《穿成村丫想躺平,无奈被迫养全家》 第1章 穿成小村丫 胡羡羡意识回笼时,自己正被拎着脚踝倒立着,大张着嘴,水被哗哗地倒出来。 “放我下来!”她尽力大喊一声。 只觉衣领被抓住,一个天旋地转,自己被戳在了地上。 刚要转身,衣领一紧,“别转过来!” 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明显的不耐说着, “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救你的! 我松开手后,你估摸着半炷香时间才能转身! 不然我不介意再把你扔回河里。” 胡羡羡无语至极,翻个白眼说: “你说你何必多此一举,我本来就是……” 突然顿住,她不顾被抓着衣领的窒息感,猛然转身, 瞪大眼睛看着前面——一片碧波荡漾,竟然有水! “闭上你的死鱼眼! 我好心救了你!你可别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赖上我!我绝对不会娶的! 再说一遍,如果让人知道是我救了你,我一定会想办法再弄死你!” 又沉着声放了句狠话,变声期的男孩快步跑进山里去了。 什么死鱼眼?胡羡羡懵逼了,我明明是丹凤眼,才不是大眼泡的鱼眼! 什么授受不亲赖上他?这又不是拍古装戏,这台词太搞笑了! 等等,刚才那个人穿的衣服明显不是现代装! 她一屁股坐在河滩上,“这是什么情况?我记得刚来的时候没有水呀!” 抬头看看太阳,眼前一阵眩晕,赶紧低下头。 后知后觉地,胡羡羡看到了自己身上湿透了的破衣烂衫,吓得赶紧爬起来到水边照照, 天呐,这不是我! 惊吓中,胡羡羡发觉头脑中多了很多记忆。 闭眼消化了一下,胡羡羡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不再是她自己了,成了一个叫古苋苋的十岁小村丫。 这里是古代,但不知道是什么朝代,古苋苋的记忆里没有。 她的记忆里都是找吃的和照顾她妈妈,啊不!是她“娘亲”,还有她小弟! 现在她娘在孕中,今天她是想捞条鱼给她娘补身子。 作为新世纪的苦逼高中党,胡羡羡是家里的独生女。 从小被父母安排的明明白白,什么都要按照父母的规划进行。 不然就要接受来自金融界精英爸爸的“有道理有数据”的批判, 以及教育企业小老板妈妈的“苦口婆心引经据典”的劝导。 胡羡羡从小就是同学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成绩优异,吃穿用度也是同学中比较好的。 但她一直觉得生活没意思,没任何目标,没任何想要的。 也不能说没任何想要的,胡羡羡只想要爸妈别管她那么多,最好离她远远的。 今天周末,爸妈照样各种忙工作,只自己一个人在家。 胡羡羡把书本作业扔下。 用手机查到这里有个特别大的景区,有山有水有密林,于是打车过来。 进了景区后,胡羡羡一路朝密林走,看到一条干涸的河床。 河床里满是大大小小的河石,还有一座塌了不知多少年的石桥。 胡羡羡走上垮塌的石桥,突然悲从心起, “人为什么活着?活着有什么意思?”她低着头喃喃自语。 用力踢起脚边一颗圆圆的石头,“扑通”一声响,她赶紧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女孩儿迎面走来,嘴里不停地说着“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胡羡羡觉得女孩像在屏幕里,并不清晰,但她嘴里的话却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望着彼此,错身而过时女孩急切地对胡羡羡说了句“照顾好我娘亲”。 然后耳边又“扑通”一声,胡羡羡就到了水里。 胡羡羡并不挣扎,她睁着眼睛看着,水挺干净,水里有水草漂着,还有点凉。 “我这是快死了”,胡羡羡自己想着, “溺水的感觉还真不咋滴,憋得慌”。 她闭上眼睛,感受自己慢慢下沉,胸腔越来越痛,意识越来越模糊。 再有意识就到了开头被人倒栽葱吐水的时候了。 胡羡羡甩甩身上和头上的水,还好太阳很大,不冷。 因为有古苋苋的记忆里,胡羡羡知道了这个村叫东河村。 村名就来自于眼前这条河。东河的河面有十来米宽。 在之前胡羡羡踩的垮塌石桥的位置,现在耸立着一座竹索桥,叫平安桥。 胡羡羡撇撇嘴,“平安啥呀,那古苋苋肯定是落水了才把我换过来的”。 脑子里一直回响古苋苋的话: “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照顾好我娘亲。” 唉!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胡羡羡对占据别人的身体没兴趣,可她不知道怎么把身体还给人家。 如果没死,那小姑娘怎样才能回来呢?胡羡羡茫然。 但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死了,不然万一小姑娘回来了,身体却没了,多惨! “对了,鱼!” 胡羡羡赶紧跑到旁边草丛里,拎起来一条草绳。 上面串了两条巴掌大的小鱼,这是古苋苋“走”之前捞的。 她娘已经半个月没沾到荤腥了,小姑娘这才趁中午大家都休息时来捞鱼。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我就有义务把人家的娘照顾好……的?” 胡羡羡没想道自己骨子里竟然是个善良的人,在现代时都没发现过,只是……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胡羡羡这样评价自己。 食物只在餐桌上见过, 除了跟同学采摘过一次草莓,见过那草莓苗, 其他的食物都没见过“活的”呀! 在这生产力落后的古代,自己不得是“废的”? “照顾别人,能不能做到?” 胡羡羡撇撇嘴:“你问我我问谁!还是等着古苋苋回来这个身体!” 瘫坐在河滩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胡羡羡没等到那个叫古苋苋的小女孩回来这个身体里。 看着太阳西斜的角度,估计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胡羡羡只好结束“等待”。 不管怎样,先把这两条被寄予厚望的小鱼拿回小姑娘家里去,让她娘亲吃上她的孝心! 胡羡羡从小姑娘的记忆里知道了这叫鲫鱼。 胡羡羡挠挠下巴,仔细打量,原来鲫鱼是这样扁扁的,记住了! 接受现实,就当是到陌生地方深度旅游并体验农家乐了。 心里打定主意,胡羡羡拎上鱼、背上背篓,循着古苋苋的记忆,走向她家。 第2章 人家的娘亲 约莫走了五分钟,胡羡羡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群茅草屋。 远看很像去年夏天爸妈带自己去过的那个草甸渡假村。 一个个矮小的茅草屋散落在绿草地上,就是自己想象中童话里的小蘑菇屋。 胡羡羡心底升腾起欢喜——挺漂亮的村落呀! 越走越近,欢喜一点点散开去了。 茅草屋还是那么矮小,“绿草地”变得斑斑驳驳,农户们可不会在家门口种草! 那都是各家各户的菜地,有的种了各种菜,颜色杂乱,参差不齐。 有的干脆荒着,啥也没种,只有些杂草散落着恣意生长。 这可一点儿不童话! 近了还能听到鸡鸭鹅的嘈杂声,偶尔还有几声猪叫和牛哞。 甚至还路过了一家门口飘着“便便气息”的人家! 胡羡羡赶紧跑几步。 古家住在村中间位置,胡羡羡越走近越惊诧。 村里大部分都是茅屋,很少数是石头土坯墙,也就是地基和下半部分墙是石头,上半部分墙是土坯。屋顶是茅草顶。 在这些的衬托下,古家这石头墙大瓦房显得特别结实和引人注目! 她家莫非还是村里的富户?胡羡羡心里嘀咕着。 不由自主地去记忆里搜索。 却发现在古苋苋的记忆里,她一直羡慕里正家的青砖大瓦房。 胡羡羡把记忆里的青砖大瓦房和眼前的石头房子对比了一下, 却觉得这石头房子更加古色古香还有旷野味道。 “可不古色古香么?这里不就是古代!”胡羡羡自嘲地轻嗤一声又摇摇头。 走进古家大门,就见正房五大间,都是石头瓦房,东西各有两间小些的茅草屋。 正房和东侧茅屋中间搭了个茅草棚子,下面是灶台等, 胡羡羡知道这里就是“厨房”了。 没有墙的厨房,那不是相当于在野炊?胡羡羡心里窃窃想着。 这个身体有肌肉记忆,都还没来得及想古苋苋住哪一间,腿就自动走向了院子最西侧的那间。 刚要迈进屋门,一枚小炮弹飞出来撞进胡羡羡怀里, “姐,终于回来了,娘都担心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随之响起。 还没等胡羡羡说话,小男孩又惊喜地开口了,“姐,你抓到鱼啦,太厉害了!” 胡羡羡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不“露馅”,只好简单“嗯”了一下。 又从屋里走出一位挺着肚子的女人,焦急地说: “苋苋,你自己去河边了?太危险了!” 这位就是古苋苋的娘了,胡羡羡仔细打量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真年轻。 想一下自己好像是在妈妈三十四岁时出生的,那今年妈妈岂不是五十岁了? 哎呀!想她干嘛! “抓鱼……给你补身子”,胡羡羡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说的窘迫。 这样子在古苋苋的娘亲庄氏看来,就是自己的声音太大、语气太严厉了,吓得苋苋都不敢说话了。 庄氏搂住女儿的肩膀,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胡羡羡突然全身僵硬,自己多久没这样与人亲近过了…… 听着庄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苋苋,娘不是吼你,是担心你。 一着急娘的声音就大了,你别害怕。 以后别自己去河边,太危险了,万一掉进河里你让娘怎么办? 娘可以不吃鱼,你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胡羡羡感觉到了自己眼眶湿润了,这是什么情绪,感动吗? “切~你又不是古苋苋,感动个锤子呀! 人家娘亲担心自己女儿呢,你自己妈妈又不会这样。”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胡羡羡的瞬间平静了,眼眶也干了。 回答了一句,“嗯,知道了”。 小弟中儿压根儿没顾上看娘亲和姐姐的表情,更没听懂两人的语气,一直开心的看两条小鲫鱼。 “姐姐,你快清理了做鱼汤,上次你做的鱼汤特别香!” 中儿说完还舔了舔嘴唇,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可爱的很。 胡羡羡大脑中立刻浮现起古苋苋做的鱼汤,呃……压根儿什么都没放…… 把鱼杀了洗了,直接放水里煮的,还放了些白萝卜,连盐都没放,这就能特别香? 怎么自己印象里喝的鱼汤是奶白色飘着香菜的? 胡羡羡走进灶棚子拿起刀和盆,把鱼从草绳放下来。 鱼以为自由了,努力扭起来。 “真可怜,给它们放点水,临牺牲前开心一会儿。” 胡羡羡这么想着就起身到水缸边,拿起葫芦瓢舀了半瓢水倒进盆里。 “哗啦”,一阵伴着鱼腥的水溅在胡羡羡脸上,幸亏嘴和眼闭得快! 得,还是把水倒掉…… 看着两条小鲫鱼在盆地奋力地扭啊扭,胡羡羡使劲儿回想古苋苋是怎么杀鱼的。 想得很清楚,可是手碰到鱼时感觉到滑滑的腻腻的,胡羡羡立刻就又把手缩回来了。 心里打打气,忍! 再次伸手去抓,腻得慌!扔了! 几次下来,鱼都快被摔死了。 叹口气,胡羡羡为难了: 我现在的情况就是“大脑说我会了,手说我废了”,这可咋办? 心里哭唧唧:古苋苋你快回来,我照顾不了你娘呀! “还是娘来,苋苋,你没做习惯,而且这两条鱼有点小,不知道怎么下手很正常。” 庄氏温温柔柔地在胡羡羡身边说。 这就是救星呀!胡羡羡感激地说,“好的好的。” 站起来看见庄氏的大肚子,赶紧很有眼力见地把盆端起来,放到灶台上, “在这里!” 庄氏笑着走过来,嘴里说着“好,还是我家苋苋会心疼人”, 抬手揉了揉女儿细软的头发,然后就麻利儿地清理起鱼来。 胡羡羡觉得头顶麻麻的木木的,又暖暖的,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就是“摸头杀”,古苋苋的娘可真会呀!” 中儿跑到灶台边,“娘亲,中儿也会心疼娘,中儿来烧火!” 小屁孩儿立刻坐在小竹凳上,往灶里放柴。 “嗯!中儿也会心疼娘! 先别点火,先放水,多放点儿,一会儿咱们三人一起喝。 羡羡你把这个萝卜洗了切片。” 庄氏给姐弟俩安排活儿。 胡羡羡听话地去洗萝卜切萝卜,同时眼睛偷偷关注中儿, 想看看他怎么生火,是不是用历史老师讲到的黑科技——火折子。 第3章 梦里见面 “中儿,你力气小,让姐姐来打火镰”! 庄氏一句话让胡羡羡愣住了, 火镰是什么鬼? 胡羡羡紧闭着嘴,生怕自己问出来了。 “娘,让我试试,我现在力气越来越大了呢!”中儿右手紧紧抓住火镰,那样子像是怕姐姐上手来抢。 “你可真是我的小天使大救星啊!” 胡羡羡心里一阵感激着,嘴上却平静地说:“你试试,多试几次,我相信你。” 说完自己赶紧走过去,站在中儿旁边,以便近距离观察偷师。 小家伙儿被姐姐这么信任更开心了,左手拿起火石和火绒。 看着中儿拿起来,胡羡羡大脑里就自动知道了这些东西的名字,古苋苋都很熟悉呀~ 中儿右手拿着火镰,使劲儿往火石上划,一下,两下,三下,着了! 然后赶紧把火绒放进准备好的干稻草里,再鼓起小小的腮帮子吹啊吹~ 火燃起来了! “真厉害!”胡羡羡不由自主夸了中儿一句,然后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生个火可真费劲啊! 小家伙儿听了夸奖超级开心,看向胡羡羡的眼睛亮晶晶的。 “中儿真厉害!”庄氏也夸奖道。 中儿有点儿骄傲又有点儿不好意思,看看娘又看看姐姐, 拍着小胸脯说:“以后生火都交给我!” 一家三口互相配合着,煮了一锅鲫鱼萝卜汤。 在胡羡羡的要求下,放了点盐。 喝起来腥且鲜,胡羡羡不介意这个程度的鱼腥味。 总体觉得味道还行,尤其萝卜水嫩嫩清甜的怪好吃。 吃完饭,收拾碗筷后,天已经很黑了。 胡羡羡学着庄氏和中儿,从水桶里舀出半盆水洗了脸洗了脚。 等走进房间,胡羡羡才知道,竟然是三人住同一间屋! 在大脑里找找记忆,原来是古苋苋的爹不在家,娘的月份越来越大了,晚上经常需要起夜。 古苋苋不放心就搬过来一起住了。 原本她和堂姐一起住茅屋。 幸亏不是睡同一张床,庄氏带着中儿睡在大床,古苋苋的小床安置在靠窗户的这里。 还用竹竿挑了块布当作帘子,隔住了大床的视线。 既然如此,就这样,“反正我住不了多久,随意!”胡羡羡自我宽慰。 胡羡羡觉得自己很乏累,都没来得及纠结被子又旧又硬,就睡着了。 “是你!” “我见过你!” 胡羡羡和古苋苋同时开口。 两人急急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情况,确定了她俩是灵魂互换了! 二十一世纪十六岁的胡羡羡和古代十岁的古苋苋,竟然互换了灵魂,太匪夷所思了! 至于“为什么会换”两人讨论不出来。 胡羡羡大手一挥,“不重要了!咱们快换回来,我可照顾不了你娘!” 古苋苋也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两人换回来。 于是她俩凑近又拉开,错身又靠近,互相打一拳,一起说“换回来、换回来”…… 试了又试,都没成功。 两人泄气地坐在地上,这才有心思看看周围。 这里可以说啥也没有,就像个密闭的盒子里,只有头顶一束光,让她俩能看见彼此。 胡羡羡目测光照的范围也就是个直径两米的圆。 光照范围以外全都黑漆漆的,像在浓雾中,啥也看不到。 站起来走走,头顶的光并不跟着走。 啥也看不到的前方,她俩也不敢摸黑去,只好待在光照范围内。 “看来暂时换不回来。 下个周六上午你再去一趟那个景区干河滩塌了的那个石桥,我去平安桥,咱们试试那个桥上能不能换。” 胡羡羡目前只想到这个办法,相似的时间和相同的地点去试试。 古苋苋点头同意。 “现在你有什么想法?”胡羡羡提起话题。 没办法,自己十六岁,对方说是十岁看起来像八岁,作为姐姐,得引导向前看。 只见古苋苋突然双眼发光,声音里都是雀跃, “胡姐姐,你家就是神仙住的! 你们那里真方便呀,我坐了那个带轮子的铁盒子,噢,就是小汽车,它跑得可太快了! 你家的门那么厚,是铁的? 我知道我家的镐头是铁的,但颜色不一样,一定特别结实! 我把食指按在上面门就开了,都不用钥匙! 你家茅厕好干净,厕简竟然是那么柔软的纸,得多贵呀!你家……” “停!”胡羡羡惊讶地张着嘴听古苋苋说了一大通话。 她看见的记忆里古苋苋是个特别胆小特别话少的小姑娘,这怎么不太像她了! 看她说起来就不想停的样子,赶紧制止, “我家什么样我知道! 现在的问题是咱们现在换不回来,你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特别需要我做的?” “我……我觉得你家这里特别好,我暂时换不回来没关系。 只有一点,你得帮我照顾好我娘和我弟,摆脱了胡姐姐。” 古苋苋有点赧然却说的很直白。 胡羡羡点点头,“明白了,反正有我的记忆,你在那里生活没问题。 我爸妈都不怎么在家,就算在家也只督促我学习,你就踏实学习听他们话他们就开心了。 当然,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不愿意听他们安排,你可以怂恿他们再生一个……” 说到这里,胡羡羡突然想到自己妈今年已经五十岁了,不可能再生一个了,沉默了。 “不行呀!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本来你会的事,比如杀鱼,我一动手发现我还是不会。 而且跟你换的那瞬间我还想死来着,我可能照顾不好你娘。” 胡羡羡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郁闷地坦白。 古苋苋一听她想死吓了一跳,急急地劝道:“你可别死呀!活着才有希望换回来呀。” “其实换不换的回来我无所谓,在哪里不能死呀。” 胡羡羡心里那股觉得活着没意思一切都没意思的感觉又浮上来了,她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 “你现在是我呀,你死了,我娘得多伤心!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万一一尸两命……”古苋苋说着把自己都吓哭了。 胡羡羡看着眼里两包泪的小姑娘,还真是不忍心了, “行,在换过来之前,我尽量不死,我尽量照顾你娘和你弟,你别哭了。” 胡羡羡此时可想不到“在换过来之前”的日子有多长, 也想不到因为这一句承诺,自己承担起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而恰巧这份责任让自己的生命有了光有了希望。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古苋苋破涕为笑。 “以后在人前你就是古苋苋,我就是胡羡羡了,可得小心别露馅了”古苋苋提到两人名字。 “嗯,我不会说错的,反正还是这个音,也错不了。”胡羡羡回答。 “苋苋,该起床了。”庄氏的声音响起。 胡羡羡睁开眼,愣了会儿神。 自己还是在茅草屋里,还是古代十岁的小姑娘古苋苋。 那刚才是自己的梦还是两个灵魂真的见面了? 看女儿愣着,庄氏温柔地说: “是不是昨天太累了?今天午饭后记得睡会儿。 现在起床,一会儿你爷奶他们就要回来了。” 第4章 第一次如厕 胡羡羡迅速爬起来,凭着肌肉记忆收拾好自己和床铺。 其实也没啥收拾的,现在天气还热,衣服简单、被褥简单,穷人家孩子束发也简单。 胡羡羡在灶上做了个糊糊——带糠的糙米加萝卜块煮成一锅,这是根据古苋苋的记忆来做的。 煮出来的东西真是一言难尽。 胡羡羡强迫自己不考虑“这能吃吗”,而是专注考虑“这能吃饱吗?” 昨晚的萝卜汤可已经消化得干干净净了。 想到“消化”这个词,胡羡羡突然想到自己来了这里还没上过厕所。 这里厕所什么样? 想着昨晚真?古苋苋那么惊奇自家卫生纸,胡羡羡决定去探查一下,做到心中有底。 “你们先吃饭,我一会儿来。”胡羡羡没等庄氏和中儿的回应就跑去后院。 没错,肌肉记忆带着她去找厕所了。 果真是茅厕,茅草搭成的。 外观还不小,原来她家茅厕是分男厕和女厕的,这真不错。 走进女厕,胡羡羡只能说“果然意料之中!” 两块大石板中间一条约十五厘米的大缝,人左右脚分站在两个石板上,方便时蹲着。 这都跟去郊野公园时一样,可以接受。 厕纸呢? 找一圈没看见,却看见了一堆竹片。 “这是干什么的?” 胡羡羡很不想查看原主上厕所的记忆,可是忍不住啊忍不住,悄悄看一下,“呕~” 胡羡羡知道了这些竹片叫“厕简”,方便之后用厕简刮。 最不能接受的是——它们不是一次性的,还会洗了再利用! “呕!”这真的是生理反应! 胡羡羡赶紧跑出来,内心咆哮: “接受不了肿么办?! 苍天啊大地啊! 难怪小古会对我家卫生纸那么欣喜!” 胡羡羡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古代生活的不如意。 慢吞吞回到前院,胡羡羡看看那碗糊糊,尽管非常饿,但实在没有胃口吃。 可是不吃东西又过不了庄氏“关怀”这一关。 想了想,对小弟说:“中儿,姐不太想吃。 我把萝卜捡出来,你把糊糊吃掉。” 中儿自然很开心,两人就把这碗糊糊分吃了。 萝卜啊萝卜! 来自现代从不为吃什么发愁,只为怎么才能不吃发愁的假?古苋苋,完全不知道萝卜的妙用。 两顿萝卜下肚,刚把没有任何油星的碗洗干净,胡羡羡的肚子就开始“乖张翻腾”。 胡羡羡欲哭无泪, “我超级超级想念我家卫生纸,想念我家智能马桶啊!” 心里咆哮,可是大肠不等人。 胡羡羡急中生智,“智能马桶能冲洗,我也可以手动冲洗呀!” 顿觉自己简直聪明绝顶的胡羡羡飞跑进屋拿起自己洗脸的盆舀了水端着去后院了。 解决完方便大事,胡羡羡回来前院抓了把灶膛里的柴灰,开始净手。 “虽然是凉水,这么热的天也无所谓啦,我真棒!”胡羡羡的心情真是美美哒! “中儿,咱们去挖野菜!” 胡羡羡估计现在的时间也就七点左右,想出去走走,熟悉熟悉周围环境和人,于是招呼上小弟做掩护。 中儿非常乐意,两人各自背上一个小背篓兴冲冲出门去。 没想到刚走出大门,就看见大伯娘背着个包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抱着个小丫头的堂姐古芹芹。 胡羡羡瞬间在古苋苋的记忆里知道了这个大伯娘的情况。 大伯娘是古奶奶的娘家侄女。 古奶奶姓张,大家都称她张氏,就顺口称大伯娘叫小张氏。 小张氏又馋又懒。 因为庄氏身子越来越重,不方便做饭等,古苋苋的奶奶张氏就直接指定了目前家里都由小张氏做饭。 虽然指定了小张氏,但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她大女儿古芹芹做的。 小张氏也只有在古芹芹做饭时,才主动带三岁的小女儿古艾艾。 过了农忙,爷爷奶奶和大伯就去镇上做工了,说好了半月回家。 婆婆不在家,小张氏本想抖抖长嫂威风的, 可每天做饭时就总觉得自己是在“伺候”三弟妹庄氏, 于是带上两个女儿回娘家去了。 走时还顺手把堂屋里放粮食的柜子锁上了,只放了半袋带糠的糙米和几根萝卜在柜子上。 就这点东西哪里够吃,孕妇需要的营养就更别提了, 所以胡羡羡才在记忆里看到古苋苋拼命找吃的。每天都在挖野菜,时不时去捞鱼。 大伯娘这是知道今天公婆要回家来,所以一大早也赶回来了。 胡羡羡和中儿一起叫人,“大伯娘”。 小张氏热情地答应,嘴上说着好听的, “哎!吃早饭了?去挖野菜吗?去,多挖点儿,回来大伯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胡羡羡挑眉,如果不是在古苋苋的记忆里看到的这位大伯娘的本性,还真是容易被她这张嘴给哄到。 “芹芹姐,你去吗?”中儿问。 古芹芹胳膊动一动,把妹妹挪点位置,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我也……” “你们芹芹姐不去,我们刚回来,得收拾收拾屋子,你们先去。”小张氏抢着替女儿回答。 古芹芹听完脸上尽是无奈,知道娘是走累了,想歇着,就想让自己带孩子。 小妹越来越重了,这一路走一会儿抱一会儿,古芹芹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累断了! 但娘却不肯抱一会儿,唉,这么懒的娘也是少见。 中儿似乎也料到了这个答案,快速接话,“那我们就走了。” 胡羡羡维持着古苋苋“不爱说话”的风格,跟在中儿身后走了。 出门走了两百米左右,又碰到了古苋苋的爷爷奶奶和大伯。两人挨个儿叫人。 古爷爷问:“去山上?你俩去不安全。” 知道姐姐不爱说话,中儿抢着回答: “不是的,是去挖野菜,哪有就去哪里挖,不非得去山上。” 爷爷点点头,走两步又回头,“别走远了。 半个时辰回来,或者看到你们二伯一家回来,你们也就回家。 咱们家有重要事儿商量,中儿你爹不在,虽然你小,但你是男娃,得参与一下。” 古奶奶看着姐弟俩叹了口气,说了句“注意安全”。 胡羡羡和中儿听话地答应了,就往东河边走去。 期待再捞到几条鱼,晚上可以添道菜。 胡羡羡边走边想: 古家要商量什么重要事儿? 需要中儿这么小的男娃得代替他爹参加? 第5章 讨论 大家都集合到堂屋,大人坐椅子,小孩子坐竹凳,热热闹闹快把堂屋挤爆了。胡羡羡仔细回忆,把这个家的人一一对上号。 爷爷叫古有金,刚刚半百年纪。奶奶张氏,比爷爷小两岁。共生养了四个孩子,取名“平安喜乐”,也就是古苋苋的大伯古传平、二伯古传安、爹爹古传喜、小姑古传乐。 大伯古传平,踏实勤劳。种田为主,农闲时打零工。皮肤被晒的黑亮。大伯娘小张氏可能因为少晒太阳,算得上白净。两人有两儿两女,长子古云东,十五岁,目前木工学徒。次子古云南,十三岁,目前陶工学徒。大女儿古芹芹,十一岁,洗衣做饭忙家务外主要带妹妹,小女儿古艾艾今年三岁。 二伯古传安,在镇上酒楼做账房,当年人人称赞他聪慧,于是家里供他读书,考过了童生,后来战乱,就没读了,找了份账房工作。二伯娘是周氏,镇上周秀才之女。两人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古云西,十二岁。小儿子古云北八岁,两人都跟着古传安读书。女儿古荞荞,今年十岁,比古苋苋大两个月。 一家人都住镇上,很少回村。 爹爹古传喜,是家里见过最大世面的人。庄氏是他偶然救的,当时伤了头昏倒在路边,古传喜请了大夫救治,醒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只随身的帕子上绣着“庄”字,于是称呼她庄丫头。后来张氏就主张两人成亲了。两人已有两个孩子,古苋苋十岁,古云中五岁。在古苋苋四岁多时古传喜应征入伍,走时庄氏刚有孕,五年后回乡,古云中已经四岁了。之后外出找活儿做了船工,平均一个季度回家一次。这次是今年过完正月走了一直没回来,三月份庄氏发觉自己又怀孕了,现在就盼着他能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小姑古传乐,嫁给了镇上张屠户家的独子张德远。 这么一理顺,胡羡羡发现古家取名字很能体现“重男轻女”,男孩儿是“云”字辈,名取于“东南西北中”,女孩儿名全是野菜野草! 掰着手指头数数,胡羡羡发现原主是古家孙辈里的九分之一,等庄氏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自己就是十分之一了,不禁咋舌,古家真是人丁兴旺呀! 除了古传喜外出未归,两个学徒不能回来,古家所有人都到齐了。 古有金老爷子这个一家之主先说话: “如今天下初定,听闻上意要重文轻武,老二打算辞工继续读书科考,包括他家两个孩子也打算都到学堂读书。这么一来,咱们家银钱上会非常紧张。今天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就是想一起讨论讨论怎么解决目前境况。大家有想法都直说,一家人不必藏着掖着。” 大家似乎都斟酌着,没人说话。 等了一会儿,古有金直接点名,“老大,你先说。” 古传平沉默了几息,似乎是下了个大决心,开口,“三个人都读书,花费也太多了,咱们肯定供不起。” 小张氏立刻接话“如果是三个人读书,那就该每房一个呀!” 胡羡羡觉得大伯娘这个提议不错,小古的弟弟中儿正好该启蒙了。庄氏应该也是想到了这里,一直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眼里的欣喜和期待谁都能看出来。 古传安此时显得迫不及待,“爹娘大哥,真的是特别准确的消息,今上整顿军务,很多武官都被退还乡了,还明确提出明年科考扩大录取,连续三年开恩科,这是我们的机会呀!我是童生,西儿和北儿也启蒙多年,当然优先我们去考呀!中儿还小,等我有了官身,中儿再考也不迟,到时候还更方便。如果中儿想学,等我不忙时,我来带他启蒙。” 胡羡羡两只耳朵听着大脑里快速思考着:天下初定、武官被退、重科考,这些听起来耳熟哇!这不就是“杯酒释兵权、重文轻武”那段?莫非现在是宋代初年? 古传平闷闷地说:“二弟你是童生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什么时候不忙,更没见你带着我家东儿南儿启蒙啊,你家西儿和北儿倒是启蒙好几年了。” 小张氏立刻夫唱妇随:“谁说不是呢!咱们东儿和南儿现在去做学徒,以后就得靠体力赚钱,多辛苦,还得靠自己赚钱娶媳妇。” 古传安不耐烦了,“大哥大嫂不用夹枪带棒!日后我们做官了,自然会厚待你们和侄儿们。” 周氏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平静地说:“大哥大嫂,要怪只能怪世道,过去这些年周边战事不断,人心惶惶,咱们也是尽全力维持生计罢了,相公他实在是没有读书的心思,所以才没有想到给东儿和南儿启蒙的事。如今孩子们的年岁启蒙也晚了,还是大哥大嫂有远见,学门手艺是正正好的。” 理一理袖子,周氏接着说:“就像东儿和南儿学手艺需要拜师一样,相公和西儿北儿读书也需拜夫子进学堂。怎么当初没有全家人讨论过是否要让两个孩子去学手艺?不都是知道那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前途好、也是为家族好的事儿,大家都默认支持的吗?如今相公和西儿北儿读书科考,也是为了更好的前途,更是为了古家门楣,怎地家人们的态度还有不同了呢?” 周氏话落,古传安顿觉自己委屈了,可不是嘛?两个侄子去学徒,也是花钱了找了关系的,全家可没人反对过。怎么到了自己和儿子们读书科考需要花钱,就得让全家人讨论呢? 他挺直了腰背,委屈地看向古有金,“爹,我们考出来都是家族的荣耀啊!” 古有金没理他,只右手虚握轻轻敲着桌面快速思考: 老二当年考了三次成为童生,算不上多优秀,但根基是扎实的。如果当时不断学,考上秀才的可能性还真不小。只是做了这几年账房,功课怕是都忘了。如今突然说明年考,估计悬。 现在孙子们都大了,老大家的更是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老三家的也到了可以启蒙的年纪。如果还举全家之力供老二,老大和老三肯定会心生怨怼,倘若老二得考几次才中,这怨怼怕是会成了怨恨。 更何况老二不只想自己考,还想两个儿子也都进学,这怨恨怕是现在已经有了! 想到这里,古有金突然意识到刚才老大说话的语气跟平时格外不同,果然! 本来还有点儿左右摇摆的古有金有了决断。 小张氏看公公不说话,自己可是忍不了了,对着周氏和古传安就怼了过去:“二弟和二弟妹说到我家东儿南儿做学徒花钱了,是,我承认,是花了!可学徒花钱只花一次,就算学的慢,也只会是往家交钱的时间晚些罢了,不会再交学费。可读书不同!二弟读了好几年,年年交束修外,笔墨纸砚天天用,都是钱?每次考试还另外交钱?如今要考秀才,也不知一次能不能……” “住口!”古传平听着婆娘的话的走向,赶紧打断,谁考试前不想听好话,可不能犯忌讳。况且看样子爹是想支持二弟接着考的,万一二弟就考中了呢?何必现在说这样的话得罪人。 小张氏被打断了话,就讪讪地闭了嘴,她也没想得罪二弟,这不是话赶话么。 “老二有心继续读书是好事,加上你说的当前形势,确实不搏一搏可惜了。老大说的也是理,咱们家钱紧呀!”古有金终于说话了。 众人听着这一家之主的话脸上都是茫然,怎么个意思? 古传安按耐不住,说:“我也知道家里银钱紧张,我仔细算了算,从这个月开始学习到明年我参加完考试,共需要花费大约二十两。所以我有个建议,就是公中出十两,大哥和三弟家各出五两,就当我向大哥和三弟借的……” “五两!”没等他说完,小张氏和庄氏一起惊呼,吓了胡羡羡一跳,不禁用手指揉揉耳朵,两人这分贝可以啊。 “我们可拿不出!他二叔,你大哥平时就种种地,收成是公中的,偶尔和爹一起打零工,拿来的钱也放了公中,两个孩子还在学徒阶段,没工钱,别说五两,连五钱我们都拿不出呀”!小张氏快速地说完这堆话。 庄氏也跟着张口,“他二伯,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当家的打仗回来时的银钱都归公中了,才还了当年盖这套石头瓦房的债。后来当家的出去作工,得的工钱也是归了公中,如今当家的一走大半年,我手上是一文钱也没有呀!” 胡羡羡惊得睁大双眼,敢情这石头瓦房得记古传喜一大功呀!啧啧!庄氏手里竟然连一文钱都没有!古苋苋他爹,你忙活了个啥? 古传安不想跟大嫂和弟妹分辩,因为钱在爹娘手中,“爹!您拿主意!” 古有金这才继续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家。” 震惊三秒钟后,众人罕见默契地异口同声:“不要!” 第6章 不过图碎银几两 古有金听众人都反对分家,心里还是有点儿欣慰的。 “好啦!你们不愿意分家的理由我都知道,不必说。其实这是我和你们娘从今年年初就开始商量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决定。就此分家!”古有金一锤定音。 张氏接过话,“既然分家,就地啊钱啊都分,一次性分清楚,我们老俩留下棺材本。分家后,老二可以找我们借钱,但说好了要付利息。” “你娘说的就是我的意思。老大,你去请里长来。”古有金吩咐着。 古传平听话地快步跑出去了。 胡羡羡坐在竹凳上一直没动,她知道即使真?古苋苋在这里也不会开口说话,轮不上。而且她不觉得分家有什么不好,毕竟后世都是小家庭了,说明分家才是更正确的选择。 爷奶两人小声嘀咕着,估计在商量具体怎么分。大伯娘凑过去听,奶也没避着她。 二伯一家都没商量什么,静静地坐着。二伯的神情也不算太差,看来也是考虑过分家的可能性。 庄氏一副“我很无奈又无助”的表情。唉,丈夫不在,身边孩子还小,她自己又怀着身孕,也是够可怜的,胡羡羡表示很同情。她又是个柔弱温和的性子,难怪古苋苋那么不放心她,看来以后自己得成为这个家的“支柱”了。 大概一刻钟,古传平带着里长来了。 在东河村,里长是最大的官。里长姓张名顺,比古有金小两岁,身材魁梧,他一进来就直奔堂屋,“古老哥,你们要分家?” 古有金连忙迎出来,“张老弟,辛苦你来一趟!是决定分家。” 张顺朝古有金竖起大拇指“还是老哥哥通透,这树大要分叉,儿大就要分家,越早分越兴旺!” “老弟说得对,所以请老弟来主持一下,快请坐!” 两人互相客气谦让一番,张顺里长坐了主位,古有金挨着坐下。 张顺看了看满堂人,主动说道:“分家是大事,也是家事,以当家人的意愿为主,大家也都可以提想法,决定了咱们就落成文书,都同意?”大家都点点头。 “那就古老哥你说说计划怎么个分法。”里长主持着。 古有金点点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这处宅子归我们老俩和大房,二房因为住镇上,村里就不用房子了,偶尔回村时有屋子落脚就行。”说着这话看向二房。 古传安皱起了眉头,古老爷子接着说“既然不给房子,就给些银子补这部分”,就见古传安在的眉头迅速舒展开来。 古老爷子心里默默摇了摇头:老二这性子浮,有小心思偏偏还藏不住,脸上都能看出来,就他这样,就算考中了,未来恐怕也不太适合仕途啊! “三房就委屈些,这石头瓦房没有了,咱家老宅给你们。茅屋年久了,下午我就找人翻新,明天就能住进去了,当然也补些银两给你们。”这话是看着庄氏和古云中说的,胡羡羡坐在旁边,估计也在爷爷的视线范围内。 庄氏就是个柔顺的人,既然公婆决定了分家,那就分,决定了让三房去住老宅,那就去,她都是点点头。 古老爷子看庄氏的样子,越发觉得愧疚,老三家的太老实,分门别院了能立得住门户吗?看向老妻张氏,只见张氏点点头,老妻那里有章程就好。 “再接着说地,咱家共有二十亩田地,其中十二亩良田,七亩中田,一亩山地。所以,良田分四份,我们老俩和你们三家各三亩,中田呢就你们各两亩,我们老俩一亩,山地因为紧挨着老宅,就给三房了。庄氏你看是圈进院子做菜地,还是整田增加肥力,等老三回来了你们自己折腾就行。” 小张氏扬声说:“爹娘真是偏疼三弟和三弟妹了,到时候长了好菜,我可得去拔几棵。” “行了,哪儿都有你!你要是愿意出体力和肥料还不嫌远天天去侍弄,花上三年时间养地,那就分给你,或者你们大房跟三房互换一下,我和你爹跟着三房住这里,你们大房去老宅。” 张氏一出口就把小张氏拿捏住了,懒、爱贪小便宜,想想那块山地那么多石头,都不知道三年养不养得起来,关键做三年的起石头、翻地、上肥,这不得累自己? 张氏赶紧讪笑着说,“娘哎,好姑姑哎,您知道我就长一坏嘴,啥瞎话都咧咧。您和爹当然得跟着我们大房了。” 古传平也赶紧说:“爹娘,你们肯定跟着我呀,我是长子,如果跟了三弟,那我可没脸出门见人了。” “大房不用着急,我和你娘这部分田地,再过几年就都给东儿(长孙)。那田地的分法,还有谁有异议吗?”古老爷子环视着屋里的儿孙们,都摇头了。 “那就继续说,该银钱了。咱家这些年都是公中管账,老婆子你来说。”古老爷子把话语权交给了老妻。 张氏点点头,“这些年,大伙挣了钱都交给我保管了,除了二房。”说完瞪了古传安一眼。 古传安心虚地移开眼睛,周氏却开口了,“娘,当家的以前读书没做工赚钱,也确实花了家里的钱,可不也是为了全家的未来么?后来做账房了,实在是收入微薄,我们一家五口在镇上生活不易,没什么结余,这才……但是我们每逢过年都孝敬爹娘了呀,也不是一文没给,您说是?” 张氏瞥了一眼,老二听了他婆娘的话竟然还挺了挺胸,啊呸!毫不客气地怼过去,“当初读书是全家人的决定,钱花了是应该的。做账房后本应该都交公中,谁让你这婆娘把三个孩子都带过去镇上了?家里的活儿都放下了不算,还过去增多了花费,没什么结余不都是你们的原因?过年孝敬是应该的,你们每年孝敬的两三百文能抵掉一年的账房工钱?还是能抵得上你们大哥三弟交的工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不是场合不对,胡羡羡都想为张氏鼓掌了,这逻辑没毛病!这噼里啪啦的性格,我喜欢!爽老太! 里长也不爱听周氏那话,别看古传安是个读书人,谁家还没读书人了,于是接着张氏的话说:“嫂子这话说得好,看得见别人的付出,也得看得见自己的不足,传安可得感恩着爹娘兄弟们!” 古传安赶紧起身行个礼,“多谢里长大人教诲,传安谨记。” “嗯!”张里长简单应一声,向张氏示意“嫂子继续!” 张氏这才接着说:“家里的钱,去除我们老俩的棺材本后,共二十九两。给二房的房屋补贴五两,给三房的房屋补贴二两,二房三房搬家时锅碗瓢盆桌椅等都不拿,只带走自己房中的衣服和被褥,分别补贴五百文。余下二十一两,作为日用的钱,我们老俩留三两,你们各房分六两。从明年开始,各房每年给我们五百文养老钱。大房以后也自己管自家的钱和事,咱们虽然住一起,除了吃饭什么都分开,我也懒得管家了。” 胡羡羡听着三两六两的,突然想起一句歌词,“看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果真才几两呀! 张氏说完,古有金询问得看向张里长,张里长点头,古有金才接着说,“你们娘说得就是我的意思,下面说粮食。” “得老天垂爱,今年稻谷丰收,良田亩产三石,寡田亩产一石,共四十三石,缴税两石,余四十一石。卖了四十石得银六两已在刚才分了的银钱里。余下的一石,换了糙米、黑面等,吃了这些日子剩下的也不多,就各家分两斗。”古老爷子说完,转向张里正,“老弟,你看这样分可行?还有什么疏漏吗?” 张里长点点头,“老哥考虑得很周详了,也非常公平,”转向众人,“如果没意见,咱们就落文书。” 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公开透明,没人敢有意见。于是里长当场落成分家文书,各方都签字或按手印,里长都收起来,等盖章备案后再分给各方。 第7章 你不怕我奶? 送走张里长后,古有金交代各自收拾去,然后就出门找人了。 下午就修老宅的茅草屋,材料什么的农家都或多或少随时备着,很容易凑起来。 张氏跟着庄氏回屋,简单宽慰几句,“庄氏,你的性格太软,这分家了就得立起来,得撑起来门户。现在这样分家虽然你们吃些亏,但长远看绝对是有利的。不用背负二房三个人读书,三儿又是个勤勉的,过几年也许有余钱能供中儿读书呢!” 庄氏点点头,“娘,我知道,您和爹是为我们操心了,我都理解,只是当家的不在,我没主心骨,这老宅的位置又偏……” 张氏拍拍庄氏的手,“放心,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你快生产了,身边离不得人,在三儿回来之前我过去陪你们。” 庄氏惊讶地看着婆母,“娘,这……” “别这呀那呀的,收拾,我去歇会儿。”张氏说完就回自己屋去了。 庄氏的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稳稳落地了,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就知道婆母心善,什么都替自己考虑了,顿时心情轻松,叫了孩子们进来,一起收拾打包。 小张氏分外活跃,二房和三房之间反复穿梭,多次问要不要帮忙,实则眼睛一直盯着他们收拾。姑母可说了,除了衣物和被褥,什么都不能带走,补偿了钱就自行买去,可不能顺手拿走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这都是自家的了! 茅草屋翻修非常快,傍晚时已经完工了。晚饭后,趁天没黑透,庄氏就带着两个孩子搬过去了。 这个宅子是在村边上,真正的山脚下。宅子的北面和西面都是山,东面有人家。 三人都好奇地仔细观察这个新家:木栅栏门是新树枝做的,差不多胳膊粗的树枝,院子是一人高的竹竿篱笆围起来的。三间正房,院子里一个小屋子,里面垒了灶台,这就是灶房了。正房后面是一小块地,可以种菜,厕所也在这里。三人看完都挺满意,虽然都是茅草屋,但新新的感觉让人充满向上的欣喜。 三人合作铺了床,家里什么也没有,所以也没洗漱,就睡了。 几乎是一睡着的瞬间,真假古苋苋又见面了,还是那个四周黑漆漆的地方,还是除了彼此外只有头顶射来的一束光。 “莫非咱俩睡着了就能见面?”两人都疑惑了,又试了试还是不能换回来,两人开始聊天。 梦境中两人都还是自己本来的样子。 胡羡羡主动问:“你今天过得怎样?喜欢新生活吗?” 古苋苋回答说:“今天下午回书院啊不回学校了,在寝室放下东西后就到教室上自习了,还有三个夫子噢不老师来巡视了。”古苋苋说完有点囧,这现代的词甚是奇怪。 胡羡羡听得直乐,“没事,多说说就习惯了。” 古苋苋问,“我娘都好?今天你有没有去挖野菜?你认识野菜吗?” “去了,有你的记忆,看见野菜就认识。对了,今天你家分家了。”胡羡羡刚想起来这件事得告诉她。 “分家?!”古苋苋的嗓音瞬间飙升。 胡羡羡挖挖耳朵,“您这分贝可以啊!”然后就仔细把分家的过程讲了一遍,其中谁说了什么话都惟妙惟肖地表演了一番。 古苋苋赞叹了一句“你讲得真有趣,就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你记性真好!” 胡羡羡傲娇地说:“那是!我这多年学霸可不是虚名,背东西那是手到擒来,过目不忘过耳不忘!” 古苋苋一脸羡慕,然后又想起野菜的事“那你明天又该去挖野菜了,要不然没得吃了,辛苦你了!” 胡羡羡摇摇头,“明天我估计没时间挖野菜,明天跟着你奶去镇上采购东西,家里啥也没有啊!” “跟我奶?!”古苋苋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胡羡羡又挖了挖耳朵,“我说您这什么毛病啊?一惊一乍的!耳朵都要被你震碎了!” 古苋苋表情奇怪却又无比认真地看着胡羡羡说:“你不怕我奶?” 胡羡羡奇怪地问:“怕啥?老太太除了怼人的时候声音大点儿,没啥特殊啊,而且怼人怼得逻辑清晰干脆利落爽得很,我欣赏并喜欢!” 古苋苋仔细想了想,“还真是,我好像就是怕我奶声音大,我从小怕所有人声音大,别人声音大了我就不由自主发抖,但现在想想也不是很可怕了。” 胡羡羡同情地看着她,“那你完了,同学们狂放的读书声、运动会上的呐喊声、音乐教室的乐器轰鸣……你都会一一领教并且被迫接纳!” 古苋苋听完突然双眼一亮,“昨天晚饭后,同学们在教室里读书的声音就很大很大,一个个扯着嗓子想把别人的声音盖住,我没害怕,甚至觉得挺有趣,尤其有些人明明错了还重复,重复的三遍都是错的,然后自己还没发现,哈哈哈……” 胡羡羡也想起来这一幕,几乎每天都上演,自己经常听到有同学重复好几遍错的,不由得笑了,“看来你胆子变大了,不害怕大声音了。” “嗯嗯!这都是因为你勇敢,所以我占用了你的身体也不怕了!”古苋苋肯定地说。 “那什么,”胡羡羡没觉得自己勇敢过,对这句话夸赞虚得不好意思领受,赶紧岔开话题,“我怎么发现你的记忆里只有在水边和田间地头挖野菜,没有去过山上啊?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们这里有山又有水,怎么还这么穷?” “我是因为年纪小,再加上胆子小,不敢去山上。不过村里确实很多人去山里采菌菇的,你可以跟芹芹姐一起去,如果她不用照顾艾艾的话。”古苋苋边想边建议。 两人又互相聊聊身边的人的情况,想着如果突然能换回来了,彼此也不慌。 第二天一早,张氏就来喊胡羡羡,一起去镇上添置日常用品。中儿就在家陪庄氏收拾一下,然后熟悉熟悉新家的周围和邻居们。 张氏和胡羡羡一人背一个背篓,穿过村子,来到东河边,胡羡羡看着这竹索桥眼熟,走近了看见名字,果然就是那个“平安桥”,在原主的记忆里搜了搜,发现她没去过镇上,于是开口问,“奶,从这里过去就是镇上吗?” 张氏惊诧地看着主动跟自己讲话的孙女,“苋苋不怕奶了?”胡羡羡这才想起昨晚的情景,忙说:“不怕呀!苋苋长大了,知道奶是亲人,不用怕。” 张氏非常开心,拍拍胡羡羡的肩膀连说“这就好这就好!苋苋长大了胆子也大了,这真好呀!”两人走过竹索桥,张氏边走边给胡羡羡介绍。 原来过了竹索桥就到平安镇了,只不过这里是平安镇的西缘,而平安镇的中心商业街得从这里往东北方向去。从这里走到镇中心需要两刻钟。当然从镇上回村里也可以不经过平安桥,从镇中心往西北走,绕一座山,能到东河村的西北口,这边可以走牛车,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如果有人买了太多东西,背不回来,就会选择坐牛车。 两人边走边聊也不觉累,很快就到了商业街。 第8章 把“天天吃肉包子”当作宏伟目标 商业街上吆喝声叫卖声很是热闹,让胡羡羡感受到了这里百姓生活的鲜活。 张氏先带着胡羡羡来到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来两个肉包子”,付出去四个铜板。 拿到手胡羡羡心里感叹,“古代的肉包子可真大呀!抵得上成年人一个拳头大了!”咬一口包子,皮松软肉馅大,让她想起了学校盒饭里的包子。 她一直没什么口腹之欲,家里的饭菜都是爸妈安排好的,她没机会也没想法提意见,学校里就吃盒饭,无所谓好吃难吃,饱了就行。 来了这古代吃的是糊糊,也没有特别抵触,只是饿得有点快。现在吃上肉包子,她第一次从心底对食物喟叹“真好吃啊!” 这么想也就这么说出来了,“奶,肉包子真好吃!”胡羡羡对张氏赞叹,张氏也吃得很开心,“嗯!好吃,让你爹多挣钱,争取以后天天吃肉包子!” “挣钱?”胡羡羡默默想着:自己那金融界精英爸爸曾经自豪地说他能轻轻松松年入百万,也不知道是一百万是多大一堆钱,反正他一年赚的钱足够自家顿顿吃肉包子到吃吐也花不完,何况每年都能赚到。照现在张氏把“天天吃肉包子”当作宏伟目标来看,自己爸确实是赚钱精英。 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要待多久,况且答应了原主要照顾好她娘亲,顿顿让人家吃糠咽菜不算照顾好了?自己是不是得想办法赚钱?该怎么赚钱呢? 哎?这叫“肉包子”!看来这里不是宋代。胡羡羡清楚地记得自己查阅“武大郎卖的炊饼是什么”时看到的:武大郎卖的炊饼是后世的馒头,而宋代时有馅料的叫“馒头”,才是后世的包子。 莫非这是个架空的时代?或者平行世界?大脑不够用了!不想了不想了。 吃完肉包子,张氏带着胡羡羡开启买买买模式。先后进了杂货铺、粮油铺、陶器店、木器店等,买了大海碗、饭碗、汤勺、陶釜、火镰、盐、酱等,还有几包菜籽和一口水缸并两个木桶、三个木盆、一张小桌子和四把竹凳。 两人的背篓里和手上都拿满东西了,还余水缸和桌子这两个大家伙。 张氏看着这些东西实在是多,而且苋苋才十岁,也拿不了那么远的路,于是说,“没关系,咱们坐牛车回去,你在这里看着,我再去买点布,然后再运东西到牛车上。”说完也不等胡羡羡反应,风风火火地去布店了。 再回来时拿了针头线脑加一块细棉布,又是一堆,胡羡羡接过来说“奶,你去运那些到牛车上,我看着这些”。张氏点点头,背起一个背篓,抱起桌子,嘱咐胡羡羡别乱跑,坐在竹凳上等就行。胡羡羡答应了。 约莫不到两刻钟,张氏跟着牛车过来了,原来是赶车的老刘听说有口水缸,主动提出赶车过来,免得那么重还得搬这么远了。牛车上有些稻草,三人合力把水缸抬上车,用稻草稳住,又把小的东西塞进缸里。装好后,张氏和胡羡羡坐上牛车,跟着老刘回到商业街北口。 等客满后,牛车开始扭扭哒哒往回走,只是一路走一路停,因为老刘总要捡起牛拉的粪便,车上的人也都理解,还开玩笑地说:“老刘,你每天捡这么多,你家田里放得下吗?你家田里稻谷产量得是我们三倍?” 老刘笑呵呵地说,“借您吉言了,如果明年我家稻谷产量是今年的三倍,我让您们各位坐一个月牛车。” “哈哈哈,我们都记着了!”大家说说笑笑,慢悠悠的牛车之旅也不闷。 胡羡羡更是好奇地张望四周,耳朵也听着大家的交谈,不知不觉地嘴角噙笑,这大抵就是岁月静好! 路上经过村庄时不时有人下车,约莫快一个时辰牛车才晃悠到东河村,老刘人好,给送到了家门口,这让张氏和胡羡羡省了很多力气,胡羡羡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刘伯伯!”,引得老刘开怀大笑,直夸她是懂事有灵气的孩子。 把所有东西运到院子里,张氏跟庄氏交接了钱物,就自己回家打包衣服去了,这就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 “姐,我知道在哪里打水,咱们拿着新水桶去!”中儿看着家里买了这么多新东西,开心极了。 胡羡羡还没打过水,很好奇,而且这些新买的东西都得洗干净才能用,于是两人拎上两个木桶就出门了。 “中儿,刚搬过来,你怎么知道哪里能打水呀?”胡羡羡扭着头问中儿,中儿自豪地说,“姐,今天早上我去隔壁邻居家了,翠婶子说的,翠婶子还让小藤哥陪我玩,她过来找娘说话了。小藤哥带我在这周围逛了一圈,还说改天带我去山上摘果子抓兔子呢!” “这么好呀,我也想去!”胡羡羡一脸羡慕,去山上摘果子抓兔子听起来就好玩,感觉会比以前跟同学们春游秋游还好玩! 中儿一听姐姐也想去,有点儿犹豫,“小藤哥说这是男子汉的游戏,不知道能不能带姐……” 胡羡羡一听,呦呵,感情是个中二少年,还男子汉呢! “没事,等爹回来,我让爹带咱们去!”中儿立刻赶紧想到新主意安慰姐姐。胡羡羡点头同意。 中儿问起镇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胡羡羡说:“镇上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不过今天时间紧,没玩,就吃了个肉包子,等……”还没说完,中儿惊呼“肉包子!”中儿舔舔嘴,“姐,肉包子香?我还没吃过呢!” 胡羡羡脚下一顿,虽然中儿不大,可是五岁了还没吃过肉包子,这也太……可怜了…… 胡羡羡有点自责,“姐应该带回来和你一起吃。”中儿马上摇摇头,“不要,姐,你采买东西还得搬东西多累呀,你吃就行,等爹回来,咱们让爹买,多买几个,让娘和要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也吃!” 胡羡羡眼眶一热,多懂事的中儿,多可怜的一家,哦不,肯定不止一家,这个村还有这周围的村子,甚至这个时代的所有老百姓,可能都像中儿和奶一样,都“想吃一个肉包子”,都把“天天吃肉包子”当作那个渴望却短时间并不可及的宏伟目标。 “我该做些什么?我能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吗?能改变吗?”胡羡羡扪心自问,陷入深深的思索。 第9章 快想想赚钱点子 西山上有口井,从山脚往上走二十几米就到了,很近。胡羡羡和中儿力气小,一个半桶一个小半桶,拎了好多趟。 先把水缸清洗干净,又把陶釜洗干净烧上热水,把所有的碗筷烫一下。边清洗,庄氏边说今天上午跟邻居聊天的收获。 原来,隔壁邻居家姓张,男人叫张阔,妻子张翠是张顺里长的侄女。 家里三个孩子,大儿子张青树,今年十七岁,童生,在镇上读书;二女儿张青叶,今年十五岁,跟着张翠照顾家里,偶尔打个络子绣个帕子换几文钱;三儿子张青藤,今年十三岁,长得高挑结实,喜欢在山上跑,偶尔能打着个兔子野鸡啥的,给家里打打牙祭。 张青树回家时张青藤就缠着他学认字,据说学得非常快。但因为农户人家供一个读书人已经很吃力了,没办法再供一个,所以没去学堂。不过小藤很懂事,说等哥哥中举了他再上学堂。今天烧火的柴都是翠婶子让小藤送来的。 胡羡羡听着,不停点头,也没说什么,实在是“邻居”这个词对自己而言太陌生。现代时自家住的是高档小区,两梯两户,大人们几乎都是开车进地下车库,然后直梯到自家。 放学回家的孩子们从小区门口处,就由负责各自楼栋的保安接手送回家,没有人在小区里玩。自己不止一次腹诽:小区景观修那么漂亮,可能是给保安和保姆看的。 还没收拾完,张氏就带着包袱和一篮子菜来了。张氏来了就叮嘱庄氏“捡轻省活儿做,其他的我来。”庄氏很感激婆母,也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于是就嘱咐胡羡羡和奶一起做。 胡羡羡喜欢张氏,也很愿意学做力所能及的事,于是愉快地和张氏配合清理。 庄氏看到胡羡羡竟然和张氏有说有笑,疑惑了一下就释然了,自己猜是上午一起去采购熟悉了,人与人就应该多在一起才能处出感情,亲人也一样。 忙忙活活,到了做晚饭的时间,张氏麻利儿到灶房准备,胡羡羡和中儿也都进来,胡羡羡是为了偷师,中儿是为了玩火镰。 张氏手上做着事,嘴上慢慢讲着,把怎么用火、怎么洗米洗菜、放多少米多少水,煮多长时间等都一一详说,还嘱咐胡羡羡,“苋苋,这些你都得记着,等你娘做完月子,我肯定就不能住这里了,你娘带着娃很多事情都还做不了,这些都得靠你了,除非你爹回来了。” 胡羡羡点头说“奶,我都记住了,你放心,我能做好。” 中儿也赶紧表态,“奶,我也记住了,万一我姐忘记了我会提醒她,我也能照顾我娘!” 张氏夸赞道,“中儿不愧是要当哥哥了,果然就成了有担当的小男子汉啦!” 一听是男子汉,中儿又想起跟小藤哥约的去山上的事,连忙跟奶奶报备,张氏只说:“你们别去深山,注意安全就行。” 今天的晚饭是汤面,用黑面做的,加了几片菜叶子,放了盐。胡羡羡吃着汤面,总觉得差点什么,虽然自己没做过饭,但吃过很多呀,这有汤有面有菜了,还差啥?到最后一口汤进肚,她终于想起来了,没放油!今天也没买油! 仔细想想这几天吃的饭,都是煮的,都没放油。不会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吃油?而且也不炒菜,对了,老家和新家里的锅都是陶釜,只能煮,没有炒菜的锅! 这真是个重大而悲伤的发现啊!意思是没机会吃那道世界级经典——西红柿炒鸡蛋了!别啊,虽然我不热衷美食,但西红柿炒蛋还是有点怀念的! 胡羡羡哀叹着洗漱完毕,回房躺到床上。现在张氏过来了,没办法四个人一起睡,于是庄氏和中儿一间,张氏和胡羡羡一间。 现在张氏还在洗漱没回来,胡羡羡趁没人注意,捡了块小石子攥在手里,想试试能不能在梦里传递给古苋苋,如果可以传递,那就可以让她传递些东西过来,现在快速睡着。 果然又见面了!两人都没抱希望地试了试,不出意外又没换回来。 胡羡羡直接坐下,“别试了,这个方法肯定是不行了,咱们聊点有建设性的东西。”古苋苋也坐下来,“什么是有建设性的东西?” 胡羡羡说:“赚钱啊!你家太穷了,得想想办法赚钱,给你弟你娘你奶买肉包子吃!”“啊?肉包子?”古苋苋一脸茫然。 “你也没吃过?”虽然是问句,胡羡羡却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 古苋苋脸红红地点点头,“没吃过。” 胡羡羡就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都给她讲了一遍,然后说,“别急,按照学校的盒饭菜谱,明天你就能吃到肉包子了,只不过学校的肉包子个儿小,不然饭盒里装不下,但是每人有三个,每周都有,总有你吃够的时候。” 古苋苋一脸憧憬,又笑笑说,“今天吃了那个红红的菜,哦叫西红柿炒蛋,酸酸甜甜的,真好吃,你们这里煮菜的都是饭店的大厨!” 胡羡羡马上想起来自己哀叹了一晚上的锅和油的问题,“妹儿啊,那叫西红柿炒蛋,”胡羡羡把“炒”字说得咬牙切齿,“是用炒锅,放油,放菜,放盐,炒出来的,不是你们这里一切加水煮,而且不放油!” 胡羡羡也没认真看过别人炒菜,但还是知道先放油再放菜,没味道得加盐,貌似还有酱油蚝油鸡精蘑菇精啥的,这都是同学们口里蹦出的广告词,就这些忽悠古苋苋也是足够了。 果然,古苋苋睁大双眼,那双眼皮又大又深,杏圆的眼珠瞪得快正圆了,嗯~这么漂亮的金鱼眼! 突然想起被人从水里救出时,那人骂了句“闭上你的死鱼眼”,胡羡羡很想吐槽他一句:有没有基本的审美? “炒锅是啥锅?”古苋苋终于问出一句话。 胡羡羡只知道自己家那个干净的厨房里有珐琅锅、玻璃锅、不粘锅、铸铁锅、紫砂锅、蒸烤箱、微波炉……至于哪个是炒锅,或者有没有炒锅,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印象里家里只热过牛奶。唉!想起那个家,真没劲! “每周六我可以玩半天手机,你想知道什么就自己搜。”胡羡羡放弃了回答她这个问题! “现在来想想赚钱的点子,能用在你们这里的。”说到这里,想起来小石子,胡羡羡伸开手,看见那小石子静静地躺在手心,顿时惊喜万分!一个起跳,蹦起来老高!“哈哈哈!可以传输物品,真是天助我也!” 古苋苋疑惑地看着她,“你带个石子在手里做什么?这个石子很特别吗?”伸手去拿,结果手指从石头穿过,“呃……我拿不起来。” 一句话让狂喜的胡羡羡蔫了下来。 “你再试试,摸不到它吗?”胡羡羡还抱有一丝期待。 古苋苋又试一次,还是手指从石头穿过。 胡羡羡抱着胳膊,走来走去,大脑快速思索。东西能带进来,我带进来的我能摸到能拿起,她却摸不到,这么一来她带来的东西我肯定也拿不到。怎么办?冷静冷静,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赚钱的方法、方法……有了! 胡羡羡立刻坐下,“现在你听我说,估计又快天亮起床了,所以我说的你一定要记住并且去做,先别问为什么。”古苋苋看她这么严肃,赶紧点点头。 胡羡羡开始说,“第一,你明天中午休息时,到阅览室去,用电脑搜索可食用的菌类,要有文字有图片的,图片越大越好,文字越详细越好,做成ppt,然后打印出来。明晚睡觉时拿在手上……” 还没说完就眼前一黑,然后就听到了张氏起床的声音,不由得心里庆幸,“还好我说得快,应该都听到了?没关系,万一没听到,今晚再说一遍。我今天多想几种方法,今晚都告诉小古,让她去准备。从今天开始,想办法赚钱赚钱赚钱!” 第10章 看起来怎么有点冲 胡羡羡也起身出来洗漱,看天色,估计也就五点多的样子。 拿出昨天买的牙刷,没错,真的是牙刷,跟现代牙刷样子非常像,杂货铺里有竹柄、木柄、骨柄的,那掌柜的说还有铜柄和玉柄的。一头插着毛,另一头尖尖的可以当牙签用。也有牙粉,不过要六十文一小盒,张氏没舍得买。 现在就只能弄点盐水,用牙刷蹭蹭,总比只用水漱口强多了,胡羡羡自我安慰着。 刷完牙,胡羡羡看缸里的水不多了,于是去西山打水,张氏则在家准备早饭。 秋天的清晨,凉爽舒畅,胡羡羡轻快地关上栅栏门,一转身看见一个男孩儿,“怎么是你?”两人同时开口。 两人同时“侦察”一下四周没有其他人,然后一前一后往西山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男孩儿语气不善地问。 胡羡羡已经猜到他就是中儿口里那个中二的“小藤哥”了,淡淡地说道:“这是我家啊,虽然刚搬来。你放心,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我落过水,自然也没人知道你救过我,我本人也没心思赖上你。” 张青藤闻言表情放松了些,又问:“你就是古中儿的姐姐,叫古苋苋?” “他叫古云中,不叫古中儿,”胡羡羡翻个白眼儿,“我就是古苋苋。听中儿说你要带他上山摘果子抓兔子……” “你别想,不会带你的,这是男人的游戏!”张青藤一脸戒备。 “切~还男人的游戏!”心里又加了句“中二!”胡羡羡再次翻个白眼儿,“我只是作为中儿的姐姐向你道个谢,并请你带他玩儿时照顾一下他的安全!”说完快走几步,先去打水了。 张青藤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女孩儿,疑惑着:她好像跟听说来的不一样,昨天娘从她家回来后特意叮嘱说这个古苋苋胆子特别小,别人说话声音大了就能吓得她发抖,也不爱说话,今天看起来怎么有点冲?莫非她表里不一?得提防着点,别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胡羡羡来回打了几趟水,都没再遇见张青藤了,估计中二少年也不想跟自己碰面,正好两厢清静。 张氏做好了早饭,庄氏和中儿也洗漱完毕了,胡羡羡洗手后,四人围坐小桌子开始吃饭。今天的早饭是糙米粥,很稠,边吃张氏边分派活儿,“一会儿吃完饭,庄氏你洗碗,需要弯腰的事让中儿做,苋苋和我去后院翻地,咱们争取今天把菜种上。”三人都没意见,快速吃完早饭。 胡羡羡看着张氏翻地一下从左用力一下从右用力,一镐头下去,明显湿润的土就被翻出来了,像很轻松的样子,自己也学着动手试试。 可自己的镐头完全不听指挥,明明是冲着目标使劲儿的,结果落地就偏了,还只能刨出个浅浅的小坑,甚至镐头直冲脚趾头而来!胡羡羡忍不住在心里咆哮:“苍天呀大地呀!为了翻地我专门换了草鞋!脚趾头危险!” 胡羡羡无奈地停下,再次仔细观摩张氏的动作。 张氏抬抬眼皮,“怎么了?” 胡羡羡讪讪地说,“我这个镐不听话,奶,咱们换换?” 张氏被逗笑了,“哪里是镐不听话,是你太心急,动作慢点,看准了,手稳了,别跟奶比,奶做了几十年了。” 胡羡羡心里一想:“还真是,奶做几十年了,我也就刚认识镐几分钟而已,慢慢磨合磨合应该就行了。”于是边琢磨边试。 “张大娘这把式一看就是种田好手!”一个爽朗干脆的声音传来,张氏和胡羡羡都抬头去看,就见庄氏带着一名三十岁左右妇人过来了,妇人手上端着个竹簸箕。 还没等张氏说话,那妇人又开口了,“张大娘,我家就住隔壁,知道您家种菜,我就把我家的韭菜茬挖了些来,给您家添种菜。” 张氏顿时明白了,古苋苋也知道来人是谁了,乖乖地叫“翠婶子!”张翠也亲亲热热地答应了。 张氏走近了热情地说,“感谢你和你家小藤的帮助,庄氏和中儿都告诉我了,对你家是赞不绝口!” 张翠马上说:“大娘您太客气了,邻里街坊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可别提什么谢不谢的!何况我顺叔还特意嘱咐我多向您讨教生活经验,说您和古大伯都是明理通透有大智慧的人,跟着您学肯定能让家越来越和顺。” 张氏连忙谦让,“可当不得里正大人这么高的夸赞,什么讨教不讨教,咱们多来往,有事也互相商量。今儿大娘听你的,也不说谢了,这韭菜茬我们也正需要,就收下啦!” 两人继续你来我往了几句,感情似乎拉近了不少。 等张翠走了,张氏继续来翻地,庄氏在旁边站着把韭菜茬一丛丛分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胡羡羡就继续认真慢慢翻地。 一个时辰后,菜籽都埋进土里了,韭菜茬也栽好了。 胡羡羡看着自己已经磨出血泡的手,第一次明白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才半天时间,只是种下去了,以后还得浇水施肥除草收割等,种地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胡羡羡觉得肚子里已经空空荡荡了,可是这里没有吃中饭的习惯,想吃东西得等晚饭了,现在只能拼命灌水! 午睡起来后,张氏决定上山,找找野菜菌子野果等。 因为中午时胡羡羡手上的血泡被张氏挑破了,然后手掌被裹起来了,所以胡羡羡只是跟着去认认路认认菌子野果,不用动手。 胡羡羡非常开心,先跟着张氏认认菌子,等晚上看到打印的资料就可以记得更牢了。 两人顺着路走进西山,越往上路越窄,树也越来越密。 张氏捡起一根粗点的树枝递给胡羡羡,自己也拿一根,“敲打着草丛点,防止有蛇虫。” 本来沉浸在“秋日好时光,悠然逛西山”的轻快心情里的胡羡羡一听就紧张了,“有蛇啊?有毒吗?” “有的有毒,有的没毒,不只是蛇,很多虫也有毒,而且,就算没有毒,让它们咬一口也不好受呀!”张氏回答道。 “有道理有道理!那得敲仔细了,奶你也敲仔细点。”胡羡羡丝毫不敢怠慢了,心里不停地嘀咕:乖乖,我可不想被咬,更不想中毒!我这平凡人类被喝血吃肉后仍想活蹦乱跳,恐怕只有对方是“蚊子”时才可能了,其他动物都不行! 第11章 难怪叫斗鸡菇 张氏从地上折断拿起一根杆杆,对胡羡羡说,“这个是秋苔,春天的时候它叫蕨菜,用手一折就知道嫩不嫩。”边说边折了几根,胡羡羡仔细看着,秋苔是直挺挺一根杆站着,很好认。 张氏指着一丛花说,“这边开紫色小花的叫泥鳅串,找丛中没开花的还嫩的小棵的,秋天可以吃,但春天的更好吃。”胡羡羡仔细看着这紫色小花,腹诽道:这难道不是雏菊?哦,叶子不一样,它竟然叫泥鳅串,我得记住它! 张氏似乎不太喜欢泥鳅串,摘了两把就只顾着折秋苔了。胡羡羡的手包着,没法做精细动作,就握着树枝继续敲敲打打,免得有蛇虫突然出现咬了张氏。 “这个是折耳根!才长出来的!”张氏边说边从背篓里拿出镰刀,挖向一种刚刚舒展出一片叶子的小植物,向下挖了挖土,拔出来一段一节一节的根,“这个非常嫩,这样的整个儿都可以吃。”胡羡羡觉得眼熟,似乎以前吃过这种根,貌似叫鱼腥草呀……算了算了,不管以前了,现在它叫折耳根,连根带叶一起吃,记住就行。 之后又陆续挖到了野葱、野香菜,还巧遇了一株斗鸡菇,张氏笑得见牙不见眼。胡羡羡不明白她为啥这么高兴,就问:“奶,一个蘑菇而已,至于这么高兴?难道特别好吃?” 张氏继续笑着,对胡羡羡讲道,“这斗鸡菇可是难遇到得很呐!专门找都找不到,咱们可能是踩了狗屎运了!哈哈哈!” 胡羡羡对这句有味道的形容表示无语……张氏又说,“而且你说得对,真是特别好吃,跟鸡肉一样!这株不大,不值得去跑一趟卖掉,咱们今晚吃了它,让你尝尝有多鲜!” 胡羡羡看着张氏因为一个蘑菇而变得脚步轻快的像个小姑娘一样,心里也期待起晚饭,想尝尝这个“跟鸡肉一样”的斗鸡菇到底有多好吃。 两人也不继续找野菜了,捡了一小捆柴,背着半篓野菜就回家了。 张氏快手快脚地做好了晚饭,一陶釜汤面和一大海碗斗鸡菇元子汤。没错,张氏为了斗鸡菇,还去买了一小块猪肉回来,剁碎了加了野葱做成肉圆子。 “中儿,去喊你爷过来这边吃饭。” “苋苋,端一碗汤给你翠婶子送过去。”张氏吩咐着。 这扑鼻的香气惹得中儿直咽口水,张氏话音还没落就飞奔去老宅喊爷爷了。胡羡羡也立刻端了碗汤尽量平稳地走着去隔壁送汤。 翠婶子收了汤,非得要回半碗腌菜,胡羡羡推脱了半天也没成功,只好端着回家了。正好爷爷和中儿也到了。 张氏给每人盛了一碗汤,平均分的,不偏不倚。古老爷子先端起碗喝了一口,喟叹一声,那表情像喝了好酒一般陶醉。 大家也都纷纷端碗尝一口,“真鲜!”赶紧再喝两口,看碗里只剩一半了,大家都不约而同把碗放下了,这才开口说话。 张氏先说,“好久没吃这个斗鸡菇了,每年都盼它,却经常找不到!” 古老爷子接话道,“可不是嘛!每次你做这个斗鸡菇肉元子汤,都让我回味半年呀!真是鲜!” 庄氏也说,“难怪叫它斗鸡菇,这鲜美程度果真能斗得过鸡呢!” 胡羡羡说,“真的是太好喝了!难怪奶奶都兴奋的要跳起来了!” 中儿最实在,直说“好喝,真好喝!” 一家人都乐呵呵的,舍不得太快喝完,剩下的汤都小口小口啜饮了。 喝完汤又吃汤面,都觉得今晚的汤面也格外鲜美。大家都吃得肚儿圆,满足感爆棚! 胡羡羡从吃完饭到回屋躺下,一直在心里祈祷:小古同学你可要给力呀!能不能再喝上斗鸡菇汤了都拜托你啦! 如约而至。胡羡羡一眼看到古苋苋双手抱着一摞纸,惊喜地问“打印好啦?” 古苋苋连忙把文稿都放地上,“打印了好多,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内容,你快看看。” 胡羡羡看到第一页就是香菇,有图片有文字,文字详细介绍了香菇的成份、功用、生长环境、采摘方法、储存方法,甚至还有食用方法——香菇酱的制作过程和香菇的五个菜谱,太大惊喜了! “太棒啦!你可以啊!整理得太齐全了!就是我想要的。”胡羡羡毫不吝啬地夸奖古苋苋。 两人坐下,胡羡羡又说,“今天我跟着你奶去山上遇到了斗鸡菇,就一个,所以奶做成了汤吃了,简直太鲜美了!你知道斗鸡菇吗?有没有查到它?” 古苋苋马上点点头,“查到了!我翻出来给你。今天查资料时我简单浏览了,原来我们说的斗鸡菇又叫鸡枞菇、伞把菇,你看在这里!” 胡羡羡伸头过来看,果然图片上有今天吃了的那种样子,就是它! “现在我要开始背这些资料,背完一张后你得帮我翻,如果没背完就天亮了,你记得明晚还带来。” 古苋苋惊奇地睁大眼睛,“全都……背下来?” 胡羡羡翻了个白眼儿,“不然呢,我也想拿走,可是这小黑屋不允许呀!只能背了!没事儿,我可是号称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伸了个懒腰,“是时候展示我学霸的超级记忆力啦!开工!”然后就低下头、嘴里叽叽咕咕,神情超级专注,背起来! 古苋苋觉得这个胡羡羡姐姐太厉害了,竟然能背这么多字,不过想想也是,她可是连续三年省联考第一名! 白天自己坐在教室里,看老师反复讲一个知识点,还总有学生没懂,而自己的大脑里似乎很久之前就有这个知识点了,想必是胡姐姐早就自学过了,这才成了同学们口里的学霸! 再一想,又发愁,这么会学习的姐姐,在她家乡肯定能做出很厉害很厉害的事,结果现在阴差阳错和自己换了灵魂,到了什么都落后的时代的山沟沟里,甚至得为吃饱饭大伤脑筋!还要替自己背负照顾娘亲照顾家的责任,真是对不起呢!古苋苋有些自责。 正胡思乱想呢,就听胡羡羡说“翻!” 古苋苋赶紧拿走第一页,只敢心里感叹一句“背得也太快了!”然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看着胡羡羡专注的背书,古苋苋也思索着自己能为胡羡羡做什么。 第12章 没错,是心安 一沓文稿背了三个晚上,终于拿下!胡羡羡顿觉自己“学富五车”,各种蘑菇从外形到特性到如何吃,简直是手到擒来!理论知识丰富的很! “搞定啦!接下来看我大显身手,带你家发家致富第一招——采蘑菇!”胡羡羡跃跃欲试。 古苋苋这三晚也没闲着,胡羡羡背完一张她就拿过来看,虽然没背那么多,但也记住了不少,尤其是菜谱。 “明天周六了!”两人同时想到,胡羡羡说,“明天上午十点钟左右,你到那个残桥,从我家出来打车过去,也就不到两个小时,你八点出门足够了。” “嗯嗯,”古苋苋点头答应着,“我也记住了很多蘑菇,如果我们能换回来,我也会带家人一起开始发家致富第一招——采蘑菇!” 两人相视一笑,“一会儿见!” 秋日清晨,天光亮起,远山依旧云雾缭绕,眼前的一草一木却是清晰地毫末毕现。胡羡羡边洗漱边仔细打量这个家。 茅草屋、篱笆墙、树枝栅栏门,这个家的硬件真的是太原始了,这里靠近山又在村边,可以说是安全系数非常低。 但这个家里每个人都亲切亲近,隔壁翠婶子也热心热情,这是个充满爱的院子,仿若被呵护着保护着,让人心安。 没错,是心安。心有了可以安放的位置! 在这个位置,和家人们的心挤挤挨挨,碰触间爱在萦绕;在这个位置,心有努力的方向,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去让家人生活更舒适。 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有爱有梦,有力量有方向。 相信这个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如果今天换不回来,自己会千方百计把这个家变得兴旺富裕。 如果今天换回来了,小古的心中也一定种下了“勇气和创造”的种子,加上她坚定的信念,定能用她十岁小人儿的臂膀撬动磅礴的力量。 就像那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扇,也能引发滔天巨浪。 既然如此,放手去做! 乡村的一切如常,鸡鸣狗叫,人声渐起。人们又开始了忙碌辛劳的一天,崭新的一天。 胡羡羡开始打水、吃早饭,到山上捡了捆柴回来,估摸着得有九点钟了,背上背篓去了平安桥,路上看到野菜就顺手摘了。 站在竹索桥边,胡羡羡轻声问,“你在吗?”没有回应,走上竹索桥,又问“你在吗?”还没有回应。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放空状态,听到了! 小古也在念叨“你在吗?胡姐姐?在吗?” “我在!“可是我只听到你的声音,看不到你。” “我也听到你的声音了!” “那你往桥的废墟上走走,当初我就是走在废墟上踢了块石头。” “好,我当时就在平安桥上往下看,我们一起试试。” …… 两个时辰后,两人都累了,随意坐下。 “没事儿,我继续当古苋苋,替你照顾家人,我一定努力把你家变富!”胡羡羡尽量说得语气轻快些。 “那我继续当胡羡羡,替你把苦逼的高中平稳度过,争取考上你爸妈理想中的大学!”古苋苋也尽量语气轻快。 “呵!”胡羡羡沉默一会儿,“行,如果不是让你很为难的话。” “不为难,听父母的话,接受父母的安排,这是我那个时代最基本的孝道,我们没有解放思想呢!”古苋苋诚恳地说。 “好……我爸妈……年纪不小了,你……”胡羡羡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停顿了一会儿,“算了,你就听话好好学习就行,其他的随你心就好。” “嗯!随我的心,我会孝顺他们的。”古苋苋轻轻承诺。 “喂!你怎么又一个人来河边,再掉下去我可不救你了!”熟悉的男声传来,让神魂归位。 胡羡羡睁开眼,发现自己满脸是泪,“我大抵也是牵挂爸妈的……” “你哭了?”张青藤看她不说话,走近了被她脸上的泪吓一跳,立马跳开,“你干嘛?不会想讹人?” 胡羡羡抹一把脸,没好气的说,“放心!讹人也不讹你,你家可是绝世好邻居!” 张青藤放心了,“那你是想抓鱼?没抓着气哭了?” “对呀!您可真聪明!”胡羡羡“将错就错”接话,顺便翻个白眼儿。 明显敷衍的话,可傻小子信了! “咳!”张青藤大大咧咧地说,“早说你想吃鱼呀!我教你!呃……我教你们,带上中儿。走!先回家拿工具去,也得换个地方,这里不好捉。” 一听张青藤有办法捉鱼,胡羡羡也顾不得感怀了,马上跳起来,“你先走,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我边走边摘几根野菜,一会儿就到家。” 张青藤点头先跑了,胡羡羡则快速看看周围的草,发现了一大丛马齿苋,立马摘了,还连根拔了好几棵,打算试试种院子里。 回到家,立刻让中儿去喊张青藤。一会儿,张青藤和他的姐姐张青叶一起来了,手上拿着个笼子,背上背着篓子,胡羡羡也把马齿苋卸下了,让张氏把带根的栽去后院。四人小队就出发了。 张青藤一马当先,在前面领路,中儿不甘落后,紧紧跟随,张青叶和胡羡羡则边走边聊,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们见面三分亲,聊得很开心。 张青藤带大家来的是北山,转来转去,来到了一处河流转弯的地方。这里水是浅绿色的,从上游冲下来的湍急的水在这里变得和缓。 张青藤站在一根伸向河中间的木头上,这应该是谁砍了根树拖过来专门放在这里的。 张青藤拿着笼子,浸入水中,静静地等着鱼靠近,然后猛地提起笼子,第一次,没鱼,第二次没鱼,第三次有一条半尺长的鱼! “哇!有收获了,太开心啦!”张青叶兴奋地拍手,中儿更是高兴地蹦蹦跳跳,“小藤哥你太厉害了!真的抓到鱼啦!” 胡羡羡也忍不住喊,“真的能捞到鱼!好厉害!我也要捞!”说完也走上河中的木头,摘下背篓,打算用它捞。 张青藤说,“背篓不太行,鱼容易跑掉。” 胡羡羡兴致很高,“没关系,捞着一条就是赚了!” 都是半大的孩子,力气有限,张青叶和胡羡羡轮流替换张青藤,中儿则负责看顾小鱼别蹦出篓子,也别死太快,随时撒点水。 看太阳西斜了,大家决定收工,看看今天的收获,有两条一尺长的草鱼、五条半尺长的鲫鱼和一群手掌大的小鱼,收获满满呀! 四人小分队开始往家返,路上张青藤说一家分一半,胡羡羡没同意,她说两条大的让翠婶子拿去卖掉,鲫鱼和小鱼们两家分。这个方案通过了。 回到家,张氏一看真的捞到鱼了,就利索地拿了钱去买了块豆腐回来,切下一半让中儿送去隔壁,然后就开始收拾鱼做杂鱼炖豆腐。 胡羡羡则思考着:“就这么捞都能捞到鱼,如果用更好的方法肯定能收到更多鱼,可是该用什么方法呢?这河水的深度会不会用不了网?或者钓鱼?得让小古查查有什么适合这里的好方法。” 两家院子里都飘起杂鱼炖豆腐的香气,这是晚饭时间到啦!胡羡羡摆好碗筷,中儿搬好板凳,张氏给每人盛了一满碗,都是有鱼有豆腐还撒了野香菜碎,四人围坐在小桌旁边吃边聊。 饭香氤氲,小院儿温馨。 第13章 切断联系了? 夜幕降临,洗漱之后爬上床,胡羡羡瞬间入睡。这一晚一直梦见自己上学时的场景,期间好像意识到不对劲,挣扎着想醒过来,却又很快陷入另一个场境,但仍是在学校。 直到听到张氏开门走出去又关上门,胡羡羡才真的醒了。 “什么情况?怎么没见到小古?我们的联系不会是切断了?”胡羡羡诧异! “会不会是我睡着的姿势不对?又或者小古没睡觉?”一个又一个猜测,让胡羡羡越来越心忧。 起床洗漱打水,一个个环节机械地做着,大脑却想东想西,张氏都看出来她心不在焉了。 张氏叫了几声“苋苋?苋苋!”终于得到了回应,“啊?奶,你叫我?我走神儿了。” 张氏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胡羡羡赶紧找个借口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在回忆你给我讲的野菜和菌子,我一会儿去山上采点儿,少的话咱们就自己吃,多的话咱们就拿去镇上卖掉。” 张氏一听放心了,“那你带上中儿一起去,有个伴儿。” 胡羡羡同意了。 等中儿也吃完饭,胡羡羡拿出准备好的一个背篓一个篮子还加两个布袋,再带上两竹筒水,两人就一起出发了。 胡羡羡带着中儿去的是北山。 昨天跟着张青藤去捞鱼时,胡羡羡发现北山上很多松树杉树,决定去碰碰运气。 从背来的资料里胡羡羡知道了:斗鸡菇通常长在松树、桉树下,而松树下还可以长松茸、松树菇、松乳菇等,都是味道鲜美、受欢迎的好品种。 胡羡羡叮嘱中儿拿着木棍敲敲周围,注意虫蛇,自己则沿途做上标记,免得下山时走错方向。因为村民们来的少,北山没有明显的路。 爬了快一个时辰,这里明显光线变暗,林密了很多,多是松树杉树桉树,胡羡羡更加注意做标记,还一手拉着中儿,防止两人走散了。 “好漂亮!姐,这是花吗?”中儿惊喜地问,胡羡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株漂亮的红色珊瑚!哦不,是珊瑚菌,又叫扫把菌。 两人赶紧走过去,这株长在树桩顶端,又大又饱满,胡羡羡轻轻把它摘下来,放到中儿手上,中儿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托着,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扫把菌,长得像扫把,也叫珊瑚菌,据说长得像大海里的珊瑚。听说口感香脆,鲜甜爽口!”胡羡羡激动地告诉中儿,让中儿站着别动,自己绕着树桩找找看还有没有。 果然有!在树桩另一侧底部有一丛!不过它们就小多了,不嫌弃,采了!放进篮子里。 再往周围找找,发现在地上的枯枝落叶层下面还有很多,有黄色、有白色,都刚刚顶开头上的枝叶探头探脑着。 胡羡羡小心翼翼地掀开它们顶着的枝叶们,再小心翼翼地把每一朵扫把菌采下来。 中儿欣赏完了那株“红珊瑚”,轻轻放在篮子里,学着姐姐的动作也采起来。 边采边找,哎?这个是青头菌!胡羡羡差点儿跳起来了! “中儿,这个是青头菌!可以吃可以入药,这个都是成对儿或者成群出现,这里有一朵,附近至少还有一朵,快找找,见到的都采了!”胡羡羡急急地说。 中儿一听,立马弯着小腰儿仔细找,嘴里还念叨着“青头菌、青头菌……在这里!” 真的被中儿找到一朵,有他小手那么大的伞盖!中儿小心的刨一刨土,把它完整地采下来。扯了一把青草垫在背篓里,把青头菌放进去,“姐,把青头菌放进背篓,免得把扫把菌压坏了,那么漂亮呢!” 小人儿想得还挺多,胡羡羡好笑地看看他,“没问题,那就分开放。” 两人都找得非常认真,这片林子估计真的没什么人来,菌子们都安然地生长着。陆陆续续又找到了松树菌和松乳菌。 估摸着时间得到下午两三点了,胡羡羡决定收工回家,不然天色暗了找不到做的标记可就麻烦了,夜晚的山林可太危险了。 今天的收获很不错,估计有二三十斤,虽然没找到珍贵的松茸,也没找到斗鸡菇,但今天这些也都是非常美味的菌子,相信食客们会喜欢,有人喜欢就能卖上好价钱,何况自己还有法宝(菜谱)呢!满足满足! 两人尽可能小心地走路,减少颠簸,免得蘑菇们被碰破了,破坏品相。胡羡羡仔细找着来时的标记,并且把标记做得更明显些,下次还来呢! 估计是太小心了,两人下山竟然走了一个半时辰,到家天都擦黑了。张氏和庄氏都焦急地等在门口,看见两人回来,赶紧关切地一人牵一个回家。 关上门,卸下背篓和篮子,洗了手脸,张氏才板起脸教训两人。“不知道天黑了山上危险吗?再有一刻钟不回来,我就要招呼村里人上山去找你们了!”庄氏则是已经泪眼婆娑。 胡羡羡连忙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下山怎么也能快点儿,结果花了一个半时辰才下来,估算错误,下次不会了!” 中儿则是拽着张氏的袖子摇摇,“奶,别生气了!我们下次不会了!”然后又去抱庄氏,“娘亲,别哭了,当心宝宝。” 胡羡羡面对这样的场面有点尴尬,赶紧转移话题,“我们今天采了好几样蘑菇,奶、娘,你们快看看值不值钱?明天早上去卖了!” 果然提到钱,大家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中儿更是献宝一般,把那株最大最漂亮的“珊瑚”拿出来给奶和娘看。 “这是什么?!”庄氏问。 胡羡羡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没人认识?没人认识我怎么把话给圆过去? 还好张氏认识,她回答了庄氏,“这是扫把菇,这朵长得真漂亮!”张氏瞥了一眼胡羡羡,没说什么了。 胡羡羡的心刚放进肚子里,被张氏这一眼瞥得又慌起来,得,瞎话还得编起来! 中儿已经把别的蘑菇也拿出来展示了,庄氏只当都是婆婆教的,也就没再提问。 胡羡羡赶紧干活儿逃避张氏那探究的眼神,把蘑菇们都摊开晾着。 然后一家人吃晚饭,胡羡羡主动说,“奶,明天早上你和我一起去卖蘑菇吗?”“嗯!”张氏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中儿也想去,但是知道不能让娘一个人在家里,于是忍了又忍。 胡羡羡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于是开口说:“明天如果蘑菇卖得好,姐给你买肉包子!” 张氏闻言手顿了一下,没搭话。庄氏也只当是苋苋安慰中儿的话,没往心里去。 中儿眉开眼笑,用力点头,“姐,你和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娘,你们好好卖蘑菇!” 因为劳累了一天,胡羡羡和中儿早早就睡着了。 这一夜好眠无梦,鸡还没叫胡羡羡就醒了,看张氏还没醒,她就躺在床上没动。 真不习惯这样“好好睡觉”,小古同学怎么不见了?怎样才能再联系起来呢?苍天呀!我还需要外挂呀!救救孩子! 张氏坐起来了,胡羡羡连忙也爬起来,洗漱后照旧去打了水,这是胡羡羡每天的“必修课”,不然庄氏大肚子不能拎水,中儿又太小想拎满缸水得往返很多趟。 等胡羡羡把水缸灌满时,张氏已经把给庄氏和中儿的早饭做好了,等他们起来了就可以吃。 张氏拿了两个篮子和两个背篓过来,把蘑菇分类装好,尽量避免挤压。胡羡羡拿了几块干净的布盖上篮子和背篓。 两人手里各拿一个黑面菜团子当早饭,开始步行去镇上。 第14章 签约一 路上吃完了菜团子,张氏问,“苋苋,今天这几种菌子是谁教你认的?” 来了来了!终于到这个问题了!胡羡羡悬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的心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嘴里却故作轻松,把昨晚编好的“瞎话”说了出来。 “奶,就是卖菌子的人教的哦!上次你去找牛车,我在街边坐着等你的时候,一个大娘挽着一个大篮子经过那里,嘴里吆喝:新鲜的菌子,好吃得像肉一样的菌子! 我好奇就凑近看了看。看到了红的黄的绿的白的好多种菌子! 我几乎都不认识,就嘀咕了一句:听说颜色太漂亮的菌子有毒,大娘您这些这么好看,都是能吃的吗? 还有别人凑近了看,也说了类似我这样的话。 那大娘估计也是想解释一番让大家了解,于是很热情地跟我们一一介绍了。除了我采的这几种,她那里还有牛肝菌、松茸、大红菇、正红菇等。 她还教了我们一句歌,‘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就是说红色伞盖白色杆的菌子很危险! 大红菇是红色伞盖和粉红色杆,正红菇是红色伞盖淡粉色杆,没有毒而且非常好吃!价格也就很贵!” 说完这些,胡羡羡故作神秘地靠近张氏,轻声说:“奶,咱们采的这几种价格应该也都很好哦,那个大娘说她都的菌子至少卖四五十文一斤的!” 张氏吓了一跳,也轻声说:“这么贵?” 胡羡羡看着张氏点点头,张氏开始思索起来。 胡羡羡的心终于不再扑腾扑腾乱跳了,这一关可算是过去了! 来到商业街上,张氏说:“苋苋,既然这些蘑菇价格这么高,我猜在街上摆摊能卖出去的可能性不太大,这样,咱们分开行动。我去东街,员外乡绅们家里有可能采买,你就学上次那大娘在沿街吆喝。不管卖不卖的出去,午时初刻在平安医馆门口见!” 胡羡羡心下佩服张氏这么快就分析了市场和潜在客户,不禁伸出大拇指赞叹,“奶真厉害!难怪里正都夸奶有智慧!就按奶说的办,咱们一定能开门红!” 张氏被胡羡羡的搞怪逗笑了,“行了,你的夸赞我受了!注意时间,注意安全!”然后飞快往东街去了。 胡羡羡没着急吆喝,她已经有主意了。现在时间早,她溜达着逛,仔细看看这平安镇上有什么,时不时跟人打听打听。 一个时辰后,胡羡羡已经把信息收集得够用了!这个平安镇不是很大,经济却很繁荣,镇上东街被称为“富街”,因为这里住了两家员外六户乡绅,可以说平安镇最富裕的人都集中在这条街上了。东街路面宽阔能并行四辆马车,而且干净漂亮! 南街是集市和菜场,小商小贩最多,农人们来卖土特产就都在这里。 西街是粮店杂货铺木器店香烛店等,可以说家里需要用的东西都可以在西街买到。 北街是最高大上的,酒楼食馆书店当铺林立。平安镇最大的酒楼叫“四方酒楼”,据说全国有上百家四方酒楼,东家实力非凡。 胡羡羡溜达着来到了四方酒楼,她知道:越大的酒楼,掌柜的才越见多识广,不然这些蘑菇怕是没人敢吃。 正门没开,晃晃两边,看到南侧巷子里有人进出,胡羡羡走过去,看到一个门敞开着,一个担着很多青菜的老伯刚进去了。 胡羡羡就在门口等着,一会儿那老伯出来了,担子已经空了,果然是送菜的!胡羡羡抬脚也进院子了。 进来后,发现这里应该是个外院,有几个妇人正在摘菜洗菜,有小伙计把洗好的菜端进旁边月亮门里去,莫非这里距离厨房不远?胡羡羡琢磨着。 一个小伙计从月亮门里出来看见了胡羡羡,“喂,你干嘛的?这里是四方酒楼后厨,不能随便进!赶紧走!”小伙计气势汹汹地赶人! 胡羡羡忙停下脚步说:“抱歉,我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我家采到了很多美味的菌子,想来你们四方酒楼这么大,生意这么兴隆,一定有食客爱吃这鲜美的山珍,于是就先给你们送来了,小哥儿给掌掌眼,咱这菌子的品相够不够呀?” 这么一顿恭维,那小伙计都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请我“掌掌眼”呢!这是管事才有的本事呢! “咳!那……你拿来,我……给你掌掌眼!”小伙计说得自己都脸红了。 胡羡羡忙把篮子凑过来,掀开布,最显眼的就是那株又大又饱满的红色珊瑚,呃~那株珊瑚菌! 小伙计都没仔细看样子,只看见红色,就厉声质问,“你故意的?红色的菌子能吃?!” 声音引得洗菜的妇人们都抬起头看过来了。 小伙计又阴谋论地来了一句:“你是哪个酒楼派来的?怎么?明着争不过我们四方酒楼,打算来阴的了?想让我们的食客中毒?要不是看你是小孩子,我一顿揍把你打出去!” 呃……胡羡羡不禁扶额,这古人小伙计话本子听多了!语气淡定地说:“这些菌子,我家人都吃过很多年了,只是以前采的量少,没来卖,这次采的多才拿出来的,保证安全无毒。” “是什么菌子?”一个深沉的声音传过来,那小伙计一听,连忙转身叫了句“秦管事!” 胡羡羡一听是管事,就朝他点点头,放下背篓,介绍说,“篮子里是扫把菌,又叫珊瑚菌,背篓里的有青头菌、松树菌和松乳菌,我都分开装了。” 秦管事看了看菌子很新鲜,就对那小伙计说“你刚来不认识的食材很多,别自作主张,现在去把卢掌柜请来!” 小伙计立马弯腰称是,一溜烟跑进去了。 约莫五分钟,一位蓄着漂亮八字须的男子快步走来,边走边扬声问“老秦,是发现好食材了吗?” 秦管事无奈地说,“稳着点儿,什么好食材也都是生的呢,吃不得!” 那位八字须爽朗一笑,“哈哈!你得理解我这吃货的心!”边说着走到跟前,看见篮子里的扫把菇,赞叹道:“好漂亮的珊瑚菌!” 第15章 签约二 “可惜就一株红色的!”八字须惋惜地摇摇头,又看见背篓里的青头菌,“这!这是青头菌!我好几年没吃过了!还有什么?”八字须热切地看向胡羡羡。 胡羡羡顿时放心了,—张嘴就能说出名字,这回可真是懂行的人来了!于是快手打开两个布袋,露出松树菇和松乳菇。 八字须上手掰了掰菌杆,惊喜地说,“这是松树菇,这个流出白色汁水的就是松乳菇?” 胡羡羡忙肯定说,“是的,卢掌柜可真是慧眼如炬!” 卢掌柜又是爽朗一笑,心情是真好呀!“老秦啊!咱们有口福了,自从离开京城,我都不知道多少回梦里吃这些菌子了,今天终于要梦想成真了!这些咱不卖,都吃了!” 秦管事很是无语,问胡羡羡,“小姑娘,你家还能采到这些菌子吗?” 胡羡羡非常肯定地说,“能!这里是一半,今天我和奶奶一人带了一半出来的。” 一听还有,而且还能继续采到,秦管事和卢掌柜眼睛骤亮! 秦管事忙说,“走走走,小姑娘,咱们进去说,进去细聊!”又对那小伙计交代,“小卫,你把所有的菌子分类称好重量,仔细着些,别碰了坏了品相!” 卢掌柜也说,“对对对,咱们细聊。”三人就进了月亮门。 进来是又是个院子,整个东侧是一排房子,现在窗子都大敞着,能看见里面一整排灶台。胡羡羡心底惊叹:这么大的厨房!看来这四方楼生意是真好呀。 院子西侧是一排小房间,门上贴着“香料”“海味”“菜蔬”“肉类”等,看来是储藏室。 三人进入西侧北头第一间房间,门上有个“秦”字。走进来像个书房的样子。 秦管事请胡羡羡落座,正式互通姓名,之后问起,“不知古姑娘是否可以自主签订合作协议?需要秦某派人去请家中长辈吗?” 胡羡羡利索地回答,“秦管事不必的,和我谈合作细节和签署协议即可,因为家中人各司其职,负责菌子事务的主要是我。” 秦管事了然地点点头,“我们四方酒楼最是公平坦荡,价格方面你放心,只要食材新鲜安全,会根据品相给出合适价格,童叟无欺。” 胡羡羡微笑着点头,“那么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秦管事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胡羡羡会说出这么一句,卢掌柜则又继续他那招牌式哈哈爽朗大笑,抚掌赞一句“小姑娘很有趣”! 这时胡羡羡也仔细打量这二人,卢掌柜虽然蓄须,但明显也就二十多岁,爽朗爱笑,一双墨眉下黑亮的眸子闪着星光,脸部线条柔和,看起来让人亲切。秦管事应该是三十左右,更便儒雅,双眼如黑潭不见底,面上时时带笑,第一眼就让人觉得随和。两人的衣服都是低调的奢华,虽然胡羡羡不懂面料和做工,但扑面而来的“贵气”让她无法忽视。 “不知秦管事打算如何合作?”胡羡羡主动问道。 秦管事立刻表情严谨起来,给人“被郑重对待”的感觉,“今日的菌子都算五十文一斤。日后需隔一日送来一次,每种需至少十斤。松乳菌六十文一斤,珊瑚菌五十文一斤,松树菌和青头菌四十文一斤。如果有其他品种也可以送来,也是至少十斤,因为太少了我们酒楼不值得推广,古姑娘你看可能供应?” 胡羡羡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没问题。每个季节的菌子不同,但只要送来就保证十斤以上。偶尔有特别珍惜的菌子,比如斗鸡菇也就是鸡枞,我能有多少就带多少,给卢掌柜和秦管事自己食用。” “你们那里有鸡枞?不是在闽浙一带才有?”卢掌柜惊喜问道。 一看他这样的表现,胡羡羡就心里有底了,这斗鸡菇果然会更值钱。面上依旧淡淡,“有,只是不多,前几天偶尔得了一株,自家吃了。” 卢掌柜双眼放光,“如果有鸡枞这类珍品,多少都可以送来,我私人收!” 秦管事斜了他一眼,胡羡羡看得心里好笑,如果自己不在,秦管事估计得给卢掌柜一个大白眼儿。 秦管事张口,“如果有特别珍惜的品种,多少都可以送来,到时看品相定价格。那就说好了,古姑娘只给咱们四方酒楼供应菌子,量嘛越多越好,咱们定个契。”说着就去拿笔墨纸砚,准备写契书。 胡羡羡连忙阻止,“请等一下,我还有个要求。” “请讲。”秦管事停下手上动作。 胡羡羡非常认真地说,“我可以把菌子只供应四方酒楼,但村子里山是大家的,难免有别人采了卖给其他酒楼,这个我约束不了。” 秦管事点头说“这个自然。” 胡羡羡接着说“当然,肯定也会有其他人把菌子卖到四方酒楼来。我的要求就是:四方酒楼要优先采买我供应的菌子。” 这下秦管事迟疑了,他那深潭般的眼睛愈发古井无波,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秦某想不客气地问一句:凭什么?” 胡羡羡指指自己的头,“凭脑子!我有办法让四方酒楼的生意因为我供应的菌子更上一层楼。当然,如果你们需要的话,不需要就算了。” 秦管事似乎被胡羡羡的“自负”逗笑了,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追问了一句:“什么办法?” “办法多了去了!只看你们届时需要哪种。比如现在刚推出,就用限量供应的办法;假设有其他酒楼跟风推出,就用推出新菜品尝办法,我可以提供新菜谱;时间久了,还有各种吸引新顾客留住老顾客的办法!” 胡羡羡悠哉悠哉地脱口而出,虽然自己没做过生意,但经历过各种商家的广告洗礼,那些现代觉得用俗了的办法在古代还是很新鲜的,尤其它们确实有用。 这些话当真让卢倾宇和秦宏川震惊了,两人对视一眼,秦宏川郑重地说,“古姑娘实在令人惊叹!秦某狭隘了。一月为期,倘若姑娘所言真能兑现,我们愿奉上四方酒楼的红利以酬谢姑娘。” 有红利拿,胡羡羡当然开心,“一言为定,一月为期。现在先签菌子供应的契。” 秦宏川刷刷刷写下文书,落下名字,卢倾宇盖上自己的签章,递给胡羡羡。 胡羡羡快速浏览一遍,楷体字太好认了,可真棒!然后拿起毛笔签下“古苋苋”,嗯……软笔用不习惯,字写得软趴趴的,没办法,没练过毛笔字。 收起笔墨,秦管事迫不及待地说:“古姑娘,咱们现在来说说这个限量供应。” 第16章 签约三 胡羡羡微笑着点头,嘴里却说:“卢掌柜、秦管事,咱们是合作伙伴了,以后就别叫我古姑娘了,太生疏,就叫我苋苋”。正巧“苋苋”和“羡羡”听起来是一样的,自己熟悉。 卢倾宇先接话了,“这样好,显得亲切,你也别叫我们掌柜管事了,就叫我卢大哥,叫他秦叔就行。” 胡羡羡有点为难,“你们二位看起来像兄弟,我那样不是叫成了两辈人?” 秦管事说:“就按你卢大哥的说法,我本来也确实长他一辈。” “这样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胡羡羡让自己拽了一句古语。然后才开始回答秦管事的问题。 “这限量供应就是每天定量供应几种菌子菜肴,先到先得,晚了请明日再来……” 胡羡羡边讲操作方法边解释这样操作的原因,从顾客心理分析到传播理论和传播效应。一番讲解,卢倾宇和秦宏川两人频频点头。 估计时间差不多到午时了,胡羡羡提出告辞,两人挽留她在这里午饭,她实话实说张氏带了同样量的菌子去东街了,说好了午时初刻在平安医馆见。 秦管事当即嘱咐胡羡羡如果张氏那里的菌子没卖完就再送过来这里。然后带她去结了早上的菌子钱,共十四斤六两,合计七百三十文,为了她方便拿,给了五钱银角子和两百三十文铜钱。 胡羡羡揣好银角子,把铜钱包好放篮子里,用布盖好,背着背篓拎着篮子,快步朝平安医馆走去。 到了医馆门口没见张氏,就在旁边等着,也思索着一会儿买点儿什么,得买些布或者成衣,自己和家人的衣服都太破了,该换!被褥得布料也该换新!买点调料尤其是油,对了,还应该问问有没有炒锅卖,要不然问问秦管事…… “苋苋!”张氏的声音传来,胡羡羡忙跑过去,张氏面带疲色。 “奶,累了?”胡羡羡伸手去接张氏的篮子,张氏没拒绝,因为她正盯着胡羡羡空空如也的篮子和背篓发呆。 “都卖光了?”张氏好不容易缓过神,疑惑地问。 “嗯嗯!奶,我今天运气好!走,你这里剩下的,人家也都要!咱们送过去。”胡羡羡欢快地拉上张氏的胳膊,转身又往四方酒楼走去。 两人边走边交换了情况,原来张氏带着菌子到东街去了就一户户敲门问询是否需要菌子,有的门房直接赶人,有的门房看了看菌子发现不认识就挥手赶人。有两户人家叫了厨房采买出来,挑剔了好一阵儿,最后只有一户人家买了一斤扫把菌和两斤松树菌,还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只给了一百二十文钱。时间和口水都耗在跟门房交涉和等人上了。 胡羡羡则是撒了个小谎,说是在街上吆喝时,四方酒楼的管事叫住了她,正巧人家是从京城来的,都认识这些菌子,就让她带到四方酒楼后厨去,全都买了,还让以后隔一天送一次。 张氏是又惊又喜,直夸胡羡羡运气好。 两人回到四方酒楼后厨门口,那个叫小卫的小伙计特意守在门口,说是秦管事交代的。把张氏带来的菌子都过了秤,是九斤四两,麻利儿付了四百七十文铜钱。 从四方酒楼出来,张氏嘴里又不停地夸,“这四方酒楼不愧是镇上第一大的,做事大气爽快!连这采买接菜的小伙计都这么爽快好脾气!”又说:“还是我家苋苋运气好,遇见了这样的好主顾!”胡羡羡知道张氏这会儿太开心,就由着张氏感慨了一会儿。 等张氏平静下来,胡羡羡提议去买布买衣服,张氏一口答应了。两人来到布庄,买了两匹粗布一匹细布,这些回去做衣服,又给胡羡羡挑了套简单的成衣,胡羡羡坚持给张氏挑了一匹细棉布让她回去做衣服,张氏最终也笑纳了。 又去买了些板油和五花肉,再买了十个肉包子和十个白面馒头。所有东西都装进背篓,盖上布,然后两人走路回村里去了。 刚好是中午时间,一路上没遇见人,两人直奔家里。到家时,庄氏正挺着肚子在院子里散步,中儿在旁边陪着一起溜达。张氏让他们停下来,四人都洗手后进屋,一人分一个肉包子捧着吃! 胡羡羡心里感叹:终于吃到了来古代的第一顿午饭! 中儿吃得双眼冒光,嘴上脸上都油光光的。 庄氏也吃得满脸满足,不过她依然小口小口吃着,显得特别斯文。 张氏也一脸欣慰又一脸神秘,看样子时刻准备把今天赚的钱拿出来“吓吓”两人。 “太好吃啦!肉包子太香了!”中儿吃完了,小肚儿都鼓起来了,说完还打了个饱嗝儿!小手立刻捂住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个肉包子对于中儿而言确实有点大! 都吃完了,胡羡羡端水进来让大家洗洗手,张氏这才把钱袋子拿出来,哗啦一声倒在桌子上。 胡羡羡也把身上的铜钱拿出来,倒在一起,然后四人喜滋滋数铜板。 除掉买东西的,这里有三百二十个铜板,庄氏本来心疼一下买了好几匹布,现在看到还有三百多个铜板,瞬间就不心疼了。 中儿也觉得好多钱啊!忍不住问,“姐,咱们摘了一次蘑菇,就可以买了肉包子买了布还剩这么多钱么?” 胡羡羡嘻嘻一笑,又拿出那个银角子,和铜钱放一起。 庄氏不淡定了,“这是银子?”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还放到嘴里想咬一下,胡羡羡马上阻止,“别咬,那么多人拿过,多脏呀!” 张氏现在表现得老神在在的,把今天上午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 庄氏激动地想跳起来,中儿已经跳起来了,“姐!我们采的蘑菇这么值钱!咱们接着去采!现在就去!” 张氏赶紧一把拉住他,还捂住他的嘴。中儿一下就懂了,点点头示意自己不喊了,张氏才松开他。 张氏让庄氏把钱收起来,然后吩咐:“咱们都睡一会儿,等醒了,中儿你去叫你爷过来,我们多编几个篮子,最好还能编几个簸箩出来。苋苋你就到地头河边挖些野菜来,晚上吃。庄氏你就把布裁裁,咱们抽空给每个人做两身衣服。被褥的这次没买,反正天气还热,不着急,过几天再买。” 这沉稳平静的语调,让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 第17章 采蘑菇的小姑娘 又是一个清新的早晨,胡羡羡和张氏同时起床。 昨晚又没见到小古,胡羡羡觉得自己有点慌。 早饭后,拿上背篓和昨天下午新编好的篮子,张氏和胡羡羡一起去采菌子,由中儿在家陪庄氏。 两人一路沿着上次胡羡羡做的标记往山上走,很快就到了那片密林。胡羡羡就提醒张氏注意脚下的落叶层。 张氏毕竟是老手,比胡羡羡更先发现目标——一株青头菌!胡羡羡直夸张氏好眼力,张氏也乐呵呵的,这就是钱呀!多采菌子等于多捡钱! 两人分开往不同方向找,张氏不时提醒一句“别走远了”,胡羡羡也及时回应“奶,我在这里,能看见你。” 捡“钱”的时光多么快乐!两人的篮子都满了,张氏麻溜决定自己先运回去一趟,胡羡羡也同意,今天的菌子很多,不采太可惜了。时间看起来刚到午时,还早得很呢! 张氏把背篓一层草一层菌子地装满,篮子表面也盖上一层草,准备回去路上采一层野菜放在背篓和篮子表面,这样即使遇到人也不会被看到菌子。 张氏下山了,胡羡羡接着采菌子,她竟然看到了几株松茸!“不能?这么好运?”揉揉眼睛,仔细看看,“还真是松茸!” 胡羡羡小心地采下,用草全方位保护着放进背篓里,心里想到一个人,“卢大哥很有口福嘛!这松茸送给他,给真正热爱美食的人吃才是不辜负这山珍!”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岗……”胡羡羡唱起了小时候听的这首儿歌,真是应景得很呐!边唱边采,自己一个人也不无聊。 约莫一个多时辰,张氏就回来了。这时候胡羡羡已经又采满了篮子,背篓里也没空着了。 两人这次没分开,一起采,还是一路做标记。等篮子和背篓都满了,两人就开始下山。 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而且开始飘起雨丝。张氏更加开心了,因为下了雨,菌子会长更多呀! 晚饭时,胡羡羡提出:“今天奶跑了两趟,太辛苦了。咱们的菌子生意既然已经签约了,就是个长久的事情,每天这么辛苦身体肯定吃不消,我有个建议:我想发动亲戚邻居们采菌子,咱们收货。你们觉得如何?” 庄氏看向张氏:“我也觉得娘太辛苦了,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苋苋这个提议能让娘轻省一些,我支持!” 张氏却迟疑,“我辛苦些不要紧,如果咱们收货,不管付多少钱收来,那都是咱们少赚的呀!还是自己采!” “奶~”胡羡羡给张氏详细分析一下,“您看,咱们今天去的地方蘑菇特别多,简直是蘑菇窝,所以咱们摘了五十来斤,我觉得这是极限了。正常情况肯定摘不了这么多,全卖了也就二两半银子,还让您这么累。但如果收就不一样哦,大家可以分散到周围山上去采蘑菇,哪怕一个人只能采到五斤,三十个人一天就是一百五十斤,即使一斤只赚二十文,那也是三两银子……”还没说完,张氏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只是咱们一斤能赚二十文?”张氏对这点还有点疑问。 胡羡羡肯定地点点头,“咱们村里的人采菌子肯定是混着采的,这样的菌子拿出去也就能卖十来文一斤。四方酒楼收咱们的这几种菌子价格高是建立在量够多的基础上,如果村民自己去酒楼卖,估计也就能卖到二十文,太少了人家还不收。” 张氏一拍大腿,“好!就按苋苋说的办!今晚下雨,明天菌子多。明天你去送菌子,我召集几个关系好的来让他们认认这几种菌子,就开始收!” 胡羡羡也同意这么安排,又说,“明天我找隔壁小藤哥帮我送菌子去,奶可以找翠婶子认菌子采菌子。” “那必须的,你们翠婶子是个爽利人,咱们收他家的菌子可以价格高点儿。”张氏很肯定张翠的为人,转念一想又否定了,“价格还是不搞特殊了,菌子就按品种品相定价,到时候让你们翠婶子帮忙把关,还有小藤帮你送货,咱们给他们开工钱。” 胡羡羡佩服地给张氏伸出大拇指,“奶,你想得真周到!给你一个大大的赞!”胡羡羡没想到张氏的思路这么开阔,真是个意外之喜,以后的经商之路有张氏在会是个大助力呢! 晚饭后,胡羡羡跑去隔壁一趟跟小藤说明天送货的事,小藤还没回答,翠婶子先开口答应了,“没问题,明天我一早喊他起床,保证不让他迟到,你小藤哥个子高有力气,四五十斤的东西都让他背着都没问题!” 张青藤有力气这点胡羡羡一点儿也不怀疑,毕竟自己在这个世界一睁眼就被他拎着脚踝控水来着,虽然古苋苋这小身板又矮又瘦,但体重怎么也在五十斤以上了,所以自己才想到让他这个“童工”帮忙送货的。 张青藤听了他娘的话,表情有点无奈,不过也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一夜好眠,又是正常睡觉的一夜。 胡羡羡现在也没什么时间想小古的事儿,起床洗漱后去打水,刚把水缸灌满,张青藤就过来了。 胡羡羡立刻去把背篓和篮子都搬出来,两人分别背上拎上,再拿上张氏给准备的菜团子早饭,就出发了。 张青藤非常有教养地没开口问关于这些菌子的任何问题,胡羡羡也没主动说,她也想通过这次送货继续看看张青藤的人品,毕竟不是很熟悉嘛,得考察清楚才能决定以后用什么方式合作以及能合作些什么。 胡羡羡带了四个菜团子,一人两个,张青藤看到有这么多也就没矫情,道了句谢就吃了起来。 两人边走边吃,偶尔聊上几句。胡羡羡有个非常好的习惯,跟人说话一定认真的看着对方,她觉得这样是对人的基本尊重。 认真看了一路,胡羡羡突然发觉张青藤挺帅气!剑眉星目高鼻梁,思考时冷峻,微笑时如冰河初开春风拂面。但通常他眼神里有浓得化不开的迷茫,总觉得他在思索什么无解的难题。 到了镇上,张青藤只问了句“送去哪儿?”得知是四方酒楼了就迈步走去。 胡羡羡非常羡慕人家的大长腿,人家迈一步,自己得两步半才能跟上,一路像小跑一样。 到了四方酒楼的后厨外院,又是那个叫小卫的伙计在,他热情地招呼胡羡羡,把今天的菌子都称重后,带他们去找秦管事结钱。 胡羡羡跟秦管事见礼后,把张青藤介绍给他,不出意外,接下来每次送货都会带他,也不排除让他单独送的可能。 两厢认识后,胡羡羡找把手里小布袋递给秦管事,“运气好,遇见几株松茸,就送给秦叔和卢大哥!”秦管事连声谢过,也不客气,就收了。双方合作嘛,有来有往,感情才会深厚起来。 胡羡羡又问起昨天菌子菜的反响,秦管事儒雅的脸上立刻乐开了花。 第18章 全城热议 昨天是四方酒楼隆重推出菌子菜的第一日,限量供应的十八份,因为宣传到位,很早就售罄。 对于四方酒楼而言,售罄菜肴不算难得,所以真正让秦管事高兴的是“限量供应”的后续效应! 听了胡羡羡的建议,秦管事让小伙计们把“限量供应”四个字宣传得可谓无孔不入,整个平安镇从昨天上午开始第一波热议——到处都在讨论“为何限量?” 中饭后第一批品尝到四方酒楼新菌子菜的人形成第二波热议源头,“不愧山珍之名,太鲜美了!难怪限量!” 晚饭时间没结束,第三波热议开始了“如此珍馐,吃了还想吃,怎能限量!” 再加上,卢掌柜亲自放言(当然也是胡羡羡的主意):四方酒楼愿为丰富平安镇百姓餐桌贡献薄力——即日起第六日将公布新菌子菜的菜谱,并且将原料菌子展示出来,让大家都认识它们,以后踏青游玩时遇见就能顺手采撷。在这五日限量供应期间,品尝过新菌子菜的客人都会收到第六日的入场券,届时凭券入场。 因为一道菜而让全城关注和热议,对于不差名气四方酒楼而言也是非常新鲜和轰动的,因为这种宣传思路,可以推广出去,甚至不止于酒楼,各行各业都可以借鉴。 张青藤安静地听着,面上保持着平静,心底却震惊不已!秦掌柜说的这个宣传思路听起来非常巧妙,并不费力,效果却奇佳!关键这个思路好像跟古苋苋有关,她怎么会懂这些?!她是什么人?最最关键,为什么这个思路似乎在自己脑袋里也深藏着,为什么自己觉得很熟悉?我……是什么人? 从四方酒楼出来,胡羡羡和张青藤直接回村。胡羡羡主动说:“小藤哥,以后每隔一天,你就帮我送货来四方酒楼一趟,月底给你开工钱,怎样?” 张青藤挑挑眉,“你们还能每次都采这么多菌子?”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有那么多菌子让我们采,我们的体力也不够。所以,从今天起,我奶会教大家认菌子,大家都可以去采,卖给我们,我家收菌子。”胡羡羡轻快地说。 张青藤迟疑了一下,“你们很大方嘛,不藏私,愿意教大家。不过你不担心村民们自己采了送酒楼去,不卖给你们吗?” 胡羡羡微微一笑,“藏不住的,迟早会被大家知道,何不趁早做个人情呢!至于有人会采了自行送酒楼,这个情况也不可避免,但如果送到酒楼的价格与我家给的一样多甚至不如我家的,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愿意卖给我们的。” 张青藤点点头,“所以四方酒楼才说第六日展示菌子让大家认识,这样即使有其他酒楼想重金买菌子,也得第七日才开始。这六天足够你囤积一批了,即使第七日有人卖去酒楼,也不影响你给四方酒楼供货,而且一旦菌子公开,周围村子的人也会采菌子去集市卖,很快价格就打下来了。大家就会发现近距离卖给你家的价格比走半个时辰去集市卖的还高,又省力了,自然就近距离卖给你了。” 胡羡羡点点头,“不错,小藤哥分析的很对。” “可是,四方酒楼为何……”没问完这句,张青藤目色深深地看着胡羡羡,“我知道了,因为你能提供更有价值的思路,四方酒楼不是单纯买你的菌子,而是买你的脑子。” “所以你是谁?你为何懂这些营销套路?” 胡羡羡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小古人怎么这么敏锐!又强装镇定,“我?不就是差点儿淹死,被你救起来的小村姑么?没办法,脑子好使是天生的!” 张青藤想起自己威胁她的事,有点儿讪讪地挠挠鼻子,嘴上不饶人,“不会是你掉水里差点儿淹死,却让脑子开了窍?” 胡羡羡白眼儿一翻,“你是想说我脑子进水了!哼!”抬腿走了,哎呀妈呀!不知道怎么应对下去了,我躲还不行么…… 张青藤对这句“脑子进水了”又有很强烈的熟悉感,似乎以前自己经常说,可是再想想也没机会对身边人说呀,为什么我会熟悉?为什么感觉熟悉却不清晰?我……是谁? 张青藤陷入了艰难的三大哲学问题的思索中,“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忘记了继续追问胡羡羡的事。 回到家,胡羡羡发现张氏不在,原来她带队去采菌子了,实地教学,靠谱! 胡羡羡着手安排收菌子的事。先把十个大笸箩都搬出来,方便把菌子分类晾晒,从灶膛旁边找出一段木炭当笔,又找一块木板出来记账,然后把秤和铜板准备好。 该怎么记账呢?胡羡羡边溜达边思考,文字不能写,阿拉伯数字不能用,那……画图!简笔画随手画来,扫把菌形似即可、青头菌把菌盖涂色、松树菌形似、松乳菌在松树菌的基础上多画一滴水……突然一拍脑袋,我傻了!记账的事交给张青藤不就好了嘛!还画什么图! 午后,张氏带着采菌子小队回来了,收菌子大业正式开始啦! 张氏和胡羡羡负责查看品相,和鉴别菌子是否可食用,两人都不认识的就判为不可食用,免得误食中毒。 翠婶子负责称重,张青藤负责记账,庄氏负责给钱,张青叶和中儿负责把菌子按类别和品相倒进不同的笸箩里晾开。 今天是张氏带着去松树林采的,所以几乎全是扫把菌、青头菌、松树菌和松乳菌,按照完整度和新鲜度分三个等级:一级品相二十文一斤,二级品相十五文一斤,三级品相和其它杂菌则十文一斤。 跟大家约好以后收菌子的时间为每天的申时初至酉时末,大家才开心地各自散去回家了。 今天收到的菌子超过了八十斤,明天大家认菌子会更熟练,而且还会各自带新的人加入,预计明天会超过一百五十斤!这个数量让张氏真正放心了,她这才在心底真正认可了胡羡羡这个方法——收菌子果然可行! 第二天,张氏带着中儿,约上隔壁翠婶子和张青叶张青藤,一行五人去采菌子,胡羡羡则在家挑选菌子,同时陪伴庄氏。 胡羡羡是要把品相好的菌子挑出来以供应给四方酒楼,剩下的她清洗干净再晒干,打算以后做蘑菇酱。挑选菌子的事庄氏可以做,于是两人边聊天边挑选,时间过得非常快。 几乎是张氏等人刚刚到家,就开始有人来交菌子了,果然有些新面孔。 按照昨天走顺了的流程,张氏等人各司其职。忙到酉时末,终于有时间把两家人各自采的菌子称重分类。 翠婶子一家三口共采了二十七斤,且品相甚佳,看得出来三人都是干活儿的好手!加上张氏和中儿采的十五斤,今天共收到菌子一百七十斤! 张氏笑得合不拢嘴,看来这收菌子不但可行,而且是非常行! 第19章 眼红 胡羡羡又跟着进了两次山去采菌子,顺便扩大菌子种类,毕竟山再大,也不可能长无限多的珊瑚菌青头菌松树菌等,而且还有很多菌子可以吃,不采多浪费! 现在有了四方酒楼,借口特别好找,就说是秦管事拿了几种新菌子,特意问山里能不能采到。 于是,胡羡羡带着张氏,张氏又带着大家,采到了仙人头、大脚菇、馍馍菌、鹅蛋菌、鸡油菌、马蹄菌、油辣菌、猴头菇、羊肚菌等等。 收菌子时总是热热闹闹,小院儿里笑声不断。 “娘哎!我的亲姑!”小张氏的哭嚎声突然在栅栏门外响起,“我的娘啊,有赚钱的事儿您都不带着我……呜呜呜……三弟妹有身孕是该照顾,可我也是你儿媳呀,我的小女儿才三岁,您也该照顾照顾我呀……呜呜呜……娘啊……” 这哭嚎的调子让一院子的人都惊了,停下了嘴里唠着的磕。 胡羡羡更是吓得手一抖,捏断了一根菌子腿儿。 张氏皱起眉,看向边走边哭边嚎得夸张的大儿媳,劈头盖脸地骂:“老婆子我还没死呢,你嚎这调调是不是早了点儿?闭嘴!” 小张氏瞬间止嚎,难怪自己觉得怪怪的,原来是调儿错了。 她换成抽抽嗒嗒,委委屈屈喊了声“娘~”,然后哀怨地看了看满院子的人、满地的菌子和庄氏正在递出的一串铜板。 张氏一看就知道她这是眼红了,故意说:“你也想捡菌子来卖?可以呀,捡多少都收。” 小张氏咬咬嘴唇,她可不想爬山钻林子去捡菌子,那多累,但是在家收菌子这个事儿她可以干呀,“娘,您知道的,我不擅长……” 村里谁都知道小张氏懒,但现在自己是靠古家铮钱 ,所以也不好意思说她,毕竟她是古家媳妇。 赵兰芝可不在乎,干脆打断小张氏的话,说道:“阿英你肯定会错意了,你这侄女可不是劳碌命,人家呀估计当自己是少奶奶。从你带我们捡菌子开始,我们这些打南边过来的人可每天都到人家门口敲门叫人了,人家硬是一声也没应,门一次也没开呀。” 赵兰芝是里长媳妇,张氏名叫张月英,两人的娘家是同村。两人虽不算不上手帕交,但因为娘家同村又嫁到同一个村,心理上比别人亲近很多,这么多年,两人都是互相称闺名。 赵兰芝在村里有威信,张氏第一个找到她说捡菌子的事,还让她找的第一拨人,果然找来的都是勤快踏实热心的。 张氏知道小张氏懒得不肯上山钻林子,所以压根儿就没想起来去找她捡菌子。 但赵兰芝想的周到做的更周到,每次路过古家石头房子时,就和南边来的人一起去敲门喊小张氏,但每次都是闭门羹。 “阿芝你有心了。”张氏都替侄女害臊。 “菌子的销路是三房的,所以收菌子的事儿用不着你,想都不要想。捡菌子随你,只要捡来了就会收,要不要挣这个钱,你自己掂量。”张氏一边对小张氏说,一边直叹累心。 小张氏打心眼里觉得是婆婆带三房捡菌子收菌子卖菌子,就是为了贴补他们,她这几天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分家了婆婆会对小儿子更好?不应该是对住在一起的大儿子更好才对吗? “娘,都是一家人,我帮三弟妹收也是一样的,三弟妹月份大了,应该多休息才是。”小张氏讪讪地争取着。 庄氏赶紧摆手说:“不必了大嫂,谢谢你,这点事儿我可以做。” 小张氏迅速调转目标,“哎哟,苋苋丫头你会不会分啊?看你这小细胳膊,大伯娘都心疼,还是我来!”说着就走过去想挤开胡羡羡。 赵兰芝嗤笑一声,“你这大伯娘可真会心疼人,要不是知道你家芹芹丫头那么勤快,我恐怕是要信了呢!” 全村人都知道小张氏平时什么事都指挥大女儿干,自己只动嘴,大家背后都笑话她——小张氏每天全身上下最累的就是她的嘴,负责指挥大女儿、负责吃、负责喊“我好累”。 小张氏有点怕赵兰芝,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低着头没反驳。 张氏挥挥手,“走,都忙着呢,没空招呼你。” 见婆婆直接撵自己了,小张氏就顺势快步走了。 “这就消停了?”赵兰芝碰碰张氏的肩膀轻声问。 “她只是看你在,不敢翻腾。”张氏摇摇头,“她呀,明天肯定会让芹芹上山捡菌子去。” 赵兰芝点点头,“那她看孩子也行,总得干点儿活。明天我照应芹芹丫头。” “行啊,谢谢,那就拜托你了。”张氏感激地看着赵兰芝说。 “谢啥,见外了不是!”赵兰芝不甚在意,又催张氏验菌子,“快快快,继续,该这篮了。” 胡羡羡边忙着手里的事,边在小古的记忆里找大伯娘的影子。原来自己刚来第一天,遇上她“不照顾孕妇躲回娘家,还把吃食都锁起来”的情况,并不是最奇葩的,这位大伯娘为了偷懒和贪吃,简直是大开脑洞。 比如:有一次做了白面菜饼子,大伯娘为了多吃一个,递给公爹时故意不拿稳掉地上,沾了灰,就说:“爹,这个脏了,您别吃了,吃脏的容易闹肚子。”然后自己把表面拍一拍,再揭一揭,吃掉了。 再比如一到农忙时,大伯娘就装生病,虚弱得只能在家做做饭,都走不到地里去。全家人都知道她是装的,曾经也强拉着她到了地里,结果没一柱香时间她就装晕倒,没办法了,后来就随她了。 再比如每次男人们做短工回来,但凡带点儿零嘴儿,分到自己孩子手中的,她总要以“好东西别一次吃完,应该吃一半留一半”为理由,哄去一半自己偷偷吃掉。事后孩子们想吃“留下的那一半”时,她就假装找一番,然后哀叹“估计被老鼠偷走了”,表现得比孩子们还伤心。 “唉,又馋又懒又穷,似乎没救儿了!”胡羡羡在心里叹了一句。 第20章 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任何样子 又到了周六。 胡羡羡心里有很多猜测,事实到底怎样却得一次次测试。把家里事情忙完,胡羡羡就说自己去挖野菜,带着篮子出门了。 来到平安桥,闭上眼睛沉下心来感受,心里默默呼喊“小古!小古你在不在?” “胡姐姐,我在我在!终于又联系到你了!”古苋苋喜极而泣地回应。 两人便开始隔空聊天。 这一周,两人彼此联系不上都瞎猜和乱试了很多方法,简单交流一下,互证哪些方法彻底没用。 然后又交流一下这几天各自做了什么。 当胡羡羡说到这一周家里通过菌子挣了近五两银子时,古苋苋惊呆了!“胡姐姐你太厉害了!以前我们全家一年能攒下二两银子就不错了,你一周就赚了五两,我太佩服你了!” 胡羡羡一听这么对比起来也觉得自己挺不错,有点儿得意呢! 古苋苋说:“我每天就是按部就班地学习,但因为联系不上胡姐姐而着急睡得不安稳,连续有两晚我还在辗转反侧时,发现你妈妈过来了,我就立刻装睡,她过来给我掖了掖被子,还在床边坐了会儿,然后轻缓地拍了拍我像是在哄睡。” 胡羡羡听了想象一下这个场景,觉得不真实,自己和妈妈都多少年没有这样亲密接触了,见面就是谈判的状态,或者说是辩论双方!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交谈,更别提更亲密的接触。现在小古说妈妈竟然来给自己掖被子和哄睡!这可能吗? “她很爱你。”古苋苋又加了一句。 胡羡羡“呵呵”一笑,“也许,不过我觉得她爱的是她塑造的作品,而不是我这个有独立思想的人。她总要求我长成她理想中的样子,可我希望按我的意愿成长。” 古苋苋疑惑了,“她理想中的样子和你的意愿很不同吗?” 胡羡羡点头,“肯定不同,她就让我听话!” “听话之后呢?听了话也做到了,最终你成长为老师眼中的乖学生,同学眼中的学霸,朋友眼中的天之骄女,未来成为行业翘楚、业界精英、领军人物……你们的词是这样说?那按照你的意愿,你不愿意自己成为这样的人吗?”古苋苋追问道。 胡羡羡仔细想想,才张口,“我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任何样子,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让别人羡慕,或者说,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评价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哪怕未来我籍籍无名、一无所成,只要我活得随心顺意,就挺好呀。” 古苋苋疑惑着又问,“我看你们这个现代,什么都很先进,只需一个手机就可以走天下,可是,却处处需要钱,比如一根菜都需要花钱买,爬个山还得买门票……钱足够多才能享受足够多的便利。 假设你未来一无所成的话很可能养不活自己,而喜欢的东西太昂贵,如何随心顺意? 当然你的爸妈都能赚钱,肯定会给你留下一大笔,那就成了需要让父母养大再养老,用你们话说就是自己只能啃老,可将来自己的孩子啃什么老呢? 我也知道你们这里很多女子并不生孩子,可是万一某个时刻看见软萌的小朋友觉得自己也想要一个,随心顺意,那就生一个。 之后这个小宝贝的成长,你是不是也会帮他规划,希望他平安顺利,那你是不是又成了你妈妈那个角色?你会成为她的样子吗?” 胡羡羡边听边牙疼,这个小古成天在想啥,怎么连生孩子都想到了……“我肯定不会让自己潦倒穷困的,我知道有经济实力才会有更多选择权。”胡羡羡解释道。 “如何让自己有经济实力?那不得从小好好学习,考上好学校,遇见好老师,见识大世面,站在巨人肩膀上,才能让自己值钱,然后用自己的脑力体力换取尽量高额的报酬?”古苋苋歪着头继续问。 胡羡羡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路径。” 古苋苋不知跟谁学的耸了耸肩,“那这样不是跟你爸妈对你的规划重合了吗?” 胡羡羡睁大眼睛愣住了,爸妈那些口头禅拼命地在脑子里蹦哒: “好好学习,考上最好的学校,别人才会高看你”, “好学校里才有机会遇见更好的导师,导师的思想是引领你进入一个行业的钥匙,这个钥匙用的好,会成为你的关键跳板”, “将来在领域里钻研,合作伙伴很重要,这些人才值得你花时间和心思去搞好关系,建立友谊。现在小学中学期间,只要你是学霸,老师同学们自然会记住你,不需要你去浪费时间交友” …… 甩甩头,胡羡羡现在再捋一遍这些话,发现爸妈说的前半句自己都能认同,后半句却让自己觉得都很“功利”,也就是这份功利心让自己排斥! 难道真的像古苋苋分析的那样,自己的想法和爸妈的规划会殊途同归? 胡羡羡觉得脑子里有点乱,情绪小怪兽的颜色变得复杂了…… “先不说这个话题了!”胡羡羡果断换跑道,这是她处理自己情绪的法宝,“先说说下一步需要你做的事。” 古苋苋连忙点头认真听,“我听着呢胡姐姐,我一定仔细记住!” “目前我想到两件事:第一是查一下你们这个时代可以用的捞鱼的工具,制作方法和使用方法都要。 第二是查一下菌子的人工种植。我记得历史书里提到过人工种香菇,你可以先查香菇的,然后再查平菇等普通蘑菇的人工种植方法。当然最好能筛选出来我这边最快能操作的方法,让我直接学。这样的话一周时间也挺紧张,辛苦你了。 下周六在这里……读给我听,或者录成音频,播放给我听!呃……这样真不方便,还不如梦里见!”胡羡羡忍不住怀念梦里可以自己看文稿的情景。 古苋苋连忙表示:“我不辛苦,胡姐姐你才是辛苦了!我也觉得梦里见面既不耽误睡觉,还能彼此看见,又能看资料,我还想带手机试试给胡姐姐看视频呢!” 胡羡羡哈哈一笑,“要不然你今晚拿着手机入睡试试,也许咱们强烈希望梦里见就能实现呢!虽然,估计有点悬呀!” 想聊的都聊完了,两人道别。胡羡羡边找野菜边往家走,得在收菌子时间赶回家,不然担心张氏他们忙不过来。 第21章 四菌子惊艳亮相一 今天是四方酒楼展示新菌子菜所用原料的日子,也是平安镇餐饮界的一大盛事。 大小酒楼餐馆都翘首以待,街头巷尾的百姓也都在热议——猜测新菌子是什么样子?今后自家餐桌上会不会有? 胡羡羡和张青藤带着今天的菌子来送货。为了展示效果更好,胡羡羡特意挑选了外形漂亮的菌子,尤其珊瑚菌,红色黄色粉色都挑选了大而饱满的。 秦管事说了等展示时公布名字就叫它珊瑚菌,这个名字好显得珍贵,不用“扫把菌”这个土名字,胡羡羡也觉得珊瑚菌更好听。 刚到后厨外院,两人就被小卫伙计邀请去酒楼前厅,说是卢掌柜特意交代过,要请他们二人共襄盛举。 现在时间还早,酒楼大门未开,秦管事正在指挥着伙计们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卢掌柜正在查看展示会流程。 看见胡羡羡过来,卢掌柜和秦管事都过来打招呼,胡羡羡连忙说,“你们去忙,不用招呼我。我带了些品相好的菌株来,你们挑选一下有没有适合展示出来的,我来帮忙摆盘。” 卢掌柜和秦管事也不跟胡羡羡客气了,看了她带来的新菌子,一起选了些替换掉之前选出来的,就定为展示菌株了。 卢掌柜继续去查验流程和环节用料,秦管事更是连胡羡羡和张青藤一起指挥上了。 酒店大堂布置成了后世美食推介会的样子,这也是之前秦管事和胡羡羡讨论出来的,胡羡羡大致画了样子说了流程,秦管事则将之细化执行,现在看起来,执行非常到位。 布置完毕,胡羡羡和张青藤被请到二楼雅间观赏,这里可以俯瞰全局。 吉时将至,四方酒楼正门大开!卢掌柜率秦管事和酒楼账房等一众走出。 四方酒楼门前可谓人山人海! 在前五日限量供应期间派发出去的去入场券达五百张,也就意味着有五百人持券而来。还有许多人没有入场券,但也想知道是什么新鲜菌子,更想知道四方酒楼菜谱的,都挤在门前,热热闹闹讨论着。 卢掌柜站在台阶上朝众人拱手行礼,众人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讲,都静下来。 卢掌柜喜气盈盈,中气十足地开口: “诸位乡亲安好! 四方酒楼在平安镇经营十载,幸得各位乡亲的厚爱,才有了四方酒楼的蒸蒸日上!卢某铭感五内,常思回报之举。 近日幸得新鲜食材,诸君品尝后,无不夸赞鲜美。特于今日展示原材料并公布四方酒楼试验过的菜谱,以期为乡亲们的餐桌上添一菜增一味!” “好!”一声叫好声引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卢掌柜伸出手示意,场面又静下来,他继续说:“因楼内空间有限,不能同时请所有乡亲入内,请各位包涵。卢某将优先请手持入场券的诸位客官入场。 卢某宣布:鲜美山珍推介会正式开始!诸位请!” 六名伙计分列两侧,卢掌柜侧身让位,伸手做相请之姿,秦管事负责核对入场券,客人逐一进入。 四方酒楼内: “鲜美山珍推介会”几个红底大字悬挂在前面最显眼的地方,下方的长桌上,洁白如玉的盘子里,有块红绸罩着什么,静静等待着被掀开,有点让人想“掀起你的盖头来”~ 大厅纵向摆了三条方桌长龙,长龙左右两侧皆是通道,每条长龙由八张方桌拼成,每张桌上都摆放了四道菜品,就是限量供应期间推出的新菌子菜。每张桌子上还有很多筷子和小碗,想品尝的人可以自己动手。 尽管四方酒楼的一楼大厅非常宽敞,但是几百人都进来还是颇为拥挤,好在大家觉得这样的推介会挺新鲜,也不介意没座位,都站着或走着。 秦管事携一位厨师走来站到长桌前,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知道今日的重头戏要来了! 果然,秦管事一点儿也没有拖泥带水,干脆地说道: “各位客官,今日四方酒楼无偿公布新菌子菜的原料和菜谱,希望各位同行以后能集思广益,主动创造,让新菌子出现在更多菜谱中。 也希望各位客官多提建议和想法,让咱们的新菌子用途更加广泛,味道更加可口! 现在有请四方酒楼的叶大厨为大家揭晓新菌子和菜谱!” 只见叶大厨更加干脆——直接掀开第一块红绸,露出一株黄色菌子,“大家请看,这是松树菌,各位面前的老母鸡山珍汤就是用它做成的。做法也简单,我给大家演示一遍。” 叶大厨边说边动手,“老母鸡切块,水中投入姜片葱结鸡块焯烫,去浮沫,捞出鸡块。” 为了演示方便,放了个炭盆当作火源,也没等水煮沸,只是让叶大厨边动作边解说。 为啥不直接只解说不动作呢?因为叶大厨是十足的厨艺人,更直接地说叫“厨痴”,他只醉心于厨艺,如果没有道具和动作过程,他就是一锯嘴葫芦,啥也说不出来,只要有道具并让他操作起来,那就可以口吐莲花,说得条理清晰而精辟! “拿砂锅煮开水,投入焯烫过的鸡块,加入姜片,煮开一刻钟,再投入洗净的松树菌,继续煮开一刻钟,加盐调味即可。”叶大厨手动完嘴说完,结束了这个菜的讲解,擦了擦手站回到秦管事身边。 大厅里立刻赞叹声四起,“这么简单!”“如此简单的做法竟然会做出如此鲜美的汤!”“我再尝尝!”于是碗筷声啜饮声四起。 二楼观望的胡羡羡听得都流口水了!她偏头看了看张青藤,果然也是在吞口水,心里一乐,挺好,不只自己听馋了! “如此鲜美,全赖此菌子!松树菌,好!” “这松树菌尝起来鲜美滑嫩,好吃!” 又是一片赞叹声。 秦管事满意地点点头,扬声道:“此松树菌长于松林,咱们平安镇山中不乏松树林,想必今后平安镇市场上会常有松树菌,各酒楼食肆也会常备此山珍汤,各位都有口福啦!” 第22章 四菌子惊艳亮相二 秦管事继续扬声说道:“第一种菌子松树菌已经露面,接下来,请看第二菌子!” 叶大厨抬手掀掉第二个盘子的红绸,只见盘里的菌子跟第一个松树菌很像很像,周围立刻响起疑问声,“又是松树菌?”“哎哟喂,放错了?” 叶大厨也不回答,直接拿起那株菌子,掰开,一股如牛乳般的汁水流了出来,再拿起刚才的松树菌掰开,没有汁水流出。。众人恍然大悟。 叶大厨指着说“第二个菌子叫松乳菌,就因为它掰开会有白色汁水流出,如牛乳般。” 叶大厨再次动手演示和讲解,“将排骨洗净剁小,去血沫后捞出,松乳菌洗净焯烫捞出。 砂锅中放入清水、排骨、葱姜蒜、花椒、大料和小茴香。 烧开后撇去浮沫,放入黄酒,再次大火烧开后转为小火炖半个时辰。 放入松乳菇,炖一刻钟,加盐和胡椒粉调味,就可以了。松乳菌鲜美质嫩,香气浓郁,汤汁奶白香浓。” 各位看客听完立刻看向桌子上的排骨菌香汤,果然如叶大厨所言,汤汁奶白,香气浓郁,让人一看就想喝。 众人又是边品尝边赞叹,同时不忘叮嘱带来的自家厨子仔细记住菜谱,厨子们自是连声应到“都记住了!”因为确实太简单很好记。 秦管事适时扬声道:“第二菌子松乳菌展示完毕,请看第三菌子——珊瑚菌。” 这个名字一出,立刻引起讨论,“珊瑚菌?莫非是海里的?”“珊瑚菌,这名字一听就高雅!” 还没等大家讨论出什么,叶大厨已经快手掀开红绸,露出一株红色“小珊瑚”。 “真的是珊瑚!” “这是珊瑚?我第一次见!” “秦管事不是说是珊瑚菌?” 大家都疑惑地看向秦管事。 秦管事笑呵呵地示意一个小伙计,那小伙计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来到叶大厨身边。 叶大厨真的是话不多呀!不言语直接掀开,露出里面红色的、黄色的、粉色的、淡紫色的珊瑚菌,“这就是珊瑚菌,因为形似海中珊瑚而得名,形色美观,味道鲜美,这些颜色都是可食用的。另有白色和艳紫色等有毒,不可食用。” 大厅里立刻像开了锅一样,热烈的讨论声喧嚣起来。 “不都说颜色鲜艳的菌子都有毒么?这能吃?” “前五日不是咱们都吃过了吗?都没中毒!” “可咱吃的时候没看见这颜色的菌子呀!” 叶大厨没管大家的议论,而是开始展示珊瑚菌的做法,珊瑚菌质地脆嫩,鲜甜爽口,非常适合凉拌。”说话的同时动手,“珊瑚菌去根后掰成小片,浸泡一个时辰去泥沙,投进沸水里焯水十五息,捞出迅速浸入冰水中。” “然后开始调配酱汁,将所有的调料混合拌匀,浇汁摆盘,可以了。”叶大厨再次放下手。 “原来这一盘就是珊瑚菌做的,确实脆嫩鲜甜,很是爽口!” “浇汁盖住了些许原本的颜色,难怪那天尝鲜时没注意到珊瑚菌的颜色!” “简单易做又好吃,吾甚是喜欢呀!” 热闹的议论和赞叹中,秦管事又提醒大家还有第四菌子。 叶大厨掀开最后一块红绸,只听大厅里“嘶”声迭起。 “这这……这……绿色菌子,长得就像有毒的!”有人被惊吓得“口不择言”了…… 叶大厨淡定地拿出一盘肉泥,“将青头菌的杆和帽分开,菌帽中填上肉馅,稍微压一下以防脱落。菌杆用刀切开但是不要切断,也同样填上肉馅,合上后用手稍微压紧一些。”边说手上边快速操作。 “将这些都码在盘中,撒上一层薄盐,水开后下锅持续大火蒸,直到肉馅变色成熟即可,这就是肉酿青头菌。”叶大厨干脆利落,又一个菜谱介绍完毕。 “原来这个就是青头菌做的呀!我那天就一口气吃了三个,没毒,绝对没毒!” “我也连吃了两个,太香了!” 大厅里有赞叹声,有筷子碰盘子的叮咚声,瞬间,每张桌子上的肉酿青头菌都光盘了! 秦管事把卢掌柜请到中间,卢掌柜示意大家静一静,“各位客官,即日起,各酒楼食肆都可以使用四方酒楼贡献的这些菜谱,各位客官家中也可食用,我四方酒楼就把这些菜谱贡献给咱们平安镇啦!” “好!卢掌柜大义!” “四方酒楼不愧是平安镇的第一酒楼,大气!” “卢掌柜乃真君子也!” 一阵赞叹声追捧声,让卢掌柜嘴角不自觉地翘了又翘,他继续说道:“即日起,四方酒楼不再限量供应,只要原料足够,就敞开了供应,诚邀各位携亲朋好友来四方酒楼品尝菌子菜!四方酒楼也将继续研发新菜谱,以酬谢大家的厚爱!” 热热闹闹中,“鲜美山珍推介会”结束了!秦管事立马投身到中午的忙碌中去了,因为很多人顺势留下吃午餐。 卢掌柜倒是轻松了,怡然抬步上二楼来。 “恭喜卢大哥推介会圆满完成!现场效果非常棒!”胡羡羡发自内心地恭喜他。 张青藤也拱手祝贺,“祝贺卢掌柜!此番推介会让平安镇诸酒楼食肆都受益,卢掌柜真是高风亮节,大义仁厚!” 卢倾宇哈哈大笑,“同喜同喜!今日可别着急走,推介会如此成功,咱们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就在四方酒楼一起吃个午食,不可推辞啊!” 胡羡羡和张青藤早已经被馋得咽了无数次口水,此时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好啊好啊!求之不得!” 卢掌柜喊来小伙计,“四个新菌子菜再加六个招牌菜,送来这里,尽快,然后请秦管事过来。”小伙计清脆地答应一声就麻溜儿去准备了。 卢掌柜请两人落座,问起了菌子采收情况。张青藤负责记账,所以由他来答复卢掌柜。卢掌柜发现这个小子说话条理清晰,回复精准,丝毫不拖泥带水,内心不自觉升起一股赞赏,于是又问起了他读书写字的事。 胡羡羡看两人聊的欢快,就自顾自思考起该怎么提炒锅的事。 第23章 炒锅 秦管事来时,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菜也上了两个,于是四人边吃边聊。 卢掌柜作为老大,首先开口“今日的推介会如此圆满成功,苋苋的功劳最大,愚兄敬你一杯,你喝茶就行。” 胡羡羡两世都是“小孩儿”,没遇过这种场面,有点慌乱,“我我我……这……卢大哥……” “哈哈哈!”卢倾宇大笑,“这才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嘛!平时装的太老成稳重了!” 卢倾宇看自己一个举动把小姑娘惹得手足无措觉得有趣极了,于是故技重施,又敬张青藤。 张青藤连忙起身,双手端杯,杯沿低于卢倾宇,颔首弯腰“不敢当不敢当,小子没做什么有功之举,当不得卢掌柜一敬。” 喝过杯中茶,张青藤拿过酒壶,恭敬地给卢掌柜倒满酒,又给秦管事倒满酒,自己才坐下。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经常做。 直到坐下了,张青藤才自己感觉到不对劲儿,暗暗思索“我怎么这么熟悉这些话这些动作?我什么时候做过?” 卢掌柜和秦管事则以为他是在家中看父辈们酒桌上你来我往看多了,男子未来总是要喝酒应酬的,提早锻炼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管事端起杯小喝了一口酒,提起了新菌子菜的事。“如今菌子名称公布了,菜谱也公开了,接下来咱们酒楼的原料供应不会有问题?” 胡羡羡简单说了自家收菌子的事,目前供应不成问题,“四方酒楼不只是卖菌子菜,而且菌子是随时节变化而品种不同的,咱们不拘泥于这几种。我们保证最新鲜的供应,到冬天别人没有新鲜菌子采收时,我至少还能提供菌子干货。这一点,秦管事请放心。” 秦管事点点头,“那就好,我信你!” 胡羡羡伸手一指桌上的菜,“卢大哥、秦叔,桌上的菜,甚至四方酒楼的菜,你们吃了无数次了,有没有吃够?有没有觉得味道单一了点儿?” 卢掌柜一听这话,忙问“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或者,你有新菜谱?”说完两眼发光地盯着胡羡羡,这孩子带来的惊喜太多了! 胡羡羡摇摇头,“我的新菜谱,你们暂时做不了呀!可惜!” 秦管事追问:“为何?” 卢掌柜也说,“叶大厨的厨艺没得说,有菜谱,他应该都能做出来!” 胡羡羡看着他们,不疾不徐地说“你们看,现在四方酒楼的菜几乎都是煮和蒸的,虽说保持了食材本身的味道,但少了烟火气。” 秦管事脑子转的很快,“烟火气?你的意思是要烤?” 卢掌柜忙说,“冬天我们有烤羊排!” 胡羡羡点点头,“烤确实增加了烟火气,也是一种独特的风味。还有一种做法,叫做‘炒’,是用薄薄的铁锅架在火上,放油放葱姜蒜花椒等,再放入菜,大火快炒,出来的菜色香味形具佳,而且省柴省碳,用时短,少等待……” 胡羡羡还没说完,卢掌柜激动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你说的铁锅是不是黑漆漆,像巨大的碗,圆底?” 胡羡羡也激动了,看来这个时代有炒锅!“对对对!圆底的多,也可以做成平底的,用来油炸水煎等!”她想起背的菜谱里,有提到平底锅。 “我马上写信给家里!以前我祖父去北方征战时收缴的战利品里就有,让祖父给我送一个过来,再弄些玄铁,然后我找铁匠打几个。”卢掌柜立马闪人了! 秦管事也非常激动,“苋苋,这炒菜听起来就非常妙,有了铁锅就可以了吗?还需要什么其它的吗?” 胡羡羡非常期待铁锅的到来,摇摇头,“有铁锅就可以了,关键是它薄,比煮啊蒸啊快得多了,菜的味道也更多样!” 胡羡羡跟秦管事细说:用铁锅炒菜,很多菜都能在一柱香时间内出锅,如果厨房配合得当,一柱香出三道菜也是很有可能的。 秦管事听得连连点头,眼里都是憧憬。 “噔噔噔!”那个叫小卫的小伙计冲进来,“秦管事,卢掌柜说有宝贝到了,请你们三位立刻到后厨欣赏!” 秦管事和胡羡羡疑惑地对视一眼,张青藤也疑惑的皱皱眉,卢掌柜不是写信去了么?哪来的宝贝?三人不约而同起身下楼。 来到后厨内院,只见卢掌柜和几位没在灶上忙碌的大厨围成一圈,凑得很近,密不透风的,不知在围观啥。 秦管事“咳咳!”表示他们到了。 卢掌柜转头看过来,那惊喜满溢的,脸都要笑裂了,他直冲胡羡羡招手,“过来苋苋,你看,铁锅!炒锅!” 胡羡羡赶紧跑到他身边,只见一个木箱子里一摞摞的铁锅,大号中号小号都有,还有一摞平底锅! 胡羡羡惊喜万分,“卢大哥,这……这么多!!!” “对对对!这么多,是我祖父让人给送来的,说是京城最近流行这样的锅,省柴省时还美味!祖父还送来了一位炒菜大厨,苋苋和和青藤都别走,等会儿咱们一起尝尝炒菜!”卢掌柜激动地说! 这不就是及时雨嘛!正想找炒锅,炒锅就来了!正想吃炒菜,炒菜大厨也来了!卢大哥的祖父真是太给力啦! 胡羡羡内心狂喜,用力地点点头,“要尝要尝!” 从京城来的炒菜大厨姓章,他自我介绍说:他本来是济南章丘铸铁世家之子,接到铸造铁锅的任命后,他和家中长辈反复“讨论工艺——铸造铁锅——炒菜测试”,终于打造出堪称完美的章丘铁锅! 这种锅是铸铁老师傅用小锤子一下一下的锤,锤上三万六千下,才能锤出来,它的优点非常明显——不生锈,不粘锅! 在反复的炒菜测试中,这位章师傅发现了炒菜的乐趣,还是那些蔬菜和肉类,通过铁锅炒熟,可以比煮和蒸更快更省柴,且味道更加美妙——可香可鲜可酥脆可软糯,于是一步跨了行业,从“章师傅”变成了“章大厨”! 章大厨不藏私,不只卢掌柜和古苋苋跟在他身边,秦管事和张青藤也跟着,就连厨房里其他手里没活儿的厨师们伙计们也都围了过来。 章大厨起锅烧油,丢入葱段蒜片,爆香后放一把洗好的蕹菜(就是空心菜),快速翻炒几下,撒点盐,出锅装盘! 绿油油的菜、白白的蒜片点缀,看起来就可口! 胡羡羡终于又见到了熟悉的菜样子!激动得一把抓过筷子,伸向盘子! 卢掌柜不愧是吃货,反应速度相当可以,他的筷子也已经到盘子了! “咯吱咯吱”脆脆的蕹菜杆子嚼起来的声音真是动听! “好吃!”“太好吃了!”直到盘子空了,才响起赞叹声! 章大厨咧嘴笑了,“所有菜都可以炒!京城里现在都在推广炒锅,圣上金口预言,炒锅必将成为百姓家中最常用最重要的厨具!” 胡羡羡听了直在心里给皇帝竖大拇指,不愧是皇帝,真说对了! 胡羡羡拉着卢掌柜和秦管事,叽里咕噜了一阵,定下新宣传方案——“品尝从没有过的香”及新厨具推介。 最终,胡羡羡和张青藤离开四方酒楼时,一人带上了一口炒锅,这可是卢掌柜赠送的厚礼!珍贵的厚礼! 第24章 我久违的手机呀 洗漱完毕,胡羡羡躺在床上,嘴角还在上扬着。心里美滋滋地想:真是太棒啦!炒锅有了!灶台也在张青藤的主导下垒好了! 别说,张青藤这个中二少年挺细心也挺聪明!回来了就张罗着给两家垒灶台,他还记住了章大厨叮嘱的灶台细节,垒起来很顺利! 明天就可以用上新灶台和新锅啦!可以每天吃炒菜啦~嘿嘿嘿!胡羡羡发现自己也朝着吃货的方向进化了,心情美美地入睡了。 “胡姐姐,你来啦!”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胡羡羡赶紧睁开眼,呦呵!又见面了!太难得啦! 胡羡羡兴奋地凑上前,“小古,咱们怎么又见面的?你做了什么?” 古苋苋也很兴奋,“我就想着要给你带手机来看,攥着手机躺下就到这里了!” “嗯?莫非手机是这个小黑屋的钥匙?”胡羡羡疑惑地问。 “不知道呀!以后只要有机会拿手机我就试试能不能进来!现在咱们先试试手机能不能用!”古苋苋一脸期待! 两人立刻席地而坐,古苋苋拿出手机,点击屏幕唤醒!惊呼“亮了!” 打开网页,搜索“捕鱼工具”,页面瞬间出现词条、知乎、视频…… “可以用,太好啦!”两人一起惊喜欢呼! 胡羡羡更是看着自己久违的手机,觉得亲切极了! 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开始边检索边讨论,像极了后世里小朋友们凑在一起看掌握手机的那个人打游戏刷视频! 看了一系列捕鱼钓虾的视频,胡羡羡发现鱼笼使用起来最便捷,于是又开始看竹编鱼笼的编织方法,心里有底了。 “小古,再搜些炒菜的视频,家里有炒锅了。”胡羡羡催促着,古苋苋也不多问,赶紧搜索。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张氏起床时,胡羡羡也跟着爬起来了,小声问:“奶,我爷爷会不会编鱼笼?” 张氏微微皱眉仔细想想,“鱼笼是什么?鱼篓吗?鱼篓他会。” 胡羡羡一听奶奶不知道鱼笼,心里一喜:有机会!忙说:“不是鱼篓,我也是听人说的,鱼笼可以抓鱼,一会儿我去找爷爷问问。” “避着你大伯娘点儿!”张氏叮嘱,“算了,别在老宅说,你去叫你爷,说我做了他喜欢吃的荠菜团子,让他来吃!” “好嘞!一会儿我提完水就去!”胡羡羡脆生生地回答。 胡羡羡已经很清楚古苋苋的大伯娘是个又懒又馋又喜欢耍小心思的人了。 那天她眼红来闹过之后,果然如张氏猜测的一般,第二天她就指挥古芹芹跟着大家去上山采菌子了,她自己留在家里带孩子。 当然,菌子越来越不好采了,除了最开始胡羡羡去的那个地方菌子多,又没人去采过,才有一天采几十斤的量。 后来越来越多人加入采菌子队伍后,一人一天能采两三斤的都是很多的了,加上最近没下雨,大部分人只能采一斤左右了。 只能说,蘑菇长出来的速度赶不上采菇人的手速。 大伯娘观察到的就是古芹芹出去忙碌一天,采来一斤左右菌子,换上十文钱,深感“不值得!不如在家待着!” 自己不愿意动身体,却愿意动脑筋,上次古爷爷给这边编了十个笸箩,大伯娘小张氏就动了歪脑筋,找庄氏收“手工费”,被刚巧进门的张氏听到了,给骂出门去了。 当时小张氏边往门外退还边说:“我的姑哎!我的娘哎!您别动气,这次就不要了!” 又扬声对庄氏说,“毕竟分家了!三弟妹下次再找爹编东西,记得给手工费!”然后跑掉了。 胡羡羡知道今天如果在老宅说要编东西,估计小张氏会当场要手工费,所以张氏才让胡羡羡用好吃的把古爷爷“骗过来”。 胡羡羡觉得张氏是个好奶奶,古有金也是个好爷爷,自己要尽可能多赚钱,替小古多孝敬二老! 早饭吃的是野菜菌子糊糊,古爷爷瞥了张氏一眼又一眼,张氏忍不住说,“看什么看?就是我让苋苋骗你过来的。” 古爷爷委屈地说,“我不介意你骗我,可是现在荠菜挺多的,你就不能让这个借口变成真实的么?” 张氏看着他故作委屈的样子,噗呲笑了!“看你表现!把苋苋要的东西编出来了就给你做荠菜团子!” “那我一定编出来!”古爷爷笑嘻嘻地保证。 胡羡羡托腮看着他俩逗趣,觉得很有意思,下次见面要告诉小古。 古爷爷慈爱地看向胡羡羡,“苋苋,听你奶说收菌子是你的主意,和四方酒楼合作也是你的机缘,很不错!这次想编啥?还是菌子要用的吗?” 胡羡羡摇摇头,“爷爷,这次想请您试试编鱼笼,这不是有炒锅了吗?等抓到鱼,做新鲜吃食给爷爷吃!” “哎呦!新鲜吃食,我很期待!啥是鱼笼?我没见过,这……”古爷爷踟蹰了,刚跟老婆子夸下了海口,这么快就要砸脚么?我的芥菜团子要泡汤了么? “一会儿我给您画个大概样子,然后您试试能不能编。”胡羡羡看着爷爷的表情,觉得太好笑了,希望爷爷能编出来,让他吃上心心念念的芥菜团子,等捞到鱼,还可以让奶奶做鱼丸,估计爷爷也会爱吃。 早饭后,胡羡羡用树枝在地上画个鱼笼的外形,并解释了鱼笼的捕鱼原理和使用方法,把关键部分的编法用自己猜测的方式说出来,又说:“到时候撒上鱼饵,鱼为了吃的会钻进去,但吃掉鱼饵后它们会发现钻不出来了!” 古爷爷点头,“听明白了,我先编个小的出来试试手”。 胡羡羡非常同意,小的好这掌控,万一错了还方便改。 胡羡羡和古爷爷一起去西山上砍了两捆竹子,再把工具都准备好后,自己就出门了。 今天四方酒楼要开始做新的宣传,胡羡羡作为策划人,很想看看四方酒楼的执行效果,当然要去镇上瞧瞧。今天不用背菌子去,就不需要带张青藤了。胡羡羡想着今天即将发生的事,心情雀跃,蹦蹦跳跳地去往平安镇了。 第25章 从没有过的香 今天是“品尝从没有过的香”第一天。 胡羡羡向卢掌柜、秦管事和章大厨建议:中午推韭菜炒鸡蛋,晚上推芹菜炒五花肉。胡羡羡口述做菜方法,章大厨掌勺。 秦管事早早就安排好了去街上宣传的人。巳时,店小二们一行十人,统一着装,第一个人边走边敲铜锣,第二至第九人身前贴上一张一尺见方的红纸,分别书写一字,连起来就是“品尝从没有过的香”,第十人则手拿优惠券。 周围百姓们纷纷驻足询问,小二们立刻开始扬声介绍:“四方酒楼又搞事情啦!今日推出新厨具做的菜,超级香,以前从来没尝到过的香,中午想尝新菜的,可以领取优惠券,新菜八折优惠,新菜只能凭券点,仅限六十六份。” 百姓们开始口耳相传,“四方酒楼又搞事情,新厨具做的菜超级香!” 不乏有激动的美食爱好者找上宣传队伍来领取优惠券! 最激动的当属各酒楼食肆的老板掌柜们,他们跺着脚咬牙切齿地埋怨:“四方酒楼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三天两头搞事情,还总推新!快去抢个优惠券,中午咱们去尝尝!” 这边章大厨听着胡羡羡熟练地表述,非常惊奇,忙说自己可以在旁边学,请胡羡羡露一手。 胡羡羡早就提前想好了说辞,“我师傅说我太小,力量不够,颠不动锅,会影响菜的火气,所以只是让我背菜谱,不曾动过手,所以我不行,还得章大厨您来操作。” 章大厨一听,更加恭谨,更加认真起来,这可是难得的精进做菜手艺的机会,可得好好表现。 于是章大厨一板一眼地按照胡羡羡的方法炒,试到第三次,胡羡羡尝过之后,终于点头,“色香味形俱佳!可以了!” 卢掌柜已经被这香气馋得不行了,章大厨也没想到这两个菜能如此香,两人看胡羡羡终于认可了,赶紧抓起筷子尝,“太好吃啦!”两人齐声赞叹! “对了,”胡羡羡赶紧提醒,“昨天说的简易灶台可以用了?午时咱们去那里炒菜,让香气飘到街上去!” 章大厨边嚼边点头,咽下那口五花肉,赶紧回答,“好了,我早上已经烧了锅水检查过了,没问题!中午咱们的菜香一定能吸引一大群人来!” 秦管事刚巧进来,“我已经安排人去采购韭菜和鸡蛋了,也安排好了清洗的人,我来尝尝菜!” 卢掌柜边吃边点头,顾不上说话了。 午时。 四方酒楼临街的一扇窗打开了,然后就是油炸的噼里啪啦声音、浓郁的蛋香、直钻鼻的韭菜香,统统涌出来!路过的人和周围的商户,都凑过来,挪不动步了! “香!” “太香了!” “这是什么这么香?” “四方酒楼的新菜吗?闻起来就知道好吃!” …… “我知道了!肯定是上午伙计们说的新菜,果然是从没有过的香!幸亏我抢到一张优惠券!” “啊!我当时没想要优惠券,现在我后悔了!” “你有优惠券?贤弟,今日午膳愚兄想请你一起如何?” “那小弟就多谢兄台了!请!” “请!” 一个有券一个有钱,本不相熟的两人相携进了四方酒楼! 之后成群的人们,一波接一波进了四方酒楼,没有优惠券也没地儿蹭券的人们只能围在窗口附近沉醉在菜香里。 中午的四方酒楼,每一桌上都有一盘韭菜炒鸡蛋,翠绿的韭菜和金黄的鸡蛋,看起来就让人垂涎三尺,闻起来是鲜香扑鼻,吃起来更是让人欲罢不能!每一桌都吃的意犹未尽。 秦掌柜适时出来表态,“这个菜叫韭菜炒鸡蛋,是用全新的厨具炒锅做出来的! 炒锅做菜,做法简单,快速省柴,味道却鲜美,香气馥郁!我们四方酒楼愿分享给各位酒楼食肆甚至各家各户! 后天上午将在本店召开新厨具推介会,入场费每人白银二百两,学素菜二十八两、蛋素菜四十八两、炒肉菜六十八两、大肉菜八十八两,各家需要哪个可以学哪个,四方酒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秦掌柜说完,酒楼里立刻沸腾了。 有人说:学费不贵,毕竟这个年代菜谱很值钱,有些私房菜一个菜谱就上百两,四方酒楼直接一个菜系才几十两!仁义! 有人说:四方酒楼真会赚钱,动不动一个推介会,学,费钱,不学,以后自己家酒楼该没人来了…… 还有人说:炒锅肯定不是四方酒楼自己发明的,别的地方肯定有,何必花钱买他家的!不对,好像没说锅要不要钱…… 秦掌柜听到提醒,于是又扬声说一句“炒锅有限,本店只供六十口,友情价每口十两。” 酒楼里又一片议论声。 下午申时开始,四方酒楼的店小二宣传小队再次上街。跟上午一样的队形一样的标语,只不过口头宣传变了样。 小二们向大家介绍:四方酒楼又又搞事情啦!今日晚餐推出新厨具做的五花肉,跟中午的不一样!炒五花肉,超级香!炒锅滋滋响,肉片油汪汪,尝一次就让你魂牵梦绕忘不掉!炒五花肉,以前从来没尝到过的香!晚餐想尝新菜的,可以领取优惠券,新菜八折优惠,新菜只能凭券点,仅限八十八份。 很多人一听肉片油汪汪,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中午尝过新菜韭菜炒鸡蛋的正考虑要不要带家人朋友去尝尝,一听又有新菜,还是肉菜,果断抢券! 那些酒楼和食肆的老板们,咬牙切齿却毫不犹豫抢券——得好好尝尝这新菜值不值得拿那些银两去学! 酉时正,四方酒楼那扇窗又开始诱惑人了。滋滋滋、噼里啪啦、哗!肉微焦的香气和芹菜独特的香气融合,人们使劲儿地吸,拼命吸,想把香气都吸掉,免得飘到空中浪费了! 四方酒楼里已经座无虚席。 一盘盘芹菜炒五花肉端上桌,食客们纷纷举箸向肉,外面微微焦脆,里面嫩滑,微咸中带甜,香而不腻!味蕾被征服! 秦掌柜来说了和中午一样的话,依旧议论声鼎沸。 第二天,同样的店小二队伍宣传方式,同样的飘香小窗。中午的新菜是蕹菜(空心菜)两吃——蒜蓉蕹菜叶,翠绿爽口;肉炒蕹菜梗萝卜干,香脆可口。食客们都表示从不知道蕹菜如此脆嫩爽口! 晚餐的新菜是糖醋排骨,这可是男女老少都爱的菜,让人吃得想吮指舔盘。 两天的宣传,让平安镇的百姓们都知道了有种新厨具叫炒锅,做菜快,省柴省时,而且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香!纷纷期待啥时候自家也能用上炒锅。 两天的宣传,让富户们争相预定炒锅和学菜名额! 两天的宣传,更是让酒楼食肆的老板们拍案——新菜必须学!炒锅必须买! 第26章 新厨具推介会 新厨具推介会开始啦! 平安镇的富户们以及有规模的酒楼食肆甚至客栈都来了。 大家带着银两或者银票来请四方酒楼“不吝赐教”。 胡羡羡和张青藤放下带来的菌子后,就跑到前面来凑热闹。 因为有了上一次推介会的经验,今天整个四方酒楼显得有条不紊。 卢掌柜先发言,“首先欢迎大家莅临参加本次新厨具推介会! 因缘际会,四方酒楼先一步拿到了新厨具炒锅,并先一步遇到炒菜大师,才得以有此机会召开推介会。” 卢掌柜抱拳敬天, “圣上金口预言:炒锅必将成为百姓家中最常用最重要的厨具!” “四方酒楼得此机缘,唯有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最大力度宣传炒锅炒菜,促进圣上预言早日成真! 感谢这两日里各位的抬爱捧场,让炒锅炒菜之音传入了平安镇百姓们耳中。 接下来的日子,就请各位与四方酒楼一起,戮力同心,将炒菜之美味传到百姓的口中! 四方酒楼手握千方而不藏私,愿意把已经掌握的炒菜秘诀公开! 请各位同仁细心学习,回去后勤力练习,唯愿诞生数位炒菜大师,让我们共同努力,把炒菜之技更加精进! 四方酒楼特别倡议: 今后的每年九月,举办平安镇美食节,表现优异者授‘美食匠人’称号,奖白银百两。 若愿意来四方酒楼就职,则每月薪水翻倍,上不封顶!” “哇!” “嘶!” 赞叹声、惊诧声四起! 今日能被老板或掌柜或管事们带来学习的,都是厨艺本就了得的人,或者是被特别看重人。 有些老板们开始想象: 倘若自己带来的人未来到四方酒楼就职,那不是自家出钱培养了竞争对手? 为了留住人才,若是自家厨师获奖了,自己也得至少工钱翻倍才行! 这卢掌柜真是损人不利己! 也有人庆幸:还好自己带来的人是签了死契的,不可能被挖走! 来学艺的厨师和新人们则是摩拳擦掌——美食节比赛,这就是展示自己和向同行学习的大好时机! 我可要好好学习,努力精进!奖金诱人不说,也许还有机会跳槽拿高薪! 四方酒楼的厨师们更是激动: 虽然今天章大厨会把炒菜技术教出去,但别人怎么能跟守在章大厨身边的自己比呢! 我可是享受章大厨“言传身教贴身指导”待遇的! 美食节,等我! 奖金,等我! 上不封顶的高薪,等我! “美食节是仅四方酒楼办吗?”有人弱弱地提问。 卢掌柜笑得满面春风, “当然不是!卢某之所以今天提出来,是想让各位同仁有个初步考虑。 卢某目前想到的方式是成立美食协会,咱们各家想参与的缴纳一定会员费,未来组织美食节或者技能培训等都以协会身份出现。 比如今后新菜式的交流就在协会内部开展,协会成员可学,非协会成员的咱可以不教。 目前还是雏形,希望各位有兴趣的同仁集思广益,这个咱们后面一起讨论。” 众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会儿又纷纷点头,看起来有共鸣了。 卢掌柜接着说:“今天,咱们重点就谈咱们的新厨具——炒锅!” 话音一落,小伙计就捧上来一个炒锅。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 “就这个黑漆漆的家伙就是炒锅?” “这形状像个大馒头!” “这是铁器?” 大家纷纷提出第一眼疑问,卢掌柜扬声: “关于此锅,整个平安镇最有发言权的当属我专程请来的章大厨。 有请章大厨来介绍和回答各位的疑问!” 章大厨上前,卢掌柜亲自请他到最中间位置,章大厨向众人拱手。 “各位餐饮界同仁,大家好! 我来自章丘铸铁世家,敝姓章。 皇恩浩荡,章家有幸接下铸造铁锅的任命。 我和家中长辈反复‘讨论工艺——铸造铁锅——炒菜测试’,终于打造出了堪称完美的章丘铁锅! 这种锅是铸铁老师傅用小锤子一下一下地锤,锤上三万六千下,才能成。 它的优点是省时省柴、炒菜奇香、不生锈、不粘锅! 如今御膳房和京城达官贵人家使用的炒锅基本都是章丘铁锅! 因铸造章丘铁锅费时费力,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此锅都不可能通过正常的市场流通到达平安镇,我此次带来的这批就尤为珍贵! 炒锅的奇妙在于: 还是那些蔬菜和肉类,通过铁锅炒熟,可以比煮和蒸的方法更快做熟,且味道更加美妙——可香可鲜可酥脆可软糯。 卢掌柜高义,一口章丘铁锅仅收十两友情价,这真是路费都不够! 但我知道卢掌柜的伟大目标! 他想让平安镇的百姓们都能用上炒锅吃上炒菜!让平安镇百姓的饮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章某钦佩卢掌柜,也愿以卢掌柜马首是瞻! 章某在此表态: 我一定把掌握的炒菜技术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好!”有一人大声叫好。 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大家纷纷叫好称赞。 章大厨郑重向各位致意,“那咱们话不多说,现在开始炒菜!” “素菜,尤其叶子菜,想要保持菜的翠绿颜色,适合大火快炒…… 而像豇豆之类耗时的菜,则可以先焯烫,如此熟得快且颜色鲜亮……” 章大厨的徐徐讲解,素菜、蛋素菜、肉炒菜、大肉菜,分别用什么样的火、用什么香料、炒多长时间、炒到什么火候该是什么口感…… 章大厨果然是倾囊相授,讲解细致清晰,动作行云流水。 各位“学徒们”学得更是认真,不少人还奋笔疾书做了笔记。 章大厨讲完后,还主动问是否听懂记牢,记牢了的可以上手一炒,自己当场指导。 这不仅让“学徒们”,也让老板掌柜管事们受宠若惊! 这是生怕大家学不会呀! 章大厨真是个好“师傅”! 四方酒楼这次事情办得真是敞亮! 最终,众人满意而归。 四方酒楼则是因为此次新厨具推介会,而日入万两!卢掌柜喜笑颜开地给所有的伙计们和厨师们发了红包奖金! 皆大欢喜! 第27章 红封 胡羡羡和张青藤在四方酒楼吃过午饭后,与卢掌柜和秦管事一起头脑风暴了新菜单的安排。 考虑到目前很多客人还不了解炒菜,点菜时很容易无从下手,如果让小二一个个解释,点菜环节会耗费大量时间,而且备菜不方便,张青藤提出了“套餐制”,也就是顾客可以根据人数,选择套餐。 如两人的,可以选择“美味套餐”。 套餐中包含:一素一荤一大肉一汤,共三菜一汤。 而四人的,可以选择“佳肴套餐”。 套餐中包含:两素两荤一大肉一汤,共五菜一汤。 而六人的八人的,则是可以选择八菜两汤两点的“小雅宴”和十菜两汤六点的“大雅宴”。 每个套餐有三种搭配可选。 每个套餐中菜品考虑颜色和味道的配搭,让菜肴赏心悦目又好吃! 胡羡羡觉得这个方法很好,跟后世快餐店的思路很像,等食客们熟悉了炒菜后再换菜单即可。 卢掌柜和秦管事对这个方法也很满意,纷纷夸赞张青藤脑筋灵活。 胡羡羡和张青藤从四方酒楼出来时已经是申时了,出门前,卢掌柜亲手递给二人各一个红封,说是伙计们都有,他俩更得有。二人推辞了一番也就开开心心接了。 两人快步往东河村走,到平安桥时看四下无人,两人不约而同拿出红封看。 红封里竟然是两锭崭新锃亮的小银元宝! 张青藤愣了一下,拿出一个看看,又赶紧放进红封里,转头沉默地看着胡羡羡。 胡羡羡正把玩着小银元宝,嘴里赞叹了一句“这个真好看!” 胡羡羡看够了才把银元宝放下,抬头正好看见张青藤在看自己,迷茫地问:“怎么了?” 张青藤微微皱眉,“这红封给的有点大,卢掌柜有什么深意么?” 胡羡羡听得一愣,“大?呃……这个银元宝是多大?” 张青藤轻声答:“一个五两。” “五两!一个?”胡羡羡捂上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太大声传出去让别人听到,头凑近他悄悄问:“所以咱们俩这是一人十两?” 张青藤点点头。 十两呀!巨款呀!胡羡羡觉得自己心脏“嘭嘭嘭”跳得巨大声,马上捂住胸口,怕它跳出来了,哎呀,似乎听到自己的小心心边跳边欢呼:人家怎么这么棒,一不小心就暴富了呢~ 等激动的心情平复些了,胡羡羡放下手,仔细想想,“估计卢掌柜是觉得推介会有用到我的思路,新菜单又会用到你的思路,所以给了大红封。” 张青藤点点头,“这方面肯定有,但我觉得他还想提醒我们,思路已经付过钱了,别外传。” 胡羡羡诧异,“嗯?还有这?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我们也不会外传,也不认识啥人呀!而且这商业套路,在同一个地方,用上一两次也就够别人学会了,用不着我们传。” 张青藤深深地看了胡羡羡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 两人揣好巨款,赶紧回家。 安静几秒钟后,胡羡羡开始兴奋地问:“小藤哥,你是不是可以去学堂了?” “嗯,终于可以去了。” “我让中儿也去!不过他太小了,肯定不能跟你去同一个学堂?你去哪个?青树哥在的那里吗?” “平安镇有几个学堂?是不是还有私塾?” 背影远去,只留下胡羡羡叽叽喳喳的声音。 胡羡羡一进院门,就发现一个男人。 他背对着院门,正在看新垒的炒锅灶台,旁边张氏和庄氏都一脸笑意,中儿正从房间走出来,看见胡羡羡,开心地喊,“姐,你回来啦!” 男人猛地转身过来,脸上露出惊喜又期待的表情。 胡羡羡大脑里瞬间喧闹起来,“这是古苋苋的爸爸!” “小古的爸爸回来了!” “我该叫啥?爸爸?不对!父亲?好像也不对!” 心里眼里着急,嘴没动没出声,看在大家眼里,仿佛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张氏笑眯眯地打趣,“这孩子,看见你爹回来激动成这样,都不会说话了,快叫爹呀!” 胡羡羡终于得救了,原来是要叫爹,组织一下语言,说了句,“爹你终于回来了!” 古传喜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爹回来了!我的苋苋这些日子辛苦了!” 古传喜已经听自己娘说了最近家里的情况,尤其特别夸奖了苋苋,古传喜欣慰又心疼,走上前来揉了揉女儿的头。 胡羡羡已经适应“摸头”了,毕竟庄氏常用,但忍不住心里小小吐槽一句:不愧是夫妻,小古爸爸和小古妈妈表达亲昵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不辛苦,辛苦的事情都是奶做了,我只是出了个点子而已,而且我是这个家的一员,这些都是应当做的。”胡羡羡赶紧说话把这有点伤感的亲昵氛围打破。 古传喜爽朗地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家苋苋长大了,有担当有智慧,爹很自豪!” 又转头对张氏说,“娘,既然已经分家了,我就去老宅见见大哥大嫂,打声招呼,然后把爹请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张氏点点头,“照理应该你们一家子过去老宅吃饭,但我们和你大哥家没分灶,等于要你大嫂做饭,她肯定会躲懒。干脆就直接说不在那边吃饭,把你爹叫来就行。” 古传喜点点头,去了老宅。 张氏看看胡羡羡说,“我去买点肉,这个炒锅怎么用?你学会了吗?待会儿你告诉我怎么操作,咱们也炒个菜。” 胡羡羡一听要炒菜,赶紧说,“奶,我和你一起去买,咱们边走边说!”挽起张氏的胳膊就往外走。 庄氏赶紧喊:“等等!拿上钱呀!” 胡羡羡小跑着回来到庄氏身边,庄氏摘下荷包,胡羡羡抓起来就又跑去追张氏,欢快地像只小鸟。 庄氏带着胡羡羡去买了三斤五花肉、十个鸡蛋、一小包糖和一小坛酒。 回来后胡羡羡切下大概一斤五花肉,拿着送去隔壁翠婶子家,顺便要了一把葱姜蒜,两个中等大小的茄子和一大把菠菜。 自己家里有韭菜和蕹菜,还有菌子们,这些就够了。 胡羡羡边洗菜边盘算着菜谱,准备做:韭菜炒鸡蛋、红烧茄子、蒜蓉蕹菜、凉拌菠菜、五花肉炒蘑菇,再来个葱花鸡蛋汤。 张氏昨晚已经按照胡羡羡的说法先开过锅了,今天要正式开始炒菜,内心也是激动不已! 张氏把洗好的菜和肉,按照胡羡羡的叮嘱切好装盘,准备等人都回来了再开炒。 第28章 开个家庭会议 古传喜和古有金回来时,就看见院子里的小桌上摆满了切好的菜和肉。 中儿兴奋地跑上前,“爷爷,爷爷,一会儿我奶要炒菜了,我姐说了炒菜可香可香了!” 古爷爷听了一脸期待,“炒菜是什么?怎么炒?” 中儿就拉着爷爷的手去看炒锅和新灶。 张氏迫不及待地冲到炒锅前,“苋苋,咱们准备开始!” 胡羡羡也很激动,“我只会步骤,动手的事就交给奶奶了,另外还需要有人控制火势!” “我来!” “我来!” 古传喜和中儿两个人都想抢这个活儿。 古传喜说,“这样,先由我控制火,娘来炒,等会儿换我来炒菜,中儿控制火。” 大家都同意这样安排,开炒! “大火!”“改小火!”“改大火!”…… “放油!”“放蒜末炒香!”“放葱花出锅!”“把五花肉煎到微微焦!”…… 从第一道菜,手忙脚乱地指挥和操作,到第三道菜的从容淡定,张氏把炒菜技能稳稳拿捏住了! 换古传喜掌勺,没想到他竟然天赋极好,比自己娘还稳当。并在胡羡羡的鼓励下练习了两次颠勺,菜都接住了,一块儿都没掉出去。 一家人齐心协力,做好了古家第一顿香气四溢的炒菜晚饭,又热了一锅之前蒸好的杂粮馍馍,开吃啦~ 古爷爷坐在主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微焦的五花肉片,放进嘴里。 大家才纷纷举筷,夹起自己最向往那道菜,放进嘴里,嚼。 “嗯!这五花肉不光闻着香,吃着更香啊!”古爷爷首先赞叹。 “这鸡蛋用油炒了真是太香了,跟煮的和蒸的完全不一样,好吃!韭菜炒了也非常嫩,感觉有点点甜呢!”张氏第一口吃的是韭菜炒鸡蛋。 “这蕹菜里的蒜很香啊!”古传喜第一口吃的是蒜蓉蕹菜。 “这凉拌菠菜很爽口,葱香味浓郁!”庄氏最近只想吃清淡的,优先尝了凉拌菠菜。 中儿嘴里嚼着菜,不清不楚地说“好呲!这个茄子跟肉一样香!还甜!”原来中儿第一个选了颜色红亮的红烧茄子。 胡羡羡第一口吃的是五花肉,心底喟叹:久违的味道呀!怎么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呢?忍着忍着!使劲儿眨眨眼,想想高兴的事,对了,钱! 胡羡羡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揣着巨款,顿时眼里嘴边都是笑。 这一顿饭,是胡羡羡变成古苋苋以来吃的最饱的一次!也是古家众人这么多年来吃的最香的一次。 这顿饭,在中儿的童年记忆里变成了一道光。 他永远记得:姐姐有了一个想法,去行动了,遇到了了不得的机缘,家里就开始变好了,而且越来越好。 所以,想法决定活法,思路决定出路,行动决定结果。 这样的认知,让他受益一生。 吃完饭,胡羡羡郑重地跟大家说:“都坐着别动!我把桌子简单收一下,咱们来开个家庭会议,讨论一下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众人果然都听话地没有起身。 胡羡羡快手快脚地把盘子碗筷都收走,又把桌子擦干净,自己也重新坐下来。 古爷爷一脸欣慰地先开口,“苋苋说的对,传喜回来了,庄氏马上要生了,是该计划一下。” 古传喜点点头,“近期我都不出去了,辛苦娘照顾她们娘仨这么久,该我承担照顾妻儿照顾家的责任了。” 这时,胡羡羡豪气地掏出红封,打开,拿出两个小银元宝放在桌子上,“这是今天卢掌柜给的红封,共十两!” “多少?” “多少!” 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追问,目光都落在两个小银元宝上,定住了,移不开了! 古有金手哆嗦着拿起两个小银元宝,震惊得直在心里感叹:这就是十两呀!这是以往古家年才能攒下的家业!一个红封就给了十两!卢掌柜太大方了! “买田!”古有金终于回过神来,“咱们农家,田是根本。” “田是农家的根本没有错,但我觉得以三房的情况来看,买田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劳动力不够。”张氏说出自己的担忧。 古爷爷看向孙女,“苋苋可有什么想法了?” 胡羡羡看着大家,“我确实有初步想法,说一说大家听听看。” “第一,让中儿去学堂读书。中儿该启蒙了,既然咱们有条件了,就送中儿读书,不管以后是否走仕途,起码得识字明理。” “第二,我看爹在厨艺上有天赋,咱们去镇上租个门脸房做餐饮生意。”其实是胡羡羡觉得镇上的餐点样式太少了,应该有可以发挥的地方。 “这样一来,其实咱们适合住到镇上去,中儿上学方便,做生意也方便,娘生产时请稳婆也方便。” “如果我们去住镇上,家里收菌子的事,看看是奶接着做合适,还是交给小藤哥家合适。” “咱们除了送到四方酒楼的,尽量多攒些干菌子,这些可以留着冬天卖,也可以做菌子酱,看看谁做合适。” “以后还是要买田,等咱们钱再多些时,买几十亩上百亩成片的,到时候佃出去也方便。” “那天请爷爷做了鱼笼,明天我让小藤哥带着去捕鱼试试,如果可行,爷爷可以带人编一批鱼笼卖,呃……不让咱们卖鱼,让卖渔具吗?后面问问人再说。” “我记得大堂哥和二堂哥分别学木工和陶工,如果我们做餐饮生意,可以找两位堂哥定做一批东西,让他们在自己店铺里更有分量,毕竟能带来客户资源的学徒是凤毛麟角。这也得等菌子酱做出来才需要了,冬天再说。” “暂时能做的就这些,以后钱多了继续想。你们觉得可行吗?” 胡羡羡说完了,等着大家发表意见。 可是大家都听呆了…… 良久,古传喜先开口了,“苋苋,你太让爹骄傲了!已经想了这么多了!”不管这些想法听起来多么异想天开,古传喜都开心,他知道这是女儿为了整个家做的思考和打算,而这些本来都是自己的责任。 古传喜看看爹娘,说道:“我这次之所以八个月才回来,也是巧遇机缘,跟货船走了一大圈。最初一切生疏,后来熟悉了就学别人带点儿私货卖,除去打点关系的,这次带回来了五两银子,加上爹娘给分的八两和最近家里攒下的,再加上这红封也有三十两了。” 说到这里,古传喜看向胡羡羡,“我想预留中儿的一年的束修和笔墨钱,再留下些家用,剩下的钱先盖房子,不然这茅草屋冬天不够暖和,你娘坐月子会太冷,你和中儿也遭罪。如此,餐饮生意是不是晚点儿再考虑?” 大家一听古传喜算的这账目,立刻没有了“十两巨款”的喜悦,钱一算怎么就没了…… 中儿紧抿着嘴,他其实很想读书,但是钱这么紧张,小声说:“要不……要不我晚点儿再去读书,小藤哥这不是也没去吗?我也过几年再去……” 胡羡羡立刻反对,“那不一样,小藤哥家是因为有一个人在读书了,负担重,而且小藤哥可以跟着青树哥学,等小藤哥入学肯定就不是从启蒙开始了。你在咱们家跟谁学?” 胡羡羡看着长辈们,“爷、奶、爹、娘,中儿肯定是越早上学越好!房子也要盖。至于做餐饮生意,大不了咱们不租门脸儿了,推个小车摆着小摊儿也能开始,用不了多少钱。我也还没想好做什么,目前唯一需要费力的就是爹了,我有些想法,你用炒锅试着做,等做成功了咱们再考虑摆摊儿。你看可以吗?” 被胡羡羡目光灼灼地看着,古传喜都说不出“不”字,不就是做吃食么?又不是没做过,多练习几次总能学会! 于是,古传喜郑重地点点头,“我可以!” 第29章 鱼笼 清晨,胡羡羡早早醒来,有点儿不适应没听到古奶奶张氏的动静。 昨天古传喜回来了,晚饭后,古爷爷就携张氏回老宅了,不然大房那边小张氏又要矫情一番,张氏表示懒得看她那副样子。 胡羡羡起床洗漱后,就去西山拎水。路上遇到了也来提水的张青藤。 “小藤哥,今天去北山吗?”胡羡羡问起。 “嗯!有事?”张青藤问道,每个不需要送菌子去四方酒楼的日子,他都会去山里,要么到河里捞鱼,要么到林间捉个野鸡兔子啥的,虽然不多,总是能给家里添个荤腥。 “我让爷爷编了个新的捞鱼工具,叫鱼笼,今天咱们一起试试效果!”胡羡羡一边说一边回忆在手机里看的视频,人家用鱼笼可是收获不小,不禁充满希冀。 张青藤看着她大大的金鱼眼闪着光,那么耀目,心里思忖:看来她非常非常喜欢吃鱼,嘴里应到:“哦,好!”简单又肯定地就答应了。 胡羡羡顿时眉开眼笑,“那吃完饭一起去!这个工具不用守着,一会儿去的时候可以带着篮子采菌子或者你带着工具去打猎就行,不耽误事儿!”说完蹦蹦跳跳地朝水井去了。 张青藤听完最后这句话,也不禁眼前一亮,新工具不用守着,听起来不错,也期待起来。 胡羡羡拎着半桶水回到家,刚倒进水缸里,古传喜就从屋里出来了。 “苋苋,小姑娘家少干这种粗活,以前爹不在就算了,现在爹回来了,哪能还让你做!你休息,爹去打水就行。” 古传喜说完,就拎起胡羡羡手边的水桶,又拿起房门边另一个水桶,快步去提水了。 胡羡羡看着他魁梧高大的背影,默默同意了他的话,身高和体力的差距,自己就不抢这活儿了,还是做个早饭。 看了看家里那一小袋面粉,胡羡羡决定做个韭菜鸡蛋疙瘩汤。 现在手上有点钱,饭菜水平可以稍微提升点儿了,毕竟这个家里人人都需要营养。 庄氏快生了,吃好点儿攒体力。 中儿这么小,吃得营养够才能长得快长得高。 古传喜是接下来的主劳力,必须营养跟上保持体力。 而自己占据的小古这个身体,才十岁,也是小朋友呢!也需要吃得好才能长高。 胡羡羡边思考着边动手,等庄氏和中儿起床洗漱完毕,这边的早饭也做好了。 庄氏感慨:“这个炒锅果然快,同样是煮东西,也比以前的陶锅快太多了!” 中儿猛点头,“以前把水烧开要好久,用这个锅貌感觉刚把火烧起来水就开了。”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光了一锅韭菜鸡蛋疙瘩汤,都夸胡羡羡煮的疙瘩汤太好吃了,胡羡羡谦虚地表示:“都是锅和调料的功劳!” 心里则默默想:以前做疙瘩汤时用不放油,甚至不放盐,也没鸡蛋,今天可是用油炒了鸡蛋,又有盐,加上韭菜煮的时间短,很鲜嫩,所以好吃呀! 早饭后,中儿飞跑去隔壁喊人,胡羡羡拿出爷爷编的大大小小五个鱼笼。 庄氏去隔壁请教绣花了。古传喜也想看看鱼笼怎么使用,于是也跟上。 古传喜拿个最大的鱼笼,差不多到他肩膀高了。张青藤、张青叶、胡羡羡拿的大约有三尺高。中儿拿的最小,只有一尺多高。 一人拿一个,除了胡羡羡,另外四人都是边走边观察鱼笼,还问为什么编成这样。 胡羡羡卖了个关子,“别急,等会儿就知道了!小藤哥,咱们找水草茂盛、水不太深的地方放鱼笼,你带路!” 张青藤思索了一下,果断带着大家前行。 为了速度更快,古传喜背起中儿,大约两刻钟后,一行人就来到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 胡羡羡放眼看去,这个地方太合适了!水草茂盛,弯道平缓,还有几道小河流。 胡羡羡掏出五包提前准备好的鱼饵,分给大家。边操作,边讲解鱼笼制作的关键点和作用,很快放置好了第一个鱼笼。 大家表示听懂了,这么说来,这鱼笼太厉害了! 都看会了胡羡羡的放置方法,很简单,大家都自己动手放置自己手中的鱼笼,连中儿也不假手于人。 胡羡羡特别叮嘱了用石头压住,一一检查完,看大家都放好了,拍拍手说,“好了,现在各自去忙!下午有空就来收一次,没空的话就明天再来收。” 众人恋恋不舍,却也知道等在这里没意义。 古传喜带着中儿回家,张青叶和胡羡羡一起去采菌子,张青藤则去自己的陷阱里看看有没有收获。 中午,胡羡羡和张青叶各背着一背篓的菌子和野菜回到了家。 胡羡羡一进门就闻到了炒菜香!原来古传喜做了午饭! “苋苋回来了啦!快洗手,准备吃饭!”古传喜招呼着。 中儿则跑过来,“姐,爹说以后咱家一天吃三顿饭,说咱们每个人都需要吃饱吃好!” 胡羡羡一脸赞同地看向忙乎着的古传喜,“爹,你说的太对了!” 古传喜宠溺地看着姐弟俩,“这都是苋苋的功劳,让咱们家有了吃饱吃好的实力,以后爹会承担起来,让你们都长快长高!” 胡羡羡快速把菌子们晾起来,把野菜收到簸箕里,然后去洗手。 古传喜做的是清炒菠菜、凉拌蕨菜、韭菜炒鸡蛋。颜色鲜亮,看起来就有食欲。 胡羡羡每个菜都尝一口,朝古传喜伸出大拇指,“爹,你炒的非常好!尤其是火候把握得好!好吃!” 古传喜眉开眼笑,自己闺女夸自己,格外开心! 庄氏吃着自己夫君炒的菜,也夸“鲜嫩可口!”中儿更是用“好吃得停不下来”的行动代替语言! 古传喜心里微微放下心来,女儿说的餐饮生意要自己掌勺,有点天赋总是高一点嘛。 午饭后,庄氏和中儿去休息,胡羡羡和古传喜一起在院子里细细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 申时,张青藤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去收鱼笼,古传喜第一个同意,带上背篓和桶,于是鱼笼五人组又一同出发。 比早上来时的速度更快,五人到了放鱼笼的地方,大家都转头看着胡羡羡,她无辜地眨眨眼,“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收获如何,咱们一个个拿起来看!要不……”胡羡羡迟疑地问,“要不咱们一起动手,自己取自己的鱼笼?” 四人都赶忙点头同意,“怎么取?!” “就把压着的石头搬开,把鱼笼拉起来拿上岸就行,它的造型特殊,鱼跑不出去!”胡羡羡连忙说。 四人迅速散开,跑到自己的鱼笼那里。 哗啦!哗啦!哗啦啦!五个鱼笼被拉出来! 中儿最先欢叫,“我的有鱼!哈哈哈!”中儿开心地捧着自己的小鱼笼跑到岸上。 另外四人都绷着笑,把鱼笼也拖上岸来。 中儿的先倒出来,有五条成人拇指粗的小鱼,还有一把河虾。 张青叶张青藤胡羡羡三人的倒出来,共有两条约两三斤的草鱼,十条七八两的鲫鱼,十多条拇指粗小鱼,还有一大捧河虾。 古传喜的大鱼篓最令人期待!倒出来后,有三条五六斤的大草鱼,两条斤的大鲤鱼,还有五条长短不一的黄鳝! 这鱼笼太厉害啦!五人都惊喜不已,情不自禁跳起来、笑起来、欢呼起来! 第30章 炸蘑菇 把鱼倒进桶里,把鱼笼再次放置好,五人高高兴兴回家去。 古传喜作为唯一的成年人,理所应当来由他分派这次的收获。 大草鱼:张家一条,自家一条,爹娘一条。黄鳝:明天带去四方酒楼送给卢掌柜。其它鱼都是张家和自家平分。 胡羡羡把所有的河虾都留下了,说做好了再分。 看着自家分到这么多鱼,张青叶和张青藤连连推辞,毕竟鱼笼是古家的,操作方法也是古家的,自家充其量只出了个体力。 胡羡羡拍了张青藤一把,“凭咱们两家的交情,客气啥!” 不知道为啥,她这一拍让张青藤想起了那十两银子的红封,现在两家都不差这点鱼钱,也就接受了,“那行嘞!”然后利索地把鱼拎回了家。 古传喜听胡羡羡的建议,把河虾都清洗干净,按大小分成两份: 大的河虾去虾线,水煮,调料汁蘸着吃,这样鲜甜。 小的河虾用鸡蛋液裹了,油炸再复炸,连壳吃,这样香脆! 做好的河虾各分成三份,送给隔壁张家一份,自家留一份,古传喜拿着第三份河虾和一条大草鱼送去了老宅。 胡羡羡抓紧时间,又炒了个蒜蓉蕹菜,凉拌了个芥菜。陶釜中的杂粮粥也煮好了。 古传喜回来时,一家四口便坐在桌边吃起了晚饭。 秋意渐起,傍晚开始凉快些了,坐在院子里吃饭,很是惬意。 又见朝阳! 胡羡羡和张青藤一起去四方酒楼,送菌子和昨天捕到的黄鳝。 张青藤一路上有点欲言又止,胡羡羡挺好奇,“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能说就说,不能说就熄灭在肚子里,犹豫啥呢!” 张青藤被激得下了决心,“以后就不用我帮你送菌子了?古叔回来了,他一个人抵我们两个人。” 胡羡羡了然,这是他不好意思再赚这份工钱了,真是善良人。 “菌子的事,晚点儿咱们两家一起商量商量再决定。”胡羡羡看着张青藤说,“小藤哥,你有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去学堂?” “有!”张青藤直接点点头,“这也是我不能再送菌子的原因之一。” “原来是这样!你打算去哪个学堂读书?我们也计划让中儿去读,但他跟你不一样,他得从启蒙开始,你知不知道哪个学堂合适?”胡羡羡问。 张青藤摇头,“我也不清楚,要不一会儿咱们找秦管事和卢掌柜打听打听。” “好主意!你真聪明!擅借力!”胡羡羡由衷地夸奖他。 到了四方酒楼,秦管事正好在厨房外院监督收菜,他热情地招呼两人,看见那桶黄鳝更是开心,“你们有心啦!这下我和卢掌柜又有口福喽!快请快请,咱们去前面!” 三人来到前面二楼雅间,小二有眼色地上了茶水和小食。没一会儿,听到信儿的卢掌柜也过来了。 胡羡羡看着眼前的小食:盐水豆、豆腐干、蜜饯。心思活络起来,下次见小古得查查小零食做法。现在大脑里有的……哎!有了!炸蘑菇! 胡羡羡两眼发亮,“卢大哥、秦叔,我有个方子可以做小食,也可以做主菜,你们要不要听听?” 怎么可能不要!卢倾宇连连应声:“要要要!要听要听!”秦管事更是第一时间冲到门口吩咐,“去拿纸笔来,再把章大厨和叶大厨请来!” 连张青藤都微挑眉毛,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胡羡羡等纸笔备好,两位大厨也来了,才开始说。 “这个方子是炸蘑菇,优先选平菇,次之选香菇。原料简单:平菇、鸡蛋、面粉、生粉、胡椒粉、盐、油。” “第一步:平菇去根,掰小朵,于清水中加盐浸泡一刻钟,挤干水份备用。” “第二步:碗中打入鸡蛋,加面粉、生粉、盐、胡椒粉、少量油、清水,搅拌成稍微稠一点的面糊。” “第三步:蘑菇放入面糊中,抓拌均匀,让蘑菇的每个面都裹上面糊。” “第四步:起锅烧油至六成热,调中小火,下入蘑菇慢炸,上色后捞出控油。” “第五步:油温升至七成热,把蘑菇倒入复炸,待蘑菇金黄酥脆热,好捞出控油,控净后装盘,撒点椒盐粉,即可。” “这个炸蘑菇,可以当菜,可以做小食,香酥可口,大人孩子都爱吃!” “咕咚!”集体吞口水的声音! 卢掌柜大手一挥,“两位大厨,快去试试!炸好了,端来请苋苋试吃查验!” “是!卢掌柜!”两位大厨话音还没落,就迫不及待冲出去了! “听起来就好吃!秦叔我可是很期待呀!”秦管事笑眯眯地对胡羡羡说。 胡羡羡觉得也把自己说馋了,还好一会儿可以尝到,等等!赶紧转移话题,“哈哈!希望不会让秦叔失望。我有个事儿想请教秦叔和卢大哥。” “别客气,尽管说!”卢掌柜接话,秦管事也笑着点点头。 胡羡羡就把想让弟弟进学堂的事说了,还说了中儿的情况,想看看什么学堂适合他。 张青藤也趁机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并请教。 秦掌柜听完,“这事儿问我就对了,我熟!” “令弟是要从启蒙开始,择学识扎实、有责任感的先生即可,我推荐平安学堂。” “青藤小友有基础,计划一年内应考,我推荐山水书店的老板董夫子。董夫子学识扎实,又不拘泥于书本,十几年来,其学子通过童生试的比例,居全镇之首。” “只是这董夫子的束修要比其人高一些,而且,董夫子要求学子们字要写得好看,入学后半年后,字如果通过不了,就得被请走。” 张青藤听到通过童生试的比例居全镇之首时,就开始双眼放光,他想去! 胡羡羡相信秦管事的推荐,也力挺张青藤去董夫子这里。 于是秦管事应承下来去约董夫子的时间和打听平安学堂半途入学的要求。 胡羡羡又提起捕鱼的事,并把这次捕鱼的大功臣——鱼笼重点介绍了。 卢掌柜非常敏锐,严肃地跟胡羡羡说:“你说的这个鱼笼恐怕要跟官府报备,未来售卖也最好通过官方进行!” 胡羡羡看他这么严肃,想起来看鱼笼介绍时有提到:自己那个时代政府已经禁止在河流湖泊中使用鱼笼了,只允许在自家鱼塘中使用,因为它网目过小,极其不利于鱼类繁殖,破坏生态环境,被称为“绝户网”。 “卢大哥,你说的我明白!这个鱼笼使用方便,但用得泛滥会导致最终无鱼可捞,确实要严格控制才行。你说的向官方报备通过官方售卖都没问题,问题是:我该找谁去报备和沟通呢?” 第31章 是要搞大事情 卢倾宇低头想了想,徐县令的独子徐怀远爱美食,自从菌子菜推出以来,徐公子已经带着同窗朋友来过好几次了,不如以炸蘑菇为由头,吸引徐公子来,让秦管事先探探口风,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想到这里,卢倾宇就这样对胡羡羡说了,秦管事点点头,觉得可行。胡羡羡看二人都觉得可行,自己自然也同意,反正万一合作不成,就“投诚”呗,把技术交给县令大人,他想怎么推广怎么限制都行,自己至少能以此结交县令公子,怎么都不亏就是了。 既然徐公子爱美食,接下来自己打算做的生意,也许同样可以合作,想到这里,胡羡羡就把“餐点培训班”的想法跟三人一起说了。 “餐点培训班”是胡羡羡借鉴了后世的“小吃培训班”。她想起来后世那些肉夹馍油条煎饼果子等或香软或酥脆的早餐们,当时没觉得多么稀奇美味,来了这个饭都吃不饱的时代,才发现曾经司空见惯的小吃多么难得。 开这个“餐点培训班”,可以让生活条件不太好的人能学得起一两样餐点小吃技术,推个车摆个摊儿就能养家糊口。同时,能把大家的早餐丰富起来! 如果往大规模做,她还想借鉴“沙县小吃”的方式,何不做个连锁的“平安小吃城”?把整个平安镇推出去,美食名片很容易传播,即使不能像后世的沙县小吃那样闻名世界,也能闻名全国。 听完胡羡羡的说法,三人都眼睛亮晶晶、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胡羡羡被看得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弯起食指挠挠鼻子,“呃……这么看我是啥意思?” “你的脑袋里装了多少好主意呀!这个培训班想法太妙了!”卢掌柜赞叹着。 秦管事也是同样的语气,“你简直就是智多星啊!这想法太棒了!” 张青藤也跟上,“我太佩服你了,一张嘴就是妙招!” 胡羡羡有些讪讪,心里默默地想:这哪里是我想出来的,后世别人做的事,我照搬过来了而已…… “这只是想法,还不知道行不行的通……”胡羡羡把自己的一点点担忧说出来,其实也不算担忧,只是如果不能和政府合作,时间线会拉长很多,效率变低。 秦管事和卢掌柜对视一眼,秦管事接话,“苋苋,你这份扶持百姓造福一方的心,让我佩服。就冲这点,我一定竭尽所能促成培训班的事。” 胡羡羡赶紧点头,“那太感谢秦叔了!我的想法是餐点培训班由县令大人、四方酒楼和古家三方合作,至于具体怎么合作方式,还得请卢大哥和秦叔多费心。” 秦管事更加真诚地表示:“多谢苋苋给我们四方酒楼扬美名的机会!既然我们四方酒楼也是主办方之一,那合作洽谈等我们自然更是不遗余力!一切细节咱们都先沟通好后,再去和县令大人商议。” 这时,小二端着个大托盘来了,上面有两盘炸蘑菇! “卢掌柜,秦管事!这是章大厨和叶大厨做的炸蘑菇,他们说第一次炸的糊了,这是第二次的,请您们尝尝。”小二说着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四人都拿筷子去夹了品尝,两盘都酥脆馨香! “不愧是大厨,做的都好吃!”胡羡羡先评价。 张青藤嚼完咽下,,“酥脆、唇齿留香,这个作为餐前小点非常可口了!一定会大受欢迎!” 秦管事边吃边点头,“不错不错,今日午餐的餐前小点就换成这个!” 卢掌柜笑眯眯地多吃了几块,“蘑菇够用的话,咱们就餐前小点和打包两种方式供应,这样传播速度更快!” 胡羡羡对卢掌柜伸个大拇指! 秦管事马上去吩咐厨房采买的人去收平菇。 胡羡羡继续刚才培训班的话题,“培训班开始之前,我们先造势。我计划和我爹卖早餐,先把这些小吃的名声打出来,看到人们爱吃,才会有人想学,到我们两个人太单薄了,想向卢掌柜借些人。” 卢掌柜疑惑,“人我这里有,但是怎么借?借什么样的人?” 胡羡羡看着张青藤,“小藤哥前期也可以参与,入学之前。” 卢掌柜和张青藤互看一眼,觉得胡羡羡不是要做早餐,是要搞大事情,都顿觉有点兴奋! 胡羡羡细细说,“想让这些早餐小吃一炮而红或者说快速轰动,就得让更多的人接触到,这就离不开我们前期的推广。” “准备工作中,需要卢大哥配合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去和县令大人谈铸造铁锅和平底锅的事,刚好咱们有章大厨这个铁锅铸造大师,可以教技术。至少接受培训的人能买到铁锅和平底锅,不然他们怎么做这个生意呢?引申一下:接受了培训的人,可以带着平安镇产的锅,生意做到外县外省甚至京城,遍天下,这是咱们平安镇甚至太平县的骄傲!” 卢掌柜连连点头,这锅的问题确实亟待解决,就是不知道徐县令能申请到多少铁,得好好商量。 “目前,卢大哥手上的几十个平底锅可不能轻易出手呢,估计到时候得应急,暂时也得借我用几个。”胡羡羡笑嘻嘻地说。 卢掌柜大手一挥,“借什么?你用就随时拿,用多少拿多少!我还担心平底锅放着生锈了呢!听你这意思有大用?” “必须滴!平底锅在做小吃方面,比大锅用处可不少!”胡羡羡重重地点头。 “需要小藤哥以及向卢大哥借的人需要做的:我让我爹每天做几种小吃,你们用大食盒拎着样品,去客栈或者食肆或者其他人员集中的地方,去找老板掌柜们介绍推销,敲定客户和定量,之后每天送货上门,让他们分销。推销成功的人,和日后送货的人,都可以拿提成。送货的人也得向卢大哥借。” 卢倾宇越听越震惊,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庞大的餐点配送队伍,如果这些餐点的制作技术只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教别人,这可是巨大的利润来源!他有点想劝苋苋放弃培训班,教出去是不是太高尚了…… 胡羡羡看他的表情,立刻猜到他的想法,噗哧一笑,“卢大哥,不是我高尚,是因为这些早餐小吃是现做现吃才最美味,咱们没办法自己铺开那么大摊子,而且小吃的技术含量都不高,多琢磨一段时间,略通厨艺的人都能做出来,咱们教,只是让大家少了试错的时间成本和材料成本。用小技术换点小钱,顺便赚个好名声,我们可不亏!” 卢倾宇听了这番话,笑着点头,也释然了,就像炒菜,看两遍就会了,自己也只赚一次“机会钱”,道理是一样的。 第32章 生了 胡羡羡把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和卢掌柜商量完毕,听从卢掌柜的建议,早餐就不去另外找铺子了,就在四方酒楼做。 刚好之前一楼那间屋子里炒菜时搭了灶,就在那里做好了递到窗外,路边摆几张桌子和长凳就行。 列了前期需要采买的单子给卢掌柜,约好来做样品的时间,胡羡羡和张青藤就出了四方酒楼。 也不跟张青藤客气了,胡羡羡开始采买家里需要的东西,让张青藤帮忙背着。 买了二十斤白面、十斤白米、五斤小米、五斤黄豆、两斤红糖、十斤猪板油、五斤五花肉,各种调料也买一些。 买完已经是申时末了,两人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回家去了。 到家门口,发现院子里没人,胡羡羡有点儿疑惑。 张青藤看她家院子里没人,直接把背篓放在门口,没进院子,转身回了自己家。 推开自家院门,张青藤发现自己娘正坐在一堆菌子前,双手在分拣。“娘,这是?”张青藤疑问。 张翠听见小儿子的声音,抬头,小声说:“回来啦!累不?隔壁你庄婶子生了,她和孩子都要静养,暂时就由咱家负责收菌子。” 张青藤点点头,过来和娘一起分拣,他们都很熟悉收菌子的流程和分拣方法了。 这边胡羡羡把两个背篓搬进院子,关上院门,正准备把一个背篓先背回屋,古传喜从屋里出来了。 就见他浑身透着喜悦,压着声音问,“苋苋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等胡羡羡回答,马上又说,“轻点儿,你娘刚生了个小妹妹,现在睡着了~” 胡羡羡真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庄氏平安生产了!惊的是——这么快!这得是早产了? 胡羡羡依稀听过一耳朵说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更严峻!怎么自己去了趟镇上,大半天时间,回来了就听到生完了?幸好母女平安,太好了! 胡羡羡有点手足无措,现在自己能进去看看小妹妹和“娘”么?会不会打扰到庄氏休息? 她看向古传喜,用很轻很轻的近乎悄悄话的声音问,“爹,我可以进去看娘亲和小妹妹吗?” 古传喜笑容满面地点点头。胡羡羡蹑手蹑脚去洗干净双手,拍一拍身上的灰尘,生怕把脏东西带进房里,再洗一次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 屋内光线有些暗,刚从外面进来的胡羡羡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楚躺在床上的庄氏睡着了,脸上挂着温柔恬静的笑。躺在她臂弯里的小婴儿真是太小了,小鼻子小嘴小脸小身体,哪里都透着精致精巧,真可爱! 胡羡羡轻轻走近床头,更仔细地看着小妹妹,头发软软地趴在头皮上,似乎才出过满头大汗。呼吸很轻很轻,听不到声音,也几乎看不到起伏。 胡羡羡觉得心里像揣着一块软乎乎暖哄哄的果冻,不禁脸上也浮出笑。 这时,小婴儿睁开眼睛了,黑亮亮的眼珠,像水晶一样闪耀,水晶开始慢慢转动,像是认真仔细地在观察什么。 胡羡羡看看小婴儿的手,再看看自己的,小心翼翼把自己的食指伸到小婴儿的手里,感受到小小的力气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指,好奇妙! 可能攥住手指这个动作把小婴儿的体力消耗掉了,她撇撇小嘴,“哇唔哇唔……”,比小猫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这么轻的哭声,却让庄氏瞬间醒了。庄氏看见大女儿的手指在小女儿的手里,虚弱又温柔地朝大女儿笑笑,搂过小女儿,掀起衣服喂奶。 胡羡羡看着庄氏的动作,顿觉不好意思,这不是自己真的妈妈,自己看好像不太礼貌,赶紧转头转身。还好小妹妹去吃奶就放了自己的手。胡羡羡又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出门来,看着阳光,看着蓝天,胡羡羡觉得天气真好,心情畅快! 正好今天买了很多食物,可以给庄氏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可是该做啥呢? 就是这么巧!张氏来了!胡羡羡像看见救星一样奔向张氏,“奶奶,你来啦!” 张氏慈祥地拍拍胡羡羡,“你娘生了,你们没有经验,我来照顾她月子!” 胡羡羡拼命地点头,“您可真是人间好婆婆,最佳好奶奶!” 张氏嗔了她一眼,“又说的什么怪话!你娘睡了吗?” 胡羡羡嘿嘿一笑,“刚才小妹醒了,娘在喂奶,我正准备给娘做点吃的,可是不知道做啥。奶,正好你来了,你来看看,这些原料可以做什么吃的给我娘补补!” 张氏笑呵呵地看了看胡羡羡买的两背篓东西,“好孩子,给你娘补身子得慢慢来,今天刚生,还不能吃太油腻的,喝点小米粥,吃点鸡蛋正合适,肉可以少来点儿,做软烂些。” 一边说着,张氏把随身带来的小包袱放旁边,就动手开始准备晚饭。 张氏把要给庄氏吃的单独做出来,给产妇吃的要尽量少盐,适当放点醋增加点味道,免得吃着没滋没味。其他人的就正常做。 胡羡羡看快吃饭了也没见到中儿,就问道:“爹,中儿去哪里了?” 古传喜看了看自己娘,笑着回答说:“你奶让中儿去陪爷爷几天,换你奶来照顾你娘,其实是怕中儿大呼小叫的吵到了你娘和你妹妹休息。” 胡羡羡了然,中儿有了小妹妹,肯定兴高采烈,恨不得跳起来叫起来,很难淡定下来,的确会吵到人,“奶您真细心!” 张氏笑笑,“过几天小丫头不睡这么多觉了,你娘精力也恢复一些,就可以让中儿回来。” 听到屋里有动静,古传喜连忙去看,一会儿又出来,把饭菜端去屋里让庄氏先吃。 胡羡羡悄悄问张氏,“奶,小妹妹那么小,能抱么?” 张氏学她的样子悄悄回答,“能,但是你可能抱不了,小孩子太软,所有地方都得托着。等出了月子,小丫头自己有力气挺着脖子了你再抱!” 胡羡羡使劲儿点头,“我确实也不敢抱,怕抱坏了。” 晚饭后,张氏说明天包肉包子,胡羡羡按照她说的方法,去盛了半碗白面,加半碗温水,调成比较稀的面糊,用一个坛子密封起来,等它发酵,留着明天用。 晚上又是张氏和胡羡羡一间房,胡羡羡帮着张氏铺床,随口说了一句,“奶,村里谁编席子最好呀?” 张氏也随口回答,“编席子好的可不在咱们村,咱们附近这十里八村,编席子最有名的是镇上的柳席王。 “据说他年轻时专程去了东边的淮南道一带,学习人家的编织技术。他编的是精致的蔺草席。每年夏初时会有专门的割草客到处割蔺草,卖给柳家。柳席王就通过自己的巧手,把草变成柔软光滑的席子。这柳席王编的蔺草席可是好东西,听说用上十年都还是柔软完好的!” 第33章 时间不够用啊 胡羡羡跟张氏聊着天,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又来到了熟悉的“小黑屋”,古苋苋也是刚刚来的样子,胡羡羡看见她非常高兴,连忙把庄氏给她生了个小妹妹的好消息分享给她,还仔细说了小宝宝黑亮亮的大眼睛和只有点点力气的小手手! 古苋苋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眼睛亮晶晶地想象着妹妹的样子,一脸幸福。 胡羡羡也替她高兴,陪着她傻笑着发了会儿呆。 古苋苋终于从想象中回神,真诚地说,“谢谢你胡姐姐,非常感谢你照料我的家人,而且照料得很好!” 胡羡羡嗔怪地白了她一眼,“谢什么谢!客气啥!而且主要是你奶奶在照顾,我的作用实在有限,不敢居功。” 古苋苋摇摇头,“我知道你在谦虚,我真的从心底里谢谢你!当然,我也感谢我奶奶和我爷爷。不过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嘿嘿!今天要学啥?咱们抓紧时间。” 胡羡羡利索地坐好,“对对对!抓紧时间,今天要学的东西很多!先看早点们!第一个看油条的做法。” 古苋苋马上在手机上搜索家庭油条做法视频,两人一起看。 胡羡羡看过视频操作流程,再背两遍配方,回忆一下没问题了,就进入下一个。 鸡蛋饼、松饼、厚蛋烧、韭菜盒子、手抓饼、煎饼果子、鸡蛋灌饼、鸡蛋汉堡、馅饼、大包子、小笼包…… 两人边看边流口水,越看越饿。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一会儿又该起床了,两人一起感叹:“时间不够用呀”! 古苋苋抓紧时间说,“胡姐姐,你之前让我查找的培育香菇的方法查到了,还有平菇的。你现在看吗?” 胡羡羡惊喜,“要看要看,看多少算多少,看不完的下次继续就行!” 古苋苋赶紧从手机上找出自己做的ppt,翻给胡羡羡看。这是香菇的培养方法,叫做“砍花法”,历史上宋朝人就开始使用的方法。胡羡羡刚看了两页,就眼前一黑,接着耳朵听到了张氏起床的声音。 “奶,怎么起这么早?”胡羡羡小声问。 “嗯!我起来去蒸包子,等会儿你娘醒了就能吃,她现在可饿不得。”张氏说完轻手轻脚地出门去了。 胡羡羡想了想,也跟着起身,想着一会儿自己去提水,让爹留下跟着奶一起包包子,让他练练手。 胡羡羡出门发现古传喜正在把提来的水倒进水缸里,惊讶地说:“爹,你起的真早!” 古传喜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你小妹醒了,你娘给她换了尿布,又喂奶,我醒了也睡不着了,正好起来提水,一会儿把尿布洗了。” 胡羡羡心道:小古的爹真挺勤快的! “那爹你先别急着洗尿布,奶要包包子,爹你跟着学学,练练手,晚点儿咱们开始做餐点,还得靠你灵活的手指呢!”胡羡羡笑着说。 古传喜听了笑容更甚,“不用学,爹会!一会儿给你看看爹包包子的技术!” 胡羡羡惊喜,“爹你什么时候学的呀?” 古传喜得意地说:“当时入伍后,遇到伙房营挑人,我被挑中了,跟面点师傅学的。” 胡羡羡顿时觉得这个爹爹就是神仙队友!真是天助我也! 看到张氏准备和面,古传喜就过去自告奋勇,张氏也有点意外,但很爽快地让位,把面盆递给了儿子。 古传喜和面,张氏调馅儿,胡羡羡往锅里添水,搬柴过来。 胡羡羡忙活完手上的事,发现还不着急点火,于是开口道:“奶,爹,以后收菌子的事就都交给翠婶子,咱们忙不过来,而且小藤哥马上要入学堂,他家里开销变大,翠婶子全权负责收菌子可以多赚点。” “蘑菇酱如果翠婶子愿意做也有空做,我就把方子告诉她,等她做了,我来找销路,算是两家合作。你们看行么?” 张氏手里没停,“我也觉得把收菌子的事交给她合适,她认真负责,做事爽利,值得信任。蘑菇酱的事你自己决定就行。”张氏觉得这个孙女儿会的东西都是四方酒楼的大厨们教的,所以对蘑菇酱的方子完全没在意。 古传喜思考了一会儿,“咱家人手确实不够,适合交出去的事就爽快交出去。只是,”古传喜看看娘,“娘,中儿要入学,我和苋苋也要忙起来了,您一个人照顾庄氏和孩子,会太累了,儿子惭愧!” 胡羡羡听到这里,不等张氏说话,就抢着说:“我们请个人!请个能帮忙洗洗衣服陪陪孩子的就行,我觉得大伯娘会愿意让芹芹姐来做。” 张氏本想说也就是辛苦一个月,后面等庄氏出月子了就轻松了,不必请人,但听到胡羡羡说要请古芹芹时,就犹豫了。 张氏是心疼古芹芹的。 自从大儿媳小张氏知道收菌子是胡羡羡的主意,更是胡羡羡谈来了与四方酒楼的合作后,就总觉得自家女儿不争气,既想让古芹芹带孩子,又想让她做什么事挣钱,言语间更是没好词好语。 如果让芹芹来,既能挣些钱,又是跟自己一起做事不用太累。 “娘,如果您也觉得可行,我就去跟大哥说一声。”古传喜觉得这是个好方法,而且大侄女文文静静的话不多,干活儿也麻利。 张氏看他俩都愿意用古芹芹,心下微松,“我去说,你大嫂是个脸皮厚的,你去了她得狮子大张口,我去她还能收敛着点儿。” 古传喜“哎好”一声应下。 到了包包子的环节,张氏包出的包子圆鼓鼓的肚子,薄皮大馅儿。古传喜包出的更胜一筹,多了精致整齐的十八褶收口,一个个像雕刻出来的。胡羡羡包的却不是漏馅儿就是馅儿少了,果然没天赋,哈哈哈! 包子包好,水开后蒸上。 胡羡羡让古传喜再次动手和面,准备让他试做油条、油馍尖、韭菜盒子、手抓饼、鸡蛋饼。一天学五种,够用了。 忙忙碌碌的早晨很快过去了。张氏带上几个肉包子回老宅去给老头子和中儿吃, 更重要的是跟小张氏说让古芹芹来上工的事,胡羡羡则是到隔壁去找翠婶子。 第34章 吃撑了 “翠婶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胡羡羡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晾晒着昨天收来的菌子,翠婶子正拿着绣绷子在绣着什么。 听见声音,抬头看见胡羡羡来了,张翠很热情地招呼,“苋苋丫头来啦!来坐着说话,你青叶姐和小藤哥去下鱼笼,说捉几条鱼回来给你娘煮汤,刚生完,身子需要营养!” 胡羡羡非常感激,“谢谢翠婶子,也谢谢青叶姐和小藤哥,你们真是体贴又细心,跟你们做邻居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 张翠嗔怪,“这孩子,说谢不是生分了么!你刚刚说有事儿找我?” 胡羡羡挨着坐在翠婶子身边,“翠婶子,是这样的,我想着以后收菌子的事就你家来,我家就不参与了。急着用钱的时候,咱们就当天结算,不急着用,咱们就十天半月一结。品质好的送四方酒楼的菌子我从您这里以二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收菌子时多少钱合适您看着定。” 这对自家可是大好事儿,张翠激动地说,“这怎么好意思?你家现在不方便,我帮一段时间是应该的……” “翠婶子,”胡羡羡拉着张翠的衣袖,“这是咱们双赢的事,您别推辞!” 胡羡羡没等张翠再说什么,就立刻又开始新话题,“翠婶子,另外还有一事。” 张翠一听还有事,郑重点头,“什么事?你说。” 胡羡羡接着说:“您有没有兴趣和时间做蘑菇酱?我有方子,您负责做,我负责销售,利润您六我四。” 张翠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蘑菇酱方子?苋苋,你还小,不知道这个吃食方子多宝贵,你留着自家用。如果人手不够我可以帮忙,或者请人都行,哪能把方子白白告诉人!” 胡羡羡听着翠婶子这一通话,心里赞叹“真是好人!”她又把张翠拉得坐下,“翠婶子,方子攥在手里不用就是废的,我自己忙不过来这么多事,给了你,让方子变成吃食是最佳选择,况且我没白白给呀,不是还要分利润给我么?” 张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又觉得自己占了小姑娘的大便宜,思来想去,一拍大腿,“好!既然苋苋这么信任婶子,婶子干!一定把这蘑菇酱做好!利润你六我四。” 胡羡羡笑道,“就知道翠婶子爽快干脆,这事儿您做我放心!利润嘛,咱们就别互相谦让了,五五开!” 张翠只好同意了,胡羡羡立刻说了蘑菇酱的方子,张翠一听恰好这些原料家里都有,决定立刻做一份出来,让胡羡羡现场指导,然后尝尝味道是否过关。 两人一拍即合,张翠拿出一小块五花肉、洗一捧杂菇、拿出野香菜、葱姜蒜、甜面酱、黄豆酱,开始准备工作。 胡羡羡抽空回家一趟,看看正在练习炸油条的爹爹,满院飘香,闻着就流口水,尝一尝,酥脆!可以了,油条过关!继续练下一个! 回到翠婶子这里,胡羡羡在旁边看着,翠婶子一步一步严格按照胡羡羡的方法来做。从五花肉下锅开始,就一阵阵香气让人垂涎欲滴,两人都十分期待蘑菇酱的成品。 因为有面酱和黄豆酱两种,所以蘑菇酱也分了两种。 等到浓郁的咸鲜香气里裹着微微的甜,光闻这气味胡羡羡就知道肯定做成功了! 等收汁结束,两碗蘑菇酱摆在眼前,张翠有点紧张地搓搓衣角,“苋苋丫头,这怎么吃?你尝尝?” 胡羡羡看出了翠婶子的紧张,微笑着说,“可以直接吃,可以拌面条拌米饭,还可以夹在馒头啊饼啊之类的主食里。来,咱们一起尝尝!” 拿出两双筷子,两人一人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品尝,香咸甜鲜!翠婶子双眼发亮,欣喜地看着胡羡羡,“好吃!”胡羡羡也嚼完了,用力地点点头,向翠婶子伸出了大拇指,“好吃!翠婶子的手艺真好!” 张翠眉开眼笑,嘴角压都压不下来,“这么好吃的酱,我觉得肯定好卖!”张翠对蘑菇酱的前途很是看好。 胡羡羡也这么觉得,“那么第一步,坚持收菌子,翠婶子你可以继续扩大范围,比如到发动邻村的人。咱们的蘑菇酱等天冷了再做,不着急慢慢收。第二步,做包装。咱们找找适合装蘑菇酱的小容器,如果找不到就得定做。婶子你没时间跑这个,这个我来。” “行!”翠婶子爽快答应,“你们年轻人的眼光更好,我负责原料和制作,你负责包装和销售,就这么定了!” 当天傍晚,两家人的晚饭是一起吃的,也包括古芹芹。 古传喜做的各种残次品餐点、一大盘凉菜和张翠做的蘑菇酱,以及一海碗热豆浆和一海碗香葱蛋花汤,当然还有单独给庄氏做的一海碗鱼汤。 古芹芹看着这么多吃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叔家的生活条件这么好吗?还是像娘唠叨的那样是奶偷偷贴补了?可是,以奶的性格,就算贴补,也不能这么大吃大喝呀!古芹芹不敢动手吃,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三叔和奶奶。 张氏知道她性子内敛放不开,就拍拍她的肩,“这些是你三叔和苋苋为了接下来的生意做的试验品,得做好吃了才能给顾客吃。你放开了吃,都尝尝,仔细品品,有好的意见都可以给你三叔提,让他改进,对以后的生意有好处!” 胡羡羡挨着古芹芹坐下,她挺喜欢这个勤快又文静的堂姐。 胡羡羡招呼大家,“来来来,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些吃食。这个是油条,刚炸出来时酥脆,放一会儿柔软,放一天后变硬,现在这温度可以放两三天不坏。”“油条可以直接吃,可以泡在豆浆里,当然热面汤也可以,还可以切碎了包饺子包子,或者切大块放到菜里,总之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怎么吃都香满口,快试试!” 众人都拿起油条,直接吃两口,再泡豆浆里吃两口,品品, “我喜欢直接吃!” “我喜欢泡豆浆里!” “都好吃!” 大家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感受。 胡羡羡又拿起一根油馍尖,“这个跟油条基本一样,但口感不同,更适合当小零食吃!”众人又开始尝油馍尖。 接下来,胡羡羡带着大家尝试油馍尖泡蛋花汤、鸡蛋饼抹蘑菇酱、手抓饼卷黄瓜条抹甜面酱…… 每个人都吃撑了! “原来吃撑了也不是很舒服!”古芹芹感叹了一句。 “嗯嗯,但是吃撑了却让人很满足!”张青叶接话。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都是一副“你懂我”的表情。 大人们也都点头表示同意。生活不易,普通人能一天吃两顿半饱的饭已经很难得了。 尤其家里人口多的,壮劳力们在农忙时还能吃顿干的,女人们尤其女孩子们,一年到头都是稀的,饿是常态,哪里有机会吃撑过! 一直都盼望自己能有吃饱的那一天,没想到今天突然实现了,还吃撑了,心里满是夙愿达成的满足感! 大人们感慨着,胡羡羡唏嘘着:自己来这一遭,真的必须得做点什么,起码让身边这群人吃饱呀! 跟卢大哥和秦叔交流过,胡羡羡知道了这个朝代叫天顺,是自己所学历史上没有的,但似乎跟宋朝无限相似: 宋朝开始普及铁锅和炒菜,这个天顺朝如今也是; 宋朝开年重文抑武,这个天顺朝如今也是! 现在就盼望:占城稻也能如宋朝那般尽快在这个天顺朝出现,这样农民的日子才能好起来!棉花也尽快普及,让人们冬天好过些。吃饱了穿暖了,人们才有更多的心思和精力发展经济,才能有更多人读书学艺练技,才能形成正向循环~ 第35章 豌豌 众人边聊天边消食,很快月上林梢。翠婶子一家先回了,古传喜和胡羡羡准备送古芹芹回老宅。 张氏提议,“三儿,把今天芹芹的工钱结了,免得她回去后被她娘唠叨盘问很久,看见钱她就消停了,芹丫头还能早点休息。” 古传喜自然听娘的,回屋拿出十文钱。 张氏对孙女儿说,“芹芹,这是我跟你娘谈好的工钱,每天这边管三顿饭,给十文钱。这个钱回去交给你娘。这边吃了什么就别跟她细说了。” 古芹芹懂张氏这么说的意思,乖巧地点头,“奶,我记住了,如果我娘不问我就啥也不说,如果问了,我就说吃的干粮和菜汤!” “嗯!行,你发挥就行。”张氏揉揉古芹芹的头发,“快走,一会儿太黑看不清路了。” 古芹芹和胡羡羡挽着手走在前面,古传喜落后几步跟着。 胡羡羡悄悄地告诉古芹芹,“芹芹姐,这十个钱是让你交给大伯娘的,另外我爹还准备了每天两个钱给你自己,等你不做了时一起给你,或者你什么时候想用了就要,可以自己买点东西。” 古芹芹惊诧,连忙推辞,“这使不得,我就干了一点点活儿,十个钱已经很多了,何况我还在你家吃三顿饭,哪能还要钱!不要不要!” “嘘!”胡羡羡提醒她轻声,“别推辞了,芹芹姐,你是我姐,是我爹的侄女,在我家吃饭不是合情合理么!给你的你就安心收着!这是咱没钱,等以后有途径有方法挣大钱了,送你个镯子钗环的难道你还退给我?” 古芹芹觉得这样说似乎有些牵强,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而且每天两个钱,自己也有私房钱了,好兴奋! 很快到了老宅,胡羡羡在门口喊了一句,“大伯娘,开门呀!我把芹芹姐送回来啦!” 听到里面答应了一声“来啦”,胡羡羡退到旁边,等着看古芹芹进去了再走,古传喜则是在十步外的转角等着,不打算露面。 “这么晚了,还知道回来呀!住你三婶儿家得了!知道的是你去上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送给你三婶儿当女儿了呢!”小张氏阴阳怪气地边说边打开门闩。 古芹芹已经习惯了自己娘说话不着调,就当没听见,轻声说,“我娘说话不好听,苋苋你别往心里去!” 小张氏打开门,“苋丫头,太晚了,就不请你进来坐了!”转头看着自己女儿,“死丫头,这么晚才回来,还不赶紧进来!” 胡羡羡忍不住说了句:“大伯娘,芹姐姐在我家是辛苦了,要是您觉得芹姐姐早出晚归不合适,那我就跟我娘说,再找别人,反正今天的工钱也结了。” 古芹芹适时递上自己的小荷包,小张氏一捏就知道里面确实有十个铜板,顿时眉开眼笑,“合适合适,怎么不合适,去别人家我不放心,在你家,还在你们奶眼前,我就哪能不放心啦!明天一早你芹姐姐就过去,放心,我让她赶紧睡,不会耽误明天早起哒!” 古芹芹进了院门,看着胡羡羡说,“谢谢你送我,苋苋,快回!” 小张氏也说,“回回!” 胡羡羡点点头,转身离开,身后的大门也瞬间砰一声,老宅彻底关上了门。 “走,爹爹!”胡羡羡说道。 古传喜从转角走出来,和自己女儿并肩往家走,心里暗暗下决心,要让妻子儿女们尽早住上结实的石头房子!哦不!不但要结实还要宽敞明亮,奔一奔青砖大瓦房! 胡羡羡没给自家爹爹太多思想奔腾的时间,开口说,“爹爹,今天的五个吃食你都练熟了,明天下午就做这五种,让他们带样品出去拉客户,后天早上正式出摊。但你明天上午得练新的品种,不然怕后面更新跟不上。” 古传喜正色,“没问题!我可以的!明天你早起教给我了就去送货,我午时末去四方酒楼,咱们就开始下午的正事。” 胡羡羡也觉得要这样安排,“这样,爹爹,我现在跟你说做法,你今晚记熟练了,明早做一遍我再走!” 于是胡羡羡口述了蛋饺、煎饼果子、肉夹馍、大饼煎肉、水煎包的做法,古传喜用心地记背。 回到家,两人都想小丫头,就一起去屋里逗逗孩子,跟庄氏说说话。 庄氏特意评价了今天的餐点:鸡蛋饼松软香浓,很好吃!手抓饼有饼有菜有蛋有酱,一手抓着吃特别方便,很适合赶路的人。 因为庄氏在月子里,不能吃太油腻,所以今天的油条油馍尖韭菜盒子都没让她尝,只给她尝了鸡蛋饼和手抓饼。 庄氏的评价让古传喜非常开心,他宠溺地轻声说,“你喜欢的话明天还做给你吃,不过明天还有新品,你得留点肚子尝新品。” 庄氏听夫君在婆母和女儿面前就这么说话,羞得脸通红,忙低下头拽拽夫君的衣袖,示意他注意场合。 张氏很满意儿子儿媳感情好,假装没看见没听见,只乐呵呵地逗着小丫头。 胡羡羡是吃了一嘴狗粮,还接着献策,“明天的五种都可以给娘尝,只是每种都别大量就行!” 古传喜听了看向庄氏,“那太好了,你都可以吃!吃完看最喜欢哪种。”庄氏也看着他,“夫君做的,我都喜欢,” 胡羡羡感觉到丝丝牙疼,狗粮果然不能多吃!丢下一句“我累了,去洗漱了!”转身跑了。 张氏也有点儿待不下去了,她是真想一把把小丫头抱起来也跑掉,奈何这小丫头太小了,不能抱跑! “这两天太忙乱,还没认真问问你们,给孩子取好名字了吗?”张氏赶紧找个话题。 古传喜抬头看向自己娘,“孩子们的名字不是都由爹取吗?小丫头的也听爹娘的。” 张氏想了想,“之前我问过你爹,他不是一直说女孩儿取名就用野草野菜名生命力顽强嘛,他取了豌豆苗的豌字,叫古豌豌,你们觉得行么?” “豌豌?豌豌……我觉得挺可爱的!”庄氏喜欢这个名字。 古传喜也觉得不错,于是就定下来了。 张氏轻轻拍着小丫头的肚肚,“豌豌,你就叫豌豌啦,喜欢么……” 第36章 天分有限? 今天事情很多,胡羡羡从起床开始,身体和大脑就进入了紧张状态。 跟张氏一起走出房间,发现古传喜已经把水缸灌满了,而且已经开始准备昨晚说的餐点的材料,他打算让大家早餐就吃到新食物。 胡羡羡说了句“太棒了!加油!”自己赶紧去洗漱。刚把脸擦干,拿开布巾,就看到了走到大门口的古芹芹,竟然这么早,大伯娘果然让她早起了。 “芹姐姐!快进来,你可真早,怎么不多睡会儿?”胡羡羡快走到门口,拉古芹芹进门,“困不困?要不在我床上睡个回笼觉?” 古芹芹笑吟吟地回答:“你不是也这么早起?不困,我都习惯这个时间起床了。” 胡羡羡刚想回答一句“你还小,睡不够影响身体发育!”瞬间想到自己在一具更小的身体里,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呵呵,我这不是有事儿嘛,不起来不行,要不然我肯定还呼呼大睡呢!”胡羡羡笑嘻嘻地说。 古芹芹眼里有活儿,看见盆里有新换下来的尿布,撸起袖子就要去洗。张氏赶紧拦着她,“先别洗那些!芹芹,你跟我到后院浇浇菜,顺便摘些来一会儿吃。苋苋,你给你爹烧火。” 两姐妹答应一声,各种忙起来。 胡羡羡知道张氏这是有意带古芹芹离开,毕竟这些吃食的制作方法是要卖钱的,她对古芹芹放心,但怕小张氏逼着古芹芹偷学,干脆带离灶台,让她没机会看到,这样古芹芹对自己娘也好交代。 胡羡羡心领奶奶这份充满关爱的细心呵护! 原料都准备齐全,古传喜边背制作方法边动手,胡羡羡也跟着动动手,但她实在是实践不太行,没古传喜做的漂亮。 古传喜瞄了一眼又一眼,觉得自家姑娘这手艺实在是一般般,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叹息一声:“唉!苋苋呀,你可真是得了天大的气运,章大厨如果不是要避世,估计真看不中你这个小徒弟,爹瞧着你厨艺上的天分确实有限。” 胡羡羡心中警钟乍响,这个“善意的谎言”还没跟章大厨通气,爹这个样子,很可能一见章大厨就要去“千恩万谢”,得拉住! “爹啊,这个秘密你可得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啊!我都只能称呼他章大厨,不能叫师傅,就怕一不小心露馅儿了。章大厨说了,他家族的人如果找到他了,他就会被抓回去。听说大家族内部斗争可激烈了,回去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胡羡羡压着声音忽悠他。 古传喜连连点头,“爹记着呢,保证不会说露馅儿!绝对不能让章大厨被抓走。” 胡羡羡又叮嘱一句:“爹您可记紧了,对外统一说,这些新鲜吃食都是您在军队伙房营学的和自己捣鼓出来的,由您教给四方酒楼的大厨们和未来的学员们。就算到时候章大厨在学员队伍里,他也会装成初学者的样子。” 古传喜“嗯嗯”应声。 胡羡羡转转眼睛,“爹啊,您也不能说我天分有限啊,起码我记性好,配方说一遍就记住了;舌头还好,尝得出来什么样的最好吃,还能分辨出是配方弄错了还是火候不对,嘿嘿嘿~” 古传喜又点头,“这还真是,别人是动手做的天分,你是张嘴吃的天分!” 终于第一个漂亮的蛋饺出锅啦!碗里的蛋液是一个鸭蛋两个鸡蛋的,都做完,一盘蛋饺完工。接着水煎包也不在话下。 可惜肉夹馍的馍太硬了,大饼太干,煎肉火候大了焦了,煎饼果子的煎饼总是要么厚了要么破了…… “别急!爹爹,休息一会儿。吃完早饭再做!”胡羡羡赶紧宽慰他,“其实爹爹已经很棒了,这么短的时间可以做成这么多种,我太佩服你了!” “我是有些急于求成了!我休息一下缓缓。”古传喜很快调整了心态,虽然自己急切想做成,但做吃食不能投机取巧,火候很重要,很重要!他在心里告诫自己:稳下来,稳下来! 胡羡羡把蛋饺和水煎包端到桌上,分一盘出来留给庄氏,又分一盘出来留给古爷爷和中儿,再把做得不满意的肉夹馍的馍、大饼、煎肉、煎饼们都端来,摆在桌上准备给大家吃,然后把陶釜里早就煮开了的豆浆盛了四碗出来。 胡羡羡小跑去后院,“奶,芹姐姐,来吃早饭啦!”张氏和古芹芹这才拿着一篮子菜过来。 胡羡羡拿起两根黄瓜,切条,配上甜面酱,装盘端上桌。大家都落座,还没吃,张青藤来了! “小藤啊,吃早饭没?过来一起吃!”张氏边招呼边往古芹芹这边挪了挪,腾个地儿出来。 胡羡羡跑去搬张小凳过来,“小藤哥,你来得正好,尝尝我爹做的,这些都是后续要增加的早点,你尝尝,推销的时候能说得更精彩!” 张青藤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特意来赶早饭了!” “哈哈哈!”古传喜爽朗地笑了,“这孩子就是实诚!快坐下尝尝,然后给叔提提意见。” 吃完早餐,张青藤和胡羡羡背上今天要送的菌子,快步向镇上走去。 路上,胡羡羡跟张青藤分享了昨晚庄氏对手抓饼的评价,建议他今天推销时可以试试茶寮。张青藤点头,开始琢磨自己知道的茶寮中哪些是在交通要道,哪里有很多匆匆赶路的人…… 到了四方酒楼,先如常把菌子交给厨房后院。转到前院,看见那间一楼的临街小灶间已经布置一新了,两个大锅灶,四个平底锅灶,两个陶釜灶,一个切肉案,一个切菜案,一张操作长桌。旁边分门别类放好了面蛋菜调料,还有一摞颜色相同、大小不一的食盒食篮,进门处则是整齐叠放了两摞工作服! 胡羡羡心里暗叹:果然专业,准备得非常齐全了! 两人又去找秦管事,秦管事交代完手上的事,就领二人进了雅间。 秦管事笑得温和,对胡羡羡说,“苋苋,令弟去平安学堂的事妥了,我咨询过了,九月底前,想入学启蒙班的随时可以报名,束修是二两银子,所有需要自行采买的东西我都列出来了,你拿着清单对照着买就行。” 胡羡羡喜出望外,“秦叔,您这效率可真高!万分感谢!” 秦管事摆摆手,又对张青藤说,“青藤小友,董夫子的时间也约好了,后天巳时末在山水书店见。你的情况也已简单告知董夫子,你准备准备,好好发挥,一定能让董夫子收下!” 张青藤很激动,少年惯来清冷的脸上,涌出欣喜,“多谢秦叔!多谢秦叔!我一定慎重对待这次见面!” 秦管事笑着点点头。 “还有个喜讯,”秦管事继续说,“徐公子有非常大的合作意向,他说会全力向县令徐大人举荐咱们的项目,相信这两天就会有眉目,咱们就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进就行!” “太好啦!”胡羡羡忍不住鼓掌。 “这真是大喜讯!”张青藤也很开心,他看着胡羡羡鼓掌的手说。 秦管事难得的哈哈一笑,也觉得这事进展得非常顺利,开心不已! 午时末,古传喜来了,胡羡羡先介绍了双方认识,毕竟以后就要经常见面了。接着胡羡羡就带自家爹爹去小灶间了,准备工作正式开始!胡羡羡赶紧偷溜去找章大厨。 古传喜有条不紊地一项项准备起来。炸油条、炸油馍尖、鸡蛋饼、手抓饼、韭菜盒子。香味首先把四方酒楼没在忙着的厨师们吸引来了! 大家都跃跃欲试,都想尝一尝这新吃食,更想上手学做一通!看到有这么多厨师“闲着”,古传喜疑惑地问:“你们都忙完了?午间不是最忙的吗?” “不忙,该做的事早做完了!卢掌柜制定了新策略,客人们都爱炒菜,炒菜又都是套餐制,准备起来很容易,做起来也快,我们都是轮流上灶!”一位胖胖的厨师回答。 “这样呀!那一会儿做完,请各位都尝尝这新吃食,过给点儿建议。”古传喜笑容满面地说。 第37章 借人 胡羡羡找到秦管事时,他正在悠闲地喝着茶。 “怎么你们都不忙?秦叔!”胡羡羡张口就问。 “忙什么?”秦管事没太明白胡羡羡的意思。 “大中午的,作为一个大酒楼,管事悠闲,厨师们闲的发慌!这不正常?”胡羡羡担忧地问。 “哈哈哈!”秦管事大笑,“别说是你,我刚开始也慌,自己闲了,厨子们也闲了!这都归功于青藤小友提出的套餐制啊!” 秦管事慢悠悠地解释,“这套餐制一推出,四方酒楼整体效率都高了!备菜工作做好后,到客人上门了,要炒的菜就这几种,几位厨师一起,铛铛铛!出锅了!小二上菜也快了!整体下来翻台也快了!这不,到了午时末,我们基本都闲了!” “不过这情况我猜持续不了多久,等人们习惯了炒菜,各个酒楼也不断推陈出新后,客人人肯定也会不满足于套餐制,到时候厨子们就又该忙了,甚至比以前还忙!我也是纵着自己纵着厨子们偷的浮生几日闲罢了!”秦管事看得很透。 胡羡羡听到他已经考虑到了后面必定会出现的情况,也就不多提醒了,连忙搬出自己的“小算盘”。 “秦叔,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对!考虑得特别周到!佩服佩服!既然厨师们有空,他们也对新餐点有兴趣,不如你把他们借给我几天?” 秦管事一听,眉头高高挑起,“又借?还是借厨师?不是已经借了很多采买和小二们了么?” “嘿嘿嘿~分工不同!采买和小二们是去拓展生意和送货,厨师们是和我爹一起做餐点!”胡羡羡笑嘻嘻地说,她自己也琢磨了四方酒楼的人,觉得自己快把整个酒楼借空了,也怪不好意思。 秦管事听了,正色道:“苋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教四方酒楼的厨师们新餐点技术?不怕他们……” 胡羡羡打断他的话,“不怕不怕,他们是四方酒楼的人,身契或者合约肯定都有约束的,不影响!” 胡羡羡也正色道,“我预计今天出去拉客人会很顺利,明天第一波客人尝了之后,咱们的早餐生意会更火爆,我爹自己做不来那么多,肯定得需要有人一起做。 本来我想着是限量供应,但是未来咱们培训的人肯定会走出平安镇走出县城,去往五湖四海!生意嘛,走出去市场无限大! 咱们就是要让人们看到有这么多人喜爱这些早餐,一个小小平安镇都能有这么大销量,促使人们下决心来学来做早餐生意!” 秦管事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苋苋你格局非常大,不在乎眼前的蝇头微利,秦叔佩服你。”说着还向胡羡羡拱手一礼。 胡羡羡讪讪一笑,这礼自己受之有愧! 秦管事又说,“苋苋你大义,秦叔也得尽可能保障你的利益,我去召集厨师们,谈谈这个事,写个新协议约束一番你再教。” 胡羡羡感念秦管事考虑的周全,自然同意了。 胡羡羡跑回去给自己爹帮忙,告知厨师们秦管事有请。等他们都走了,胡羡羡把教厨师们的事情和爹爹先通个气儿。 古传喜一直忐忑新餐点推出会不会顺利,现在听女儿说会火爆得忙不过来,还得让厨师们也学了一起做,顿时安心了,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餐点都准备好了。 申时初刻,秦管事提前安排好的采买和小二们一行十人都来了。 胡羡羡在长桌上摆好了五种餐点的试吃品,让大家品尝。尝一种介绍一种,传授核心的推销话术,其他的都凭各自发挥。 十人加上张青藤,共十一人的推销小队,根据自己意向客户,分别领取了食盒或者食篮,意气风发地去发挥了! 胡羡羡列了明天需要的材料清单,交给秦管事。 然后让古传喜做一遍蛋饺水煎包煎饼果子鸡蛋灌饼大饼煎肉这五种,都过关了! 灵机一动,胡羡羡靠近古传喜,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古传喜脸上露出了然和惊喜。 古传喜立刻动手和面,擀圆面皮,薄薄地抹上一层猪油,扬手均匀地撒上一撮盐,卷起来,切成两段。 一段拿起来,两手反向扭转,按扁,再用擀面杖擀平擀圆,平底锅烧热后,刷薄薄的油,把饼放进去,烙熟,切成八角装盘。 另一段,扭转按扁后擀平,撒上芝麻碎和葱碎,卷起来扭转再擀平擀圆,入锅烙熟,切小块装盘。 古传喜把这两盘饼端到秦管事面前,“秦管事,这是我做的烙饼和葱香饼,请您尝尝看,如果可以,不妨作为酒楼主食供应的选择。” 秦管事已经闻到了饼香,先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葱香饼,熟葱香、芝麻香、猪油香、麦面香融合地恰如其分,咬下去时,牙齿能清晰感受到饼皮的微微酥脆和饼芯的软嫩轻弹,不禁赞道:“香得仿若天成,酥软得宜。” 喝一口茶,秦管事再夹起一角烙饼,咬一口仔细咀嚼,“这个烙饼更纯粹,麦面香得让人心生满足。” 秦管事站起身,朝古传喜拱手,“多谢古先生,这两种饼我们四方酒楼都收下了!此前只和令爱谈了早餐餐点的合作,不知这饼是古先生供应给四方酒楼,还是愿意割爱传授方子?” 古传喜忙回礼,“我乃一介村夫,不敢当‘先生’这一称呼。区区烙饼方子,谈不上割爱,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情,希望不会让秦管事太为难。” “请讲。”秦宏川干脆地问道,有所求就好说。 古传喜又施一礼,“在下所会的这些都是在军队伙房营学的,另有些是自己的奇思,因为家贫,很多吃食想法只能在心中想象,难以实践。如今想借四方酒楼一展所思,倘若能捣鼓出新鲜又受大家喜爱的吃食也算全了多年夙愿。因此想厚颜请秦管事看看,能否在四方酒楼的后厨给在下一个名额?” 这是想在四方酒楼上工了?秦宏川心下大喜,“秦某自是求之不得!” 古传喜也是大喜,“多谢秦管事!既然我是在四方酒楼上工,除了新餐点部分按照之前苋苋和你们谈得执行,其它如今天的两种烙饼般可以作为酒楼主食的,我何时想到的做出来了,自然都属于四方酒楼,绝不藏私。” 秦宏川哈哈大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个大厨招得太划算了,“四方酒楼赏罚分明,古大厨的每一次创新,都会得到相应的奖励,至于奖励的多少,就看食客们的反馈啦。现在咱们就签个上工契!” 第38章 串通 小厨房里,古传喜开心地和胡羡羡说着自己已经签了上工契,“苋苋你果然说对了,秦管事尝了这两种饼,立刻就同意了我到四方酒楼上工。爹真开心!”然后压低声音,小声说:“爹想去悄悄感谢章大厨,毕竟这是用了他的方子给我谋了这么大的好处。” 胡羡羡赶紧小声制止,“你才签契,别现在去,现在你和他还得保持互相不认识的状态呢!来日方长。” 古传喜一听,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是自己太心急了,如今自己也在四方酒楼上工了,以后和章大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的是机会表达感谢,果然来日方长。 胡羡羡看他听进去了,也就放下心来。其实自己已经和章大厨“串通”好了,也不怕爹去,但是演戏要演全套嘛,谨慎点儿没什么不好的。 章大厨现在正在厨师队伍里,听着大家议论古传喜做的新餐点有多香,听的他心痒痒。 那会儿他还在厨房里盯着,没办法,炒菜是新鲜事物,四方酒楼的厨师们学得很快,但毕竟仅仅几天时间,自己不在厨房待着,他们就说心里没底,所以每天他都得从头盯到尾,即使不动手,也得当个定海神针在厨房里镇着。 这会儿听到有新餐点,就开始好奇,再听他们说那新餐点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自己就迫切地想尝尝。 但一想到今天苋苋丫头找自己说的那番话,自己又不敢去。回想一下自己是怎么上钩的: “章大厨,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胡羡羡一副恳请的真诚表情。 章大厨一看就知道对她而言事情很重要,赶紧说:“别!太难的事儿我可帮不上忙,您另请高明。” 胡羡羡瞪大眼睛,这位章大厨有点儿不走寻常路啊,正好儿!“别啊!我思前想后,把我认识的人扒拉了十来遍,就您最合适。” 章大厨立双掌挡在面前,“你这词儿这一听就是特别的事儿和难事儿,加起来就是特别难的事儿!千万别告诉我,我什么也没听见,我什么都做不了。” 胡羡羡更觉得他合适了,这么机敏呢!大眼睛转转,“除了教给四方酒楼的方子,我另外每月单独教你一个新菜如何?” 双掌立刻放下,章大厨有点儿犹豫,掀着眼皮问道:“你还有多少方子?” “那可多了去了!答应我拜托你的事儿再仔细跟你说。”胡羡羡知道他快同意了,笑呵呵地说。 章大厨深吸一口气,“说。” 胡羡羡眉开眼笑,凑近他,“我有个秘密,之前谁都不知道,现在只告诉你。” 章大厨立刻眉眼耷拉,“我还可以拒绝吗?我最怕这种只告诉我的……” 胡羡羡无奈,“不能拒绝了!你听完嘛,对你没啥影响。” 章大厨只好闭嘴点了一下头,为了每月一个新菜。 胡羡羡继续,“我有个神秘师傅,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慧眼看出我哪里特别了,非要收我为徒,教我做菜。您看我这小身板,锅都快端不动了,我一度怀疑他老眼昏花。” 章大厨翻了个白眼儿,无情地说:“我也没看出来你哪里特别了。” “嘿嘿嘿~”胡羡羡不以为意,“要不怎么说我师傅独具慧眼呢!现在我知道了——我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菜方子听一遍就记住了,做菜过程看一遍就会了,舌头还特别敏感,能尝出食材配比和火候。我师傅说我是天生的美食家。”胡羡羡瞎说一通,给自己长长脸。 章大厨一听她能尝出食材配比和火候,就认真起来了,这可真是一条天生好舌头。一般都是资深的大厨通过多年经验来品鉴美食,而眼前的小姑娘只会动嘴不会动手,咳!就是不会动手做菜,却能口述方子和过程,还能尝出菜品的优点与问题所在,果真天生美食家。 胡羡羡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信了,这就好办了,继续编:“我师傅云游四方,博采各地美食之长,所以会的方子说千种都不为过。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透露他的信息,所以我会的这些得找个出处。 您不是平安镇人,又有铸铁世家的背景,所以扮‘高深莫测’最容易了。 我跟我爹说您是为了脱离大家族的束缚偷跑出来的,希望隐姓埋名。看我有天赋却家境贫寒,就收我为关门弟子,悄悄教我做菜本事,让我能凭本事把家里生活条件变好些。但对外,绝不透露你的本事。就说我爹在军队时跟着伙房营里的大师傅学的这些,再加上自己奇思妙想多,捣鼓出来了很多美食。” 章大厨听完,觉得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挺简单,一口答应下来,用这换每个月一个新菜方子,太值了。 “如果有人问你爹怎么会这么多餐点方子,他会怎么回答?”章大厨随意提个问题。 胡羡羡也随意地说:“简单啊!军队里有五湖四海的兵,每个人都惦念自己家乡的味道,跟伙房营的人聊聊天就有可能吃到,所以伙房营里创新不断。” 章大厨更放心了,可不是么~ 回想到这里,章大厨按耐住想走出去的双脚,秦管事可是说了,明天开始,可以去跟古传喜学,不着急,明天就能吃到了。 推销小队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收集了预订单情况后,胡羡羡又列一张采买清单,交给秦管事。 终于忙完了今天的大事,古传喜带着胡羡羡和张青藤从四方酒楼走出来,晚霞漫天,胡羡羡感叹了一句:“真是结结实实忙了一整天呀!” 古传喜闻闻自己,“我觉得自己香喷喷的!” 张青藤看看他,“古叔最辛苦了,明天那么多订单,能忙得过来吗?” 古传喜笑得开怀,“明天的我竭尽全力也一定要完成!苋苋说你们明天下午去回访定能带回更多的订单,后天我自己肯定不行了,不过秦管事说会派厨师们来学艺然后帮忙,你们卖出去多少,我们就做多少!” 张青藤听出了古叔言语中的豪气,这就是一个男人有机会得以施展抱负时,期待大干一场的气势! 想想自己也即将正式开始读书,而且是名师门下,张青藤心里胀得满满的,明天一定认真“面试”,今晚就开始练字,现在开始默背。 一路走回去,张青藤都没再说话,一直在默背哥哥教过自己的书,从《三字经》《千字文》《开蒙要训》到四书五经,学过的全都默背一遍。 胡羡羡看他表情严肃,以为他在思考什么重要事情,也就没打扰他。小声跟古传喜讨论着哪天送中儿去学堂,去之前要做些什么准备买些什么东西。 第39章 香满街 天光亮起,四方酒楼前已经香气飘飘。那扇曾经飘出“从没有过的香”的炒菜香气的窗子,现在又飘出浓郁馋人的香~ 四方酒楼的邻居们都被香气吸引来了!不过今天,大家都知道这浓郁的香气来自于叫“油条”的食物,因为四方酒楼的店小二们一边吆喝着“油条一斤!”,一边源源不断地从那扇窗端出一盘又一盘炸的金黄的诱人美食! “这叫油条?” “这颜色一看就好吃!” “想尝尝!我的口水要流出来了!” “多少钱?贵不贵?小二哥!” “怎么卖?一根还是一斤!” 邻居们纷纷询问,声音响亮的小卫立刻回答,“这金黄的餐点叫油条!刚从油锅里炸出来的,酥脆香!咬一口满嘴流油,吃一根香满全身!一根两文,买五根送一根,十文得六根啦!” 众人一听,不贵! “我来两根!” “我来两根!” “咱家凑一起,各出五文各三根怎么样?”“好主意!” 人们纷纷坐下,很快八张桌子坐满了。 “诸位别急!慢慢吃,今天咱们的餐点共五种,诸位可以都尝尝,还有豆浆和鸡蛋汤,可以配着餐点一起吃!” “油条热着吃酥脆,冷了吃软嫩,放到第二天硬了还可以做馅儿做菜,全家人都爱吃,老少皆宜!”小卫时不时说两句,等餐等位的人听着有趣,也都不着急了,慢慢等慢慢吃,不喝豆浆和汤的人干脆就站着围在周围,等着看还有什么新鲜餐点。 “咱们的新餐点刚推出,大伙儿还不知道,现场的大叔大娘哥哥姐姐们,等会儿咱吃饱了,可以带些回家!如果暂时不回家,还可以借咱们的食篮去售卖油条!十文成本赚两文,您腿长走得快,一刻钟卖出去一百文的,净赚二十文!半个时辰就赚八十文呐!”小卫又开始“广播”了。 还别说,真有人跃跃欲试! “哎呦!这主意好!带上去南街东街转一圈,说不定真卖出去了!” “行吗?这卖不出去咋整?” “咳!卖东西,你得想怎么卖出去,咋能光想卖不出去!刚那小二哥不是说了吗?热着好吃,冷了也好吃,剩到明天硬了还有办法做好吃的!这样的吃食,哪怕卖不掉,自己家吃也不亏呀!” “有道理有道理!我还没卖过东西,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试试!” “一会儿我吃完也去试试!吃快点儿!” “我吃好了!小二哥!我借个食篮,先来一百文的!”一位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第一个上前去。 “大娘我也吃好了!小二哥,我也借个食篮,先来一百文的!等会儿卖完了我再来装一篮!”一位衣着干净利落的大娘也冲上前。 小卫叫另一个小二带他们去办理借食篮手续,这边很快装好两篮油条,二人迅速办完手续回来拎上篮子走了! 有人眼尖地看到有除了他俩还有几个四方酒楼的小伙计也提着食篮走了,“他们干嘛去?” 小卫颇自豪地回答,“有的去给预定了油条的客户送货,有的也是去街上叫卖油条啦!我们出去卖掉的,赚的钱自己拿!” 这句话,又吸引了几个人下决心,他们也跑去办借篮手续,小卫在这边配合着迅速装篮,等他们办好了也立刻拎走。 与此同时,平安镇的四条街上都有人在传播,“听说四方酒楼今天会推出新早点,要不要去尝尝?” “多新?没吃过没见过的?要说这四方酒楼就是厉害,总是推出没见过的东西,走!尝尝鲜去!” “哎!餐点嘛,没多少钱,咱们肯定尝得起,走!” “听说了吗?四方酒楼推出了一个叫油条的新餐点,我有个朋友住四方酒楼旁边,他说昨天下午就香气满街飘,馋的他直流口水,咱们赶快去尝尝!” 一传十,十传百! “油条!大油条!四方酒楼新餐点!酥脆好吃,热乎乎的大油条!不用走去四方酒楼,不用去排队,这里就有,两文一根,童叟无欺!”那位衣着干净的大娘已经到了南街上,开始吆喝了! “你这油条是四方酒楼做的新餐点?没忽悠我?四方酒楼怎么让你来卖?”有人疑问。 大娘爽快地说,“看食篮,这里还有四方酒楼的标志呢!我可不敢伪造!今天是四方酒楼推出新餐点第一天,忙不过来,所以招募了几个人来推广,大娘我干净利落适合做吃食生意,又诚信不坑人,就被选上啦!快买几根尝尝,现在热乎着,酥脆!” “那我来一根尝尝!”这人确实意动。 “别只来一根呀!我跟你说,这大油条热的时候酥脆,冷了以后软嫩,放到明天硬了可以做菜做馅儿,适合一家人吃,还适合囤点儿!”大娘干巴利落脆,说得那人心动不已! “这么好?用它做菜不是省的放油了?”这么一说,自己眼睛都亮了!“来十根!” “好嘞!您拿好,二十文!”大娘迅速用油纸裹出十根。 旁边观望的人也听见了可以做菜,也想到了可以省油,“我也来十根!” 大娘这边开门红,大红!一篮子油条迅速卖光!这可真是一刻钟赚了二十文!大娘喜笑颜开,小跑着回四方酒楼再拿货! 小卫一看大娘空着篮回来了,要再拿货,自己像打了鸡血般激动!“大娘,现在除了油条,还有油馍尖,就是小油条,更柔软些,除了当饭吃,还适合当小零食,一起带着点?” 大娘一听适合当零食,立马决定带五斤,一斤斤分装好。大娘带着油条和油馍尖离开,又激发了几个人冲向食篮。 小灶间里,胡羡羡给爹爹擦了擦汗,“爹,油条和油馍尖就做这些,现在做韭菜盒子,做两锅就行,然后做手抓饼和鸡蛋饼。” 古传喜自是听女儿的。韭菜盒子的馅料早就调好了,现在擀面皮,包上了,上锅煎熟就好。 胡羡羡擀面皮,后面步骤都由古传喜完成,两人配合也挺快。第一锅韭菜盒子出锅后,迅速从窗口递出。 “这是什么?大饺子?” “用油煎的大饺子吗?” “这么大,得是包子?” 大家议论着看向小卫,“这叫韭菜盒子,里面是韭菜鸡蛋馅儿,因为是油煎的,温度高,所以皮香馅儿鲜,跟饺子和包子的味道都不同!保你吃一个想两个,吃一顿想两天!” “哈哈哈!”大家哄笑,都觉得小卫说话跟说书先生一样有趣。 “给我来一个!”有人喊到。 第40章 误入凡尘的小仙女 大家看向说话的少年。 少年人衣服不华丽,但质感很好,更吸引人的是少年人的五官,太甜美!呃……这个词用来形容少年郎不太合适,可这少年郎的长相实在是太贴合这个词! 杏眼明亮,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了壳的鸡蛋,脸颊粉红,唇不点朱而红艳。因为说话,脸上出现两个大大的酒窝。 这活脱脱一位误入凡尘的小仙女呀!虽然他的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都在表达“我是男子”,可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赞叹“小仙女”。 少年人身边的是位书卷气浓郁的中年男子,五官明朗,身姿挺拔。 “爹,咱们坐这里!”少年郎指着离窗口最近的一张桌子,转头对中年人说。原来是父子俩! 中年人点头,走上前,坐定。 两人把这里的餐点的分别点了一份,然后开始细细品尝。小卫嘴皮子利索地跟两人一一介绍了五种餐点。 这时那位衣服干净利索的大娘又回来了,她第二篮的油条和油馍尖又卖完了!小卫心里非常佩服,赶紧迎上去,“大娘!您真是厉害!这么快,第二篮油条也卖完了!要歇歇吗?还是要继续?” 大娘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这是你们的油条好吃,我才能这么快卖完呐!托四方酒楼的福!不歇,这点路算啥,再来一篮!” 周围很多人都看见这位大娘卖了一篮又一篮,有人搭腔,“这位大娘,您这一篮又一篮的挺快呀,这油条这么好卖吗?” 大娘笑眯眯对那人说,“总有人不愿意走远路吃早点,大娘我送货上门,赚点脚程钱!”刚说完就看到有别人也拿着空食篮回来了,便也不再耽搁,拎上重新装满的食篮又走了。 正品尝餐点的父子俩,自然看到了这一幕,目光交汇,没说什么。 辰时中,六个统一着装的店小二拎着大大的食盒,离开摊位,他们送的是昨天下午谈好的客户,让这个时间送货的都是客栈。 辰时末,门口的食客基本都散了,出去卖油条的人也陆续回来了,张青藤又拎着一个大食盒去送货,这个是他自己谈的,谈的时候很轻松,对方给钱爽快,他决定多去两次,加深印象,看能不能增加订量。 巳时初刻,小二们快手快脚把门口的桌椅板凳碗筷盘碟都收回到酒楼里,并把地上洒扫干净,四方酒楼门前又恢复了平日宽敞清净的样子。 小灶间里,古传喜和胡羡羡把特意剩下来的餐点们都摆放在长桌上,忙碌了一早上的人们开始吃早餐,小二们虽然昨天都尝过了,但今天敞开吃,吃得更过瘾! 边吃大家边聊早上的盛况:油条最受欢迎,韭菜盒子和手抓饼在码头和茶寮卖的最多,油馍尖几乎都是以小零食的身份卖掉的,鸡蛋饼最受老人喜爱。 等申时去将食盒取回来时,再跟订货的客户们聊聊,看明天的订单是更改还是增加,也就会知道更多食客的喜好。 大家边聊边吃,非常兴奋,从没想到过,小小早餐竟然可以这么火爆! 胡羡羡是累得说不动话了,她安安静静吃,竖着耳朵听! 古传喜的胳膊累的酸疼,但一想到自己做的这么多吃食,一早上卖光了,真是痛快! 小二们吃完后,体力恢复,满血复活!就去开始自己一天的正式工作了。 胡羡羡要给古传喜捏捏胳膊,古传喜摇摇头,“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我回家去看看你娘,下午再来,你和小藤怎么安排?” 胡羡羡看向张青藤,张青藤想了想,“我也回家。” 胡羡羡点头,说,“我去跟秦叔说一声,然后咱们一起回去。” 秦管事正在忙着,看见胡羡羡就说:“苋苋,早上辛苦了!厨师下午有五位可以跟着学,我已经跟他们签了新协议,可以放心用!” 胡羡羡开心地说:“太好啦!那现在都妥了,我们就回家了,下午再来!” 走回家,胡羡羡才觉得这一早上的累刚散完。一进院门就听见中儿欢快的笑声,不自觉自己也嘴角翘起。 “我可以去学堂了!”中儿听到姐姐说自己去学堂的事办好了,激动得跳了起来!“那小藤哥去哪里?”中儿还惦记着小藤哥的去处。 听到他去排名第一的董夫子门下,而且一年内要参加考试,中儿佩服又羡慕! “我也努力读书,早点儿考试!”中儿下着决心。 听着中儿的豪言壮语,大家哄笑。胡羡羡对他说,“别急,读书要扎扎实实,把基础打牢了,才能考试时得心应手,你还小,努力学就行,考试的事顺其自然!等夫子说你可以考了再去考。” 庄氏一脸期待,自己的儿子也可以读书了,也要成为读书人了! 张氏则是想到了二儿子一家,当初分家还是因为二儿子一家要三个人都读书引起的!这些日子,二儿子一家人都没回来过,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去读了。 古传喜也想到了二哥,“中儿到平安学堂读书,是不是会遇到云北?” 张氏想了想,“你二哥早就给云北启蒙了,中儿是读启蒙班,即使都在平安学堂也不会是同一班!” 古传喜想想也是,点点头,二哥读书多,云北的基础应该很扎实。 “那就明天去采购拜师礼,后天去正式报名!”古传喜一锤定音。 一家人说说笑笑忙着手里的事,把午饭的时间提前了,留足时间让古传喜和胡羡羡午睡了半个时辰。 未时中,四方酒楼的小灶间里,古传喜面对五个厨师,腿肚子发紧!不断给自己打气,“争口气!好好表现!别丢女儿的脸!” 尽可能地让自己语气平稳,古传喜开口了,“这些餐点是新事物,但面食历史悠久,各种面点之间必然有相似相通之处,请各位用心记好不同之处,这是做出花样餐点的核心。先来学习炸油条,从和面开始!” 古传喜边说边教学,五位厨师同时动手,边听边练习。胡羡羡看他们进展顺利,就溜出去想找个地方思考事情。路过旁边半开着门的包间,看见张青藤摊开着书本,右手沾水在桌子上练字。 胡羡羡本想进去提醒一下:用手指写字和用毛笔写字完全不同,这样练不行!但转念一想,小藤哥明天就要去面试了,心里难免紧张,用手指练练字,或许可以缓解些,就没出声打扰。 第41章 订单爆了 申时,张青藤和一众小二们从四方酒楼出发,带着明早即将新推出的蛋饺水煎包煎饼果子肉夹馍大饼煎肉们出发了,一来推荐新品扩大订单,二来取回今天早上的食盒并收集食客们的反馈意见。 古传喜和厨师们边吃着刚才自己做好的餐点边交流着,探讨有没有更好的操作流程,让制作这个环节更高效。 半个时辰后,小二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反馈都不错,客户基本都在今早量的基础上增加了新品量,还有两家客栈连今早的品种定量也翻倍了。客人们的评价也很好,这让古传喜和厨师们信心大增,对明早期待满满! 聊天中,小卫提到了早上的那位大娘,说她一个人的销量赶上了别人三四个人的总和。 胡羡羡一听来劲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销售精英么!赶紧让小卫详细说说早上摊子的情况。 小卫发挥他说书人的潜质,把早上的盛况绘声绘色描绘了一番,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胡羡羡仔细听了那位大娘的情况,也留意到了那对父子,心里嘀咕:小卫也太夸张了,竟然说个小公子像小仙女,太离谱了!除非人家是女扮男装!嗯?会不会真是?自己开始脑补。 古传喜突然问了一句,“小藤怎么还没回来?”众人互相看看,都表示没看见他,只知道他谈的客户有茶寮,“会不会是茶寮里客人多,又都是南来北往、见多识广的,他听着有趣,就忘记时间了?” “这……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小伙子家,长得又高挑,而且又是在镇上,人多,轻易不会有危险,别太担心了!” 大家心里都有一点担忧,但又觉得只是去谈好的客户那里送货,甚至双方都可能是以前就认识的,应该没啥意外。 “我回来了。大家怎么都在这里?”张青藤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纷纷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没遇到什么事?”“你是在茶寮听故事了?哈哈哈!” 大家开着玩笑表达着关心,也不用张青藤认真回答,只要人安全回来了,啥都不是事儿! 张青藤只是含糊回答了一句,“这个客户提的问题多,反馈也多,所以耽误了一会儿。” 等大家都散开去忙了,张青藤把胡羡羡叫到一个角落,“那个……嗯……你……明天早上……算了!”吞吞吐吐半天,一句话啥也没说清楚,胡羡羡纳闷了,“你怎么出门一趟,回来不会说话了呢!” “真算了?真没事?”胡羡羡追问。 “有事……可是……”张青藤一脸一言难尽,又纠结! “爽快点!”胡羡羡呵道! 张青藤一咬牙,“明天辰时末送货时,你陪我一起去!哎呀不行!那里你不能去!你陪我到门口就行!” “可以,没问题!明天有几位厨师和我爹一起做早点,我只需要刚开始看着点就行,后面都有时间,你该去的时候喊我就行。”胡羡羡干脆地答应。 看着张青藤仍旧一脸纠结,胡羡羡催促他:“行了,别纠结了!多大点事儿!赶紧背书练字去,明天要见董夫子!” 一句“见董夫子”瞬间让张青藤状态回笼,“嗯!那问问古叔没事了的话,咱们赶快回家!” “等我统计完订单,列好采购清单了就回!”胡羡羡提醒他“订单!” 张青藤才想起来这一趟最重要的事还没说,“这个客户,昨天的订单翻三倍,今天的也各订了这些,给你单子!” “这么多!”胡羡羡眉开眼笑,“小藤哥太厉害了,一张订单是别人销量的三四倍,妥妥的销售精英呀!”这话说完就觉得熟悉,哈哈! 张青藤笑得有点讪讪,销售精英这个词……似乎听过。 胡羡羡在刚才记录的清单上,又加上张青藤带来的订单。然后根据整张订单列出采购清单,晾干一些,跑去拿给秦管事。 “秦叔秦叔,订单爆啦!”胡羡羡一看见秦管事,就摇着这张纸跟他打招呼!秦管事看完也是大呼意外,喜笑颜开! 胡羡羡顺便跟秦管事提了提销售精英大娘,这样的人才该笼络过来为己用,不然暴殄天物,该怎么做呢?让秦管事也费费脑筋去。 古传喜带着张青藤和胡羡羡快步走回家,一进家门就急不可耐地跑进屋子去看妻子和小女儿。 胡羡羡慢吞吞在灶房里洗手,思考着还可以做哪些小吃,要不然来一组面条?拌面拉面热干面……哎呀!不合适,四方酒楼门前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吃面这种汤汤水水的必须坐下吃,耗时又占地儿, 不行不行,还是等培训时再教这些。 那要不然蒸饺、烧麦、馅饼、锅贴……哎~馅饼可以啊,各种馅儿一上,就是好几种,我可真是大聪明!打定主意,胡羡羡这才晃去看小妹妹。 晚饭后,胡羡羡催着古传喜抓紧时间练一遍做馅饼。 “馅饼可以有多种馅料,所以我打算第三波餐点全都是馅饼。”胡羡羡笑嘻嘻地给古传喜打着下手,“家里材料有限,咱们就只做韭菜鸡蛋馅。明天在四方酒楼得凑五种馅儿出来,现在主要练习和面。” 胡羡羡深深觉得“和面”是体力活加技术活!一个字“难”,两个字“太难”。现在是要做柔软的馅饼皮,那就用视频里看到的搅面法,就是不用手和面,只用筷子一个方向搅动。 自己是搅不动大盆的,只拿个碗,放一点点面,估计也就两个成品馅饼皮的面,边说方法边示范,让古传喜看到需要搅到什么程度即可。 古传喜仔细看着听着,他越来越觉得做餐点有趣!明明都是一样的面粉,用不同的配比就能做出不同的食物,不同口感,不同味道,很是神奇,所以他非常有动力试验新品,丝毫不觉疲累。 胡羡羡演示完就去烧火,边思考着明天大概能找出哪几种材料做馅儿: 红豆沙可以,甜口的,很多人喜欢;羊肉大葱也可以,这个时代羊肉和猪肉都很普遍;韭菜鸡蛋馅肯定没跑儿,这是经典款;再来个猪肉白菜蘑菇馅;嗯~牛肉萝卜馅怎样?估计悬,牛肉太少……要不就干脆简单点儿,再来个猪肉大葱馅,哈哈哈,齐了~ 第42章 秀色可餐的父子俩 胡羡羡亲眼见到了昨天小卫口中的早餐盛况! 今天古传喜带领五位厨师一起做早点,胡羡羡只在小灶间“关怀”了一刻钟就跑出来了。 看着四方酒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胡羡羡仿佛听到了铜板叮叮当当进钱匣子的响声。 那位大娘又来了!小卫眼尖第一个看到了,忙挤到跟前,“大娘,您来了!今天又有新品了,您先看看尝哪个?吃饱了再去推广。” “好嘞!谢谢这位小哥儿!又有新品,我可得瞧瞧~”罗大娘双眸一亮,接着小卫的话,“四方酒楼就是厉害!昨天刚推出五种餐点,今天又增加了!罗大娘我可得好好品尝,才能真诚推广呐!” 小卫已经引着她来到一个空座位,“罗大娘您说的太对啦!我给您介绍一下新品。” 罗大娘看着眼前的蛋饺、水煎包、煎饼果子、肉夹馍、大饼煎肉,心里感叹着:四方酒楼的厨师心思真是巧啊!“各来一份,麻烦帮我切成小块!” 小卫多机灵,立刻意识到罗大娘是想都尝尝,自己不能全吃完,切成小块,一会儿可以给顾客品尝。小卫马上答应,“没问题,您稍等!” 胡羡羡忙跑去叮嘱小卫注意切的方法,既要把精华材料露出来,又要避免漏出来。 罗大娘尝过后,心里计较了一下,决定第一趟先带煎饼果子和大饼煎肉。小卫把食篮装好,罗大娘拎上就走了。 陆续又来了几位昨天零售油条赚到了钱的人,各自借了食篮就去继续零售新餐点啦。 “小二哥,你们这是从哪里请来了大厨啊?会这么多种没吃过甚至没听过的餐点,你们这是请到宝了啊!”一位坐着吃蛋饺的食客大声问道。 “我说你就是白问!从哪里请的大厨肯定不能说。不过,以后咱平安镇的百姓都来你们四方酒楼吃早饭可是坐不下呀!你们要不要开分店?”旁边一位食客一副“你开分店找我合作!”的跃跃欲试。 “哎~你说开分店,这个主意不错!不然每天为了吃早餐等太久了!”路边一位正在等位置的食客立马提出。 “有道理!虽说美食值得等待,但又快捷又能吃到美食岂不是更加美哉!”马上就有人附和。 小卫笑眯眯地听大家说着各种想法,嘴上偶尔插科打诨一下: “哎呦!这位客官,咱们这才第二天提供早餐……” “您说的开分店真是个好主意!客官可是太聪慧了!” “又快捷又能吃到美食,美哉美哉!” 嘴上没闲着,脚上更快,耳朵也支棱着听取各种信息,简直是忙得开挂了! 胡羡羡呆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认真观察和听取各方意见,看小卫应付得得心应手,心里也给他点个大大的赞。其他小二们也是井井有条,可见四方酒楼的管理真的非常到位。 正在瞎琢磨着,一对身影抢镜入目!这玉树临风的姿态,实在吸引人! 胡羡羡大大方方看过去,男子温润如玉,双眸含星,儒雅俊美,但眉头稍紧,似乎在思考问题。旁边的少年,咝!太漂亮可爱了!果然就是误入凡间的小仙女!瞬间肯定了这就是昨天小卫特意说的“父子俩”。 胡羡羡目光灼灼地看着秀色可餐的父子俩,太养眼了! 两人看来是都习惯了被人注视,并没有丝毫反感!小卫的表情却是雀跃不已,频频给胡羡羡递眼色,仿佛在说:“看到了?我没夸张?就是小仙女?!” 胡羡羡觉得好笑,一个眼神示意小卫“赶紧招呼客人!” 小卫自是殷勤之至,“两位客官,今天小店又有五种新品,是不是还像昨天一样,各来一份?” 徐来点点头,“可以,就照小二哥所说。” 小卫立马应声,“好嘞!新餐点各一份,小的先端来,一会儿您如果需要,小的帮您切块儿!” 徐来又点点头。今天他们父子俩先到南街转了一圈,看到了几个昨天的熟面孔又在零售四方酒楼的餐点,看来新餐点确实受百姓欢迎。 昨天五种今天五种,不知道这四方酒楼还有多少巧思,想到秦管事提的想法,徐来内心有些激动,如果真的做起来了,这可真是利民利己甚至利国呀! 心里小激动,面上不改色,看看盯着前面一排餐点眼睛都舍不得眨的儿子,徐来第一次觉得“贪吃”也不是坏事。 第一次,徐来在儿子“眼里嘴里只有吃食”时,温和地“鼓励”,“慢点儿吃,吃太快了反而吃的少,每种都尝尝,咱们今天不着急走。” 徐怀远正吃得欢,“嗯嗯”随意应着,应完了才真的听见自家爹这句不同寻常的话,啥意思?有坑?徐怀远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疑惑,鸦羽般的睫毛抖了抖。 徐怀远想了一瞬,没想明白,刚想问问,嘴一动,蛋饺里的馅料被咬了出来,鲜!赶紧再嚼!真鲜!好吃!于是忘记问了,继续开心地吃! 到了去送餐的时间,张青藤拎着两个超大的食盒出来,看向胡羡羡,胡羡羡秒懂,小跑过来,“小藤哥,走!我帮你拎一个!” 张青藤扭一点身,避开了胡羡羡伸过来的手,“不用,我拎得动!” 张青藤像赶时间似的,赶紧走两步,又转头对胡羡羡说,“一会儿,你就在门口等我,别进去……我进去了半刻钟如果了还没出来,你就喊我,让人进去催我快点儿走……” “嗯?为啥?半刻钟会不会时间太短了?东西都没点好数量交接清楚?”胡羡羡觉得莫名。 “呃……那就一刻钟……”张青藤犹豫了一下。 胡羡羡更加莫名了,小藤哥这是啥情况?怎么有种怕他出不来了的感觉?他这么多货,莫非不是给人吃的?难道是给藏獒那种凶猛的大兽吃的?也不应该呀!藏獒习惯生肉啊……胡羡羡没说话就跟着走,小脑袋里可没停歇! “到了,我进去!一刻钟记得喊我!”张青藤英勇就义般的表情让胡羡羡忍不住抬头看看。 “醉花楼”三个大字闯进眼睛!胡羡羡定住了,这名字怎么像……青楼……小藤哥竟然把早餐卖来了这里! 再看看这楼的装饰,清雅秀丽,比四方酒楼看上去更有格调,胡羡羡又疑惑了,这莫非是个沙龙会所? 第43章 配合一下 分你五十两 胡羡羡在醉花楼门口猜来猜去,张青藤在里面板着一张脸,跟着从门口接自己的小厮来到厨房,与厨师细讲每种餐点的馅料和保温加热方法。 语气平缓,语速却超级快,不加标点符号的那种。厨师听的认真,遇到没理解记住的还向张青藤提问。 张青藤紧张地汗流浃背,心里一直给自己鼓劲儿:赶紧说完赶紧撤。 终于说完了,小厮带着张青藤往外走。张青藤目不斜视,轻步快走,以期待降低自己对存在感。 “小郎君步履匆匆,是知道奴家再此等的心焦么?”一个婉转女声响起,前面连廊上走出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只见她身着一件半透明的深蓝色长褙子,里面是一条淡紫色渐变百迭裙,裙褶里藏着绣花,走动时若隐若现。 女子调笑着走近,挡住他出门的路,张青藤依旧目不斜视,语气不耐,“我不认识你,告辞!” 女子轻笑一声,并不挪开,“昨晚听姐妹们说下午见到了一位颜色倾城的小郎君,奴家心驰神往一夜无眠。今日一见小郎君,心下认定姐妹们无眼界,小郎君哪里是颜色倾城,若小郎君笑一笑,分明可称倾国之色!奴家说的可对?” 张青藤依旧目不斜视,却眉头紧皱,面色冰冷,“听不懂!请让路!” 女子美眸轻转,靠近,小声说,“小郎君,配合一下,分你五十两!我和楼里姐妹打赌,谁能让你笑一笑,姐妹们就各输十两银子给谁,如果我赢了,可得一百两,咱们五五开,如何?”说完,露出恰到好处的俏皮。 张青藤丢下一句“莫名其妙!”侧身掠过女子,快步跑了出去,只听到身后一阵嬉笑声,似有人聚在一起哄笑,他没回头,一口气跑出了醉花楼。 胡羡羡看着飞速冲出来的张青藤,似乎在躲避后面狂追的猛兽,吓得也跑起来,两人一口气跑到街上人多的地方。 胡羡羡看看后面没有追来的人或兽,才停下来,喘着粗气着急地问,“小藤哥,你的这家客户是干嘛的?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楼啊,莫非里面养了凶兽?” 张青藤一噎,吞吞吐吐地说,“不是……不是凶兽胜似凶兽……” “啊?”胡羡羡更懵逼了! 张青藤尴尬地说,“是女人……这里是青楼!我不该带你来……” 胡羡羡想想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的表现,再看看他俊美的面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太大力,肚子都笑疼了! 胡羡羡拼命想忍住自己的笑,八卦之魂蠢蠢欲动,在笑的间隙终于问出了一句话,“是不是那些貌美小娘子们调戏你了?” 一听“貌美”这个词,张青藤立刻想到了刚刚那女子说自己的“倾城倾国之色”,脸色黑下来。 胡羡羡一看还有啥不明白,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张青藤看着眼前人不顾形象地嘲笑自己,无奈又别扭。 胡羡羡使劲儿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张青藤只是个单纯而信息闭塞的小少年,在这封建的时代,小少年被调戏肯定特别尴尬特别委屈,不能笑了不能笑了!不然给小少年造成心理阴影了,以后见女子就躲就糟糕了。 想到糟糕的后果终于不笑了,胡羡羡正色道:“抱歉抱歉!我不是嘲笑你,我只是觉得那些成年人小娘子们竟然对你这个小孩儿下手,啊不!下口!太不道义了!太匪夷所思了!太异常搞笑了!太……” “停!”张青藤赶紧制止,“她们是在打赌!” “打赌?赌什么?”胡羡羡好奇。 张青藤就简单转述了那女子的话,胡羡羡听得目瞪口呆。 半晌,胡羡羡看着张青藤,艰难开口,“她们……” “真有钱!” “真有钱!” 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果然关注点一样的!这一笑,让张青藤心里突然就轻松了。 “走,该回去四方酒楼了!”张青藤提醒。 “嗯嗯!走!”胡羡羡应道,“你最初怎么想到来青楼推销餐点的呀?”八卦之心不死。 张青藤平静地说,“在此之前,我压根儿不知道青楼这个事物的存在!不像你,见多识广。” 胡羡羡一噎,无奈地看向他! 张青藤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小得意,继续说“我那天去茶寮推销回来,路上看见这个楼很是清雅有格调,里面也传出热闹的人声,就以为是个酒楼加客栈的大客户。 于是就到门口找小厮说了来意,小厮就让另一个人去找了厨房采买过来,在门口聊了一会儿,看了货,那采买就给了定金。” 胡羡羡点点头,“谈得很顺畅啊!” 张青藤点头,“嗯!”继续说,“昨天下午我来送货,小厮要带我去厨房,路过大堂时,一女子……招呼了一声,一群女子就围过来,对我问东问西,让我详细讲每种餐点的食用方法……” “从这里出来后,我在街上问别人这是什么地方,别人告诉我是青楼……” 胡羡羡特别正经地点头,“原来如此!辛苦你了!等会儿你去见董夫子,说不定下午就直接在那里读书了,以后这儿的货让其他人送,你别担心了。” 张青藤“是的,你们安排人就行。”想到要见董夫子,张青藤不免有些紧张。 两人回到四方酒楼,小卫正在门前等着,“秦管事说贵客到了,请古小姐到雅间。请青藤小公子准备好去见董夫子的物品,会准时出发。” 两人分开行事。 小卫在前面引路,胡羡羡走在去雅间的路上,猜测可能是县令家的小公子来了,这说明事情有眉目了,心情愉快。 来到三楼最大的雅间,小卫敲门通报,“古小姐到了!”话音刚落,门从里面被拉开,卢掌柜笑着,“苋苋终于来了!快来快来!有贵客!” 胡羡羡也扬起笑脸,“来了来了!”进门一看,还有秦管事、自家爹,还有两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漂亮可爱,这不就是昨天和今天早上,早餐摊上吃过饭的“父子俩”嘛! 还没等胡羡羡问,卢掌柜开口了,“这是咱们今天的贵客,县太爷徐大人和小公子!苋苋来拜见县令大人!” 第44章 鞠躬还是作揖 “拜见?!这这这……”胡羡羡心里慌得一批,完了!这封建社会动不动就要拜!怎么拜?鞠躬?作揖?不会是下跪?胡羡羡求助地看向卢掌柜。 卢掌柜接收到了,纳闷地问,“怎么了苋苋?有什么需要帮助?” 胡羡羡顿了顿,诚恳地说,“拜见是怎么见?作揖还是鞠躬?” 卢掌柜挑眉,心里嘀咕:莫非苋苋是不想跪?这可不合适…… 古传喜不愧是当爹的,瞬间领悟了女儿的意思,赶忙朝徐来行礼,“徐大人,草民羞愧!因家里人多,父母不曾严格要求所有孩子们立规矩,草民又是经年在外,对小女缺乏教导,她不会行礼,还请大人见谅!” 徐来听明白了,这古家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男子和男孩子身上了,对女儿并无要求,或者是选择性忽视了,说宽松也好,说重男轻女也好,总之眼前的女孩子连如何行礼都没学过。 “原来如此,那便不必拜了,咱们继续说重点!”徐来重礼,况且初次见面怎么说都是理应见礼的,内心对眼前的父女俩略有微词。 但通过在县令一职的历练,徐来已经变得外圆内方,有些话不适合说时就不说,抓大放小,抓重点和关键,才能达成目标。 胡羡羡顿时松了口气,“大人,等民女学会了,一定给大人行礼!” 旁边的徐怀远被这句话逗笑了,“意思是如果你太笨学不会,那就以后都不行礼了?” 胡羡羡一听愣了,自己正这么想着借学不会拖延几回,这“小仙女”就猜到了!讪讪地辩白,“哪能哪能!我尽快学……” 秦管事赶紧推一下进度,“徐大人真是大人大量,苋苋以后会常在镇上甚至县里行走,确实要认真学学礼仪。如果需要秦某帮忙找个严格的嬷嬷,只管开口。 现在咱们说说餐点培训班的规划,这是苋苋最先提出的,而且思路清晰。还请徐大人和徐公子共同评判一下可行性。” 一听培训班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提出的,徐来对她的无礼立刻忽视掉,不必拘于小节!目光投向她,语气温和,“说来听听!” 胡羡羡已经和自家爹商量好了,也跟卢掌柜和秦管事打好招呼了,于是按照编好的说法娓娓道来。 “徐大人,这些餐点是源自我爹对我娘的爱重。我爹因为应征入伍、出外打工,总是不能陪在我娘身边,每每思念我娘在家怀孕生产抚养子女,他都想为我娘做点什么,远在千里外,无以寄相思,于是就把目光瞄准了食材,在一次次创意实践中,不断改进,于是有了各种快捷的餐点。 我爹回来后,目睹我娘怀孕的辛苦,更加不遗余力,每天做好几种餐点供我娘品尝挑选。我也趁机蹭吃蹭喝!可能我侥幸有点儿美食家天赋,品尝后与我爹交流改进,就有了现在的几十款餐点,都适合作为早餐或者正餐点缀。 但看到爹爹每次为了让娘多尝几种美食,总是在不断地和面、拌馅儿、油炸蒸煮等环节忙个不停,我又心疼爹爹,就想干脆去买来吃!可是现在街上并没有卖的! 既想吃,又不想自己做,那就必须有人卖才行。 谁来卖呢?如何教给别人学会一两种餐点后,让他能借此手艺出摊开店,养活全家? 引申一下,如何让全平安镇的老百姓想吃什么就能随时买到?如何让全县百姓都能有资金实力享有此便利? 再引申一下,如何让一批人通过学习和从事早餐生意,带领一家人吃饱穿暖,为了更大的市场而走出去,走到其他镇、其他县、其他府,甚至京都,更甚至国外!毕竟美食无国界! 如此,我便想到了开设培训班的方式,通过我们细心教授,节约从业者的试错成本和时间成本,我们象征性收点钱,这些学费养我家,我们教的技术养他们家,很公平的交换。 但是只凭我们召开这个培训班,影响力实在有限,况且一旦这个培训班办起来了,学会了技术的人们走出去,跟别人提起这个培训班,咱们平安镇甚至咱们县都可以扬名,届时也不适合由我家全权出面。 再者,想让培训计划顺利进行,大铁锅和平底锅的铸造迫在眉睫,这更得依赖徐大人了!” 胡羡羡的话音还没落,徐来已经站了起来,“好一句美食无国界!”他在房间内踱着步子快速思考。 培训后,有人会在街上摆摊,活跃了平安镇的经济,同理,全县也如此。随着外出做生意的人多起来,全县百姓的生活水平自然提升。同时,本县美名远扬,这也是自己的政绩。铁锅,在全国自上而下推广的同时,平安镇的铁锅也可以在镇级县级铺开,这是时间差带来的优势。 胡羡羡看县令大人脸色,猜测他想到了未来,于是再出加强拳,“如果徐大人愿意抛头露面,我还有个建议:可以让毕业后能开店的学员,以相同的名号开设。 就像四方酒楼这样,全国各地所有从咱们培训班毕业的学员,愿意开店的,您统一冠名,开成连锁店。 连锁店的核心人员可以定期回来培训班巩固技术和交流新技术学习新餐点等。连锁店装修采用统一元素,让人们一看便知是同一家。 届时,全国各地都可能有人来学习,或者各城各地有人来学习咱们的管理方式,带动住宿行业和餐饮行业甚至工艺品纪念品行业,整个镇都可以做成餐点培训标杆旅游点,带动旅游经济。” 这下,不只是徐来坐不住了,徐怀远激动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卢掌柜和秦管事也站起来,一脸向往和激动。 胡羡羡继续说,“加上咱们的大铁锅和平底锅,都可以做成品牌,参与到整个餐点行业的环节中。 还有鱼笼,也将由徐大人提出行业规范,制定鱼笼制作的孔径范围,在鱼笼推广之初,就考虑到环境生态平衡。 徐大人必将成为各县经济和生态发展的标杆人物,前来学习和交流的各县大人们,也将是咱们餐点的目标受众和推广对象。” 徐来对胡羡羡彻底佩服了,一个连行礼都没学过、没出过镇子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大的眼界和格局,不是天才是什么! 第45章 学成文武艺 货与帝王家 徐来心潮澎湃,自己读书学史,就是为了做官以实现自己的抱负,而自己的抱负,不就是要立德立功?不就是要为一方百姓更富裕更便利的生活提供蓝图和保障?如今,一个小小的餐点培训班,就有可能让自己的抱负尽可能快又尽可能范围大影响大地实现,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一个字,就是“干!” 徐来由衷地对胡羡羡施一礼,胡羡羡赶紧跳开不敢受,徐来郑重地说,“感谢古姑娘深明大义,有大格局大视野,为全镇乃至全县人民谋福祉,也感谢姑娘给本县这次扬名的机会,本县定当竭尽全力促成这一计划的施行和成功!” 然后看向卢掌柜,“此事本县应下了。铁矿石之事本县已经上奏,不日将先运来一批生铁。 铸造铁锅还请四方酒楼鼎力配合,安排章丘铁锅的传人做铸造技术的培训实施计划。 餐点培训,请四方酒楼出一份详细计划,呈于本县。今日只是临时过来,午时还有公务,就此告辞。” 卢掌柜拱手称是,“我送徐大人和徐公子。” 卢倾宇送徐县令和徐公子出门,还小声说着什么,徐县令一直点头。 后面三人也结伴走出雅间,秦管事佩服地看向胡羡羡,“苋苋啊!你真的是再次让我刮目相看,大格局大视野大思维,你怎么想到的呢?你看徐县令都激动了!也是啊,想想这个餐点培训班可以改善一方百姓的生活,可以撬动一方经济,还可以让自己扬名,在同侪甚至整个官场成为楷模,这简直是三赢啊!” 胡羡羡微微笑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总是要提高和展示自己的价值,才能获得待价而沽的机会,才能被上司看在眼里,被偏爱被支持!咱们和徐县令是相辅相成。”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秦管事被这句话吸引了,喃喃低语重复着。 胡羡羡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看来在这个朝代没有,我该怎么……算了,就说我听别人说的,反正古苋苋可是没上过学没读过书的人儿!打定了主意,心里一点儿也不虚了。 秦管事自己念叨了几遍,笑着对胡羡羡说:“这句话说得精炼而精准,学好文才武艺,最终目的都是贡献给帝王,都要替朝廷出力!如今看来,掌一技之长,开思维之脉,同样也有机会货与帝王家呀!” 胡羡羡听出了秦管事言辞里的赞赏和语气里的揶揄,就讪讪地笑笑没再多说什么,这着实不是自己“创作”的呀,又没办法解释,只好“认”了。 “我先带青藤小友去见董夫子,想来,不久的将来,青藤小友也将货与帝王家,哈哈哈!”秦管事大笑着先走一步了。 古传喜终于有机会跟女儿单独说话了!他的表情和眼神明目张胆地说着——你真的是我的女儿?! 胡羡羡强装镇定,反正只要不承认,谁也没有证据证明!小古的记忆可都在自己脑子里呢! “爹爹是不舒服么?要不要休息会儿?”胡羡羡装作看不懂他的表情和眼神。 古传喜被这句关心拉回了点儿心神,“苋苋,你怎么懂这些的?跟谁学的?什么时候学的?” 胡羡羡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靠近古传喜,说起悄悄话,“爹爹,我最近发现我有个很厉害的天赋,就是“过目不忘”。从秦管事跟我签约买菌子时我才发现的。当时他给我读了一遍契约,上面的字我就都记住了,还会写了,虽然写的不太好看……” 古传喜已经惊讶得合不上嘴了,良久,喜极而泣,嘴里嘟囔着“大造化!大机缘!”轻轻揉揉胡羡羡的头发,自己走了。 胡羡羡眨眨眼,什么情况?我还没编完呢,他这是懂了? 秦管事让人提前安排好了马车,准时带上等得紧张的张青藤,一起去往山水书店。 在马车上,秦管事看着张青藤已经换下四方酒楼小二的衣服,穿着干净的交领白衫,头发也重新束起,一丝不苟,心下点点头。 都在镇上,并不远,乘坐马车就更快了。 马夫停车,张青藤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升腾起一点紧张,不过他还是利索地跳下马车。 秦管事整理一下衣服,拍拍张青藤的胳膊,“走,咱们进去!” 张青藤立刻跟在秦管事身后一步距离,向前走去。他快速打量山水书店,白墙青瓦,清雅简淡,招牌上“山水书店”四个字,看起来工整严谨又透出疏朗。来不及多想,已经进了店内。 “秦管事,您来了!我家夫子叮嘱了,您来了,直接请到后面私塾的客堂,小的给您带路。”娃娃脸的小二看起来对秦管事特别熟悉,笑起来也特别喜庆。 秦管事很亲切地对娃娃脸小二点点头,笑着说:“点墨似乎又长高了~” 点墨嘿嘿一笑,“夫子也这么说,还说让我多吃饭,争取长成山水书店最高的,到时候就叫我‘店柱子’!这么一比,还是‘点墨’这个名字好听,您觉得呢?”点墨似乎有点小惆怅。 “哈哈哈,你不介意大家继续叫你‘墨点儿’了?”秦管事玩笑着问。 “唉!只能不介意了,毕竟‘墨点儿’也比‘店柱子’好听。”点墨皱着眉头无奈地说着,配上他的娃娃脸,可爱极了。 张青藤都看得眼中含笑,忘记紧张了。 两人随着点墨一起穿过书店,走过两道门,到了后面私塾。 仍是白墙青瓦,不过多了绿柳周垂。院中有一株巨大的金桂树,如今枝繁叶茂,花香馥郁。看到桂树,张青藤脑子里浮现出大哥拿着书本摇头晃脑背书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早一日背熟方能早一日蟾宫折桂。 站在院中,能听到教室里夫子讲课的声音,语调抑扬顿挫,很是悦耳。 闻着桂花香,看着青瓦白墙绿树,听着夫子的声音,张青藤觉得心静极了,舒服极了,忍不住嘴角轻翘,心里想着:夫子讲课听起来像唱歌!有趣!我喜欢这里,希望夫子也喜欢我,让我留下。 第46章 面试 “秦管事,这边请。”点墨尽职尽责地领着两人进到堂屋,书童小砚很快送上茶。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 “秦贤弟,你果然准时!”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秦管事从椅子里应声而起,相向而迎。张青藤也赶紧站起来,跟在秦管事身后,心里已经觉得这董夫子定是好打交道的爽朗人了。 “董兄,见你当然必须准时,见贤思齐嘛!”秦管事笑眯眯地说着。 “哈哈哈!秦贤弟客气了!”董夫子一身宽袖罗衫飘逸出尘,说话却是爽朗,“请坐请坐!” 张青藤向前一步见礼,“夫子好。小子名叫张青藤。托秦管事之福,有幸今日来拜见夫子,希望能得夫子言传身教,小子必全力以赴,勤奋学习。” 董夫子眼露赞赏,先看向秦管事,“果然如秦贤弟所说,机灵聪慧!” 然后才对张青藤说,“免礼!听说你已经背过多本书,今天就不考背书了,写几个字!” 书童小砚立刻拿来笔墨纸砚,放在桌上。 张青藤又对董夫子施一礼,“谢夫子信任!小子以往习字都用竹枝沙盘,近日才真正拿笔书于纸上,尚不熟练,难免粗鄙还请夫子见谅!” 说完,干脆利落地走到桌边,看到桌边有木盆布巾,于是净手、磨墨、铺纸、静心、动笔! 董夫子和秦管事两人则继续谈笑风生,只眼角余光悄悄观察这即将成为自己学生的小子,前面流程做得不错! “如今天下大定,今上又崇文,董兄不考虑再次出山?”秦管事小声问他。 董夫子摇摇头,“当初年轻,以为挥斥方遒才是快意人生,如今却觉得教书育人的同时,赚点儿足够生活的钱,已经是潇洒人生了!” 秦管事点点头,“就是可惜了董兄满腹才华……” “不可惜,说不定某一天我可以偶作一首诗词,流芳百世了呢!”董夫子抢话说了,他怕被劝,动摇了自己。 秦管事听出了他内心里的挣扎,也是,这种关乎整个人生的抉择确实艰难,也只能靠自己。于是换个话题,提起了最近的新餐点,董夫子果然有兴趣。 张青藤写完,把笔放下,待墨晾干些,才拿起呈给董夫子,“夫子,小子写完了。” 董夫子接过纸张,只见上书论语里的句子: “君子惠而不费 劳而不怨 欲而不贪 泰而不骄 威而不猛” 并落了今日日期:顺康元年九月二十七 字只能说写得认真清晰,并无其他优点。 “为何落日期?”董夫子微微挑眉问道。 张青藤恭敬地回答:“提醒小子练字,一个月后请夫子检验。” “哈哈哈!”董夫子开怀畅笑,“秦贤弟呀,你真是给我推荐了一个小机灵鬼!这就约了一个月后的事了!” 秦管事也是嘴角噙笑,给了张青藤一个赞赏的眼神。“那董兄你看如何?” “如何?那当然就是收了!”董夫子轻击掌爽快地答应了。 张青藤终于放心了,脸上登时洋溢起笑意,施礼说:“多谢夫子!” “好孩子!”董夫子走过来拍拍张青藤的肩,“走,带你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董夫子带着两人在私塾里逛逛,简单介绍了讲习室、阅览室、演练场、宿舍(自行决定是否住宿)、就餐室。 “书籍和笔墨纸砚及外衫,这里都会备齐,饭食也包。如果住宿,你回家准备换洗衣物即可。现在没事了,明日辰时初(早七点)准时到即可。”董夫子简单叮嘱一番,两人便告辞了。 回到四方酒楼,就看见古传喜和胡羡羡坐在大堂盯着门口。见他们回来,胡羡羡腾地站起来,扬声道:“看秦叔笑容满面,小藤哥嘴角上扬,就知道今天面试很顺利!我猜对了吗?” 秦管事笑容更放大了,“你眼光这么好,当然能猜对啊!” “耶!我就知道小藤哥这么优秀,有眼光的夫子都会收的!”胡羡羡自然地手比剪刀跳起来,跟曾经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一起庆祝时一样欢腾! 古传喜看着自己女儿的奇怪动作,只当她替小藤高兴,不顾形象了,宠溺地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微笑着对张青藤说:“太好啦!小藤!你跟着大名鼎鼎的董夫子学习,古叔相信你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成材,明年定能一举取得童生名额!” “谢谢古叔鼓励!我一定全力以赴!也谢谢苋苋!” 张青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而平静,天知道他听到那声“耶!”和看到胡羡羡比剪刀手跳起来的样子时自己的身体多么蠢蠢欲动,也想和她一样!可这个动作这个手势包括这声“耶”都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她是谁?我是谁?总觉得自己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只要有什么地方松动一下就能看到光,可是该松动哪里呢? “小藤哥,你要现在回家告诉翠婶子这个好消息吗?要准备入学的什么东西吗?”胡羡羡边想边问。 张青藤摇摇头,“不用特意早回去,我娘这几天都在给我准备衣物,其他的私塾里都提供。而且束修我早就备好了,给先生的礼我娘也备好了,明天出门时带上即可。我还是等下午忙完了跟你们一起回去。” “嗯嗯!反正我爹和我每天都在镇上,到时候万一差啥东西,你告诉我们就行。”胡羡羡也没想到该准备啥,而且小藤哥进学了,下一个就是中儿了,得跟自家爹爹商量一下,明天就送中儿去学堂,学习的事,早开始总比晚了好。 几人说说笑笑一番后,分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张青藤不经意地凑到胡羡羡身边,小声说,“你说我今天心情这么好,下午去收食盒时有没有可能把早上那五十两赚到?” 胡羡羡愣了一下,眨眨眼,仿佛没懂一般,呆呆地问:“你要赚那五十两?”心里其实在咆哮:当然要赚!笑一下就五十两呀!而且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些人!就自己心里想个高兴的事笑一下,五十两呢!不要白不要!呃……古人不是很重名节么?你不觉得是在卖笑? 张青藤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咆哮,一只眉毛挑起,眼波精光流转,嘴角微挑,一丝丝不屑、一丝丝轻蔑、一丝丝挑衅、一丝丝诱惑,邪魅诱人! 胡羡羡只听到自己的心“咚”的一声巨响,这回真的呆住了!回神时张青藤已经转身走到五步以外了。胡羡羡咽了一下口水,偶买噶!刚刚小藤哥也太帅了!这……这……这么一笑,他还能从青楼出来么?会不会被那群美女姐姐们给生吞活剥了? 第47章 好弟弟 下午又是五位厨师向古传喜学习的时间,他们试做的新餐点不管成功与否,对大家而言都是新鲜吃食,大家抢着尝鲜,这就是难得的闲散时光了。 今天做馅饼,先和面,再调好馅儿料:红豆沙、羊肉大葱、韭菜鸡蛋、猪肉白菜蘑菇、猪肉大葱。 在平底锅里放油,放馅儿饼烙熟。 让小二们包好五种馅饼各一个,带去给客户品尝。 秦管事快速写好餐点培训班的方案,带上章大厨,去与徐县令继续商议铁锅铸造的事。 胡羡羡看着张青藤拿起小食盒,忍不住又问一遍,“你确定自己去?” 张青藤随意地点点头,一语双关,“我去赚钱,毕竟后面读书考试等需要大笔钱。” “那还需要我在外面接应吗?”胡羡羡不放心地追问。 “不用了,女孩子家,总去哪里不好。”张青藤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张青藤把今天的五种馅饼的馅儿料介绍完,拿起早上的大食盒,还没出醉花楼的厨房,就听见一声“小郎君!” 张青藤听声音就知道又是昨天那位女子,拎着食盒从厨房里走出来。 女子看他走过来,笑盈盈道:“小郎君,奴家送你出门!” 张青藤没说话,只自顾自往外走。 女子看他没拒绝,顿时笑得更开怀,跟上他的脚步小声说,“小郎君,昨日说的还记得?今天还作数的!怎么样?配合一下,咱们共同发财呀!” 张青藤脚步微顿,没停下。 女子在这醉花楼里练就了一双察言观色的利眸,自然看出了张青藤脚步的变化,心下猜到有戏! “小郎君,别急着走嘛,趁现在楼里还没开门,可以在前堂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女子再接再厉地说。 张青藤了然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跟她打赌的人就在前堂,如果想赚这五十两,就要在她们能看到的地方笑一笑,微微点头。 很快来到了前堂,张青藤在离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转身,看着女子问到:“姑娘可知人生四大乐事是什么?” 女子闻言巧笑,“这可难不住我!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张青藤点点头,“一句话简单地说就是夙愿达成!”边说边展颜一笑! 女子看恍惚了一瞬!这个笑如暖阳初升、如坚冰初融、如新柳拱芽,如新花吐蕊!让人看见便觉希望无限、前程明媚! “哇!太帅了!”尖叫声传来,女子回神,连忙从袖中取出准备好的五十两银票,塞给张青藤,“好弟弟,快走!” 张青藤接了银票,转身走了。 “哇!这小郎君笑起来太帅了!太暖了!我的心都要化了!蓝鸢姐姐果然是解花语,真的让这冷面小郎君笑了!妹妹佩服!” “小郎君可是对蓝鸢姐姐笑的,妹妹我也想让他对我笑笑!蓝鸢姐姐怎么做到的?教教妹妹!” “姐姐们,别跟妹妹抢!小郎君明天来时,妹妹我想单独跟他聊几句!” …… 一片狂热嘈杂的声音! 蓝鸢在一片嘈杂中,站上凳子,“停!停停!我可告诉各位姐妹,这是我弟!别想着欺负他!” “啊?!你弟?”一个绿裙女孩瞪大自己一双猫眼问到。 “嗯!刚刚在心里认的,这么可爱,有朝气,以后就是我弟啦!”蓝鸢喜滋滋地说,一副姐姐粉模样! “哎呀!别人都认哥哥,就蓝鸢要认弟弟,这是可爱得下不了口么?”哈哈哈,这句话引起众人哄笑! 蓝鸢不介意她们的调侃哄笑,傲娇伸手,“笑完了吗?笑完了记得给钱哦!”弟弟一笑,二百两到手!好弟弟! 张青藤已经快步走回了四方酒楼,交接了之后送货的事情,以后他就要专心读书了。 古传喜和胡羡羡忙完手上的事,招呼上张青藤,三人一同上街,在张青藤的建议下,买齐了中儿的入学物品,然后才一起回家。 “爹爹!”伴随惊喜的叫声,一枚小炮弹冲进了古传喜怀里,他赶紧一把抱住,哈哈一笑,揉揉中儿软软的头发,“中儿!看看爹爹和姐姐给你买了什么?” 中儿小心翼翼抱着给自己的一堆礼物回房,古传喜早已大步跨进屋里去看自己媳妇和小女儿了。 隔壁,张翠听到儿子说今天已经通过了董夫子的面试,明天就正式去读书,喜极而泣! 张青叶也为小弟高兴,“太好啦!小藤!你也可以读书了!” 张青藤看着姐姐笑着说,“姐姐你可别着急嫁人,等大哥中举为官,你就是官家小姐了,可以选择的范围更大,如果不想等那么久,至少等我考中秀才再说亲,身价也跟现在不一样!我一定努力尽快考上!” 张青叶羞得满脸通红,却也知道弟弟说的有道理,于是羞赧地跺跺脚,“这话你得跟娘说!”然后跑回房去了。 张翠立刻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着急把女儿嫁出去!”然后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拜师礼拿出来,明天一早儿子就可以带去学堂。还把这几日自己赶制的两身学子衫和全套里衣都检查一遍,又放进包袱里装好。 一边准备一边念叨:“真是太好了,我的小藤也可以读书了!这几年总是先顾着你大哥,爹娘都知道你也喜欢读书,又聪明记得快,可家里银钱紧张,耽误你了!幸亏今年……幸亏这个月有了采菌子收菌子!又有四方酒楼的照顾,才有这笔钱让我儿读书!爹娘对你有愧!” 张青藤看着娘亲忙碌,也听着她唠叨,“娘亲,别这么说,这几年也没耽误,大哥学的都教给我了,咱家相当于花一份钱让两个人读书了,只不过要分开考试,所以孩儿才不得不也进学堂!” 张翠听了眼中闪着泪花,脸上带着笑,“小藤进学了就专心学习,爹娘会准备好考试和继续读书的钱,你别惦记这些俗务。” 张青藤点头,“嗯嗯!我知道了!不过你们也别太辛苦,我这些日子跟着四方酒楼的掌柜和管事们,学到了不少东西,有时候一个点子就值十两银子,我有好点子时就卖给他们。”那五十两银票不好解释怎么来的,所以他没打算告诉自己娘。 张翠听了这话,噗嗤一下笑了,“那么值钱的点子,说想出来就能想出来吗?你别惦记这些,等菌子多了,我就开始做蘑菇酱,忙不过来的话就让你爹也别去上工了,钱的事我们来!” 知道说不过自己娘亲,而且蘑菇酱确实好吃,肯定会好卖,张青藤就只得点头说“好!” 第48章 有困难找秦叔 清晨越来越凉了,早起让人神清气爽。 古传喜和老爹说好上午巳时在四方酒楼见,他们一起带着中儿去学堂报名。 古有金笑得合不拢嘴,太好啦!又有一个孙儿要读书识字了,古家说不定会出个秀才郎! 曾经安静得遗世独立般的“早上的四方酒楼”,如今每天都热热闹闹熙熙攘攘。 “给我来两根油条、两个羊肉馅饼,一碗鸡蛋汤!” “给我来一套煎饼果子、一碗豆浆!” “给我来一个韭菜盒子、一个手抓饼!” “这是什么?馅饼?什么馅儿?” 客人们一个个点着想吃的食物,小二们应声招呼,忙碌地穿梭在客人们中间。 胡羡羡今天又回到了小灶间,在几位大厨忙活中,打打下手,默默计算着每种餐点最快的出锅速度,方便培训班时参照着设定一个及格线。 “这馅饼好吃!看样子,不像蒸的煮的,有点像炸……哦不!不像!跟炸得不一样!莫非是烤的?也不一样……” 这位客人咬了两口羊肉大葱馅饼,觉得太好吃了!开始研究制作方法了~ “这叫馅饼?每种馅儿来两个!帮我包一下,我带回家让家里人都尝尝!四方酒楼每天出新,我们可是有口福了!”一位眼熟的客人边说着边掏出铜板,是位连续三天都来这里吃早点的! 小卫麻溜儿地拿油纸帮客人包好馅饼,又包了一小包油馍尖,“大哥,感谢您捧场,这是送您的,当零嘴儿吃!” 大哥咧开嘴,“好嘞!感谢感谢!” 陆陆续续总有客人打包带走,小卫干脆就专门负责打包,灵活地根据客人买的品种和总量,送出些出锅早快凉了的餐点,两厢欢喜。 等小二们各自将装好的食盒提走送去订单客户那里,小灶房才轻松下来。 胡羡羡问了句:“小藤哥的客户那里有人去送了?”一位大厨回答:“放心!秦管事都安排好了,有人去送,不会耽误的。”她也就没再操心了。 古传喜和胡羡羡惦记着中儿的事,简单洗漱一下,尽量去去身上的油烟味,换回自己的衣服,快速吃了饭,就出门去等。 胡羡羡刚想开口说去前面街口迎一迎,就看见中儿蹦蹦跳跳地过来了,身后跟着步伐矫健的爷爷。 “中儿!” “姐!” 两人都开心地叫着对方。 “爹!”“爷爷!” 古有金矜持地点点头,“忙完了?” 古传喜立刻回答:“忙完了,爹,你们吃早饭没?在这里吃?” 古有金摆摆手,严肃地说:“吃了!一早就准时吃了!这是你们上工的地方,哪能随意让家里人吃,都这样,东家不得亏吐血了!可不能有这样占便宜的想法!” 古传喜知道自己爹的个性,也就没多解释什么,“儿子记住了!” 古有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直接去学堂!” 古传喜接过自家爹爹身上的背篓,四人便一同去往平安学堂。 胡羡羡看着背篓,又看看中儿,“我不跟着去学堂了,我要给中儿准备一个入学礼物。”说完快速跑回四方酒楼了。 古传喜笑着对中儿说,“姐姐要给你准备礼物呢!” 中儿嘿嘿一笑,大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待。 胡羡羡一溜烟跑去找秦管事,“秦叔,在忙吗?” 秦管事放下手中笔,“苋苋来了,现在不忙,有事?” 胡羡羡点点头,“嗯嗯!秦叔,你知道学子们上学时都用什么装书本笔墨吗?” 秦管事点点头,“用书箱!木制的竹制的都有,怎么?要给令弟买一个?” 胡羡羡点点头又摇摇头,“中儿要上学,是得有一个,不过我觉得木制的竹制的书箱都太重了,我想找结实的布做布包,您有熟悉的布店或者成衣店类的吗?可以定做的,我想定做一个或者几个布包。” “布包……”秦管事略一思索,迟疑地说:“布包确实轻便,可是容易把书本弯折,不太妥……” 胡羡羡思考了一下说:“您说的有道理……我想试试找足够硬挺的布料看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秦管事点头,“我确实不了解布料,试试未尝不可。我写个简信予你,你去找万通布庄的罗掌柜,他对布料十分精通。”说完就刷刷刷,提笔瞬间写完,简单晾一会儿后交给胡羡羡。 胡羡羡接过纸条,非常开心,“谢谢秦叔!我就知道有难题找秦叔一定能解决!我走啦!”转身跑了。 秦管事轻声念叨,“有困难找秦叔,说起来还挺顺口!呵呵!” 胡羡羡看着红色招牌上四个金色大字“万通布庄”,确定了这就是秦管事让她找的地方,于是就抬步走了进去。 一位店小二热情地招呼:“这位姑娘请随意看,本店有各种质地和颜色的布匹,也可以定制衣衫。您是打算……” “这位小哥儿,我想找罗掌柜,这封简信烦请转交。”没等店小二问完,胡羡羡赶忙打断,快速说明自己来意,不然她会觉得人家说了那么多自己啥也不买怪不好意思。 店小二接过简信,依然热情,“好嘞!您稍等,我这就去转交。”说完就快步往后面去了。 胡羡羡边等边打量了一番店内布置。进门正对的这面几乎通顶的货柜墙上是各种颜色和质地的布匹,左面墙上是用横木杆展示的成衣样式,因为都是展开的,每件都很占地儿,一整面墙也就展示了六件——成人男款两件、成人女款两件、女童一件、男童一件,估计是根据市场潮流经常更换的。 右面则是一段展示柜,里面有络子、荷包、绢花等。右面靠里侧是一段楼梯,旁边悬字“定制请上楼”。 “这位就是古姑娘?”一位身材略显圆润中年男子颇为亲切地问,笑得一团和气。 胡羡羡赶紧见礼,幸亏昨晚睡前想起来自己不会行礼的事,向奶奶临时学习了一会儿,今天就用上了!“罗掌柜您好!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宏川可是说了古姑娘聪慧非常,让我趁机吸收些金点子呢!哈哈哈!楼上请!”罗掌柜笑得很爽朗。 “秦叔太抬举我了,不敢当不敢当!罗掌柜您请!”胡羡羡想扶额,后悔没偷偷看看简信上写的啥! 到了二楼,罗掌柜直接带胡羡羡到了制衣间。开门见山问:“古姑娘,说说你想做什么?” 胡羡羡喜欢这样直接而干脆利落地对话,所以也直接说:“罗掌柜,我想做个书包,可以代替书箱的用途,又可以比书箱轻很多,减轻学子们每日负重的辛苦。” 罗掌柜缓缓点头,“用布做包,代替书箱,确实会轻很多。不知古姑娘可想好做什么样子?” 胡羡羡想着双肩包的样子说:“我可以画出来!” 第49章 又可以赚钱啦 胡羡羡刷刷几笔画了一个双肩包的正面图和侧面图,递给罗掌柜,指着图简单介绍说:“这个包是分层的,这里可以装砚台,这个侧袋可以装笔和墨条,另一边侧袋可以装个执壶或者竹筒水杯,最大的这层可以装书本和纸张。” 罗掌柜端详着这张图,“这是装满东西时的样子?” 胡羡羡摇摇头,“装与不装东西时都这个样子,装太多太满了会变形些。” 罗掌柜唰地转头看向胡羡羡,“不装东西时也这样挺括有型?”也不等她回答,一脸惊喜地再转头看看手上的图,“妙啊!这样挺括,可以很大程度上减少书本卷折的可能!” 胡羡羡知道平时双肩包用帆布、牛津布、皮革等,但这个朝代肯定没有帆布牛津布,也没有革,真皮倒是可以有,可成本太高了。 “罗掌柜,这个叫双肩包,背它时就像背箱笼一样,但重量可以轻很多。目前我想到的布料是粗布,想要尽可能结实挺括,不知您有没有更好的建议?”胡羡羡是真不懂布料,也不知道这个朝代有哪些材质的布。 罗掌柜仔细想想,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是给学子的包,手感粗糙了必不被喜爱,所以布料还得选顺滑柔软的,这包是一层层的,可以内外布料选择不同的,或者做夹层,同时满足结实耐用与手感舒适。” 胡羡羡猛点头,“果然您是专业的!夹层要做,让包更结实更挺括的方法也是做夹层!除了布料,还可以考虑皮毛做配料,让包更华贵。 或者干脆咱们多做点儿,除了适合学子的,再做些适合女子的甚至更高档奢华的以供贵族豪门之家选用,让包成为像荷包一样的重要配备!”胡羡羡想起“包治百病”,包除了实用,还可以成为潮流。 罗掌柜双目灼灼,“果然如宏川所言,古姑娘随时都有金点子呀!让包成为像荷包一样的重要配置,说得好!说得好!哈哈哈!” 胡羡羡又画下几个偏古风唯美的女包样式,边画边说,“包可以有双肩背的,也可以有单肩背的,肩带可长可短,还可以有胸包腰包,甚至手持包……” 罗掌柜越听越惊喜,连忙打断,“古姑娘,咱们先签个合作合同,您再详细讲详细画!” 胡羡羡愣了一下,抬头望着罗掌柜,“您是真君子!”自己心里有点激动:把现代司空见惯的东西简单照抄来古代,就可以赚钱啦!我又可以赚钱啦! 罗掌柜哈哈一笑,“古姑娘的头脑可以点石成金,罗某可得签下合约绑定住您,咱们合作共赢!” 两人聊了聊合作方案,很快签订了合作协议,也简单:胡羡羡负责出图,罗掌柜出原料人工和销售,利润三七开。 签完协议,便是一家人了! 罗掌柜放下心来,便仔细研究胡羡羡画出来的包包图,越看越喜爱,“咱们第一步先做学子包!容易推广!” 胡羡羡表示非常赞同。两人又商量了学子包修改细节,把各层袋和侧袋的大小尺寸进行调整,现在没有拉链,就用抽拉绳和扣子,尽量封口,这抽拉绳应用在这里又让罗掌柜惊喜了一番。 “放心!布料和夹层的选择由我们搞定,我们一定试出最佳组合,让学子包惊艳亮相!”罗掌柜信誓旦旦地说。 他也看出来了,小姑娘确实不懂布料和布艺,也没打算弄懂这些细节的东西,他就不让她烦恼这些了,万通布庄有技艺超群的裁缝,自能解决这些。 胡羡羡一直信奉“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自己就不操心了。两人约定三日后来看样品,胡羡羡就回四方酒楼去了。 刚坐下喝杯茶的时间,古传喜就回来了,“爹爹,中儿入学的事这么快办好了?”胡羡羡兴奋地笑起来。 古传喜满脸喜色,“办好啦!夫子简单考教了一番,说虽然晚来一个月,但中儿已经会背不少内容,跟上进度没问题。 夫子又见我们备齐了书本和文房四宝,于是让中儿直接进班了。申时末放学,到时我去接他,咱们一起归家。” 胡羡羡非常开心,太好啦!终于入学了!下次见古苋苋可以跟她报喜,她一定很开心! 想到古苋苋,又不免多想些,最近每天忙忙碌碌,都不知道是周几了,也不记得几天没见了,生活还挺充实!想想自己当初还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现在发现:把想法或者曾经的见识用自己的手变成这个时代的现实,改善一家人甚至一群人的生活水平,更影响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人生走向,嗯~这个过程……有点意思! 傍晚一行人回到家。 胡羡羡的大脑里闪过蒸饺、烧卖、萝卜糕、千层饼、酱香饼、锅贴、菜卷、黄金糕、桂花糕等一众美食,扒拉来扒拉去,终于又挑了一组出来。 “爹,咱们干脆省点事儿,这次都弄蒸的:蒸饺、烧卖、灌汤包、桂花糕、菜卷,这五种!” 古传喜当然一切听女儿的,这些吃食名字里他只听过桂花糕,而且只听过没吃过,所以在这方面自己只要听话照做就行。 胡羡羡算了算:油条组五种、蛋饺组五种、馅饼组五种、蒸饺组五种,这样一来在四方酒楼售卖的早点就达到二十种了,够多了,不能再增加了。其他的等培训时看合适机会再增加。 胡羡羡打定主意,这样爹爹轻松些,自己也轻松些! 看着古传喜把做好的食物们都放进了蒸锅里,提醒他注意时间后,全身心轻松的胡羡羡溜达去主屋里。 逗逗小妹妹,看看娘庄氏,跟张氏撒撒娇,和古芹芹聊会儿天,打趣打趣正一本正经练字的中儿,感受着一家人热热闹闹,其乐融融,体会着生活简单有趣。 胡羡羡心里不由得想:下次见小古,要跟她好好分享分享这种心情,让她一直感受到家人的陪伴。而这,是自己“截胡”来的人生体验,要好好珍惜。 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命运如此神奇!一个不小心,自己和古人互换了灵魂,从每天只有学习、内心抑郁的高中生,变成了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十岁小姑娘,突然不用学习了,内心慌得一批又喜不自胜! 以前从不觉得食物有什么好吃不好吃之分,按时填进胃里而已,可在这个时代深刻体会饿的感觉后,发现粗茶淡饭也是令人感动的味道。如今做的这些从网上学来的餐点们,更是美味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感恩命运的这次神奇意外,感恩遇见的这群朴素却认真活着的人们,感恩粗制也美味、精致也可口的食物! 胡羡羡不禁想到:假如现在和小古换过来,自己回到现代去了,自己的生活该和以前的规划不一样了!爸爸妈妈,也该在努力工作积极竞争的同时,去体味食物的味道,品尝每天认真生活的味道…… 第50章 三款学子包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胡羡羡如约来到万通布庄,一来就先把手里的一沓手稿给了罗掌柜。 这都是梦里见到小古时,抓紧时间用手机看了很多经典大牌包包后,模仿或者借鉴,结合这个时代的审美,画出来的。 罗掌柜展开,快速看了三张,非常新奇的包袋外形,想想又觉得非常实用,激动得后面都不敢看了,宝贝般收起来! “古姑娘,你太让人惊喜了!咱们今天先看学子包,一个个来!楼上请!”罗掌柜打心眼儿里对胡羡羡更加尊重了,这姑娘的脑袋里都是金豆子呀!这都是自己的财路啊! 他自信这些包一旦推出,万通布庄很快就将名扬全县甚至府城! 胡羡羡随着罗掌柜上楼,发现如今已经设置了单独的制包间,这提醒了胡羡羡品牌保护意识,瞬间想到一会儿要跟罗掌柜提一提。 罗掌柜介绍说:“如今单独设置了制包间,就是为了学子包在上市前保密,用的人都是可靠的。但上市后的仿制是没办法制止的。 此前我还担心后续市场的事,刚刚看了古姑娘的画,我可是丝毫不担心了,咱们可以不断地推陈出新!” 胡羡羡点点头,“仿制确实无法制止,咱们就做潮流引领者就好了,不断推出新款,就会积累一批用户持续关注我们。 咱们可以在每个包包上做个特殊符号或者标识,让人们有个意识:买万通布庄的包就是走在潮流最前端的人,是最时尚的人,背出去有范儿又有面子!” 罗掌柜眼睛闪亮,赞叹道:“好主意好主意!就这么办!” 胡羡羡也眼前一亮,因为她看到了面前的三款双肩包!漂亮! 胡羡羡惊喜地一一翻看: 第一款是硬金刚型的,黑红配色,棱角凌厉,箱式翻盖,还配了精致铜锁。 第二款舒展圆润,蓝白配色,每个折角都钝化处理,精致扣锁是一把布扇。 第三款仅底部撑出形状,上部是布袋,深浅棕色搭配,有两段抽绳,装东西少时用下面抽绳系住,装东西多时用上面抽绳系住。 胡羡羡由衷赞叹古人的审美和创意,真诚地对罗掌柜说“真是太好看了!” 罗掌柜听了胡羡羡的话,很欣慰地点头,感慨:“这是这三天里我们的裁缝改了十几遍后的成果,我也觉得这三款都很好看,值得期待推出后的表现!” 胡羡羡激动地说:“必然一炮而红,轰动四方!” 罗掌柜大笑,“哈哈哈!借姑娘吉言!关于书包推向市场的方式,我想借鉴四方酒楼的品鉴会形式,不知古姑娘觉得是否可行?” 胡羡羡闻言,便知这罗掌柜真想让学子包一炮而红一鸣惊人,“请罗掌柜详细说说。” 罗掌柜把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听完胡羡羡就知道他认真做过功课了,对四方酒楼做的品鉴会的流程非常熟悉,可见他是个踏实做事的商人。 “嗯嗯!我了解了罗掌柜的想法了,这几日我也想了想,不如您也听听我的设想,咱们结合起来用用。” 罗掌柜当然乐意,“古姑娘请讲!” 胡羡羡便把t台秀场的方式介绍了一番,罗掌柜听了大为震惊。 “竟可以如此?!听起来就很能博人眼球!古姑娘,你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 罗掌柜都有些无与伦次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震撼,这位古姑娘说的方式让人匪夷所思又无比期待现场的轰动效应! “古姑娘说的这模特咱们找真正的学子还是找伶人?” “模特既然已经请了,干脆成衣和书包一起推出如何?” “这次学子包如此推出,后面女子包是否更可以用此方式?而且场景能更加赏心悦目!” 罗掌柜连连发问,像是在问胡羡羡,又像在自言自语,同时自己快速走来走去,仿佛走得快就能让脑筋转得更快! 胡羡羡听着罗掌柜这么快想到这些,不由得心里赞叹果然是思路灵活的商人,虽不忍打破罗掌柜的头脑风暴时刻,不过还是略微提了一句,“只要万通布庄人力足够,成衣、鞋帽、荷包、折扇、各种配饰等都可与学子包一同推出套装款,一定有人愿意整套买。” 罗掌柜一听更加兴奋了,从一个学子包到全套学子服和配饰,这是从一锭银子变成了一捧银子呀! “哈哈哈!古姑娘的脑子果真太好使了!”罗掌柜已经笑得眼纹层叠了! “如果罗掌柜愿意张罗,未来万通布庄可以牵头办艺术节,每年举办大秀场,展示万通布庄的裁缝们高超的技术和搭配功力,说不定能吸引到县城甚至府城的富贵人家们来向万通布庄合作定制服饰,罗掌柜名利双收呀!” 胡羡羡随意畅想着也随口说着,她觉得给个方向就够了,毕竟时代限制,罗掌柜只是“掌柜”,不是东家,有很多事不是“做起来太难”,而是“根本不可能”。等罗掌柜自己成了东家,才可以期待更长久的发展。 罗掌柜果然只是憧憬了一下,无奈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得仔细写下流程,明日咱们再一同推敲。关于这三款包,古姑娘还有什么意见吗?”罗掌柜近乎虔诚地问。 胡羡羡看着眼前的包,建议道:“罗掌柜,我想着学子们有初蒙学的小少年,也有学有所成的青年,身量差别明显,不如把每款包分做大小两种尺寸,您觉得如何?” 罗掌柜立马点头,“确实该分大小号,不过成人与幼童的审美也会有区别,我们干脆在配色上也略动,让大号包更稳重,小号包更稚嫩。” 胡羡羡使劲儿点头:“您考虑得周全,那就请您和裁缝们费心了,我不太懂顾客心理和配色技巧。” 相谈甚欢,知道罗掌柜此刻急着与裁缝推进包的设计制作和写展示会流程,胡羡羡乐得把事留给专业的人,自己主动告辞了。 走在古代热闹却不喧嚣的街道上,胡羡羡回忆起曾经逛街时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嘈杂音乐的情形。 此刻心绪宁静,胡羡羡细细享受着古代生活的慢而悠悠,品味着“看天上云卷云舒”的闲适。 第51章 终于要开始啦 胡羡羡溜溜哒哒回到了四方酒楼,一进门就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章大厨,啊不!现在得叫“章大师”! 章大师已经得县令徐大人任命,负责教导全县铁匠学习铁锅铸造术,并从学艺优秀的铁匠中抽调人手出来,成立“平安铁锅所”,专门负责铸造“平安铁锅”。 胡羡羡知道这“平安铁锅”是徐县令想打造的名片之一,同时也为餐点培训班的学员服务,是将来太平县扬名的重要基础。 “章大师,许久不见!”胡羡羡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章大师看到胡羡羡也非常高兴,“古姑娘,多日不见!我时时惦记着你的美食菜谱呢,听说最近推出了很多款美味早点,我可是馋出了口水呀!” “您想吃那随时都得有啊!跟我爹说一声,想吃啥就做啥!”胡羡羡知道他爱美食,也体谅他最近太忙,都没机会来四方酒楼了。 章大师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今天可能没空吃,马上徐大人就来了,咱们得赶紧准备准备。” 胡羡羡一听徐县令要来,便知道是锅已能顺利生产,接下来就该餐点培训班真正提上日程了!终于要正式开始了,好激动~ 卢掌柜、秦管事、章大师、古传喜和胡羡羡,五人一起等在四方酒楼门口,很快就看到县令大人的马车来了。车刚停,徐县令利落地掀开帘子,跳下马车,迈着矫健轻快的步伐过来。 双方见礼后,一行人都进入了议事的雅间。 徐县令开门见山,“今日来,主要是因为章大师完美完成了前期任务,平安铁锅已经能顺利合格生产,咱们后续的工作可以正式开展了!” 大家都很振奋,终于要开始啦! 秦管事问了句:“不知这铁矿石可能持续保障?咱们的平安铁锅除了给学员用,也可以卖给普通百姓?这产量……” 徐县令笑吟吟地说:“圣上前几日刚批示:各地如果发现铁矿石,只需上报备案,开采和使用权都归地方,咱们县恰巧勘察到一处铁矿,巡抚大人已经示下,由咱们县自行开采和使用!” “好啊!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章大师忍不住感叹,这样就解决了原材料后续不足的问题。既然原料充足了,那铁锅就可以生产得风生水起。 徐县令也颇为得意地点点头,这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么! “既然原料充足,章大师,咱们第一步就将平安铁锅卖给百姓!您和诸位匠人辛苦了,可以每日限量出售,品质不可降。” 章大师起身,“是!” 平安铁锅所由县衙出资,产品也由县令大人定价,所有匠人都会参与到平安铁锅的利润分成,大家自然希望销量越大越好。章大师作为顾问和技术指导,拿的报酬比其他匠人还要高。 “接下来,咱们的餐点培训班也将正式开始!不知古大厨可准备好?”徐县令看着古传喜问道。 古传喜紧张地看向胡羡羡,心里慌张,也不知道自己是准备好了还是没准备好。 胡羡羡轻轻点头,鼓励爹爹。 古传喜心下稳了,拱手回话:“徐大人,小人准备好了,随时可以!” 徐县令点头,“既然如此,卢掌柜,就按照咱们定下的最新的策划案来,以后遇到突发情况再见招拆招就是了。” 卢倾宇高兴地应下,“是,大人。那我们四方酒楼这边就从明天开始宣传,把招生信息都传出去。不知这学费方面,大人有何指教?” 徐来没直接给定价,看向古传喜,问:“这些都是古大厨的方子,不知你想收多少?” 古传喜下意识就看向女儿,想知道章大厨有没有提过收多少方子钱。 胡羡羡没看到他的眼神,她一直在看徐县令,她没想到县令大人会考虑方子钱,还以为自家只能赚个“工资”,生怕被自己爹给“客气推辞”了,于是赶紧顺竿爬: “多谢徐大人体恤!方子钱不敢多收,但也不敢扰乱了经济秩序。所以我有个建议,请大人受累指导。” 徐来微笑着示意她说下去。 胡羡羡慢慢说道:“举办这个餐点培训班的目的之一,是为了让普通百姓习得一个安身立命的技能,这是大人爱民如子的举措,自然首先得是普通百姓学得起的,学费不宜过高。” 徐来点头。 “但大人和公子为此劳心劳力,四方酒楼也将给予大量人员支持,所有人的付出都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酬劳是最基本的。而且,人只有付出了让自己肉疼的财力,才会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尽快学有所成之后施展所学,改变家庭经济状况,甚至改变家族命运,所以学费也不宜过低。” 看徐大人一副深思的表情,胡羡羡继续说道:“其他人家的经济情况我不了解,但听爷爷说过,我们家一年能攒下二两银子,镇上县里的人家应该会更高些?” 徐来和卢倾宇对望一眼,卢倾宇先说道:“苋苋说的有理,学费确实需要定个得宜的。普遍来说,镇上人家确实比村里的经济状况好些,每年攒个五至十两应该是可以的。但也有贫困人家,没有合适的营生,还没有田地,比村里人生活得还不如。” 秦宏川接话,“不能看最贫困的,毕竟京城也会有乞儿。我觉得在平安镇定个两,等到县里时可以提一些。” 徐来听完,略作沉吟,“平安镇距离县城这么近,价格不同不太合适,还是统一为好。我认为定在五两比较合适,这个价格是很多人家一年的积累,拿出来的人会足够用心学。经济稍差的人可以借一借,也够得着。等他们毕业时,可以带走一口平安铁锅,免得有人学完后又没钱买锅了。” 胡羡羡眼睛发亮,现在她真想朝徐县令伸个大拇指。 卢倾宇也顿时眉开眼笑,对徐县令赞叹:“还是大人高见!这样既是厚爱学员们,让他们几乎用上了平安铁锅,等他们走出去时,又把咱们平安铁锅的广告打出去了!大人这是一箭双雕啊……” 徐来伸手点点卢倾宇,“行了行了!别拍!古姑娘,学费定了,继续说你的建议。” 胡羡羡现在对徐来的好感度飙升,这个父母官是个想做实事儿的,有能力有智商,心生亲近,说话都有点儿飘了,“徐大人,我的建议是,学费收上来由您指定专人负责,在把场地费、物料费、人员费用全都支付之后,留下一半作为培训班运营专向费,剩下的才是支付我爹的方子费。对了,物料费包括您刚刚提到的送给学员的平安铁锅的成本费。” 大家听完都没说话,徐来也细细计算着“剩下的”能有多少。 “对了,还有一点,方子费,我爹只收前十期培训班的。从第十一期开始,都留作培训班的运营费,方子也归属于太平县,不再属于我爹。届时,培训费或连锁店经营收入,都可以惠及太平县百姓。” 徐来又惊又喜,他立即起身走到已经呆愣的古传喜面前,深施一礼,“本官代太平县百姓多谢古大厨大义。” 第52章 培训班第一期(一) 近几日,平安镇的大街小巷和村前屋后都传得沸沸扬扬,“好吃哒餐点培训班招生啦!” “好吃哒,做出的餐点都是好吃哒!” “想学一门可以养家糊口的餐点技术,就到好吃哒!” “县太爷亲自督学,好吃哒餐点培训班招生啦,让你一学就会的餐点手艺!” 好多口号乱飞,口口相传,越传越变,但“好吃哒餐点培训班招生”确实人尽皆知了。 平安镇街中心的十字路口设置了“好吃哒餐点培训班咨询报名处”,每天来咨询的人络绎不绝。 “五两银子只能学一种?一种能养家糊口吗?都有什么餐点啊?” “五两银子学一种,那两种呢?三种呢?多学有优惠吗?” “五两银子啊!我家节衣缩食也得攒两年呢!学一种餐点,值吗?” “我倒是有钱,但这餐点难不难学呀?我想学十种多久能学会?” “听说这里要教的餐点就是四方酒楼最近早上推出的那些小吃,确实很好吃,每天他们都忙不停,真的有很多人买,可如果大家都学会了,谁还买呢?” “哎~我是货郎我知道!这做买卖,就是把东西从这里搬到那里,这餐点只有四方酒楼有,咱们学了就去其他镇甚至其他县,或者更远府城等地方,那里没有啊!” “有道理!我家在府城有亲戚,我可以去跟亲戚合作,我得多学几种!” “不知道好不好学,会不会我学完也做出来那么好吃的?学不会咋办?” …… 大家的问题五花八门,议论内容也是丰富多彩,胡羡羡带着两个小二在咨询点忙碌着,从早到晚,嘴巴不停地说,解答各种问题。到傍晚时,三人嗓子都哑了。 第一天报名的有十二人,大部分是酒店和富豪家的厨子,都报了十种以上。那位罗大娘除外,她是最早报名的,只报了油条和鸡蛋灌饼。 第二天报名了二十四人,其中有五人只报了油条。 第一期因计划招三十人,现在已经超员了,本期报名截止。后续再报名的,只能排去第二期了。 在四方酒楼对面,一座两个门脸宽的三层小楼,挂上了新的招牌——“好吃哒餐点培训班(平安镇班)”,旁边幌子上写着“好吃哒餐点培训第一期”,随风招摇。 十月初七这天早上,第一期学员们陆陆续续来到小楼。 走进楼内,一楼只有些条凳,显得空荡荡。有四方酒楼的小二候在里面,小二招呼大家先坐,等会儿徐县令来。 学员们瞬间沸腾,“徐县令真的来呀?我还没见过县太爷呢!”“早知道我穿体面些,见县令大人呢!”“县令大人长什么样啊?”…… 大家叽叽喳喳找地方坐下,但明显都没坐实,一副随时起身迎接县太爷的姿势。 巳时初(上午九点),小二一声,“徐大人来了!”众学员都急急起身,跪下迎接县太爷。 跟随徐县令一起来的,还有卢掌柜、古传喜和胡羡羡,三人闪身避过。 徐县令亲切地叫大家起身。 站到人群中间,徐县令开口:“各位,你们是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的第一期学员,也是咱们太平县好吃哒餐点大项目的第一批勇士!咱们这个培训班,不仅教你如何做餐点,做到和教导厨师一摸一样的水平;更教你如何把一个餐点做成一个早餐摊;如何把几个餐点做成一个早餐店;如何把所有餐点整合,做成统一味道、统一营销的连锁店! 你们相信吗?咱们即将共同开启一个伟大的项目!这是一个改变自己人生走向的项目,也是一个改变自己家庭经济水平的项目,更是一个让全县百姓受益的项目,甚至还可能是让全国人民餐点大变革的项目! 你们就是这些伟大改变的急先锋,你们想走多远,本县就提供多远的支持!你们想走多久,本县就提供多久的护持!” 卢掌柜和胡羡羡不约而同鼓掌,其他人立刻跟上,虽然只几十人,但掌声雷动。 “本县宣布: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第一期开班啦!”徐县令话毕,大家再次鼓掌。 卢掌柜走上前,“请各位学员跟着小二哥的引领,到院中。” 小二在前面引领,大家纷纷跟上。 走出房门,众人齐“哇!”,原来后院都搭起了棚顶,棚下更震撼! 左侧:十个大铁锅逐一排开,锅是新的,都有“平安铁锅”的铭牌。锅的后面十个大案台逐一排开。 右侧:二十个平底锅逐一排开,平底锅也都有“平安铁锅”的铭牌,锅的后面,二十个小案台逐一排开。 卢掌柜指挥大家四人一组站到大铁锅后面,“众学员,从今天起,所有的餐点由古传喜古大厨教各位操作,由古苋苋古姑娘为大家讲述细节和评点餐品。古大厨请!” 古传喜现在众人前,内心很是慌乱,这是第一次这么受人瞩目,但县令大人在,卢掌柜在,尤其女儿在,只能不断给自己打气:不能丢人、不能丢人!面上装得还挺镇定! “由于所有人都选了油条,所以第一天咱们共同学习油条的制作。各位先转身到最后面去净手。”古传喜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不哆嗦。 看着众人听话地都去净手了,古传喜顿觉自己能指挥一群人,挺有成就感,心里倏地平静了。 等众人利索净手回来,站到案台旁,古传喜再次开口,“油条之所以受欢迎,因为其口感丰富,刚出锅时酥脆香,放凉后绵软,过一夜变硬却也正方便做馅儿做配菜!因此咱们从和面开始就要注意口感,经过反复试验,我将最佳配比告诉大家,大家只管按方子来就行。” 说到这里,古传喜把案台上的秤拿过来,把面粉、白糖等一样一样称重,“大家前期准备面时千万别偷懒,一定要称重,等时间长了,手感就出来了。当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果你的客户群对油条的口感有统一的要求,你就可以改变配方的比例,找到最适合市场的口感。” “好了!现在开始和面,等会儿大家都可以过来试试手感,记住这种感觉!”古传喜边说边和面。 胡羡羡打心眼里觉得小古的爹爹进步非常大,现在的他边讲解边动作,颇有手机里那些视频主播的状态了!真好! 第53章 培训班第一期(二) 古传喜和好面,让大家逐一来试过手感,就放着醒发了。同时让大家自己动手称重和面,他和胡羡羡逐一试手感检查。 其实这一期来学习的人都有厨艺底子,又有严格的配方,和面可真是太简单了。 古传喜的面醒发好了,“看我做一遍!”边说边往案板上撒上面粉,“防粘!”然后将面团拿来拉长,整理后切长条,“沾点水,”,两条叠一起,“用筷子从中间压一下”,两头捏紧。边说边做完了,看了眼灶台。 小二快速把火燃起来,古传喜又说:“等油温升到六成热时才下锅。” 等了一小会儿,古传喜用筷子试了一下油温,能快速鼓起小泡泡了,他拿起一块生胚,轻轻拉长一些,放入锅中。 几息时间,油条就飘起来了,“快速翻面!不停翻!”嘴上说着,手上动着。 “这样金黄色了就可以出锅了,夹出来放在笊篱上控油!”一根大油条金灿灿出炉了! “咕咚!”大家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从生胚下锅就开始飘香,好不容易忍到它熟了,实在是太香了! 胡羡羡拿来剪刀,“谁没吃过?可以尝尝。” 只有七个人举手说没吃过,胡羡羡把这根油条剪成十来段,端给他们尝了尝,忍不住鼓励他们一句:“记住这个口感,你们也可以做出来的。” 众人的面也醒发好了,大家自发分工,一组里两人揉面切面做胚,另外两人配合着点火烧油。 不一会儿,院里开始升腾起面香!又一会儿,开始出现焦香!有人的油条炸糊了! 院子里开始变得热闹,找问题出现在哪里,回忆自己有没有哪里遗漏了步骤,给周围人和古大厨尝尝自己的油条哪里不足…… 在胡羡羡眼里这是欣欣向荣的学术交流的热闹,越热闹越好! “第一遍没成功的不要紧,再来一次!这里油糖鸡蛋管够,多试几次!”胡羡羡鼓励大家! “我第一次做也是有的夹生有的焦糊,不要紧,多做几次,再试试!”古传喜也用自己的经历鼓励大家,做餐食嘛,总是熟能生巧。 中午,四方酒楼送来一些简单菜品,大家就着菜,吃掉了自己炸出来的油条们! 午饭后,胡羡羡站在前面,“各位学员,你们已经知道了油条的制作要领,很简单对不对?现在趁休息,大家自己回忆回忆细节和配方比例,等会儿咱们做最后一次练习,合格的就可以结业了。等本期培训班结束时,将统一颁发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的合格证书。届时请各位来领取。只报名了油条的学员,合格后请到二楼集训室,咱们做如何凭一款餐点撑起一个早餐摊位的集训。” 胡羡羡的话音刚落,大家就七嘴八舌开始议论了。 “这……就一个油条撑起一个早餐摊?” “意思是我学会了这个就可以开始赚钱了!太好了!” “只学一个就可以?那我还要不要再接着学?” “期待集训!” “我学会做油条了,下午集训后,我就回去准备,争取早点儿开摊儿!” “说得我也蠢蠢欲动了,不过主家待我一家老小都很好,我还是踏踏实实给主家做吃食!” 虽然大家都对集训好奇而期待,但也知道最重要的是真正学会技能,所以都很重视最后一次集体练习,很快就不议论了,都默默地反复记背油条的配方和流程。 午时末(下午一点钟),古传喜宣布:“现在进行最后一次集体练习,两人一组配合,面粉用量自己定,按照比例搭配其他原料即可。开始!” 三十六位学员齐动手,先舀出自己想要的面粉量,按比例混合原料,和面,醒发。 古传喜和胡羡羡一前一后逐一检查面团。 大家都盯着自己的面团,醒发好了的,就立刻开始揉面切面起火热油,接着生胚下锅,炸至金黄捞出。 因为用的面粉量不同,后续各个环节的用时也就不同,学员们陆陆续续完成,正好逐一检查,不会扎堆。 “你的不错,色泽金黄,个头均匀!” “你的很棒,特意分了两种,的确有一部分人喜欢炸得稍久一点儿的!” “你的也很棒,一头捏紧一头拧花,这油条很漂亮!” “不错不错,能看出来,你都是严格按照古大厨教的步骤完成的,非常严谨!” 一圈看下来,胡羡羡放心了,大家都学会了,而且还有部分人进行了创新,果然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古传喜则颇有种“老怀甚慰”的感觉,颇为自豪地说:“大家都学得很好,油条这一餐点,大家都合格了!” 大家纷纷鼓掌,为自己也为身边众同学。 古传喜看着自己一天就教出了三十六位学徒,突然有种自己已经“桃李满天下”的错觉!总之,很开心,很欣慰,很满足。 胡羡羡提醒:“只学油条的学员请到二楼集训室,其他学员可以回家了。大家要记得自己报名时签过的保密协议,不可以将餐点技术教给其他人。此事事关整个太平县,徐大人可是会追责的!” 大家自是保证绝不外传,那保密协议上的违约金可是很可怕的,更何况不仅要罚违约金,还要受杖刑和受牢狱之苦,可不敢违约,不敢外传! 五人到集训室时,卢掌柜、古传喜和胡羡羡已经在了。卢掌柜核对了五人信息,再次提醒所学油条制作技艺不可外传。五人无不答应。 胡羡羡便开始讲“用油条撑起早餐摊”的思路: 在平安镇,油条的名气已经发出去了,所以只要出摊,就会有顾客。尤其是培训班会给学员发一个统一制作的幌子,可以挂在摊位上。 这是个三角形红底黄边的幌子,上面有“好吃哒”字样,这是由徐县令手书,再由绣娘精心绣制的。代表该摊位是经好吃哒餐点培训班出来的正宗味道。 倘若去了外地,油条下锅一炸,香气四溢,就能吸引一批观众,摊主主动给观众介绍一下这个幌子的来历,既能证明自己的手艺,又能宣扬“好吃哒”品牌。再把油条切小段,给观众们试吃,市场就慢慢打开了。 油条香脆,配上微甜的豆浆或者稀稀的清淡面条,都是极佳的口味搭配,一个早餐摊卖这三样也够了。倘若还有富余的人力,便可以把前一天的剩油条加上青菜野菜做馅料,做包子饺子,又多了两样吃食。人力不富裕,就把剩油条的吃法教给顾客,大家自然就愿意每次多买点儿油条了。 早上自己摆摊,下午可以去找周围的食肆、客栈、茶寮等推销油条,让他们预定,可以每天送货给他们。 五人听得认真,觉得这些做法都不难,自己能做到,尤其得知四方酒楼就是这么做的,更加有信心做好油条生意了! 当每人拿到一口平安铁锅时,五人更惊喜了!一口铁锅呀,听说前段时间四方酒楼的铁锅卖十两银子!自己只花了五两银子不但学了油条制作,还能得一口铁锅,这简直赚翻了! 第54章 银票 十月初八清晨,平安镇南街上出现了第一个挂着“好吃哒”三角幌子的早餐摊,三个人在这里忙碌:一个擦桌凳,一个在案板前检查面的发酵情况,一个扯开大嗓门宣传:“正宗油条!正宗油条!平安镇四方酒楼大厨亲传秘方,好吃哒培训合格,快来品尝!” 人群被这叫卖声吸引来,众人七嘴八舌的提问,摊主乐呵呵地一个个回答,面是在家和好的,不惧别人观看。 揉面切面制作生胚,下锅炸,等第一根金黄酥脆的油条出炉时,看官们已经被香气折服了! “真的跟四方酒楼的一样香!” “果然学到了真本事啊!看来这个培训班是教真东西!” “这才一天时间就学会了油条,开了这个早餐摊儿,这么一算,这报名费很值!” “在家门口就是方便,不用走到四方酒楼去了!”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买油条,有人坐下吃,也有人带走。 摊主一边忙碌着,一边在心里憧憬:这人来人往的,估计很快就能赚回学费了,家里的条件会越来越好,说不定以后的儿孙们也有机会去读读书呢! 与此同时,四方酒楼这边的早餐自然很热闹,毕竟目前只有一个学员开了油条摊,分流不明显。 四方酒楼贴出了一张很显眼的告示:因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第一位毕业学员已开油条摊,本店自今日起,油条供应量减三成。 告示的位置特别……碍手碍脚,所以经过的人都看见了,不认识字的人纷纷询问写了啥,认识字的人则问为啥。 小卫不愧是伶牙俐齿,将告示内容解释一番,既让大家知道了新开的油条摊是正宗嫡传的,又让大家明确四方酒楼的无私与大度。秦管事可是好生叮嘱了自己——“要市场共赢,而不是独自美丽!” 众人听了无不夸赞四方酒楼的大气大义。 也有人心思活络,原来培训班毕业后的人不必担心与四方酒楼争利争不过的悲惨,反而是四方酒楼主动退出市场!这么看来这餐点培训真可以参加!赶紧回家准备银钱报名去了。 巳时初,好吃哒餐点培训班里,古传喜和胡羡羡携五位四方酒楼的大厨都已就位。 今天有三十一位学员(昨天毕业了五位),根据报名两种餐点的人的选择,分成了六组,场地已经被隔成了六个“包间”。 古传喜和五位大厨分别进一个“包间”,开展各自的教学:胡羡羡则是在手抓饼、鸡蛋灌饼、肉夹馍、馅饼、烧卖、小笼包的香气里穿梭。帮助大厨们检查学员的操作和成果,查漏补缺。 她特意留意了鸡蛋灌饼教学包间中罗大娘的表现,发现她无时无刻不是干净利落的样子,果然爽脆! 下午集体练习后,又是集训,今天有十三个人培训合格毕业,胡羡羡强调了两遍“别都挤在平安镇,走出去市场更广阔”,其他的内容就跟昨天一样了。 十三人听得激动,这就可以出师了?这就可以出师了!太好了! “不管去了哪里经营,送给大家的幌子和锅都记得带着,那是咱们好吃哒餐点的招牌,代表是正宗的,走到哪里都有徐大人做靠山!” 接下来,平安镇陆陆续续又开起了两个早餐摊,一家卖油条鸡蛋灌饼豆浆,另一家卖油条肉夹馍面汤。 四方酒楼及时贴出告示:即日起四方酒楼的早餐不再零售油条,鸡蛋灌饼和肉夹馍的供应量各减三成。 好吃哒培训班楼前也贴出告示:因平安镇的油条摊位已有三个,市场供应充足,好吃哒培训班毕业的学员不可再在平安镇开设油条摊点。 一些看到镇上早餐油条摊赚钱,想着也去参加培训也开个点儿的人被劝退,好吃哒培训班明确地表示:县太爷有令,每种餐点摊在一个镇上不得超过三家,要么学会了去外地开,要么别学了。 好吃哒培训班里现在只剩十一个人了,都是酒楼食肆富户家的厨子们,都是报了十二种餐点的(报名时规定每人最多报十二种)。因为都是有厨艺基础的,又不用考虑开店不需要集训,所以就上午学一种下午学一种。终于在十月十四日都结业送走了。 未时末,好吃哒培训班小楼落锁,回到四方酒楼里,古传喜和各位大厨们都松了口气,瘫坐着放松身体。 胡羡羡则被卢掌柜叫到了书房。 “苋苋,第一期培训终于结束了,辛苦啦!”卢倾宇亲自倒了杯茶递给胡羡羡。 胡羡羡谢过,摇摇头,“辛苦得有价值就不觉得辛苦啦!” 卢倾宇失笑着点头,“有道理!”放松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苋苋可还记得你第一次来送菌子时,咱们聊的内容?” 胡羡羡愣了一下,“聊了挺多啊!” 卢倾宇一脸怀念地说,“当时你说有办法让四方酒楼的生意因为新菌子而更上一层楼,咱们约定了一月为期,如果果真如你所说,我就奉上红利酬谢。” 胡羡羡恍然大悟,“说了说了,后来一直忙,我都不记得时间了!” 卢倾宇同意地点点头,“确实最近太忙了,别说你,我和老秦也都忘记了!今天早上我俩吃饭时突然想起来的,这时间可有一个月了。” 胡羡羡靠近悄悄问,“生意火爆?利润多了几成?这就要给我红利么?” “说什么呢?”秦管事的声音突然在胡羡羡身后响起,胡羡羡吓得一下跳开。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果然是吓了一跳啊!还真是用跳的!”卢倾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管事也被胡羡羡的反应逗笑了。 胡羡羡无奈地说,“秦叔,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突然说话,吓死我了!” 秦宏川抬起脚看看鞋底,“只怪这双鞋底太厚了,估计能踏雪无痕,所以没声音。” 三人又都笑起来。 卢倾宇这才接起刚才的话题,“在聊要给苋苋红利的事,你来说!” 秦宏川点头,“自从苋苋送来新菌子,又有了美食品鉴会和推介会,以及早晨的新餐点,咱们四方酒楼的生意果然更上一层楼,尤其是口碑和美誉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我们理应拿出部分红利作为酬谢,感谢苋苋。” 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这是卢掌柜早上吩咐的,我们觉得直接拿给你更合适,所以并未告知令尊。”秦宏川把银票递给胡羡羡。 胡羡羡开心的双手接过来,仔细看看金额,手突然抖了,竟然是一千两!吃惊地抬起头看看秦管事,又看看卢掌柜,“给我这么多吗?” 两人都微笑着点头,胡羡羡再次看看银票的金额,真的是一千两!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小人在欢呼蹦哒——发财了!发财了! “因为上个月的推介会让我们大赚了一笔,所以这次的钱多。银票是你应得的,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一件事。”卢掌柜幽幽地说。 第55章 发奖励 胡羡羡还正在欣赏银票,听卢掌柜说“但是”,立刻警惕地看着他,小心翼翼问:“莫非这钱还不一定是给我的?你……要借钱?” 卢倾宇哭笑不得,扶额,“不借,你把银票收起来!” 胡羡羡放心了,把银票放……哪儿呢?她迷茫了。 一千两啊!放哪里都不放心!给爹爹?不行,解释不了这个钱的来源!暂时不能让家里任何人人知道,解释不清。 胡羡羡好奇地问,“卢大哥秦叔,你们通常把钱放哪里?” 得到的答案是:碎银子和千两以下银票随身揣,千两以上银票收匣子里,银锭子和金锭子放库房…… 好,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要不然,”胡羡羡笑眯眯地对卢倾宇说,“我先把银票放在卢大哥这里,等我要用的时候来支取,比如我一百一百的取,您记个账?” 卢倾宇眼睛一转,装腔作势地说:“这样实属过于繁琐,但也不是不可以,”他故意停顿一下,胡羡羡双眼亮亮地看着他,卢倾宇接着说,“你先答应我的事,我就帮你管着这张银票。” 胡羡羡皱着眉头,“先说说你的事是什么。” 卢倾宇立马不装了,“好事好事!你看你的小脑袋瓜里装了神神秘秘的美味方子,还装了奇奇怪怪的宣传点子,不拿出来换钱多可惜呀!咱们签个合约,以后你负责每月推出三道新菜和全年做六次宣传,新菜的方子属于本店,我每月给你本店所有利润的一成。你看如何?” 胡羡羡想了想,问:“新菜方子归你们,你们会用到其他分店?只给我本店的利润……” 卢倾宇摇摇头,“目前我只负责这个店,所以其他店的利润我无权分配,新菜确实会分享给总店去推广,因为一直以来各个分店如果买了菜方子都会交到总部。” 胡羡羡明白他没仔细说的部分,单纯的菜方子钱,远远没有一家店的利润分成高,他能给自己全店利润的一成而不是自己菜方的利润分成,是因为更重视宣传。 “好的,签约!”胡羡羡利落回答。 秦管事立马拿出已经拟好的文书,笑呵呵地说:“我就知道苋苋一定会签,所以提前祝备好了。” 胡羡羡浏览了文书细则,利索签完,“合作愉快!” 卢掌柜顺嘴也回了句“合作愉快!” 胡羡羡把银票塞到他手里,“现在可以帮我保管了!以后每月的分红也都记账,暂时别给我,也别让我爹知道,我要用钱时再来支取。” 卢掌柜转手递给秦管事,“让账房单独记个账!再通知一下,申时末,所有参与了早餐和培训班人员,发奖金。”说完,自己施施然走了。 申时末,四方酒楼的大堂里一群人激动地期待着议论着。 “怎么今天就发工资?” “不是工资,听说是为了奖励早餐点和培训班的人,咱们都有奖励?” “嘿嘿,说真的,最近这一个月,可真忙啊!我的鞋都跑漏了两双,但高兴啊!越忙奖金越多!”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还是咱们掌柜好,咱们可以多劳多得!” 议论声突然消失,因为卢掌柜和秦管事带着账房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二抬着一个箩筐,箩筐里面都是铜板! 胡羡羡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铜板,眼睛不由得睁大再睁大,盯着那个箩筐,一眨不眨,心里嘀咕着:还得两个人抬,这得多重啊! 卢掌柜率先发言肯定了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理应奖励。 秦管事则说了奖励规则。 账房胡先生则根据名单一个个唱名和公布奖励金额。 小二队伍里最少的奖金有两千二百文,最多的有四千一百文。 厨师们的奖金在五千文到八千文之间。 古传喜理所应当得到了最多的八千文,胡羡羡奖金四千文,还帮张青藤领了两千七百文。 皆大欢喜! 胡羡羡怂恿爹爹一起,把两人的奖金合并,找账房先生换了两个五两的小银元宝和几块碎银,就不背着那么重的铜板回家了。 父女俩分别藏好一个银元宝,碎银子也分开放在各自的荷包里,妥了,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胡羡羡悄悄算了笔账:爹爹在四方酒楼的做早餐,每个月工资是一两银子,如果好吃哒培训班开班,会另有工资每天二百文。足够中儿的学费和家里稳定生活。盖房子该提上日程了!反正临时不够的话自己可以从“卢大哥牌小金库”这里支取就可以了~ 终于忙完一个阶段,以后两人下午都不用来四方酒楼了,今天接上中儿后,三人在街上开启买买买模式。 也不知道家里的存粮还有多少,再买一批!粗面糙米精米白面都买些,各种豆子都买些,调料和盐糖酒也不能少,再买上五斤五花肉和两根筒骨,又买了两包点心和蜜饯,三人高高兴兴回家了。 依然是中儿先回老宅,半个时辰后带着爷爷来这边家里吃饭。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庆祝古传喜作为大厨拿到第一次奖金!古爷爷开心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又给张氏倒了一碗,“咱们的三儿有出息了!今天高兴,你也喝点儿!”张氏满脸笑容,接了这碗酒,说:“这酒该喝!”两人碰个碗,各自喝了一大口。 古传喜把盛好的饭菜端给了庄氏,小女儿在睡觉,庄氏正好有时间吃饭。从屋里出来就看见爹娘放下了酒碗。 古传喜拎起酒坛子,给爹娘满上,给自己也倒一碗,“三儿敬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辛苦操劳了这么多年,以后就由我来操持,爹娘就享享清福!” 三人都喝了,古爷爷放下酒碗,“这才到哪儿啊!你爹我还年轻呢!还有一把子力气,还得干二十年呢!你该操心的是三个孩子!” 张氏也说:“是啊!现在有点钱了,不用总为吃食奔忙。考虑一下让苋苋丫头学点手艺!中儿读书肯定是读得越多越好,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小丫头还小,我看啊,以后得让她多跟着中儿,说不定中儿以后考个秀才,咱们这小丫头跟着哥哥,熏陶得识字识书的,争取养成城里的姑娘那样,叫什么……知书达理!哎呦!到时候人家羡慕我孙女知书达理,老婆子我可就太开心啦!” 张氏看着只顾闷头吃饭的孙女,直接说:“苋苋想学什么手艺呀?跟我学学裁衣,跟你娘学学刺绣,怎么样?” 胡羡羡抬头看着奶奶,快速嚼碎嘴里的焦香五花肉,咽下去,“奶啊!我学,就是我好像没啥天赋,慢慢学!现在我觉得咱们讨论一下眼前的事,盖房子,怎样?” 第56章 咱们合家吧 所有人都静默了一瞬,张氏最先反应过来,“一直住这里确实需要盖房子,不过之前你们不是考虑搬去镇上吗?家里还要盖?” 古传喜也反应过来,“之前说要在镇上开店,后来没租店直接用了四方酒楼的地方做早餐,所以也就没搬去镇上。现在确实该决定了,天儿马上就冷了。” 中儿两眼放光,要盖新房子了么?要住镇上了么?两个都太好啦!看看爹,看看爷奶,再看看姐姐,中儿咧着嘴笑得傻呵呵。 胡羡羡点点头,“那就决定一下,咱们是在村里盖房子,还是去镇上租房子,我的……” “爹!娘!我们回来了!”突然的声音盖过了胡羡羡,大家都循声看向门口。 只见古传安和周氏干脆地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孩子。 周氏笑靥如花,温柔地说,“爹,娘,这些天夫君总念叨着爹娘,孩子们也总说想念爷爷奶奶,所以他们今天从书院放学了我们就往家赶,到了老宅听大嫂说您二老都在三弟家,我们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周氏边说,眼睛边往桌上瞟,果然如大嫂所说,三弟家的饭食好啊,有鱼有肉有菜有白米饭,比自家在镇上吃的还好,三弟果然挣钱了! 八岁的古云北正是嘴馋的年纪,加上读了半天书他早就饿了,身子挪动着靠在娘亲身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餐桌上的五花肉。 古传喜见是二哥一家,立刻站起来相迎,“二哥二嫂!” 古传安一直认为自己是全家最优秀的,端着文人的清高架子,对三弟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三弟回来啦!”也不知他说的“回”是指奔忙大半年后从外地回来还是今天从镇上回来,古传喜也懒得细想,只简单“嗯”了一声。 张氏看着周氏少见的讨好样子,想想二儿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一贯作风,瞬间决定把人都带回老宅。 “三儿这里没地方坐,庄氏也还没出月子怕吵。老头子,咱们也吃饱了,回老宅去!”张氏使了个眼色,古爷爷心领神会,依依不舍看了眼酒坛子,“对!咱们回老宅去,地方大。”古爷爷利索地站起身,背着手就往外走。 周氏急了,“别呀!爹娘,你们吃饭,不急不急!我们在院里等着就行。我们第一次来三弟家做客,哪能刚来就走呢!”周氏把“做客”两个字咬得有点重,大家都听出来了。 古传喜有一瞬间犹豫要不要邀请二哥一家坐下来吃饭,但饭菜有点少,加一个人还行,五个人可万万不够吃。 犹豫间,听到自己老娘哼了一声,“哼!到别人家做客都是空手的么?莫非这是周家的风俗?” 周氏一听婆婆的揶揄,赶紧解释,“夫君亲自给爹娘挑了礼物,都放在老宅了……” “既然是看我们老俩,那就不是到你们三弟家做客,走!”张氏说完也迈步往外走。 周氏想想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敢再说留下,只拿眼睛殷切地看着古传喜,古传喜疑惑地皱眉,没明白二嫂的眼神。 周氏看公公婆婆大步流星地都快出门了,周氏只好扭捏地说了一句,“三弟也来,你二哥也总念叨大半年没见你了。” 古传喜转头看向高傲的二哥,见他没跟随爹娘的脚步往外走,似乎是在等自己的样子,心里有点小小的喜悦——果然手足之情是存在血脉里的。 于是对孩子们说:“那我也去老宅,你们听着点儿你娘这边的动静。” 古传喜带着些许期待的小兴奋走到二哥身边,心里两个小人儿开始争论:一个小人儿说,自家兄弟就该像做工时和其他汉子们相处那样,给二哥也来上一拳表达想念!另一个小人儿说,那怎么行!二哥是读书人,他清高惯了,肯定不习惯那么粗糙的方式,还是像接中儿时在学堂看见的文人们那样互相见礼再念句诗!该念什么诗?哎呀平时听来的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以后得跟着中儿一起学习了! 内心的小人儿还没争论出结果,古传喜已经走到了二哥面前,露出自认为最亲切的笑容,“二哥……” “嗯!”古传安用鼻子应了一声,快速转身朝外走去的,他还没想好用什么态度面对三弟。 “娘,我想吃…唔…”身后传来半句小孩子的话,听起来是说了半句就被人捂住嘴了。 周氏发现真没人开口邀请她和孩子们留在这里吃饭,只好讪讪地带着孩子们离开。 老宅。 张氏从二房带来的糕点里拿出一包让孩子们拿去吃了,只留大人们在堂屋。 古有金和张氏坐在主位,古传平夫妻坐在左侧,古传安夫妻坐在右侧,古传喜坐最后。 张氏捋捋衣袖,慢悠悠张口,“老二你们一家人平时不都忙得脚不沾地,个月才能抽空回来一趟么?怎么这回才一个月就回来了?莫非分家了反而觉得家里香了?” 古传安露出一脸委屈,“爹!娘!上次我回来跟您二老商量读书的事,您二老说没钱,还主张分家的,并不是我无情义……” 周氏赶紧接话,“是啊爹娘,我们是万万不愿意分家的。如果当初大家能同意夫君的提议多好……其实在我们心里,咱们这个家一直都是统一体,并没有分开!”说完,对着在场所有人温柔一笑。 古传安立刻又接上,“我们这次回来,是想念爹娘,想念大哥三弟,想问问爹娘,咱们能不能不分家了,再恢复以前的样子,咱们合家!” 古有金有节奏地点着桌子的食指停了,张氏抚平衣襟细褶子的右手停了。 古传平憨厚的脸上满是惊讶,呆呆地看着这个善变的二弟。 小张氏心里惊讶又鄙夷,忍不住在心里“啊呸!呸呸!” 小张氏前天去镇上“想方设法”巧遇二弟妹,并偷偷透露给她:三房发财了,天天大鱼大肉地吃,三弟在四方酒楼上工,中儿还进学堂读书了,深深表达了自己的羡慕。 果然二房就坐不住了,今天巴巴地回来。小张氏以为他们能有好办法从三房要到钱呢,自己也趁机占点儿便宜。没想到是要合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又想让大家供他们一家!哼!大房不可能合家! 古传喜知道分家是因为二哥一家的原因引起的,现在突然又要合家,古传喜心里升起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二哥心眼子太多,得防着点儿,自己可不能掉坑里。 第57章 明明白白告诉 古传安看没有人回应他的话,略有些尴尬。 上次回家,他本来想着用分家威胁,怎么都能凑出二三十两读书和科考的钱,哪知道爹娘竟然主动提出分家,还坚持立即就分,大哥也罔顾孝道竟也同意! 后来想想,肯定是最孝顺的三弟不在家的原因,三弟如果在,肯定会坚持“父母在不分家”。 昨天又得知三弟在四方酒楼上工了,古传安凭借自己曾经做账房的经历推测,三弟现在一个月至少有一两银子的收入,只要合家成功,以后自己就能踏踏实实读书,不再为银钱发愁。三弟从小就崇拜自己,肯定愿意出钱供自己的。 这么想着,古传安不由得看向古传喜,“三弟,分家时你不在,我知道倘若你在,肯定不会同意分家,二哥没说错?所以,二哥这次提出合家,我相信,你会是第一个同意的!”说完,露出热切和志在必得的笑。 古传喜一时无语,如果还没分家,那自己确实可能会不愿意分,但是现在已经分了,分家后自己的小家过得越来越好,实在是没有再合起来的想法啊! 小张氏已经忍不住了,“二弟这话说的有意思了,分家是因为你们二房分的,现在你们二房又想合,这分分合合的,闹着玩儿呐!” 古传安被小张氏这句话怼的脸红脖子粗,还没等他开口,小张氏又开始了,“不就是想让爹娘和我们大房三房出力出钱供你们二房读书吗?我明确说,不可能,除非一家一个读书人!我们大房也要读书!” 周氏听不下去了,一脸为难地说:“咱们是一家人,谁读书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谁考中了都是咱们古家的荣耀。大嫂,关键您看,大房这边没有合适的读书人……” “怎么没有?我让小南洗手净面,不伺候陶土了,去学堂读书!”小张氏噼里啪啦地反击。 张氏皱眉,白了小张氏一眼,“行了你,越说越不着边儿了!” 古有金叹口气,看着曾经让自己骄傲的二儿子,“安儿啊,我明白你的想法,但凡家里能拿出这笔钱供应你们三人读书,当初也就不会分家。现在已经分了,就不要再说合不合的事了,况且中儿也去读书了,你三弟负担也很重,很难再顾上二房。” “爹!”古传安一听自己爹爹直接把三弟也摘出去了,着急地喊道:“爹!我不反对中儿读书,但是中儿还小,等我考上秀才了再让中儿入学也来得及,我以后每次回来都可以先给中儿启蒙,将来入学时更省力!” 古传喜听见二哥把中儿都给“安排”了,赶紧表态:“二哥,中儿已经入学了,由夫子给他启蒙便好,不劳烦二哥了。二哥的时间还是用在好好复习上,争取早日中秀才中举人。” 古有金敲敲桌子,“好了!上次分家也分了些银钱,你们省着些用,够用一段时日了,合家的事不必再提。倘若三人同时进学确实紧张,就先紧着你考秀才和小西考童生,至于小北,稍微晚点儿入学,反正你和小西都可以给他启蒙,不会比夫子差。” 古传平和古传喜肉眼可见地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古传安脸色很不好,周氏也一脸地失望。 小张氏嘴角翘了翘,眼睛滴溜溜转转,笑嘻嘻开口,“爹娘,虽说分家了,但亲情总是不变的,他们三兄弟也合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我说的对?” 周氏猛地抬头看着大嫂,莫非峰回路转,真能柳暗花明? 张氏微微点头,还没明白自己这个蠢侄女又想作什么妖。 小张氏看着大家的目光都转向自己,不由得挺直脊背,“亲兄弟嘛,三家生活都好了,才是这个家真的好。” “自从分家,三房的日子是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苋苋丫头可了不得,不但把菌子送货到大酒楼卖了好价钱,还教给村里人认菌子,带头在村里收菌子。三弟回来后也去了这个大酒楼上工……” 张氏斜眼瞥着她,“哼!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好话!” 张氏看向大家,“估计你们也都好奇三房的变化,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免得你们胡乱猜忌,伤了兄弟情分。” “分家时,老三不在,庄氏大着肚子,又不得不搬到老宅的茅草屋,那里是山脚下,人又少,庄氏临盆在即,我就主动去照顾几天,打算如果老三赶不回来,我就照顾到出月子,这是不是人之常情?相信你们都理解。”张氏慢悠悠地说。 大家都默默点头。 “你们都知道苋苋平时胆子小,总是不声不响的。分家后,她才知道这个家竟然只有那么点钱,只有那么点粮,自己娘快生了都吃不上什么有营养的饭食,自己的弟弟五岁了连个肉包子都没吃过……所以苋苋就逼着自己使劲儿想办法。” “以前不敢说话不敢上山的小姑娘,为了让家人吃上饱饭,在市集上大着胆子问卖菌子的人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用心记下来,然后带着弟弟上山采菌子。你们能想象出来,苋苋用了多大勇气么?” 张氏说着眼泪滑了下来,她没有当苋苋的面说过这些,可她心疼这孩子,自己爹爹不在,娘又快生产了,这时候大家庭分家了,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十岁小女孩儿,硬逼着自己勇敢起来。 古传喜也眼圈红红的,他只感慨过苋苋的改变巨大,却没有仔细想过孩子改变的原因和改变的过程,一定很痛。 幸亏胡羡羡不在这里,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没有没有,变化大是因为芯子换了,不是因为勇敢突破了…… 张氏接着说:“苋苋带着中儿采来几十斤菌子,我和她去镇上卖。我自认为胆子不小了,带着菌子去富户家门口推销,但我只卖出三斤。苋苋却是勇敢地去酒楼推销!” “你们想象一下: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穿着打满补丁的灰扑扑的衣服,去那些大酒楼,会遭受多少白眼多少嘲讽?苋苋却为了养家坚持到有人愿意收菌子,还签订了契书,你们谁能做到?” 大家都低下头,自知做不到,放不下脸皮。 张氏坚定地说:“所以,菌子生意是苋苋的,属于小姑娘自己的,她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一切她说了算!这不是古家的生意,而是古苋苋自己的!你们谁也别想占为己有!” 第58章 突然坍塌了一角 “后来,苋苋发现自己采菌子忙不过来,于是放出消息,教大家认菌子,还以市集价格收菌子。”张氏继续说着。 掀着眼皮看着小张氏,问道:“很多人都去山上采菌子,老大家的,你干什么去了?你眼红菌子赚钱,但你懒得动!”张氏丝毫不给小张氏面子。 小张氏嗫喏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说:“那后来苋苋不收菌子了,不是让隔壁的张翠接过去了吗?怎么不考虑一下让我接?”语气还有点委屈,她是真不明白为啥赚钱的事情不交给自己家人。 张氏叹了口气,“如果交给你,你会辨认什么菌子能吃、什么菌子有毒吗?别说你会学,我们在那边收了那么多天,你都没去帮个忙,没去学怎么辨认,你生怕自己白帮忙了!” “再者,契约签了,送菌子时必须每种至少十斤,收来的菌子重量的不够时,你会去漫山遍野寻找采来凑够数量吗?” “收到的菌子超过十斤的,要多晒几天充分晒干了收起来,等冬天再卖或者想别的办法吃掉或者卖掉,这些你愿意做吗?”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每次收菌子要记账,你识字懂算术吗?” 小张氏张着嘴巴,原来收菌子这么复杂,自己的脑袋里貌似装不下了…… 古传平已经听明白了,自家媳妇想要掺和三弟家的生意,这个生意已经给别人了,实际上就算没给别人自家媳妇也干不了。 他憨憨地说:“娘,喜梅她干不了,她就是嘟囔嘟囔,干不了的。您别往心里去,我们不掺和三弟家的生意。我就踏踏实实种地,农闲时就去打短工,能养活这个家。而且小东和小南都快出徒了,以后他们也能赚钱了。” 说完还用胳膊碰碰小张氏,小声说:“喜梅,我能养活你跟孩子们,你就安心在家带艾艾就行。” 小张氏低着头,躲开自己夫君的胳膊,心里嘀咕着:养得活和养得好能一样么?吃糙米稀饭和吃白面肉包子差别还是很大的…… 但婆母的那些话她也听进去了,自己也确实记不了账,也不想太辛苦,于是也就没再说什么。 周氏自诩是秀才之女,即使称不上“大家闺秀”,起码担得起“小家碧玉”,所以从没想过自己要靠双手去采摘什么去赚钱,也没想过自己要靠两瓣嘴皮子去推销什么,更没想过自己一介女子要“养家”,所以听到婆母说古苋苋的所作所为,心里挺有触动。 但也仅仅是触动,放在自己身上,尤其放在自己女儿古荞荞身上,她更希望女儿的手接触的是笔墨琴弦,再不济也得是绣线布匹,而不是泥草稻柴。秀才的女儿就该比农夫的女儿高贵,将来嫁人的门槛也更高! 目前,夫君还没有考中秀才,还需要银钱的支持,既然不能合家,那能不能让三弟出些钱…… 周氏想到这里,抬头看向古传喜,“三弟,苋苋这孩子真让人心疼,我这个做伯母的又佩服又心疼!” 装模作样拭了拭眼角,又接着说,“幸好苋苋这孩子的努力没有白费,既通过菌子赚到了钱,又因着跟酒楼的关系让三弟进去做工,以后三弟不用出远门就能挣到钱,赚钱和照顾家能兼得,这太好了!” 古传喜点点头,顺着周氏的话想想,自己也觉得现在这样太好了,不自觉嘴角带出一丝笑。 周氏看他笑了,惆怅地继续说到:“夫君一直鞭策自己努力学习,就是想为爹娘挣荣耀,也想有朝一日能为大哥为三弟分担经济压力,现在看来,夫君的目标越来越难实现了……” 古传喜见二嫂一直看着自己说,只好接话,“不会的,二哥肯定很快就能中秀才,甚至中举人,说不定三年内二嫂就是官夫人了!” 周氏用帕子抵住唇角,眉眼弯弯,“借三弟吉言了!既然三弟也这么看好你二哥,不知三弟可愿意供你二哥到中举?三年后等你二哥有了官身,必定不忘三弟的情谊!到时候苋苋丫头的婚事包在二嫂身上了!” 古传喜愣了,这二嫂也太直接了!这是看合家不成,转身直接想赖上自己家?还想一赖就是三年? “二嫂,倘若我家财万贯,自是毫不推辞,可是……目前我家还住茅草屋,马上冬天要到了,茅草屋不抗寒冷,我得赶紧盖个房子……” 周氏立刻接到:“咱们村里很多人都是住的茅草屋,三弟和弟妹辛苦坚持一下,房子可以晚几年再盖。倒是你二哥,如果错过明年的考试就得再晚一年,倘若不开恩科,不知几年后才有机会考举子……”语气还带上了些许委屈。 古传喜觉得二嫂的思路有问题,不愿跟她说下去,转头看向二哥,语气有些硬,“二哥!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先盖房子的心情,二嫂还没明白,就请二哥代为解释!” 古传安非常希望三弟能主动说承担自己读书考试的费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突然听到三弟这样说,自己彻底没反应过来,愣住了,还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个表情让古传喜的内心突然坍塌了一角,原来……竟然……二哥也是跟二嫂一样的想法! “呵!”古传喜没管束自己嘴巴溢出的自嘲一呵,苦笑着摇摇头,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手足情?以后不奢望了!把嘴巴闭上,不想再多言一字。 古有金看着这兄弟俩,心里哀叹,嘴上极其疲惫地说:“我还活着呢!现在就不听话了么!” “既然已经分家,各自赚各自的银钱去,各自奔各自的前程去!” “二房手上的银钱足够老二完成明年的考试,紧一紧用,也够小西完成明年的县考。但钱是你们的,你们想怎么花是你们的权利。” “三房最近是赚了点钱,但房子必须盖,钱不宜挪作他用,其他人就不要惦记了。” “谁都想吃好穿好,去自己想办法赚钱,苋苋丫头才十岁都能想到办法,你们一帮二三十岁的长辈们好意思说自己想不到吗?散了!” 古有金一挥手,也不再看儿子们,拽上张氏回房了。 第59章 你们都会后悔 古传喜看爹娘都走了,自己也想赶紧回家,刚站起身,小张氏就冲过来了,“三弟,不知道你在四方酒楼做什么工啊?这个不是要保密?能不能带你大哥一起?” 古传喜一顿,他对憨直的大哥印象更好些,想想这个工作也不需要保密,就直言:“我做早餐的面点,但可能过不了太久,四方酒楼就会取消早餐,到时候我应该就被辞工了,所以不适合大哥去。大哥如果想去四方酒楼上工,明日就去问问是否招工。” 古传平赶紧摆手,“不不不!三弟别听你大嫂瞎说,我可不去酒楼,没那嘴皮子,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贵人,我担待不起!”又转向媳妇,“喜梅,我不去!你别瞎张罗了!” 小张氏听到过不了多久老三会被辞工,就一点儿也不眼馋了,还以为是个香饽饽呢,原来只是个临时工,不值得羡慕!于是就坡下驴,“呵呵,也是,你大哥说话太直,不适合在酒楼跟人打交道,三弟就不用帮忙打听啦!” 古传喜点头,“大哥大嫂,那我先回家了。”说完就迈步走出堂屋了。 古传安和周氏对视一眼,古传安也迈步走出堂屋 周氏则留下来,温柔地对小张氏说:“大嫂,我们从镇上匆匆赶回来,都没吃饭,还请大嫂给我们做点吃食。” 周氏的话音还没落,小张氏就迅速奔向了厨房。自从分家了,老宅就把灶台挪到了室内,终于不“野炊”了。周氏喊了声“谢谢大嫂!”就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碗水,自顾自慢悠悠喝起来。 小张氏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看看碗里剩着的五个粗面野菜饼子,拿出来两个,用碗端着三个菜饼子把出了厨房,顺便把厨房锁上了,钥匙揣到自己腰间。 “咣当!”小张氏看着周氏慢悠悠喝着水,一副真把自己当客人的样子,就气得重重地把碗放到桌上,声音太大,自己还心疼了一下碗,可别破了! “只有这些了,你们分着吃!”小张氏面无表情地说。 周氏看看碗里的三个饼子,又惊诧地看看小张氏,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大嫂,能不能再给我们做点?我们五个人,这里只有三个饼子,而且光吃饼子太干了,能不能……” “哼!还真把自己当客人啦?二弟妹去别人家做客都是空手去再蹭顿饭么?”小张氏斜着眼睛看着周氏。 周氏尴尬地说:“带的点心都放爹娘屋里了。” 小张氏嗤笑一声,“别以为我没看见,一共就带了两包点心,刚才你家孩子还拿了一包出去分着吃了。你压根儿就没想到过给我们大房!做饭是不可能了,饼子还是准备留给我家当家的明天早上吃的,现在只有这个,要么分着吃,要么饿着!”说完,小张氏拉着古传平就回自己屋了。 周氏看着三个饼子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自己去煮锅粥,不然自己一家人都得半夜饿醒。这个大嫂太不着调了! 周氏款款走到厨房,直到看到那一柄锁,也生气了,咬牙切齿! 古传喜刚走出老宅大门,就发现二哥跟着自己出来了,他迟疑地停下来。 古传安略带怒气又克制着语气,“三弟,爹娘年纪大了,他们的想法和做法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你再考虑考虑,倘若你现在能供应二哥读书科考的银钱,等二哥为官一方,定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该知道,不管怎么做工和卖菌子做小生意,终究民不能与官斗,不是么?” 古传喜拧眉,“二哥这是威胁我?” 古传安抬起下巴,“你当做良言相劝也罢,当做威胁也罢,二哥只是希望我们兄弟能齐心!” 古传喜气笑了,“二哥,那就祝你早日高中,官运亨通了!小弟不敢攀附!”甩袖走人! 古传安急得跺脚,脱口而出,“你可别后悔!” 看着古传喜毫不停顿越走越远的背影,古传安恶狠狠咬牙,“等着瞧!你一定会后悔!” 略微平复一下心情,古传安自认为调节得“深不可测”了,举步走进老宅堂屋,看到桌上的三个剩的粗粮野菜饼子,再听到周氏说“大嫂说只剩这些,还把厨房门锁了”,古传安彻底心灰意冷了,嘴里轻喃“你们都会后悔!” 周氏没听清古传安说什么,只发现他周身气压低得可怕,小心翼翼地拱火:“夫君,你看这个家里,实在没人把咱们放在眼里心里……” 古传安面上无波,语气平静,“走,叫上孩子们,咱们回镇上。” 周氏诧异,“天黑了,还回去?咱们不是说了今晚住老宅?磨磨爹娘?” “不必了,这就走!”古传安肯定地说。 周氏也不想住老宅的茅草屋,连忙去跟公婆辞行。 古有金和张氏听到他们现在就走,知道这是没有要到钱心里有气,也就没挽留。 古有金踱到古传安身边,“我送送你。”古传安心里失望失落,对自己爹却不敢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毕竟孝大过天,自己科考和将来为官,都不可以有污点,更不可以留下“不孝”这样致命的污点。两人渐渐落在最后。 古有金看着前面周氏带着三个孩子,小西十二岁了,穿着学子长衫看起来彬彬有礼;荞荞丫头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得跟富家姑娘一样娇;小北初入学堂,还正调皮的年纪。 “安儿,”古有金依然看着前面,却语气缓缓地对二儿子说,“你风华正茂,有妻有子,儿女双全,多少人羡慕呢!不久的将来,中秀才中举人,一朝为官改换门庭,前途无量。” “别被眼前的境况囿了双眼,办法总能想到。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让小西晚一年考或者小北晚一年入学,这都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殊途同归,总归你们父子三人都是读书科考的苗子。” “你大哥土里刨食确实没攒下什么钱,你三弟刚挣到点钱,他们家的房子确实拖不得,缓两年估计你三弟能帮上忙,只是不巧事情碰到一起了。” 古传安抿抿嘴,没接话。 古有金叹口气,从腰间拿出钱袋,“分家时,我和你娘分到二两,你娘收菌子时苋苋还给她发了一百多文工钱。你娘和我商量说平时我们也用不到什么钱,就拿来给你应应急。”说完把钱袋子放在古传安手里。 古传安看着钱袋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干嘛要给我这二两,没什么大用,不够跟同窗买份考试秘籍的!但又够自己一家个月的吃饭糊口,不舍得不要! 有一点点感激,但却更多的揪心,干嘛不让我恨得彻底? 古传安攥紧钱袋子,低着头看地面,“谢谢爹娘。” 古有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像从小到大送他出门时一样,拍拍他的肩,“走!我也回家了!” 古有金看着古传安抬步跟上妻儿们,才转身回家。 第60章 二房一家 周氏看到古传安攥在手里的钱袋,猜到这是公公给的,很想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但看夫君脸色不好,就没问。 古荞荞却没看到自己爹爹的脸色,开口抱怨,“回来老宅,连晚饭都没得吃,爹爹,以后我可以少回来吗?” 周氏赶忙去拉女儿的衣袖,想阻止她说话,这时候说这个可是火上浇油。 可让她意外的是,古传安并没有发火,也没有像平时一样把喜怒都展现在脸上,只平静地回答了一个字,“可”,但这样的古传安反而让她心里没底。 周氏捏捏女儿的胳膊,古荞荞这才发现爹爹的状态不太寻常,于是乖巧地闭上嘴巴,凑到古传安身边,搀扶着爹爹的胳膊一起走。 古传安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衣袖上,女儿白嫩如葱的手指在那里明晃晃地扎眼。忍不住在心里对比:自己女儿和侄女苋苋同岁,甚至比侄女还大两个月。苋苋都可以给家里挣钱了,自己女儿也该…… 不行不行!古传安赶紧按住自己的念头,把眼神从女儿手上移开。自己要考秀才、考举人,要做官的!以后自己的女儿就是官家小姐,将来许配的人家也得是有权有势的,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要嫁进那样的人家还是得学琴棋书画,不能被铜臭沾身。 古云西感受到了父亲周身的低气压,他知道这次一家五口一起回来老宅的用意。 虽然没有在堂屋听到大人们的讨论,但连夜回镇上的举动,就知道爷奶大伯三叔都没有答应供应他们二房银钱读书科考。 这意味着自家不能像以前一样“只考虑读书不考虑钱从何来”了。 古云西走到古传安另一侧,轻声跟他商量:“爹爹,我可以抄书赚铜板,明年我不参加童生试了,爹爹先考秀才。” 古传安摇头,“今上重文抑武,连续三年开恩科,咱们要趁这三年卯着劲儿往上考,谁知道三年后是什么光景。你就好好学使劲儿学,一定争取明年拿下童生试,两年内拿下秀才。” “小北!你别光贪玩,也要在这三年里拿下童生试!”古传安看着小儿子有点头疼,小儿子太顽皮,还不知道读书要努力。 古云西接话,“爹爹,我一定能拿下明年的童生试,小弟的启蒙我会监督,除了学堂的学习,回家后我都督促他,爹爹就专心备考。” 古传安点点头,自己亲自辅导了这么多年,他对小西考取童生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小北,”古云西看着平时调皮的小弟现在缩在娘亲身后,就知道他想逃避读书这个话题,于是激将,“三房的中儿可是和你一样入学堂了,你比他启蒙早好几年,可别被他比下去了!” 古云北这个年纪,觉得自己在同龄人中就是最强的,各方面!虽然自己不爱读书,可也在爹爹和哥哥的辅导下启蒙了四五年了,怎么可能被三房那个瘦骨伶仃的中儿比下去! 于是拍着胸膛保证,“我肯定比他厉害!等年底学堂考试时不就知道结果了!” 古云北的眼睛滴溜溜转转,自己因为有启蒙底子,分在了甲班,中儿没有任何基础,肯定在丁班,明天要去打听打听,哼哼,跟我比…… 周氏想起自己父亲提过的事,“倘若古家短视,不愿供传安继续读书科考,不如你就劝劝传安,你们一家人住到爹这里来,爹来供。这样既省了租房的费用,又方便我辅导传安”。 周氏知道父亲的意思,一来他看好相公,相信他迟早能高中,现在攒下情分,未来相公为官时才能对岳家多有照应;二来是疼惜自己,父亲家中有两个下人,住到一起后,自己肯定就不用做粗活累活了,也不用每天在灶房里沾油吃灰。而且,多出来的时间正好趁机学学掌家本事,为当官夫人做准备。 可是,住过去,对相公来说太像“入赘”,以他那骄傲的性子……但如今家里的钱实在有限,相公他有没有可能松口? 周氏越捉摸越觉得现在是提这件事的好时机。 回到家,安排孩子们洗漱回房后,周氏温柔小意伺候古传安。多年夫妻,古传安自是明白她有话想说,于是不让她再忙活,拉着她坐在床边,“说”。 周氏把组织了一路的话委婉地说了出来,又温柔地加了一句:“爹爹是疼惜咱们,所以提出这个建议。但去与不去,自是夫君作决定,我都听夫君的。” 古传安听完,没有说话,他面上平静,内心却在激烈斗争权衡: 去岳家住,没有了钱的忧虑,只一心备考即可,还有岳父这个多年的秀才辅导,好处显而易见;可这样自己不就成了“上门女婿”,在同窗眼中……在同窗嘴里……自己都能想到会有什么样的笑话…… 可是,倘若自己顺利考取秀才,再顺利中举,还会有人笑话吗? 那么,自己有多大把握能顺利考中? “我考虑考虑。你先睡,我去温书。”古传安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披衣去了书房。 周氏有些忐忑,他没同意定是考虑到了“面子”,但他没生气,还这么平静,那定是考虑到了“好处”,还要考虑考虑,那就是……有希望? 怀着些许雀跃的期待,周氏拿过柜子上已经绣完了的帕子,这是女儿今天下午绣好的。看着这幼稚的绣工,周氏决定从明天开始严格要求,官小姐就得有官小姐的样子,总得有一项技能让人称道。读书、写诗、作画、抚琴等自己都使不上劲儿,唯有这绣活儿自己还算擅长,必须督促女儿用心练起来。 周氏边想着边动手在帕子上绣了一丛蘑菇,明天就让女儿练这个,刚受了刺激,说不定能激发出狠劲儿来。 书房里,古传安脊背挺直地坐着,执笔在纸上画着勾勾叉叉,“面子”下面一列,“里子”下面一列,数来数去,都是数量一样多。 他用笔重重地写下“契机”二字,又圈起来,嘴里轻叹:“还差一个契机,看这个契机把我推向哪边”…… 第61章 刷手机的时间总是过得超快 胡羡羡见到古苋苋时还诧异了一下,最近自己忙得都没空惦记小古了。 两人像多年好友一样挨着盘腿坐下。 “你相信吗?最近我忙得都没想起来你!哈哈哈”胡羡羡大笑着说。 古苋苋顿时心疼,眼睛里瞬间起了水雾,“胡姐姐,辛苦你了,我家人因为你终于能吃饱穿暖,只是苦了你这么忙碌!” 胡羡羡伸手揉揉小古的头顶,笑着说:“傻丫头,这不也是为了我自己吃好穿好么!况且,我觉得这样忙碌还挺有意思,嗯~比成天坐在桌子前学习有趣多了!” 说完,胡羡羡微微抬起头,看向虚无,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她眼里盛满了光。 “这里虽然经济落后,处处不便,但风景清幽,人们鲜活而形形色色,每天都为了生存而劳作,都用力生活,挺好。” 古苋苋听着也回忆着,一个多月前的生活,仿佛远去很久了。除了家人,她并不怀念那里,还是胡姐姐家好,什么都干净漂亮快捷! 地上的车、天上的飞机、水里的潜艇,甚至还有飞船火箭外太空! 原来天上没有神仙,水里没有水鬼,深山也没有精怪。 科技让人飞天遁地,让千山万水的距离变成打开微信就能见面。 还有各种好吃的:学校的饭都好吃,周末在家的外卖都美味,手机视频里数不清的美食更让人垂涎…… 这么好的生活,谁不喜欢?胡姐姐却回不去,她心里肯定…… 等等!手机!! 古苋苋立马掏出来,滑开屏保,“胡姐姐,抓紧时间,你今天要查什么?” 胡羡羡看着她的动作,扑哧笑了,“还是小古靠谱!是得抓紧时间,先看几个硬菜,以后每月供应四方酒楼更新菜单。” 两人头挨着头、肩挤着肩,一起看着手机视频里的大厨把腥的膻的生的原料们,用火的魔法,变成色香味形都勾人食欲的佳肴,唇齿生津,越看越饿。 “不行了不行了!看得到吃不到!就先这些,四方酒楼每月只要三个新菜,这些都够到年后的了!”胡羡羡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瘪成纸了,赶紧转移注意力,“搜一搜竹编制品,咱给爷爷开创个事业第二春!” 古苋苋连忙在搜索框输入“竹制品”,胡羡羡提醒她,“去某宝搜搜,不光有样式,连销售宣传词都是现成的。” 两人开始云逛街,古苋苋时不时说一句“这个东西爷爷编过”,“这个好看”,“还能这样呀”…… 刷手机的时间总是过得超快,胡羡羡只觉眼前突然一暗,再努力睁开眼睛去看时,已经又回到了茅草屋。 “啊!又该起床了!起!”胡羡羡自言自语着起身。 昨晚只有古传喜回来了,爷爷奶奶都睡在老宅,所以胡羡羡自己睡了一间屋。 中儿好不容易回家睡,赖在爹娘妹妹房间不出来,他们四个人挤的,幸好现在晚上凉快,挤挤也没关系。 胡羡羡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走出屋门,就看到了已经在忙碌中的古传喜和似乎没太睡醒的中儿——中儿自从入学后,每天早上都跟着古传喜一起去镇上,在四方酒楼吃个早饭才去学堂,所以每天都这么早起。 古传喜已经把米下进了锅里,胡羡羡过去接手,“爹爹,你和中儿走,我今天不去了,我来做家里的事儿。” 古传喜听了点点头,“行,你也忙了这么多天了,在家歇歇,一会儿粥煮好了再去睡个回笼觉。”说完就招呼中儿带齐东西出门了,早点儿到四方酒楼就可以早点准备食材,还可以让中儿早点儿吃饭后送他去学堂。 胡羡羡没打算睡回笼觉,这个时代晚上没娱乐也不能刷手机不用写作业,睡得早,自己估摸着也就晚上九点左右就开始睡了,到早上约莫五点,算起来睡了八个小时,够了,中午还能睡会儿,足够足够了。 做好粥,把灶里的火熄灭,胡羡羡开始看着小院想象盖个什么样的房子,又到后面看看那一亩只长了些杂草的山地,计划是否要全部圈起来…… 转了一圈回来,张氏和古芹芹都来了,“奶,芹芹姐,你们来啦!粥煮好了,要不要先吃?”胡羡羡轻声问。 古芹芹已经准备洗衣服了,张氏拿起簸箕说:“不急,我去后面摘点菜,一会儿再给你娘煮个荷包蛋,她得吃好点儿。” “我和奶一起去!”胡羡羡跟上张氏。 “奶,咱们后面的那一亩山地能圈进院子吗?”一边走胡羡羡一边问。 “估计能,但得提前跟里长请示,把山地的契改成地住宅的地契,等天大亮了,咱们去问问。”张氏知道孙女是在思考建房子的事。 祖孙俩在后院小菜地拔了两棵半大的大白菜。菜种种下去一个月,大白菜长得很快,现在快一尺高了,可以炒,可以做汤,都很鲜。 回到灶房,胡羡羡打下手,张氏用大白菜做了一海碗汤,顺便在里头煮了个荷包蛋。 胡羡羡把蛋捞出来加上半碗汤两筷子菜,又盛一碗稠稠的粥,给庄氏送去。看到小妹妹还在呼呼大睡,就轻手轻脚退出来。 张氏已经把汤和粥盛好了,胡羡羡叫上正在洗衣服的古芹芹,三人一起吃早饭。 吃饭中,张氏把昨晚的事简单说给两人听,“昨晚,二房的人回来,是想再合家,目的自然还是希望举全家之力支持二房的人读书,不过你们的爹都没同意。” “芹芹,你娘还锁了厨房门,没让你二叔一家吃晚饭。”古芹芹一听这话,替自己娘羞愧,不自觉低下头。 “苋苋,也不知你爹说了什么,气得你二伯一家连夜回镇上了。” 胡羡羡抬头,眼里是疑惑。 张氏叹口气,“跟你俩说,不是怪你们爹娘,大人的事自有大人们去处理,你们不用操心,只是我担心你们二伯二叔可能……总之,芹芹你在家时多提醒你娘,让她别什么时候贪小便宜吃大亏。苋苋你出门在外时多注意安全。” 古芹芹和胡羡羡面面相觑:二叔(二伯)是这样的人?! 张氏仿佛知道她们的心理,又说:“都是我儿子,我自然希望他们都善良正直互相帮衬,可毕竟都是成家的人了,又都在外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谁知道会不会交到损友,影响了自己的品性。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留个心眼儿总是没错的。” 第62章 山林总是给人惊喜 吃完早饭,胡羡羡背上背篓,“奶,我去找青叶姐到山上转一圈,回来了咱们再去里长爷爷家。” 张氏当然同意,现在时间太早了,“去,你俩注意安全就行。” 胡羡羡转身到隔壁,“翠婶子!青叶姐!”胡羡羡现在已经非常适应在大门口扯开嗓子喊人了,甚至觉得这比在后世时的敲门热情多了。 “哎~一听就是苋苋来了,快进来!”翠婶子说话总是这么爽快利索又亲切。 “哎!苋苋我在,快进来!”青叶姐姐的声音温柔多了,但也听得出喜悦。 胡羡羡往里走,她们两人往外走,三人站在院子里,都是笑盈盈的。 “苋苋,快进屋!吃饭没?”张翠热情地拉着胡羡羡的手问。 胡羡羡感受着翠婶子干燥略粗糙却温暖的手,觉得跟她的心的距离更近了,“翠婶子,我吃过啦!不进屋了,我就问问青叶姐要不要上山,我也没啥具体事,想去转一转看看。” 张青叶听说要上山,赶紧表态:“要去要去!娘——”热切地看向张翠,撒娇地说:“娘,你看苋苋妹妹好不容易有空在家,我陪她上山转转去,好的?您一定会答应?” 张翠嗔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我就知道你早就憋不住了,去去,注意保护手,好不容易嫩回来的。” 胡羡羡眨眨眼,没明白,难道青叶姐不是天天去山上地里水边的么?怎么说憋不住? 张青叶可没注意到胡羡羡的表情,只听见自己娘说“去去”,立刻就欢快地去拿背篓小铲了。 张翠看懂胡羡羡的表情了,她笑容和煦地解释:“这不是你青叶姐的年纪在这里了,开始有媒人上门说亲了。虽然不会让她太早嫁,但我想着让她从现在开始多做绣活儿,少干地里活儿,把手养嫩些,也能绣些好料子。以后能用绣件儿挣点钱,将来在婆家不下地也能立得住脚。虽然绣活儿累眼睛,但总好过下地身体累不算还会晒成黄脸婆。” 胡羡羡惊诧地点点头,心里大骇:青叶姐才十五岁,就该说亲嫁人了?但她管住了自己的嘴,没直白地问出来,虽然不清楚这个时代的女人多少岁结婚,但肯定不会像后世那样晚。 张翠看胡羡羡诧异得呆住的表情,只当她是小姑娘不好意思讨论成亲嫁人的事,于是就转换话题,叮嘱她现在山上菌子少,遇到就采,遇不到也不用特意去采,让她俩以玩儿为主。 胡羡羡和张青叶选择了北山,这边相对来的人少,遇到好东西的可能性更大些。刚爬了一小段路,就看到了一大丛开着紫花像小葱一样的野菜,张青叶先惊喜地叫了起来,“紫花的藠头最好吃了!咱们快挖!” 两人拿出带的小工具,嗯……挖这个不太顺手,不过没关系,这边水充沛,土壤不干硬,慢慢挖就行! “为什么紫花的最好吃?”胡羡羡边挖边问。 张青叶轻快地回答:“因为紫花的葱香味最浓郁,白花的和黄花的相对味道小些,当然如果是不爱葱香味的人,可能就不喜欢紫花的。” 哦哦,原来这个藠头有白花有黄花有紫花,胡羡羡默默记下了。 在附近找藠头的时候又顺便摘了些鲜嫩的空笼菜,背篓就满了。 两人有些无奈地相视笑笑,还是决定往高处走走。 山林总是给人惊喜!大约一个时辰后,张青叶的背篓里多了二十多根羊肚菌! 羊肚菌呀!这可是羊肚菌呀!两人共采到二十六根!这惊喜砸得两人快速下山这一路都没说一句话! 到了家门口,还是胡羡羡先清醒过来,“青叶姐,我一会儿要和我奶出去一趟,等我回来我就先把这些羊肚菌送到四方酒楼去!” “好好好!”张青叶连连点头,“我跟我娘先把它们整理装好!” 胡羡羡进家门,把藠头和空笼菜拿出来放进灶房,就赶紧催张氏出门,“奶,咱们现在去里长爷爷家!” 张氏已经收拾妥当了,“好!现在就去”!带上准备出来的两包糕点和一小坛酒,两人就快步朝里长张顺家走去。 里长家住在村中偏南的位置,村里独一份的青砖大瓦房更是“鹤立鸡群”般耀眼。 走到大门前,门敞开着,院子里头,里长的媳妇赵兰芝正在拣豆子,时不时抬头含笑看看四岁的小孙子张祺,张祺正拿着小木棍儿在地上写写画画,一幅含饴弄孙,岁月静好的画面。 “阿芝在家哪!”张氏边打招呼边往里走。 “阿英,你怎么有空出来了?你家三媳妇还没出月子?”赵兰芝惊喜地放下簸箕,拍拍手迎过来。 “快了快了!等她出月子了,我就轻松啦!到时候来找你一起去逛街呀!”张氏挽上赵氏的手,两人亲亲热热。 “苋苋,快叫赵奶奶!”张氏招呼胡羡羡。 “赵奶奶好!您可真年轻!”胡羡羡乖巧地叫人,还真诚地夸赞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年纪,但赵氏看上去确实比张氏年轻至少五岁。 “哎呦!谁说苋苋不爱讲话来着,看人家说得多好!赵奶奶听了开心!乖孩子!”赵氏笑得眉飞色舞。 “祺儿,过来见见你张奶奶!”赵氏招呼自己的小孙子。 张祺应该是已经在启蒙读书了,他丢下小木棍儿,行了个文人礼,文邹邹地说:“见过张奶奶。” “哎呦!真可爱!乖孩子,这里有点心,你拿去吃!”张氏笑眯眯地看着这懂礼的小人儿,也是喜欢得紧。 张祺用眼睛询问自己奶奶,见赵氏点头,他欢快地过来拿了一包糕点。 “阿英,今天过来不是找我的?”赵氏拉着张氏坐下,问道。 “还真不是!哈哈!”张氏也直接回答,“我是找里长大人问个事儿。” “他去县衙了,估计傍晚才能回来。什么事?你先跟我说,等他回来我告诉他!”赵氏爽快地说。 张氏点点头,把自己三儿子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所以现在想盖个大点儿的房子,就想问问里长,那一亩山地能不能圈进院子?如果能,是不是得改地契性质?要怎么办理?” 赵氏想了想,“好像听他说过其它地能改成宅基地的,至于怎么改还是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行,里长回来你先跟他说说这事,晚上我让传喜过来,他家盖房子还是得他多操心,我省省心!”张氏拍拍赵氏的手说。 “这就对啦!少操点心,儿子们都成家立业了,你该享清福了!”赵氏也觉得这事儿该古传喜操心。 两人又聊了会儿家常,胡羡羡瞅着时机合适时,凑过去问:“赵奶奶,你捡的是什么豆子呀?” 第63章 三百两 刚来的时候胡羡羡就看到赵氏是在拣蚕豆,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见到蚕豆,不知在这里它叫什么名字。 赵氏一点儿也不藏私,“这个呀,叫胡豆。听说是西北方传进来的,京城的人们喜欢用它下酒。这是县太爷徐大人托人带来的种子,愿意试种的里长都可以低价买一份,听说所有里长都买了。我挑挑好的,种下去试试。” 胡羡羡好奇地问:“现在挑,是现在能种吗?这个胡豆能在地里过冬?” 赵氏笑着说:“徐大人说了,可以春天种,也可以秋天种,这次如果种成功了,就在全县推广,老百姓就多收一茬粮食,这个豆子可以煮成饭的。万一没出苗,明年春天再试一批!咱们这个徐大人可是良心父母官呐!” 煮饭?胡羡羡想象了一下一碗蚕豆饭的样子,腮帮子顿觉累得慌,这得嚼多久才能吃完一碗饭……看来这里对蚕豆的吃法还没开发多少,太好了! “赵奶奶,您能不能把您捡出来不种的胡豆种子卖给我呀?我也想试种!”胡羡羡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赵氏,心里呐喊着:看我这么可爱,快同意! 赵氏立马拿过旁边的小篮子,“这是我捡出来的,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哪样的好,就想着选大的饱满的,所以这些就是个儿小的,长歪长孬的,你想种就拿去,啥买不买的!” “谢谢赵奶奶!”胡羡羡宝贝地捧着小篮子,里面的豆种有自己小手的两捧,实在不太多,看来还得去镇上县里找找。 聊完蚕豆的事,张氏就带着胡羡羡回家了。 胡羡羡火速去找张青叶,背上精心包好的羊肚菌,送去四方酒楼。 卢倾宇不愧是吃货,看见羊肝菌的时候眼睛都冒绿光了,“苋苋啊!你可真是我的贵人!我正愁最近没好吃的东西祭五脏庙呢!” 胡羡羡知道后世的羊肚菌很珍稀,现在看来在这里同样很珍稀!这就好,肯定价格不菲! 秦管事看着羊肚菌也双眼放光,“不是正愁送给徐大人什么回礼吗?这个羊肚菌可以算一份!” 卢倾宇顿时急了,“徐大人不一定非得吃这个……” “一半一半!”秦管事斩钉截铁。 “好……!”卢倾宇艰难地同意了这个方案,起码自己还能吃到十几根,再争下去,他怕秦宏川得寸进尺。 胡羡羡本不欲打听他们要给徐大人送礼的事,但想起蚕豆种子,于是厚着脸皮弱弱地说:“那个……秦叔,给徐大人送礼时,能不能捎带问问他还有没有胡豆种子,有的话我买点儿,十斤二十斤都行,嘿嘿嘿。” 秦宏川没问胡羡羡怎么知道徐大人有胡豆种子的,直接答应:“没问题,我帮你问,正好徐大人想试种成功后在全县推广,你主动要,如果他有就一定会给!” 胡羡羡顿时眉开眼笑,“那太好了!谢谢秦叔!” 秦宏川摆摆手,“说什么谢,见外啦!这羊肚菌不易见到,但鲜的价格自然比不上干的,这些给你两百文!” “这么多?”胡羡羡吃惊,“秦叔,您可别特意照顾我,就按市场价就行。” 秦宏川微微摇头,笑着说:“这就是市价,关键是平时出钱也买不到!你可不用我特意照顾,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 胡羡羡一眼看出是张银票,接过来打开,三百两! “这是?”胡羡羡疑惑地看向秦管事。 “这是好吃哒新餐点配方人的第一笔钱!”秦宏川笑得慈爱,“徐大人说第一期培训很成功,希望尽早去县城举办第二期培训班。” “太多了!我不能要!”胡羡羡把银票放在桌上。 “徐大人说了,这三百两,是第一期培训班的报名费,去除了店铺钱、原料钱、人工钱,还留下了一半作为培训班运营资金,之后剩下的,你家应得的!” “这真是意外!我没想到第一期培训有这么多人参加,能得这么多钱!”胡羡羡不可思议地嘟囔着。 “不行不行,按这规模,如果我家要十期的钱,岂不是会有好几千两?太多了,我爹肯定不肯要的。”胡羡羡使劲儿想,“这样,秦叔,咱们把对面小楼买下来,成为培训班的固定资产。这次的钱已经分了,就不动了,刚好我家最近也需要钱。下期收了培训费后就买,您觉得如何?” 秦宏川自然没异议,购置资产于公于私都是好事,“好,我会向徐大人建议。” 再次把银票寄存在四方酒楼,胡羡羡提起新菜的事。 “我想到了三个菜谱,您看今天教可行?现在大厨们都在灶上忙?” 卢倾宇除了看到珍稀食材外,就数听到新菜谱最激动,“越快越好啊!” 秦宏川也非常开心,“苋苋的效率真是高!就今天,可要准备什么特殊食材?” 胡羡羡直接说了新菜名,“今天的三个菜是红烧肉、炒鸡、油淋茄子。红烧肉要用层次分明的五花肉,鸡不要太老,茄子也就是要嫩茄子,没太多特别的。” 秦宏川点点头,“那就等未时检查食材。这样,申时开始教,练习的作品给大家都尝尝,这次所有炒菜师傅都学!” 胡羡羡没异议,时间就这么定下啦。 胡羡羡找了一趟爹,发现古传喜已经做完中午的烙饼,收拾妥当准备回家了,就赶紧留住他。既然下午和大厨们一起试做新菜,现在就别回家了,还不如到街上转转找找胡豆种子。 古传喜自然听闺女的,于是跟着胡羡羡到粮油店和杂货店都逛逛。一路上听了胡豆种子的事,也对胡豆感兴趣,“我之前还真吃过几粒,是从浙水那边来的商船上的船员带的,他说他们那边的人喜欢用老胡豆下酒。” “从浙水过来,据说走了十九日,那老胡豆都没有坏,还是香的,可见非常容易保存,是个好粮!”古传喜边回忆边说。 “果然还是爹爹见多识广!”胡羡羡不禁夸赞,见识果然还得靠阅历! 古传喜笑笑:“凑巧罢了!” “这可不是凑巧,古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见就是要走出去,人的梦想大不过所见所及,观过世界才能形成自己的世界观……”胡羡羡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赶紧找补,“怎么样?爹爹,我刚学到的两句话,是不是非常高深?嘿嘿嘿~” 古传喜欣慰地笑,“幸亏苋苋记性好,这么有道理的话让爹爹也学到了。” 两人把西街和南街都转了个遍,没找到一粒胡豆。无奈,只得拜托了店掌柜们进货时多留意,倘若见到,价格合理的话,就帮忙带十斤二十斤回来,并约好了五日后来取。 第64章 胡豆种子 傍晚回到家,古传喜洗漱一番后就去了里长家。 “张叔在家吗?”古传喜站在大门外喊。 赵氏从灶房里出来,看见他热情地招呼:“是传喜来啦?快进来。” 古传喜见礼,“芝姨!” 这声“姨”让赵氏心生欢喜,这是从她和张氏的关系叫的,声音都多了些亲近,“这孩子,礼太周全了。快进屋,你张叔刚从县里回来不久,我去叫他。” “不用叫了,我来了。”张顺已经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了。 古传喜又朝张顺见礼。 张顺摆摆手,“走,坐着说。” 两人一起到堂屋里坐下,赵氏回灶房去忙活了。 “你芝姨说你们考虑把那块山地圈进院子变宅基地,是因为那块地方不够大么?”张顺开门见山问。 古传喜恭恭敬敬回答:“张叔,如果只是住我们一家五口,目前的院子够了。但我跟着商船跑了一圈,深刻领悟到经济的重要性,也想折腾个生意做做,所以打算建个作坊。这么一来目前的院子就不够了,因此想把那一亩山地也圈进来,不知道有没有把耕地变宅基地的先例?如果能变,该怎么办理?请张叔给个章程。”这个说法是和家人提前统一过口径的,这样更可信。 张顺诧异,跟着商船跑一趟,果然是开阔眼界了,“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吗?确定需要这么大地方建作坊?” “想了一些,比如家里收的菌子有很多没卖出去,冬天试试做菌子酱;又从芝姨手里得了些胡豆种子,打算这方面也动动脑筋。想法还不太成熟,得试着来。古传喜故意引到胡豆上来。 张顺立刻说:“嗯!你芝姨说了,给了些拣出来的豆子,也不知能不能长出苗来。现在就动胡豆的脑筋,太早了!等种出来了,全县推广时,再考虑也不迟。” “张叔教训的是,确实早了些。”古传喜顺着他说。 “想得早,可见你确实是想折腾个生意。山地变宅基地怕是不容易,没有先例,荒地倒是可以。如果确定了要建作坊,不如圈一块荒地建,”张顺建议,“就是作坊和家分开的,是不是有点儿不方便?” 这种情况他们考虑过了,苋苋坚持家和作坊挨在一起,这样进出方便,人员安排也方便。 “那就圈一块大的荒地,我们把家和作坊都建在那里。请张叔划一块五亩左右的地方。”古传喜说道。 “多大?”张顺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家这个大房子加院子,也就三亩,住了十口人,你家人少!” 古传喜也觉得地方太大,但苋苋说了,一次到位,免得作坊很快不够用了再扩建。“是的,张叔,要块至少五亩的地方,作坊建宽敞些,万一将来生意好了,说不定骡车驴车马车排着队来运货呢!” “哈哈哈!”张顺指指古传喜笑得开怀,“有志气!年轻人就是得敢想敢干!叔期待早些见到骡车驴车马车排着队来运货的场面!” 当即拿出村舆图,“荒地多的地方就是靠山靠水的地方了,靠山的地方石头多,得都清出来,地势也斜;靠水的地方地太软,得填土。都需要下大功夫改造。这里和这里,两个地方,你挑,地方都够大。” 古传喜看着里长指的两块地方,果断选了平安桥这边,从这里去镇上近。 “行。那就说定了,五亩,我明天去县里办手续,具体需要多少钱等办完才知道。”张顺边说边收起村舆图。 “我也不知需要多少钱,先带了十两过来,张叔您先收着。”古传喜立刻递上自己的钱袋。 张顺接了,心里赞他懂事,“也行,咱们多退少补。” “这胡豆的事儿有点儿头绪吗?”张顺又提起胡豆,这可是大事儿,县太爷牵头种的,如果自己村里不但种出来了,还能销出去,自己在县太爷那里得多露脸。 “这胡豆本就是西北方的重要作物,在浙水一带也广受欢迎,没道理到了咱们这里就没人喜欢,所以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能种出来,就能卖出去。目前唯一担心的是胡豆苗越冬能力强不强。张叔, 如果您能找到更多种子,村民们也愿意种下去,我可以打包票,明年咱们村收获多少胡豆,我家收多少。” 古传喜信誓旦旦地说,因为苋苋说了,实在不济,就做盐水胡豆卖给四方酒楼,他们在全国那么多店,不愁卖不出去。 张顺一听他这么肯定,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可是让村民们增产增收的好方法,“明天我再去向县太爷买种子!” 第二天下午,张顺敲锣通知全村人在村广场集合,每次村里有大事时都是如此。 “这是县太爷从外地找来的种子,名叫胡豆。说是春秋各可以种一茬,现在咱们的地里闲着也是闲着,有谁想种胡豆都可以找我买种子。 先声名:咱们这里是第一次种,没人有经验,也不确定这胡豆苗在咱们这一带的越冬能力。 我只听说这胡豆苗在浙水一带能安然过冬,在咱们这里应该也可以。因为是试种,县太爷给的价格优惠,一斤八文,一亩地大约需要二十斤,也就是一百六十文。 等收获后能当粮,可煮饭,也可以卖出去。”张顺中气十足地在人群中宣布。 “卖出去能卖多少钱一斤啊?” “这胡豆一亩地能产多少斤?” “能卖给谁?粮店吗?还是里长您统一去卖?”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如今地闲着,少部分种着点儿菜,谁家都希望能种个新粮食多个收成。如果这个胡豆真能越冬,那可太好了! 可一亩地需要一百六十文的种子钱,万一种不出或者卖不掉,那不是白白损失了这一百六十文? 张顺把县太爷那里现有的四百多斤胡豆都买下来了,县太爷直夸他“高瞻远瞩”,张顺也得意。 跟他之前一样,其他里长们分别只买了十斤二十斤的,没敢多买。现在他有古传喜的保票,抢了先机,明年胡豆收获时,定让其他里长们拍大腿后悔! “卖出去的价格肯定是市价,现在说不好多少钱。一亩地据说能产四百斤,咱们第一次种,经验不足,打个折扣,就当能产二百多斤。肯定能卖出去,我保证。一共只有四百多斤种子,考虑好了拿钱来买,我只等一个时辰。”张顺说完,人群哄地散开,大家都回家商量去了。 胡羡羡听了里长的话才知道一亩地竟然需要二十斤胡豆种子,直叹自己无知得差点儿误事,请秦管事向县太爷要的那“十斤二十斤”也太少了!不知道粮油店老板们能不能找到,还是先在里长这里占下些。 第65章 买豆给建议 胡羡羡回忆了一下分家那天的情景,清楚了自家分到三亩良田、两亩中田和一亩山地,山地还没整,不适合种东西,那就是共五亩,需要一百斤胡豆种子。爷爷和奶奶分到了三亩良田和一亩中田,共四亩地,需要八十斤胡豆种子 。一共需要一百八十斤。 “张爷爷!”胡羡羡跑到张顺跟前,“我家和我爷爷家共九亩地,我们要一百八十斤,您帮我留着,我回家去拿钱。” 张顺愣了一下,追问道:“九亩地全种?” “全种!”胡羡羡使劲儿点着头肯定地说,然后就往家跑去。 张顺心动了,如果古家愿意种这么多,是不是表示这胡豆生意有谱了,而且价格还不错? 但是……小孩儿的话哪能信!张顺踱着步,没动手去称重,但嘴里嘟囔着:“这孩子……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胡羡羡回到家,跟张氏说了她和爹爹的胡豆计划,又说了里长在便宜卖胡豆种子,张氏没任何异议,“反正地也是闲着,能种出来最好,就算是没种成功,只当是翻了次地。” 胡羡羡笑着朝张氏伸出了大拇指,“我奶就是聪明!我去找娘拿钱!” 冲进屋里,向庄氏又快速说了一遍,庄氏自然已经听古传喜说过胡豆的事儿了,利索地拿了二两银子递给胡羡羡,“拿着银子去,铜板太重。” “好嘞!”胡羡羡答应完就跑了,生怕豆种子被别人抢没了。 “张爷爷!我回来了!”胡羡羡一口气跑回村广场,“这里是二两银子,给您。” 张顺看着胡羡羡递过来的银块子,“二两……多了”,说得艰难,他快速思考着是不是自家留得胡豆少了。 “多的先放您这儿。拜托张爷爷,除了现在留出的这一百八十斤,如果大家买完后胡豆还有剩,就再给我家,最后算账时多退少补。”胡羡羡突然想起来古芹芹家有五亩田地,她家没人来村广场,肯定不知道这事儿,如果还有种子,可以建议她家也种点儿。 张顺听了这话,心里的想法更如野草般茂盛了,古家这做法就像是在肯定地说:“胡豆一定能种活,一定能收获,而且一定能卖钱!”既然如此,自家何不跟着搏一搏? “这一百八十斤我这就给你家留出来。大家买完后估计就不会剩了,毕竟我作为里长,自然得带头种,而且种的也不能太少呀!哈哈哈!”张顺笑眯眯地说。 胡羡羡嘿嘿一笑,“我们这是两家嘛!地少,就想尽量多种点儿东西。” 张顺指指装胡豆的麻袋,“从县太爷那里称过了,一整袋是一百斤,这两袋就给你家留出来。等你爹或者你爷爷过来时再过秤拿出二十斤来。” 胡羡羡点头,爹爹还没从四方酒楼回来,爷爷被奶奶安排去镇上看望小女儿也就是古苋苋的姑姑了,主要是把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儿告诉她。 胡羡羡就在广场陪着张顺一起等。 后来有村民来买胡豆了,张顺就称重、收钱、在纸上作记录,然后让买了的村民按手印。 村民们买的并不多,五斤的、十斤的,只有两户买了二十斤,其中一家是张翠家。张顺叹了口气,也没说太多,很是理解大家的想法做法。 “张爷爷,这胡豆对咱们而言是新鲜事物,咱们村里谁也不懂怎么栽培才能丰收,大家不敢种也正常。”胡羡羡估计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应该是没有人再来买了。 张顺点点头,笑着说:“不用你这小丫头宽慰我,我都理解。” “我也不是为了宽慰您,”胡羡羡接着说:“盲目种下去积攒不了什么有效经验,我有个建议,想请张爷爷听听是否可行?” “哦~说来听听。”张顺觉得小孩子们的异想天开总是很有趣,听来逗逗乐挺好。 “张爷爷您对大家都很了解,不妨在所有买了种子的人家中挑选几个种田好手,共同探讨方法,针对不同的方法弄几块试验田。 试验田从整地开始,每一步作了什么、浇多少次水、多久追肥、追了几次等等都记录下来,再看最终哪块试验田产量最大。 明年大规模推广时就可以种子连同该套方法一道推广。” 胡羡羡不懂种田,但她想到了小学课本上的《一分试验田》,觉得可以借鉴到这里。 张顺越听眼睛越亮,这小丫头说得怎么这么有道理! “好办法!好办法!丫头啊,你可是给爷爷出了个好主意!真不愧是古老哥教导出来的孙女,同他一样,有大智慧!” “哈哈哈!里长大人背后夸我,幸亏我亲耳听到了,没浪费掉!”古有金的声音传来,张顺和胡羡羡这才抬头看到他。 “爷爷,你回来啦!”胡羡羡很开心。 “古老哥呀,你这孙女教导得好啊!”张顺激动地把胡羡羡刚才说的方法快速复述了一遍。 古有金也听得眼睛发亮,摸摸胡羡羡的头,笑着对张顺炫耀,“里长大人,我这孙女呀,嘿嘿,我还真没多教导,她的聪慧是天生的!” “哈哈哈,你的得意我可是听出来了!”张顺开怀大笑,纵容着这点炫耀,他们这个年纪了,儿子们都得靠边站了,最喜欢的就是孙子孙女,倘若孙子孙女有出息,真是会忍不住朝每个人炫耀,会得意很久。 “老哥,选咱们村的种田好手,你可得跟我一起参谋参谋。”张顺抓壮丁般抓住眼前人,自己一个人选出来的怕有失偏颇,何况古家种这么多,怎么都得让他参与的。 “老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而且这是为我们好的事儿,我肯定不推辞。我看看买胡豆的名单。”古有金觉得这个事儿很重要,尤其自家种这么多,他也有点儿心里没底,当然想参与其中。 “晚点儿再看,咱们先把你家的胡豆过完秤运回去,然后再把剩下的运我家去。”张顺安排着。 里长家的驴车本来已经牵回家了。谁也没想到古家一下买这么多,更没想到会剩这么多,还得再用驴车来驮。 看着前面拉车的四脚兽,胡羡羡使劲儿记住它的样子,原来这就是驴,跟骑过的马区别挺明显呀! 驴,毛驴,胡羡羡脑海中不自觉地响起熟悉的旋律:“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哎~骑着?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不会是驴和马? 第66章 不如三弟跟大家签个协议 下午时,古传喜从镇上回来,带回来二十斤胡豆,这是秦管事从徐县令那里要来的。胡羡羡便提出晚上找大伯说一下种胡豆的事,古有金也同意,自己大儿子种田很下功夫,是个好手,胡豆在他手里种出来肯定比在三儿子手里种出来的长得好。 但分家了,不好替他做决定,得跟他商量看看他是否愿意种。于是晚饭后,古有金、张氏、古传喜一起回去老宅,跟古传平商量这事儿,顺便带古芹芹回家。 进来老宅,就见堂屋里,古传平正在跟小女儿艾艾一起玩儿,小张氏在旁边椅子上给自己的捶胳膊。 “爹娘,回来啦!”古传平先看见的,又拿着小女儿的手说,“跟爷爷奶奶打招呼。”说完看见了古传喜,立马站直了身体,端起长兄的架势,“三弟来了。” “大哥。”古传喜喊道。 “大姐!”古艾艾看到古芹芹就飞奔过来,全家人她最喜欢大姐,因为从小都是大姐带她,比跟娘亲近。但最近大姐总不在家,古艾艾很想她。 “艾艾,跑慢点儿。”古芹芹赶紧接住跑来的小妹,生怕她摔着。 小张氏让古芹芹带妹妹到旁边玩,自己去倒了几碗水,给每个人端一碗,然后坐在古传平旁边。 古有金已经说了里长今天卖胡豆种子的事,古传平在思考,他最近到镇上打零工不是很顺利,有时候有活儿,有时候在那里干等一天。他自己是想种地的,但现在这个季节种,很难保证种子能出苗能有收获。 “一亩地的种子就要一百六十文?这可太多了!”小张氏惊呼。 小张氏的话让古传平的眉头更皱了。 “这是县太爷专门从外地找来的种子,是有种成功的先例的,只要种出来,等收获了,可以卖给你三弟,他去找门路销掉。”古有金看着大儿子说。 “爹,我了解了。我担心这胡豆能不能出苗、能不能长大、能不能收获、能卖多少钱,而这最终的收获,能不能抵上我出去做工的钱?毕竟五亩地,侍弄起来也需要不少时间;但又只有五亩地,就算收获了也没多少钱。 ”古传平的担忧从每字每句里溢出来。 古有金点点头,大房确实不容易,云东和云南还没出徒,没有钱交到家里,但云东的年纪又到了该说亲的时候,后面几年用钱的地方都多,确实得谨慎。 “因着县太爷的关注,里长对这次胡豆的种植非常重视,他家留了一百多斤种子,所以提出了个策略,让种田好手们设立几块试验田,记录种植过程,看哪块地收获大,明年推广时就用哪块地的方法。这是铁了心要推广胡豆啊,所以我是觉得咱们早种也能早积累经验。” 古传平听到“试验田”,仿佛骤然看到了希望,这样下来,哪怕今年真的没种成功,到了明年或后年,成功是必然的,“里长果真重视!” 小张氏听到里长家留了一百多斤种子,似乎也放心了很多,“里长家敢种这么多,想必他心里是有底的。到时候我们跟着里长的方法种。” 看他们愿意试,古传喜也开心,按照苋苋的说话,这胡豆明年肯定是能赚钱的,他希望大哥一家也跟上,也赚点儿钱,亲兄弟嘛,总是希望他们好。 “大哥大嫂,我保证,只要胡豆收获了,多少我都收,就按市价,不压价。”古传喜笑着说。 小张氏这时候最机灵了,“三弟说收,我肯定信,那是只收咱们家的吗?还是全村人的都收?” “自然是都收的。”古传喜回答。 “都收的话,那就肯定有人不放心了,不如三弟跟大家签个协议。”小张氏听说签了协议就必须履行,这样就不怕三弟到时候找理由不收了。 “喜梅!”古传平不同意地喊她一声,哪能让三弟跟全村人签这种协议,那不是坑他?万一到时候三弟没找到销路,他哪里有钱收这么多胡豆,就算有钱收了,这么多胡豆堆家里不是只能发霉? “呵呵,我随口一说,这不是三弟说能销出去么……”小张氏讪讪地说。 古传喜却觉得这个方法好,只要协议里把相关情况都写清楚,别给自己留坑,签协议是好事儿,到时候村民们的胡豆就得优先卖给自己,那些不合格的、自己不要的,才可以卖给别人,这不就保证了自己的货源么? “大嫂说的有道理,这文书我不会写,我明天去找人写一份,到时候两厢同意的,就可以都签协议。”古传喜微笑着说。 嗯?他竟然同意了!小张氏顿时支楞起来,“哎!我就知道三弟也觉得签协议好,你们在外面跑习惯的人都见过大世面,签协议是很普遍的事!” “三弟,你不必……”古传平不想让三弟吃亏。 “无妨的,大哥,我会在协议里写清楚品相要求,不会吃亏的。”古传喜给大哥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 “现在种子只有两百斤,我家打算种五亩,爹娘的四亩地也打算都种,大哥你想种几亩?我们匀出来。”古传喜问。 “既然决定种,那就都种了,反正只有五亩地。”古传平下定了决心后,就不退却了,他更希望自己能在田地里大展身手,“只是这样种子不够”。 “那就先给大哥的七十斤,爹娘六十斤,我家七十斤。过几天如果再买到了,就再分。”古传喜最快想到这样的分法,如此一来,大哥家能种三亩半,爹爹能种三亩,自家也能种三亩半。就算后面买不到种子了,三家的量也比较平均。 小张氏立刻去屋里取了钱出来,她知道这是照顾她家了,倘若三弟自私一些,自家很可能只拿到一亩地的种子。 快速数了六十个铜板,再加上五串绑好的铜板,小张氏一脸肉疼地递给古传喜,“三弟你数数。” 古传喜接过来,“大嫂数好了的肯定不会错。” 绑好的铜板都是一百文一串,谁绑的时候也不会故意少一文。六十个散铜板也没错,因为刚才小张氏数的时候是十文一堆的,共六堆,他早看清楚了。 古传喜出门时,古有金悄悄对他说:“明天你可以向秦管事请教一番,看看这协议是签好还是不签好,如果签需要注意哪些方面。只要还没签,口头说的都可以不作数,何况是你大哥家。” 古传喜顺从地应下,知道这是爹爹的担心和关心,他很窝心地收下了。 第67章 书包秀 十月十八这天傍晚,平安镇的万通布庄门口正在上演一场书包秀,确切地说,叫“学子书包展示会”。 万通布庄的罗掌柜知道,书包没什么独家“秘方”,只能抢第一时间的新鲜感,所以挣扎着按耐着埋头赶工二十天! 这二十天里,万通布庄县里店和镇上店的裁缝绣娘们,熬得眼红手肿,终于赶制出了五百个书包,县里的店放了三百个,镇上放了两百个,今天同时开售。 罗掌柜听了胡羡羡的建议,举办这个展示会。 看着越来越多学子过来了,罗掌柜宣布: “诸位学子,欢迎来给万通布庄捧场!今天,学子书包惊艳上市,比书箱轻便,比书箱精美,还比书箱更好用! 今日起,限量出售,全县仅五百个。 并且,倘若有学子愿意背上书包在店前展示一炷香时间,立即享受八八折的特别优惠价!” 罗掌柜有点担心学子们清高矜持,没人肯展示,直到看见胡羡羡安排的托儿: 张青树、张青藤、古云中穿着学子服,背着让人惊艳的布艺书包站在万通布庄门口,三人还依次走几步、转身回眸,展示学子包。 张青树是平安书院的学子派,书卷气浓郁,玉树临风; 张青藤是私塾派,飘逸冷清,气质吸睛; 古云中则是刚启蒙的小童派,活泼可爱,惹人喜欢。 三人就这么一站一摆,引得来看热闹的大娘大婶姨姨们尖叫欢呼,还有勇得有些猛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跟着起哄,气氛热烈地不得了! 雄性动物们总是不服输的,立刻有学子要求“出战”——愿意展示,还给出了恰当理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既然展示一下就能省下几十个铜板,何乐而不为呢!” “说得好!说得对!”引来一片赞同,有同窗的声音,自然也有想继续看热闹的姨姨姐姐们的声音。 有一就有二,几乎所有想买包的人都愿意展示了,万通布庄的“门口范围”很快扩大到五倍不止了! 罗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效果太出乎意料了! “呦!咱们平安镇有这么多俊俏后生呀!真是饱眼福了!哈哈哈!”一位大娘爽朗地夸赞。 她身旁的一位大婶使劲儿点点头,“可不是!你说以后你说媒时还能见到其中多少位呀?” 原来那位大娘是媒婆! “这不好说,我希望都能见到,哈哈哈!”媒婆大娘看着这些后生们开始畅想自己的说媒大业,任重道远,前景广阔呀! 三款书包,定价分别是一百八十文、两百六十八文和四百八十文。 有人因材质喜欢,有人因颜色喜欢,有人因造型喜欢,总之就是三款书包销售火爆! 罗掌柜让小二招呼客人,自己拉了胡羡羡和三位托儿到楼上商谈。 “罗某非常感谢三位小友的大力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这么火爆的场面!”罗掌柜非常真诚地向三位模特道谢。 “罗掌柜客气了,不说苋苋和我们关系亲厚,单单您制作出这么精美又好用的书包,我们就愿意出一份力。”张青树温文尔雅地回答。 罗掌柜看他谦和有礼,心里赞一声:淡雅真君子!又和煦地笑着说:“罗某想跟三位确认一下明天事宜:根据苋苋之前说的,明天三位将背着书包去上学,继续宣传对吗?” 三人都点头称是。 罗掌柜继续说:“好好好!罗某决定把你们各自背的书包送给三位小友,就当是本次宣传的酬劳了,还请三位小友不要推辞。” 三人没想到罗掌柜这么大方,还是张青树作为代表回话:“罗掌柜,您太客气了!三个包价值快一两银子了,我们受之有愧!” “哎~”罗掌柜摆摆手,“无愧无愧!你们的宣传带动效果好,我估计呀,最多三天这些包就会售卖一空!罗某希望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再合作。” 三人互相看看,眼神交流,然后纷纷表示希望再合作。 第二天散学后,三人各自带着一队人来万通布庄,都是昨天没来但今天对新书包眼馋了一天的学子们! 万通布庄再次店内忙店外秀! 此时,镇北街的一间二进小宅子里,古云北撒娇不管用,改发脾气了,“我不管!我就要新书包!我就要!”憨圆的小身板气呼呼地跺脚再跺脚。 周氏被她缠得头疼,“你的书箱还是你舅舅特意给你选的,精致漂亮,干嘛非得要个布做的书包?布做的不会把书都裹卷了吗?那能好看吗?” “好看好看!今天学堂里好多同学都背了,尤其是……”古云北顿住,使劲儿抿了抿嘴,他才不要承认是因为嫉妒古云中也有新书包,从小到大,从来只有古云中羡慕自己的份儿,以后也会是! “尤其什么?”周氏看小儿子话说一半就不说了,疑惑地抬眼看看。 “尤其是……不只一个花色,好像有三种可以挑选呢!”古云中硬生生把话圆过来,好险! “那等你爹爹和哥哥回来了,一起去看看,如果确实好看又方便,你们三人可以都买。”周氏想着一家人都去看看,如果合适,三个读书人可能都有需要;如果不合适,自然有夫君和大儿子阻拦小儿子。 等古传安一家都出现在万通布庄门口时,正好看到了一波学子展示时间到了,换下一波。 周氏看得迷茫,“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古传安其实知道,他今天在书院里已经听说了,这是万通布庄为了宣传想出的新主意——背上自己挑选的书包,在门口展示一炷香时间,就可以享受优惠价。 他以为只有厚脸皮的人才会去展示,现在看来,竟是每个想买包的人都去展示了!这……成何体统!读书人的气节呢? 古传安有点想甩袖走人!好气哦! 周氏的问题问出来,很快有热心人士来解答了。 一位大婶看周氏身边有三个读书人,热情地说:“这位夫人,昨天没来?这是万通布庄的宣传手段”,然后这样那样讲了一通。 周氏听完讶异地睁大双眼,这也行? 这时,几个小童都背着自己买好的书包从万通布庄走出来,古云中也在其中。 “嗯?这不是中儿那小子?”周氏眼尖先看到了。 “是他!昨天他就买了书包,今天一早就背去学堂炫耀的!”古云北愤愤地说。 古传安听了小儿子的话,语气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想必你也不愿意和他背一样的书包,走,回家!” 第68章 耿大 古有金站在平安桥上观望,三儿一家都没空,盯着建房子的事情落在了自己身上。 前几天古传喜又带回来几十斤胡豆,三家的田地里都种上了。二儿趁出苗前的空闲又去打零工了。三房也没其他事,建房子的事终于可以开始了。 在这里圈了五亩荒地,里长已经给办好了宅基契。胡羡羡画了个简单的规划图,用两亩地建个两进的四合院,另外三亩地建作坊。 四合院该怎么建,胡羡羡不懂,就完全不插手,让爷爷找专业的人设计施工,唯一要求就是房顶建高点窗户开大点。 作坊其实很简单,反正现在都是手工制作,只要把最核心的地方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其它部分都可以敞开的。 其实核心部分在胡羡羡看来也没什么要保密的,毕竟随着社会发展那些东西都会逐渐公开。但目前这是古家人赖以改善生活的手段,自己说不定啥时候就回去了,或者自己和小古的联系说不定会断,得为古家留点儿生存之法。 目前作坊只需要建几个宽敞通风的房子就行,很简单。 古有金看到平安桥那端走来了几个人,为首的就是张里长,于是他快步迎上去。 “里长老弟!”古有金扬声招呼。 “古老哥!”里长张顺咧开嘴回应,接着指着身边的一位古铜色皮肤的魁梧汉子说:“古老哥,这就是我说的建宅子的好手,人们都叫他耿大!” 紧接着,张顺又对耿大介绍,“耿大,就是这位古老哥要建个四合院,这还是我们东河村第一个建四合院的!” 古有金和耿大客客气气互相见礼。一同来的还有耿大的两个儿子和四个徒弟,打眼看去,都是健壮的汉子,想必都是干活儿好手,古有金在心里肯定了这支队伍。 一行人走到新宅基地,古有金把孙女儿画的简图拿出来,跟耿大和里长讲了孙女的构想,耿大看着那张图,只有几个框框几根线,呃……画得不错,下次别画了! 听到古有金说“我们的要求就这些,至于房子的设计图、选料和建造等全权交给您了!”耿大顿觉这位古老哥可真懂事! 耿大的手艺算是祖传,从他的爷爷那辈开始,耿家就以造房子为生。他爹爹更是精益求精。到了耿大,耿家造房子的口碑已经打出去了,忙不过来,耿大果断选择了相对高端的客户——不接茅草和石头房子的活儿了,只接青砖的。 一来青砖房子造价高,赚得自然也就多。二来,建得起青砖房子的人家往往还有些审美追求,出来的成品更美观,更能帮助传播自己的名气。 这么多年,总有主雇明明不懂建房子,非得装懂去指手画脚,不听,人家是主雇是大爷,听,那造出来的东西实在差强人意,还得拆了重新来。 像古老哥这样,直接摆明“我不懂,我不插手”的太少了。耿大喜欢这样的主雇,笑容都多了真诚,少了客套,“古老哥,您放心,咱们耿家造房子多年,凭的是手艺更是良心,每个环节我都会跟您沟通确认,做出来的效果达不到预期就立刻改,一定让您住上满意的四合院!” 古有金也舒心地笑着,“您是里长介绍的,我当然相信!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在效果的基础上,尽量让速度也快点儿,想年前住进去,哈哈!” 耿大使劲儿点头,“只要工人数量到位,绝对没问题!我这边的施工队有二十人,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其它的小工就从村里请。” 古有金自然同意,就看向里长,张顺自然更同意,这是让村里人赚点小钱的好机会,肯定大把人愿意来。“我去招呼村里人,他们肯定愿意来,像平时建房子一样按照小工一天三十文的惯例价格如何?”古有金没意见,“可以可以,里长老弟定的都是最佳的。” 张顺又说: “按照惯例得管午饭,古老哥家可方便?” 古有金知道有这个惯例,“管,必须管!这个我来安排,肯定让大家都吃饱!” 商量完了,张顺去村里招人,古有金带着耿大他们测量土地画初稿。 刚测量完,古传喜和胡羡羡回来了,古有金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回来的晚了些?” 胡羡羡嘿嘿一笑,“爷爷,我办了件大事儿!你猜是什么?” 古有金无奈一笑,“这让爷爷怎么猜,快说!” 胡羡羡乖巧地回答:“听爹爹说建房子的惯例要管午饭,从老宅做好再带过来太远了,路上难免凉了洒了的,伯伯叔叔哥哥们帮咱们建房子很辛苦,可不能让他们吃凉了的饭菜。所以我在桥对面租了个小院子,到时候就在那里做饭。端过来或者直接过去吃就都很方便了。” 古有金听愣了,还是耿大先反应过来,“哈哈哈!古老哥,你这孙女不得了啊!这不光想到了你前头,还把事直接做好了!利索孩子,真不错!” 古有金这才反应过来,心里的自豪溢于言表,“过奖过奖!哈哈哈!干得不错,苋苋真是小机灵!” 古有金越来越看重这个孙女,不但想法多,主意多,还总能把事情想到前头,他猜到了孙女手上有钱。 自己儿子会多少东西自己还不知道么?突然会了新餐点,虽然他们说是四方酒楼的大厨教的,但自己去四方酒楼时看到其他大厨对儿子很尊敬,对苋苋更不仅仅是尊敬,似乎还有些崇拜,就猜到了新餐点里肯定有苋苋的创意,那四方酒楼的掌柜肯定会给孙女发钱。 至于会有多少钱他猜不到,但当孙女说要建四合院时,他悄悄问了句:“家具那些可以慢慢添,但建四合院光材料和人工怎么也得要大几十两,钱会不会不够?” 孙女干脆地回答:“不会。” 他就放心了,估计至少有一百两,那么多种新餐点,四方酒楼出一百两买也不算多。 “那到时候谁来做饭?”古有金顺便问问,想知道古传喜能不能来炒菜,毕竟他做的菜还是挺好吃的。 古传喜立刻回答:“爹,我来做,而且到时候四方酒楼的大厨们会轮流过来帮忙。” 古有金点点头,满意了,这就妥了,饭菜肯定好吃。 耿大一行人听到这里都惊了,没听错?造房子的吃大锅饭这么多年,头一次有这样的待遇,酒楼的大厨来做,而且是四方酒楼的大厨!天呐! 他们使劲儿绷着自己的脸,担心表情太过惊诧,而显得自己很没见过世面!心里却已经在欢呼了——将来可以吹嘘:我可是连续吃了几十天四方酒楼大厨做的菜,都有些吃腻了呢! 第69章 打架 因为明天休沐,所以今天古传喜没有去接中儿放学,张青藤会和他一起回来,这已经是习惯了。 已经出了月子的庄氏抱着小女儿在院子里溜达,胡羡羡则用沙盘练习写字。 这个沙盘是胡羡羡让爷爷帮忙做的,做了两个,另一个给了里长的小孙子张祺。说起来,还是因为胡羡羡看见张祺用木棍儿在地上写字,才想起来的。于是爷爷做好后就送了一个过去。 如今,胡羡羡学习这里的文字有很好的理由,周围又有这么多可以教她的“老师”:中儿、青叶姐、小藤哥、秦叔、卢大哥……自己进步快点儿也情有可原了,所以开始读书练字。 “我回来了。”中儿的声音响起,语调没有往日的活泼喜悦。 胡羡羡抬头,看到张青藤跟着他站在门口,而不是像往常一样点个头就回自己家。 胡羡羡走到门口,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中儿低下头,轻声说:“我在学堂打架了……” 庄氏抱着小女儿急步过来,上下左右看看,见中儿身上没有伤口才稍微放心些。 “我来说!”张青藤接话,他知道中儿有点不想说,但事情必须让家人知道。 “我今天放学时跟董夫子请教了一个问题,所以到学堂时比往常晚了些,就看到你们古家二房的古云北带着两位同窗欺负中儿,还把他推倒在地上了。 看到我过去,他们三人就跑了。中儿说自从背了新书包,古云中说话就总阴阳怪气,今天还把中儿的书包弄脏了。” 胡羡羡闻言看过去就看到了书包上一大片墨迹。 “谢谢小藤哥,让你费心了。这事儿等我爹回来我都告诉他。”胡羡羡由衷地感谢张青藤。 张青藤点点头,古家二房跟三房的关系具体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打算掺和其中,就先回家了。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小北找你麻烦的事?”胡羡羡揽着中儿的肩膀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让他坐下。 “以前在家时他总说二伯是读书人,他就该读书,我就该干活儿,现在我也去读书了他心里不服气,我就想着他说两句就说两句,就没怎么搭理他,他挑衅我就让开。”中儿语气倔强中带些委屈,继续说: “可是今天他故意把墨汁洒到我书包上,我生气,就打了他一拳,我没用力的……放学后他见一直没人接我,就和他那两个朋友一起过来,伸手就把我推了个屁股蹲儿,幸好小藤哥来了,他们就跑了。” 胡羡羡揉揉他的头,“知道了,先别想了,等爹爹回来看他怎么说。” 胡羡羡不敢确定古传喜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按自己的想法,自然是要说法加以后断交。 但这是古代,宗族观念很强,古云北和中儿是顶顶亲近的堂兄弟,也没有大打出手,换到心大的父母那里,估计就等同于是两个皮猴儿玩闹,不值一提的事。 自己这种“父母都是独生子女,自己更是独生独长”的“”独”惯了的人,实在没长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亲情关系的脑筋。 还是让大人们操心! 晚上,古传喜回来,胡羡羡第一时间拉着中儿来找他。 听完中儿的事,古传喜沉默了一会儿,“爹爹明天去找你二伯,让他教育教育小北。再怎么样,你们都是血缘亲的堂兄弟,长大后还要守望相助的。 以后你们在学堂还是会经常见面,倘若小北暂时改不了嘴欠的习惯,你就躲着他点儿。等他懂事了,再多来往。” 中儿听完微微点点头,他也知道他们是血缘很近的堂兄弟,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怎么说都不宜越处越交恶,只要古云北不再阴阳怪气地说话,不破坏自己的东西,他还是愿意和这个堂兄和好的。 中儿想通了,自己心里轻松下来,“爹爹,我知道了。如果他跟我道歉,我也愿意为打了他一拳的事道歉。” 古传喜为自己儿子这么懂事而欣慰,笑着摸摸中儿的头。 第二天,古传喜早早出门了,他打算忙完早餐就去找二哥。 没想到,二哥先来找他了。 早餐接近尾声时,有小二进来小灶房找他,“古大厨,外面有人说是您二哥,要见您!” 古传喜心下微动,二哥这是怕俩孩子心生嫌隙,早早来道歉了,有点开心。 古传喜解下围裙,说了声“劳烦几位大厨多担待些,我出去一下。” 大厨们哪有不应的,“甭客气!现在也不忙了,去去!” 古传喜走到门外,果然看见一身长衫的二哥站在人群外,他快步走过去,“二哥!” 古传安表情严肃地点点头,“咱们找个地方说话!跟我来!” 古传喜纳闷地问:“就在四方酒楼里,还去哪里?” 古传安没回答,径直往前走,古传喜只好跟上。 两人来到一个茶馆,还进了一个包间。古传喜心想:二哥果然是十足的读书人派头,兄弟俩说话还进包间,也太讲究了! 两人坐下后,小二送上一壶茶,给两人斟好,就退下了。 古传安依旧表情严肃,“昨天的事,中儿回家可说了?” 古传喜点点头,“一回家就立刻说了。” 古传安问:“那你们有什么想法?” 古传喜笑了一下,“我和中儿沟通过了,俩孩子都有错。怎么说也是亲近的堂兄弟,自然说开了就好了!中儿说了,只要小北愿意为他的不当言行道歉,中儿也愿意为自己出手打人道歉,两人都不追究,还是好兄弟。” “嘭!”古传安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果然被周氏说对了,三房还想让小北先道歉! “君子动口不动手,中儿已经进学了,竟然用拳头对付自己的堂兄!如今你这做父亲的还不觉得有错?”古传安怒气冲冲。 古传喜被那一拳头和这一句质问给闹懵了! 缓了几息,他才再开口:“中儿动手确实有错,但小北出言不当并且用墨汁泼洒他的书包在先……” “书包重要还是小北的胳膊重要?!”古传安继续表达愤怒,“中儿不但动手,还把小北的胳膊打伤了,现在连笔都拿不起!” 古传喜愣住了,中儿才五岁,而且从小吃的不好,骨瘦如柴,就算最近一个月吃的好了些,长了一点肉,也依然瘦得像猴儿。 小北呢?从小被宠着,跟着二哥的伙食,长得高高壮壮,今年八岁,体格比别人十岁的都阔绰! 现在二哥说中儿一拳头把小北的胳膊打伤甚至打废了?谁信?! 第70章 断绝关系 古传喜相信中儿不会说谎,但看着自己二哥那么生气,于是决定问问小北说的版本是什么样的。 “二哥,要不然你跟我说说昨天事情的经过!”古传喜看着二哥真诚地说。 古传安并不想说,昨天他们一家人讨论了很久,觉得这可能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可以让三房出大笔银子的机会,必须抓住! “说什么经过!我只看结果,结果就是小北的胳膊被伤得几乎废了,笔都拿不动!是中儿伤的!”古传安一副不耐的样子。 古传喜疑惑了:难道中儿真的把小北打伤了……于是提出:“二哥,那我去看看小北?我还不知道你家住哪里……” “不必!”古传安打断古传喜的话,“小北伤势太重又很伤心,不想见人,不必去看了!” 古传喜心里乱乱的,“二哥,那我带中儿一起去看小北?既然是中儿打伤的,让他道歉。” “道歉小北就能好了吗?”古传安气鼓鼓地说。 古传喜茫然地看着他,“不让我探望小北,也不让中儿道歉,二哥,你想……怎么办?” 古传安清了一下嗓子,“咳!三弟,二哥就直说了,道歉和看望不如出诊疗费……” “出!当然出!二哥是手上没钱还没送小北看大夫吗?赶紧赶紧,快送小北去看大夫,别耽搁了,我跟着去,我出诊疗费!”古传喜生怕耽搁下去小北的胳膊彻底抬不起来了,那真是废了。 “看了,但大夫说后续治疗和休养需要一大笔钱。”古传安脸不红心不虚地接着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了讹三弟一笔,干就是了! 古传喜终于听出点儿味道了,二哥是想要钱,多要点钱。“二哥,不知找的大夫靠谱吗?要不要带中儿去县城看看更有名气的大夫?二哥想要多少钱?” 古传喜这样问是因为他还存一点点幻想,倘若真的是小北伤的严重,二哥肯定更想找好大夫。倘若单纯为了要钱,肯定会忽略前面的问题,直接说钱。 让他失望了,古传安回答:“大夫说了,最好准备五十两银子,用好点的药材,恢复的快。”边说边观察古传喜的角色,看到他听见“五十两”时,眼睛突然瞪大,就知道了,他没那么多钱,这也在他和周氏猜测之中。 古传安和周氏讨论该找三房要多少钱时,周氏说:既然人家说他们要建房子,肯定是建青砖房子,因为现在几乎没人再建石头房子了,那个太费功夫。 青砖房三间起码要二十两,那他们手上估计能有二十五两。古传喜也许可以预支半年薪水,那要三十两应该是能达成的。 古传安接着说:“我想着小北一直身子骨还行,小孩子嘛也别用太好的药材,所以起码三十两!” 古传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二哥是让我出三十两?” 古传安皱眉,痛心疾首地说:“三弟,房子可以晚点儿盖,但小北的胳膊晚了可就废了!” 古传喜这下真的懂了,他的好二哥是盯上他盖房子的钱了,心生悲凉。 “二哥,何至于此?”古传喜悲切地问。 古传安板着脸,“三弟是舍不得钱财,而要舍掉你侄儿的一条手臂么?二哥也把话撂下了,明天上学前,倘若我见不到三十两银子,中儿也就不必再读书了,名声坏了的学子可没人敢教!”说完甩袖走了。 古传喜原地哀伤了一刻钟,走出包间,想回去后和家人们商量商量。 “客官,刚才那位客官说茶钱由您结。”小二客气地说道。 古传喜麻木地问多少钱,然后掏钱结账。 回到四方酒楼,已经调节好心情的古传喜叫上今天跟自己去做午饭的刘大厨,两人到街上采购好食材,一起去了东河村。 午饭期间,古传喜表现得很正常,炒菜时还跟刘大厨说说笑笑,谁也没看出异样。 送走刘大厨后,张氏和胡羡羡在租来的院子里收拾碗筷,古传喜去把老爹也叫过来,小院里就他们四人,周围也没邻居,古传喜正常音量正常语气把昨天和今天上午的事跟爹娘通报了一遍。 张氏气得摔了抹布,古有金用粗糙的大手揉了揉脸。 “我去找你二哥!”古有金转身就走。 “爹!你去哪里找?咱们都不知道二哥家住哪里!”古传喜急急拦住他。 古有金觉得自己被气得头脑一片空白,丧失了思考能力,是啊,没人知道老二家住哪里! 他心里有气愤有伤心有悲痛,二儿子一直是自己的骄傲,也是古家人的希望,全家使劲儿供他一人读书,就是希望他出人头地,将来让古家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成为“官宦之家”、“书香门第”。 可是,这还没考上呢,就先为了钱而坑亲弟弟了!等考上了,还不得六亲不认! “爹!我明天把三十两银子带着,倘若二哥他执意以中儿的名声相要挟,以后……我就不认这个二哥了!”古传喜语调平静地说了这个决定。 古有金和张氏对视了一眼,没有出言反对。 第二天一早,古传喜送中儿去学堂。 古有金一晚上没睡,面色很不好,跟在三儿子身后,他要去亲眼亲耳见证:要么是二儿子幡然醒悟,要么是他作天作地作断血脉兄弟情。 不出所料,古传安等在去学堂的必经路口。 古传喜眼神悲痛,还是主动开口:“二哥今天亲自送小北上学?” 古传安眉头紧皱,“三弟!我昨天说的,清清楚楚,小北的伤太重,手都抬不起来,怎么可能上学!我是特意在等你。” “你昨天对三儿说的话,确实发自肺腑?” 古传安听见声音转头,这时才看见转弯过来的古有金,愣了一下,但瞬间眼里充满了怨怼。 “爹!您是来给老三撑腰的?小北被伤得那么严重,我要点钱不是应该的吗?”古传安的语气里竟然带出了丝丝委屈。 古有金沉着脸,“你带我们去看看小北。” “爹这是不相信我!”古传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看过了自然就信了。”古有金坚持。 古传安愤怒地转过脸去,“不行!要见也得给了钱之后!如果不给,中儿就别想在平安学堂读书了!” 古有金一听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也这样威胁三儿,气得手抖,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就为了三十两银子,良心不要了,脸皮不要了,亲兄弟也不要了!我……我打断你的腿!”骂完就抬起脚踹向古传安。 古传安到底年轻,躲闪非常快,古有金踹空了,因为用力太大自己差点儿摔倒,古传喜和中儿赶紧扶住他。 中儿朝着古传安喊道:“二伯,我打小北哥的那一下根本就没用力气,又隔着衣服,小北哥的胳膊估计连红都没红,怎么可能伤势严重!” 古传安听不得中儿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小北就是受重伤了,你打的,就得你爹赔钱!”古传安已经彻底不要脸了,自己爹竟然当街想踹自己,赶紧速战速决才好,不然被外人看见,自己以后还怎么在镇上混。 古传喜安抚下自己爹,揽过中儿,悲痛地狠下心说:“二哥,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寒心了!倘若你今天非得要拿三十两银子,那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二哥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见面不必再相认了!你若同意,写下断交书,钱我给你!” 古传安没想到老三会提这个条件,但三十两银子的诱惑太大了,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买一份“参考密卷”,剩下的钱可以让他和小西从从容容考试。 “同意!我去拿纸笔!”古传安转身离开,不过一柱香时间,就拿着写好的断交书回来了,还是一式三份!两人各一份,自己爹作为见证人一份! 古传喜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他要求加上一条:古传安保证收钱后绝不散播有关中儿的不实言论,否则返还三十两。 古传安照做了。 古传喜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上手印,让爹爹也按上手印。 三人各持一份,古传喜拿出二十两银票和十两银锭,给了古传安。 “你会后悔的。”古传喜语气平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 “哼!还是担心你自己!竟然跟我断交!你会后悔的!”古传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揣上三十两,快步走了。 第71章 出苗了 自从种上胡豆,古传平每天早上都去地里转一圈。 “这是?”古传平猜测着蹲下身仔细瞧,眼前这比干瘪的稻壳还瘦的新绿让他惊喜万分,赶紧往地中间走走,“是真的!出苗了!”古传平惊呼出声。 这块地里大的芽已经有半个指甲盖大小了,小的芽似针鼻儿,不仔细看很容易错过。 快速把自家五亩地都转一遍,再确认一下自己做的标记,发现出芽的地都是按照苋苋提的方法种下的,就是先把胡豆种子用清水浸泡了一天一夜,然后种下。 自己按照以前的方法:不泡种子直接种下的地块里,还一个芽都没有。 当时她就说这样可以加快出芽速度,果真如此。 古传平仔细算算,从种下去开始算起,今天是第十二天。浸泡之后,十二天就可以出芽!这个认知让古传平想立刻记录下来。 看着嫩绿的小芽们犹如正奋力推开土壤的勇士,古传平感觉自己心里突然百花盛放般喜悦,冲回家告诉爹爹这个好消息。 看着大儿子风风风火火跑进来,古有金一句“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稳重点儿”还没说完,就听到大儿子喊出来的“出芽了!” 古有金腾地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了句:“出芽了?” 古传平喘着粗气使劲儿点头,“第十二天,出芽了!” 古有金立刻就往外跑,冲出门的速度一点儿不比大儿子刚刚冲进来的速度慢。 古有金的四亩地都是用胡羡羡说的方法种下的,因此四亩地里都有了星星点点的小绿芽。 古有金惊喜地把大儿子和三儿子家的地都转了个遍,顺便看看里长家的,果然没出芽。心里有底了,这个泡种子的方法好啊,得记下来。 古有金背着双手,在村里的田埂上溜达,远远看见了人,他就主动热情打招呼,“这么早干嘛去?……我来看看胡豆出苗没,没想到真出了啊……你不信?真的,村里好几块地都出苗了,可不只我家的!”这可不是假话,两个儿子的地不算自己家的,都分家了嘛! 听的人如果自家没种胡豆,就赞叹一句,“期待你家有好收成啊!明年我家也种胡豆。”如果自家种了的,都立刻跑到自家地里去仔细找小绿芽。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了,里长带回来的胡豆种子,真能出芽!古家的地里已经出很多芽了! 一群人聚在里长家门口,有人后悔自己当初犹犹豫豫最后没买种子,有人焦急怎么自家的种子没发芽,想请里长给支个招让种子尽快发芽。吵吵嚷嚷,把里长家门口都吵成了菜市场。 里长张顺正在堂屋里指着古有金笑,“我的古老哥啊,你这一宣传,人都聚集到我家来了。可我家的也没发芽啊,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呀!老哥你来支个招!” 古有金笑眯眯慢悠悠地说:“我那个招儿是种子种下去之前能使的,现在我也没招儿。不着急啊里长老弟,明年就可以用了。 现在啊,我把人吸引过来,一是为了告诉大家这胡豆种子能发芽,咱们日子有更好的盼头;二是为老弟你造个势,明年推广起来不就简单了么?” 张顺笑着摇摇头, “老哥啊,你这势造得有点儿早啊!等收获时再造也来得及啊!” 古有金凑近他:“里长老弟,这气温越来越低,人们没有菜或者想找野菜时,你猜有没有人会尝尝胡豆苗?” 张顺立马正色起来,就算家里有菜,人们也经常去挖野菜,毕竟菜多了粮食可以少吃些,还真有可能出现吃豆苗豆叶的情况。 “老哥儿你这聪明劲儿用的地方极对啊!我出去说道说道。”说完张顺就踱着步子出门了,古有金自然跟在后面。 “哎哟!冬日里果然大家都闲,这么多人在我家门口呢!”张顺站定在大门门洞里,“也行,咱们今天就在这里说,不去广场啦。” 众人都安静下来。 “县太爷徐大人为咱们太平县全体百姓的生计殚精竭虑,多方打听下发现胡豆是可以在很多地方生存的好粮食,于是千方百计弄来种子,让各个村从今年开始试种。” “我很体谅大家没见过没吃过更没种过的粮食,不敢花太大成本买种子试种,所以咱们村有很多人家一点儿也没买,买了的呢,也是五斤十斤的,最多二十斤。” “最后是古老哥看我手里剩的种子太多,分走了一半,把他自己家的、大儿子家的和三儿子家的地都种上了,并且还提出了试验田的方式。” 说到这里,里长故意停下了。 “古家得有二十多亩地,除去二房的,还有十几亩呢!都种胡豆了?”有人疑问。 “古家种了那么多呀?真有魄力!”有人赞叹。 “难怪他家地里有出芽的,种得多机会就大。”有人觉得自己看出了问题所在。 “什么是试验田?”终于有人问到了关键。 张顺朝这人投去了赞赏的眼神,“问得好!这个可是咱们村明年乃至未来多少年增产增收的关键!” “咱们村没有人会种胡豆,一切都是摸索着来。我在所有买了种子的人家都说了同样的话:‘想尽一切办法让胡豆早发芽,避免赶上最冷的时节冻坏幼苗。来年再想尽办法让胡豆多开花、多长豆荚、长大豆荚,争取最大产量’。我让大家放开手大胆试验,并把自己的做法记录下来。等明年收获了,哪块地的产量最大品质最好,咱们村以后就推广那块地用的方法。” “既然是摸索,是试验,就没有绝对成功的说法,一定是有失败概率的,尤其是咱们多年种田都没用到过的方法,失败几率更大。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顺稍微停顿一会儿,又接着说:“大家几乎都是谨慎地按照普通方法来的,包括我家,只有古老哥家真的是敢试验啊!他们古家这十几亩地,光‘种下’这个环节就用了三种方法,目前看来其中一种方法很奏效,用这个方法种下的地块都已经出芽了,才十二天!这个方法,明年古家会无偿教给大家!” 哄!最后这两句话让人群瞬间开锅般沸腾。 “古家真敢干啊!三种方法,这一种奏效了,那不是意味着另外两种的失败了?会不会那些地就白种了?” “这个气温才十二天就出芽,这方法好啊!” “明年无偿教给我们!古家大义!” “现在只是出芽,”张顺继续开口,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听他继续说,“接下来长苗、开花、长豆荚直到最后收获,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其中还要看豆苗能否安然越过最冷的那几天。整个过程中,每一步都至关重要,每一阶段都是咱们东河村的重大事件!” 张顺加重语气:“也许你家今年没种,也许你家今年只种了半亩,但是从明年开始,咱们全村家家户户都会种,都会大面积种,然后收获上千斤的胡豆!而实现这个结果的前提就是务必保护好今年的试验田,让它们试验出好结果好方法! 每块试验田都是在为全村未来的收获作准备,哪怕这次它失败了,至少它试验出来某个方法不行,这就是它的价值。 天灾难防,人祸必须杜绝!为了咱们东河村每家每户以后每年多收的上千斤粮食,张顺我在此严正声明: 东河村每个人都是试验田的保护者,要用每个人的双眼双手保护好每一株胡豆苗。倘若有外人来破坏,人人皆可见而揍之。倘若自己村的人,有谁胆敢破坏胡豆苗破坏试验田,别怪我行使里长权力,你们全家人就等着被逐出村! 总之,想想你家以后每年多收的一两千斤粮食,拿出行动来保护试验田、保护胡豆苗!” “保护试验田!保护胡豆苗!”古有金跟着里长的话喊出来。 人们似乎被“每年多收一两千斤粮食”的美好感动了,也被这两句口号感染了,纷纷喊“保护试验田!保护豌豆苗!” 下午古传喜和胡羡羡也收到了胡豆出芽的好消息,古传喜连连提醒胡羡羡记录下来,胡羡羡开心地拿出纸,上面分了三栏:直接种、浸水种、育苗移苗。在浸水种的下面写上了“十二天”,另外两栏继续空着。 第72章 搬家前夕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已是腊月。 胡羡羡在刚刚完工了的四合院中溜达,越看越喜欢。四合院不愧是经过几千年历史验证的院落,紧凑合理,雅致精巧。 正房是最早盖好的,现在已经能住进来了,所以全家人商量定在后天办乔迁宴。 建这个四合院,村里有四十多人来上工,几乎是所有没出去打工的壮劳力都来了。 现在全村人都羡慕古家三房,真有钱啊,能盖这么大的房子! 大家都想知道古传喜做了什么赚大钱的事,加上古传喜跟所有种了胡豆的人家一一签了收购协议,村民们都在传,古家三房这是要发达了。所以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古家人面前凑,各种唠!乔迁宴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来。 古传喜觉得乔迁宴可能全村人都会来参加,得大办。 十二月初七,也就是明天,他们全家都搬到四合院来,初八办乔迁宴。 胡羡羡逛进正房。 正房三大间,两侧各一个耳房。 正房的分配,古传喜和庄氏商量了,东侧这间留给爹娘,西侧这间他俩住,带着小女儿,中间这间就是堂屋。 西厢房三间是女孩儿的房间,目前只胡羡羡一个人住。 东厢房三间是男孩儿的房间,目前只中儿一个人住,他住第一间,第二间做书房。 厨房安排在南侧倒座房,连着餐厅。 正房后面是后院,菜地、水井、洗衣房和两个厕所都在这里。男女厕所分别在东西两角,各自连着洗澡间。两处都有一段粉墙掩着,粉墙将来会分别爬满鲜花和绿植。 整个四合院现在可谓是空空荡荡,但是好舒服呀! 胡羡羡打算在西厢房靠近正房的这侧种两棵香樟树,夏天可以驱蚊虫,等树大一点儿,还可以拴个秋千。 庄氏选了海棠,那就明年开春在他们房前植几株海棠。 中儿选了桃树,说是可以看花可以吃果,也等着开春种植。 在胡羡羡建议下,院子里铺了石板路,从大门通到正房,路上分支通到东西厢房和厨房。后院则是用鹅卵石铺了一条树形路,主干两侧是菜地,枝丫通向水井、洗衣房和两个厕所。有了这两条路,雨天雪天不会踩一脚泥又沾到屋子里。 整个四合院到目前花费了一百三十两银子。古传喜拿到银票时才知道第一期培训班分到了那么多钱。古有金从没过问钱是哪里来的和共有多少钱,他只觉得这个儿子和这个孙女让自己骄傲! 胡羡羡由衷地感到开心。自己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三个月了,小古的家人很好,庄氏温柔、古传喜勤奋、中儿聪慧、小妹妹豌豌可爱,连她的爷爷奶奶都非常好,真是幸福的人家。 胡羡羡压根儿没把大伯一家和二伯一家考虑在内,因为在她的意识里,那些人都是外人,不在“家人”范围内。 乔迁宴自然由古传喜安排一切,胡羡羡不懂也不必操心。 这段时间,她除了给四方酒楼出新菜谱和给万通布庄出新包设计图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读书写字,她想把毛笔字练好,也算给自己增加一项技能。 在四合院逛完,胡羡羡快步回了老宅,得帮庄氏收拾东西去。 进屋发现庄氏带着小妹妹在睡觉,胡羡羡转身去了隔壁。 翠婶子正忙着收拾菌子们,之前收来的菌子除了交到四方酒楼的,其他的都晾晒干后用布袋装起来了。 古家三房的四合院建好了,作坊那边也建好了,很快就会招工开干,张翠就把菌子按种类分堆,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发霉的。 胡羡羡在院门口脆生生地喊“翠婶子,我进来啦!” 张翠听到是她,就不见外地招呼:“苋苋,我在库房,你直接进来!” 胡羡羡轻快地走进库房,“翠婶子,您可真勤快!之前不是都分装好了吗?” 张翠笑答:“是分装好的,但都混着堆放的,我把它们按种类分堆,等作坊开起来了,搬起来方便!” 胡羡羡就直接说明来意:“翠婶子,我家四合院盖的够大,老宅这里用不上了,您看您家要不要这块宅基地?您要的话我们就不去找里长办宅基地回收手续了。” 张翠想了想:“孩子们大了,以后我家地方确实不够住,但是我得跟他们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在这里建大房子。” 胡羡羡知道翠婶子的意思,两个儿子读书都很有天分,她家说不定以后就随子上任搬走了。 胡羡羡点点头,说:“嗯嗯!翠婶子,你们商量一下,要的话咱们走手续简单,不要的话再让我爷爷去找里长。” 两人又谈起做蘑菇酱的事,张翠担心会不会泄漏方子,毕竟这是个没太多难度的事。 胡羡羡则很坦然地说:“肯定会有人模仿的,会些厨艺的人尝了多试几次就能做出来,这是没办法的事。 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控好卫生和口感,做到每一瓶都是高质量,总会笼络住一批顾客的。然后咱们多研发些配方,以量取胜。” 张翠觉得豁然开朗,不能杜绝别人模仿,但能让顾客因为信赖而一直选择自家产品,小富即安不成问题。 于是两人开开心心讨论蘑菇酱作坊需要分几个环节、招几个人、招什么样的人、开多少工钱……琐碎的事,凝成幸福。 天黑下来时,古传喜回到老宅开始准备晚饭。这是自家在这里的最后一顿晚餐,古传喜打算做个菌子汤,再贴几个野菜饼子,用食物告别过往,告别贫穷和清苦。 中儿坐在床边逗小妹妹玩儿,庄氏则在细细收拾房里的东西,虽然大女儿说以后都买新的,但是庄氏还是打算都收拾好了带过去,能用的就先用,以后陆续添新的,免得乔迁宴时太惹眼。 胡羡羡很听话,她知道不同地方的人有不同的生活哲学,自己入乡随俗就好。 表现得太特殊容易被人关注探究,将来小古回来了容易露馅儿。 于是胡羡羡快速把自己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收拾好,除了今晚和明早要用的东西,其他都捆起来了,一拎就能走。 再次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这是自己以小古的身份住了三个月的屋子,有那么一丝丝留恋,毕竟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第73章 乔迁宴(一) 清晨,全家人都起了个大早,中儿坚持要自己把东西背到四合院去,大家也就随他了。 古传喜背上些大件儿的物品,带着中儿去了四合院,然后两人再去镇上分别上工上学,其他物品等古传喜下午回来了再搬。 胡羡羡收拾厨房的物品,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都打包起来。 然后找青叶姐姐带上鱼笼进山去了,乔迁宴的鱼自己准备就行,不必买。 等胡羡羡和张青叶下完鱼笼回来,古有金和张氏已经来背了好几趟东西了。 胡羡羡连忙也背上自己的包袱,搬到四合院去。 一会儿张翠和张青叶也来帮忙。 古家三房的东西并不太多,就这样蚂蚁搬家般,中午就全都搬完了。 胡羡羡撸起袖子,“今天中午咱们在四合院做第一顿饭!都在这里吃呀,谁也别走!今天我掌勺~” 大家也没推辞,纷纷说自己可以打下手。 胡羡羡看了看家里有的食材,决定做:韭黄肉丝、蒜苗回锅肉、豆角鸡蛋、儿菜丸子汤、清炒冬寒菜,蒜香红油菜薹,主食就蒸米饭。 这里的冬天让胡羡羡很惊喜,有好多好吃的菜,还有以前自己没见过没吃过的,比如冬寒菜。 冬寒菜也叫葵菜,就是“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中的“葵”,是我国古代重要的蔬菜,地位比晚来的大白菜可重要多了。以口感爽滑的为佳,可以煮粥,可以清炒。 红油菜薹又叫紫菜苔,也好吃,以前好像吃过一次,但在这里吃到的超级鲜嫩清甜,自己能吃一大盘! 儿菜也吃过,但以前只见过切片后的样子,现在看到一整棵,顿时理解了它的名字!清炒后微微苦,但也很好吃! 胡羡羡觉得在自己大吃特吃下,小古的小身板明显长肉了,也长个儿了,不错不错。 大家共同帮忙摘菜洗菜切菜,胡羡羡最终只负责掌勺了,五菜一汤一饭,小半个时辰搞定,大家热热闹闹坐下开吃。 张翠看着油亮亮的菜,忍不住喟叹一声:“唉!自从有了炒锅,这菜真是好吃,以前咱们要么煮要么蒸,菜都黄了黑了的,这炒锅却让绿色更翠、红色更艳、黄色更亮,让人食欲大增!” 众人都点头,张氏更有同感,“可不是!我的饭量是明显见长呀,要是以前的光景,恐怕要把家底吃空了!” 这句话,彻底让大家回忆起一天只吃两顿,几乎顿顿都是稀粥,而且是糙米稀粥的日子,毕竟不久嘛,三个月之前而已。 古有金第一个回过神,欣慰地看着孙女,“这大部分功劳得归咱们苋苋,是你的勇气和智慧带着咱们这部分人把生活过得有声有色有味道了呀!爷爷谢谢你!” 张翠也回过神,“就是就是,古叔您说得太对了!我们家因为苋苋,不但生活质量提高了,小藤还去读书了。是苋苋改变了我们家的命运!” 对上胡羡羡的眼睛,张翠特别真诚地说:“虽然平时没说,婶子都记在心里呢,谢谢苋苋!” 胡羡羡赶紧摆手,“这是咱们大家一起努力才有的结果,哪能只归功于我。快吃菜快吃菜,要凉了!” 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转到菜上,边吃边聊,欢乐满四合院。 下午古传喜带着采买的一大车肉菜回来,现在天气凉,放一晚也都是新鲜的。 然后古有金带上古传喜胡羡羡张青叶一起去起鱼笼收鱼。 张氏则带着张翠以及饭后就赶过来的古芹芹,在家摘菜洗菜切肉斩鸡。庄氏哄睡了小女儿也过来搭把手。 古芹芹小声跟张氏说:“奶,我娘说等妹妹睡醒午觉了她就过来。” 张氏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自己这个娘家侄女太懒,能来就行,晚点儿就晚点儿。 等古有金他们带着满满两鱼篓大鱼回来后,古传喜上门去请大哥过来帮忙杀鱼,大嫂小张氏带上小女儿也一起来了。 初八上午辰时末(九点)四方酒楼五位大厨身穿统一的行头出现在平安桥东侧,古传喜也在其中。身后跟着六名小二,也是统一着装。 这是卢掌柜亲自叮嘱的:这是打造四方酒楼名声的好机会,务必要“高大上”! 胡羡羡更是在平安桥畔挂上横幅,上书:热烈欢迎四方酒楼大厨亲授做菜秘诀 这时候欢迎的鞭炮声响起,本来就往这里赶的村民们更是紧跑几步,冲到跟前,边看边议论: “四方酒楼的菜肯定好吃,你看那个大厨膘肥体壮的!” “哎!不是文化人拽什么词儿啊!你那词儿是形容马的,人得说富态!” 两人的话引起一众人哄笑。 “那不是古家老三?他在四方酒楼竟然是大厨啊!难怪他有钱建四合院!” “这么说四方酒楼给厨子们开的工钱挺高啊!” “他才去了没多久?应该是以前去船厂赚的。” “船厂做什么能赚大钱?”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是贵人打赏,也许是带私货……” “别瞎说,带私货那不得被罚?” “也许就是被罚了才不能再去了,所以才在镇上找工,才去了四方酒楼呀!” “吆!你这猜测还真有点儿道理!嘘!小点儿声。” 猜测的人声音越来越小。 “听说了吗?古家老二和老三吵架了,就在古家老宅门前!古老二那是读书人,读书人多斯文,都能吵架了,这古老三八成是干了有辱斯文的事儿,这钱说不定真的来路不正。” …… 看着穿厨师服的古传喜,看着比自家大两三倍却漂亮千百倍的四合院,村民们有的羡慕有的嫉妒,说什么的都有! 守在院门口的古有金把大厨们迎进院子,接着由里长的大孙子张钰登记村民们带来的随礼,也就是写礼单。 村民们的随礼很随机,不是特别讲究,有的是铜板,几十枚或者十几枚的都有,有的是攒的鸡蛋鸭蛋、有的是一块布……总之五花八门。 村民们都来得早,睁大眼睛使劲儿瞅瞅四合院到底啥样,有的守礼只在院子里打量,也有的非得去各个屋里转转。 张氏觉得越是藏着掖着越有人好奇甚至恶意揣测,干脆让胡羡羡去把所有门都敞开。 第74章 乔迁宴(二) 村民们看着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都很赞叹,也有一部分人在各个屋子窜一遍后回到座位上撇嘴,对同桌人说悄悄话, “他家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就房子光鲜,屋子里压根儿叫没家具,那床都是从那边茅屋搬来的,床上就是包袱,也没个柜子橱子的!” 同桌人听了纷纷议论: “那估计是建房子就把钱造光了!这古老三守不住财呀!” “还是应该计划着花钱,房子建小点儿,家具什么的配齐了,多的钱买地!” “你们就瞎操心,让我说,这么好的房子,打地铺都舒服!家具算什么!”一个长着络腮胡的汉子说。 “冬天打地铺,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火力壮啊!”立刻有人打趣。 络腮胡哈哈一笑,不管谁说自己壮自己就爱听! 早上已经有帮厨来把菜肉都按照要求切好了。大厨们来了就可以开始做菜。 那位“膘肥体壮”的大厨姓邵,邵大厨带着一个小二从厨房来到院子里,胡羡羡已经在这里准备好了小炉灶和小铁锅以及一切调料。 胡羡羡扯着嗓子喊:“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大娘婶子们!哥哥嫂嫂弟弟妹妹们!看这里!” 清脆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大家都看过来了。 胡羡羡卖力宣传:“今天非常幸运,请到了四方酒楼的邵大厨!大家鼓掌欢迎!”自己带头使劲儿鼓掌。 村民们不习惯这样的方式,但也跟着鼓掌!毕竟人多,颇有些阵势。 邵大厨被掌声激励到了,挺起“将军肚”,微笑着跟大家颔首致意。 胡羡羡把爷爷推上来,古有金清了下嗓子,按照孙女教的话,说道:“四方酒楼大义,要把炒菜技术推广到全天下,让每个人都吃到色香味形俱佳的菜肴,而推广的,就选在了咱们东河村,选在了今天我们古家三房的乔迁宴上!” “一个多月前,学一种炒菜都是几十两起步的。今天邵大厨现场教学!各位一定要睁大眼睛仔细看、认真学,今后你家饭桌上的菜好不好吃,就看各位自己啦!” 哄!人声鼎沸了。 “现在就教?” “我也能学炒菜啦!” “学?我的天哪!今天可来着了!赚大了!” …… 古有金抬手压一压,“大家安静!没错,现在就教,学!学会了你还可以去教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四方酒楼的卢掌柜说了,各位还可以自己创新,就是捣鼓新菜,等明年会举办美食节,如果你的新菜够好吃,四方酒楼可以出钱买方子。如果你做菜技术好,还有机会成为四方酒楼的大厨!” “哇!” “这么好!” “我也有机会成大厨!” “我要创新,卖方子!” “美食节,明年呀!很快就到了?” “还等什么?快开始!我要学做菜!” …… 古有金再次抬手压一压,“现在,邵大厨马上就教,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邵大厨!” “哗啦!”这次的掌声像潮水像雷声,震耳欲聋。 邵大厨内心澎湃:这掌声我得吹一年!脸上保持微笑,拿起炒勺,场上立马安静,落针可闻。 “大家好,咱们直接开始。炒菜,用铁锅是最佳选择……”先是普及和推广一下“平安铁锅”,告诉大家购买地点。然后就开始点火,边讲解边炒。 第一道:清炒冬寒菜,讲明叶子菜要大火快炒。 第二道:肉炒豆角。讲明豆角这种不易熟的菜要先焯再炒。肉要如何入味和保持嫩滑。 第三道:韭黄炒鸡蛋。讲明鸡蛋要先打散,油要热,鸡蛋起得大而香。 第四道:菌子回锅肉。先煮再炒,可以让肉风味提升很多,可以配蒜苗、儿菜等。 第五道:红烧肉。油加糖,让肉鲜香不腻,孩子老人都更喜欢。猪肘子、鸡块等都可以红烧。 五道菜做完,邵大厨放下炒勺,“炒菜的方法都交给大家了,这五道菜就寓意五福临门,祝各位乡亲五福临门、生活越来越美好!” 大家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 古有金再次站出来,“感谢各位乡亲的相助,才有了传喜一家新房子的尽快落成,今日乔迁宴,大家吃好喝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大家刚才看做菜太认真了,都没留意到上菜。 这时,六位小二一起端着最后一道菜——蒸鱼从厨房出来,一一放在每桌最中间。 宴席正式开始! 众人吃得热烈又克制,每道菜都细细品尝,味道跟平时煮的蒸的比,真是天差地别!同时回忆刚才邵大厨教的细节,生怕一顿饭吃忘记了! 热热闹闹的乔迁宴持续到未时中(下午两点),等宾客们都送走了,关上大门,大厨们才坐下开始喝酒。 古传平被小张氏紧紧拉着,愣是挤在了桌上。大厨们顿时正襟危坐,这俩人是有事? 小张氏满面笑容,“各位大厨,这是传喜的大哥,您们看四方酒楼还有空缺吗?传喜会的他都会!” 大家的笑容顿时消散了许多真诚,带上职业化,刘大厨平日里与古传喜最要好,此时更是皮笑肉不笑,“您二位是古大哥和古大嫂?” “这招人的事归秦管事管理,我们兄弟都是只会做菜的伙夫,照理说是说不上话的。” 想一想古传喜在路上特意叮嘱自己——“倘若有人问我建房子的钱从哪里来的?就说是提前支取的工钱!倘若有人问我工钱多少,你看着往少了说就行”,刘大厨瞬间明白了关窍,于是故意说: “不过我觉得古家大哥能去我们酒楼是好事,毕竟传喜兄弟这次可是求了秦管事提前支取工钱建的这四合院。看这房子这么宽敞明亮,我估么着怎么也支了十年八年的工钱,如果您也去,那你们两个人做上四五年也就填上了!” “您的情况我跟秦管事如实汇报,我相信秦管事也会愿意,毕竟等五年和等十年还是很不一样的!” 听到这四合院是提前支取了十年八年的工钱建成的,小张氏就慌了,耐着性子听完,赶紧解释: “不不!不用!不用汇报!我刚才那是玩笑话,别当真!千万别当真!我家当家的只会侍弄庄稼,其他的干不了!”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古传平离开了!太可怕了,差点儿要帮老三填债坑! 第75章 决定 傍晚,古传安木然地走回家,脑子里一直在回响刚才那个同村人的话:“传安啊!你明年考试肯定能高中!大家都说你们古家是时来运转了,传喜家住上了那么大的四合院就是证明,这好运肯定也会落到你身上,可不是就得高中?” 那人后来说的话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死死记住了这几句,“时来运转”、“四合院”这两个词更是不停地在脑子里跳上跳下。 “我不信!我不相信!” “难道是真的?” “给了我三十两,他还有钱建房?建的还是四合院?” 古传安急切地想知道真相,他进屋一把拉住周氏的衣袖,声音沉沉地说:“你去找人打听打听,三弟家建好房子没?建的什么样的?有多大?” 周氏看他这个样子,没敢仔细问,“好!我这就去。”转身出了门,往街上走去。想知道三弟家的情况,问问同村人是最直接的,看看能不能遇到。 也是巧了,刚走到西街,就遇到了同村一个妇人,周氏知道她是个嘴碎的,平日里不屑与她说话,今天却是庆幸遇到了。 “田嫂子,买什么好东西呢?天都快黑了,还舍不得归家!”周氏温柔地笑着主动搭话。 田氏看到是她,很乐意聊几句,毕竟说不定明年她夫君就是秀才了,到时候可以借关系近把自家田地挂在他名下,能省不少税钱。 “哟!这不是周妹子嘛!你怎么这个时间上街?”田氏有意想多聊几句,关系嘛,越处才能越近。 “离得近了,心里就觉得什么都便利,家里总不备着多余的东西,这不临时要用了,才发现没有,赶紧来买。”周氏嘴上随便扯着。 “可不是嘛!你们离得近就是便利!”田氏附和地说,“知道你们忙,平时没时间回村里,如果有什么需要捎的带的,可以告诉我,我经常来。” 听着田氏这想拉近关系的话,周氏放心地往正事上引,“夫君忙着温书,我们确实有段日子没归家了。上次回去,三弟说准备建房子,也不知他建得怎么样了?” 田氏一听这话,突然想起来乔迁宴上别人说古家老二和老三吵架了,连乔迁宴古家二房都没去参加,看来这架吵得不小,现在周氏这样问肯定不是出于关心。 田氏转转眼珠,立刻添油加醋把古传喜一家买了五亩荒地、建了个两进大四合院、请了全村人参加乔迁宴、还请了四方酒楼的大厨做菜的事都说了。 “要我说啊,你们三弟这次有点高调了,房子建了这么大,家具却没钱买了。好几个人看见了,床都是茅屋搬过来的,橱子柜子一个都没有。听说他是向东家预支了好几年的工钱才建了这个四合院。他家大大小小一共才五个人,还不如建个小点儿的房子,把家具备齐了,住舒服了才好。”田氏语气里的酸是藏也藏不住。 周氏却震惊得想大叫,强挤出一丝笑容应付田氏,“还是嫂子说的有理,三弟他们太不会打算了。嫂子快归家,天马上就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田氏一看天色,确实不宜再待下去,不过今天还是有成果的,“田嫂子”都变成“嫂子”了!也就不再耽搁,“那行,妹子你也赶紧买了东西回家去,咱们下回再聊。” 周氏点头,随意进了一家店转个圈出来,然后快步走回家。 周氏拉古传安回房关上门,仔细把田嫂子的话都复述了一遍,然后夫妻俩都沉默了。 古传安在酒楼做过账房,自然知道任何东家都不可能“预支几年的工钱给员工”,也就是说古传喜手上的钱比他们预计的要多得多。他到底通过什么赚到的钱?能赚到第一次就意味着还能赚到第二次、第三次……自己是不是为了区区三十两把一棵摇钱树放弃了? 五亩地!四合院!古传安看看自己住的这个小宅子,还是租的!恨恨地想: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竟然比一个土里刨食和做小工的人生活得差这么多,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古传安踱着步子,下着决心:面子不重要,过程不重要,只有结果重要!结果最重要! “明日一早,你备些礼,去跟岳父大人说,咱们年前搬过去,一家人热热闹闹过年。” 周氏一喜,夫君终于愿意搬过去了。强压着不断上翘的嘴角,再确认一遍:“夫君,是‘搬’过去?” “嗯!搬过去!”古传安捏住周氏晃动的耳坠,让它静止,别摇摆,“搬过去了,你就可以从家务中解脱出来,本来你就是秀才家的小姐,跟我这些年受苦了。你和女儿都该是娇养着的,目前就沾沾岳父的光,他日等我高中,再请岳父到咱们家享清福。” 古传安说得太平静,周氏有些担心,但这点担心挡不住要搬回爹娘家的喜悦,从明天开始,自己又可以过上娇小姐的生活了,不对,应该是娇夫人了! “跟着夫君,从没觉得苦。”周氏深情款款地说。 古传安脱口而出,“我不舍。” 两人打开门,周氏把早已经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 三个孩子早就洗好手等着了,一直忐忑着,此时见爹娘没什么异样才开心地坐下。 “小北明日恢复上学。早上不要赖床,准时去学堂。”古传安看着小儿子说道。 古云北一喜,“真的可以去学堂啦?太好啦!我一定早起!”虽然他不爱读书,不爱见夫子,但最近成天关在家里,不能和小伙伴玩的日子实在是无聊极了,明天终于可以出门了,读书的苦恼可以忽略不计! 古云西和古荞荞都看向爹爹,但都懂事地没出声。 古传安微笑了一下,主动解释:“爹娘商量好了,咱们搬去外公家。外公是多年的秀才,住在一起,可以日日给咱们辅导。” 古云西点头,“是,儿子一定认真向外公学。” 古荞荞最开心了,她知道外公家有下人,虽然在自己家自己也不用干什么活儿,但有没有下人,感觉是不一样的。自己爹爹是要当官的,自己提前适应有下人的生活,非常合适! 她惊喜地抓住娘亲的手,“娘,是真的吗?” “是真的。注意仪态,现在先吃饭。”周氏微笑回应女儿,顺便提醒她“食不言”的仪态,免得女儿过于兴奋的表现刺痛了夫君敏感的心。 古荞荞立刻端出“大家小姐”的姿态,娘亲教过的。 第76章 移苗 里长张顺说了那番严正警告的话后,东河村村民口口相传,大家都牢牢记住了里长的话,最重要的是:为了自家将来每年多收一两千斤粮食,人人都愿意行使这份监督权和履行这份保护责任。 于是东河村所有种了胡豆的田地,成了全村人眼里的“娇娃娃”,每天从早到晚总有人去查看。 大家每天议论最多的话题成了:“今天哪块地里出苗了,明天又有哪块地出苗了”,甚至外人知道的比地的主人还要早! 大人们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家孩子玩的时候和挖野菜的时候一定要绕开胡豆试验田,千万不能进去祸祸。小孩子们被耳提面命多了,也都知道了这些胡豆田是多么金贵,都不敢靠近。 里长每天去各块胡豆地里巡视一番,看着一块地接着一块地陆续出苗,自己悬着的心逐渐落稳。 他作为一家之主,说要“跟着古家搏一搏”,儿子儿媳们自然不敢说什么,但他也是担心的,万一长不出来,面对家人面对村民,自己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如今好了,所有地块都出芽了。这是好的开始啊! 自从发现胡豆出芽了,古传平更勤快地每天早上傍晚都去地里转一圈。看着陆陆续续萌出的新芽,他率先从喜悦中抽离出来,开始关注胡豆苗现在需要什么。 等所有地块的胡豆都出芽了,他发现不少地方有缺苗断垄现象,按照平时种其它作物的方法,自然是要补苗的,可是种胡豆的时候每个坑只放了两粒,哪里有多余的胡豆苗? 无奈考虑放弃,又有些不甘心,古传平抬步走去了三弟家。 因为自从乔迁宴后,自家爹爹就很少回老宅了,说要规划作坊,而且在作坊里方便构思作品,住在四合院近。 “大老爷,您找老太爷还是东家?”古通自是认得眼前人,客气地问。 “他们不都在家里?”古传平愣了一会儿才把三个称呼是谁对上号。 “老太爷一早就到作坊操作间了,几乎每天都如此。东家现在还在家里,不过看时间,一会儿就该去镇上了。”古通回答。 自从有了两辆车,古传喜和中儿每天去上工上学都是坐车了,效率提高很多,所以出门时间推迟了一点儿。 “我先找……老太爷。”古传平艰难地说着这个陌生的称呼,也不等古通再说什么,就转身走进作坊里。 “爹!”古传平终于看到自己爹的身影,心下轻松起来,快步迈进操作间。 “嗯?这么早你怎么来了?不去镇上了?”古有金抬眼望着自己大儿子。 “去,一会儿就去。我刚才去地里看了!”古传平赶紧说道。 “嗯!你不是每天都去么?”古有金还没明白儿子的来意。 “我看各家的胡豆基本都出芽了,但不少地方有缺苗断垄情况,想跟爹商量一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古传平认真的表情让古有金重视起来。 “缺苗很多?会不会是还没来得及出芽?”古有金斟酌着。 “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七天了,距离第一波出芽的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如果是还没来得及出芽,再晚下去恐怕一出来就被冻死了。”古传平焦虑的正是即将到来的严寒。 古有金放下手里的竹篾,“走,去找苋苋,我记得她在房中养了胡豆。”古传平快步跟上。 胡羡羡确实养了胡豆,在西厢房空着的房间里。当时留下来的种子不太多,她种的时候数了数,一千粒多点儿。 在浸水种的种子出芽后,她就开始着手育苗了。现在她正在给这些胡豆苗浇水。 听完了古传平的话,胡羡羡点点头,“大伯,我在房间里养的胡豆差不多出苗了一千株,你都拿去用。” 古传平惊喜万分,“苋苋你简直是种田小天才!”又诧异地问:“苋苋,你怎么知道这胡豆会需要补苗?” 胡羡羡连忙摆手否认,这是小古查资料时看到了专门提醒她的,都是网上的经验总结,可不是她自己知道,不敢居功,“我可不是提前知道,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的本意是种些豆苗当菜吃的。”瞎扯的借口张嘴就来。 “不管原本怎么想的,现在能派上大用场了就是好事!”古有金乐呵呵地说,自己这个孙女总是能在家人遇到困难时给出惊喜,她就是家里的小福星啊! 古有金不由自主地想远了:莫非古家要在自己这代发迹了?还真有可能,自己不是已经住上了四合院?自家还开了作坊?想想这一切都跟这个孙女有极大的关系,她还真是家里的小福星!我得跟老婆子说道说道,家有福星,看看怎么规划规划,让古家更昌盛。 “大伯,再等五天。五天后,田地里实在没出芽的地方就补苗,而且五天后家里这些苗能长健壮些,移栽起来成活率更高。”胡羡羡看着古传平说道。 这考虑得相当周到了,当然没问题,古传平心中大石头缓缓放下般安心了,“行!就听苋苋的。” 说完转头看向自己的爹,“爹,那我去镇上了。” 古有金拍拍他的胳膊,“反正已经来了,一会儿跟你三弟和中儿一起走,坐车快很多。吃早饭没?如果没吃就在这里吃点儿。” “爹,我吃了,早上喜梅做早饭了。” “唉!你那媳妇,早上能起来给你做早饭?自己兄弟家,吃个早饭的事你别假客气 。” “爹,我没假客气,真的吃过了。” “就算吃过了,也陪爹吃点儿。” 胡羡羡笑着听爷爷和大伯对着话越走越远。 五日后的傍晚,古传平把那些实在没出苗的地方挖开,小心翼翼地把从房中育大的胡豆苗移栽过来,浇水、盖土。 旁边来帮忙和观摩学习的众人看一遍就表示“学会了”,然后大家一起动手,一千株胡豆苗在天黑前就全部移栽完毕了。 胡羡羡再次拿出那张记录纸,在“育苗移苗”栏下填上:育苗期共十七天,长度约成人一拳长时移栽;在“直接种”下面填上:十五天至三十二天出苗。 算了算日期,胡羡羡又在旁边标注上半月后要做的事:“越冬肥、锄地、浇冻水”,这些就跟大伯提醒一下就行,他擅长,提醒完自己就不用想着了,省心! 第77章 我怎么还得挨冻受寒 胡羡羡抱着火笼几乎不撒手!每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天气也太冷了!” 胡羡羡这是第一次亲身感受“严寒”,这里的冬天没有雪花,反而经常下雨,雨虽然不算大,但水汽让空气湿冷,冻得人骨头都疼! 雨后也不“天晴”,很多时候雾蒙蒙,就算偶尔天晴了,也是“小晴”,还没怎么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转眼又来雾! “此时此刻,我无比想念暖气空调和大太阳!”胡羡羡在心里一遍遍嚎叫! “苋苋,你一个人在西厢房肯定更冷,今晚就搬来正房和我们一起睡!”庄氏爱怜地看着冻得哆嗦的大女儿再次提出让她搬来正房。“现在,你站起来动一动,溜达溜达,就会暖和些!” 东西厢房多晾了几天后,胡羡羡和古云中就分别搬到了自己房间。 虽然搬去正房人多了能稍微暖和一点儿,但胡羡羡还是更喜欢有自己的空间,况且,正房也只是暖和“一点儿”,并没真正好到哪里去。 胡羡羡觉得抱着火笼才有命!她手上这个是爷爷古有金专门给她编的花型火笼,很漂亮。 这天气洗了衣服不好干,没太阳的日子就把衣服放火笼上烘干,早上起床前还可以把衣服烘暖和了再穿。 离开火笼的每一个呼吸,胡羡羡都感觉自己快冻透了,不行!得想想办法! “娘亲,”胡羡羡看向抱着裹了厚厚衣服的小豌豌在院子里溜达的庄氏,“那些员外老爷们怎么过冬啊?总不能也靠抖?” 庄氏嗔了她一眼,这孩子说得好像家里让她靠“抖”取暖了似的!但还是温柔地回答了她,“你今年似乎格外怕冷,其实天气跟往年差不多的,估计今年你还没适应。 我听说啊,大户人家们也是用火炉、烘笼这些,手上拿个手炉,也有人家有火墙,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样的!”虽然没见过,但听起来就很暖和,庄氏露出向往的神色。 胡羡羡好像对火炉的样子有点印象,“为啥咱家不燃火炉?” 庄氏有点点扭捏,慢吞吞地说:“咱家新房子这么漂亮,燃火炉会熏黑了,我不舍得!” 胡羡羡顿时无语了,表情裂开,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娘哎!为了房子不熏黑咱就冻着吗?” 庄氏不好意思地说:“你爹也说过了,我们商量着最冷的时候再燃火炉……” “嗷!”胡羡羡哀嚎,“别呀娘!今天就燃,我需要火炉来续命!” 庄氏红了脸,为了保持房子干净而让女儿冻着,似乎真的有点儿不合理。 “娘啊!如果你特别介意房子熏黑,咱们就把火炉放在厨房,别放堂屋了,这样取暖做饭吃饭都在厨房也方便,等用上几年,房子熏黑了,就把厨房拆了重建!”胡羡羡赶紧想办法,她可得尽快促成,全家她最怕冷! 庄氏觉得火炉放厨房是个好办法,“那等你爹回来了,让他把火炉燃起来,还得多砍些柴,还得有人时刻关注火……” 胡羡羡突然像打通了关窍一般,庄氏后面的话她都没听见了,她的大脑里飞快地想着: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这个家缺人手,缺有见识还会做事的人手,这个家跟员外家的区别是——没有仆人!我就说嘛,赚了这么多钱,我怎么还得挨冻受寒! “娘亲!”胡羡羡打断庄氏的碎碎念,“大户人家的仆人是怎么请的?” 庄氏只当她是好奇,就没多想,说道:“越是大户人家,仆人越是买的,不是请的,因为买的人身契在主家手上,好掌控。也有普通殷实人家请人做工,有长工短工,做多少工发多少工钱。” 胡羡羡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看看已经升起来很高却并不温暖的太阳,胡羡羡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自我打气:其实也没那么冷,只是从贴着热乎的烘笼到离开它,一瞬间的温差让人不适应而已! 然后绕着院子跑了两圈,感觉舒服多了。 胡羡羡懒得换衣服了,主要脱衣服太冷,就跟庄氏打招呼:“娘,我去镇上转一圈!”说完就跑掉了。 庄氏也没有问她干什么去,大女儿有自己的主意,而且去镇上次数这么多了,安全问题自己也放心。 胡羡羡为了暖和些,跑着到镇上,直奔四方酒楼,“秦叔秦叔,我又来找你了!” 秦宏川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下,微笑着看着冲过来的小丫头,“苋苋呀,你现在可是稀客了!忙什么呢?” 胡羡羡嘿嘿一笑,“天气太冷,我准备在家冬眠的,结果家里更冷!我这不是来找你想办法了吗?” 秦宏川愣了一下,“家里更冷?” 胡羡羡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屋子里一点儿也不冷! 她好奇地问“秦叔,这么大的酒楼是怎么取暖的呀?” 秦宏川看她是真不知道的样子,就仔细跟她说了说,“这里每个房间都至少有两个熏炉,大堂还有一面火墙……” 胡羡羡听着不停点头,“秦叔,我想买几个仆人,该去哪里买?” 秦宏川想了想她家的人口和大四合院,就问:“你是不是想买懂取暖、会照顾婴孩、擅做饭制衣甚至能看家护院的仆人?” 胡羡羡疯狂点头,“秦叔,还是你懂我!我就觉得自己都赚了不少钱了,怎么还得挨冻受累?关键好多事自己做效率还特别低!我的作坊还没开始运作,也没办法给咱酒楼供应好吃的蘑菇酱,都是因为我嫌冷又没人可用!” 胡羡羡越说越可怜兮兮,自己怎么没早点儿想到买仆人呢,凭白受罪! 秦宏川忍着笑,“这样的仆人在咱们镇可遇不可求,还是去县里看看,机会更大!我让黄伯带你去!” 胡羡羡双眼亮晶晶,她知道黄伯是照顾秦叔和卢大哥的,好像是他们从京城带来的卢家老仆,对看人选人一定特别擅长! “多谢秦叔!果然就得“有困难找秦叔”,什么事找秦叔都能解决!”胡羡羡再次送上这句口头禅。 第78章 买人 黄伯有五十多岁了,但身体健硕,胡羡羡猜测他可能懂拳脚功夫。 秦宏川把胡羡羡家的情况和需求简单说了一下,黄伯了然。 黄伯带着胡羡羡坐上马车,直奔县里。 胡羡羡打量这个马车,舒服又低调,车里也有熏炉,一点儿也不冷。胡羡羡心里感叹这才是正确的出行方式啊! 黄伯果然是慧眼,他适时很谦和地建议:“古小姐,出行时间也是很大的成本,我听两位公子多次赞叹古小姐聪慧玲珑,不妨考虑买辆马车,这样节约下的时间定能被古小姐发挥更大价值!” 胡羡羡心动了,有马车会快很多,尤其是冬天可以不冷啊,夏天还可以在车里放冰就不热啦! 于是连连点头,“黄伯,您说的太对啦!那咱们这次能连马车一块儿买了吗?” 黄伯笑着点头,“当然!咱们挑人先选个车夫,然后就买马车。” 胡羡羡开心地点头,突然想起小毛驴,又问:“黄伯,是不是还有驴车?” “有的。”黄伯回答了这句后,沉思了一会儿,“对于农家而言,可能驴比马更适合。咱们可以去市场上看看,如果有合适的,买驴更好,价格便宜,能干农活,拉车也没问题。” “好嘞!都听您的!黄伯啊,我跟您说说我家情况,您帮我理一理看我家都需要买什么样的人、买几个合适。” 胡羡羡就开始嘚啵嘚啵把自家每个人的情况都说了,把接下来作坊的生产计划也说了,她相信黄伯能想得比自己更周到。 黄伯很受用这种信赖,尤其两位公子把这个小姑娘当朋友,自己自然也更得上心。 马车很快,也就两炷香时间就到了县里,停在了一家牙行门口。 两人刚下马车,就有牙人迎了过来,“二位客官,小姓胡,叫我胡牙子便可!里面请!” 黄伯伸手请胡羡羡,胡牙子顿时明白了,今天的买主是这位穿得很不咋滴的小姑娘。 胡牙子秉持商人的自我修养,保持毕恭毕敬的状态,带着二人进了牙行里,请坐,上茶。 “二位客官,不知是想买人还是看房?” 胡羡羡直言:“买人。车夫、厨子、制衣等有相关手艺的、能写会算的账房伙计、身强力壮可以看家护院的等等都需要,请胡牙子大哥给介绍下。” 胡牙子心里激动,这是大生意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脸上继续不显山露水,“这位小姐的需求我都知道了,那我现在去安排,请二位喝茶稍等。”胡牙子说完去了后院。 胡羡羡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牙行的大厅很大,除了他们,还有两个客人,看起来像是要买房子的,正和牙人看着地图讨论。 约莫两炷香时间,胡牙子匆匆回来,一来就道歉:“抱歉抱歉,让二位久等了。”自己猛灌一杯茶,“我刚刚根据小姐的需求,先初选了一下,分成了两拨,现在咱们先看有手艺的这拨人!这边请!” 胡牙子引着两人到了一个大包间。里面已经有十二个人站在里面等着了。 胡羡羡和黄伯到座位上坐下,胡牙子很自然地主导,“这二位就是主家,你们都自我介绍一下,说说自己擅长什么手艺。从姜妈妈开始!” 队伍最左侧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就是胡牙子口中的姜妈妈了。她面若银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型稍富态,看起来喜庆。 “主家好!”姜妈妈施礼,“奴婢姓姜,本是苏州人士,因丈夫早逝,未曾诞下一儿半女,被婆家卖为奴。曾在苏州一员外府上做厨娘,后随主家搬迁到京城,因主家缩减人员,来到了这里。” 后面的人接着一个个自我介绍,胡羡羡全程听黄伯的分析,从中选了姜妈妈和梁满一家四口。 梁满曾做过酒楼账房,他的妻子梁嫂是个安静的女子,懂刺绣会做衣服,他们有一双儿女,女儿梁安好十一岁,在上个主家时洗衣打扫什么都做,闲下来就跟着自己娘学做衣服。儿子梁安正八岁,虎头虎脑的,看起来皮实又可爱。 其余人出去,换第二拨人进来。照例是自我介绍,只是内容换成了“姓名、在原主家做过什么、做了几年”。然后胡羡羡在黄伯的指导下选了两个魁梧大汉、两个利落婆子、三个嘴皮子利索的小伙子。 付完钱,胡牙子带着胡羡羡和梁满去县衙盖章办红契。黄伯则带着两位魁梧大汉去买马车,胡羡羡叮嘱:“干脆买两辆,省得人和货都要用车忙不过来”。 其他人就在牙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着。 到了县衙,胡羡羡报上姓名,没一会儿徐大人亲自来了。 胡牙子默默心惊,这小姑娘竟然是县令大人的熟人,还好自己报价很规矩,不然怕是不好交差。 梁满则在心里默默地想:看来主家挺有实力,竟然能得县令大人亲自相接。 徐大人让差役带胡牙子去办手续,留胡羡羡喝茶。胡羡羡知道徐大人很忙,能来见她肯定是想谈正事,于是主动汇报进度: 好吃哒餐点培训(平安镇)第二期正在筹备中,年后就来县里举办第三期; 四方酒楼厨师们开始走穴——参加乔迁宴、喜宴、大型家宴等,通过教炒菜,推广平安铁锅; 鱼笼正在按照徐大人的规定制作样品和撰写制作标准,只等徐大人的通知,古爷爷随时能出任鱼笼培训师。 自家作坊会尽快开工,届时古爷爷会以竹编匠人身份出现在人前。 徐大人听了频频点头,这些事情都是有利于民生的,尽快铺开,而成果就是徐徐图之。 徐大人笑着说:“听说万通布庄的学子书包也是古姑娘的手笔,古姑娘真是玲珑心思,徐某佩服!” 胡羡羡也不谦虚了,“万通布庄下一次推出新包会有适合徐大人的,到时候您帮我们带带货!” “带货?”徐来挑眉疑问。 “就是您背着新包出门晃一晃,别人看见了想模仿您,问您从哪里买的,您就随口说一句出自万通布庄就行。”胡羡羡笑嘻嘻地说。 “哈哈哈!没问题!”徐来开怀一笑。 这时,差役来报:手续办完了。 胡羡羡起身告辞,徐来也还有事要忙,就没挽留,送胡羡羡出门。 胡羡羡等人回到牙行,胡牙子更殷勤了,主动提醒众人带好所有的物品别有遗漏,还连连提及如果需要买房租房也记得来找他,一定价格公道,胡羡羡点头应下。 等黄伯带着两位大汉回来后,胡羡羡发现黄伯给买了一辆马车和一辆驴车,以后马车主要人坐,驴车主要拉货和干农活,挺好。众人开始回程。 回去时多了十二个人,还多了两辆车,这一趟冷天出门出的值!胡羡羡想想很快会热闹起来的四合院和作坊,不禁嘴角上扬。 第79章 认人 因为四合院在整个东河村最南头,胡羡羡带众人和车回来时并没引起关注,但相信很快,村民们都会“后知后觉”发现的,毕竟马车是稀罕物。 胡羡羡指挥着把两辆车停到了后门处,所有人先随她进院子里。 现在还是午时,胡羡羡发现家里静悄悄,自己轻手轻脚到正房去看一眼,见庄氏带着小女儿在午睡,自己爹并不在。 得……几乎没人! 胡羡羡把大家带到门房处,简单安排。 “这里就是我家了,叫古悦堂。等傍晚人都回来了再认人,现在咱们先简单安排一下。”胡羡羡简明扼要地说: “姜妈妈就是厨娘,家里和作坊的饭食都需要你安排,可以让他人帮厨; 梁满就是管家和账房,作坊那边的账尤其要细致; 梁嫂就负责做全家人的衣物,有可能以后作坊的衣服需要简单加工,也会由梁嫂负责; 梁安好配合我娘带孩子; 梁安正暂时就不安排,以后看情况可以做我弟的书童。” 其余七人都是没有自己名字的,都是曾经主家赐的名,现在得改。 胡羡羡想了想,两个魁梧大汉,就叫:古通、古达,分别负责四合院和作坊的安全事务; 两个利落婆子,就叫:古典、古雅,负责四合院和作坊的杂事; 三个嘴皮子利落的小伙子就叫古早、古午、古晚,则需要灵活走位:作坊库管、外联宣传、送货采买等等,总之哪里需要哪里搬。 “梁满和古通古达都会赶车,目前出门就三人轮流,闲暇下来时,由古通教会其他人,全家人尽可能都学会。” “现在,古典古雅两位婆婆安排大家入住,姜妈妈去准备一顿简单的午饭,梁满去列个下午的采购清单。” 胡羡羡安排完就回自己的西厢房休息去了。 她在房中稍微观察了一下,黄伯果然眼光好,这些人没有一个偷懒的,都主动做事。 梁嫂带着两个孩子去厨房帮忙做饭了,梁满拿着笔纸和梁嫂给的量尺给大家量身并记录数据,其他人分配好房间后,互相协助快速打扫完毕。整个过程安静有序。 半个时辰后,大家都吃完饭了。 胡羡羡带着梁满梁嫂和典婆婆一起去镇上采买,古通留在门房看守,古达带着三个小伙子去山上砍柴,毕竟突然多出十二个人,做饭烧水的用柴量可得增加不少。 傍晚,古家三房的四合院里,站着十二个人,就是今天胡羡羡带回来的那十二个人,都有些忐忑地等着主家人,毕竟今天去买他们的只是个“孩子”,大人们都还没见到。 正房里古有金、张氏、古传喜、庄氏、古云中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胡羡羡。 胡羡羡已经把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了,大家还是这样的表情,她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这件事自己办得有些过于“利索”了,但是这些人确实都各有用处。 古有金终于有了和另外四人不一样的表情,声音有些虚地说:“咱这泥腿子家也用上仆人了?仆人啊!不是员外老爷才能用的吗?” 胡羡羡那接受过十几年“人人平等”思想的现代灵魂突然意识到“仆”这个字对古家人意味着什么。 在胡羡羡看来,这个时代的契约精神不足,无法通过直接的雇佣找到忠诚、长期坚持、踏实勤劳的工人,只能通过“买”这个途径来实现。 虽然她买了他们,手握卖身契,但她一直考虑的是让他们“各司其职”,而没有将他们看成是低人一等的仆人。 但在古家人看来,买人了,而且一下买了十二个,自家有了十二个仆人,自家要开始享受“有人伺候、自己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了! 第一反应就是:我自己什么都能干,不需要别人伺候。 第二反应就是:有了仆人,跟村里人就不一样了,肯定被人指指点点,我们又不是地主老财,没必要花这个钱! 所以一时接受不了,第一时间就要“拒绝”。 胡羡羡想通了,解释起来就简单了。 “你们别想以后自己偷懒哦,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做,这批人几乎都是要在作坊上工,而不是在家里伺候人。”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顿时表情自然轻松了。 “咳!我就说嘛!咱们有手有脚,都利索着呢,可不需要人伺候,也不习惯。既然是在作坊上工,那就该严要求,走,见见人去!”张氏最先想通了,直接指挥,让大家都跟着来到了院子里。 张氏站在中间,一派大家长范儿,非常到位。胡羡羡心里夸“不愧是我最早就喜欢的奶奶!” 胡羡羡挨个儿介绍家人,众人一句句“老太太、老太爷、太太、老爷、少爷”叫得大家极度不自在,胡羡羡到觉得“东家”这个称呼自己还能适应,但想想自己的情况,还是决定改改, “这称得呼改一下,称呼我爹为东家,称呼我娘为夫人,称呼我爷爷为老太爷,称呼我奶为老夫人,我们姐弟就是小姐少爷!” “是!大小姐!”众人立刻改口。 “老夫人,您代表咱家讲几句!”胡羡羡决定把第一个讲话的机会给奶奶。 张氏也不推辞,本来她就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敞亮人,加上最近听胡羡羡唠叨的多了,耳濡目染会了很多词,当众是一点儿也不惧。 “咱们古家三个月前还是个普通农户,每天只能吃两餐。是什么让咱们家三个月时间就从茅草屋换到了青砖四合院?是责任和勇气! 万事开头难,但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往往会赚得盆满钵满……马上咱们的作坊就要开始运作! 你们这批人,要摈弃曾经伺候人的想法和习惯,要开始新生活! 作坊是你们的主战场,在这里,你们的每一分努力每一次开拓都会有回报!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作坊自然也有制度……” 张氏铿锵有力、恩威并施、严谨细致地敲打和提点,让听的人都心潮澎湃,原来自己来了这里不是拿少得可怜的月例,而是赚可以多劳多得的工钱!人生突然前景光明,众人眼里都有了光。 “大小姐在作坊的生产和运作上会有很多奇思妙想,你们要第一时间无条件服从和支持她实现想法!这是我最大的要求。”张氏最后一句说完。 胡羡羡带头鼓掌,大家立刻学着一起鼓掌。 “爹,作为东家,你也说几句。” 第80章 热火朝天 古传喜向前迈一步,郑重地说: “作坊里除了大家,还会请工人,你们将是他们的表率和管理者,所以希望你们各展所长,从前期开始做出自己的贡献,这也作为你们将来的职务安排的参考。 我在此承诺:只要大家忠诚勤奋,我古家绝不亏待!明年的你一定是你现在想象不到的样子!” 大家齐齐鼓掌! 胡羡羡默默松了口气,两位“职业经理人”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棒,这作坊顺利运作肯定没问题啦! 接下来分物资。 下午采购回来很多米面油肉和新餐具等,梁满与姜妈妈对接,加上厨房现有的物资一起造册。 给十二人每人买了两身冬季衣服,从里到外全有,按照中午量的尺寸买的,还有被褥和盆罐等个人用品,都分下去。 梁嫂还专门给小小姐豌选了柔软布料,准备做新衣服。东家等人的等要了尺寸再买布料再一起做。 安排好后,姜妈妈去做晚饭,古传喜、张氏和胡羡羡都去帮忙。古传喜负责演示炒菜,张氏负责讲解家人爱好,胡羡羡打打下手尝尝菜。 古通带小伙子们燃起火炉搬到厨房,又点起三个薰笼分别放进正房和东西厢房。 古有金则是跟梁满一起细聊,写了一份作坊规定初稿,又写了一份竹编鱼笼步骤细则。 梁满很好奇鱼笼的样子,古有金立刻带他到耳房去看已经编好的样品,并表示第二天带他去体验下鱼笼和收鱼笼。梁满非常期待,并主动说自己会画画,细则里自己可以加上步骤图。 古有金满意极了,哈哈大笑,连连夸他有学问。 古云中和梁安正两人正小脑袋凑到一起,互相讲自己知道的新奇趣事。 等饭菜做好了,十二人都惊喜地看着桌上的炒菜——没见过没吃过!很漂亮,看起来就好吃! 姜妈妈在做饭时已经惊喜过了,现在就主动跟大家讲“这是东家亲自做的,这个是东家指导我动手做的……这个菜叫……” 近二十人,厨房里热热闹闹,胡羡羡觉得像回了学校食堂。 饭后回到西厢房,暖烘烘的空气让胡羡羡感到自己被“幸福”包围了!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冬天进了暖气房空调房的感觉,终于又感受到了! 这晚,胡羡羡度过了来这个时代后最舒服的一晚,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除了古传喜上工、古云中上学,古有金带上其余所有“好奇男”,浩浩荡荡去下鱼笼。 梁安好轻轻走进西厢房,施了个礼,笑着问:“大小姐,奴婢会些简单发髻,需要奴婢给您梳吗?” 胡羡羡好奇地问:“咱们这么大的女孩子可以梳什么样的发髻呀?”毕竟小古这身体才十岁,之前没在意过发髻,胡羡羡就是按照张氏给她梳的样子扎两个小揪揪,基本没变过。 梁安好就跟她细细说:“大小姐,您梳的这种叫双丫髻,还有三丫髻、螺髻、流苏髻……” “停!”胡羡羡赶紧叫停,“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是啥样,这样,你帮我梳一个简单又好看还不影响干活儿的!” 梁安好想了想,“那我今天先帮大小姐梳双丫髻,您有什么饰品吗?” 胡羡羡摇头,梁安好从袖中取出两根粉色丝带,“大小姐,奴婢有这个,帮您扎上?” 胡羡羡点点头,“好的好的,上街时我再买了还给你!” 梁安好连忙摇头,“不用还不用还!大小姐给我们一家人一个新家,我们全家人都非常高兴,这两根丝带实在不重要,不用还!” 胡羡羡笑眯眯地没说话,懂感恩的人更值得用心对待。 她既然主动来给自己梳头,倘若有更好的饰品,肯定就拿了,如今只带了丝带,说明这就是她最好的了。 而且丝带看起来还很新,一定是平时舍不得戴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当然得还。 梁安好很轻柔地给胡羡羡梳好发髻,胡羡羡轻轻摇头让丝带晃动,“好看吗?” 梁安好使劲儿点头,“非常好看!大小姐眼睛又大又漂亮,扎双丫髻非常好看!” 胡羡羡听得开心,可惜没镜子,下次去街上得买个镜子,先去弄盆水照照! 等古有金带着一群人回来,众人吃过早饭后,全部到了作坊这边,包括被抱着的小豌豌! 古有金带大家走进作坊最左侧的一间,这里就是竹编区。 说是一间,其实很大,相当于平时的四间房了。 里面划分了手编区、质检区、库存区。 都是自家人,古有金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放言:“这鱼笼是县太爷领导制作,将来不愁销量!但得按规矩做,孔径大小是有规定的,而且它相对复杂些。 今天先从破篾开始学,谁学的会就跟着学,学不会的以后就做不了竹编啦!” 除了胡羡羡和梁安好,其他人都跃跃欲试,庄氏直接把孩子给了她俩,自己也去试。 半个时辰后,只有古达和雅婆婆被留下,其他人都被古有金赶出了作坊,老爷子还生气地说:“哼!真是高看了你们!竟然这么笨!” 梁满抓着门框,“老太爷,您别赶我呀!我得亲眼看了才能画出来,您让我进去!” 古有金想了想,不情不愿地说:“那你进来!真没想到,学问这么好竟然连竹编第一步都学不会!” 梁满听到他松口了,赶紧窜进去,然后降低存在感,只看不说话。 古通叫上小伙子们去砍竹子和砍柴,细活儿干不了,粗活儿咱可不怕,梁安正也跟着去了。 典婆婆和姜妈妈回到四合院就开始正房厢房院子全面打扫,咱也不能闲着。 梁嫂去给张氏庄氏和胡羡羡量体,数据记录下来,然后就开始给小小姐做衣服。 梁安好就抱着逗小丫头玩儿。 胡羡羡跟大家说:“大家别心急,作坊里不仅有竹编,还会有别的。马上蘑菇酱也要开始生产,也需要人手!” 姜妈妈和典婆婆都冲过来说:“我可以!”然后两人一人一句说起了自己多年“做菜经”和“帮厨经”。 胡羡羡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微笑着思考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定制什么样的蘑菇酱瓶子、要不要做商标、爷爷的竹编成品放到哪里去卖…… 冬日里,忙得热火朝天!似乎驱走了寒冷,院子里都不觉得那么冷了! 第81章 招工考核 太阳难得露脸,暖人暖心。今天是作坊招竹编工的日子! 在张顺里长的大力宣传下,东河村会竹编的五十岁以上的人几乎都来了,共有二十多人 “回想起来,我从七八岁开始跟着我爷爷学编簸箕、编背篓、编笸箩,这么多年,都是自家用,从来没用这手艺换过铜板。没想到如今老了,有机会用它赚钱了!” 说这话的是里长的堂哥张桥,平日里除了下地干活,还会去打打短工,还是张顺专门晚上去他家里告诉他招竹编工的事,他今天才特意没出门去。 “嗨!我倒是赚过几个铜板!那年冬天养脚伤,没事儿干,就捣腾竹子,编了几个背篓和簸箕,自家用不过来,就拿到镇上去卖。 人家不看结实不结实,专看样子,说我编的丑,挑来拣去不停讲价,最后编了一整个冬天的东西才卖了几十文钱!不值当!”这是李保,他家就在东河村南头,距离四合院最近。 “这古老哥能开这个作坊,是不是已经找好销路了啊?不会编了东西卖不出去?”李虎低声说。 “呸呸呸!快呸!”李保照着李虎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一双牛眼瞪着自己这从小虎到老的弟弟。 李虎习惯了听自己大哥的话,连忙“呸呸呸!” 大家边聊边羡慕地看着古有金在那里进进出出,指挥着三个小伙子布置场地。 知道这古有金今天有炫耀的嫌疑,偏偏又觉得人家有实力炫耀,只能心里悄悄嫉妒,表面使劲儿羡慕! 古有金也确实有点儿小骄傲,自己能指挥、能面试,像个将军一样,在村里同龄人面前,那绝对是带头大哥级别了! 嘚瑟了两炷香时间,确实没啥需要再布置了,古有金立刻恢复低调谦逊有礼的平常模样。 “诸位老哥老弟,咱们马上开始,请进操作间,找位置坐下。”古有金拱了拱手,将众人请进门。 幸亏房间大,二十多个位置依次排开绕了一圈。每个座位旁都放着一截三尺长的竹子和一把竹刀。 “因为人多,咱们分步骤考核。第一步劈篾: 要十根一分宽(约0333厘米)、十根两分宽(约067厘米)、十根三分宽(约1厘米)。 觉得自己不擅长这一步的可以不参加。开始!” 众人都愣了,还要求宽度?这也没尺子量啊! 看古有金不再说什么了,而是自己也在座位坐下,开始劈篾,大家突然意识到这是来真的,看真本事的考核,于是真正重视起来,纷纷拿起竹刀,开干! 约莫一炷香时间,所有人都放下竹刀。有的人长长地吐了口气,有的人则直接低下了头偷偷叹口气。 古有金挨个儿看大家的篾丝,看完报名字,然后说“合格”或者“不合格”,众人这才发现角落里有人在纸上做记录。 “他叫梁满,是咱们作坊的账房先生。”古有金看众人都看向梁满,就简单介绍了一句,然后继续查看。 “李保,不合格。”古有金查看到李保这里说到。 李保还没说话,李虎先质疑了,“怎么我哥就不合格了?我看我哥劈的挺好啊!” 李保也觉得自己今天劈的挺不错,比平时自己编东西时认真多了,于是也疑惑地看着古有金。 古有金没说话,把自己劈的拿过来,往李保跟前一递,李保就明白了,自己劈的尺寸都大了。 众人也都看到了古有金的篾丝,细、整齐、三组分明! 一看自己的就不合格的人主动报: “古飞不合格!” “古田不合格!” “张老五不合格!” “张峰不合格!” …… 这一轮有十一人合格,篾丝最漂亮的是李虎!李虎乐呵呵笑得开怀,李保更是一脸欣慰笑。 “现在第二轮匀篾丝,薄刀、剑门刀、圆刀都在院子里准备好了,每人出十根均匀光滑的篾丝即可,开始!”古有金说完就背着手走出门了。 众人依次从刚才劈得合格的篾丝里取出十根,走到院子里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轮合格的人比第一轮多了不少,有二十一个人。 再次回到室内,“第三轮是编一个盘子,形状自定,大小随意,”古有金开口,“篾丝就用我提前处理好的,其他辅料和工具也已经在座位前放好了。各位开始!”说完自己就带着梁满出去了,编一个盘子再简单也得一个时辰,不用自己盯着。 古早看老太爷和梁账房都走了,就自觉走进来,“各位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合理的都能满足。”之后就不声不响地坐在板凳上守着。 回到四合院,古有金嘱咐姜妈妈半个时辰后再开始做饭,别太早。姜妈妈答应着,继续煨灶上的汤。 这是胡羡羡提议的:每顿饭必须有汤。最初是为了在哺乳期的庄氏。后来胡羡羡发现这里人并不是因为夏天贪凉才喝冷水,而是压根儿没有喝热水的意识! 刚来时,胡羡羡还在心里小窃喜,这个时代没污染,地下水甚至河水溪水都可以直接入口。 在古家,喝的每一口水都是山泉水,漱口洗脸的也是山泉水,自己如厕后冲洗用的也是山泉水,这山泉水品质可等同于自己那个时代的某大牌天然矿泉水呀!多么奢侈! 后来天气越来越冷,喝到的水越来越凉时,她才发现家里没有烧热水的习惯,打听了一下,发现周围的人也都没这习惯,关键也没储存热水的器皿! 胡羡羡极力推荐热水,但全家人都觉得做完晚饭后锅里烧的热水是洗澡用的,喝那个热水不是等于喝了洗澡水? 而白天的时间,胡羡羡几乎不在家,没人有喝热水的需求,自然就没人浪费柴火去烧热水了。 直到姜妈妈来了,胡羡羡终于有了专门的烧水罐,随时能喝上热水了。 看到大家仍然不习惯喝这没滋没味的白开水,胡羡羡就建议姜妈妈每顿饭都必备一道汤,喝下去热乎乎的,身体就会感觉舒服很多。 姜妈妈今天煨的是黄豆排骨汤,午饭要用的菜和肉已经处理好了,典雅两婆婆一起帮忙的,准备做三个菜:肉末豆腐、五花肉炒儿菜和清炒红菜薹,主食是杂粮馒头。 种类不多,但量比平时大多了,因为今天来应聘竹编工的人也都在这里吃。等作坊正式运行起来了,招来的员工就在作坊里吃午饭。 为了员工这顿午饭,胡羡羡还和古有金一起研究出了“套餐盘”。 第82章 竹编套餐盘 就地取材,“套餐盘”是竹编的: 用竹篾编一个托盘的样子,不过托盘有两层,上面一层有四个洞,下面一层没洞。四个洞分别嵌入竹碗:三个矮碗装菜,一个高碗装米饭或者馒头。 竹碗是古有金带着“通达早中晚”一起做的,砍竹筒再打磨,很简单,但是托盘就只有他自己能编,所以他夜以继日很是忙活了好几天。 不过这个托盘在胡羡羡建议下做了镂空型,这样减少了很多工作量,他已经编了五十多个了,目前来看是足够用了。 一个时辰后,古有金带着梁满回到操作间。 有人已经做完了,有人还在继续,古有金让大家暂停,然后让梁满把写着每个人名字的纸片放在他们各自的作品里,统一都收起来。 古有金笑呵呵地说:“大家都辛苦了!一炷香后咱们开饭,就在这里吃,现在大家可以去溜达溜达洗个手。古早,你给大家带路认认地方。” 古早清脆地答应一声“好嘞!各位跟我来!”就带大家奔着厕所的方向去,路上边走边跟大家介绍作坊的构造。 众人跟着走,但都疑惑着:半天了,确实都该去厕所了,可怎么还要在作坊吃饭?莫不是听错了?是古家自己要吃饭了? 直到一群人方便完毕都逐一认真净手,又跟着古早回到操作间,看见摆在桌上的八个大海碗和一大簸箕馒头,才真的清醒过来,古家这是要管饭! 张桥第一个推辞:“古老哥,这可使不得,哪能在你家吃饭,这么多人呢,太让你破费了,我们回家吃就行,后晌再来!” 李虎也跟着说,“不能让你家破费了,我吃太多!” 李保也连连说自己离的最近,要回家吃。 都是淳朴的村民,谁都不愿意白白占便宜,于是众人纷纷推辞。 这么多人吃一顿,抵得上古家全家人三天的量了!自己是来考核的,通不通过还不知道,又不是来帮忙的,哪能白吃人家的饭食! 已经有人抬脚往外走了,古早赶紧去门口拦着,古有金也挤到门口,“老哥老弟们,别走别走!作坊正式运作后,是管员工午饭的!你们今天就当替大家尝尝,这样的午饭合不合口,这个忙你们得帮呀!” 听到古有金这样说,众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况且,”古有金继续说,“你们可不能单纯只吃饭!饭后你们除了要做完手上没完成的这个盘子,还要再做一个,这第二个盘子做什么样子,就看你们的观察力、想象力和创造力了!” 古有金边说边回忆胡羡羡的原话,“来作坊上工,可不是只埋头编几文十几文的东西的,咱们要创新,要实用还要美,将来咱们的产品才能在市场上独一无二,才能卖好价钱!同样花三天时间,你愿意你的作品卖十几文还是几百文?” 众人愣住了,天呐!这古老头真敢想!一个竹编的……卖几百文? 但又都很激动,“独一无二呀!”谁不想?领头羊敢想,跟随者就敢干! 众人不走了! 古有金看劝住了,便让大家各自找位置坐下,示意古早和梁满去示范打饭打菜。古早机灵地快步过去执起分菜勺,梁满则从桌上拿起一个套餐盘。 古有金介绍:“以后作坊人多,咱们干啥都排队,今天就从打饭开始。每个人到桌子最左侧拿一个套餐盘,向右移动,拿一个高碗和三个矮碗分别嵌入套餐盘的洞里,再向右移动,分菜者会往每个矮碗里放一种菜,再向右移动,自己往高碗里放馒头,吃几个拿几个,再向右走回自己座位。吃完碗里的饭菜不饱的可以再添第二次,咱们管饱但不能浪费。” 他边说,梁满边按照他说的动作,众人都看明白了,于是纷纷到最左端排队去。 每个人拿到套餐盘都会愣住,然后用不可思议或者崇拜的眼光看向古有金。 古有金心里欢喜极了!尽量维持脸上平和的笑容,提醒:“观察、想象、创意!” 众人都觉得胸口堵了一堆话,却怕说出来了自己的创意会溜走,于是使劲儿按耐住,都安安静静一步步走:拿碗、打菜、拿主食、回座。 直到第一口菜入嘴,不知谁喊了第一句:“唔!太香了!”众人像开闸放水一样赞叹起来: “香!真香!” “太好吃啦!” “上次吃这么好吃的菜还是乔迁宴上四方酒楼的大厨们做的,回家后我们也买了炒锅,可炒出来没这么好吃!” “我家豆腐都是凉拌和炖的,这个是炒的也太好吃了!” “这红菜薹我可吃了大半辈子,原来它最好吃的方法是炒!” “五花肉真香啊!” …… 众人的赞叹都给了菜了,古有金古早梁满三人都边听边笑眯眯地吃饭,这么香的菜他们也喜欢吃啊! 饭后,众人把碗筷放进一个大笸箩,把套餐盘摞起来。古早和梁满带到四合院去洗。古中拎来两个执壶和一摞竹碗,放在桌上,需要的可以自行倒水喝。 古有金让众人休息会儿,但大家都表示吃了这么好吃的饭菜,太兴奋,完全不需要休息,尤其没编完盘子的人立刻就要开干。 古有金也就没再拦着了,自己带着已经编完的人去了仓库。 仓库一进门有一面展架墙,这是胡羡羡让他专门做的。顶天立地的格子墙,每个格子里放着一种产品,有大有小,造型各异,有些是古有金自己创作的,有些是胡羡羡画图,古有金看图编出来的。 古中已经提前过来,此时正安静地守在展架墙和仓库内部的连接处,这样既可以看守仓库,也可以帮助想仔细看的人把高处的展品拿下来。 古有金把人带进来,让他们慢慢看,看好了再回去,结合在这里得的启发和自己的想象与创意,开始编自己的第二个盘子。 转回操作间,古有金朝里面的人们叮嘱了一句:“谁做完了就去仓库,在仓库有很多展品,看完了再回来做自己第二个盘子。”抬眼瞧见古早正往这边走来,古有金放心地回四合院去午休了。 古早尽职尽责地守在这里,老太爷年纪大了需要休息,自己可不需要,精神着呢! 第83章 订陶罐 招竹编工的事胡羡羡帮不上忙,就到镇上与古传喜汇合后,去了古云南学徒的陶器店。这里是典型的前店后作坊的形式。 古传喜说明是古云南的三叔,想见他,店里小二就去后面通报了。 胡羡羡就在店里转转看看,这里有大大小小造型各异色彩丰富的很多陶器,胡羡羡没想到陶器也可以有这么多颜色。 “三叔!你来看我啦!”一个轻快的声音先于人影过来了。 胡羡羡抬头看过去,一个瘦高的小伙子跑了出来,他看到古传喜时愣了一下,很快扬声问:“三叔?三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古传喜笑呵呵地说,“回来两个多月了!小南,你在这里做学徒挺好?” 古云南使劲儿点点头,“挺好的!师傅很严厉,但掏心掏肺地教我,我学会了很多呢!就是学徒没钱赚,着急!” 古传喜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学好本事,以后自然就赚到钱了!现在你还小,不急!” 古云南看着古传喜一身整洁没补丁的衣服,眼睛里都是羡慕,“我想快点赚钱,也穿新衣服,也让我爹娘穿新衣服!” 古传喜又拍拍他,说:“会的!你想的都能实现。给我们介绍一下适合的陶罐,你妹妹想用来装酱,要很多个。” 古云南疑惑地顺着古传喜的目光看到了胡羡羡,迷茫了很大一会儿,“妹妹?你是苋苋妹妹?” 胡羡羡微笑着点头。 古云南惊诧地看着她,又看看古传喜,憨憨地问:“三叔,你这趟出门赚了很多钱?你们变化好大!尤其苋苋妹妹,高了,长肉了,漂亮了,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怪古云南诧异,他还是过年时见过古苋苋。 一年的时间,十来岁的孩子本来就长得快,加上胡羡羡芯子换过来后吃得好了,古苋苋这个小身板比年初时至少长高了三寸,又长了些肉肉,加上胡羡羡的芯子外现的落落大方和开朗淡定,确实是“大变活人”的效果! “三叔!我想跟着你出门!”古云南脱口而出。 古传喜哈哈一笑,“你这孩子,三叔暂时不出门了,等你过年回家咱们好好聊聊,现在你先推荐几个罐子!” 古云南忙点头,一本正经地问:“苋苋妹妹,你想用来装什么?大概要多大的?是不是要盖子?” 胡羡羡看他一谈工作就瞬间专业的表现,心里点了点头,这个堂哥好像挺靠谱。 “二哥,我是要装蘑菇酱,是鲜甜口味的东西,半斤一罐、一斤一罐和三斤一罐三种规格,带盖能密封,如果有办法让保鲜时间更长就最好了。”胡羡羡现在发现爷爷给几个孙子取这样名字的便利了——东南西北,排好顺序了,“南”就是二哥。 古云南微笑地看着她,“大概要几个?” 胡羡羡回答:“合适的话,半斤的罐每月大概七百个,一斤的大概一百五十个,三斤的少……” “多少?”古云南陡然拉高声音,音都劈了,“你是说七…百…个,而且是每月?” 胡羡羡点头,她计划每天做二十斤蘑菇酱,三斤的一罐、一斤的五罐、半斤的就是二十四罐,那一个月就得需要七百二十个小罐子。 古云南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这么说这个酱是要卖出去,那就得压低成本,我推荐用最简朴的样式。如果有门路卖给高门大户,就单选一批精致的罐子。” 说完,他就推荐了一款最简朴的无釉白色小陶罐和一款酱釉薄胎的精美陶罐。 胡羡羡觉得这个堂哥是非常靠谱了,而且有一定的经商天赋,于是问:“这两种的价位是?” 古云南诚恳地说:“这么大量,价格我决定不了,我去请师傅。”说完就一溜烟儿跑进去了。 很快,古云南的师傅也就这家店的老板严陶来了。 古云南介绍了双方,互相见礼后就开始谈正题。 “严师傅,这种最普通的罐子,我想要比这个再高一点儿,让脖子这个位置适合手拿,有这样的吗?”胡羡羡问道。 “没有,可以单独给你们开窑做,还有什么要求?”严师傅严肃地回答。 胡羡羡想了想,“如果想在罐体上加个商标……呃……名字,该怎么弄?” “用刀刻。”严师傅言简意赅。 胡羡羡眨眨眼睛,好果然自己想多了。“那这个最普通的罐子,上一层白釉,会是什么价位?” 严师傅利落地走向柜台,拿出算盘,一顿噼里啪啦,“这个小白罐带釉可以十二文钱一个”,看了看古云南,“这是友情价了,不接受讲价。” 胡羡羡点头,“可以。那这个酱釉薄胎的呢?这个大概每个月需要一百五十个,能做吗?” 严师傅点头,“可以,酱釉薄胎做起来废品率高很多,所以至少九十五文。” 胡羡羡点点头,好的果然贵,不过产品定位不同,受众不同,价格没问题。 “好的,这两种就为么定了。三斤的因为量太少,就直接买店里现成儿的就行。另外,我画了个陶壶的样子,麻烦严师傅看看结构合理吗?能不能烧出来?”胡羡羡把一张纸递给严师傅。 严师傅展开纸,古云南也凑过来看。 “准备装什么?大概要多大?”古云南先问道。 胡羡羡说:“准备装热水,保温时间越长越好。就是烧了开水后,灌进这里,想喝水时随时倒出来都是热乎的,免得每次喝热水都得现烧。” 古云南抢着说到:“把烧热水的陶釜一直温在炉上不就行了吗?” 胡羡羡摇摇头,“并不是每家每户都一直点着火炉,费碳费柴的。如果陶壶的保温能做好,晚上烧了水,早上能喝到热的;早上出门前烧了水,晚上到家能直接喝上热的,多好!” 严师傅没说话,他在思考。倘若陶壶真能做成这么长时间的保温,那绝对称得上是利国利民的大技术了!可是该如何提高保温效果呢? 过了好一会儿,严师傅才说:“结构没问题,问题是保温效果难达到。” 胡羡羡想了想以前的保温杯的构造,“要不然底做厚些,同时做成双层瓶身试试?” 严师傅又想了想,“只能试试。或者从外面保暖的角度想想,类似于食盒的感觉。” 胡羡羡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古人真的很聪明,忙点点头,“这个主意也挺好,那请您往这两个方向都试试!” 胡羡羡可不想再在大冬天喝冰凉的水了,她相信大家也会喜欢热水,况且,水烧开了更干净安全啊!小小的保温水壶,却是关系民生的大事,一定得捣鼓出来! 双方签了合约,约定好取第一批货的时间,胡羡羡付了定金,就和古传喜离开了。 第84章 创意讲解 把街上几个杂货铺都转了转,胡羡羡都不满意,叹到:“爷爷做的竹编比这些漂亮太多了,不能和这些放在一起卖,会拉低档次,卖不上价格!” 古传喜也觉得这些杂货铺不合适,但是背篓和簸箕这些不放杂货铺卖还能放哪里呢?他皱着眉思索。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好吃哒培训小楼前,胡羡羡顿觉灵光一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主意啦! 古传喜和胡羡羡回到四合院时,已经是申时中(下午四点),听古通说竹编招工还在进行中,两人就立刻转身进了作坊。 竹编操作间里,有人在手指翻飞,有人在盯着自己做的竹盘,似乎想再怎么改改。 “还有一炷香时间咱们就一起结束,天儿冷,大家伙儿别冻着了。”古有金叮嘱完就两眼放光津津有味地观赏已经完工的盘子们。 梁满静静地在角落桌子上点燃一柱香。 古传喜和胡羡羡低调地溜进来,站在角落,只用眼睛打量众人和众盘子。 胡羡羡发现每个人身旁至少有三个盘子,最多的一个人身旁有六个盘子,而且造型各异,大家的创造力太让人惊喜啦。 一炷香时间很快就到了,梁满平静地说了一句“时间到。”所有人都停下来,不约而同都长舒了一口气。 “啊!痛快!第一次觉得做竹编这么有趣!”李虎由衷地感叹。 李保欣慰地看着他,带着“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喜!在看着自己面前的六个盘子,李保不由地点头同意,“我也是,喜欢了竹编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它可以这么优美!” 张桥则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脸上是惬意的笑,“古老哥啊!我觉得咱这作坊肯定生意好,就凭你能层出不穷地想出新造型,别人拍马也比不上啊!” 古有金听了哈哈大笑,“各位老哥老弟们的创意也让我大开眼界啊!来来来,现在咱们大家伙儿一起挨个儿品品!” “爷爷!我有个小想法!”胡羡羡用声音举手。 古有金这才发现三儿子和苋苋孙女也在这里,笑眯眯地说:“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胡羡羡说:“大家都把自己的想法融入了竹丝,编制出了自己创意的样子。但如果只是看,并不一定能明白作者的所有巧思,我建议大家把自己的创意过程说出来,让看的人更明白!而且我们招工不只招编造师,同时也招会解说的外展宣传员,讲得好是优势呢!所以请大家尽情发挥!” “好!”一片同意声。虽然大家都不太明白胡羡羡说的外展宣传员是干啥的,但多一个工种自己就多一份机会!而且,憋了一下午的创意,可以说出来,多好~说不定能给自己的作品加分呢! 古有金当然也同意,他觉得孙女的小脑袋瓜太聪明了,肯定是她自己看不懂,所以找借口让大家讲出来!就像自己在仓库里展示的很多作品,孙女就看不懂,问这问那之后才让摆上。 自以为看破了关窍的古有金纵容地笑了,自己孙女当然自己宠,必须满足!“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咱们就从左往右挨个儿来!”古有金朝最左侧的张桥看去,“张老哥,你先来,给咱们打个样儿。” 张桥点点头。 拿起自己第一个盘子,“这是我编的第一个盘子,当时只想展示我编的结实规整,所以是正圆造型,竹丝密实,装馒头没问题,作为菜盘的托盘也没问题。” 又拿起一个两头尖尖的盘子,“这是看了套餐盘和仓库展品后,我做的小船造型的盘子,做的时候我就想,如果煮一整条鱼,完整地摆在白色瓷盘里,再把瓷盘放在这个小船竹盘里。就像鱼在船中,仿佛能看见鱼还在船仓甩尾巴,让吃的人感叹一句多么新鲜的鱼,这不就是盘子起了大作用?” 又拿起两个盘子,一大一小,“这是受套餐盘的启发,我计划做成两层的,但没想好怎么固定。”张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解释。 后面的介绍越来越顺口,胡羡羡发现这个张爷爷说得很有画面感,这不就是外展宣传员的好苗子? 有了张桥的开头,其他二十多人也都逐一讲了自己的创意过程,有人说的天花乱坠,有人说的朴实真挚,胡羡羡从中得到了很多思路。果然高手在民间,众人的很多想法都非常巧妙,综合起来定可以产生巨大而惊喜的效果。 申时末,所有人都讲完了,综合前面环节的表现,古有金宣布了今天的招工结果: 张桥为创意组组长,负责竹编创意和宣展,组员有三人; 李保为精工组组长,负责竹编精品的制作,组员有八人; 李虎为零件组组长,组员有五人,负责从砍竹子到制成篾丝的所有环节。 今天共十九人成为古家签约员工。 古传喜让梁满忙签约的事,自己则走到落选的几人面前,行了个晚辈礼,说:“各位叔伯,今天都辛苦了!结果有些遗憾。” 几人纷纷摆手,“没事没事!我们都看到了跟他们的差距,输得心服口服!” 古传喜微笑着说:“咱家建了作坊,就是想带着乡亲们一起把生活过得更好,今天的竹编作坊没招上不要紧。后面咱们再招工做其他的,还请各位再来。” 几人一听以后还有机会,高兴起来了,“一定来一定来!”就冲古家作坊提供的午饭,也得来!自己家可没达到这样的伙食水平。 再次羡慕地看看已经在签约的那批人,几人先告辞回家了。 十九人分别签字按手印后,得知:从明天开始上工,工作时长:每天辰时中(上午八点)至申时末(下午五点),每天工钱三十文,每月初五结上个月工钱。作坊管午饭,根据工作和作坊效益,不定时有奖金。 大家更兴奋了,每天三十文,一个月就是九钱银,还包午饭,尤其这是在自己村里上工,这么近,还不累,也没任何危险,这工作可比去镇上做工要好太多啦!于是众人都高高兴兴回家去和家人分享喜悦啦~ 第85章 蘑菇酱面世(一) 因为决定暂时每天只做二十斤蘑菇酱,张翠和雅婆婆两人就足够了,所以目前不招人。 早上,古通驾着马车,胡羡羡和梁安好坐在车里,三人去取第一批的陶罐。 张翠和雅婆婆两人合作,把干菌子根部处理干净,清水洗两遍,再用水泡上等它们变软。 然后准备葱、姜、蒜、花椒、八角、芝麻、豆酱、豆豉、鸡胸肉切粒。 今天要做的是鸡肉豆豉蘑菇酱。 相应地,今天作坊的午饭会有炒鸡块,因为这里买不到鸡胸肉,只能买整只鸡。 所以姜妈妈把鸡清理干净后,切下鸡胸肉留给雅婆婆,剩下的切块备炒。 鸡肉豆豉蘑菇酱做起来并不复杂,张翠有做蘑菇酱的经验,于是这次就由她主勺,雅婆婆打下手和学习。 锅内加油烧热,把泡好后已经切成丁的菌子下锅翻炒至变软,盛出待用。 锅内再次加油烧热,下入花椒葱花姜丝蒜片爆香,下入鸡胸肉丁翻炒至变白。 下入豆豉小火翻炒,再下豆酱继续小火翻炒,炒香。 加入菌子粒,放水,再加入花椒八角白糖,大火炒开后转小火熬制。 时不时搅动酱汁防止糊底。 熬至无水,汁液变粘稠时即停火,晾凉待装罐。 胡羡羡看到陶罐成品后很满意,让梁安好清点第一批陶罐:一百二十个小陶罐、二十五个一斤陶罐、五个三斤的陶罐。 胡羡羡跟严师傅约定:以后每隔四天都由古通来取下一批的罐子。严师傅则指派了古云南每次与古通对接。 陶罐都装上车,古通赶马回程,胡羡羡让他绕到镇上卖首饰的地方。 古通看到街上有小摊儿上摆着首饰,就在不远处的路口停下马车,这里宽敞不影响人们行走。胡羡羡和梁安好跳下马车,开心地跑过去慢慢看。 胡羡羡看着那些飘带、绢花、木簪、银簪们,只觉得造型古朴简单,至于它们怎么安到头上,那是彻底一点儿不知道,她就看个热闹。 梁安好则双眼放光,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都爱不释手。 胡羡羡悄悄问她,“这些都是现在流行的样式吗?” 梁安好眨眨眼,也小声说:“我也不知道,要不然咱们先去银楼看看,那里肯定是最流行最漂亮的样子。” 胡羡羡点点头,“好主意,咱们先去银楼,了解一下款式和价格。” 两人一副悠然游玩的样子,在经过的小摊子上都看看,有的也问问价格,一路逛到了银楼前。 这是平安镇唯一的银楼,名字叫喜银楼,是个三层楼的大铺子。 两人进了喜银楼,一楼很宽敞,回字形的柜台结构。胡羡羡觉很好奇,从进门左手边开始看。 靠近门的位置是最便宜的飘带、绢花,往里一点儿是包银的首饰,再往里是纯银的素镯耳钉等,最中间最好的展位才是造型精美的银钗步摇等。 见胡羡羡停在这个位置,立刻有伙计过来招呼,“这位小姐,喜欢的可以试戴,如果这些都没有瞧上眼,可以上二楼。咱们二楼是精品区,款式更华美。” 胡羡羡摇摇头,小古这身体才十岁,而且自己很多时候要干活儿,不适合戴什么复杂首饰。 嘱咐梁安好就在一楼选几件扎头发时能用得上的小首饰就行,不用太华丽太招摇的。 胡羡羡看到几副耳钉挺好看,但小古没有耳洞,听说这里扎耳洞是用豆子捻耳垂,捻得疼麻木了,用针穿过去!自己可不想受这份疼!放弃放弃! 胡羡羡转完两圈,发现梁安好还在挑,于是又走到耳钉柜台,“帮我推荐一下适合二十七八岁和五十岁人戴的耳钉。”自己不能戴,那就给张氏和庄氏各买一对! 最终,胡羡羡挑了一副如意纹的和一副树叶形的耳钉,梁安好则帮她选了银梳篦一对、粉色珠花一对、梅花簪一支、玉兰花枝簪一支、蝴蝶钗一对、珍珠排钗一对、若干小花簪! 胡羡羡瞪大双眼,惊诧地问:“这么多?都需要?” 梁安好一副还没挑够的表情,“大小姐,这些不多,主要是您一件儿也没有,这些两个发型就用完了!” 胡羡羡想象一下看过的古装造型美人满头珠翠的样子,再看看梁安好挑的,好,确实挺少!买,以后小古也都用得着! 让小二算账的时候,胡羡羡去靠近门口的柜台,又拿了几对飘带,粉的蓝的绿的都有,“这些也算上。” 小儿拿着算盘噼里啪啦,“这位小姐,飘带就送您了。这些一共是三两二钱九文,再给您优惠些,共三两二钱即可。” 胡羡羡痛快地付了银子,小二殷勤地说,“您以后常来!” 回到街上,在刚才看过的第一个小摊,胡羡羡又买了几对飘带和两对珠花。 等回到四合院,胡羡羡让古通把陶罐运进作坊交给翠婶子,自己带着梁安好回了西厢房。 梁安好迫不及待想给胡羡羡把首饰戴上,胡羡羡拒绝了,“等午睡后!要不睡前还得拆!”然后拿出三对飘带给梁安好,“送你的,谢谢你今天陪我逛街。” 梁安好吃惊地看着她,“大小姐,这是奴婢份内之事,担不得大小姐这声谢呀!” 胡羡羡摆摆手,“嗨!我习惯说谢谢!没事了,你去歇会儿!” 梁安好又谢过大小姐赏飘带,再给胡羡羡倒了杯水,才退了出去。 胡羡羡对“谢赏”这个说法很不习惯,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沟通,暂时搁置。 喝掉一整杯水,胡羡羡想去作坊看看翠婶子和雅婆婆炒的酱。 她尝过翠婶子炒的蘑菇酱,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加鸡胸肉,但她相信翠婶子一定能做的好吃,自己只是想尝尝味道,去推销时才心里有底。 胡羡羡蹦蹦跳跳来到作坊里,直奔飘出酱香气的酱料操作间。 “好香啊!”胡羡羡边赞叹边进屋。 张翠早就习惯了胡羡羡的出场方式,自己也就习惯地大声回应“快来!苋苋!尝尝味道!” 胡羡羡蹦哒到灶台边,张翠已经用小勺子盛了一勺放在小碗里,端给她。 胡羡羡接过碗,旁边雅婆婆立刻递上一双筷子,胡羡羡也顺手接过,先夹一小块菌子嚼一嚼,再夹一小块鸡胸肉嚼一嚼,又用筷子挑起一小堆儿,有菌子有鸡胸肉有豆豉有豆酱有调料们,再嚼一嚼。 第86章 蘑菇酱面世(二) 张翠和雅婆婆看她光吃不说话,都有点儿紧张。雅婆婆先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是不是我们做的味道不行?” 胡羡羡摇摇头,“非常好吃!就是要这样的味道!等会儿晾凉了就装罐。现在把陶罐都高温煮煮消消毒。” 张翠和雅婆婆都松了口气!过关了就好,她俩都尝了的,觉得非常鲜美呢!于是赶紧去忙活陶罐消毒。 等所有蘑菇酱都晾凉装进干净的陶罐里,封好,已经是午时末了。 胡羡羡让人去叫梁满,不一会儿梁满一家四口都来了。 “大小姐,早上您交代我的事都办妥了!”梁满恭恭敬敬地朝胡羡羡行礼。 原来之前胡羡羡让梁满做了一个印章,刻的是:一个大大的“古”字居中,右下角是个小小的“韵”字。胡羡羡告诉梁满这叫“商标”。 还说以后作坊出的所有产品都要有这个商标,只不过要根据材质,有的是印上去、有的是刻上去、有的是绣上去。 这个蘑菇酱的商标就是印到纸上,再贴到罐身上。上午梁满就是在印商标和晾干。 还让梁嫂裁了巴掌大的方形红布,用来覆盖罐顶,再用细线扎好。 这样陶罐整体看起来会更干净,更觉得里面的吃食让人安心。 胡羡羡点头,“那就开始!” 胡羡羡做第一个,示范怎么贴商标、怎么盖红布系细线。 梁满一家人看完立马互相配合:梁嫂抹浆糊,梁满贴商标,梁安正放红布,梁安好系细线。 很快一排顶着红盖头、挺着白底红肚皮的陶罐娃娃诞生了! 张翠和雅婆婆也看明白了,都动手。不一会儿就把陶罐都装扮好了。 胡羡羡让古晚跟着自己去四方酒楼送货。 古晚也已经会赶马车了,此刻非常欣喜,连连表决心:“大小姐,您带我去送货,我一定认真观察,仔细学习,争取早日独当一面,为您分忧!” 胡羡羡笑着鼓励他,“我相信你说到就能做到!” 到四方酒楼时,卢掌柜正要出门,胡羡羡说来送蘑菇酱,卢倾宇立刻跟她回到酒楼大堂,“让我先尝尝!”听胡羡羡说过好几次蘑菇酱,他早就想吃了! 胡羡羡拿出一个小陶罐,打开,正要拿勺子舀一勺出来,卢倾宇已经迫不及待地抢过陶罐,深吸一口气,赞叹“香!” 古晚已经让小二拿了三个小碟子过来,摆在胡羡羡前面。 胡羡羡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卢倾宇便拿小勺舀出蘑菇酱,往每个碟子里放一勺。 卢倾宇、秦管事都开始品尝蘑菇酱,秦管事细细吃过一口,评价到:“口感丰富、味道浓郁、鲜香甜咸适中,果然好吃!” 卢倾宇则是用实际行动表示喜欢——一口又一口,两碟的蘑菇酱他都吃了! 第三碟被秦管事移开,“让大家都尝尝,才好推广!”说完就把小碟子递给了最近的小二,小二连忙端走跟其他小二们分享品尝。 “多少钱?”秦管事看着胡羡羡问。 胡羡羡指着小陶罐说:“这个半斤装,四十八文。” 又指着酱釉薄胎陶罐说:“这个是精品,一斤装,二百六十八文。” “还有这个三斤装的只供应酒楼后厨,二百八十文。”胡羡羡最后指着那个大陶罐,“酒楼可以直接给客人上一碟蘑菇酱,用于拌饭拌面等,也可以用它炒菜,别有一番风味。” 卢倾宇抱起两罐一斤装的,“这两个我要带走,其他的跟你秦叔商量,我先走了!”说完就急匆匆出去了。 秦管事直接问胡羡羡:“你是供货还是在四方酒楼寄卖?” 胡羡羡也直言,“目前产量有限,不值得你们费心,所以就寄卖!” 秦管事点点头,“行!那现在就摆在柜台上!” 胡羡羡朝古晚点头,古晚就去负责摆放。胡羡羡估摸一下时间,问道:“秦叔,现在有大厨在值班吗?有的话我现在去跟他一起用蘑菇酱炒个菜,给秦叔尝尝味道!” 秦管事摇头,“这个时候都休息了,全四方酒楼也就这几个跑堂的小伙子不午睡!过半个时辰你再教厨子们。” 胡羡羡让古晚去马车上把竹编品取来。 “秦叔,我爷爷喜欢竹编,刚好徐大人需要推广鱼笼的合作编工,所以我推荐了我爷爷。我答应了徐大人在年前为我爷爷打造一个合适的身份出来,所以想到了一个推广方式,想请秦叔配合一下。”胡羡羡笑嘻嘻地解释。 古晚拎着个大竹篮进来,秦宏川不禁期待地看着,他期待胡羡羡的推广方式,也期待能让人惊喜的作品。 古晚把大竹篮放下,把里面的东西一摞一摞拿出来。 胡羡羡先拿起小船样的竹盘,“秦叔,您看用它装炸蘑菇怎么样?” 秦宏川眼前一亮,这个竹盘两头尖尖,用红绳系住,中间拎手处也用红绳系住,像个小小的乌篷船。用来装小食,样式新鲜,而且显得小食量大! “不错不错!好主意!好巧思!”秦宏川用两指捏起一个小船竹盘,仔细打量。发现船舷处有“古韵”二字,古字大大的,右下角挂着个小小的韵字。“这两个字和蘑菇酱罐上的一样。” 胡羡羡笑着说:“秦叔观察得真仔细!就是一样哒!这是我设计的商标,以后我家作坊出品的东西都有这个商标!” 秦宏川点点头,眼睛看向带支架的双层盘,“这个是?” 胡羡羡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个是双层盘,很方便装主食,比如:一桌客人点了一份白米饭,又点了一份蘑菇酱炒菜,可以两盘一起上桌,就用这样的双层盘,对比展示。当然,如果用来装点心最合适,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秦宏川边听边思索,也就问了出来,“我感觉竹编盘更适合小食点心等,如果菜肴都用上,会埋没了我们那些精美餐具,不显高雅了?” 胡羡羡点头,“当然不全用,我始终认为瓷器是最精美的,最适合作为餐具。竹编的只是点缀。 您别看我这大竹篮里有这么多种,并不都是给咱们四方酒楼准备的。四方酒楼的档次高,只适合这些小而雅的。” 秦宏川看向胡羡羡,问:“你打算怎么推广这些竹盘?我帮你引荐其他酒楼的管事?” 胡羡羡摇摇头,“暂时不需要,等真的需要时,我再来请秦叔出面!这第一批竹编盘我都送,我也会送去其他酒楼食肆,只求第一时间尽量铺开,让人多见到“古韵”这个商标,把名气打出去。” 第87章 蘑菇酱面世(三) 胡羡羡笑着继续说:“需要秦叔帮忙的是:倘若有人在用餐时问到竹编盘,就请秦叔和小二哥们提一句:竹编盘来自古悦堂,古悦堂将于腊月二十三在好吃哒培训小楼举办展销会,届时会请竹编大师坐镇,大家可以现场定制自己想要的竹编作品。” 秦宏川点头应下,“到时候我和你卢大哥也去凑凑热闹!” “谢谢秦叔!”胡羡羡笑眯眯回答,“腊月二十三那天我还要买一批早餐小食,提前一天再给您下订单。” 秦宏川哈哈大笑,“搞这么正式干嘛!直接告诉你爹不就行了!” 胡羡羡嘿嘿一笑,“自然是有妙用!” 半个时辰后,三位醒得早的厨师已经在后厨就位。 “哎呦!我就说嘛!睡得少是好事,你看,咱们哥仨不就遇到了,咱们是整个四方酒楼,啊不!整个平安镇第一波学蘑菇酱炒菜的!”一位瘦瘦高高的大厨乐呵呵地说。另外两人也是喜上眉梢,虽然很快就要教给其他大厨,但咱就是第一呀! 胡羡羡笑嘻嘻地说:“对对对!第一就是你们!为了突显你们第一的光环,今天设置了四个环节。 第一个环节:品尝蘑菇酱。第二个环节:蘑菇酱炒菜。第三个环节:蘑菇酱炒饭。第四个环节:新菜式!” “还有新菜式?!”三位大厨乐疯了!四方酒楼规定:第一个学会新菜式的,可以自行决定一个月内要不要教给其他大厨,虽然第二个月大家都能学会,但整整第一个月啊,自己就是厨房最香的饽饽!其他人各种羡慕讨好的感觉太美妙! 胡羡羡也是突然想到窝窝头夹菜的,正好借蘑菇酱推出期间,把这个菜推出来,以后大家就习惯窝窝头或者馒头夹蘑菇酱了。 一个时辰后,胡羡羡终于从厨房出来了,身后跟着三个大厨,端着各自做的三道菜:蘑菇酱炒儿菜、蘑菇酱炒饭、窝窝头酱肉菜。 放在离柜台最近的桌子上,香味还没飘远,秦管事和在场的伙计们就都围了上来。 胡羡羡拿了筷子递给秦宏川,秦宏川也没跟她客气,先夹了一筷子儿菜,然后又尝了一勺炒饭。 胡羡羡拿起一个窝窝头,舀了一勺酱肉菜进窝里,递给他,秦宏川接过来咬一大口! “咕咚!”周围一圈人咽口水的声音齐响。 秦宏川指指菜,自己退后一步,众人立刻冲上前,都把手伸向了窝窝头酱肉菜,开抢! 秦宏川吃完手上这个窝窝头,朝胡羡羡伸出大拇指,“秦叔太佩服你了!琢磨出的这些菜新鲜又好吃!” 胡羡羡笑眯眯地说“是大厨们手艺好,我只是提供了想法,都是大厨们动的手!” “今晚就上这道菜!你们吃完快准备去!”秦宏川朝忙着吃的众人喊了一声,又对胡羡羡说:“那个三斤装的蘑菇酱就别卖给其他酒楼了,都给我们!” 胡羡羡点头,“目前每天只做二十斤蘑菇酱,只装一罐三斤的,都给咱们四方酒楼。” “我猜这蘑菇酱每天都能卖光,明天中午前能送来吗?”秦宏川问。 “能!以后都午时(十一点)前送过来。”胡羡羡肯定地回答。 酉时,陆陆续续有客人走进四方酒楼。每桌客人刚一落座,立刻有小二送上小吃和茶水。 “哎~今天这小吃的盘子挺有趣啊!”一位熟客看着小船形的竹编盘自然地跟小二搭话。 “客官您真是火眼金睛、心思细腻!”小二先吹一波彩虹屁,接着道:“我家卢掌柜说了,来咱们四方酒楼的客人都是风雅高洁之士。咱们四方酒楼除了菜要好吃之外,盛菜的器皿也得精致! 今天就先从这小食器皿开始,客官喜欢的就保留下来,客官不喜欢的立刻更换。不知这小船盘可能入客官您的眼?” 这位熟客用力点点头,“不错不错!精致而清雅!不知这竹盘是从哪里买的?我都想给自家也添几件了!” 小二立马回答:“客官您看这里,”他指着“古韵”二字,“这就是竹编盘的商标,来自古悦堂。古悦堂计划在腊月二十三举办展销会,地点就在斜对面那个好吃哒培训小楼。据说当天会有竹编大师坐镇,还能现场指定款式订做”。 这位熟客非常感兴趣,问清楚了展销会的时间,表示到时候一定去凑凑热闹。 小二又说道:“今天本店推出新菜,窝窝头酱肉菜,鲜香可口,您尝尝?” “又有新菜!今儿可是来着了!必须来一份儿!哈哈哈!”这位熟客经常来四方酒楼吃饭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一直推陈出新,总有新菜出品,对于爱美食的人而言,层出不穷的新菜就是层出不穷的惊喜! “好嘞!客官,除了新菜窝窝头酱肉菜,您看您还点什么菜?”小二殷勤地继续服务。 每桌客人来都几乎是这样的程序,两刻钟后,有客人大声问:“小二,今天这新菜果真好吃!这里面好像有菌子,有豆豉,但又跟平时吃到的味道不一样,是用了什么新调料吗?” “小二,听说四方酒楼现在去各地教老百姓怎么做炒菜,不知这新菜什么时候教给大家啊?”有人起哄。 “要不现在就教!哈哈哈!”有人跟着起哄。 秦管事笑眯眯地站在柜台旁,“各位稍安,今天这道菜做起来非常简单。但是就算教了各位方法,各位也做不出这个味道……” “怎么可能?”立刻有人打断了秦管事话,“既然秦管事说简单,那各家厨房肯定能做出来!” 秦管事依旧笑眯眯,“不瞒各位,这道菜的炒法虽然简单,但它使用了一个特殊调料,叫蘑菇酱,目前仅咱们四方酒楼每天限量供应二十罐!” “蘑菇酱?和豆酱一样用吗?”有人问道。 秦管事轻声吩咐了身边小二一句,小二飞快地走向后厨。秦管事则继续慢条斯理跟大家聊:“这蘑菇酱啊,就是菌子酱,可以直接拌米饭,或者夹在窝窝头馒头里吃,直接吃就很鲜香味美,也可以炒菜炒饭。我让小二去给每桌上一碟蘑菇酱,各位可以直接拌饭尝尝,如果喜欢,也可以直接买一罐回家,每天只二十罐,先到先得。” 小二们动作很快,每桌上都有了一小碟蘑菇酱,客人们刚开始还担心太咸,先尝一小粒,后面便直接吃半勺了! “我要一罐!”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壮汉嘴里的馒头还没嚼完就冲到柜台来。 “我来两罐!”有一位客人不甘落后冲过来。 二十罐很快抢空了,后面的客人还想要,秦管事让人把最后三罐一斤装的拿出来,“这本来是要明天送给友人的,精装版,只有三罐,各位实在不愿等到明天再买的也可以选这个。” 虽然精装版的价格高了很多,但总有人不差这点钱儿,很快三罐精装的也卖光了。 秦管事明确说:蘑菇酱不接受预定,每天午时到货,想要的明天请尽早来。 第88章 竹编品展销会(一) 腊月二十三很快到了,好吃哒培训小楼今天热闹非凡! 门前两排青竹翠色道旗呈八字形摆开,在微风中招展,热情欢迎着来客。 旗上除了“古韵”二字,就只有隐隐竹纹,显得清爽典雅。 小楼门牌位置是一条长长的横幅,上有“古悦堂古韵竹编工艺品展销会”一行大字。 门口对联简单, 上联:竹编与美食共赏 下联:工艺和笔砚同挥 横批:请进。 从辰时初开始,两队身穿统一服装的宣传人员敲着响锣,沿着东西和南北两个方向在平安镇街上高声喊: “古悦堂、竹编品、展销会、快来!” “好吃哒、培训楼、特热闹、请进!” 这对联和口号都是胡羡羡想出来的。 她觉得这样通俗易懂,意思明确直白,能让听的人一下就懂。 众人觉得有理,虽然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就没人反对了。 辰时中,展销会现场已经人山人海。 古通和古达守在入口处维护秩序,古晚大声喊: “为了保证参观效果,每批限进三十人,隔一炷香进一批。 如果一次没看够,可以出来后再排队,请大家配合!” 说完便放进第一批三十人。 后面的人听到隔一炷香就可以进,也不着急,大家就边等边聊。 “头一次听说竹编品展销会,也不知道这竹编除了簸箕笸箩背篓啥的,还能编出什么?” 人群中有人感慨一句。 “这个我知道! 前两天到四方酒楼吃饭,看到装餐前小点炸蘑菇的盘子换成了竹编的。 真是不看不知道啊,竹编盘子能那么精巧!”人群中立刻有人回应。 “竹编盘子?能多精巧?能密不漏水?再密也比不上瓷盘子?” 一个略带嗤嘲意味的声音质疑着。 “哎~~想不到? 人家可不是比密不密! 要不人家做的东西能卖到四方酒楼、能举办展销会呢,人家比的是造型!” 那个人立刻回应。 “我跟你们说啊,本来四方酒楼的炸蘑菇就好吃,如今配的这竹编盘子做成了小船形状。 你们想想: 淡青色的竹丝,用红色丝线系住,配上金黄色的炸蘑菇,这一组合看起来就让人唇齿生津。” 这人话音一落,大家都忍不住“咕咚”“咕咚”咽口水。 “各位,先别说竹编能编出什么,这展销会是什么呀?” 一位身穿褐色短打的精壮男子问周围的人。 “呦!这位兄台不是平安镇的?”他旁边的一位小哥儿不答反问。 “嗯?我来走亲戚的。” 精壮男子随口一答,然后又疑惑地问,“这位兄弟怎么会这么问?” “咳!就因为你不知道展销会呀! 不瞒这位兄台,咱们平安镇近半年可是热闹至极呀! 什么品鉴会推介会展销会轮番上阵,主打一个热闹新鲜有趣。 听说府城都没这么多花样!” 小哥儿得意地说。 “瞧你说得这么热闹,莫非你都参加了?” 小哥儿另一侧的人也忍不住加入讨论,语气里都是羡慕。 “咳!我是没都参加,但咱们平安镇谁不知道这些会的细节呀? 那熟悉程度,叫什么什么…… 啊对!如数家珍!” 小哥儿使劲儿想了想终于想出了这个词。 精壮男子更疑惑了,追问道: “这些什么会什么会到底怎么回事呀?这位兄弟要不然你仔细说说。” 没想到小哥儿遗憾地摇摇头, “这可一时半会儿讲不完,你还是让你亲戚仔细跟你讲。咱平安镇的人都熟悉! 现在还是先看这个竹编品展销会!” “不错不错,我是既好奇竹子能编出什么,又好奇这展销会怎么个过程。” 旁边人赞同地说。 “谁不是呢,都好奇,哈哈哈!”周围人都附和。 说着话,一炷香时间到了,古晚大声喊:“第二批三十人请进!” 入口处,古通古达边放人边点数,第二批人顺利进去了。 刚才说话的精壮男子就在其中。 男子名叫柳飞,他在三十人的队伍中显得格外精壮,像个练家子。 走进小楼大厅,柳飞顿时闻到扑鼻的香气,不禁使劲儿吸吸鼻子。 原来这里布置成了“美食展”。 回字形长条桌上放着各种造型的竹编盘,每个盘子里都装了精美餐点。 柳飞细细看去竟然有很多自己不认识的吃食,好奇心更胜。 “这里都是四方酒楼的新餐点。 我吃过油条、油馍尖、手抓饼、烧麦、馅饼、肉夹馍!”有人惊呼。 “这里都是芙蓉甜铺的糕点。 有五香糕、桂花糕、糖糕、乳糕、蜜糕、枣糕、栗糕、重阳糕!都好吃!”又一人边说边吸溜口水。 “哎呦!这里都是团子! 黄冷团子、山药团子、豆团、汤团、炒团、糍团、澄粉水团,怪齐全的!”另一边的人开始“报菜名”。 柳飞心里感叹着:“许久没回来,没想到小小的平安镇出来这么多美食。” “哈哈哈!你们怎么光看见吃的了,这不是竹编品展销会吗?看看盘子!” 一位须发皆白老者捋着胡子笑道。 有了这句提醒,众人的注意力终于从吃食上面转到了器皿上面。 柳飞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看向竹编盘。 这一看不要紧,柳飞使劲儿眨眨眼,脱口而出:“太精巧了!” 这一侧的竹编盘都是长了腿的,有的三条腿,有的四条腿。 盘里放着各种器皿:盘、钵、盆、锅等。材质丰富:或陶或瓷或铜或铁。 这些器皿里盛放的是香喷喷的各色菜肴,还有各种配料的面条,让人看了,顿觉腹内空空,好想吃! 室内的布置看完一圈,古早的引导着人群队伍往院子方向走去。 边走边看,柳飞发现通往院子的这一小段路被布置成了敞开式书房的样子。 有书架、有书桌,其上有各种形态的竹制笔挂笔架,造型或简约或繁复; 还有大小长短不一的竹制笔帘,辅以或多或少的织物,颜色和图案各异。 柳飞拿起一卷笔帘,仔细看。 这一卷笔帘由黛蓝色布与细竹篾辅以丝线做成,一尺见方,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却演绎出了端方雅致的风骨,真不错! 柳飞不想放下了,拿在手里继续往前走,被一个小伙计拦住。 第89章 竹编品展销会(二) “客官,这是展示品不能带走,您喜欢的话给您这个新的。”小伙计客气的说着。 柳飞这才看见小伙计双手递来的笔帘,跟自己刚才看的样品一模一样,只是它是卷好的,打结处贴着“新”字。 柳飞接过来,心里赞叹着商家的细致用心。 “哎呦!这是什么?”有人突然发问,柳飞循声抬头望过去,只见墙上挂着几件物品,都是竹编而成,形象各异,像……花? 柳飞走过去,看到墙上贴的小字“竹编壁饰”,于是扬声说:“是摆设装饰物。” 立刻有人接话:“装饰物啊,还真挺好看!可是咱们老百姓家用不着!呵呵~” “我看这里布置的像书房,但这张桌子又像饭桌,是不是表示这装饰物适合放在书房或者酒店食肆里呀?”有人猜测。 “这位兄台说的有道理!”立刻有人肯定,“酒店食肆的墙壁上多些装饰物,边饮酒进食边欣赏,也不失为一种雅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人群中的读书人和食肆老板们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些装饰物几眼。 众人随大溜来到了后院,发现这里简直成了竹编的世界! 竹编的棚顶下,竖着竹编屏风、墙帘,桌子上铺着竹垫,地上铺着竹编地垫,小些的物件有竹编坐凳、笸箩、簸箕、背篓,更有竹盘、竹碗,甚至还有竹编小动物、竹编各种颜色的球,以及目之所及无数个“古韵”标志。 这么多“古韵”争抢入目,让来的人们都记住了这个独特的标志。 此刻,院中十位竹编匠人分散落座,手指翻飞。 “这里接受现场定制,不论数量。”古中在众人进入后院时高声提醒。 古有金坐在最中间位置,他的身后展示桌上是两幅半人高的竹编屏风。 一幅框架是原木色,另一幅框架是黑色。两幅都是拱门形,圆润的边角,坚实的木框架,底座更是整块儿木料,打磨得很光滑。底座上还摆着一个陶瓶,陶瓶里插着一根张扬的竹枝。整个屏风都透着“风雅”二字。 古有金手里正在编一把团扇,手边已经有五把已经编好的团扇。 胡羡羡在那里把玩,展示着这竹编团扇的特色功能。 只见那团扇可以转动,还可以卷起来收纳。一面是竹编纹路,一面是一层布,布上用绿色绣线绣了竹枝。 一个忽闪着大眼睛的小姑娘,拿着这样精巧的团扇,扇扇风、转一转、卷起来、再打开。每个动作都可爱得紧。 这里围了一圈人,不断有人询问这两幅屏风和团扇的价格和定制方式,柳飞也凑过来看热闹。 正看到胡羡羡把卷起的团扇放进了身旁的布包里,柳飞发现这个包也很漂亮,瞄了一眼又一眼,柳飞心里遗憾:可惜是女包。 古有金旁边是正在编鸭子篮的张桥,虽然还没编完,但上了色后栩栩如生的鸭头鸭脖子太让人惊艳了!他这里也围着一群人。 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这里驻足观看了一会儿,挤到张桥面前,先施一礼,“老先生,我想定制一批笔帘和一套墙面装饰物,还想订两个您手上编的鸭子篮,有劳了。” 张桥还了一礼,“这位年轻后生,对笔帘和装饰物可有颜色、大小的要求?” 年轻人点头,“既是定制,自然有些许要求,我说给您听。” 胡羡羡听到连忙闪身过来,“这位客人,稍等一下,我这里备有纸笔,可以将您的要求写下来。”说完快速拿过来一套纸笔,“现在您说!” 年轻人边想边说,等他说完,胡羡羡也记录完了,她递上自己的记录请他确认。 年轻人接过纸,顿了一下,直言:“虽然姑娘的字有些差……差强人意,但这画图记录的方式甚妙,姑娘心思玲珑!” 胡羡羡默默翻个白眼儿,那个四声“差”已经说出来了,何必再改成一声“差”,反正我都听懂了!面上却不改色,微笑着回答:“资质有限,已经练了一个月了,只能到这程度,客人凑合看!” 年轻人哑然,才一个月?那已经很厉害了!低头说了一句“冒犯了!” 胡羡羡没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说:“请客人留个姓名和住址,做完后我们送上门去。另外请付二两银的定金。” 年轻人掏出银子,胡羡羡接过,又递上收款字据。年轻人才说:“我姓董,请将成品送到山水书店。” 胡羡羡挑眉,竟然是小藤哥读书的地方,又姓董,于是八卦地问了一句:“不知您和山水书店的董夫子是什么关系?” 董晓看向胡羡羡,回答“董夫子正是家父。” 胡羡羡点头,“原来您就是董公子,失敬!我家和张青藤家是邻居,小藤哥经常提到夫子一家,那到时候时间合适的话,我就让小藤哥把成品带过去。” 最近父亲口中出现最多的名字就是“张青藤”,直夸他聪慧,于读书一事上很有天赋,董晓自然就认识他了。这古悦堂的人与张青藤是邻居,自己先在心里上亲近了几分。于是董晓微笑着欣然同意。 柳飞从展销会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团扇、一卷笔帘和几个形态各异的竹编盘,带着这些,快步向镇西的柳家巷走去。 芙蓉甜铺的老板在展销会上听到了很多人称赞自家糕点好吃,也看到了糕点摆在造型别致的竹编盘里显得更精致,也更让人想拿起来吃的效果,于是笑眯眯下了大订单。 四方酒楼和多家酒楼食肆也来订了竹编盘,因为试用的这几天,他们用的第一批竹编盘都受到了客人的一致好评,而今天在展销会订货能第一时间拿到货,于是纷纷出手。 总之,这一天收获了一大沓订单,古有金和张桥等人既惊讶又欣喜,自己这手艺竟然这么受人欢迎! 热热闹闹的竹编品展销会到未时末(下午三点)准时结束。一切撤走后,好吃哒培训小楼恢复宁静,但楼体上的横幅换了内容——“热烈欢迎好吃哒培训班第二期学员”。 第90章 柳席王上门 “二十四扫房子!” 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第二期将于明天开始~ 今天小楼内就进行着快速而有条不紊的清扫和布置工作。 “罗大娘,所有来咨询报名的都收。 对犹豫的人都提醒一下半年内不会再在平安镇培训了,下一期要去县里。” 胡羡羡叮嘱守在门口的罗大娘。 “好嘞!姑娘,我记住了!”罗大娘干脆地应声。 当初罗大娘干净利落说干就干的特质深深印在了胡羡羡脑中。 听说罗大娘因为家里事耽搁了没有自己开早餐摊, 胡羡羡就请秦叔赶紧找到她,邀请她成为自己班子的一员。 这次培训,就是让罗大娘熟悉整个流程,等年后去了县里,再委以重任。 刚好罗大娘嘴皮子利索,又识些字,今天就安排接待咨询报名的人。 胡羡羡安排完门口的事,就快步去了大厅。 此前报名的学员已经有二十多人了,预计今天还会有十几人报名,所以面粉等材料得准备充足。 与此同时,四方酒楼里秦管事也在绞尽脑汁给厨师和小二们排班,以匀出更多人手去支持培训班。 古传喜看着挤过来要一起去培训小楼的大厨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摩拳擦掌的样子,有些失笑。 大家最近轮流走穴,都有些心野,越来越不爱“窝”在酒楼后厨了。 大厨们已经知道了这次培训后,暂时就不会再在平安镇开培训班了,年后的培训要去县里开班了。 这意味着如果在这次培训班表现得好,年后就很可能能去县里! 在县太爷眼皮子底下给县里人做培训,在县太爷眼前晃悠好几天,多荣耀! 胡羡羡在大厅里仔细想着流程,突然想到: 这次如果学徒里面有非常优秀的,又暂时不打算自己开摊开店的,可以考虑聘用。 不然年后去县里开培训班的时候,可没办法像现在这样直接让四方酒楼的大厨们都跟着去。 “苋苋,想什么呢?” 古传喜纳闷地看着眉头紧皱的女儿,关切地问道。 “爹爹!各位大厨!辛苦你们啦!” 胡羡羡热情地打招呼, “明天开始又要忙碌了,请各位今天来,是想让各位先熟悉熟悉流程。” 大家都是很熟悉的人了,互相招呼后就直接进入正题。 “咱们这次采用小班教学。 暂定五个学员为一班,一位大厨负责教,配一名助教。” 胡羡羡开始介绍本次培训安排。 “几乎所有人都学油条做法,咱们就从油条教起,所有小班同时开班。 随着学完毕业的人逐渐离开,班级会逐渐分散,各个班教的就不一样了。 教学进度由大厨全权决定。 每天的课业结束后,咱们开会分第二天的班。 第二天一早学员来的时候由助教在门口告知他去哪个班。 因为临近过年,时间紧任务重,各位做好准备!” 众人纷纷点头。 快过年了,确实不能像上次那样慢悠悠所有人一起学一起练,分散是更好的选择。 “姑娘,门口有人打听古悦堂在哪里,想见古悦堂的人。” 罗大娘进来对胡羡羡说,说完,脸上还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古传喜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就听胡羡羡问: “罗大娘,你是不是认识来的人?” 罗大娘点点头,“确实认识。 要说起来,平安镇的人可能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他就是住在柳家巷的柳家当家人柳大山,人称“柳席王”。 以一手精湛的草编席手艺出名,据说预定他席子的订单都排到三年后了。” 说到这里,罗大娘脸上浮起担忧, “柳席王深居简出,据说脾气古怪。 今天特意来这里找古悦堂,莫不是听说了昨天竹编品展销会,来找茬了?” 古传喜皱眉, “我们是竹编,他家是草编,不至于?我去看看。” 说完,抬脚往外走。 胡羡羡给了罗大娘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也跟着往外走。 古传喜来到门口,见有三个人: 中间的老先生很是儒雅, 身旁有一位和老先生面庞身材都肖似的青年, 还有一位是个精壮男子。 “三位好!”古传喜简单见了个礼, “听说三位要找古悦堂的人。 在下古传喜,正是古悦堂的东家。” 三人也朝他回礼,还没开口说话,胡羡羡跟上来了, “咦?昨天我见过你!”胡羡羡指着精壮男子说。 柳飞挠挠头,大声说:“噢!你就是那个拿团扇的小丫头!” 然后又看看两方人,说: “我昨天买了几件竹编品回去,我爹和我二弟想认识认识古悦堂的人,想共同探讨编造技艺。” 古传喜把人请进大厅,这里除了几排条凳,啥也没有了。 “抱歉!明天这里做培训,比较简陋,请凑合坐一会儿!” 古传喜说的谦逊,但语气不卑不亢。 老先生点点头,第一个坐下,柳家兄弟也落座。 老先生开口道:“老夫是柳大山,靠草编手艺过活; 这是我大儿子柳飞,性格粗犷,做了武夫; 这是我二儿子柳翩,安静沉稳,随我做草编。 老夫不敢说见多识广,但对编造技艺也是探索多年。” 古传喜适时恭维了一句:“原来您就是传说中的柳席王,失敬!” 柳大山摇头摆手,“那是大家的谬赞,不敢当。 古东家年轻有为,不介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柳老’。” 古传喜自然是依他。 柳大山接着说:“柳飞刚从省城回来,因三年未归,对平安镇的变化很是好奇。 昨天在镇上闲逛,听说了竹编品展销会,就来参加了,还买了几件回家。” “我和柳翩都觉得古悦堂心思巧妙,物品造型新颖,勇于创新的精神,是编造人都该学习的。” 古传喜微笑,并没接话,因为通常这种谈话内容,接下来就该“但是”了。 果然,柳大山见古传喜如此淡定,心下赞一句“心性够沉稳”,嘴上却说: “但是,老夫有个提醒,贸然提出来有些冒犯,还请见谅。” “柳老,请讲!”古传喜表情岿然不动。 “不管草编还是竹编,老夫认为既然都是做日常用品,就该结实耐用,而不是只重视花里胡哨的外表。 古东家您觉得呢?” 古传喜依旧面不改色,心平气和地回答: “柳老您说的对:做日常用品,就该结实耐用! 正是有您这样有良心有责任的匠人,才有了老百姓手上结实耐用的物品。” 柳大山一听这话,老脸有点发红,自家的草席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普通老百姓都用得起的。 至少在平安镇,用得起的人太少! 柳翩一直是洗耳恭听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柳飞尴尬地咳了一声。 但古传喜和胡羡羡都不知道他们尴尬, 因为他俩不知道柳家只做草席,而且价位不低。近几年更是成了非预定不接单的状态。 这波“尴尬”真是凑巧了! 古传喜接着说: “我们古悦堂的竹编品在设计之初就确定了受众群体和使用场景,都是做好客户画像后量身定制的。 不同的客户群有不同的产品需求,或风雅或古朴或耐用。 古悦堂的产品自然是风格多样。” 古传喜努力回忆胡羡羡说的原话,说起来就显得慢条斯理。 柳大山越听越拧眉,柳翩的神色郑重起来。 柳飞则是瞪着清澈的大眼睛,脸上明显展示着“我听不懂”。 古传喜看着三人的表情,闭上了嘴巴。 心里感叹:果然不是我一个人蠢!他们第一次听也没听懂! 给他们点时间消化。 安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古传喜都觉得尴尬了,正想接着说, 柳翩开口了,“古东家的抱负远大,是想一个竹编生意做到州府京城去呀!” 胡羡羡赞赏地看向他。 古传喜心中一惊! 之前他听胡羡羡跟老爹说过: 几年后各县各州府甚至京城都会有“古悦堂”的店! 他只当是这孩子在给爷爷“画大饼”,并没往心里去。 自己刚才那番话,竟让柳翩听出了“抱负”? 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年轻人。 二十出头,文质彬彬,面容清俊,倘若穿身学子服,必然是风度翩翩佳公子。 古传喜脸上不自觉带出欣赏之色,端着架子,徐徐反问了一句: “有何不可?” 第91章 比个赛? “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可是太狂妄定会栽跟头的!” 柳大山听了那一句“有何不可”,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手抖着指向古传喜,怒气冲冲地喝道。 胡羡羡觉得这老爷子怪有意思的,古家事跟他有一毛钱关系么? 他把自己气成这样,够轴的! 古传喜并没有恼羞成怒,轻飘飘一句:“多谢提醒,就不劳您费心了。” 柳大山暴躁地一跃而起,柳飞眼疾手快扶住老爹,“爹爹爹!您悠着点儿!” 胡羡羡一看,生怕老爷子说出什么让古传喜特别难堪的话, 赶紧冲到古传喜前面,大喊: “何必逞口舌之快?手上见真章!古家和柳家比个赛!” “比就比!” “比什么?” 柳大山和古传喜同时应声。 “古家竹编,我们柳家草编,比什么?” 柳翩慢半拍地语调平静地跟着也问了一句。 柳飞愣了一下,老爹和二弟不是都说“只是来看看古悦堂的人”么? 怎么就要比赛了?他迷茫地看看爹看看弟,又看看古传喜,紧紧闭上嘴巴, 秉承自己“不明白就不说话”的原则,继续旁观。 胡羡羡也是“灵机一动”冲动地说出来的,讪笑一下, “呵呵,比什么怎么比,咱们可以商量。” 柳翩脸上的表情顿时放松了,虽然自己和爹都想到古悦堂一探虚实,但两人目标各不相同。 柳大山是古板的匠人。 他真的是觉得给老百姓用的日用品,就该结实第一,其它都其次, 所以他是奔着让古悦堂“良心发现”的目的来的。 柳翩是含蓄精明且有抱负的年轻人。 他自从学会了父亲的编织技术,就一直在琢磨精进。 不但在保证草席品质的前提下提高了编织效率, 更是创造性地给草席加上了丝绸包边,使草席的档次肉眼可见地提升了, 所以近几年柳家草席才更受富户们欢迎。 昨天大哥柳飞拿回来的竹编品,造型新颖,心思巧妙, 完全脱离了传统竹编品的拙朴气质,让他眼前一亮。 他想来见见古悦堂的人,来交流探讨一下,看看能否在草编领域也有类似的突破。 以柳家草席的名气,本来他还担心是古悦堂的人用心计把他们算计过来的, 如今看了胡羡羡这明显没准备好的表情,顿时心里轻松起来。 轻笑着说:“理应商量着来。” 古传喜看看自己女儿,用眼神询问: “你不是猜到了柳家会来人吗?怎么比赛想好没?” 胡羡羡回了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就开始思考。 胡羡羡想到了:古悦堂大张旗鼓地宣传会引来柳家人, 她也有想和柳家人合作的想法, 因为她记得自己现代那个家里夏天铺的就是蔺草席,说是使用的是上千年的传统手艺。 既然一个手艺能流传千年,到后世仍被越来越多人接受和喜爱,那它就非常值得好好研究和开发。 那么自己至少能在蔺草的规模化种植和商业运作上做一番动作。 通过这些提升一部分人的生活水平, 也算是为推进历史进程出一把力。 自己想在蔺草编织行业插一手,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合作, 而平安镇最出名的草编匠人就是柳大山,和他们合作就是首选。 所以比赛是手段,让柳家人看到草编品的广阔未来和古家人能提供的发展助力才是真正目的。 古家人能提供的发展助力该怎么体现? 柳飞看大家都不说话,憨憨地提议: “要不然我们柳家编一条草席,古家编一条竹席,然后找人评判一下哪家的席子更精美更结实。” 柳大山听了“哼!”了一声,别人都没说话。 柳飞挠挠鼻梁,得了,还是不说话为好。 大约又安静了一炷香时间,胡羡羡和柳翩互相看向对方。 “柳二公子先请。”胡羡羡客气地说。 柳翩看眼前的小姑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推脱,徐徐说到: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就用年前这几天来比赛。 从生产到售卖,比较最终销售总额和利润总额、利润率。” 见胡羡羡点头,古传喜赶紧抢先说: “不妥!这几天我们刚好在做餐点培训,时间上安排不开。” 柳翩扬眉,出声:“如此说来……” “不影响!”胡羡羡干脆地开口, 她看向古传喜说:“竹编品的制作,爹爹和我都插不上手,所以有没有咱俩不影响。” 又转头看向柳翩,“柳二公子说的内容我同意,另外想加一条。” 柳大山皱眉看向二儿子,“只比利润?” 柳翩认真点头:“顾客喜欢,愿意买单,就证明商品满足了需求。” 柳大山又是一声“哼!” 柳翩已经习惯了自家老爹“不太满意却只好同意”时的哼声, 对胡羡羡说:“不知古姑娘的想加什么?” 胡羡羡从容地说: “腊月二十九,市集热闹,咱们两家一起做个特卖会。 柳席王和古悦堂联动售卖,巳时中(上午十点)开始。” 柳翩诧异问到:“联动售卖?” 胡羡羡点头: “就是竹编品和草编品一起卖,销售员向同一个顾客推荐两类产品。 你们用你们的擅长的售卖方式,我们用我们擅长的推介方式。” 柳翩眼前一亮,腾地站起来,急切询问: “这半年平安镇层出不穷的推介会、展示会、品鉴会等是否都是姑娘的手笔?” 胡羡羡微笑着没说话。 柳翩激动地在厅里来回走了两趟,“好!姑娘的提议甚好!就这么说定了! 哈哈哈!告辞!” 说完,招呼上他爹和大哥,离开了培训小楼。 看人都走了,古传喜急急地问: “苋苋,你是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了吗? 可是时间这么紧,又要同时忙培训班,怎么可能忙的过来?” 胡羡羡笑得眉眼都眯了起来,“爹爹,我没把握呀! 我没想着一定要赢过他们呀?而是想赢得他们。” 古传喜愣了,“赢得?” 胡羡羡笑着点头:“对!赢得! 我是要通过这次比赛,让他们看到咱们的优势。 然后两家合作,把咱们的产品推向五湖四海,甚至到其他国家。” 这可不是胡羡羡信口开河, 毕竟现代时,蔺草席可是深受日韩等国喜爱的,普及范围甚至比本国还广。 古传喜觉得女儿在画大饼,但是想想那样的场景又觉得热血沸腾! 真的能实现吗? 第92章 到处都忙 回到家,胡羡羡第一时间召集全家人开会,把和柳家人比赛的事情说了。 古有金听完立刻摩拳擦掌, “哈哈哈!这柳席王可是个人物! 我很多年前就听说他的名号了! 现在竟然有机会见面,还能比比手艺,激动啊!” 张氏嗔了他一眼,然后双眼含笑地说: “当年呀!这柳席王的名号一叫出来,就在镇上引起了轰动! 尤其是咱们普通农户一年能攒下二三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人家柳席王手编的草席一张就五两银子起步! 后来随着名声越来越响,柳席王的席子价格也越来越高。 别说咱们农户了,就是镇上也没多少人买得起了!” 胡羡羡恍然大悟: “难怪罗大娘说柳家的草席现在是特别富的富户们捧着银子也得排队才能买到。” 张氏疑惑:“既然如此,这比赛咱们有机会赢吗?” “咳!赢不赢的不重要……”古有金兴奋地说, 但看到张氏瞪过来,立马噤声了,呃……不能打击孙女。 胡羡羡笑呵呵地说: “爷爷说得太对啦! 我也这么觉得,赢不赢的不重要。” 一听孙女和自己想法一致,古有金立刻腰板挺直。 胡羡羡继续说:“重要的是展示咱们的实力,赢得柳家未来的合作。 所以,立刻马上,要拜托各位拼尽全力啦!今晚加班!” 在众人的惊诧和期待中,胡羡羡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 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后,全家快速吃晚饭,然后分头工作。 腊月二十五,到处都忙。 好吃哒培训班里展开了井然有序的培训。 分组教学的方法,让各位大厨展示了自己独特的教学风格: 有的简洁高效、有的幽默诙谐、有的严肃认真。 学员们则都是如饥似渴地学,还用自己的方式记笔记,有人写字、有人画图。 教学场面火爆,效率也比第一期提升了不少。 古家作坊里,早上工人们一来,就看见院里已经堆了一座小山的竹竿。 这是古通等五人从昨晚到现在砍回来的。 古有金和张桥、李保、李虎分别拿着几个痒痒挠在打磨。 没错,就是痒痒挠,这是胡羡羡突然想到的小物件。 这可是自己给自己抓痒的神器,号称“不求人”! 胡羡羡以前看一些历史课外书时,知道了古代有痒痒挠。 比如出土的战国时期文物里有象牙雕刻的痒痒挠,还有非常着名的“如意”。 但那些都是奢侈品,普通农户可用不起。 如今用竹子制作,方便快捷且成本低廉。 现在这个架空的时代,一派“百废待兴”的模样,并不是特别富裕。 这里的普通人洗澡频率低,更加需要它。 竹制痒痒挠只需简单的几个步骤: 劈竹片、挖薄、火烧、弯形、冷却、雕指、打磨。 四人昨晚加班试做了第一批,已经熟练了。 今天就由四人带队分别制作大小粗细四种规格的痒痒挠。 各队内执行流水线作业,每个工人只做一个环节,效率会非常高。 古有金安排古通等人也加入队伍,今天不用砍竹子了,都来制作,做的越多越好。 因为胡羡羡说了,这个痒痒挠太简单,别人一看就会了,基本上就是一锤子买卖。 他们也就是抢个先机,在别人模仿之前卖一批而已。 所以他们也就集中制做这一天。 平安镇柳家。 柳席王穿着简单干练的衣裤,已经在制席间做准备了。 柳飞则是到处看看,等老爹有事吩咐他做。 柳翩昨晚回来的晚,带回来六张小儿席订单,现在还没起床。 小儿席是柳翩为这次比赛设定的产品。 柳翩颇有君子之风,既然是比赛,那就公开公平。 不做以前的订单,不用之前的产品。 昨天见完古家人后,柳翩就画了张小儿席, 约了几个友人喝茶,通过他们引荐当家夫人,再带上图去拜访。 辗转拜访了四家,接到六张席子的订单,柳翩回到家已经是戌时末。 柳席王把席机的宽度调到三尺七寸(相当于现在12米多点儿)。 古代讲究“床不离七”,意思是木匠打床的时候会在结构上和尺寸上留“七”。 比如:通常床板由七块小木板拼成,床的尺寸一般是“三尺七、四尺七、五尺七”。 平时做五尺七的最多,偶尔也有四尺七的,很少做三尺七。 柳飞看见父亲愣在席机前,脸上还带着些许傻笑, 小心翼翼地轻声问:“爹!爹?你……没事儿?” 柳席王回过神,扫了他一眼,感叹了一声说: “哎!想起来上次将宽度调为三尺七还是在你二弟刚学会走路的时候。” 柳飞挠挠头嘟囔了一句“哦”。 这时柳翩走进了制席间,把手里的席图递过来, “爹,这是我做的新席图,我想着既然是给小儿用的,尽量做得有童趣些, 所以选了金鲫鱼图案,您看看。” 柳席王接过席图,边看边琢磨金鲫鱼用什么颜色的丝线来绣制。 柳飞也凑过来看,兴奋地说道: “现在京城正流行养金鲫鱼的! 听说在嘉兴城外一个池塘里发现了一池的金色鲫鱼! 当地人就把那个池塘叫‘金鱼池’,于是现在金鲫鱼就叫‘金鱼’了。” 柳翩听闻,抬眼看着大哥, “金鱼?只黄色的叫金鱼吗?那赤色的火鱼呢?” “都叫金鱼! 赤色、金色、赤白相间等,甚至还有黑白花纹的, 只要是这个样子的都叫金鱼!”柳飞答道。 柳翩拍手,惊喜地说:“这样更好!金鱼这个名字好!” 柳席王笑着点头,“不错不错!” 看向柳飞时慈祥了不少,“你这臭小子,这次终于有点儿用了!” 柳飞莫名被“肯定”,嘿嘿一笑,“去了京城自然要长一番见识的!” “那大哥就给爹爹做助手,编席! 我去让绣娘绣个样儿,就绣‘鱼戏莲叶间’了!”柳翩说完兴冲冲地走了。 柳飞不喜欢枯燥的织席,但总得有一个人配合老爹,只好“听话”。 自己给自己打气,“干活儿干活儿!爹,让我干啥? 您吩咐详细点儿!我保证配合好!” 第93章 收礼只收热水瓶 腊月二十六。 古家四合院里,张氏从村里请来的二十个针线活又快又好的妇人。 现在,大家都低头认真地飞针走线,缝制特殊的布袋。 作坊里,众人也都飞快地做着手里的活儿,一摞摞刚编好的竹瓶被搬进仓库里。 古早守在仓库门口,负责对进库的货物清点数量和登记; 古中和古晚则在仓库里组装: 布袋里装进棉花封口,再把布袋和竹瓶组装起来,然后往里挤进一个陶瓶。 没错儿,这就是胡羡羡想出来的“热水瓶”! 虽然没有后世保温杯那么强大的保温效果,但这批陶瓶是特制的双层底, 加上布袋棉花的加持,晚上灌满开水,到早上还稍微烫嘴! 这样的保温效果已经很令胡羡羡惊喜了。 柳家因为技术保密,只有柳席王和柳翩在奋力织席,柳飞打下手很熟练了。 腊月二十七,平安镇上。 “今年过年不收礼呀,不收礼呀!收礼只收热水瓶呀!热水瓶!” 热热闹闹的街上,随处都能听到孩童们边嬉笑玩闹边唱这样的歌词。 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大人们都会心一笑。 不知道的人们听到了这样的歌词,忍不住问周围的人: “他们唱得是什么?什么水瓶?” 自有了解的人答疑解惑:“热水瓶! 据说是陶瓶灌上开水,到第二天还是热的! 是古悦堂的新产品,去十字街口看,那里有展示会。” “展示会是什么?” “就是把好多实物摆出来给咱们看? 不知道,反正那里能看见热水瓶,还有“不求人”! 嘿嘿,这个可真好使,方便极了!” “不求人是……算了!不问了,我去街口看去!” 这个人说完,大步朝十字街口去。 听到他们对话的人里也有不少好奇的,于是一串儿人跟了过去。 “今年过年不收呀,不收礼!收礼只收热水瓶呀!热水瓶!” “今年过年……” 越靠近十字街口,就听到越来越热烈的口号声。 原来这里有三队人在轮番口播这句广告语,一队小童,一队妇人,一队汉子。 除了固定的这些人,路过的人们,愿意参加口播的,临时组成另一队。 喊口号一炷香时间,每人获赠一支“不求人”! 古中和古晚站在不同的方位,向围观的人们介绍: “有了这痒痒挠,自己就可以挠后背,不用求助于人,所以叫“不求人”! “不求人”痒痒挠,人人都需要! 每支售价三文! 您可以买上几支送自己、送长辈、送友人,实用好礼,人人欢喜! 倘若您有时间,也可以参与我们这个口播活动。 一炷香时间,送一支。 您和孩子都可以参加。” 有人一听才三文钱,买上十几支,回去送人; 也有人爱热闹,或者想着“能省三文干嘛不省”,选择参加口播; 还有的让孩子参加口播拿到痒痒挠。 拿到手的人试用了一下,“哎呦!确实不错,确实方便呀!娃,再去参加一轮!” 反正也不限制次数,孩子又去参加一次再得一支。 古早站在最高处,示意口播队暂停,自己大声说: “乡亲们,尤其各位嫂嫂大娘们! 大冷天儿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全家人烧热水? 冷锅冷灶冻手手!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啦! 今天咱们古悦堂推出了热水瓶! 晚上烧开的水,灌进去,到第二天早上打开,呦吼!热的! 尝尝,还有点儿烫嘴! 各位大哥大叔们! 大冷天儿,喝一碗热水,浑身热乎乎了,再开始干活儿,是不是更舒坦? 嫂嫂大娘们,买个热水瓶,少烧一次热水,多喝几碗温暖,全家受益。 大哥大叔们,买个热水瓶,这是心疼你的媳妇和娘亲,全家更团结。” “哈哈哈!”众人哄笑,女人们听得眼热,男人们听得心热。 古早继续喊:“一个热水瓶,让全家人都随时喝上热水! 让女人们暖心,让汉子们暖身。 一个礼物惠及全家,还能用好几年,这是最值得买的新年礼呀!” 人群嗡嗡,不少人被打动了, “随时能喝上热水,这真是太方便了。” “不说大清早,就是干完活儿回到家,口渴的不行,想喝口热的还得等烧水,有了这个就不用等啦!” 也有理性的人,怀疑保温性能,对着古早喊: “我家也有陶瓶,热水放进去,这天气,没多久就是冷水了。 你这陶瓶,真能到第二天还是热水?” “好问题!” 古早听胡羡羡说了,越是有疑问的人就越能成交,而且这个问题肯定也是其他人关心的。 虽然自己很紧张,但内心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回答好: “这就是咱们古悦堂的独家秘诀啦! 您看咱们这热水瓶:一层竹编桶,一层布袋! 布袋里装的可是金贵的棉,咱们塞得紧实得很,各位可以摸摸看。” 果然不少人都伸手去感受布袋里棉的紧实度,还议论着: “原来装了棉,棉花可金贵了,听说特别暖和,难怪这个热水瓶能让水热到第二天了!” 古早继续说:“这棉花是咱们热水瓶保温的一个法宝,但它不是最大的法宝。 你们猜猜最大的法宝是什么?” “啊?不是最大的法宝?还有比棉更保暖的东西?” “这……除了棉,就是这竹编桶了,它可不保暖!” “最大……莫非指这个陶瓶? 陶瓶的保暖性,跟咱家里的陶瓶难道不同?” …… 人们议论纷纷,古早听到有人提到“陶瓶”了,于是一拍手, “有人猜到啦!不错,就是这陶瓶! 这可是咱们古悦堂的东家专门定制的陶瓶,保温效果比普通陶瓶提升了很多很多! 您要是好奇或者不信, 各位把咱这热水瓶买回家后,可以把陶瓶拿出来,跟自家的陶瓶都灌上开水, 放置半天或一晚上, 然后您把水倒出里对比对比,就知道啦!” “哦!原来陶瓶也不一样!”众人又开始议论。 古早又喊到:“一个热水瓶,让全家人都随时喝上热水! 让女人们暖心,让汉子们暖身。 一个礼物惠及全家,还能用好几年! 这是最值得买的新年礼呀!快来买啦! 今天买还可以赠一支“不求人”! 赠品有限,赠完就没有啦!先到先得!” “我要一个热水瓶!啊不!要两个!”有人喊到。 “我要一个!” “我家人多,我要三个!” 古早示意口播队伍继续播起来,自己赶紧去招呼买热水瓶的人。 第94章 热水瓶热销 腊月二十八,平安镇上。 昨天说话太多,古早的嗓子已经哑了。 今天的展示会换成古中主导。 古中安排完锣鼓队和口播队,刚喝下一口水, 被一个声音惊得咳嗽起来—— “我要十个热水瓶!十个!” 古中循声望去, 是一个蓄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边跑变喊。 古中赶紧迎上前去,“别急别急,热水瓶足够! 这位大哥,为何一下子要这么多?” 何顺使劲儿喘两口气,平复一下,才说: “我昨天在这里买了一个热水瓶,特意在睡前灌了一整瓶热水。 今天早上起来打开倒一杯出来, 发现:还有些烫嘴呢! 这保温效果真好,你们所言不虚啊! 所以我打算今年过年的年礼就选它了! 给我岳家、姑家、舅家等每家都送一个,实用又体面!” 古中使劲儿点头, “咱们古悦堂是踏踏实实做生意的,咱卖的东西说出来的就是真正的效果, 绝不夸大! 这热水瓶作为年礼非常合适,大哥您的决定太英明了!” 何顺爽朗地哈哈一笑,然后特意压低声音,在古中耳边说: “嘿嘿,同时我想带几个去岳家那边卖。 他们村离咱们镇远,肯定还没人见过这热水瓶! 一个村里总有几户过的好,卖给他们去!” 古中伸出大拇指,一脸赞叹道: “大哥您的头脑真灵活!小弟佩服!” 何顺得意地笑笑,继续压低声音说:“我要十个,价格上能不能让点儿?” 古中机灵地转转眼睛,也压低声音, “大哥,您是第一位想做这个生意的,我这就去向东家申请。 一定努力为您争取个好价格。 只是……”古中语气里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为难。 何顺自然地问:“只是什么?” 古中“不好意思”地说: “您看今天整个展示会都由我主导,我如果离开了他们就没了主心骨。 要不然,请您代替我一会儿? 您就负责:在客人们问的时候,说说您昨晚和今早使用热水瓶的感受,实话实说就行! 顺便也说说您打算把热水瓶当做年礼送人,实话实说就行! 千万别提价格可能有优惠的事儿,这是我向东家特殊申请的。 只有像您这样有大格局才能享有!” 何顺听了,眼里都是笑,谁不想要这份“偏爱”呢,连连点头答应: “没问题!小哥儿你去向东家特殊申请!我来替你招呼客人!” “好嘞!”古中答应着, 然后跟古早和古晚简单说了一下,就跑去培训小楼找胡羡羡了。 何顺说到做到: 果然就热情地上前,跟走过路过和驻足看热闹的人们, 宣传起热水瓶的神奇保温效果来。 他说得有声有色,围观的人们也好奇地问来问去,场面更加热闹了。 古中快步跑到培训小楼,罗大娘最先看到了他。 “古中,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应该在展示会上吗?” 罗大娘关切地问。 古中笑嘻嘻地说: “罗大娘,我来偷个懒。嘿嘿!” 罗大娘嗔怪地斜了他一眼,“说实话!” 古中继续笑嘻嘻,但说起了实话: “有一个大哥,昨天买了热水瓶,昨晚亲自试过了保温效果,非常激动! 来咱展示会上说要买再十个!” 罗大娘一惊,“这么多!他不会是想批发了去倒卖?” 古中佩服地朝罗大娘伸出大拇指,“罗大娘您可真神了! 一下就猜中了! 难怪东家大小姐总夸您是做生意的高手!” 罗大娘摆摆手:“大小姐那是抬举我,可不能当真。 这人说没说倒卖去哪里? 镇周围肯定不行,人家抬脚来镇上就能买,赚不到多少钱。” 古中点头:“所以他说要拿去他岳家那里卖。 说那里离镇上远,顺便给他岳家送一个热水瓶当年礼。” 罗大娘听了直点头, “那你来干什么?需要大小姐定拿货价?” 古中摇头:“大小姐早就给了!价格我知道。 我这不是想着那位大哥亲自体验了热水瓶的效果, 又要把热水瓶当年礼,还要批发倒卖, 让他自己宣传出来,比我说的效果好嘛! 所以借口来请示东家,请他替我卖会儿货!” 罗大娘朝他伸出大拇指, “平时都是古早那小子话多,没想到你小子更机灵,这真是个好主意!” “嘿嘿嘿!”古中自己也乐,刚才自己也算是“急中生智”! 这么快想到这个好办法,自己也有点惊奇,还有点佩服自己。 罗大娘抱起身边的热水瓶给古中倒了杯水,“来,喝杯水,歇好了再回去。” “好嘞,谢谢大娘!”古中端起杯子慢慢喝。 等古中跑回展示会现场时,何顺已经在古晚的照顾下休息一次后,开始了第二轮“宣传”。 何顺身边围着的人最多,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问题。 “这个热水瓶真这么保温吗? 第二天水还是热的?” 何顺就再讲一遍自己昨晚亲自测试了保温效果的过程。 “你要再买十个?你家人这么多吗?” 何顺就再讲一遍自己是要把热水瓶作为年礼送人,另外备几个打算卖出去。 古中听他又讲了几遍,然后就凑到他身边,“大哥,我回来了!” 何顺一听他的声音,双眼瞪亮, “你终于回来了! 大家的问题太多了! 你们平时挺辛苦啊! 走走走,咱们聊!就当你休息了!”边说边拉着古中到了后面相对清净的地方。 古中赶紧安慰他,“大哥您受累辛苦了!我给您搬个凳子坐会儿!” 何顺连忙拉住他,“不用不用,腿脚不累,是嘴累! 你们东家怎么说?” 古中拍着他的胳膊,深沉地说: “大哥!我特意跟东家说了: 您帮我在展示会上向大家宣传热水瓶的效果! 东家也感激您,所以特意给您一个大优惠!” 何顺看他说到这里停了,着急催促:“什么大优惠?你快说!” 古中继续深沉着说:“东家说了: 咱们的热水瓶几乎就是成本价在卖, 陶瓶是特制的,还用了金贵的棉花,加上竹编瓶,咱们才卖三百六十八文。 因此东家说了价格上能让的最大尺度都给你, 每个热水瓶优惠二十八文,也就是以三百四十文的价格给你。 这样十个热水瓶你就能省二百八十文。 另外,‘不求人’痒痒挠也是人人需要, 所以东家说可以赠送给你三十个,你可以单独出售。” 何顺在心里算了算账: 热水瓶自己应该可以卖到五百文以上,痒痒挠卖个六文,寓意好。 这样过年这几天自己能赚一两多,说不定这几个热水瓶不够卖…… “这样,热水瓶我要十五个,痒痒挠送我五十个!”何顺说道。 古早迅速算了算,“大哥,不对呀,痒痒挠只能送您四十五个……” “凑个整数嘛!”何顺一锤定音, “我带了现银,立刻结清了,把热水瓶送到我家。” 古早假装一脸为难纠结,然后“艰难”开口, “大哥……您也知道我只是打工的…… 成!大哥您这么爽快,我就按您说的,给了! 那五个痒痒挠就算我送您的,交个朋友!” 何顺哈哈一笑,“小兄弟,够意思!” 古早安排人把十五个热水瓶和五十个“不求人”装上驴车,跟何顺道完别, 然后高声喊: “各位受累让一让驴车啊! 车上有十五个热水瓶,小心磕碰!” 众人哗然, “十五个?那人一下买这么多!是大户人家?” “不是,刚刚他自己说过了,要卖到其他地方去?” “哎呦,真有生意头脑,我要是有银子周转,也倒卖一批!” “我是没那么多银子,不过个还是买的起,要不然我也去倒卖一番? 起码赚个热水瓶钱,自己家用不就是了么?” “有道理有道理!要不咱们搭伙儿,你买五个我买五个,咱们一起运到…… 咱们私下说,先去买!肯定能卖出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杂货铺的张老板正好听见这两人嘀咕,自己茅塞顿开。 倒卖是个好主意! 不一定要死守铺子! 自己妻弟在平山镇, 如果今天下午就动身,年前卖几十个不成问题! 于是赶紧高声喊: “我要五十个热水瓶!” 第95章 联动特卖 腊月二十九。 冬日暖阳,昭示着过年会有好天气。 平安镇上,从十字街口到好吃哒培训小楼这段路热闹非凡! 上午巳时,好吃哒培训班第二期培训圆满落幕,学员们顺利毕业。 背着培训班发的平安铁锅, 拿着“好吃哒”三角形幌子, 脸上带着憧憬和喜悦的学员们, 即将从这里走向四面八方。 于此同时,古悦堂和柳席王联合特卖会开始。 特卖会上有柳席王的蔺草席和古悦堂的所有竹制品。 现场预定柳席王席子的,可得古悦堂货品的九折优惠券; 同样,现场购买古悦堂竹制品总额达到一两银子的,可得柳席王九折优惠券。 同时,古悦堂所有产品买十赠一。 柳席王的影响力太大了! 很多人慕名而来! 哪怕买不起,只要能看一眼昂贵的柳家席也算是饱了眼福。 况且,人们也是真的好奇: 这个神秘低调的柳席王怎么突然高调了? 这个特卖会是什么样?为什么提前好几天就到处宣传? 胡羡羡把特卖会的场地设计成了环形: 古悦堂的货品展台围成一个圈, 圈的最中间就是柳家席的展台, 如众星捧月。 分别设置了出口和入口: 人们统一地从入口进来特卖场后,沿着同一个方向浏览。 转一圈到出口或者再次汇入从入口进来的队伍中,这样可以尽量避免拥堵。 外围敲锣打鼓,吸引着远处人们的注意力,把越来越多的人“招呼”来这个热闹的地方。 古传喜和胡羡羡赶来时,已经需要挤才能到入口处了。 古通眼尖,及时发现了东家和大小姐。 赶紧伸长胳膊尽量挡住旁人,堪堪把两人护进了场地。 胡羡羡进来后立刻看向柳家展台处,果然不出所料,柳席王没来! 柳翩带着几个小二模样的人在忙活着接待咨询的顾客们。 柳飞则有点儿格格不入地绕着展台转圈, 似乎是在保护展台安全,免得被人群挤塌了。 古悦堂的展台铺得够长,所以是按照类别循环摆放的: 痒痒挠、热水瓶、竹编盘、竹编玩具、竹编文具、竹编农具、痒痒挠、热水瓶……这样方便分散人群。 每类货品前都有两个伙计: 一个在卖力地吆喝, 另一个跟询问的顾客沟通。 古有金、张桥和李保,以及古“早中晚”, 分散在场地中,照应着所有货品, 也准备着随时接应忙不过来的伙计。 整个特卖场热热闹闹,却忙而不乱,胡羡羡放下心来。 “诸位乡亲,看过来,看过来! 柳席王的蔺草席,平时难得一见,更难买到! 今天现场不仅可以看到,还能上手一摸,更可以现场直接预定!” “最适合给娃娃们准备的席子! 柳席王特别出品小儿席! 柔软舒适一觉睡到大天亮! 现场预定不排队, 半月内席子拿回家!” “预定柳家席,还可得对面古悦堂的特价优惠券!” 胡羡羡循声望去,这是柳家席的小二在吆喝, “半月内席子拿回家”挺吸引人, 毕竟传说他家席子订单已经排到三年后了。 看着又一群人涌向柳家展台,胡羡羡笑意渐浓。 “一个热水瓶,让全家人都随时喝上热水! 让女人们暖心,让汉子们暖身。 一个礼物惠及全家,还能用好几年! 热水瓶是最值得买的新年礼!” “挠痒痒,不求人! 痒痒挠,人人要!” “竹编盘不烫手,家家都得有!” “竹笔帘、竹团扇,送佳人、送朋友!” “古悦堂买十赠一,还能得柳席王优惠券啦” 哈哈哈~自家这边的口号更是五花八门,胡羡羡听得开心。 上午人多,凑热闹的人也多, 卖出去的东西反而是零零碎碎, 件数不少,钱没多少。 午时,人群渐渐退去,来了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径直到柳家展台。 柳翩显然都认识,双方见礼,还说笑了几句。 “我家小少爷最喜欢金鱼了,就冲这图案,我也得买!”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说。 柳翩勾唇,果然如他所想: 喜欢金鱼的孩童非常多,用它做图案可是选对了。 “我家二公子一直都喜欢蔺草席。 明年他大婚,我琢磨了很久送什么礼好。 这小儿席我瞅着正合适!” 一个精瘦的男子边点头边说,显然对自己这个决定满意极了。 “你这主意不错! 这不就是明明白白祝你家二公子‘早生贵子’么? 孩子的席子你都送了!” 旁边人打趣。 几人都互相认识,又是奔着小儿席来的,自然很快成交。 双方确认了交货时间,柳翩收了定金,写好收据,一一递到几人手中。 这边事毕,柳翩就引着几人来逛古悦堂的展台。 古早和古中麻溜儿地主动上前接待和介绍。 这时,入口处又进来几个人。 前面人都眼生,直到最后一个人进来。 胡羡羡腾地一下站起来,跑过去, “张爷爷,您也来逛街买年货啦?” 张顺哈哈一笑, “张爷爷来看看你们!” 古有金听到孙女的声音时已经快步往这边走来,笑着扬声招呼: “里长大人来啦!快请快请!” 张顺又是哈哈一笑, “古老哥这句话可太合适了! 这不? 咱们镇跟我要好的几位里长我都请来了! 一起来看看你们古悦堂的货品有多新奇。” 古有金心下惊喜,脸上笑意更深, “欢迎各位里长大人! 咱们古悦堂都是竹编品,匠人们花了不少心思。 请各位近前观赏。” 把各位里长让到前面,古有金落后几步, 轻撞一下张顺的肩, 小声说:“里长老弟,有心了!” 张顺笑得眯着眼睛摆摆手,也跟上前去了。 张桥主动接待这批人,他们眼睛往哪里看,他就介绍到哪里。 众人感觉自己像听说书人讲故事,听得有趣~ 眼前的竹编品确实精巧且又是自己需要的~ 忍不住纷纷掏钱购买。 等他们转完一圈,张桥也顺势把人带到了柳家展台。 “这就是柳席王编的蔺草席? 果然精致柔软,难怪一席难求!” 谢里长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张展示的小儿席,赞叹着。 第96章 略多一筹 “这就是金鱼? 好看! 我儿子说在府城的同窗家见过! 没想到我在咱们平安镇也见到了! 虽然是绣的,但这活灵活现的样儿,恐怕跟真的没区别。” 方里长的儿子在府城读书,他看着小儿席上的金鱼边感慨边琢磨: 儿子多次说受到了那位同窗的照拂, 过年回去时,如果带份拿得出手的礼物,应该不错。 “听说这柳席王的席是捧着银子也得排队等啊,怎么还出来做宣传了?” 孔里长看着这个席子也眼热。 候在旁边的小二热情地上前介绍, “这小儿席是柳席王在年前专门推出的,属于特别供应。 因此不必排队等! 只要是今天在特卖会上定下,半个月内就可以拿货。 或者任意指定一个您想收货的时间。 只要是半月后的,随时都可以。” 张保适时插话: “各位都是古悦堂的贵客,都可以在今天享受柳家席的特价。” 小二机灵地接着说:“正是正是! 古悦堂的贵客就是我们的贵客,今天预定可以享受九折的特价优惠。” 等柳翩送走了那批又采购了一堆竹编品的管事们,回到自家展台时, 小二递上了三张小儿席的订单。 特卖会持续到下午申时中。 柳家迅速整理好展台上不多的物品,由柳飞带队回家了。 古悦堂以三笔热水瓶订单收尾,然后众人一起收拾。 古传喜把柳翩请到四方酒楼雅间。 柳家的账很容易算,很快,柳翩就已经风度端方地端着茶慢慢饮了。 胡羡羡边看单子,边听梁满快速拨拉着算盘, 噼哩啪啦的声音让胡羡羡仿佛听到一个声音: “赚大发了!” 等梁满算完,胡羡羡跟自己心算的一对比,一模一样。 那就两人都没算错,就是这个数了。 两厢坐下来,柳翩递出自己写的销售额: 小儿席共计一百二十两,并带动古悦堂货品二十七两。 小儿席利润七十二两,利润率六成。 古传喜递出梁满写的销售额: 古悦堂共计一百一十七两,并带动小儿席二十四两。 利润和利润率未写。 胡羡羡解释:“柳家席因为技术全依赖柳席王和柳二公子,技术壁垒高。 你们的利润除去了两人的技术报酬; 而古悦堂的技术含量不高,工人只有每天三十文的工资。 这样计算利润率不太准确,没有可比性。” 柳翩点点头,“不能比利润,若只比销售总额,看上去我家略多一筹。 但我家一张小儿席是八两银子,古悦堂的货品却是十几文钱、几十文钱居多。 此番比试下来,我看到了古悦堂的销售能力和产品创新制作能力都非同凡响。 实在令人钦佩!” 古传喜牢牢记着这次比赛的最终目的, 此时看柳翩如此谦逊,顿觉合作的机会很大,也真心实意地赞道: “柳二公子客气了! 柳家席让这么多人喜爱和追捧,让在下钦佩又羡慕! 古悦堂将以柳家为榜样。”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商业吹捧一番,都开怀大笑。 “不知古悦堂对席子可有兴趣?”柳翩微笑着问, 他也看出来古传喜有合作意向了。 那何必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这里打太极,说破最好。 来了来了!它来了!终于来了!古传喜狂喜。 他使劲儿强迫自己现在可别仰天大笑,稳下来!稳下来! “古悦堂虽从竹编品起步,但未来发展决不会受限于此。 柳二公子此话,也正是在下想问的。 古悦堂期待与柳家有更多合作!” 柳翩拱手,“求之不得”。 两人以茶代酒,共饮庆祝。 胡羡羡插话: “蔺草席大有可为! 古悦堂愿意依托东河村几百亩良田,从蔺草种植开始起步,助力柳家蔺草席发展! 柳二公子,可把这点与令尊传达。” 柳翩惊诧,“古悦堂果然有开拓之勇! 蔺草是承托草席发展的基础,只是实施起来恐怕颇有难度。” 柳翩听父亲说过,浙水宁湖等东部地区有大片蔺草区,所以那边才诞生了高超的草编技艺。 但蔺草是野生的,可以说是天赐好草,并没有人工种植。 这边野生的也不少,只是分散不集中。 如今古家说种植,而且以良田种植? “用良田种草,这一说出去,恐怕惹来的只有笑话了!”柳翩劝道, 他只想借助古悦堂开拓产品样式和销售方式,没想到古家这个小丫头“异想天开”至此。 胡羡羡也想到了难度,还是把准备工作多做做再具体谈,于是只说: “柳二公子提醒的是!” “合作的具体方式和细节,咱们年后再谈。 我现在得回家了,傍晚请祖我得在。”柳翩起身告辞。 古传喜也跟着起身,“确实是,那就不多留柳二公子了。 咱们年后再详谈。我送送你。” 等古传喜再回到这间雅间时,秦管事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秦叔,现在你告诉我好消息!”胡羡羡看着秦宏川笑眯眯地说。 秦宏川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才慢悠悠说: “现在着急了? 刚才那柳二公子一起过来时怎么不让我说? 你们不是比赛么?” 胡羡羡嘿嘿一笑:“那会儿说和现在说都一样。” 秦宏川也不藏着掖着了,掏出一张纸,“县太爷给的定金,要一千个热水瓶。” 胡羡羡看到那张一百两的银票,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刚才如果说了,咱们不是就比柳家销售额高了? 不就是咱家赢了?” 古传喜被这个大惊喜砸得说话都有点儿呆了。 “输赢不重要,爹爹你忘了? 咱们的目标是赢得与柳家合作,达成了呀!”胡羡羡笑着说。 古传喜使劲儿点头,可不是嘛! 不管销售额是大还是小,苋苋早就说过了,那是过程,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的目标,是赢得柳家,如今他们实现了! 秦宏川听明白了,这丫头是猜到了自己会带着订单,故意不让自己当时说的。 让柳家带着“特卖会销量第一”的些许优越感跟古悦堂合作, 柳家得了面子,古家得了“里子”,双方皆大欢喜。 柳翩安静地在柳家巷口等着,不多时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跑了过来。 “如何?”柳翩轻声问。 男子恭敬地行礼后回答: “二公子,您离开后,四方酒楼的秦管事进了那个雅间。 他带了一张银票,说是县太爷徐大人给的订金,徐大人订了一千个热水瓶。” 柳翩听完怔了一瞬,随后笑了。 心情颇好地对那人说“回去领赏”,然后转身自己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去。 第97章 除夕(一) 大年三十。 作坊休假了,四方酒楼也休假了。 胡羡羡睡了个结结实实的懒觉。 她睁开眼看向窗户,没拉紧的窗帘缝里漏出了天光大亮。 胡羡羡拿过烘暖了的衣服,慢慢穿。 这时庄氏抱着豌豌进来了。 “苋苋,你醒啦!太好了! 穿好衣服,马上贴大门的春联了,快来看!” 庄氏语气轻快地催促,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洋洋。 “好嘞!这就好!” 胡羡羡也想看贴春联。 在这没有娱乐节目的时代,就得凑趣儿才有意思。 胡羡羡迅速穿好衣服,头发就随手一拢,也不梳了, “一会儿让安好给我梳,走走走,咱们先去看贴春联。” 不等庄氏再说啥,胡羡羡轻手推着她就往外走。 庄氏笑着摇摇头,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 难得女儿今天轻松下来,随她。 来到大门口,看到古传喜和古云中一起站在梯子上,梯子下面围了一圈人。 “姐!你看着我贴春联哦! 爹爹陪我一起贴呢!” 古云中终于看到姐姐过来了,连忙挥着手招呼。 古传喜赶紧扶住他的肩膀,轻声提醒:“轻点儿挥手。” 梯子下面的人们可没轻声: “公子,小心!” “公子您在梯子上呢!快扶好!” “公子,要不然还是换我来贴?” 古“通达”连忙伸开手护着,古“早中晚”则使劲儿扶住梯子,防止公子掉下来,同时七嘴八舌地提醒。 “哈哈哈!我不会掉下去的! 这还是爹爹第一次带我贴春联,我要自己贴!” 中儿稚嫩的声音欢快地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庄氏和古传喜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诸多感慨。 过往的岁月太多无奈和艰辛,幸好如今不一样了。 胡羡羡则是想到: 自己长到十六岁好像一次也没参与过贴春联。 自己家门口的春联貌似也“逗留”不了几天就被揭掉了。 那里年味儿淡得像白开水。 同学们议论中最好的过年方式是出门旅行。 不知道这次过年小古会不会无聊至极。 因为自己爸妈过年期间也都很忙,据说是忙着“走关系”。 “爹!贴这里可以吗? 我抹糨糊啦!” 中儿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整个场面的沉默, 也冲淡了空气中那丝丝哀伤。 古传喜忙看位置, “中儿你看, 这是建造大门时就想好的贴春联位置,两边刚好在这里有条横纹。 挨着它贴就行,笔直又整齐。”边说边指给中儿看。 “这就简单了! 那明年我就可以自己贴春联,不用爹爹帮助了!” 中儿乐呵呵地说。 等横批贴完,胡羡羡才认真看春联的内容, 上联:旧岁又添几个喜 下联:新年更上一层楼 横批:辞旧迎新 “这是青树哥给写的吗?”胡羡羡笑着问道。 “是小藤哥写的。”中儿抢着回答。 胡羡羡挑眉,小藤哥这字可比没进学时强了很多呀! 看来他狠狠下功夫练习了。 心下佩服。 “大小姐,现在回房吗?” 梁安好凑近了轻轻问。 胡羡羡知道她这是提醒自己该去梳头发了,点点头,“好啊,走!” 回到房内,梁安好拿出那对蝴蝶钗,“大小姐,今天戴这对好吗?” 胡羡羡同意,自己在桌前坐好。 保持头颈不动,右臂伸长拿起蝴蝶钗观察, 这才发现做蝴蝶触角的两个小珠子是可以动的。 确切地说是两根触须在动,很细很细的铜丝,颤巍巍。 不由得赞了一句:“做得真精巧!” 梁安好一边利索地梳着头发,一边笑着甜甜地开口, “今天我给大小姐梳个双垂髻,戴上这对蝴蝶钗,肯定好看!” 胡羡羡不知道双垂髻啥样,就兴奋地说, “又梳新发型呀,好好好,我很期待!” 于是胡羡羡拿起镜子,看着里面的梁安好专注地梳发、分股、编、扎、挽一通忙活。 到把那对蝴蝶钗戴上时,起码用了两刻钟! 忍不住心里默默吐槽:古人扎个头发真费劲! 晃晃头,小珠子抖抖抖, “好看!” 胡羡羡转身朝梁安好伸出大拇指。 梁安好赶紧按住她, “先别动,大小姐,别给抖散了,我再固定一下。” 然后快速从匣子里拿出小花簪,往胡羡羡头上簪去。 一个、又一个、再一个…… 胡羡羡数到六时, 她才停手说: “这下好啦,可以动了!” 胡羡羡再次看向镜子,正面只能看到那两支蝴蝶钗。 偏偏头想看看后面, 好,看不到。 “安好越来越手巧了,这个发型很漂亮。” 胡羡羡看着镜子小古的脸: 大眼睛、双眼皮,小圆脸尖下巴, 加上今天的发髻, 配上那两只“蝴蝶”, 真是可爱得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小丫头。 “是大小姐长得好看,所以才显得我梳的发型漂亮!” 梁安好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自己想给大小姐梳这个发型,生怕梳不好,晚上在娘亲头上练了好几次。 这个发型在娘头上就没在大小姐头上好看, 所以肯定是大小姐长得好看的原因。 “都好看都好看,哈哈哈! 我去晃晃,让大家都看看。” 胡羡羡蹦蹦跳跳去找人多的地方显摆了。 下午,众人正在厨房里忙活,古云南来了。 他一进大门就喊: “三叔、三婶婶、苋苋妹妹、中儿弟弟,我回来了!” 亲近的语气听起来像喊自己亲爹娘亲姊妹。 胡羡羡从厨房探出头来,回应: “二哥,这里,我们都在这里!” 看到古云南双手都提着东西,赶紧说: “去堂屋,我们洗了手就来。” 现在厨房里菜多人多,进来了怕是没地方坐。 古传喜洗完手去了堂屋。 胡羡羡则是去作坊喊了庄氏和中儿。 庄氏在那边看孩子,中儿跟着古“早中晚”挖冬笋回来了在收拾笋。 等一家人都到了堂屋,古云南郑重地挨个儿见礼拜谢。 庄氏赶紧扶他,“小南这是干什么,一家人不必如此。” “嘿嘿嘿!三婶婶,我激动啊! 你们不知道啊,师傅给了我好大一个红封! 别的学徒的压岁钱都是铜板,我看了,都是十八个, 只有我的是十八个铜板加二两银子! 师傅还悄悄跟我说,明年不但允我出徒,还会提拔我!” 古云南咧着嘴傻笑着把好事儿都分享出来, “我知道,都是因为三叔和苋苋妹妹的这单生意,师傅才对我另眼相待! 我嘴笨,不会说别的,就只能给你们行个礼,嘿嘿!” 胡羡羡看着瘦瘦高高的二堂哥傻笑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 “二哥,你嘴可不笨! 我们总是要用罐子的,既然二哥在的这家店质量好,当然就选这家! 咱们是一家人嘛!” 古云南笑得更开怀了, “我用师傅发的压岁钱买了些布料和点心,我也不会选,三叔三婶你们别嫌弃。 苋苋妹妹和中儿弟弟你们尝尝喜欢哪种点心,下次二哥再给你们买。” 中儿抢着说: “那我可不跟二哥客气了~ 点心我都喜欢, 我先吃一块!” 众人哄笑着看中儿拆开一包,津津有味吃起来,古云南还笑着揉揉他的头。 “你大哥还没回来吗?都下午了。”古传喜问道。 古云南摇摇头,“大哥今年不回家了。 他让人捎信回来,说跟着师傅去西南方找什么木料了。 得几个月后才能回来。” “噢~那看来你大哥很受师傅看重! 好事儿啊!” 古传喜很替大侄子高兴。 古云南压低声音,“听说啊…… 听说我大哥他师傅有个女儿,跟大哥年纪相仿。” 后面就没说了,但他给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古传喜点头表示看明白了,又说了句: “那可真是好事儿”。 胡羡羡眨眨眼, 刚开个头这就讲完了? 我还等着听八卦呢! 古人连讲故事都这么含蓄吗? 又聊了会儿古云南就告辞走了,走之前使劲儿感叹了一句: “三叔,你家真好,宽敞漂亮,以后我也要挣大钱盖这样的房子!” 本来他的目标是挣钱穿新衣服,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现在他把梦想放大了,要住漂亮房子。 人嘛,总是要往高处走的。 第98章 除夕(二) 今天的重头戏当然是团圆饭。 因为二房也会回来吃团圆饭,加上三房这里又还有一大堆人, 古有金就特意嘱咐三房人不必到老宅吃团圆饭,理由是“坐不下这么多人”。 天渐渐黑下来,各家各户的灯火陆续点燃。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一阵阵响起,有远有近。 四合院里热热闹闹准备了一整天的饭菜,终于满满当当摆上了桌。 红焖羊肉、烤羊腿、葱爆羊肉~ 这是胡羡羡专门指定的“羊菜”,寓意三阳开泰; 红烧肉、蒸排骨、焖肘子~ 这是古传喜亲手做的,他说“过年嘛,就要大口吃肉”; 三丝敲鱼、花胶鸡、清蒸鲈鱼~ 这些是姜妈妈做的,是她在苏州时就会做的菜,其中三丝敲鱼让胡羡羡最惊艳。 姜妈妈做的时候她专门观摩了: 把鲈鱼剖开,去头去尾去皮,鱼片滚上澄粉, 然后用木槌把鱼片敲烂,直至敲成薄饼样儿,然后开水烫熟。 过冷水,切成一指宽的长条, 配上火腿丝、鸡丝、肉丝、香菇丝,加几根绿叶嫩菜,一起下到鸡汤中。 简单调味。 最终成了爽滑、崩脆、鲜甜的三丝敲鱼! 胡羡羡觉得这是自己来这个时代后吃到的最精细的菜,赶得上后世五星级酒店的水准了。 古传喜说今天没有主仆,都是家人。 两桌菜是一模一样的,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看着满桌色香味形俱佳的菜肴,众人都唏嘘不已。 眼前的温暖幸福,更衬得去年今日何其苦。 难怪老人们都说“要努力奔好日子”,这“好日子”果然让人沉醉流连。 “东家,您说两句。”梁满提议。 作为一家之主,古传喜义不容辞。 他站起身举杯,感怀颇深,想了又想,最终说: “以前种种艰难不易都过去了,过了今天,就是新一年,咱们家一定会更好。 祝咱们所有人: 往事成前尘,新年新气象! 来,干杯!” 众人举杯,男人杯中是薄酒,女人和孩子杯中是糖水, “干!” “干杯!” “新年新气象!” 所有人的第一杯尽饮。 “大家放开了吃,敞开了喝,今天醉了也无妨!” 古传喜举筷夹第一口菜吃下,然后众人才纷纷举筷。 男人这桌你来我往互相敬酒碰杯高谈阔论,女人这桌品品菜谈谈首饰喝喝糖水斯文了很多。 胡羡羡看他们喝酒喝得热闹,有点儿好奇,凑近庄氏,问道: “娘,这酒很好喝吗?我也想尝尝。” 庄氏也纵着她,笑着说: “去倒,反正是薄酒,喝一点儿无妨”。 胡羡羡挤到古传喜身边倒了一杯酒,先闻了闻,有点儿香, 再用舌尖舔一点儿尝尝,嗯?苦的? 看看杯子里,发现这酒不像后世的白酒那么清澈,而是有很多杂质。 难怪歌里唱“一觚浊酒”,果然是没过滤干净。 “大小姐!我敬您!” 梁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胡羡羡的思绪。 她赶紧端起杯子,笑着说: “什么敬不敬的,咱们一起喝,大家都一起喝!” 古“通达”和古“早中晚”跟着哄笑举杯, “一起喝、一起喝”。 胡羡羡见大家都是一口干了杯中酒,自己也“效仿”,举杯一大口酒咽下去。 唔!嗓子烧得慌! 赶紧回自己座位猛喝一口汤冲冲,嗓子才稍微舒服点儿。 心里默默吐槽:这酒也不好喝啊! 他们喝那么多嗓子能受得了么? 他们怎么喝那么欢? 我开始怀念各种口味的冰凉凉的气泡饮料了! 也不知下次喝得到什么时候了,真惆怅…… 哎?我前面怎么有两个酒杯了? 谁又给我倒了一杯么? 我可不想喝了,难喝…… “大小姐怎么趴在桌子上了? 大小姐? 哎呀!这是醉了?” 姜妈妈轻轻推了推胡羡羡,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赶紧扳着她的肩让她靠在椅背上。 看她一副睡熟了的样子,确定了, “真的醉了!” “不是只喝了一口吗?”庄氏惊讶了,女儿的酒量竟然这么小。 古传喜听到她们说话转过来看看,发现女儿果然是醉了,哈哈大笑, “苋苋这是一口醉啊! 没事儿没事儿,我看她前面吃了不少东西了,醉了也没关系,多睡会儿就行!” “东家、夫人,我和安好把大小姐送回屋?在这里睡肯定不舒服。”梁嫂询问着。 “别!这个屋多暖和。 而且她只喝了这么点儿,没准儿睡会儿就醒了。 先别动她,就这样睡。” 古传喜没同意。 其实古传喜是觉得今天需要守岁,全家人在一起才能驱除一切邪瘟病疫。 倘若苋苋一个人回屋睡了,那些坏东西去了她的屋可怎么办? 还是大家都在一起安心些。 梁嫂听了东家的话,就低声嘱咐梁安好几句。 梁安好快速跑到西厢房去拿了枕头和被子过来,给胡羡羡垫好盖好。 让她在椅子上尽量睡得舒服些,免得醒来时脖子疼。 小插曲而已,大家继续喝酒吃菜。 中儿还给大家背了几首夫子刚教的诗,梁安正也给大家念了两首童谣。 大人们则是各个“忆往昔”。 这时候忆的都是往昔的“快乐”。 把自己曾经遇到的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讲给众人听。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凑在一起显得更加动人了。 门口的岁火摇曳,屋内烛光轻晃,欢声笑语中,温馨氤氲。 大家都没留意到,醉得睡过去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微微睁了条眼缝儿。 她静静地看着这群人,一动不敢动。 生怕自己一有动静,这么美好的画面就不见了。 心里却在激动地呐喊: “爹爹!娘亲!我回来了! 中儿,我是姐姐! 豌豌,姐姐知道你叫豌豌!胡姐姐都告诉我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说! 没人知道我换过芯子,我得稳住! 我得装成是日日在他们身边从未离开过! 我是真的回来了吗? 现在应该不是在做梦? 胡姐姐,你是不是也回去了? 今天早上我和爸爸妈妈一起贴了春联。 那里的春联纸真好看! 是我选的噢,胡姐姐你看到了吗? 第99章 灵魂归位 胡羡羡觉得头昏沉沉、嗓子火辣辣,迷迷糊糊中自嘲: “一口就倒啊,这酒量绝了!” 费劲儿睁开眼,一片刺眼的白,真像医院! 像医院? 胡羡羡顾不得头昏,腾地坐起来,惊讶地说: “我回来了?灵魂归位了?” 却没说出声音来,嗓子钝刀割般疼。 转头看看病床上贴的姓名牌,没错就是“胡羡羡”,下面写着“酒精过敏”。 看来是小古喝了或者吃了含酒精的东西,导致自己严重过敏进医院了。 胡羡羡使劲儿琢磨: 自己在那边一口酒醉倒,小古在这边酒精过敏,然后两人就换回来了。 这穿越关窍难道是两人都“因酒昏倒”? “咔哒”门被轻轻推开了。 童鑫走进来,看见女儿醒了,她脸上出现了一瞬喜悦,很快被“恨铁不成钢”替代, “羡羡,你不记得自己酒精过敏了吗? 为了一个蛋糕,差点儿把自己小命送走,你可真行!” “你不知道提拉米苏里有朗姆酒吗? 说了多少次东西入口之前要看配料表? 你五岁就学会的事,现在反而忘记了! 一放假就放纵得没边儿了是吗?” “还吃完就睡觉! 要不是我凑巧回家,你自己连个120都打不了? 怎么越大越傻了?” …… 亲妈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胡羡羡往下一躺,蒙上被子,心里却有些后怕: 小古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这身体是过敏了! 万一她按照古代人的习惯“不舒服时扛一扛”, 自己这身体不会真有可能“死掉”? 那到时候小古的灵魂去哪里? 呃…… 如果她回去了,我的灵魂是不是会无处安放?然后在空中游荡? “胡羡羡!你躲起来是几个意思?” 童鑫“唰”地掀开女儿的被子, “臭丫头,乖巧了没几天又来气我! 你认识到你的错误了吗?” 胡羡羡张嘴用气说:“嗓子疼,说不了话。”还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接着在心里反驳说:乖巧那几天的不是我~ 童鑫立刻转身,“我去找大夫!” 很快,主治医生来了,拿出压舌板,“张嘴说啊,我看看。” 胡羡羡听话地张大嘴巴,没有说“啊”,因为说不出来。 医生非常利索地检查完,胡羡羡估计了下不到十秒钟。 “没事,就是过敏引起的肿胀,等酒精都代谢完自然就好了,现在就多喝温水。” 医生转头对童鑫说:“建议回家休养,你跟我去办出院手续。” “医生,我们不出院! 在医院里时时有人照看,还安全些。” 童鑫并不想这么快就让胡羡羡出院,因为回家了没人看管她。 “大年初一呢,医护人员数量有限,她没事了,不需要继续住院。 回家只要不再吃含酒精的东西,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医生脸上明显写着“我在过年”! 童鑫无奈只好听医生的安排。 站在家门口,看着那幅流光溢彩的春联,胡羡羡恍惚了一下。 她直觉这是小古选的,自己爸妈的审美不是这挂的。 直到看到久违的自己的房间,跳上好久不见的舒服的床,抱着柔软的枕头,胡羡羡才真真切切相信自己回来了。 “我给你点了外卖,大过年的只有这一家有粥,你凑合吃。” 童鑫拎着一个大外卖盒进来, “我要去拜访几个人,你自己在家。 别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家,多喝水。” 说完也不等胡羡羡答应,就匆匆走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还是老样子!”胡羡羡腹诽。 然后又忍不住想:“哎呀,我是真的跟小古换过灵魂吗?还是我只是做了个梦?” 慢吞吞起身,机械地打开外卖盒。 胡羡羡喝了两口粥,然后就一口一口消灭了一个大红烧狮子头,好吃! 傍晚,年三十下午出差了的胡杨打来视频电话,挑着眉毛问: “听说你吃了一整个提拉米苏酒精过敏住院了,还导致嗓子失声?” 胡羡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胡杨无奈一笑,“真行! 我这边气候不错,客户初五走,到时候你要不要过来疗养?” 胡羡羡翻个白眼儿。 胡杨点点头,“也是,到时候你应该也好了,不需要疗养。 那就在家歇着等开学。挂了。” 初二、初三、初四,胡羡羡白天刷手机,晚上早早睡,规律得跟在东河村时一样。 她知道她妈妈每晚都回来了,因为她会来房间看看她,但那时自己睡得迷糊,也就没费劲儿睁眼。 她爸在陪客户的间隙,会每天至少打两个视频电话回来,说一两句,表达关心。 初五早上,胡羡羡又是听到关门的声音才醒的,她妈照例出去了。 胡羡羡伸个懒腰,“啊!睡得真舒服!起!” 刷牙洗脸梳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胡羡羡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 “我的嗓子好了? 嗯!好了。 一点儿也不疼,说话有声音。嘿嘿嘿~” 自己跟自己交流了一会儿,找不到什么事做了,决定去看书做作业—— “无聊啊,还是学习”。 坐在书桌前,胡羡羡用她特有的学霸速度,看完了下学期的:数学课本、化学课本、物理课本、生物课本! 都不难,应该是都学会了。 “明天各挑几道练习题做做,挑哪些呢? 十岁……那就挑第十页; 全家七个人,再挑第十七页和第七十页; 又来了十二个人,再加上十二,那就第二十九页和第八十二页; 归位了,各找各妈了,那就最后一页。” 边说边随手记下数字,这就是明天代办事项了。 从椅子里站起来,胡羡羡才感觉到肚子实在是太瘪了。 赶紧拿手机点个外卖,顺便点了一瓶荔枝味儿的气泡水。 点完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 二十分钟后,外卖和童鑫一起来的。 “呦!您啥时候改行送外卖了? 教培行业黄了么?” 胡羡羡意外地看着她拎着外卖盒进来。 “门口遇到的。 这是晚饭还是宵夜? 大晚上吃这么多,很容易长胖的! 别仗着年轻就以为自己长不胖,等胖了再想减可就难了。” 童鑫横了她一眼,还是把外卖递过来了。 “晚饭,之前不饿就没吃。”胡羡羡接过来就往餐桌走去。 “嗓子好了?”童鑫终于发现了。 “嗯!”胡羡羡嘴里嚼着饭没多说。 等胡羡羡吃完,她妈妈已经敷着面膜去睡觉了。 胡羡羡慢慢喝了完了那瓶气泡水。 不是很凉,但还是熟悉的味道,好喝! 又等了半个小时才去刷牙洗漱。 看着马桶又想起了小古,想起了自己在那个小山村里第一次上厕所的窘迫。 呵呵呵~不管是真的还是梦,都是有趣的过程。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强大。 躺在床上,胡羡羡忍不住喟叹: 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啊! 这乳胶床垫、这记忆棉枕头、这蚕丝被,处处都让人好睡眠! 还是现代社会方便呀! 自己连续五天、一天三顿点外卖,一样儿没重复,每样儿都好吃! 小古的家人都挺可爱,但那是小古的。 自己“占有过一小段时间”,已经很美好了。 胡羡羡带着笑睡着了。 第100章 约定 “嗨!”胡羡羡笑着跟古苋苋打招呼,两人又在梦里见面了。 “胡姐姐!”古苋苋惊喜。 “胡姐姐,我看到我爹娘了,看到中儿和豌豌了,看到你给我家建的四合院了,还看到了你买的那十二个人!” “嗯!是的,咱们换回来了。” 胡羡羡看得出来小古还有些不敢相信,语气肯定地说: “除夕晚上,我喝了一口酒醉倒了,你吃了提拉米苏,酒精过敏晕倒了,然后咱们俩就换回来了。” “嗯嗯!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身体对酒精过敏。”古苋苋真诚地道歉。 “咳!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体‘一口醉’呢! 因为这酒精咱们各自灵魂归位了,也算因祸得福啦!”胡羡羡耸了耸肩。 “噗嗤”古苋苋笑了,“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胡羡羡盘腿坐下,开着玩笑: “你说是不是咱俩穿越的关窍就是同时接触酒精啊? 哎~为了防止万一哪天凑巧咱们又换了,要不咱俩约定个时间一起喝酒~” 古苋苋也盘腿坐下,接着胡羡羡的话说: “胡姐姐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咱俩很有必要约定一下。 你说约什么时间?” “我得上学,约周六。 万一你又变成我了,记得周六中午十二点整…… 对了,到时候你去个医院急诊楼! 十二点整,你就在那里喝点儿或者吃点儿含酒精的东西。 在那里晕倒了有人救,放心。”胡羡羡边想边说。 “行!我记住了,周六中午十二点,医院急诊楼。” 古苋苋笑着重复重点信息, “从明天开始,我在我房里备上酒。到那时候你就在房里喝一口就成。” 古苋苋非常配合地继续着这个玩笑设想, “记得找个舒服的姿势,或者干脆躺下喝,免得坐着睡着太累。”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哎!小古,你记得咱们换位的第一天? 你是不知道,我在河边瘫坐了好久,等着你回来。 天快黑了也没等到,我只好拎着那两条小鱼回你家了。 然后我磨刀霍霍准备杀鱼! 可那玩意儿太滑腻了,我一次次抓起来又一次次扔盆里,差不多摔死了,最后还是你娘杀的。” 胡羡羡笑着回忆,当时觉得好难,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哎呀!胡姐姐,你不知道,我当时在那干河床上都傻了! 我第一反应是:水呢? 那么宽那么深的东河,那么多水,怎么突然凭空消失了? 该不会是我动了什么机关,所有水都渗下去了? 后来来了个工作人员,拿着个喇叭喊让我快离开,那么大声音,吓得我以为有猛兽。 等我坐进出租车后,我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啊!” 古苋苋也笑着回忆,当时要不是胡姐姐的身体有肌肉记忆,她根本回不了“家”。 “我跟没跟你说过?第一次见徐县令时的情景? 我不会行礼哎,直觉告诉我肯定不是握手,也不是鞠躬! 但又不太想下跪,你知道的,我们那个时代谁都不跪了,除非去拜神。 当时尴尬死了! 你现在应该还不会呢,趁过年赶紧补上,年后又得见人了。”胡羡羡提醒着。 古苋苋点头,“我记住了!” “这四个月的事儿我基本都跟你说过了,应该没遗漏。 万一遇上什么不知道的你只能随机应变了。 不过没事儿,你是小孩儿,偶尔故意使个坏也正常, 所以遇到没应对好的情况,就最后自黑一下也就过去了。”胡羡下忍不住多叮嘱一句。 古苋苋继续点头。 “对了,银子! 大额的都存在四方酒楼了,需要时找秦叔或者卢大哥都行。 培训班的钱和四方酒楼每月结的钱以及包包的钱加起来有两千多两。 除去建四合院的钱,现在应该还有不到两千,我没太用心记,反正账房都记了账,很清楚的。 后面你可以看看是继续放在那里,还是放家里,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胡羡羡想起银子的事,这个很重要,还是要交代清楚。 “还有蚕豆,你记得你查阅过的那些资料? 就照着做就行,你大伯是个种田能手,只要告诉他该干什么了,他就能做的非常好。 你大伯很好使!” 胡羡羡说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都说完没遗漏了, 于是总结:“好像就这些,说完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古苋苋有点儿忐忑。 有点儿期待不是这样,但又觉得这是必然。 “我觉得可能是的。”胡羡羡也想不到两人各自神魂归位了,还有什么继续见面的理由。 毕竟是两个时空,交错的不可能太多。 “胡姐姐,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你让我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也非常感谢命运,感谢这次换位,让我有这段神奇的经历。” 古苋苋眼眶湿润,这四个月的所见所闻所感都是自己的财富,它们将丰盈自己整个人生。 “傻丫头!”胡羡羡只说了这三个字,后面的话都被哽噎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了。 沉默许久,两人都渐渐平复了情绪。 胡羡羡终于可以再次用轻松的语气说话了, “小古,接下来,古家的传奇靠你来谱写了! 如果你想折腾,就在现在的基础上去发展和开拓; 如果不想折腾,其实也没关系,那些钱够你们家所有人躺着咸鱼一辈子了!” 古苋苋听到“咸鱼”首先想到了吃过的咸鱼煲仔饭~ 甜甜一笑,“我要折腾! 怎么说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不折腾一把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你来这一趟!” “胡姐姐,我们做个约定!”古苋苋歪着头微笑着说。 “什么约定?” 古苋苋认真的说:“我们约定:我们都要用心生活。 我努力把好吃哒连锁做起来,向‘沙县小吃’靠近,闻名全国乃至全世界; 你努力学习考大学读研读博,将来做个科学家,考古或者探索宇宙! 这两个方向也许能解开咱们这次灵魂互换的秘密呢!” 胡羡羡笑了,她知道小古这是想起来自己当初“活着没意思”的状态了, “好!我们约定:我们都要用心生活。 为了你的目标,为了我的目标,一起努力!” 两人双手交握,静静待天明。 第101章 空欢喜 胡羡羡呆坐了很久,从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小古家的四合院开始。 从除夕那日开始回忆了七八遍,实在不知道哪里出差错了。 最终无奈拿着毛笔在纸上画起日期表格。 她记得除夕那天是周六,那么今天初六就是周五,明天就又是周六了。 还好两人作了约定,现在自己去找点儿酒来放屋里。 溜达到厨房里,正好没人在。 胡羡羡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带塞子的小陶瓶,清洗一番,然后用木勺从酒坛里舀出两勺,小心地倒进小陶瓶。 晃了晃,感觉有六七分满,足够了。 使劲儿塞紧塞子,带回自己屋。 得放在梁安好看不到的地方,想了想,胡羡羡把小陶瓶放到了书桌抽屉最里头。 “藏好了!” 说着拍拍手,再一想,有些哭笑不得。 昨晚自己和小古又是倾诉又是叮嘱又是约定,感伤了一整夜。 结果今天一睁眼,又错位了! 自己还是她! 这不是让人家小古空欢喜了么? 这神秘时空是把我俩当火锅“涮”着玩呢? “哎~不对! 莫非是我喝醉了做梦换回去了?” 突然想到这个可能,胡羡羡赶紧出门去,得问问人。 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守在大门口的古通, “古通,怎么今天没去挖冬笋?” 胡羡羡语气轻快地问。 “大小姐!你的嗓子终于好啦?”古通没回答,反而惊喜地问。 “嗯嗯!你真细心!” 胡羡羡瞬间感觉到了被人关注和关心的暖意。 “嘿嘿!不是我细心,是大小姐从初一醒了就说不出话,我们都担心了五天了。 要不是大夫说了肯定没事儿,几天就能好,我们早就把大小姐送到县里看大夫了!” 古通热情地回答,在他心里大小姐才是真正的东家。 “五天了么?”胡羡羡故意装傻, “哎呀,我怎么觉得才过了三天。” 古通立刻说:“估计因为您平时太忙了,突然闲下来不见人不做事,自己在房间里过得不知昼夜了。” 不见人不做事?这肯定不是我,那看来小古真的回来过。 胡羡羡笑眯眯地继续说:“我那是说不了话惆怅的! 嘻嘻,我去那边看看谁在~” 转身进了作坊里。 作坊里的人不少,大家都在洗洗擦擦。 “我来啦!”胡羡羡大声喊。 大家都看过来,瞬间一群人跑过来,七嘴八舌地关心: “大小姐你的嗓子好啦!” “苋苋,你的嗓子终于好啦!” “姐姐,你可以说话啦,太好了!” 胡羡羡被巨大的热情包围,感觉眼眶有点发热,使劲儿笑着回应: “我好啦!我要放风,谁跟我去山上玩儿?” 庄氏立刻拽住她,不同意地说: “你刚好,别去山上吹风! 初三那天如果你不是非得去地里看胡豆苗,也许早就好了。” 胡羡羡眨眨眼,原来小古专门去看过豆苗了。 “那我去老宅看看爷爷奶奶!” 胡羡羡随口又找个理由,那样子几乎是直接告诉大家“我想出门的心蓬蓬勃勃”。 庄氏不放手,“你初一去拜年了,初二你姑姑回来你也去了。 作坊初九开工,按你爷爷的性子,明天他就会过来! 而且以后你爷爷奶奶还是住咱们这边,你别专门吹一路风过去了。” 胡羡羡再次眨眨眼,看来小古这次回来见过所有家人了。 还不错,这趟回来还是有价值的,也不算是“空欢喜”。 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胡羡羡也不坚持出门了, “那好,就听娘亲的。我陪中儿和豌豌玩儿。” 说完从庄氏手里抱过小妹妹,“豌豌,叫姐姐~” 三个多月的小婴儿已经能挺直脖子了,豌豌看着姐姐就咧开嘴笑,晶莹的口水流下来,可爱极了。 中儿立刻捏起妹妹脖子处围着的口水巾,轻轻地给她擦干净。 这动作熟练地一看就知道做过很多次了。 庄氏微笑着看姊妹三人互动,浑身散发着温柔。 姜妈妈凑过来轻声问; “大小姐,你喝了好几天清粥了,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嗯?小古这么可怜?回来几天都是喝的清粥? 胡羡羡咬紧牙才让自己绷住表情,使劲儿点点头,“有有有!回锅肉!红菜籉!” 姜妈妈笑着答应: “没问题,中午一定让大小姐吃到”, 心里却忍不住心疼: 大夫叮嘱在嗓子好之前不能吃任何容易上火的吃食,所以连着五天大小姐都只能喝清粥,大人尚且会馋,何况孩子。 而且,哪怕不馋,不需要嚼得粥,也是万万比不上需要大嚼特嚼的食物。 吃的乐趣,很大程度就来自于咬和嚼的过程。 中儿挨在姐姐身边,“姐,过完年了,咱们从今天开始一起练字?” 这是之前养成的习惯。 年前从腊月二十八开始,胡羡羡单方面宣布“放年假”,自己不练了。 中儿却觉得每天写几篇字一点儿也不累,就自己坚持写。 除夕和大年初一都没断。 现在“小先生”来提醒自己的学生了。 想起小藤哥写的对联,胡羡羡又燃起斗志了。 她也想把字练得更好看,于是很爽快地同意了, “行,那今天下午就开练,明天可以早上就练,等你开学了再改成晚上练。 还请小先生多多督促!” 中儿被姐姐打趣过很多次“小先生”了。 从最初羞赧脸红,到如今“脸不红、心不跳”,接受得坦然得很。 又想起蔺草的事,胡羡羡琢磨: 今年既要种稻子,还要种胡豆,如今又想种蔺草,家里那五六亩地实在折腾不开,看来是该添些地了。 “娘,咱们是不是该找里长爷爷去买些地? 如今咱们手里有钱,家里的人手也多了,今年一年的口粮都得是往年的几倍,总不能全都买着吃。 现在咱家地太少了,感觉不踏实。”胡羡羡问庄氏。 庄氏听到这个问题就很开心,她一直觉的家里该添田地了。 只是所有人一直都很忙,让她没机会提。 “羡羡你也这么觉得么? 我也觉得田多了才踏实,后晌就让你爹去问问!”庄氏的声音很雀跃。 胡羡羡知道在农耕时代,田地是最好的不动产,是一个家庭生活安稳最重要的保障,所以田地多多益善。 哪怕今天是自己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买田也是最值得推进的事。 最后一天,这个意识让胡羡羡危机感颇重。 现在距离“明天中午”还有整整一天时间,我还可以为这群可爱的人做些什么? 我还可以为小古做些什么? 胡羡羡想抓紧接下来的每分每秒,想让这一天变得更有价值。 第102章 失败 胡羡羡初六晚上很晚才熄灯,初七一早起来跟着中儿练字,上午继续很兴奋,大家只当她是前五日憋坏了。 直到快速吃完午饭,估摸着时辰快午时中了,胡羡羡装出呵欠连天的样子, “我怎么突然这么困?不行,我得去睡一大觉! 我不起来谁都别来喊我啊。” 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还立刻关上了门。 “大小姐这是昨天和今天太兴奋给累着了?”典婆婆笑着说。 “前五日说不了话肯定憋坏了,昨天一好可不得撒欢儿!” 雅婆婆也乐呵呵地说。 “嗯!这欢儿撒过了,又累着了。 让她睡,马上各方开工了,她又得忙了。” 庄氏觉得那五日憋着的女儿又有以前的样子了,更加心疼她这几个月的辛苦。 如今她要休息,自己自然要纵着。 胡羡羡迅速把藏着的小陶瓶拿出来,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十二点整,估计快了。 我先喝,这样小古在那边一沾酒精,我俩应该就换了。” 做好决定,胡羡羡到床上躺下,整理一下被子。 想着等会儿喝完,可以趁没醉的那几秒,把陶瓶藏进被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拔开小塞子,深呼吸。 把酒倒进嘴里含着,又赶紧把塞子塞好,将陶瓶塞进被子,然后咽酒。 “咕咚”! 呛得她想咳! 怕引人进来,拼命捂住嘴,很快酒醉睡着了。 古传喜昨天和里长约好了,今天未时中要跟着里长一起去县里办理买田地的契书。 东河村没有人要卖田地,于是古传喜就把自家四合院附近的荒地都买下来了。 荒地便宜,近五十亩地一共只需要四十两银子。 但从荒地整成良田可是需要下大功夫,得花精力花心思甚至花大钱,所以虽然荒地便宜,村民们买的也不多。 庄氏再次检查了钱袋里的银钱足够,递给古传喜。 古传喜接过来,又亲了亲在自己怀里不肯睡觉的小女儿,才走出房门。 见古达已经把马车套好,就说:“走,咱们去接里长。” 见到里长时,发现他穿一身崭新的粗布外衣,一脸喜气洋洋, 古传喜不由得打趣一句: “叔!这是遇到什么大喜事了?” 张顺没立刻回答,笑眯眯地走过来,利索地上了马车, “我也坐上马车喽!走!边走边聊。” 古达平稳地驾车往县里走,张顺坐在车厢里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笑着点点头, “不错不错,还得是马车舒服啊!” 古传喜也笑, “驴车加上这个车厢,也一样舒服,叔家的驴车可是我在梦里羡慕了很多年的。” 张顺哈哈一笑,自家的驴是村里第一驴,驴车更是第一车,比邻村的牛车快多了,自己可是骄傲了很多年呢, “你家也有驴了,不用羡慕,现在换我羡慕你家马了。” “在咱们这里,马可不如驴,驴的用处大太多了!” 古传喜一直觉得马就该在战场上,平时用马拉车实在亏苦它了,还是驴更合适。 张顺又笑着点头,“可不! 驴能干很多农活儿,又好养活,比马强。” “叔,你还没说遇上什么大喜事儿了,让你这么喜笑颜开的。”古传喜又提到这个问题。 张顺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 “托你的福,昨天啊,我又被县太爷夸了! 徐大人说你一下买五十亩荒地,是全县之最。 还说咱们东河村是开荒大户,是其他村的榜样。 要让其他里长向我学习呢!哈哈哈哈~” 古传喜也开心,“就是叔领导有方,我们才能在东河村安居乐业,开荒多,这本就是叔的功劳!” 张顺也不跟晚辈矫情,事实怎样双方都知道。 总之自己心情好啊! 本以为得等胡豆丰收才会得到县太爷的夸奖和其他里长的“红眼”,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真是惊喜! “笃笃!笃笃笃!” 迷迷糊糊中,胡羡羡听到敲门声。 困得睁不开眼,只能让糨糊一样的大脑尽可能转转,默默吐槽着: 小古这是喝了多少酒呀,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 估计是眼皮肿了,这酒精过敏可够厉害的。 “大小姐!大小姐!再不起来,晚上该睡不着了。”梁安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安好? 胡羡羡一惊,倏地睁眼,脱口而出:“我怎么还在这里?” 梁安好捂嘴一笑, “大小姐,您从午时中回房一直睡到现在才醒,当然还在这里、还在床上呀!” “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末了。” 未时末,那就是三点了。胡羡羡心里默默算着,三个小时了,看来这次失败了。 哪里出差错了? 莫非小古忘记了…… “嗯!你说的对,不能再睡了。”胡羡羡定了定神,只能起床了。 正想掀开被子,猛然想起小陶瓶还在里面藏着,于是又停下手, “安好,你去帮我倒杯热水来,我渴了。” 梁安好应声“是”,就立刻往厨房走去。 胡羡羡赶紧掀被子下床,把小陶瓶藏进书桌抽屉最里侧,然后乖乖坐在凳子上等梁安好回来给自己梳头发。 身体不动,思绪左冲右突: 没换成功,等下次和小古梦里见面时才能知道哪里出差错了。 再想换就得是下周六了,那么接下来这一周该做什么? 后天初九,开市大吉。 秦叔年前就跟大家说好了,初八吃开工饭,所以明天下午要去四方酒楼,大家一起吃晚饭。 初九四方酒楼恢复正常营业,自家作坊也开始恢复上工,这又开始新一年的忙碌了。 胡羡羡想起自己那个时代: 酒楼过年最忙,都不歇业。 其他商家则多会选初六初八开业,图个吉利。 不知道古代人为啥避开了六和八,独独选初九。 “好了,大小姐。”梁安好停手, 今天梳的是双平髻,簪了粉色珠花,可爱又俏皮,胡羡羡表示很喜欢。 “大小姐,老太爷和老夫人来了,刚才奴婢去倒水时见他们去作坊里了。” “一来就去作坊?嘿~”胡羡羡笑了,这古爷爷真是有趣的人儿,特别爱岗敬业,简直是工作狂, “我去找他们。” 第103章 开市传统 “爷爷!爷爷!” “奶奶!奶奶!” 胡羡羡从大门口就开始喊。 古有金高声回应,“哎~我的乖孙女嗓子好啦?” 张氏声音里含笑:“苋苋丫头,省着点儿嗓子,别再给喊哑了!” 嗯?这句话提醒了胡羡羡,纳闷: 怎么这次喝了酒没嗓子哑? 来不及细想,她已经跑到两人面前了。 “我好啦!嗓子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爷爷奶奶,过年好!”胡羡羡欢快地说。 “哼!”古有金故意扭头,又转回来, “年已经过完啦,现在再说过年好也没压岁钱了,而且初一那天我已经给过了!” “那天我说不了话呀,拜不了年,所以今天补上!” 胡羡羡说着话,一手搀一个,把爷爷奶奶往家里带。 “哎~哎~你这孩子,我来看作坊的,你把我往家带干什么?” 古有金往后使劲儿,但又不敢太大力,怕把孙女带倒了。 “作坊就在那里,啥时候看不行,先回家喝点水,聊会儿天。 您二位是不知道呀,那几天不能说话可给我憋坏了!” 胡羡羡抖抖小机灵。 果然听她这样一说,古爷爷立刻就松劲儿了,顺着她的力度往四合院走去。 “咱们在厨房,厨房最暖和,吃东西也方便。” 胡羡羡直接把两人带进厨房,后面的庄氏等人也自然跟着进来。 “姜妈妈,有糖水吗?”胡羡羡扬声问。 “自然是有的。”姜妈妈笑着答,很快装了两碗端给老太爷和老夫人。 这是红糖红枣生姜一起煮的糖水,好喝又能预防风寒,非常适合冬天饮用。 姜妈妈煮过一次后,胡羡羡就爱上了,于是这个糖水就成了每天必备的了。 胡羡羡拿个大海碗装了满满一碗,趁碗不太烫赶紧端到桌上, “喝完接着添,放这里方便,嘿嘿!” 姜妈妈已经习惯了东家这一家人凡事都爱自己动手做,快步去拿了一摞碗过来放桌上,叮嘱“小心烫”。 看爷爷奶奶已经喝了两口糖水,想必一路走来的寒气已经去了一些了,胡羡羡就问出了自己没捉摸透的那个问题, “爷爷,大年过完,为什么咱家作坊和四方酒楼都选初九开张呢? 为啥不选初六初八,也不选初七?” 古爷爷又喝一口糖水,放下碗,才慢悠悠地说: “不是咱家作坊和四方酒楼选初九开张,是很多商户都如此。”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 正月里商铺开张的第一个好日子是大年初五,因为初五是财神日。 第二个好日子就是正月初九了。 因为正月初九是玉皇大帝的生辰,俗称天公生。 传说这一天天公会赐福人间,诸事顺利,所以适合商户开市。” “民间还有个俗语,‘七不出,八不归,上九办事’,意思就是: 初七这天最好不要外出办事,一般很难办成; 初八则不是回家的好日子; 而初九就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了。 所以像新的一年开张迎客这种大事,初九最适合。” “除了开张的日子讲究,老祖宗还留下一个传统,那就是: 商铺开工前一日或者当日一早,请伙计们吃饺子。 还会在其中一个饺子里包一枚铜钱。 谁吃到了谁就是福娃,由他来打开商铺大门。” 胡羡羡听得有趣, “那咱们初九早上也吃饺子,看谁吃到铜钱!” “包饺子没问题,但是初九那天,东家和大小姐一大早就得去镇上了?”姜妈妈问道。 “那这样子,也别全包饺子,咱家这么多人全吃饺子得包太多个了。 初九那天早饭还是姜妈妈照常安排。 咱们提前一晚包出四五十个饺子就行,早上一煮,每人吃两三个,看谁吃到铜钱。 到时候大家一起看福娃开作坊门,做完这个仪式我和爹再出发去镇上。” 胡羡羡想到这个方法。 “我看行。”张氏先同意。 “可以,可以!”古有金也同意。 众人也都赞同这个方案,庄氏第一时间拿出一把铜钱, “姜妈妈,都洗洗,看哪个最干净用哪个。” “是,夫人。”姜妈妈接过铜钱,立刻用水泡上,然后开始考虑包什么馅儿。 “爷爷,开工第一件事就是制作县太爷预定的一千个热水瓶,您预计最快几天能做出来?” 胡羡羡跟古爷爷聊起正事。 古有金一改方才闲适的姿态,正色道: “若是张桥老哥和李保老哥的速度,一天可以编七个; 我能编八个; 其他人恐怕最多一天编五个。 如此算下来,得十天才能完成。” 说完自己也有些担忧,十天时间听起来就够久的,也不知县太爷会不会不满。 自己早该算算时间的,过年期间还能编几个。 “十天时间太久了,恐怕县太爷给不了你那么多时间。 我估计鱼笼制作最晚在上元节后就该开始了。” 胡羡羡边说边飞速思考,怎么才能提高效率。 这个时代都是手工编制,没有机器,不能像后世那样机械化。 那么机械化之所以快,是因为什么? 机械化,机械化,机械……我知道了! 胡羡羡顿时笑了, “爷爷,我知道了,咱们把编织环节拆开。 就像您让李虎爷爷专门做篾丝一样,咱们把人员分组: 一组负责编四个面,一组负责编底,一组负责连接和封口,整个过程像流水一样。 这样大家都只做一个的环节,肯定能提高速度!” 古有金听明白了,眼神锃亮, “可不是!只做一个环节,手艺越来越熟练,速度还能越来越快! 这么一来,整体时间肯定能缩短!好主意啊!” 张氏也听明白了, “那我这边也分组,我还找年前用过的那几位针线老手,她们就负责缝布袋。 再让阿芝找几个利落的小媳妇,她们负责塞棉花。 我、庄氏和梁满家的就负责封口。” 庄氏点头,听从婆婆的安排。 古有金坐不住了,“我去看看竹子够不够”,话音没落,人就窜出厨房了。 “我爷爷这速度,一看就知道身体倍儿棒!” 胡羡羡对张氏伸出大拇指, 张氏嗔她一眼,站起身,“我去找阿芝。” 第104章 金针菇和平菇 定了初九正式纳吉开工,古有金在初七晚上亲自锁了作坊的门, 叮嘱每个人现在都不许进了,得等福娃开门后才能进。 初八这天清晨,四合院里的人已经纷纷忙开了。 古有金带领古“通达”和古“早中晚”去坎竹子; 张氏带着庄氏和梁嫂裁布料; 古传喜和梁满在算账,荒地买好了,接下来整地工作的工程巨大,得仔细筹划筹划整地的步骤,算算请多少短工; 胡羡羡和中儿练完大字后,就带古“典雅”两位婆婆和梁安正一起上山采菌子去了。 剩下梁安好照顾小豌豌,姜妈妈负责大家的热水和筹备午饭。 全家最清闲的就是一驴一马, 这两位大爷吃着草料甩着尾,时不时偷看一眼, 趁对方放松警惕,抢一口对方的“槽中食”,然后得意地喷个鼻息。 胡羡羡一行人这次爬的是四合院西南方向的山。 也就是从四合院出来,穿过自家刚买的荒地,就到了山脚下。 这座山没有名字,山外还是山。 已经爬了大半个时辰了,众人一无所获。 大家稍稍减了点兴致,不过都没抱怨。 因为知道这个季节气温低,菌子本来就少,而且就算有,低的地方也被人摘了。 “大小姐等一下!”梁安正突然惊喜地喊道。 胡羡羡回头,“怎么啦?” 梁安正用手使劲儿指了指右侧那颗小树,兴奋地说: “这种树我见过,这样的可以做哨子!” 中儿最有兴趣,立刻追问: “什么哨子?” 胡羡羡也好奇,赶紧往回走几步, “这个树能做哨子?怎么做?你会吗?” “会!我会! 特别简单,砍一个小枝条下来,一切一转就行!” 梁安正的声音里都是期待和欢快。 “大小姐别动,奴婢来砍!” 典婆婆看胡羡羡拿起弯刀,赶紧阻拦。 胡羡羡看看典婆婆的身高,再瞄一下自己,果断递出弯刀, “也对,我太矮了,不好够着。” 说来也奇怪,一起来的古家,吃一样的饭,做几乎一样的活儿, 典婆婆越发壮了,是那种一看就很有力气的样子,跟她在一起总感觉自己在被保护; 雅婆婆却是越发圆润了,尤其是脸,笑起来慈眉善目的,通身福气像。 “大小姐还小,长长就高了。”典婆婆笑着宽慰她。 “嗯嗯!我还长个子呢!” 胡羡羡觉得小古这身板将来不会太矮,毕竟古传喜和庄氏都是中上的身高。 典婆婆过去拉住两根树枝,问梁安正行不行。 梁安正颇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指着其中一根说: “这根可以,那根太细了。” 典婆婆利索地把梁安正说可以的那根削了下来, “小正,你真能做?” 典婆婆还是不太放心,这弯刀挺锋利的,可别削着孩子的手。 “我能我能,我做过的!” 梁安正小心地拿过弯道,仔细地在枝条上划了一圈。 隔开三指的位置,再划一圈。 然后一手捏住枝条末端,一手转动,竟然转下来一段完整的树皮筒儿。 放到嘴边,吹啊吹,突然就响了, “嘟”! “嘟嘟!” “哇!响了!真的响了!”中儿拍手。 “少爷,我给你做一个。” 梁安正叼着自己的哨子,利索地用弯道再划一圈,一扭,又转下来一截完整的树皮筒儿,递给中儿。 中儿立刻放在嘴里, “噗、噗” 鼓着腮帮子使劲儿吹,却怎么也不响。 “少爷,轻点儿吹,别太使劲儿,使巧劲儿!”梁安正着急地提醒。 “小正,给我也做一个,给典婆婆和雅婆婆也各做一个,咱们一起吹。” 胡羡羡觉得有趣,也想试试。 “嗯嗯!马上!” 梁安正看到大小姐也想要,还让两位婆婆也玩这个,超级开心,手上动作更利索了。 很快,五人嘴里都有哨子了。 山林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噗噗!”“嘟嘟!”“噗~”“嘟嘟嘟~”…… 一炷香时间后, “嘟!我吹响了!” “嘟嘟嘟!我也吹响了!” “嘟!嘟嘟!嘟嘟嘟!” 时不时惊起一只小雀。 胡羡羡努力想吹个调儿出来,但这哨子有点难掌控。 拿在手里正研究呢,身后传来雅婆婆惊喜的声音, “大小姐,这个看着眼熟,您看看是能的吃吗?” 中儿和梁安正反应最快,立刻冲到雅婆婆身边,低头去看。 胡羡羡快跑两步,扒拉开挡住视线的俩脑袋,才看到靠近地面的枯树上长着一丛金黄色的菌子, “这是金钱菌”,胡羡羡蹲下身仔细看。 “金黄色、菌盖光滑、菌褶白色、菌柄有绒毛,这就是绒毛柄金钱菌! 又叫金针菇,可以吃!” 胡羡羡欣喜,这就是野生金针菇啊! 想起后世金针菇的脆嫩鲜美,胡羡羡突然想试试这个野生金针菇能不能种出后世那种。 于是提醒大家: “咱们今天采菌子都小心点,根部能带多少带多少,我想回去了试试能不能种出来!” “种菌子?!” 四人都惊诧,很快中儿先反应过来, “姐姐说能种肯定就能种出来,姐姐每次异想天开都能成真!” 典雅两婆婆也想起来刚来古家那天, 老夫人重点提到大小姐可能随时有奇思妙想,让大家无条件第一时间支持, 于是同声答道: “是!奴婢记下了,回去就种。” 梁安正则跟着应声, “我也种!” 有了第一丛菌子,就会有第二丛,第三丛! 众人兴奋地散开,仔细寻找。 “这里也有金钱菌!” 梁安正很快发现了第二丛。 典婆婆立刻过去帮他采,然后放进背篓里。 “这个白色的好像是平菇,但是太小了!” 中儿喊起来。 雅婆婆跟在他身后,立刻上前,欣喜地说: “确实是平菇,估计现在气温低,长不了夏天那么大朵!” “采!平菇也能种!” 胡羡羡在另一侧喊道。 雅婆婆小心地尽量完整地采下,抬眼一看, “哎哟~不得了!这里好多!” 原来前面那根枯木上几乎长满了平菇。 中儿开心极了,边采边唱起姐姐教过的儿歌,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 梁安正疑惑,“少爷,你为什么唱采蘑菇的小姑娘,咱们不是小伙子么?”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中儿立刻改口,“采蘑菇的小伙子,背着一个大箩筐……” 这一根枯木的平菇,直接装了半背篓,中儿大喊: “丰收喽~” 约摸一个时辰后,每个人的背篓和篮子里都满了: 两篮金针菇、三背篓平菇,倒没有其他杂菇,看来这两种更适合如今的气温。 五人吹着哨子欢快地下山, “嘟~” “嘟嘟嘟!” “嘟嘟~” 第105章 准备种菌子 回到四合院,众人看到采了这么多菌子,纷纷摩拳擦掌也想去采。 胡羡羡笑眯眯提醒: “没问题,谁都可以去采,前提是你有空。” 众人一听,清醒下来。 可不是,明天就正式开工了,还真没空上山采菌子! 可惜了山上那么多菌子了。 “咱们没空去,别人有空啊! 从明天开始得恢复收菌子。”胡羡羡又说道, “我年前跟翠婶子提过一句,她的意思是今年就不让张叔出门去做木工了,专门留在家里收菌子。 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你们觉得可以么?” 张氏摇摇头, “如果你翠婶子不在作坊做酱,他俩一起收肯定合适。 只你张叔自己的话,我估计会忙不过来。” 古有金点头,显然同意这话, “而且作坊在最东南头,他家在最西北头,菌子倒来换去也不合适,不如直接在作坊收。” 古传喜思索着说: “作坊里收了就用当然可以,但倘若多收了,还是得晾晒干了保存。 张家要了咱们那个院子,倒是有足够的地方晾晒。” 庄氏也开口道:“如此看来,还是在他家收合适。 像当初一样定个时辰,错开翠嫂子在作坊的时间就行。” “哎呦!刚到门口就听到有人提到我了! 我可真是禁不住惦记~” 张翠欢快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纷纷看向大门外。 胡羡羡还没看见人就大声喊: “翠婶子!快来快来~” 只见张翠笑容满面地走进大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 脸颊瘦削却不羸弱,眼神坚定,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 大人们两厢见礼完毕,胡羡羡知道了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小藤哥的爹,叫张阔。 农忙时在家,其他时间跟着别人出门去做木工。 “张叔、翠婶子,正好你们过来了,我们刚刚在讨论收菌子的事,明天就把消息放出去。” 胡羡羡看众人寒暄地差不多了,就赶紧切入正题。 张翠干脆地说: “巧了!我们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过来的。 我们也在家商量了,打算放消息出去说: 每天收菌子的时间限定在未时中到申时末(下午两点到五点)。 我呢,就每天早上带着当天要用的菌子来作坊,需要送到四方酒楼的就请传喜兄弟带去。 上午我在作坊做酱,下午在家收菌子。 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当家的说,担心咱们一个村的菌子不够用。 他打算每天上午到其他靠山的村子去收。 只收咱们常用的几种,其他品种不要,免得混进有毒的菌子!”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古有金立刻点头称赞,“好好!有想法! 叔支持你去,那你找时间练练赶驴车,到时候赶着车去!” 张阔微笑着说: “作坊的车不是得送人送货么? 我赶走了可别耽误事儿了。 我已经跟顺叔说好了,借他家的驴车用。” 古有金知道里长家的驴车目前比较清闲,也就顺着他的话说: “那行!万一你顺叔家的驴车忙了,你就来赶作坊的,别客气。” “是!我记下了。”张阔点头应下。 “行!那收菌子的事就这么决定了。 目前我需要金钱菇和平菇的根部,就是这样的。” 胡羡羡边说边拿起已经切下来的菌根, “切之前,要把剪刀或者刀在火上烤一烤,直接切到簸箕里,尽量别用手再碰这些菌根。” “我们上山,只采到这两种菌子。 我猜它俩更能适应目前的低温天气,所以打算先试种它俩。 就这部分连着木头的位置,小心切下来,给我就成。 我试试能不能种活。” “行!到时候切下来了当天就给你拿来。”张翠答得飞快。 “如果这个菌子种植能成功的话, 我就推广到全村,让大家都挣点儿菌子钱 。” 胡羡羡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捂着菌子栽培技术。 毕竟自家人手有限、田地有限, 推广出去,让村里人尽可能都生活好一些。 张阔听胡羡羡说要推广到全村, 才知道她不是一时兴起想种着玩儿,而是真的要种出来,于是疑惑地问: “菌子也能种? 这菌子千百年来不都是天生地长么? 不开花不结种子的,怎么种?” “我试试。 我觉得它在野外能长,肯定是有种子或者根或者什么的,要不然它怎么能不断长出来呢? 所以我打算用木头和稻草都试试。” 胡羡羡瞎扯着,没办法,现在说菌丝和孢子都是“天方夜谭”。 还是等种出来了,再慢慢讲,到时候才有人愿意信。 “希望你能成功!叔很期待。” 张阔已经听自己媳妇说了这个小丫头的事,觉得她是个敢想敢干的,真好! 自己在外的时间不少,见了很多人,也听了很多人闯荡的故事, 知道了很多时候“敢”比“会”更重要。 如今村里出了这么个敢想敢干的丫头,说不定真能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生活,谁不想要? “谢谢叔!我觉得肯定能成功!嘿嘿~” 胡羡羡自我激励一句, 自己站在巨人肩膀上,种出蘑菇,那不是洒洒水的小事儿? 只不过这里条件有限,没有现成的菌种、没有塑料袋或者薄膜等。 没关系,只需要多试几次而已。 “对了,张叔!需要你帮个忙~”胡羡羡突然想到他做之前木工。 “什么忙?你说。”张阔轻声问。 “我需要木屑,叔你有工具吗?” 胡羡羡只知道木屑是加工时产生的废料,如果直接想要木屑,她不知道该怎么弄出来。 “木屑? 要很多的话可以去木器作坊买。 要的不太多的话,我家现在就有,刚好这几天又做了张书桌。” 张阔回来得知小藤已经进学了, 高兴地不知道该怎么庆祝, 就兴冲冲地拿了一直保存的木料做了张书桌,过年都没怎么休息。 “那太好了!有多少给我多少,我先用着!” 胡羡羡太开心了。 有了木屑,再弄点儿稻草,够试验到蘑菇种出来就行,以后需要量大了就再去木器作坊买木屑。 “那我现在就回家把木屑给你担过来。” 张阔说完,就起身拉上张翠,迅速回家了。 胡羡羡边回忆,边说需要的东西,家人们都行动起来,跟她一起准备。 听到她说要煮稻草,姜妈妈立刻去厨房里刷洗出一个大陶罐, “大小姐,用这个专门煮稻草,够不够大?” 胡羡羡看着这个有半个自己高的大陶罐,猛点头, “足够了!就它!” 然后笑眯眯地跟古有金说: “爷爷,一会儿吃完午饭,劳您老人家回老宅一趟,让大伯扛些稻草过来。 我需要稻草和大伯!” 第106章 试种菌子 也不知道平菇和金针菇的种法有没有区别,胡羡羡只能按照在手机里看过的平菇的方法来。 “大伯,我也是第一次试,不知道能不能成。 但是您动手能力比我强,我觉得您操作的效果会比我好,所以我来说您来做,好吗?” 胡羡羡觉得既然这也是种植,肯定古传平比自己擅长。 古传平从进了这个院子,听到要“种菌子”开始,就惊讶地张大了的嘴,此刻终于合上了, “嗯!行!你说我做。” 于是,古传平按照胡羡羡的要求开始动手: 把稻草剪碎煮上一刻钟,晾开。 再将木屑煮一刻钟,晾开。 这个过程的主要作用是消毒。 把剪刀在火上烤一烤,然后剪下平菇根部。 再用烤过的刀,把所有平菇根剁碎,加入煮开后又晾凉的水,这样就是平菇菌种液了。 同样方法又制作了金针菇的菌种液。 把晾凉的木屑、草木灰和稻草碎充分搅拌,这就成了菌子种植土。 准备这些的期间,胡羡羡让古通和古达去找几根粗些的干枯竹子来。 不得不说,这里的竹子长得真好,两人竟然找到了五根碗口粗的枯竹! 胡羡羡让他们把枯竹截成三尺长的竹段,共截出了十二段。 把这十二段的竹节都打通,并用尖刀钻些洞出来,这些洞就是将来菌子长出来的位置。 让古传平把菌种液洒到种植土里,再次搅拌均匀后,用小铲子装进竹段里。 平菇的装了八根,金针菇的装了四根。 这时,胡羡羡让姜妈妈从厨房里拿油纸出来,让古传平动手把装满的竹段都包严实。 “大伯,把这些竹段都搬到后院,找个太阳不能直接晒到的阴凉角落放下。” 胡羡羡说完,弯指敲敲下巴,突然对庄氏说: “娘,家里还有没有不穿了的旧衣服?给我几件,盖在竹段上。” “有!之前的还没扔,现在拿来用刚好。”庄氏说完立刻回房去找。 古通等人和古传平一起把竹段都搬到后院,找一个角落放下。 古传平觉得这样平放在地上不太放心,倘若菌子能长出来,万一被老鼠吃了多可惜。 环顾后院,他发现了空置的晾晒架,把上面的两个空笸箩拿下来,把这些竹段挨个儿摆上去,两排摆完,正合适。 胡羡羡抱着旧衣服过来,看到竹段放晾晒架上了,忍不住赞道: “大伯你真聪明!这样好方便!” 古传平咧嘴笑笑,赶忙把旧衣服接过来,“怎么盖?” “用衣服把竹段裹起来,然后再在表面盖上几层稻草。” 古通等人一听就懂,立刻过来帮忙,两两配合:一人搬起竹段,另一人拿衣服把它裹起来。 古传平想了想说:“早知道,该把不穿了的裤子拿来,多省事儿!” 还真是!胡羡羡眼前一亮,“下次用!大伯,咱们不管这次成不成功,都会有下次哒!” “嘿嘿!也是!”古传平想象了一下这些竹段长满菌子的样子,忍耐不住笑起来。 “好了,就这样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半个月后再打开。”胡羡羡拍拍手说到。 众人疑惑又期待:这菌子真能种出来?希望真能种出来! 回到前院,姜妈妈指指簸箕问:“大小姐,这些菌子明天吃吗?还是晒干?” “不吃不吃!”胡羡羡赶紧制止,“下午我和爹爹带去四方酒楼! 刚开年,到酒楼吃饭的人们肯定都希望吃顿过年没吃到的菜,这新鲜菌子刚好合适。” “哎!好~还以为大小姐去采菌子是因为想吃了呢!”姜妈妈笑呵呵地回答。 “她呀!吃不吃都行,去山上玩儿才是重点!”庄氏笑眯眯地在旁边接了姜妈妈的话。 大女儿以前胆子小,不敢上山,自从胆子变大后,似乎格外喜欢上山下河,每次去都玩儿得很开心,似乎去挖野菜、采菌子、捉鱼都是玩儿的时候顺带的。 “嘻嘻~还是娘最懂我!我去采菌子只是想去采而已,吃不吃不重要!” 胡羡羡觉得上山去采菌子挖野菜那就是玩儿啊,多有趣! 其实自己还想尝试尝试打猎的,可惜没师傅带,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去,超遗憾呢! 申时,古传喜和胡羡羡到了四方酒楼。 “卢掌柜、秦管事,新年好。”古传喜很正式地见礼向两人问好。 胡羡羡则从爹爹身后歪个头出来,笑嘻嘻地喊: “卢大哥、秦叔,新年好啊!” 卢倾宇给古传喜还礼后,才对胡羡羡说: “苋苋新年好,过年在家玩儿什么了?” 胡羡羡第一时间把篮子递上来, “卢大哥,这是我们昨天采的菌子,虽然只有绒柄金钱菇和平菇,但胜在新鲜,给楼里添个菜!” 胡羡羡觉得“金钱菇”这个名字会更受人喜欢,所以野生的还是叫这个好。 等自己种植成功了,如果能像后世那样长得菌盖小小的、菌柄长长的,再叫“金针菇”更合适。 卢倾宇果然立刻被菌子吸引了,拿起一支绒柄金钱菇, “唉?怎么处理得这么干净?根都切掉了?这样你可亏了,斤两轻了不少,哈哈哈!” “不用称斤两,送给咱们酒楼了,新年小礼物,嘿嘿!”胡羡羡笑着解释, “至于它们的根嘛,我种土里了,想试试能不能长出来。 如果能长出来,以后咱们四方酒楼的菌子菜就可以常年供应不断货了。” “种菌子?”卢倾宇惊讶, “没听说过有谁种,不过试试也好。 万一能种出来,苋苋你可就开先河了!” “苋苋这小脑袋瓜总是这么多奇思妙想,秦叔也支持你试种。” 秦宏川在一旁接话,他也赞成凡事多想多创新。 这世间万物不都是从无到有的么?万一实现了呢! 寒暄了一会儿,古传喜和胡羡羡都主动去帮小二们打扫清洁,尤其是他们的早点小灶间,更是整理得一尘不染。 酉时中,四方酒楼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堂,准备吃新一年的开工饭。 卢倾宇和秦宏川给大家准备了开工利市。 众人挨个儿到两人面前恭贺新年,两人分别给个小红封。 胡羡羡忍不住打开红封看看,卢倾宇给的是九文钱,秦宏川给的是六文钱。 卢倾宇站起身,端起酒杯, “感谢各位过去一年的付出,让咱们四方酒楼稳居平安镇酒楼的头名,各位辛苦了,咱们一起干了这杯!” 众人纷纷举杯,“干!” 过去这一年,真是比往年辛苦,感觉一直在忙,而且越来越忙,但收获也颇丰,每个人拿到的工钱都比往年高一大截。 卢倾宇再次举杯,豪迈地说道: “今年,咱们要继续发扬,做好吃的菜,办有趣的活动,让咱们的生意更加蒸蒸日上,让各位的钱袋更鼓! 预祝我们一定成功,再干一杯!” 这么好的愿景,每个人都期待,众人激动地起身举杯,“祝我们一定成功,干杯!” 第107章 福娃开门 初九,天光微曦。 众人都麻利儿地起床了,各自争分夺秒地洗漱,一派“工作日”的有条不紊。 整个四合院似乎一下子从过年的氛围里跳脱出来了。 胡羡羡晃了晃刚扎好的发髻,笑着对梁安好说: “嗯!挺结实,可以了!走,咱们吃饺子去!” 来到厨房,姜妈妈正在把饺子下到沸腾的锅里。 这些饺子是昨天晚上包好的,一个个肚子鼓鼓,一看就知道是薄皮儿大馅儿。 馅儿料是中儿指定的白菜韭菜猪肉,他还说: 白菜是“百财”,韭菜是“久财”,猪肉是“诸事顺”,总之这个馅儿“吉利”。 姜妈妈自然听公子的,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于是姜妈妈就在昨晚睡前把饺子包出来了,共包了六十六个。 梁安好立刻坐到灶前的小竹凳上,控制火候。 胡羡羡把碗从橱子里拿出来,放在灶台上,然后看着姜妈妈煮饺子。 “姜妈妈,这饺子馅儿在皮儿里面包着,你怎么判断它熟没熟呢?” 胡羡羡对这个问题疑惑很久了,只是一直忘了问。 “大小姐,这煮饺子呀,可比做菜简单,说一次您就能记住。 水开了,放饺子,看它们都飘起来了,就用勺子倒扣着推动,像我这样。” 姜妈妈边推动勺子边说,“这样不会粘一起,而且饺子们能同时熟。” 胡羡羡明白这样是为了受热均匀。 “现在水又开了,这时候饺子可没熟呢,别急着捞出来,而是要打第一次水。”说着倒了半瓢冷水进锅里,水立刻平静了。 只是很快,水又沸腾了,姜妈妈拿着勺子在饺子群里游走, “现在推动几下,再打第二次水。”姜妈妈又放了半瓢水进去。 等再次沸腾起来后,姜妈妈又打了第三次水。 胡羡羡看着锅里的水很快又沸腾了,饺子跟着咕嘟咕嘟的水泡沉沉浮浮, “现在就差不多了,安好可以止火了!” “好嘞!”梁安好轻快地应声。 姜妈妈拿笊篱捞出来三个,放进第一个碗里, “大小姐,这碗您先吃。” 胡羡羡摇头,“一会儿一起吃,这样才有趣嘛!” 说完自己就把这碗饺子端到桌子上放下,然后回来端第二碗。 人们都洗漱完毕,陆陆续续进来厨房。 先来的人都主动过来端饺子碗,后来的人就搬凳子摆筷子。 很快,全家人都到齐了,饺子也都端上桌了。 共十八碗,有的里面三个饺子,有的四个饺子,大家随意选。 古有金笑眯眯地说: “我来喊三二一,然后大家一起端碗一起开吃。准备~” 众人手都伸出一半,做出抢的姿势,把古有金逗笑了, “哈哈哈,就该这样!” “三~” “二~” “一!” 唰唰唰!碗都离开了桌子! 抢得快,但大家吃得都很斯文,因为都惦记着饺子里那枚铜板,谁也不想使劲儿一咬硌着自己的牙,都小口小口吃。 一边轻轻嚼,一边使劲儿看那咬开的口里有没有藏着铜板。 “唔?唔!唔唔!” 众人猛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中儿! 小家伙大睁着的双眼里都是惊喜,嘬着嘴,用手小心地从嘴里拿出了那枚福气铜板。 “公子吃到铜板了!恭喜公子!” 姜妈妈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道喜。 “恭喜公子!公子果然是好福气!”众人都反应过来,纷纷道喜。 “中儿就是今天的福娃啦!”张氏开心地说。 “中儿小福娃,恭喜你!”胡羡羡眉开眼笑地看着中儿祝贺。 “福娃!果真是娃娃,哈哈哈! 一会儿请福娃开门,现在先把饺子都吃了。”古有金发话了。 众人立刻改大口,不用担心硌牙了嘛,饺子当然得一口一个才爽。 撂下碗筷,众人来到作坊门口。 古有金从脖子上摘下作坊大门的钥匙,递给古传喜, “你是东家,你来把钥匙交给福娃。” 古传喜双手郑重地接过,再郑重地递给福娃中儿,大声喊: “请福娃开门!” 众人也不知被什么蛊惑了,竟然齐声喊: “请福娃开门!” 胡羡羡也是其中一员。 中儿双手接过钥匙,端起学子的架势,踱步到大门前,边开锁边用清脆地声音喊出: “吉时至,古悦堂开门!八方来财、顺心顺意!” 话音落,门推开。 这一瞬,胡羡羡恍惚觉得听到了鼓响锣鸣,似乎推开了一个新时代。 中儿往作坊里走,众人都跟着进去。 看中儿一间一间推开了所有门,敞开了迎接即将到来到员工和客商们。 “太好了!太好了!” 古有金看起来很激动,他欣慰地看看三儿子、看看中儿,再看看作坊, “新的一年开始了,让我们更进一步!” 中儿立刻说:“继往开来,更进一步!” “福娃,你今日就在作坊坐镇!” 古传喜满意地看着中儿,嘱咐道: “你是福娃,有你在,今天肯定开工大顺!” “好的!爹爹!我今日就在作坊练字温书。”中儿干脆地的答应。 古传喜和胡羡羡坐着驴车到四方酒楼时天还未大亮,两人迅速到小灶间做准备工作。 今天的早点不打算多做,炸点儿油条、做点儿蒸饺和烧麦,再煮一锅豆浆,就可以了。 毕竟刚开年,出来吃早点的还不会太多。 这点儿东西,古传喜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胡羡羡一个人打下手也是绰绰有余,于是就没让其他大厨来动手了。 胡羡羡边动手还能边动脑: 好吃哒餐点培训马上要举办第三期,因为是到县里,到时候爹爹和自己肯定顾不上这里的早餐了。 不仅如此,还得抽掉四方酒楼的人手去县里帮忙培训。 等会儿忙完早点,得赶紧跟秦叔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不能因为培训影响了四方酒楼的正常运作。 但自己真挺想用四方酒楼的人,毕竟都用习惯了,大家也都互相熟悉了。 该怎么平衡呢? “哟!四方酒楼的早点出摊儿啦!今天有什么吃食?” 一位听起来就很熟的客人在外面问。 胡羡羡赶紧擦手,想出去招待客人,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客官您先请坐,我看看大厨做好什么了?别让您久等了!” “罗大娘!”胡羡羡惊喜地在小窗口喊, “油条好了!蒸饺和烧卖也好了! 先给客人上一碗豆浆~” “好嘞!”罗大娘欢喜地应着,利索地端了碗热乎乎的豆浆给客人。 “客人,您先喝两口,暖和暖和~” 第108章 县太爷来了 辰时末,结束了并不繁忙的早餐时段,胡羡羡拉着罗大娘进了小灶间。 “罗大娘,您今天来可太让我惊喜了!”胡羡羡欢喜地说。 “我还以为四方酒楼会选择初五开市呢,初五一早我就来了。 在街上转悠了半个时辰,四方酒楼一直没动静。 我就知道啊,这四方酒楼的东家心善,是想让伙计们多休息几日,肯定选了初九开市。 这不,今天我又来转转,果然就看到早餐点开了。” 罗大娘说得开心。 “罗大娘,你过年不忙吗?这么盼着开工?” 胡羡羡知道罗大娘有个儿子,这大过年的,不陪儿子? 罗大娘连连摆手, “不忙不忙!每年过年在家就跟我儿子大眼瞪小眼,没什么要忙的。 这不是他今年要参加院试吗? 过年都在温书,连跟我大眼瞪小眼的时间都没了。 我闲得慌,可不就盼着开工?” “这说明令郎好学上进,多好的事儿!” 胡羡羡觉得这个时代的孩子似乎都很爱学习,中儿如此、小藤哥如此、青树哥如此,如今又多了个罗大娘的儿子也如此! 这跟自己那个时代可太不一样了~ 虽然自己被称为“学霸”,但那不是因为自己爱学习,而是除了学习实在没事儿可干! 自己爸妈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自己就像台机器,由他们安装好了各个零部件,甚至还写好了程序,一举一动都只能按照“指令”执行,不能有分毫偏差。 跟如今的自由相比,更显得当初“惨不忍睹”! 难怪自己当初抑郁地想死掉。 哎呀!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抑郁,幸亏自己跟小古换魂了~ 呃……小古你受累了! “姑娘,姑娘!” 罗大娘看胡羡羡一副神游天外的呆滞模样,赶紧叫叫她。 “嗯?抱歉抱歉,我想了个事儿想远了! 您说啥?我没听见。” 胡羡羡回神歉意地说。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问问,第三期培训班有没有定下日子。” 罗大娘轻轻拍拍胡羡羡的手说着。 “还没定,不过肯定也就在这两天就要确定了。 那您就每天早上过来,既能给我帮忙,又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胡羡羡说道。 “哎!好,没问题!” 罗大娘轻快地答应,果然是盼着上班的人。 送走了罗大娘,胡羡羡正准备去找秦叔,就见小卫飞跑过来, “苋苋小姐,快到后院秦管事的书房去,县太爷来了!” 胡羡羡一愣,赶紧问: “我爹是不是也得去?” “是是!古大厨在小灶间?” 小卫跑得都有点气喘了,可见很急。 “在!我去叫,我们马上到。” 胡羡羡立刻转身去叫古传喜。 快步走到后院秦管事书房,古传喜和胡羡羡一起向徐县令行礼 徐来点头,指坐,然后迅速进入主题: “本官想在上元节后就开始推广鱼笼制作,同时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第三期也该开始了,你们这里没问题?” 虽然徐县令说的是问句,但答案只能是“没问题”,毕竟这些都是急迫的事儿。 古传喜毕恭毕敬地回答: “回大人,古悦堂这边正在赶制您预定的热水瓶,争取在上元节前完成。 保证不影响节后的鱼笼制作推广。 好吃哒餐点培训,我们建议节前宣传一番,节后随时可以展开培训。” 徐来点点头,看向卢倾宇和秦宏川问: “倘若县里学习餐点培训的人数太多,是要分成两期还是多派些大厨过去教? 四方酒楼最多能调出多少位大厨呢?” 卢倾宇和秦宏川对视一眼, “徐大人,四方酒楼自当竭尽全力支持培训班。 只是倘若学员太多,出于培训效果考虑,还是分成两期更合适些。 不然学员练习的时间不够,容易自以为会了,实际上还做不好。” 胡羡羡心里默默点头: 这不就是大脑说我会了,手说我废了么? 学东西就忌讳囫囵吞枣,贪多嚼不烂,就该扎扎实实练好每一步。 “徐大人,倘若学员很多,我们可以连开两期甚至三期。 也不会让报名的学员等太久,争取正月里学完。 二月就让他们出门闯荡江湖去。” 胡羡羡补充了卢倾宇的话。 徐来被这句“二月就让他们出门闯荡江湖去”逗笑了,点点头说道: “还真有点子闯江湖的意味!只不过不是用武艺,而是用厨艺! 有你们这些话我就放开了去宣传啦! 其实初五一开市,就有已经毕业的学员把早餐摊子开到了县里。 满条街都是油条香啊,吸引了不知道多少馋虫出来。 虽然还没正式宣传,但‘好吃哒’的名声已经在县里传开了! 所以我预感报名的人会很多!” 胡羡羡听得双眼亮晶晶,“学员越多越好,从业人员足够多,才能把市场铺得足够广嘛!” 她说得底气十足。 好吃哒培训班教的都是后世的“中华名小吃”,这盛名可不是虚的。 是丰富多样而又各自独特的口味征服了万千挑剔的味蕾,并经千年时间沉淀,最终脱颖而出的。 美食总是能轻易俘获人心,后世如此,如今必然也如此。 “那好!正月就把热水瓶、鱼笼推广、培训班做好做完。 二月份本官要忙县试,可腾不出手来了。 我去安排宣传事宜,后续就看你们的了。” 徐来边说边起身,准备要走。 “噢!对了!培训期间你们都住在县里即可,不必每日往返奔波,本官来安排住处。”徐来又叮嘱一句。 “如此可就太方便了!多谢大人!”古传喜立刻拜谢。 徐来摆摆手, “知道四方酒楼抽调人手出去后很可能忙不过来,我让章大师暂时回来,再做几日章大厨,他稍后就来。 不必送,我还走后门。” 说完头也不回潇洒地走了。 胡羡羡瞄一眼卢倾宇,发现他嘴角动了动,但最终没说话,生动诠释了“无语”一词。 代入卢倾宇的角色,胡羡羡觉得该吐槽一下县太爷: 这位徐大人莫不是忘记了?章大厨本来就是四方酒楼的,只是暂借给他带一带铁锅事业的。 一直用了不还不算,如今还用“一个自己的人”换走“一群自己的人”,怎么还表现得该感谢他了? 您这……就很离谱! 第109章 大厨回来 午时前,章大厨已经站在四方酒楼大堂。 “怎么这么多人?迎接我?不敢当不敢当!”章大厨眉开眼笑。 秦管事上上下下打量章大厨,嘴上开着玩笑: “县太爷把你放回来,要换走一群人,我得好好看看你这斤两够换几个。” 章大厨立刻眉眼耷拉, “秦管事,你变了! 人家刚来时你把人家当宝的,不该是倾囊以换么?” 秦管事横着眼说: “你也说了那是刚来时,不知道我喜新厌旧么?” 章大厨立刻上前攥起拳头给他轻敲肩头, “秦管事,人家才来几个月,还新着呢! 四个月后再厌嘛,到时候我就收拾铺盖滚回北方去。” “嗯?回北方?章大厨要回家?” 秦管事立刻收了玩笑态度,关切地问。 “不是回家,徐大人说五月份他要回京述职,让我随行。” 章大厨也正经起来。 秦管事静思了一会儿,似乎想通了什么,才说: “如此说来,估计你还有一半机会跟着徐大人回来。” 章大厨点点头,显然同意秦管事的说法。 “那这段时间你要辛苦一下了。 我打算这次多分几个厨师过去,除了参与培训班的教学,还要到县里的四方酒楼教些新菜。”秦管事认真地说。 章大厨点头,“你安排就成,我定竭尽全力,不怕辛苦。” 秦管事小声跟胡羡羡嘀咕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纸笔列名单,包括古传喜在内共六个厨师,另加小卫在内的三名小二。 将名单递给古传喜,“能带去的小二人数少。 如果县太爷那边不能给出人手配合,就到县里的四方酒楼要几个小二,由小卫带一带应该就能用。” 小二不能给出太多,不然这边忙不过来。 古传喜双手接过名单,“我记住了。” “行了,大家各自去忙。 章大厨刚回来先休息一下,晚餐时再上灶。” 秦管事说完就去忙了。 古传喜匆匆说一句:“我也去灶间,今天中午的饼还不够。”也走了。 胡羡羡凑近,小声问:“章大厨,你过年没回家?” 章大厨也小声回答:“这不都是为了你嘛?” 胡羡羡拧眉,“什么意思?我怎么了?” 章大厨面容愁苦地说:“你给我编的呀! 我可是‘为了脱离大家族的束缚偷跑出来的,希望隐姓埋名’!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回家过年? 那不是自投罗网?” 胡羡羡诧异地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说出话, “哎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 那个说法只是忽悠我爹和我家人的,你该回家就回啊! 大不了我爹问起来时,就说你‘游山玩水’去了嘛!” 说完这些又一脸歉意, “真抱歉,没想到一个说辞竟然让您苦恼了! 要不我把这个谎编圆了,就说你家人在你离家后非常想念,也想通了,决定以后不束缚你了,到处散播消息期待你回家?” 胡羡羡越想越觉得这个说法可行,继续跟章大厨说: “我觉得可以!到时候我找人假扮你家派出来找你的人,刚好让他向我爹打听你,这样他就深信不疑了。你觉得呢?” 章大厨满脸戏谑:“你这丫头,不写话本子屈才了! 现在还不需要,等需要时你再编!” 紧接着,又笑嘻嘻地说: “嘿嘿嘿!骗你的! 事实上是县太爷年前就说了,五月份他要回京述职,让我随行。 从这里回我家太远,冬天路上又不好走,我懒得跑这趟。 等五月份跟着县太爷一起走,气候好,一路上有人照应,会轻松很多。” 胡羡羡心里的愧疚感瞬间消散,连忙问出自己的疑问: “县太爷都要去京城述职吗?全国那么多县令,皇帝都见都听,不得忙死累死?” “快呸呸呸!怎么说话呢? 可千万不能在外面这么说话,小心小命儿!” 章大厨用更低的声音说: “小姑奶奶,别把那位和‘死’字说一块儿啊!不要命啦?” 胡羡羡这才明白他让自己呸啥,赶紧配合: “呸呸呸!童言无忌!刚才不算!” 章大厨对这句“童言无忌”很是无奈, “以后可得注意,不是在谁面前都可以童言无忌,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形成习惯,随时留意别犯忌讳。” “嗯嗯!谢谢章大厨,这个我记住了,一定注意!” 胡羡羡知道在这皇权社会,语言冒犯皇族能让自己小命呜乎。 章大厨这才回答: “不是每个县太爷都要回京述职,只有圣上点名的才可以去。” “点名?”胡羡羡想了想,猜测道: “是不是徐大人作了什么大事,让圣上关注到了,所以才点名让他去? 让你也随行,难道是咱们的平安铁锅出名了?” 章大厨摇摇头, “据我了解的,徐大人在任上确实兢兢业业,但县令作的功绩通常都会成为知府大人功绩的一部分,并不能直达天听。 “那徐大人为什么能去?”胡羡羡更疑惑了。 章大厨凑近,轻声问: “你有没有觉得秦管事和卢掌柜跟徐大人关系很不一般? 不像普通的商户与父母官的关系?” 胡羡羡眨眨眼,回忆一下,似乎卢大哥每次送徐大人时两人都很亲近,更像朋友。 “所以我猜,他们是旧识,或者是同在异地的老乡。”章大厨老神在在地说。 “您的意思是徐大人本身也是京城人?”胡羡羡睁大眼睛。 “嗯!而且,通常门户相当才能成为朋友, 所以恐怕徐大人也是出自高门大户。” 章大厨肯定地说。 “所以他来当县令是来丰富经历,为了以后做京官积攒履历?” 胡羡羡按照章大厨的猜测继续往下猜。 “这样很说得通。”章大厨点头, “估计他太久没回家,家人想念,这才请求圣上召他回京述职 还专门给挑了个不冷不热的季节,路上方便。” 章大厨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合理。 倘若自己猜测都对,那自己跟着徐大人还真是踏上顺风船了,这么巧能背靠大树,自己今后可就美美地乘凉了。 胡羡羡则想到: 如果徐大人真的是高门大户出来的,那今后一定是京官,以后好吃哒美食是不是能更顺利地推广? 说不定很快就能风靡京城,甚至很快就能推广到全国了! 哎呀呀~越想越美~ 第110章 筹划万通包(一) 虽是新年开市第一天,午时的四方酒楼已经开始忙碌了。 章大厨自己呆不住,主动跑到后厨去帮忙。 胡羡羡溜达出门,往万通布庄走去。 万通布庄初五就开门了,罗掌柜此刻正在店门口望天。 隔着还有三个铺面,胡羡羡扬声问候:“罗掌柜,新年好!” 罗掌柜听见声音惊喜地转头, “新年好!苋苋你可终于来镇上了!” 看着罗掌柜圆润的脸颊,胡羡羡直觉他过年吃得很好。 “今天四方酒楼开市嘛,所以今天才来! 罗掌柜您有事找我?” 胡羡羡被他这“终于”二字逗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多久没来镇上了呢。 “苋苋偏心! 四方酒楼开市你就来,我们万通布庄也是你的合作伙伴呀,我们开市你怎么不来?” 罗掌柜故意一脸愁苦地逗她。 “啊?你们啥时候开市的?” “初五。” 胡羡羡顿住,初五那天她想来也来不了呀! 当然自己确实也没想到要来,果然是心偏了么? 有一点点心虚,她弱弱地问: “那么早开市干嘛?有人刚过完年就买衣服买布料么?” 罗掌柜哑然,很是愣了一会儿,才说: “确实没有!” 人们都是年前买布料买衣服,刚过完年除非谁家突然有事才会买,还得是白事。 因为喜事都是提前计划好的,需要的布料也会早早买好,不会临时买。 但做生意哪能知晓哪天有生意哪天没生意,不都是开了门守着吗? 初五是财神日,那天开市才正常嘛! 胡羡羡看着罗掌柜变幻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话有点“强词夺理”。 “嘿嘿嘿~为表达对合作伙伴的关心,我这不是主动上门来了么? 上元节咱们来个活动呗!” 胡羡羡赶紧抛出今天来的目的,果然成功转移了罗掌柜的注意力。 “我也正在考虑上元节的事,走走走,咱们进去聊。” 罗掌柜引着胡羡羡到了二楼制包间。 “苋苋,你之前给我画的包,我年前选了几个样子做了。 你看看要不要趁上元节推出?” 罗掌柜边说边打开柜子的钥匙,取出了六个女包。 胡羡羡一眼扫过,就摇头, “罗掌柜,这些女包更适合出游时使用,上元节的天气还太冷,这时候推出,恐怕效果会不理想。” 罗掌柜皱眉,边思考边说: “包确实都是出门时使用,如此说来,这些女包更适合三月再推出。” “唉!” 罗掌柜叹口气,惋惜地说: “可惜了,还以为上元节能凑个热闹。” 胡羡羡飞快思索推理,嘴里碎碎念: “包都是出门时使用,出门…… 上元节谁出门? 上元节后谁出门? 出门去什么地方……” “我知道了!”罗掌柜大喊一声, “上元节更多的是全家男女老少一起出门,而上元节后家里的男人们可就要出去做工,甚至出远门!” 罗掌柜开始快速踱步,走来走去,嘴里嘟囔: “男人们出远门,那就需要一批男士包,男人们会喜欢什么样的包……” 胡羡羡听到这里瞬间想起胸包、腰包、斜挎包和旅行双肩包,赶紧拿过纸笔。 罗掌柜非常有眼力见儿地冲过来磨墨,双眼期待地紧盯着那张纸。 只见胡羡羡寥寥几笔画出一个简单的人形, 再几笔就画出了两个“包”:一个斜在胸膛、一个横在腰间。 “罗掌柜,您看: 这个是胸包,这个是腰包。 这两种包最大的优势就是完全解放手。” 胡羡羡指着图快速介绍, “做得小些可以完美地藏在衣服里,适合装重要文书和银票。 稍微大点儿不放在衣服里,适合装些碎银和随时要用的物品。” 说完再刷刷几笔画了个背着斜挎包的人, “这种类似于包袱,可以装少量衣服和日用品,可背身前,也可背身后。 人多拥挤时,背前面比较安全,这是它相较于包袱最明显的优势,当然也更方便和美观。” 然后再画一个人形的背影,画上个旅行双肩包,继续介绍: “这个跟学子包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因为它更适合出行时存储物品,所以要够大和方便取用物品,并尽量轻,外形不必方正。” 罗掌柜边听胡羡羡说,边在大脑里快速考虑合适的布料和成本,提醒道: “还要考虑一点,男人的东西以实用为上。 这些包价格不宜高,否则女人们可能更愿意自己缝一个。 毕竟出门做工的人家家境不会太好,最多也就是过得去而已。” 胡羡羡点点头,罗掌柜提的这点太重要了,成本一定要控制好。 “罗掌柜,您有没有渠道收些便宜的布? 比如颜色不受欢迎的、甚至染坏了的、放了几年的……” 胡羡羡提醒,“因为小的胸包和腰包是放在衣服里面的,颜色并不重要”。 罗掌柜略一思索就点头, “能!” 他想起来年前在县里时,听自家小二当笑话讲过百姓布庄被坑买了一批染坏的布。 “那小胸包和小腰包就用薄利多销策略,用足够低的价格吸引人来。 其他的因为是背在外面,所以美观度还是要考虑,优先选足够结实的布料。” 胡羡羡觉得用薄利多销的小商品吸引人来,顺带销售更大更好的商品,是个很好的策略。 “今日初九,到上元节没几日了,恐怕赶不出多少包。” 罗掌柜又提出新问题。 “那咱们就不盯上元节那一天,而是要从上元节开始!” 胡羡羡越想越有信心, “广告词我都想好了!” “噢?什么广告词?”罗掌柜好奇地问。 胡羡羡慢条斯理地说: “这次的包就叫‘万通包’。 广告词就是:‘出行包,选万通。行万里,路路通。’ 咱们这次以县城店为主,安排人到处宣传: 任何人到店,只要准确说出广告词,都可以八折购包。 活动从上元节持续至正月底,超长活动期。 咱们的广告词足够吉利,深入人心。 这样即使其他店模仿出了包也不要紧。 人们还是会更愿意来买万通包,为出行的人添份祝福。” 罗掌柜念叨一遍: “出行包,选万通。行万里,路路通。” 啪地一声,拍案而起, “妙啊!这‘路路通’实在是妙啊!” 第111章 筹划万通包(二) 罗掌柜赞叹完,重新坐好,继续说: “上次学子包上市,让学子们现场展示的环节特别好。 既热闹吸引人,还有效促成了购买行为。 这次万通包上市,咱们要不要故技重施,再来一次?” 胡羡羡当然没意见, “可以可以! 而且上次是在镇上,这次是在县里,也不算故技重施。 对县里人而言这是新鲜的第一次,必须可以来一次。 您有合适的人可以请来展示或者当托儿吗?” 罗掌柜低头想了想,突然一笑: “镖局的人如何?或者商队的人?” 胡羡羡猛点头,“太合适了!” “如果您有相熟的朋友在镖局或者商队,就可以请来当托儿。 但如果并不太熟,我建议直接跟他们的负责人谈合作。” “哦?不请托儿,可以怎么个合作法?” 罗掌柜一听除了托儿还有其它方法,好奇地问。 “请人做托儿,多少有点作假的意味。 除非是特别熟悉并且肯定不会在背后说坏话的人,或者单纯的以此为业的人,才适合用这种方法。 而其他人,万一以后是合作或者竞争关系,都会影响彼此的信赖程度,所以还是堂堂正正合作的好。 比如商队。商队的东家有没有可能给整个商队采购福利品? 万通包‘路路通’的寓意好,他们常年外出,既讨个吉利,又可以花小钱收买人心。 咱们这边看人数就半买半送,或者全送,以换得他们在人前展示的机会。” 胡羡羡只举了这一个例子,就住口了。 她知道罗掌柜能举一反三,想到更多,而且他更了解这个时代的人和这个时代的规则,自己只需抛砖引玉。 罗掌柜静静地想了很久。 此时在他的脑海里: 有商队,有镖局,有船工,甚至有码头扛包的短工,他们一个一个都背着万通包。 包里装着文书、银钱、家信,甚至一方擦汗的帕子。 万通包让他们的手充分解放,不影响赶路和做工,同时又能把这些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时时安心。 他希望自己的商品大卖,同时也希望自己的商品能真正给人带来便利,这是他作为一个良心商人的自我要求。 “我想把所有万通包都做成薄利包,让人人可以用得起。 出行可以增加行李,但尽量不增加负担。” 罗掌柜缓缓说道。 胡羡羡听懂了,他这是不想增加顾客的银钱负担,不由得赞叹: “当然可以,罗掌柜您真是良心商人! 薄利多销,让尽量多的人用上万通包,享受到万通包的便利。” 罗掌柜被她赞得回神,哈哈一笑, “作为掌柜,我也就这点儿权力了。 等三月份的女包上市,我可是期待大赚的!” 胡羡羡挑眉,果然从古至今,精明的商人都知道女人的钱最好赚。 罗掌柜理一理思路,说道: “现在广告词有了,宣传方向有了。 下面咱们仔细研究研究这万通包怎么做。 怎么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尽量多的包呢?供不应求这时候可不是好事。” 胡羡羡点点头, “这次,之前您做的宽包带和锁扣们,可以帮上大忙了。” 这是上次学子包成功推出后,胡羡羡留给罗掌柜的任务: 正常经营之外,尽可能多地做宽包带和锁扣,越多越好。 宽包带就是扁的布绳。 圆绳做起来简单,但背时间长了或者包重了,容易勒得慌,严重的能勒出血印子。 扁宽的就可以分散压力,这也是后世的包包带子大多是扁宽的原因。 锁扣是胡羡羡‘发明’的。 她特别想要“拉链”,奈何这个时代没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 于是借鉴了后世鞋带的用法,并且做成了像拉链一样的零件,随时拿起来就可以缝到任何包包上做收口。 “小胸包和小腰包,只要选好布料,裁出来,把锁扣缝上,再把宽包带缝上就可以了。 外背的胸包和腰包,以及斜挎包和双肩包,只要选好布料,注意颜色材质的搭配,把拼接处缝好,造型就出来了。 同样再缝上锁扣和宽包带就行。 您看,有了这两个零件,是不是做包的速度可以大大提升?”胡羡羡语气轻松。 罗掌柜想起自己那个堆满了宽包带和锁扣的仓库,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按照胡羡羡画的万通包的样子,几种包选完布料后,也就是收口和包带是重点了。 如今自己有那些半成品零件,不夸张地说: 今天晚上开始做,明天早上就能拿出上百个成品包。 罗掌柜心下也轻松起来,脸上终于有了平时笑呵呵的模样: “之前我看着那满满一仓库的宽包带和锁扣还发愁呢! 如今我算是理解了什么叫‘磨刀不误砍柴功’,这次它们就要起关键作用了!” 胡羡羡也笑了, “咱们反复试了那么多次才做出来的宽包带和锁扣,肯定是要起大作用的! 现在任务重点又到了您的肩上了,这布料……” 罗掌柜也不含糊: “我下午就回县里,今明两天就解决布料问题。 现在看来,胸包和腰包都没问题了。 至于斜挎包和出行双肩包,你再想想细节,画清楚点儿,我一并拿走,下午就开始选料打样。” 胡羡羡利索地又铺开一张纸, “您跟我说说,现在的人出行都会带些什么物品。 我根据物品设计包的构造。” 半个时辰后,罗掌柜送胡羡羡出来, “后天午时你来看样品,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我一定准时来。” 胡羡羡说完摆摆手走了。 罗掌柜目送她离开后,赶紧吩咐伙计去备马车,自己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急匆匆去县里了。 胡羡羡溜溜达达走回四方酒楼,一路上都在思考: 四方酒楼该怎么做上元节的活动? 胡羡羡从后院进了四方酒楼,见秦叔的书房门开着,就轻步走过来,趴着门框问: “秦叔,你不休息会儿?” 秦宏川转头看见她, “苋苋回来了,进来进来。 我现在不乏,估计是过年期间休息够了。” 胡羡羡抬脚进来,坐下, “我刚才去万通布庄了,和罗掌柜聊了聊他们的上元节活动。 秦叔,咱们四方酒楼要做活动吗?” 秦宏川顺手给胡羡羡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 “我也正考虑呢! 要说在这平安镇,咱们四方酒楼如今是稳稳的酒楼大哥。 因为炒菜和你层出不穷的新菜谱,其他酒楼短时间内是无法赶上咱们的。 上元节是个重要节日,到处都热闹,就咱们冷清,也不太合适。 倘若凑热闹挂些灯笼,很简单,但又觉得没什么独特性,如鸡肋般。 经过了去年的几次清新脱俗的活动,现在我对这种温吞吞的鸡肋活动实在调动不起兴致。” 秦宏川说到这里,特意看了胡羡羡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些许责备和不少骄傲,还故意叹一句: “唉!眼光都被你这丫头养刁了!” 胡羡羡忍不住哈哈大笑, “秦叔,你忘了?我可是有义务每年给咱们四方酒楼做六场特色活动的。 想要热闹还不简单!” 秦宏川笑眯眯地看着她, “怎么听起来手到擒来的感觉? 不是刚给万通布庄策划完吗?这么快又有新鲜主意了?” 胡羡羡使劲儿摇摇头, “四方酒楼是吃吃喝喝的地方,和万通布庄完全不同。 两者的活动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不冲突不冲突!” 秦宏川终于放心了,脸上的笑容轻松起来, “目前咱们不需要在名气和美誉度上使劲儿了,我就想要个热闹的活动。 越热闹越好,你有什么好方法?” 第112章 周秀才"救火" 周氏急匆匆地走进父亲的书房,都没顾得上敲门, “爹!相公他刚才拿了二十两银子出去了!问他去做什么,他也不肯告诉我。” 她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委屈清清楚楚, “爹,您说他会不会是变坏了,去了那种地方?” 周秀才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无奈地说: “你们成亲这么多年了,传平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他如今功不成名不就,哪里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等他将来真的有了官身,你再生这提防心思也不迟 。” 周氏听完更委屈了,自己爹爹这话完全没有安慰到自己,而是让自己更清醒知道了古传平将来肯定会变坏。 “爹……”周氏泪眼婆娑,“您快管管他!” “倘若他真有造化做了官,而且越做越大,些许女人算得了什么? 左右那些莺莺燕燕都是婢妾之流,总也越不过你这当家夫人去,该大气了要大气! 别做那起子争风吃醋的无谓事,跌了身份!” 周秀才趁机“教导”女儿。 周秀才名周博文,他从来都觉得男人最重要的事是修身: 要么学成手艺养家糊口,要么考取功名为官一方,要么着书立说名垂千古。 除此之外,成家生子只不过是人生征途中的一个小岔口。 顺父母之命择一看得顺眼的妻,然后她生儿育女,自己在聪慧的儿女的成长过程中扶一把推一把。 至于不聪慧的儿女那就顺其自然。 对某些男人追求的美妾成群,甚至狎妓,他觉得无伤大雅,而且那是别人的追求,与己无关。 自己只有一儿一女,所以虽然他俩都不甚聪慧,自己也只好扶一扶推一推,没得选嘛! 幸好自己选的这个女婿有几分读书天分,很有可能在官场走一遭,哪怕只做个县令,那也是官身,自己也跟着荣耀。 也因这,对这个女儿他也就愿意多教导几句。 “好啦!现在他只关心读书考试,不可能考虑其他,你放心!” 再次宽慰女儿一句,周博文又拿起书本。 周氏看爹爹不想继续说的样子,悻悻地低下头,忍不住嘴里嘀嘀咕咕: “只关心读书考试! 如今还没到考试,突然拿二十两银子能干什么去? 拿这么多钱,还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样子,谁知道干什么坏事儿去了!”揪着手帕,慢吞吞往门口挪动。 “你说什么?”周博文突然出声。 “啊?”周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自己爹爹。 “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周博文急切地说。 “我说……他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干坏事儿……”周氏疑惑地把刚才的几个词又说了一遍。 “糟了!”周博文摔下手里书,立刻从书桌后面走出来。 “他可有说去哪里?往哪个方向去了?” “没说去哪里。我看见他出门往左去了。” 周氏赶紧回答,虽然不知道爹爹为什么突然急了,但直觉事关重大。 “倘若他突然回来,务必让他在家等我,哪里都别去。”周博文吩咐完就疾步出了书房。 周博文是老秀才了,在平安学堂任教多年,往来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读书人爱去的地方。 从自家往左走,只有竹翠路一带是读书人爱去的地方。 那里地偏却静雅,竹林掩映下,有几处茶楼和小酒馆。 周博文心里急,脚下生风。 还好不太远,虽然走得气喘吁吁,却也能维持住速度。 他在竹林里穿来穿去,一炷香时间后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周博文深吸几口气,平复气息,端着板正的身姿,走到不远的路口。 挤出些许笑容,让脸看起来淡然而从容,才扬声: “传平,是你吗?” 背对这边的人很明显僵了僵身子,和他一起的人则迅速揣起什么,整理了衣衫,直接快速走开了,自始至终没让周博文看到脸。 古传平这才转身,故作镇定走过来, “岳父大人,好巧,您也来这里了。” 周博文看他们这表现,顿时放心了,随手指指身后的茶馆, “刚和老友喝了杯茶,正准备回家,看到你了。 你那朋友是有急事吗?这么匆匆就走了?” 古传平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看刚才站着的地方,这么隐蔽,岳父是怎么一眼看到自己的?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周博文点点头, “走,一起回家。 刚好与老友聊天时说到一个话题,我觉得这次考试可能会涉及到,咱们去我书房一起探讨探讨。” “是!有劳岳父为我操心了。”古传平恭敬地施礼道谢。 周博文伸手托起他的胳膊, “咱们一家人,无需这么多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回到家,进了周博文的书房。 仆人送来茶,周博文吩咐: “关上门,你去院门守着,谁也别让进来。我与姑爷有要事商谈。” “是,老爷。”仆人应声,退出书房,轻轻关上门。 “坐。”周博文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 古传平莫名觉得有些紧张,没说什么就坐下了。 周博文拿起笔,写下几个字。 “刚刚与老友聊天,突然想到这个议题,你说说你的想法。” 说完,把纸推了过来。 古传平低头看去,猛然血涌上头,满脸通红。 纸上有四个大字: “科考舞弊”。 古传平的心里被羞愧、愤怒、怨恨、嫉妒、埋怨、哀伤等好多情绪填得满满的,它们还不老实,汹涌翻腾,让他恨不得一吐而出。 他不敢抬头,周秀才是自己的岳父,更是自己自小的启蒙夫子、授业恩师。 当年因为他赏识自己,并且坚信自己能在科考一途有收获,所以才将女儿下嫁给自己。 如今更是为了让自己不被银钱困扰,而让自己举家住在这里,这是亲生父母都没能给自己的待遇。 可自己竟然想走捷径,想买“参考秘卷”! 实在无颜面对恩师! 两炷香过去,周博文深深叹了口气, “传平,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古传平终于抬头, “恩师,我明白!可是……” 第113章 不甘与教诲 “可是什么?” 周博文拧眉。 自从女婿住到自己家,每每两人讨论学问时,他都会做些提点。 关于考试前的所谓“押题”、“秘卷”也说过不少,难道是自己提点得太隐晦了,女婿没懂? “可是我不甘!” 这句话一出口,古传平心里的羞愧立刻被嫉妒拍到了最底下。 “都是十几年寒窗苦读,就该公平! 倘若这参考秘卷是真的,别人看了可以取得更好的名次! 而我这不看的,运气好的话可能吊车尾,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就落榜了! 恩师,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我不想再蹉跎在童生身份里!” 古传平说出了深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自己顿觉身心舒畅了不少。 周博文听完“唰”地站起身,气得脸红脖子粗,这可不是不懂,而是着魔了! 他用手指点着古传平,为了不让自己破口大骂,他咬着牙在书房里转来转去。 古传平梗着脖子,继续说: “岳父,我知道您担心什么。 我好多同窗都买了参考秘卷,就算不幸被人揭发,也查不到我这没名没号的小人物身上! 而且,您得往好的方向想想: 倘若这参考秘卷真的押重了题,我这次考中秀才不就是板上钉钉了么? 正好今上开恩科,说不定明年、后年我就考中进士或者同进士了,多年夙愿就能达成。 到时候您随我一同赴任,您也跟着我们享享清福。 倘若这参考秘卷为假,也只是损失了二十两银子。 用二十两银子换一半考中的可能性,我觉得是划算的。” 周博文此时气恨得紧,如果这是自己的亲儿子,自己早就骂得他体无完肤了,甚至还会动手。 但这是女婿,打骂会伤了情分。 打不得也骂不得,周博文只能咬牙说一句:“你这是要气死我!” 古传平一吐为快后,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理了, “岳父,我同窗跟我保证了,绝对不跟任何人说我买了这参考秘卷。 哪怕将来东窗事发,他也绝对不会把我牵扯进来。 这个同窗家家境优渥,是有根基有关系的大户人家。 他说了,哪怕遇到事儿,他家也能摆平,牵涉不到我!” 他这番话让周博文觉得幼稚至极、愚蠢至极! 为了不让自己现在就被气死,周博文选择把他的声音当作蚊蝇的嗡嗡声,拒绝入耳,不与理会。 古传平又嘀咕了几句,看岳父不搭理自己,也就闭上了嘴巴。 耳根清静了,又转了一炷香时间,周博文终于平静下来了。 他重新坐下,面对古传平,心平气和地问道: “你知道今上为什么要连续开三年恩科吗?” 古传平立马回答: “知道。新朝建立,需要大量人才。 今上担心武将势大了造反,所以抑武重文,广纳文臣,科考就是最好的方式。” “那你觉得今上开恩科是想要真人才,还是想要善舞弊的伪人才?” 周博文盯着古传平又问一句。 “那自然……是想要真人才。”古传平越说声音越小。 “今上都敢以武力推翻旧朝,自己上位。 倘若知道有人在科举中舞弊,那你觉得: 他是怕犯众怒而‘法不责众’? 还是敢大刀阔斧整治科举舞弊的一众人?”周博文把问题说得清清楚楚。 如今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也不怕言语上的不敬被人知晓。 古传平说不出来话了,倘若是太平盛世久了,上位者是仁慈的或者懦弱的,很可能会“法不责众”; 但今上可是刚刚推翻了旧朝的武夫,恐怕“大刀阔斧”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看他听进去了,周博文细细给他剖析舞弊的巨大后患: “第一,那参考秘卷不知真假。 人心浮躁,如果拿到一份自己寄予厚望的参考秘卷,必然会以之为重,而忽略了其上没有的内容。 倘若那秘卷是假,岂不是耽误了自己复习其他知识内容的时间和精力? 这才是真正得不偿失。 第二,倘若那秘卷是真,更要想想传播者的意。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拉某些人下水而故意放出的饵? 朝堂上阴损招数多的不可想象。 万一本届考官正好挡了某些人的路,别人下饵来害他,考完后就揭发。 那买秘卷的人岂不是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第三,就算今年没人揭发。 这秘卷有买方有卖方,你怎么知道卖给你的那人将来不会是你官场上的对头? 将来真的对上了,这买秘卷的事可就成了攥在人家手里的把柄,成了悬在你脖颈上的刀。 什么时候挥下来,可就是人家说了算了。 到时候他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事事被人掣肘。 你的仕途可就随时会断,甚至随时要准备替别人挡刀。 第四,……” “恩师,别说了!岳父,别说了!”古传平慌张叫停。 周博文看他都听进去了,也被可怕的后果吓住了,自己也就止了话。 “幸亏岳父刚才出现了,那秘卷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古传平后怕又庆幸。 周博文点点头,不枉自己走那么急,累得这双老腿现在还微微打颤。 又语重心长地说: “这考试嘛,七分看实力,三分靠运气。 一次两次考不中没关系,花甲才中秀才的人多得是,毕竟谁也不知道运气什么时候降临。 何况西儿今年也下场,你俩总比别人多了一倍几率。 所以更加要谨言慎行,不能一时之差,影响了两代人的前途。”周博文忍不住又提醒一句。 古传平更加后怕了,倘若真的出事,不光自己不能再考,西儿和北儿也会受牵连。 “小婿谨记岳父大人教诲,定不敢再以身涉险。” 古传平郑重地给周博文深施一礼。 周博文受了这礼,“回房休息去,下个月西儿就下场了,多跟他交流交流,咱们两人的经验不同,西儿都听听为好。” “是!小婿告退。”古传平再次施礼退出书房。 周博文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次算是有惊无险,自己及时赶到了,交易没成。 对方看起来也谨慎,应该不会再向女婿兜售了。 越来越发现女婿目光短浅,又急功好利,如此心性,可能并不适合官场。 唉!走一步看一步,人总会成长的。 第114章 蓝鸢来意 “这位小妹妹,可否请移步? 我家姑娘有事相商。”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胡羡羡转头, 就看见一个穿着翠绿色裙衫的小姑娘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眉眼弯弯。 “你是?” 胡羡羡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我们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我家姑娘说你们有共同的朋友,因此才冒昧地请姑娘一叙。”小姑娘赶紧摆摆手解释。 “你家姑娘在哪里?”胡羡羡往她身后望去,没人啊。 “小妹妹,我叫小翠。 我家姑娘在四方酒楼的二楼雅间等你,我带你去。” 小翠笑眯眯地说,她对这个大眼睛的小妹妹很是喜欢,真可爱。 这边早餐已经结束了,外面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又是就在四方酒楼里见,胡羡羡觉得没有任何不安全的因素,所以哪怕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放心地决定去见见。 “罗大娘,剩下的交给你了,辛苦了。” 胡羡羡向罗大娘交待一声,就跟着小翠走了。 来到二楼雅间,胡羡羡一眼看到一位美人——的背影。 胡羡羡心里赞叹:虽然是背对着,但这身材和身姿,一看就是美人! “姑娘,小妹妹来了。”小翠提醒那美人。 蓝鸢转头,嘴角微扬,再转身走过来。 胡羡羡顿觉时间卡了, 好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 眼前的美人,身姿婀娜,着一条淡紫色渐变百迭裙,裙褶里藏着的绣花因为迈开的步子半露出来,更透着娇羞。 外面套了一件半透明的深蓝色长褙子,将美人修饰得更加亭亭玉立。 此时在胡羡羡眼里,就像是看到了一张巨幅写真: 淡紫微蓝的氤氲背景下,一位美人含笑翘首,发丝飞扬,裙袂翩翩。 “小妹妹,请坐。” 一声婉转的相请,打碎了写真,胡羡羡终于回神。 “这位姐姐真好看!太美了!我都看呆了!” 胡羡羡有种小迷妹见偶像般的激动、兴奋,想“嗷嗷”! 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双眼冒星星,啊不,冒心心! 小翠“噗嗤”笑了,赶紧给两人倒茶,然后迅速出门并把门关上,自己躲出去笑了。 不得不感慨:自家姑娘就是美,不但让男人移不开眼,连小女孩都会看得沦陷。 胡羡羡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古代,这样盯着人看还这样说话有些失礼,像个登徒子,连忙对美人道歉: “抱歉抱歉,这位姐姐,我失礼了。” 蓝鸢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胡羡羡眼里完全是纯粹的惊艳,也听得出她的语气里是十足的赞叹,丝毫没有轻视贬低之意,于是笑意更深, “一幅皮囊而已,出生自带,实在不是我的功劳。 我倒是更喜欢小妹妹这般灵动可爱的模样。” 胡羡羡觉得小古的样貌也确实可爱,尤其在她这个年纪更是喜人。 而眼前的美人则是二十岁左右的好样貌,些许清纯、些许冷傲,笑起来一对梨窝明显,更平添了几分柔媚,于是自认为公允地评价一句: “都好看都好看! 所以才有百媚千红、千娇百媚、环肥燕瘦等等词形容美人。 女孩子的美可以各型各款、各式各样!” 蓝鸢被这句话逗得快笑疯了,头一次遇到夸人顺便把自己也夸上天的。 一边拈起帕子的一角,轻拭眼角,擦去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声音含笑地说: “妹妹真是个有趣的妙人儿!” 整理好情绪,蓝鸢正色说: “我叫蓝鸢,妹妹如果不介意姐姐的身份,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胡羡羡歪头,胳膊撑在桌子上,右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 蓝鸢看着她这一副想听故事的姿势,把桌上的蜜饯推了推。 齐活了,一边是蜜饯,一边是茶,中间这个小人儿可以边听边吃边喝,完美。 胡羡羡似乎也想到了,眼神在蜜饯和茶之间扫了两遍。 右手不动,左手伸出两指夹个蜜饯丢进嘴里,给美人一个眼神: 开始! 蓝鸢本来有些紧张,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看眼前的小姑娘这样的表现,自己突然就放松了。 哪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认识了眼前这有趣的小丫头,也不枉来这一趟。 “这次突然造访,冒昧打扰,蓝鸢实在是有些厚颜。 但不来这一趟,不争取一番,又觉得对不起自己,也怕自己没有更大的动力走下去。 因此无论如何,都先感谢妹妹愿意听听我的来意。” 接下来,蓝鸢讲了她与张青藤的“认识”过程,自然也讲了让他“配合一下”的事,只不过没有说明具体给了他多少银子。 胡羡羡挑着眉听完,原来小藤哥那一笑就是从这个姐姐手里换成银子的。 知道她故意不说银子数额这是有意保护张青藤,财不外露嘛。 “当时,他那一笑,如暖阳初升、如坚冰初融、如新柳拱芽,如新花吐蕊! 让人看见便觉希望无限、前程明媚!” 蓝鸢边回忆那个笑容,边说给胡羡羡听, “他的笑,让我顿悟: 难得人生一世,不如意是几十年,如意也是几十年,何不如自己意?” 胡羡羡还沉浸在蓝鸢的描绘里,小藤哥的笑,这么……这么激励人心么? 自己怎么没被激励过? 该不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蓝鸢姐姐自己脑补出来的效果? 可说是“情人”也不太合理,毕竟小藤哥去年才十三岁,这位蓝鸢姐姐目测有二十岁,这也不搭呀! 就算年龄不是差距,等小藤哥长大该恋爱……不对不对,是该成婚时,一个是官身男,一个是青楼女,也不能成婚啊! 越想越拧眉,胡羡羡觉得这俩人怎么看都是“悲剧”结尾。 “当时我就决定了,要把他当我的亲弟弟!” 蓝鸢语气坚定,像是怕听的人不信,又像是怕自己动摇。 “弟弟?” 胡羡羡疑惑地问出声,自己脑海里已经在如火如荼演绎的悲情大剧“哗啦”一声稀碎。 “嗯?嗯!不然呢!”蓝鸢嘴角含笑地嗔了她一眼。 “当时我就跟楼里的姐妹们宣布: 这么可爱、有朝气的男孩儿,以后就是我弟啦!” 蓝鸢喜滋滋地说,一副姐姐粉模样! “这故事听起来就完了,那你今天找我是还想写续集?”胡羡羡一副吃瓜样。 “接下来才是重点。”蓝鸢端正起神色。 “从那天后,藤弟就没来过醉花楼了。 我也知道,他不该来这样的地方,以他的年纪该读书或者该学个手艺。” 蓝鸢继续讲, “我心里也想过: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人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我开始认真思考: 我真正喜欢什么?在意什么? 今后的几十年,我愿意为什么而付出心力财力精力? 在什么方面有成就最让我开心甚至骄傲?” 说到这里,蓝鸢露出胜利的微笑, “我想到了!” 第115章 买下醉花楼 胡羡羡好奇,忍不住问:“是什么?” 人生目标呀,胡羡羡曾经找了十六年而不得的东西,眼前这位蓝鸢姐姐这么快就找到了? “是歌舞!” 蓝鸢郑重地说, “我从进了青楼,就开始学歌舞。 当初是为了少挨打,而拼命练习,拼命进步。 后来因为这歌舞成了头牌,平日的练习是为了不被新人比下去。 毕竟在楼里,头牌的话语权最大。 自从确认了这个目标,我就着手想买下这醉花楼,年前我……” “等等等等!”胡羡羡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问: “买下?买下醉花楼?” 蓝鸢眨眨眼,没明白胡羡羡没想通的点在哪里,点头说: “对!有何不妥?” 胡羡羡不想戳人家的痛处,但确实想不通,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鸢姐姐,一般情况下,会进青楼的女孩子都是被卖进去的? 那身契就会在人家手里,你还能从她手里把整个醉花楼买下来?” 蓝鸢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是: 你的身契捏在老鸨手里,怎么还能从她手里买下整个楼,这不是造反了么? 于是笑眯眯地说:“要不怎么说我命好呢! 咱们平安镇的醉花楼只是县里醉花楼的一个分部而已。 这里的老鸨是以前的县里醉花楼的姐姐。 年纪大了又对醉花楼死心塌地,于是被东家指派到平安镇运作这个分部。 我们的身契都在东家手上,不在老鸨手上。 东家嘛,赚钱为第一要义! 去年我找到他,说我能让他在平安镇的收入翻倍。 条件是还我身契,并且我要买下镇上的醉花楼和楼里所有人,除了老鸨,她也不愿意被我买下。 我和他签订五年的合作协议:他不得干预我的经营,从第二年开始,我让他的收入翻倍。” 胡羡羡听懂了,担心地问: “你有法宝可以保证收入翻倍? 倘若实现不了,就是你违约了,他就可以不花一个铜板再把你和整个平安镇醉花楼收回囊中?” 蓝鸢点头, “说得对,所以他才愿意跟我签这个协议。” 接着说:“我的法宝其实也就是‘顺势而为’。 听说如今的京城和府城里,越来越盛行听歌看舞的青楼,是真正的高雅之地。 那些高雅人士们也越来越认为只有低档的青楼才做皮肉生意。 所以我打算从平安镇开始,把这高雅之风引过来。” 胡羡羡明白了,这蓝鸢姐姐是要把醉花楼做成类似于演艺公司、歌舞团这种组织,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好出路! 于是赞同地说: “我觉得这个方向挺好! 但如果想长期稳定发展,得有很强的歌舞编创能力,鸢姐姐得在这个方向使劲儿。” “妹妹说得很对!” 蓝鸢顿觉遇到了小知己,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竟然也能想到这么长远,“妹妹想得也正是我想的!” “从年前签了协议,我就迅速闭楼排练了,打算上元节正式营业,推出第一演! 因为是上元节,我这次安排的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因为姐妹们都有歌舞基础,而且都是配合习惯了的人,排练起来也顺畅。 只是看来看去,我总觉得这美好的爱情,似乎差了点儿什么,缺少让人津津乐道的地方。 但如果上元节演个太悲情的故事,又太煞风景。 思来想去,这才想到找藤弟出出主意。听说他进学了,读书人肯定更加聪慧和思路敏捷。” 嗯?听到这话,胡羡羡不由地皱皱眉, “不是说‘两人互不打扰、各自安好’么? 鸢姐姐怎么知道小藤哥进学了? 怎么知道我和他熟识? 还来找我打探他的消息?” 胡羡羡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调查甚至被监视了,虽然小藤哥才是主角,但自己确实是被殃及到的池鱼。 蓝鸢自知理亏,急急地澄清: “好妹妹!如果不是遇到难题,我肯定不会来找你,也肯定不会打扰他! 我承认我通过厨房采买知道了他是四方酒楼的人,但后来派人来打探又没他这个人,就打算互不打扰的。 但偶然又通过楼里小二知道了他和你熟识。 如今确实是遇到了难题,我也不认识其他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不得已才来打扰妹妹。 还望妹妹原谅这份冒昧!” 蓝鸢和盘托出,她愿意用真诚换得与眼前小妹妹的友谊。 虽然“不认识其他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有点儿夸张,但确实没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也就不算说谎! 听她这样说,胡羡羡也就慢慢放下了心底那份介意, 反正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有点儿被冒犯,也不多。 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理解了蓝鸢刚开始说的那番话—— “不来这一趟,不争取一番,又觉得对不起自己,也怕自己没有更大的动力走下去。” 蓝鸢因为小藤哥那抹笑升腾起巨大的动力 ,去追逐自己的人生目标,只为了有朝一日站在他面前可以挺直腰杆。 买下醉花楼,恐怕几乎把她的积蓄掏空了,所以得尽快打出名气并且盈利。 如今作为第一演的上元节歌舞,迫在眉睫。 自己都不甚满意如何打动观众? 而如果第一演就演砸了,自己和全楼的人都会志气大跌…… 所以想见见力量源泉,见一面能给自己打打气,也让自己“我在为你拼尽全力”的心思有枝可依,哪怕对方不知。 胡羡羡觉得这个忙自己得帮,但得征求小藤哥的意见, “鸢姐姐,我不能替小藤哥做决定。 明天你再来一趟,他来或者不来,我都在。” 蓝鸢明媚一笑,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欢快地回答:“哎!姐姐知道了!明天我还这个时间来!” 胡羡羡八卦地小声说: “鸢姐姐,你跟我讲讲你们排的这个上元节的歌舞,讲的什么内容?” 她直觉这不是个简单的歌舞,有点儿像后世的舞台剧。 蓝鸢现在心情好得要飞起来,所以欢快地给胡羡羡讲了整个故事。 也简单,就是: 上元节的火树银花下,穷书生和世家女见面,彼此一见钟情。 奈何家世之别,不被女子家人允许。 书生发奋读书,高中为官。 二人出游又巧遇,最终终成眷属。 胡羡羡觉得跟自己小时候读的童话故事很像,都是“巧遇、钟情、磨难、结婚”,基本一根线似地美满,果然千百年来、古今中外的人们都爱这种美好的童话~ 第116章 好消息 胡羡羡在严家陶坊逗留了一个时辰。 知道了二哥古云南已经出徒,成为作坊的正式伙计,开始拿工钱。 不出意外,锻炼一年后,就会成为作坊的小师傅。 胡羡羡跟严师傅探讨了热水瓶技术的保密条款,严肃地提醒: “县太爷发出指令,咱们才能推广,具体章程也得听徐大人的,所以在指令出来之前,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严陶一如既往严肃地回答:“我知道。 只是咱们保密归保密,但如果遇到厉害的匠人,摔开陶瓶看看就能发现关窍。 人家多试几次总是能做出来的。” “那就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无妨。咱们做好自己能做的就可以了。 我猜徐大人会尽快推进的,这好歹也是一份政绩呢!” 严陶脸上很难得的露出一点儿笑,不过很快就又收了,仍旧严肃地点点头。 胡羡羡是来看看那一千个陶瓶进度是否顺利的, 之前二哥带回家的消息是“十一傍晚就可以来取货”。 现在是初十下午,胡羡羡考虑如果可以就先带一部分成品回去。 “明天傍晚一起取,我要一一查过,品质过关才能让你们带走。” 严陶并不同意先带走一部分。 胡羡羡点点头,好,反正最后的组装并不费事。 快步回到家,胡羡羡第一时间来到竹编品操作间。 现在竹瓶的编织已经是按照流水线形式来进行了,大家都知道这批货重要且紧急,一个个手指翻飞,嘴巴都紧紧闭着,没人聊天。 胡羡羡一路走进来,几乎没人抬头看她一眼,更没人跟她打招呼。 这让胡羡羡不由自主地秉住呼吸,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胡羡羡觉得如今这场景有点儿后世那种大型生产车间的感觉了,效率肯定比之前提高了。 “爷爷!”胡羡羡凑到古有金身旁。 “嗯!有事快说,没事快走。” 古有金没了平时慢悠悠的从容,一副全神贯注不想被打扰的样子。 胡羡羡顿觉自己在这里挺多余, “呵呵,我想问问进度,现在看起来不合适问。” “嗯!中午之前的都统计了,你找梁满。” 古有金嘴上说着,手里不停。 胡羡羡应一声“好嘞!” 然后就迅速离开了,不打扰为妙。 来到库房,胡羡羡没看到梁满,便自行翻阅记录本。 最新的一页上,记录着: 初十上午:竹瓶六十九个、瓶身十三个。 胡羡羡知道,意思就是: 完整的竹瓶做好了六十九个,另外只有瓶身没有连接底面和瓶口面的还有十三个。 速度确实有提升,而且今天才第二天,明天后天会更快。 这么看来非常有希望上元节前做完,这就好这就好。 胡羡羡紧张的心情略为放松了点儿。 看这里没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胡羡羡就溜达去了大伯家。 “大伯、大伯娘、芹芹姐!我进来啦!” 胡羡羡在开着的大门口喊。 “在家在家!快进来!” 小张氏的声音从厨房里响起。 胡羡羡疑惑:这个时间在厨房做什么? “苋苋丫头,你来得正好!” 小张氏笑容满面地靠着厨房的门框说道。 胡羡羡也笑脸以对, “大伯娘这么欢迎我来,看来是算准了我会带好消息来~” “苋苋丫头来啦!” “苋苋……” 古传平和古芹芹两人站在厨房里跟胡羡羡打招呼,但明显两人很局促。 胡羡羡更疑惑了,便问道: “这个时间,午饭太晚,晚饭太早的,你们怎么一家子都在厨房?” “我……” 古传平欲言又止,古芹芹更是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胡羡羡只好狐疑地看向小张氏。 小张氏依旧是大大的笑脸, “苋苋啊!听你大伯说你在家种菌子了! 这不?你芹芹姐也凑巧采到些平菇,我让你大伯在家也种点儿。 正弄着呢,你来了刚好可以指点指点种的对不对!” “苋苋,对不起,没经过你同意……我们…… 我们还没种上,还在煮稻草,可以……可以立刻停止……”古传平羞赧地说话都吞吞吐吐了。 “一家人,什么同意不同意! 苋苋教给你了你就可以种,而且是在咱们家里种,没把方法告诉其他人!” 小张氏抢过话头。 胡羡羡明白了,大伯娘这是觉得蘑菇有可能真能种出来,说不定有机会赚笔蘑菇钱,毕竟自己种的采起来比去山上采容易太多了。 而大伯和芹芹姐应该是觉得这是自己的想法和方法,没经过自己同意就用,是“侵权”了,觉得愧对自己的信任。 唉!以后遇到真正需要保密的东西,可得警醒着些,不能告诉他们了。 “这事儿啊,没关系,反正等我试种成功了,也是要教给全村人的。 只是目前的方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大伯和大伯娘不介意可能种失败的话,就种。” 胡羡羡笑眯眯地说。 “听到没听到没? 我就说苋苋丫头一定不藏私,快继续!” 小张氏笑容更大地催促两人。 古传平脸上明显轻松了,咧开嘴笑笑转身去翻动陶釜了。 古芹芹终于抬起了头,带着明显的歉意地朝胡羡羡笑了笑,就坐下去烧火了。 小张氏殷勤地说: “苋苋丫头,你看着点儿你大伯,哪里做错了提醒他。” 胡羡羡只好跟大伯娘一起站在厨房门口,懒洋洋地靠在另一边门框上。 “大伯,步骤你都记得?”胡羡羡随口问一句。 “嗯嗯!记得!很简单。”古传平肯定地回答。 小张氏这时候响起来胡羡羡刚才的话了, “羡羡,你刚刚说带着好消息来的,什么好消息啊?” “哎呀!你看我差点儿忘了我来的目的了!” 胡羡羡顿时收了懒散, “我来送好消息! 我刚才从严家陶坊过来,严师傅亲口告诉我的! 二哥已经正式出徒,成了作坊的伙计,开始拿工钱啦! 不出意外,一年后就能成为作坊的小师傅! 大喜事啊!” 胡羡羡说完,三人都愣了,小张氏最先反应过来, “喜事喜事!大喜事!哎哟~我的小南终于出徒了! 终于挣钱了! 终于要往家里交钱了! 我太开心了!” 胡羡羡看她说着说着就流泪了,不好意思继续盯着,转头看看古传平和古芹芹,两人也眼睛红红的。 心里叹口气,这是盼了多久了啊?一家子都喜极而泣了! 第117章 传话 从大伯家出来,胡羡羡溜达到了翠婶子家。 “翠婶子,我来啦!” 胡羡羡站在门口喊出这句话,自己都笑了,太二了! “苋苋来啦!快来快来!” 翠婶子的话音刚落,张青叶已经冲了出来,拉起胡羡羡的手,欢快地抱怨: “苋苋,你好久没来我家了!” 胡羡羡乐呵呵地瞎说, “都怪我的脚太懒了,咱们两家离得远了它们不爱动。” 张青叶嗔怪地轻拍她的手,指了指西边说: “中儿的脚勤快,下次你跟着。 小藤他俩在书房里。” 西边就是原来胡羡羡他们住的茅草屋,张家买下来了,把那里做成了书房。 这可够宽敞的,张青树和张青藤一人一大间,互相不干扰。 只要小藤哥在家,中儿就会跑过来 他说跟小藤哥一起学习有氛围,不会的还能向他请教。 “一会儿再去打扰他们,我先看看翠婶子和张叔。”胡羡羡调皮地说。 “苋苋,今天的平菇可不少,这些菌根用的完吗?” 翠婶子指了指篮子里的菌根,马上就堆满一篮了,确实挺多,旁边张阔还在不停地切。 “用得完用得完!” 胡羡羡开心地点头, “种得多才能长得多嘛!说不定下个月咱们就实现蘑菇自由了! 到时候蘑菇酱就可以放心地提高产量啦~” 张阔又听到了新词儿, “蘑菇自由?” “啊?我就是想表达蘑菇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不是就是自由的感觉吗? 瞎说的瞎说的,嘿嘿!” 胡羡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还是得解释。 这种不正规的词汇可不能普及,尤其不能普及给读书人,所以对读书人的家人也得慎重。 “张叔,这边这么多已经晾开的,是您去其它村里收来的吗?” 胡羡羡赶紧引开话题。 “是!这不是知道我会去收,越来越多人上山采菌子了。 今天比昨天多收了十几斤呢,我估计明天能更多。” 张阔笑呵呵地回答,一捧菌子就是一捧铜板呀,越看它们越欢喜。 张翠接话,“越多越好! 要我说啊,这菌子就该都采回来,可以吃可以卖钱,比烂在山里可强太多了。 现在想想,以前很多菌子咱们不认识,怕有毒不敢采,浪费了多少菌子哦!” “不认识的还是不能采!万一有毒呢!” 张阔赶紧拦住自己媳妇的话头,怎么这话听起来要离谱,苗头不对啊! 张翠白了他一眼, “不认识的我当然不采! 采了也没人买,我费那力气干嘛!” 张青叶偷偷笑,拽了拽胡羡羡的袖子,胡羡羡秒懂, “我去打扰打扰三位读书人。”说完拽着张青叶跑了。 “我哥在东边这间,我弟在西边这件,中儿跟我弟在一起。” 张青叶指指两个书房,跟胡羡羡介绍。 “不打扰青树哥,等会儿他休息时再跟他打招呼。 咱们去看看你弟和我弟。” 胡羡羡悄悄说,猫着腰轻抬脚往西边那间走去。 终于到了门口,胡羡羡慢慢直起腰想吓一吓他俩,腰刚起了一半,一抬头,就看到两个人、四只大眼睛,都戏谑地盯着自己。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你们怎么发现我的?” 胡羡羡轻拍胸口,吓死了吓死了! “姐姐,你喊那么大声音,刚到翠婶子家门口,我们就都听到了。” 中儿颇无奈地说。 “那好!两位用功的小学霸,你们该动一动了。 别总坐着,小心腰疼、背疼、眼睛瞎!”胡羡羡提醒道。 “好!我要去看青叶姐养的小兔!” 中儿开心地放下书,奔向张青叶,张青叶一把接住他, “别跑这么快,我带你去看。苋苋看不看?” 胡羡羡摇头, “不看了!正好我找小藤哥有点儿事。 你们去看,我们说事儿。” “那好!”张青叶把中儿带去后院。 小兔子是初五那天捉到的。 那天张阔突然提议全家人一起去上山玩儿,大家都兴致勃勃。 张青藤特意绕去看了自己做的陷阱,都是空的。 回程时意外看到这两只小灰兔。 它们太小了,可能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还不知道人来了需要逃跑,就愣愣地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青叶很喜欢这两个小家伙,而且它们个子太小,没啥肉,所以就养着了。 张青藤站起身,“什么事?咱们到外面说。” 胡羡羡跟着他出了院门,两人往西山方向走去。 既能溜达溜达,又是在张家人视线范围内,说话却只两人能听见,挺好。 胡羡羡简明扼要地把蓝鸢找他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重点说了醉花楼上元节的节目,和蓝鸢想达到的效果,以及目前遇到的困难。 她一边说一边偷摸观察张青藤的表情,想看看这小古人听到有美人悄悄爱重自己会不会害羞不已。 结果发现他最初微皱着眉头,听到后面眉头舒展开了, 除此以外啥表情也没有。 这……这是心思太深沉?还是人太小,不懂感情? 胡羡羡在心里默默给蓝鸢点了一排蜡,美人姐姐,歇了! “我是有点儿佩服她孤注一掷的勇气,所以替她传话。 我也把过程都原原本本告诉你了,见或者不见都随你。” 张青藤转头盯着胡羡羡,没说话。 胡羡羡勇敢地瞪回去,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嘛? 张青藤有满腔的问题想问又不敢问。 从除夕守岁后开始,他每晚都会梦见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是另一种样子。 刚开始自己只当是个光怪陆离的梦,后来梦的细节越来越多,他开始疑惑到底哪边才是梦。 到最后确定自己是在上一世被人暗算出了意外,胎穿到了如今这个“古代”。 只是在这里长大的前十三年,自己的前世记忆被封锁了。 这个胡羡羡的很多语言都是自己上一世流行的,她和她家人突然会的这些吃食也是自己上一世里司空见惯的,她是不是也是穿越而来? 如果是老乡该多好! 但是!!! 如果也是穿越过来的,她恐怕也没有办法回去。 那么他俩就都会在这个世界长大、衰老、死去。 还有几十年,人心经不起考验。 倘若自己和她“知根知底”,彼此都会是对方的一枚炸弹,活着就是威胁。 她是不是穿越来的,不能问。 自己是穿越来的,也不能说。 打定主意,张青藤终于移开双眼, “那就明天辰时末在四方酒楼见。”说完就快步走回家了。 胡羡羡眨眨眼睛,瞪得怪累的! 决定见了好啊,明天可以继续吃瓜~ 第118章 现场吃瓜 胡羡羡这一早忙得心不在焉。 好奇小藤哥和蓝鸢姐姐见面会是什么样的修罗场; 也好奇小藤哥能给蓝鸢姐姐什么样的好建议,可以让醉花楼的上元节节目爆场。 古传喜几次要东西,手伸了半天,她也没反应。 以为她是没睡好,都提醒了两次让她去休息了。 终于,罗大娘在窗口外喊, “没客人了!” 古传喜应声:“好!收工。” 胡羡羡突然回魂般蹦起来,喊着: “我出去和罗大娘一起收拾。” 冲出来,却发现小藤哥和小卫正在把装满碗盘的笸箩往后厨抬去。 脱口而出: “小藤哥来的挺早呀!” 张青藤不急不缓回了一句: “不早,都没赶上你家驴车,我还是走着来的。” 胡羡羡眨眨眼,向周围瞄了一眼,没看见蓝鸢也没看见小翠。 和罗大娘一起快速把桌凳收拾好,再把地面扫干净。 净手后转回四方酒楼正门,就看到小翠笑盈盈地等在那里。 “小妹妹,我家姑娘在二楼雅间等着了。” “好的。我去叫……” 胡羡羡边说边转身想去叫小藤哥。 “我来了。” 张青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呃……那行,走。” 胡羡羡没想到他主动过来了。 “我去就行,你别跟着了。”张青藤“嘱咐”着。 “嗯?我不去?” 胡羡羡诧异地问,不去怎么行?人家想现场吃瓜…… “这个……孤男寡女……你不介意?” 终于想到个借口,胡羡羡赶紧问出来,他俩都走到门口了! “……那你还是来!”张青藤回头无奈地说。 “好嘞!”胡羡羡立马跟上。 “收起这股吃瓜的兴奋劲儿,太明显!” 张青藤咬着牙提醒,倘若这丫头真是穿越来的,自己时不时地漏些话出来,不知道她是会冲动地认老乡,还是像自己一样当忍者。 胡羡羡闻言,适当管理了一下表情,还模仿着施了个学子礼, “受教。请!” 还是昨天那个雅间,蓝鸢依然像昨日那样亭亭玉立背对门口,但胡羡羡却觉得自己看出了“僵硬”。 “姑娘,人都来了。” 小翠说完就自觉地退出关门了,连倒茶的程序都省了,看来是蓝鸢提前叮嘱过。 “苋苋妹妹,张公子,请坐。” 蓝鸢已经转身过来,落落大方地相请。 “冒昧打扰张公子……” “鸢姐不必客气。 苋苋已经把你的诉求都告诉我了。 我们可以正式签订合作协议。 从本次上元节开始,我每个季度可以给你两首词和一个歌舞的台本; 你给我一成利。 条件是:无论何时何人问起,都不可以说是我给你的词和台本。” 蓝鸢顿时收起了心中的小旖旎,如此公事公办的态度,有些心凉又有些心安。 “是要保持神秘?”蓝鸢也端起精明商人的姿态。 “非也。 我给你的词有些是前人佳作,有些是模仿之品,台本更是模仿居多,不敢居作者之位。 而且我也不打算在这个行业有什么名气,毕竟还要走科考一途。 倘若实在有推脱不开的人纠根问底,鸢姐可以说是自己所作。” 张青藤说得恳切而真诚。 蓝鸢立刻就被说服了,藤弟要科考的,还是不要跟青楼沾上关系为好。 “如此,那蓝鸢就多谢了。” “小翠,去拿纸笔!”蓝鸢扬声吩咐。 “看起来张公子对这次上元节的节目已经有了修改章程,现在可以讲讲吗?”蓝鸢笑着问。 “当然可以。” 张青藤毫不拖泥带水地应道,紧接着吟诵: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胡羡羡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她在疑惑地思考: 怎么小藤哥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 莫非这个时代,读书过程中会重点学习作词谱曲? 但就算学,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出的词和台本能被市场接受? 是太自信?还是自负了? 突然听到这首词,把她从思考中拽了出来。 胡羡羡知道这是欧阳修的作品,而欧阳修是宋朝人,如今这个朝代跟宋朝很像,但难道连诗词都能像成一样? 忍不住问:“这首词的作者是谁呀?” 蓝鸢也好奇地看着张青藤,那眼神分明也在问: “何人所作?” 张青藤面不改色,“不知。偶然听来的。” 蓝鸢立刻想起了刚才藤弟提的那个条件,于是抛开好奇,赞道: “好词!也应景! 那我让人立刻谱曲,作为表演的第一首曲子。” 胡羡羡转转眼珠,竟然不知! 古代的文人们这么不讲究着作权么? 传唱的时候只管词本身不管作者的? 能写出这首词的人,才情肯定跟欧阳修不相上下,也许也跟他一样官至副宰相呢! 得留意留意,晚点儿可以跟秦叔卢大哥打听打听。 张青藤摇头, “不。 我建议把你本来那个故事融进这首词里,把这首词就当作整个歌舞表演最后的点睛之笔。” 蓝鸢不说话了,静静地思考怎么融进去。 这时,小翠端了托盘进来,托盘上正是文房四宝。 张青藤看蓝鸢还在思考,自己就开始磨墨执笔,写出两份合作协议。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 “张公子,请说说你的台本思路。” 蓝鸢似乎想完了。 张青藤便轻轻讲述: “第一年上元节,火树银花、金风玉露,男女一见钟情,互诉衷肠。 之后因家世之别,不被允许。 女子相思成病,奄奄一息时梦见男子高中,承诺来年上元节以官身上门求娶。 女子欢喜至极,病也不药而愈,一心等待下一个上元节。 第二年女子满怀期待到当初见面的地方等待,从日暮等至清晨,却没等到人来。 女子唱着这首词怅然落幕。” 蓝鸢点头,“我想的也大致如此。 这样一来,整个歌舞的大部分时间都还是美好的爱情桥段,符合上元节的气氛。 而结尾的怅然,又会让人忍不住评判几句,或好话或坏话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有人愿意茶余饭后聊起它。 这首词既总括了整个故事,又在最后唱起,定会让人记忆深刻,甚至让人不自觉地哼唱,简直是神来之笔!” 胡羡羡欣赏地看着她,因为说着这样话的蓝鸢,脸上有笑,眼底有光。 果然是谈到了自己钟爱的事业,这份沉浸其中的享受最真实。 张青藤递上两份协议, “既然鸢姐认可了我的思路和我给的词,那协议就可以放心签了?” “当然放心!”蓝鸢巧笑。 第119章 看万通包样品 送走了蓝鸢主仆,胡羡羡八卦地问: “小藤哥,你说你今天这一副公事公办的商人谈判模样,有没有让蓝鸢姐姐心凉凉?” 张青藤无奈扶额, “我才十三岁,难道我该深情款款?” 胡羡羡立马纠正, “过完年了,你十四!” “还没到生辰……好,就算十四,我也还是个孩子!” 张青藤不想跟她说话了, “我去山水书店看望董夫子了。” 走了几步,还是停下来解释了一句: “不可能有结果的事,丝毫不给希望才是最大的仁慈。” 胡羡羡品了品最后这句话,好像挺有道理。 时间不早了,胡羡羡跟古传喜说了一声,就赶紧去往万通布庄。 “古小姐,您楼上请,罗掌柜已经在制包间等您了。” 布庄伙计殷勤地跟胡羡羡打招呼。 “你忙你的,我自己上去。” 胡羡羡拒绝了伙计带路,自己一步跨两个台阶地跑上去更快。 “罗掌柜!抱歉我来晚了。”胡羡羡有点点气喘。 “不晚不晚,刚刚好。”罗掌柜笑呵呵地招呼她坐下, “这是跑过来的?气喘这么急 。” “跑了两步,看来我该锻炼了,这小身板体力不行啊!” 胡羡羡看看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发愁。 “哈哈哈!是该锻炼锻炼,不过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锻炼啊? 难道也学小伙子们扎马步打拳?” 罗掌柜边接话边给胡羡羡倒了杯茶。 “不知道哎! 要不然以后来镇上还是步行,可以走可以跑。 嗯!等天气不这么冷了,我就不坐车了!” 胡羡羡觉得这是最简单的锻炼方式,也好坚持。 “咱们看包!” 胡羡羡挺好奇罗掌柜会选什么样的布料。 罗掌柜立刻掏出钥匙,打开柜子,双手一夹,捧出一排包。 “好看!”胡羡羡惊讶,这不就是渐变色! 上手摸一摸,虽然自己不懂面料,但摸得出来这个很柔软。 “这颜色好看,布料摸起来也舒服,罗掌柜,你不是要控制成本?” 胡羡羡茫然了,商人可以有良心有情怀,可是只有良心和情怀又不够,你得落地呀!得让顾客买得起呀! 罗掌柜笑得像弥勒佛了,自己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才得意地回答: “在县里,我们万通布庄有个对头,叫百姓布庄。 他家平时的生意好得让我都眼红。 因为他家路子广,能拿到很多颜色和质地都独特的布料。 年前我偶然听店里伙计说他家让人坑了,千里迢迢从浙水运回来的布料里混着残次品。 都是染坏了的,据说得有一车之多! 那李掌柜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 你也说了,咱们的小腰包和小胸包都贴身放,不需要多好看,于是我就决定用它们了。 咱们上次谈完后,我回县里立刻就让人去悄悄全部买回来了。 拿到手里我才知道这布质量是真好啊! 就因为染坏了,平时好几十文一匹的布只卖十几文。 更没想到啊,因为咱们的小包只需要一点点布料,这一块块裁下来竟然意外地独特而好看。 这样一来,我可对咱们的万通包更有信心了! 即使后面有人模仿,他们的成本也不会有咱们的这么低,花色也不会有咱们的这么独特! 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哈哈哈哈哈!” 罗掌柜笑得开怀,胡羡羡也是眉飞色舞,还故意说: “等那李掌柜知道自己差点儿砸手里、急不可待低价出手的布,成就了万通包,会不会打上门来?” 罗掌柜想想那场景,更加得意地说: “多年的对头,他若是真敢来,我就送他一个万通包。” 胡羡羡不打扰他继续畅想美事,自己低头开始看另外的包。 罗掌柜迅速回神,给她介绍: “背在外面的胸包和腰包,选了深灰色和深蓝色,布料有点儿粗,但结实耐脏又有型。 挎包用了黑色和褐色。 出行双肩包用了拼接布料,下部更结实,上部更轻便,这样拼接也让色彩更丰富。 而且所有包,我们都在里面缝了个小舌。” 罗掌柜说着手里动作迅速,打开双肩包和挎包,露出里面的小布签。 “一面绣‘万通包 路路通’字样,另一面可以定制字或者拿回家自己绣上名字,方便辨别自己的包。” 胡羡羡伸出大拇指, “罗掌柜,我觉得完美了! 你们选布料和配色都很好,还想出了缝上商标和定制字服务,这简直太棒了!” 罗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 “还不是上次学子包推出后你提过一嘴在包上写名字,当时来不及加了,这次肯定要加上。 而且这次的‘万通包路路通’还是个好寓意,不加上多可惜。” 胡羡羡不得不感叹古代商人们头脑灵活又极其用心,自己如果不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看多了后世琳琅满目的商品,来了这古代还真没啥生存技能。 “那接下来就请绣娘裁缝们辛苦了。” 胡羡羡起身告辞, “我就不耽误罗掌柜的宝贵时间了,您忙。” 罗掌柜也不留她了,自己确实忙,“行!等忙完这次活动了,咱们再好好聊。” 胡羡羡溜达回四方酒楼,在大厅观察了一会儿。 现在人们已经很熟悉炒菜了,也越来越熟悉点菜。 四方酒楼推出的套餐制虽然还没正式废止,但只有极少数客人会点套餐。 这样的看来,正月过完就可以正式废止了。 得想想在满足客人五花八门的点菜要求的同时,怎么才能提高做菜上菜的效率,后世的餐馆酒楼是怎么做的呢? 还可以出些什么菜谱?既好吃又好做? 傍晚,古家的驴车和马车同时出现在严家陶坊。 严陶一如既往严肃着脸,非常认真地指挥着伙计们把检查合格的陶瓶搬上车。 两辆车要跑好几趟,才能运完这一千个陶瓶。 这一驴一马自从来了古家,还没这么累过,看它们鼻息儿越来越密, 赶车的古通和古达赶紧奉上好料哄两位大爷,边喂边打着商量: “驴兄马兄,路上可得平稳着跑,慢点儿都行,千万要稳! 等平稳地运完了,回家给你们更多好吃的好喝的。” 第120章 危机(一) 早餐刚刚忙完,秦管事派人来请古传喜和胡羡羡。 两人很快到了秦管事的书房。 胡羡羡一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蘑菇酱。 “秦叔!”胡羡羡先出声。 秦宏川神情有些低迷地把那罐蘑菇酱往这边推了推, “这是昨天就出现的,我派人今天一早去排队,抢到了这一小罐。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模仿了。” 古传喜瞬间愁眉苦脸,又无奈地叹口气, “这也太快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加大产量,模仿者就迫不及待了。” 胡羡羡看着两人的表情,有心哄哄他们,于是语调轻快地说: “先别愁,尝尝味道再说,也许很难吃呢!” 说完自己跑到对面厨房里去找了筷子勺子小碟放到一个大盘子里,看到早餐剩下的油馍尖,也顺手夹了几根到盘子里,一起端了过来。 “你这孩子……” 秦宏川看她捧着这么一堆东西过来,哭笑不得。 “都买来了,尝尝啊,别浪费。” 胡羡羡放下盘子,又伸手拿过那罐蘑菇酱。 打开,闻了闻,不够香。 然后不动声色地用勺子舀了三份出来。 三人面前分别一勺蘑菇酱、一根油馍尖、一双筷子。 古传喜打心底里抗拒, 这是别人要抢自家的生意!他们的东西就该到倒掉喂…… 不行不行,浪费粮食太可恶! “尝尝,不尝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个合格的对手。” 胡羡羡看两人都不动,尤其自己爹爹对着蘑菇酱更是怒目而视,再次劝道。 “也罢!那就尝尝。” 秦宏川先拿起筷子。 他在商场多年,当然知道这世间没有独门买卖。 他不是介意有竞争对手出现,而是有些担心对方手段龌龊。 “真咸!”胡羡羡夸张地苦着脸给二人看。 二人看她这表情,快速挑了一筷子酱放嘴里,果然咸。 “也没你说得那么咸,但确实咸。没咱们的好吃。” 古传喜脸上稍稍转晴。 “只吃到了咸味,鲜香被掩盖了,果然不是合格的对手。” 秦宏川也点评一句。 胡羡羡看秦叔的脸色并没有明显好转,想了想,问道: “秦叔,他们卖多少钱?” 秦宏川指着眼前的罐子, “这罐,半斤装,三十文。” “这么便宜?”古传喜惊讶出声。 自家半斤装的卖四十八文,这价格相差的太远了! 价格便宜这么多,也不是不可以忍受它这么咸……更愁了! “对方把价格压成这样,看着就不像是想要一起挣口饭吃的。”秦宏川提醒。 胡羡羡拧眉, “如果是正经做生意的,各凭本事就是。 本来吃食买卖就是这样,不可能独一份的。 秦叔您觉得对方还会做什么?” 胡羡羡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只知道曾经的小吃一条街上,卖什么的都不会是仅一家,甚至卖相同吃食的摊子面对面经营。 大家各凭本事笼络自己的回头客。 毕竟百人百味,人们喜欢的口味各不相同,喜欢的店家也自然各不相同。 也因此,有的甚至是一家人出两三个摊,卖相同的食物,只把口味做出差别。 同一种吃食摊位越多越热闹,反而衬得它更惹人喜爱,愿意尝尝的人就更多。 所以不怕竞争对手出现,关键大家要良性竞争。 如今听秦叔的话音,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胡羡羡慎重起来。 “等等,我让人去查看了。一会儿就会有消息回来了。” 秦宏川说完闭上了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但倘若真如自己所想,这对手恐怕是冲着四方酒楼来的,蘑菇酱仅仅是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子。 “秦管事,我回来了。”一个小伙计在书房外说话。 “进来说。”秦宏川睁开眼坐正身体。 “如何?” 小伙计弯腰拱手, “回秦管事,果然如您所料,街上一个卖菌子的人都没有了。 我碰巧遇到了个以前采买过她家平菇的婶子。 那婶子告诉我:昨天早上有人找到她高价收了她家菌子,还让她每日采来的菌子都不必摆摊卖了,直接等那人来收,都是高价。 今天她便没带菌子上街了,只是来买东西。” “可有问收菌子的人姓甚?”秦宏川问。 “问了,那婶子说她也问了,但对方强势,说买卖而已,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无关的事不该问的别问。”小伙计认真回答。 “对方多少钱收的菌子?” “那婶子说最近采到的都是平菇,对方给出到二十文一斤的高价。” “知道了,你下去。” “是。” 小伙计走了。 “以往这个季节,平菇最好的品相也卖到过二十文,但通常都是十五文。 而品相混合的,基本都是十文一斤。”秦宏川告知眼前的两人。 古传喜眉头紧皱,“二十文一斤收,加上佐料和辅料,就算不加人工钱,他也不赚钱啊! 莫非对方并不在乎这个赚不赚钱?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古传喜瞬间想到这里,他看向秦管事。 秦宏川苦笑, “我也猜测对方是冲着四方酒楼来的,但还没有头绪猜不出对方是谁。” 胡羡羡想了想, “既然猜不出,那就以不变应万变。 反正我家的蘑菇酱也不是用市面上采买的菌子做的,咱们一切照旧。 对方既然有目的,总会继续采取行动的,做的多了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古传喜也点点头, “我也这么认为。 不管对方冲谁来的,咱们尽可能提防的同时,就等着对方继续出招。” 秦宏川脸色依然,想了想说: “一会儿古大厨把午间要用的主食做完,你们就提前归家。 我担心对方可能还会有动作,你们提前回去,倘若目前有更多的菌子可以收,就尽量多收些。” 胡羡羡点点头,按照张叔昨天所言,今天应该能收得比昨天还多。 如此一天所收的菌子就够三天昨酱所需了。 只要撑到自己种的平菇出菇,平稳渡过了这段衔接时间,对方就很难在蘑菇酱这里讨到好处。 目前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不知对手是谁、不知对方下一步行动,也就做不了更多。 虽然依秦叔之言,对方是以四方酒楼为目标,但自家的蘑菇酱却首当其冲被开刀! 还是要强大自身啊,只有把蘑菇酱的各个环节掌控在手里最稳妥! 所以,平菇啊平菇、金针菇啊金针菇,你们可都要争口气,快快长出来啊! 第121章 危机(二) 到了东河村,二人没回家,让古通架着驴车直奔张家。 半路上竟遇到了赶着驴车过来的张阔。 “张哥!” “古兄弟!” 古传喜和张阔两人都急急地相互打招呼。 “古兄弟,出事了!” 张阔更着急地开口。 古传喜心下一紧,按耐着问: “张哥,出什么事了?” 胡羡羡心里也一沉,没插话。 张阔看看四周,见并没有人,压低着声音说: “古兄弟,我今天去收菌子,在周围好几个村子都转了,没有一个卖菌子给我的!” 古传喜闻言拧眉,暗道“不好!” 张阔继续说:“问原因,好多人还不肯说,只说自己没采。 最后我在两个小孩儿嘴里问到了! 说是昨晚有人到村子里高价收菌子了,还说每天晚上都会来收,都是高价。 我之前去收时,平菇是十文一斤。 我在山脚下等到午时,看到一个大娘从山上下来,背篓里就是平菇。 我就说今天十二文一斤,问她卖不卖。 结果那大娘白了我一眼,说那么便宜还不如喂鸡吃! 我又问那多少钱才肯买,那大娘说没有二十文免谈。 这平菇什么时候卖到过二十文啊!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 我就空车回来了。 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过来跟你说说。” 张阔一口气说完,怕古传喜着急,紧跟着又说: “还好咱们村的每天也能收些,昨天的也还剩不少,明后天做酱的肯定够了。 我明天再走远点儿去收。” 古传喜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但又怕说出来一语成谶,不敢说。 于是拍拍张阔的肩膀, “辛苦了张哥! 明天也别走太远,实在收不着,咱们就去山上采。” 张阔点点头, “那行。我先回家了,看看今天下午能收多少,不够的话我们就去山上找些。” 双方告别,各回各家。 古传喜和胡羡羡一路无话。 家里其他人都在作坊里忙着热水瓶的活儿,倒是让他俩躲了清静 。 父女俩无言对坐了一会儿,胡羡羡先忍不住了, “对方这是要釜底抽薪呀! 竟然连咱们去收菌子的村子也调查到了,还都去高价收了。 如此看来,今天下午翠婶子那里收菌子恐怕也不会如意。” “咱们一个村的,乡里乡亲,应该还是会有人顾及邻里情份…………” 古传喜说得自己都气虚,在金钱诱惑面前,微薄的邻里情算什么? “希望有人顾及,人数却不敢奢望。” 胡羡羡不抱幻想。 “今天和明天的鲜菇是够的,不行的话咱们就还用干菇子做。 等大家忙完热水瓶,咱们家多去几个人到山里采菌子。” 胡羡羡提议。 “行,只能如此了。 下午晚点儿去问问你翠婶子,干菇子有多少,看看能撑几天的。” 古传喜有气无力地说着。 “实在不行,咱们就停止供应几天。 咱们都不卖了,对方还能一直高价买菌子么?” 胡羡羡有点儿泄气,想摆烂。 “那是实在不行的做法,卖不掉可以少做,但彻底不做不就是放弃了市场么? 对方一卡,咱们就放弃,很快就没人记得古韵蘑菇酱了。” 古传喜想得远些,但因为没有解决之法,也说得语气飘忽。 “如果山上的菌子都归我们就好了……” 胡羡羡嘟囔一句, “哎~这是个方法!爹爹,咱们能把山买下来么?” “买山?”古传喜腾地站起来, “我猜应该可以,我去问问里长!”话音没落就冲出了堂屋。 胡羡羡也坐不住了,在堂屋里来回溜达,心思不停: 如果真能买山,山上的蘑菇就都是自己家的,而且还可以实施种香菇大计了! 里长爷爷可一定要同意啊! 古传喜跑到里长家门口,整整衣袖,突然想起现在是午后,里长叔很可能在午睡。 踟蹰着在他家门口徘徊了两圈,还是决定敲门试试,心里想着: 倘若没人应声,自己就再过半个时辰再来。 刚刚抬手,身后传来声音,“找我?” 古传喜猛地转身,见里长从南边走来,赶紧迎上去, “顺叔,我还以为你在午睡呢,犹豫了半天想敲门试试。 您怎么从南面来?去镇上了?” 张顺点点头,面色沉重地说: “正巧我也有事找你,进来。” 古传喜心里“咯噔”一声响,顺叔这表情和语气,明摆着找自己的事不是“好事”啊! 到了堂屋,张顺指了座让古传喜坐下。 “先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张顺开口。 “顺叔,我想买座山,不知道咱们村里这几座山哪个能买,怎么买。所以来请教您。”古传喜开门见山地说。 “买山?”张顺扬眉, “山和荒地一样要量面积的,一座山可大了去了,尤其咱们村没有小山头。 而且,村民还需要到山上砍柴摘野菜挖菌子等,百年后还要葬在山上。 都是人人去得的,你何必买? 就算你买了,倘若大家砍柴挖野菜到了你买的山头上,你还能把人赶走不成?” 张顺觉得这个想法过于荒诞了,怕是古家手里有了银子心浮了, “我有个坏消息要带给你。” 张顺本来还觉得今天这个坏消息很是棘手,但现在反而觉得它来得刚刚好,是该给古家泼瓢凉水降降温了。 好不容易村里有个作坊,不管是作为里长,还是作为长辈,他都想护上一护,希望作坊能更长久些,这样古家受益,全村人也受益。 古传喜面色一紧,又是坏消息!今天是要倒霉到底么? 压着心里的忐忑,说:“顺叔,您说。” “我去镇上,是因为听其他里长给我捎信儿。 我没太信,就去转了转,却发现是真的!” 张顺抬着眼皮看着古传喜, “古悦堂的各种竹编盘,甚至痒痒挠,都有了仿品。 镇上的很多杂货铺里都有了,价格都比古悦堂的低一成。” 古传喜腾地站起来,眼睛里都是惊恐,不敢相信地再问一句:“各种竹编盘和痒痒挠都有仿品?价格还都低一成?” 张顺沉默地点点头。 古传喜拧着眉低下头来回踱着步子思索,久久没说话。 张顺看他这样有些心疼,觉得这瓢水可能浇得太过了,都透心凉了。 第122章 买山 约摸过了两炷香时间,古传喜终于停下了脚步。 “顺叔,实不相瞒。 今天上午我们才得到消息,有人模仿了我们的蘑菇酱,已经上市了。 那人还高价买断了市面上所有菌子,并且把张哥平时收菌子的村子里的菌子也都高价买断了。” 张顺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今天下午,村里会有多少人有菌子卖给我们还不一定,我们没敢抱太大希望。 所以才想到买座山,起码山上的菌子都归我家,让我们能撑过这段艰难时期。 我家苋苋丫头已经在捣鼓种菌子了,等她种出来,自然不需要再收野生菌子。”说到这里古传喜停了下来。 张顺的脸色变了几变,如果古家不再收野生菌子了,村里人这份收入可就实打实的少了。 虽然不是所有人家都采菌子卖,而且采的人多了,每个人采到的量也就少了。 每人每天卖菌子可能也就只得十几文,但十天二十天甚至全年累计起来可就不是小数了! 不说别人家,就自己家因为卖菌子,得的钱还添了几顿肉菜呢! 张顺有心想让古家别停收,但张不了这个口啊! 古家收不到菌子时,村民们可不会顾及他家。 别说古传喜不抱希望,连他这个里长也对今天下午收菌子的结果不抱希望。 就算他去一家家劝别卖给其他人,也没几家会为了面子而不要钱。 “菌子如果能种出来,那确实是好事。”张顺只得叹一声。 古传喜继续说: “她本意是要教给全村人的。” 张顺顿时双眼锃亮。 古传喜接着说: “但,倘若我们撑不过这段时间,那以后种菌子的技术就只好捂在自家兜里了。” 说完这些,古传喜闭嘴了。 张顺理解他的用意,也听出了威胁,心里没有点儿气是不可能的。 但,“种菌子”技术啊! 如果真能种出来,全村人哪怕只靠菌子,就能活得比现在好。 有这个巨大的诱惑在面前,这点儿气自然要自己消化掉。 张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郑重地点点头, “叔懂你的意思。 买山的事,只要银两到位,那就没问题。 村里人,我去敲打,以后南边那座山就是你家的,正好挨着你买的荒地。 虽然还没量,但估计得四五百两银子。可有?” “有。多谢顺叔。”古传喜真诚道谢。 威胁归威胁,但里长去敲打村民,可比自己说话管用多了,心里还是很感谢他的。 “我一会儿就去县里,争取明天就带人来测量。” 张顺也替古家着急,这一天之内两个作坊的生意都被人盯上,真挺难。 “有劳顺叔,我先回家了。” 古传喜行礼告辞。 算算时间也到未时了,干脆不回家,古传喜继续往西北方向走,去了张阔家。 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万一呢? 到了张家,发现自家女儿和儿子都在。 “爹爹!能买么?” 胡羡羡看见古传喜过来,立刻问。 古传喜点头, “能。应该明天就有官差来测量。” 胡羡羡顿时喜笑颜开, “那太好啦!等办好手续咱们就可以到自家山上尽情薅了!” 看众人也都一脸放下心来的轻松,古传喜知道女儿已经跟大家说过要买山的缘由了。 “那就张叔和翠婶子留在家里收菌子,我们都去山上碰碰运气,看看能采到多少。”中儿在旁边提议。 “我也去。”张阔伸手拎过一个背篓过来, “已经猜到今天收菌子会没什么成果了,何必多留一个我在家里,咱们一起去。” 张翠也支持, “都去,你们都去!家里我自己就行了。 如果来交菌子的人多,我就留下兰芝婶子。 她最近每天都会来,今天肯定还会来。” 众人没意见,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北山。 古传喜和张阔两人在队伍最前面开路,张青叶和胡羡羡两个小姑娘在中间,张青树、张青藤和古云中三个读书人走在最后。 胡羡羡看看前后,小声跟张青叶说:“青叶姐,我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大的队伍进山呢,真有安全感!” 张青叶也小声跟她说:“我也是,感觉现在闭着眼睛走都没问题。”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被保护被呵护的感觉真不赖。 前后这五个男人,给足了两个小姑娘安全感,让她们这一生都充满勇气,顺境时一往无前,逆境时果敢重启。 申时末,张翠赖在赵兰芝身上撒娇, “婶婶!好伤心呀!真的没有人来交菌子~” 赵兰芝拍拍她的手, “瞎说,婶婶不是人么?那芹芹丫头不是人么?” 一个半时辰,只有赵兰芝和古芹芹两个人来交菌子,加起来也就五六斤。 古芹芹交完,小声说她再继续去采,明天还交来。 赵兰芝则留下来陪她。 张翠继续赖着,“婶婶不是人,是仙女!” 赵兰芝笑着再拍拍她的手, “好!婶婶是仙女!你是小仙女!” 说完敛了笑容,叹口气, “唉!都是穷闹的,也不能怪村里人见钱眼开。” 张翠也叹气, “不怪!估计大家也没想到只是卖了自己采的那点儿菌子,就导致古家的作坊要停产了。” 赵兰芝眨眨眼,“你这想法有道理! 我得跟你叔说一声,晚上他去各家时得把这个强调强调。” 又问:“那干菇子能撑几日?” 张翠愁苦地回答: “倘若没有鲜菇,全靠干菇子,能撑个十来日。 但不敢这么算,干菇子是救急用的。 这次倘若都用了,万一下次有什么紧急情况,那可就彻底没办法了。” 赵兰芝点点头, “等过了这段,以后菌子还是得多备些干的,应急的不能少。” 张翠望望不远处的山,一座山上每天能长多少菌子? 就算古家买了那座山,恐怕也难以每天供应得上,除非减量。 只盼着苋苋丫头捣鼓着种的菌子真能长出来! 以后多种多收,才能真正扩大蘑菇酱的生产。 扩大?还有机会扩大吗?肯定有! 苋苋丫头就是小福星,她倒腾的肯定能成! 张翠想了很多,嘴里喃喃地叹:“奔个好日子,就这么难么?” 赵兰芝轻轻地说:“难!尤其是开始特别难。 但你们不是已经出发了吗? 都奔完第一程了,接下来的只会越来越轻松。 我看啊,青树和青藤都有大造化,青叶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 你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第123章 守望相助 晚上,古有金、张氏和庄氏都知道了作坊产品被仿、蘑菇酱原料被人高价买走的事。 三人脸上的气愤如出一辙。 古有金最先平复下来, “明天热水瓶就能全部完工,十四一大早就可以运到县里向徐大人交工。 竹编作坊这边尽量压一日消息,别影响了大家的积极性,反倒拖慢了工期。” 张氏也反应过来,点点头, “对!这件事最紧要。 菌子的事瞒不住,也就不必瞒了。 竹编品的事尽量别声张,如果有人主动问起来,装也要装得若无其事。” 想了想,又说道: “明天完工后,干脆给大家放假,上元节休息三天。” 古传喜点点头, “好。三天后也许咱们就想到解决之道了。” 胡羡羡想了想,说: “竹编品这边,就按爷爷和奶奶说的这样操作,明天散工后放假三天。 三天后咱们就到县里去忙了,咱们越忙,大家心里越安定。 咱们也趁假期想想,竹编品接下来上什么产品。 商业中,有人模仿是避免不了的,正常竞争我们欢迎。 目前看来竹编品这边不算危机,咱们只要不断推陈出新,并且保证质量就可以。 毕竟竹子这个原料没人能控制起来。 蘑菇酱从明天开始减半,咱们少量供应。 山买下来后,原料应该不成问题。 等种的菌子长出来了,这个问题也就不攻自破。” 大家都点头,这么一说,好像事情并没有多严重,只不过都赶在一天了,让人夹焦头烂额。 “老太爷、老夫人、东家、夫人、大小姐,门外有人带着菌子来,说是要交菌子。” 古通进来通报,一脸喜出望外。 众人惊讶,古传喜和庄氏赶紧出门。 来的是一对小夫妻,男子充满歉意地称呼: “古家三哥、三嫂!” 女子也跟着称呼:“古家三哥、三嫂。” “是小张兄弟和弟妹呀,你们这是?” 古传喜认得他们,男子是里长的一个堂侄。 女子口齿伶俐地开口: “三哥三嫂,刚刚我叔去我家,说因为外人收了我们的菌子,导致古悦堂的蘑菇酱作坊没有生产原料了。 我们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错! 昨天的已经卖给别人了,没办法追回,今日采的还都在,我们就带过来了。” 她刚说完,男子就把篮子递过来了,满满一篮子平菇。 古传喜心下感动,但没接篮子,而是说道: “小张兄弟、弟妹,对方给的价格高,你们卖了也是人之常情,无所谓犯错,更不是大错。” “不不不!”女子连连说, “倘若知道那人是买了所有人的菌子,我们肯定不卖给他。 古悦堂是咱们村子的作坊,大家都受益,哪能因为这小小一篮菌子,让你们开不下去呢! 那人高价收,短时间内我们确实多赚几十文钱。 但如果古悦堂越来越好,我们能得的益处可就不只几十文几百文了! 这个账我们会算。 还请三哥三嫂不计前嫌,收了这菌子。” 庄氏感动得眼睛里都闪着泪花了,上前接过篮子, “多谢小张兄弟和弟妹!这份守望相助的情谊,我们记下了。” 转身递给古通,“去称一下。” 女子看庄氏收下了,顿时满脸喜悦。 男子也是松了口气,自己堂叔骂自己那顿话,自己可听明白了,不能做把水抽干了捞鱼的事,那叫不留后路。 张顺此刻正在跟另一个堂侄训话,正说道“涸泽而渔”,打了两个大喷嚏,还嘀咕着自己是不是晚上出来吹了凉风冻着了,等回家得灌一大碗姜汤。 送两人离开,古传喜和庄氏刚迈进大门,就听到小张氏的声音, “三弟、三弟妹,等等,我们来交菌子!” 古传喜和庄氏意外地对视一眼,停在门口等着。 “大嫂,下午芹芹丫头交过了啊,又去采了?” 庄氏等小张氏走近了才问,问完发现还有人和她一起来的。 小张氏嗓音夸张地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可不是么!芹芹丫头说今天交菌子的人少,怕你们不够用。 交完那篮就立刻又去采了,天黑了才回来。 我就赶紧拉她来交了,别耽误了你们明早用。 这不一转眼遇到了双妹子,就一起来了。” 跟着小张氏来的那妇人闺名单一个双字,年纪又小,住得近的人都称呼她双妹子。 庄氏也跟着这样称呼,“双妹子,你也来交菌子?” 古双点点头, “三嫂,里长叔到我家说了,我才知道那人收了所有菌子,就为了让你们的作坊开不下去。 早知道他是坏蛋,我肯定不卖给他。 这是我今天采的,你们收了。” “对对对!咱们一家人就该为一家人打算! 双妹子你说的太对了!” 庄氏还没回答,小张氏先抢着说了,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大家都知道小张氏的性子,也懒得和她计较些许小事,庄氏就笑盈盈地接过两个篮子,递给古通去称重。 “芹芹丫头,谢谢你。 但是以后可别那么晚才下山了,天黑了山上可危险。” 庄氏温柔地叮嘱古芹芹。 古芹芹因为有照顾庄氏月子的经历,跟她多了几分亲近,笑着点头, “我知道了婶婶,下次不这么晚了。” 小张氏等人走了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人,或多或少的几份菌子加起来,有十多斤了。 每个人来,古传喜和庄氏都亲自去接待,感谢大家的这份邻里情。 胡羡羡在堂屋里陪着古有金和张氏。 每当有人来送菌子,她就问问是谁,两人就给她讲讲来人姓甚名谁,是哪家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该怎么称呼,是个什么个性。 胡羡羡感觉自己听了个群像故事! 这小小的东河村里,有很多有趣的人。每天为了柴米油盐奔波劳苦,却不失可爱的性情和可敬的品格,真好! 为了这样一群人,她得多牺牲点儿脑细胞,多想点法子让大家都赚到钱、都能生活得更好! 当然,在这样黑黑的夜里,为了自家在奔走、更为了全村人的未来在奔走的里长爷爷就更可敬了! 有这样的里长,东河村的村民何其有幸! 第124章 眉目 正月十三,在古悦堂作坊上工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得早。 昨晚里长张顺挨家挨户通报了古家要买山的事,自然也说了原因,大部分人都表示理解和支持。 少部分人一开始吵闹着说——本来那山是全村人可以随时砍柴、挖野菜的,凭什么卖给古家成了他家的就不许别人去了? 在听了不久的将来会换得古家的“种菌术”后也就偃旗息鼓了。 来作坊上工的人跟古家更多了几分亲近。 都是淳朴人,大家都想在作坊遇到难事时出一分力,除了让让家里得空的人都去山上采菌子外,也就只能在竹编作坊里使劲儿了——又快又好地完成竹编任务,尽快交工! 古有金扬声喊道: “大伙儿加把劲儿,今天咱们要把所有的热水瓶完工,明天一早就去向县太爷交差! 告诉大家一声: 一千个竹瓶,本来十天才能做完! 咱们这次因为改了流程,加上大家的勤奋,手速越来越快,咱们五天就能做完了! 今天就是收官日,加油!” 众人顿觉热血沸腾,纷纷回应热切的“加油”。 一千个竹瓶啊,以往自己不休息停手,一天最多编五个! 全作坊二十人,一天也就只能做一百个,一千个竹瓶就得需要十天! 就算古有金等几人手快点儿,能紧缩的时间也不过半日。 如今竟然五天就能全部完成了!谁说普通人不能创造奇迹! 众人都知道了,今天是这批热水瓶制作的最后一天,紧张又期待。 这可是县太爷下的订单,自己编的竹瓶也许以后就放在县太爷家里,多荣耀! 有家里人在镇上做工的听说了竹编品也出现了仿品的事,想问又犹豫,几次欲言又止。 此时看古有金这干劲儿十足、全力冲锋的样子,心下嘀咕可能自己家里人看错了。 遂放下心思,全力以赴编竹瓶。 张翠早上带了足量的菌子过来,听典婆婆说大小姐叮嘱了菌子量减半,也没多说,就和典婆婆一起备料炒酱。 古悦堂这边忙的有条不紊,在外人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一个褐色身影在远处观察了一炷香时间,就匆匆走了。 古传喜和胡羡羡在四方酒楼也忙得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此时,太平县的珍味酒楼的后厨里,崔管事正盯着人在炒制蘑菇酱。 眼睛盯着锅,嘴也没闲着,慢条斯理地旁边低着头的年轻人说着: “小田啊,你可得快点儿弄到那古家蘑菇酱的配方,咱们试了几次了味道都不对。 这耽搁的每一日,都是东家的钱啊! 味道不对,这菌子收得也不多……” 田良腰弯得更低, “崔管事,这已经是我表哥帮我跑了古家收菌子的所有地方收来的了。 外村的比昨日的还多,只是东河村的少了点儿……”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太单纯。” 崔管事拍拍他的肩膀, “菌子多点儿少点儿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方子。 我可跟东家说了,这事儿办成了,给你记头功,提拔你做伙计组长。 我给你个建议: 我看你娘是个机灵且嘴皮子溜的,你让她去那古家作坊里转转。 同一个村的,不会防备的。” 田良低着头眼珠转个不停,让娘去,万一事情败露了,他们在东河村可就呆不下去了。 但是不让娘去,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拿到方子。 都怪酒楼的厨子们,竟然尝不出来这酱的方子! 崔管事多精明,看他低着头不说话,就再加一把火, “事成之后,除了提拔你,东家说了至少给你五十两奖金。 到时候你可以把你爹娘都接到县城来,我可以给他们安排个活儿干。 在这县城里随便挣点儿不都比土里刨食强?” 田良立刻心动了,有这五十两,可以买个县城边上的院子。 倘若三个人都做工都有收入,日子肯定不会差。 而且到时候自己是伙计组长了,挣得也不会少。 “多谢崔管事提醒,我今晚就回家跟我娘说这件事。” 田良立刻谄媚地保证。 “年轻人,有前途!”崔管事笑着再次拍拍他的肩, “不用等晚上,等所有的蘑菇酱超完装好,你跟着给平安镇送货的驴车一道去,省省脚力。” “是是!多谢崔管事爱护。” 田良哈腰道谢。 午时前,古晚带着蘑菇酱来到四方酒楼。 秦管事看他摆出来一坛三斤的和十四罐半斤的后,篮子就空了。 古晚没等秦管事问,就主动解释: “这是大小姐嘱咐的,从今天开始,蘑菇酱产量减半。” 秦管事很敏锐:“菌子收少了?” 古晚没瞒着,“外村的一斤也没收到,本村的只收到二十来斤。” “有人捣乱?” “嗯!高价收。” 秦管事没再问了。 古传喜和胡羡羡今天来了四方酒楼后并没有说什么,想来他们有了些许应对之策。 但问题的根源还得自己这边去查。 昨天派出去的人还没有送回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能继续等。 随着珍味酒楼的驴车把蘑菇酱派送到平安镇的十个酒楼食肆,秦管事终于收到了有价值的信息。 “秦管事,事情有点儿眉目了。” 一个脸生的人悄悄来到秦宏川的书房。 “说。”秦宏川顿时正色。 “午时前,有辆没有任何标志的普通驴车,给平安镇的十家酒楼食肆送了蘑菇酱。 属下一路跟着驴车回到了太平县,发现那驴车停在了一户普通民户家。 两炷香时间后,那民户家出来一人,去往了珍味酒楼,从后门进的。 属下等了半个时辰,那人没有出来。” “珍味酒楼?” 秦宏川使劲儿想了想,才记起卢倾宇跟自己提过一嘴。 说这珍味酒楼在太平县算是有名气的,以烹制野味出名,其它菜肴口味都一般。 论名气和经营,它跟县里的四方酒楼完全不是一个台阶上的。 跟自己这平安镇的四方酒楼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一时还真想不通这只小蚂蚁企图撼动自家这棵大树是哪根筋搭错了。 “多带几个人去盯着珍味酒楼,有消息及时送回来。” 秦管事吩咐一声。 “是”。 第125章 抽丝剥茧 虽然还不知珍味酒楼意欲何为,但既然跟县里有关,就不能不提个醒。 秦宏川快步去找卢倾宇,把查到的信息同他交流一番,然后催促他快去县里给他堂兄提个醒。 卢倾宇不爱见他这个堂兄,但这事情看起来不简单,只好去一趟。 卢倾宇的马车伴随着轻快的“哒哒哒”声到了太平县的四方酒楼。 “堂兄,有个重要的事儿。” 卢倾宇看见堂兄卢倾平赶紧开口,以免对方一开口就是各种不着调。 “何事?”果然管用,卢倾平立刻简单问道。 “有人搞小动作,耍阴招,针对四方酒楼。”卢倾宇一句话把重点都说了。 卢倾平立刻重视起来,引人到了书房,听他细说。 卢倾宇把事情经过都说了,还埋怨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珍味酒楼哪根筋搭错了,一个县里的酒楼针对我们一个镇上的酒楼,还是从我们的合作者这里入手,简直莫名其妙! 所以我特来提醒提醒你,小心他们对你这里有小动作。” 说完却见卢倾平神色不对劲,眉头越来越拧,一脸便秘样。 卢倾宇起疑, “堂兄,你怎么这个表情?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卢倾平欲哭无泪地看向自己堂弟, “我……前些日子在花楼遇到了珍味酒楼的东家尹钧…… 我当时喝的有点多,就嘲笑他来着……” 偷偷瞄一眼自己堂弟,卢倾平第一千一百次告诫自己以后要少喝酒。 卢倾宇一脸疑惑, “你嘲笑他,他怎么报复到我头上了?你说什么了?” 卢倾平矮矮身,觉得自己的气势比堂弟低了很多,又再直起一点儿,吞吞吐吐地说: “我嘲笑他……说他们珍味酒楼竟然做不出好吃的山珍! 我们四方酒楼区区一个镇上的店,随便摆柜台上出售的山珍酱都比他家店里的好吃…… 上次你带给我的蘑菇酱,我觉得就是比他们店的所有菜都好吃……” 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一句无心的话竟然给堂弟带去了麻烦…… 卢倾宇使劲儿瞪着他, “蘑菇酱好吃,跟你有一文钱关系么? 你吹个什么牛?骄个什么傲?” 竟然是自己这不着调的堂兄一句戏言给招来的祸,可真是无妄之灾! 害得古家和自己这么殚精竭虑! 卢倾宇猛灌一口茶让自己冷静。 放下杯子时,看到了旁边的竹盘。 “不对!” 卢倾宇敲敲桌面快速思索: 倘若珍味酒楼是为了那蘑菇酱,那就没必要动竹编品! 但如果不是珍味酒楼,那会是谁? 卢倾平仔细斟酌了几遍堂弟这句“不对”,弱弱的开口, “你的意思是并不是因为我嘲笑了尹钧才而出现这事?” 等了几息,见卢倾宇没反驳,他突然就恢复了底气, “咳!我就说嘛,一句酒后的玩笑话,不至于引起两家的对抗。 那这事儿就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这句,更加底气十足了,挺直身板,恢复了平日翩翩公子模样,还摇起了手中的折扇。 卢倾宇看得牙疼,“大冷天扇扇子,你可真能装! 肯定跟你有关,哪怕不是全部的关系,你也是个引线! 就不能好好管管你这张破嘴?” 卢倾平迅速收了折扇,抵在嘴上,低调低调。 转转眼睛,搜肠刮肚地想自己有没有遗漏的人和信息忘记告诉堂弟了,堂弟比自己聪明,让他多费费脑筋。 “这尹钧有个好朋友,年前回来了。 他是知府唐大人的小舅子,咳!说好听了是小舅子,事实上他姐姐是唐大人的一房姨娘而已。 但人家得宠,所以这个小舅子颇有点儿仗势。 你说会不会是他知道了我嘲笑尹钧,想出手整我,然后拿你那里开刀了?” 卢倾宇送上一个大白眼, “如果真这样,我可谢谢堂兄你了。” 卢倾平讪讪,继续分析, “那他很快就会发现我更好开刀了,会立刻对我这边下手? 这样他的注意力就会到县里。 你那合作伙伴不是有县太爷支持吗? 上元节后还要借我这边的人做培训的,总不会出太大事儿。 让他们放心,对方肯定只是吓唬吓唬而已。” 卢倾平用他简单的头脑理了个大概,再想两遍,觉得自己的思路很是清晰,不错不错,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卢倾宇没说话,倘若顺着堂哥这个思路,对方的重点可就不是四方酒楼了,要糟! “堂兄,你这段话太重要了! 从现在开始,密切关注吃食的安全! 厨房重地尤其不能马虎,小心有人投毒!我有急事先走了!” 一句“小心有人投毒”把卢倾平吓在了原地,没顾上追问堂弟有什么急事。 卢倾宇出门上了马车,轻声吩咐黄伯,“立刻去县衙。” 马车驶离四方酒楼后绕了个段不近的路,确认没人跟踪后,直接从后门驶进了县衙后院。 卢倾宇熟门熟路地从后院绕到书房,徐来正在此处处理公务。 见到卢倾宇也没很意外,笑着起身把人迎进来, “倾宇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卢倾宇迈进门,反身把门关上,才凑近他说话: “知府唐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跟你有仇?” 徐来诧异,仔细想了想说,“仇倒是没有。 这唐大人应该说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建树,也没犯什么大错。 每次去报告或者请示什么事,多是能拖就拖,拖不得了就给个中规中矩的意见。 不能说是个多坏的官,但用‘尸位素餐’形容他也不为过。” 徐来说完叹了口气,很多官僚恐怕都是唐大人这种作风。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熬过任期,或平调或升迁,只看上司大笔一挥。 期间能跟上司搞好关系的,自然升迁几率更大。 而搞好关系,往往与政绩没什么关系。 卢倾宇再次问: “他可是快调任或者升迁了?” 徐来算了算,“是。倘若今年这一年内政绩显着,明年评定后,他有机会升迁。” 卢倾宇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你的政绩,倘若直达天听了,是不是就算不到他头上?” “当然,即使硬算,也就在打分时沾些许光。” “但若你的政绩不能上达天听呢?是不是都算知府的?”卢倾宇想知道确定答案。 徐来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苗头,“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这事恐怕是针对你的!”卢倾宇肯定地回答。 第126章 知府唐忻 安和府知府唐忻唐大人,现四十岁,生得一副儒俊面容。 他做官奉行“少做少错”之道: 凡事能不做就不做,不得不做就尽量拖,拖不动了就“你有什么建议?好!暂时先按你说的去做。” 总之就是尽量不作为,凡事小心,基本都是被事推着走,处处被动。 四年前被当时的太平县令千方百计请来“巡视”过一次后,就再没来过。 那次巡视最大的收获,就是“偶遇”了热情主动的吕燕影。 吕燕影作为吕家制衣店最引人注目的招牌,基本每天都会到店里。 她容颜娇美、身形高挑瘦削,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更美了三分,简直是行动的衣架子。 吕家制衣每一季都会推出新款服饰,吕燕影每天换着花样穿,在店里边展示边接待前来定制服饰的夫人小姐们。 那天唐忻微服“巡视商户”,衣服被不小心洒上茶水,有人推荐了吕家制衣,于是前去挑选一件常服替换。 一进店就看到了人比衣俏的吕燕影,而吕燕影更是一眼看中了这儒雅俊美的书生,在推销衣服时更是热情试穿, “这位公子,衣服只是看可能看不到效果,我试给你看!” 唐忻阻止不及,只好等她试穿出来。 一盏茶的功夫,刚刚的美娇娘脱胎换骨般变成了俏郎君,一身月白长衫更是衬得人清雅挺拔。 唐忻眼里的欣赏让跟随的人顿时思路开阔,之后便安排了吕燕影与这位唐大人的第二次“偶遇”。 吕燕影丝毫没有闺中女儿的羞怯,第二次见面就大大方方对唐忻说: “公子气质超群,我心悦之。 不知公子是否婚配?” 三十好几的唐忻自然已经有妻有子,吕燕影听了也只是点点头, “也对,公子的年纪在这里呢。 那我可以做妾,反正我家是商户人家,也不非得追求正妻之位。” 唐忻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对自己不加掩饰的欢喜与爱重,心下几分飘飘然。 但他知道这安和府的上一任知府之所以倒台,就是因为纵容妻妾族里的人仗势欺人。 于是他自己非常注意对妻族的管束,更是至今没敢纳妾。 如今这样明媚的女子近在眼前,却还是忍下欣喜,断然拒绝, “姑娘芳华年纪,有大好的锦绣生活,实在不该把自己往那拥挤陋巷塞,做妾岂是良缘,不可不可。” 哪知这句话更是让吕燕影欣喜,抓着他的手说: “我就知道你是正人君子! 别人的妾我肯定不屑于去做! 只是君生我未生,晚了这十几年才遇到你,没办法做你的正妻。 但我又想伴在你左右,未来几十年日夜不离的陪伴才能慰我心。 不纳我为妾,我也要跟着你,大不了做个外室!” 唐忻被这浓烈的爱意和热情的攻势拿下了,回府城时便带上了吕家全家。 唐忻希望把外家都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管理,吕家则是趁机到府城发展。 吕燕影的弟弟吕华文对家族生意不甚关心,他总觉得制衣是小打小闹的事儿,成不了大气候。 自己虽读了十几年书,但并没取得什么成绩。 如今自己家攀上了知府,吕华文开始动心思了: 读书科考自己不行,可以从做幕僚的角度使劲儿。只要自己能给知府姐夫提供“不寻常”的助力,知府姐夫一定会重用自己的。 这几年每次见面唐忻都耳提面命,让吕家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做出阁的事,尤其自己连任后,更是严格要求。 明年又到了考评年,连任的可能性不大了,要么升迁要么贬谪,所以“政绩”至关重要。 吕华文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让知府姐夫的政绩“耀眼”呢? 吕华文想起尹钧给他的来信提到的四方酒楼的新鲜事,于是年前回到太平县,调查一番后给知府姐夫修书一封,自己也开始动作。 唐忻收到吕华文的信后,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摔了书桌上的一众物什儿后冷静了下来。 倘若吕华文真的成功了,自己的升迁可就板上钉钉了,而且这政绩拿到全国比,也定会在各府城前列。 搏一搏,知府变京官;不搏,这徐县令五月份就要去京城述职了,等他一去,这政绩可就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可万一失败了…… 唐忻踱着步子做着思想斗争。 “老爷,我来给你送甜汤。” 吕燕影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唐忻出门来,吩咐了站在门口的侍从一句: “把书房收拾一下。” 然后转头扶着吕燕影, “燕儿,你这肚子越来越大了,还操劳这些小事做甚?走,我扶你回房。” 吕燕影甜笑着依偎在他身上, “给老爷做甜汤可不是操劳,是幸福。” 唐忻没接话,思考了一会儿问道: “你自小长在商户人家,在你看来,商户人家最看重的是什么?” “当然是利!” 吕燕影想都没想就回答, “对于商户而言,做什么怎么做得到的利最大,就会去做。 有些商户还讲些家国情义,是所谓的义商,但现在的太平年,商户们自然是卯着劲儿地赚钱。” 唐忻思索着: 倘若真如吕华文所说,古家就是一小小农家刚刚起步涉猎商场,那么燕儿说的利就该是他们最看重的。 如此一来“由知府做靠山”明显比“由县令做靠山”更吸引人。 这件事儿说不定真能成! 想到此,心里轻松了很多,语气也不由地轻松起来, “你却不是商户的性子,一味遵循内心感情。” 吕燕影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我又不需要养家糊口,不需要我面对那些。 而且如今我也不是商户了,我就只要顾好老爷,再顾好肚子里这个,什么旁的心思都懒得动了。” 唐忻更加心疼她,“做姨娘,是我亏了你。” 吕燕影按住他的嘴, “都说了,倘若姐姐先去,你再扶正我就是。我又不介意。” 唐忻拉下她的手,继续扶她往卧房去。 突然想到:倘若今天燕儿不来书房,自己很可能就睡书房了,不会去她房中。 果然就像燕儿经常说的:“很多事不做就错过了,只有主动去做了才有机会成。” 倘若这次的事儿真能成,自己多年的“拖拉被动”的行事作风也可以改改了。 第127章 谋谋谋 太平县尹宅的兰花厅,吕华文和尹钧正在喝酒。 两人曾是同窗,兴趣相投。两家又都在县城经商,于是交好多年。 吕家搬去府城后,生意也慢慢转移过去了。 吕华文一走四年,这是第一次回来。 中间二人多是书信往来,尹钧还去过几次府城。 这次吕华文一回来就住进了尹家,年都是在这里过的。 “我听你说这平安镇的四方酒楼在半年里大出风头时还不敢相信,回来了这几天我可是信了! 我跟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喝酒,都会有人提到它。 还绘声绘色地跟我描述了那什么品鉴会、推介会的过程。 说四方酒楼大义,教所有酒楼炒菜。 如今更是凭借新餐点培训,跟县太爷关系密切! 尹兄啊,别人都羡慕四方酒楼的名声和红火,只有你看得最清楚! 这平安镇四方酒楼没别的,只不过是跟那古家合作了而已! 倘若跟古家合作的人是尹兄你,我觉得你肯定很快就能把店开到省城去!” 尹钧听得心动不已,把店开到省城啊!这可是自己想了很久的事! 自从吕家去了省城,尹钧就开始梦想自家也能去,无奈野味并没那么好发展。 如今这古家倒像是送上门来的“助力法宝”! 只是,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古家来求合作呢? 想到这里,尹钧微叹口气:“蘑菇酱的方子还没拿到,也不知这古家到时候能不能听话。” 吕华文抬手倒一口酒进嘴里, “小小古家,那还不简单! 等卡得他们动弹不得的时候,随便漏点儿利。 商人嘛,许之以利自然就来了! 而且,他们在村里,以前能接触到各镇上的酒楼就不得了了,所以才会跟四方酒楼合作。 你的珍味酒楼可以县里的,他们知道后说不定会哆哆嗦嗦仰望着求着要跟你合作! 尹兄你一定要记住: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透漏我姐夫的事,他谨慎。” “放心!我绝不松嘴。” 尹钧举杯跟好友碰杯, “事成之后,倘若真能如传说中这般赚钱,政绩归唐大人。 钱嘛,自然是咱们兄弟俩的。” “我可等着了。预祝尹兄财源滚滚!”吕华文笑得狡猾。 “哎~是预祝咱们兄弟俩财源滚滚、一起发财。”尹钧也笑, “我这边已经安排人去弄蘑菇酱方子了,你那边怎样? 这竹编品能有大市场么?这不是有竹子的地方就有人会编?” “这不是为了卡住古家么? 他家两个生意赚钱,自然是两个都卡,不能给他留活路。” 尹钧并没有提鱼笼的事,这得尽量保密。 “有道理,还是文弟想的周到。” 尹钧自是听出了这个回答的敷衍,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安全,不追问为好。 东河村的一处茅草屋里,田良和自己娘嘀咕着传达了崔管事的话, “娘,你去试试。 万一真能成,那五十两银子可就是咱们的了! 以后您和爹也都可以到县里做工,就不用辛苦种这几亩地了。” 田良的娘就是此前在镇上和周氏拉关系的“田嫂子”,她也姓田。 田氏被儿子口中的银子打动了,五十两啊! 农户人家靠种地得多少年才能攒到这么多钱? 又转转眼珠,田氏试着问: “儿啊,你说这个蘑菇酱这么值钱么? 等咱们拿到后,要不要多到几个酒楼去转一转?多卖几次……” “娘你想什么呢? 这方子卖了就是别人的了,人家给了钱怎么可能还让你再卖给其他人!” 田良赶紧拦住他娘的“白日美梦”。 “而且,咱们得的可不只这五十两死银子,还有我的职位和你们的工作,这些是细水长流的钱,能一直有!” 田良觉得五十两银子拿过来买了院子就没了,不如这细水长流的钱让人心里踏实。 田氏本来还想争取一下,想说: “卖给了这家酒楼,我们可以换个县再卖给另一家酒楼”, 但想想自己没去过其他县,也不认识人,还真不一定好找到买主。 而且,不管后面怎么做,第一步得把方子拿到手,拿不到方子,后面的事想了也白搭。 于是也就不跟儿子争了。 田氏一拍大腿,信誓旦旦地说: “只要让我进了那作坊,看一遍蘑菇酱的制作过程,我肯定就能会了!” “娘,古悦堂是每天上午做蘑菇酱。 午时前会送到四方酒楼。 所以你明天早晨去才有机会看到。 现在你先想想怎么进去。” 田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娘。 “要不然我带些菌子去? 装作送菌子的样子? 现在他们每天收不到多少,应该会很欢迎? 只是可惜了,交给你们还能多得些铜板,交给他家少了好多呢!” 田氏边想边说。 田良没接话,他知道她娘只是说说而已,倘若真的靠一篮子菌子能换来方子,这么划算的事他娘一定愿意干。 “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万一这招不管用呢。”田良提醒。 田氏果然陷入了沉思,继续想办法去了。 今天上午,张阔赶着驴车走远了些,到了一个坐落在山涧的小村子。 “大爷,请问咱们村子里有没有人进山采菌子呀? 采得多家里吃不完有剩的话,能不能卖给我?” 张阔看到村口有三位晒着太阳聊天的大爷,于是近前相问。 一位大爷看起来身材精瘦,脸被晒成了古铜色,他上下打量了张阔一番, “菌子嘛,哪个山不能长? 你怎么走远路来这里收?” 张阔脸上堆笑,“大爷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我远道而来。 实不相瞒,我兄弟想做个吃食小买卖,是要用到菌子做原料的。 他试了多次总觉得味道不满意,就猜测是不是我们那边的菌子品种不够好。 我这当哥哥的帮不上别的忙,就趁闲了四处走走,各处收点儿菌子让他试试。 倘若咱们这里的菌子品种好味道好,以后我们就常年来收。” 张阔自编自演了个小故事,演得还挺真切。 大爷不动声色,“你这当哥哥的真不错!可惜呀……” 第128章 干香菇 大爷嘴里说着“可惜”,摇了摇头,闭了嘴。 张阔纳闷,这老爷子怎么说话说一半? 行个礼,张阔又问:“大爷,请您指点。” 大爷才慢悠悠地接着说:“这大冷天儿,菌子少啊! 咱们梁家庄的香菇最好,周围十里八村可没有能比得上的。可惜你来早啦~一个月后才开始有。” 张阔了然,原来这里盛产香菇。 “大爷,不知家里有没有干香菇?干的我也收。” 大爷再次打量他,“干的也收?” “是。”张阔肯定地回答。 “干的得是干菌子的价格,晒掉了的水分……” 大爷迟疑。 “自然是干菌子的价格。”张阔连忙表态。 大爷看了看另外两位大爷,才对张阔说:“我去取来,你且等等。” “他是我们梁家庄的村长,就姓梁。”另一位圆脸大爷主动跟张阔说。 张阔赶紧道谢,“多谢您告知。” “不用谢。下次你可以带粮食来换菌子,不用钱。”圆脸大爷又提醒, “咱们这梁家庄在群山之中,出门去趟城里不容易。 各家能攒下的菌子不多,换来的钱能买的粮食也就不多,为了那点儿粮食跑趟城里实在不值当。” 张阔明白了,歉意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下次来一定带粮食。 不知村里人更喜欢吃什么粮?” 圆脸大爷知道他想问的是村民们吃得起什么粮,出于礼貌才说“喜欢吃什么粮”,顿时觉得眼前这汉子“颇懂事”。 “也就是老百姓常吃的黑面、糙米,不好过的年景和难过的时节甚至糠都是好的。” 圆脸大爷说到这里脸上现出愁苦,过完年了,如今就到了难过的时节。 还好过些天就会有挖不完的野菜。 “是。咱们庄户家吃的都是这些 幸亏咱们这里山多,气候也好,靠山吃山,只要不是灾荒年,还是饿不着的。” 张阔附和着说。 “你看看。” 梁村长回来了,递给张阔一个不大的布袋。 张阔打开布袋,只见里面有半袋干香菇,个头不小,也很干净。 “梁村长,这些卖给我如何?一斤干香菇当四斤鲜菇如何?” 张阔热切地问。 “我这香菇晒的透,这半袋子都不够一斤。” 梁村长犹豫着说。 张阔问道:“你们卖鲜香菇时最高卖多少钱一斤?” 梁村长看着他说:“基本都是八文至十文。” 张阔心里有了计较,“您这半袋我提着差不多八两,我给您四十文。” 梁村长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好!爽快。” 张阔利索地把干香菇倒进自己带来的篮子里,把布袋还给梁村长,顺便递上四十个铜板,说道: “村长,是我思虑不周,明天我带粮食来。 劳烦您今天在村里宣传一下,我明日午时前带粮食过来。 像您家这种品相的干香菇就按照五十文一斤收,个子小的或者品相差的价格上会差点儿。 一两起换。 都用粮食结算。” 四十个铜板到手,梁村长有点儿激动,手指都有点儿抖。 听到张阔说明日带粮食来时,更是激动地想把钱推回给他。 “当真?明日带粮来?一两起换?” 梁村长不可置信地再问一句,旁边两位大爷也激动地站起来,热切地盯着张阔。 “是,当真。我明日一早就去买粮,预计午时前能赶到这里。 干香菇轻,一两起换。”张阔微笑着保证。 “好好好!我一定给各家各户都通知到。 估计你能换个十来斤。” 梁村长稍一想,说了个大概数让张阔有点儿底,准备粮食的时候也有个谱。 “好。倘如我明日带的粮食不够,等上元节后我再来。”张阔再次保证。 梁村长亲切地拍拍他的手,“好好好,以后常来。” 张阔跳上驴车,笑道:“梁村长,只要有菌子收,我今后一定常来。” 驴车很快不见了。 不是驴走的快,而是这梁家庄是真的在山坳里,四面都是山。 路都是转山开拓的,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走到跟前转山行”。 张阔早前来的时候就担心自己走错了,要不是脚下的路挺宽敞,能让驴车顺利通行,他早就掉头回去了,如今直庆幸:幸亏自己来了。 梁村长嘴角含笑地跟两位好友说: “走,咱们兵分三路去通知,一人跑十家。” 梁家庄共三十三户人家,三人各自家就不用通知了,可不就剩三十家,每人通知十家就好了。 “这可是好事儿,我愿意跑腿儿。” “我也愿意。 但老哥哥你可得记着啥时候有酒了要喊我!” 三人边快步往村里走去,边说说笑笑,也是真馋酒啊,虽然过年才喝过,但遇到喜事时喝酒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梁村长此时是“人逢喜事”,答应得痛快极了, “没问题,等我买了酒,咱哥仨一起喝!” 张阔驾车转过了山,回头一看,除了山什么也看不到了。 就跳下车,把篮子背篓们重新摆一摆,直到“即使凑近了,别人也看不出来有那几两菌子”的程度,这才放心地继续赶驴回家。 回到自家院子里,张阔看没有旁人,迅速把装有干香菇的篮子提到屋里。 然后才出来帮着张翠切菌子。 “今天怎样?” 张翠没抬头,不抱希望地随口问了一句。 “有收获。” 张阔凑在张翠的耳朵边悄声说。 张翠顿时抬头,用眼神问: “有收获?大收获?” 多年夫妻,张阔跟她是相当有默契了,用眼神回答: “还行。你去屋里看看。” 张翠面上顿时轻松了,不过没有立刻回屋去看。 他们一家人商量了很多,一致认为古家和自己家被人盯梢了,要不然怎么去了哪里收菌子都被人家知道了? 不知道盯梢的人有没有离开,他们现在说话做事都格外当心,不能让对方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么了解,太可怕了。 今天衙门来人测量了那座山,古家也已经付钱了,现在那座山已经是古家的了。 因此蘑菇能不能收到已经不是生死攸关,但是能收到就意味着可以更从容。 张翠按耐着自己的好奇,两炷香后才进屋去看 出来时眼角的喜意藏都藏不住,凑近张阔,夸赞道: “你收的这个菌子真好! 我看啊,起码能泡出六七斤来!” 张阔眼前一亮,能泡出六七斤?那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第129章 热水瓶完工 申时末,一千个热水瓶终于检查完毕 “全都合格!” 古传喜高声通报。 “啊!太好了!终于完工了。” “哎呦!可以松口气了,这从过完年就开始忙,还怪紧张。” “这波忙得踏实。” “可不是?我感觉我编的速度加快了很多,都怀疑这手不是我的了,竟然这么灵活!” “还真是!你这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快了!”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是喜悦。 古传喜按照此前商量好的,高声宣告: “各位都辛苦了! 适逢上元节,咱们放假三天,大家都轻松轻松! 正月十八准时来上工。 现在虽有点儿晚了,但请大家再留一会儿,我们给大家准备了这几日的工钱和过节费,请大家排队领取。 祝大家上元节玩得开心!” 哄!既放假又发钱!太惊喜了! 众人边感叹边议论边丝毫不耽搁地排起了队。 “有了这钱,这个上元节我准备带孩子们去看花灯!” 李虎用憨憨地声音说着无限温情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说的好!上一次看花灯都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我也要带孩子们去,儿子孙子都带去!” “以往上元节,看了花灯也舍不得买。 今年我决定了,要给小孙子买一盏漂亮的!” “你就一个孙子,赶紧买! 我孙子孙女共三个呢……我决定了,买小点儿的,每人一盏!” 众人越讨论越热烈,谁不爱自家的孩儿,没有条件时只能抠抠唆唆。 如今因为在古悦堂上工,不但能拿工钱、拿奖金,一到节日还有过节费! 不“挥霍”一把,都对不起家里孩子们那一双双期待的大眼睛! 听着众人的议论,梁满也心中一动: 虽然自家是“仆”,但古东家这一家人都没有颐指气使,而是把“仆人”当家人。 自从来了这里,他们也是按月拿工钱,做得好还能拿奖金,过节同样也拿到了过节费,待遇和在作坊上工的人是一样的。 自己因为跟在东家身边,事情做的多,得到的奖金也更多。 如今手上有了钱,这个上元节自己也想带家人去看看花灯。 古传喜听了众人的话,才忽然意识到: 上元节来了!上元节看花灯,是大家放松玩儿的日子! 自己因为开年刚开工,马上还要开展的众多工作,再加上产品最近被人“模仿”、收菌子被人“抢先”,自己似乎都忘记了这个节日是可以休息的。 无论前面有多少任务,甚至有多少困难,今年都是古家光景最好的一年,既然如此,何不好好享受当下的生活? 放纵一个上元节,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 意识到这些,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就松了,古传喜下定决心: 我也要带全家去看花灯,给孩子们买花灯。 在作坊上工的人领完钱都走了,古家众人开始分批吃晚饭。 胡羡羡刚放下碗,张阔和张翠来了。 “张叔、翠婶子,你们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胡羡羡边搬竹凳过来边问。 张翠这才松开拢得紧紧的披风,披风敞开,露出她的左手正紧紧搂着个布袋。 胡羡羡疑惑地看向她。 “苋苋,今天你张叔可以收到好东西了!” 张翠兴奋地想大声说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导致声音都变形了。 胡羡羡一听是张叔收来的,顿时猜测是珍稀的菌子,可如果是菌子,翠婶子这么用力地搂了一路……该不会烂成渣…… 胡羡羡赶紧小心地从翠婶子手里接过布袋子,打开,一股香气袭来, “干香菇!竟然是这么大朵的干香菇!” 胡羡羡惊喜的喊起来。 “嘘!”张翠赶紧阻止她的喊声, “咱们两家肯定有人盯梢,低调低调!” 胡羡羡听话地压低音量,轻快地问: “张叔,只是在哪里收的?还有么?都是这样大这样好品相么?” 张阔笑着把经过讲了一遍, “你翠婶子说这些能泡出六七斤。 明天试试看,倘若真能泡出这么多,那可太惊喜了。” 胡羡羡使劲儿点头, “明天一早就泡,我让姜妈妈称准了量。” 张阔笑了笑,又说: “我看他们出山去一趟城里确实不容易,路太远了,所以跟他们说定了明天带粮食去。 如此一来,我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所以明天带个人去。 苋苋你看带谁合适?” 胡羡羡想都没想就说: “当然是带翠婶子呀! 明日张叔你先去买粮,回来接上翠婶子一起去梁家庄。 明天的蘑菇酱还是只做十斤,翠婶子这边快。 就算到时候没装完,就让典婆婆和雅婆婆装就行了。 不耽误翠婶子跟你一起去收菌子。” 张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张嘴,张翠已经开口了: “我俩一家人,不合适一起去做。 苋苋丫头,你换个人。” 胡羡羡眨眨眼,这意思是让自己指个人去“监督”? 她想了想,认真说: “张叔、翠婶子,首先呢,我相信你们,这点子粮和钱,你们看不上; 其次,梁家庄的人也知道市面上的粮是什么价格。 你们跟他们换,也算是明钱明账。 倘若你们因为买的多而把粮食价格谈下来了,差价就该是你们赚的,理所应当。 第三,抛开感情,在商言商。 咱们两家的商业关系是买卖双方,你家卖东西,我家看上眼了,愿意花钱买,生意就成了。 至于你家的东西是自己采来的还是低价买来的,都跟我没关系。” 张翠嗔了她一眼, “你也知道这是抛开感情的做法! 咱们两家的感情哪是能抛开的? 你这孩子,我看是欠打……” 胡羡羡赶紧拽着她的胳膊撒娇, “我错了我错了,抛不开抛不开!千万别打……” 玩闹一番,张翠知道: 胡羡羡所说就是心里所想,她完全没有要监督的想法。 就如当初说了把收菌子的事交给自己家,她就真的放心地交出来了。 如今这个环节能挣更多钱,她也不眼红不介意。 事情说明白了,张阔和张翠也就告辞回家了。 古家这个夜注定是不眠的,一千个热水瓶在仓库了摆了很大一片。 不知道那模仿的人到底是想挣钱还是只想捣乱,多谨慎都不为过。 家里的男人们决定分成两队轮流看守,一队看守上半夜,另一队看守下半夜。 只等着明日一早装车,送给县太爷了才能放心。 第130章 奇怪田家 正月十四清晨,古达在古传喜耳边低语了一阵。 古传喜皱眉, “哪家?” “不算咱们这四合院,从南头进村,左手边第七家。” 古达说完想了想,又加一句, “门口挂着一串葫芦。” “一串?” “是,一串,五个葫芦串成一串。” 有这个特征古传喜就知道是谁家了。 “继续留意着,看看他家意欲何为。”古传喜叮嘱一声,就走出门。 从今天起,古传喜和胡羡羡就暂时不去镇上四方酒楼做早餐了,换大厨们来做,等在县里的新餐点培训结束后再换回来。 古家众人都起的早,现在驴车和马车上都装满了热水瓶。 古有金和古传喜分别跟一辆车 临出发前古有金不放心地又叮嘱一遍: “我们先送第一趟过去,你们留意着各处动静,别让任何人到仓库来。” “是!”古达应声。 驴车和马车分别是梁满和古早赶着。 可能因为一大早就出来田野里“放风”,驴和马都欢乐地小碎步跑着,迎着逐渐变红变亮的朝霞,向着太平县城跑去。 与此同时,走在村路上的张翠疑惑着嘀咕了一句: “奇怪,她家怎么这么早就开门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阔看向她,“你说的是哪家?谁家开门了?” 他这是特意送张翠谷去古家。 最近只要张翠出门,不管去哪里张阔都跟着。菌子的事不解决,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这段路。 张翠转着脖子抬抬下巴,“挂葫芦串这家。” 张阔了然。 这田家人做事很是特立独行,别人家为了祈福在门口挂一个葫芦,他家偏偏挂一串。 农人下地时通常都赶早,他家从来都是日头起来了才去地里。 倒也不是懒,别人午时在家躲太阳时,他家人却还在地里。 “估计今天他家有什么特殊事儿。”张阔猜测着。 到了古家,古通直接告知他们作坊锁门了,东家让到四合院这边厨房做蘑菇酱。 张翠二话没说,就进了四合院。 张阔没跟进来,转身回家去了。 胡羡羡正在厨房里,跟姜妈妈一起泡干香菇。看见张翠来了,连忙招呼让她坐下休息会儿。 “翠婶子,我这边很快就好了,马上给你们腾地方。” 张翠笑呵呵地说:“不急不急。” 姜妈妈按照胡羡羡说的只取了二两干香菇,放在盆中,倒入温水。 “二两有这么多朵,这香菇晾晒的可真好。” “我也觉得。而且,做蘑菇酱,这香菇可是最合适的。” 胡羡羡想起后世的仲某牌香菇酱,立刻口舌生津,原味的、香辣的都好吃! “这香菇这么香,用它做什么都好吃!”张翠也加入她们的话题。 “所以,如果这梁家庄的香菇真的很多的话,以后咱们的蘑菇酱可以都用香菇做。” 胡羡羡想到这里,发现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别人可以仿制蘑菇酱的味道,但香菇的独特口感和香气是无法仿制的,除非他们也找到像梁家庄这样盛产香菇的地方做基地。 不急不急,看张叔今天换来的菌子是不是都这般好品相,再过一个月看看那里的香菇产量是不是够大,慢慢来。 胡羡羡心里想的多,却没有都说出来,只想着一会儿回屋写到纸上。 她现在强迫自己有什么想法和计划都写下来,这样万一她和小古突然换过来了,小古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算算日子,今天又是周六了,今天午时要不要再喝酒试试?想到这里,胡羡羡开始快速地做思想斗争: 一个小人叫嚣着:不行不行,好像最近都不行! 今天得去万通布庄一趟。明天就是上元节了,今天万通包的口号就该宣传出来了,自己得去看看才放心。 明天还有四方酒楼的活动,自己也想看看秦管事的具体安排,万一有什么疏漏的,自己起码能快速补救补救。 节后好吃哒培训开始,如果是小古回来,她肯定得提前练习练习才能站在人前去指导。 鱼笼的培训也要开始了,小古回来了也得有充足的时间了解这部分的内容,才能在古爷爷给人做培训时把把关…… 另一个小人叉着腰,皱着眉说:我是不是过于操心了? 罗掌柜和秦叔他们总是能做得超出想象地好,自己不是都体验过很多次了? 餐点培训有古爹爹还有好几位大厨,总归是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鱼笼培训,有古爷爷和梁满,理论与实际都在了,加上徐大人的官威,应该也差不了。 刚开始两个小人你一段我一段地表达着观点,到后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胡羡羡觉得头里闹腾地都要炸了。 “羡羡,你怎么了?” 张翠的声音从远而近响起来。 胡羡羡终于回神, “我刚才想儿事,怎么了翠婶子?” “也没怎么,我就是顺嘴问了你一句:如果将来要种香菇,是不是也得留根?”张翠轻轻拍拍她的胳膊说。 胡羡羡摇摇头, “不知道呢,等今年的香菇长出来了,咱们也按那个方法种来试试,不行的话再想其它办法。” 张翠点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了。 利索地把今天要用的平菇都倒进盆里去清洗。 典婆婆已经在切肉粒,雅婆婆则把各种调料分别称重准备出来。 “大小姐,一位姓田的妇人说来交菌子。” 古通在大门口朝厨房喊了一声当通报。 典婆婆立刻觉出了不寻常,第一时间拿个大盖帘把雅婆婆称好的调料盖了起来。 她这一动作,众人瞬间都懂了。 胡羡羡擦擦手,“我去看看,不让她来厨房。” 张翠赶紧提醒一句: “她家人从来不早起,但今天很反常早起了。 前两天她家都没到我家交菌子了。 昨天采的菌子昨天不交,偏偏等到今天一早交到这里来,我觉得可疑!” 胡羡羡听明白了, “我会小心提防着。我出去后你们插上厨房门,继续忙就行。” 胡羡羡出了厨房来到大门口,看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挽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不太满的平菇, “这位大娘,请问怎么称呼?” 田氏一看出来的是小丫头,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扭着身就往里走,边走边说: “庄妹子,你是不是在厨房忙活?你忙你忙,我自己进来就行。” 第131章 拒绝田氏 胡羡羡往田氏身前一站,挡住她的去路, “我娘带着小妹妹还没起身,这位大娘串门也太早了些。” 一听庄氏还没起,田氏转转眼珠,仿佛刚看见眼前人般一脸惊喜地说: “你就是古三儿家的大丫头? 叫苋苋对不对? 长得真水灵,真好看。 我姓田,你叫我田大娘就行。” 胡羡羡端着客气疏离的假笑, “田大娘,您一大早来我家有什么事吗?如果是串门闲聊,还请辰时末再来。到时候我娘就起身了。” “哎哟!你娘能睡到辰时末呀?这可真享福!” 田氏夸张地赞叹一句,接着说: “我这不是采了些菌子吗? 想着你家今天可能就得用,就送过来了。 你娘不在没关系,我给你放进厨房去。”话落就又继续走向厨房。 “田大娘怎么总想去我家厨房?莫不是想在我家吃早饭?”胡羡羡打个直拳。 果然,田氏顿住了,脚迈不动了。 讪讪地说:“呵呵!这丫头说什么呢? 大娘不是担心你这小胳膊小细腿的,拎不动篮子嘛! 我提过去你就省劲儿了!” “不必了,田大娘,我家今天不用菌子了。 您还是留着回家添个菜。” 胡羡羡看明白了,这位田大娘定是知道今天是在这边厨房做蘑菇酱,所以千方百计想进去。 既然是怀着这样的心思,那自己自然要拒绝得干脆利落。 “啥?不要菌子了?” 田氏压根儿没想到胡羡羡会这么说,脱口而出: “你家不做蘑菇酱了?” “做呀,昨日收够了今日的用量了。 倘若放到明天又会烂掉,所以干脆不要了。”胡羡羡随意说着。 田氏满脸的惊讶和失望藏都藏不住,挣扎道: “你看,大娘拿都拿来了,要不你少给点钱,收了?” 虽然少给点钱让自己肉疼,但跟五十两的巨款比,这几文钱算得了什么? 胡羡羡挑挑眉,这还是第一次从庄户人家口里听到主动降价的,果然目的不纯才如此“挖空心思”。 “那怎么好意思。 不说我们古家收东西不欺压人,您不是可以交给出高价的人么? 那人今天肯定还会来的。” 胡羡羡在这个时代还是头一回说话这么咄咄逼人,觉得有点点爽是怎么肥事? 田氏脸色越来越沉,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厨房门,“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她刚出门,胡羡羡就看到古达一纵身跳上了了墙头,原来已经在怀疑她、监视她了吗? 胡羡羡也没回厨房,而是回了西厢房。 拿起笔,把适才所思所想都一一记录下来。 还下定决心,今天不喝酒了,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再跟小古换过来。 古有金和古传喜跟车到了县衙后门,早有衙役得了徐大人的吩咐等在这里。 卸车点数后,两人着急回家运第二趟。 衙役赶紧拦住,“稍等稍等。 徐大人吩咐了,我们这边派两辆车,出六个人,跟着你们回作坊去。 这样路上安全,还能运得快些。” 两人一听大喜,古传喜施礼道谢, “徐大人思虑太周全了,感谢大人,感谢这位大哥。” “不用谢不用谢! 大人说了,这批货他有重要用途,不可有闪失。 你们在巷子口稍等,我去喊人,一会儿跟着你们的车走。” 衙役说完就跑去前门了。 很快,车和人都集齐了。 四辆车,每辆车上都坐着至少一名衙役,排着队往东河村驶去。 虽说不上浩浩荡荡,但因为有衙役们镇场,可称得上威风八面。 古有金胸膛里升腾起一股从没有过豪气,也说不清具体“豪”在那里,就觉得这股气涨得胸口都鼓了,心胸开阔了不少,连一向精瘦的体格似乎都魁梧了不少。 平安桥另一侧,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人,从车队进入古家作坊就一直盯着,到衙役们随车离开,他赶紧跑走了。古达终于等到这人动了,立刻悄悄跟上。 胡羡羡因为要顺便去县里,也跟着车队走了。 现在厨房里,只剩下姜妈妈、典婆婆和张翠。 等蘑菇酱晾凉的时间里,三人又合作把泡好的香菇也做成了酱。 这香菇真是好! 二两干香菇泡出了一斤六两,那就相当于一斤干香菇能泡出八斤! 这说明梁家庄的香菇好,梁家庄人晾晒菌子的技术也好啊! 三人精心做好每个步骤,所有配料的重量也都称得精准,想认真对比香菇做出的酱和其它菌子做出的酱在味道上会有多大差别。 一样的配料,一样的步骤,等炒锅里冲出巨大的香气时,三人都激动了, “香!” “真香啊!” “太香了!” 三人迫不及待地舀出一勺,分尝。 “这香菇有嚼头,口感脆韧!” “我吃着香菇怎么吃出了肉味,比肉还好吃!” “这豆豉跟香菇一起,真是比跟平菇一起好吃!” 总之,三人一致觉得这香菇酱更香口感更丰富! “难怪大小姐说‘做蘑菇酱,这香菇最合适’! 可惜,最会尝味儿的大小姐不在这里!”姜妈妈又感叹又遗憾地说。 “不可惜不可惜,这个今天又不卖,都给你们大小姐留着,等她回来了尝!”张翠笑眯眯地说, “等会儿去收菌子,我可得仔细看看,真希望他们那里的菌子都是这么好品相好味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敲门声,同时庄氏的声音响起, “翠嫂子,张哥来接你了。” 张翠赶紧过来打开厨房门,一股香气随之冲出门。 “呀!好香!今天的蘑菇酱怎么这么香?是改了方子么?” 庄氏抽着鼻子又多吸两下。 张翠上手刮刮她的鼻子,好笑地说: “真好使!方子没改,主料改了,快去尝尝。” 庄氏没立刻去,而是跟张翠一起走到大门口,柔柔地说: “张哥,翠嫂子,辛苦你们了,今天要去……” “咳!咳咳!”张阔赶紧出声打断,提醒:“小心隔墙有耳!” 庄氏马上闭嘴,微笑着点点头,“辛苦了。” 张翠摆摆手,利索地跳上驴车,“坐车出门辛苦啥,驴才最辛苦。我们走啦!” 庄氏又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目送两人离开后,庄氏回到厨房,对姜妈妈和典婆婆说: “做完了就休息会儿,还把门锁了就成。” 第132章 再进县城 胡羡羡跟着卸完热水瓶,就催着古早赶上车送自己去县里的万通布庄。 胡羡羡坐在车上一路打量着周围: 太平县里的街道比平安镇上宽敞许多,人来人往挺热闹。 街道两侧商铺林立,招牌各式各样; 幌子更是出尽了风头,一点点风都不放过,使劲儿摇摆着展示自己。 很多巷口都有摆摊儿的,卖糖人的,卖面具的,头饰和小玩意儿们更是多种多样。 上次来县里,胡羡羡光顾着跟黄伯聊天了,都没掀开帘子看看街景。 如今一看这街景,就知道上元节的县城一定热闹极了,真想来看看! 古早一路打听着一路稳当地驾着车,约莫一炷香时间,就找到了万通布庄。 胡羡羡跳下车来,看着眼前的店倍感亲切—— 红色招牌上四个金色大字“万通布庄”,这跟镇上的万通布庄几乎一模一样! 胡羡羡走进店内,看到这格局也是跟镇上的一样,忍不住笑了。 看来这万通布庄的东家要么是懒,要么是有连锁意识,挺好! “请问贵客有何需要?小的可以为您介绍介绍。” 一个伙计立刻过来热情招呼。 胡羡羡看店中另外三个伙计都在忙活着收拾布匹,忙开口: “小哥,请问罗掌柜在吗?” “在,不过罗掌柜正在忙着。”伙计回答道。 “在忙万通包?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是古苋苋来找他。”胡羡羡微笑着说。 伙计一听对方竟然知道万通包,不敢耽搁, “好,您稍等,我马上去通报。” 说完跑上楼去。 片刻,罗掌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苋苋丫头,你快上来! 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话音没落,刚刚那伙计已经噔噔噔跑了下来,“姑娘,我们掌柜有请。” 胡羡羡学着他的样子“噔噔噔”跑上二楼,嘴也不闲着,高喊: “罗掌柜,我来看看。宣传开始了吗?” 到了二楼看见罗掌柜的样子,胡羡羡愣了下, “几日不见,罗掌柜似乎瘦了!” 罗掌柜大笑,“哈哈哈!可能事情多,忙起来又没能及时吃饭。 过年刚长起来的肉又掉了!” 语气里颇多可惜。 这时的人没有减肥的意识,因为很难得长胖。像罗掌柜这样的都叫“发福”,越长肉越有福气。 胡羡羡宽慰一句:“瘦了更风度翩翩!等忙过这个月,再把福气都贴回来。” 罗掌柜又是一笑,跟她说起正事: “辰时初宣传了一趟了,午时和申时末还会再去宣传两圈。” 接着,罗掌柜跟胡羡羡详细说了宣传方式。 原来县城从今晚开始连续三晚放开宵禁,十四、十五、十六三天都可以赏花灯,商户们却不是每天都做活动热闹。 罗掌柜把今天当作“预热期”,在街上人多的时候,派出宣传小队去喊口号,今晚会早早关门,让伙计们都过节去。明晚和后天才是重点。 罗掌柜与县里太平镖局的东家有点儿交情,便与他说了请镖师队伍来展示万通包的打算,那东家很爽快同意了,直接让总镖师跟他对接。 总镖师得了东家的指示,自然全力配合。 镖师们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看着拿在手里、背在身上的万通包,只觉得好看又方便,再加上“万通包,路路通”的吉祥语,更是喜欢。丝毫不扭捏地按照罗掌柜的安排“彩排一圈”。 还请了一队人,会换相应的衣服表演骑马的、赶车的、船工、工匠、短工等,也“彩排”过了。 “已经说定了就在上元节当晚来表演,前后两炷香时间。 再长了人们也待不住,都急着去赏灯呢。” 罗掌柜觉得自己安排得很不错,明晚以后,万通包肯定能一炮而红。 胡羡羡边听边想象了一下画面,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具体怎么展示,但既然罗掌柜说了会装扮成各种职业的人,肯定会在服装和动作上模仿那个职业,光想想就觉得错不了。 “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想想就觉得一定很有趣。 罗掌柜安排的真是太棒了!” 胡羡羡真心夸赞。 罗掌柜已经从她口中听了多次“太棒了”,习惯了这样听起来不美但掷地有声的称赞,笑眯眯地接受了。 胡羡羡看他成竹在胸的模样,放心地离开了。 “啪!” 又一个茶杯落地,满地渣渣更挤了。 吕华文气呼呼地走来走去。 两个褐色衣服的人低头站着,不敢出声劝。 门外花楼的老鸨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招呼着门口守着的人走远了些才吩咐, “没事儿,放心候在门口就行。 等这位爷出来,再进去收拾屋子,注意算好损失。 他押的银子有多的,不摔大件儿东西就成。” 屋内,吕华文不死心地再问一遍: “县衙的人跟车运完了所有热水瓶? 所有热水瓶已经都在县衙了?” “是。小的亲眼看见的,几辆车都装满了。 衙役们跟车走后,古家的作坊敞开了所有门,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褐色衣服的人低着头谨慎地回答。 “敞开了所有门? 他们这是故意给你看呢? 你被人发现了?” 吕华文阴恻恻地问。 “没有没有!小的在河对岸藏着的,没人看见。”那人慌忙否认。 “哼!看见了也没关系,他们一帮光脚的村民哪能跟我斗!” 吕华文用这句话给自己找回了点儿底气。 再捋一捋整件事: 蘑菇酱的方子还没拿到,尹钧的那个伙计和他娘都是蠢货,同一个村的竟然连人家厨房都进不去! 想用“菌子”卡古家脖子,结果人家买了座山,今天压根儿不用收菌子了! 这条路走不通啊! 热水瓶运到县衙了,只要一送到京城,这政绩可就板上钉钉归在徐县令身上了!一定不能让他送到京城! 但已经在县衙了,自己是没办法插手了…… 吕华文捏捏快疼炸了的额头,继续快速思索着: 自己没法儿够着热水瓶,但知府姐夫可以啊! 自己去信他没回信骂,那就说明他默许了自己的计划。 现在到了攸关时刻,就得知府姐夫出手了,在热水瓶送去京城的路上动手,神不知鬼不觉…… 吕华文转转眼珠,心里有了章程就更不慌了,吩咐一声: “准备纸笔,我要写信。” 第133章 终于又见 热水瓶交工了,全家人都松了口气。 古中送完蘑菇酱回来后,轻快地说: “我去了几个杂货铺,看到了那些仿制的竹编盘。 单独看还过得去,跟咱们的一比就发现它们不够精致了,细看起来竹篾打磨得也不平滑,显得粗糙。” 听完这话,大家心里更轻松了。 午饭后,古有金振臂一呼:“走,到咱家山上采菌子去!” 众人欢呼,“山上的菌子,我们来啦!” 胡羡羡最是撒欢儿,就喜欢去山上。 这山是自家的了,山里的一切都是自家的,走在其中,看什么都亲切。 看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古爷爷,背着双手爬山,胡羡羡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您这哪是爬山啊? 背着手走得这么悠闲,像巡视自己领土一样!” 古有金笑得开怀, “现在我看着这山呀,就像看着自家的田地一样,来巡视巡视,这么说也没错!” 胡羡羡脑海里突然想起两句歌词: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 嘿嘿一笑,改改歌词唱出来: “大王今日来巡山,把这山林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天天乐无边!大王今日来巡山,采把蘑菇做晚餐,这山间的鸟快躲起来,当心变成下酒菜!” 哈哈哈!众人都被她的歌词逗得笑翻了。 古有金得意地摇头晃脑, “我孙女就是厉害,随口编个歌儿都好听! 我今天就是山大王啦!” 笑笑闹闹,惊起不知几只小雀,古有金夸张地喊:“我的下酒菜快回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走到一个略为平坦的位置,古有金用手扒拉扒拉脚下的土,感慨着说: “这里的土都比那些荒地强,不知道得养几年才能把荒地变良田呀!” 胡羡羡不懂如何肥地,见爷爷说这里的土好,就随口说: “反正都是咱们的,既然这里的好,那就把这里的土挖些去放荒地里呗!” 古有金眼前一亮,可不是!这山也是自家的了,自然挖得这土! “好好好! 以前啊,山是全村人的,想挖些土还得偷偷摸摸干,也不好意思挖多了。 这山成了自己家的,反而忘记了还能挖土了! 你这孩子莫不是属‘瞎猫’的,总是能好运气‘碰上死耗子’!” 胡羡羡听着这样的夸奖,不知自己该得意还是该牙疼,无奈只好“喵喵~”两声。 晚上躺在床上,胡羡羡几乎秒入睡。 “胡姐姐!” “小古!” 感觉好久好久没见了,两人都很激动。 “还以为上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古苋苋红着眼睛说。 “是啊!没想到这老天爷是涮着我们玩儿呢,又换回来了!”胡羡羡也眼眶微热。 平复一下情绪,两人坐下聊天。 “上个周六,就是初七那天,你去医院了吗?”胡羡羡先问到。 “去了呀!我吃了一整块提拉米苏。 我当时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糕点了,所以又选了它。” 古苋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那天也喝酒了啊!咱们怎么没换过来?” 胡羡羡瞪大眼睛, “你是十二点去的吗?” “是啊,我是看着手机,十二点整开始吃的。” 古苋苋也疑惑了,回忆了一下接着说: “那天医院特别多人,我醒来时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了,但还是坐在那个位置。 过程中没人发现我过敏了,没用任何药,我醒了后嗓子没哑,也没发现身体其他地方哪里不舒服。” 胡羡羡也说: “我那天是躺着喝的,喝完就睡了。三个小时后醒来,嗓子也没哑。” “奇怪!”古苋苋凝眉思索着地嘀咕一句。 “奇了大怪了!”胡羡羡用拳头抵着自己的腮帮子也嘀咕一句。 “不会是只能是除夕?” “莫非只能是晚上?” 两人同时提出可能性。 “要是晚上,我这边到容易试,但你晚上到医院不方便啊!”胡羡羡迟疑地说。 “但如果只能是除夕,咱们得再等一年才能试。”古苋苋也迟疑。 “有道理,那咱们先试晚上。”胡羡羡做了决定,再想一想,又说道: “咱俩这事儿跟周六肯定有非常大的关系,那就定周六晚上试,到时候你得想想办法怎么过我妈那关。” “嗯,我肯定会想到办法的。那咱们定七点如何?”古苋苋建议。 “行,那就说定了,下周六晚上七点。”胡羡羡答应。 “不行。” 古苋苋忙否定,解释道:“今天,我去参加一个物理竞赛了,是物理老师年前给报的名,所以今天下午没去医院试。 下周六还有个数学竞赛,我已经答应老师了。” 胡羡羡点点头,“幸亏你今天没去试,我今天也没喝酒。 因为手上有几件事,我打算做完这些再跟你换回来的,不然你回来了不好接。 既然如此,咱们定下下个周六晚上七点?” “好。”古苋苋甜笑着答应。 约完了时间,两人开始说起这些天各自的经历。 胡羡羡嘱咐: “各科老师们巴不得你参加所有的竞赛。 你自己看着安排,规模太小的就别去了,浪费时间。 你不想去的也不用去,竞赛是参加不完的。” 古苋苋乖巧地应下,但她知道自己还是会参加,本来就没什么可以替胡姐姐做的事,如今可以考考试拿拿证书,自己很乐意。 “我今天忘带手机了,是因为回来太晚了。洗漱完才想起手机,充上电我就睡了。” 古苋苋带着歉意解释起这个, 胡姐姐一个先进时代的“城里人”,要在落后时代的“农村”生活,太不容易了! 自己帮不上什么,但手机可以,可自己却忘记带手机了。 白白浪费了今晚的见面时光。 “没关系,不差这一次。” 胡羡羡安慰她, “对了,我现在做了什么事,和有什么计划,都在纸上写下来了,就放在卧室的桌子抽屉里。 倘若啥时候突然换回来了,你翻开看就能了解。” “还有件事,因为不是你的事我就没写纸上。 但你参与了,我还是跟你说说。 小藤哥,就是张青藤,翠婶子家的老三。 他长得还挺帅的,被镇上醉花楼的花魁惦记了。 这个花魁叫蓝鸢,长得真美呀!还有能力! 如今她已经翻身当东家,买下了醉花楼,并且带着楼里所有人脱离原来的生活,变成类似‘剧团’那种性质了。 她通过我找到了小藤哥……” 第134章 热闹上元节 上元节到了! 刚刚过了新年,紧接着来的上元节仿佛前来比美的女子,极尽华丽、极尽招摇。 适龄的小姑娘们最兴奋! 只在走亲访友时才穿的新衣服,终于有机会穿出来,走上街去,展示在不可计数的陌生人面前。期待人群中有个他正好一眼看见自己,成就天赐好姻缘。 同样兴奋的小伙子们,也尽量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以期灯下看美人时,美人也能回顾自己一眼。 孩子们最单纯,只要是节日就开心! 有力气的时候可以牵着娘亲的手边跳边走,走累了可以被爹爹扛在肩头。 自己只管一路吃吃吃,看到好看的好玩的,就喊“爹爹,我要这个!”多喊几次,总能收获一件礼物。甚至还可能有第二件,更是惊喜~ 天还没黑下来,平安镇街上的灯已经次第亮起。 成群的人一拨一拨来到街上: 从南头来的径直往北走,从北头来的径直朝南行,从东边来的奔西去,从西边来的涌向东! 很快人潮交织,融汇,方向不重要了,逛起来就是了! 人潮中很多声音争相进入人们的耳朵: “四方酒楼真热闹,戌时挑战大胃王,能吃是福得大奖,快去报名!” “醉花楼,看歌舞,缠绵悱恻话本子,千古绝唱诗词香。酉时第一场,快来!” “美食楼最好玩,摘灯猜谜语,猜中灯给你!” …… 听着的人们拣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挤过去; 也有人都想瞧瞧,计较一下各个铺子的活动时间,安排自己的行程顺序。 “糖画、好吃的糖画、甜到心里的糖画,小儿郎来一个吗?小闺女尝尝吗?”卖糖画的大爷扯开嗓门喊起来。 “汤圆,又香又甜的大汤圆,吃一碗暖和了再接着逛!吃汤圆啦~”汤圆摊上的大娘嗓音亮,立刻盖过了糖画大爷的。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娃娃们最爱吃的糖葫芦!” “卖糖水!喝糖水啦!喝一口暖暖手,喝一碗暖全身,来喝糖水啦!” 身在其中的每个小摊儿的主人不自觉地都想喊上一喊,管它押不押韵,顺嘴就行,不然显得自己这边太安静。 守着铺子的伙计们听着外面的热闹,自己也跃跃欲试,绞尽脑汁也想出些口号,冲到门口就喊起来: “芙蓉甜铺大酬宾,上元节里捧真心,你来我就送,多买更多送!” “喜银楼送惊喜!金银首饰全,珠花步摇齐。有买就有赠,快快来接喜!” “出行包,选万通。行万里,路路通。”镇上的万通布不做活动,每种万通包只拿了十个过来,所以就随便喊喊口号凑凑热闹。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伴着烛火辉煌,人群越挤越热闹,整个平安镇的十字街正像一幅蒸蒸日上的市井图,硬是让人看出了太平盛世的喧嚣。 古家人其实来得挺早,胡羡羡跟着家人一起吃了汤圆,就建议大家分开遛街,不必挤到一起。 众人约定戌时末(晚上九点)在四方酒楼集合,就散开了。 胡羡羡跟着人群挤呀挤,看到买糖画的,就挤到那大爷摊子前, “爷爷,我要个小猪。” “好啊!你为什么要个小猪啊?别的小闺女都选花啊蝴蝶啊!” 做糖画的大爷边动手边跟她聊天。 胡羡羡想说自己属猪的,但瞬间想到了自己在小古身体了,这一看就不是属猪的孩子的身高,于是随口回答:“我喜欢吃猪肉”。 “哈哈哈!你这娃娃有意思!”大爷笑得开怀。 旁边一位纠结了很久的小男孩轻轻拽了拽胡羡羡的袖子,小声说: “这位姐姐,这糖小猪做出来好像是甜味儿的,不是猪肉味儿的?” 胡羡羡想爆笑,她忍了又忍,小声跟小男孩儿说: “我觉得应该是甜猪肉味儿的,应该更好吃!” 小男孩听得眼睛发亮,终于下定了决心,跟那大爷说:“我也要个糖小猪!” 胡羡羡憋着笑拿着自己的小猪再次钻进了人群里,继续跟着人群挤呀挤。 这是从没有过的体验,原来在人群中挤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新奇了没一会儿她就累了,尤其是为了不让糖粘到别人身上和头发上,她一直举着糖小猪,胳膊都酸了。 左右看看,发现一个三岁左右的小丫头坐在她爹爹肩头,本来可以鹤立鸡群的高度,却因为自己的糖小猪而把头使劲儿低下来,一直盯着看。 胡羡羡把糖小猪递过去,“送给你了,小妹妹。” 小丫头的爹爹赶紧推拒,“不用不用,逛一会儿我会给她买,我们刚来。” “没关系,我举得太累了,实在举不动了,就让小妹妹替我吃了。”胡羡羡微笑着说。 “那怎么好意思……”男人迟疑着。 “拿着,小妹妹。”胡羡羡又往前递了递。 小丫头的眼睛像粘在糖小猪上一样,小嘴还唧了两下,但很乖巧地没伸手拿,她在等爹爹的指令。 “那好,多谢你了。丫丫,快谢谢姐姐。”男人咧着嘴笑。 “谢谢姐姐!”小丫头开心地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糖小猪,大眼睛稀奇而惊喜地继续盯着看。 胡羡羡终于可以把胳膊放下了,说了句“别客气”。左手使劲儿揉了揉发酸的右胳膊,继续往前挤去。 这次她往边上去了,这样能稍微比中间松泛点儿。 感觉过了一个时辰,漫长的拥挤终于结束了,胡羡羡终于到了四方酒楼门前。 “小卫哥,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有多久开始?”胡羡羡看见小卫走出来,赶忙问。 “现在也就酉时中?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不着急。”小卫笑呵呵地看着挤得有些狼狈的她, “你这发髻都挤松了,进去整理整理。” 胡羡羡听话地跑进更衣室,这里是四方酒楼给客人留出的雅间,里面有镜子和隔间,可以换衣服和梳理头发。 胡羡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挺狼狈! 发髻松了歪了,人被挤得烦躁的情绪也还挂在脸上。 赶紧深吸两口气,揉揉脸,再看看镜子里,好多了。 胡羡羡还没学会怎么给自己梳双丫髻、双平髻等,干脆梳了两个小揪揪,把飘带绑上,完事儿。 再次出现在小卫面前时,已经恢复成平日里活力四射状态的胡羡羡开口问: “报名的人多吗?” 第135章 大胃王比赛(一) “多!已经报名的有五十多人了!” 小卫脸上既惊讶又欢喜,报名的人多,意味着活动受欢迎啊,今晚活动一定非常热闹。 “怎么报名的?收费了吗?” 胡羡羡不意外,像大胃王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比赛,肯定能吸引很多人。 况且人们逛街逛到戌时也就逛饿了,来这里吃点儿正合适。 “收了,五文钱一位。 秦管事说倘若不收钱,怕是街上所有人都会来,还是收点儿费,设个小门槛。”小卫乐呵呵地回答。 胡羡羡点点头,这个收费挺良心的。 想参加的人只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吃掉三根油条就行。 吃得掉就把本钱吃回来了,吃不掉的人就是饭量太小了,不用参加比赛。 三根油条,听起来数量不多,但个头大,又油多,成年男人一顿也就吃一根半,因此衡量起来挺方便。 比如说自己,一顿也就吃一根,肯定不适合报名这个比赛。 胡羡羡没有再问下去了,去厨房里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然后就放心地等着看热闹。 距离戌时还有一炷香时间,四方酒楼门口突然热闹起来。 小卫边敲着响锣边喊: “父老乡亲们,大胃王比赛马上要开始啦! 能吃是福得大奖! 有没有现场想报名的?报名费五文钱! 还有一炷香时间就报名截止啦!抓紧时间!” 街上的人群立马整体转移了过来。 “什么是大胃王比赛?比什么?” “大奖是什么?先透露一下!” “怎么还要报名费啊?五文钱吃得回来吗?” 人群里各种问题群起,嘈杂得厉害。 小卫耳朵非常好使,分辨清楚了问题,立刻又敲锣, “听我说,听我说!” 人群安静了一些,小卫亲切地解释: “大胃王比赛就是比谁胃口好,比谁吃的多。 大奖可厉害了,是咱们四方酒楼的早餐。 大家都知道咱们的早餐都是新餐点,都好吃。谁要是最后获胜了,就可以到四方酒楼吃早餐,而且是连续一个月!” 立刻有人回应:“一个月!一个月的早餐!这也太划算了!我要报名我要报名!” 小卫再次敲锣,“听我说,听我说!” 人群再次安静一些, “别急,各位,听我说完。 报名费设置了五文的小门槛,意思就是让您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食量。 倘若您能吃下五文钱的食物,报名就不会亏,第一轮就把报名费吃回来了。 但如果您天生饭量小,吃不下五文钱的食物,咱就别报名了。 看看别人比赛的热闹,开心开心就好!” 人群再次嘈杂起来,“五文钱的食物?五文钱能买多少东西?” “馒头的话,可以买五个呢,我吃不了。那我不报名了。” “五个馒头啊,我能吃! 我平时干力气活儿的,八个才刚饱,我可以报名,哈哈哈!”一个脸色黝黑的汉子激动地说。 “你干力气活儿,这五文钱也得靠力气挣啊!你确定为了参加比赛花这五文钱?毕竟谁也说不准谁才能得大奖啊!”旁边人赶紧劝住,五文钱也是血汗钱呀。 “哎!这位大哥说的有道理,我再考虑考虑。” “五个馒头我是吃不下,但我觉得四方酒楼应该不至于第一关就给大家五个馒头啃? 这也太没格调了,不符合他们大酒楼的品味。” 一个穿着长衫的人抛出自己的考虑。 立刻有人附和,“我也这么觉得,五个馒头摆着也不好看啊,而且也啃得噎得慌啊,四方酒楼肯定不会这么干。” “你们说四方酒楼会不会用新餐点比赛,五文钱可以买哪些?”另一人也往这个思路去想。 “当当!”小卫再次敲响锣, “还有半炷香时间,想报名的抓紧,半炷香后停止报名!” 哄!一批人不讨论了,赶紧报名去。 一批人则更激烈地讨论:“你报不报?我要不要报?” 其他已经决定不报的人,则安心地留在这里,占据有利位置,想看看这比赛是怎么个比法。 戌时到,“当当当!”小卫的锣声再次响起, “报名截止。 正在登记的人继续登记完,其他人不要再上前了!” 这下,纠结的人终于不用纠结了, “截止了,那就安心看比赛。” “嗯,当个看客也不错。” “四方酒楼的活动总是让人惊喜,咱们好好看,回去了讲给别人听!” 小二们抬出八条长条桌和十六张长条凳,这都是四方酒楼借来的。 本来打算用自家的方桌的,无奈报名人数太多,方桌实在坐不下,只好去其他店借了长桌长凳。 这时卢掌柜和秦管事出来的,卢倾宇简单祝大家节日快乐后就退场了,由秦宏川来主持整场活动。 秦宏川向众人拱手,笑着说道: “感谢大家捧场! 今天是上元佳节,我们四方酒楼特别策划了大胃王美食争霸赛,给大家的节日添个热闹和谈资。 闲话少叙,咱们的比赛马上开始。 本次大胃王美食争霸赛共分为三关。 现在进入第一关:‘吃美食,我最快’。 因为报名的人数多,咱们第一环节需要分两批进行。 下面请各位安静,听到名字的请即刻入场,排队净手后就座。 没听到名字的请稍等,第二批就可以入场。” 账房先生立刻拿着名单走上前来,开始点名:王明、张远、古大力、崔雨、张高飞…… 听到自己名字的人逐一上台,净手后,选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 等四十八人都上台后,观众人才发现,竟然这么多人! 不说密密麻麻,但坐对面的两人如果都低头吃东西,不会碰着么? 秦管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立刻说: “各位别正好面对面坐着,错开点儿,这样低头的时候不会互相碰到。” 选手们多少有点紧张,没思考就听话地错开。 当然也不乏面对面两人异常“心有灵犀”的,同时往一个方向移动,发现不对后,又同时往反方向移动。一来二去地相视一笑后,反倒化解了紧张。 看众人都坐好了,秦管事发话: “把第一关的美食端上来。” 第136章 大胃王比赛(二) 看客们都踮脚争相往前看,都想知道是什么吃食。 秦管事非常贴心地“报菜名”: “第一关吃食:一根大油条、一套煎饼果子、一份手抓饼。” “哇!吃这么好?早知道我也报名了!” “都是好吃的!我该报名的!” “这第一关何止是吃回本钱啊!这叫赚翻了!四方酒楼真实诚。” 看客们一片哀嚎后,又接上一片赞叹。 选手们面露喜色盯着放在自己眼前的一盘食物,感觉自己肯定能吃光。 “给每位选手备了一杯水,大家随时可以喝。”秦管事贴心地提醒。 看着每位选手前都有了食物和水,秦管事笑着开口: “第一关节是比谁吃得快。 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的人,请立刻起身示意,小二们会递上号牌,取前十八名。” 选手们听了不自觉的深吸一口气,吞咽一口口水,严阵以待。 秦管事看看全场,扬声喊:“预备——开始!” 选手们立刻动手,有人从油条开始吃,有人从煎饼果子开始吃,也有人从手抓饼开始吃。 轻微的“咔嚓”声混在一起,仿佛让在场每一位都听到了,围观的看客们很多都开始吞咽口水。 不知是谁开了头,开始有人加油助威: “快点儿吃!速度速度!” “快快快!” “前十八名才能进入下个关,快啊!” 胡羡羡听的有趣,想起那种催人的鼓点儿声,下次再有比赛可以用用。 小二们已经人手一张号牌,就等着看谁站起来,飞奔过去给他。 “唔!”一位选手边咽下最后一口边站起身,身材魁梧得像头牛,“我吃完了!” 拿着一号牌的小二迅速反应过来,快跑过去递给他,惊喜地说: “壮士,你第一!”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天哪!这人竟然这么快吃完了! 看看别的选手,几乎都还在吃第二个,只不过有人剩的多有人剩的少。 “太快了?真是壮士!”人群中不知谁赞叹了一句。 剩下的选手们着急了,更快地往嘴里塞。很快,出现了第二名第三名…… 有人站起来了,觉得噎得慌赶紧再喝口水不小心喝呛了; 有人站起身了嘴巴还在嚼,小二就等他嚼完才发号牌…… “结束!”秦管事看到拿着第十八号号牌的小二示意,立刻宣布道。 “这就结束了?” “够十八个人了?” “好快啊!” 看客们觉得还没看够。 “唔!唔唔——”还在吃着的选手们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些拿到了号牌的人,怎么可以那么快! 秦管事扬声:“选手们吃了一半的吃食可以带走,现在请退场。 拿到号牌的十八位选手请稍等,一会儿进行第二关。 现在请第二批选手准备入场。 请账房先生点名,听到名字的请即刻入场,排队净手后就座。” 账房先生再次拿着名单走上前来,开始点名: 李渔、王大、张红强、古河、高仲…… 听到自己名字的人雀跃着上台,终于到自己了!净手后就座。这次有四十五人。 秦管事看众人都坐好了,便开口道: “这次取十六人,规则是一样的,大家做好准备。 把美食端上来! 同样是:一根大油条、一套煎饼果子、一份手抓饼!” 小二们训练有素地鱼贯而出,将盘子逐一摆在选手们面前。 “预备——开始!”秦管事一声令下,比赛再次开始。 很快前十六名出炉了,没入选的选手们自觉地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食物带走。 秦管事站在中间位置,扬声道: “经过第一关,有三十四名壮士胜出了。 祝贺你们顺利来到了第二关!请选座位坐下。 第二关是‘吃五味’。 顾名思义,就是吃‘酸甜苦辛咸’五种味道的食物。 每种味道一碟,顺序自定。 一炷香时间内,五碟都吃完者,皆可以进入下一关。” 话音刚落,看客中又有哀号的, “听起来很简单啊!后悔啊,我为什么没报名!” “这第二关怎么听起来比第一关还简单?” “也不简单?我就吃不了酸味的东西……” “我是吃不了辛味,喝姜汤对我而言太折磨!” “再吃不了,一股脑倒进嘴里也行呀!” 看客们边想象边议论,选手们表情各异,想必也有人吃不了某一味,脸上的苦恼太明显。 秦管事看着小二们托着托盘已经都在门口准备好了,开口发布指令: “上第二关美食。 第二关的美食有:镇江陈醋半碗、胶牙饧(麦芽糖)一块、莲子芯二十枚、姜三片蒜两头、咸鱼一块。” “哎呀呀!这听起来就咽不下去!” “混合着吃会不会好点儿?” “难说,难说。” “幸亏我没报名!那莲子芯可是极苦!” “我倒觉得还成,我应该都能吃下。” 看客们议论纷纷,选手们看着面前的“美食”,脸上的表情逐渐“英勇”。 “提醒一句:但凡有哪种食物洒了喷了,都算挑战失败。”秦管事看着那半碗醋,自己赶紧提醒一下。 “准备——开始!” 因为不是比快慢,选手们这次显得从容很多。 有人从莲子芯开始、有人从姜蒜开始、有人从咸鱼开始,但没有一个人从胶牙饧开始,看来大家都打算把这甜口的放在最后享用。 有人被苦得面部皱成一团,一人被辣得直“嘶哈”,他们几乎行动一致地去端醋碗,大口喝下,脸上的表情啊,实在没办法形容。 看客们可得了乐子,笑得前仰后合。 更有甚者指着场内表情奇特的选手们,笑得发不出声来。 旁边人便看着他张着大嘴笑,却丝毫没声音的样子,再度爆笑起来。 好在场内的人都绷住了,没人喷出来,不然他周围的选手得遭殃。 “时间到!” 账房先生看着眼前的香燃尽的瞬间立刻喊出。 “第二关结束!”秦管事紧接着喊。 小二们立刻上前查看各个选手的“战果”。 “完成!” “未完成,淘汰!” “完成!” …… 通报声结束后,场上只余五人。 “怎么这么少人?” “你们是什么没吃完啊?” 看客们赶紧问问淘汰出来的人,竟然剩下最多的是胶牙饧! “嘿嘿,我想着反正我也得不了第一,干脆把这个剩下了,带给我家娃吃!” “我努力了,但这玩意儿太粘牙!实在是嚼不完,该第一时间就把它含嘴里的。” “我是被那咸鱼咸到了,这是放了多少盐啊!” “那莲子芯苦得让我想哭……” 退场的选手们各有各的心得体会分享,场内的选手们跃跃欲试,想冲击大奖。 第137章 大胃王比赛(三) “祝贺五位壮士来到第三关!” 秦管事满面春风,有选手通过了第二关,且有五位,说明挑战内容设置得非常合理,此前忐忑的心终于完全放下了。 小二们迅速把多余的桌子凳子搬走,只剩下两张长条桌,拼接放置。 “这第三关要吃的美食,是咱们四方酒楼一道非常受食客欢迎的菜,叫做窝窝头酱肉菜。” 小二们随着秦管事的介绍已经把菜端上来了。 胡羡羡诧异,竟然用这道菜? “在咱们太平县,这道菜是四方酒楼首创,因为蘑菇酱是四方酒楼的合作伙伴研制出来的。 我知道,如今咱们平安镇有至少十家店在出售蘑菇酱。 秦某可以向各位保证: 目前只有咱们四方酒楼的古韵牌蘑菇酱才是最本源的! 今晚,就在这大胃王美食争霸赛上,请进入第三关的诸位壮士尝尝看,咱们最本源的蘑菇酱的味道有何独到之处! 也欢迎各位看官随时到四方酒楼品鉴~” 说完这些,并没有给看客们议论时间,秦管事又立刻扬声道: “各位做好准备,一炷香时间,吃得最多者获胜!” “预备——开始!” 选手们立刻一手抄起勺子,一手拿住窝窝头,双手同时往嘴边送,架势都如饿虎扑食。 一看客激动地大声说: “我在四方酒楼吃过这道菜,当真是好吃啊! 那蘑菇酱和肉一起炒后,蘑菇沾了肉香,肉也染了蘑菇的鲜! 尤其这个窝窝头是细粮掺粗粮做的,不剌嗓子!包上肉和酱后,一起吃到嘴里,软糯中夹着脆韧、咸鲜中浸着香甜! 自从第一次吃过之后,我每每想起都是口舌生津。 他们这样比赛不细品,我都替这道菜可惜啊!” 说完颇为遗憾地边摇头边叹气。 周围的人忍不住了,“这位兄弟,你说得我口水都出来了,真这么好吃?” “真的,是真的!我也吃过。这位兄台说的好,我也是这感觉!”不远处另一个人也出声。 “我家昨天还买了罐蘑菇酱,味道还行,但没你们说的这么夸张啊……”疑惑的声音响起。 立刻有人没顾上看看是谁说的话就接腔了, “那你家肯定不是在四方酒楼买的! 刚刚秦管事不是说了吗?咱们平安镇至少有十家店在卖蘑菇酱,但只有他家的味道独特。 明天你可以到四方酒楼买一罐对比对比。” “要我说啊,这吃食生意就没有独一家的!有其他人卖蘑菇酱很正常。 至于味道嘛,秦管事肯定得说自己的好啊!” 一位留着寸长胡须的人慢条斯理的说。 “有道理有道理! 有人喜欢甜口,有人喜欢咸口,不定自己会喜欢哪家的味道呢! 自己买吃食,还是得按照自己的口味来。”立刻有人附和。 胡羡羡一边听着众人的讨论,一边消化胸中激荡的感动: 秦叔完全可以不这么设置关卡,也可以不说这番话,但他这么做了,这是他对古家的信任和支持,更多地是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 商业伙伴,完全可以“在商言商”之外,平淡交往,而不必成为生意之外的朋友,更不必交付生意之外的信任。 可是秦叔和卢大哥却把古家的事自己的事当成了他们的,甚至想在了自己前面,更做在了自己前面! 莫非这就是挚友之情?! 胡羡羡在曾经的十六年里,除了家就是学校,除了上课就是作业。 在父母的“悉心安排”下,她从五岁开始就没有时间交朋友了,在学校里也就跟同桌能浅聊几句。 她不知道朋友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什么样的朋友才称得上是“挚友”,但此时此刻,她觉得面前的就是! “时间到!第三关结束!” 秦管事的声音打断了胡羡羡的思绪。 小二们立刻上前,点数各个选手吃了几个窝窝头,并用杆秤称重剩余的菜量。 “这第三关既要比吃掉的窝窝头的数量,又要比吃掉的菜的数量。” 秦管事细细解释: “吃之前,每个选手的菜连同盘子一起都是两斤,现在只需要称称剩下的重量,就可以得知吃掉了几两。 窝窝头数量加上菜的两数,就是最终结果,咱们看看谁将拿到大奖! 一个月的早餐会花落谁家呢?” “一号,六个窝窝头、三两菜,得数九。” “二号,八个窝窝头,八两菜,得数十六。” “三号,八个窝窝头,三两菜,得数十一。” “四号,七个窝窝头,六两菜,得数十三。” “五号,八个窝窝头,二两菜,得数十。” 小二们依次报数。 “祝贺二号选手获胜!成为本届美食争霸赛的‘大胃王’。 一个月早餐送给你!”秦管事高声宣布。 “哇!真的送!” “太厉害了!他得了第一。” “照他这饭量,吃一个月,我的天!” “亏了亏了!这波四方酒楼可亏了!这人太能吃了。” “人家做生意,不看这点儿小钱。” “要说亏,这四方酒楼今天做这个活动得亏多少啊!” “还真是!说明这四方酒楼的掌柜实诚啊,以后咱喝酒就到这里来。” …… “感谢诸位捧场! 我宣布:今天的大胃王美食争霸赛圆满结束! 下次活动,希望诸位继续积极参加,也许下个获胜者就是你! 再次祝大家上元节快乐!” 秦宏川简单做个结尾后赶紧进楼里喝水去了,嗓子都喊冒烟了。 小二们开始收拾场地,账房先生则登记了获胜的二号选手的个人信息,并给了他一张特制的用餐券,从明天起,可以凭此券来吃早点,连续三十天有效。 胡羡羡凑过去看了一眼用餐券,感觉像后世的日历一样,只不过是从“正月十六”开始,一直排到了“二月十五”。看着就很方便,心里悄悄给账房先生点了个赞。 看完热闹,原本挤成一堆的众人边聊边散开。 上元节的热闹才刚开始呢,众人继续遛街,去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卢倾宇站在二楼窗户旁看着底下,比赛时只觉得人挺多,现在一散开,惊诧地脱口而出:“竟然这么多!” 第138章 炸汤圆 胡羡羡溜达进楼里,找到正在灌水润喉的秦宏川, “秦叔,今晚的活动真热闹!” 秦宏川喝完杯中水才笑着回答:“全靠了你这聪明小脑瓜,这活动又简单又热闹。” “还是秦叔安排得宜,吃食安排又大气! 您在中间可能没听到,看客们一听第一关的吃食,都恨自己为啥不报名了!” 胡羡羡乐呵呵地恭维。 秦宏川哈哈一笑,那天听了这丫头的思路,自己就觉得这活动肯定能吸引人来,只是没想到现场的热闹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可以预见:从今以后,这“大胃王”活动会成为很多商家吸引注意力的好手段。 “吃汤圆了吗?后厨正在煮,一会儿一起吃。”秦宏川笑眯眯地邀请。 胡羡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了不了,刚来街上时就跟我家人一起吃过了。吃了三颗,够了够了。” 说完自己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我只吃三颗? 秦宏川也好奇地问起:“不爱吃么?怎么只吃三颗?” “呃……黏糯的食物,不容易消化,吃三颗足够了,多了伤脾胃。” 胡羡羡机械地说完,才终于想起来这是自己亲妈的“碎碎念”。 似乎是从自己记事开始,每年的元宵节来临之前,两人只要见面,亲妈就要念一回。 以前只当自己是嫌她念叨得烦,才每次只吃三颗,没想到这竟然成了自己的“习惯”!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重视养生了,难得啊!”秦宏川赞了一句。 胡羡羡此刻却突然想“叛逆”,打破这个“习惯”,于是说: “嘿嘿,过奖过奖。但是如果大厨做了炸的,我倒是想再尝尝。” 秦宏川挑眉,扬声喊: “小卫,你跑着去后厨。跟大厨说除了水煮汤圆,再做两盘油炸的。” 小卫无缝衔接了一句“好嘞!”,往后厨房向跑了两步后很明显地顿了一瞬,然后才继续跑过去。 秦宏川不动声色地问: “是更喜欢油炸的?但平时吃饭时并不见你偏爱啊。” 胡羡羡摇摇头, “也不是偏爱,只是吃了煮的就又想吃炸的,不然总觉得这节过得缺了点儿什么。” 秦宏川点点头:“也对。” 胡羡羡换了话题,郑重地说: “秦叔,今天您是特意用窝窝头酱肉菜作为第三关食物的? 也是特意把古家蘑菇酱宣传出来的对? 谢谢您!” 秦宏川摆摆手,“吃食生意确实没办法做独家,但是可以让人们习惯某个味道,习惯去某家店购买。 因为咱们的蘑菇酱量少,吃过人的很少,大家并不知道原本的味道如何,所以通过活动尽量广而告知,才不会被不好味道的蘑菇酱堕了咱们蘑菇酱的美名。” 胡羡羡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感叹了:商业意识的强弱无关古今,甚至古人的思虑更周全,因为他生于此、长于此,透彻了解这个时代和周遭人群。 心中激荡着崇敬,胡羡羡打算想想可以推什么新菜,以为回报。 “汤圆来啦!” 伴随着这声吆喝,小二们端着托盘进来,每人的托盘上都有六碗汤圆。 众人都热切地围拢过来,嘻嘻哈哈地每人端一碗汤圆,随意选个位置坐下。 从刚才活动开始时,店里的顾客就都离开了,现在正好留给自己人用。 “黑芝麻馅儿的,又香又甜!”一个活泼的小伙计刚咬了一口,就欢快地出声。 “我这个豆沙馅儿的,好吃!”另一人紧接着喊道。 “嘿!我这个可实在了,红糖馅儿的!”又一人的惊喜声响起。 节日本就快乐,节日限定的美食更慰人心,加上今天比赛的余温还正盛,四方酒楼大堂的人无不畅快欢喜。 后厨里,此刻却笼着愁云。 “怎么总是露馅儿呢?” 叶大厨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试了三次了!火候已经控制得很小心了,但馅儿就是拼命外泄。 “是不是得像炸蘑菇那样裹点儿东西?” 章大厨突然想到这个方向。 “要不然先煮个半熟再炸?像焯菜那样?” 邵大厨则是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三人对视,立马开干。 章大厨试裹面糊,邵大厨试先煮后炸,叶大厨试先煮后滚一层芝麻再炸。 于是两柱香时间后,胡羡羡面前站了三个大厨,桌上摆了六盘炸汤圆。 秦宏川招呼一个小二过来,附耳让他赶紧去把卢掌柜请来。 然后憋着笑,欣赏了一会儿目瞪口呆的憨苋苋,才挑眉示意叶大厨开口。 叶大厨伸手直指那三盘露馅儿的,丝毫没有羞赧之色,干脆地说: “这是前三遍做的,控制了火候还是露馅儿。” “这第四盘是裹了面糊炸的,第五盘是先煮后炸的,最后的这个第六盘是先煮后滚了一层芝麻再炸的。 这三盘外表看起来不错,都没露馅儿。 不知道古姑娘想吃的是哪种?” 胡羡羡终于从震惊中回神,立刻想明白了,感情他们都没见过没吃过炸汤圆! 噢买嘎! 自己刚刚说的时候还一副“吃习惯了”的样子! 这下怎么编? 心慌慌,胡羡羡硬撑着个处变不惊的外表,拿筷子分别夹起一粒,挨个儿尝尝。 尝完,也终于定了心神,她朝三位大厨伸出大拇指, “这三种都很好。 本来炸就只是方法,目的就是让食物熟了而已。 您三位能做到让口感和味道更佳,也让外观更悦目,简直就是完美了。 我以前只吃过这两种。” 她指指第四盘和第五盘,接着说: “最后这个滚了芝麻后再炸的,让汤圆更香、表壳更酥脆了,我很喜欢。” 三位大厨瞬间笑容满面,看秦管事已经在品尝了,三人也纷纷拿起筷子,逐一品尝。 这时,卢倾宇飞奔而来,顾不上说话,就直接拿起筷子,开始吃。 “这跟煮汤圆太不一样了!” 邵大厨大嚼特嚼。 炸汤圆表层酥脆,嚼起来的“咔嚓咔嚓”的声音真悦耳。 吃到里层弹糯筋道,比煮汤圆的软糯口感更让人着迷。 章大厨只是吃,并不说话。 吃完炸的,还专门去吃了一碗煮的,汤都喝了。 也不知是为了对比,还是为了吃饱。 “趁上元节余热,明天咱们就推这炸汤圆!”叶大厨双眼锃亮,充满期待地看着卢掌柜和秦管事。 卢倾宇鼓着腮帮子,使劲儿嚼着,直接猛点头。 秦宏川看他同意了,就笑着说, “那就辛苦各位了,明天继续揉汤圆。 不过,这个可不算这个月的新菜呀,苋苋丫头。” 胡羡羡心虚地点点头,“不算不算!当然不算。” 第139章 围观大胃王 正月十六,平安镇街上。 一大早,很多人涌向四方酒楼,有人顺便来吃早点,有人纯粹来看热闹。 卯时中,“大胃王美食争霸赛”的获胜者张高飞凭券来吃饭时,就看到这里围了有上百人。 “这么多人!”张高飞嘟囔了一句,正打算转身去附近溜达一会儿再回来,忽听一人高声喊: “就是他!他就是昨晚的大胃王!” 人群“唰”地闪出一条路,让他和空桌椅之间畅通无阻。 张高飞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人群里议论声四起, “他就是大胃王啊?” “对对对!昨晚我可是从头看到尾的,他吃了……” “他今天就是来吃早餐的?” “肯定是!四方酒楼这么大的酒楼,肯定不能开空口?” …… 小卫也看见他了,他很了解大家想看热闹的心思: 有人想见见谁是大胃王,也有人是想看看四方酒楼是否会兑现承诺,毕竟这位的食量不一般地大。 于是立马热络地说: “张哥,您来了!这里有位置,您快请坐!” 张高飞还没缓过神来,感觉自己是到了耍猴儿戏的场地,自己就是那个猴儿,有点儿想跑又不知该往哪里跑。 此时听到小卫如此有指向性的邀请,脚就不由自主走过去了。 小卫贴心地轻声跟他说: “张哥,您别介意。 大家只是好奇昨晚获胜的人是谁,还好奇咱们酒楼是否能兑现承诺。您就当他们都是油条就行。” “噢……”张高飞坐下后稍微缓和了点儿紧张情绪,但不多,愣愣地回答。 “那张哥今儿想点吃什么?”小卫殷勤地问。 “都……都行。”张高飞完全没在思考。 小卫一看他这状态,得,也甭问了,扬声道:“好嘞~今天的五种餐点都给您上点儿,您都尝尝,喜欢哪个咱再上!” 然后快手快脚,把今天的餐点各端一份儿上来。 张高飞闻到馅儿饼的味道,终于回神了,“真香!”赞一句后立刻用筷子夹着馅儿饼大咬一口。 “嚯!难怪他获胜,你看他这一口,小半个馅儿饼没了!” “这么个吃法四方酒楼可得亏了!” “真让吃一个月啊?我都替四方酒楼心疼……” 众人现在议论什么,张高飞都听不到了。他一心一意专注在美食上,五种都尝一遍后,大声说: “这个馅儿饼我最喜欢,再来五个!” “好嘞!”小卫立马回应,瞬间又端来五个馅饼。 张高飞大快朵颐,但凡嘴有一点点空,就嘟囔一句:“真好吃!” “咕咚!” “咕咚!怎么办?我看他吃我好饿!” “我也是!咕咚!今天的馅儿饼这么好吃么?” “不行了!不行了!小二哥,给我也来两个馅儿饼!” “我也是!要跟他一样的馅儿饼,我也来两个!” “哎呀!我刚才明明都吃饱了!我也再来个馅儿饼!” …… 小卫笑得合不拢嘴,这大哥在这里吃竟然还有这效果呢!一会儿得跟大哥商量一下,让他明天来早点儿。 小卫赶紧凑到小灶间窗口,叮嘱道:“大厨们,馅儿饼得加量,起码翻倍!” 吃完那五个,张高飞又要了三个馅儿饼和两碗豆浆。全部吃完后,拿出券。 小卫拿笔在“正月十六”处画了个圈就递回了,同时笑眯眯地说: “张哥,明天的早点跟今天的不同,早点儿来啊!” 张高飞笑着点头,干脆地回答:“好!”揣好券就走了。 主角儿都走了,吃早餐的人们也渐渐改变了话题,很快有人提到了昨晚醉花楼的表演。 “哎!听说了吗?醉花楼整顿重开了。”一人起了话头。 “兄台昨晚去喝花酒了?”另一人立刻坏笑着接道。 “你看你看,一句话就暴露了你不知道这事!”那人笑着摇头。 “哈哈哈!果然他不知!” “那肯定了,他不知!”周围人纷纷嘻嘻哈哈开口。 那人疑惑了,“哦?请问我不知何事? 昨晚我去县里看花灯了,并不在咱们镇上,可是有稀奇事?” 知道的人们争抢相告: “这醉花楼从过年就开始整顿,昨天重开了,但它已经不是花楼了!” “昨天那蓝鸢姑娘亲自出来说的。” “蓝鸢是花魁啊,以前想见得花银子,昨晚不但见着了,还听到她唱歌了。” “这蓝鸢姑娘真美,声音也真好听,她唱的歌真好听,我这不通文墨的人都记住了……” “我也记住了!去年元夜时……” “哎~既然是歌,你得唱出来!” “啊?记词我可以,唱却不会了……” “谁会唱?谁唱唱?” “我来!”一位长衫公子豪迈喊道,喊完他站起身,理理衣袖,正色后开口: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清凌凌的声音唱来不那么缠绵伤感,却空灵地让人听出失望之后的疏离,意境更为深远。 人群安静,众人都沉浸回味中。 长衫公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众人团团施礼,“献丑了。” “好!唱得好!” “如此,我真想现场去看看。可惜了,我昨晚不该去县里!”之前那位遗憾扼腕。 “哈哈哈!这位兄台不必遗憾。蓝鸢姑娘说了,今天还有!” “对!据说要连续演至少半个月呢!” “对对对!蓝鸢姑娘还说了,以后这平安镇醉花楼就是大家听歌看舞的地方,每个月都会推新。楼里的姑娘们都凭自己的才艺挣钱,不做花酒生意了。” “要我说啊,这蓝鸢姑娘真是有魄力……” “哎~以后啊,就不能叫人家蓝鸢姑娘了!该叫人家蓝东家了!” “还真是!这蓝东家啊,还说现在京城里就流行这样听歌看舞,高雅的人们都不喝花酒了……” 人们说得热闹,小卫听得仔细。等收工了自己就能跟大家伙儿讲讲,毕竟整个四方酒楼的人昨晚都在忙比赛,没人去看醉花楼的表演。 只是下午就要去县里了,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去现场听听~ 第140章 鱼笼推广开始 正月十六下午,众人到太平县城集合,住到了徐县令安排的住处。 入夜前,徐县令差人来将古传喜单独喊走,回来时已经星满夜空。 古传喜没特意说什么,众人只当是县太爷不放心叮嘱细节,也就没多问。 正月十七,全县所有里长在徐大人的召集下,集中到县衙开会。 会上,徐县令任命张顺为鱼笼推广大使,古有金为鱼笼编造培训师。 徐县令语重心长地说: “咱们安和府山多水多,气候舒适。 如此天时地利,本县认为安和府理应成为富饶的鱼米之乡。 过去那些年的战乱,确实艰难。 但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正是我们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去年我找来了胡豆种子,各位都种下去了,大部分确实也发芽了。各位定要用心侍弄,等过几个月看看收获如何。 本县又找到些种子,已经在运过来的途中,咱们春季再种一批,争取多种多产”。 里长们都纷纷点头,谁不想吃饱吃好。 徐县令继续说道: “咱们安和府水多,渔民也多。 大家的捕鱼工具也是多种多样。 我了解到有些地方是钓捕,也有地方是大撒网,还有的地方是驯养鱼鹰来捕鱼,每种方式都有优势也都有局限。 渔民们也是在不住地探索。 去年,平安镇东河村的张顺里长和村民古有金共同制作出了新的捕鱼工具——‘鱼笼’。 它的最大优势就是不用人守着,放置好后人即可离开。半天后或者第二天再去起笼收鱼即可。 如此可以大大节省人力。”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因为看到众人忍不住想讨论的表情。 “不用人守着?这当真?” “不守着,鱼不会跑掉吗?” “倘若真的可以半天后甚至第二天再去收鱼,那渔民可以空出大量时间,只要捕的鱼足够,那起码收益翻倍,因为时间等于多了一倍!” 诸位里长们热烈地讨论,尤其渔民多的里,更是激动。 徐县令理解大家的心情,不住微笑着点头以示肯定。 “所以本县第一时间向上奏请,得到了上峰指示: 大力推广鱼笼制作与使用。” 里长们更激动了,县令大人的上峰都说要大力推广了,看来这鱼笼果然了不得啊!毕竟官越大的人见识越多。 徐县令看火候到了,正色道: “但也正为这鱼笼功能强大,它又有被滥用的可能。 故而,本县特制定了鱼笼的制作标准,任何人不得违反。 否则,违反者将被取消“渔民”资格,里长也要负连带责任。” 眼看着诸位里长脸色变得郑重,徐县令宣布: “明日起,鱼笼推广大使张顺里长和鱼笼编造培训师古有金,将到各个里去实地教学。 各位里长要做好组织宣传配合工作。 将所有渔民都组织到位,现场学习如何编织鱼笼和如何使用,并要将编织规范牢记心中。 今年休渔期之前,要使用的鱼笼只能到古有金家的作坊购买; 休渔期后,各里的渔民可以使用自己编织的鱼笼,记得编织的必须合乎规范。 本县会派人不定时抽查,但凡发现一次使用不合格鱼笼捕鱼的,立刻取消其渔民资格,里长也要受罚。 可清楚了?” “是,大人。清楚了。”众人齐声答道。 之后,众人抽签,决定了去各个里的先后顺序。 徐来指定了两个衙役,让他们跟随张顺和古有金,完成鱼笼在太平县的推广过程。 然后就散会了,众人各自回去准备。 张顺和古有金回东河村时,带上了那两位衙役,在推广完成之前,他们将暂住张顺里长家。 古传喜带着众人在为明天将开始的好吃哒培训班作准备。 这里是徐县令指定的地方,在繁华街道的转角处,典型的前店后院。 前面的店面目前空着。 后院里,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房间面积都不小。 院子也比较宽敞,靠近东厢房这侧有个水井,水井旁边是棵枣树,目前还没发芽。 因为店面空着,众人都是从后门进来的。 古传喜带着众人到各个房间都看了看,发现堂屋里放置了桌凳,供人休息或开会,其他房间都垒了灶台。 每个房间都有橱柜,里面放置了米面和一众调料。 逐一检查后,古传喜放心地带了两个人去采购肉和蔬菜了。 胡羡羡看完院子,特意去前面看了看店面,有个想法在心里蓬勃生长。 罗大娘则是转一圈后利索地开始扫扫擦擦。 其实这里挺干净,一看就知道县太爷安排人在昨天打扫过了。 只是罗大娘习惯了“自己的地盘自己打扫”,对别人打扫的地方多少有点儿不放心,尤其这是要做吃食的地方,多干净都不为过。 小卫昨天已经到县里的四方酒楼软磨硬泡要了九个小伙计,如今这九人也来了,小卫开始就地培训。 珍味酒楼的一个雅间里,尹钧暴躁地摔了一个又一个茶杯,崔管事战战兢兢地低头站在一旁,跪在地上的田良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废物!真是废物!” 尹钧咬牙切齿地骂道,为了方子,自己可是让这个田良歇了三天假,回来竟然说方子实在拿不到! “不但没拿方子,如今蘑菇酱也卖不出去了!你们这帮废物能干什么?” 昨天小二去平安镇送货回来时就说那些掌柜们多有推拒。 今天回来更严重,那些掌柜们竟然都拒收了! 给的理由还一样——昨天的还没卖完! 明明之前他们都抢着要的,蘑菇酱的味道也没有变差,怎么一样之间大变样? “崔管事,派人去查。 看看平安镇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些掌柜们突然变卦?”尹钧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表情扭曲着吩咐。 “是。”崔管事赶紧退出雅间,自己可不想在这里承受东家的怒火。 崔管事吩咐两个伙计去打听平安镇的情况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只是这田良无能,厨师们更甚! 都是人家做出来的吃食了,他们都尝了又尝,竟然仿做不出来!又不是让他们凭空造出来,仿都仿不出,不堪称为大厨! 如此看来,该招新厨师了 第141章 第三期培训班 正月十八,第三期“好吃哒餐点培训班”在太平县人们的好奇和期待中开班啦! 因为是在太平县城的第一次培训,县令徐大人早早到场了,比学员们还积极。 胡羡羡趁机凑上前说了自己的想法, “徐大人,我想把这个店面和院子买下来。 前面店面就作为好吃哒餐点的形象店,后面就作为今后培训的固定场地。 不知这里您租了多久?可以买吗?” 徐来一听,立刻挑眉微笑问道:“形象店的意思是?” 胡羡羡连忙回答: “形象店就是做个样板,以后别人加盟咱们的好吃哒,就可以按照形象店的样子装修和运作。统一形象本身就能形成强大的广告效果。 您想象一下: 将来好吃哒开到了府城甚至京城,因为是统一形象,让吃过的人只要看到店门就能放心地走进去,就知道进去了能吃到熟悉味道。” 徐来了然,之前胡羡羡简单提到过,点点头, “其实我也想过让你们早点来县里开店,所以这个店就是我选好的位置,已经买下来了。 既然你们也觉得此地合适,那就确定了。 等培训结束后把这个店转个户这可以了,像平安镇的培训小楼一样,作为好吃哒共有财产之一。” “嗯嗯!徐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胡羡羡忍不住吹捧一句,又赶紧说: “那就尽快装修,我今晚画个图出来! 这次培训的学员里如果有优秀的暂时自己也不开摊的,我们就招来做厨师!” “哦?苋苋丫头还会画房屋结构图?”徐来惊讶。 “啊……算不上会,我就是简单画画,把我的想法表达在纸上,到时候还请您指教修改。” 胡羡羡想起自己当初画的四合院设计图,被耿大吐槽来着。 后来看了耿大画的图,还真是——让人一眼看出了差距。 “呵呵,行。”徐来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心下觉得不会才正常嘛,自己打听过了,这古家丫头可没读过书。 她会的字完全是靠自己记性好,看过或者别人说过就记住了。 但画画不同,不是经年累月的练习,是很难让笔“听话”的,更何况这房屋结构图,不仅仅是画。 学员们来的时间比较集中,辰时末已到齐,共六十人。 这次报名的人很多,所以如之前讨论的那样分了两期。 所有报名了学习六种以下餐点的人参加第三期,只需三天;剩余都是学习六种餐点以上的,共七十八人,则参加三天后开始的第四期,第四期将持续八天。 众人一起拜见县太爷,徐来亲切叫起。 徐来微笑地看着眼前这六十个学员,想起了当初第一期培训班的情形,胸中涌着欣慰和激动: “各位,你们是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的第三期学员。 我知道,你们都吃过新餐点,都看到了新餐点小吃摊生意的火爆。 告诉大家: 咱们这个培训班,不仅教大家如何做餐点,更教你们如何把一两个餐点做成一个早餐摊;如何把几个餐点做成一个早餐店。 今时今日,还有个好消息! 大家看到了吗?这个小院前面就是一个空店面,马上要做成咱们好吃哒餐点的形象店。 你们这批人中,学习优异且暂时自己不想开摊的,还可以到形象店做厨师。” “嗡!” 众人在县太爷面前不太敢说话,但这个消息太让人惊喜了,嘴巴有点儿管不住了。 徐来当然知道大家的激动,他笑着继续说: “你们相信吗?咱们在共同开启一个伟大的项目! 这是一个改变自己人生走向的项目,也是一个改变自己家庭经济水平的项目,更是一个让全县百姓受益的项目,甚至还可能是让全国人民餐点大变革的项目! 你们就是这些伟大改变的急先锋,你们想走多远,本县就提供多远的支持!你们想走多久,本县就提供多久的护持!” 古传喜和胡羡羡鼓掌,小卫和罗大娘立刻跟上,学员们看着也学着一样鼓掌,掌声雷动。 徐来高声道: “本县宣布: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第三期开班啦!” 众人再次鼓掌。 古传喜站出来,“我们根据各位所报的餐点进行了分组。下面点名字,第一组的人跟着邵大厨走。” 邵大厨立刻站出来举起一条胳膊示意。 古传喜拿着名单开始点名。 很快,六组人跟着各自的带队大厨进了房间。 根据报名最多的餐点,今天上午有四个房间教油条、两个房间教手抓饼。 胡羡羡让罗大娘去教油条的房间做辅助,自己则去了教手抓饼的房间辅助。 小卫等十二个小伙计,平均分散在六个房间,负责大厨的灶火和该房间的所有食材分配。 很快,油条的香气升腾起来,飘满在整个小院,再散出去。 路上的行人和周围店的伙计们,都纷纷翘首看向这个小院。 “这店从去年卖出去,也不见有人来,这是要做吃食生意了?” “真香!做吃食好啊,咱们有口福了!” “真香啊!啥时候开张啊?这店面没装修呢!估计还早!” “闻得着吃不着啊!不行不行,等会儿午饭得吃点儿好的去。” …… 人们议论纷纷,做吃食生意的人家默默祈祷不要跟自家的吃食撞品了,做其它生意的人则期待早点儿开张! 学员们屏住呼吸看完了大厨的演示,顿觉“简单!我也可以!” 纷纷开始动手,面粉称重、加水、加鸡蛋、和面,细细感受手下的面团是不是到了大厨刚才揉的面团的手感。 感觉很像了,就举手请大厨来验证一下。大厨点头通过了,就继续下一步;大厨摇头,就重新称面,再来一次。 教的人用心,学的人认真。 时间静静流淌,带走的学员们心头最初的忐忑和好奇,留下的是谨慎细心和对大厨那双手的崇拜,以及内心里“我也可以做到”的坚定。 终于学员们的第一批“成果”出炉。 罗大娘在每个油条房间都能极快地发现火候不对的油条,并指出是油温不够就下锅了还是翻面频率太低了; 胡羡羡则是快速指出学员们做的手抓饼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学员们这才知道了一直在旁边只晃悠不说话的“女人”有多厉害,心里再没了轻视。 第142章 怎么办 安和府,唐忻唐大人正在书房中焦急地走来走去。 “大人。”门外响起心腹的声音。 “进来。”终于等到他回来了,唐忻停下步子。 “如何?”唐忻迫不及待地问。 心腹摇头。 唐忻连忙示意他去把门关上。 唐忻坐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心腹也坐下。 “怎么回事?” 心腹凑近唐忻的耳朵, “我按照吕公子给的信息去布置了,确实那个时间有一个商队经过,但车里并不是热水瓶,所以我按下了后面的行动。” 唐忻点头,“你做的对。 如此看来,要么是徐来有察觉了,要么是华文的信息不对。” 心腹点头,“大人,要不要我去太平县看看? 唐忻摇头,“不可。倘若是徐来有察觉了,你去不是自投罗网?” “那……放弃?”心腹疑惑。 唐忻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本来他没什么想法,因为吕华文的动作让他有了心思,可刚迈第一步就落空了,自己到底是进还是退…… 想了又想,唐忻对心腹道:“你派去的人别撤,这几天过往车辆都检查,看会不会有那热水瓶。 倘若有,就按计划进行下一步。 倘若没有,那就当是天意。” 心腹退下。 唐忻继续考虑这件事: 从吕华文的来信看,从去年秋天开始,这徐来徐县令就开始动作了。 如今这餐点培训班从镇上开到了县里,竹编品弄了个鱼笼推广,再加上热水瓶……这徐来在任上也三年了,早不动晚不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动…… 吕华文下山时一路思考哪里出了纰漏: 怎么会没有热水瓶车过来,姐夫那边也没有动静, 是动了还是没动…… 想得太入神一不小心崴了脚,现在正躺在尹府客房里休养。 尹钧听说他受伤了,赶紧过来看望,急切地问: “文弟,你伤得严不严重?” 吕华文躺着摆摆手,“尹兄,别急,我没事,崴了下脚而已。”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让我躺着静养几天就好了。放心放心。” 尹钧闻言果然放心了些, “既然大夫这么说了,文弟你就好好养伤。 你最近总自己出门,是不是有什么事?愚兄可以帮你去办。” 吕华文想了想,让屋里其它人都退下后,才说: “尹兄,不是我故意要瞒你,实在是这件事干系重大,我怕连累你。” 尹钧愣冲冲地说:“你我兄弟一场,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只管说。” 吕华文斟酌了一下,才说: “你可听说过平安镇的古悦堂出的热水瓶?” 尹钧点点头,“跟别人闲聊时听到过几句。” 他当时并没在意,因为自家有厨娘有下人,热水随时有,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对个热水瓶那么赞叹。 吕华文明白他的心理,因为按照以往自己的思维方式,也会跟他一样。 但当自己用“幕僚”的身份思考时,他发现了这个热水瓶的价值。 “尹兄,对你我而言,这热水瓶无关紧要。 但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它很不一般。 因此,县令徐大人向古悦堂购买了一千个热水瓶,准备运往京城。” 尹钧愣住了,“县令”、“京城”这两个词让他敬畏。 他很是想了一会儿,试着问: “倘若这徐县令直接把这热水瓶运往京城,这政绩跟知府大人就没关系了?” “尹兄聪慧!” 吕华文赞了一句后,气愤地说: “所以我为我姐夫不平! 明明是我姐夫治下的古悦堂做出的热水瓶,凭什么他姓徐的一人领功?” 尹钧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动了,疑惑地问: “徐大人是县令,唐大人是知府,这一县的政绩不都属于知府的政绩么?” 吕华文悲愤地摇摇头,“所以说这徐大人狡猾! 倘若他一级一级向上报,自然这份政绩既是他的也是我姐夫的,但他直接送到京城了,那可就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了!” 尹钧顿时也觉得这徐达人做的不对,附和一句: “果然狡猾!” 吕华文抓住尹钧的手, “尹兄,如今我受伤了,只有你能帮我、能帮我姐夫了! 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告诉我知府姐夫你的汗马功劳。 有我知府姐夫作靠山,你们尹家将在你的带领下发展到府城、甚至京城。” 尹钧被“发展到府城甚至京城”蛊惑了,热血沸腾, “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吕华文凑近他低声嘱咐。 尹钧从吕华文房中出来后,急步回自己书房。 路上一阵凉风吹过,他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儿,立刻调转方向去了珍味酒楼。 尹钧坐在椅子上,崔管事低着头还在劝, “东家,这事太危险,那可是县令大人……” “行了!” 尹钧不耐烦地打断他, “再给你加二百两!” 崔管事低着头,嘴角的笑一闪而过, “谢东家!东家您可真是大善人!我……” “起来!”尹钧再次打断他的话, “说好了,踏实去办,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会把你全家人的身契给你。 只要事成,我再给你七百两白银。” 崔管事连忙应答: “是。小的一定把事儿办妥了,请东家放心。” 尹钧点点头,这个崔管事的狠戾他是知道的,所以才让他去办。 “至于人手…… 昨天不是让那个田良滚蛋了吗?工契和工钱昨天也结清了。 我看他今天又来了,这不是送上门的人手……” 尹钧提醒道。 崔管事秒懂,“东家英明!” 尹钧摆摆手,“去安排,等你的好消息。” 崔管事退出来,向后厨角门走去,田良还在那里。 “崔管事,崔管事!” 田良一看见他就“扑通”一声跪下, “崔管事,麻烦您再替我求求东家,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 崔管事故意叹一口气,说: “你这是何必呢?哪里还找不到一份工了? 虽然别的地方没有咱们珍味酒楼的工钱高,但也能养活自己不是?” 珍味酒楼的工钱也没有特别高,只是因为当时要让这田良去偷方子,所以给他开的工钱高。 所以田良昨天被解雇后,去找其他工作时发现,别的地方给开的工钱还不到珍味酒楼的三成。 丧气地回家跟自己娘说了以后,田氏给他出的好主意,让他来跪求回到珍味酒楼上工。 崔管事一开口就提到工钱,田良更加坚定地想回来, “崔管事,求您了!” “唉!你呀,就是看我心软!” 崔管事装摸作样地叹一句。 田良一听他这语气,立马知道有戏, “崔管事,求您指点指点,我怎么做才能回来?” 崔管事故作神秘,轻声说: “东家发了火辞退你,肯定不能立刻让你回来。 正好我有朋友托我办件事,我抽不开身,你去帮我办喽! 事成之后,我一定让你再回珍味酒楼,并且工钱比以前还高。” 田良听完一喜,竟然还可以工钱更高! 但他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事情很危险?” 崔管事不屑地说: “你要是自己往刀口上撞,那肯定危险。 我会安排好,你机灵点儿,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 跟着一群人,别人干什么你干什么就成。” 说完看看他, “你干不干? 不干的话,我就找别人了,再回酒楼的事儿你也就别求我了。” 田良听到有一群人时就放心了许多,壮了壮胆说: “好。我干!” 第143章 筹备形象店 正月十九一早,徐县令带了一队人来到培训小院。 胡羡羡一眼看见了跟在徐大人身后的耿大,呃……看来免不了一顿被吐槽了。 “大人,这是我昨晚画的设计稿。” 胡羡羡硬着头皮双手递上自己画的图。 然后,笑眯眯地跟耿大打招呼。 耿大笑着回应后,一大步跨上来,站到徐县令身边,凑过去一起看图。 纸的左侧,有一个大大的方框,中间画了一条不直的线。线的旁边写了“栅栏”二字…… 徐县令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这是什么。 耿大则耿直地说:“古小姐的图一如既往的简陋。要不然,还是请您讲解一下。” 简陋…… 胡羡羡觉得自己不太认识这个词了,讪笑了一下,“等我讲解完,你就会发现我画得很简洁,但很到位了。” 徐县令挑眉,“我期待。” 耿大笑呵呵,“哦?我拭目以待。” 胡羡羡捏着纸的一角,把自己的设计图从徐县令手里拎回来,铺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个大方框代表整个店面。 这条线的意思是在这里做面展示墙,但为了光线不被阻挡,所以做成栅栏样式,隔而不挡。 展示墙上挂画,画的内容可以是各种餐点,也可以是培训趣图,还可以是咱们好吃哒的发展地图……” 胡羡羡边说边偷瞄两人的表情,看他们逐渐认真起来,自己悄悄放心了。 “店内设个敞开式的小灶间。 把小笼包、蒸饺和各种粥汤豆浆等放置这里,持续小火加温。 顾客吃到嘴里既不烫嘴又不冰凉,还能让顾客直接看到热气腾腾,给人新鲜出炉的感觉。 当然等到了夏日,这里就可以换成冰粥冰粉等……” 胡羡羡看到徐县令在微微点头,耿大则一副思索的样子。 “店里的桌椅都订做,桌子要做的比寻常的尺寸更窄些,椅子都要带靠背的,但要轻巧。 样子大概就是我纸上画的这样。”胡羡羡指了指纸张右下角。 耿大“嘶”了一声,但没说什么,眉头紧皱。 胡羡羡知道他那声“嘶”是“牙疼”的意思,因为自己画的这个桌子的桌面确实有点丑,椅子腿呢则因为没掌握好墨的浓淡,稍稍显乱…… “这是……交椅?”徐县令惊讶地问。 胡羡羡以为他惊讶的意思是自己竟然把交椅画成这么丑,于是讪讪点头, “对,画得不好看……” 哪知,徐县令惊喜地说: “不不不!不是好不好看! 你画的交椅很好,虽不如我曾经见过的那般雍容大气,却更简洁流畅,更轻巧!妙啊!” 耿大接着徐县令的话说: “交椅不就是马扎加了靠背? 在咱们太平县,我接的活儿里,还没有别家做这个的。 不知道木工那边能不能接……” “咔!” 胡羡羡觉得自己脑中一个什么东西突然裂了,噢买嘎!怎么又是一个在这里没出现过的东西,我是要“露馅儿”了么…… 但这个时候只能硬撑着! “耿爷爷,那是您太忙了,没顾上逛街。 我就是在街上看见过才画出来的呀,只不过画的比我看到的那个更简易一些。” 胡羡羡说完,还呲牙笑了笑,只要自己编得像,他们不信也得信! 耿大挠挠头,自己确实没空逛街,不对,是就算有空也不会在街上闲逛。 胡羡羡接着说: “我不太了解目前的颜料情况。 如果我想把整个铺子做成竹青色为主,柿黄色为辅的,可能实现? 用什么材质能实现?” 两人都沉默了。 半晌,徐县令才说:“丫头,咱们的钱不够……” 胡羡羡立马回答:“那就当我刚才那话没说过,忘掉它!” 膨胀了膨胀了,看来古代的颜料贵不可言、高不可攀啊! 徐县令把设计图拿起来又看了一眼,递给耿大, “交给你了,装修速度越快越好,急着开张。” “是。大人。” 耿大弯腰接过,然后就告退走了。 徐县令味深长地看看胡羡羡, “画的很简洁,讲的很到位。” 然后也走了。 “呼——”胡羡羡长吐一口气,总之就是很简洁很到位嘛,嘿嘿,我就这么理解! 学员们准时都来了小院,第二天的培训继续开始。 古传喜拿着名单点名,继续分组学习。 今天上午是肉夹馍两个班、鸡蛋灌饼三个班、蛋饺一个班。 大厨们分别带一组去教学。 罗大娘辅助鸡蛋灌饼的三个班,胡羡羡辅助肉夹馍和蛋饺的三个班。 经过昨天的学习,学员们的已经开始熟悉了“配方式”餐点,所以今天上午和下午会各学一种,进度比昨天快一倍。 今天上午学完后,将会有十七位学员毕业。 胡羡羡会利用中午时间给大家快速培训开摊开店技巧,让罗大娘旁听。 下午学完后,会再有二十六位学员毕业,届时就由罗大娘做开摊开店技巧的培训。 “不是说前面店开业,要招厨师吗?”有学员提问。 胡羡羡点头, “是的,要招,所以如果是没有自己开摊打算的学员,请明天下午再来一趟。 到时候会有个小比拼,看看各自安排到哪个岗。” “那我明天下午来。”提问的学员赶紧说。 “我也来。”另一人紧紧跟上。 胡羡羡笑着说: “都可以来。 如果还在开摊和不开摊之间没想好,也可以先来试试。 可以在店里做三个月再出去开摊。” “这样也行?”有学员惊喜地问。 “对。我们已经在考虑,未来咱们好吃哒餐点培训班,很可能就包含到形象店实习三个月这部分。 只有实习合格了,才可以出去开店。 现在这个方案正在讨论中,还没确定。 你们是第一批,所以非常欢迎你们来试。” 其实这是胡羡羡刚刚这一瞬间才想到的。 但既然想到了,就提出来,一来让这批学员有机会实践,二来防止自己一不小心忘记了。 “那太好了! 我正担心自己学得不扎实呢! 我愿意来实习三个月。”有学员激动地喊。 “我也愿意来实习,哪怕没工钱!”另一学员更激动。 胡羡羡示意大家静一静, “首先,你们不必担心自己学得不扎实。大家都是在这里通过了验收,才被允许你们毕业的。 第二,倘若是家里经济需要,立刻出去开摊肯定没问题。 咱们的这些餐点其他地方没有,你们只要去了就是第一人。别人无从对比味道,谁先去了谁就是最正宗的。 第三,倘若家里不急需你挣这份钱,或者打算投入大些开成早餐店的。 我建议且欢迎你在形象店实习。只不过要先说好,在形象店实习必须满三个月才可以走。当然工钱是肯定有的。” 学员们听完,都慎重思索起来:自己要怎么选择? 第144章 出菇了 正月二十三,古传平从地里溜达了一圈就来到了四合院。 “爹,半个月了。”古传平期待地说。 古有金刚吃完早饭,正收拾工具,马上要去张顺家集合,听了大儿子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眼皮都没抬, “什么半个月了?” 古传平看自家爹没明白,赶紧解释: “菌子! 苋苋丫头种的菌子,半个月了! 她说半个月就可以打开看了!” 古有金“嗖”地转身朝后院跑去,边跑边喊: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 古传平立马跟上。 两人跑到第一个晾晒架,反而有点儿“近乡情怯”, “真到半个月了?”古有金生怕打开早了。 “到了。我一天一天掰着手指头数的。”古传平信誓旦旦。 “来,打开!”古有金沉声道。 “老太爷!我们来!” 古通带着古“早中晚”也跑来后院了。 古有金让出位置,只嘴里一直叮嘱: “小心点儿,慢点儿,轻点儿!” 几人憧憬看到一堆堆小蘑菇,近乎虔诚地小心翼翼,一层一层打开包裹的稻草、衣服、油纸。 眨眨眼,再眨眨眼…… “这里有!”古传平眼尖地趴到一根种金钱菇的竹段前,“这里有几根!” 古有金忙凑近了去看,果然有,只是那几根白得有些透明的小蘑菇,个头儿还不如粒黄豆! 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能长大?长大!对对对!它们还会继续长大! 古有金突然就欣喜若狂了,高声喊: “哈哈哈!我孙女种的菌子真的长出来了!长出来了!哈哈哈!” 古传平没笑,他满脸担忧地仔仔细细看了每个孔: 金钱菇种的少,有两个孔出了小菌子。 平菇种的多,可是一个菌子也没有,每个孔都有一层白白的东西,像发霉的样子,又不完全像。 他忧心忡忡,嘴里念叨: “苋苋丫头也不在家,这是失败了么? 这金钱菇算成功么? 接下来怎么办?” 古有金抬手照着他的脑门拍了一巴掌, “苋苋出门之前不是专门叮嘱你了吗?她怎么说的?掀开之后干什么?” 古传平终于恢复了“记忆”,恍然大悟: “哦对!说了说了! 苋苋说要喷水,没出菌子的地方千万别喷在孔上,要喷周围竹子上! 原来苋苋已经料到会‘出不来了’,看来这是正常的。嘿嘿!” 古通等人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也放下心来。 既然这是大小姐意料之中的情况,说明都在大小姐的掌握中,那就没问题了。 “老太爷,咱们该走了。 张顺里长和冯衙役应该已经吃完饭了。”古通提醒。 “嗯!走。” 古有金利索地往前院走,自己目前的主要任务是鱼笼培训,不能耽搁了。 古早上前问: “大老爷,需要我去县里接大小姐回来看看吗?” 古传平经常过来,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们叫自己“大老爷”。 虽然他也很想让苋苋当面跟他确认一下目前的情况没问题,但想了又想,说道: “还是算了。 若你们去县里,可以顺便跟她说一声已经掀开了,油布去掉了。 没必要特意去告知一趟。” “你们去忙,我想想怎么喷水。”古传平不习惯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不自在。 “是。”三人退走。 古传平这才真正放松了身体,把竹段再细细查看一遍,然后盖上衣服。 自己随意坐在稻草堆上,开始思考: 这水怎么喷?总不能真的是含口水用嘴喷? 摇摇头,肯定不是! 第一,费嘴; 第二,从嘴里喷出来的水浇大的蘑菇,能吃么?心里多硌应? 所以苋苋说的“喷水”应该是“浇水”,但水柱不能太大了,得像从嘴里喷出来的那样散开很多小水珠的效果! 肯定是这样! 那么该怎么实现? 除了嘴里喷出来的水,自己有没有见过类似效果的? 类似的……下雨好像跟它很像! 那什么跟下雨很像的呢?那就是漏雨了…… 漏雨……有破洞就会漏雨,破洞越多,雨漏得越多;破洞越小,漏进来的水滴越小…… 古传平腾地一下站起来,他觉得自己快找到答案了! 很多破洞、很多小破洞、浇水……有了! 古传平快速跑到作坊里。 用锯刀锯下一节竹子,一端有竹节,一端没有,也就是一个竹杯雏形。 然后在杯底用钉子钉出几个小洞,倒进水试试。 水从小洞漏出,水柱有点大。 古传平摇摇头,这个方法不行。 他一试就知道:目前这个竹杯,水柱大了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因为好改,只要换用缝衣服的针,用火烧红,烫几个小洞就行。 问题是,这样的竹杯就只相当于一个筛子,把水分割成了小的而已。 操作起来太不方便,得一直加水,而且加多了也没办法停手,得等到它流完。 像如今这样要避开出菌孔就很难实现。 得继续想!继续想! 什么办法可以想浇就浇想停就停? 平时喝水就做到了啊! 他拿着竹杯模仿喝水的动作,拿高,抬起杯底部,就喝到水了。手轻轻把底部放低,水就落回杯中,人就喝不到了。 模仿了几次,他终于想明白了,控制在杯子口就可以实现! 古传平再次动手,想做个带盖子的竹杯,在盖子上打孔就行!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有些难了。 杯子口要么大了要么小了的,一倒过来还会掉。 古传平想去喊个作坊里的老手来帮忙,到门口了,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地编鱼笼,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去打扰: 人家都在干正事儿呢,计件儿算钱的,不能拉人家来给自己帮小忙。 默默又退回自己的“战场”,古传平继续思考。 如果不做杯子盖,能用什么代替? 古传平觉得自己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动过今天这么多脑筋,头都想得昏昏欲睡了。 “唉!要是有这么小的筛子就好了,在竹杯头上顶一个,完事儿!”嘴自动秃噜出一句话,惊得脑袋瞬间清醒了! “顶个小筛子!顶个小筛子!我真是太聪明啦!”古传平拿着竹杯马上跑回晾晒架。 拿起用过的那些油布,再跑到前院。对着厨房喊道: “姜妈妈,请给我找一把剪刀和一截绳子。” 姜妈妈应了一声,拿着剪刀和一卷丝线出来递给他。很快返身回厨房拿了茶壶茶碗出来,“大老爷,喝杯热水。” 古传平看着茶壶的壶嘴再次沉思起来,没顾上回答。 当天中午,古传平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喷壶”。 第145章 第一喷壶 双手抱着自己做的喷壶,古传平喜滋滋地去给竹段浇水,果然是“喷水”的效果,而且倾斜就“喷水”,拿正就“停喷”,太方便啦! 喷完一遍后,古传平觉得双手抱着还是有点点累,要不加个把手? 于是,喷一次水,改进一点儿,再喷一次水,再改进一点儿。 等古有金在外奔波了一天回来,第一时间冲到后院,想再看看宝贝孙女种的菌子时,发现大儿子竟然还在! “你怎么又来了?” 古有金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你三弟不在家么?也不知道避避嫌! “爹,你回来啦!” 古传平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完全没听懂老爹的弦外之音,献宝般把自己的“发明”递上前, “爹,你看!我做的!” 古有金的眼皮耷拉下一半,这才看见了大儿子手上的竹壶,同时也看见了地上那一堆工具和残缺位奇特的竹段们。 “这是?” 古有金难得看到有个儿子愿意摆弄竹子,迅速放下其它想法,想趁机好好鼓励引导一番,于是轻声和蔼地询问。 “爹!这是我做的喷水壶!” 古传平急不可待地想在爹面前显摆显摆, “我给你演示!” 话音没落,一把掀开遮在竹段上的衣服,开始表演“喷水”。 古有金看到从那壶里出来的水如“下雨”一般,立刻抢到手里仔细观察,同时问道: “你是怎么做的?” 古传平兴奋了地详细描述: “先是砍一截竹段,一头齐着竹节,另一头留长点儿,方便做壶嘴。 壶嘴这边的竹节凿开,洞不要太大,能注水和方便通壶嘴就行。 壶嘴比较难通,所以作废了好几个。 壶嘴打磨光滑后绑上一块油布,油布上扎孔。 就这样,水倒出来就是这种喷水的效果了! 后来试着又加了两层油布,发现出水更密,效果更好了。 还有加上了把手,这样方便提着,随倒随停,嘿嘿嘿~” 古传平看着老爹不断点头,自己反而越讲越不好意思了。 “好!好啊!不愧是爹的好大儿!这么巧的东西都能想出来做出来!” 古有金笑眯眯地夸赞完,又说道: “爹觉得你这个喷水壶做得巧妙,有空时多做几个。 倘若这菌子都能长出来,以后咱们村的人都得需要这个,到时候卖给他们!” 说完,古有金自己都惊奇了一下,怎么自己突然这么聪明! 古传平则是崇敬地看着自己老爹,“好办法!我明天除了喷水就做它了!” 心情激动:爹说卖掉!我做的东西能卖钱!我可太厉害了! “这样,你明天带着这个喷水壶去县里一趟。” 古有金快速思考, “到县里的杂货铺转转,看有没有卖类似喷壶的。 也让你三弟和苋苋丫头看看有没有那里可以改进的。 如果县里没卖的,等忙完鱼笼,咱们就多做点儿,卖到县里去。 那些大户人家不是都养花花草草么,肯定有人买。” 古有金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灵光了~ 以前只知道侍弄田地和出力气打零工; 自从苋苋丫头开始收菌子,到自家开作坊,自己的思路似乎也跟着变了——好像啥都能卖,啥都可能有人买。 现在大儿子捣鼓出来的这个喷水壶,自己以前可没见过、没听过,就说明至少有一群跟自己一样的人同样没见过没听过,那就会有市场。 苋苋丫头说过“思路一变,市场一片。” 果然如此啊! 古传平一听,自己做的喷水壶竟然有可能卖到县里,还是卖到大户人家里,更激动了。使劲儿点点头, “明天一早喷完水我就去!” 第二天,古早赶车载着古传平在县城里逛了个遍,一个卖类似喷水壶的都没有。 古传平兴冲冲地来到培训小院门口时,一眼看见了站在院中的古传喜。 他自动忽略了三弟周围的其他人,大喊一声:“三弟!” 古传喜转头看见是他,跟徐县令抱歉一声,就快步过来, “大哥,你来县里是有事?还是来找我?” 古传平压不住脸上的笑,“找你,有事。爹说让你和苋苋丫头看看这个。” 说完就把手里一直抱着的包袱放到了古传喜手上。 古传喜了解自己爹,倘若不必要,是不会让人专门来找自己的,所以包袱里的东西该是很紧要。 他没急着打开,而是拉上古传平的胳膊,走回院中。 “大哥,这是县令徐大人,快快见礼。”古传喜把古传平引到徐县令面前。 古传平吓得差点儿趴下,手忙脚乱地行礼, “草民……草民古传平见过徐大人!” 徐县令此时心情很好,立刻叫起, “私下不必行此大礼。” 想来这古家大哥有事才寻来,徐县令贴心地说: “你们有事就去忙,我去看看店面装修进度。” 古传喜正要称是,古传平却憨憨地说了句: “徐大人见多识广,正好看看……” 徐县令挑眉看向古传平。 古传平说完的瞬间,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不合适,连忙求助地看像三弟。 古传喜完全没料大大哥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但说都说了……他低头看了看包袱, “大哥带的是个稀罕物件儿?” 古传平看看包袱,看看胡羡羡,又偷瞄一眼徐县令,把心一横,伸手解开包袱, “是……是这个……” 一把竹壶出现在众人眼前,手工不甚精巧。 “这壶造型挺……瞅着挺别致,” 徐县令本想说丑的,话到嘴边紧急转了个弯儿, “可是有什么独到之处?” 古传平一听徐县令说自己做的壶“独到”,立刻眉开眼笑, “多谢大人赞赏!” 古传喜呼吸一滞。 胡羡羡却是秒懂了大伯的意思,他把徐大人问的“有什么独到之处”理解成了“这壶做得很有独到之处”,心里默默给大伯伸个大拇指,你是懂怎么听赞赏的。 徐县令肯定也懂了,因为他开怀地哈哈大笑,又说:“愿闻其详。” 古传平被这么鼓励,美滋滋地、毫无保留地,从昨天早上“掀油布”开始讲起,讲了种的菌子只发了几根,讲了自己理解的“喷“水,讲了自己制作和改进喷水壶的全部历程,甚至还倒水演示了一遍“喷水”。 最后说: “我刚刚在县城里逛了一圈,确定没有卖这个的。 县太爷见多识广,不知您可见过哪里有这种喷水壶么?” 听者已经都被古传平的讲述惊住了。 徐县令惊叹:京城里达官贵人家里都不一定用得上的莲蓬头,竟然在这里被一个村民用扎孔的油布代替了。 古传喜惊讶:大哥一天就捣鼓出了这么好使的壶,作坊没请他是多大的损失啊! 胡羡羡惊奇:这个时代难道还没有喷水壶?噢买嘎!小古的大伯威武,凭一己之利推动历史了啊! 徐县令仔仔细细欣赏了一会儿这个竹壶, “本县想送你一副字,就写‘第一喷壶’如何?” 第146章 我们有希望 正月二十八。 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第四期圆满结束。 好吃哒餐点形象店装修完毕,就等着“二月二龙抬头”正式开业。 县里的事忙完一个段落了,胡羡羡催着古传喜快点儿回家。 古传喜只当是孩子太想家了,自然是快速收好东西,立刻回。 众人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四合院。 胡羡羡跟家人都打了招呼后,就跑到后院去看种在竹段里的蘑菇。 这几天又有一些金钱菇萌发出来了,平菇的孔却还是白白的菌丝。 看起来是正常的,那这个方法应该就是对的了。 胡羡羡跑回自己的卧房,在纸上写下最近的各项事情进度。 尤其把二月初二好吃哒餐点形象店要开业这件事,写在这页纸的最上边,还在旁边加了个星标。 做完这些,又伸手去抽屉最深处,摇了摇藏着的陶瓶,嗯,确认有酒。 这才到厨房里随意吃了两口饭,就嚷嚷道: “连续培训这么多天,我太累了,太想念我的床了。 我要去睡觉了,明天早上也别喊我啊,让我睡到自然醒!” 听她喊累,大家都心疼,多睡会儿觉而已,哪能不满足! 胡羡羡在众人关爱的眼神中,回了房间去“睡觉”。 正月里,天黑的早,估计现在也就六点多,但赶早不赶晚。 胡羡羡像上次一样,钻进被窝,把小陶瓶里的酒倒进嘴里,再把陶瓶藏好,才咽下酒,躺好。 “胡姐姐!” “小古!” 两人又在梦中见面了。 胡羡羡惊得一屁股坐下,“我喝酒了躺下的呀……” “我也喝酒了!”小古也坐下,解释说: “今天下午我说我胃疼,自己办了住院手续。 爸妈都出差了,我就没跟他们说。 刚才我跑到医院门口的小超市买了罐果味啤酒,躲过医护人员拿回病房,偷喝后躺下睡了。” 胡羡羡皱着眉,“那咱们俩怎么是见面了?而不是换回来了?” 古苋苋也回答不了,“唉!” 两人都沉默了。 去年两人刚刚灵魂互换后,在梦里试了几次换不回来,两人就都短暂放弃了换回来的想法。 除夕夜两人都碰了酒精,竟然突然神魂归位!尽管初五又换回了,却让彼此又都有了期待。 但是这两次喝酒试验发现并不能换过来! 是“酒精”不是正确的关窍? 还是再没机会换回来了? 两人都有点儿没劲儿,满腔期待破灭后的无力感充斥着这方小小的空间。 胡羡羡大脑中反复浮现曾经听过的一首小诗: “如果我没有见过太阳 也许我能忍受黑暗 可如今 阳光把我的寂寞 照耀得更将荒凉” 这可真像当下的自己啊! 果然曾经沧海难为水!古人诚不欺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苋苋轻轻地说,“看来我们一起接触酒精并不是换魂的关窍。” 胡羡羡点点头,“我想也是。” 又一阵沉默。 “胡姐姐,看手机么?”古苋苋又问。 胡羡羡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 “现在好像没有想看的。 咱们说说话,我跟你说说这几天做了什么。” 胡羡羡强迫自己回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讲给古苋苋听。 从菌子被人高价强买,到蘑菇酱出现仿品,再到竹编品出现仿品; 从为万通布庄策划上元节活动,到四方酒楼做大胃王美食争霸赛; 从好吃哒餐点培训第三期第四期连开,到形象店快速装修,即将正式营业; 从试种平菇和金钱菇,到掀开油布后,古传平为了完成自己交待的“喷水”任务而发明了喷水壶,被县令徐大人盛赞为“第一喷壶”。 胡羡羡越说心情越平静,到最后还生出些许喜悦。 古苋苋越听越感激,忍不住说: “胡姐姐,幸亏有你。 不只我们古家受益,整个东河村也受益,以后整个太平县都将受益。” 胡羡羡笑着回应:“我也受益。” 说完这句,她顿觉内心澄澈:这就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曾经的自己:除了学习什么也不需要考虑。 因为没有付出,没有被人需要,所以体会不到价值感,于是抑郁,甚至有轻生念头。 而来到这个时代后,从第一天就被需要,被依赖。 自己被所见的人和所过的生活“逼迫”,不得不使劲儿想办法赚钱。 付出的心力脑力甚至体力越多,做成的事就越多,由此赚到的钱越多,能帮助到的人也越多。 自己体会到了“我很重要”、“我很有用”、“这个家需要我”、“我可以改变这个村子和这个县人们的生活现状,让他们活得更好一点儿”…… 价值感不断放大,心态越来越积极,心胸越来越开阔。 不夸张地说:付出,把自己从绝望带向了希望。 希望!多美好! “我们有希望!”胡羡羡看着比自己小六岁的小丫头,微笑着说: “虽然暂时我们换不回来,但我们有无尽的希望。 就像你说过的,好好活着。 不管生活给我们安排什么样的剧本,我们都要笑着接过。用心生活,无愧时光。 不论到何时,你的家人都是我的责任,我会尽全力照顾好他们,因为他们也是我的家人。 我相信你也是,而且能比我更好地照顾我爸妈。 未来某一天,咱俩肯定会换回来。 到时候各归各位,相信咱们都能不慌不忙,接上彼此的人生。” 猛然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胡羡羡开门,深吸一口清新无污染的空气,舒展双臂,吆喝一声“开始锻炼身体!”便开始用跑步,迎接新一天的朝阳。 古苋苋也醒了,她机械地洗漱完,怔愣着看着镜子里的脸。 想起胡姐姐的话,眼泪无声地汹涌而下。 她知道,昨晚胡姐姐那番话,是在向自己承诺,她也相信胡姐姐一定会说到做到。 在心里默默诉说昨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回复: 我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无忧无虑,你在那个落后的时代披荆斩棘。 可你却说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我知道,你这是全心全意把我那一大家子人扛在了自己柔嫩的肩头。 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我记住了:我们有无尽的希望,要用心生活,无愧时光。 你的爸妈我一定尽心照顾。 你的生活,我也要替你过得闪闪发光。 第147章 落网 卢倾宇正在徐县令的书房里,神神秘秘一句: “如你所料。” “落网的是多小的喽啰?”徐县令抬眼。 “呵!这你可想不到了!”卢倾宇打算吊吊徐县令的胃口,说了这句就径直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 徐县令挑眉,“听你的意思……不小?” 卢倾宇伸出一根指头摇一摇,“继续猜。” 徐县令失笑,“总不会是那吕华文蠢到自己出手了?” 卢倾宇猛摇头,“他有没有那么蠢不知道,但他不是还在尹府养伤么? 你说了不到县试结束不让他出来捣乱,我肯定让他躺到那时候。” 徐来点头,“我相信你能做到,而且轻而易举。” 卢倾宇嘿嘿一笑,凑近他, “落网的人里别人都是真正的小虾米,但有一个人,挺关键。 他叫田良,跟古家是一个村的,可以说,整件事都跟他相关……” 徐来静静地听着。 原来,这个田良脑筋比较灵活,他觉得在镇上做工的人收入太低,就到太平县来找活儿。 凑巧看到了珍味酒楼的崔管事正在辞退一个伙计。 那崔管事轻蔑地说了一句: “全县的酒楼你去看看,除了咱们珍味酒楼,谁能给你一个小伙计这么高的工钱?竟然还不知足? 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田良自动忽略了崔管事的态度,只被“全县最高的伙计工钱”吸引了。 他立刻跑过去向崔管事自荐。 崔管事一听他是来自平安镇,便问了句: “听说你们平安镇的四方酒楼最近很火爆,你可知为什么火爆?” 田良只当时崔管事在考核自己对酒楼行业有没有关注和了解,于是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四方酒楼的事都说了。 包括自己同村的古家人在四方酒楼上工,是新餐点厨师,还有古家人在全村收菌子作酱卖给四方酒楼等等。 没想到崔管事越听越感兴趣,还仔仔细细问了古家人的情况,然后就告知他第二天到珍味酒楼上工。 第二天田良到了珍味酒楼后,被崔管事带到了东家尹钧面前。 尹钧又问了一遍四方酒楼和古家人的事,然后亲口给他开出了超出想象的高工钱,田良喜出望外。 两天后,田良更是被尹钧委以重任,让他去找人高价收走东河村和平安镇上的菌子,因为珍味酒楼也要做蘑菇酱了。 田良找到了自己的表哥做收菌子的事,并且告诉他古家人在外村也收。 表哥偷偷跟踪张阔知道了他收菌子的村子,出二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于是就有了后面张阔收不到菌子、东河村里也没人交菌子的情况。 得知古家因为收不到菌子很快就会停止蘑菇酱生产的消息时,尹钧高兴得称赞了田良,并且奖励了他一两银子。 这让田良尝到了甜头。 后来尹钧又让田良去古家偷学蘑菇酱的方子,许诺了五十两银子和伙计小组长的职位。 田良为了这香喷喷的“大饼”,伙同自己的娘亲田氏,想去古家观摩蘑菇酱制作过程,没想到失败了。 尹钧因为做出来的蘑菇酱卖不出去,又没偷到方子,发了大火,把田良开除了。 田良试着到其他地方找活儿做,却发现薪水都不及在珍味酒楼的三成,于是又求到崔管事面前想再回珍味酒楼。 崔管事就提出让他做件事,事成后就可以回到珍味酒楼。 于是这田良就铤而走险,听了崔管事的安排: 和一群人一起守在太平县郊外,等待一辆“有货”的车,等到后就上前砸货砸车。 等了好多天,终于在昨天等到了,结果刚开始砸,就被冲出来的黑衣人制住了。黑衣人把他们绑了手脚堵了嘴,带到一处小黑屋关了起来。 黑衣人随便一吓唬,田良就把整个过程全说了。 徐来听完,感觉自己能捋清楚整件事了。 “我知道了。 这田良等人就先关着,那吕华人也让他继续养伤。 至于这尹钧和崔管事,只要他们不出太平县就不管他们,倘若谁想要溜走,就请到大牢里过几天。 唐大人不动,咱们就不动。 先忙县试。” 卢倾宇点点头,“明白。” 珍味酒楼里,崔管事哭丧着脸问尹钧,“东家,这可怎么办?” 尹钧压住想爆发的脾气,不死心地又问一遍: “一群人都失踪了?没留下任何线索?” 崔管事使劲点头,自己又派了三批人去找,都没找到。 尹钧快速地踱着步子,“你没跟这帮傻子说砸的是什么货?” “没说没说。” “那更没说跟我有关?” “没说,肯定没说。” 尹钧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沓纸, “你全家人的身契,都给你。 现在就收拾东西,找地方躲起来。找不到你,自然也找不到我。” 又拿出二百两银票, “虽然没办成,但你们全家跑路也需要盘缠,拿着。” 崔管事感激地收下, “多谢东家。我一定藏好,绝不牵连到您。” 尹钧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崔管事立刻离开。 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悄悄去了刚养了两个月的外室这边。 这几天他已经秘密收好了自己的金银细软都放到了外室这里,加上刚刚到手的二百两银子,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可以和这娇美的小外室逍逍遥遥地过上大几十年。 至于家里的妻妾,他可就顾不上了,她们总是可以回娘家嘛。 至于子女,没一个成器的,不要也罢。 自己最大的仁慈就是把他们的身契都给他们留下,让他们恢复良藉。 崔管事边走边想,心里越来越轻松欢快。 当了半辈子下人,如今终于翻身了! 从此后,自己有钱又自由,可就是“老爷”了~ 越想越美,他哼着小曲儿回到外室在的小院儿。 对那娇美小人儿说: “美人儿,爷决定了,家里的黄脸婆们都不要了,就咱们俩远走高飞,现在就走!” 那外室一听大喜,这不就是自己可以“登堂入室”了? 于是欢快利索地收拾东西。 天擦黑时,二人架着马车到了城门口。 守城门的魁梧士兵看着他扬声道: “这不是珍味酒楼的崔管事么?快来人——他要溜!” 第148章 好吃哒形象店开业 一大早,胡羡羡已经从古爷爷口中听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传说: 农历的二月初二,夜空会出现一颗新星,叫“龙角星”。传说它是龙的眼睛。 蛰伏了一冬的龙,睡懒了迟迟不肯醒,把身体藏在地平线下,对人间眨眨眼又睡去。 人们无奈只好焚香祷告,请神龙早日回归。 神龙听到了人们的祈愿,醒来抬头,冲天而飞,开始行云布雨。 于是,这天就称为“龙抬头”。 胡羡羡坐上马车了还在回味这个传说故事。 自从来了这古代,胡羡羡才真正了解了节气对于农耕社会的重要性。 而且,越了解,越敬佩先民的伟大智慧。 从节气上说,农历二月初二处在雨水、惊蛰和春分之间,我国很多地方开始进入多雨季节,这是自然规律。 先民不但掌握了这个规律,为了让人们理解和记住各个节气,先民还为各个节气创造了美丽的故事,终于得以代代相传下来,让每个像古爷爷这样普通农民都能不误农时。 马车很快就到了县里,停在“好吃哒餐点”门口。 胡羡羡跳下车,看着古传喜打开店门。 古“早中晚”立刻进到店里开始清洗打扫,罗大娘则是到敞开的灶间那里忙活。 古传喜和胡羡羡到后院的厨房里开始准备。 没一会儿,六位新鲜毕业的学员,也就是现在的餐点厨师们也来了。 按照之前分好的职责,众人纷纷忙碌起来。 胡羡羡腾出手来,把罗大娘推到收银台, “罗大娘,你就别忙活别的了,这里才是你的位置。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家形象店的掌柜了。” 罗大娘有些激动,掌柜啊!自己竟然做掌柜了。 嘴里说着保证的话:“放心,姑娘,我一定能干好!” “我相信你!”胡羡羡笑眯眯地说。 这罗大娘不但人干净利索,说话熨贴,而且识字会算术,做掌柜非常合适。 再加上认识这么久了,对她的人品也放心,所以胡羡羡和古传喜商量后,就决定聘请罗大娘做这形象店的掌柜。 辰时初,古传喜带着古“早中晚”在店门口放了十二个二踢脚,热闹的动静立刻引得人们的往这边赶来。 “瞧一瞧,看一看!好吃哒餐点开业啦!” “走过路过别错过!吃早点就来好吃哒!” “油条馅饼肉夹馍、蒸饺甜糕小笼包,最好吃的餐点都在这里!” 古“早中晚”三人配合着吆喝,要不是胡羡羡说‘没必要使劲儿宣传,因为店里人手少,厨师们也还手生’,他们早就敲锣打鼓满街跑了。 “肉夹馍是什么?难道一大块肉中间夹个小馍馍?”有人疑惑地问身边人。 “我也没吃过没见过,走,咱们进去看看呐!”身边人跃跃欲试。 “前段时间这里就天天飘香,听说是厨师们在练习。我可是馋了好些天了!走走走!进去尝尝。” “终于开业啦!我也去我也去!” “那小伙计念叨的几个东西咱都没听过,看来跟咱家不撞品。我也去买点儿来,咱们都尝尝。” 馄饨店的老板解下围裙就往外走,被老板娘揪着耳朵拽了回来, “去什么去? 现在要上人了!你就不能得等忙过了早上这段时间!” 老板被揪着耳朵,歪着嘴连连说: “疼疼疼!不是你每天念叨想尝么?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儿吃上!” 老板娘嗔了他一眼, “那也得等不忙了,不上客了! 不然人家来咱家吃馄饨,咱们却在吃别人家的早点,像话么?” 想想那场景,果然不太像话,老板赶紧讨饶: “对对对!为夫错了!快松手。” 馄饨店隔壁的包子铺里,一家人皱着眉头,一个二十多岁白胖白胖的男人说道: “他家竟然是早点? 闻着那么香!还以为是什么大菜呢? 今天咱们这包子肯定会少买很多,先别包了。” 他的爹娘不由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还真是,就算是尝尝鲜,今天也会有大批人去新开张的店。 吃饱了的人,不可能再来买包子。 “啊~哈!”卢倾平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为了吃顿早饭,起了个大早!困死爷了!” “少爷!要不然小的给你买回去吃?”身旁的小厮讨好地说。 卢倾平白了他一眼, “爷可是跟我那小心眼儿的堂弟保证过了,今天一定带着人来捧场!怎么?你想让爷食言?” “小的不敢!”小厮默默退下,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众人,一个个呵欠连天。 心里默默吐槽: 少爷这是自己睡不够,也不让大家睡够啊! 捧场也可以晚点儿来么! 这家店最好是真好吃,不然少爷这脾气怕是会把‘捧场’变‘砸场’,然后再‘赔偿’。 终于到了,小厮指着前面的店大喊: “到了!少爷!就在那里!” 卢倾平也振奋了一些,加快步伐走到店里,立刻又退出来,“人太多!” 小厮赶紧往里看,真挺多,座位几乎都坐满了,虽然空着几个,但总不能让少爷去跟不认识的人们‘拼桌’。 “少爷,我去问问有没有包间。”小厮自告奋勇。 “快去!”卢倾平展开扇子扇扇风,有点儿烦燥。 小厮来到罗大娘面前, “你们这里有没有包间? 我家少爷专门带人来捧场的,但这里没位置了。” 胡羡羡在旁边,但没说话,她等罗大娘应对。 罗大娘看着那小厮,亲切地笑着说:“抱歉,咱们这是小餐点,没有包间。 不知你家少爷约了几位友人一起来的呢?我试试给你们腾几个位置。” 小厮转转眼珠回答: “我家少爷是四方酒楼的掌柜,也就是平安镇四方酒楼卢掌柜的堂兄。” 罗大娘笑容更亲切了, “那可是一家人了呢!但咱们店确实是没有包间。” “你……”小厮气急,“你就不能变通变通?” 罗大娘继续笑着说:“小哥儿,咱们这里的确没有包间。 但后院有房间,只是并未装点,倘若卢少爷不嫌弃,可以到后院。” 小厮拿不定主意,退出去如实相告,卢倾平帅气收扇,“走,后院去。” 第149章 做的不地道? 卢倾平迈着大长腿,带着一串人从店中穿过,走到后院。 要说这卢倾平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太平县四方酒楼的所有伙计,只留下了培训时来帮忙的那九人守店,其他人全都“打包”带来捧场了。 胡羡羡已经通知了古传喜,两人也来到了后院。 古传喜上前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歉意地说: “卢掌柜,后院没什么装点,其他房间都是灶台,只能委屈卢掌柜在堂屋了。” 卢倾平仔细打量二人,用扇子指点着问: “你就是古传喜?那你身边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古苋苋?” 胡羡羡侧身见礼,“卢掌柜好,我是古羡羡。” 卢倾平突然就兴奋了,“我那小……堂弟跟我提起过你们!尤其小丫头你!” 胡羡羡基本能猜到卢倾宇会跟这个堂哥说些什么,眼前这位卢掌柜看起来谈兴蓬勃,但她现在没时间长聊,于是礼貌地笑着说: “如今我们来了太平县城,往后跟卢掌柜打交道的机会很多,还请卢掌柜多多照拂。 今日好吃哒形象店开业,承蒙卢掌柜前来捧场,我去把各种吃食都端一份儿,请卢掌柜品鉴。” 卢倾平的兴趣果然被引导了吃食上, “好好好!听堂弟说过很多次这好吃哒餐点味道独特,在京城都吃不到。都端来!” 胡羡羡立刻去厨房里,把每种吃食装了三份的量,让人端了过来,自己则去了店里照应。 古传喜见吃食端进来了,就主动介绍起各种吃食。 每介绍一种,卢传平就尝一种,动作优雅,每种也不多吃,三口即止。 古传喜暗暗佩服: 不愧是京城高门大户里培养出来的公子哥儿,餐饮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 卢传平专注地品尝,直到吃饱了,净手后,才开口说话: “果然都好吃。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小小餐点值得县令大人兴师动众。 我不想每天从四方酒楼走过来跟他人挤在店里吃早餐,可以送餐上门吗?” 这个问题古传喜和胡羡羡已经讨论过了,还跟徐县令讨教过可行性,此时回答起来是底气十足, “当然可以。 本来好吃哒餐点在平安镇上起家时就有配送服务的,形象店更会有。 只是我们目前人手不足,所以暂未宣传。 如果卢掌柜需要,明日就有专人配送到四方酒楼。 接下来我们就会招工,成立专门餐点配送队伍。届时还请卢掌柜帮忙宣传宣传。” 卢倾平听到“有专人配送到四方酒楼”就笑眯眯地点头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每天五种,两人份的,你们看着搭配就行。” “唰”地展开折扇,“结帐!走人!” 送走卢倾平一行人,古传喜回到店中。 “掌柜啊!” 一个身穿蓝色外袍留着两撇小胡须的人对着罗大娘喊话, “你家这餐点确实好吃。但是,你们不地道啊!” 罗大娘看向那人,刚开业一个时辰就有人找茬?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问道: “这位客官说话幽默,刚尝了尝我家的餐点,就品出我这人不地道了?” 蓝袍小胡须摇头,“非也非也。 掌柜人品如何不敢妄评,但你们开这店的做法不地道啊!” 周围人都看向他,想知道他意欲何为。 也没等别人再问,蓝袍小胡须继续说:“我点了四种餐点,这一尝啊,都好吃!” “嗯!确实好吃!我点的这三种也都好吃。” “好吃……为何还说店家不地道?” “哈哈,还以为他要挑刺,原来是要褒奖。” “好吃得不地道?这位老兄是何意啊?” 蓝袍小胡须故作高深地笑笑, “我说店家不地道,并不是从咱们食客的角度讲,而是从其他早餐店的角度讲。 这家店里餐点花样繁多,我粗粗数了一下,有二十多种! 还每样都好吃,这让其他早餐店怎么存活?” 蓝袍小胡须摇摇头,继续说: “要知道,做早餐营生的都是普通人家,甚至穷苦人家,好不容易有个吃食手艺可以养家糊口……”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停,换了个语重心长的语气: “你家能在这个位置,开这么大的店,可见是财大气粗的,干嘛要跟升斗小民抢饭碗呢?” “嘶——” 吃饭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这歪理……怎么听起来还有丝丝道理?” “做早餐生意的,确实很多是穷苦人农家。” “早餐生意辛苦,但凡有点儿家底的,都不会选这个。” “但是……做生意,难道还互相谦让?” “这要是谦让了,不就等于把钱主动送给别人了?那不是傻?” “这人家里该不会是做早餐生意的?” “县里的早餐店,我不说都去过,十之八九是去过的,没见过这个人!” …… 蓝袍小胡须听着众人的议论,既不反驳也不答话,他只盯着罗大娘,想听她怎么辩驳。 罗大娘也听着众人的议论,等了半炷香时间,才开口: “在咱们太平县,有这位老爷这样一心一意替穷苦民众着想的仁人义士,可真是太平县的福泽。 实不相瞒,咱们好吃哒的东家也是义士。” 众人听她这样说,都静下来,想仔细听听这家店的东家是怎么称得起“义士”的。 罗大娘徐徐讲述: “咱们好吃哒餐点,从诞生之初就以‘培训’为重。 县太爷徐大人亲自牵头,从平安镇开始举办‘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经过两期实验,效果显着。 毕业的学员或在家门口,或走出平安镇甚至有的走出了太平县,凭借在‘好吃哒餐点培训班’学会的一种或几种餐点,支撑起一个早餐摊或早餐店,改善一家人的经济状况。 徐大人亲口承诺: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的学员走多远,徐大人就护持多远! 因为这些餐点是集天顺朝全国各地的餐点特色并创新而成,可以说全天顺朝只有咱们太平县有! 所以学员们毕业后,从太平县走出去,就是独树一帜。 咱们这个店是好吃哒餐点形象店。何谓形象? 未来好吃哒餐点将开遍天顺朝的各府各县,无论您走到哪里,看到的店都长这样。 未来好吃哒餐点将开遍天顺朝的乡镇村庄,无论您走到哪里,只要看到‘好吃哒’的幌子,就能吃到最正宗的味道。 咱们这家店的后院,就是好吃哒餐点培训小院,谁想学本店的餐点技术,我们敞开了门欢迎,手把手教,学会才准予毕业,毕业前奉送开摊开店的技巧和经验。 所以,这位老爷担心的情况永远不会出现! 哪位店家觉得自家的餐点没有竞争力,欢迎来学习! 哪家店觉得咱们好吃哒店经营模式好,欢迎来学习! 哪位未来的店家想经营好吃哒餐点,欢迎来学习!” 第150章 计划招人 好吃哒餐点形象店开业,从早上忙到近午时。 新鲜出炉的厨师们瘫坐着按摩自己的胳膊; 罗大娘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核对账目; 胡羡羡则在清静的角落里思考: 店开起来了,就不能只做早餐,不然多浪费这店面和这地址。 但是中午这餐推什么食物,能方便又好吃呢? 古传喜在跟凑巧来捧场的胡牙子聊着。 “古东家,您的意思是雇人?不买人?” 胡牙子诧异地问,上次古小姐一下买了十二个人,他可是印象深刻。 这不?听别人说这里有家早餐店开业,东家是来自平安镇的古家,自己立刻就想起了古小姐。 想着万一是她呢,所以虽然自己吃过早饭了,还是赶来看看。 来了以后被香味勾得馋虫乱舞,就点了两种尝尝。 刚吃到嘴里,就见到古小姐从后门来到店里,还径直去了掌柜那里。 胡牙子心下大喜,竟然真是她家! 于是慢悠悠地吃着餐点,等店里的客人基本散完了,他才走上前打招呼。 胡羡羡也很惊讶这胡牙子今天会来。 但既然来了,自家正好有需求,就把古传喜喊来,给两人互相介绍一番后,留他俩交涉了。 “是有这样的想法。因为需要的人多,都买的话,这住实在是个大问题。”古传喜诚恳地说。 胡牙子想了想,也点头, “确实!要说您需要的人,肯定是机灵的小伙子和稳妥的汉子最合适,一帮子男人住到一起……” 胡牙子说到这里就停了,到时候不说这帮男人可能主动惹事,只说官府肯定得不时的来查,盯着他们别闹事。 这古家看起来就是做生意刚刚起家,而不是侯门将府那种能养府兵守卫的,被官府盯上,想想都觉得挺可怕! “那就签长契,比如五年十年的。”胡牙子建议。 古传喜摇摇头, “长契是得签,但五年十年太长了,我再考虑考虑。 其实我还有个考虑,就是做个专门的配送行。 像你们牙行这样,我等于做中间人。 因为倘若我家的配送做顺了,人们习惯了‘送货上门’,难免其它店家也有配送需求。” 胡牙子瞬间理解了,这古家是一心一意要把事儿做大呀! “我觉得这种方式更好!”胡牙子赶紧肯定, “倘若是你们店养的配送员,那他们忙完早餐的时间后就没事儿了。 去做其它工时间晚了点儿,不做,白天大把时间不去赚钱又觉得亏。 但倘若是专门的配送行,做完这边的早餐配送,可能就立刻衔接上了其它家的中餐配送。忙完中餐休息会儿,还能接着晚餐配送。这样好啊!” 古传喜点头,“我们也是这样考虑的,但是——” 古传喜叹口气,“难点太多。 倘若给固定薪水,会不会有人在外躲懒? 倘若按订单给提成,如何界定每个人的送餐区域? 单多时谁送近的谁送远的? 餐点太多时给谁用车? 是不是要因此增加几辆车?” 胡牙子一听这么多问题,真替他头疼。 “这些问题我还没想明白,但是要招人是肯定的,还请胡兄……” “一定一定!” 没等古传喜说完,胡牙子连忙应声, “我们牙行来发布招工信息,初步筛选后,再请古东家来挑。年龄限定在?” 古传喜想了想答道: “还是年轻小伙子更适合,所以限定在十二至二十岁。” 胡牙子点头, “好,给我两天时间,初五请古东家来我们牙行挑人。” 古传喜抱拳,“那就拜托了!初五巳时中到。” 胡牙子也抱拳,“准时恭候!那我就告辞了。” 送走了胡牙子,古传喜坐到胡羡羡身旁, “苋苋,刚跟胡牙子聊完,我突然想到: 咱们是不是可以定个金额来限定一下配送的标准? 这样就不会有太多配送单了,人手上就像在镇上那样让店里伙计兼职,这样需要招的人可以少些?” 胡羡羡转头,在大脑里再过一遍古传喜的话,才说: “肯定要限定配送标准的。 爹爹不妨咨询一下别人,这太平县有多少富户,在地图上标注一下位置,制作成配送专用地图。” 古传喜眼眸一亮,专用地图是个不错的想法。 胡羡羡接着说:“配送标准就请爹爹费心了,我不知道定多少合适。 至于店里伙计兼职做配送,我担心时间冲突,很可能顾不了两边,因为咱们还要在店里加午餐,还是分开。” 古传喜点点头,“我再琢磨琢磨。” 同样在这一天,平安镇上也有动作。 胡羡羡经过跟卢掌柜和秦管事仔细商量决定,四方酒楼的早餐还是单拎出来了,就放到镇上的好吃哒培训小楼。 毕竟刚好位置近,就在四方酒楼斜对面。 平安镇上的店名有两个招牌:“好吃哒餐点”和“四方酒楼早餐部”。 而这里的掌柜,就选了机灵的小卫啦! 小卫听到这个任命时,激动地一蹦三尺高, “我也能当掌柜?我也可以?” 秦管事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说: “可以!就你这机灵劲儿,当掌柜正合适。 不过,你得开始学写字和算术。 就由古家的梁满梁管家来教你。只给你十天时间,你得抓紧学。” 小卫连连保证,“我一定认真学!一定能学会!” 今天平安镇的四方酒楼早餐部正式转到培训小楼,所以小卫今天既要忙店里,又要学记账。 食客们也很捧场,虽然餐点大致还是那些,但从街上露天吃,换成了在宽敞明亮的店里吃,顿时感觉档次提升了。 “我觉得餐点味道都更好了呢!”一个老顾客乐呵呵地说。 “可不嘛!尤其现在天气还冷,坐在屋里吃,舒服多了!”另一个顾客也附和。 张高飞正巧吃饱了,把券递给新上任的卫掌柜,憨笑着说: “之前我还担心连续吃一个月会不会吃腻呢! 如今单独开了店,餐点种类更多了,现在我觉得再吃一个月也吃不够啊!” 卫掌柜笑着接过券,画上一笔,递回给他,同时说道: “那就欢迎张哥每天来! 倘若对咱们的餐点制作有兴趣,不妨参加培训班,以后可以自己开个店,或者到咱们好吃哒店做厨师,这样天天都能吃到啦!” 如今这个店里的厨师还是四方酒楼的大厨兼着,但未来肯定要分开的,从学员里招聘厨师势在必行。 所以,现在卫掌柜在宣传培训的同时,都会顺嘴提一句厨师招聘,一句话办两件事儿,妥妥的。 第151章 平菇一丛丛 开业挺累,但因为目前只做早餐,所以闭店时间够早。 等厨师们做好了第二天的食材准备后,古传喜就锁了院门。 再次提醒明天开始住店的人带好行李后,众人各回各家。 古传喜和胡羡羡等人回到四合院,目之所见,在家的人们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胡羡羡诧异地问:“咱家有喜事?” “有喜事!有大喜事!大小姐,我带您去看!” 典妈妈笑得脸上绽开了花,拖着胡羡羡的手就往后院走。 胡羡羡心有所感,主动加快脚步。 后院里,古传平正在逐一给晾晒架上的竹段们喷水,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 自从这喷水壶诞生,古传平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全心全意亲力亲为。 每天围着这几个晾晒架转:掀油布、喷水、记录观察日记。 他不太认字,更不会写。 但他知道:侄女将来要把这菌子种植技术推广到全村,所以记录下整个过程非常重要。 不会写那就画呗—— 古传平用圆圈记录日期,然后画图记录菌子生长情况。 今天之前,平菇都没出来,所以只画金钱菇的。他用手指比了竹段孔里金钱菇的大小,然后在纸上画出同样大小的图形。 认真的模样,当真有股后世农业专家的钻研劲儿。 胡羡羡看着他笑呵呵地打趣, “大伯,这些菌子肯定都认识你了,每天见你次数最多、时间最长。” 古传平听到是侄女的声音,立刻转身过来, “苋苋丫头,你快来看!平菇终于出菇了!” 说着就大跨步来到第一个晾晒架旁,掀开盖着的稻草,露出里面的竹段。 胡羡羡凑上前,果然看到那些孔口处,原本白白一层菌丝的状态,变成了如今生机勃勃的样子——挤着一丛丛小平菇! 整个枯竹段,原本萧瑟灰败的竹皮,因为这些小家伙的出现,此刻显得拙朴美好,更添了岁月沉淀的厚重感,仿佛是特别珍藏而得。 “一下出了这么多!难怪山上的菌子一下雨就出一层!长得真快!”胡羡羡惊喜地说。 本来她以为这平菇也会像金钱菇那样先出一两株,之后再慢慢变多,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丛丛“爆”出的。 古传平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里都是光, “按照这第一批的情况,明后天第二个晾晒架也会爆出这么多菌子的。 过几天,我家里种的应该也就长出来了!” 典婆婆笑得骄傲,“大小姐真是福星!就这么随便试着种种,就真的把这菌子给种出来了! 自古以来,这菌子可都是天生地长,人们只能靠运气去山上林间采几株!因为味道鲜美又珍贵,所以才有山珍之名。 如今,我家大小姐竟然把它们种出来了!像种稻谷种豆蔬一样种出来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大小姐真是福星!是整个东河村的福星!” 胡羡羡可不敢居这个功,这是千百年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自己只不过因为晚出生了一千年,又遇上了科技发展的好时代,才侥幸学到这方法。 “凑巧凑巧!纯粹是老天爷赏饭吃!”胡羡羡随口胡诌。 她没想到这句话在典婆婆的有意“升华”后,最后演变成了“我家大小姐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被老天爷追着喂饭。” 胡羡羡叮嘱: “已经出菇的就不用再盖着了,但要注意不能被太阳晒了,放到阴凉通风地方。”胡羡羡看了看院子,又说: “如果没有合适的地方,干脆都搬到作坊那边去,空着两个大屋子呢。” “大伯,再观察观察,过几天如果这些竹段都能顺利长出菌子,咱们的试验才算真的成功了。 到时候再看怎么带动全村人一起种。” 胡羡羡慎重地说。 古传平点头, “嗯!明白。所以今天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消息都没传到旁边作坊里。” 胡羡羡点头,突然想起胡豆苗, “大伯,地里的胡豆苗长得怎样了?可别忘了它们!” 古传平听到她问胡豆苗,神色正式起来, “我每天都去看了。 年前特别冷的那些天,我在地里洒了一层草木灰,帮助胡豆苗保暖。 豆苗叶子倒是一直都挺绿,就是长得很慢,到现在每株也才六七片小叶子。 不过很快就到惊蛰了,之后肯定会长得快很多。” 胡羡羡笑着点头, “辛苦大伯了! 这些我都不懂。也不知道这胡豆苗容不容易有虫害,大伯看仔细些,早发现早治理。” 古传平慢慢点头,其实他自己说完“惊蛰”也就想起了小虫们,但是光担心是没有用的,只能是自己观察,争取早发现。 回到前院,胡羡羡看到梁满正向古传喜汇报着什么,古传喜边听边点头。 胡羡羡凑上去,听到梁满正在说: “山上的土看样子也挖不出更多了,所以我建议挖块荒地,就选靠近东河这边的,干脆挖成塘,以后可以养鱼。 还可以试着引种些荷花,莲子和莲藕总是可以收获些。” 胡羡羡眼前一亮,顺嘴建议: “梁主管这个想法好!等咱们的荒地改造好了,种稻子时从池塘引水,把池塘里的鱼也引到稻田里。 鱼吃稻田里的草,排泄物成为稻田的肥料。 说不定鱼和稻都能长得更多更好!” 古传喜一愣, “鱼养到稻田里?能活?” 胡羡羡嘻嘻一笑,“到时候试试呗,万一可以呢!现在就备好池塘!” 梁满笑了,“少爷经常说‘大小姐说能行肯定能行’,今天看了后院长出来的菌子,我可是彻底相信这句话了! 如今大小姐说稻田能养鱼、鱼能肥稻田,我莫名就觉得肯定能行。” 古传喜也想起儿子经常说这话,失笑,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能行了呢!哈哈哈! 梁管家,那你就放手去做,挖完山挖池塘。 咱家这些荒地啊,可劲儿折腾,总能变成良田!” 胡羡羡心里欢快又感动,家人们都愿意相信她说的能成真,都愿意按照她的“异想天开”去做去试,这份信任多么难得! 默默地在心里做着保证: 放心!“稻田鱼、稻田蟹、稻田虾”和“鱼稻米、蟹稻米、虾稻米”在后世那么受追捧,不仅是因为量上增收了,更因为口味佳,你们等着收获惊喜! 第152章 定午餐、定培训班新模式 “古姑娘,在县里开店了竟然不通知我! 是担心我吃太多不给钱么? 还得是我脸皮厚才能在县里也吃到这美味餐点啊!” 洪亮的声音带着亲昵又带着嗔怪还带着调侃。 胡羡羡惊喜抬头, “罗掌柜!您怎么来了?您的店离这里远不远?”边说边迎上前来。 “说远也不太远,但跟镇上比,来吃顿好吃哒早餐确实是远了。” 罗掌柜笑眯眯地回答,在胡羡羡的引领下坐到了店里最安静的角落。 和罗掌柜一起来的,是县里万通布庄的三个伙计。 他们静静地走在后面,但眼神热切: 一来是因为听罗掌柜说了这好吃哒餐点如何如何好吃; 二来是因为见到了罗掌柜口中“满脑子都是金点子”的古姑娘。 胡羡羡和罗掌柜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见罗大娘带着古晚端来了各种餐点。 “罗掌柜,你们先吃,吃完咱们再聊。”胡羡羡适时说。 罗掌柜按住她的肩,没让她站起来, “别走别走,不跟你说完,我吃不下呀!” 罗掌柜左右张望一番,凑近胡羡羡的耳朵低声说: “告诉你啊,万通包爆火啊! 从上元节到正月底,我们万通布庄的门槛都被踩薄了一大截! 虽然万通包定价低,但真的是‘薄利多销’啊!多得让我自己都惊奇! 我那个堆满了宽包带和锁扣的仓库已经见底儿了~” 罗掌柜笑得身心通畅,似乎每根眉毛都在手舞足蹈。 胡羡羡也听得笑靥如花, “恭喜罗掌柜!这波火爆绝对是市场对您的商业良心的回馈,您应得的!” 罗掌柜笑得更甚了,“彼此彼此!这功劳有你一半!” 再次低声说: “等你有空了来我县里的店,我给你看账目,然后给你分红。” 胡羡羡笑眯眯地应下。 “那你去忙,我慢慢品尝早餐。” 罗掌柜知道早餐时间她忙,事情说完了,立马放人。 胡羡羡点点头,起身, “罗掌柜,各位小哥,你们多尝几种,喜欢哪些再喊小二来添。” 胡羡羡笑容满面地转回到罗大娘身边,罗大娘打趣, “看来有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胡羡羡也不藏着,“好事儿!又赚到钱了!” 罗大娘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赚到什么钱了,但肯定不是早餐钱,于是顺嘴恭喜:“姑娘就是厉害!赚钱对别人而言很难,对你而言似乎轻轻松松!” 这时有客人来买单,罗大娘立刻就转移了注意力,去认真应对客人。 胡羡羡的思维却如脱缰的野马,跑出去很远了: 轻轻松松吗?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还是动了脑子的,而且还有小古配合着在网上找了很多图片,激活了创意。 再加上罗掌柜那里的裁缝绣娘们的巧手搭配,才真正有了万通包的火爆。 但不轻松吗? 也不是,跟这个时代的人相比,自己占了晚生千年的便宜,一出生就“见识高出了几个世纪”,哪怕只是“生搬硬套”过来,也是走在了这个时代的“绝对前沿”。 这么说来~果然轻轻松松! 忙完早餐,胡羡羡跟古传喜提了午餐的想法: “爹爹,中午我们卖汤怎么样? 一罐汤,配白米饭或者杂粮饭,送两样小菜。” “汤?会不会灌个水饱,没多久又饿了?”古传喜提出疑问。 罗大娘听到了也凑过来,提醒: “姑娘,这汤熬的时间长,咱们忙完早餐再做恐怕来不及。” 胡羡羡点点头, “如果忙完早餐再做肯定来不及,得提前做,比如提前一晚开始煲汤。 吃饱的话,其实主食和小菜就能吃饱,小菜里可以有一种咸菜。 汤呢,我想到了两种,比如羊肉萝卜汤、乌鸡山药汤,加上些不同的药材配比。咱们把汤的功效推出去,一定有人喜欢这样有补益效果又美味的汤。 您想想: 提前一晚把汤煲上并一直保温,中午只要取出来就行。 小菜就是把食材烫熟,然后用料拌好就行。 这样的午餐是不是比较省事儿?” 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就是做套餐。 像当初四方酒楼刚推炒菜时那样。咱们每天炒好一荤两素或者两荤两素,做成盒饭,一份一份卖出去。 这个也省事儿。” 古传喜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开口: “我觉得两种都好,要不都做? 汤就作为堂食的;盒饭就往码头啊、镖局啊和那些不管伙计午饭的店里推。 你们觉得怎样?” 胡羡羡顿住,“这样会不会太忙?” 古传喜摆摆手,笑道: “做生意嘛,哪有怕忙的? 刚开始炒菜都由我来,如果忙不过来,再考虑招人。” 胡羡羡想了想,也行!“那下午我去一趟镇上的严陶坊,去定做一些汤罐。” 此事就此定下,罗大娘又提起其它事: “现在,后院里的房间,一间做了厨房,一间作为守店人的睡房,只剩四间了。以后培训班是不是每期控制人数?不然不好安排。 今天有人简单问了两句有关培训班的事,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咨询报名了。” 胡羡羡看向古传喜,这事儿,还是让大人操心,自己不想动脑子了。 古传喜看懂了女儿的眼神,自然接话: “有道理,是得控制人数。” 先肯定了罗大娘的说法,古传喜又仔细想了想, “干脆以后报名时按照餐点分班: 比如目前报名油条、肉夹馍和手抓饼的最多,咱们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各开一班; 报名蛋饺、煎饼果子和馅儿饼的也较多,就每月初十和二十各开一班; 其它的咱们看看报名的人数,放在每月的初七、十七、二十七这些日子。 每班总人数控制在三十人以内。 你们觉得如何?” 胡羡羡想了两遍,妙啊!忍不住鼓掌,语气惊艳地说: “爹爹,你太厉害了!这么安排真好! 爹爹你怎么想到这么好的方法的?” 罗大娘仔细琢磨了两遍,也明白了其中的精妙,赞叹: “东家您真厉害!佩服佩服!” 古传喜被两人夸得晕乎乎,“呵呵,还不是因为你们懒得想,就把想出好办法的机会留给我了~” 胡羡羡突然想起张顺里长总是夸古爷爷有大智慧,于是调皮地接了一句: “爹爹你这么聪明,一看就是我爷爷亲生的!” “哈哈哈哈哈!” 古传喜被逗笑了,女儿的这波夸奖,都不知道到底是在夸谁了~ 第153章 县试开始 二月初十,县试开始的日子。 胡羡羡不了解古代的科举制度,上个周六,也就是二月初五晚上在梦里见到小古时,还专门让她上网查了查。 这一查还查出了“异样”。 此前,胡羡羡一直认为这个天顺朝与宋朝无限相似,很可能是平行空间。 华夏的真正历史上是在明朝才确定:通过了县试府试两场考核的学子才是童生,而成为了童生才有资格参加院试,院试成绩优异者才是秀才。 这个天顺朝的科举制度很像明朝的,读书人也要先参加县试府试成为童生,才有资格去考秀才。 小古的二伯就是之前在成为童生后,没考上秀才。 张青藤正是要参加此次县试。 县试可以说是整个科考体系中级别最低的考试,因而场地简陋,吃食和文墨等都需要学子自行准备。 “好奇宝宝一号”胡羡羡和“好奇宝宝二号”古云中,打着“关心小藤哥”的名义,力邀张家一家人坐自家马车,一群人一起送张青藤前往考场。 考场北面是“龙门”,学子们都从这里进入。 张青藤拿好书箱,融入已经排得长长的队伍,等着“搜子”搜身。 据说曾经有人“各出奇招”夹带小抄被当场搜出,所以这个环节可以说非常惨烈。 有人的衣服被撕开夹层,有人的鞋底被剪断,有人带的吃食被掰碎…… 这个县试是考四场,每场一天,场与场中间隔两天,因此总共需要十天。 于是干脆,习惯一日只吃两餐的人在搜身前猛吃几口,什么吃食也不带,等考完出来再吃; 但习惯一日三餐的人,则要带些食物作为午餐,不然太饿的时候也影响发挥。 于是有人费尽心思,把这些食物做得一眼看去就不会有夹层。 否则万一被搜子掰烂掰碎了……不吃,饿;吃,下不了口。 张青藤正在长个子的年纪,本来就饿得快,最近几个月又习惯了一日三餐,自然得带吃食。 胡羡羡专门看了,翠婶子给他做的是极薄的饼子,说是薄如蝉翼有点儿过份,但“薄度”跟后世的山东煎饼有得一拼。 胡羡羡没忍住,直夸翠婶子“有摊煎饼的天赋”。 翠婶子还在里面加了油盐和葱碎,闻起来很香。 三张薄饼裹在油布里,一眼能看透里面啥也没夹带,所以搜子看了一眼就过,并没有碰张青藤的吃食。 张阔和张翠忐忑地目送张青藤“被搜身”完毕直至进入考场,实在看不到一片衣角了才收回目光。 张青树则是全程面带鼓励的微笑,用自己轻松的状态告诉小弟—— “放松心态,你一定可以”。 张青叶激动又兴奋还紧张,一直跟胡羡羡反复念叨: “我觉得小藤没问题,他平时很用功的!你觉得呢?” 胡羡羡一次又一次地肯定: “我也觉得小藤哥一定能考过,而且名次还会很好,他那么聪明又那么用功!” 等所有考生都入内了,考场大门关闭,胡羡羡等人才终于抬步离开。 胡羡羡建议道: “张叔、翠婶子、青叶姐,咱们一起走到我们店里去,很近的。 马车就送青树哥去学堂。” 因为县试,中儿所在的平安学堂放假了,学堂里很多学子参加本次县试。 而像中儿这种小朋友,夫子也多番鼓励——到县试考场外去感受感受考试氛围,就当提前适应了! 张青树则处于备考四月份秀才试的关键时期,并没有放假,能来送张青藤入场,已经是夫子特批的了。 众人都没意见,张青树再次确认好吃哒餐点店就在不远处后,也同意了让马车送自己的安排。 中儿最兴奋,这是爹爹和姐姐在县里开的店,自己还没去看过呢。 到了店里,胡羡羡发现大家都忙得井井有条,也就没硬把自己塞进去帮忙。 她依稀记得: 同桌提过一个明星推荐了一本书,书名特别夸张,叫《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虽然自己没看过内容,但对这个标题是认可的。 凡事都亲力亲为是做不成大事的,因为在做成之前就把自己累死了。 而且自己总有一天是会回到现代的,说不定这一天并不遥远,所以有个能健康运作的团队才是至关重要的。 作为“老板”角色的古传喜有远见、能决断,作为“职业经理人”角色的掌柜们能把握一个店的运营,其他人各司其职做好本分,这样就是一个优秀团队。 看着这样的团队做事有条不紊,自己随时都可以放心地离开。 “姐姐,这个店真大呀!客人也好多!”中儿一眼看见店里几乎座无虚席,开心地赞叹。 “这个店真好,光是看店门口,就让人觉得里面的东西好吃!”张翠也是张口就夸。 张阔笑着点点头,肯定了妻子的话。 张青叶一脸羡慕,“啥时候我也能开一家这么大的店就好了!” 胡羡羡挑眉,“青叶姐想开什么店呢?” 张青叶一愣, “啊?不知道呀! 我就是羡慕得随口一说,并没想过要开店,也不知道能开什么店,毕竟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 胡羡羡失笑, “那就想想嘛! 先有热切的想法,才会有积极的行动,然后才可能实现哦! 倘若想都不想,那才是彻底实现不了呢。” 张青叶听了直点头, “苋苋说的有道理!我是要好好想想。” 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张阔显然也认可胡羡羡的话,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 张翠则是看看胡羡羡,又看看自己女儿,心里叹着: 真好!这样的小姐妹感情定能越处越深。 中儿听了姐姐的话很有感触,模仿自己的夫子,背着手陈述自己的观点: “就像姐姐种菌子! 有了想法就去行动,去试方法,一种方法不行就换一种。 哪怕失败了,起码知道了一种行不通的方法,以后不必再试它,这也是收获。 倘若,机缘到了,试的某种方法成功了,那不就是‘梦想成真’了么? 姐姐种菌子就是梦想成真了! 所以,去想、去试,一切皆有可能!” 胡羡羡真想给中儿热烈鼓掌! 这么小的孩子呀,怎么能总结出这么棒的道理!古人也太早慧了! 中儿从姐姐的眼神里看到了对自己的肯定,开心地眉眼弯弯~ 第154章 当浮一大白 直到忙完早餐,古传喜才有时间来到前面店里。 “张哥,张嫂。” 古传喜跟张阔和张翠打了招呼,就和张阔坐到已经收拾干净的桌子旁去闲聊了。 张青叶看着罗大娘噼里啪啦打算盘,觉得有趣,托着腮在旁边一直看。 中儿趁没人看着他,一溜烟跑到后院去逛了一圈。 “今天外送的都送走了?”胡羡羡随口一问。 “送走了!昨天共有七个订单,今天已经都送出去了。” 罗大娘眼睛没离开手里的账目,张嘴就回答了。 “哎呀!才发现是女掌柜!” 张翠惊喜出声,还夸赞道: “苋苋一问,女掌柜就这么顺溜地回答了,可见是非常用心打理这个店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是优秀的女掌柜,我都跟着觉得脸上荣光呢!” 罗大娘笑着抬头看过来,“多谢夫人缪赞。” 胡羡羡赶紧给二人介绍, “罗大娘,这是小藤哥的娘,姓张。今天小藤哥参加县试,他们一家人来送他入考场。 翠婶子,她也是咱们平安镇的,姓罗。她儿子也是读书人,和青树哥一样在准备四月份的秀才试。” “罗姐姐!” “张妹妹!” 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有在读书的孩子,互相认识后,立刻就聊起共同话题,旁人都插不进话了。 “你说我能不能当女掌柜?”张青叶继续托着腮,在胡羡羡凑近她时轻轻地说。 “青叶姐,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开店呀!”胡羡羡笑着替她 总结。 喜欢?这就是梦想么?张青叶感觉自己一直迷茫的未来里好像有了一点光。 开店呀?自己当掌柜!自己当东家! 想想就开心~ “如果要开店,除了得准备钱,还要准备什么?” 张青叶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小丫头比自己小好几岁,直白地问。 胡羡羡也“理所当然”地回答: “第一,你得能识字能写字; 第二,你得会记账会算账; 第三,你得会跟各色人群打交道,俗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张青叶皱眉,“第一和第二我可以去学,这第三……” “第三光学还学不会,得去练。不过,” 胡羡羡不想扑灭她刚燃起的梦想小火苗,赶紧说: “第三项如果暂时没练会,你就当东家,找个会第三项技能的人当掌柜。” 张青叶听完果然眼神发亮, “今天回去我就开始练字!等我哥考完秀才试,让他教我算术。” “等你学完一个阶段,可以来店里实习,跟在罗大娘身边,言传身教嘛!”胡羡羡笑着建议。 张青叶立刻起身,“好主意!我先跟罗大娘说一声。” 凑近两位正在热聊的女人,张青叶奉上一脸“我有事要说”的乖巧笑容。 两人都想忽视她却实在做不到。 张翠嗔了她一眼,“我正跟你罗姨说得开心,你凑过来干嘛?” 张青叶继续一脸乖巧地笑着, “娘!我突然确定了梦想,以后我也要像罗姨一样当个女掌柜,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好好练字学算术!” 女儿有上进心,张翠自然欢喜,忙不迭地说:“好好好!练!学!” 张青叶立刻转头对这罗大娘笑, “罗姨,过段时间,我想来店里跟在您身边学习,可以吗?” 罗大娘第一时间看向胡羡羡,见她点头,知道她是支持的,于是笑容亲切地说: “那太好啦!青叶丫头想学,我一定倾囊相授。 等你把常用的字都会认会写了,随时可以来。算术我来教你!” 张青叶又转头看向娘,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 张翠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女儿的年纪在这里了,十六岁,该嫁人了。 虽说自己私心想等大儿子有了官身,在给女儿找人家,但万一大儿子的考试运不佳呢…… 胡羡羡知道张翠在犹豫什么,于是劝道: “翠婶子,青树哥和小藤哥都这么优秀,青叶姐是妥妥的两个秀才的姊妹。 时间再稍微长点儿,青叶姐就是两个官儿的姊妹。 您可别急着这一年半载的给青叶姐相看订亲,亏得慌!” 张翠点头,这个是自然的,哪怕现在相看,也不会着急订亲。 胡羡羡见她点头,立刻接着说: “既然相看订亲都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儿了,那就无所谓青叶姐现在‘抛头露面’嘛! 更何况,多一项技能,就是让自己多了一份无形却有价值 的嫁妆。” 最后这句话彻底打动张翠了。 “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哪怕再过两年,青叶也不算老姑娘,到时候有她哥哥和弟弟的身份,再有她自己的一身本事,何愁找不到好人家! 罗姐姐,如此,我家丫头就拜托你了!” 张翠对罗绮深施一礼。 罗绮立刻扶起她,“张妹妹客气了! 青叶这么乖巧,我看着她就喜欢。 我也没有女儿,今后青叶跟在我身边,我一定当女儿一样看待。” 张翠爽快一笑, “嗨!要不是我只这么一个丫头,我就送给你了! 罗姐姐你就放手去管,该骂了骂、该罚了罚。 青叶,快给你罗姨敬个茶。” 张青叶欢快地“哎”了一声,起身去倒茶,然后恭恭敬敬对罗绮说: “罗姨,请喝茶。” 罗绮也不扭捏,亲切地接过茶,喝了一口。 “快起,好孩子。” 不知何时,张阔和古传喜也已经凑了过来,中儿也乖巧地坐在一旁。 张阔上前对罗绮施礼,“多谢罗姐愿意教导小女,改日我张家定全家登门拜谢。” 罗绮回一礼,“往后就当亲戚走动啦!” 中儿突然想起夫子说的一句话,于是有样学样,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捋捋“胡须”,摇头晃脑说出: “得此喜信,胜听挞音,当浮一大白。” 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 古传喜拍拍中儿的头,“中儿可懂这话的意思?” 中儿骄傲地抬头,“懂!夫子总说! 听到这个喜讯,胜过听到拍案叫好,应当满饮一杯酒! 青叶姐姐找到了梦想,还拜了引路之师,对于张叔和翠婶子而言,不就是大喜讯么?” 张阔哈哈一笑, “中儿说得对!确实是大喜讯,当浮一大白! 那就中午等你们忙完,咱们一起喝一杯!” 别人都热热闹闹去计划中午喝什么酒吃什么菜了,胡羡羡拉着中儿到安静的角落里, “中儿,夫子有没有讲‘当浮一大白’的典故?” 中儿摇头,“这个有典故?姐姐快给我讲讲。” 胡羡羡回忆了一下自己学过的内容,又担心这个时空没有过西汉没有过刘向 ,于是加上了“传说”二字: “传说,古时候有个西汉王朝,一位叫刘向的大文豪写了一本叫《说苑·善说》的书。 其中有个故事大意是这样的: 魏国国君魏文侯和大夫一起喝酒,他让公乘不仁主持玩游戏,并且定下规矩:‘饮不釂者,浮以大白’。意思就是:凡是喝酒不喝完一杯的,就罚饮一大杯酒。 后来魏文侯自己犯规,公乘不仁二话不说,立即‘举白浮君’。就是举起杯子处罚君主。 魏文侯本想装醉逃避惩罚,公乘不仁却说:国君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却带头儿不遵守,那臣民会怎样? 魏文侯大赞他说的对做的对,认罚而举杯喝尽。 ‘浮’音近于‘罚’,‘白’音近于‘杯’,‘浮一大白’,其实说的就是“罚一大杯”。这才是它最初的本意。” 中儿恍然大悟,疑惑道:“难道夫子用错了?” 胡羡羡摇头,“你仔细品品‘浮一大白’,是不是显得舌头僵硬、口齿不清? 这正是人饮酒后“微醺”时说话的状态,显得绘声绘色。 爱酒的人也正是喜欢这种醉酒的氛围和乐趣,于是后来便有了遇到喜事、听到喜讯时,赞一声‘当浮一大白’。 夫子没有用错,姐姐告诉你典故,是让你更清楚地了解其本意。 读书一道,要钻研,要追本溯源,方能正解。” 中儿点头,“姐姐,我记住了!” 第155章 大缸到了 说是“当浮一大白”,但因为张青藤今天正在考试,众人都没有放开喝的轻松心情。 一起边吃边喝边聊天,倒也热热闹闹。 “大小姐!汤罐和大缸到了!” 门外响起古早的声音,胡羡羡腾地一下站起来冲到门外。 “我的大缸!大缸终于烧好了!” 胡羡羡看着驴车上的大缸欢呼着跳起来,心里狂喊: 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我曾经最爱吃的“江西一绝瓦罐汤”小店的门口,就是这样的一口大缸! 古早看着大小姐欢喜成这样,自己也跟着傻乐,看这口死沉死沉的巨缸的眼神也不那么哀怨了。 看大小姐跳累了,古早才问: “大小姐,放在哪里呢? 得请小二哥们来帮忙抬,这个缸可太沉了。” 胡羡羡激动地说: “就放门口,放门左边!我去叫人!” 一转身,差点儿撞到出来的人身上,原来她在外面这么欢呼,已经把众人都吸引出来了。 大家都上前,合力把大缸从驴车上搬下来,安置在了店门左侧。 “做汤?就这样放门口?会不会被……投毒?” 一个新来的小二略带不安的提醒。 呃…… 胡羡羡顿住,这又不是在武侠小说中,世道人心会这么“险恶”么? 算了,不敢赌! 胡羡羡当机立断,“那还是放店里面去! 就放在敞开的小灶间这里,大缸得露出来,它就是要让人看的。” 众人再次合力把大缸搬到店里,安置好。 中儿看着这个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大缸,疑惑地问: “这么大,煨一缸汤得卖三天?而且放在这里,怎么烧火?” “这一圈圈的架子做什么用?”张翠问道。 “架子?”中儿围着大缸转了一圈,“什么架子?” 古传喜这才意识到这里只有中儿看不到大缸内部,于是一把把他抱起来,让中儿能看到里面。 中儿这才知道了大家眼中的缸和自己眼中的有多么不一样。 众人都很好奇这个缸该如何使用,古早嘿嘿一笑,这里除了大小姐本人,就只有自己知道答案,莫名有点儿小骄傲。 胡羡羡看向他, “古早,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好嘞!” 古早站到中间,清清嗓子, “这个大缸,是大小姐专门定做的,用来煨汤。 大家可以看到缸内部的结构,有一圈圈的铁架子上。 使用的时候,铁架子上会放上小陶罐,食材和水要放在小陶罐中。 汤是一小罐一小罐煨出来的,都不用单独盛,直接一罐上桌。 这一缸可以放一百五十个小陶罐。 大缸里会放上一铁桶木炭,等木炭烧旺,就关上缸口。” 边说,边动手开关缸顶的铁片演示给大家看。 “大缸下面有通风口,通过调节通风口的大小可以调节缸内的温度。 大小姐说要做到久煨不沸,才能充分激发食材的原滋原味。 一缸汤得煨足四个时辰,时间不到绝不开缸。所以晚上开始煨,早上才可以喝上。” 古早说完就利索地退到一旁。 “意思是放上木炭后,四个时辰内基本不用管?”张翠问道。 “一缸可以放一百五十个小陶罐,意思是这一缸就可以卖一天?”古传喜惊喜。 “姑娘说这个汤方便,果然是真方便呀? 晚上把食材和水放好,木炭点燃,然后就去睡觉。 什么时候醒来就试试温度调调通风口,天亮了就可以开卖?”罗绮都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胡羡羡笑盈盈地听着大家的疑问和议论,只以点头回应。 “啊!这个这么简单,我感觉我当掌柜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了!”张青叶突然出声。 众人被逗笑了。 “一个汤可支撑不起一家店,还是得配合其它的。”张翠拍拍女儿的胳膊。 张青叶却是兴致高涨,“这不是有培训班么,学个啥都方便,嘿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罗绮立刻建议: “那就把这个大缸煨汤也加入到好吃哒餐点培训中去,好做好学。学员们开店后也方便增加这个品类,最关键它真省事儿!” 古传喜点头,“不错不错,可以加进去。” “哎呀!小罐子还在驴车上!” 古早猛然想起来,赶紧冲出店,还好驴还在乖乖地站在门口。 “驴兄啊!感谢你没走!幸亏你没走啊,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古早嘴里念念有词,赶紧把驴车拴稳在旁边的柱子上。 驴子把头一仰,眉眼低垂,那表情像极了在蔑视“傻子”! 古早哪能跟个驴子计较,赶紧去把车上的两背篓小陶罐抱了下来。 “大小姐,严师傅说先做了两百个,用着顺手的话再加,不合适的话他再改。” 胡羡羡看过去, “这个小陶罐要求不高,这样看起来就挺好了,先用用试试。” 两名伙计接过古早手里的背篓,看向古传喜说: “东家,要不要我们现在去后院清洗干净?” 古传喜看向胡羡羡,“苋苋是不是今晚用?” 胡羡羡点点头, “一会儿去采购食材,下午咱们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今晚开始煨汤。明天一早大家都尝尝这汤。” 胡羡羡稍微思考了一下,又说: “张叔、翠婶子,干脆你们也别回家了,等着晚上接了小藤哥再一起回。 青叶姐跟我去买调料和药材; 罗大娘,你带两个人去采买排骨、肉、鸡和鸡蛋。回来后处理食材:排骨切小块、肉剁馅做肉饼、鸡切块焯水; 爹爹你带两个人去采买萝卜、莲藕和山药。回来后都洗净去皮,切滚刀块; 你们如果需要用车就让古早赶车跟着去; 中儿你来写菜单,多抄几份; 其他人在店里做一下清洁和清理。”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被“派活儿”了,大家没有异议,都开始忙碌起来。 中儿问:“姐姐,明天的汤要加写在新菜单上?汤的名字是?” 胡羡羡摇头, “先写现有的菜单。 要看看具体能买到的食材,才能确定汤的名字,等我们都回来了再写也不迟。” 中儿会意, “我明白了。看来姐姐要买平时没用过的食材了,想吃!” 胡羡羡失笑, “放心!有好吃的,总不会落下你的! 我主要想找些味道好又有益身体的药材,如果找到了合适的,自然要尽量在汤的名字里体现出来。 这时候低调无声岂不是很可惜?” 第156章 第一缸瓦罐汤 众人忙忙碌碌一下午,看时间快到了,胡羡羡催促: “古早,你去检查一下车,马上送张叔和翠婶子去接小藤哥。” 古早应声立刻去备车。 张阔和张翠心里都急着想知道小儿子的考试情况,也就没客气,拿上古传喜特意给小藤准备的食盒就坐上车去了考场门口。 食材都准备完毕了,胡羡羡开始配汤料,就是把各种食材依次放进小瓦罐里,然后注水。 这次的准备的汤共七种:鸡蛋肉饼汤、山药排骨汤、海带排骨汤、萝卜红枣鸡汤、党参枸杞鸡汤、天麻鸡汤、川贝豆腐汤 其中鸡蛋肉饼汤三十罐,其它的每种二十罐,正好摆一缸。 “好啦!每种一托盘,端到大缸那里去。 爹爹,你来摆到大缸里,尽量记住什么种类摆在哪个位置了。”胡羡羡看古传喜跃跃欲试的样子,自然满足他。 古传喜激动又兴奋,一再叮嘱小二们端托盘时走慢点儿,一群人一起来到大缸旁边。 古传喜小心翼翼地把小瓦罐一个一个放进大缸里码好,嘴里念叨着:“两种排骨汤放在最下面,三种鸡汤放在中间,肉饼汤和豆腐汤放在最上面,大家都记着点儿。” 小瓦罐都放好了,古传喜提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装满了木炭的铁桶,稳稳当当放到了大缸里。 “现在点火么?”古传喜看向众人。 胡羡羡失笑,“还是等晚上睡前再点火,谁值夜谁负责。” 古传喜面带遗憾地看向一脸激动的小崔, “小崔,今晚点火的事就交给你了,点燃木炭后,得等它烧旺了才能关闭大缸的顶盖。记住了?” 小崔是太平县遂平镇人,第三期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的毕业生,想练练手再开店,所以来这里做厨师。因为从遂平镇到县城稍远,所以就让他住店值夜了,免得每天奔波。 小崔看着古传喜猛点头,“东家,我记住啦!肯定做好!” 古传喜只是遗憾自己不能亲自动手,还是相信小崔能做好的,于是点点头,“我相信你。” 回东河村的路上,大人们都担心影响张青藤的考试心态,都没敢问他的考试感觉,只一个劲儿地问他累不累,中午吃那三张薄饼是不是少了,有没有饿着。 中儿感觉听了半天也没人问重点,于是急切地说:“你们怎么不问小藤哥考得咋样?小藤哥,考题难吗?” 众人都顿住,屏气凝神,但都不太敢看张青藤的脸。 张青藤笑了,轻轻地回答:“不难,都是夫子平时讲过的内容。” 一车人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开心起来。 “那你肯定能考过,我就知道,我小藤哥最厉害了!”中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张青藤揉揉中儿头,“等你考的时候你也是最厉害的。” 天光微亮,古传喜和胡羡羡已经到了好吃哒餐点形象店门口。 又打一个哈欠,胡羡羡哀怨地说: “爹呀!咱们太早了!你看街上都没人。” 古传喜脸上一点儿疲态都没有,只有兴奋和期待,声音里也满是雀跃, “苋苋,只是比平时早了两刻钟而已,一会儿街上就有人了。咱们先尝汤!” 既来之则安之,胡羡羡无奈, “走,后院门口去,小崔他们不会这么早来开店门的。” 因为巷子窄,驴车去不了位于巷子里的后院门口,古传喜让古早拴好驴车也过来喝汤。 古早拒绝了, “东家,现在街上人太少了,我还是守着驴车。 等会儿店门开了,我再去喝汤。” 古传喜一听有道理,也就没坚持了,“也行,我一会儿就让他们打开店门。” 跟小崔一起值夜的是小林,他俩早都起床了,古传喜一拍院门,小林就迅速来开了。 “东家、大小姐,你们这么早?不会是我们起晚了?”小林边挠头边疑惑。 古传喜丝毫没有停留,闪身进院子,“汤熟了没?你们掀开盖子了吗?” 小崔正好从店内走回院子,扬声问候:“东家早、大小姐早!” 然后迫不及待地说:“东家,时间够了!要开缸么?” 古传喜立刻往店里走去,“开!你先开店门,古早在门口。然后咱们一起开缸喝汤!” 小林已经拿来了店门钥匙,和小崔一起,去打开了店门。 “古早兄弟,快进来。”小崔扬声招呼。 古早已经把驴车拴好了,还给驴兄放了草料,扬脸笑着答应一声“好嘞!”,立刻迈步进店里。 小林把那柄特制的铁夹子递给古传喜,然后自己用抹布垫着把缸顶的铁盖缓缓移开。 古传喜举着铁夹子,“来,你们点,想喝什么汤?” “我要鸡蛋肉饼汤!” “我要海带排骨汤!” \"我要川贝豆腐汤!\" “我要天麻鸡汤!” 四人要了四种,分配挺均匀。古传喜精准地夹起小瓦罐递到每个端着的小托盘里。然后给自己夹了一个党参枸杞鸡汤。 五人落座,古传喜亲手给每个人的瓦罐里放一小半勺盐,这是用竹子削的小浅勺,专门用来放盐的。 “咱们喝的都是这大缸里的第一罐汤,都好好尝尝。”古传喜笑呵呵地说。 “肉饼煲在汤里竟然是这么嫩!鸡蛋这样真好看!”小崔吃了一小口蛋肉饼就评价。 “海带好吃!排骨和海带一起味道很鲜,似乎还有一点点甜!”小林说完这句,又加一句,“哎?骨头也咬碎了,我的牙这么厉害?” “这天麻鸡汤也太香了!我感觉这是这一大缸中最香的!”古早赞叹。 “川贝豆腐汤味道微甜带一点点苦,我还挺喜欢这个味道。它主要是清热润肺,化痰止咳的,喝了对身体好。”胡羡羡喝下半罐汤了才说话。 “要我说啊,我这个党参枸杞鸡汤最漂亮!有红有白汤还微黄发亮!”古传喜喝得最慢,一口一口细细品。 “这种温度的天气里,一大早喝罐汤真是熨贴。干脆咱们今天早上也推汤,反正已经熟了!”古早建议着。 古传喜又喝一口,“也行,但是没必要大力度推。 顾客看见这大缸了,问起来,你们就随口说说,早上能卖就卖,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反正咱们午餐才主要是它,还要搭配米饭和小菜呢。” 意见达成一致,五人快速喝完汤,开始干活儿,新的一天开启啦~ 第157章 再到梁家庄 县试是考完一场的第二天就出这一场的结果,前面只出座位号,最后一场才出名字。 张青藤果然是基础扎实,县试第一场顺顺利利通过了。 二月十三,县试进入第二场了。 在古传喜的热情邀请下,张家人又是坐古家的马车来了县里。因为时间足够早,还来了趟店里,每人喝了一罐汤,才又一起到考场。 张阔和张翠在店里顺手帮帮忙,张青叶则时时刻刻跟在罗绮身边。 等早餐时间结束,胡羡羡交待了几句: “咱们店已经步入正轨了,大家各司其职配合得宜,我从明天开始就不再每天过来了。 有需要我的时候再通知我就行。 现在我跟张叔和翠婶子走了,爹爹你下午记得带上青叶姐及时去接小藤哥。” 今天是古通赶车,他先把三人带回东河村,然后再回来县里等着接古传喜回家。 张阔、张翠和胡羡羡在村里换上驴车就一路去了梁家庄。 驴车上照旧装着粮食。 一路颠簸,在山与山之间转啊绕啊,胡羡羡本来一腔“出门野游”的雀跃都被消磨完了。 “张叔啊,真是难为你了,找到这么偏僻的村子。” 张阔笑着回答:“咳!第一次来时真是瞎转转到这里的,当时没觉得远更没觉得偏。” 张翠乐呵呵地说:“我第一跟你张叔来时,好几次问他有没有走错路,哈哈哈!” 终于在转过眼前一座山后,张阔说:“到了!前面的村子就是梁家庄。” 胡羡羡抬眼望去,四面都是山,这个村子就是在山与山之间的狭窄谷地,一条河穿过这山谷,村民的房子就逐河散落,好小的村子。 “张叔,你怎么找村长?” “之前来,村长都是坐在村口晒太阳的。”张阔看空荡荡的村口处,“我去随便找一家问问。” 一会儿,张阔回来了,“奇怪了,近的这五家都没人。” 张翠突然福至心灵,“上次那梁村长不是说一个月后会有新香菇吗?算算日子,刚好一个月了!他们不会都上山采香菇去了?” “这……还真有可能。”张阔觉得这个猜测合理。 胡羡羡耸耸肩,“那咱们只能等了。张叔,把车赶到河边,咱们洗手吃饭,边吃边等。” 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已经午时了,也不知道梁家庄的村民们什么时候回来,还是先填饱肚子。 张阔把驴车赶到河边不远处,这里已经有些许绿草了,就让驴啃着玩儿,一会儿再给喂带的草料。 三人洗完手,胡羡羡打开食盒,里面有三个肉夹馍、三张馅儿饼、两屉蒸饺。三个人各取自己想吃的,边吃边看山景。 约莫两刻钟后,三人听到一声喊:“哎~~河边的~是收菌子的张哥吗?” 三人立刻四处张望,没找见人影儿。那声音又问了句:“是张哥吗?” 张阔连忙回答:“是!是我!” 那声音立刻答:“你等着~” 三人再次使劲儿看,还是没看见人影儿。 胡羡羡心里直乐:“这不就是通讯基本靠吼?” “看来他们真的都在山上!”张阔确定地说。 “让你等着,那意思就是他们准备下来了。”张翠接话。 果然,一刻钟后,山上开始能看见起伏的人头。再过一刻钟,有人从山林里出来了。一个、两个、一群…… 张阔赶着车往桥边走,张翠和胡羡羡走着跟上。 “张哥,真的是你!刚刚是我喊的。”一个皮肤略黑的男子爽朗地跟张阔打招呼。 “原来是梁兄弟。”张阔回应,然后小声跟身后两人说:“这是梁村长的长子,梁木。” 走近了,梁木的摘下身后的背篓,里面果然是香菇。 张阔惊喜地说:“有鲜香菇啦?梁村长简直料事如神,说一个月出菇,现在就真出了鲜香菇!” 梁木听了哈哈大笑,“哪是我爹料的?这每年啊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出。” 张翠上前搭话,“梁兄弟,我们进村发现没人,是全村人都上山找菌子去了么?” 梁木点头,“上个月张哥带粮食来换香菇,村民们都尝到甜头了。 我爹跟全村人说张哥肯定这个月中还会来,让大家趁农忙前,多到山上林间找香菇。 这不?从昨天开始,大家就都上山了。 刚才在山上,我站的那个地方树稀,又有个大石头,我站在上面就看到河边有人,再看就看见了挂着红色布的车。 咱们这村子偏,除了村里的一辆牛车,就只有张哥赶着驴车来过,而且我记得张哥的车上就挂了红布,所以就问了。竟然真的是你们!” 胡羡羡仔细看了梁木背篓里的香菇,惊喜地发现每朵的菌盖都有褐白相间的花纹,竟然朵朵都是花菇!这可是优等香菇! “你们这里的香菇都是这样菌盖有裂开花纹的么?”胡羡羡问。 梁木以为她是嫌弃这纹路,赶紧解释:“不不不!也就每年初春和秋末后会这样,其它时间都是完好的。但是它不是坏的,很鲜美很好吃。” 胡羡羡明白了,相比其它菌类,这香菇喜欢低温,温度低反而品质更好,才会在初春和秋末出现花菇这样的优等品。 “我不是怀疑它坏了,相反,我觉得它很好看。”胡羡羡笑着说,打消梁木的紧张。 梁木明显松了口气。 说话间,已经有十几个村民聚集过来了,村长也到了。 张阔笑着跟长者打招呼,“梁村长好,我又来了。” 梁村长一脸的欣慰,“我就看你小子实诚,你说来就肯定会来,所以我就催全村人都上山去找香菇了,怕不够你用的。” “让梁叔费心了。”听着梁村长亲切的话,张阔不知不觉改了称呼。 梁村长摆摆手,问了个村民都关心的问题:“这次还是粮食换?” 张阔点点头,笑着说: “粮食带了,铜板我也带了。大家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香菇多的,换一半粮食一半铜板也行。”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出现了小小的同意声: “这样好!” “这可真周到。” “太好了!我就一半一半换。” 虽然音量都不大,但发自内心的喜悦确实清晰可闻。 张阔在路上得了胡羡羡的嘱咐,于是问道: “梁叔,我知道这初春的香菇量不多,不知大家想卖多少钱?” 梁村长看看众人,再看看张阔,有点为难地开口: “你也是庄户人家,也知道这初春时节粮食少,大家伙儿多靠野菜度日。 当然是希望这香菇能多换点儿粮食! 你看着你不亏的情况下,在上个月的基础上,适当给大家加点儿如何?” 第158章 两全的法子——签契 张阔听了梁村长的话,笑了笑, “梁叔,我有个想法,想跟您说说,大家伙儿也听听,我觉得这是个两全的法子。” 梁村长看他没立刻答应,心里顿时打起鼓来,但还是语气平和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法子?” 张阔看看大家,朗声说: “不瞒大家,我们开了个菌子厂,可以把各种菌子都做成好吃的菌子酱,自然也包括香菇。 所以我们可以常年收购香菇。 即使咱们梁家庄全年所有的香菇都收来,也不够我们一个月的销量,所以在量上请大家放心。 我的法子就是梁家庄全村跟我们古悦堂签订合作契书: 以后梁家庄的所有香菇都只能卖给我们古悦堂。 我们也将给出更合理的价格。 比如初春的香菇。倘若你们去镇上或者县里卖,大概率是十文一斤。 倘若卖给我们古悦堂,我们根据品相来收,如果是这种,” 张阔接过胡羡羡递过来的一株香菇,接着说:“二十文一斤。” “哇!多少?” 人群沸腾了, “二十文?我没听错?” “我可从没卖到过二十文!” 张阔也觉得高了,他看向胡羡羡,胡羡羡肯定地点头,又递上一株。 张阔再接过来,举起来给大家看,“这个品相的,十八文一斤。” 人群再次沸腾, “我背篓里就有这样的!” “我也有我也有!” 张阔再接过一株个头儿明显小的,举起来给大家看,“这个品相的,十五文一斤。” 人群惊呆了。 梁村长激动地声音都有些抖,“这样的十五文?没诓我?” 张阔笑着说:“不敢诓您,也不敢诓大家。 比这个小的只要齐整,十二文一斤,断的碎的十文一斤。” 梁村长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了。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是不是今天的菌子价格就是高啊?” 张阔正色道: “市面上确实目前还没什么菌子,但随着温度升高,会越来越多。 这么多年了,香菇能卖到什么价格,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们出价高,是想把香菇的身份抬一抬,毕竟它确实比平菇之类的更鲜更香。在菌子界,理应高它们一等。” 张阔看看众人,把胡羡羡交待的话捋一捋,接着说: “不要以为是我们古悦堂有销量,缺原料。 实话实说,上个月我来这里时,我们确实缺原料。 但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两种菌子的种植的技术。 不夸张地说,我们现在想要多少菌子就有多少。 香菇酱也不是非做不可。 但我们大义在心,我们也曾是只会土里刨食的村民,所以希望通过产品的销售,带给村民们更多的实惠,让普普通通的村民看到希望! 第一步吃饱点儿; 第二步吃好点儿; 第三步,培养孩子们去学门手艺或者读书,三代五代之后,家族不就兴旺了么? 我自从第一次凑巧来到咱们梁家庄,我知道了这里田地少,而香菇产量高,而且这里的香菇品质确实好。 回家一商量,家人都觉得梁家庄值得帮,而且有帮的条件,这才提出了要签合作契约。 这个契约既是保障我们古悦堂的原料供应,也是保障村民的收入,是双赢。 契约会有两份,一份是梁家庄整体与古悦堂签,另一份是每家每户单独与古悦堂签。 我们唯一的条件是全村人都签约。 所以是否签约现在就看你们了。 梁村长可以跟大家商量商量。我们回避一会儿。” 张阔说完,就带着张翠和胡羡羡走到了两丈以外。 梁村长看看村民们,“说说,有什么想法?” “他们能开那么高的价格,是不是镇上县里的菌子都贵啊?”马上有人又提出这个想法。 旁边人反驳道:“就算比往年涨价,也涨不到二十文一斤呀,这比肉都贵了!” “都说无商不奸,他们肯定利润更大,才会提高收香菇的价格。” “他们的利润得他们卖出去才有,那卖多少钱跟咱们可没关系。” “这么一说,我好像听别人讲过一句,有个酒楼卖菌子酱,半斤的卖半吊钱,一斤的罐子好看些卖两百多文。” “这么多?难怪他们收咱们的菌子价格高了。” “卖的贵那是人家的本事,咱们又不会做!咱们要讨论的是要不要全村人都签约!我觉得可以签。”一个人听不下去了,赶紧把大家的思路拉回来,他是想立刻马上就签的。 “我想签!” “我也愿意签,我自己从来没卖到过十文以上的价格。”一个妇人说到。 “我也是,有时候便宜了也卖不完。跟他们签约不但不用自己走那么远去卖了,价格还比以前高,干吗不签?”另一个妇人爽快又干脆。 村长听了这阵,终于听到这句顺耳的,指着那帮男人骂: “你说你们一帮大老爷们,还不如人家一个妇人看得明白、想得通透! 有什么好争好猜的? 就问问你自己,今天你采的这半背篓香菇,如果你自己去卖,能卖多少钱?会耗费多少脚力和时间? 如果是卖给这古悦堂,不但确定都能卖出去,价格还高,你还省了脚力,省了至少半天的时间,这半天你干什么去不好? 再采半天香菇不行么? 这不又是一笔钱?” 众人被骂得没了声音,村长说的对! 梁村长深吸一口气, “为了整个梁家庄的发展,我决定了,跟古悦堂签契。 实在有人不想签,或者签了以后故意违反契约内容的,干脆搬走,梁家庄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 你们今晚可以考虑一晚上,确实不想签的明天辰时之前告诉我,三天之内搬走。 梁家庄和古悦堂这契签定了。” 梁村长招手让张阔三人过来。 “我们决定了,签约。” 张阔笑着点头,“太好了,梁叔!咱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刚才苋苋丫头悄悄告诉自己等签约后会送梁家庄一份大礼,那大礼自己听了都激动,梁家庄的人肯定会更高兴,所以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张阔乐呵呵地说: “既然叔和大家都决定签约了,那今天的香菇就按照刚才我说的价格来。” 众人喜笑颜开,按照刚才说的价格,今天的香菇可以换不少粮食呢! 回东河村的路上,张翠反复算了几遍,才跟胡羡羡核对,“咱们今天好像收了九十七斤香菇,我算得对吗?” “对!是九十七斤。”胡羡羡笑着回应。 这梁家庄果然是盛产香菇,梁村长还说最近量少呢,以后岂不是每次能收两百斤! 蘑菇酱终于可以扩大生产啦! 第159章 香菇契成 古传喜带着张青藤和张青叶回到四合院时,张阔和张翠都在这里等着。 再三问过张青藤累不累,他都否定后,胡羡羡果断把笔给他, “既然真的不累,麻烦小藤哥帮忙拟两个契书。我实在不会。” 张青藤愣了一下,契书起码一式三份,她说的两个契书不得至少六份? “我现在说手累还来得及么?” 胡羡羡摇头, “来不及了。但是我保证,真的只让你写两份,后面誊抄的几十份,一定不让你受累。” 张青藤点头,“这还差不多。” 胡羡羡把要写的大概内容和条件跟张青藤说了一遍,只见他稍一思索,然后就沾墨挥毫,一气呵成,两份契书,总共用了一个刻钟时间。 胡羡羡低头,通读一遍,挺好。小心翼翼地说: “小藤哥,你写字真快! 我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么?你帮忙誊抄几份可好?” 张青藤闻言故意甩甩手,把她那句话还她:“来不及了。” 胡羡羡欲哭无泪,为什么没有复印机…… 认命地拿起笔,开始誊抄。 还好张青藤写的契书很简洁,字数不是特别多。 晚上睡觉前,胡羡羡揉揉自己发酸的手腕,终于抄完了。 *** 辰时中,张阔张翠和胡羡羡已经又到了梁家庄。 梁村长在村口接到了他们,带着三人前往村民们集中的晒场。 梁村长给了一夜的思考时间,到今天辰时初,并没有人来找他“退村”。 说明大家都想通了,都愿意签契,梁村长终于放心了。 “梁叔,全村人都在了对?”张阔问道。 梁村长递给他村民花名册,“这上面有全村人的名字”。 张阔翻开,“那我就按照这里的名字来叫人。 听到名字的人就上来,然后喊上自己全家人,一起签字或者按手印。” 大家都没意见。 张阔先给众人读了一遍古悦堂与梁家庄村民的契书的内容,然后按照花名册的顺序从第一个人开始叫,张翠在旁边准备好印泥。 全村只三十三户,所以耗费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半个时辰后,这一环节结束。 这时,张阔又拿出古悦堂与梁家庄集体的契书,诵读了一遍的内容。 然后对梁村长说:“梁叔,这份契书就请您代表全村人签。” 梁村长没有直接上前来,而是点了另外五位年纪较大的村民出来,介绍说: “这是梁家庄所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他们是各家的大家长,也是我们全村的老祖宗,我就请他们一起代表梁家庄签这个契。” 张阔自然没意见,将六人都请过来,递上契书,一式三份。 五位老人一起按完手印,梁村长则是签上自己的名字。 张阔快速检查了一遍,邀请道:“稍后还要请梁叔和我们一起去把这契书过了明路。” 梁村长点点头,“没问题。” 张阔满面笑容地面对梁家庄的全体村民,朗声说: “契书已签,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为了庆祝签约顺利,我们古悦堂决定要给梁家庄送上一份大礼!” 众人期待地四处张望,没看见有什么额外的东西呀~ “这份大礼,弥足珍贵,梁家庄每个人都将受益。” 张阔慢慢地说, “它不是吃食、不是衣物、不是钱财,但它很神奇,因为它可以换来吃食,换来衣物,换来钱财,甚至换来您家孩子一份好前程。” 众人更热切了,到底是什么?很好奇!但都没出声音,生怕打断了张阔的话,导致礼物出来太晚了。 “这份大礼就是——教梁家庄香菇增产术!用这个方法,香菇的产量起码增加三倍!” 静,不可置信。 静,落针可闻。 五息之后,梁村长瞪大双眼,看着张阔,喃喃问道:“增产?三倍?” 张阔认真地点头: “对!让香菇增产的方法,起码增产三倍。 咱们梁家庄产出的所有的香菇,古悦堂都收! 以后咱们梁家庄的人不会再挨饿,甚至孩子们有机会走出群山,去学一门手艺或者去读书。 相信我!一代人积累财富,再一代人积累学识,代之后呢?梁家庄的未来不可限量!” “哇!” “啊!” “天啊!” 人群里都是感叹声,都没有句子出现了,很多人喜极而泣。 增产啊!这是农人最想听到最想做到的! 尤其对于梁家庄这样田少地贫的小村子,不管是田地里增产,还是山林间增产,甚至是野菜增产,都是全村人梦寐以求的大好事! 如今,古悦堂送上增产的方法,增产出来的香菇,他们还会高价买走! 这不是天上掉下金元宝么?不对不对,比金元宝还珍贵! 毕竟金元宝花了就没了,这增产方法可是能年年用的呀! “菩萨啊!你们就是菩萨啊!” 一位老人手颤颤巍巍,浑浊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他身旁的年轻人立刻扶住他的胳膊。 张阔顿时热泪盈眶,“老人家,您别激动! 我们也是普通村民,也受益于这些天赐的好菌子。 只是恰巧偶然试验出了香菇的增产方法,而咱们梁家庄刚好用得上,都是天意。” 老人家点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自己的子孙们以后终于都能吃饱饭了,梁家庄的人都不用再饿肚子了,这天意好啊! 张翠已经哭红了眼睛,她很理解这些村民们的心情,毕竟自家吃不饱的日子也就在并不遥远的以前。 胡羡羡看着那老人家一颗颗泪砸在地上,看着村民们流着泪一脸感恩一脸庆幸,看着村长那呆愣住的表情,她觉得有一把大铁锤重重敲在自己心上,一下,又一下…… 人为什么活着? 为了自己爱的人能生活得更好。 人生有什么意义? 改变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生存状态,甚至人生轨迹。 我来这个时代有什么价值? 力所能及推一把,并见证一个人一群人一个村庄一个县城甚至一个国家的发展奇迹。 我已经走了一步两步三步,我还可以走得更远、做的更多! 等梁村长终于回过神来,终于相信天降大饼砸在了自己村里,他迅速拉上张阔的胳膊,“走!世侄!咱们立刻去换红契。” 第160章 一把砍花斧,一片香菇林 红契在已成。 梁村长按照胡羡羡的要求,找来了两把斧头,脸上满是歉意地说: “村子小,全村只有两把。” 胡羡羡笑着点头,“可以的梁爷爷,以后慢慢就多了。” 看着几乎全村人都围在这里,胡羡羡只好劝道: “梁爷爷,这个方法很简单,但还是得仔细讲讲。 这么多人,我的声音恐怕不够大。 而且只有两把斧子,也不能所有人都上手。 要不然您筛选一下? 就选力气大、勤快、热心的人。因为先学会的人得多干点儿,还得负责教会其他人。” 梁村长了然,迅速在人群中揪出了六个青壮汉子,“他们六个加我,可以吗?” “可以。”胡羡羡点头。 梁村长立刻转身对其他村民喊: “放心!都别急,都会教会你们!倘若教不会,这六个人就把全村的活儿都干了!” 村民们脸上的期盼和焦急终于变成了笑意,“你们好好学!” “现在咱们就去找菇木,出发 !”梁村长一声令下,一行人往最近的山上走去。 胡羡羡边爬山边观察,难怪这里盛产香菇,这山林密密匝匝,阴暗潮湿,加上这里的山又高,温差明显,简直是天然“香菇厂”。 胡羡羡感觉没有爬很高,梁村长就指着不远处喊:“那边就会有!” 走近了,果然,一株倒在地上的、被青苔覆盖了一半的、超过三米长的枯木上,长着十几朵小香菇。 “梁爷爷真厉害!看环境就知道这里会有香菇!”胡羡羡不吝夸奖。 “哈哈哈!找了一辈子香菇,自然对它的生长喜好有些了解。”梁村长也不谦虚,笑眯眯地回答。 胡羡羡走近枯木,开始进入正题:“这个方法叫砍花法,特别适合香菇。” 众人立刻围上来,静静听。 “今年因为已经开春了,所以咱们就在山林里砍。 等到十月份,咱们再大动作,以后就不必漫山遍野找香菇了。 梁爷爷,请您用斧头在这里砍断。”胡羡羡指着一截手腕粗的树枝说。 梁村长利索地手起斧落,树枝断了。 胡羡羡捡起断了的树枝,把切口给大家展示给大家,“你们看这个切面是不是有一圈圈的颜色?” “我知道,这叫年轮,可以看树的年纪。”一个汉子立马回应。 “嗯!但咱们不看年轮,而是看树的形成层。”胡羡羡边说边用手指向那一圈。 “为什么它叫形成层?就是因为它是树生长的关窍,它长树才长。” 胡羡羡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太“神秘”, “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关窍,就找到了香菇增产的诀窍。” 众人本来听到“形成层”、“树生长的关窍”时拧起来的眉立刻舒展开了,管它是什么, 记住它能让香菇增产就行! “这个诀窍怎么用?”梁村长急问。 胡羡羡指指地上长着香菇的枯木,“用斧子砍向木头,砍到刚好露出形成层。” “啊?”梁村长愣住,众人也惊呆。 胡羡羡认真地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在所有会长香菇的枯木上,用斧头砍出花纹,砍的深度就是刚好露出形成层。这就是砍花法。 原因嘛,我可以给大家解释,听不听得懂没关系,照着做就一定能增产。 天赐美味,让风带着香菇种子飞过这片山林。 香菇的种子很挑剔,太硬或者太干的地方都不行,它喜欢的就是阴暗潮湿通风良好的环境和肥沃的腐木。 只有落在这样的地方,才能长出香气浓郁的美味香菇。 就如这段枯木。 但是枯木身上太光滑,小种子一旦抓不紧就会掉到下面的土里,就不能长大了。 我们砍花,就是把枯木变得粗糙,让小种子轻松抓紧,增加种子留在枯木上的几率,毕竟种子多才能出菇多。 而只是变粗糙还不够,小种子不能及时喝到水会渴死。 多次试验发现,枯木的形成层刚好软硬合适、水分合适,砍花砍到这个深度,种子留存最多,也最容易成活。” “啪!”梁村长一拍大腿,“我懂了!” 众人都看向村长。 梁村长煞有介事地说:“就像种稻子,如果我们随便在地上撒一把种子下去,一定是有的发芽有的发不了芽。 只有我们把田整好,把粪肥和水给到位,才能保证发芽最多长势最好! 这砍花法就等于我们整田,而这个形成层就是粪肥和水最好的位置!” 胡羡羡眼看着六个汉子加一个张阔齐齐“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下佩服——还得是老村长厉害,让他们瞬间就懂了精髓。 胡羡羡看向张翠,只见她正憋着笑地看着自己,心里那一丢丢小无奈瞬间散去了,朝她回了个调皮的眨眼。 “砍花需要经验,刚开始掌握不好很正常,你们现在就可以练练手。”胡羡羡提醒。 众人立刻跃跃欲试,梁村长先出手,砍一斧头就低头认真看看深度,再砍一斧头,再看。另外六人也轮流来,有样学样,边砍边察看。 人多,这根木头不够砍,众人很快又在不远处发现一根更长的枯木,继续练习。 梁村长练了三次,看着自己能十次六中,满意地停了手,走到胡羡羡身边, “丫头,砍了就成了么?还干什么?” 胡羡羡正在仔细观察一丛蕨类植物,因为它们看上去很“远古”。闻言看过来, “梁爷爷,砍完后可以盖上些小树枝和叶子,小种子不喜欢阳光。” 梁村长点头。 “梁爷爷,下次你能找到这里么?”胡羡羡很好奇这个问题,因为这座山上并没有明显的路。 梁村长笑呵呵地说:“专门找不一定,凑巧还是很有可能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梁家庄的人就靠这群山,谁幸运遇到香菇多就是谁的,我们就争取把周围的山都转遍,菇木都砍遍,这样谁都有机会遇到更多香菇啦!” 胡羡羡笑笑, “您真是个好村长! 等到冬天,您发动全村人把能找到的菇木集中起来。 明年春天集中砍花,还可以加上简单而神奇的“催樯”,来促进出菇。 等长成后就集中采香菇,可以节省更多时间和人力。 不夸张地说:一把砍花斧,一片香菇林! 您呀,从现在就得开始想想怎么能更好地管理这个越来越富裕的村子了啦~ 梁家庄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梁村长笑了,带着无限憧憬~ 第161章 推广蘑菇种植 从梁家庄回来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胡羡羡跑去看已经挪到了作坊里的晾晒架们。 最早种的那一架上的平菇已经很大朵了; 金钱菇虽然不像在山上长得那样胖,但比后世的金针菇还是粗很多。 平时有古传平精心呵护,不准任何人“染指”,胡羡羡趁他不在,辣手摧菇,各摘一大捧,用簸箕端着去了厨房。 “姜妈妈,晚饭加两个菜!” “大小姐!这平菇和金钱菇……是您种的那些?”姜妈妈一脸惊慌,“现在就摘了么?会不会太小了?” 胡羡羡哈哈大笑,“自己种的还不趁嫩吃么?好吃的话,就开始推广,不等了!” 姜妈妈一听要推广了,只得认命地开始洗平菇和金钱菇,但心里还在嘀咕:这是大小姐种的呀,怎么舍得吃呢? 晚饭开始了,众人看着姜妈妈特意放到最中间的两盘菌子菜,都没动筷子。 古有金抖抖手,“这是不是苋苋种的那些?” 张氏一把拍下他故意抖的手,“肯定是啊!” 古传喜不解地看向姜妈妈:“怎么这么快就摘来吃了?不等它们再长大些?” 姜妈妈一脸无奈。 胡羡羡赶紧承认:“是我摘的,是我!” 大家都看向她,自己种的,还这么小就舍得吃了?这孩子咋想的? 胡羡羡笑嘻嘻地解释:“不小了,这平菇种了那么多,不赶紧开始吃,它们长那么快,很快太大了就烂了。 金钱菇也不小了,在山里采时这么大的不是都采回来了么?怎么自家长的就舍不得了呢?” 这么一说好有道理的样子…… 胡羡羡赶紧说正事: “今晚大家都尝尝,味道正常的话,一会儿爷爷你就去找里长爷爷。 让他通知村民,明天咱们就教菌子种植技术。 不然很快就要春耕了,大家就开始忙了。” 听到她这样安排,众人立刻心思跟着转了。 古传喜赶紧拿碗装了些平菇和金钱菇,说道: “一会儿我给你大伯送去,让他尝尝自己亲手种的第一茬菌子,明天还得靠他。” 胡羡羡笑笑没说话,这时候得低调,就让爹爹去面对大伯! 自己都可以想象到大伯会是怎样的表情,这真的是他实打实从头到尾亲手种的,感情深得很! 第二天辰时初,里长张顺组织着村民们来到了作坊门口。 “古老哥!” 张顺兴冲冲地打招呼,解释道: “人都来太多,我就让每家每户派了一个代表来!” 古有金立刻迎上去,“这样好这样好!里长大人的安排总是最好的!” 胡羡羡看过去,一水儿的青壮年,一看就是各家的主要劳力,挺好。 张顺大声喊话: “大家伙儿们,古家通过反复试验,终于把菌子种出来了! 菌子可是山珍,自古以来就是天生地长,凭运气才能捡到! 如今被种出来了! 这可是天大的造化,简直是聚宝盆啊! 但是,古家大义,没有把这聚宝盆捂在自己手里,而是要拿出来造福咱们整个东河村! 咱们是不是要感恩?” “是!”回应声震耳欲聋。 “那咱们是应该把这聚宝盆捂在咱们东河村还是送出去造福外人?”张顺又问一句。 众人愣了一下,立马回答:“捂在东河村!”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张顺神色郑重。 “你们都是家里的壮劳力、顶梁柱,养家是你们的责任,但只是养你们的小家。 至于妻族,那是外人,在咱们还没过好之前,先别伸手去顾! 能做到保密吗? 别急着回答,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 倘若觉得自己无法保密,我劝你暂时先别学,免得咱们全村人都被带累。 虽然古老哥没有提,但我这个里长一定要提,现在我们就去写保密协议,想学菌子种植技术的人必须签。但凡有人违反,上下三代逐出东河村。” 说完,张顺就拉着古有金进院子了。 胡羡羡觉得里长这个考虑非常好,她支持。 来学习的汉子们小声议论着。 古传平看暂时没自己的事儿,收起脸上撑出来的一脸“我是高人”的表情,幽怨地看向胡羡羡。 胡羡羡正无聊得四处看看,突然对上了大伯的双眼,那幽怨地眼神明晃晃地控诉着:你趁我不在吃了我精心呵护的小宝贝儿! 胡羡羡心虚地回了个讨好地笑,赶紧挪开眼睛。 一炷香时间很快到了,张顺和古有金拿着新鲜出炉的保密协议出来了。 “有没有自动退出的?”张顺看着人群再次确认。 众人都没出声。 张顺点点头,“那就是认可了,一旦违反保密协议,上下三代逐出东河村。 既然如此,那就签协议。保密期三年。” 众人一听才三年,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一辈子。 于是都痛快地按了手印。 张顺扬声:“关于菌子种植,都是古传平亲手操作的,所以今天就由他来教给大家。” 古传平调整好表情,站出来,“先给大家看看我们种出来的菌子,跟我进作坊。”说完就抬步带路。 几十人鱼贯而入。 等看到那一个个晾晒架上一排排竹段里挤挤挨挨的菌子时,人群立刻沸腾了,犹如平静的湖面突然落进一阵石头雨。 “这真是种出来的?” “竹子里能长?” “种的能长这么多?” “大大小小的,这是不同时间种的么?” “好像是两种菌子,其它的不能种么?” …… 古传平的耳朵有些接受混乱,一时不知该回答哪个问题,索性闭了嘴等众人激动完。 人声渐弱,古传平走到第一个晾晒架旁,指着只剩下根的几个孔说:“这里的,昨晚我们吃掉了,味道鲜美,跟山林里长的一样好吃。” 众人眼里都闪着光,激动、好奇、期待满满,但都把嘴巴关紧了,仔细听古传平的讲述。 古传平从火烧刀片切根开始细细讲起,讲到配置菌种液和菌子种植土,再讲到遮光覆盖,最后是定时喷水。 讲完一遍,古传平把所有的道具都摆上来,又从头到尾操作演示一遍。 众人表示都看懂了,但操作时怕错了,都想请古传平回家指导。 古传平表示有时间自己自然愿意去,但是几十家都要去的话,自己可能顾不过来。 众人被难住了,怎么解决? 第162章 蘑菇荫棚 张顺心思一转,他看了看这个作坊大开间,再想想种植步骤里的遮光覆盖,建议说: “我觉得咱们可以换个方法:在村里划块地方,盖个蘑菇荫棚,统一种植。 你们就都到荫棚来上工,根据上工时间记分。 等收获后按工时分钱。 这样你们的保密工作也好做,还方便传平过来指导。 你们觉得怎样?” 众人一听纷纷赞同,这样省了很多事儿,而且自家地方有限,确实不一定适合搭荫棚。 “里长叔,那村里要多划点地方,咱们多种点儿,我天天来上工。”马上有人声音雀跃地报名。 “我也天天来!” “我也来!” 张顺笑眯眯地点头,“好好好!一会儿我就去找合适地方。 下午大家都来,咱们把荫棚先盖一个起来,种上第一批。 然后继续搭第二第三个荫棚,再种更多。” 方法有了,张顺又担心销路,于是看向古有金,问道: “古老哥啊,如果种得多了,你家作坊吃得下吗?” 这事儿古有金已经得了胡羡羡的保证,笑眯眯地回答: “放心!种多少,吃多少!” 众人欢喜地散开,各自回家拿趁手的工具,都想第一时间把荫棚盖起来。 胡羡羡大声提醒:“里长爷爷,从盖荫棚开始计工时,这也是上工了!” 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众人跑得更快了。 人多力量大,两天时间,第一个荫棚建好了。 还配套建了两间小屋,一间供值守的人住,另一间垒了灶,配置菌种液和种植土时用。 今天开始,整个东河村忙碌起来。 全村的妇人和孩童被动员起来,上山去找平菇和金钱菇。 张阔和张翠则到之前收过菌子的村子里去收取,也只要这两种。 古家收菌子的地点改在了荫棚,等这里上工的人切下根部后,再运到作坊,菌子根就留在荫棚。 张顺里长带着一队青壮年们进竹林去找粗壮的枯竹,砍成三尺长的竹段运到荫棚来。 古传平带着另一队青壮年去砍手腕粗的木头和竹竿回来做成种植架。 村长媳妇赵兰芝被派去购买油布。 下午,一切准备就绪。 张顺里长指挥,众人一步一步配置菌子液和菌子种植土,力争让每个签了保密协议的人都上手参与。 第一锅、第二锅……等把今天的菌子根都种完,已经是日暮时分。 堪堪只摆满了两个种植架! 众人感叹:忙碌了一整天,就这么点儿成果? 张顺笑骂:“这是今天的菌子根少,明天还有呢! 想想今天在古家作坊里看见的,一个竹段能长那么多平菇!咱们这一架可是四十个竹段,到时候这两架还是一起采摘,算算能摘多少!” 众人一听都笑了,可不是嘛! 张顺点了两个人,“今晚你俩值守没问题?” 两人立刻保证:“绝对没问题!” 张顺点头,又说:“大家都寻摸寻摸哪里有小狗,咱们买来看荫棚,要长得凶点儿的,一条不嫌少,三条不嫌多。” 众人都点头。 张顺让大家都确认了一下自己今天出工的工时,没问题就散了。 他自己绕着这荫棚转了两圈,没看到也没想到还有什么遗漏,就喜滋滋地回家了。 村子里各家各户正是热闹的时候。 “夫君,我爹捎信来,说想让你有空时去喝酒……”妇人小意地说。 “是听说了咱们村建荫棚种菌子的事? 我不去!去了我也不会说的,我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你不会是想让我家三代都流落街头去?”男子断然拒绝。 另一家里: “哥~我夫家听说咱们村建荫棚种菌子,嘲笑了我好久,非说这菌子天生地长不可能种出来! 哥,你把方法告诉我,我明天就甩他们一脸去!” 一个出嫁没多久的小妇人对着自己哥哥撒娇。 “小妹啊!你哥签了协议的,不能说,你就别为难他了。”另一位妇人轻轻地说。 “嫂嫂你别管,我哥从小就疼我……” “闭嘴你!谁我也不会说,肯定不说。”男子憨声憨气地说道。 也有的人家: “爹、娘!今天我们真的种菌子了……”年轻男子兴奋地跟爹娘讲述,却立刻被捂上了嘴巴。 “儿啊!不是不能说吗?千万别说,万一说顺嘴了,以后不小心说出去了可怎么好?”男子的娘急切地叮嘱。 男子使劲儿眨眼表示知道了,他娘才松开手。 “我知道的,我不会乱说的,我不会拿咱家三代人的命运开玩笑的。眼看着生活要好起来了,我一定守口如瓶!” 还有的人家: “当家的,今天累了? 这是我哥今天下午送来的酒,说是特意给你的。我给你烫好了,你喝两杯么?” 妇人特意把酒坛凑到男人面前,让他闻到酒香。 哪知平时馋酒馋得挪不开步的男人此时一脸坚定, “哼!你哥是让你把我灌醉了套话?我签了协议,种菌子要保密三年,这三年我一定滴酒不沾!” 当然也有人家: “夫君,累了一天,泡泡脚缓缓!”女子笑盈盈端水过来。 男子看着新婚不久的妻子心生歉意, “我知道岳父岳母也过得艰难,这种菌子的技术如果能给他们就好了,如今得让他们再等三年。” 女子摇头,“既然是签了保密协议,自然要遵守。 我爹娘首先是盼着咱们过得好,肯定不愿意你为了他们而背信弃义。 再说了,咱们过好了,过年过节多给我爹娘些吃食或银钱,也是好的。” 男子感动,“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于此同时,古传平正在第一百零一次告诫妻子小张氏: “喜梅,这菌子种植技术,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不然里长会把咱们逐出村的! 村子人不能说,你娘家也不能说! 跟别人斗嘴时一定要注意分寸,别说漏嘴了!” 小张氏撇撇嘴,“里长不会赶走咱家的,这不是还得靠你教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古传平使劲儿摇头:“方法是苋苋丫头的,没有我,她也能教。 但是倘若我们被逐出村,咱们可就成了流民,东儿和南儿以后怎么说亲啊?” 小张氏想想流民的样子:衣不蔽体、饥寒交迫,吓得一激灵, “我不会说的,我也说不出去,因为我压根儿没记住! 你和芹芹丫头在那里捣鼓的时候,我根本没仔细听! 这下你放心了?” 第163章 感谢我的八辈祖宗 秦宏川热情地和胡羡羡聊着天, 眼角余光看见古晚和伙计们搬进来了一百多罐蘑菇酱。 “这么多?是接下来几天不做了?还是扩大产量了?”秦宏川疑惑道。 “扩大产量。”胡羡羡笑眯眯地说,“以后应该能每天都这么多。” “这是多少斤?” “普通的蘑菇酱一百斤,另有十罐香菇酱。” “噢?这香菇酱有何特殊之处?” “秦叔,你尝尝便知道了。”胡羡羡拿过一罐香菇酱,打开,递给秦宏川。 秦宏川舀出一小勺,用筷子夹起一粒香菇,放进嘴里嚼嚼,然后又把这一勺都放进嘴里,仔细嚼。 喝下一杯茶,秦宏川才说道: “这香菇除了更加有嚼劲儿,感觉像是在吃肉粒。果然比其它菌子酱更好吃! 这个你打算怎么卖?” 胡羡羡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笑着说: “秦叔,这蘑菇酱的量上来了,月余后能更多。 所以,从今天开始,古悦堂供货,四方酒楼独家出售如何?” 秦宏川挑眉,“这么说来,原料似乎很充足?我们的炸蘑菇是不是也可以供上了?” 胡羡羡眨眨眼,把这茬儿忘了, “能供上!今天忘记带了,明天就一起送来。 目前先每天五斤,一个月后每天多少量您随便说,都能满足!” 秦宏川点头,“那太好了。不说食客们,连我都想念炸蘑菇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 胡羡羡赶紧敲定, “再说回这蘑菇酱,我说说我们的出货价: 香菇酱:只有半斤装,九十文; 普通酱:半斤装的四十文,一斤装的二百文,三斤装的二百三十文。” 秦宏川迅速在心理算个账: 目前的量每天赚个三两银子不成问题,后面量会增加,至于香菇酱,自己有信心能卖得很好…… “成交!我来写个契。”秦宏川干脆地应道。 “从今天开始,蘑菇酱的事情,古悦堂这边就全权由古晚负责。 秦叔,以后就是古晚来与您对接了。”胡羡羡提示。 古晚上前施礼,“秦管事,小子有做得不妥贴之处,还请您不吝赐教。” 古晚保持着面上平静,心中却非常激动: 在来的路上,大小姐问自己是否喜欢跟四方酒楼和严陶坊打交道。 自己还以为是这两家的掌柜对自己有不满呢,想了半路也没想出来自己何时做错过什么。 原来竟然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要让自己担起重任! 秦管事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沉稳的小伙子,笑着点头, “不错,是个能担事儿的,每次过来,做事也妥贴。 丫头,你选的人不错!” 胡羡羡看着古晚的表现也是非常满意,竟然喜却不形于色,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稳呢!嘴上谦虚道: “这可是当初黄伯帮我挑的人,黄伯的眼光真好啊!” 等马车驶出镇中心街,古晚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给胡羡羡磕头,激动地说: “小的谢大小姐提携,我一定好好干,不让您失望!” 胡羡羡被他这一跪吓了一跳! 这十二个人自从到了古家,基本没跪过, 不光胡羡羡不习惯,古家其他人也不习惯被人跪拜,所以让他们都改了。 这冷不丁一跪,吓得她想躲到车角去。 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胡羡羡才说: “快起来,大街上跪什么跪! 好好做事就是最诚意的感谢,我相信你能做到,还希望你能做得更好!” 古晚还是实诚地又磕了一个头,起身,咧着嘴说: “知道大小姐不习惯让我们跪,但今天实在是不磕一个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我又激动又感动! 能来古家,真的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感谢我的八辈祖宗!” 胡羡羡听得嘴角抽了抽,八辈祖宗用在这里合适么? “上车,咱们去一趟柳家。”胡羡羡转移话题。 “好嘞!”古晚利索地答应着,跳上马车。 柳家巷口。 “这是……在搬家?”古晚迟疑地说着。 胡羡羡往车门挪了挪,只见柳家巷里排着七八辆马车,有的装满东西了,有的空着。 “你去门房那里问问。”胡羡羡说道。 “是。”古晚应了一声就跳下马车朝巷子里跑去。 不一会儿,柳飞跟着古晚一道回来了。 胡羡羡跳下马车,主动打招呼:“柳大公子,好久不见。” 柳飞一抱拳,“古小姐,好久不见。” “你们这是要搬家?”胡羡羡直奔主题。 “是。家里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没有地方了,我就不请你进去了。”柳飞简单解释一句,接着说: “本来想着一会儿到四方酒楼给古东家留封信的,这么巧你来了! 过完正月初十,我爹娘和二弟去府城住了段时间。 我本意是请他们过去玩儿的,没想到我二弟机缘巧合认识了几个人,他们盛赞我爹的手艺,极力邀请我爹去府城开店。 我爹和二弟都心动了,我娘也说正好离我近了,于是我们就在府城买了宅子和店铺,今天就要搬过去了。” 胡羡羡听完顿觉那柳二公子绝对是“蓄谋已久”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嘴上祝贺着: “搬去府城,这可以大好事!柳家越来越兴盛了呢!恭喜恭喜!” 柳飞嘿嘿一笑, “我给你留个地址,你啥时候去府城一定要来我家做客。” 胡羡羡笑呵呵地回答:“好啊!一定去!” 心里却悄悄叹息:我的蔺草席啊,就这样离我而去了么? 听到信儿的柳翩飞奔过来,十米外慢下步子,整理了衣衫才上前。 “古小姐,好久不见。” 胡羡羡回礼,“柳二公子,好久不见。祝贺你们乔迁之喜。” 柳翩笑着点头,“只是可惜于古悦堂的合作要推迟了。” 推迟?不是遥遥无期了? 胡羡羡笑着看向他:“柳二公子是有了合作的方案了?” 柳翩依旧笑着:“本来有了,这一搬家却不便实施。 等我们在府城安顿好了,再谋划新的合作方案就是。 总之,与古家的合作,我柳家期待至极。 而且,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古家的生意也会发展到府城。” 胡羡羡自信地点点头,“当然,我们志不止于此!” “那么,府城见~” 第164章 县试案首 今天是县试放榜的日子。 和前面三场只圈出座位号不同,第四场是以名字出榜的。 按照名次的先后横排,所以被称为“长案”,第一名的人就被称为“案首”。 胡羡羡和古云中自然是要来凑热闹,和张家人一起远远地下了马车,步行前往张榜处。 只见县衙门前看榜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人们都在拼命往前挤。人声鼎沸,嘈杂无比。 “这挤得进去?”胡羡羡惊讶地问出来。 张阔直直地往前冲,“我去试试。” “行。张叔个子高,看得远!”胡羡羡支持。 “也不用这么急,反正是成绩,过了就过了,没过就没过,早半个时辰看和晚半个时辰看没差别。” 张青藤看起来是最淡定的那个,慢悠悠地说。 嘿!胡羡羡心里翻着白眼儿,您要是真这么淡定,把腿控制住,别往前走了啊! 越挤越近,人群里不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一阵哭嚎。 中了的兴高采烈,一脸激动和喜悦从里面挤出来,招呼家人或者友人“喝酒去!” 没中的挤出来后,一家人哭丧着脸,耷拉着头,挪着步子离去。 有鼓励的:“没事没事,你还小,这次就当攒经验了,明年再来!” 有指责的:“成天只捧着书,啥事儿也不干,竟然还是没考上!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借读书偷懒?” 有惋惜的:“三次了,还是没中……” 越挤越近,胡羡羡在人缝里看到了前面的红纸黑字,可惜还没来得及看清写的什么,人缝就被挤没了,只好再找下一个人缝。 这次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差役,表情严肃中透着百无聊赖。想想也是,这考试每年一次,这帮差役每年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拥挤和嘈杂,习惯了。 “案首是张青藤。” “张青藤是谁?哪个学堂的?” “没听过,这案首名不见经传啊!” 胡羡羡眨眨眼,似乎不用挤了,再听听?确认一下? 只见一条胳膊伸过来,拉着自己就往外退,力气之大,无法抵抗。 等退出人群了,才发现拉着自己的是小藤哥。 而跟自己待遇一样,被拉出来的还有中儿和青叶姐,他俩是被张叔拉出来的。 张叔一脸喜意,小藤哥嘴角带着一丝笑,脸却紧紧绷着,翠婶子已经眼中闪着泪花。 “案首?”胡羡羡小声问。 张阔使劲儿点头,“快走!” 六人快步朝马车走去,坐进车里,让古早立刻赶车。 中儿终于忍不住了,“小藤哥是案首?小藤哥是案首!太厉害了!” 说着拍起手还差点儿跳起来。 张青藤赶紧拉住他,“小心,别摔着。” 胡羡羡和张青叶两人突然欢呼:“太厉害啦!太棒啦!小藤(小藤哥)你是第一名!” 张阔和张翠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两个丫头闹腾更是开心。 张青藤也不绷着脸了,笑得如沐春风。 张翠看着小儿子笑,自己又开始哭了: “我家小藤要不是读书晚,早该考过了,说不定早就是案首!案首啊,我的儿太有出息了!” 张阔搂过她的肩,眼里也是泪花,“小藤,好样儿的!” 张青藤笑着看向这一世的爹娘, “爹,娘,我相信这是最好的安排,没有之前哥哥教了好几年的基础,也不会有这次的一鸣惊人。 你们是最好的爹娘。” 张青叶边笑边哭,“哎呀~这么高兴的时候,你们都说什么让人掉眼泪的话么!快笑!” 胡羡羡也觉得眼热。 中儿旧话重提,“张叔,今天您可以和我爹痛痛快快喝酒了!小藤哥是案首,当浮一大白!” “噗!”众人都被逗笑了。 张青藤好笑地说:“中儿这话可不像个小童说的,学谁的?” 中儿立刻开始自己的表演,把上次说“当浮一大白”的过程都讲了一遍,末了还把姐姐给自己讲的典故也说了一遍。 胡羡羡只顾着赞叹中儿小小年纪却讲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却没看见张青藤眼里闪过的精光。 胡羡羡不知道这个时空的历史,张青藤可是学过了: 这里的古代没有夏商周、没有春秋战国、没有汉唐,也没有老子孔子孟子; 但有过百家争鸣的热闹,也有过群雄割据的混乱,更有过海晏河清的昌隆盛世。 可以说华夏有过的朝代和名人这里都没有过,但华夏发生过的事情这里基本都发生过。 比如这个小丫头给中儿讲的内容里,这里没有过西汉王朝,也没有过刘向,但却有一本叫《说苑·善说》的书,里面也确实有一个相似的故事里有“当浮一大白”的句子。 张青藤有种只有自己看到了一出好戏的隐秘得意:我都看穿了,你还在努力表演,有趣! “小藤哥,是不是接下来要准备府试和院试?”中儿雀跃地问。 张阔和张翠突然紧张地看向小儿子,对啊,接下来还要考呢! 张青藤笑得温和,平静地说: “县案首不用参加后面的府试和院试,能直接获得秀才功名。” 众人都听见了“不用考试”,都点头。 “秀才?”胡羡羡点完头才意识到张青藤刚才的话的后半句是重点,“小藤哥你已经是秀才了?” 众人惊住。 中儿反应过来,“县案首直接是秀才?直接是秀才了!” 直到张青藤再次点头,众人终于确信了。 “小藤,你比大哥还先成秀才了!”张青叶惊呼。 张翠再次喜极而泣,说不出话了,只是抓着小儿子的手使劲儿揉捏。 张阔流着泪大笑,“秀才,我儿是秀才了!感谢祖宗保佑!” 等到了好吃哒餐点店,古传喜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心地原地转圈。 嘴里絮絮叨叨: “得赶紧回去问问顺叔,这案首是不是得摆筵席? 肯定的肯定的,成了秀才也得摆筵席!咱们立刻回去。 店里要不关门三天?” 张青藤赶紧拉住他,“古三叔,别急别急! 我要先去镇上拜谢恩师,但估计县太爷也会安排人到我家。 另外,我觉得我哥肯定也能通过四月份的考试成为秀才,到时候一起摆宴,省得折腾两回。” 古传喜立刻回答:“刚好今天有两辆车,一辆送你到镇上去拜谢夫子,另一辆送张哥和张嫂回家。 摆宴的事儿咱不嫌折腾,你一次,青树一次,都得摆,这个不用你操心!” 第165章 拜谢恩师 两辆车从好吃哒餐点快速驶离,一辆奔向平安镇山水书店,一辆直奔东河村。 早有礼房的衙役前去东河村报喜了,如今他们正在里长家被热情接待。 喝了茶又被喂糕点,张顺铁了心让他们等到张阔夫妻回来。 两个衙役也想见见这县案首,免得以后对面不相识,所以也只是嘴上说说“该走了”,屁股却没从凳子上抬起来。 终于有眼尖腿快的人跑来,“里长叔,张阔哥回来了!” 张顺利索地请两位衙役移步,一起走向张阔家。 见礼后,张阔递上两个红封,“辛苦两位衙役兄弟跑这么远过来!” 这是大喜事,又是惯例,两人也不推辞,自然地收了红封。 一位衙役乐呵呵地问: “新晋县案首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们还想认认人儿,免得下次见面不相识。” 张阔赶紧回答: “小儿看过长案后,就立刻去镇上拜谢夫子了。可能还得过会儿才能回来。 不知两位兄弟可有空在我家吃个午饭?” 衙役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县太爷还等我们回去复命呢!” “不如这样,”张顺接话道: “小藤中县案首,理应庆贺一番。我看就定在后天! 到时候请两位拨冗来喝杯喜酒!” 一名衙役立刻回答: “县太爷说了,县案首的庆祝宴,他也会到场! 那就后日我们跟着县太爷来。” 张阔受宠若惊,张顺喜出望外,异口同声问: “县太爷当真能来?” 衙役肯定地说:“来!大人亲口说的!” 两人连忙齐齐道谢,然后恭恭敬敬送走了两位衙役。 回转屋内,张翠激动地说:“叔,县太爷要来,咱们是不是得大办?” 张顺喜气洋洋,“大办!当然得大办! 这是咱们东河村第一个县案首啊,一定要办得气派! 来来来,咱们一起筹划筹划,今天下午开始采买,明天一早祭祖,后天摆大宴!” 张青藤到山水书店时,董夫子正在授课。 他在店内选了些纸笔,等夫子下课了才过去。 撩衣摆下跪,“小子拜谢恩师!” 董夫子立刻扶起他,笑着说: “这么郑重,看来考得不错,可是县前十?” 董夫子对张青藤很有信心,这个学生基础扎实,考过是必然的,县前十很有可能。 张青藤微笑,“小子侥幸,考了个县案首。” 董夫子一怔,“案首?” “是!案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董夫子开怀大笑。 “好小子!真给我长脸! 走走走,让这帮皮小子们看看新鲜出炉的县案首!”说着,拉起张青藤的胳膊就让教室里带。 还没到教室门口,就开始骄傲地喊: “小子们!快过来看! 为师我经常给你们念叨‘青藤小子基础扎实、你们要向他学习’,你们还一个个不相信。这不?轻轻松松考了个县案首!” “哇!案首!真的么?” “好厉害!张兄果然大才!” “案首啊!我再学十年也考不到……” “青藤兄,教教我!” “楷模啊!我辈楷模!” 张青藤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围观的看客们都满眼稀奇地看着自己,仿佛重新认识一般。 一时竟犹豫自己是不是该摆个什么姿势供大家观赏…… 拉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炫耀一番后,董夫子终于想起了正事, “行了,你们都回教室去自习!我跟青藤小子交待几句。” 两人重回书房,董夫子看似随意地问: “按照惯例,县案首可以不参加府试和院试,直接作为秀才进学。 你怎么考虑?要考么?” 张青藤认真回答: “看到是县案首的第一时间,小子是想着不参加府试和院试的。 但刚来的路上,小子又考虑是不是应该参加参加,增加些考试的经验,同时也能通过考试知晓自己在学习上的薄弱之处,才好查漏补缺。” 董夫子仔细想了想,“你可是有意小三元?” 张青藤摇摇头,“并无。” 董夫子拿过纸笔,很快写了一封信,递给张青藤, “既然无意小三元,何必考试浪费功夫。尽快去府学! 这是我一位故旧,到了府城去拜见一下,他自会安排人在府学照护你。” 张青藤双手接过,迟疑问道: “倘如我有小三元之名,于夫子的名望也有益,您为何……” 董夫子摆摆手, “都是浮云。倘若我追名逐利,也就不会在这小镇安稳度日了。闲云野鹤才最自由啊! 你年轻,去做想做的,去经历该经历的。每个人的人生路都不同,可以不必懂我的心境。” 张青藤没再多问,只有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会感叹“平平淡淡才是真”。 夫子明明学识过人、见识过人,但却甘愿隐去一身光芒,屈就在这小小书店的小小私塾,想必是经历过“狂风急浪”却不欲人知晓。 于是再次施礼拜谢,“学生谢恩师!” 董夫子拿过教案起身, “去府学之前就不必再来一趟了,什么时候从府学回来给我带信了再来就成。 我去上课了。”潇洒飘逸的身影快步走去了教室。 张青藤低头看看手里的信封,府城,我很快就去。 上了车,张青藤对赶车的古早说:“麻烦古早哥,送我去学堂接我大哥。” 因为距离四月份的考试很近了,张青树今天没能请到假出来跟家人一起去看放榜。 得知小弟来访,张青藤不顾形象快跑来到了学堂大门口,来不及把气喘匀,张青树就喊: “小藤,看完榜了?我就知道一定会考过,对不对?” 张青藤点头,笑着说: “大哥,你跑这么快做什么?都大喘气了。你每日不能光读书,还得注意锻炼体魄啊!” 张青树看他点头又一脸笑,猜测应该考得挺好,于是问: “每次打趣大哥都这么顺口!考了多少名?” 张青藤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案首。” 张青树愣了一瞬,立刻狂喜, “案首!哈哈哈!好小子! 这么小声干嘛?我弟弟得了案首,我得全学堂宣传一下!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加上“案首”两个字,立刻把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家里得摆筵席?我这就去跟夫子请假,回家帮忙去!”张青树眉飞色舞地说完,就往教室跑。 “大哥,请不下假来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张青藤喊。 “我弟中案首了还不是大事儿啊!没有比这更大的事儿啦——”张青树大声回应。 张青藤无奈:得,有了这一声,中午就得传遍整个学堂,人人都会知道张青树有个弟弟,还考了县案首了…… 第166章 尹钧义气 徐来端坐公堂,堂下跪着一群人。 徐来一拍惊堂木,语气里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尔等在我太平县辖内蓄意打砸商队货车,还持凶伤人,理当重罚! 本官曾说过:倘若有人能供出背后指使人的重要信息,本官会考虑酌情减刑。 尔等除了已经画押的供词,可还又想起什么要补充的?” 田良瑟瑟发抖,能说的自己都说了,但黑衣人还是把自己爹娘也抓了进来。 这么多天他们被分开关着,能看见人,但说不了话。 如今倒是靠得近了,但公堂之上,不敢说话呀! 田氏几乎是伏在地上,她已经吓得挺不住脊梁了,要不是靠着对县太爷的“敬畏”,她早就彻底趴下了。 崔管事被关了这么多天,也没了以往的“锐气”。 从最初拒不承认认识这几个“打砸分子”,到后来承认是“听命于东家,传达命令”,他只想尽可能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大人明鉴,命令是我的东家下达的,小人真的只是传达了一下而已。当初我全家的身契都在他手上,小人不得不听从啊!” 刚刚被带到衙门口的尹钧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气得冲过来就踹了崔管事一脚,瞪着他喊: “狗东西!我以往待你不薄?” 心里更是气得不行:让你躲起来!你不但躲到了县衙人手里,还反咬我一口!真狗! “放肆!”带尹钧来的差役立刻呵斥,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尹钧“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差役行礼,“大人,嫌犯尹钧带到!” 徐来抬手,差役退到一旁。 尹钧俯身拜下,“草民尹钧叩见大人!” 徐来指了指崔管事, “尹钧,这位崔管事说你指使他找人去打砸商队货车,可有此事?” 尹钧心下稍定,果然是这件事。 在崔管事的婆娘找上门说崔管事不见了时,自己就想好了,万一这件事暴露出来,自己就一力承担下来,坚决不能透露跟文弟有关。 保住了文弟,他就欠自己一个大人情,也就相当于知府大人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去了府城,自己岂不是…… 想到这里,尹钧立刻装出一副“我知道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的表情,语气诚恳地说: “大人,草民知错了! 草民一直嫉妒四方酒楼的生意红火,尤其听说平安镇的四方酒楼在去年下半年不但生意火爆,做的活动还被人津津乐道,就更嫉妒了! 后来珍味酒楼招工时来了个小伙计,就是他,叫田良。” 尹钧指了指跪在不远处的人, “他告诉我平安镇四方酒楼之所以生意火爆和活动热闹,就是因为与他们村的古家合作了。 古家人不但在四方酒楼当大厨,还开了作坊生产好吃的蘑菇酱,让四方酒楼独家售卖。 四方酒楼的卢掌柜还嘲笑我,说珍味酒楼竟然做不出好吃的山珍! 说他们四方酒楼区区一个镇上的店,随便摆柜台上出售的山珍酱都比我家店里的好吃…… 我一气之下,就让人去买断市面上所有的菌子,也作蘑菇酱,想抢占市场。 哪知道,我家的厨师技不如人,怎么做,那蘑菇酱也不够好吃。 后来听说古家在年前更是做出了很受欢迎的热水瓶,草民一时鬼迷心窍,就告诉崔管事去找几个人砸了他们古家往外送货的车……” 尹钧一口气主动说了整个过程,而且说得合情合理,倒让徐来意外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商队里有古家的货?” “草民让他们这帮人埋伏在检查口附近,官爷们检查时会打开车上的箱子,热水瓶那么大,他们能看到。 我交待过:一定得看到是热水瓶才能上前去砸。 草民知道错了!草民赔钱,看共损毁了多少,草民双倍赔偿,不不!三倍赔偿!” 看起来这尹钧是不打算供出吕华文了 徐来一拍惊堂木,说道: “既然如此,本官念在你及时悔过,且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罚赔偿货款一百两; 因一己私心扰乱正常经济秩序,罚银三百两; 教唆家仆和伙计行事不端,罚银五百两; 为了让尔等都深刻记住此次教训,每人杖五十; 另外田良为了钱财伙同他人损害同村乡亲利益,交由里长教化。 立刻执行,退堂!” 不理会堂下的一片哀号,徐来走出了公堂。 “没想到这个尹钧还挺讲义气。”卢倾宇坐在书房外面的亭子里,看向踱步回来的徐来。 “我也没想到,平时只觉得这年轻的尹东家憨了点儿。 不过也行,这事儿就到这里也挺好。 一来唐大人没亲手动作,二来古家都会自己种菌子了,这珍味酒楼也做不了什么了。” 徐来慢慢回答。 卢倾宇点点头,“罚的这些银钱也够这尹东家头疼了,他家可不是只有他一个适龄儿郎,这珍味酒楼很可能要换东家了。” “也许不是换东家,可能店名都要换了。”徐来笑笑。 还真是,这一通“扬名”,还是销声匿迹的好。卢倾宇伸手, “我祖父捎信了?” 徐来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封信,没递给他,反而拧眉: “你不会已经在我书房搜过了?” 卢倾宇一把抢过来,迅速拆开: “哪能啊!我可是懂礼守礼的乖宝宝。 我只是在你书房看了一圈,只用眼睛看的,手哪里都没碰!” 徐来摇头失笑, “五月份不跟我一起回京?” 卢倾宇快速看着手上的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语气里带出了幸灾乐祸, “嘿嘿!我不回!到时候我堂哥也许跟你的车队一起走。” “嗯?” “我祖父说:家里已经讨论过了,今后让我掌管太平县县城和下辖的所有四方酒楼,让我堂哥回京‘深造’去,嘿嘿嘿!”扬一扬手里的信纸,卢倾宇笑得灿烂。 “你堂兄不得死乞白赖要留下?”徐来好笑地问。 卢倾宇一脸坚毅, “我不会同意他留下的!他太能惹事儿,我不想总给他收拾烂摊子! 我会想办法让他呆不下去,乖乖跟你走的。 回京路上就麻烦你照顾,千万别让他半道儿跑回来!” 第167章 田秀 张顺送走两名衙役,转回屋内对着因为挨了板子而瘫在地上的田大牛一家破口大骂。 一炷香时间后,他强行让自己停口,免得把本来的好心情都骂没了。 “子不教父之过! 田大牛,从今天开始,你们一家人除了请大夫就不要出门了。 养伤的同时闭门思过! 等忙过张阔家的事我再找你们算账!” 一向木讷的田大牛连连称“是”,田氏和田良则是一言不发。 送走了张顺里长后,田氏问一直在家里的女儿田秀, “张阔家有什么事?” 田秀今年已经十三岁了,爹娘被带走的这些天,是她从没有过的轻闲好日子,不用洗一大家子人的衣服,不用被娘扭耳朵拽头发打骂不断。 如今看着爹娘哥哥一身是血地回来了,心里没有半分心疼,只哀叹自己的好日子结束了。 她唯唯诺诺地说:“张叔的小儿子考试得了案首,就是全县第一名。” 田氏皱眉,“第一名很厉害么?什么考试不都得有个第一名?里长要忙什么?” 田秀看见她娘皱眉就忍不住自己先哆嗦了,“厉……厉害!要摆流水宴……里长忙宴席……” 田氏一听摆流水宴,眼睛锃亮,“考个试还摆流水宴?张家挺有钱啊!那到时候咱们都去吃,吃三顿!” 田秀怯怯地看向娘,一句话在嘴里绕了好久,终于还是说了,“说……县太爷会来……” 田氏猛地瞪向她,“县太爷?什么时候来?来哪儿?” 田秀缩着肩,几乎要哭了,用尽气力,说出:“县太爷要来参加流水宴,祝贺张青藤得案首!” “啪!”本来用胳膊撑着身子斜卧的田氏,彻底摔到了地上,惊恐地说: “案首这么厉害?县太爷都来祝贺? 不行不行!咱们不去吃了! 里长说不让咱们出门的,闭门思过!闭门思过……” 田氏神神叨叨不知想了些什么,回神后突然开始: “哎哟~疼死我了!你个死丫头,还不快扶我去床上!你是想让我凉死在地上么?” 田秀硬着头皮上前去,半抱半扶地终于把田氏弄到了床上趴下。 田大牛和田良没等田秀扶,自行忍着疼爬到了床上。 “死丫头,给我们倒点儿热水,然后快去找大夫!”田氏又骂, “这么大的人了,没点儿眼力见儿!老娘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蠢的死丫头!” 田秀端了三碗水过来,放在床头他们能伸手就够着的地方,然后就跑出去请大夫了。 “娘,你别总骂秀儿了!嘶~咱们仨这伤得养段时间呢,这段时间都得靠她。 你给她点儿好脸色,别一不小心骂跑了,谁照顾咱们呀!嘶~” 田良有气无力地说着,他屁股好疼啊,一说话更疼。 “跑?哼!量她也没这胆子! 儿啊,咱们这次栽了。你那东家也是,这砸东西的事儿怎么能让你去呢?要不然咱们也不用被打板子了!”田氏气哼哼地说。 “还说呢!娘啊!要不是你给我出主意让我去求崔管事再回去上工,崔管事也没机会把这事儿按我头上来啊!”田良翻了个白眼儿。 “哎呀!娘哪里想到会这样啊!还不是因为珍味酒楼的工钱多!” 田氏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有错,人嘛,既然是做一样的事儿,谁不是愿意去工钱多的地方。 田大牛被他俩吵得心烦意乱,粗着嗓子说:“吵吵什么! 没听里长说忙完还要跟咱们算账? 打了板子外面的惩罚就结束了,村里的可还没开始呢?还有心思在这里吵吵!” 田氏和田良闭了嘴,倒不是怕田大牛,而是两人都想到了抢收菌子这事儿得罪了古家和张家。如今张家跟县太爷搭上了,若是趁机报复,那自家不光惹不起,似乎还躲不起…… 两刻钟后,田秀领着大夫来了。 大夫给他们查验伤口后,用盐水清洗了伤口,又开了治伤药和止疼药,叮嘱道: “这伤势,一看就是施杖者手下留情了。按时用药,静养半个月后就差不多了。” “半个月?”田氏提高了音量, “大夫啊,我觉得我快要疼死了,半个月就能好?” “对!这伤也就是个疼,没有伤着要害。 按时用药,好好静养,半个有后就可以下地了,应该是误不了农活儿。”大夫耐心地又答一遍。 “多谢大夫。娘,拿钱。”田良催促,只需静养半个月,还行,不然自己攒的那点儿钱肯定撑不住。 田氏磨磨唧唧从床脚摸出来一个布袋子。 大夫目不斜视,“出诊费二十文,药费一两二钱,共计一两二钱零二十文。” 田氏拿着布袋子的手一抖,“这么多!” 大夫语气平静,“嫌多的话,治伤和止疼,可以二选一。” 田氏咬咬牙,拿出几块碎银子,“您称称。” 大夫利索地称重、找零,然后对田秀说:“走,丫头,你跟着我去抓药。” 田氏愤愤地把钱袋子扎好,又放到床脚,嘴也不闲着: “黑!真黑!大夫不是救死扶伤么?怎么好像趁火打劫的!” 这次田良也没接她的话了,他盘算着家里的钱,除了交给娘的三两,自己还偷偷藏着三两。 等养好伤了,自己就出门去做工。 自己可不想干农活儿,干来干去也得不着几文钱,还会累得全身酸痛,不划算。 近的地方不好找,不然自己就到其他县去看看?实在不行,府城也可以去的。 到时候还把田秀卖给有钱人家当小妾,自己得了银子又得了人脉,岂不是两全其美? 田良越想越觉得可行,既然要走这条路,去府城肯定更合适,毕竟府城的有钱人更多。 田良试探着问:“爹娘,秀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你们有没有考虑给她相看?” 田大牛被这个问题吸引了,睁开了自从大夫来就一直闭着的双眼。 田氏撇撇嘴说:“不着急,这么小就嫁了,家里的活儿谁做呀?再说,咱们村也没有什么好人家!” 田良转转眼珠,“还是娘考虑的周到,得给秀说个好人家。 以后她能享福不说,还能贴补贴补爹娘,让爹娘以后也生活得更舒坦些。 等我出去做工,我也留意留意有钱人家。” 第168章 不可落单 二月二十三,筹备流水宴。 张顺夫妇忙得喜气洋洋,从清晨祭祖开始,两人就一直笑呵呵地没合拢嘴。 案首啊,这可是东河村头一份儿,还是咱张家的!要多骄傲有多骄傲! 祭祖完毕后,赵兰芝就招呼了一帮妇人开始准备流水宴的食材。 古传喜和张阔一起采购了半头猪、四十只鸡、三十条鱼、两筐鸡蛋,还有各种菜,堆了一座小山。 赵兰芝把妇人们分成三组: 猪肉组:切块、切片、剁馅儿,分成红烧的、炒菜的、做丸子的; 鸡肉组:烧水、拔毛、掏内脏,留三十只整鸡,其余十只切块儿; 鱼组:杀鱼、刮鳞、去内脏、塞姜,准备整条清蒸。 妇人们忙得热火朝天,手上利索地做着活儿,嘴里不停地赞叹: “翠姐姐家的小儿子竟然考了全县第一名,太厉害了!” “翠妹妹有福气啊!听说考了县第一名就直接是秀才了!” “这就是秀才啦?那不是比他哥哥还早?他才读了半年……” “他哥也快了,听说四月份就要考试了,肯定能考上。这小藤的功课都是他哥哥教的呢!” “小藤这叫什么出于蓝胜于什么……”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对对!就是这句!就是这句!青树把小藤教得这么好,自己肯定也学得扎实!” 妇人们一个个争相赞叹着,显得都与张家熟悉得如亲姊妹一般。 一个圆脸妇人语气夸张地说:“翠妹妹马上就是两个秀才的娘了!大福气!大福气啊!” 她身旁一个苗条妇人立刻接话:“羡慕啊!你说翠姐姐的孩子怎么这么爱学习,我家皮猴子怎么看见书就头疼?” 圆脸妇人马上大笑:“哈哈哈!你总叫人家皮猴子,人家不得皮一些配得上你的称呼?” 苗条妇人换个方向: “等青树也成了秀才,翠姐姐家的门槛不得被媒婆踩平了呀? 有秀才之名,再加上青树那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样子,哎呦喂!不得了不得了啊~” 旁边人接话了:“别想了!等青树有了秀才之名,怎么可能在村里找婆娘啊?这得大家闺秀才配得上青树了!” 苗条妇人点着头:“有道理!你们别光说青树呀!这小藤也是俊秀公子呢!” 圆脸妇人皱了皱眉:“唉呀!小孩儿一个!什么公子不公子的!” 苗条妇人摇摇头:“那是因为他有个哥哥有个姐姐,你到别人家看看,别人家长子十四岁了,还叫小孩儿么?都顶门立户了!” 圆脸妇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的也是!不过青叶丫头是不是也没说亲呢……” 旁边人又接话:“没呢!去年还听翠妹妹提过,说让青叶在家捂捂白,好相看。不过后来又放她出来上山下河的了,估计是打算再留两年。” “呦!这姑娘家还是早议亲的好,定亲了再留两年也行啊!当娘的都心疼姑娘……” 众人继续热闹地聊着,赵兰芝不免多想了想,玩笑着嘱咐: “你们别光顾着嘴上说,手可别慢了啊!不然明天不让你们上桌啦!” 众人哄笑,“放心!我们手上一点儿没慢!都等着明天把这些都吃到嘴里呢!” 赵兰芝笑着走开,找到张翠,小声提醒: “这两日三个孩子都在家,你们都留个心眼儿。 你家的门庭不一样了:小藤已经是秀才,青树再过两个月也会成秀才,青叶丫头是两个秀才的姊妹。 他们三人可是多少人眼中的香饽饽!家里有适龄女儿和小子的可都虎视眈眈。 不怕那些走明路的人频繁上门,就怕有心眼子坏了的人打歪主意。 你得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三人千万不可落单!任何人来找,都不能当独出门。” 张翠不傻,明白婶子的意思,立刻点头, “我知道了。我也想到了这方面,隐晦地跟孩子们提了提。 现在您一提醒,我知道了,不该隐晦地提,得让他们知道厉害,我这就再去提醒。” 赵兰芝点头:“快去!多强调都不为过!” 张翠匆匆往大儿子的书房走去。 此时张青松正在对张青藤和张青叶耳提面命, “从现在开始,你们去哪里都不可以一个人行动,必须有人跟着。 尤其是你青叶,哪怕有人来说是古苋苋找你,你都不可以单独前去,要让娘跟着。记住了吗?” 张青叶只以为是大哥担心今天人多,怕自己冲撞了谁,于是胡乱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张青藤忍不住开口: “姐!你知道什么了? 你这态度就表明了你不知道!大哥说的太隐晦了,我来说。 现在你这年纪正该是说亲的时候,本来就被外人盯着。 如今因为我和大哥……你的身价不同了,想赖上你的人会多很多。 怎么才能赖上你?当然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毁你清白。 比如有人约你出去,到了某个僻静地方,突然出来某个男人,哪怕你们什么都没做,也说不清了,只好嫁给他。万一他做了什么呢?” 张青叶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一个弟弟该对姐姐说的话么?而且说的这么直接! “别不相信!这种事儿太常见了!” 张青藤再加一句,生怕他这个傻白甜姐姐不重视。 “咳!”张青树故意咳一声,“小藤,你说的非常对!同样的,也可能有人这样对付你……” 张青藤一时忘记了自己目前是个十四岁小少年,邪魅一笑, “我会当心。但我不一样,大不了就娶了嘛?娶回来三天就让她爆毙呗!” 张青树和张青叶都被他这句话吓住了——这是他(她)乖巧的弟弟说出来的话?! 张青藤看着他俩的表情,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找补地说: “这句话就是说出来吓吓人的,我会当心,一定不落单。” 张翠就是这时候到了书房,“对对对!娘就是来叮嘱你们的,千万别落单,不能被人算计了! 我去找苋苋,让她带人来陪着你们,寸步不离,去茅房也陪着! 再我回来之前,你们三人就在这个屋,不许出来!” 说完,张翠就急匆匆走了。 “娘是不是有点儿夸张?去茅房也陪着?”张青叶嘀咕。 “不夸张!” “不夸张!” 张青树和张青藤异口同声。 第169章 到底还是来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张翠回来了,带着一串儿人。 胡羡羡第一个冲到张青叶身边,激动地说: “青叶姐,我爹派我和安好来保护你,寸步不离!” 胡羡羡很兴奋,来了这古代,竟然有机会体验警匪大片儿的刺激。 梁安好立刻也站到张青叶身边。 中儿冲到张青藤身边, “我爹说了,我和安正两人年纪小,不被人关注。 我俩一个保护小藤哥,一个保护青树哥! 遇到假惺惺想支开我们的人,我们可以耍赖,说什么都不走!” 梁安正蹭到张青树身边,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寸步不离!” 张翠笑眯眯地说: “还是你们古三叔想的周到,除了他们四个小家伙,还有古通和古达会一直在你们周围,万一真遇到什么事,记得大声喊!” 张翠满意地看着这一屋子的孩子们,放心地转身, “我去忙了,你们玩儿。” 张青树赶紧喊:“娘!我回来是为了帮忙……” “你们不出幺蛾子就是帮了最大的忙!”张翠头也不回地答道。 张青树看看小弟,“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就在学堂不回来……” 张青藤也说:“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故意答差点儿不当这案首……” “那不行!” 所有人齐声反对! 胡羡羡默默翻个白眼儿,不搭理这个凡尔赛人。 对着张青叶甜笑: “青叶姐,咱们去你房间! 安好会梳很好看的发型,都给你梳梳看,你选一选明天梳哪种~” 张青叶眼睛闪亮,“好啊好啊!我想学!安好你教教我~” “好的,青叶小姐,我会五种,都教给你~”安好乖巧地答应。 “太好啦!走走走,去我房间!” 张青叶一手拉一个,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跑开了。 张青树低头看看虎头虎脑的梁安正,刚巧梁安正也抬起头看他。 梁安正眨眨眼,“青树少爷,我只擅长玩弹弓,你要学么?” 这孩子竟然把自己的目光理解成了询问他“你会什么”,张青树挑眉轻笑,故意逗逗他:“有多擅长?” “能打中麻雀!”梁安正自豪地说。 “是真的!青树哥! 昨天安正还打了四只麻雀,我俩烤着吃了!” 古云中帮他力证。 “那还真是好身手,要不咱们今天也去打?我好久没吃过烤麻雀了。”张青树温柔地笑着。 古云中和梁安正立刻转头看向张青藤,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等他点头。 张青藤也好久没去山上了, “走!顺便看看我以前做的陷阱里,有没有不长眼睛送上门的野物!” 四人小分队拿上装备就往西山去了。 看着梁安正“嘭、嘭、嘭”三发三中,三只胖嘟嘟的麻雀掉在地上后,张青树开始对弹弓感兴趣了。 认真地听了梁安正讲解的“弹弓神功”,自己也捡了小石子试试。 不出意料,五发五空。 张青树把弹弓递回给梁安正,哪知道小家伙长了张巧嘴: “青树少爷,虽然你没打中,但是你打出去的力度很大,石子飞得很远! 依我看,你只要再练习练习,就能练成这弹弓神功! 所以这把弹弓就送你了! 你接着练,我和少爷找地方烤鸟!” 张青树看看手里的弹弓,温和地笑着说: “倒也不必送给我,今天就借给我练习,等下山时我还你。” “这样也好!”梁安正笑呵呵地回答,眼睛却没离开手上的麻雀。 张青树笑笑,转身递给小弟,“小藤,你试试?” 张青藤摇头,“这个我真不行!以前试过了,还是我自制的弓箭比较适合我!” 张青树点点头,“那是你用习惯了。我倒觉得这弹弓挺趁手,方便携带还不用背着箭,随地捡石子就行。我得练练。” 于是兄弟俩一个射箭一个弹弹弓,山林里“嗖!”“嘭!”不断。 等烤熟的一只兔子和八只麻雀都进了肚子后,四人整理了地面,拎着两只活兔子准备回家。 “哎哟!呜呜……有没有人啊?救救我!救命啊!”一阵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四人小分队面面相觑,古云中总结:“到底还是来了!” 四人慢悠悠下山,离那呼救的声音越来越近,古云中说: “我去看看,我最小,还是个娃娃,不怕被讹。” 这里没有危险,山也不陡,张青树点点头, “去,我们跟在你身后。” 古云中一步步走近呼救的声音。 呼救的女子听到了脚步声,心里一喜,赶紧酝酿出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表情,低着头等着。 她姑姑说了,等男人过来再抬头,才动人。 “呦!这么小个坎儿就摔伤啦?”古云中看着这个不足一米的“小悬崖”,都替这大姐姐汗颜。 “嗯?”女子猛抬头,竟然是个五六岁的臭小子!“你……你走开!” 古云中“啧啧”两声,“让我走开?不用我救你么?” 女子怒睁双眸,喝到:“小屁孩儿捣什么乱!快走开!” 古云中夸张地叹口气:“唉!虽然你恶语相向,但谁让我善良呢? 你是不是崴脚了?不让我扶你,你能自己下山么?晚上这山里可有狼。”古云中故作担心状。 女子实在担心这臭小子在这里胡搅蛮缠,耽误了自己钓到金龟婿,于是更加恶声恶气地说: “我没事!不用你多管闲事!自会有人来救我的!你快走开!” 古云中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管闲事了。哥哥们,咱们走,人家不用管!” 女子一听他说“哥哥们”,立马想起来自己姑姑说了是“两大两小一起上山的”,后悔不已,强行忽视刚才自己的言行,娇滴滴地呼喊: “公子,公子救我!我方才是因为这个小弟弟太小了,怕救我不成再带累他……公子救救我——” 没人理她,她却清晰地听到有两个男声传来: “大哥,你看真有这样的人! 倘若真被赖上了,你就用我说的那个方法——该娶就娶,三天后让她爆毙,干脆还干净!” “之前听你这么说我还犹豫,不忍伤害良家女子。如今看来,你这方法甚好!” 女子听的一哆嗦,“该娶就娶,三天后让她爆毙”!太可怕了!这哪里是金龟婿,这分明是魔鬼!我姑姑给我选的这是什么人家! 等人声彻底听不见了,女子才轻舒一口气。 可看看周围,更害怕了,现在怎么办?山上没人了!自己是真的崴脚了呀,怎么下山?呜呜呜…… 第170章 流水宴 二月二十四一大早,张家就涌进来一群帮忙做饭的妇人。 张翠热情地招呼大家,然后分派任务。 今天的宴席准备的是十菜二汤: 鲜炖鸡、蒸鱼、红烧肉、炒鸡块、糖醋肉丸、回锅肉炒藜蒿、肉炒蕨菜、炸平菇、野葱炒鸡蛋、凉拌蒲公英、春笋排骨汤、杂菇丸子汤 昨天很多人都目睹了张阔买了一堆肉回来,所以不少人家从昨晚开始饿肚子,就等着今天大吃一顿。 张翠了解大家的心思,但是饿肚子的感觉太不好受了,所以特意买了些油条回来,切成小段,方便一口一段地吃。 两个厨房各摆了几盘,让妇人们先吃几口再干活儿,什么时候忙饿了再吃几口,反正这油条凉了也好吃。 妇人们很多都没吃过油条,被它的香气吸引,不约而同吃了起来。等想起来还要留着肚子吃肉时,已经半饱了,于是甩开膀子赶紧干活儿。 辰时末,来了两车小书生。 “青藤兄,我们来祝贺!”小书生们一边下马车,一边前恐后地喊。 张阔离门近,立刻迎过来, “各位小先生,都是青藤的同窗?我代小儿谢过各位前来。他在书房,我带你们过去。” 小书生们立刻集体变“文静”,纷纷行书生礼,口称: “世伯好!” 张阔笑得眉眼眯眯,突然有了这么多“世侄”,还都是彬彬有礼的读书人,这感觉真好! 脚下生风,带着小书生们往西院走。 张青藤已经听到声音迎出来了,只是他身旁紧紧跟着个古云中。 “你们怎么来了?夫子莫非给你们放假了?”张青藤迈着轻快的步子过来,嘴上不忘打趣道。 “没放假!夫子说算我们游学一日,回去要写篇文章的。”一个略胖的圆脸小书生回答。 “游学?意思是我还得安排你们游览观赏?”张青藤挑眉。 “那还不简单!我看你们这里有山有水,景致颇佳。你带我们上山打鸟下河摸鱼!”一名个子稍高的人热切地建议。 张青藤想了想,说: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午后才能去。午时县令徐大人会来,你们得衣衫整洁地见礼。” “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上午就在你书房玩,下午打鸟摸鱼!” 圆脸小书生热切地回应。 小书生们都很兴奋,拥着张青藤往他的书房走去。 张阔乐呵呵地看着小儿子和同窗们融洽相处,觉得小儿子的性格不似以前那样冷清了,果然得和同龄人玩啊! 陆陆续续,东河村的村民们几乎都来了。 大家热烈地讨论完张家的案首小儿子和即将考取秀才的大儿子,又转到农事上来,接着再转到儿女婚嫁上,最后再绕回张青藤考了县案首的话题上。 大家心照不宣,其实都在盼着县太爷过来。 县太爷啊,平时可不敢盼着见到,那得是犯了事儿才能见到。 如今在这大喜事儿的场合见到,简直可以说是“百年一遇”,得仔细看看县太爷长什么样。 午时三刻,古传喜陪着县太爷到了张家门口,古传喜大声通报,“徐大人到!” 张顺冲在最前头,率领村民们行礼,张青树和张青藤带着挤在书房里的众人快步来到院子里,向县太爷行礼,众人高喊: “草民拜见大人!” 徐来今天心情非常好,亲切地让众人免礼起身。 “各位乡亲,今日本县来贺张家小子张青藤中县试案首。 来到咱们东河村,本县才发现这里人杰地灵、钟灵毓秀。 本县期望,未来东河村能有更多人读书,能诞生更多位县试案首! 本县还期望,东河村的诸位乡亲能开动脑筋,大力发展农田经济,把土地充分利用起来。 更多产出才能有更多收入,让整个东河村富裕起来!让东河村成为周边乡里的榜样! 你们能做到吗?” “能!”被县太爷亲口鼓励,村民们激动地只想“答应他”。 徐县令送上了一支上好的毛笔和一方砚台,对张青藤说: “继续勤勉学习! 府学来信,邀你三月入学。忙过今日就开始收拾行囊。 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 本县祝你早日实现青云抱负!” 张青藤深深施礼,“学生谢大人勉励,定铭记于心。” 然后侧身相请,“大人请上座。” 徐县令轻轻点头,抬步上前,走到堂屋的主桌坐下。 张顺在院子里喊:“日正,宴席开始!请各位入席。” 热热闹闹的流水宴正式开始,徐县令举筷吃下第一口后,众人才纷纷举筷。 饭后,徐县令到张青藤的书房看了看,勉励张青树和小书生们踏实学习,争取早日考取功名。 然后在张顺的带领下,去看了地里的胡豆苗,又参观了古家的作坊,最后去了才盖起来没几天的蘑菇荫棚。 徐县令边听张顺介绍,边点头,脸上的表情越发欢喜,直言: “张里长不愧是咱们太平县的里长楷模啊! 一个小小的东河村做了这么多大事,等这些成果都出来,肯定震惊四座,本县非常期待!” 张顺嘴上谦虚,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都是大人教化有方,我等才能从中学习一二,举一反三。 也是东河村村民勤劳努力,都愿意贡献自己的智慧。 尤其以古家为代表,整个东河村都受益于他家。因此,蘑菇种植技术,我许了他家保密三年的承诺。” 徐县令点头,“本县理解,张里长放心,不会强取豪夺,让你们公开技术的。 三年,相信整个东河村已经大变样了,到时候再公开也能让其他人看到成果,挺好。” 等恭恭敬敬送走了徐县令,张顺古传喜才终于松一口气。 张顺拍拍他的肩,“好了,这蘑菇种植技术保密三年的事儿也算过了明路了。走,喊上你爹,咱们去喝几杯。” 古传喜笑道:“我爹早就盼着和您一醉方休呢! 咱们得多喝几杯,小藤这小子太争气了!高兴!” 三人一起到了张阔家,上菜添酒,开始喝起来。 流水宴会持续到酉时末(晚上七点),村民们随时来随时吃,就图个热热闹闹。 第171章 山中游学 张青藤要带着一群同窗上北山,美其名曰“山中游学”。古云中没有任何异议地紧紧跟着。 张青树看着梁安正十分期待的眼神,无奈只好也跟着去。 “青藤兄,现在山上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呀?”小书生们一边爬山一边叽叽喳喳。 “中儿,你来介绍一下!” 张青藤把这个需要说很多话的机会派给了古云中。 古云中兴奋地接过任务,大声说: “哥哥们,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山上好吃的很多哦! 今天午饭吃的野葱、蕨菜、春笋、藜蒿、平菇都是山上采的哦!” “啊?听起来,今天午饭的菜都是野生的?”一个脸圆乎乎的小书生惊诧地问。 “归根结底是的,只是我们采不到那么多,去市集上买来的,但卖菜的人也是从山上采的。” “那我们也采些野菜,摘些菌子,带回去送给夫子!”圆脸小书生提议。 “既然送给夫子,那顺便再打几只鸟,青藤哥,你猎几只兔子或者野鸡!”中儿更兴奋了。 张青藤笑笑,“兔子和野鸡得看运气,鸟嘛,就得看安正了!” 梁安正听到这话,立刻挺起小胸膛,“没问题,看我的!” 小书生们哄笑,都以为张青藤是在逗两个小弟弟玩。 小书生们在几位“土着”的指引下,很快采了半背篓野菜和菌子。 “行了?夫子他们人少,也吃不了太多野菜?”一个小脸已经红扑扑的小书生呼哧呼哧地说。 “我看也够了,累了!我得坐下歇歇!”一个瘦瘦的小书生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也顾不得土啊草叶啊。 “爬山真好玩,就是累了点儿,我也得歇歇。”又一个书生坐下了。 张青树笑着提议:“那大家就都歇歇。安正,你跟我去周围转转。” “好好好!”梁安正早就想脱离大部队了,这么大一群人,还一路叽叽喳喳,鸟都被吓走了! 张青藤不好也走开,就陪着这群体力不支的同窗们一起休息。 “你们这体力不行啊,等考试时不得累倒了?”张青藤毫不留面子地指出问题。 圆脸小书生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两人,终于承认自己体力不足了, “要说比不过青藤哥,我一点儿也不脸红,可是竟然还比不上中儿这个小弟弟! 回去后我就开始锻炼,每天跑步!不行就让我爹给我请个武师傅,我练练拳脚!” “武师傅会不会太夸张了点?不会练成五大三粗的样子?”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书生担心地问。 “不至于?那太难看了!我可不能练成那样。” “我看啊,咱们就把夫子要求的站桩和射箭踏踏实实练好就够了,不偷懒的那种练。”一人建议。 “有道理!以往都辜负了夫子的苦心啊!” “砰”“砰”“砰”,树林里传来声响,第一声大家都没在意,第二声开始有人凝神听,第三声就有人噌地一下站起来了。 “什么声音?不会山上有歹人?”一人惊慌地问。 “咱们人多,歹人也不敢把咱们这么多人怎么样啊,别担心!”另一个人宽慰道,如果忽略他声音里的发抖的话,效果还行。 “别怕别怕,是安正在打鸟!”古云中觉得这些哥哥们太有意思了,肯定是为了逗自己笑故意表现成这样子。 “打鸟?用什么打?”一个瘦高个子的书生问道。 “弹弓啊!安正用弹弓可准了,昨天前天我们都吃了烤鸟。”古云中说的颇为自豪。 “弹弓真能打中鸟啊?蒙上的!”有人质疑。 “砰!砰!”又传来两声。 古云中立刻说:“这是又打中了两只!” 众人都好奇地伸着脖子朝那边看去,山间林密,看不到有人。 此时,梁安正拿着弹弓,护在张青树身前。 “这个姐姐,我劝你赶紧走,免得不知道哪天怎么爆毙的!”梁安正昨天听过这个词后,立刻学会了。 女子并不理会他,只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张青树, “青树哥,我娘要给我相看人家,可是从小到大,我心里都只有你。 我知道青树哥前途远大,不敢奢求做你的正室夫人,我只求为妾能伴在你身边。” 张青树面色清冷,开口说出的话也很冰冷: “第一,我不认识你。 第二,我不纳妾。 第三,第三,我看不上你。” 女子听到他说“不纳妾”时还高兴了一瞬,听到说“看不上”时立刻泪如雨下,“青树哥,我真的……” 梁安正听懂了“看不上”,立刻瞪大虎眼,呵斥: “没听见么?我家公子嫌你丑!丑八怪,快走开!一会儿鼻涕出来了,再恶心着我们!” 这句话差点儿让张青树绷不住表情。 那女子听到这句话后实在觉得没脸,转身跑掉了。 梁安正一脸得意,“由我保护的少爷,任何人都不得近身!” 张青树失笑,“多谢这位壮士相护,咱们把麻雀们拿给那帮小哥哥们。” 梁安正立刻双眼放光, “好嘞!不给他们看看,他们还以为我说大话呢! 虽然不多,烤了让他们每人尝一口,吃不够的东西才会天天念叨! 念叨烤鸟时就会顺便念叨我这个打鸟大侠,嘿嘿!” 两人回到人群处,啪啪啪啪啪!丢下五只胖麻雀。 众人惊呆了!看稀奇宝贝一样看着梁安正! 安静了几息后,突然爆发出欢呼声, “哦!真的能吃到烤鸟!” “哇!真的打到鸟了!我要吃!我来烤!” “我也来我也来!我烤的一定最好吃!” 梁安正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人夸自己一句,撇了撇嘴,算了,大侠得适当低调。 张青藤带着中儿去周围走了走,没看见兔子,也没遇到野鸡,只好空手而回。还好家里有昨天逮住的那两只兔子,可以提去给夫子。 一大群人,围着五只小小的烤麻雀,兴奋地声音传出好远。 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姐妹俩揪着手帕等啊等啊等,直到这群人一起下山去了,也没找到机会“偶遇”张家兄弟。 第172章 古云西(一) 古云西这次也通过了县试,虽然名次不显。 古传安想办桌酒庆祝庆祝,让爹娘知道二房就是读书的料子。 昨天下午回老宅来请爹娘和大哥大嫂。 张氏问完确认了没有请外人,只是孩子的外祖父一家和自家这边,于是说: “已经答应了明天要到张家祝贺,不好食言。 要不然小西的庆祝酒就推后一天?” 古传安心里别扭,但还是答应了,反正他的目的是让爹娘知道小西通过考试了,他和小西才是这个家的希望,早一天晚一天没关系。 古云西却不像以往那么淡定了:自己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子,怎么就没个外人重要了? 张青藤,竟然考了个案首! 他只上了半年私塾,其它时间是他哥偶尔教教。 自己是正正经经读了两年学堂,还在爹爹和外公每日的双重辅导下! 自己的目标从来都只是“通过考试”,没敢奢望过好名次。 人人都如此不是挺好么?为什么这个张青藤要考个案首? 古云西一直以为在东河村,自己爹爹是他那一辈人里是最优秀的,自己是同龄人里最优秀的,毕竟在别人干农活挖野菜时,爹爹和自己都在刻苦读书。 可是为什么考试成绩不如别人? 就因为张青藤是案首,自己不是,自己的亲爷爷奶奶都优先去给他庆祝,而把自己往后推! 古云西越想越憋闷。 “爹!老宅的人是不是都看不起我们?” 古传安懂儿子的心态,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安慰道: “一次考试而已,说明不了什么。不管怎么说,你是古家这辈人里唯一一个考过了县试的,你就是古家唯一的希望。 他张青藤即使是县案首,也是和他哥哥平分秋色。若再加上里长的亲孙子,那他就只占三分了。 哪能比得上你重要?” 古云西听了稍微好受一点儿了,但又觉得自己爹的说法有点怪。 “爹,等过了院试,咱们还住在外祖家么?” 古传安其实是不想的,但自己考上秀才后要进学,肯定要住在学院里,那他们母子四人肯定还是住这里合适。但是…… 嘴上含糊着说:“到时候再议,我还没考虑这个问题。” 古云西脱口而出, “当初如果没分家,咱们是不是也能住在三叔家的四合院里?有十多个仆人可以用?” 古传安严厉地看向他: “不管住在哪里,都没让你做过什么活儿,只让你安心读书,所以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府试很快就到了,你快去读书,别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古云西称“是”,低下了头慢慢走向自己的书房。 是啊,自己从来没做过什么活儿,哪怕是住在老宅的时候,自己都没动过一手指头。每天兢兢业业地读书,怎么就技不如人? 府试……府试考过了才是童生身份,自己最快明年才能参加院试,所以哪怕自己考得很顺利,也得明年才能成秀才。张青藤比自己快了一年多…… 二月二十五,古达驾车送古有金、张氏、古传平、小张氏四人到了周秀才家。 两厢见礼后,两家人就在堂屋坐着喝茶,有一搭没一搭地等饭点。 因为实在是聊不起天。 周秀才觉得古家除了古传安外都是粗野之人,懒得理会。 古有金觉得周秀才只知文墨,不通人情世故,不屑相交。 周夫人是个话少冷清之人,张氏提起一个话头,对方三句之内就“绝杀”了,绞尽脑汁没想到合适的,干脆放弃了。 古云西去学堂接古云北了,古荞荞端了个大小姐的姿势,只笑不语。 本应该作为润滑剂的古传安夫妇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忙什么。 终于,小张氏忍不住了,“要我说啊,咱们家还是二房读书好,小西一下子就过了县试,比当初二弟还厉害呢,这不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古传平称职地当起了“捧哏”, “二弟当初除了周夫子教,就只能自己摸索,哪里有小西现在这好条件,周夫子和二弟每天教导,自然比二弟当初考得顺利。” 周秀才听到他们的夸赞还是受用的,于是微笑着说: “是小西这孩子天资聪慧,又肯用功,再加上他说这次县试考题不难,总之天时地利人和!” 小张氏使劲儿咽下三番五次到嘴边的“案首”两个字,她知道今天不适合提。 “下一场是府试对?等小西考过了府试,爹娘,咱们是不是要祭祖?” 古有金点点头,顺着话头说:“是要的。小西的府试和传安的院试,成绩出来后,都该祭祖! 如果都考中了,他俩除了叩拜祖宗,还应该拜谢周夫子,都是周夫子手把手教导的好啊!” 周秀才听着这句顺耳,这意思不就是说他俩都能考中是自己的功劳么?顿时面色温和起来。 古传安“恰巧”来了堂屋,笑得一脸温和,“爹说的是,等小西过了府试、我过了院试,合该好好叩拜祖宗,好好叩拜恩师! 希望古家祖宗继续护佑我和小西在读书一道上更加精进,我俩自当勤奋刻苦以期更好的前途告慰先祖。” 周秀才点头赞成这话,古有金也点头,他也希望古家真能改换门庭。 古传安见气氛更好了,赶紧继续,“儿子无能,这个年纪了也没有一砖一瓦的家产,带着妻儿寄居在岳父家,更别说孝敬爹娘了。 这几个月的生活开销也都有赖岳父,实在赧颜。 倘若我院试顺利,不日将去进学,届时肯定要住在学院。 所以我想到时候把他们母子拜托给爹娘,也让他们替我在爹娘跟前尽尽孝,爹娘意下如何?” 小张氏迅速看向公婆,二弟这算盘珠子打得够响啊,明显是冲着四合院去的,不知道公婆会怎么应对。 张氏面不改色,微笑着说:“一家人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 你去进学了,他们母子四人如果不住在周夫子这里,我肯定是不放心的,那就回家来住。老宅本来也留了你们的房间。 正好,我也享享含饴弄孙的福!” 第173章 古云西(二) “我才不去住老宅的茅草房!” 古荞荞听不下去了,插话进来。 古传安皱眉, “不得胡闹!谁说让你住老宅的茅草房了。 你跟着爷爷奶奶,自然是爷爷奶奶住哪里你就住哪里。” 小张氏低着头使劲儿翻个白眼儿,果然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张氏依然笑着, “荞荞丫头,你可以跟你芹芹姐住一起,跟爷爷奶奶一样,住咱家的正房里。” “那我就只能住茅草房了对吗?” 古云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众人都看向他,只见他拉着古云北一起走进来,向长辈们一一行礼后,绷着脸问: “是不是我和我娘我弟就只能住茅草房了?爷爷奶奶,你们偏心!” 古传安垂下眼皮,虽然儿子的话有些尖锐,但自己其实也想这么说。 张氏看二儿子一副放任的姿态,笑了笑,问: “小西,你说说,爷爷奶奶怎么个偏心法?” “三叔家四合院那么大,为什么不让我们住? 我知道三叔家作坊,其实是靠爷爷做竹编赚钱的。都是爷爷的儿子,爷爷只帮三叔不帮爹!”古云西气愤地说。 “三叔家……小西你问问你爹,你还有三叔吗?”张氏脸上的笑没了,剩下痛心。 古传安依旧低着眉眼不说话。 “可是……”古云西这才想起来,当初爹爹为了三十两银子跟三叔断绝关系了。 当初以为三十两银子就是三叔的举家之资了,没想到人家突然之间发达了,现在看来几千两都能随手拿出来。 “当初是小北伤重,爹爹心急如焚,做出了不理智的举动……” 古云西尽力替爹爹找着借口。 周氏终于躲不下去了,迈步进来, “爹娘,开饭了。咱们去边吃边聊,今天是祝贺小西顺利考过县试的好日子,爹娘多喝两杯酒!” 众人终于把思绪从刚才的话题里抽出来,纷纷起身去饭厅,话题重回到县试府试院试上。 周氏拉住古云西的衣袖,两人落在队伍最后,轻声叮嘱: “别管你爹和三叔的关系了。他们兄弟俩断绝关系,没说和你断绝关系。 你就使劲儿贴着你爷爷奶奶,在你三叔面前表现乖巧勤奋,他一个大人总不能跟你一个孩子计较。” 古云西眼前一亮,有道理!心情顿时明媚起来,“娘,还是您聪明!” 周氏笑笑,“乖!现在少想这些,先安心过了府试。” 古云西点头,“是,孩儿受教。” 饭中,因为古云西是今天的主角,众人便都集中聊县试府试。 古云西心里不再纠结了,也有了心情插科打诨,左右逢迎。 整顿饭显得其乐融融,似乎众人都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等从周家出来,上了马车,张氏长舒了一口气,问: “咱们带的礼够他们一家五口住在这里三个月的饭钱?” 古有金叹口气,“够肯定是够了。但我看老二是想再要点儿钱。” “老二是把咱们当钱袋子了!还是以为咱们能随时从老三家抓一把钱出来?”张氏语气里都是失望。 “小西这孩子……” 古有金说了半句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笑了, “似乎比他爹更适合官场些,说不定以后真能谋个一官半职!” 张氏摇摇头, “以前还期待咱家出个当官的,看了老二和小西,我怎么不期待了呢?” “小西还小。” “嗯!还小。希望他能遇到个好的夫子,教导一番,可别越来越随他爹。” 小张氏撇撇嘴,有对那样的爹娘,小西能好到哪里去?除非以后总住学堂不回家。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较,自家两个儿子学手艺还真是好路子!再想想自家两个儿子又都是踏实勤劳的,有点儿满足呢! 古传平是个操心的大伯,他忧心忡忡地说: “小西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呢,以前有种心静如水的淡定,如今却有了钻营的小心思,这么点儿的孩子,这可不好啊!” 古有金笑了一下,“钻营也不怕,就怕想了什么让别人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还以为掩饰得挺好。明明傻乎乎的,还自以为很聪明。 不过这腹黑要么是天生,要么是后面练出来的。 小西这明显不是天生,那就经经事锻炼锻炼。未来到了官场,才能少替人挡刀。” 古传平想不通,索性就放弃思考这个问题,说: “我不适合动脑子,我还是踏踏实实种蘑菇、胡豆、稻谷!” 周秀才把女儿叫到书房,详细询问了古传安断亲的事,然后又单独和古云西讨论这件事。 “你怎么评价你爹在这件事的所作所为?”周秀才问。 “目光短浅……”古云西吐出这个词。 “要看得更深些更远些,他为什么会目光短浅?是受了什么蒙蔽或者局限?” 周秀才循循善诱,经过今天的事,他觉得这个外孙要比女婿更有前途。 “蒙蔽或局限?”古云西疑惑,开始静下心来仔细去思考整件事。 “我知道了,我爹是靠‘听说’和‘猜测’来得出三叔家有多少钱的结论的,而不是亲眼所见或者亲证! 根据并不详实的信息推测出来的结果必然差之千里。 所以外祖是想教导我:遇事不要急着下定论,而是要真正去调查去取证,拿到充分的资料,才能去合理推测事情的发展!” 周秀才笑着点头,“不错,好孩子!还能想到什么?” 古云西倍受鼓舞,继续说:“凡事留一线,不可做绝。 倘若当初爹爹没有写下断交书,总会有更多的机会和方法去修补与三叔的关系。 不至于像如今这样,一句‘已经没有关系’就阻隔了修补的可能。” 古云西继续发散思维, “今天我娘跟我说,我是我,我爹是我爹。 我可以完全忽略我爹与三叔的关系,自行把我和三叔的关系修建起来,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同时,三叔是三叔,中儿是中儿,我还可以和中儿建立关系。 毕竟都是读书人,万一以后同朝为官呢!亲堂兄弟自然得相互扶持。 再者,实在苦恼这些,大可全都不理会。 我就踏踏实实读书、考试,等谋个一官半职,也就离开了这平安镇、太平县,未来多少年是否归来故里都未可知,做陌生人也无妨。” 古云西越说心境越开阔。 周秀才乐见他的成长,也就没提醒他: 你爹是为了你三叔的钱才想修复关系的。 第174章 又见蓝鸢 胡羡羡当了回信使, 替张青藤约了蓝鸢。 一见面蓝鸢就向张青藤解释: “为了保密,我没带乐师。我自己略通音律,应该可以完成记录曲谱的工作。” “那再好不过了。”张青藤点点头,他更希望少有人知道,但自己不会这个时代的曲谱,所以提醒了带名乐师来,既然她懂,那就最好了。 胡羡羡看看两人,自觉地问:“我……需要回避么?” “不用。”两人异口同声。 胡羡羡心里乐呵呵,就知道你们为了避嫌得把我留下,我可不是故意要现场吃瓜哦。 张青藤掏出事先写好的词,拿起第一张给蓝鸢看, “这是一首歌,建议排舞,欢快活泼的。” 胡羡羡伸长脖子去看,只见最上面写着《桃花笑》,看来这就是歌曲名了,不甚在意地缩回脖子,还是看美人,于是盯着蓝鸢的脸看。 张青藤瞥到胡羡羡丝毫不惊奇的脸,疑惑莫非她没听过? 蓝鸢读了遍词,“张公子,这词写的清新,不知公子想好的曲调是怎样的?” 张青藤抬眸,“你来谱曲,看它适合什么样。” 蓝鸢点头,“也可以。” 胡羡羡听着这意思,似乎是张青藤可以唱!八卦之魂疯狂想搞事,挑衅地说: “小藤哥,你是作词的,你肯定有自己想要的曲调,不如你哼唱一遍,让蓝鸢姐姐参考参考,就当抛砖引玉呗!” 蓝鸢听了嘴角的弧度都扩大了,眼里闪着星光,说:“苋苋妹妹这主意甚好!” 张青藤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胡羡羡,胡羡羡好笑地挑眉。 张青藤轻笑,“那我就随便唱唱,这首词还是清脆的女孩子声音唱出来比较好听。” 蓝鸢立刻执笔,准备记录曲谱。 “月儿在手中开呀怀儿笑,云儿在那眼前睡得早,春风吹不倒,我的杨柳腰,在这桃花源里蹦蹦跳跳……” 胡羡羡的笑逐渐僵在脸上,心里惊奇又慌张: 这首歌!不是自己上小学时流行的么!当时全班女生还一起跳这个舞蹈来着!怎么小藤哥会这个? 莫非自己来的这个时代其实跟当初自己的时代差不了几年? 或者是这个小藤哥也是魂穿的?跟自己是老乡? 不能!哪能那么巧? 不对不对!不能认老乡!等我们神魂归位,小古回来,这具身体可是如假包换的“土着”! “……快跟桃花儿聊一聊”张青藤唱完了,看着胡羡羡一脸僵硬,得意地笑了,问: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看得如此难听么?” 胡羡羡已经打定主意了,活动活动脸上的肌肉,从容地说: “没想到小藤哥唱歌挺好听,就是我边听边想象了一下小藤哥跳这个舞的样子,实在是惊人,所以才没管住表情。” “噗呲!”蓝鸢从来没笑得这么失礼过,她使劲儿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都笑出泪花了。很明显,她顺着胡羡羡的话也想象了张青藤跳舞的样子! 张青藤无奈扶额,心下却佩服这小丫头还挺能装! 但是为什么装呢?莫非也和自己一样,担心互相是对方的“炸弹”? 能有这种心眼儿,那这小丫头得是个三十岁以上的人穿过来的? 蓝鸢终于止住了笑,放下手说: “张公子的曲调明快简单,我已经记住了。说下一首!” 张青藤拿出第二张纸,“这个可以编成歌舞台本。” “凉凉?”蓝鸢拿起来看到标题就诧异,春天天气回暖竟然写凉凉? 看张青藤不想解释的样子,她只得先看下去。 “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蓝鸢坐得更端正了,细细读完,已经泪满脸庞,哽咽着说: “三生三世,太感人了!” 胡羡羡疑惑地拿过来看,好么!这个大哥是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呀! 这不是自己那个时代特别火的一部仙侠剧的主题曲么? 自己同桌当时每天都自称“上仙”,走火入魔般疯狂给自己安利里面人的美貌,奈何自己不看剧。 找不到共鸣后,同桌就给自己唱这首歌,魔音绕耳,一月不绝! “好词!小藤哥不愧是案首,写得真好!”胡羡羡表情真挚地夸赞,她现在都好奇他接下来准备再把什么歌抄来。 “哦对!案首!”蓝鸢突然从伤感情绪里“醒悟”过来,拿手帕擦了擦脸,红着眼睛笑道: “张公子才华横溢,夺得县案首,我准备了一份贺礼,还请张公子不要嫌弃。” 说完从旁边拿起一个木盒,递给张青藤。 张青藤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只见里面是两本题集,愣了一下。 “这是我托人找来的往年的乡试和会试的题集,以张公子的才学,想必年内就会用到。” 张青藤起身行礼,“多谢鸢姐费心,这份礼物太好了,我就厚颜收下了。” 蓝鸢还礼,开心不已,就知道这个礼物任何读书人都拒绝不了。 “是不是还有一首词呢?”胡羡羡插话,“小藤哥那里还有张纸。” 蓝鸢也不等张青藤递了,快速拿过那张扣在桌上的纸。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蓝鸢把整首词读了出来。 胡羡羡都不知该吐槽什么了,李清照的词也搬来了,大哥哎!下次是不是该苏轼的了? 张青藤丝毫没有“剽窃”他人作品的愧疚,淡定地说: “这首词虽是晚春,但画面感清晰,现在就唱出去也挺好。等到了晚春,人们正好景词对照。” 蓝鸢则是读了好几遍,才赞叹: “真没想到,张公子笔触如此细腻,将闺中女子的轻愁写得如此明晰。不知道的,恐怕都以为这首词出自女子之手。” 胡羡羡不禁对蓝鸢刮目相看,厉害了我的鸢姐姐!这首词当真是女子所作啊!你一眼就看穿了小藤哥是个剽窃者了! 接着又哀伤地想到: 能通透地赏析这首词,说明鸢姐姐也是有颇深的文学造诣啊!可惜了,生错了年代,又置身在了这个时代世人口中的不堪之地! 第175章 我这心啊,变大了 胡羡羡和罗掌柜正在一起商讨女包的推广方案。 胡羡羡为这次的春季女包策划了一个舞台剧,还把醉花楼编排的《桃花笑》舞蹈嵌了进来。 计划推出十二款女包,用胡羡羡的话说就是: “女人都希望自己独特一点儿,并不希望跟别人撞款,所以款式越多越好。” 罗掌柜也同意这点, “那我们万通布庄就再加一项服务: 所有出自万通布庄的女包,不管卖出去多久了,只要顾客拿着包前来,就可以享受私人定制服务,免手工费为其增加花朵珠子等配饰。” 胡羡羡赞许地点头, “罗掌柜总是会有贴心服务顾客的想法,如果我是顾客,这辈子就认准万通布庄了!” “哈哈哈!如果顾客都如你一般想法,那我每晚做梦都会笑醒啊!”罗掌柜笑得开怀。 胡羡羡想了想又提醒: “我觉得万通布庄与醉花楼可以合作更多。 您不妨多想想,等和蓝东家商谈舞台剧时,趁机谈谈合作方案岂不是更好?” 罗掌柜闻言转转眼珠,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好主意!你这小脑袋瓜啊就是灵活!我这就简单拟个合作意向,届时和蓝东家详细商谈商谈。” “我可是很佩服蓝东家,相信罗掌柜与她共事也会很愉快!”胡羡羡说道。 听她特意又加这么一句,罗掌柜更慎重了,如此看来与这蓝东家的合作自己得仔细琢磨琢磨。这苋苋丫头经常说“好的合作伙伴就该双赢”,那怎么才能双赢…… 与此同时,古有金正在听梁满汇报二月份的账目。 “整地花费超过了竹编作坊的收入?那咱们不是亏了?家里入不敷出了?”古有金着急地问。 梁满赶紧安抚他:“老太爷,没亏没亏,您先别急!” 古有金催促:“你快说!” 梁满连忙说:“竹编作坊收入少,是因为咱们没交货,订单在那里排着呢!亏不了!” 古有金这才放心,埋怨他:“你就应该先说这句嘛!害我担忧!”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您听我一项项说。”梁满赶紧哄哄这老小孩。 古有金这才静下心来认真听。 “……因此,本月:竹编作坊利润共计87两,蘑菇酱作坊利润69两。” 听到这里,古有金一拍大腿, “蘑菇酱做法简单却比竹编还赚钱,看来这竹编得改改套路,我去跟大伙儿商量商量去!” 梁满没跟上老太爷的思路,怔愣了一下失笑,老太爷这是觉得竹编作坊雇了这么多人,蘑菇酱作坊只三个人,结果总利润却差不多,所以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就是利润差距巨大了。 古有金知道孙女现在不在家,于是先到作坊里去跟各位工友聊天。 “来来来,咱们工期不赶,大家都休息会儿啊!咱们聊会儿。”古有金边招呼大家休息边自己找个了竹凳坐下。 大家也没真的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只是速度放慢了,竖着耳朵听他说啥。 “刚才梁管家在核账,我看了一眼。 大家也知道咱们这个月接的订单多,但没怎么交货,都攒着下个月交。 所以可以确定下个月大家都有丰厚的奖金!” 古有金先把喜讯告诉大家。 一听有奖金,还丰厚,众人都笑了,心情都好。 这时,古有金摆出一脸惆怅, “放在以前,哪怕是去年,能拿到这样的奖金我就会欢喜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众人跟着点头,第一次拿奖金时真的是欢喜得不辨方向了。 “可如今……”古有金失落地摇摇头,“要不怎么说出门涨见识呢? 我自从去了周边这十里八乡,又到了县城几趟,我这心啊,变大了! 也想住到那热闹的县城,甚至想有生之年去看看府城什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苗头?莫非古家不打算做竹编作坊了?心里都紧张起来。 “可是又一想:去县城和府城要花钱啊!在那里一棵菜一根柴都要花钱买。在家挣的这仨瓜俩枣根本禁不起用! 所以我就琢磨,咱们这竹编品该怎么做才能卖出高价钱? 我是所有会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各位老兄弟们还有没有会编的东西啊?或者看到过别人编的其它东西? 只要有样子,咱们多试试说不定就能做出来了! 或者大家有什么想法,咱们也一起动脑动手,把想法变成现实。 各位老兄弟们,使劲儿想想,你还会编什么?或者你还见过竹编的什么?” 古有金话题一落,众人悬着的心登时落地,只要作坊还继续开就好。 “我会编竹席,但是好像人人都会……” “要不咱们试试做竹桌竹凳?” “这些也不怎么值钱?” “那柳席王的草席那么值钱,怎么咱们这更凉快的竹席反而不怎么值钱呢?” 众人七嘴八舌有想法、有建议、有否定、有讨论,总之热热闹闹。 “我听说……听说啊,前朝有一种竹子做的衣服,是进贡给皇帝的……”李保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了这个,大声地说。 瞬间,竹编作坊里寂静无声。 古有金愣了半炷香时间,才小声问:“进贡?给……”用手指指上面。 李保点头,也小声回答:“前朝时的事,但是我想定是那竹衣够精巧够凉快够光滑,否则也不会成贡品。” “你见过吗?”古有金又问。 李保摇摇头,“不曾。” 两人一直小声音说,但因为足够安静,众人都听到了,竟然没见过,那不是白高兴了一场? 古有金快速思考:做竹衣,肯定得用特别薄特别细的竹篾,为了不扎皮肤,篾丝得打磨得非常仔细,可是做成衣服……看来得女人们出手! “呃……既然没见过,咱们就自己创造!明天我做些篾丝出来,你们谁家婆娘做衣服比较厉害的,后天带来作坊,让她们试试手,看能不能做成衣服。”古有金觉得目前只能这样安排了。 众人听了没立刻答话,这是不是异想天开了?竹子做衣服?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有人质疑:“会不会是李保兄听错了?或者跟你说的那个人其实是胡乱说的?” 李保坚信自己没听错,对方是个在外闯荡多年的汉子,当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自己相信他。 古有金抬抬手,“没事儿!就算是假的,咱们也试试,万一做成了呢?” 第176章 胡豆花开 趁着雨后清新,胡羡羡起了个大早,跟着大伯古传平去了胡豆地里。 放眼看去,一片青绿中点缀了很多小花,胡羡羡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胡豆的花。 只见花冠是白色的,有紫色脉纹和黑丝斑晕,花朵不大,也就一个指节大小。 外观跟洋槐花很像,稍远点儿看,像一只蝴蝶飞累了落在绿叶间休息。 “大伯,开了这么多花,肯定会丰收?”胡羡羡不自觉地面带笑容,憧憬地问。 古传平也是一脸笑意,“我猜也是!如果丰收了,咱们今年再多种点儿!” 徐县令本来还找了一批种子,想让太平县各个里在春天再种一批。 结果被临县的县令得知了消息,千方百计求啊哄啊,最后无赖扣下了,主动承诺倘若丰收了三倍归还。 徐县令无奈,只好同意。然后就通知张顺里长,一定要细心照护胡豆苗,争取丰收。 张顺里长挨家挨户通知了所有种了胡豆的人家,原话是:“县太爷亲自叮嘱,让我转告你,一定更要照护好胡豆苗,必须丰收!” 本来胡豆田就是全村人眼中的“娇娃娃”。 除了自家的,全村从老到小的所有人,都不敢轻易靠近别人家的胡豆田,生怕胡豆苗折了断了,被归咎到自家人身上。 如今听了“县太爷的亲口嘱托”,更加不敢怠慢,除了侍弄胡豆苗的壮劳力,其他人主动离开这“娇贵娃娃”一丈远。 胡羡羡很想走进田里看看,但也怕把这娇嫩的花儿碰掉了,于是就在田垄上走走。 就这还被大伯不停地叮嘱:“慢点慢点,苋苋你走慢点,千万别碰了苗!要不还是别进去看了,再把花碰掉了!” 胡羡羡这脚实在是下不去了,无奈地转身,“听你的,不进去看了。” 古传平大喜,还不忘叮嘱她:“你在我后面仔细点儿,我踩哪里你就踩哪里,千万别晃!” 终于走回了地头上,胡羡羡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这下脚可以踩实了。 “大伯,等这花落了,估计半个月左右就长豆荚了。现在正是需要肥水的时候,您看怎么给它们施肥浇水的?” 胡羡羡记得资料里说这个时候需要给胡豆苗补充营养,提醒给大伯就好了。 他会想办法,也会通知给所有种胡豆的人家。 古传平点点头,“嗯嗯,跟其它庄稼一样,这时候都需要肥力。” 胡羡羡想了想又说:“大伯,豆荚长到食指大小,颗粒饱满时,您记得摘些,咱们吃吃,看鲜豆子味道如何。 如果味道好,咱们就卖一批鲜豆子。其余的等长老了再卖。” 古传平一听在没长老的时候就摘,着急地问:“还嫩的时候就摘,能有人买?” 胡羡羡没敢大包大揽地说,毕竟自己作为这里的人,应该是没听过没见过的,就胡诌了一句: “我好像听徐大人提过一句,但是怕记错了,所以到时候您摘来咱们自家先试试,能吃而且好吃,咱们再摘了去卖。” 一听是徐大人说过,古传平立刻就信了,徐大人是官,肯定见多识广,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那行,我看到有饱满的豆荚了,就第一时间摘几个,咱们家里尝尝。” 摘几个?尝尝?胡羡羡听着这话有点儿别扭,想说大伯你太抠了,但好像还是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回家后,古传平立刻去找了张顺里长,提醒胡豆开花了该增加肥水了。张顺里长带上他,第一时间去通知了所有种胡豆的人家。 因为古传平最“专业”,所以古有金把三家的胡豆田施肥水的“大权”下放给了他,让他费脑筋想肥水配方。 古传平不负众望,给出了:农家肥、草木灰、山林土、池塘淤泥混合的组方。 在他的统一安排下,先把三家攒下的草木灰堆出来,然后是农家肥,之后到山林里挖来腐殖质土,最后到新挖出来的池塘里挖了几桶淤泥过来。 这么一混合,众人一致觉得这次的肥水一定会让胡豆苗们“吃饱喝足”。 等这批新鲜出炉的肥料和水都灌进胡豆地里后,众人都松了口气,开心地期待胡豆成熟。 古有金趁这空闲了的时间,拉着胡羡羡到旁边,详细地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和工友们的讨论结果,胡羡羡对“竹衣”也很有兴趣,直言: “佩服佩服!爷爷你们多尝试,我问问卢掌柜他们有没有听过见过的。 等作坊里忙完这段时间的鱼笼订单,我给您几个竹编包和竹椅的图。” 古有金听了连连点头,原来孙女这边已经有了下一步的产品想法,立马赞同: “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孙女想法多!等忙完鱼笼就开始!” 胡羡羡等古爷爷走了,回房把“竹衣”写在了日记本上,等梦里见面时让小古查查。 然后在纸上画了几个竹编包和竹躺椅,留着等古爷爷忙完这阵子的鱼笼再给他。 下午古传喜回家来,找胡羡羡商量: “现在培训班因为规定品种,确实比之前顺畅很多,但是培训的日子我也真的是顾不上店里。 我考虑着让古早负责培训班的事,其他时间他都还在家,只有培训的日子去,你觉得怎样?” 胡羡羡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让古早负责培训班我没意见。 同时,我建议爹爹你可以考虑带个徒弟,代替你炒菜,把自己从灶上解放出来,毕竟你是东家,要管理整个古悦堂,不该把时间都耗在厨灶上。” 古传喜思索着说道:“那就先定下让古早去做培训班这块儿。我这边我再想想。” 古传喜其实想说如果不做灶上的事,好像也没有其他事儿需要自己做。但是想到了之所以自己没做,是因为女儿替自己做了。 自己是古悦堂的东家,所有关于发展方向、产品拓展、销售推广等都该自己去思考的。不能因为女儿能干就自然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所以,自己要试着转换思路,做个真正的掌舵人。 第177章 女包上市(一) 太平县城非常热闹,已经宣传了三天的“万通女包春之韵歌舞会”就在今天举行。 万通布庄为了这次的歌舞会,专门搭建了戏台,并配置了看席。看席最左侧为男宾区,中间部分和右侧为女宾区,看席的中后部设了阁楼。 本次歌舞会是邀请制与门票制并行。 万通布庄给太平县所有的名门望族、富户高门都发去了邀请帖,邀请女眷们莅临赏包,座位就在看席的阁楼。 门票则是宣传时在店里或者街上向女眷发出的,并不收费,只为对号入座。 男子若想入内观赏,需由持票女子携带入场。入场时男子需抽取一张蓝色座位号票,到男宾区就坐。 整个看席设置成了剧场那样一排高过一排的座位,这样后面的人不会被前面人挡住视线。 虽不收观众的钱,但罗掌柜听了胡羡羡的建议,开通了商家展区,广泛邀约茶楼、甜点店、银楼、甚至首饰小摊贩、零嘴儿小摊贩儿等入驻,按照摊位大小收费。 商家们没遇到过这种形式,但罗掌柜给画了张图: 热热闹闹表演的戏台下,密密麻麻都是人,外面一圈就是商家展区。每个人从进场到入座再到如厕直至最终退场,总是会在商家展区转上至少三圈。 罗掌柜还热情邀请商家提前来看场地。 胡羡羡早早就带着好吃哒餐点来凑热闹,占了五个的摊位: 入场第一个、看席男宾区一个、女宾区一个、阁楼后面一个、退场最后一个。 罗掌柜有样学样,在每个好吃哒隔壁,设了个万通布庄的摊子,主卖各种服装配饰,顺带卖卖学子包和此前已经火过的万通包。 奔着这“三圈”的曝光量,很多商家纷纷掏钱占摊位。 有实力的商家派人来看完场地后,被好吃哒和万通布庄刺激,也有一下占三个摊位五个摊位的。 罗掌柜看了摊位出租情况,笑得开怀,灵机一动,抬脚去了百姓布庄,同行是冤家嘛,这个时候不赚他们的钱,啥时候赚? 于是,今天到了“万通女包春之韵歌舞会”现场的夫人小姐们,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场地门口一排排竖旗,分别写着: “万通布庄欢迎您”“百姓布庄等您来”“霓裳成衣铺让您最美”“衣袂局每天有新款”…… 平日的竞争者们今天似乎分外“和谐”~ “这可是一大奇景!”一位夫人被眼前的场景逗笑了,“我差点儿以为是一位东家开了这么多店呢!” “可不是!看来今天这个展会很有趣,我更期待了。”另一位夫人也说道。 “我看见银楼的幌子了!我要去看!”一位圆脸小姐活泼地喊。 “规矩~”她身边的夫人嗔了她一眼。 “哎呀~母亲母亲,您就让我去嘛!”圆脸小姐很熟练地撒娇。 那夫人宠溺又无奈地说:“先到座位上坐下,你再去。” “是!母亲最疼我了!”圆脸小姐很快答应,立刻扶上那夫人往里走,嘴里还催促:“咱们走快点儿!” “好香啊!”验了请帖进场后,圆脸小姐立刻被好吃哒摊位上的香气吸引了。 那夫人拍拍她的手,“外面的吃食可不能随便吃,你肠胃不好。而且,不是才吃过午膳么?” 圆脸小姐一脸惋惜,扶着母亲的手继续往里走,鼻子却诚实了吸了又吸,嘟囔着: “家里的饭菜太清淡了,这里的吃食似乎香很多……” 一路走过了各种零嘴儿摊、首饰摊、糕点摊、茶水摊,那位夫人都忍不住了,嘱咐她, “一会儿找到座位后,你带着小檀来选几样吃食和茶水,不然肯定会口渴的。” 圆脸小姐猛点头,“没问题!” 越来越多人验票进了场地,几乎都是找到座位后略坐就开始到商家展台这边晃。 好吃哒餐点摊位前越来越多人。 胡羡羡安排了今天做小吃拼盘: 金色油馍尖、雪白桂花糕、金色炸平菇、翠绿色青团、金色炸鸡柳,一盘五文钱。单买一种的话就按斤称。 因为炸的东西多,所以香气四溢。 胡羡羡还专门让竹编作坊加班赶制了一批前低后高的小竹篓,编的稀疏,所以编起来很快。一帮人一个时辰就编了五百多个,足够今天用了。 小竹篓里垫上油纸,把小吃们放入其中,各不挡颜色,又满满的,好看得勾人食欲。 不少人是奔着这个趁手的小竹篓来买了一份拼盘尝尝,因为吃完了它,还能用这个小竹篓装别的吃食。 胡羡羡在女宾区的摊子上待了两刻钟,看伙计们忙得井井有条,自己就放心地开始四处晃,感受周遭的热闹。 未时初,“万通女包春之韵歌舞会”正是开始! 醉花楼的司仪站在戏台中央,热情洋溢地开场后,请出了罗掌柜。 罗掌柜一身新衣,圆润地身材配上肉嘟嘟的脸,笑容可鞠,一出场就让人心生亲近。 “首先,欢迎各位来到今天的万通女包春之韵歌舞会现场。 我们万通布庄素来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心系百姓,也得到了咱们太平县全体民众的热情支持。 罗某常常思考,如何才能提供更好的服务回馈各位乡亲的爱护之心?什么样的产品才是大家真正所需? 去年,罗某经高人点拨,在平安镇率先推出了学子包。 让我们的学子们不必日日背着沉重的书箱往返在家与学堂之间。 一经推出,果然受欢迎。 罗某深受鼓舞,于是再接再厉,于今年正月,在咱们太平县推出了出行包,就命名为万通包。 ‘出行包,选万通。行万里,路路通。’的广告语深入人心,我本人也收到了很过顾客的反馈,得到大家的喜爱激发了我更强的责任感。 罗某给自己定了个目标——要让包成为必备品,更要让包成为时尚。 必备是因为它方便实用,时尚是因为它可以为您的服饰锦上添花! 今天就是我们走向时尚的第一步。 万通女包将在今天正式推出,希望能得到各位夫人和各位小姐的喜爱。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万通布庄愿做您四时的贴心布艺师,罗某在此承诺: 所有万通布庄售出的女包,不限时长,只要您带着包前来,我们就免手工费为您私人订制,您可以随时增加或修改花朵、珠子、络子、名牌等各种配饰!” 看席上立刻升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第178章 女包上市(二) “私人订制?” “这万通布庄服务这么周到呢?” “既然他提出来了,其他布庄肯定会立刻跟上,这可好了,咱们的服务都有保障了。” “我家相公买了个万通出行包,确实方便。布料不错,配色也好看,我算了下,不比自己做贵多少。我看这万通布庄的包真不错!希望女包也能如此!” “学子包?有人送给我儿子一个,比书箱轻便太多了,还好看!” 罗掌柜看众人议论得热闹,更加开心了,朗声说:“既然提到了学子包和出行包,那就一定得给大家小小展示一下。当然了,优惠必须有! 但凡今天订购女包的,都可以享受八折优惠购买学子包和出行包! 我也不藏着掖着,今天的女包有十二款,共三百六十件。因此先到先得!超出这三百六十件的,只能等五天后或者十天后才能拿到了。” 嗡!看席又是一片议论声: “啊?怎才三百多件?” “今天到场的女子哪怕两个人买一件都不够,更何况肯定有一人买两件甚至三件的!” “要等五天甚至十天,太久了!” “哎呀!都没看见包呢,急什么?万一不好看呢!” “要我说,这包没多大用?咱们出门都有马车,东西放箱子里挺好。” “女包长什么样啊?快给我们看看!” …… 众人的议论声盖过了罗掌柜后面的声音,罗掌柜自己没意识到,顾自说完就走下了台。 司仪对这种场面可是熟悉的很,她非常淡定地等着众人议论到一个段落,才宣布今天歌舞会的第一个节目《学子包展示秀》。 九名男子按照身高分了三组,分别表演朝气蓬勃地上学路上、淘气顽皮的散学归家以及胸有成竹走进考场的场景。 看席的女子们或以扇遮面只露出眼睛,或掩嘴笑却不掩眉眼弯弯,都是被台上男子表演的顽童逗笑,或是被那硬撑着想表达读书人“腹有诗书气自华”却又明显的“露馅儿”逗笑。 笑归笑,大家都认真看了台上每个男子展示的学子包,都记住了它“轻便、好看”的特点。 送走了九位“学子”,司仪报出第二个节目,正是《路路通》,展示万通出行包的。 这个节目人物丰富了很多! 即将出远门的粗犷汉子、千里赶考的书生、护送财物的镖师、骑马撑船的旅人、搬运重物的短工等等。 每个人物都背着一款出行包,配合句表达角色的唱词,都有动作: 或拿出一封几乎读烂了的信、或掏出一款表达情意的物、或放入一件家人赶制的衣服、或塞进一方紧紧攥干汗水的手帕…… 看席上的众人的脸上从轻松的笑渐变成苦中带笑又变成平静憧憬,似乎是想起了自家的什么人,正是在正月里出门,那人应该也如台上人这般…… 胡羡羡看着台上的节目,虽然没有自己那个时代的音效和灯光加持,但依然很吸睛,效果很不错! 暗暗佩服醉花楼的节目编排能力,也对蓝鸢未来的成就充满期待。 很快到了《桃花笑》。 这次做成了舞台剧的形式,胡羡羡编了个春天的故事,演绎一段故事,然后唱一段桃花笑的歌词,等于整个故事,有歌词串联起来。 最后,演绎故事的女主角就是主唱,又来十二个小姑娘一起跳整首桃花笑舞蹈。 整体轻松、青春、热情、唯美。 司仪上台,做互动,问看席上的观众们,刚刚故事中,女主角共展示几款包?分别有什么特征? 最佳回答者现场赠送一个女包,十二款中任选。 这个互动掀起一个大高潮,最终一位夫人得到了这个大奖。 眼看着万通布庄真的立刻兑现,众人都激动了! 司仪趁机走流程,《万通女包秀出来》环节开始。 这个环节由刚才跳舞的十二个女孩子逐个登台,每人展示一款女包,司仪在旁边读稿介绍该款包的设计理念和使用场景,介绍词经过蓝鸢润色,充满了诗情画意。 看席的观众们几乎目不转睛, “啊!这个好看!” “这个形状我喜欢!” “这个颜色可以搭配好多衣服呀!” “等会儿我就抢这款!” …… 介绍到第三款时,看席上的人们都有些坐不住了,想起身立刻去抢,又怕错过后面可能更好看的包~ “怎么办?这三个包我都喜欢!” “我也都喜欢!我想都买了!” “这……会不会接下来的都好看?不会是我要买十二个?有点多……” “是有点多!这位姐姐你少买点儿!” 一位看着就很机灵的女子劝到,然后立刻转头对自己的丫鬟咬耳朵: “快去找刚刚那罗掌柜,十二个都买,赶紧交钱!” 丫鬟惊诧,小声问:“小姐,后面的还没看到呢,现在就买?万一不好看……” 那女子催促:“现在看到的几款都这么好看,没看到的也不太可能丑到哪里去!快去抢!” 丫鬟领命,立刻悄然离开。 相比之下,男宾区安静很多: 大部分都双眼热切地盯着台上,竖着耳朵听司仪的介绍,少部分跟相熟的人坐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一派“岁月静好”,只偶尔能看到有一两个小厮疾步离开。 除了看席里的女子,阁楼里的小姐们也都激动欣喜,要不是自小的家教不允许,早就和普通看席里的女子一样大声议论了。 而夫人们一直都还很淡定,只含笑看着台上,耳朵却一直听着自己家女儿有没有过于失态。 等介绍到第九款时,夫人们几乎同时挺直了后背, 司仪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位夫人的耳朵里, “……这款包优雅大气,更能衬托您的雍容华贵、大家风范。 正所谓:历经千帆,不染岁月风尘;步履所至,总有繁花似锦。” 夫人们的眼睛几乎黏在了这款包上,这时,只见有人端了杯水上台,朝着这包一泼! “啊——”众人惊呼! 第179章 女包上市(三) 众人以为这是有人故意捣乱。 司仪笑着说:“故意的!故意的!大家别担心!” 展示的女孩儿立刻打开包的封口,给大家展示里面。 司仪继续介绍:“这款包的是由香云纱制成,香云纱柔软而富有身骨! 它的特点是:锁色牢固,防水性强,易洗易干,清凉不皱,经久耐用。” “原来是香云纱。”阁楼里一位夫人喃喃自语。 “竟然是香云纱!用香云纱做包!万通布庄真是豪气!”另一位夫人明显激动很多。 “香云纱的衣服我是不舍得穿,但这个包只用这么小块料子,应该不会太贵~” 夫人们纷纷交头接耳,互换意见。 “这款包有祥云图案、青竹图案和仙鹤图案,也是为各位夫人量身定做,感兴趣的夫人可以看看接下来的展示。” 这时从后台走出来两个人,一位中年贵妇人装扮,另一位明显是个丫鬟。 丫鬟双手将手中的香云纱女包打开,从中摸出一把照子递给妇人。 妇人接过来照了照又递回去。 然后接过女包,拎着向前走了几步。 身上的衣服、头上的配饰、都有和包相呼应的颜色,整体看起来确实雍容大气。 阁楼里的夫人们狠狠地心动了。 胡羡羡看得有趣,果然从古至今,女人的钱容易赚啊! 等最后三款包介绍完,阁楼里几乎没有丫鬟了,男宾区的小厮也几乎都走光了。 胡羡羡替罗掌柜开心,开局顺利呀~ 这波《万通女包秀出来》结束后,已经距离开场有快一个时辰之久了。司仪提醒众人可以走动走动,四处看看,同时报出了《歌曲联唱》。 这是醉花楼里的今年的新曲目联唱,独唱、二重唱、对唱、合唱,形式多样,曲调变幻丰富。 但因为只是唱,所以可以在任何地方听都行。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有去如厕的,也有觉得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腿脚的,还有的被各种零嘴儿吸引的、更有口渴了去买一壶茶的。 茶摊附近,一位公子正在问一位女子,“馨儿,我看那款珍珠月白包很是雅致,觉得正与你相合,不知你可喜欢?” 女子含羞带怯,不敢正面看男子,双眼看向空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男子立刻开心不已,声音里都是欢喜,“我立刻让来福去抢购!馨儿,等展会结束,我能请你去……” 女子慌张抬头,赶紧阻止,“不能!”又立刻低下头,“等展会结束,我爹会派管家来,我……我只能归家。” 男子失望地叹口气,“馨儿快点儿长大,我好想和你定亲。” 女子瞬间面颊绯红,“快……快了……” 男子重新扬起欣喜的笑,“嗯!我会好好读书,争取早日成为进士,到时候你就是进士夫人~” 女子更羞怯了,“哎呀~不理你了!”转身拉了把身边的丫鬟,快步向银楼的摊子走去。 走出去十来步了,回望男子,男子果然笑着等在原地看着她,女子抿唇一笑,开开心心逛首饰去了。 胡羡羡因为不好意思在两人撒糖时路过打扰,于是津津有味地在旁边看完了整个过程,牙疼的同时,忍不住腹诽: 古代人这么含蓄,感情都得靠脑补?嗯!肯定是自我攻略为主! 差不多一刻钟时间,众人陆续回座位。 司仪也回到了戏台上,“各位看官都知道:咱们万通布庄以布匹和成衣为主,今天借了诸位的宝贵时间来此,便想趁机给大家多看看咱们的看家本领。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美服秀》,表演者身上的所有衣服、配饰、包、鞋都是咱们万通布庄的产品,有喜欢的,欢迎大家到店里选购和定制。” 除了旁边弹奏伴乐的,醉花楼的人几乎都参与这个环节了,因为要展现万通布庄成衣的花样繁多。 一开始音乐柔美,女子们款款行来,展示褙子、披帛、裙、襦、袄、衫等;接着男子们潇洒地走来,展示褙子、袍服等。 后来音乐声变得欢快,女子们每人佩戴一款包上场,场景像是在野外结伴游玩。 突然音乐声如潺潺流水,台上展示的女子们纷纷下台涌进看席,让观众们可以近距离欣赏女包。 看席的女子们惊喜,纷纷抬手摸摸女包的材质,试试手感是否合心。 摸到了的,忍不住喊出: “呀!这个挺柔软!” “这个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难怪这包如此挺括!” “我想摸摸看!” “我也想摸摸!” 男宾区所有人都看过来,羡慕但没办法,今天是女包展示,男宾们只能是陪衬。 这个环节结束后,司仪再次重申女包限量,和优惠条款,之后又是歌舞。 这是蓝鸢主动加上来的,她说观众们此时想买的都冲去买包了,还没考虑好的人还会继续观望,买完了的又坐回原位了,得让她们有的看。 干脆把知否也拓展成了舞台剧,放在这里演。 罗掌柜看到此时的阁楼里的人们看得格外认真,不由得佩服蓝鸢的先见之明。 拿出一直揣在袖带里的合作文书,看了又看,决定今天就要跟蓝掌柜把这个合同签了。 在一句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司仪宣布了今天的“万通女包春之韵歌舞会”圆满结束。众人意犹未尽地慢慢退场,商家的摊位再次火爆起来。 罗掌柜一边感叹一边惋惜: 可以预见,从今往后,太平县里的商家做活动时,会有不少借鉴这种歌舞会形式的,尤其出租商家摊位这一点。 说不定啥时候还会被府城的商家学去。 可惜这形式自己家才了用了一次,就要被人模仿走了! 不过,想想那几家布庄在听到自己讲解今天展会时的“恼怒”,和不得不掏钱给自己时的“嫉妒”,太令人开怀啦! 边想着边踱步到了入场门口出,他决定在这里等着几位同行来,看他们用什么表情来搬门口这高价买来的竖旗广告位,还得叮嘱他们一句:别弄脏弄坏了,说不定很快又要用~ 第180章 好久不见的小仙女 因为今天要见徐县令,胡羡羡久违地一大早来到了好吃哒形象店。 等她跟着在厨房忙了一大通后,来到店里,被朝阳照了眼睛般忍不住使劲儿眨眨眼,真是亮瞎了—— 好久不见的小仙女徐怀远坐在那里! 胡羡羡一脸惊艳地走过去,“好久不见啊,小仙~徐公子!” 徐怀远皱眉,“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怎么小公子和徐公子?还让你自己绊住嘴了?” “嘿嘿嘿!这不是突然看见徐公子,激动地么!”胡苋苋嘻嘻哈哈地回答。 徐怀远登时丧眉搭眼,“可不是好久不见,我在学堂里关了一百天啊!整整一百天! 就连过年我爹也只让我休息了七天,然后又把我送去闭关! 昨天才期满,这不听我爹说你们把早餐店开到了县里,我就跑来吃了。” 胡羡羡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关你一百天?” “呃……”徐怀远转了转眼珠,正想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哦~~”胡羡羡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夸张地点着头说: “我知道了!不好说对?那就肯定是被罚的,所以肯定你做了……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就忘了它~” “嗯?”徐怀远听着她的用词和语调,想赶忙澄清不是被罚而是打赌输了,奈何胡羡羡已经转移话题了! “徐公子,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县衙还是您要在外面溜达溜达,放放风?毕竟你好几个月没见过人了。”胡羡羡边说边看他变幻的神色,第一次见到这么鲜活的仙女,可不得多逗逗~ 徐怀远气闷,“长得挺乖巧一女孩子,怎么竟说气人的话?!” 胡羡羡绷不住了,笑得趴在了桌上。 徐怀远趁机澄清,“我和我爹打赌的赌注是在学堂住满一百天,我输了,所以喽!不过,很快我要回家了,所以见不了几面了。” 胡羡羡听到这里立刻止了笑,“回哪个家?” “当然是有我娘的那个家!我跟我爹出来三年了,三年没见我娘了。” 想起了当初章大厨的推断,胡羡羡问道:“你家在京城?” 徐怀远闷闷地“嗯”了一声。自己参加科考得回京城去,不能在这里考, 不知道五月份爹爹回京述职后还会不会再被派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希望不会,不然谁陪着他呢? 胡羡羡不禁思绪飘远~ 这里到京城,据说乘坐马车得走二十多天,果然是“从前,车马很慢”。 不像自己那个时代,哪怕是去地球的对面,也只要十几个小时。 “三年啊!这三年你应该长高了很多?” 胡羡羡想想自己这半年长了十几厘米,看看对面的徐怀远,觉得好可怜,他娘得多惊讶儿子的变化。 等店里彻底不忙了,徐怀远也没耽搁,带着古传喜和胡羡羡回了县衙。 “你们是说有学员要在府城开店?”徐县令惊讶地问,“这么快就有府城的人来学习了?” 古传喜答:“草民问过了,他是太平县人,是有亲属在府城,且亲属有意给予财力支持,所以才要开在府城。” 徐县令眉眼含笑,“不错不错!咱们好吃哒新餐点这么快就要开到府城啦!” 思考了一会儿,徐县令看向古传喜和胡羡羡: “学员可有说大概能开多大的店面? 我的建议:倘若学员的店足够大,干脆扶持他的店作为形象店。倘若不够大,咱们的形象店也同步开起来!” 这和古传喜和胡羡羡商讨的结果是一样的,两人自然同意。 还是古传喜答话:“该学员也还没到府城实地看过店面,他家亲属也没有明确说投资多少。 既然一切未知,我们打算也去同步看店面,反正府城够大,多开几家店也无妨。” 徐县令自然也希望好吃哒餐点发展得越快越好,但是: “县城的店,你们可能脱手了? 倘若你二人都去府城筹备新店了,县里的店还能正常运营和举办培训吗?” “能!” “能!” 古传喜和胡羡羡异口同声。 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到府城开店,此前培养古早和炒菜师傅真的只为了让古传喜从具体事务中脱身,没想到凑巧这时候应急了。 徐县令听了赞许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儿去看店面。 待我修书一封,让怀远和你们一起去,倘若遇到难题,就让怀远带你们去拜访一下唐大人。” 古传喜神色僵了一下,这个唐大人不就是……很快恢复了脸色,既然徐大人这么安排,就一定有他的考虑。 胡羡羡没有听过知府唐大人,所以以为爹爹那一瞬间僵了的脸色是因为徐怀远要跟着。 毕竟徐怀远是县令大人的公子,万一出点儿啥事,自家担待不起,所以爹爹担心是有道理的。 徐怀远很乐意带他们去府城,对他而言,这和外出游玩是一样的。 连爹爹说的那句“倘若遇到困难”的叮嘱都是多余的,普通人到府城转一圈、租个店而已,哪来什么危险? 胡羡羡看爹爹不打算说什么了,自己便提道: “徐大人,府城的店除了门头和幌子,还想请您题字做个授权牌匾。 到时候挂在店里,让别人感受到咱们好吃哒餐点连锁的正规。” 徐县令挑眉,“授权牌匾?你可有成型的想法和样式?” 胡羡羡想了想, “就类似于一块嘉奖的奖牌,显得正式又贵气就好了。 比如金光闪闪的?” 徐怀远不知想到了个什么东西金光闪闪的,嘶了一声,摇摇头, “是不是有点俗?” 胡羡羡耸了耸肩,“我就那么随口一提~ 就是要做的贵气但不俗气,您二位见多识广,劳烦你们多动动脑,我是想不到了!” 徐怀远捂眼,“姑娘家家,怎么做这么丑的动作?” 胡羡羡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耸肩这个动作在这个时代不合适,也才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三字经》里有“勿箕踞 勿摇髀”的说法。 既然错了就改,不能让自己把小古的形象败光了,于是立刻说: “啊!我不记得看见谁这样做了,觉得有趣就跟着学了,既然丑,那我以后不做了。” 第181章 试做桃花馒头 胡羡羡因为今天中午的炒苋菜,多吃了半碗米饭。 原因是这苋菜的汤汁是粉红色的,浇在米饭上,米饭都是粉色了! “好吃好吃!可惜我太饱了。姜妈妈,我想顿顿吃这菜,粉色的米饭多有食欲!” 胡羡羡摸着鼓鼓的胃,遗憾地看着那盘炒苋菜里的汤汁。 “这个啊,是今天碰巧买到的,现在不好找。”姜妈妈笑眯眯地回答, “我记得在家乡的时候,听过一句谚语:‘五月苋,正当时;六月苋,当鸡蛋;七月苋,金不换。’ 所以大小姐还得再等两个月,才能顿顿吃到了~” “五月呀,那行,反正现在各种野菜也好吃,我可以边吃边等。” 胡羡羡双眼亮晶晶的,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红苋菜在这个时代叫赤苋,人们也都喜欢吃。 看着那粉红色的汤汁,胡羡羡突然想起了幼儿园时吃到的一种馒头,其中的粉色应该就可以种这个汁来做~ 自家做步骤太繁琐了,胡羡羡决定把漂亮馒头的样子告诉四方酒楼,让大厨们做,自己想吃了就去吃! 现在赤苋很少,不知道卢大哥和秦叔能不能固定采购到,不管了,先教了再说,难题留给他们~ 想到了就立刻行动,胡羡羡顾不上午睡,就让古晚驾车带自己奔向平安镇四方酒楼。 这会儿的四方酒楼还正忙着,秦管事应付完手头的事就到二楼雅间来找胡羡羡,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怕我请你吃饭么?” 胡羡羡正拿着笔在写馒头的制作步骤,闻言抬头, “饭我吃了,但是想吃馒头,所以来找秦叔了。” 秦宏川坐到胡羡羡旁边的位置,抬手给她添了杯茶,“什么馒头自家做不了?” 胡羡羡把已经画好的图递过来,“桃花馒头!” 秦宏川接过纸,只见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刀切馒头: 切面一圈一圈的,旁边标注了“白色”“粉色”; 馒头的表面是一枝桃花,旁边标注了“桃枝”“桃花”“叶子”; 另外备注了一行字,写着:“馒头——白面团、桃花——粉色赤苋面团、桃枝——棕色荞麦面团、叶子——绿色菠菜面团” 秦宏川根据备注想象了一下,赞道:“这个馒头太漂亮了,像精致的糕点了!” 胡羡羡猛点头,“对对对!很精致!所以我家做不出来,只能四方酒楼大厨们出手了!” 秦宏川指着备注问:“这粉色面团能用赤苋做成?” 胡羡羡放下笔,认真地说: “我看赤苋的汤拌在米饭上就是漂亮的粉色,拌在面粉里应该也一样? 我没动手试过,但我觉得一定有办法能蒸出粉色馒头。 如果大厨们有其它办法也行呀!” 秦宏川知道能做出黄色、黑色、棕色馒头,只要面粉加不同的粗粮出来就是了,但是粉色绿色还真没听过没见过。 “那让大厨们试试看,走,去后厨。” 秦宏川也想把这么漂亮的馒头变成现实中真正可以吃的,肯定也非常吸引食客。 “秦叔,我家厨娘说赤苋得五月份才多,现在很少,您能找到稳定货源么?”胡现象想到这个关键问题。 “稳不稳定以后再说,今天刚巧有,先试做。到时候可以哪天买到赤苋哪天做。”秦宏川毫不在意地说道。 他现在知道了,这种不定时、还随时断货的供应反而能卖出更好的价格。 秦宏川和胡羡羡一起来到厨房里,点了三位擅长面点的厨师试做新面点,让他们一切听胡羡羡安排。 胡羡羡让三位大厨分别试做棕色馒头、粉色馒头、绿色馒头。 选做棕色馒头的钟大厨说:“我知道荞麦面可以,红糖也可以,还有红枣也可以,我都做出来,古姑娘都尝尝看,再选择用哪个。” 胡羡羡当然同意,原来棕色馒头可以有这么多实现途径,不错不错。 选择粉色馒头的文大厨已经从胡羡羡口里知道了要用赤苋汁做。 他洗净一把赤苋后,用开水烫熟,此时锅里的水已经是粉红色了,晾凉后用纱布过滤干净,然后就用这个和面。 很快,粉嫩嫩的面团揉好了。 “呵!还真好看!”文大厨矜持地赞叹一句,又说:“就是不知道蒸熟了是不是这样……” 选择绿色馒头的卢大厨这边复杂一些,他把菠菜叶子洗净切碎,再剁得尽量碎,最后放在纱布里,双手使劲儿拧啊拧,终于菠菜汁终于出来了。 菠菜汁里难免有细碎的菠菜渣,但没大碍,卢大厨就用这个和面,揉出了绿色面团。 “绿色这个也挺好看。”卢大厨也赞了一句。 然后四人就等着馒头出锅的效果。 时间终于到了,揭开锅盖,四人都失望了——颜色都很浅,,尤其粉色和绿色馒头,都几乎看不出面剂子时的颜色了! 胡羡羡一一尝了味道,说:“荞麦的口感粗糙了,棕色馒头还是用大部分白面加小部分荞麦面来做,加红糖,然后……颜色太浅……” 胡羡羡突然想到平时做菜加深颜色用的是酱油,于是弱弱地建议说:“要不然试试加点儿酱油……别太多应该就没有咸味……” 钟大厨一听就想反对,可是反对的理由呢?“……行……反正也是试试!”于是干脆地再揉面。 胡羡羡使劲儿想了想曾经的化学课,又想想厨房里的调料们,怎么固色?怎么固色…… “文大厨,这个粉色太浅,您试试在赤苋汁混入面粉时加点儿白醋!” “白醋!”文大厨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古小姐,这白醋不会太酸么?而且它也不是粉色啊!” 胡羡羡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酸性物质碱性物质的,于是就耍赖地说: “这不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么!而且我就觉得平时的凉拌菜,放了白醋后颜色更鲜亮,所以您就试试。” 文大厨无奈地点点头,试试就试试,反正这个办法不行就再想别的办法呗~ 卢大厨听了也开始动手,“我也加白醋试试!” 胡羡羡赶紧叫停,“您这个是绿色菜,我记得炒菜时绿色菜加了醋会变黄,您先别试,我再想想!” 第182章 桃花馒头成功啦 胡羡羡想到了焯绿叶菜时加油可以让颜色更鲜艳,也想到了莲藕和土豆丝这类淀粉多的根茎类菜切开后可以在水里加点白醋防止氧化。 于是让卢大厨试试清洗时加点白醋,然后焯烫时放些油,之后再剁碎挤汁。 卢大厨顾不上胡羡羡的要求多么离谱,一直认真地动作。 …… 终于第六锅蒸好了,掀开盖子,胡羡羡点评: “棕色和粉色我看可以了!绿色没达到最想要的状态,但目前也不错,就当是嫩绿色的叶子!” 三位大厨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了,真不容易! 钟大厨问道:“要一下子推出三种馒头么?” 胡羡羡摇头,“不不不!是要做桃花馒头,现在是半成品。接下来才是开始制做哦~” 边说边展开那张画着大馒头的纸,给三人看,介绍道: “馒头身体是白色面团和粉色面团一起做,装饰是棕色粉色和绿色一起做成的一枝花。” “啊?”钟大厨失望地问道:“我的棕色面团就只做这么个小树枝?” “我的绿色面团只做几片叶子?”卢大厨更失望,他的用量最少。 胡羡羡失笑,“三位大厨不用失望哦,这个桃花馒头只是我想出来的第一种! 有了做出彩色馒头的经验,咱们可以开发很多种啊。 比如看着这个绿色面团,完全可以做翠竹馒头出来;看着这棕色面团,可以做小熊小猪馒头呀! 大家大胆想象,勇敢实践,也许你创作的作品就能受到食客的广泛欢迎哦~” 三人眼睛闪亮,还真是!这古小姐一眨眼就想到了好几种,我也可以多想多动手。 “现在咱们先把这个桃花馒头做出来,你们三人把每个步骤都做一遍,都熟悉了,别只一个人会。” 胡羡羡突然斗志满满,自己刚刚安慰大厨脱口而出的那几个馒头样子都可以做呀,先把这个桃花馒头推出去,然后慢慢拓展新样式! 三位大厨迅速忙碌起来。 前面都很顺利,直到卢大厨拿着刻刀刻出一朵朵桃花时,胡羡羡才知道自己遗漏了什么。 思量着等会儿得去铁匠那里定制一套压花工具,胡羡羡毫不吝啬地夸赞: “卢大厨您这手艺真好!”。 卢大厨笑了笑,谦虚地说:“主要这个花好刻。” 等花蕊放在花朵上,在用筷子轻轻按下后,第一个桃花馒头做好了。 白色圈圈和粉色圈圈交替的切面,白色底,一根棕色的树枝向上延伸,枝头三朵花蕊吐露的粉嫩桃花,枝间点缀着三片绿色叶子。 “太好看了!就是这样,多做几个!”胡羡羡惊喜,这就是自己在幼儿园时吃过的桃花馒头,就是记忆中的样子。 三位大厨本来也没停手,做一个是为了确定样子。 既然就是这样,立刻就加快手上的动作,很快,三十个桃花馒头做好了。 “这就上锅蒸了,古小姐,没有要改的了对吗?”文大厨再次问道。 胡羡羡确认地点头,“没有要改的了,蒸!”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人顾不上聊天了,都盯着蒸锅的那腾腾升高的热气,似乎热气里有神秘的小乾坤,四人都想去勘破一样。 时间终于到了,掀开锅盖—— “嗯~好像我这桃花刻得大了点儿,是不是得再薄点儿才能更好看?”卢大厨使劲儿挑了挑毛病,就发现自己刻的花儿厚了点儿。 “我倒是觉得这树枝的颜色可以再深点儿,那样更真实。”钟大厨也挑到了自己的不完美之处。 “切面可以更精致点儿,下次面皮我再擀薄点儿。”文大厨也挑了自己做的环节里需要改进的地方。 胡羡羡哈哈大笑,“大厨们厉害,做出这么漂亮的桃花馒头,还能再找到精进方向!走,咱们去找秦管事,一起品尝。” 四人端着加了盖子的托盘挤进了秦管事的书房。 “这是做出来了?桃花馒头成功了?”秦宏川在书房等了两个时辰了,终于把他们等来了。 把托盘放下,四人都笑眯眯地没说话。 秦宏川迫不及待伸手揭开盖子—— 入眼是:细腻的白底上一枝粉嫩桃花,还有几抹绿色点缀,枝干还闪着光泽。 “好看!”秦宏川赞道:“这么好看,想尝却又不忍心!” 四人同时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骄傲神色。 最终还是胡羡羡狠下心,拿起一个掰开,自己一半,递给秦叔一半。 咬下一口,暄软,但似乎少了一丝甜, “下次做和面的时候化些糖水进去,应该会更好吃。”胡羡羡边嚼边说。 一听并不完美,众人也不矫情了,立刻伸手拿起一个桃花馒头开始吃。 秦宏川咽下一口,提出建议:“既然咱们这是桃花馒头,我建议装盘时配几片桃花瓣,最好再配上一杯桃花饮。” 胡羡羡听了连连点头,古人营造氛围感方面很有一套哦! 钟大厨也建议道:“不如蒸蛋羹也加入桃花花瓣,我猜也会有食客喜欢。” 秦宏川点点头,“不错!趁着桃花盛开,咱们酒楼也跟着时令走。” “等过了桃花期,咱们就把彩色馒头逐渐推出,比如翠竹馒头、花朵馒头、可爱的小动物馒头等等,我看啊,今年都可以一月一款了!” 说到这里,胡羡羡想到了自己那个时代超市里各种可爱的卡通包, “对了,也可以包上馅儿,比如豆沙馅,好吃又好看,肯定会成为孩童们最爱的食物。” 四人都想象着那样的场景,真能实现的话那可太好了。 “对了,我去找铁匠做个模具,可以只接把花形压出来,秦叔你认识嘴严的铁匠吗?短时间内还是保密的好。” 秦宏川递上纸笔,“你画出来,我让黄伯找人做,肯定保密。” 胡羡羡一听是黄伯找人做,立刻放心了。 这个时代的大家族往往涉足很多产业,看来他们也有自己的制铁铺子了。 这样好,免得自己为了这么小的物件儿还费力跟铁匠签保密协议了。 胡羡羡挥笔,画了简笔画版的桃花、梅花、荷花、圆形、月亮形、三角形、叶子形、梯形、正方形、长方形…… 第183章 氛围感 县城果然是县城,让小镇难以企及。 桃花馒头、桃花蛋羹、桃花饮在平安镇和太平县城同时推出,反响都好,只是太平县城好得让人意外。 “今天真的没有桃花馒头了吗? 那我预定明天的,要一百零八个!” 不知是哪个府上的采买终于挤到了太平县四方酒楼的柜台前。 “抱歉,明天的已经预定满了。 后天的现在还不能预定,您只能明天再来看看,抱歉了!” 太平县四方酒楼负责预定登记的伙计微笑着说。 “明天都还没到怎么就预定满了?你们多做点儿不就行了么?” 采买着急地大声质问。 “做桃花馒头的原料不足,就是做那粉色桃花的原料实在是买不到更多。 确实没法儿做啊!” 伙计为难地回答。 他也不知道馒头上的粉色是用什么原料做的,但后厨这么告诉他的,他就只能这么答复给顾客。 “这……” 采买哑然,就是那粉桃花才让这个馒头惹人喜欢! 也不知道四方酒楼用什么和面的,竟然还是不容易买到的原料。 “但是我们今天有新推出的翠竹馒头,不知道贵府有没有兴趣?” 伙计尝试推一推今天的新品,还没出锅,自己也还没见过,只知道名字。 “翠竹馒头?” 采买心里又升起希望,按照桃花馒头的颜值,这翠竹馒头应该也不会太差。 “我想先看看样子。” 伙计歉意地笑笑,“现在还没有,大约午时能出来。 您看您是喝壶茶等等还是直接定下,我们按时送去贵府?” 采买很爽快地掏出荷包, “我还得去采买其它东西,先定十个,我午时来取。” 反正就十个馒头,如果主家看不上,就自己吃好了。 伙计利索地收钱写收据,双手递给对方, “您来了凭这个单子就可以取了。” 采买接过来,转身,还没迈步,就被身后的人挤出去了。 “我要定桃花馒头,还有你刚说的翠竹馒头,各五十个……” “抱歉抱歉,桃花馒头真没有了,明天的预定额也满了,只能烦请您明天再来一趟了。 翠竹馒头有,午时可以取……” 那采买本想呵斥挤他出来的人,但看他一副着急又失望的表情,啧了一声,抬脚走了。 还没到饭点,平日里这个时候的四方酒楼还没上人。 但今天,哦不,最近这些天,这个时间已经座无虚席了。 因为卢掌柜保证了:所有在店里堂食的客人,每桌都至少能吃到一个桃花馒头。 还有桃花蛋羹和桃花饮不支持外送,只有堂食才能品尝到。 于是每天从巳时中四方酒楼开门,到戌时中四方酒楼厨灶停火,几乎一直是满客状态。 卢倾平惊讶又好奇,追着卢倾宇不解地问: “不就是一个馒头么?做成了花儿还是馒头味儿,有什么好吃的?” “这么多人竟然为了吃馒头而来?” “真的是馒头吸引来的?怎么可能!” 卢倾宇开始还耐心给他解释,什么氛围感啊、爱美心啊、猎奇心啊…… 后来见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这位堂兄就坚持认为—— “花样”比不上“肉和酒”,更比不上“肉、酒和朋友”。 于是就自动屏蔽堂兄的问题,就当没听见。 卢倾平发现堂弟不喜欢聊这个话题后,就开始变着法儿地拍马屁,想让自己不被送回京城。 卢倾宇丝毫不为堂兄的甜言蜜语所动, “堂兄何不趁最后这段时间到四处游玩一下?回了京城再想看到安和府的美景人文可就难了。 不要妄图让我替你给家里求情,我不会的! 爷爷的信我也给你看了,你回京是全家决定的,众望所归。” 卢倾平皱着脸, “我保证只要你能帮我留下来,我以后就都听你的!绝对不惹事!你看你……” “打住!你的保证没有用,它从来没成真过。我不敢信!同时——” 卢倾宇笑得狡猾,“我很自持你回去!” 卢倾平丧眉耷眼地看着堂弟潇洒地走了…… 自己是真不想回京城,回去后一大家子人盯着自己,屁大点儿事都能闹得全家得知。 但是这次爷爷亲笔写信过来,说让自己跟着徐大人的车队一起回京。 自己不敢不从啊,毕竟爷爷的脾气太火爆,武力值还高: 自己一是不敢对打;二是即使对打也打不过。 唉!要不然听堂弟的劝?在安和府好好逛逛? 毕竟以后大概率真不会来了。 听说醉花楼编排了新舞,还是平安镇的花魁蓝鸢带队的,那就先逛逛醉花楼! 想到这里,卢倾平带上小厮直奔醉花楼。 此时的太平县醉花楼里,正是桃花飘飘。 戏台上,歌声甜蜜清脆,十二个女孩儿正在跳《桃花笑》。 其实她们都累了,今天都已经跳了十几遍了!客人们恨不得连续点这一首歌舞! 还是司仪机灵,把游戏环节嵌进来,又把抽奖挤进来,才让这帮姑娘们每唱跳一次得以休息上一刻钟时间。 卢倾平来时,正好是一遍刚开始。 他坐下后,侍者立刻端上来了茶点。 卢倾平扫了一眼,愣住了,桃花饮?桃花酥?这里也到处是桃花? 此时乐声起,突然一阵桃花瓣雨,接着《桃花笑》歌舞开始了。 卢倾平看着眼前慢慢飘落的粉色花瓣,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桃花香,听着轻快的桃花笑歌词,手不自觉地伸向了桃花饮,轻啜。 这就是堂弟说的氛围感?好像有点儿意思。 嘴角带上笑,望向戏台。 第一次,卢倾平在没喝酒的情况下,在花楼坐了一个时辰。 就看着戏台上从歌舞《桃花笑》,换到歌舞剧《凉凉》,又换到《知否》。 也看着司仪在过程中插科打诨,带动游戏。 还看着如自己一般的看客们或沉浸在音乐歌舞里,或激动地期待抽奖结果,尽管奖品无关紧要。 从醉花楼出来,卢倾平感觉自己被洗涤了一番,此时看天看地看树看人都新鲜的很。 “我是该回京城了,出来这么久也没什么长进,看来我不是经商的料子啊! 不如换个行当做做。实在不行,以后就与歌舞为伴。” 卢倾宇边思考边走回四方酒楼。 虽然亲口承认自己不是经商的料子有些许赧然,但心里很轻松。 就像突然认清了眼前的路到不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现在换路正是时候。 第184章 三店齐开(一) 今天安和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全城轰动—— “好吃哒餐点”三店齐开,一样的招牌、一样的布局、一样的餐品。 三家店分别矗立在安和府最重要的三条街上:府前街、学府街、土市街。 府城的人们被新店开业的热闹吸引着前来观看,发现这么大的店竟然主营早餐。 “头一回看到这么大气的早餐店!” “还真是!这么大的店会不会卖的餐点很贵?” “早餐,能贵到哪里去? 要是跟道肉菜一样了,谁还花这钱吃早餐?肯定去大酒楼里了!” “也不知卖啥?进去看看?” “走走走!进去看!” 一个人往里走,就自动带上了一串人。 见过太平县好吃哒形象店的人会发现,这里基本就是形象店的复制品,几乎一模一样。 “好香啊!这是什么?” “这个是什么?” “这我也没见过……” 伙计从人群里挤过来,殷勤地招呼: “几位客官请往里面走,咱们这里有几十种早餐餐点,您几位可以先在位置上坐下了再慢慢选。” 这波人很听劝地就跟着伙计走到了空座处,纷纷落座, “小二哥,你们店里的餐点我好多都不认识,麻烦介绍一下。” 一位食客长相文质彬彬的,说话也是。 “客官!咱们好吃哒餐点有二十多种。 初来安和府城,我们特意推出了套餐,是多种餐点搭配的,这样您就可以多尝几种。 咱们的套餐根据餐点种类来分:有五种的、也有十种的。 小的建议您一个人的话可以点五种的,两个人可以点十种的,当然三个人可以点一个五种的和一个十种的,随您搭配。 等餐点端上来了,小的一一为各位客观介绍。” 新食客们自然都听劝,分别点了五种的或者十种的套餐。 等小二把套餐端上桌来,逐一介绍后,新食客们才挨个儿品尝。 “嗯嗯!这个大油条真酥脆,香!好吃!” 尝油条的食客刚咬下第一口就赞叹,套餐里是一小段油条,也就能吃三口。 “这个馅儿饼好吃!馅儿的味道都浸入饼皮里了! 这么小块儿,我两口就吃完了,我一会儿还要点这个!” 尝馅儿饼的食客吃得飞快,套餐里是四分之一块的馅儿饼。 “这个手抓饼,怎么说呢……口感很丰富! 一分焦香、一分麦香、一分蛋香、一分酱香,总之就是好吃!” 尝手抓饼的食客吃得很矜持,但品得仔细。套餐里的手抓饼只有整张饼的六分之一。 “这烧麦一看就像个没收住口的饺子,形状还没捏好,要让我单点,我肯定不选! 但是这一吃啊,哎呦喂,又香又糯!我想吃一整屉!” “这个锅贴更像饺子,还是两端没捏住的! 但是这口感可真不一样哎!焦香脆!” “我这个馍夹肉……不对不对,好像叫肉夹馍,真实惠啊! 这个馍里面全是肉啊,还混合了一些肉汁,这一咬啊,香满口——” 每个食客都觉得自己正在尝的这个餐点最好吃,吃到下一种时又这么想~ 尤其周围都是夸赞餐点好吃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似乎每种吃食都是人间仙味! 小二们灵活地穿梭在食客中间,或端来食物,或介绍餐点,或介绍单点方法。 “唔!小二哥,有什么稀的么? 这餐点香是香,吃完了不喝点稀的总觉得差点儿事儿!” 一位已经发福的中年男子问。 “哎!有啊客官!有豆浆、鸡蛋汤、二米粥。 您要是这些都不喜欢,还有咱们好吃哒独家瓦罐汤,就是门口那个大缸里的,已经煨了一整晚了。现在就可以喝!” 小二这句回答,成功地把众人的眼神引向了店门口。 众人问起了这瓦罐汤的问题,小二趁机宣传: “咱们店里中午的餐食是炒菜套餐和这瓦罐汤套餐,保证美味的前提下,更快捷! 顾客们来店里,不用等,点完就能立马吃上,对于时间紧张的人,非常适合。” 这波宣传再次引起众人的好奇和讨论。 府城的三家店都是同样的情形。 直到中午餐都卖完了,三家店都闭店,厨师们、小二们和掌柜们都累得不想说话了。 算完今天的营收,胡羡羡和古传喜打起精神,分别到了另外两家店里。 刚从好吃哒培训班毕业的周密和林沛二人正是另外两家店的东家,但他们也是今天的厨师。 从得知要三店同开的消息就一直心里打鼓的二人,现在都累的胳膊发抖,但终于心踏踏实实落下了。 原来三家店同开真的没影响自己店的生意! 为了开业,两家店都特意请了同期毕业的学员来助力,每家店六个厨师,这才堪堪供得上早餐时段的餐点。 周密看到古传喜走进店里,连忙起身,“古师傅,您来了!快请坐!” 古传喜依言坐下,温和地问: “是不是很累?开业期间是这样的,等正常营业了就没这么火爆了。” 周密点点头,“胳膊都还是抖的! 古师傅,本来我计划等正常营业了就我一个人负责后厨,照今天的情景看,哪怕是少一半的人流量,也得三个厨师啊!” 这反应完全在古传喜意料之中,他微笑着说: “加上你,至少还得有两个长期签约的厨师。 另外,咱们好吃哒培训班的学员需要实习的地方,你看以后可以来你店里吗?” 周密眼睛锃亮,“那太好了!我特别欢迎学员来实习!” 学员实习的工资不高,但他们的手艺可没问题! 有人实习时,自己不就可以轻松很多吗?毕竟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古传喜笑呵呵地拿出实习合作基地的合同,“你歇好了就看看,也可以跟家人商量商量,决定了咱们就签约。” 周密这家店是和在府城的亲戚合作的,所以大事得他们商量后共同决定,不能只是周密一言堂。 周密拿起合同快速扫了一遍, “我觉得没问题,这是好事,肯定都会同意的。 但是古师傅您说的对,我是得跟他们商量商量,这是对合作者的尊重。” 古传喜问起今天的经营情况,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等。 周密叫来了掌柜,三人一起聊了近一个时辰。 与此同时,胡羡羡在林沛店里也在进行相同的沟通。 第185章 三店齐开(二) “古小姐,说实话,虽然我看到了太平县好吃哒形象店每天早晨都客满的情况,但我真的心里打鼓啊! 第一担心府城的人们口味不同,可能不喜欢咱们的餐点; 第二担心三家店一起开,会不会分流。” 林沛一边尽量控制着发抖的手臂,让自己坐端正些免得失礼,一边笑嘻嘻地跟胡羡羡说着心里话。 胡羡羡也开心,略带嘚瑟地说: “现在相信我了?三店齐开,不但不会分流,还会形成规模效应,让食客们更加信赖咱们好吃哒这个品牌。” “信了信了!”林沛很配合地恭维, “古小姐是金口啊,你以后可得更多说说咱们三个店生意兴隆的话。” “哈哈哈~生意兴隆要说,但是最重要的是咱们食物的口味和品质, 所以记得一定不可在食材选择和制作过程中弄虚作假哦!” 胡羡羡提醒。 “那是肯定不能做的!我还想等这家店稳了,去其他地方再开一家呢!” 林沛被今天早上的情形鼓舞到了,都有点儿迫不及待想再开一家了。 “新开业,有一批人是奔着新鲜来的。 过两天肯定就不会这么火爆了,你得有心理准备。” 胡羡羡也希望好吃哒分店越来越多,但不能让学员冲动地连续开, “怎么也得观察两三个月,你再考虑开分店的事。” 林沛点点头,没说话。 “从早上到现在,整个过程中有遇到哪里不顺的地方或者发现什么问题么?” 胡羡羡问。 林沛赶紧回忆一遍,琢磨着说: “最大的问题就是,等正常营业了,哪怕人流只是现在的一半,我自己也忙不过来。 我得签两个厨师,咱们的学员里有人不开店么?” 胡羡羡点头,“肯定有,至少有目前还不开的。 倘若签不到一年的,也可以考虑三个月或者半年,这样的肯定能签到。” 胡羡羡把合同递给他。 林沛艰难地抬手接过来,看了标题后,惊喜问道: “实习基地?就像太平县的形象店那样?” 胡羡羡笑着点头,“很快府城的培训招生宣传就开始了。 等学员们培训完还要实习完才算正式合格毕业,所以需要实习基地。 不知林东家可愿意接受实习生?” “愿意愿意!太愿意了!”林沛欢喜地跳起来, “哈哈哈!这么一来,我的厨师不就够了吗? 感谢古小姐!感谢古师傅!这个实习基地的主意可太好啦!” 胡羡羡指指合同, “那就请林东家仔细看看,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签了它。” 这个店是林沛自己开的,自然一切又他说了算。 林沛快速看完,果断拿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成了!那我可就等着实习生们来了!” 胡羡羡无奈, “你盼得也太早了点儿!等咱们三个店开业期过了,才开始宣传招生,然后还得去太平县培训。 到时候如果教导厨师不够,说不定还得请林东家来帮忙客串呢!” “没问题没问题!哪怕我这个店歇业,我一定随叫随到!” 林沛郑重地保证。 “哈哈哈!够义气!那就一言为定。” 胡羡羡笑着说,培训是在太平县,当然不会让林沛跑这么远回去做教导厨师的,随口说说而已。 “一言为定。”林沛再次保证。 日暮时分,徐怀远、古传喜和胡羡羡三人坐在了知府唐大人家的小花厅里。 来府城找店面时,徐怀远就带着二人来拜见了唐大人。 唐昕表现得客客气气,力邀他们开业当天来家里做客,就当自己为他们祝贺了。 “今日开业,店里可热闹?”唐昕温和地询问。 古传喜神色认真地说: “谢大人关心!刚开业,民众们多有好奇,确实热闹。” 唐昕希望他们新店开业门可罗雀,因此听到“确实热闹”不免生气,但他面不改色, “如此甚好!本官为官多载,一直期待辖内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最喜听到哪条街或者那个店热热闹闹啊!” 徐怀远故意说: “哪家店新开业都热闹,古东家你们得兢兢业业啊,唐大人要的是一直热闹,不是只开业这几天。” 古传喜立刻称是,还故作为难地说: “小的一定兢兢业业! 只是个吃食生意,还是早餐,小的实在是不敢奢望能一直热闹下去,怕是会辜负唐大人的期望。” 唐昕听了这句话不自觉地开心了一些,可不是嘛!一个小小的早餐店而已,能有什么大作为? 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哎~不可妄自菲薄!小小的早餐却是关系民众健康的大行业,尔等定要真材实料、童叟无欺。” “是。草民谨记大人教诲!定不敢以次充好、随意抬价。”古传喜保证道。 胡羡羡全程微笑着听,除非唐大人直接问她问题,她才回答,其它时间不插一句嘴。 等回到住处,胡羡羡长长舒了口气, “见当官的可真累!表面上一派祥和、一团和气,事实上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古传喜失笑地摇摇头,“也不是见所有的官都如此。见徐大人就没这种感觉。” “但是徐大人只有一个啊!”胡羡羡叹口气,“我希望徐大人早点儿升为知府……” “咳!”古传喜赶紧打断她,“小心说话,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 “嗯嗯!所以我在小仙女面前都没说,以后见官的事儿还是少带着我为好。”胡羡羡小声说。 古传喜已经知道她说的“小仙女”是指徐怀远了,纠正道: “这个称呼更不合适,徐公子可是男子!就算他长得好看又仙气,也不可这样叫。” “知道了。”胡羡羡答应地有气无力,转移话题: “咱们商量商量招生宣传的事!” 这是正事,古传喜严肃起来。 “真的不把好吃哒培训班放到府城来做?”他想再次确认一遍。 “除非徐大人成为知府,”胡羡羡肯定地回答, “咱们这个好吃哒培训班,本来就是为了把太平县的名气打出去,同时给徐大人的政绩添一笔。 倘若把培训班开在府城了,谁还会去太平县? 而且这个唐大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看着就…… 不想把政绩分他一半。” 第186章 计划带学徒 “终于可以歇会儿了!” 胡羡羡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 “爹啊,再有学员培训完,多安排两个实习的,我不想进厨房了!” 古传喜也心疼自己姑娘,可是没有足够的厨师,他俩就都没办法“休息”。 “确实!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咱们想想办法。” “别人店里怎么留人的呢?”胡羡羡自言自语。 “那不一样,其它店都是师傅带徒弟。 徒弟想把师傅的本事学到手,怎么也得三年!”古传喜听到了自然回答。 “师傅带徒弟……三年……”胡羡羡眼前一亮,“我有办法了!” 古传喜诧异看过来。 胡羡羡被自己想到的办法激发了体力,坐端正后,才说: “咱们也用师傅带徒弟的办法! 咱们的培训班毕竟是收费的,总有些人学一种餐点的钱都拿不出来,咱们就招这样的人。 签订三年或者五年契约,期满之前,必须在店里做工。 期满后也发好吃哒授权书,他可以自行去开店,也可以再续签年的合同继续在店里做工。” 古传喜听明白了,立刻接上,“那就多招几个人,前期分别教不同的餐点,这样他们学的也快。” “对对对!”胡羡羡连连点头。 办法想好了,就立刻施行。 古传喜叫来为了新店开业而买来的新家人——陈辉,目前是府城形象店的掌柜。大致讲了讲这个办法,然后安排道: “陈掌柜,你拟个招学徒的宣传单子,或者其它途径也行,先招五六个。” 陈辉立刻着手去做。 陈辉做过粮店的掌柜,原来的东家把粮店整个儿送人了,连人带店那种。 新东家安排自己人进去,陈辉就被送去了牙行。 古传喜去买人时,要求能写会算。 陈辉在备选的三人中,自我介绍时重点说自己做过掌柜,古传喜就立马定下了他。 办完手续,古传喜立刻安排陈辉先到太平县的形象店学习熟悉了半个月,紧接着府城店就开业了。 从招伙计到开业宣传再到正常营业,陈辉做得事事妥帖,让古传喜大为放心。 “古东家,生意兴隆啊!”柳飞洪亮的声音响起。 “柳大公子!”古传喜惊喜地迎上去。 “柳大公子怎么这个时候来?”这个时间早餐晚了、午餐又早了的。 “我经过这里顺便来说一声,中午我会带几个兄弟一起来这里吃工作餐。 人有点多,二十多个,劳烦古东家准备准备。”柳飞大喇喇地说。 “是只吃盒饭套餐么?要不要给兄弟们额外加几道菜?” 古传喜担心是柳飞请客,只吃盒饭会不会显得寒酸。 “不用不用!他们从外地来,没吃过这种盒饭套餐和瓦罐汤套餐,我带他们见识见识,不用额外加,就这挺好!嘿嘿嘿!” “那好!没问题,我一定备得足足的。”古传喜笑着应到。 自从来了府城,柳飞没少来捧场,张青藤也偶尔带同窗过来。 因为隔三差五能见到这些熟悉的人,让古传喜觉得府城也没有离家很远。 “今天中午的菜量得加点儿,二十多人呢,我去看看怎么加。”古传喜说完就又去了厨房。 胡羡羡坐在椅子上继续想带徒弟的事儿。 年初时就跟梁满交待过了,不管什么时候,见到蔺草就挖回自家整好的荒地里种上。 上半年长一批,筛选出长得长的,下半年再移栽。 一亩苗可以种十亩大田。相信很快,原材料的问题就解决了。 柳家只有柳席王和柳翩两个人会编席子,所以即使原材料多了,订单也多了,他们却做不过来啊。 柳席王也得带学徒才好,但是编席子是个手艺活儿,学会了就有人会“自立门户”,如何能尽可能地保障柳家的权益呢? 胡羡羡从手艺想到成品、从销售渠道又想到原料种植,好像有办法了但又很快自己推翻,继续再想…… 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家里的竹编作坊。 胡羡羡趁着梦里和小古见面时,让小古查了竹衣。 还真有! 做法也不是很难。 但是,用几万根细小竹管、耗时几年做件竹衣,太不容易了! 网上说都是皇族或者特别贵的贵族才有机会穿。 胡羡羡看完就立刻把竹编手包和摇椅的图给了古爷爷,因为她觉得不值当花心思和精力做那么几件娇贵衣服! 古爷爷对那摇椅很感兴趣,做出第一把后,全作坊的人挨个儿体验,都喜欢。 于是现在古悦堂的竹编作坊就在全力以赴做摇椅,准备做到一千把时推向市场,赚个丰厚的“首发金”。 因为确实不难做,相信有心人很快就能仿做出来,就抢个时间差。 等忙完这阵子摇椅了,再开始竹编手包,竹编包很适合夏天。 古悦堂做一半,万通布庄做一半,然后拼接起来。夏天时拿在手里清凉又方便,还漂亮又独特。 胡羡羡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家的竹编品作坊,啊不!有了摇椅后,该叫竹制品作坊了,出的产品越来越多,但过年至今一次推广活动也没做过了! 都是自己太忙顾不上,古爷爷又是擅长技术,不擅长推广。 是不是让古中把这部分的事担起来? 她拿起纸笔把这件事记下来,顺便理一理倘若古中来做,该放哪些权给他。 算算家里的人,好像很忙。 如今把古早古中古晚都安排活儿了,往来县城和府城时,赶车的人都快找不出来了。 胡羡羡决定了:等爹爹把府城的学徒带起来了,自己就不来府城了。 陈管事做事周到,又是自家人,爹爹只需要偶尔来看看就行,自己是来不来无所谓了。 再理理家里热各自忙的事: 古早负责好吃哒餐点培训班,已经是熟手了; 古中马上负责竹制品这部分; 古晚负责蘑菇酱部分已经做得很顺了; 古奶奶张氏和大伯负责在荫棚收菌子; 典婆婆和雅婆婆现在和翠婶子配合,都是做蘑菇酱的主力; 梁满负责了古悦堂所有账目和荒地、南山; 梁嫂和梁安好负责了全家人的衣物以及作坊产品所有的布料商标; 梁安正和中儿一起上学; 古通和古达轮流,一人看护四合院和作坊,一人赶车接送出门的人; 姜妈妈负责全家人的饭菜和在作坊上工人的午饭; 娘亲庄氏负责带豌豌; 连一向以懒着称的大伯娘都每天带着两个女儿上南山采菌子—— 大伯娘说:“自家山上的菌子不摘就烂掉了,太可惜! 不用给她们工钱,只要作坊管她们娘仨的午饭就行。” 胡羡羡叹了口气,每个人都很忙,是不是哪里的安排不合理呢?或者又该买人了? 第187章 胡豆米炒鸡蛋 胡羡羡在府城大肆采买了一通! 点心、首饰、笔墨纸张、布料、烤鸡烧鸭等,装了大半个马车。 今天古达来接他们,等爹爹炒完中午的菜,他们就回家。 “大小姐,堆这么多,等会儿您坐着会不舒服? 毕竟天黑才能到家,这么久伸不开腿多难受。” 古达看着仅剩下的那点儿空地,担心地说。 胡羡羡摆摆手,不在意地说: “没事儿没事儿,你看我把布匹码好了。如果坐累了我就躺布匹上去,嘿嘿嘿~” 古达想想那画面,顿觉好笑,但也没劝了,反正已经买了。 古传喜忙完就立刻来约好的停车点找他们。 看到女儿买了这么多东西也惊了一下,打量了一番具体有哪些物品后,夸赞: “还是苋苋想的周到,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家里需要的。 我再去给豌豌买个小玩具,咱们就走。” 古传喜快步走到卖玩具的小摊子,挑了个虎头枕头, “就这个,可以躺可以抱,又是软软的。” 坐进马车里,胡羡羡拿过虎头枕看,想看看这里面装的什么,找了半天没找到开口。 古传喜看着大女儿观察地这么仔细,不禁想了很多,歉意地说: “你小时候,爹爹手里没钱,什么也没买……” 胡羡羡眨眨眼, “爹,说什么呢?我不是眼馋,是想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古传喜心想:你现在大了,自然说不眼馋。嘴上却笑着回答: “应该就是碎布料。” 胡羡羡点点头,“回去我画几个图,让姜妈妈给妹妹多做几个。” 在胡羡羡在坐和躺之间转换了十来次、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颠散架时,终于到家了。 “啊!我再也不想坐这么久的车了……” 胡羡羡哭唧唧地往车边挪,古传喜架着她的胳肢窝把她抱了下来。 “腿软!”胡羡羡落地时赶紧说,生怕爹爹突然放手。 已经等在门口的梁安好立刻过来搀扶她, “大小姐,坐车累了,我扶您。” “好好好,走几步就能好了,现在真是腿软。” 胡羡羡几乎半个身子靠在梁安好身上,边说边回头看了看马, “你说,我坐在车上都这么累,这马儿可是跑了这么远,它怎么还能站得住?” 古达听到这话,乐呵呵地回答: “大小姐,这点儿路对马兄而言不算啥! 拉着车跑得还不快,要是让它撒开了跑,一天可以往返府城三趟!” “嗯?三趟?”胡羡羡眼前一亮,“那可快太多了!我要学骑马!” 古达没敢接话,看向东家。 古传喜笑着说:“可以学!但是现在先去休息。” 胡羡羡听话地任由梁安好把自己扶进四合院。 简单洗漱一下,坐在厨房里,闻着熟悉的菜香,胡羡羡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还是姜妈妈做的菜香啊!” 胡羡羡赞叹着说。 姜妈妈看着大小姐这一身疲累的样子,非常心疼, “大小姐,那您接下来就在家歇歇,我每天给您做好吃的。” “嗯嗯嗯!我就是这么想的。后天爹爹去府城,我就不跟着了。” 胡羡羡笑眯眯地点头。 “那太好了!”姜妈妈顿时眉开眼笑, “大小姐明天想吃啥?您只要说的出来,我就给您做出来!” 胡羡羡正想说什么都想吃,眼睛就被橱柜上的一堆绿色吸引, “这是?” 姜妈妈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哦!对对对!这是大老爷今天摘回来的胡豆。 他说豆子长饱满了,摘来自家人尝尝。 我想着您今天回来就不早了,豆子类的不好克化,打算明天再吃的。大小姐想现在吃吗?” 胡羡羡听到是胡豆时,就已经激动地站起来窜到橱柜旁。 原来蚕豆荚这么大呀,比成人的手指还粗还长,长得真好啊! 立刻剥开一个豆荚,漂亮的四粒豆,很大。 胡羡羡又挑一根更长的豆荚,剥开,六粒豆,但豆子明显小两圈,但显得精致可爱。 “姜妈妈,咱们剥了炒一盘!”胡羡羡好激动。 姜妈妈立刻动手,嘴上问: “大小姐,怎么炒?还是我试着来?” 胡羡羡知道,她老早就查过了, “吃多少剥多少,把豆米焯水后过凉水,然后再炒。可以炒蛋、可以炒肉,记得放葱花。” 姜妈妈立刻说:“明白了。” 梁安好马上来帮忙,“姜妈妈,我来剥,您去准备别的。” 姜妈妈很快让位置,“也好,这样更快。” 姜妈妈快手快脚地去烧水、打鸡蛋、洗葱切葱。 三人配合,很快一盘翠绿点缀金黄的胡豆米炒鸡蛋出锅了。 胡羡羡先尝了一勺,“嗯~”一边嚼一边惊喜地点头。 姜妈妈和梁安好也赶紧一人尝一口,“唔!好吃!”两人眼里都是惊艳。 姜妈妈嚼完一口,赞叹: “没想到那硬邦邦的胡豆,没老时,竟然这么鲜嫩!” 胡羡羡又吃了两勺,才说话:“姜妈妈,明天还吃这个!” “好好好!”姜妈妈连连答应。 这时,一回来就去看小女儿的古传喜才来厨房。 “爹!明天一早通知开始收胡豆荚! 大概两斤豆荚剥出的豆米可以炒一盘。咱们收十文一斤。” 胡羡羡激动地说。 “十文?” 古传喜没想到女儿给出这么高的价格,这可是豆荚呀,带着壳呢。 “嗯!新鲜嘛! 等种的人多了肯定就卖不上这个价格了。 但是第一年,咱们和大家都多赚点儿。” 胡羡羡双眼亮晶晶。 “为何不直接收豆米?”古传喜又问。 “因为在豆荚里可以保持鲜嫩,剥出来很快就干了,不好吃了。” 胡羡羡快速回答, “爹,您先尝尝这胡豆米炒鸡蛋”。 胡羡羡把菜盘子都递了上来。 古传喜依言拿起勺子品尝。 “嗯!我现在就去找顺叔!”古传喜嚼完也兴奋起来。 胡羡羡赶紧拉住他, “爹啊,都什么时辰了?明天一早再去! 安好,你把这盘豆米炒蛋端给大家尝尝,我和爹爹先吃饭,好饿!” “是,大小姐。”梁安好立刻接过盘子,端走了。 古传喜只好按捺下兴奋, “那辛苦姜妈妈明早多炒点儿,我带去给里长尝尝。” 第188章 大伯过敏 天刚蒙蒙亮,小张氏扶着虚弱的古传平来了四合院。 “爹哎!娘哎!三弟妹哎!” 小张氏带着哭腔急切地边走边喊。 张氏黑着脸第一个出来, “住口!你就不能换个调调?” 小张氏立刻收声,一着急又是哭丧调,确实不合适,她换成柔弱风, “我的娘啊,您看我相公怎么这样了?” 张氏这才发现大儿子是被大儿媳扶着的,虚飘飘,赶紧问: “怎么了?没发热?” 古传平轻轻地摇头,他实在没力气,还晕乎乎的。 “倒是没发热,可是相公他一晚上上吐下泻,还总说肚子痛。” 小张氏着急地说。 张氏马上过来一起扶着,对古传平说: “现在有没有比昨晚好点儿?一会儿让古通赶车送你去看大夫。” 古传平无力的点点头,使劲儿说: “我感觉好点儿了。 娘!我们来是想提醒,那胡豆先别吃,我感觉我就是昨晚吃了胡豆米才会这样的。” “胡豆米?”张氏一愣,“你吃了多少?” 古传平无力地回答,“大概一把。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儿,没让喜梅和孩子们吃。” 小张氏心虚地转开头,觉得隐瞒不合适,又转回来, “其实我昨晚偷偷吃了点儿,没多吃,也就五个豆荚的……” 古传平睁大眼睛,“你吃的也不少啊,你怎么没事?” 小张氏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啊。 张氏说:“昨晚我们都吃了,都没事……” 说话间,古有金、古传喜、胡羡羡也来到了院子里。 古有金急急问:“怎么了?传平怎么了?” 张氏把事情一说,古传喜立刻让古通去备马车。 胡羡羡听完也是一紧张,终于知道了当初大伯说“摘几个尝尝”哪里不对劲了,原来自己忘了提醒不能生吃! 她赶紧说: “我听……徐大人说这新鲜胡豆米不能吃生的,必须做熟了才行! 因为很多人对生的胡豆米过敏,想来大伯就是过敏了。” “过敏是什么?” “什么是过敏?” 古有金和张氏同时问。 “呃……过敏就是……” 胡羡羡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古人怎么形容过敏,只好瞎扯, “就是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身体自己有不同的喜好,所以大伯对生胡豆米过敏,而大伯娘不过敏。 当身体遇到不喜欢的东西它就发脾气,以此提醒身体的主人不要吃或者不要碰这个东西。 徐大人说有人对胡豆米过敏、有人对白米过敏、有人对鱼虾等过敏、还有人对动物的毛过敏…… 总之就是身体不喜欢的东西多种多样,没遇到时往往发现不了。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远离身体不喜欢的东西,不吃或者不碰。 大伯照料胡豆苗这么久都没事,肯定碰是没关系的,只是不能吃生的胡豆米。” 这么一说,古传平听明白了, “那遇到过敏的东西注意不吃就行了?不用去看大夫?” 胡羡羡知道他是舍不得看大夫的钱,摇摇头, “还是去看看,也许大夫有办法让大伯好得更快些。 您可得早点儿好,今天就要开始收胡豆荚了,十文一斤呢! 您家地里长了那么多,可是好多钱呀!” 一听胡豆荚竟然十文钱一斤,古传平觉得自己能坚持着去摘豆荚,小张氏激动地想立刻去地里“摘钱”。 胡羡羡赶紧提醒: “大伯赶紧去看大夫! 放心,您家有多少,我们就收多少,一定不会落下你们的。” 等古通赶着马车走远了,胡羡羡严肃地提醒: “大家一定要记住,不能生吃胡豆米。 大伯这种上吐下泻伴腹痛,已经是过敏里比较轻症的反应了。 徐大人说有人过敏甚至会憋气窒息。 所以今天大家见到人就提醒,务必让全村人都知道,收胡豆荚时更要现场提醒。” 众人都点头,这过敏听起来很可怕,可得小心。 早饭时间,古传喜端着一盘胡豆米炒鸡蛋去了里长家。 张顺尝完,激动地拨出半盘留给家人,让古传喜端着剩下的半盘,自己拿上响锣,边敲边往村中广场去。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村民们熟悉这锣声,知道这是里长有急事和大事要通知。 于是纷纷放下碗筷,拿上半块粗面馍馍边啃边往广场去。 张顺没等人到齐,就已经迫不及待宣布了。 “第一件事:今天开始,古家收胡豆荚,十文一斤! 记住:是整个豆荚,不用剥豆米出来,直接整个儿豆荚,完整的,不要破的,十文一斤。” 轰!“十文!天啊!我当初为什么不种!” “十文!哇!我马上去摘!” “十文!这么高价格?这东西没长熟呢?能吃?” 众人议论纷纷。 张顺并没回答,而是再次敲锣,“当~” “第二件事:生的胡豆米有毒,不可直接吃。一定要做熟才行!” 这话音一落,议论声更大了—— “有毒?竟然有毒?所以才要整个豆荚收么?” “有毒?咱们种它做什么?” 这次张顺回答了,再次敲锣,“当~” “咳!这个毒不是砒霜那种毒,它因人而异。 有人吃了没事,有人吃了上吐下泻,有人吃了可能会窒息,所以大家都别吃就行了!记住了吗?” 没等众人回复,张顺接着说: “第三件事:这个胡豆米做熟了很好吃。 看这是古家做的胡豆米炒鸡蛋,他家昨晚就吃了,我刚才也吃了,非常确定,炒熟了就没毒了。” “哎呦!真好看,翠绿翠绿的豆米和金黄的鸡蛋一起,看着就香!”立刻有人被菜吸引了。 “直接炒就行么?要怎么特别处理吗?”有人还是不放心,做熟那毒真能没了? 张顺立刻回答: “可以直接炒或者煮,但是想颜色漂亮,就先焯水后浸在冷水里,就会是这样翠绿的。” 然后“当”一声再敲响锣,张顺大声说: “切记不能生吃!赶紧回去摘胡豆荚! 另外,我家种的多,需要摘豆荚的人手。 谁不出去做工,两刻钟后带上篮子,来帮我家摘豆荚,按摘的重量结算工钱。” “哗!”全都听明白了的人们,立刻飞奔回家。 刚刚来的人们急了,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赶紧挤上前, “我来晚了,抱歉抱歉,张里长,您刚刚通知的什么事儿?” 张顺把刚才的话再重新说一遍,又一批人飞奔回家。 第189章 收胡豆荚 今天的东河村像过年一样喜气洋洋。 没种胡豆的人羡慕种了的人家的同时,利索地到张家或者古家自荐帮忙摘豆荚; 种了胡豆的人激动地拿上家里的篮子就往地里去。 都是农户,都知道太小的不能摘,又被叮嘱“古家只收颗粒饱满的”, 于是人们摘的时候都很用心,毕竟这可以“金豆荚”啊,十文一斤呢! 没多久,就有人来交豆荚了。 “好可惜,我家才种了三分地,我估摸着这些也就六七斤。” 来交豆荚的是夫妻俩,嘴上说着可惜,但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胡羡羡让古达过秤,自己笑着对夫妻俩说: “三分地,第一天就收了这么多,而且以后每隔一天还可以再摘一次,大概能摘七八次,很让人羡慕了呢!” 夫妻俩听了果然笑容更盛。 听到古达说:“七斤三两。” 胡羡羡立马付钱,“七十三文,您收好。” 夫妻俩这下更激动了,一次就是七十三文啊,要是能摘七八次,那不就是半吊钱? 这还没有算上以后胡豆长老了能卖的钱! 哎~不对不对!等这胡豆长老了,不卖,全都留着当种子! 夫妻俩刚转身,就有另外的人来交豆荚了。 新来的人喜滋滋地背着背篓过来,夫妻俩羡慕地看着那大半背篓胡豆荚,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古达利索称重,“十五斤。” 胡羡羡马上付了一百五十文铜板,这人咧着嘴收下,激动地说:“谢谢谢谢……” 等收到八十斤时,胡羡羡把姜妈妈喊了出来, “姜妈妈,你替我去趟镇上的四方酒楼。 找秦管事,告诉他这胡豆米的做法。 这八十斤他们大概能做五十盘,今天中午够他卖的了。 跟他下午我再去。” 姜妈妈立刻跟着古晚一起,把蘑菇酱和胡豆荚装上驴车,送往平安镇四方酒楼去。 里长张顺家请了四个人一起摘胡豆荚,午时前摘完了,送过来过称,共二佰零三斤。 胡羡羡付了两个银块和三十文铜板。 张顺乐呵呵地收了钱,在心里佩服自己当初决定“跟着古家搏一搏是多么明智”! 胡羡羡同样也叮嘱,隔一天可以再摘,到豆子老之前应该能摘七八次。 张顺心里算着小账乐悠悠地回家了。 古传平回来时已经好了很多,胡羡羡建议他休息,雇其他村民摘豆荚。 古传平算了算账,同意了,但自己非得撑着到地头去“监工”。 未时开始,古有金家、古传平家、古传喜家、张阔家,四家一起摘胡豆荚。 四家都雇了人,所以摘得很快。 一个时辰后,古传喜和胡羡羡分别前往太平县和平安镇,马和驴都跑得飞快。 “秦叔,我现在来肯定能赶上晚餐的供应!” 胡羡羡笑嘻嘻地跟秦宏川打招呼。 秦宏川无奈地指指她, “你这丫头啊,突然来个菜,又只给一个做法,让我中午很慌乱啊!” 胡羡羡才不信他慌乱呢,虽然脸上无奈,但眼中的得意可没藏住, “嘿嘿嘿!怎么样秦叔?食客们有没有惊喜?” “嗯!有!我也很惊喜!胡豆竟然可以这样吃?很是新鲜,味道也很鲜甜。” 秦宏川笑眯眯地赞同。 “嗯嗯,这个新鲜胡豆只能吃半个月哦,半个月后就是老豆子了,所以绝对是时鲜。 秦叔您大力推推,相信以后种胡豆的人就多了,您也算是帮了徐大人忙了。” 胡羡羡笑得有点儿小促狭。 秦宏川很配合: “为了徐大人,那我可得使大劲儿推推。 但是,你这边的豆荚供应得上么?现在送来了多少?” 胡羡羡不答反问: “您中午的卖完了吗?” 秦宏川摇头,“剩了点儿。” “看来我猜对了,您肯定卖的价格不低,嘿嘿~所以我给您带来了两百斤……” 胡羡羡看着他说。 秦宏川双眼发亮,“二百斤?” “嗯!下次后天才送,预计两百五十斤。”胡羡羡把话说完。 秦宏川愣住, “这么少?等于两天才给我两百多斤?” “嗯嗯!实在是种的少,供不上太多,而且太多了也卖不上价啊!” 胡羡羡凑近说, “您这里一次两百五十斤,县里卢大哥那里一次三百斤,我们好吃哒形象店一次三十斤,剩下还有八十斤左右,我打算高价在街上卖。 至于徐大人那里,只能象征性送五六斤,还只能送一次。” 秦宏川算了算, “算起来产量也不低了,但怎么这么紧张呢!” 胡羡羡无奈: “我们里长一共买了四百斤种子,这第一次就摘了六百多斤,能摘七八次,最终还有差不多一半的老豆当种子! 秦叔啊!知足!徐大人也该知足!” 秦宏川替徐来高兴,不枉他劳心劳力劳财,从遥远的西北运来胡豆种子。 笑眯眯地说: “知足知足,不是还有其他里长那里有个几百斤么? 等你的胡豆荚在街上高价出售,立刻就会有人争相模仿的。 市场上的影响力大呀,今年秋冬肯定更多人愿意种胡豆。” 太平县里,古传喜把三十斤胡豆荚放在好吃哒形象店。 叮嘱了罗掌柜注意事项后,就赶紧往四方酒楼去。 找到卢倾宇,古传喜拉着他到后厨边炒菜边谈,实在是时间紧张。 卢倾宇看到翠绿金黄的一盘菜出锅,迫不及待尝了一大口,立刻问每天能供多少。 古传喜实事求是, “您这里每次三百斤胡豆荚,平安镇是二百五十斤,隔一天送一次。” “那太少了!” 卢倾宇一听急了,这么好看好吃又新鲜的菜,量跟不上可是眼睁睁看着钱流走啊! 古传喜无奈,也解释了一通供应量的问题,和胡羡羡说的一模一样。 卢倾宇一听只给徐来留五六斤,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那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县衙。” 古传喜欣喜! 他先来四方酒楼也就是存了让卢掌柜一起去的心思,但到了这里看看时间,他又觉得快到饭点儿了,卢掌柜不太可能离开。 没想到他主动提及。 “那太好了!如果不影响您在店里的安排,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古传喜说道。 “不影响,他们都能各司其职。走!” 两人立刻动身。 第190章 鲜胡豆热 徐来看见新鲜饱满的胡豆荚激动得眉飞色舞。 “这就是胡豆荚? 原来是这样!以往只见过书上画的,没想到现实中长得如此饱满!” 激动完了,剥开豆荚,掐一下豆子是嫩的,再看古传喜手里的竹篮,惋惜地说: “哎呀!给我看看而已,怎么摘这么多? 这得好几斤豆子?可惜了!” “噗嗤!” 卢倾宇笑起来, “可不只这几斤!他给我里送了几百斤呢!” 徐来立马反应过来, “意思是这样可以吃?” 卢倾宇和古传喜一头,异口同声,“好吃!” 徐来更激动了,立刻让人喊来厨子。 古传喜细细跟厨子叮嘱不能生食,又说了做法。 因为紧张,把自己知道的做法全讲了: 羡羡说了,只要焯遍水,之后可以炒蛋、炒肉、炒腊肠、还可以煮汤、和米饭腊肠一起蒸等等,他说得毫无保留。 卢倾宇听得着急,一把拉过他, “你总共给徐大人送了这五六斤豆荚,也就能炒三四盘,说这么多做法有什么用? 还不如告诉我的大厨!” 古传喜一紧张,说道: “苋苋说的,反正你们也不够卖,就一道菜得了……” 卢倾宇咬咬牙,“那也得教给我的大厨,我可以吃啊! 那什么,徐大人,你的豆米吃完了,就来四方酒楼找我啊,我肯定每天给你留一份。” 说完强搭着古传喜的肩,把人带走了。 徐来对厨子说: “记住了?不可生食,焯水后过凉水,炒蛋或者炒肉。 今晚就炒蛋,本县迫不及待想尝尝了。” 厨子忙说记住了,然后带着篮子退下去了。 徐来坐下来铺开纸,磨墨挥笔,很快写完了一封信, “古家说这嫩胡豆米只能吃半个月,之后就老了,也不知道这信来不来得及……” 今天,不少人吃到了鲜嫩的胡豆米炒鸡蛋。 第二天一早,平安镇街上和太平县街上,各有一个人挽着篮子叫卖: “新鲜的胡豆荚,三十文一斤! 可以炒蛋可以炒肉,过了这半个月就老了,要尝鲜的快来买啊!” 叫卖的人正是古早和古晚,两人哪里人多去哪里,还不忘在富户门前多喊几声。 下午,徐县令紧急召见各位里长。 县衙的议事厅里,徐县令拿出仅剩的五个豆荚给里长们看,还让厨子把炒好的一盘胡豆米炒蛋端来给大家观看和品尝。 “看到没?这就是去年让你们种的胡豆。 这是张顺里长所在的东河村村民种出来的,并且他们创造性地发现了胡豆可以在鲜嫩时当菜炒。 现在太平县的四方酒楼和平安镇的四方酒楼每天都消耗几百斤! 这些都是村民们的收益啊! 各位里长们,你们当初买的胡豆种子少,肯定没办法跟东河村比了。 回去你们也可以看看,是卖点儿鲜豆荚呢?还是留种子等秋天再种?” 张顺笑眯眯地在座位上看着众人脸上“惊奇、羡慕、懊悔”的表情变幻。 “张顺里长,你家种了几亩啊?” 谢里长问道,他记得当初张顺买了几百斤豆子,但不知道是全村人平分了豆子还是他自己都种了。 张顺故意惆怅地说:“都怪我家地少,只种了七亩。” “那这七亩能收多少这样的嫩胡豆啊?”谢里长声音提高了问。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 张顺“谦虚”地说: “第一年种,没啥经验,昨天我家七亩地摘了二百零三斤。 今天休息,明天应该还能摘这么多,据说到豆子长老之前,可以摘七八次。” 一次摘两百斤! 还能摘七八次! 众人惊呆了! 当初觉得一亩地需要二十斤胡豆种子,太贵了,那可是一百六十文啊! 如今这嫩豆荚一次就能收两百斤,还能摘七八次,这这这……这不是赚大发了么? “你们卖给四方酒楼多少钱?” 方里长着急地问,当初他买了二十斤种子,根本没在村里宣传,就自家种了。 张顺知道徐大人今天召集众里长的用意,所以非常配合地说: “我们全村当初种的时候就都签了协议,收获了都卖给我们村的古悦堂。 他们卖给四方酒楼多少钱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只知道我们卖给古悦堂的价格是一斤豆荚十文。” “豆荚?一斤十文?都不用剥豆米出来?” 另一位里长急了,当初的种子才八文钱一斤呀,如今这鲜嫩有水的,还加上豆荚,竟然能十文钱一斤! “不剥!带着豆荚才能让豆子保持鲜嫩。”张顺细心解释。 第三天一早,平安镇街上和太平县街上,各有两个人挽着篮子叫卖胡豆荚,是古早和古晚各带了一个四方酒楼的小伙计,依然三十文一斤。 第三天下午,平安镇街上和太平县街上,各有二十多人叫卖胡豆荚,开始有人降价到了二十五文一斤。 胡羡羡让古早和古晚不必去叫卖了,让市场自由发展。 四方酒楼不遗余力地宣传新菜胡豆米,同时把“不可生食”的观念也宣传了出去。 一些人在四方酒楼品尝了胡豆炒鸡蛋后,也会在街上买上斤胡豆荚给家人尝鲜。 也有人觉得这胡豆荚卖的太贵了,毕竟一斤猪肉也才十几文钱,而一斤豆荚只能炒半盘。 但又实在好奇到底什么味儿能卖到这么贵?于是买上一斤胡豆荚尝尝味儿。 亲眼看着胡豆荚卖出去了的农人们真的相信了:这胡豆能种! 嫩时当菜,老了当粮,产量还挺高,这可是好东西啊!必须要种!要多种! 嫩胡豆当季的这半个月,太平县的人们一直在热热闹闹地议论它。 让这从遥远的大西北传来的食物成了本地人的心头好。 有人爱它鲜嫩的味道,有人爱它翠绿的颜色,有人爱它脆爽的口感,有人爱它值钱的身价。 徐来死死压住自己“爱民如子”的心,没有写信告诉那个抢了自己胡豆的隔壁县令,就等着他还那几倍种子,不然不够自己这里扩大种植的呀! 拼命自我攻略:明年再告诉他们能吃嫩的就行了,不差这半年一年的~ 第191章 张家搬家 日子忙忙碌碌,如流水奔涌。 张青树顺利通过院试,正式成了秀才。 张阔家又摆了一次流水宴。 一家两个秀才,张家的门庭立马拔高了一大截,堪堪保住了差点儿被媒婆彻底踩平的门槛。 因为在太平镇,媒婆们已经找不到与张家“门当户对”的姑娘了。 张阔和张翠感觉终于又可以顺畅呼吸了。 两个儿子的婚事是彻底不用考虑了,都到秀才了,至少得参加一次乡试后,看成绩如何再考虑了。 女儿的婚事也急不起来,因为已经放她出去“学习成长”了,起码一年后再看了。 张翠坐在驴车上,幽幽地说: “当家的,我反复思量,觉得苋苋丫头提的建议真挺好的,要不咱们就搬家?” 张阔徐徐回答:“你不是害怕会不适应府城的生活?” 张翠叹了口气,“害怕啊,换个全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当然害怕。 但是咱们两个儿子都在府城了,女儿在这里也不可能有匹配的婆家了,还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 干脆就像苋苋说的那样,把地赁出去,咱们都去府城,租个带院子的铺子。 就香菇酱现在的火爆程度,咱们肯定能赚到安身立命的钱。” 张阔微微笑着:“只要你决定了,咱们就搬。” 家里的钱在府城买房子还不够,但是租肯定没问题,而且随着蘑菇酱的发展,钱会越来越多。 更重要的是,去了府城,自己还可以继续拓展蘑菇酱的市场。 除了现在的大酒楼,其实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合作。 这样赚的钱更多,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在府城买房子了。 自己本就孑然一身,跟张翠成亲后才有了一个家,所以只要是跟妻子和孩子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两人商量决定了,当天就开始准备。 地里的胡豆已经成熟了,过几天就能收,那就等收完了再走; 从梁家庄运香菇回来的事,就按照胡羡羡说的,让梁家庄的人来做,他陪同次,确定对方熟悉了再放手; 家里的院子不动,锁上就行; 家里田地,先问问顺叔家要不要; 古家人去府城时,张阔和张翠就跟着去,找找合心意的房子。 终于在五月初二,张家搬到了府城。 因为要兼顾蘑菇酱的售卖,所以尽管不在主街上,但位置不算偏僻。 前面是三间房大小的横向开间,是门面。 后面是个紧凑的两进院子。储货住人足够了。 胡羡羡来开过之后,立刻说: “翠婶子,干脆除了香菇酱,其他的你直接在这里炒制得了!” 张翠愣了一下,才说:“那陶瓶和商标那些……” “送香菇酱的时候,顺道把平菇、陶罐和商标等都一起运过来。 其他酱目前在府城没什么量,你每天少炒点儿,在店里顺带卖卖就行。 毕竟这气温越来越高,蘑菇酱也放不几天,还是每天炒新的好。” 张翠这才点头,“行,听你的。” 这边谈妥了,张阔才走过来对胡羡羡说: “苋苋丫头,我想空闲的时间去走走其它店铺,找找还能合作的商家。 你趁现在有空,跟我说说洽谈时需要注意些什么。” 这话让胡羡羡眼前一亮,她没想到张阔愿意去开拓更多业务, “张叔您真棒,刚来就敢走出去谈合作,佩服佩服!” 张阔笑笑,“不然我家每个月拿着蘑菇酱一半的利润,我总觉得占大便宜了!” 胡羡羡笑嘻嘻地跟他互捧了会儿, 然后就认认真真把自己和爹爹一起出去谈合作时的方法说了一遍, 并把自己从中总结的经验多讲了两遍。 张阔听得很仔细。 等胡羡羡走后,张阔带着张翠和张青叶一起去往成衣店,打算先各买两身衣服。 “在府城毕竟不同于村里,‘先敬罗衫后敬人’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而且咱们现在是店铺东家,自然得有东家的样子。” 张阔在路上就说了这个理由。 张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并且目前自己也没时间做衣服,就得买成衣。 张青叶欢喜地跟着爹娘走在街头,经过在罗姨身边的熏陶,她已经比初出东河村时稳重了很多,但第一次走在府城街头,还是肉眼可见的雀跃。 买完衣服又买了些新家里的必备品,简单收拾出可以住的样子后,三人又一起前往府学。 到了府学后并未让人把二人叫出来,只是请府学的门人转交简信给张青树或张青藤。 简信上只写了:家已搬至府城。地址是中心路与土市二街交叉口古悦堂香菇酱铺。 等到张青树和张青藤休沐日,二人从府学疾步走到新家地址,直到在店门口看见在忙碌的爹娘,才终于确信: 家人真的搬到府城了,以后自己家就在府城了! 不然休沐三天,路上就得两天。现在好了,往返才一个时辰而已。 自从张家搬到府城后,胡羡羡就觉得在东河村里没朋友了,尤其古云中在家时。 “姐!小藤哥他们真的不回来了么?好想他们啊?”古云中早起练完字就开始念叨。 “对!没啥大事应该都不回来了。你跟安正玩。”胡羡羡随口说。 “唉!安正还没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他不能玩。”古云中替他哀伤。 “算了,我还是看…… 姐,这个字读什么?什么意思?” 古云中从说开始看书到问字,还没半炷香时间。 “哪个字?”胡羡羡探头过去, “夫子什么时候教的这篇文章?还这么新?” 古云中随意地答:“没教。” 原来还没学。 又不到半炷香时间,古云中又问:“姐,这句话何解?” 一会儿又问…… 胡羡羡自己写东西总被打断,有点儿崩溃, “以前你也这么问小藤哥的么? 是不是你们夫子教的太慢、内容还少,所以不够你学的? 或者你预习得太超前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多不会的?” 古云中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我就是这样问小藤哥或者青树哥的啊! 我就觉得夫子教的太慢,而且他讲的还没青树哥和小藤哥讲的好。我都想换夫子了!” 胡羡羡诧异:这个时代这么多学霸么?想了想才说: “明天我去县里问问有没有授课又好又快的夫子,有的话给你转学。 但是转学,可得接受新夫子的考教哦,你可以吗?” 古云中拍拍胸脯, “没问题,随便考,只要是我学过的!” 第192章 最好互不打扰 古家也有大喜事。 古传安顺利通过了院试,成了秀才,目前已经在县学进学; 古云西顺利过了府试,正式成了一名童生。 现在每天跟在外祖父身边学习,想明年参加院试。 古家二房立刻成了在整个平安镇的“名家”,一个秀才一个童生,尤其古传安背后还有一个古悦堂,大家都觉得他家前途无量。 古传安最近得到的“追捧”和“赞誉”太多了,加上秀才身份带来的实质性好处,让他再次膨胀起勇气想跟全体古家人“谈判”。 古有金也为这“一个秀才一个童生”欣喜,在东河村摆了流水宴。 不出意外,古家三房并没有来参加流水宴。 古传安端出一副大度姿态, “小西,你去请你三叔。 你一次就考取了童生资格,他作为亲叔叔,理应到场的。” 古云西明白自己爹的意思,立刻就跑去了。 看着漂亮大气的四合院,古云西反复告诉自己:不用眼馋,自家很快也会有的,而且不是在这穷乡僻壤里。 “烦请通秉:侄儿古云西求见三叔。”古云西对守门的古通彬彬有礼地说。 古通回答:“东家不在。” 古云西只当他是故意为难,或者得了三叔的叮嘱,对自己家人“搪塞”, 但他深深记得自己和爹爹的“用意”,于是面不改色,继续彬彬有礼说道: “不知我三叔去了哪里?” 古通知道这是东家的侄子,也就直接相告:“不远,东家去了西南边荒地里。” 古云西谢过之后就自己往西南边走去。 “三叔,好久不见,您一向都好?” 古云西看见古传喜光脚踩在泥地里,疑惑了一瞬,还是装作不谙世事的模样向他问好。 古传喜看过来, “不敢当这一声称呼,既已落纸成文断了关系,这位学子应该跟令尊保持一致才是孝顺。” 古云西一噎,意思是不跟爹保持一致就是不孝了?这帽子扣得够大呀! “云西以为……三叔能对云西有更多怜惜……”古云西挣扎着说。 “回。无谓之言多说无益。” 古传喜不想对小辈说过分的话。 古云西不甘, “三叔,虽然我没有大才,但总是比中儿要学的早学的多些。 中儿过年也要参加考试的,有我为他辅导不是更有把握些么?” 古传喜脸上没表情,说的话也没什么语气, “不敢劳烦。” 说完懒得跟他纠缠,继续走进泥里去了。 古云西见他走远了,气闷地走回老宅,一见古有金就委委屈屈地说: “爷爷,三叔不理我。” 古有金瞥了眼古传安,才对古云西说: “小西啊,大人们做的决定、写下的文书,是要当真的,不然不就是出尔反尔了么? 你还小,少想这些事。 好好学习,争取明年也顺利通过院试,成为秀才!” 古传安面色黑沉,双手紧握成拳,语气还尽量保持着平稳, “我一直都想着,秀才有三十亩地的免税权,只要我考中了,刚好咱们全家的都可以囊括。 看来三弟家果然是赚得盆满钵满,看不上这点儿税钱。” 作为农人,免税啊,是多么大的诱惑,哪怕是现在的古有金,依然眼馋。 但是当初老二为了三十两银子竟然以中儿一辈子的前途相要挟,老三心寒才跟他断绝关系的。 现在不说老三家是不是不把这点儿税钱放在眼里了,单说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老二家现在跟老三家套近乎的目的。 “看不看得上不说,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那就是互不打扰最好。” 古有金看着古传安说道。 古传安恨自己这次只是考取了秀才,而不是得了官身。 “爹,我想参加八月份的乡试。 届时要到府城去考,您也知道我家已经半年没有进项,不知爹娘能支持孩儿多少盘缠?” 古有金惊讶: “今年八月就考?不是才入县学?” 古传安自己也觉得急了点儿,今年考能考中的机会不大,但是…… 他想知道爹娘能支持多少钱…… “是。我考虑即使考不过,增加增加经验也是好事。” 古传安低着头貌似谦逊地说。 古有金点点头, “也是,参加一次知道怎么考、考什么也行。 当初分家时说好的,你考试的费用,可以从爹娘这借。 等你需要时,带着借条来就行。” 古传安怔愣,瞪大双眼, “爹真让我写借条?” 听他这么问,古有金也愣了一下, “当初不就是这么说的?” “我已经是秀才,西儿已经是童生,爹娘和大哥还不愿意跟我们合家么?” 古传安不可思议地问。 “合家?” 古有金也不可思议,怎么又说到这个了? “为什么要合家?不是说过了么?既然分了就不可能再合啊!” “啪!”古传安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愤恨地质问: “所以哪怕我是秀才了,甚至我将来中举了,爹娘都不会待我有什么不同?” 古有金也“啪”地一声拍了桌子, “我们一直都待你不同,从小到大你都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什么活儿都不让你做! 你竟然对着我拍桌子! 还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简直不知所云!” 古云西赶紧上前拦住自己爹,急急地对古有金说: “爷爷息怒,爹只是一时想不开,您别生气!” 然后使劲儿拽着古传安出了屋,“爹!您太口不择言了!幸亏只有咱们三个人在,爷爷也不是个学话传话的人!倘若奶奶在……” 古传安听到这里也意识到严重性,倘若是娘在,“不孝子”的帽子立马就会扣在自己头上,这才后怕。 “是爹失态了。”古传安拍拍古云西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 “现在咱们怎么办?”古云西觉得在老家这里完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会儿咱们就走,我去找里长,把这里的地都卖了,以后,就是求咱们,咱们也不回来这里了。”古传安下定决心。 古云西还小,并不懂把地都卖了是否妥帖,但是他也不想再回来这里了,一点儿都不想。 第193章 二房卖地 张顺借着月光来找古有金时,古家院子的上空还飘着流水宴的余味。 “里长老弟,怎么这时候来?” 古有金在院子里转着圈踱步,打算再坐一会儿就关大门睡觉的,看到张顺疾步过来就迎上去问道。 张顺直接递上一张纸, “你家老二写的,委托我把他名下的地都卖出去。” 古有金接住纸的手僵住了。 “唉!我劝了,他执意。跟我说是缺钱,也没心思打理。”张顺叹了口气说。 古有金的手抖了抖。 “你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只是,别让孩子为了钱而走错路,毕竟你家现在不差这点儿钱。” 张顺斟酌着说。 古有金用手抹了一下脸,叹口气, “让里长老弟看笑话了……” 古有金把古传安去年“敲诈”古传喜导致两兄弟断绝关系的事告诉了张顺,本想着家丑捂在家里就好,结果这老二竟然…… 张顺听得气愤不已, “传安这小子读书读傻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又当着古有金的面,张顺硬生生吞下了“畜生不如”这四个字。 古有金又抹了一下脸, “丢人啊!” 张顺也不好意思再骂什么, “那什么……古老哥,他们两兄弟已经如此了,那就随他们。 咱们说回地的事儿,你……” “我买。” 古有金苦着脸, “我看这臭小子出息大不了,还是得替他留点儿后路,毕竟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呢。” 张顺点点头,感叹一句:“儿女都是债啊,果然!” 拍拍古有金的肩膀,接着说: “那行,哪天去县里我就把田契的事儿办了。你休息。” 张顺转身走了。 古有金跟在他身后,目送他走远了才关上大门,转身回房时,步履蹒跚,竟像突然老了十岁。 张氏第二天一早才听古有金说了这事,奈何老二一家子都不在眼前,没人可骂,只能对古有金发发牢骚: “他的田都不用缴税了,他干嘛卖了? 回来不说把家里的人田挂到他名下去,都给免掉税,竟然还把自己的卖了? 他这什么脑袋?榆木疙瘩么? 我看啊!他是怕家里的地挂他名下了,让家里人沾光,干脆就把自己的也卖了!这个自私鬼!” 张氏越想越觉得老二是因为自私。 “还说这干嘛?”古有金郁闷地皱着眉,“要怪只能怪我们没教好啊!” “爹爹,为什么要把村里的地都卖掉呢? 您现在是秀才,可以免税,不是能多收不少粮食么?租出去不就好了么?” 古云西不解地问。 古传安神色平静,细细回答: “那点儿地太少了,东河村又穷,能整块儿地承租的人很少,分散租出去又太麻烦,干脆卖了省事。 冯乡绅和董乡绅都找过我了,都想把地挂在我名下,给的银钱不少。 等合适的时候遇到合适的地块,再买就是。” 古云西懂了,东河村想租地的人里大概会有大伯家和三叔家,到时候要租金不合适,不要租金又亏得慌。 而且,大概率得把爷爷家的和大伯家的挂到爹爹名下,让他们的地也免税,但不适合收“挂名费”,毕竟一个是亲爹一个是亲哥。这样就占去了十亩地的名额。 现在把地全卖了,爹爹可以装作没想起来让爷爷和大伯挂名,三十亩地的名额全空了下来。 而且,冯乡绅来时自己看到了,给爹爹送了一匣子银元宝。 古云西觉得爹爹这么做有些不妥,但又知道这么做才是自家利益最大化。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爷爷和三叔不肯提供财力支持,才会导致爹爹如此“钻营”。 “爹爹,孩儿一定用心备考,争取明年也成为秀才。” 古云西保证着。 “嗯!爹相信你。 但是今天先休息,咱们一家人看宅子去,选好了就搬家。”古传安笑容和煦。 “搬家?咱们要买宅子了?”古云西惊喜 “对!” 古传安挺直胸膛,终于,我也要有自己的宅子了。 于是,在当天,古传安一家买下了一个二进的宅子,就在周秀才家的斜对面。 这里并不在平安镇的繁华主街上,但环境清幽,宅子相对较大较新,离周秀才家近,最重要的价格不高。 古传安亲自提了“古宅”二字,让人刻好挂在了大门上。 还在牙行买了一家人,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价格不高。但放到他家,刚好:门子、粗使婆子、书童、丫鬟就都有了。 厨娘没买,因为就在周秀才家斜对面,他们一家人基本都是过去吃饭。 周氏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秀才夫人的排场,古荞荞觉得自己终于真正过上了大小姐生活。 乔迁新居,古传安并没有给自己爹娘消息。 按照约定的时间,古传安从张顺里长手里拿到了五亩地的卖地银。 “多谢张叔。” 古传安有礼貌却疏离地道谢。 张顺心里叹口气, “你不好奇你的地谁买了?” “不好奇,张叔不必告诉我。” 古传安平静地说。 他当然能猜到,要么是自己爹买了,要么是自己那豪气的三弟买了,但那又怎样? 已经决定“互不打扰”了,自然钱货两讫。 张顺鼻子轻哼,“那就预祝古大秀才早日高中,官运亨通了。” 古传安面不改色,“多谢张叔吉言,告辞。” 张顺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心里直叹: 古老哥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 张顺回到东河村,径直去了四合院,把地契给了古有金。 “里长老弟辛苦了!一会儿一块儿喝两杯。”古有金笑着招呼。 “行了,古老哥,不想笑就别笑,跟我还这么虚!我怕今天的酒苦,就不喝了,改天。”张顺挥了挥手就走了。 古有金不用撑着脸上的笑了,脸耷拉着,翻看手里的地契,嘴里念叨着: “早知道分家时就不给这臭小子分地,平白折腾两回,多交两回税! 看来这几亩地舍不得我啊,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第194章 炸兰花豆 东河村的老胡豆晒干后,种的少的各家都表示要留种,没有卖给古家。 没有种的人家都纷纷向张家和古家预定种子,表示今年秋天也要种。 太平县的其他里长们也纷纷向张顺里长和徐县令预定种子。 张顺里长为了省事儿,留出自己要种的种子后,把剩下的都卖给了古悦堂。 胡羡羡跟徐县令确认过今年还会有胡豆种子运过来后,就放心地拿了一千斤出来,做炸兰花豆。 不错,因为炸的胡豆形状似兰花,所以胡羡羡就把现代的名字搬过来用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炸胡豆”太不好听,怎么听都像“炸糊豆”。 因为是个小零食,胡羡羡非常有兴趣地自己动手,但因为量大,所以喊了奶奶张氏一起。 先把胡豆放在盆里浸泡了两天,泡到出了很多泡泡,再用清水洗净。 然后和古奶奶一起用剪刀把每个胡豆都剪一个口。 锅里烧水,把胡豆倒进去焯烫,约莫半炷香时间(三分钟左右)看到口都长开了就捞出来,摊开晾干水分。 起锅烧油,油温还低时就把胡豆倒进去,不停地翻动,让胡豆受热均匀。 这样能让炸出来的胡豆色泽均匀,一直到胡豆皮炸开像兰花样,并且听着胡豆撞击时是那种酥脆声音时,就可以捞出来控油了。 之后把油温烧热,再把胡豆倒进去复炸一遍,这样的炸兰花豆更松脆,而且不易返潮。 捞出来控油,趁热撒上盐和自制的五香粉,搞定啦! 晾凉后,胡羡羡捏了一粒丢进嘴里, “酥、脆、香!太好吃了!奶奶快尝尝!” 张氏笑眯眯地说: “嗯!已经听到你的小牙嚼的声音了,一听就知道到很脆!” 说完也拿了一粒放嘴里,一咬, “咔!”真酥真脆! 眼睛里都是惊喜,张氏连连点头, “苋苋丫头真棒,胡豆这样吃真好吃! 奶奶觉得啊,这炸兰花豆肯定很容易卖出去!佐酒正合适!” 胡羡羡一个接一个往嘴里丢, “晚上让爷爷和爹爹喝两杯!” 这次只泡了二十斤胡豆,既然做法验证了没问题,胡羡羡决定马上再泡六十斤。 “今天这些我拿三斤送给徐大人、三斤送给卢大哥、三斤送给秦叔,剩下的咱们自己留着吃。 一会儿用温水再泡六十斤豆子,明天炸,到时候镇上一半县里一半,只供四方酒楼。” 胡羡羡边说这自己的打算边分装炸兰花豆。 “就是一个个切口比较耗时间,奶奶,您想想办法。” 张氏慈爱地看着孙女忙活,闻言知道她是不喜欢做这样“过于单调和简单”的事,于是笑着说: “那还不简单,明天多准备几把小刀,多几个人来切就好啦!你就不用做这个环节啦!” “那太好了!”胡羡羡笑嘻嘻地回应。 第二天巳时中,胡羡羡和古晚一起出现在太平镇的四方酒楼。 “好久没在这个时间见过你了,苋苋丫头!”秦叔笑着说。 “还真是!”胡羡羡也发觉自己很久没见过尚未开始营业时间的四方酒楼了。 “秦叔秦叔,你猜我今天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胡羡羡眨着大眼睛问。 秦宏川看她这样子,突然福至心灵,“莫非是新吃食?” 胡羡羡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秦叔,一猜就中!” 秦宏川惊喜,“哦?真是新吃食?是要直接教大厨还是你做给我尝尝?” 胡羡羡摇摇头,“嘿嘿嘿!这次的新吃食不用大厨做,是现成儿的。我给您带的成套的。” 成套的?秦宏川疑惑,但没问,因为他着急看是什么新鲜吃食。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古晚搬来一个带盖的大竹编框,打开后,里面是一层油纸。 胡羡羡上前揭开油纸,拿汤勺舀了一大勺东西出来,“哗啦”,倒进了左手拿着的一个小的圆形竹编框里。 这个小圆框里铺着一张方形油纸,纸的四个角直立立地竖着,伸出了框的上沿。像高度参差的墙,更像展开的玉兰花瓣。 秦宏川看着小圆框里的东西,似一朵朵绽放的兰花,他迟疑地问: “这是胡豆?这么漂亮?” 胡羡羡笑着说: “秦叔好眼力!这就是胡豆。 油炸了,像兰花,所以我叫它炸兰花豆。” “兰花豆?兰花豆!这个名字好,贴切,形象!”秦宏川赞着,但眼睛一直在炸兰花豆上,没有一瞬移开。 “秦叔,您尝尝味道。”胡羡羡提醒。 秦宏川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粒放在嘴中,“咔!”只这一声,秦宏川就双眼笑弯了。 他静静地品完一粒,又品一粒。放下筷子,评价道: “做下酒小食和零嘴儿都非常不错!好吃。” 然后立刻问道:“每天能供多少货?小竹框和油纸一起卖?” 胡羡羡笑眯眯地说:“小竹框和油纸当然主要是供酒楼里用,但倘若食客要买走,也总得有容器装嘛~ 炸兰花豆每天能供应三十斤,预计能供应十五天。 半个月后没有了,因为今年种的胡豆有限,明年应该就能敞开了供应了。” 秦宏川想了想,“是用干的老胡豆做的?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货源,或许徐大人能。” “那太好了!”胡羡羡喜笑颜开,“倘若有充足的货源,那就会有充足的炸兰花豆供应。 秦叔,这里有三斤,是我孝敬您的。 一会儿我去县里,给卢大哥也送这么多。 然后再去送三斤给徐大人,顺便跟他提提货源的事儿。希望加上运输费不要贵得太离谱。” 边说就想转身跑掉。 秦宏川笑着接过来,“谢啦!别着急走,你还没说你多少钱供货呢?” 胡羡羡目光有点躲闪,毕竟秦叔是知道当初徐大人可是八文钱一斤把种子卖给他们的。 “秦叔,您也知道现在这胡豆少,又是新鲜吃法,所以价格会高些…… 不过秦叔,您看,这炸兰花豆非常出数,一斤可是很大一包。 您这酒楼里一盘下酒菜,装二两就够够的……” “说具体数。”秦宏川提醒。 “嘿嘿,八十文一斤。” 秦宏川听了挑高了眉毛,“挺敢要价啊丫头!” 第195章 本官可是急不可耐 从平安镇四方酒楼出来,胡羡羡和古晚立刻赶往太平县。 “大小姐,我现在还觉得是做梦,胡豆卖到了八十文一斤?” 古晚一边平稳地赶车,一边不可置信地问。 胡羡羡笑得狡猾,“这是因为现在满打满算只有一千斤的货,等货源充足了可能会调价。 不过先赚一笔算一笔,谁让咱家‘独一份’呢!” 古晚感叹:“而且您顺便还卖了一批小圆竹编筐,还是大小姐会赚钱!” 胡羡羡笑容更深了。 到了太平县四方酒楼,胡羡羡风风火火找到卢倾宇,一样的过程,一样的展示,不一样的是卢倾宇这个吃货与秦叔截然不同的反应。 “这么好吃才卖八十文?真便宜!你可别告诉别人这个价格!” 胡羡羡被他说愣了,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卢倾宇直接叫了两个小二过来, “看见没,照这样装这个炸兰花豆,每筐装二两,油纸铺漂亮点儿。 到每桌客人那里推荐两句,就说这炸兰花豆是现在京城最流行的下酒菜。 安和府都没有,只有咱们太平县四方酒楼能吃到。 三十六文这一筐,可以连筐带走。 路途遥远,运输不易,每天限量供应。 去忙。” 两个小二立刻动作迅速地去忙了。 胡羡羡被他这定价惊到了,三十六文一筐,那不就相当于一百八十文一斤? 她佩服地对卢倾宇伸出大拇指:“卢大哥果然是商界奇才!” 卢倾宇嗤笑一声,“你直接说我奸商不就行了?走,刚好我也有事要找徐大人,一起去。” 有人陪着一起去当然好,胡羡羡乐颠颠地跟着卢倾宇一起走出酒楼。 她随意看了看堂食的客人,已经有人品尝上了炸兰花豆。不得不说,四方酒楼的小二们效率可真高。 跟着卢倾宇,胡羡羡走了一次县衙后门。 “卢大哥,为啥走后门?”胡羡羡随口问道。 “因为我是商人啊,得防止徐大人被人诟病。而且,走后门方便,比起前门,从后门到他书房距离近很多。”卢倾宇迈着大长腿边走边说。 果然,很快就到了徐县令的书房。 “送好吃的来啦!”卢倾宇开门见山地说。 徐来看向胡羡羡,胡羡羡赶紧行礼后,把自己端着的小竹筐放到他书桌上。 “徐大人,这是炸的老胡豆,因为形状像兰花,我就叫它炸兰花豆了,请您尝尝。” 徐来一听是胡豆的新吃法,顿时来了兴趣。 他起身到一旁的水盆里仔细净手后,才过来利索地打开小竹筐的盖子和上面的油纸。 “果然如你所说,像兰花一样。”光看看形状,就觉得文人墨客会喜欢。 徐来伸手捏起一粒,品尝,“咔!”这酥脆让他愣了一下,再嚼,越嚼越香。 徐来不停地点头,“酥脆,吃完后唇齿留香,甚好啊!” 胡羡羡看徐大人也喜欢,赶紧说: “这炸兰花豆就是用老胡豆做的,只要有老胡豆,全年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所以徐大人,你可有办法,找到可以长期稳定的货源,并且运输过来?” 徐来诧异,“不必是新摘的老胡豆?晒干留种子的也行?” “嗯嗯!行!”胡羡羡点着头肯定地回答。 徐来踱起步子,想了会儿才叹息说: “恐怕目前难以找到长期稳定货源,毕竟西北之地苦寒,他们也只有收货季才有,而且运输不易。” 胡羡羡略略失望,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笑了笑说: “没关系,徐大人,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 我相信三年后,咱们太平县的胡豆供应就起来了,到时候再大量做也行。” 徐来看向志气满满的小姑娘,笑了, “本官可是急不可耐,不想等到三年后呢!我多试试,争取今年找来万斤种子。争取明年就成为胡豆大县!” 胡羡羡惊喜,“那太好啦!如果有这么多种子,明年鲜胡豆米和炸兰花豆,咱们就可以推广到整个安和府,甚至府外了!” 徐来迫不及待地坐下写信,他要多写几封信,多找几个朋友,多买胡豆种子。 胡羡羡看徐大人忘我地写着信,疑惑地看向卢倾宇,卢倾宇用口型告诉她“等或者悄悄溜走”,胡羡羡选择了后者。 胡羡羡和古晚一起到了好吃哒形象店,在店里吃过午饭后到街上买了几坛酒,接上古传喜就回家了。 晚上,古有金去请了张顺过来,古传喜则喊了大哥古传平过来,四个男人边喝酒边吃炸兰花豆,好不惬意。 “早知道这胡豆还能这么吃,我就少卖点儿了。”张顺里长故意苦着脸说。 古有金呵呵笑着, “后悔也没用了,现在可腾不出来能卖回给你的了。 我也没想到我这孙女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胡豆,等秋天我要把所有的地都种上。” 古传平吃了好一会儿了,才憨憨地说:“这真是我们种的胡豆么?竟然这么好吃!” 古传喜也和惊喜,这比自己在船上吃的浙水商人带的胡豆可好吃太多了。笑呵呵地说: “等秋天,我在新开的荒地也种些,不知道这荒地能不能长的好。” 张顺听了赶紧说:“种种种!要是荒地还没想好种什么,就都种上胡豆。 老人们都说种过豆子的地,下一年种稻谷都能长得更好。” 古传喜和古传平都眼前一亮,“张叔所说当真?” “自然当真!都是老人传下来的经验。”张顺肯定地说。 听得古传平激动地想喊:“我也想买点儿荒地!” 古传喜抢先说了: “大哥,到时候胡豆地还得辛苦你管理。 等这些地真养好了,有经验了,你也可以买上几十亩。” 古传平听了觉得有道理,三弟家这些荒地,除了挖出捡走很多石块外,洒了草木灰,还洒了从山上挖来的山土,又洒了挖的池塘淤泥。 折腾的东西不少,但具体是肥田还是寡田还不知道呢。 现在只有两块地里种了草,草长得挺茁壮,但草长得好不一定粮食长得好啊。 还是等秋天种了胡豆,来年再种了稻谷后,才能真正知道地养好了没有。 等确定真的养好了,自己再买荒地不迟,而且,到时候山上的土又可以挖了。 第196章 计划种晚稻 看到别人家开始插秧了,张顺心里那股因为胡豆丰收的喜悦瞬间消散,开始愁上眉间。 “古老哥,这胡豆丰收了确实是高兴,收益也比稻子多。 但是这好好的几亩田地现在这么闲着也不是办法呀?看着就觉得浪费了好田。 咱们合计合计,再种点儿啥?” 古有金眨眨眼, “闲着?传平没跟你和其他种了胡豆的人家说要把胡豆秧拔了,尽量弄碎了,再撒回田里么?” “嗯嗯,说了说了!”张顺答道, “他跟我说这样可以让田更肥,我就都通知大家了。” 古有金转转眼睛, “哦,我明白了,那他就是没说一个月之后要种稻子。” “种稻子?一个月后?” 张顺诧异, “现在别人已经在插秧了,咱们却一个月后才开始种?” 古有金点点头: “嗯嗯!我们一起商量出来的。 还是苋苋丫头说,庄稼生长靠的就是阳光、水、土壤,只要这些都满足,应该就能长出来。 咱们看农时,主要就是看阳光和气温。 我和传平听着有道理,这样一来就是: 别人种的早,八月收。咱们晚的种,十月收。 等收完就又可以接着种蚕豆。” 张顺惊喜,“倘若这稻子真能收获,咱们的蚕豆就是完完全全多收的了!” 喜完又愁,“可是,八月要缴税时怎么办?别人都有稻子,咱们用铜板?” 古有金叹口气,“那就只能用铜板了。” 张顺也叹口气,“显得咱们挺有钱,不过还好徐大人不是个贪官。” 既然知道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张顺也就放心了,他去跟其他种了胡豆的人家说说。 虽然别人家当初种的少,现在闲下来的地不多,但作为里长,还是要通知到位的。 古传平是个干活儿能手,又勤快,现在正在帮一户村民插秧。 “古大哥,你歇会儿,喝口水。”张行给古传平端来一碗水。 古传平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又把碗还给他,才说: “没事儿,不累,早点儿插完才安心,不然总怕误了农时。” 张行赶紧拉着他往田边走,“不急这会儿,咱们一起歇会儿,还能聊会儿。” 到了田边坐下,张行一脸实诚地说: “古大哥,以往都是你帮我家插秧,我再帮你家。 但你家的地去年全种胡豆了,这……等我家稻子收了,给你送点儿。你也尝尝今年的新米。” 古传平呵呵一笑,“放心,你也跑不了,等我家插秧时肯定喊你来帮忙。” 张行疑惑:“你家还有其他地?” 古传平摇头,“没啊,就是那些胡豆地呀!等我把地翻完,再种稻子。预计插秧得六月去了。” “六月插秧? 哥哎,你不是常说‘芒种不种,再种无用’么? 还有几天就是芒种了,你现在却说六月才插秧?哥你是说错了还是脑袋糊涂想错了?” 张行一脸迷茫,自己一直佩服古大哥,这么年轻就懂那么多种田的道理和方法,跟个经验丰富的老农似的。怎么现在…… 古传平咧嘴一笑,说道: “你说的没错,谚语确实是这么说的。 但是经过这次种胡豆,我有个新发现: 这粮食啊,它并不知农时不懂谚语,那它为什么知道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呢? 原来,它靠的是阳光和气温。 所以胡豆在出苗期没冻死,后面的秧苗就能越冬,所以就胡豆可以不在春天种。 我想这稻子肯定也可以。 现在胡豆秧都拔了,里长叔说豆类能肥田,所以我们家人商量了把豆秧切碎了洒回田里去,然后把地深耕一遍,之后再育苗、插秧。 反正就是带着希望和期待去试试,长不出稻穗也无所谓,但如果长出了收获了,那不就是等于咱这地一年能收两季粮食?” 张行越听越佩服,“古大哥,你这脑袋瓜真好使! 我家那半亩地反正也闲着,我也学你,把豆秧切碎了还田,然后深耕、育苗、插秧! 你说得对,带着希望和期待去试试,万一真能收获稻子,那不就是意外之喜? 哪怕只收几十斤,也够全家人吃上一个月了!” 张行激动,顿时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 古传平适时站起来,“走,插秧去!” 一天之内,东河村所有种了胡豆的人家都知道了:胡豆地深耕之后还要种稻子! 没种胡豆的人家很快也知道了,因为那几家人积极地到处帮忙插秧,还说着相同的理由—— “等我家插秧时也请你来帮忙哦,不是明年,估计一个多月后。” 人们虽然表面担忧地说着“那么晚才插秧,能行么?” 但心里又狠狠地羡慕着: 这古家真是有一手啊! 早知道我家也该跟着他们的步伐走,既能收胡豆,又不耽搁收稻! 张顺家也有十几亩田要插秧,来他家帮忙的人更多。 “里长大人,还是像您家这样田多好呀! 既种了好几亩胡豆,又能早种稻子,等胡豆地腾出来还能再种几亩稻子!”一个村民真心羡慕地说着。 “哼!你们没分家的,谁家不是有十几亩地? 当初的胡豆种子可是优先让你们买的,你们不要我才种了那么多。后悔了? 下次我说有啥新种子时记得抢着种,别傻不愣登地自己瞎思考。” 张顺得意地数落着说话的人,自己既是里长又是长辈,怎么说都没关系,而且自己说的也没错呀! “是是是!还是县令大人和里长大人有眼光,看得远。 下次您再卖新种子,我一定第一个买!”那村民赶紧应声。 “别说下次了,今年我就要跟着里长叔种胡豆,种子我都买好了! 以后里长叔种啥我就种啥!” 另一个村民嬉笑着说。 “嗯!你小子就是说得好听,你买了多少胡豆种子我还不知道么? 倘若今年晚种的稻子真能收获,等冬天我就把我家地全种上胡豆,明年再全种稻子。 你敢跟么?” 张顺玩笑着说。 “必须敢! 如果今年叔家种的晚稻子真能丰收,冬天我也把我家地全种胡豆! 到时候我找古家再买种子!” 那村民立马保证。 听得人们都心热了,倘若胡豆地里种的晚稻真能丰收,那自家也必须全种! 第197章 徐来回京 五月,安和府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但京城的气温正舒适。 徐县令正是在这个时间,奉旨返回京城述职。 卢倾宇骑马一直送到了太平县界。 “倾宇,别送了,回。”徐来勒马停下,微笑着对身侧的人说。 “嗯!就送到这里了。 你也别总骑马,学学我那堂哥,到马车里坐着多轻松。” 卢倾宇故意大声说。 卢倾平闻言果然掀起马车窗帘,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堂弟。 卢倾宇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故意逗他: “堂哥别郁闷,下次再来,反正我一直在太平县。” “哪里还有下次!”卢倾平愤愤地说。 “也是。既然无法改变,那你就乐呵呵接受现实。”卢倾宇幸灾乐祸地说。 卢倾平粗着嗓子说: “告辞!” 然后就摔下了窗帘,不看他了。 卢倾宇夸张地哈哈大笑,然后小声对徐来说, “可得盯住他,别让他半道跑回来。” 徐来笑眯眯地点头, “放心,他要是敢跑,我就把他绑到京城去。” 卢倾宇点头,“那就好。” 然后正色低声说: “我堂哥带的人里有我安排的四个侍卫,身手不错。 我叮嘱过了让他们一路保护好你。 你该差遣他们了就差遣,不用客气。 一路平安最重要。” 徐来也低声回答: “我看出来了,他们四人的气质不同,一看就是高手,多谢你了。” 卢倾宇点点头,又说:“给我爷爷的信记得亲手交给他。” 然后直起身,大声说:“清风兄,一路平安。” 徐来点头:“会的。你回。” 一夹马肚,向前奔去,还喊了一声:“出发!” 卢倾宇任由自己的马跟着走了几步,看着前面的车、马、人逐渐跑远变小。 徐来骑着马跑了一会儿,就听见身后有马蹄声渐近,回头一看,竟然是卢倾平。 “这么快就坐够马车了?”徐来微笑着问。 现在刚跟卢倾宇分开没多久,他知道卢倾平不会在这时候跑回去,所以就放心地自己骑马了,没想到卢倾平也换了马。 “倒也不是。 只是徐大人骑马,我也就骑骑,咱们还能聊聊天。 等会儿累了都进车里,这样速度也统一。” 卢倾平随意地说着。 徐来听了略带诧异地望望他,似乎这卢倾平不像平时那么吊儿郎当了,稳重了不少。 卢倾平目视前方,脸上带着笑继续说: “放心徐大人,我不跑。 我不会回太平县了。 继续留在这里并不能让我有所长进,何必浪费时间呢! 我已经决定了,等回了京城,我要换个领域重新开始,也许就找到我擅长的了呢!” 徐来点点头:“有道理。每个人的天赋都不同。” 卢倾平眉眼里都是笑,“我知道徐大人的天赋就在为官一道。 这次回京述职,徐大人带回去的东西一定会让陛下龙心大悦,也会让朝堂上的人羡慕嫉妒。 估计过不了多久,徐大人就要升迁了。” 徐来嘴角弧度加深,“不如倾平说说我这次带回去的什么东西最遭人羡慕嫉妒。” 卢倾平“哈”了一声,缓缓说道: “首先,这热水瓶肯定会是大力推广的,毕竟它是相关民生的日用品,以后肯定是民众生活的必备品。” 徐来点点头。 卢倾平接着说:“其次:铁锅炒菜。 我猜其他地方肯定没有太平县推广的这么快这么广。 这是省柴省时的烹饪方式,各地一定会争相向徐大人请教经验并模仿,陛下也会推进这件事。 毕竟自京城往外慢慢延伸的速度,远没有四处开花快。 再者,新餐点。 好吃哒新餐点可以说是囊括了天顺朝东南西北各地的饮食特点,到任何地方都会受欢迎。 尤其是京城这种,汇集了天南海北的人的大都会。 所以好吃哒应该很快能在京城落户开花。 等大家知道这是来自徐大人的小小太平县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徐来又点点头,“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倾平洞察细微,让我惊喜啊!” “传言?哼哼~是我那好堂弟背后编排我的?” 卢倾平不在意地说: “也不算编排,以前我确实正事儿干得不多,祸事闯得不少。 论正经做事,尤其经商,我确实不如堂弟。” 徐来唇边的笑意加深,“那是什么让倾平突然改变了?” 卢倾平故作高深地说:“是顿悟。” 看看前方平坦无人,卢倾平高声说: “徐大人,趁这里空旷,咱们骑马赛一赛如何?” 卢倾平想跑快点儿,让风更大些,最好大到能吹走自己心头那层迷茫。 “当然好!驾!”徐来大声同意,立刻驱马狂奔。 卢倾平策马追过去。 朝阳不烈,光线明媚。 远处的两位公子,鲜衣怒马,自在奔驰。 吕华文在唐昕的书房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了,终于看到了他的衣角。 “大人。”吕华文上前行礼。 唐昕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嗯,进来。” 吕华文跟在唐昕的身后进了书房。 下人上茶后,退出去时,按照惯例关了书房门。 吕华文立刻扑倒在唐昕跟前, “姐夫!姐夫对不起!之前的事我没办成,误了姐夫的事。 听说那徐来最近就要去京城。 小弟愿意亲自带人到他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一定把他留在路上,让他就此消失……” “住口!”唐昕喝道。 吕华文立刻息了声。 “之前的事是你自己思量并且自作主张的,我并不知情,与我无关。你必须记住这点!听见了没有?”唐昕目眦欲裂,凶狠地说。 吕华文被他的表情吓到了,愣愣地点头。 唐昕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睛却一直盯着吕华文, “我从来都是谨慎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如履薄冰坐到了知府位置上。 都是你这个蠢货,心比天高! 我可警告你:这个徐来有大背景,动不得!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这府中禁足! 我让人把你姐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你就住那里,除了你的院子和你姐的院子,其它地方一律不许去。 出去!” 唐昕下了逐客令,背过身去。 吕华文看知府姐夫这么生气,丝毫不敢触霉头,乖乖地出了书房。 唐昕听到关门声才叹了口气坐下。 心腹今天早上才送来的消息,说探查到徐来的家就是京城的,而且很可能是高门大户。 自己只是寒门学子出身,面对京城的高门大户,自己就是蚂蚁撼树,可怕…… 第198章 古云东(一) “爷爷!奶奶!爹!娘!我大哥回来了!” 刚到古家老宅大门口,古云南就兴奋地喊。 听到声音的古芹芹,从厨房探出头来,果然是自己二哥的声音。 “二哥。” “大哥!” 古芹芹刚喊完二哥,就看到了紧跟在他身后古云东,激动地声音都抖了。 “我儿回来了?”小张氏边问边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已经跑得挺快的古艾艾。 “小东?小东回来了!”小张氏已经一年多没见大儿子,顿时喜极而泣,上前拉着古云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转圈看。 古云东咧嘴笑着配合她的打量。 古云南过来抱起小妹妹,“艾艾,想二哥没?” “想二哥了。”古艾艾脆着声音甜甜地回答。 “真乖!二哥给你带好吃的啦,一会儿给你吃!”古云南笑着捏捏小丫头嫩嫩的脸蛋。 古艾艾听到有好吃的瞬间笑眯了眼,“有糖么?” “那必须有!” “噢~有糖吃喽~”古艾艾小小地欢呼一声,然后从二哥的肩侧疑惑地看着又哭又笑的娘亲。 古云南笑着给她解惑:“艾艾,这是大哥,你记得吗?” 古艾艾没说话,她不记得。 古云东自从去当了木工学徒,很少回家。 刚开始还能一年回两三次,后来逐渐受师傅重视,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次因为跟着师傅去寻木料,过年都没回来。 古艾艾从出生到现在见这大哥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自然是不记得的。 古云东看向了小妹妹,“艾艾,大哥给你带了好吃的。” 古艾艾立刻两眼放光,甜甜地叫了声“大哥!” “哎!”古云东笑着大声答应。 “快进屋快进屋!”小张氏发现大儿子除了长高了结实了,没有哪里不好的地方,终于回过神来,只剩了喜悦。 在回来的路上,古云东已经从二弟的口中知道了分家的事和三叔家住上了四合院的事,也就没太意外爷爷奶奶不在家。 “爹又去做工了吗?”看古传平不在家,他就问道。 “对,做工去了。”小张氏欢欢喜喜地随口回答。 “早知道我们该先去找找爹,再一起从镇上回来了。”古云东遗憾地说。 “嗯?”小张氏愣了一下才明白,原来大儿子以为他爹又到镇上打短工了。 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你爹没去镇上,就在咱们村里。” 古云南立刻问:“爹是去三叔家的作坊上工了吗?” 小张氏一拍大腿,“咳!你也快半年没回家了,不知道正常。 咱们村盖了荫棚种蘑菇,你爹就在荫棚上工,他负责指导和检查其他人做的对不对。” 说着说着,小张氏心里逐渐骄傲起来,自己相公成了“指导”,那不就是个“小官”? “种蘑菇?”古云东和古云南一起诧异地问,蘑菇竟然能种?爹还负责指导?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娘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或者听错了什么。 小张氏转转眼睛,这不是到四合院蹭饭的好机会么? “小东、小南,你们回来了,该第一时间去拜见爷爷奶奶。 走,娘带你们去,顺便带你们看看你爹工作的地方。 芹芹带上艾艾,咱们一起去。” 看着娘啥也不带准备立刻出发的样子,古云东赶紧问: “爷爷奶奶晚上住家里还是住三叔家?我把给爷爷奶奶带的东西带上吗?” 小张氏立马回道: “带上带上。你爷奶基本都住四合院,很少回来。 如果有要送给你三叔三婶弟弟妹妹的东西,也都带上。” 古云东印象里,在要送人东西时,自己娘从没这么“爽快”过,一时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儿快点儿。晚了那厨娘都做完饭了,临时加菜能加什么好菜呀!”小张氏催促。 古芹芹知道自己娘是奔着蹭饭去的了,于是慢吞吞地往后缩,“娘,我和小妹就不去了,我在厨房已经……” “干嘛不去?你们两个哥哥回来了,不就该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团聚吗?别磨蹭,走走走!”小张氏打断她的话,继续催。 古云东和古云南拿好给爷奶和三叔家的东西,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往四合院走去。 路上,小张氏跟二人简单说了说种植蘑菇的事。 古云南一听又是苋苋妹妹捣鼓出来的,赶紧又跟大哥说了这苋苋妹妹做出蘑菇酱的事和在他们陶坊定制陶罐的事。 古芹芹还补充说了村里种胡豆的事和二叔考上了秀才的事。 古云东越听越惊奇,自己一年多没回来,村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这些事都跟自家有关系,难怪师傅这几天怪怪的。 小张氏先带着他们到了荫棚,喊出了古传平。 古传平看见两个儿子也激动,但他比较内敛,只是热情地带着两个儿子在荫棚转了一圈,还把自己发明的喷壶给儿子们展示了一通。 看着两个儿子眼中的惊喜和崇拜,古传平欣慰地挺直脊背,“走,去看你们爷奶。” 一家人浩浩荡荡走去四合院。 古云南因为来过一次了,对这四合院依然羡慕却不惊讶了。 古云东第一次来,惊讶地一直半张着嘴,直到看见古有金。 “爷爷!”古云中扑通一声跪下给古有金磕了个头。 古有金惊喜地奔过来,一把扶起长孙,激动地稍稍用力拍着他的手, “好孩子好孩子!终于回来了!走了有一年多了。” 古云中也激动,“是。孙儿走了一年零四个月,终于回来了。” 张氏也过来了,看见大孙子,红了眼睛,“长高了,结实了!” “奶奶!” 古云东过来扶着张氏坐下,又把古有金按在座位上。 重新向两人磕头,“爷爷,奶奶,孙儿不孝,走了一年多才回来,让您二老挂心了!” “快起来快起来!一直平安就好。”张氏眼中闪着泪花,笑着让大孙子起身。 古云中拿过给爷爷奶奶带的东西,双手送上。 “去年秋天,师傅说我可以出徒了,所以我每月就有工钱了。 这次回来,简单给爷爷奶奶带了点儿东西,希望您二老喜欢。” 张氏接过来,是两块布料、四包点心、和两坛酒。 难为这大孙子作为一个粗糙的男子竟然会选布料,于是笑着说: “喜欢!大孙子自己赚到的钱买的东西,爷爷奶奶当然喜欢!” 第199章 古云东(二) “小东和小南回来啦!” 古传喜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向堂屋门口,古传喜抱着古豌豌,身旁跟着庄氏,后面是胡羡羡和古云中,正快步向堂屋走来。 古云东只觉得三叔一家像极了县里的富贵人家,身上穿的衣服、挺直的身姿、温雅的气质、脸上的笑,无一不像。 “三叔!三婶!” 古云东叫了人,正要跪下。 古传喜快走两步立刻扶着了他,顺手捏捏了他的胳膊,笑道: “好孩子!真结实! 当学徒,都辛苦。等手艺都学到了,慢慢就轻松些了。” “是。侄儿已经出徒了,每个月能拿些工钱,所以就给三叔和三婶带了点儿东西,三叔三婶别嫌弃。” 古云东说完,就把买的东西递过来。 庄氏温柔地笑着接过,“今晚都在这里吃饭,小东和小南陪着爷爷喝点儿酒。” “好好好!还是三弟妹想得周到。” 小张氏生怕有人推辞,立刻出言,还积极地说:“我去厨房帮忙。” “难能让大嫂受累。现在都下工了,有足够的人做饭,大嫂快歇歇。” 庄氏把小张氏按在座位上,自己去厨房安排了。 古云南插科打诨,“我也四个月没回来了,你们都只看到大哥,没看到我吗?” 堂屋里很快笑声一片。 等饭菜做好了,端上了桌,小张氏喜笑颜开,直在心里佩服自己——来蹭饭的决定太正确啦! 古云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叔家的饭食也太好了! 古有金边吃边给自己大孙子介绍菜, “你太久没回家了 ,得好好尝尝家里新开发的菜。 来来来,先吃块这个红烧肉。 这个炸蘑菇和炸兰花豆特别适合下酒,你也尝尝。 还有这个炒鸡块,爷爷特别喜欢,你也尝尝……” 古云东按照爷爷的指点,一个个尝过去,都好吃! 再看看爷爷奶奶三叔和中儿吃饭的样子,显然这些菜他们经常吃,而不是因为今天团聚才偶尔吃一次。 古有金和古传平、古传喜喝的是浊酒。 古云东和古云南毕竟还没成年,喝的是甜酒。 酒都不醉人,但助兴效果好,大家都吃得满足、喝得酣畅、聊得热闹。 “爷爷、奶奶、爹、娘,其实我这次回来,有件事想跟你们说,也想请三叔一起参详参详。” 都吃饱喝足了,众人还在桌子旁围着聊天,古云东突然说道。 众人都看向他。 古云东有点儿害羞,但更多地是为难,所以决定尽快说出来。 “我师傅有个女儿,和我年龄相当。”古云东微微低着眉眼开始说。 胡羡羡精神一震,有瓜! 悄悄瞄一眼众人的反应,发现古传喜和古云南都是一副“果然”的表情。 其他人则是“你继续说”的既视感。 古云东没抬眼,“去年刚出徒时师傅就跟我提过,说看中我踏实又有木工天分,如果我愿意,就请爹娘过去,两方见个面……议亲。” “噌”地一下,小张氏惊喜地站起身,“你师傅的意思是愿意把他家姑娘嫁给你?” 古云东听到“嫁”字没忍住脸红了还笑了,使劲儿点了下头。 小张氏高兴得拍手,“这是好事儿啊!你……” 看着大儿子一直低着头,也没裂开嘴傻笑,小张氏突然意识到什么,“莫非你师傅的女儿长得很丑?” “不不不!不丑!”古云东立刻看向自己娘,使劲儿摇头否定。 “那你……不喜欢?”小张氏又问。 “咳!” “咳咳!” “咳咳咳!” 古有金、张氏、古传平三人一起咳起来。 胡羡羡懵懵地看向三人,怎么个情况?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就听古传喜喊她,“苋苋,你和中儿带着你芹芹姐艾艾妹妹去玩儿。” 有瓜的时候,支走我? 胡羡羡一百个不情愿,但眼角余光扫到其他人已经在自动悄悄溜走了,自己只好随大流。 屋里就只剩古有金、张氏、古传平、小张氏、古传喜、庄氏,和古云东了。 小张氏又问一句:“你喜不喜欢?” 古云东红着脸小声说:“喜欢”。 大人们都笑了,小张氏还揶揄了大儿子一句,“既然喜欢,那娘火速去提亲呀?” 哪知道,古云东猛摇头。 众人脸上的笑逐渐消失。 古传平问:“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吗?你仔细说。” 古云东抬头看看各位长辈,“最近几天师傅总是叹气,今天临我出门前,还特意说: ‘为师跟你说过议亲的事还算数,但是你回家跟家人商量下,看看你家人的意见。门当户对才是好姻缘,我们不强求。’ 当时我没太懂师傅的意思。 现在我知道了。 师傅是听说了咱们家现在又是开店又是办厂又是种植的,再加上二伯考上了秀才,觉得咱们家门第高了。 担心爹娘眼界高了,会不愿意与他家结亲。” 大家都把视线转向了古传平和小张氏,这需要亲爹亲娘表态。 小张氏听完大儿子的话,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家门第高了。 “哎~这么一说还真是,咱家……” “喜梅!”古传平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因为一听音儿就知道她要说不着调的话。 古云东紧张地看着爹娘,他也听出了娘刚才那半句话的走向。 古传平平静地说: “第一:你刚出徒时,咱们家还什么都没有。你师傅当初没嫌咱家门第低,说明人家不是重利之人。 第二:咱们分家了。你二叔的秀才身份、你三叔开的作坊和店,跟咱们都没关系,更不会影响咱们的门第。 第三:放在去年,咱家一穷二白,说实话都没钱给你办酒娶妻。幸亏沾你三叔的光,咱家现在也攒了点儿钱,风风光光谈不上,但置办一份看得过去的定亲礼是没问题的。 第四:最重要的,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的想法,倘若都有意。咱家立刻就上门提亲去。” 古传平因为传授蘑菇种植经验,在人前讲话已经丝毫不怯场了,如今更是讲得井井有条。 小张氏听完自己夫君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附和:“对!你爹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古云东惊喜,裂开嘴傻笑着说:“都有意”。 第200章 发钱啦 东河村今天喜气洋洋,因为要发钱了! 张顺和古有金紧张得坐不住,四目紧紧盯着梁满打算盘的手。 噼啪噼噼啪! “好了!核对完了,没问题。” 梁满长舒了一口气,被两个人这么盯着自己也紧张啊,算盘都快不会打了。 “没问题?真这么多?” 张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金额。 “真没问题?真这么多!哈哈哈!” 古有金看着这总金额老脸都笑成了花。 梁满做了这么多年的账房,也对这小小的蘑菇能赚这么多钱感到惊奇。 “真没错,就是一百七十两,还是除去最初建荫棚的材料费和人工费后。”梁满确定地说。 张顺满面红光,立刻说: “那按照最初商量的: 古家得三成,那就是五十一两; 传平这个月做指导颇费心力,得一成,那就是十七两; 除去所有人的工钱后,剩下的就分红! ” 古有金提醒:“不留点儿项目金?” 张顺摆摆手, “之后就没有传平做指导的这一成支出了,以后就把这一成当做项目金。 这次就不留了! 第一次分红,让大家都尝尝甜头!” 古有金点点头,“也行!” 古传平这个月在荫棚这边有三份收入: 第一是这一成的技术指导费用; 第二是上工的工时钱; 第三是喷水壶的钱,因为是他发明的,总销售额只减掉参与制作的工人的工时钱,就全是他的。荫棚里用了十二个。 这些加在一起,超过二十两了。对于以前一家人一年才能攒下二两银子的农户而言,这无疑是超级巨款了! 虽然最多的这个“十七两”以后就没有了,但已足够让古有金笑得欣慰。 “走!古老哥,跟我兑换铜板去!” 张顺拉上古有金就往外走。 古通已经备好了马车,张顺也没客气,迅速上车,去了镇上。 梁满被里长叮嘱了一句:“通知全村人半个时辰后到荫棚领钱!” 梁满笑容满面地去通知了几家人,让他们去各通知十户人家,一刻钟后,荫棚外的空地上就满是人了。 “是来领荫棚的工钱?嘿嘿嘿!自从这荫棚搭建,我基本每天都来了,应该能领不少工钱?” “我也是!里长叔不是说了吗?一个时辰十个铜板,咱们的肯定不少!” “咱们好几十号人,几乎都是每天都来的,这么一想,这钱可不老少!咱这蘑菇真卖了这么多钱么?” “你瞎担心!没看见咱这蘑菇每天一车一车往外运么?一天起码两三百斤,肯定够咱们的工钱!” “这可真好!比种稻子省劲儿多了!” “唉呀!咱们一共建了六个荫棚,到现在只种了四个,还有两个空着呢! 你们说后面要是不再建了,咱们是不是就不能来上工了?” 这句话让周围的人都一阵沉默。 现在只两个荫棚的蘑菇能采收,就能每天采几百斤,长得再多了能全卖掉么? 所以荫棚肯定不会一直建下去…… 很快,人群愁云密布。 赵兰芝仔细听着村民们的讨论,但没出声,因为她知道“来之不易”的才让人更珍惜。 现在就让大家担心、忧虑、愁苦、沮丧。 人越是无望,才越能在听到希望时,心生感激和珍惜。 “哒哒哒!” 马蹄声传来,众人都看向奔过来的马车。 “吁!”古通跳下车,张顺也跳下车。 古有金在车上面把竹筐推到车的边缘,古通和张顺合力抬下来。 满满一大竹筐,都是闪着光的铜板。 “哇!” 人群里发出一声声感叹,众人的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亮。 “怎么都傻站着?发钱啦发钱啦!”张顺看着众人呆傻的样子笑道。 “哄!” 众人又重新开怀。 “这么多钱,都要发么?” “我能分到一大捧?” “哈哈哈!要不然大家都分一捧?我手大!” 赵兰芝悄悄走到张顺身边,轻声把刚才村民们的讨论和忧虑都说了。 张顺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张顺拿出记录出勤工时的本子,众人自觉地安静下来。 张顺笑得意气风发,朗声说: “这段时间,大伙儿都辛苦了! 咱们荫棚种蘑菇的生意终于走顺了。所以今天来发钱! 除了各位上工的工时钱,咱们还会发一笔分红!” “哗——” “还有分红!” “意思是咱们的蘑菇赚了不少钱?竟然还有分红!” “分红怎么分?” 张顺抬手,众人的声音渐渐落下。 “每个人的出勤工时,每天都跟大家核对了,就按照之前说的一个时辰十个铜板。” 赵兰芝把荫棚里的置物小竹桌搬出来了,又把印泥打开。 张顺才继续说: “现在我喊名字,听到的人过个来按手印、领工钱。” “张风、张雨、张雷。”张顺一次喊了三个人。 三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来到小竹桌前,按下手印,然后接过一串串铜板。 沉甸甸的铜板捧在手上,三人都咧着嘴笑,铜板砸手的感觉真美妙! 捧着铜板走到人群边上,立刻就被各自的家人围住了。 “张青、张蓝、张灰。”张顺又喊了三个人。 发钱的时间过得飞快。 “好了!工钱都发完了,现在发分红。先说明: 因为这是第一次分红,而且是咱们的蘑菇销售才刚刚开始,所以这次分红就是平均分。 只要是有人在荫棚上工了的各户,都能参与到这次分红。” 众人互相看看,全村除了挂一串葫芦的田家,其他人家可都出工了。 张顺接着说: “但是从下次开始,咱们的分红会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按全村人口分,一人一份儿,不论老幼。只要户籍在咱们村的,哪怕是小婴孩儿都分一份儿; 第二部分就按出工的工时划分档次,不同的档次分红金额不同。 当然,第二部分的分红金额肯定比第一部分多。 倘若有对荫棚贡献特别大的人,比如想到了好方法让蘑菇增产、或者让咱们效率更高、或者开拓了新的销售通路等等,还可以得到额外奖赏。” 这是他和古有金一路上聊天聊出来的方法。 两人都觉得:这样既能让全村人都自愿“守护荫棚和种植蘑菇的技术”,又能激励大家多干多想,才真正能让东河村正向发展。 第201章 分红 “一人一份儿,不论老幼!也不知道一份儿能有多少钱?” “一人一份儿?天啊!我家姑娘晚两年再嫁!” “对对对!我家也晚……唉~反正我那未来姑爷兄弟多,干脆让他入赘我家得了!我明天就去找亲家商量”。 “你这办法好!我家得早点儿把媳妇娶进来……” 赵兰芝听得笑得眼睛眯起来,这些办法都好,东河村人丁会越来越旺的! 张顺听大家议论了一会儿,才大声说: “现在先来领这次的分红,每户七百文!” 人群静了一瞬,立刻又沸腾了。 “刚刚里长说这次分红少,我还以为几十文!” “我大胆想了,我以为能分三百文就很多了!” “竟然七百文!七百文啊!平时出去做零工,两个月才能拿这么多!” “里长说下次更多,更多!” 有人忍不住喜极而泣,“呜呜呜!活了几十年了,我今天终于看见了希望!从今往后,我的儿孙们都不会吃不饱了!” “呜呜!太好了,以后每个月有这些钱,我家终于不用顿顿稀粥了。” “感谢里长!感谢您带头建了荫棚!感谢古家发现了蘑菇种植技术!” “对对对!感谢里长!感谢古家!” 村民们淳朴而诚恳,不少人觉得嘴上说感谢不够,已经朝着里长和古有金跪下了。 “大家快请起!快请起!”古有金一下蹿到旁边,凡夫俗子,可当不得这么多人跪。 “大家都起来!想要实现这些,还得靠你们啊!你们知道最该做什么吗?”张顺严肃地问。 众人想着这个问题,慢慢站起身。 “最该……好好上工……” “我知道我知道!” 一个年轻小伙子喊, “保住种蘑菇的秘密!只有我们会,才能独占市场,才能赚更多钱!” “说得对!”张顺大声肯定。 众人都静下来,看向里长。 “这蘑菇种植技术,只有咱们会,咱们才能卖这么多。” 张顺略深沉地说, “县令徐大人保证,三年内不会要求咱们交出这技术,意思是什么? 意思是可能三年后就会要求交出去。 所以,咱们东河村能不能靠蘑菇种植技术富起来,就看这三年时间了。 你们能忍住吗? 你们岳父岳母姑舅娘嫂们向你们哭穷,你们能忍下心吗? 别人拿着几百两银子让你教他技术,你能忍住吗? 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原因,谁透露出去的,谁就是东河村全村人的敌人! 我一定会把你家上下三代人都逐出去! 这是我作为里长的权力,也是我维护整个东河村村民利益的义务!” 张顺环视众人,继续说: “你要想清楚:对姑舅娘嫂心软,或者拿几百两银子,换一家三代十来口人成为流民,值不值得?” “你再想想,今天咱们的分红是每户七百文,你们每个人领到的工钱都超过了一两银,以后每个月都会比这个月多。 你家儿郎是不是能去读书了?能去学手艺了?能娶个好媳妇了? 你家是不是能再多生几个孩子了? 说不定过几年,你家也能像张阔家一样,出一两个秀才,甚至出一个官。 为了这些,忍三年,值不值?” “值!”不少村民眼中含泪,大声喊出这个字。 “记住你们今天的话!”张顺大声说, “三年,我们一定能让东河村翻天覆地,到时候家家有马车,户户有读书郎,顿顿能吃肉,年年穿新衣!” “一定能!”村民们以更大的声音回应。 “来!按刚才的顺序来领分红!不用喊名字了?”张顺把记录本合上了。 “不用喊,记得顺序!”张风张雨张雷三人立刻应声,冲到前面。 张青张蓝张灰三人很快挤到前排等着。 每人七串,不用一个个数铜板,速度就更快了。 分完全村人的,张顺拉上赵兰芝一起去了古家。 古传平喜滋滋地提着装钱的布袋,这是他昨晚让小张氏专门做的。 小张氏听他说“钱不老少”,特意做了个大的。 “爹,顺叔,芝姨,我先把钱放回家去啦!”古传平打完招呼就想走。 赵兰芝一把拍在他胳膊上,“傻孩子!领完钱再回家!” 古传平疑惑,“我领了啊……” 古有金白了他一眼,“先进来”。 “哦。”古传平不知道自己爹是何意,但爹的话得听。 进了堂屋,张顺拍拍古传平的肩膀,笑呵呵地说: “当初我就跟你爹说好了,你指导全村人种植蘑菇,你是掌握技术的‘师傅’,所以得给你一份传授技术钱。” 古传平挠挠脸,“技术是苋苋丫头的……” “是你教大家的呀!”张顺依旧笑呵呵地。 古传平一听,也对,确实是自己教的,又有钱拿,真是意外之喜! 咧开嘴笑着说:“哦哦,那好啊!顺叔,多少钱啊?” “去掉前期成本后销售额的一成,所以是十七两。”张顺边说边把三个银元宝和两个银块儿递给他。 古传平吓得手一抖,差点儿没接住,“多……多少?”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三个漂亮得不像话的银元宝都是他的了! “十七两。”张顺又重复一遍。 “咚!”古传平手里的钱袋子砸在了地上。 赵兰芝替他捡起来,把三个银元宝和两个银块也装进去,系紧,递到他手里。 “行了。现在你可以把钱拿回家了。” “等等。” 古有金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布袋, “这是喷水壶的钱。工人的工时费已经都发下去了,这些都是你的,二两多点儿。” 古传平愣愣地看看手里一大一小两个布袋,慢慢回神,突然就笑了, “真的都是我的了? 哈哈哈!都是我的! 那我今天不是得了二十多两?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多!” 张顺笑着说:“可说好了啊,这十七两下个月没有了!” “嗯嗯!记住了记住了!这下小东定亲成亲的钱一下子就够了!” 古传平兴奋地点着头, “我马上去告诉喜梅,让她也高兴高兴! 爹、顺叔、芝姨,我走啦,我真走啦!” 说着就跑了出去,背影如风。 第202章 蘑菇大计 张顺和赵兰芝在古家四合院待了一下午。 自从张翠家搬去府城后,古奶奶张氏就成了炒蘑菇酱的主力了,所以就请了赵兰芝负责收菌子。 暂时没人去其他村子收菌子,所以赵兰芝主要是对接梁家庄送菌子的人和荫棚的人,这样忙的时间比较集中,不耽误她照管家里。 这一下午,张顺到处取经,看谁有空他就找谁聊天,古有金、梁满、古早、古中、古晚…… 他觉得他们每个人“管理和销售”的方法都不一样,却都有自己的闪光之处。 直到傍晚古传喜和胡羡羡都回来了,张顺才把几人都喊到一起,坐下来“共商大计”。 张顺开门见山地说: “你们是我见过的最会经商的人了, 所以我来请你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咱们的蘑菇推广得更好。 我今天可是给村民们夸下了海口, ‘三年时间,一定要能让东河村翻天覆地,到时候家家有马车,户户有读书郎,顿顿能吃肉,年年穿新衣’。 你们可得帮我实现啊!” 古传喜听了一脸佩服,诚恳地说: “顺叔真不愧是县令大人亲口夸赞的里长楷模! 有您这么劳心劳力为东河村所有村民着想,是我们的福气!” 张顺摆摆手,“好听的话我爱听,但现在我心里没底啊,快给我出出主意。” 古传喜认真说: “咱们种的蘑菇现在每天稳定销出三百斤,供应的都是平安镇和太平县城。 其实咱们还可以往其它镇推一推,量肯定能上去,只不过路途不便。” 梁满也说:“府城那边能供一些,但也是因为路远了,途中颠簸,会使大部分蘑菇破损,卖相不好,只剩下少部分能卖。 要不是因为张家能在府城做蘑菇酱,将会导致成本高很多。 所以咱们要么卖往路途短的地方,要么卖成品酱。” 张顺叹了口气, “我今天和古老哥一起商量了个新的分红方案,你们听听看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张顺觉得新的分红方案也能让古家更安心,于是在这个时机说出来。 “从下次开始,荫棚产出蘑菇的收益分红会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按全村人口分,一人一份儿,不论老幼。 第二部分就按出工的工时划分档次,不同的档次分红金额不同。 除此之外,倘若有对荫棚贡献特别大的人还可以得到额外奖赏。 我俩觉得这个新方案能让全村人都心甘情愿守护“蘑菇种植技术”,又能激励大家多干多想,你们觉得如何?” 几人听完都使劲儿点头。 胡羡羡说:“我觉得新方案很好,确实比这次这种一刀切的方式好太多了!” 她又想了想,试着说: “倘若大家真的都能做到守口如瓶,我觉得咱们可以试试把步子迈出去。” 众人都看向她,怎么迈出去? 胡羡羡慎重地说:“这个方法可能需要徐大人帮助,或者倘若能得到各地官家护佑,将更容易执行。” 张顺急着问:“怎么迈出去?你说说看。” 胡羡羡看着他说:“我们的人到其它地方建荫棚,在当地种蘑菇,卖给当地,不就解决了运输距离的问题了么?” “嘶——” 众人都皱起眉头。 张顺眉头更是皱得都快能夹住筷子了,他担忧地说: “那不就把技术泄露出去了? 在东河村我能用逐出村子去恐吓,到了外地,这个可不管用! 签契约也没用!” 胡羡羡摇摇头,“其实蘑菇种植技术最核心的是前面配置菌种液和种植土的过程。 咱们选择派出去的人时,不选懂配置的。 所有的前期配置都在咱们东河村做好,装好裹好了的竹筒才能出村。 派去的人也只懂遮荫和定时浇水。” 张顺听着听着眼睛逐渐亮起来, “这么说的话,咱们近的地方可以派人去,远的地方干脆就卖裹好的竹筒给他们。 还能让他们交技术钱,咱们只教他们遮荫和定时用喷壶浇水!嘿嘿嘿!”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这方法貌似真行! 胡羡羡提醒: “徐县令给了咱们三年时间,三年内,咱们尽可能捂着,市场定价才由咱们说了算。 而且,反正得一步步做,咱们先把周围的县都做了,看市场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卖出去。” 古传喜说: “如此一来,可以咱们的人少去几个,在当地招人。 咱们的人教他们蘑菇养护技术。 而在当地招的人,可以是当地县令指定的人家。 那样肯定是有实力有势力的,也就不必担心其他人觊觎了。” 张顺腾地站起来,激动地说: “有道理有道理!等于咱们直接跟当地势力合作。” 古有金也点着头说:“利益分配得当的话,这个方法真可行。” 胡羡羡又加一句: “还可以在前面吊根胡萝卜,就说双方愉快合作满三年就教蘑菇种植的全部技术。 这样,也就不担心对方在分利方面动歪心思。” “哈哈哈!丫头你这话说的,怎么像在对付我家驴!”压在心底的大石头没了,张顺爽朗大笑。 “就是用对付驴子的类似方法呀!”胡羡羡笑嘻嘻地说。 “我看行! 等徐大人回来,我去找他。徐大人肯定愿意出面。” 张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现在觉得每推后一天都是在推钱啊。 “别急别急!”古有金拍拍他的肩,“现在咱们的荫棚还空着俩呢!先把咱们的填满。” “那快得很!每天三百斤呢! 要不再去其它村收收?我看行! 你家是没人有空了,我找人去收。 就这么说定了。” 张顺自言自语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也没等众人再说啥,他风风火火拉上赵兰芝就走了。 到门口时喊了一声:“我去写个方案,等徐大人回来了看!” 商量妥了一件大事,古家人也都高兴,蘑菇卖得多,自家也赚得多啊。 古有金摇晃着头,“以后啊,东河村可能得改名叫蘑菇村了!” 胡羡羡听得直乐,“爷爷,东河村还可能改名叫胡豆村呢!” 古有金不服气,“胡豆村太难听了,还是得叫蘑菇村!” 第203章 古林两家见面 古云东学徒的这个木器作坊叫“林木坊”,在平安镇是个老作坊了。 现任坊主林义,是林家第三代木工传人。 林义有二子一女:长子林中光、次子林中尘、女儿林中雀。 林中雀活泼娇俏,从小在木器木屑里长大,在这行有自己独到的天分,和古云东同年。 古云东休假结束回到木器作坊的第二天,古家托的媒人就到了。 林义的妻子王氏和媒人聊得很开心,媒人顺利地拿到了林中雀的生辰八字。 媒人悄悄跟王氏说了古家的打算, “古家说,你们是未来亲家,但首先你们是他家大郞的师父师娘,所以想和你们见个面,当面聊聘礼的事儿。 我觉得既然本就不是陌生人,这样见见也不算失礼,所以替他们带这个话儿。不知您意下如何?” 王氏点头,“其实我们的本意也是想双方见见的,互相了解一下甚好。” 媒人一拍大腿,这两家想一块儿去了,挺好。 “那就约在三日后如何?三日后巳时,他们会在四方酒楼等着。” 定好了时间,王氏送走了媒人,把约定见面的事儿告诉了林义,也告诉了女儿。 林中雀有些紧张,但还是清醒地说: “娘,如果云东哥的父母不好相处,我就不嫁。” 王氏嗔了她一眼, “你嫁的是古云东这个人,又不是他父母。” 林中雀坚定地说: “如果他父母很难相处,以后的生活肯定会有诸多磕绊,还是知难而退更明智。” 王氏摸摸女儿的头发,这么小怎么就知道婚后生活不易了呢? “放心,爹娘定竭尽全力护你。 跟他们见面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你们俩成亲后,跟我们住,或者住镇上,不让你去他们村子里生活。 云东还有个四岁的小妹妹,他父母肯定不会拖家带口来跟你们住一起的。” 林中雀眼前一亮,不用跟公婆住一起,那就没问题了! 三节六礼那些少少见面几次,自己装也能装得够大度。 顿时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真的?那太好了!还是爹娘疼我~” 王氏拍拍她, “准备准备到时候要穿的衣服,虽然你不必跟我们坐在一起聊天,但还是得让他们见一眼的,不可失礼。” “是。娘你放心!”林中雀欢快地说。 三天时间,转瞬就过。 巳时,古家和林家在四方酒楼的雅间见面了。 寒暄过后,古传平先郑重感谢了林义这三年多对古云东的悉心栽培和教导,林义客气地回礼。 然后双方才正式谈到儿女亲事。 林义开门见山地说: “这三年我看着云东逐渐成长,这孩子踏实勤劳,好学也有一定的天赋,我们夫妻都挺喜欢他。 刚好跟我家女儿年纪相当,便想成就好事,所以才跟云东直接提了。 既然这孩子对木工一道擅长,肯定适合继续做这个行业。 所以我们认为他们成亲后住在我家最合适,既方便做工,又有我们在生活上处处照料。 不知传平兄弟对这样安排可有异议?” “住你家?”古传平和小张氏一起惊奇地问道。 林义和王氏心里同时“咯噔”一下,不会这夫妻俩都不同意? 住我家虽然有倒插门的嫌疑,但并不是啊!我 家有两个儿子,哪里需要倒插门的女婿? 古传平和小张氏对视一眼,又一起说道: “那可使不得!” “那可太好了!”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小张氏抢着说: “住林家挺好啊,上工方便,还不用小两口每天自己操持一日三餐。” 王氏赶紧点头,就这意思,不错不错。 古传平赶紧拦着, “使不得使不得!那不成了让林哥替我们养儿子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而且,小雀还有两位兄长呢! 小雀出嫁了不但自己住家里,还带着夫婿一起住家里,即使两位兄长没意见,那两位嫂嫂定会有微词的,这是人之常情。 不可为了小东一个人方便,闹得家里不合。” 林义和王氏听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古家完全没有考虑他们自己的“面子”问题,而是在考虑林家家宅和睦的问题,这样的亲家哪儿找去?! 林义哈哈一笑, “亲家,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们小夫妻在我家住上一段日子可以,长久住确实不太合适,还是亲家你考虑得周到。” 古传平一听林义直接改了称呼,自己心下高兴,咧开嘴笑道: “嘿嘿,亲家,都是为了孩子嘛,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王氏也笑眯眯地说: “那就一起合计合计,要不然住我家附近? 那里虽然不如镇中心繁华,但是挨着大路,出行方便。 当然,住镇中心也行,每天早上乘马车过去也不远。 如果哪天云东又出远门,我们和亲家就轮流来陪小雀。你们看呢?” 小张氏一听云东还可能出远门,到时候如果小雀怀孕了或者有娃了,自己可能得过来陪护……赶紧说: “就住亲家附近,我看啊最好是隔壁或者对门,够近。 每天上工乘马车虽然方便,但哪有走两步就到方便啊?那时间,多睡会儿不好么?” 王氏听了更开心了,这亲家想省事儿,正好合自己的意。 古传平也没反对, “我也觉得住得近些好,那就在亲家附近找找合适的地方建房子或者直接买一个院子。 不知亲家附近的院子的价格如何?” 古传平想了想自己最近半年赚到的银两,觉得在镇上买个院子可能有点儿不够。 但不要紧,以后蘑菇月月有分红,自己还有工钱,以后每年胡豆还能赚一笔钱。 相信过不了几年时间,自己就能买得起一个院子了。 “那里相对偏僻,一个院子也就十几两银子。 旧的房子就由我家修缮,反正我们是木工,修缮房子、做家具这些都是得心应手的。什么时候修好了再搬进去就行。 这些亲家可以不操心,算在我们的嫁妆里。” 林义说得有些豪迈,是真没想到古家愿意让儿子住到媳妇家这边,那院子、房子,都可以当做女儿的嫁妆送出去。 古传平连连摆手, “房子哪能让女方陪嫁,我们买,正好我最近手上有钱买得起。 院子我们来买,修缮和家具就劳烦亲家了。” 双方越谈越高兴,很快一切谈妥当了。 从四方酒楼出来,古传平和小张氏把林义夫妻送到了马车边上,王氏唤女儿出来见了礼,双方就各回各家了。 小张氏笑眯眯地对古传平说: “这小雀圆圆脸、大眼睛,好看,难怪儿子喜欢,我也喜欢!” 古传平也笑着,但没接她这话,而是说: “喜梅,难得一起到镇上,走,我带你选个镯子去。” 第204章 聘礼 关于古云东和林中雀的婚事, 媒人喜滋滋地走流程,终于到了下聘礼正式订婚的日子。 胡羡羡看到聘礼里有布帛和三金:金钏、金镯、金帔坠,虽然是银镀金的,但金光闪闪,确实好看。 胡羡羡把自己画的两张图递给古传平,笑嘻嘻地说: “大伯,我闲来无事画了两张图,一个摇摇马,一个立式衣柜,也添在大哥的聘礼里。 嗯……您再告诉大哥,等摇摇马做好了,请他送豌豌一个。” 古传平诧异地接过来,妹妹给哥哥添聘礼,就……挺离谱……但苋苋送的东西,很可能一张图就代表未来一大笔钱,所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多谢苋苋丫头。” 古传平真诚地道谢,并保证: “我一定叮嘱你大哥,如果摇摇马能做出来,第一个送给豌豌。” 在媒人的陪同下,古传平和小张氏到了林家。 前面的流程都走完了,古传平才拿出胡羡羡给的两张图,递给林义, “亲家,这是我侄女给画的两件木器图,也算在聘礼里。 只是这丫头是第一次画木器图,亲家你看看能做出来吗?” 古传平现在对胡羡羡谜之相信,他觉得她给的图一定能做出来,只是不确定林义做不做得出来。 林义展开图,仔细看,图画得不是很精细,但文字标注的很清晰。 也就是说,看文字他知道了这是个啥,也知道做出来的效果该是啥样。 “这个聘礼太好了!我喜欢!只要能做出来,一定会受欢迎!” 林义声音里都是笑,本来就笑着的脸此时更添欢喜, “我今天就开始琢磨这两个图,争取早日做出来!” 古传平听他这么说,顿时放心下来,亲家的意思是能做出来,那就好! “呵呵,我就知道交给亲家准没错儿,亲家就是咱们平安镇手艺最好的木工! 那什么……等这个摇摇马做出来了,亲家你让小东带两个回家,他妹妹和堂妹都是玩这个的年纪。”古传平笑着说。 “没问题没问题!一定第一时间就送过去。”林义保证道。 小张氏给媒人使个眼色,媒人适时递上一张红色纸签,笑着说: “二位老爷,我看了黄历,七月八月九月都有极好的日子,宜嫁娶。 二位老爷一起在这里选个日子。” 这种时候,通常都听女方的意见,男方总是坚持“越快越好”的。 林义也没纠结, “那就八月二十二。那时天气不太炎热了,也过了农忙时,刚好大家都有空。” 古传平和小张氏都表示“极好”,这样就确定了成亲的日子。 等古传平等人走了,林中雀第一时间过来找爹娘, “爹,听说聘礼里有木器图,给女儿看看。” 林义也有此意,因为女儿对木器也有天分,给她看图,她能最快时间想好制作流程。 林义把两张图都给她,林中雀越看越惊喜, “爹爹,我去给您画步骤图!” 林义看女儿胸有成竹的样子,欣喜地点头, “好。画完了,咱们跟你大哥二哥和云东一起商讨,尽快做出来。 确实好用的话,你们的新家里就用上这个立式衣柜!” 一听新家,林中雀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古云东真的要成亲了,顿时脸色绯红,羞得低头回自己房间去画图了。 等林中雀拿着自己画好的步骤图,和父亲、哥哥们、古云东一起商讨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活泼爽朗的样子。 “这份是摇摇马的步骤图,大哥一个人就能做。 这份是立式衣柜的步骤图。 立式衣柜,就像平时的架格加了背和门,但又把中间的格去掉了。 最妙的地方是它配合的这个软衣架,可以把衣服竖着挂起。不会压出褶,还方便找。 这两张图除了让我们可以做出摇摇马和立式衣柜外,还有更大的价值,你们看看是什么?” 林中雀说完这句话,就把胡羡羡画的两张图放到了桌子中间,这样大家都能看到。 四人果然都好奇地看向这两张图,尤其林义,他已经看过图了,但他没看出“更大的价值”,所以此时格外凝神。 “不会画画也能出设计图,关键是想法。”大哥林中光憨直地说。 他看着纸上实在称不上“好看”的图案,觉得自己被鼓励到了,这种水平的画技都能拿出手,自己也可以的。 “意思是鼓励我们多创新? 平时做的东西我们一直在循规蹈矩,以前做什么样,现在还做什么样。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创新,只要是奔着用起来更方便的方向去做,一定会有人愿意为新物件付钱。”二哥林中尘若有所思地说。 古云东觉得两个哥哥说的都有道理,自己左看右看, “哎?我堂妹画的图,把东西都拆成了一块一块的……” “对对对!”林中雀听到终于有人关注到了“一块一块”,忍不住欢快地肯定。 “咳!”林义干咳一声,揶揄女儿, “怎么就对对对了?云东一说就对啊?他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明白对在哪里……” 古云东和林中雀两人快速对视一眼,都脸红了。 林中雀抿抿嘴, “爹~就是这个啊,东西都是一块一块的! 做的时候,可以大哥只做第一块、二哥只做第二块、您只做第三块…… 最后再组合起来,这样不就提高效率了么?” 林义一下就听懂了,噌地站起来,欣喜地说: “不错不错!我女儿真聪明! 就是这样,每个人只做一个部分,这样就快了。 不但如此,我们还可以把不难的部分让学徒和伙计做,就更快了!” 古云东也懂了,他突然想起爷爷拉着他在竹编作坊逛了一圈,得意地介绍他们的“流水线作业”,说这样的效率高了很多。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林义,激动地说: “师父,我三叔的竹编作坊里,就用的这种方法! 他们管这个叫流水线作业,每组人只做一个部件,最后组装起来。 我爷爷说这样的方法让他们速度提高了一倍多!” 说完,他又看向林中雀, “小雀,你真是太聪明了,只是看图就看出了这个好方法!” 林义突然哈哈大笑: “这个聘礼好啊! 等摇摇马做出来了,咱们一家人去你三叔家登门道谢!” 第205章 摇摇马 第一批摇摇马做出来了! 为什么是“批”呢? 因为四人“分块儿”,做一只的时间,同时做出了三个。 林义言出必行,当真带着妻子王氏和两子一女,带上见面礼和两个摇摇马,跟着古云东去了东河村。 马车先到古云东家,大门紧锁,于是立刻转往四合院。 林义一家人看着眼前漂亮的四合院,听着古云东简单介绍他三叔家的情况,都暗暗吃惊,古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富裕。 都是开作坊,他家凭什么赚到了更多钱? 林义觉得古家一定有独特的经营手段,看来这次来除了之前定下的内容,还要增加“取经”。 马车停在四合院门口,古云东第一个跳下马车,对古通说: “通叔,麻烦通报一下,就说我带着我师父一家人前来。” 古通点头,“是,大少爷请稍等。” 很快,古有金和张氏过来门口,古通又飞奔去荫棚找古传平。 “林东家,好久不见。”古有金朗声打招呼。 当年还是古有金送古云东去林木坊做学徒的,后来送年礼都是古传平去,所以算起来他三年多没见过林义了。 “古叔,好久不见。您这身体看起来就硬朗啊!”林义行礼后热情地说。 他们两家已经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了,现在古有金是他“货真价实”的长辈,林义立刻适应了新身份。 “古叔,咱们两家现在关系亲厚了许多,您可别喊我‘林东家’了,就喊我‘小林’就行”。 古有金立刻改口,“确实亲厚了!走走走,咱们进家里说话。” 古有金把众人带到堂屋,古云东一一给大家做了介绍。 林家人依次向古有金和张氏正式见礼,王氏还把带来的见面礼送上了。 古云东把两个摇摇马摆到中间,说道: “这是照着苋苋妹妹给我的图做的,一个送给豌豌,另一个送给艾艾。 不知道是不是完全符合苋苋妹妹的要求。她在家吗?” 张氏笑着答话: “巧了,她今天在。 刚才古通去喊我,我就让她接手继续做香菇酱了。约莫一炷香后就能做好了,她就会过来。” “嗯嗯,那不急。我娘和我妹妹她们也没在家,我还以为会在这里……” 古云东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她们的身影,也没听到声音。 “你娘她们去山上了,说自家山上的蘑菇不摘太浪费,所以她们隔一天会上次山。 等午时就会回来,在家里吃饭。” 张氏解释道。 古云东诧异,“自家山上?” 张氏点头, “就院子里朝南看到的那座山。 你三叔买下来了,但家里没人有空去山上采菌子,你娘就主动带着芹芹她们去了。” “我娘……这么勤快……” 古云东想吐槽了两句,但想到了师父一家人在场,尤其小雀在场,还是艰难地闭了嘴。 “亲家!你们怎么今日来了?” 古传平的声音里都是喜悦,刚跑进院子就开始喊了。 林义转头,也咧开嘴笑着回应:“亲家!我们是专程来道谢的。” 古传平进来后气氛顿时热烈了。 “这就是摇摇马?” 古传平用手轻轻按下一侧,松手,小马就开始自己摇啊摇,摇的幅度越来越小,然后停下,再按一次…… “哎?三弟妹呢?把豌豌抱来试试就好了!中儿应该也可以!” 古传平玩儿得乐呵呵,激动地像个孩子。 “我也可以!” 胡羡羡的声音在院里响起。 胡羡羡听说是古云东的师父一家来了,就猜到了他们可能带来摇摇马了。 于是炒完香菇酱后,就让梁安好守着,等酱晾凉了再装。 自己跑到后院秋千那里找娘亲庄氏和妹妹豌豌。 现在这娘仨正走进堂屋。 “快快快!让豌豌试试。”古云东只看到了不会说话不会走的小豌豌,忽略了“自荐”胡羡羡,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目中无“苋苋”。 庄氏配合地把豌豌放到小马背上,让她的两只小手分别抓住马耳朵,自己的两个手架着她的胳肢窝。 古云东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按摇摇马的马尾巴,眼睛注视着豌豌的脸,一眨不眨。 估计摇啊摇的感觉一开始让小豌豌有点儿陌生,她白嫩嫩的小脸上,黑亮亮的大眼睛都不眨了,一脸呆。 摇了次后,估计是体会到妙处了,嘴角越来越翘,越来越翘,无声地笑了,眼睛更亮了! “笑了笑了!豌豌笑了,看来是真好玩啊!豌豌喜欢!”古云东惊喜地说。 王氏和林中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原来古云东这么喜欢孩子,不错不错。 胡羡羡上前见礼,“林伯伯好。这个摇摇马可以做三个尺寸,一岁到七岁的孩子都会喜欢玩儿。” 林义眼前一亮,“你就是古苋苋?” “是。”胡羡羡干脆地回答。 林中雀立刻过来,抓起胡羡羡的左手,轻轻拍: “呀!苋苋妹妹长得真漂亮!原来妹妹这么小,你画的图给了我们很多启发,我们今天特意来感谢你!” “启发?”胡羡羡疑惑。 林中雀开心地说: “对啊对啊!你给的图上,这摇摇马和立式衣柜,都是一块块。 启发了我们在制作时,也一块一块地做,由此我们也开始了流水线作业。 通过这次做摇摇马,发现这样效率真的提高了很多! 以后我们家做其他木器也用流水线作业,这样出品快出品多,自然就能赚更多啦!” 胡羡羡听明白了,就看自己画的那个图,他们就领悟了流水线作业法,林家人太智慧了! “林姐姐,你家人真是太聪明了!下次想到新图,我还给你们!”胡羡羡不由地说。 “那太好啦!” 林义不知何时也站到了两个小姑娘身边。 “这次来,我们也是想跟你谈谈如何分成。 这摇摇马和立式衣柜,我们做出来后,肯定会有人买的。 所以暂定三个月一次分成如何?” 胡羡羡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这是我送给大哥的,林伯伯要分就分给我大哥,不用给我。 等我再有了新图,再算咱们合作!” 林义一听,这是小姑娘在帮她哥攒家业呢! 他们不是堂兄妹么? 亲兄妹也不过如此了? 第206章 躺椅摇椅 古云东一直在逗豌豌,并没听见这边林义和胡羡羡的谈话。 林义看看女儿,林中雀眼里满是对胡羡羡的佩服和喜爱。 于是笑着点点头, “行。那伯伯就替他们小夫妻谢谢你了。” 然后迅速转了话题, “刚刚听说你在炒香菇酱,不知你家作坊还产什么啊?” 胡羡羡简单地说:“还有竹编品。 爷爷,你带林伯伯一家到竹编仓库转转,也许能碰撞出新灵感呢!” 古有金最愿意带人逛竹编仓库了,在那里他如数家珍。 “那必须转转,走走走,小林,咱们一起去。” 古有金拉上林义,边走边跟他介绍竹编作坊并不悠久的“历史”。 林义心下欢喜,自己就是想“取经”的,没想到古家对自家这么不设防,什么都愿意给自家看,他们还真是大度的人家。 跟着古有金来到竹编仓库,林义惊了一瞬,这是仓库?怎么这么整齐干净? 自家的仓库装满东西时几乎很难下脚,古家这仓库却是路径分明。 古有金笑呵呵地介绍: “这里时餐品区:盘子、小篓子等会用到酒楼餐桌上的竹编品都在这个区域; 这里是文具区:笔架、笔帘、竹书箱等都在这里; 这里是工具区:鱼笼、背篓、篮子等都在这个区域; 这里是玩具区:竹编球、竹蜻蜓、竹水车等都在; 这里是家具区:除了躺椅已经在市场上推了一批外,其它的还没上市过……” 林义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近去看了, “这是躺椅?我可以试试么?” 古有金拉住他, “那边休息室里有,一会儿去那里试,这个没打磨,别哪里有竹刺扎着你了。” 林义点点头,眼睛忙不迭地去看其它家具。 小巧的竹桌、竹凳、竹席、竹帘、竹榻、竹交椅,甚至竹书架……都是小小的,这尺寸不像是能卖的…… “这些竹家具貌似都太小了,是有特殊用途么?”林义忍不住问。 “是很小,因为都是练手的,还没打算推向市场,只是试试手艺能不能做出来。” 古有金笑着解释。 林义若有所思, “目前看起来,能用木材做的物件儿都能用竹子做……” 胡羡羡也想到了新主意,于是建议道: “要不然林伯伯试试做摇椅?” “摇椅?”林义双眼放光,“什么样?怎么摇?摇摇马类似?” 胡羡羡笑了,“林伯伯真聪明,大概就是躺椅和摇摇马的结合。您先去感受感受躺椅~” 林义更加迫不及待地想体验躺椅了。 胡羡羡把他带到休息室,林义坐上去了,但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躺下: 这晴天白日的,自己这样躺下去会不会失礼? “林伯伯,躺,躺下才能感受到它的舒服。”胡羡羡鼓励道。 “那我真躺了,失礼失礼。” 林义向众人道了声歉,才真正躺下,放松身体,感受后背与椅背的紧密贴合。 “啊!舒服!似乎比躺在床上还舒服!” 林义喟叹一声,脸上带着笑,仔细体会,享受这一刻的舒适。 胡羡羡上前,“林伯伯,您把腿抬起来一下。” 林义听指挥把双腿抬起来,胡羡羡利索地把下面那块竹板拉出来,“放腿!” 林义把腿放下,“呀!”他抬起上身,“这里还有一截?” 再次躺好,赞叹道: “这下更舒服了!这真的是椅?不是床?” 胡羡羡引导着说:“林伯伯,您闭上眼,仔细感受。 顺便想想,这样的姿态,如果身下的竹椅像摇摇马那样前后晃起来,缓缓的,轻轻的……” 林义真的闭上了眼睛感受,躺着、一晃一晃…… “那不是像母亲抱着小婴孩轻轻晃着哄睡的样子?”林义喃喃地说,“晃着晃着会睡着的……” 林义突然睁眼跳起来,语气坚定地说: “做!立刻做!这摇椅我一定把它做出来!” 林中雀走上前,仔仔细细把躺椅看了一遍。还问了胡羡羡几个问题,比如为什么椅背做成这种稀疏的帘子的模样。 胡羡羡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她觉得这个小雀姐姐很会抓重点,她问的问题就是这躺椅舒适的关键。 “失礼了,我也想躺下试试。”林中雀看完后,忍不住对众人说。 古有金带着众男子离开了休息室,只剩了张氏、王氏和胡羡羡,林中雀才揽裙坐上去躺下,还翻来覆去地仔细感受了躺椅的每个角落。 “苋苋妹妹真是聪慧,竟然想出了这样的好主意! 如果不是当面看到你随意灵机一动,又想出摇椅的点子,我都不敢相信这躺椅是出自你手!”林中雀毫不吝啬地夸奖,她好喜欢这个聪慧的妹妹。 胡羡羡略心虚地讪笑, “这不是只有想法么?要真的能做出来才是高手,所以小雀姐姐你们要多费心思啦,我很期待摇椅!” 王氏也忍不住试了试躺椅,“真舒服!这躺椅应该能卖到闺阁中。 女子不易,只要出门就要遵守各种规矩,随时端着,也就在自己闺房中能稍稍放纵。 每天在严格的规矩之外,偷闲在躺椅上歇歇,哪怕只一炷香时间,也是美好。” 胡羡羡惊喜,“伯娘有门路卖到大户人家的小姐手上么?” 这躺椅和女包不同,女包可以展示可以背出来,可以增添美,但躺椅不行。 之前推出的一千把躺椅虽然很快销售完了,但买的都是男子。 不排除有男子买了是回家孝敬长辈,家里的“祖母”有机会享受到,但闺阁女子肯定没机会的。 所以得走“内宅”通路,比如只有女子的聚会,既能放松又够规格,而这样的通路,古家还够不着。 王氏慎重想了想,才点点头, “我可以试试,只要时机恰当,应该是可以达成的。 虽然只是县里的聚会,但夫人小姐们人数也不少。 那么,你们就再备一批躺椅。 倘若摇椅能尽快做出来,到时候咱们两家可以一起推出去。岂不是更热闹?” 胡羡羡笑了: 林家的木器作坊经营了三代,是这平安镇上的佼佼者。 自己猜她一定跟某些夫人是“旧相识”,有她去牵线,成事的几率很大。 没想到,这林伯母“野心勃勃”,一出手就是县里的聚会,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那太好啦!到时候咱们两家一起,一定更轰动!” 第207章 收蔺草 这个月胡羡羡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蔺草的事。 她记得当初在网上看到的介绍说: 蔺草收割前这个月尤其需要水多,但是又要防止根系早衰和倒伏, 所以要“浅水勤灌”,保持干干试试,力求实现“硬畈清水田”。 她一丝不苟地盯着梁满雇来的人一次次操作,因为她自己很想知道“硬畈清水田”是个什么状况。 雇来的务农好手们果然懂,操作起来流程清晰、动作顺畅。 还有七天左右就可以收割了,今天开始“断水燥田”。 胡羡羡带着古爷爷做的一把竹尺来到了草田边,再次记录蔺草的高度。 这把竹尺是五尺高,胡羡羡用木炭笔在上面画线,然后让梁满来记录这是几尺几寸几分。 她自己还是习惯用米和厘米来记录,三尺是一米。 她发现自家地里这些移植来的野生蔺草也就长到了九十厘米左右,再过七天,估计最多也就长到一米。 这跟网上记载的后世的一米二到一米五的蔺草平均身高可是差了一大截,更别说某些品种甚至能长到一米七。 胡羡羡把这点记录下来,打了个重点标记符号。 七天很快过去。 晨光熹微,一看就是晴朗好天气。 古家的两亩草田边,站了一大群人,除了古家自己人,还有十五个请来的帮工。 梁满仔细叮嘱: “每人领一把镰刀,这个镰刀比收稻子的镰刀长些,大家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手和腿。” 然后自己割一把演示,仔细说道: “只割三尺以上的草,抓住一把,割下来后,抓草头的地方,使劲儿甩甩,把夹杂在其中的那些短草和断叶等甩掉,也把根部沾的泥土和杂草甩掉。 甩完后抽一根布条,把根部和尖部分别绑住,然后放在身旁的凳子上。” 众人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倒放在地上的长条凳,一扎草放上去,凳子腿的横梁刚好架住草的两端。 “十扎草捆成一大捆,抱到驴车上,就完事儿了。” 梁满说完,指了指身旁的一丛草,“像这样一看就不够三尺的,只接略过去不割。还有不明白的吗?” 众人摇头,都是干活儿好手,一说就都懂了。 只是因为不知道古家为啥种草,也不知道他们收割了草要做什么,所以都慎重。 “那行了。咱们刚开始不贪快,注意安全,反正就这两亩地,咱们这么多人,一个时辰足够了,割完就收工,收工立刻结工钱。开始!”梁完说完率先开割。 众人看着他又割了一把,确认自己都记住了,就分散开,开始割草。 古有金、古传平和梁满跟着帮工们一起割草; 古通和古达看哪里捆成大捆了,就跑过去扛到车上; 古早把装满草的驴车赶到东河边,古传喜和古中在这里,把草称重后,再在河里洗草; 等运回作坊,古晚和张氏负责摊成扇形晾晒。 这群人第一次合作,但在胡羡羡是不是的提示下,配合地有条不紊。 一个时辰后,割草的人一个个直起身,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这草不好割啊,好像我才割了七捆。”张雷先开口了。 “我也差不多,六七捆而已。这……我都不好意思要工钱了……”张灰挠挠头说。 “我还以为割草能像平时砍柴一样快呢,竟然才割了这么一小片儿,这有一分地么?”张青也一脸挫败。 …… 这些种田好手们纷纷自我质疑,割个草而已,明明自己没偷懒,这汗可以证明,可为什么“成果”这么不显着? 梁满听到了大家的话,笑呵呵地说: “大家不用怀疑,这草就是比稻子难割。 我听说姑苏浙水等地有专门的割草客,他们的速度也就是一个时辰一分地。 大家第一次割已经跟他们不相上下了,不愧是咱们东河村的种田好手们!” 众人听了,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 “这么说来,我就放心了。梁管家不是安慰我们?”张灰笑眯眯地说。 “当然不是。以后我们年年种年年收,各位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安慰之言啦!”梁满笑眯眯地回答。 众人一听“年年种年年收”,赶紧七嘴八舌地问: “这野草咱们河边地头不是都能长么?你们种它做什么?” “这个草这样种到田里,是比河边长得更好么?” “你家这地种稻子多好,或者种胡豆也行啊,干嘛种草?” “这草要做什么?是不是比种稻子和胡豆更值钱?” 梁满也没瞒着,毕竟大小姐是希望以后村民们也能种的。 “这草啊,就是编席子用。 用这草编的席子据说清凉、透气、柔软,特别适合夏天用。 咱们镇上以前的柳席王,就是用这种草编席子。 以前都是野生草,所以想凑够一张席子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和人力,也因此柳席王的席子格外贵。 现在咱们种草,能增多原材料供应,又降低了获取原材料的难度,将来说不定咱们人人都用得起这么好的席子。 最关键的是,柳席王家收这个草的价格可不低,加上这草的亩产高,种它不比种粮差啊。 而且听说浙水一带是收了草种稻子,收完稻子再种草,这样田地充分利用起来了,草根还能肥田。” 众人越听眼睛越亮,眼神越热切,这草不就像胡豆一样,可以和稻子不间断轮种! “真这么好?我也想种!”张蓝忍不住说道。 “不急不急,这不是我们东家刚好买了这些荒地,就先试试种,看接下俩种稻子能不能真长成。 顺便把这草培育得更优质,据说姑苏浙水一带人家的草能长到五尺,咱们的才三尺,还有很大空间。 我们东家说了,等稻子真能丰收,草也长更高了,大家再种。 而且到时候我家的草种更多了,可以分给大家。” 众人脸上的笑更甚了,古家真是有大格局,用自家的地试验,成功了再推广到全村! “走,回四合院洗洗手,领工钱啦!”梁满招呼大家一起走。 胡羡羡听完梁满的话后就蹦跳着先跑回作坊了。 看到干净的地上晾晒着一把把“大绿扇子”,胡羡羡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 “奶奶,这个草每隔一个时辰要翻动一次,这样晾晒出来的才颜色均匀,才更漂亮!” 第208章 到柳家谈合作 帮工们都走了,古传喜和古中运着最后一车洗净的草回来了。 胡羡羡第一时间拿起古传喜的记录本,直接看最后一行。 “三千一百零三斤?”胡羡羡惊喜地大声念了出来。 张氏和古晚摊草的手都顿住了,“多少斤?” “三千一百斤!” 胡羡羡开心地答道, “这还是没割那些不到三尺高的。 倘若明年的草都长得够高,一亩地的产量很有可能达到两千斤。 咱们这两亩地的草茬出的苗,起码能种十五六亩!” “这么多!” 这下,古传喜和古中也惊讶地顿住了。 张氏最先反应过来, “这是鲜草的重量,柳家不是收干草么?这鲜草晒干,四五斤就变一斤了。” 胡羡羡点点头, “没错没错,得看晒干的重量。” “那些没长到三尺高的怎么办?让它结种子?还是拔了?”古中问道。 “要拔,但是不急。蔺草根可是药材,咱们先去问问哪些药房收、收多少,咱们再拔。”胡羡羡回答。 “药材?这个野蔺草只要是河边就有,药房还能收咱们的?”古传喜疑惑地问。 “药房的人可不一定有时间出来采药,而且咱们可以根据对方的需求提供鲜的或者干的蔺草根,一下这么大量,不比他们自己出来采省事多了么? 咱们也不要高价,公道就行。” 张氏替胡羡羡回答了。 “奶奶说得太有道理了!”胡羡羡伸出大拇指。 说是不拔蔺草根,胡羡羡还是跑到地里去拔了两把,回来洗干净了,晒干,等去药房时可以带着,得给人家看样品嘛。 感谢天气晴好,晒了三天后,古传喜和胡羡羡带了一车蔺草去往府城。 第一站就去了柳席王家,把一车草卸了。 柳席王柳大山和柳翩都在仔细看草。 “这草晒得不错。”柳大山一眼看到色泽均匀。 “嗯,色泽均匀,颜色也好。”柳翩也肯定。 “长度不错,果然比野生的齐整许多。”柳翩笑着看向古传喜。 “可惜……姑苏一带的蔺草能长到五尺,这里的也就三尺!”柳大山惋惜地说。 “三尺以下的我们都没割,等再种,都是这些三尺以上的草苗繁育,明年的草该会比今年的更高。 如此每年都筛选高的,假以时日,说不定我们也能育出四五尺高的蔺草。” 古传喜对此充满希望,也就说得振振有词。 柳大山不禁点头, “不错不错,年轻人就是要敢想啊! 老夫也期待你早点育出五尺高的蔺草。” 柳翩跟他一番眼神交流后,对古传喜说道: “往年收鲜草,两文一斤。你们这是干草,且品质更好,一斤……” “不用不用!”胡羡羡打断了柳翩的话, “蔺草种了就是给你们用的,咱们两家合作,这点儿草钱就不用算了。” 柳翩听明白了, “意思是古家出原料和销售方法,我柳家出技术?” “柳二公子果然聪慧!” 胡羡羡立刻奉上彩虹屁。 “如此,那咱们坐下来仔细商议商议。” 柳翩很好奇古家想出了什么样的合作方案。 四人到书房坐下,喝了一碗茶后,才正式开始讨论。 古传喜先发问: “咱们两家的合作因为各种原因搁置到现在,不知柳二公子想到了怎样的合作方案?” 柳翩挑眉,但还是诚恳地说了自己所想: “当初没想到古家能这么快开始种植蔺草,所以方案是基于在全府广收蔺草的基础上的。 原料少,必然走精品路线,因此是想古家创意几个推广活动,我柳家保证出品更精致的草席。” 古传喜点头, “倘若没有原料做后盾,确实此法最优。” 柳翩也直言相问:“不知古东家的新方案是怎样的?” 古传喜跟胡羡羡讨论了一路,此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今年的鲜草共收了三千斤,晒干后也就六百斤,因此今年还是得收些草。 明年应该就不需要收了。 但后年的蔺草供应量更大,要如何消耗掉呢? 我们的方案是: 第一步把产品平民化。 让普通百姓咬咬牙能买得起,毕竟一张席子可以用很多年,不如把它包装成‘成亲必备品’,让用蔺草席成为‘风俗’。 第二步要销出去。 如今水路畅通,草席也便于运输,咱们完全可以效仿其它商品,将蔺草席销往各地甚至国外。” 古传喜说得语气平稳,却让柳大山和柳翩仿若突闻惊雷。 “古东家果然志存高远!”柳翩抱拳。 让蔺草席成为‘风俗’,成为‘成亲必备品’,那得多高的销量? 不仅如此,还要销往国外! 古家可真能想!可真敢想! 但如果实现了,那真是‘此生无憾’的满足啊! 柳大山激动地站起来, “好好好!古东家有这样胆识和气魄,真让人佩服! 哪怕我这辈子无缘看到这个目标实现,只要我的儿孙们能看到它实现,我也觉得死而无憾啊!” 古传喜立刻站起来, “您言重了!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咱们两家合作,争取早日实现它!” 激动之后,柳大山重新坐回座位, “想想这个未来就美好啊! 但是这么伟大的目标,必然不是我和翩儿两人的手可以‘编’出来的。 古东家是想改变目前我们‘技术垄断’的局面?” 这才是今天的关键,倘若柳家不愿意带徒弟,不愿意传授蔺草席的编造技术,那……古家就只能换个合作对象了。 古传喜诚恳地点头: “柳席王、柳二公子,想要市场够大,必然得要足够的产品量支撑。 没有产品,什么都是空谈。 因此,二位的技术,只有传授出去,让徒弟徒孙们都会编,而且都编得好,咱们才能占领越来越大的市场。 以前,柳家靠技术独占安和府的市场; 未来,咱们靠原材料和出品效率抢占更大的市场。 以前,柳家能靠蔺草席每年收入几百两银子; 未来,咱们的市场越来越大,每年收入必然上千,甚至上万。 您简单算算: 现在一张席子五十两,每年只能编出十条,那就是五百两; 未来一张席子哪怕只卖二两,但徒弟多了,可以编出一千条,那就是两千两。” 古传喜的话在柳大山和柳翩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曾经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在古家人这里好像不是了,变成了“教会更多徒弟,徒弟们每人分出一小部分利润,一起供养师傅”。 当真可行么?当真能实现么? 第209章 早米 八月,徐来徐大人从京城返回太平县,带来了两车“早米”和两车胡豆种子。 徐来第一时间招来了张顺和古传喜。 “今上听说咱们这里的胡豆越冬而生,并且把鲜胡豆做菜后,专门从福建调运过来了这些早米。 据说这早米高产、早熟、耐旱。 今上的意思是,让咱们配合本地稻子,试试早晚双季稻再加胡豆的方式,让田地有更多产出。 张里长、古东家,这珍贵的早米,就这两车,我也不告诉其他人了,就给你们东河村。 你们务必把这轮作方式给走通了! 本官很期待,今上也很期待!” 徐来开门见山地把这件重任交了出来,眼神殷切地看着张顺和古传喜。 张顺和古传喜对视一眼,都笑了。 徐来一看两人的表现,顿时感觉心里有底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看起来你们二人很轻松,莫非已经有了章程?” 张顺笑得眉眼弯弯, “徐大人,倘若是去年甚至今年上半年您交代这个任务,我肯定是战战兢兢不敢接。 但是现在啊,我觉得妥妥的。” “哦?本官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发生什么事了么?”徐来兴致勃勃地问。 张顺娓娓道来: “这不是去年种的胡豆,为了留种子,没有在鲜嫩时全摘完么? 所以到了插秧时节,我们才刚收胡豆种子。 因此错过了稻子育苗和插秧。 后来我们一起商量,决定把胡豆秧切碎了还田,再深耕。 然后育苗,再插秧,这等于比平常晚了一个半月。 我们本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没想到那禾苗长势非常不错。 如今已经过了灌浆期,那稻穗沉甸甸的,很是喜人啊! 由此可见,六月下旬种稻子完全没有问题。” 徐来一脸激动, “好好好! 竟然如此天作之巧! 我就知道这事交给你们就是妥妥的!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哈!” 古传喜也笑着说: “本来胡豆种子收了之后能种一期稻子已经让我们喜出望外了。 如今有了徐大人带来的早米,明年就可以收两季稻子了! 这下,村民们可以多收很多粮食,大家都能吃饱了! 草民感谢大人一直心系百姓,让我等永远心存希望!” “哈哈哈!这功劳本官可不敢独占! 今上心系百姓,你们勤劳敢干,咱们三方共同努力才有了好的结果啊!” 徐来笑呵呵地说。 “大人英明!”张顺和古传喜同时拱手。 “那就是妥妥的了! 等这批稻子收了,你们就种胡豆,明年胡豆鲜嫩时收一批。 然后开种早米,早米收完种晚稻,晚稻收完种胡豆! 想想就美好啊!” 徐来感觉眼前就是绿油油的胡豆苗和沉甸甸的稻穗,一派丰收之景。 “等你们晚稻收获时,本官想去现场看看,到时候你们记得通知我。” 徐来迫不及待想亲眼看看丰收的场景。 “是。”张顺和古传喜一起答道。 “一会儿你们就把早米种子都带走。 胡豆种子也先紧着你们东河村用,张里长你算算你们村需要的胡豆种子量,也一并带走。 本官要让东河村成为种植典范,让其他村其他里其他县都好好看看!” 徐来说得意气风发。 “是。多谢大人!”张顺赶紧道谢。 张顺和古传喜兴冲冲地带着三车种子回了东河村。 张顺兴奋地喊来古有金、古传平和胡羡羡,众人在古家堂屋开了个碰头会。 张顺激动地说了早米的事。 古有金惊喜地说: “我听说过我听说过! 最早的时候,这早米是外邦传进来的。 听说它耐旱而且生长期短,从种到收只需要五十多天。 有了它,确实能收两季稻啊!” 张顺点头,郑重地说: “今上高瞻远瞩,想到了咱们可以一年收两季稻加一季胡豆,专门从福建调运了早米种子过来! 徐大人更是把这个成为典范的机会给了咱们东河村! 古老哥和传平,你们是咱们全村的种地先锋,你们多想想咱们要注意哪些事要提前做哪些准备。 咱们东河村要扬眉吐气,全都依赖你们了!” 古有金和古传平顿时觉得压力来袭,“里长大人,这得依赖你啊!我们全力配合你。” 双方互相“谦让”。 胡羡羡思绪飘远了: 这“早米”听起来跟宋朝的“占城稻”很像。 记得自己了解到的占城稻因为当地人粗放的种植方式,使其具备了耐旱、耐涝优势,再加上生长期短这一点,特别受欢迎。 作为古代典型的外来农作物,占城稻对我国长江流域稻作系统的影响非常深远。 如今这“早米”也必将改变整个安和府甚至天顺朝的稻作系统,让老百姓的粮仓满起来,让整个天顺朝的粮仓满起来。 宋朝商品经济繁荣就是建立在粮食充足的基础之上的,想必不远的未来,天顺朝也会如宋朝般,经济繁荣、商品繁盛。 “苋苋?苋苋?” 古传喜叫了女儿几遍,她都没反应,于是伸手拍了拍她。 “啊?” 胡羡羡回神,茫然地问: “怎么了?我刚才顺着早米想远了。什么事?” 古传喜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她说: “里长都走了好一会儿了…… 爹是问你,这蚕豆和两季稻轮种了,那蔺草怎么办? 咱们今年收完蔺草后的地留着让它们长新苗,你说这两亩地的新苗能种二十亩。 明年这二十亩地的蔺草收完,是不是也能种晚稻?还是等着秋天种胡豆?” “种晚稻!” 胡羡羡彻底清醒了,解释说: “蔺草割完种晚稻,晚稻收完再种蔺草,蔺草可以越冬长。 而且种草后的田里种水稻,可以让稻子增产。” 古传喜愣了愣, “晚稻收完种蔺草,蔺草收完种晚稻…… 那不是比种胡豆少收了一季早稻? 如此听起来,还是种胡豆比种蔺草合适啊!” 胡羡羡摇摇头, “蔺草产量多高啊,一亩田的蔺草不比一亩胡豆加一季早稻的收益低啊! 而且这田不能一直种草也不能一直种胡豆,换着来才更养田。” 古传喜点头, “得换着种,不然都会影响产量。 那这样解释,村民们应该就愿意换着种了。 咱们家刚好田多,都注意留种育苗,每年还可以卖种子和秧苗。” 胡羡羡眨眨眼,好,古爹爹又想到了一项赚钱营生~ 第210章 圣旨到 十月,圣旨到安和府。 贬唐昕为通判,升徐来为知府。命徐来在三年内将安和府打造成富饶的鱼米天府。 圣旨到太平县。 赐古传喜“天顺第一美食家”称号,赏黄金百两。 命接旨十日内启程,到京城开好吃哒餐点形象店和培训班。 封古苋苋为“胡豆县主”,赏黄金百两,赐县主府邸一座。 即日起以普及胡豆种植和食用方法为务,五年内务必使胡豆成为全国普及的食物。 赐张顺“天顺第一里长”称号,赏银五百两,赐“国子监监生”名额一个。 即日起,随胡豆县主推广胡豆种植。 一时间,安和府沸腾了,太平县沸腾了,东河村尤其沸腾。 圣旨啊!小小的东河村有三个人接了圣旨!得今上亲封亲赐的有三个人! 还出了个“县主”! 村民们有事没事就在古家四合院门口晃,周围村的人也不停有人来“路过”。 受封的三人却在紧张地和家人开会,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尤其是古传喜,要尽快去京城,因为来传圣旨的天使就住在古家四合院。 天使只要看到古传喜就亲切地叮嘱一句: “不着急,十日内启程即可”, 然后再亲切地加一句: “今上非常期待尽快亲口吃到好吃哒餐点!” 这么“亲切”,让古传喜不得不使劲儿压缩在家的时间,准备第五天就动身。 “爹,您放心! 府城的店有陈辉,县里的店有罗大娘,培训班有古早,他们都做得很好。 而且我只要回来,立刻就去店里。 你不用操心了! 倒是您去了京城,虽说有章大厨配合,但前期肯定会忙碌一些,您万事要小心。” 胡羡羡像个小大人儿一样叮嘱古传喜。 听徐大人说章大厨被今上留在了宫里,赐了他“炒菜御厨”称号,还赐了章丘铁锅“天下第一炒锅”的称号。 今上还亲口对章大厨说: “章御厨你先好好指点指点御膳房。 等古大美食家来了,章御厨再配合他一起把好吃哒餐点店做起来,尤其是培训班要做起来。 朕希望,美食遍布天顺朝每个府每个县甚至每个乡村。 那就意味着每个村都有人学会了至少一项美食技能,足够安身立命了。” 胡羡羡对当今的皇帝观感不错,觉得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帝王。 当然每个勇于改朝换代并且成功了的“创一代”帝王,都会有蓬勃的野心——开创太平盛世。 只是太平盛世却不是一时之功,总是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积累。 如今这个时代正是积累的开端。 所以皇帝才如此看重能够“增产高产”的胡豆和早米, 也才如此看重能让普通人养家糊口的“餐点培训”, 也才如此看重能节能降耗的“铁锅炒菜”。 跟家人告完别,古传喜请天使上车,一行人乘车远去。 张顺赶着驴车抄小道奔向府城,国子监监生的名额不能浪费。 张顺的小儿子三年前就考取了秀才。 如今有了这个机缘,自然要紧紧抓住,让小儿子跟着古传喜一道去京城,去国子监读书。 古传喜等人会在太平县落脚,让天使看看好吃哒形象店,尝尝店里的餐点,顺便看看培训班布置。 之后会到府城落脚,跟徐知府告别。今晚住府城,明早从府城出发前往京城。 张顺就是利用这段时间差去通知小儿子。 张顺的小儿子张天阳读书多年,童生考了两次,秀才考了两次,不算太优秀,但也不差。 张天阳读书的态度很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天笔耕不辍。 偶尔休沐在家,也都是帮着家里做完农活后就继续温书。 张顺看他上进,于是努力把他从县学送到了府学。 到了府学后,张天阳回家的次数少了很多,但每次回来都会跟他说“府学的夫子更博学”。 快驴加鞭,张顺到了府学门口,第一时间给爱驴送上了草料,“辛苦了!” 然后才让门房通报,去见小儿子的夫子和山长。 张天阳被夫子和山长满面春风地送出来时,还有些懵逼。 张顺第一时间拉着他到成衣店买了两套衣服,然后塞给他两百两银票。 “阳儿,你这个国子监监生的名额是今上亲自赏赐的! 争口气,去了好好读书,别想其他的。 缺钱了就找你古三哥要,他那里天天进钱。 要了多少给家里写信时告诉爹,爹会把钱给你古伯伯,你别放心上。” 张天阳看着银票上的金额,这才相信了爹口里的“御赐”是真的,喃喃地说: “爹,我……” 张顺拍拍他的肩, “爹现在是奉旨推广胡豆,说不定哪天就推广到京城去了,哈哈哈! 咱们家会越来越好,你就安心读书,哪怕考不上举子咱家也差不了。 唯一需要你负责的就是你的志向,用心做过,才不后悔。” 张天阳使劲儿点点头,笑着说: “爹,我知道了。 我没有压力,只有动力。 我会用心去读书,但不过分看中考试结果。 毕竟,我爹种地都能得圣上封赏,我古三哥做菜做餐点都能得圣上钦赐!” “哎!对喽!就是得这么想! 走,咱俩吃顿饭,然后去跟你古三哥汇合去。”张顺朗声说。 胡羡羡此时在家仔细看着徐大人专门给她准备的安和府地图,边看图看在纸上写写画画。 既然是圣旨下达,那就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去做了。 在如今的胡豆种子数量的前提下,得尽量让更多的地方种上胡豆。 人们只有亲眼见到了别人种的胡豆出苗了、开花了、结豆荚了、卖钱了,才愿意真正投入财力人力时间种胡豆; 人们只有亲眼看到种了胡豆,不影响种稻子时,才愿意争先恐后种胡豆。 胡羡羡把古传平和自己做的胡豆种植笔记重新整理,做成了一张图表。 她相信希望有了这样图表,各地的里长能更细致地了解胡豆种植的每一步。 胡羡羡把整理好的图表和自己写的胡豆推广计划摞在一起,等里长爷爷看了之后,他们再一起去府城给徐大人看。 相信有徐大人的支持,胡豆种植推广起来会更顺畅更便捷。 第211章 京城好吃哒 人忙起来时,总觉得时间流淌太快。 眨眼间就到了第二年春天。 京城好吃哒餐点街人头攒动。 泰安帝曾把古传喜留在宫中七日,一一品尝了好吃哒新餐点后,大笔一挥,把京城东市和西市相对的两条街划给古传喜用,命其把“好吃哒餐点”做大。 古传喜诚惶诚恐谢陛下后,就和章大厨一起招生、培训、开店、开街一条龙。 如今这两条街的街口挂着“好吃哒餐点街”和御笔“好吃第一街”两个招牌。 从开业第一天起,很多人慕“御笔”而来; 吃过第一次后,就开始“慕美味而来”; 日复一日多听了好吃哒餐点的故事后,开始有人“慕乡愁而来。” 如今终于,各地的人“慕技术而来”。 京城人足够多,两条街布置不同却设置相同: 街口是大大的形象店,所有好吃哒餐点都可以吃到; 街上每种餐点一个店,只吃一种的直接进小店; 街尾就是“好吃哒餐点培训班(京城部)”。 四月初九是“好吃哒餐点培训班(京城部)第二期”结业的日子,一百名学员已经参加完培训并在店里实习满三个月。 泰安帝亲临结业典礼,勉励学员们: “你们就是从京城播撒出去的火种,朕期待你们燃烧到更远更广阔的地方! 朕相信好吃哒餐点定会因你们而遍地开花,欣欣向荣。 朕憧憬: 未来的某一天,朕私访到了某个府城,别人推荐的美味里有你们开的餐点店; 未来的某一天,朕心血来潮到了某个县城游玩,别人会骄傲地说他们那里最好吃的店叫好吃哒餐点; 未来的某一天,朕随心所欲到了某个村庄,村民会说无以招待贵客,幸亏会做好吃哒餐点。 朕憧憬的太平盛世里,人人可以吃饱穿暖,家家有养家糊口的技能。 而你们,就是实现这些的重要力量。 大胆走出去,儿郎们!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美食的需求。 做满了京城,还有其他府城,其他县镇; 坐满了天顺朝,还有无数的外邦! 大胆走出去,儿郎们! 朕就是你们的后盾,天顺朝就是你们的后盾!” 学员们紧张又激动,这是第一次得见天颜,天颜竟然如威严又亲切。 跟太平县的好吃哒餐点培训班的学员一样,京城的学员结业时也获得了授权书和幌子,只不过授权机构从“太平县衙”变成了“天顺朝户部”。 泰安帝鼓励完学员们就回宫了。 古传喜长长舒了口气,他认为这是陛下来验收成果了,看过自然就放心了。 哪知道从此以后,每到不用上朝的日子,陛下都乔装打扮一番,到好吃哒餐点街来“凑热闹”。 古传喜发现后,恭恭敬敬把皇帝请到清净的屋里坐。 结果人家不愿意,非得说: “朕就是来体察民情的,这街上热闹,朕才喜欢来,就是要挤一挤。” 因为知道皇帝重视好吃哒餐点,各位当朝大人们都是人精,纷纷紧相随。 导致每天上朝前的打招呼都变成了“吃了哪种?” 各地知府们纷纷得了“高人指点”,于是上奏折请示: 能否把本府和下辖各县里想学新餐点的学员们都送到京城来? 今天,古传喜又通过天使给皇帝送来了吃食。 泰安帝下朝后,刚回御书房,就看到了好吃哒定制食盒。 “又送来了?朕都说了,在御书房吃餐点没味道,就得到街上去挤、到店里去点才好吃。” 泰安帝随手一指在旁边侍奉的于公公,说: “赏你了,你拿去吃!” 于公公顿时一脸笑容,“奴才谢陛下赏!” 乐呵呵地上前打开食盒,端出一个盘子, “陛下,您请看。 今天那古大美食家专门说了,这里装的不是早餐餐点,而是一盘他炒好的胡豆米炒鸡蛋,还有一盘生的新鲜胡豆米。 他说生胡豆要在豆荚里才好存放,还问要不要多送些豆荚来宫里?” 皇帝脸上略带惊奇,“这就是新鲜胡豆米? 清风去年跟我讲的时候,说得直吸口水。 如今看来,颜色确实不错。把这盘凉了的带着,让御膳房把这盘生的炒了,朕中午要吃热的。” 御膳房的人已经在章大厨的指导下知道了这豆米怎么炒,于是在午膳时就呈上了热气腾腾的胡豆米炒蛋和胡豆米炒肉。 于此同时,好吃哒餐点街上所有提供午餐的店都推出了胡豆米炒蛋,每份是两小勺。 “这是胡豆?这么漂亮的颜色?” “我以前只吃过硬硬的老胡豆,还是去浙水时吃的。香确实香,但太难嚼。这胡豆是还没长老?真是鲜嫩!” “原来胡豆可以这么好吃啊!我以前吃过胡豆饭,哇,一碗饭吃了好半天!” “这好吃哒餐点果然不同寻常,尽然巧妙地把胡豆这样做了!” “哪里来的嫩胡豆呢?” …… 同样的热议也发生在京城的两家四方酒楼里。 原来,古传平到京城后,将替卢倾宇带的信送到了京城的四方酒楼。 很快,卢倾宇的父亲——户部侍郎卢林前来,提出合作种植胡豆。 卢家在京郊有个庄子里的两百亩地正好闲着,看到卢倾宇的信后,决定试试种胡豆。 古传喜懂种植方法,卢家提供田地和种子及人手,长不出来就算了,只要长出来了,利润三七分。古传喜欣然同意。 京城比安和府的气温低些,从泡种子开始,古传喜就一直担心。 如今终于等到了胡豆采摘时节,第一把豆米炒熟吃进肚子,古传喜才真正放心下来,鲜嫩清甜,好吃! 于是第一时间送到了宫里,请皇帝品尝。 四方酒楼和好吃哒餐点店也在第一天同时推出胡豆米菜肴。 第二天早朝,泰康帝亲口嘱咐: “卢侍郎,听闻你家庄子产出的胡豆米此时正鲜嫩清甜,朕也想尝尝。 爱卿不如每日给朕送来二十斤,可行?” 卢林赶紧叩首,“臣遵旨!” 满朝大臣吃惊,退朝时一个个都往卢林身边挤,笑颜相问: “卢大人,我也想买十斤尝尝,可还有?” “卢大人,我也想买几斤,去府上买还是去庄子上买?” “卢大人,我也想尝尝,是不是四方酒楼有这道菜?” 卢林笑容可掬地回答:“这是庄子上的产出,因签了合约,每日直接送到四方酒楼和好吃哒餐点店。 各位大人直接派人去买最为便捷。” 第212章 香脆兰花豆 古传喜被招进宫,原来是胡豆县主给泰康帝的奏折里夹了一封家书。 泰康帝看完奏折,让古传喜当面拆开家书,急切地想知道胡豆县主奏折里提的“炸兰花豆”是怎么做的。 古传喜无奈地拆开信,女儿确实把做法写在了信里,但女儿还叮嘱了: “千万别把做法献给皇上,咱们先赚两年钱!” 泰康帝哈哈大笑, “朕知道了也没事,朕又不会动手去做。 只要供上朕吃就行,至于做法,你家继续保密!” 古传喜赶紧拜谢,“谢陛下体恤!” “你这女儿生的好啊!有魄力! 你看她说今年整个太平县能收十万斤胡豆种子,明年安和府能收两千万斤胡豆。 两千万啊,也不知道朕这胡豆县主小小年纪知不知道两千万斤粮食意味着什么……” 泰康帝说到这里神思飘远了,两年时间,两千万斤,这还只是安和府,小小的胡豆这么一推广,可以养活多少人…… 古传喜精神高度紧张,不敢乱说话。 虽然每次泰康帝召见他时都和颜悦色,但老话常说“伴君如伴虎”,自己都不敢有丝毫松懈,可不能让陛下动了召见女儿的心思…… “不如等明年的胡豆收完,让胡豆县主来……”泰康帝似乎真的想亲眼见见。 “陛下,您交代的任务还未完成,小女恐怕不敢来见天颜。” 古传喜赶紧截断陛下的话,不敢等他说完。 “朕交代的任务?”泰康帝小问了一句。 “是。陛下您交代,让我们试验并推广两季稻加一季胡豆的轮作,我们不敢懈怠。 在小的试验田里发现胡豆连续种的地块会明显减产,但把地空下来又觉得浪费。 因此我们正在试验‘两季稻加一季胡豆’与‘一季晚稻加一季蔺草’轮流作物的方式,以期能最大限度保产和保持土地肥力。” 泰康帝果然被新的轮作方式吸引了。 倘若古家试验成功了,安和府的田地每年产出都比以前增加两倍,这太令人期待了! “好好好!你们好好试验,胡豆县主也还小,不适合长途奔波,来京之事先推后。” 泰康帝笑容满面地做了决定。 古传喜后背的冷汗悄悄落了, “谢陛下体恤,草民一家定竭尽所能,全力试验新的轮作方式,争取让田地更高产。” 古传喜从宫中出来,一路走的飞快,心里反复念叨: 得写信叮嘱苋苋以后别在奏折里夹带家书了,这皇宫自己还是少来的好。 半个月后,京城的胡豆老了,古传喜第一时间炸了一百斤兰花豆。 往宫里送了十斤,给卢府送了十斤,给两个四方酒楼各送了二十斤,好吃哒餐点街头的两个形象店各二十斤。 好吃哒餐点形象店正式开始售卖零嘴儿——炸兰花豆。 第二天开始,京城的酒楼、茶坊、青楼,纷纷向好吃哒餐点店和四方酒楼采购炸兰花豆。 各位朝臣的家仆也开始排队购买炸兰花豆,以供自家大人“品尝、感受”。 只因为泰康帝在早朝时突然诗性大发,让各位朝臣三日之内,以“香脆兰花豆”为主题,各提交一篇咏赞的诗词。 卢侍郎悄悄把皇上要各位大臣作诗的事告诉了古传喜,于是好吃哒餐点和四方酒楼开始限购——所有外带的炸兰花豆,每人每份不超过半斤。 “限购”举措更加激起市场抢购浪潮。 卢家两百亩的胡豆,眼看着撑不了多久,于是卢林派出商队,前往西北收胡豆。 与此同时,安和府也掀起了炸兰花豆热。 胡羡羡在各县设置了胡豆收购处,除了留种的,有多少收多少。 还现场告诉大家胡豆摘完后如何整田如何种晚稻。 收来的胡豆堆放在府城的仓库里,每天取定量的出来做炸兰花豆。 这老胡豆容易存放,炸兰花豆可以慢慢做慢慢卖,能卖一年最好。 徐来徐知府召集全府各县的官员和富户乡绅,亲自在酒会上推介炸兰花豆,并热情洋溢地介绍: “只有咱们安和府和京城同步,有这炸兰花豆。 京城里限购,每人不超过半斤。咱们安和府目前不限购,可以敞开了吃!” 众人激动,原来这胡豆不光鲜嫩时炒着吃好吃,如今老了,这样炸着吃更好吃!伴酒佐茶当零嘴儿,都是好选择。 各位知县们纷纷表决心:今年秋天,要动员更多农户种胡豆! 徐来自是支持, “咱们安和府有全国独一位的胡豆县主,所以才领先别人一步,种胡豆种晚稻。 等明年,本官带大家再进一步,收完胡豆种早稻,早稻收完种晚稻,晚稻收完种胡豆! 这是胡豆县主探索出来的新模式! 如今胡豆县主还在研究更好的模式! 所以,诸位知县,跟着本官的步伐,跟着胡豆县主的步伐,咱们每个县都会越来越好,咱们安和府必将成为鱼米天府!” 各位知县们心里激动。 很多县在当初种胡豆时,是徐大人和胡豆县主给了双重压力,不得已“给面子”种了一些。 如今看到胡豆真的丰收了,胡豆县主还真的遵守诺言收购了嫩胡豆又收购老胡豆。他们才真的相信这徐知府和胡豆县主真的是做实事的。 尤其这嫩胡豆的价格够高,老胡豆的味道够好,谁还需要动员? 恨不得让自己辖内所有农户把所有田地全种上胡豆。现在的问题反而是“胡豆种子够么?” 胡县令找到徐知府,问答: “徐大人,下官回去立刻把老胡豆收到县衙存放,秋天再派给农户们种下去。 只是恐怕老胡豆的量不足够,不知能不能请徐大人批示,让古家把老胡豆再卖给下官一些?” 徐来了然,笑着说: “应该不需要本官批示,古家就会同意卖给你,你直接找胡豆县主。 不过,本官知道你们县有不少地在冬天种豌豆,没必要把自己的特色都去掉,全改成胡豆。” 胡县令连连点头: “大人心系本县百姓,是本县全体百姓之福! 只不过豌豆太便宜,百姓种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徐来眯了眯眼睛,“豌豆太便宜……不如咱们一起去找胡豆县主探讨一番,看看豌豆有没有变成美食的新方法。” 胡县令眼前一亮,“好好好!还是大人高明。” 第213章 稻花鱼 东河村古家又有新鲜事! 安合府知府徐大人特别批示:东河村古家三十亩稻田里出产的“稻花鱼”准许售卖。 今日,就是古家“稻花鱼”捕捞日第一天,东河村的村民几乎都来了。 “稻花鱼”,就是在水稻田里投放鱼苗,可以是鲤鱼、鲫鱼或草鱼。 鱼以稻田中的杂草、虫子为食,待稻花落在水里时,鱼儿也会吞食,鱼肉便有了稻花香味。 因此得名“稻花鱼”。 在这个没有化肥的时代,稻花鱼定会肉质鲜嫩,营养丰富,还会因稻花香味而被追捧。 因此,胡羡羡凭借在手机上查到的资料,鼓动加耍赖,极力促成古家在稻田里养起了鱼。 因为要养鱼,稻田需要保持至少一尺深的水,这大大增加了稻田的人力成本。 但因为用的是河水,不像后世那样需要面对激增的“水费和电费”,于是还在众人的接受范围内。 除了胡羡羡这个凭出身占了时代优势的人,古家其他人都“战战兢兢”: 既担心那些鱼被饿死,又怕稻苗被鱼啃了,还担心稻鱼合养失败了会打击“大小姐”的信心。 眼看着稻杆越长越高、越长越粗壮,稻花开落,灌浆,眼看着稻子即将成熟; 稻田中的鱼儿也从小鱼苗长到了如今一尺长~ 古家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村民们也从笑话看热闹慢慢变成了佩服加羡慕。 今天要捕捞十亩。 东河村村民几乎都来了,大人们帮忙捕捞,孩子们喝彩连连。 胡羡羡负责“提点关键”,梁满负责指挥全场。 放水、赶鱼、捞鱼、分类装桶一气呵成! 鲤鱼和草鱼基本都有一尺长,鲤鱼小一点儿也有七八寸。 梁满盯在称重处,扬起笑脸大喊一声,“大小姐!共一千一百六十斤!” 胡羡羡眼神亮晶晶,也大声应道:“好!梁管家,给在场的村民,每家送一条稻花鲤鱼!” “好嘞!”梁满大声回应,不过他的声音还是淹没在了孩童们清脆嘹亮的“好哎~”声中。 胡羡羡跑到梁满这里,嘱咐: “带一千斤去卖。 送完村民后,分别带十斤给县太爷和徐知府,再带些给翠婶子和柳家,剩下的家里吃不完就做鱼干。” 梁满忙回答:“是,大小姐。可惜不能长距离运输,不然可以给老爷送些去。” 胡羡羡笑道:“到时候给爹爹吃鱼干!” 古晚第一时间运了二百斤稻花鱼给平安镇四方酒楼,三百斤给太平县四方酒楼。 梁满和胡羡羡带着五百斤稻花鱼前往府城。 此前因为香菇酱,古悦堂与府城多家酒楼食肆有了合作,但稻花鱼想卖更好的价格,于是决定“拍卖”。 十日前就已经通过张阔和张翠把邀请函送出去了,日子定在明天辰时中(早上八点),地点是府城的四方酒楼大堂。 给县里和镇上四方酒楼的价格是每斤鱼四十文。 于是,胡羡羡在府城拍卖的起步价就是四十文。 翌日辰时,府城的四方酒楼里已经人头攒动。 胡羡羡跟厨师再次确认了蒸鱼的时间,便转回了大堂。 “崔掌柜,按时开始即可。” “好的,县主。说好了,我们四方酒楼第一个拍,呵呵!” 安合府的四方酒楼由崔掌柜负责,是个笑得亲切的圆脸中年男子。 “那必须的,我让梁管家第一局节奏快点儿,应该不至于开局就有人抢。”胡羡羡笑着回答。 拍卖会正式开始。 梁满站在大堂最前面,面前小桌上摆了个小木锤和一个小铜锣。 “各位掌柜各位东家早上好! 我们古悦堂今年创造性地在三十亩稻田里养鱼。 此鱼吃稻田中的杂草、小虫,以及落在水中的稻花;而鱼的排泄物又称为稻子的肥料。 二者相得益彰。 并且我们惊喜地发现,此鱼因其食过稻花,做熟的鱼肉里竟然有稻花香气! 因此我们把此鱼叫做“稻花鱼”。 相比河鱼,稻花鱼肉质更鲜美,香气独特。 但因为产量有限,我们不得已采用“拍卖”形式。 今天共有二十四桶鱼,每桶二十斤左右。竞拍八轮,每次三桶。 起拍价四十文一斤,每次叫价加五文。” 梁满的话刚落,议论声哄地一下四起。 “四十文一斤?这么贵?是什么鱼?” “四十文?可以买很大一条鲤鱼了?” “一斤四十文,一桶就是八百文左右,三桶就是二两半银子。” …… 梁满示意小二抬上来三桶鱼,让众人亲眼见见。 “哎呦~这鱼似乎不大呀!” “果然,稻田里那点儿水能养多大的鱼?我猜就是小鱼!” “这鱼能有稻花香?” 众人又开始议论,大多数人的焦点都在鱼的个头上。 “鱼来啦~”小二嘹亮的唱菜声音传来。 只见三个小二稳稳地托着托盘疾步走来,一人左侧开始让众人观看品尝,一人从右侧开始,另一人朝中间的观众走去。 梁满适时开口介绍:“各位可以品尝一下,看鱼肉是不是有我说的稻花香味。 这里分别是鲤鱼、草鱼和鲫鱼,我们的稻花鱼目前就只有这三种鱼。 其中鲤鱼和草鱼有一尺长,鲫鱼几乎都是七八寸长,都刚好适合清蒸。 并且整条装盘很漂亮,肉质都鲜嫩。” 众人一听这个长度适合清蒸,不自觉地点头: 鲤鱼和草鱼虽然越大越受人们欢迎,但从味道上来说,确实是尺长的、一斤多的味道最好。 而鲫鱼七八尺已经不小了,毕竟巴掌大的都可以炖汤了。 众人纷纷慎重举筷,细细品尝。 “一点儿土腥味都没有!” “肉质比平时的紧实些!” “我好像尝到了一丝丝清甜~” “我好像想起来了,在某本志记里看到过,大湾一带的人们也在稻田里养鱼,在志记里说是当地特色饮食!” “我虽不知稻花香是什么样,但这鱼确实鲜香独特!确实美味!” “就这盘蒸鱼,我店里可以卖到……” 众人似乎都明白了古悦堂敢“竞拍”这不起眼的“鲤鱼草鱼鲫鱼”的原因了,一个个翘首期盼地看向梁满。 第214章 拍卖 梁满接收到了众人的“期盼”,干脆地宣布: “竞拍第一轮开始,出价的请举手。” 崔掌柜快速举手。 梁满快速说:“四十文第一次。还有没有出价的?” 众人笑呵呵地没出声,四十文就不少了,不用加,自己等下一轮。 “四十文第二次。还有没有出价的?” “我倒数三个数,再没有出价的就定了。 三、二、一,成交! 祝贺四方酒楼拍到三桶稻花鱼!”梁满敲下木锤。 “大家现在明白规则和竞拍方式了吗?都明白的话咱们进入第二轮。” 梁满看着众人问道。 众人都点头,眼睛却都没离开小二又抬上来的三桶鱼。 梁满宣布: “现在进入第二轮,大家记好了,现在鱼只剩下七份了! 还是每斤四十文,想要的掌柜东家们请叫价。” 崔掌柜让人数了那三桶鱼,发现只六十条,疾步又回到大堂,刚好听见梁满话落。 赶紧大喊:“四十文!四方酒楼!” 众人一听,怎么这崔掌柜这么不厚道! 一共八份,你们四方酒楼已经拿下一份了,怎么还抢?肯定是想帮着古悦堂提价! 众人不满地看向崔掌柜。 崔掌柜没空理会大家的眼神,他急切地想让梁满赶紧落槌。 梁满提醒:“四十文第一次,还有加价的吗?” 没动静。 “四十文第二次,还有加价的吗?” 梁满说完就把小木锤抓在了手中。 崔管事肉眼可见地激动。 有人看不下去了,粗声粗气地喊道:“四十五文!天天来酒楼!” 众人都看向天天来酒楼的杜掌柜,用眼神支持他“截胡”。 崔管事却扬声喊,“五十文!四方酒楼!” 杜掌柜眼略红,“五十五文!天天来酒楼! 众人似乎都惊了,包括崔管事。 梁满看没声了,于是喊:“五十五文第一次!还有没有加价的?” 依然没动静。 梁满不紧不慢地说: “五十五文第二次,还有没有加价的?” “五十五文第三次,成交! 祝贺天天来酒楼的杜掌柜成功竞拍!这三桶鱼归你了!”梁满敲下木锤。 “还有最后六份。”梁满再次提醒,“进入第三轮竞拍。请出价。” “四十文,鲜味楼!” “四十文,珍味楼!” “四十文,大义酒楼!” 三家几乎同时叫价。 梁满说:“三位掌柜几乎同时叫价,鲜味楼早了一点点,所以鲜味楼叫价有效。” “四十五文,珍味楼!” “五十文,大义酒楼!五十五文,大义酒楼!六十文大义酒楼!” 大义酒楼的丁掌柜连续叫价,让其他人瞠目。 梁满微笑:“大义酒楼六十文,还有加价的吗?” “七十文,珍味楼!” “八十文,鲜味楼!” “八十文第一次,还有加价的吗?”梁满走流程。 “八十文第二次,还有加价的吗?” “八十文第三次!成交!”梁满敲锤,“这三桶属于鲜味楼了!” “现在开始第四轮竞拍。”梁满继续开口。 各位掌柜东家们觉得有点儿晕乎,怎么才这么一会儿,这三桶鱼的价格就翻倍了? 众人看向崔掌柜的眼神开始不友好了。 崔掌柜顾不上众人的眼神,他心里急,早知道他该跟县主说好要六桶,啊不!要十二桶!自己先买了再让别人参加竞拍!失策啊! 小二们把三桶鱼抬上来,梁满才继续说:“四十文起价,请出价!” “八十文,珍味楼!” 珍味楼的掌柜咬牙切齿地喊。 众人懵逼,你怎么不按规则来?一开口就八十文,是不是傻? 梁满看没人再出价,就提醒“八十文第一次,还有没有加价的?” 没人说话。 “八十文第二次,还有没有加价的?” 没人说话。 “八十文第三次,成交!”梁满敲锤,“这三桶是珍味楼的了。” 小二们抬鱼桶,梁满趁机说:“竞拍还有最后四轮。 古悦堂在两日后和五日后将分别再捕捞十亩稻田的稻花鱼。 量和价就按今天的竞拍结果供应。 也就是说: 今天竞拍到了,除了今天的三桶,后续还有六桶。 今天没竞拍到,后续也不会供应。 捕完这些,今年就彻底没有了。想吃的只能等明年的今天。” “啊?这么少?” “后几日不再竞拍了吗?怎么都按今天的结果?” “这轮我得拍!” 梁满看着小二们摆好鱼桶,继续走流程。 第五轮,一百文的价格被大义酒楼拍下。 第六轮,一百二十文被四方酒楼再次拍下。 第七轮,一百二十文; 第八轮,一百六十文! 众人唏嘘,一百六十文一条鱼啊!卖多少钱? 拍卖终于结束了。 今日,府城刮起了猛烈的“稻花鱼”之风——从各酒楼吹到大户人家的餐桌,再吹到文人的诗词中,甚至吹到了歌舞唱念里。 很快,安和府府城、太平县县城和平安镇上的人们有了一个新共识—— “稻田里能养鱼,养的鱼儿尺余长,却肉质紧实、鲜嫩清甜,且余稻花香。” 哪怕是没吃到稻花鱼的人也能说出这句~ 徐来在奏折中详写了府城热议稻花鱼的盛况,他觉得“县主”已经不足以彰显胡羡羡在粮食上的贡献了。 自己详细写“胡豆县主”做出的功绩,让陛下仿若亲临般感受到震撼,才能让陛下“自觉的”意识到这点,主动给胡羡羡“升级”。 真正有功于民的人就应该被奖赏! 胡羡羡也在写奏折,她侧重写了稻鱼共养的操作方法和成本。 还特别提到:既然安和府能实现稻鱼共养,那也一定能实现稻虾共养、稻蟹共养。 而与安和府气候条件相似,甚至气候条件更优越的地区,一定也能实现这种共养模式。 总之,都明年一定试试,稻花鱼虾蟹,想想就流口水~ 现在鱼已经知道了总重量,三十亩田,共收获稻花鱼三千五百斤。 稻子再过几天也可以收了,期待知道总量。 按照自己看过的报道,稻田养鱼也会让稻子收成更好。 而这种“鱼稻米”据说会更有光泽、软糯,吃完“唇齿留香”。 看来奏折不急着送走,等着鱼稻米收完,随着奏折送些米入宫比较妥当。 第215章 鱼稻米 盼望的时间过得如龟爬。 终于,鱼稻米要收获了! 东河村几乎家家都种了晚稻,于是古家从梁家庄请了三车人过来帮忙收稻子。 众人下车,入目一片金黄,诧异极了。 “古东家不但能让我们的香菇增产,还能让晚种的稻子丰收,古东家是神仙下凡?” “我还以为晚种的稻子会长得稀稀疏疏,能有平时产量的一半就不错了,现在看起来比咱们的稻子长得还好!” “这真的是晚种的稻子?会不会是咱们种稻的时间不对?咱们种早了?” 梁家庄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传承的老祖宗的种稻方法是不是错了。 梁满笑呵呵地跟众人解释了这晚稻的“诞生历史”,虽然不久而且听起来太多“巧合”,但众人的心都被结果“俘虏”了—— 东河村一年时间能长两季稻再加一茬胡豆! “我们梁家庄能不能这么种?”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梁满善意地说:“按说咱们距离不太远,我们能种你们就应该也能种。 但你们村田地太少了,万一试种失败了,可就荒废了一年。 你们可以跟村长商量商量,倘若愿意一试,随时找我们问方法就行。” 梁家庄的人都慎重地点头,确实如此,他们村的田太少了,一丝一毫都不敢浪费。 但古家这一年的产出可是自己村的三倍,为了这未来年年三倍的收成! 试上一两年貌似也可以接受,但前提是存粮够这一两年的嚼用和税收…… 如此重大的决定,还是先请村长和老人们共同讨论讨论为佳。 “梁管家您说的对! 我们回去跟村长汇报,就等着村长和老人们商量后再决定。 咱们现在开始割吗?” 梁满点点头,“走!我带大家过去。” 都是壮劳力,一个个挥起镰刀开始割稻子。 金黄的稻穗沉甸甸地晃动,让人见之即心生欢喜,这就是丰收啊! 黄昏时,三十亩田的水稻收割完毕,并及时脱粒变成了颗颗稻粒。 稻粒在竹席上堆成一座座小山,等着第二日太阳升起来后开始晾晒。 “好想吃新米啊!能不能先舂两把尝尝鲜?”胡羡羡看着饱满金黄的稻子,迫不及待想尝尝鱼稻米的滋味。 “那可不行啊,大小姐!” 姜妈妈笑着摇头,还仔细解释道: “新收的稻子太潮了,壳不干,是柔软的,打不碎,只能连壳带米一起打碎。 所以啊,现在就舂米会舂碎了,碎成渣渣。” 胡羡羡眨眨眼,“这样子呀!那只能等晒干了才行了……可惜~” 姜妈妈笑眯眯地说:“好饭不怕晚,天气好的话,差不多三天就晾晒好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做给大小姐吃!” “嗯嗯!好哒好哒!”胡羡羡使劲儿点头。 既然还得等三天,那现在得赶紧想想这鱼稻米怎么卖才能影响尽量大还尽量多赚钱,嘿嘿~ 稻子被摊成薄薄的一层,时不时翻动一遍,让每粒稻子都均匀接受阳光的抚慰。 水分流失,稻子才更容易存储。 幸好这几日天气晴朗,三天的晾晒就让稻子合格啦! 姜妈妈果然第一时间舂米,煮了一锅新鲜的米粥。 胡羡羡好奇地盯着这锅粥,惊奇地问: “怎么是淡绿色的?看起来好新鲜!闻起来好香! 莫非新米做的粥都是淡绿色?” 姜妈妈也是第一次见到淡绿色的粥,颜色浅淡,让人很有食欲。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粥! 要不我先尝尝,没问题的话,大小姐再吃。” 胡羡羡很想尝,但听姜妈妈这么说,还是决定慎重些。 “要不然,咱们拿去给大夫看看?” 姜妈妈立刻盛了半钵,交给古达。古达迅速骑马去了镇上。 胡羡羡趁这个时间把新鱼稻米煮出来淡绿色粥的事写进了日记本里。 姜妈妈刚把菜都做好的时候,古达就回来了。 “大夫说没事,他还喂了医馆的狗和鸡,都没事。” 古达一下马就飞奔过来,还说道: “大夫猜测鱼稻米和水一起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导致粥成了淡绿色,但确定对人体无害。” 胡羡羡听着暗暗佩服这位大夫,在这么个不发达的时代,能猜到米和水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真是太神奇了!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那太好了!我看着这个粥也没问题,而且这么香,让人挺有食欲!” 胡羡羡边说边从锅里盛出一碗粥,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大小姐!” “大小姐!” 姜妈妈和古达同时出声也没拦住,胡羡羡忍不住喟叹:“啊——真香啊!” “大小姐!您这……该让我先喝呀!我喝完一个时辰没事儿您再喝才安全……”古达担忧地看着胡羡羡。 胡羡羡大剌剌地说: “不是大夫说了没事儿么?你们就别瞎担心了! 姜妈妈,再用这新米蒸一锅米饭,我都迫不及待想吃了~” 胡羡羡真的不担心,她觉得最多自己被毒的跟小古换回来,如今这古家,小古回来也挺好。 姜妈妈立刻去洗米蒸米饭,得让大小姐尽快吃到,因为大小姐吃了才更容易把这鱼稻米卖得更好。 自从来了古家,姜妈妈才真正知道原来一食一饮都可以做成生意,只看你是否用心去做。 倘若像大小姐这样,是不是异想天开一下,然后把想法变成现实,就是顶顶好的新生意。 到正式开饭,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在家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胡羡羡半个时辰前喝了一碗新米粥,虽然是淡绿色,但没毒。 于是,众人开开心心品尝新米蒸的饭。 “这米好吃,有点点糯,有嚼头,而且越嚼越香!”张氏先评价。 “好吃!感觉清甜的!”庄氏也道。 “不用佐菜都好吃!我觉得我能吃三碗!”古有金连连点头。 “好呲!好香!”古豌豌已经会说简单的词了,喝着米汤,小丫头也赶紧评价一句。 “这么好吃的米,咱们卖个什么价才不亏得慌?”胡羡羡笑眯眯地问。 全家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有人建议直接卖给富户,有人建议直接卖到粮店作为高端米出售,有人建议全都运到府城去能卖更高价…… 热热闹闹,胡羡羡听得有趣,该怎么卖,是得好好想想~ 第216章 鱼稻米礼盒 礼盒装鱼稻米震撼上市! 之所以震撼,并不是这次的宣传活动做得多轰动。 而是司空见惯的米, 被普通老百姓当作朴实礼物赠送给特别亲近的人的米, 这一次,竟然被作为礼品在大户人家、读书人、商人之间相互馈赠,并引以为珍! 胡羡羡把鱼稻米做成了礼品装:两斤装的竹筒礼盒和五斤装的竹篮礼盒。 竹筒礼盒的竹筒表面,都刻了一棵即将成熟的稻子和一条在摇尾的鱼; 竹筒里还有一张像扇子一样折叠起来的纸,上面的内容有: 鱼稻米的简介,重点是鱼与稻共生互利的关系,强调这是民生之喜; 然后附了两句诗或者词,要么有关鱼要么有关稻。 比如: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稻田凫雁满晴沙,钓渚归来一径斜。\/ 浮云有意藏山顶,流水无声入稻田。\/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 绕池闲步看鱼游,正值儿童弄钓舟。\/ 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 兰溪三月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 竹篮礼盒则是附了四张图,分别是: 稻禾青青洒鱼苗、稻花落水入鱼口、稻穗沉沉捞鱼图、鱼满桶鲜米满筐。 每幅图配了简洁的场景介绍,连起来就是鱼稻米的一生。 没人大张旗鼓宣传,只有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传言: 这鱼稻米,是今上亲自督促胡豆县主种植的。 如今收获了,胡豆县主第一时间把鱼稻米送往了京城皇宫。 除了送给今上的三千盒以外,就只安和府有九百盒,买一盒少一盒。 于是想尝尝皇帝吃的米是什么味儿的富户们、 猜测鱼稻米会与接下来的科考相关的读书人们、 想通过打文化牌与高门大户拉近关系的商人们, 都纷纷通过四方酒楼、香菇酱店、好吃哒餐点店,向古悦堂订购鱼稻米礼盒。 在胡豆县主千推万阻下,终于有一小部分人抢到了,价格是: 竹筒礼盒五两银子一盒,竹篮礼盒十五两银子一盒。每人限购一盒。 这个价格一喊出来,立刻有人觉得太贵了,说胡豆县主是趁机敛财。 道听途说的民众更是谈兴大发,有说胡豆县主明目张胆“劫富”的,也有说富户们“人傻钱多好忽悠”的。 但等这一小部分人礼盒拿到手,看到鱼稻米的简介,明白了鱼与稻共生互利的关系,再看到那诗那画,顿觉自己花的银子太值了!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鱼稻米礼盒成了“物超所值、极有内涵”的最佳礼品。 于是在众人的“求购心切”下,胡豆县主不得不把自己留着吃的最后几百斤米拿出来,以飨同乡。 “这是咱家最后一次吃鱼稻米蒸饭了!珍惜啊!”胡羡羡在饭桌上严肃地说。 张氏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胡羡羡额角,嗔怪地说: “你这丫头!知道你更喜欢鱼稻米粥,所以才让姜妈妈把剩下的米都留着以后都做粥的。 还不是你非得要把最后一袋也卖了,留着你吃不好么?” “嘿嘿嘿!” 胡羡羡笑嘻嘻地靠在张氏身上, “不留不留,那一袋鱼稻米可以换好多银子呢!咱们吃普通米就挺好!” “银子银子!你这小丫头,咱们家现在不缺银子,不短吃喝,你怎么越来越像钻钱眼儿里了?”张氏捏捏她的鼻子说。 胡羡羡抓住张氏的手,“奶奶,你猜猜咱们这三十亩鱼稻米卖了多少钱?” 张氏收回手,感叹: “要说这鱼稻米,确实是好。 以前咱们的良田,每亩能收三石米;这鱼稻米每亩竟然四石,整整多出了一石啊! 三十亩田,收了一百二十石!听起来就满足! 当初你说要敬献给今上九十石,奶奶我可以心疼坏了! 没想到剩下的三十石竟被你卖出了天价! 我都不敢想啊,两斤卖五两银子……啧啧啧!” 张氏边说边摇头,依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胡羡羡凑近张氏耳边,“去掉人工费、制作竹筒竹篮、刻画印画、纸张、消息传播、运输等等,咱们净赚九千多两!” 张氏一愣,“这么多?” 胡羡羡点头,她就知道古奶奶没敢真的去计算,说出来让她高兴高兴,也踏实踏实。 “这些钱你可得放好!”张氏立刻叮嘱。 胡羡羡随手从衣兜里拿出一小沓纸,“奶奶,您看,换完就轻飘飘的五张纸。特别没分量! 我真希望咱们也有个大库房,白花花的银子或者金灿灿的元宝堆在里面,多好看!” 张氏被逗笑了, “还记得当初你从四方酒楼拿回来两个银元宝吗? 奶奶可记得你两眼放光的模样,小财迷一个!” 庄氏给豌豌擦干净嘴,笑盈盈地说: “娘,如果苋苋预料的不出差错,我们明年就得去京城了。 您和爹就跟我们一起去!” 张氏脸上的笑渐渐落了,“在这东河村生活了大半辈子了,老了老了,要搬到千里以外,我实在是不敢想啊!” 庄氏劝道:“夫君说伴君如伴虎,我们估计也就住几年,把能教的教了,不能教的就找卢家合伙。 您和爹就跟我们去住几年,看看京城,享享福。相信几年后咱们就能回来了。” 张氏叹口气, “按照规定,苋苋丫头早就不应该住家里了。 这还是托了徐大人的福,让县主府拖拖拉拉建了快一年。 如今也拖不得了,你们该搬就搬过去。我和你爹住这个大四合院就很好了!” 庄氏知道婆婆这是不放心,毕竟除了自己夫君,婆婆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就不再劝了,只说: “这样,那爹娘以后就住四合院,不忙的时候就到县主府小住几天。去京城之前咱们多聚聚。” 胡羡羡眼眶有些潮湿,她再次意识到了古代的交通不便、车马太慢! 从东河村到京城,马车顺利的话二十多天才能到。 这二十多天,很可能就让人分隔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而人生,哪怕不考虑意外,又有几个十几年? 特别是像古爷爷古奶奶这样的年纪,在这样的时代,又能再活几个“十几年”? 原来“生离”竟然与“死别”如此近…… 第217章 搬进县主府 直到胡豆种子种进土里,蔺草苗移栽完毕,胡羡羡终于没有理由再拖下去了。 选定了十月二十九日,搬进了县主府。 她以自己年纪小,在学礼仪为借口,闭门谢客。 一来免了自己应付各种人群的辛苦,二来也免了众人费尽心思来走关系。 互不打扰,多清静。 除了庄氏、古云中、古豌豌,胡羡羡只带了古达和梁满一家,其他人继续住在四合院,依旧负责自己的那部分工作。 梁满作为管家,需要隔一天回一趟四合院。 齐嬷嬷是徐知府送来的掌事嬷嬷,胡羡羡信任徐知府,自然也信任他给的人,于是就让齐嬷嬷去牙行挑选下人。 齐嬷嬷果然眼光独到,做事麻利,按照胡羡羡提出的“既不失礼又不浪费”原则,买了四十七名仆人回来。 十月二十九日这天,胡羡羡进到县主府,看到的就是窗明几净、宽敞明亮的各个房间,和训练有素、安静而麻利的仆人们。 他们都经过了齐嬷嬷的简单调教,今天还要让县主过目后才能确定能否留下。 胡羡羡先让齐嬷嬷带着他们一家人参观了一圈县主府。 这是一套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胡羡羡等人边逛边听齐嬷嬷介绍。 听到齐嬷嬷说:“第三进门的内外都是花园,目前只栽了几棵花树,打算开春了再种花种草”时, 胡羡羡第一个摇头,“种些果树!” 庄氏第二个摇头,“种些青菜!” 古云中第三个摇头,“种些竹子!” 古豌豌看来看去,也摇摇头,“种糖糖!” 众人都笑了,齐嬷嬷行礼, “是!奴婢这就请人重新规划府内的花园,新的规划图画好后会呈给县主。” 继续参观,胡羡羡总感觉自己走在了“仿古建筑群中”,太新了!新得不见底蕴、不见文化。 “有几个书房?”胡羡羡开口问。 “共三个。” 齐嬷嬷回答, “第二进给老爷和少爷各设置一个书房,第三进是县主和小姐共用一个大书房。 不知县主可满意这样的设置? 不过,家里人少,随时想改也容易。” 胡羡羡点点头, “目前够了。我和妹妹的书房里再添几样东西。 晚点儿我画给你,你找人拿去林木坊做出来。” “是。”齐嬷嬷应下。 林木坊就是古云东岳父家那个木器作坊,因为这一年多发展迅速,已经在县城开了新作坊分部,就由古云东和林中雀夫妻俩负责。 参观一遍,看起来哪里都挺好。胡羡羡刚想说“各自去休息会儿”,齐嬷嬷提醒,“县主,让下人们认人主子?” 胡羡羡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个环节,于是撑出自己想象中的县主气场,坐在齐嬷嬷特意摆放的太师椅里。 看着下人们一个个低着头,胡羡羡皱眉,“都抬起头来。” 众人听话地抬头,但战战兢兢地表情写满了“好害怕”,胡羡羡忍不住让自己的面色柔和再柔和。 “我这个县主是种胡豆得来的,不是出身皇家的,所以我的规矩不多。 正常府内事务,你们都听齐嬷嬷的就行。 我的原则是:每个人各司其职,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同时鼓励创新。 你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能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得又快又好,省下来的时间就可以休息,还能得到本县主的嘉奖。 如果自己份内的事做不好,本县主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轮岗到其他岗位,倘若还做不好,就只能发卖了。 但如果谁存有异心,整个县主府甚至安和府都不敢有人容你。本县主会让你知道:让一个人悄悄去世很简单。” “奴(奴婢)不敢有异心,定衷心做事!”众人诚惶诚恐表忠心。 胡羡羡没太在意,对齐嬷嬷说: “齐嬷嬷,这些人平日里就交给你了,该赏就赏,该罚就罚。 本县主重心在种田和经商方面,多赚钱才能给大家多赏钱!本县主休息去了。” “是。”齐嬷嬷微笑着弯腰行礼。 县主的话很能收拢人心,只要不是被有心人特意送进来的“坏”人,都会忠心耿耿做事。 毕竟县主可是以擅种田能赚钱出名的,并且还善待下人、知人善任,她家仆人很多都成了太平县商场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跟着县主有赏钱可拿、有前途可奔,做下人的不就追求这些了么? 胡羡羡让梁安好帮她摘了头饰,脱了县主服。 自己摊成个大字,躺在雕花大床上,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越跑越远。 怎么就成了县主呢? 还好暂时不用见皇帝、见大官!不然总是跪拜行礼实在是个麻烦事儿! 县主啊,听说再往上就是郡主、公主,哎呀呀,不敢想不敢想~ 想着想着,胡羡羡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日暮时分,肚子咕咕叫了。 赶紧爬起来,梁安好听到声音,进来帮她梳头。 胡羡羡看她一直欲言又止, “啧~安好,怎么换了个地方不会说话了呢?什么事这么为难?” 梁安好低声说:“夫人看那厨娘做的菜都是蒸煮的,主动说教厨娘炒菜。 结果那厨娘非得说她家祖上是御膳房的,她做的就是皇家人爱吃的。” 胡羡羡一挑眉, “我还担心无聊呢,这不是有趣的事儿来了? 走走走!咱们去看看!” 梁安好有些无奈:大小姐,啊不!县主怎么一副凑热闹的表情,不应该是生气么?夫人都被欺负了! 胡羡羡使劲儿压着想吃瓜的心,才没一路蹦跳着去厨房。 “夫人,县主如今是县主,就得喜欢皇家菜式,而不是太平县的特色饮食。”厨娘据理力争。 庄氏一向温柔轻慢的声音都提高了两度:“县主喜欢吃炒菜,你作为县主家的厨娘,自然该依照她的口味!” 胡羡羡使劲儿想伤心的事儿,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原来庄氏也会急,而且是在女儿吃菜这件小事上急。 真羡慕小古,她有这么好的家人这么爱护她。 “娘,您别急,我跟厨娘说。”胡羡羡先安抚庄氏。 庄氏眼睛红红的,快被这么耿直而坚持的厨娘气哭了。 “县主。”厨娘见了胡羡羡倒是讲礼貌地行了礼。 胡羡羡慢条斯理踱步到她面前,问:“你家祖上几代曾做过御厨?” 厨娘低头但声音里充满了得意,“三代。我曾祖在御膳房做过事。” “三代啊!是前朝还是前前朝?”胡羡羡冷笑着说。 “这……”厨娘顿时无言以对。 “第一,你用前朝帝王的口味揣测今上,当诛; 第二,你对我母亲不敬不顺从,当诛。” 第218章 一品私房菜 厨娘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县主饶命!奴婢做菜真的好吃!真的是御膳房的菜式! 而且县主您说了各司其职,奴婢做好了份内的事,不能罚!” 嗯?胡羡羡第一次遇到这么“轴”的人,这么说还坚持己见,这人是傻还是憨? 齐嬷嬷也闻讯赶来了,“大胆刁奴!竟然顶撞主子!” 然后跪下向胡羡羡和庄氏请罪: “县主、夫人,是奴婢的错,不该选了这么个憨傻之人做厨娘! 请县主和夫人责罚。” 胡羡羡让齐嬷嬷起来,自己继续看着那厨娘。 厨娘一脸视死如归:“奴婢凭厨艺被齐嬷嬷选中的,县主和夫人不该尝都不尝就否定我的菜品!” 没想到这人这么自信自己的菜,胡羡羡不禁好奇她到底做得多好吃了。 “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们就先尝了菜再决定怎么处罚你。”胡羡羡说完就扶上庄氏走进饭厅。 那厨娘立刻起身去厨房端菜。 “苋苋,娘现在平静了,刚刚是话赶话说得自己生气了,其实也没必要因此处死她,毕竟是一条人命。”庄氏轻轻地说。 她不想女儿因为她而沾上一条性命。 胡羡羡拍拍她的手,“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那么说是吓吓她。” 庄氏听了这话终于放下心来,踏踏实实准备尝菜。 “金银夹花!” “暖寒花酿驴蒸!” “荷塘月色!” “玉蝉羹!” …… 那厨娘上一个菜报一个名,胡羡羡越听眼睛睁得越大,不愧是宫廷菜,听名字都不知道是啥! 因为主子只有四位,厨娘准备了六菜两汤四点,摆在桌上颜色漂亮、造型精致、摆盘清雅。 胡羡羡没说话,根据厨娘的介绍一一品尝,确实都挺好吃。 “味道不错。”胡羡羡淡淡地说。 厨娘低头,“谢县主肯定。 奴婢知道刚刚不该顶撞夫人,皆因奴婢祖上因这些菜肴的口味被人诟病,郁郁而终。 是以奴婢听不得别人说这菜不好吃……请县主和夫人责罚。” 胡羡羡和庄氏对视一眼,庄氏说:“可愿详说?” 厨娘未语泪先流,两炷香后,在场的人都清楚了厨娘家人的遭遇。 原来厨娘的曾祖曾在前朝的皇宫御膳房供职,他们这一支在族里地位颇高。 自然也就有很多族人心里不平衡,明里暗里阴阳怪气。 后来,她的曾祖未到退休年纪就早早出宫,回到家乡,族里必然过问原由。 她的曾祖百般推脱,不肯如实相告。 于是,族人开始各种揣测,流言四起。 传得最盛的就是他做菜味道不够好,被上级辞退了。 对于刚刚投入大部分身家,开了一座酒楼的他而言,这个流言太可怕了。 尤其被同行趁机利用后,很多人尝都不尝,就一口咬定他做的菜味道不好。 她的曾祖忍痛直接关闭酒楼,此后再没出山。 她的祖父和父亲得了真传,都曾几次想通过开酒楼正名,但总被有心人“重忆当年”。 最后一次更是因此被食客强势索赔,欠下大笔银两。她的父亲气绝,她不得已卖身为奴。 “你原名是?”胡羡羡听完故事,唏嘘不已,叹息一声后问道。 “奴婢原姓刘,闺名惠茹。”那厨娘答道。 “刘惠茹,我可以免了对你的责罚,但你不能再在我这县主府做厨娘了。”胡羡羡望着她说。 庄氏疑惑地看着女儿,没说什么。 刘惠茹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奴婢谢县主!” 胡羡羡看她这么执拗且话少,越发觉得她不适合在大户人家做奴婢,这性子太容易得罪人了! 不会说软话,很可能一次不怎么严重的事,也会被“从重处理”。别急着谢,我还没说让你做什么去。” 胡羡羡站起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接着说: “你到我开的酒楼做厨师如何?时限是十年。” 刘惠茹猛然抬头,惊讶问道: “县主?县主!您说的是真的?” 胡羡羡微笑着点头:“真的。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奴婢愿意!”刘惠茹使劲儿点头。 胡羡羡让她起身,才再次解释: “尝了你做的菜,我突然有了开私房菜馆的想法。 私房菜馆不追求客人数量,只追求菜品色香味形。 你刚好做主厨。” 刘惠茹听得双眼晶亮,“奴婢一定认真做好每个菜,还可以尽心教两人出徒,为县主培养后备主厨。” 胡羡羡点点头,“十年期满,我会把身契给你,还你自由身。 徒弟不着急培养,前期你主要精力放在精进菜品和研发新菜方面。 慢慢物色到合适的接班人,再考虑带徒弟。” 刘惠茹更加激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机会拿回身契,重回良藉。 她噗通一声再次跪下叩拜,“谢……县主!” 十日后,安和府府衙的临街,一座清雅的二进小院,挂出了“一品私房菜”招牌,并写明: 每日只接待一桌宾客,但菜品由主厨决定,若指定部分食材,需提前三日预定。 自从招牌挂出,胡豆县主连续三日在此宴请,紧随其后的是徐知府也连续三日在此宴请。 于是安和府有头有脸的人们纷纷“闻风而动”,争相预定“一品私房菜”。 很快,吃私房菜成为了安和府的一大饮食风潮,只不过这私房菜价格偏高,只在上层人士间流行。 但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这点银子就能吃到御膳房同款菜品,太值了!” “摆盘精美、食材新鲜、色香味形兼具,是难得一见的美食!” “就说人家主厨巧思,怎么就用萝卜雕出了那么多形象?有花有树还有人!心思巧手更巧! “除了这菜品,那里的环境也好啊!小桥流水人家、灰瓦白墙红花,美啊!” “还真是!坐在里面吃饭,肚子吃饱了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眼睛耳朵也吃饱了呀!景美器美,流水潺潺鸟鸣清脆……” 总之,食客们大方送上各种溢美之词,也不乏有人擅丹青长书法,当场泼墨挥毫。 于是“一品私房菜”里又多了人文一景,让后来者更是直呼“物超所值”! 一个月后,胡羡羡喝着茶,看着刘惠茹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核账。 “县主,看来我真的没算错。”刘惠茹一脸不可思议。 “多少?让你这么纠结。”胡羡羡好笑地问。 “三百七十九两!这才第一个月啊!”刘惠茹依然不敢相信这个数字。 “嗯!才第一个月,往后会更多~”胡羡羡笑眯眯地说。 第219章 平安石桥 以往住在村子里没太大感受,搬到县主府后第一次回东河村,胡羡羡明显感受到了东河上少一座石桥! 自从古悦堂的作坊设立,所有需要车马运送东西时,都是走村北。 偶尔有马车驴车从平安镇来,就停在平安桥(那座竹索桥)东侧,货品靠人力从古悦堂作坊搬运到桥这侧再装车。 刚开始觉得不方便,后来竟然习惯了! 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可怕,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简直是温水煮青蛙! 这次从县主府回来,胡羡羡先到平安镇上见了几个人才回家。 正因为如此,当马车停在竹索桥东侧,胡羡羡下车步行回四合院时,第一次这么明显感到不方便! 第一次深刻觉得:得赶紧建座石桥! 胡羡羡想到自己的县主身份,更觉得建桥势在必行,哪怕自己出钱~ 于是第一时间,胡羡羡让梁满跑了趟县衙,申请建桥,看看县里有什么政策。 第二天,胡羡羡又让古晚去府城送货时特意去府衙请示徐大人,看这石桥怎么建、建多宽、是否有限制。 一周后,所有手续办齐,承建石桥的陆家班也人员到齐,石桥正式开建。 胡羡羡只提出了“结实牢固、至少可并行两辆马车”的要求,其它都按陆家班给的图来。 陆家班的班主陆畅一看就是踏实勤勉的人,胡羡羡放心地不再插手。 前期实地勘察测量时,陆畅都亲力亲为。 根据东河村的走势,和东西岸两个村子的布局,陆畅选了不同地点,画了三幅图,并做了三种预算,交给胡豆县主定夺。 胡羡羡选了离自家最近的方案,毕竟修这座桥首先为了自家方便,而且也主要是自家出钱。 陆畅很懂事地把每个进度都及时通报给梁满,以方便县主随时了解石桥建设情况。 胡羡羡偶尔会问问“建完了没”,每次听到梁满回答“还没”,自己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次: 古代建个石桥太不容易了!竟然要这么久! 后来想想曾经自己看书时看到的“中国古代四大名桥”,也就是: 北京的卢沟桥、河北的赵州桥、广东的广济桥和福建泉州的洛阳桥。 其中泉州的洛阳桥似乎修建了六年之久才建成,北京的卢沟桥也建了三年。 果然都很久! 冬去春来,新一年嫩胡豆采摘季,石桥终于落成! 陆畅恭敬地请胡豆县主为此桥题名,胡羡羡也没推辞,信手写下“平安石桥”四个大字。 自此,石桥修建共花费七千两白银,其中古悦堂和胡豆县主出资五千两。 从这一天起,平安石桥承担起了繁重的任务,也见证了东河村一步步走向更加繁荣。 又一道圣旨到,今上让胡豆县主忙完手头的事就进京,不急慢慢行,只要十月底之前到京城就行。 因此胡羡羡只要回四合院,就赖着住下不肯走。 理由是:“爷爷奶奶不跟我去京城,我得在走之前多陪陪他们!” 只要有空,胡羡羡就会到东河边走走。 在竹索桥“平安桥”和新落成的平安石桥两个桥上来回穿梭。 众人以为她这是离家前的惆怅,事实上是她焦虑。 她在两座桥上穿梭时一直在念叨: 小古呀,换回来!不然等我去了京城,咱们肯定就更难换回来了! 小古呀,你快想想办法,我这边能做的都做了,万事俱备! 小古呀,如果我走之前换不回来,以后你还会到梦里和我见面么?是不是有点难?你看我去了县主府都没梦见过你了…… 唉!小古啊!要不然你就回来!去了京城,我就得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地见皇帝,我实在是不习惯啊…… 为什么突然这么焦虑呢? 因为自从自己“糊里糊涂”在新石桥上题写了“平安石桥”后,胡羡羡总觉得她和小古的连结越来越弱了。 倘若不能在去京城前换回来,她担心以后再也换不回来了。 胡羡羡越发珍惜在东河村的时光,除了必须做的事,她把其它时间都留在了这里。 重新体会:到山林里采菌子、到河里捞鱼、打火镰、挖野菜…… 家人们只当她是舍不得家乡的生活。 胡羡羡还在日记里写了去京城后的计划,既是给自己的计划,又是备着小古突然换回来,刚到京城时可以有个做事方向。 胡羡羡的计划很简单: 买座山,有田有水有树的那种,继续种胡豆种水稻养鱼,还得再建一块儿游乐场。 然后就躺平当咸鱼,享受退休生活。 吃自家种的菜、养的鱼、收的米,玩自家游乐场,这样的生活想想就美~ 又一季老胡豆丰收,果然安和府的产量超过了一千万斤。 炸兰花豆从安和府卖向了全国,成为国民最欢迎的下酒菜和零嘴儿。 紧接着,安和府大型蔺草编织工厂“草行”正式开业。 曾经神秘而深居简出的柳席王公开招徒。 所有通过测试的人,只要签十年工契,都可以学习柳席王的手艺,学成即可在“草行”上工。 东河村今年种植了八十亩蔺草,独家供应给草行。 又一季稻花鱼新鲜上市,这次全安和府的酒楼都有充足货源了,但安和府的人却几乎吃不到。 原因是稻花鱼美名远播,外地人都慕名来尝鲜。 安和府的各酒楼都“优先招呼尊贵的客人”,让外地旅客有限吃上。 这些客人吃了鲜美的稻花鱼,又慕名去尝好吃哒餐点,走的时候带些安和府特产。 特产是:几包炸兰花豆和两包号称能长出蘑菇的“菌包”。 再过一个月,珍贵的鱼稻米隆重上市。有了前一年的预热,今年的鱼稻米超级抢手。 安和府的游客们都以带走一份鱼稻米礼盒为荣。 每一次收获都是沉甸甸的成绩,每一次收获都在提醒即将离家的人“时间紧迫”。 这一日阳光正好,胡羡羡在两座桥间溜达了几圈后,懒洋洋地倚坐在了平安石桥的抱鼓石旁。 她眯着眼睛看向太阳,太亮太白,不禁闭上,睡着了。 第219章 平安石桥 以往住在村子里没太大感受,搬到县主府后第一次回东河村,胡羡羡明显感受到了东河上少一座石桥! 自从古悦堂的作坊设立,所有需要车马运送东西时,都是走村北。 偶尔有马车驴车从平安镇来,就停在平安桥(那座竹索桥)东侧,货品靠人力从古悦堂作坊搬运到桥这侧再装车。 刚开始觉得不方便,后来竟然习惯了! 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可怕,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简直是温水煮青蛙! 这次从县主府回来,胡羡羡先到平安镇上见了几个人才回家。 正因为如此,当马车停在竹索桥东侧,胡羡羡下车步行回四合院时,第一次这么明显感到不方便! 第一次深刻觉得:得赶紧建座石桥! 胡羡羡想到自己的县主身份,更觉得建桥势在必行,哪怕自己出钱~ 于是第一时间,胡羡羡让梁满跑了趟县衙,申请建桥,看看县里有什么政策。 第二天,胡羡羡又让古晚去府城送货时特意去府衙请示徐大人,看这石桥怎么建、建多宽、是否有限制。 一周后,所有手续办齐,承建石桥的陆家班也人员到齐,石桥正式开建。 胡羡羡只提出了“结实牢固、至少可并行两辆马车”的要求,其它都按陆家班给的图来。 陆家班的班主陆畅一看就是踏实勤勉的人,胡羡羡放心地不再插手。 前期实地勘察测量时,陆畅都亲力亲为。 根据东河村的走势,和东西岸两个村子的布局,陆畅选了不同地点,画了三幅图,并做了三种预算,交给胡豆县主定夺。 胡羡羡选了离自家最近的方案,毕竟修这座桥首先为了自家方便,而且也主要是自家出钱。 陆畅很懂事地把每个进度都及时通报给梁满,以方便县主随时了解石桥建设情况。 胡羡羡偶尔会问问“建完了没”,每次听到梁满回答“还没”,自己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次: 古代建个石桥太不容易了!竟然要这么久! 后来想想曾经自己看书时看到的“中国古代四大名桥”,也就是: 北京的卢沟桥、河北的赵州桥、广东的广济桥和福建泉州的洛阳桥。 其中泉州的洛阳桥似乎修建了六年之久才建成,北京的卢沟桥也建了三年。 果然都很久! 冬去春来,新一年嫩胡豆采摘季,石桥终于落成! 陆畅恭敬地请胡豆县主为此桥题名,胡羡羡也没推辞,信手写下“平安石桥”四个大字。 自此,石桥修建共花费七千两白银,其中古悦堂和胡豆县主出资五千两。 从这一天起,平安石桥承担起了繁重的任务,也见证了东河村一步步走向更加繁荣。 又一道圣旨到,今上让胡豆县主忙完手头的事就进京,不急慢慢行,只要十月底之前到京城就行。 因此胡羡羡只要回四合院,就赖着住下不肯走。 理由是:“爷爷奶奶不跟我去京城,我得在走之前多陪陪他们!” 只要有空,胡羡羡就会到东河边走走。 在竹索桥“平安桥”和新落成的平安石桥两个桥上来回穿梭。 众人以为她这是离家前的惆怅,事实上是她焦虑。 她在两座桥上穿梭时一直在念叨: 小古呀,换回来!不然等我去了京城,咱们肯定就更难换回来了! 小古呀,你快想想办法,我这边能做的都做了,万事俱备! 小古呀,如果我走之前换不回来,以后你还会到梦里和我见面么?是不是有点难?你看我去了县主府都没梦见过你了…… 唉!小古啊!要不然你就回来!去了京城,我就得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地见皇帝,我实在是不习惯啊…… 为什么突然这么焦虑呢? 因为自从自己“糊里糊涂”在新石桥上题写了“平安石桥”后,胡羡羡总觉得她和小古的连结越来越弱了。 倘若不能在去京城前换回来,她担心以后再也换不回来了。 胡羡羡越发珍惜在东河村的时光,除了必须做的事,她把其它时间都留在了这里。 重新体会:到山林里采菌子、到河里捞鱼、打火镰、挖野菜…… 家人们只当她是舍不得家乡的生活。 胡羡羡还在日记里写了去京城后的计划,既是给自己的计划,又是备着小古突然换回来,刚到京城时可以有个做事方向。 胡羡羡的计划很简单: 买座山,有田有水有树的那种,继续种胡豆种水稻养鱼,还得再建一块儿游乐场。 然后就躺平当咸鱼,享受退休生活。 吃自家种的菜、养的鱼、收的米,玩自家游乐场,这样的生活想想就美~ 又一季老胡豆丰收,果然安和府的产量超过了一千万斤。 炸兰花豆从安和府卖向了全国,成为国民最欢迎的下酒菜和零嘴儿。 紧接着,安和府大型蔺草编织工厂“草行”正式开业。 曾经神秘而深居简出的柳席王公开招徒。 所有通过测试的人,只要签十年工契,都可以学习柳席王的手艺,学成即可在“草行”上工。 东河村今年种植了八十亩蔺草,独家供应给草行。 又一季稻花鱼新鲜上市,这次全安和府的酒楼都有充足货源了,但安和府的人却几乎吃不到。 原因是稻花鱼美名远播,外地人都慕名来尝鲜。 安和府的各酒楼都“优先招呼尊贵的客人”,让外地旅客有限吃上。 这些客人吃了鲜美的稻花鱼,又慕名去尝好吃哒餐点,走的时候带些安和府特产。 特产是:几包炸兰花豆和两包号称能长出蘑菇的“菌包”。 再过一个月,珍贵的鱼稻米隆重上市。有了前一年的预热,今年的鱼稻米超级抢手。 安和府的游客们都以带走一份鱼稻米礼盒为荣。 每一次收获都是沉甸甸的成绩,每一次收获都在提醒即将离家的人“时间紧迫”。 这一日阳光正好,胡羡羡在两座桥间溜达了几圈后,懒洋洋地倚坐在了平安石桥的抱鼓石旁。 她眯着眼睛看向太阳,太亮太白,不禁闭上,睡着了。 第220章 启程 古苋苋在平安石桥畔醒来后,愣了很久。 眼前的平安石桥和东河,视线里的池塘、蔺草地和四合院,都在提醒自己“我回来了”,而且这具身体留下了胡姐姐在这里的所有记忆。 古苋苋仔细回想回来之前的事: 自己在胡姐姐的学校里使劲儿“钻营”,参加各种竞赛,在高二时就被h大本科部招录。 大一自学完了本科课程。 大二就开始准备考研,昨天收到了h大破格录取的硕博连读的通知书! 今天特意来到景区,到曾经和胡姐姐“相遇”的地方,来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自己找了个大大的石头坐下,面前干涸的河床在阳光下变得耀眼,自己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感觉做了个模糊的长长的梦,醒来却发现自己“回来了”。 没有和胡姐姐再次“相遇”,甚至没听到她的声音,两人就这么“各归各位”了。 怅然若失。 仿佛这段经历就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县主,太阳快落山了,回家。”梁安好过来蹲在她身边轻声说。 古苋苋看过来,“安好,你来了。” 梁安好觉得县主跟平时不太一样,只理解为即将离家而忧愁伤感。 “我来了,来接您回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等您回去呢。”梁安好轻轻地说。 老太爷老夫人?哦,是爷爷奶奶。 古苋苋站起身,“走,回家。” 斜阳下,古苋苋的影子拖出很长很长,她在胡姐姐留下的记忆里看到了齐嬷嬷的教导: 腰背挺直,头微微扬起,神态自然端庄,表现出自己的优雅和自信。 足保持一定的节奏点地,走出韵味。 步伐有力而匀称,不过急不过缓。 步频和步伐适中,从容大气。 边想边调整自己,暗暗给自己打气: 胡姐姐给我创造了这么美好的基础,我可不能给她丢脸。不就是礼仪么?我学得会也做得好! 梁安好落后一步跟着,看着县主越来越优雅挺拔的身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心里感慨:果然世事催人长,县主这是因为离别,突然长大了,有气质,也有气势了!妥妥的县主之姿! 古苋苋一路走一路观看,自己“不在”的这几年,村里和家里变化太大太大了。 循着胡姐姐留给自己的记忆,古苋苋去看了蔺草田、胡豆田、蘑菇荫棚,又看过作坊,才回到四合院。 古苋苋清晰地称呼见到的每个人,都是记忆里常见常聊天,而自己第一次亲口称呼。 见到古有金和张氏,古苋苋郑重地跪下磕头,“爷爷奶奶。” 古有金吓了一跳,张氏泪珠大颗大颗滚下,扶起她, “这孩子,平时不是最不愿意下跪和磕头了么?别人跪你你都看不得!怎么今天突然跪了,快起来!” 看着孙女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张扬活泼,张氏心疼,紧紧攥着她的手,向她保证: “好孩子!爷爷奶奶一定保重身体,健健康康地等你们回来!” 古苋苋依着记忆里胡姐姐的样子,抱着奶奶的胳膊,依偎着对奶奶说: “奶奶,您要说话算话,您和爷爷一定要健健康康等我们回来。” 这是古苋苋第一次这么亲近奶奶,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害怕奶奶的大嗓门,害怕所有大声音。 还是去了胡姐姐那个时代,自己每天在同学群里,听大家咆哮着背诵,才慢慢锻炼得勇敢开朗起来。 “爷爷,您要和奶奶互相监督,都得说话算话!” 古苋苋看着曾经只觉得“威严”,如今却觉得“慈爱”的爷爷,笑着叮嘱。 “哎!爷爷记住了。你这孩子,你爹在京城这么久了,一定各方面都理顺了,你别太担心。 去了京城,让你爹娘多操心,你该吃了吃该玩了玩儿! 你给咱家赚下了基业,以后就让你弟弟努力读书,争取考中功名,做你的后盾!” 古有金说着说着自己也双眼通红,如今家里的一切和看起来就美好的未来,都是这个孙女开创的。 这几年家里人都习惯了她对一切“胸有成竹”。 如今看到她临近去京城这么忐忑,才惊觉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也对未知的将来,对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京城,对一句话定人生死的皇权,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啊! 快及笄的小丫头啊! 古有金看向老妻,“苋苋及笄肯定就在京城办了,你早就准备的及笄礼物现在就给她!” 张氏嗔怪地瞥他一眼,“都说是礼物了,这么早就看到了岂不是很没惊喜?” 古苋苋扑哧笑了,“奶奶,您偷偷交给安好或者我娘,我保证不偷看,等及笄那天再看。” 张氏捏捏她的手, “你不说我也不交给你!而且呀,我也不告诉你我交给谁了,省得你哄着她们提前给你看了!” 古苋苋笑着点头,“行。” 这一晚,古苋苋尝到了姜妈妈做的菜,看到了古达飞檐走壁的功夫,欣赏了典婆婆和雅婆婆临时炒制香菇酱,听了古早中晚的“工作汇报”。 梁满目前要留在太平县,他是这边所有生意账目的总管,再选出合格出接班人以前,他都得在这里。 梁安好会跟着古苋苋,梁安正跟着古云中,都跟着去京城,梁嫂不放心两个孩子,也跟着去。 他们一家人也自此分别,但因为几年后就可以团聚,而且是在更好的生活里团聚,所以他们的离别并不算悲伤。 清晨,驴车和马车驶出四合院,奔向县主府。 一个时辰后,县主仪仗从县主府出发。 将出太平县时,遇到知县等在县界,送上仪程,“祝县主此行一切顺利!” “多谢!祝大人官运亨通,有朝一日在京城相见。”古苋苋回礼。 到安和府府城时,徐知府亲自来送, “我已通知怀远你的出发日期,有他在京城把关,你可安心。 我跟公主提过你,公主也很想认识你,况且怀远也算故知,有空多去我们府上坐坐。” 原来徐知府竟然是驸马! 本来做了驸马就可以“躺平”了,但徐来一身才华满腔抱负,今上便顺他的意: 自公主的长子满十岁,就让徐来从县令做起,层层历练。 第220章 启程 古苋苋在平安石桥畔醒来后,愣了很久。 眼前的平安石桥和东河,视线里的池塘、蔺草地和四合院,都在提醒自己“我回来了”,而且这具身体留下了胡姐姐在这里的所有记忆。 古苋苋仔细回想回来之前的事: 自己在胡姐姐的学校里使劲儿“钻营”,参加各种竞赛,在高二时就被h大本科部招录。 大一自学完了本科课程。 大二就开始准备考研,昨天收到了h大破格录取的硕博连读的通知书! 今天特意来到景区,到曾经和胡姐姐“相遇”的地方,来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自己找了个大大的石头坐下,面前干涸的河床在阳光下变得耀眼,自己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感觉做了个模糊的长长的梦,醒来却发现自己“回来了”。 没有和胡姐姐再次“相遇”,甚至没听到她的声音,两人就这么“各归各位”了。 怅然若失。 仿佛这段经历就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县主,太阳快落山了,回家。”梁安好过来蹲在她身边轻声说。 古苋苋看过来,“安好,你来了。” 梁安好觉得县主跟平时不太一样,只理解为即将离家而忧愁伤感。 “我来了,来接您回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等您回去呢。”梁安好轻轻地说。 老太爷老夫人?哦,是爷爷奶奶。 古苋苋站起身,“走,回家。” 斜阳下,古苋苋的影子拖出很长很长,她在胡姐姐留下的记忆里看到了齐嬷嬷的教导: 腰背挺直,头微微扬起,神态自然端庄,表现出自己的优雅和自信。 足保持一定的节奏点地,走出韵味。 步伐有力而匀称,不过急不过缓。 步频和步伐适中,从容大气。 边想边调整自己,暗暗给自己打气: 胡姐姐给我创造了这么美好的基础,我可不能给她丢脸。不就是礼仪么?我学得会也做得好! 梁安好落后一步跟着,看着县主越来越优雅挺拔的身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心里感慨:果然世事催人长,县主这是因为离别,突然长大了,有气质,也有气势了!妥妥的县主之姿! 古苋苋一路走一路观看,自己“不在”的这几年,村里和家里变化太大太大了。 循着胡姐姐留给自己的记忆,古苋苋去看了蔺草田、胡豆田、蘑菇荫棚,又看过作坊,才回到四合院。 古苋苋清晰地称呼见到的每个人,都是记忆里常见常聊天,而自己第一次亲口称呼。 见到古有金和张氏,古苋苋郑重地跪下磕头,“爷爷奶奶。” 古有金吓了一跳,张氏泪珠大颗大颗滚下,扶起她, “这孩子,平时不是最不愿意下跪和磕头了么?别人跪你你都看不得!怎么今天突然跪了,快起来!” 看着孙女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张扬活泼,张氏心疼,紧紧攥着她的手,向她保证: “好孩子!爷爷奶奶一定保重身体,健健康康地等你们回来!” 古苋苋依着记忆里胡姐姐的样子,抱着奶奶的胳膊,依偎着对奶奶说: “奶奶,您要说话算话,您和爷爷一定要健健康康等我们回来。” 这是古苋苋第一次这么亲近奶奶,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害怕奶奶的大嗓门,害怕所有大声音。 还是去了胡姐姐那个时代,自己每天在同学群里,听大家咆哮着背诵,才慢慢锻炼得勇敢开朗起来。 “爷爷,您要和奶奶互相监督,都得说话算话!” 古苋苋看着曾经只觉得“威严”,如今却觉得“慈爱”的爷爷,笑着叮嘱。 “哎!爷爷记住了。你这孩子,你爹在京城这么久了,一定各方面都理顺了,你别太担心。 去了京城,让你爹娘多操心,你该吃了吃该玩了玩儿! 你给咱家赚下了基业,以后就让你弟弟努力读书,争取考中功名,做你的后盾!” 古有金说着说着自己也双眼通红,如今家里的一切和看起来就美好的未来,都是这个孙女开创的。 这几年家里人都习惯了她对一切“胸有成竹”。 如今看到她临近去京城这么忐忑,才惊觉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也对未知的将来,对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京城,对一句话定人生死的皇权,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啊! 快及笄的小丫头啊! 古有金看向老妻,“苋苋及笄肯定就在京城办了,你早就准备的及笄礼物现在就给她!” 张氏嗔怪地瞥他一眼,“都说是礼物了,这么早就看到了岂不是很没惊喜?” 古苋苋扑哧笑了,“奶奶,您偷偷交给安好或者我娘,我保证不偷看,等及笄那天再看。” 张氏捏捏她的手, “你不说我也不交给你!而且呀,我也不告诉你我交给谁了,省得你哄着她们提前给你看了!” 古苋苋笑着点头,“行。” 这一晚,古苋苋尝到了姜妈妈做的菜,看到了古达飞檐走壁的功夫,欣赏了典婆婆和雅婆婆临时炒制香菇酱,听了古早中晚的“工作汇报”。 梁满目前要留在太平县,他是这边所有生意账目的总管,再选出合格出接班人以前,他都得在这里。 梁安好会跟着古苋苋,梁安正跟着古云中,都跟着去京城,梁嫂不放心两个孩子,也跟着去。 他们一家人也自此分别,但因为几年后就可以团聚,而且是在更好的生活里团聚,所以他们的离别并不算悲伤。 清晨,驴车和马车驶出四合院,奔向县主府。 一个时辰后,县主仪仗从县主府出发。 将出太平县时,遇到知县等在县界,送上仪程,“祝县主此行一切顺利!” “多谢!祝大人官运亨通,有朝一日在京城相见。”古苋苋回礼。 到安和府府城时,徐知府亲自来送, “我已通知怀远你的出发日期,有他在京城把关,你可安心。 我跟公主提过你,公主也很想认识你,况且怀远也算故知,有空多去我们府上坐坐。” 原来徐知府竟然是驸马! 本来做了驸马就可以“躺平”了,但徐来一身才华满腔抱负,今上便顺他的意: 自公主的长子满十岁,就让徐来从县令做起,层层历练。 第221章 进京 去京城的路上,都是住驿站。 经过之地的官员对这位异姓县主颇为好奇,不少当地官员都想借“尽地主之谊”讨点儿“种粮妙招”。 古苋苋均让人回复: 种粮妙招已尽数敬献今上,今上会筛选适合各地的方法指派推广。 因圣旨规定了入京时限,不便途中逗留,望海涵。 整个队伍黄昏进驿站,清早又出发,守规矩又极低调。 二十六日后,一行人到了距离京城最近的驿站——康平驿。 晚霞漫天,古苋苋坐在马车里闭目默唱自己学会的为数不多的几首英文歌。 感受到马车徐徐停下,她知道这是又到驿站了。 挑开帘子,只见马车前站着一位俏丽得过分、漂亮得出尘的男子。 脑海中瞬间蹦出“徐怀远”这个名字,又浮现出胡姐姐记忆里的“小仙女”。 古苋苋利索地下车,上前施礼,“世子,好久不见!” 徐怀远略略挑眉,笑着说: “你这小丫头,长大了果然不一样了,见面就行礼! 我可记着呢,当初你第一次见我爹时,还不知道怎么见礼呢!” 古苋苋在脑海里瞬间“看到了”当初的情形,不由失笑,学着胡姐姐大大方方又略调皮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要来京城,生怕在这里一不小心要掉脑袋,徐大人专门请了嬷嬷教导我么! 依世子之见,我刚才这番见礼,可合格了?” 徐怀远看着她灵动狡黠的眸子,顿觉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亲切了许多。 “大方得体,从容优雅,何止是合格!端得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一点儿看不出来你的出身!”徐怀远笑呵呵地评价。 两人寒暄之后一起进入驿站,徐怀远亲自盯着驿丞安排食宿。 古苋苋拿出替徐大人带的信递给他,他直接揣兜里了。 古苋苋疑惑地看向他,徐怀远笑着解释: “家书得先给我娘看!因为里面可能夹带了只给我娘的小信。 如果我先拆开了,我娘总会怀疑我都看她的小信了。” 古苋苋了然,看来公主和徐大人感情甚笃啊,这样竟然还舍得徐大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历练,这是真爱啊! 简单地吃过晚饭,徐怀远给古苋苋细细讲述京城的情况。 虽然古苋苋是以被嘉奖的名义来的京城,但毕竟是顶着“县主”名头,该了解的皇家信息和该知道的官员信息,一点儿不比初入职场的京官少。 而且她以种粮功绩成为本朝第一位异姓县主,必然被人羡慕嫉妒恨着,那些很可能凑上前的“牛鬼蛇神”,总是要小心提防。 “我能讲的都讲了,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其它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只能你自己随机应变了。 总之,以后多到公主府走走,看到你和公主府亲近,总会让一批人对你退避三舍的。”徐怀远再次叮嘱。 古苋苋感激地点头, “多谢世子!你刚刚讲的内容,比齐嬷嬷教我的更详细更多面,现在我觉得我一定能应付的。 以后定会多多叨扰,只希望别扰了公主清静。” 徐怀远摆摆手,“我娘听我爹讲过你家人后,一直挺期待见你的。 你见到了就知道,她没什么公主的架子,就是个亲和的母亲,稍微有点儿娇气,嗯~挺好相处。” 古苋苋边听着他的描述,边想着去公主府时带什么见面礼比较合适。 第二天一早,县主仪仗从康平驿缓缓出发。 徐怀远在侧,以护卫之姿随行。 辰时末,胡豆县主的队伍到达京城。 曾经去太平县传旨的天使正等在城门口,天使身边站着一身锦服、一脸期待、翘首张望的古传喜。 徐怀远上前和天使打招呼后,天使步行至古苋苋的马车前。 “杂家奉命在此等候胡豆县主。 请县主主暂时不必下车,即刻随杂家入宫觐见。古大美食家会随您一同入宫。” 古苋苋听着齐嬷嬷的轻声提醒,忍着掀开车帘的冲动,稳着声音答道: “有劳天使。本县主自当遵旨,即刻入宫。” “是,县主请随杂家的车走。”天使说完就上了前面停着的马车。 古传喜顺着徐怀远的指引,上了庄氏和豌豌的马车。 一行车马人朝着宫门前进。 大概两刻钟时间后,马车停下了。 古苋苋和古传喜从马车里出来,跟随天使走进皇宫。 徐怀远跟庄氏说不必所有人都等在宫门,因为陛下召见,谁也不知何时能出来。 庄氏明白,说古传喜刚才把住址给她了。 徐怀远便派人按照地址把他们送过去,只留下齐嬷嬷梁安好和一辆马车继续等在这里。 皇宫很大,天使边走边做简短介绍。 古苋苋心中震撼,面上维持着“宠辱不惊”的淡定从容。 天使暗暗在心里称赞: 不愧是县主,不愧是陛下亲封的首位异姓县主,气度不凡! 古传喜握了握女儿的手腕,随即放开。古苋苋知道这是爹爹在鼓励自己,于是回了个从容的笑脸。 天使将他们带到御书房偏殿,欠身道:“杂家的使命完成了,这就去交个差。 二位请随意用些茶水点心,待陛下退朝,会使人来唤。” 古苋苋和古传喜恭敬地送走天使,两人才开始低声互相交流近况。 “苋苋,许久未见,家里可都跟好?这一路可否顺利?”古传喜迫不及待地问。 “顺利。爹爹放心您放心! 这一路都是住驿站,不曾为了进度赶夜路,也不曾遇到歹人。”古苋苋调皮地回答。 古传喜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家里……” 古苋苋迟疑一下,才接着说: “爷爷奶奶不肯跟我们来京城。 我知道他二老是不放心大伯和前二伯两家人,也不放心把家里的作坊完全放手交给下人们。 不过我觉得咱们在京城也许待不了多少年……” 古传喜没接这个话,只微微叹了口气: 女儿似乎收敛了一往无前的开拓状态,开始想“守成”了。 自己在这京城待得战战兢兢,觉得是该如此。 但女儿竟然也这么快想到了! 这孩子心中的压力不比身在京城的自己少,对皇权的敬畏也比平时表现出来的重得多。 古传喜抬手想摸摸女儿的头,却发现她穿戴着县主朝服,无法下手。 “苋苋,你辛苦了!替为父做了诸多、更思虑了诸多……” 第221章 进京 去京城的路上,都是住驿站。 经过之地的官员对这位异姓县主颇为好奇,不少当地官员都想借“尽地主之谊”讨点儿“种粮妙招”。 古苋苋均让人回复: 种粮妙招已尽数敬献今上,今上会筛选适合各地的方法指派推广。 因圣旨规定了入京时限,不便途中逗留,望海涵。 整个队伍黄昏进驿站,清早又出发,守规矩又极低调。 二十六日后,一行人到了距离京城最近的驿站——康平驿。 晚霞漫天,古苋苋坐在马车里闭目默唱自己学会的为数不多的几首英文歌。 感受到马车徐徐停下,她知道这是又到驿站了。 挑开帘子,只见马车前站着一位俏丽得过分、漂亮得出尘的男子。 脑海中瞬间蹦出“徐怀远”这个名字,又浮现出胡姐姐记忆里的“小仙女”。 古苋苋利索地下车,上前施礼,“世子,好久不见!” 徐怀远略略挑眉,笑着说: “你这小丫头,长大了果然不一样了,见面就行礼! 我可记着呢,当初你第一次见我爹时,还不知道怎么见礼呢!” 古苋苋在脑海里瞬间“看到了”当初的情形,不由失笑,学着胡姐姐大大方方又略调皮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要来京城,生怕在这里一不小心要掉脑袋,徐大人专门请了嬷嬷教导我么! 依世子之见,我刚才这番见礼,可合格了?” 徐怀远看着她灵动狡黠的眸子,顿觉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亲切了许多。 “大方得体,从容优雅,何止是合格!端得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一点儿看不出来你的出身!”徐怀远笑呵呵地评价。 两人寒暄之后一起进入驿站,徐怀远亲自盯着驿丞安排食宿。 古苋苋拿出替徐大人带的信递给他,他直接揣兜里了。 古苋苋疑惑地看向他,徐怀远笑着解释: “家书得先给我娘看!因为里面可能夹带了只给我娘的小信。 如果我先拆开了,我娘总会怀疑我都看她的小信了。” 古苋苋了然,看来公主和徐大人感情甚笃啊,这样竟然还舍得徐大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历练,这是真爱啊! 简单地吃过晚饭,徐怀远给古苋苋细细讲述京城的情况。 虽然古苋苋是以被嘉奖的名义来的京城,但毕竟是顶着“县主”名头,该了解的皇家信息和该知道的官员信息,一点儿不比初入职场的京官少。 而且她以种粮功绩成为本朝第一位异姓县主,必然被人羡慕嫉妒恨着,那些很可能凑上前的“牛鬼蛇神”,总是要小心提防。 “我能讲的都讲了,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其它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只能你自己随机应变了。 总之,以后多到公主府走走,看到你和公主府亲近,总会让一批人对你退避三舍的。”徐怀远再次叮嘱。 古苋苋感激地点头, “多谢世子!你刚刚讲的内容,比齐嬷嬷教我的更详细更多面,现在我觉得我一定能应付的。 以后定会多多叨扰,只希望别扰了公主清静。” 徐怀远摆摆手,“我娘听我爹讲过你家人后,一直挺期待见你的。 你见到了就知道,她没什么公主的架子,就是个亲和的母亲,稍微有点儿娇气,嗯~挺好相处。” 古苋苋边听着他的描述,边想着去公主府时带什么见面礼比较合适。 第二天一早,县主仪仗从康平驿缓缓出发。 徐怀远在侧,以护卫之姿随行。 辰时末,胡豆县主的队伍到达京城。 曾经去太平县传旨的天使正等在城门口,天使身边站着一身锦服、一脸期待、翘首张望的古传喜。 徐怀远上前和天使打招呼后,天使步行至古苋苋的马车前。 “杂家奉命在此等候胡豆县主。 请县主主暂时不必下车,即刻随杂家入宫觐见。古大美食家会随您一同入宫。” 古苋苋听着齐嬷嬷的轻声提醒,忍着掀开车帘的冲动,稳着声音答道: “有劳天使。本县主自当遵旨,即刻入宫。” “是,县主请随杂家的车走。”天使说完就上了前面停着的马车。 古传喜顺着徐怀远的指引,上了庄氏和豌豌的马车。 一行车马人朝着宫门前进。 大概两刻钟时间后,马车停下了。 古苋苋和古传喜从马车里出来,跟随天使走进皇宫。 徐怀远跟庄氏说不必所有人都等在宫门,因为陛下召见,谁也不知何时能出来。 庄氏明白,说古传喜刚才把住址给她了。 徐怀远便派人按照地址把他们送过去,只留下齐嬷嬷梁安好和一辆马车继续等在这里。 皇宫很大,天使边走边做简短介绍。 古苋苋心中震撼,面上维持着“宠辱不惊”的淡定从容。 天使暗暗在心里称赞: 不愧是县主,不愧是陛下亲封的首位异姓县主,气度不凡! 古传喜握了握女儿的手腕,随即放开。古苋苋知道这是爹爹在鼓励自己,于是回了个从容的笑脸。 天使将他们带到御书房偏殿,欠身道:“杂家的使命完成了,这就去交个差。 二位请随意用些茶水点心,待陛下退朝,会使人来唤。” 古苋苋和古传喜恭敬地送走天使,两人才开始低声互相交流近况。 “苋苋,许久未见,家里可都跟好?这一路可否顺利?”古传喜迫不及待地问。 “顺利。爹爹放心您放心! 这一路都是住驿站,不曾为了进度赶夜路,也不曾遇到歹人。”古苋苋调皮地回答。 古传喜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家里……” 古苋苋迟疑一下,才接着说: “爷爷奶奶不肯跟我们来京城。 我知道他二老是不放心大伯和前二伯两家人,也不放心把家里的作坊完全放手交给下人们。 不过我觉得咱们在京城也许待不了多少年……” 古传喜没接这个话,只微微叹了口气: 女儿似乎收敛了一往无前的开拓状态,开始想“守成”了。 自己在这京城待得战战兢兢,觉得是该如此。 但女儿竟然也这么快想到了! 这孩子心中的压力不比身在京城的自己少,对皇权的敬畏也比平时表现出来的重得多。 古传喜抬手想摸摸女儿的头,却发现她穿戴着县主朝服,无法下手。 “苋苋,你辛苦了!替为父做了诸多、更思虑了诸多……” 第222章 面圣 “陛下有旨: 宣胡豆县主和古大美食家觐见!” 天使的声音在偏殿门口响起。 古传喜连忙扶着女儿起身,还动手帮她整理一下压皱的裙摆。 古苋苋想着齐嬷嬷的话:端庄且恭谨。 边走边调整自己的姿势。 “臣女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苋苋跪拜,清脆的声音说出“万岁”似乎格外真诚。 “草民拜见陛下!”古传喜也跪拜。 “平身平身!”泰安帝语气颇为喜悦。 “谢陛下!”两人异口同声。 泰安帝看着古苋苋,威严中带着亲切,说道: “朕早就想见见朕封的胡豆县主,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如此聪慧且擅长农事。 但你爹跟我说,你对农事并不擅长,只是想法多,亲手实践却差得很。 此前真还不信,以为这是来自亲爹的吐槽。” 泰安帝说得亲切随意,可古传喜越听越担心: 这是皇帝,也是个男人!当这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时,他可以不顾女人的年龄…… 泰安帝完全没看使劲儿低着头的古传喜,只看向微微低头,但看得清整张脸的胡豆县主,继续说: “如今见到你,朕却信了! 如此稚气未脱的幼女,果然就不可能擅长农事!” 古苋苋恰到好处露出小女儿的调皮和拘谨,但语言大胆很多,显得“口无遮拦”, “陛下果然火眼金睛,一下就看透了我的懒和馋!我就是为了吃才不得不想办法的! 记得当初那嫩胡豆米挂在秧苗上,水灵灵地看得我嘴馋。 于是我怂恿我大伯去摘,还信誓旦旦跟他说我有新吃法! 我大伯不放心让我先吃,他自己生吃了一把还导致严重拉肚子…… 啊不好意思,这句不该说,撤回,免得污了陛下的耳朵!” 古苋苋用手捂住嘴,一副说错了话的懊恼表情。 泰安帝哈哈大笑,自己当初收到徐来的信,还不信生胡豆米会让人中毒,尤其徐来当时用了“过敏”这个词。 在去年京城有了嫩胡豆米后,他还让五个人试吃了,当然也配置了五名御医随同。 五人中有三人出现了中毒反应,程度轻重也不同。 自己才明白了徐来说的“中毒深浅依食者身体情况而异,不可一概而论,更不是人人会中毒。” 古苋苋看皇帝笑得开怀,自己就把手放下了,还一副笑得狡黠模样, “陛下,我之前在街上听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者说了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要不然您给评评是不是真有理?” 泰安帝笑容依旧,“哦?乞者所言?说的什么?” 古苋苋轻咳一下,把嗓音压粗,还装出几分老态,模仿老乞丐, “哼!骂我馋骂我懒!我还告诉你们了,这历史进程就是馋人和懒人推动的! 人为了吃饱才努力种田,为了吃好喝好才有了酒楼食肆茶坊; 人因为懒得走远路,才发明了驴车马车……” 古苋苋说完就换回自己的声音, “我琢磨了又琢磨,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陛下,您觉得呢?” 泰安帝在听到“历史进程是馋人和懒人推动”的时候,心里骤然有愠,历史明明是自己这样的天子书写的! 但听到后面说“为了吃饱才种田,为了吃好开酒楼,为了懒行造马车”,似乎也说得通,还有趣! “有趣有理!”泰安帝笑着点头,“这话听起来颇有拙香质朴之感。 难为胡豆县主小小年纪为了自己贪吃和懒找到了这么好的说辞!哈哈哈! 不过那乞者的懒和馋让他终是乞者。 朕的胡豆县主却是因为懒和馋而为我天顺朝带来了数以万计的粮食和更多样的吃食!当赏!” 泰安帝站起身,从龙案后走出来。 亲口封赏: “胡豆县主古苋苋,聪颖慧能,为我天顺朝增产粮食、丰富食物!乃我朝福女! 即日起,封为嘉灵郡主,赏郡主府一座。城郊庄子三座。黄金五百两!” 古苋苋和古传喜立刻拜谢。 泰安帝笑眯眯地问:“嘉灵郡主,可还有其他想要的?” 古苋苋瞪大眼睛,“可以说?” 泰安帝点头,“朕问了,自然可以说,当然给不给,还得朕决定。” 古苋苋试探语气问: “请问陛下臣女的京郊庄子什么样? 臣女想要个有山有水有树林有田有空地的地方! 臣女想建个游乐场!” 泰安帝好奇地问:“游乐场是什么样?” 古苋苋一脸憧憬地说: “就是玩儿的地方!有各种游玩设施。 以后大家出城游玩可以去那里,臣女可以收收门票钱~” “哈哈哈!朕准了!” 泰安帝再次哈哈大笑, “嘉灵郡主是十足的钱串子属性啊! 在刚刚赏赐的基础上再加这么一个地方。 等游乐场建好,朕也带皇儿皇孙们去看看!” 古苋苋和古传喜再次拜谢。 直到出了御书房,古传喜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苋苋呀,你怎么可以直接向陛下要这么大一个庄子呢?太让陛下破费了!” 古传喜的声音不太大,却能让送他们出宫的天使听得清清楚楚。 古苋苋瞪大眼睛,装傻,“竟然是不能直接要么?陛下问我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就怎么想的怎么说了! 来京城的路上,我想了二十多天,到京城了做什么营生,毕竟要在京城买房子得花很多钱! 好不容易想到游乐场这个点子! 到时候有人去玩就收门票,没人去玩就咱们自己在里面玩,多好! 哎呀!我忘了,陛下刚刚赏宅子了,有郡主府了!那我就没必要再赚钱了? 可是,刚刚陛下说了游乐场建好了,他们一家子也去玩,那是不是还是得建啊?” “陛下金口玉言,那必须得建了!”古传喜愁得皱眉。 “那必须建!我再想想大人能玩儿的设施……这一路全想的小孩儿玩儿的…… 我可以的!我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大人也喜欢玩儿的!”古苋苋给自己打气! 等古传喜和古苋苋坐上了自家马车,泰安帝也听到了侍者复述的父女俩的对话, “这么一说,朕更期待这个游乐场了~” 第222章 面圣 “陛下有旨: 宣胡豆县主和古大美食家觐见!” 天使的声音在偏殿门口响起。 古传喜连忙扶着女儿起身,还动手帮她整理一下压皱的裙摆。 古苋苋想着齐嬷嬷的话:端庄且恭谨。 边走边调整自己的姿势。 “臣女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苋苋跪拜,清脆的声音说出“万岁”似乎格外真诚。 “草民拜见陛下!”古传喜也跪拜。 “平身平身!”泰安帝语气颇为喜悦。 “谢陛下!”两人异口同声。 泰安帝看着古苋苋,威严中带着亲切,说道: “朕早就想见见朕封的胡豆县主,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如此聪慧且擅长农事。 但你爹跟我说,你对农事并不擅长,只是想法多,亲手实践却差得很。 此前真还不信,以为这是来自亲爹的吐槽。” 泰安帝说得亲切随意,可古传喜越听越担心: 这是皇帝,也是个男人!当这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时,他可以不顾女人的年龄…… 泰安帝完全没看使劲儿低着头的古传喜,只看向微微低头,但看得清整张脸的胡豆县主,继续说: “如今见到你,朕却信了! 如此稚气未脱的幼女,果然就不可能擅长农事!” 古苋苋恰到好处露出小女儿的调皮和拘谨,但语言大胆很多,显得“口无遮拦”, “陛下果然火眼金睛,一下就看透了我的懒和馋!我就是为了吃才不得不想办法的! 记得当初那嫩胡豆米挂在秧苗上,水灵灵地看得我嘴馋。 于是我怂恿我大伯去摘,还信誓旦旦跟他说我有新吃法! 我大伯不放心让我先吃,他自己生吃了一把还导致严重拉肚子…… 啊不好意思,这句不该说,撤回,免得污了陛下的耳朵!” 古苋苋用手捂住嘴,一副说错了话的懊恼表情。 泰安帝哈哈大笑,自己当初收到徐来的信,还不信生胡豆米会让人中毒,尤其徐来当时用了“过敏”这个词。 在去年京城有了嫩胡豆米后,他还让五个人试吃了,当然也配置了五名御医随同。 五人中有三人出现了中毒反应,程度轻重也不同。 自己才明白了徐来说的“中毒深浅依食者身体情况而异,不可一概而论,更不是人人会中毒。” 古苋苋看皇帝笑得开怀,自己就把手放下了,还一副笑得狡黠模样, “陛下,我之前在街上听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者说了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要不然您给评评是不是真有理?” 泰安帝笑容依旧,“哦?乞者所言?说的什么?” 古苋苋轻咳一下,把嗓音压粗,还装出几分老态,模仿老乞丐, “哼!骂我馋骂我懒!我还告诉你们了,这历史进程就是馋人和懒人推动的! 人为了吃饱才努力种田,为了吃好喝好才有了酒楼食肆茶坊; 人因为懒得走远路,才发明了驴车马车……” 古苋苋说完就换回自己的声音, “我琢磨了又琢磨,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陛下,您觉得呢?” 泰安帝在听到“历史进程是馋人和懒人推动”的时候,心里骤然有愠,历史明明是自己这样的天子书写的! 但听到后面说“为了吃饱才种田,为了吃好开酒楼,为了懒行造马车”,似乎也说得通,还有趣! “有趣有理!”泰安帝笑着点头,“这话听起来颇有拙香质朴之感。 难为胡豆县主小小年纪为了自己贪吃和懒找到了这么好的说辞!哈哈哈! 不过那乞者的懒和馋让他终是乞者。 朕的胡豆县主却是因为懒和馋而为我天顺朝带来了数以万计的粮食和更多样的吃食!当赏!” 泰安帝站起身,从龙案后走出来。 亲口封赏: “胡豆县主古苋苋,聪颖慧能,为我天顺朝增产粮食、丰富食物!乃我朝福女! 即日起,封为嘉灵郡主,赏郡主府一座。城郊庄子三座。黄金五百两!” 古苋苋和古传喜立刻拜谢。 泰安帝笑眯眯地问:“嘉灵郡主,可还有其他想要的?” 古苋苋瞪大眼睛,“可以说?” 泰安帝点头,“朕问了,自然可以说,当然给不给,还得朕决定。” 古苋苋试探语气问: “请问陛下臣女的京郊庄子什么样? 臣女想要个有山有水有树林有田有空地的地方! 臣女想建个游乐场!” 泰安帝好奇地问:“游乐场是什么样?” 古苋苋一脸憧憬地说: “就是玩儿的地方!有各种游玩设施。 以后大家出城游玩可以去那里,臣女可以收收门票钱~” “哈哈哈!朕准了!” 泰安帝再次哈哈大笑, “嘉灵郡主是十足的钱串子属性啊! 在刚刚赏赐的基础上再加这么一个地方。 等游乐场建好,朕也带皇儿皇孙们去看看!” 古苋苋和古传喜再次拜谢。 直到出了御书房,古传喜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苋苋呀,你怎么可以直接向陛下要这么大一个庄子呢?太让陛下破费了!” 古传喜的声音不太大,却能让送他们出宫的天使听得清清楚楚。 古苋苋瞪大眼睛,装傻,“竟然是不能直接要么?陛下问我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就怎么想的怎么说了! 来京城的路上,我想了二十多天,到京城了做什么营生,毕竟要在京城买房子得花很多钱! 好不容易想到游乐场这个点子! 到时候有人去玩就收门票,没人去玩就咱们自己在里面玩,多好! 哎呀!我忘了,陛下刚刚赏宅子了,有郡主府了!那我就没必要再赚钱了? 可是,刚刚陛下说了游乐场建好了,他们一家子也去玩,那是不是还是得建啊?” “陛下金口玉言,那必须得建了!”古传喜愁得皱眉。 “那必须建!我再想想大人能玩儿的设施……这一路全想的小孩儿玩儿的…… 我可以的!我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大人也喜欢玩儿的!”古苋苋给自己打气! 等古传喜和古苋苋坐上了自家马车,泰安帝也听到了侍者复述的父女俩的对话, “这么一说,朕更期待这个游乐场了~” 第223章 回归正途 胡羡羡已经正式成为h大天文技术专业的研究生。 虽然每天都在上课、做实验的忙碌中度过,但胡羡羡依然觉得“太清闲了”。 一个月前,自己还在皇权社会担心去京城的生活,阳光下小憩一会儿,醒来却回到了那个景区干涸的河床上。 手里拿着的h大发来的硕博连读通知书,胡羡羡懵了好一会儿。 自己不停地嘀咕要跟小古“换回来换回来”,竟然成真了! 仔细闻闻自己,没有酒味; 全身上下也没有受伤; 感受一下体力充沛,也没有生病…… 那自己和小古为什么突然换回来了? 那天她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回到了自己许久不见的自己的房间,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竟然有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小古在这个时代的每一天,自己都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段时间“换魂”只是自己的梦? 胡羡羡一直想弄明白这个问题,从只上了一年多的本科校园,搬到了研究生院所在的天文台。 每天听着导师讲那些浅显知识,跟着导师动手做些简单的物理实验。 胡羡羡觉得按照自己之前的习惯,早该学完课本又找导师聊更前沿的技术了。 可最近自己总担心会突然跟小古又换过来,于是就这样苟着……苟着…… 越苟越觉得自己太清闲了,闲到浪费生命的感觉。 应该不会再换了?应该是的!肯定是的! 胡羡羡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强迫自己回归到自己的人生正途。 可是总会忍不住想那段古代时光。 于是胡羡羡打开文档,一边细细回忆,一边敲打键盘,把这段换魂时光详细记录下来。 写完的那一刻,终于释然了。就像尘封了一段人生旅程,轻易不再去碰触。 第二天,胡羡羡找到导师,把自己学习进度和导师沟通了一遍,并向导师陈述了今后自己的学习规划。 导师感叹: “你终于适应了研究生生活了! 我还诧异,怎么破格录取的这个孩子一直这么低调呢?莫非当初面试时是凑巧? 既然你已经学完了这一年的课本知识,接下来就直接跟着我一起做实践!” 后面的日子,胡羡羡跟着导师,几乎全天泡在天文台,观测星空。 现代的天之骄子,用技术和智慧向外探索,想更多地了解宇宙,了解创造生命的奇迹。 人生回归正途。 古代的古苋苋在京城里不敢久留。 拜见了徐怀远的母亲,也就是顺心公主后,就急忙搬去了今上赏赐的京郊庄子上。 “美其名曰”去实地考察,以方便决定种什么和怎么种。 泰安帝乐见其成,更愿意自己的朝臣都像嘉灵郡主一样勤奋。 于是,泰安帝在大殿上大加赞扬嘉灵郡主,并当场又赐下一堆奖赏。 古苋苋在庄子里涂涂画画,仔细规划京郊渡假村——游乐场只是其中一部分了,因为皇帝赏的这个庄子太大了,大大超过了古苋苋的预期。 古苋苋回忆见过的公园、景区、游乐场、度假村,准备把这一切融合起来,就取名“京郊渡假村”。 其中有别墅度假区、游乐场、漫步美景区、垂钓烧烤区、露营区。 别墅度假区是民宿风,有一间一间的小单元房,还有一座座小四合院,供单人或者家族不同选择; 游乐场中有孩童闯关区,也有十二岁以上的人才能参加的勇敢者探秘屋(鬼屋),还有针对小姑娘的手工区; 露营区和游乐场各有一个秋千园,各式各样、或大或小、方的圆的,各种秋千呈现其中; 垂钓烧烤区除了能钓鱼能烧烤,还可以看景:池塘、荷花,另有一大片蔺草,一年三季都是绿波荡漾; 露营区里有帐篷有吊床,还有各种可爱动物造型的的木雕石雕。 园区里有多套折叠款棋牌桌可以租赁,提供围棋、象棋、麻将、跳棋等多种棋牌。 园区里还有多套折叠画架可以租赁,同时提供笔墨颜料等,为看到美景或者心中偶感,想要挥毫泼墨的人,提供写生便利; 漫步美景区里,以适合步行的石板路和鹅卵石路为主,不能通车马,但随处可见在繁花、绿荫下的躺椅、摇椅、摇摇马等,供人歇脚。 总之,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消磨掉所有时间,看四时风景、尝各季时鲜、玩儿层出不穷的花样。 古苋苋觉得胡姐姐的想法很对,钱赚得够用了,就可以躺平了,享受生活,享受成果。 胡姐姐辛苦打拼的成果,归自己享受了! 所以更要把这里建得合心合意,以全两个人的心愿。 按照古苋苋的要求,这里最早建成的是秋千园。 她最喜欢那个圆形像个扁斗笠一样的秋千,自己可以盘腿躺平在上面,面朝天空。 看着这片干净得没有一丝云的湛蓝,会偶尔回想起胡姐姐那个时代的“雾霾”一词。 可惜了,那个时代的天空都不干净。 更多的时候,古苋苋啥也没想,只是放空大脑、放空双目,嘴角含笑,躺平~当咸鱼~ 历时一年,京郊渡假村终于建成了。 古苋苋凭借被那个时代熏陶的各种营销手段,把京郊渡假村炒得火热。 每天都有车马从京城出发,汇聚到京郊渡假村。 一波又一波游玩回来后的人们带来各种议论,于是更多人前往。 泰安帝终于有空携带一家老小出城时,已经是两个月后。 京郊渡假村闭园以待,古苋苋陪同皇帝和皇后在各园区都逛了一遍。 皇后最爱漫步美景区和游乐场的秋千园。 皇帝竟然要求玩一次勇敢者探秘屋! 工作人员实在不敢吓皇帝,于是都现在原地不动,也不出声音。 小皇孙们在孩童闯关区玩得很开心。 一周后,再来度假村的人们,发现园内多了许多“陛下亲题”和“皇后评价”,于是再掀一波热潮。 古苋苋想着泰安帝临走前说的: 朕下次来要微服私访,与民同乐,万不可再闭园了! 心里嘀咕: 陛下这可就太任性了! 到时候我是认识您还是不认识您呢? 头疼! 脑壳疼! 第223章 回归正途 胡羡羡已经正式成为h大天文技术专业的研究生。 虽然每天都在上课、做实验的忙碌中度过,但胡羡羡依然觉得“太清闲了”。 一个月前,自己还在皇权社会担心去京城的生活,阳光下小憩一会儿,醒来却回到了那个景区干涸的河床上。 手里拿着的h大发来的硕博连读通知书,胡羡羡懵了好一会儿。 自己不停地嘀咕要跟小古“换回来换回来”,竟然成真了! 仔细闻闻自己,没有酒味; 全身上下也没有受伤; 感受一下体力充沛,也没有生病…… 那自己和小古为什么突然换回来了? 那天她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回到了自己许久不见的自己的房间,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竟然有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小古在这个时代的每一天,自己都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段时间“换魂”只是自己的梦? 胡羡羡一直想弄明白这个问题,从只上了一年多的本科校园,搬到了研究生院所在的天文台。 每天听着导师讲那些浅显知识,跟着导师动手做些简单的物理实验。 胡羡羡觉得按照自己之前的习惯,早该学完课本又找导师聊更前沿的技术了。 可最近自己总担心会突然跟小古又换过来,于是就这样苟着……苟着…… 越苟越觉得自己太清闲了,闲到浪费生命的感觉。 应该不会再换了?应该是的!肯定是的! 胡羡羡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强迫自己回归到自己的人生正途。 可是总会忍不住想那段古代时光。 于是胡羡羡打开文档,一边细细回忆,一边敲打键盘,把这段换魂时光详细记录下来。 写完的那一刻,终于释然了。就像尘封了一段人生旅程,轻易不再去碰触。 第二天,胡羡羡找到导师,把自己学习进度和导师沟通了一遍,并向导师陈述了今后自己的学习规划。 导师感叹: “你终于适应了研究生生活了! 我还诧异,怎么破格录取的这个孩子一直这么低调呢?莫非当初面试时是凑巧? 既然你已经学完了这一年的课本知识,接下来就直接跟着我一起做实践!” 后面的日子,胡羡羡跟着导师,几乎全天泡在天文台,观测星空。 现代的天之骄子,用技术和智慧向外探索,想更多地了解宇宙,了解创造生命的奇迹。 人生回归正途。 古代的古苋苋在京城里不敢久留。 拜见了徐怀远的母亲,也就是顺心公主后,就急忙搬去了今上赏赐的京郊庄子上。 “美其名曰”去实地考察,以方便决定种什么和怎么种。 泰安帝乐见其成,更愿意自己的朝臣都像嘉灵郡主一样勤奋。 于是,泰安帝在大殿上大加赞扬嘉灵郡主,并当场又赐下一堆奖赏。 古苋苋在庄子里涂涂画画,仔细规划京郊渡假村——游乐场只是其中一部分了,因为皇帝赏的这个庄子太大了,大大超过了古苋苋的预期。 古苋苋回忆见过的公园、景区、游乐场、度假村,准备把这一切融合起来,就取名“京郊渡假村”。 其中有别墅度假区、游乐场、漫步美景区、垂钓烧烤区、露营区。 别墅度假区是民宿风,有一间一间的小单元房,还有一座座小四合院,供单人或者家族不同选择; 游乐场中有孩童闯关区,也有十二岁以上的人才能参加的勇敢者探秘屋(鬼屋),还有针对小姑娘的手工区; 露营区和游乐场各有一个秋千园,各式各样、或大或小、方的圆的,各种秋千呈现其中; 垂钓烧烤区除了能钓鱼能烧烤,还可以看景:池塘、荷花,另有一大片蔺草,一年三季都是绿波荡漾; 露营区里有帐篷有吊床,还有各种可爱动物造型的的木雕石雕。 园区里有多套折叠款棋牌桌可以租赁,提供围棋、象棋、麻将、跳棋等多种棋牌。 园区里还有多套折叠画架可以租赁,同时提供笔墨颜料等,为看到美景或者心中偶感,想要挥毫泼墨的人,提供写生便利; 漫步美景区里,以适合步行的石板路和鹅卵石路为主,不能通车马,但随处可见在繁花、绿荫下的躺椅、摇椅、摇摇马等,供人歇脚。 总之,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消磨掉所有时间,看四时风景、尝各季时鲜、玩儿层出不穷的花样。 古苋苋觉得胡姐姐的想法很对,钱赚得够用了,就可以躺平了,享受生活,享受成果。 胡姐姐辛苦打拼的成果,归自己享受了! 所以更要把这里建得合心合意,以全两个人的心愿。 按照古苋苋的要求,这里最早建成的是秋千园。 她最喜欢那个圆形像个扁斗笠一样的秋千,自己可以盘腿躺平在上面,面朝天空。 看着这片干净得没有一丝云的湛蓝,会偶尔回想起胡姐姐那个时代的“雾霾”一词。 可惜了,那个时代的天空都不干净。 更多的时候,古苋苋啥也没想,只是放空大脑、放空双目,嘴角含笑,躺平~当咸鱼~ 历时一年,京郊渡假村终于建成了。 古苋苋凭借被那个时代熏陶的各种营销手段,把京郊渡假村炒得火热。 每天都有车马从京城出发,汇聚到京郊渡假村。 一波又一波游玩回来后的人们带来各种议论,于是更多人前往。 泰安帝终于有空携带一家老小出城时,已经是两个月后。 京郊渡假村闭园以待,古苋苋陪同皇帝和皇后在各园区都逛了一遍。 皇后最爱漫步美景区和游乐场的秋千园。 皇帝竟然要求玩一次勇敢者探秘屋! 工作人员实在不敢吓皇帝,于是都现在原地不动,也不出声音。 小皇孙们在孩童闯关区玩得很开心。 一周后,再来度假村的人们,发现园内多了许多“陛下亲题”和“皇后评价”,于是再掀一波热潮。 古苋苋想着泰安帝临走前说的: 朕下次来要微服私访,与民同乐,万不可再闭园了! 心里嘀咕: 陛下这可就太任性了! 到时候我是认识您还是不认识您呢? 头疼! 脑壳疼! 第224章 会试在即 又一年乡试结束。 从老家来的信里,古苋苋知道了,前二伯古传安又落榜了。 似乎是听从他岳父周秀才的建议不再继续考了,而是也去做个夫子。 他的长子古云西这次也落榜了,但因为他是新秀才,才第一次参加乡试,又年轻,所以肯定是继续学习继续考。 而张家就不得了了,张青藤和张青树分别是安和府的解元和亚元! 不日将一同来京城,备考会试。 古传喜也收到了张阔的信,张阔请他照顾两个孩子。 古传喜当即就回了信: 张兄这么客气就见外了!照顾是应该的,放心来就是。并把地址附得清清楚楚。 张顺里长的小儿子张天阳也通过了乡试,届时会与张青树和张青藤一同参加殿试。 古传喜自从来了京城就对张天阳多有照顾,两人处得很亲近,只要是休沐日,张天阳就来古传喜这里。 古传喜跟张天阳商量后,特意租了套清静小院,专门给他们三人温书备考之用,免得自己这里太嘈杂,总打扰他们。 十月,张青树和张青藤到了京城,便与张天阳一起在小院里共同学习。 “难怪你二人能得安和府的解元和亚元,你们这答题思路很开阔,比国子监的夫子还要强! 跟你们一起讨论,舅舅我可以得了大便宜,受益良多!” 张天阳很开朗,丝毫没有因为舅不如甥而羞赧,更没有嫉妒,而是爽朗地承认自己的不足和收获。 张青树听了这个小舅舅的话,又想起了自己刚进府学与小弟讨论课业时的感受: 就是这种觉得他思路非常开阔,自己听了有茅塞顿开! 当初还以为是府学的夫子教得好,后来才发现是自己小弟擅长旁征博引、擅于多多角度思考。 “小舅舅,您说得内容对答这道题非常重要,可见国子监的夫子们果然很博学又很负责。”张青树笑着说。 “啧!你俩把互夸的时间用来背书不好么?等考中了再慢慢夸也行啊!” 张青藤受不了这种当面的互夸,赶紧打断二人的话。 两人听话地同时点头,“遵命!解元大人!” 张青藤无奈的摇摇头,没再继续说了。 寒冬时节,京城比安和府冷很多,还下了两场不太大的雪。 三个学子赏月赏雪吟诗作对,张青藤还突然提出了遇到雪灾该如何应对的议题。 这对张天阳和张青树而言都是新鲜,毕竟不管是京城和安和府都没有这样的压力。 但只要天顺朝国土范围内,有可能发生雪灾的地方,这个议题就不该被忽略。 于是三人开始到处找相关书籍,请教长者,以了解更多信息,来答复此题。 忙忙碌碌中,春天来了,会试即将开始。 古苋苋在修建度假村的“百忙之中”,亲自抽空来小院里,带走了三个读书人。 还大言不惭地教训他们: “你们不能闭门造车,既然会试考策论,你们就得关心时事。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带你们到田间地头去看看,回顾回顾曾经下田劳作的辛苦。 顺便运动运动,别把身子骨憋坏了,必须得动静结合,劳逸结合!” 三人都知道这丫头是好心,看她一本正经训人的样子还挺有趣, 而且反正那些书上的句子都烂熟于心了,在哪里温习都可。 于是都“顺从”地跟着她来到了郊外庄子。 古苋苋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度假村计划,豪迈地说: “以后给你们办贵宾卡,随时来玩儿!” 张青藤看着“鬼屋”和“麻将”,真想提醒一句:你露得太多了! 但看到自家大哥和小舅舅只一脸惊奇和钦佩,丝毫没有怀疑什么时, 也就懂事地闭嘴了。 一天时间,在没完工的度假村里消耗了几乎所有体力,三个柔弱的读书人被古苋苋贴心地送到了另一个庄子上。 这里只有农田和简单房舍,晚饭吃得简单,夜晚住的简陋。 第二天一早,三人被公鸡叫醒,然后自觉地跟着农人们去了田地里。 庄头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中年男子,他不太好意思地说: “三位公子,郡主吩咐了,请三位跟我们同步: 我们出门你们也出门,我们下田干活,你们就在田边思考,等我们吃饭时你们才能吃饭。” 张天阳听了想笑,温和地回复: “知道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一定紧跟着。” “哎!好好!”庄头憨笑着答应一声,利索地安排活计去了。 张天阳感慨: “他不说,我都几乎忘了古家这小丫头是郡主了! 世事难料啊,造化呀!古家三哥福气大!” 张青藤也想说世事难料,不过忍住了。既然自己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感慨前世做什么,罢了…… 张青树笑着提醒:“走!跟着庄头去田里了~” 等夕阳西下,三人回到小院时,看到古传喜正在门口转来转去。 “古三哥,你怎么来了?”张天阳先一步打招呼。 “古三叔!”张青树和张青藤也上前打招呼。 古传喜看三人回来了,连忙过来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打量,还翻开三人的手仔细看过,这才长舒一口气,一脸后怕地说: “还好还好!都没受伤!” 然后表情严肃地跟张天阳说: “都怪苋苋丫头胡闹,竟然在这么紧要的时候带你们去庄子上! 天阳,你是长辈,哪能任由那丫头胡闹? 离会试没几天了,万一你们谁受点儿伤,可怎么得了?” 张天阳按住古传喜的肩往小院里推, “古三哥,让你担心了!抱歉抱歉! 苋苋丫头挺有分寸的,她跟庄头交待了: 只让我们看,不让我们碰。 我们连棵草都没摸着,更何况农具? 都没受伤!你放心!” 把古传喜按坐在院子竹凳上,院里的小厮立刻奉上热茶。 张青树和张青藤也过来坐下, “古三叔,我们什么也没碰,都没受伤,真的。” 古传喜又叹口气,“那就好! 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要不是她一直保持着每天做了什么都派人告诉我这个习惯,我都不知道她忽悠你们出去了。 马上就考试了,你们的衣食住行都得慎重,我听说有人陷害其他考生,在那考生送出去浆洗的衣服里……” 古传喜把听来的关于考试作弊的手段都一一讲给他们听,防止着了别人的道。 他们三人都有希望通过会试,可不能在小事上摔跟头。 第224章 会试在即 又一年乡试结束。 从老家来的信里,古苋苋知道了,前二伯古传安又落榜了。 似乎是听从他岳父周秀才的建议不再继续考了,而是也去做个夫子。 他的长子古云西这次也落榜了,但因为他是新秀才,才第一次参加乡试,又年轻,所以肯定是继续学习继续考。 而张家就不得了了,张青藤和张青树分别是安和府的解元和亚元! 不日将一同来京城,备考会试。 古传喜也收到了张阔的信,张阔请他照顾两个孩子。 古传喜当即就回了信: 张兄这么客气就见外了!照顾是应该的,放心来就是。并把地址附得清清楚楚。 张顺里长的小儿子张天阳也通过了乡试,届时会与张青树和张青藤一同参加殿试。 古传喜自从来了京城就对张天阳多有照顾,两人处得很亲近,只要是休沐日,张天阳就来古传喜这里。 古传喜跟张天阳商量后,特意租了套清静小院,专门给他们三人温书备考之用,免得自己这里太嘈杂,总打扰他们。 十月,张青树和张青藤到了京城,便与张天阳一起在小院里共同学习。 “难怪你二人能得安和府的解元和亚元,你们这答题思路很开阔,比国子监的夫子还要强! 跟你们一起讨论,舅舅我可以得了大便宜,受益良多!” 张天阳很开朗,丝毫没有因为舅不如甥而羞赧,更没有嫉妒,而是爽朗地承认自己的不足和收获。 张青树听了这个小舅舅的话,又想起了自己刚进府学与小弟讨论课业时的感受: 就是这种觉得他思路非常开阔,自己听了有茅塞顿开! 当初还以为是府学的夫子教得好,后来才发现是自己小弟擅长旁征博引、擅于多多角度思考。 “小舅舅,您说得内容对答这道题非常重要,可见国子监的夫子们果然很博学又很负责。”张青树笑着说。 “啧!你俩把互夸的时间用来背书不好么?等考中了再慢慢夸也行啊!” 张青藤受不了这种当面的互夸,赶紧打断二人的话。 两人听话地同时点头,“遵命!解元大人!” 张青藤无奈的摇摇头,没再继续说了。 寒冬时节,京城比安和府冷很多,还下了两场不太大的雪。 三个学子赏月赏雪吟诗作对,张青藤还突然提出了遇到雪灾该如何应对的议题。 这对张天阳和张青树而言都是新鲜,毕竟不管是京城和安和府都没有这样的压力。 但只要天顺朝国土范围内,有可能发生雪灾的地方,这个议题就不该被忽略。 于是三人开始到处找相关书籍,请教长者,以了解更多信息,来答复此题。 忙忙碌碌中,春天来了,会试即将开始。 古苋苋在修建度假村的“百忙之中”,亲自抽空来小院里,带走了三个读书人。 还大言不惭地教训他们: “你们不能闭门造车,既然会试考策论,你们就得关心时事。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带你们到田间地头去看看,回顾回顾曾经下田劳作的辛苦。 顺便运动运动,别把身子骨憋坏了,必须得动静结合,劳逸结合!” 三人都知道这丫头是好心,看她一本正经训人的样子还挺有趣, 而且反正那些书上的句子都烂熟于心了,在哪里温习都可。 于是都“顺从”地跟着她来到了郊外庄子。 古苋苋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度假村计划,豪迈地说: “以后给你们办贵宾卡,随时来玩儿!” 张青藤看着“鬼屋”和“麻将”,真想提醒一句:你露得太多了! 但看到自家大哥和小舅舅只一脸惊奇和钦佩,丝毫没有怀疑什么时, 也就懂事地闭嘴了。 一天时间,在没完工的度假村里消耗了几乎所有体力,三个柔弱的读书人被古苋苋贴心地送到了另一个庄子上。 这里只有农田和简单房舍,晚饭吃得简单,夜晚住的简陋。 第二天一早,三人被公鸡叫醒,然后自觉地跟着农人们去了田地里。 庄头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中年男子,他不太好意思地说: “三位公子,郡主吩咐了,请三位跟我们同步: 我们出门你们也出门,我们下田干活,你们就在田边思考,等我们吃饭时你们才能吃饭。” 张天阳听了想笑,温和地回复: “知道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一定紧跟着。” “哎!好好!”庄头憨笑着答应一声,利索地安排活计去了。 张天阳感慨: “他不说,我都几乎忘了古家这小丫头是郡主了! 世事难料啊,造化呀!古家三哥福气大!” 张青藤也想说世事难料,不过忍住了。既然自己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感慨前世做什么,罢了…… 张青树笑着提醒:“走!跟着庄头去田里了~” 等夕阳西下,三人回到小院时,看到古传喜正在门口转来转去。 “古三哥,你怎么来了?”张天阳先一步打招呼。 “古三叔!”张青树和张青藤也上前打招呼。 古传喜看三人回来了,连忙过来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打量,还翻开三人的手仔细看过,这才长舒一口气,一脸后怕地说: “还好还好!都没受伤!” 然后表情严肃地跟张天阳说: “都怪苋苋丫头胡闹,竟然在这么紧要的时候带你们去庄子上! 天阳,你是长辈,哪能任由那丫头胡闹? 离会试没几天了,万一你们谁受点儿伤,可怎么得了?” 张天阳按住古传喜的肩往小院里推, “古三哥,让你担心了!抱歉抱歉! 苋苋丫头挺有分寸的,她跟庄头交待了: 只让我们看,不让我们碰。 我们连棵草都没摸着,更何况农具? 都没受伤!你放心!” 把古传喜按坐在院子竹凳上,院里的小厮立刻奉上热茶。 张青树和张青藤也过来坐下, “古三叔,我们什么也没碰,都没受伤,真的。” 古传喜又叹口气,“那就好! 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要不是她一直保持着每天做了什么都派人告诉我这个习惯,我都不知道她忽悠你们出去了。 马上就考试了,你们的衣食住行都得慎重,我听说有人陷害其他考生,在那考生送出去浆洗的衣服里……” 古传喜把听来的关于考试作弊的手段都一一讲给他们听,防止着了别人的道。 他们三人都有希望通过会试,可不能在小事上摔跟头。 第225章 榜下捉婿 会试在春天举行,因此叫“春试”,又叫“春闱”。 会试时间为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考三场,每场三天。 会试由礼部主持,考试的地点在京城的礼部贡院。 张天阳、张青树和张青藤三人做足了准备,信心十足地步入贡院。 九天时间,对身在贡院的考生而言,是自己能否实现鱼跃龙门的关键时刻; 对考生的家人亲朋而言,是日复一日愈发紧张,却无计可施,只能烧香拜佛拜祖宗。 但古传喜和古苋苋谁也没拜,因为他们姓古,请不到张家祖先…… 古苋苋看着自己爹“坐卧不宁”的样子,开玩笑说: “这还是张家叔叔和张家两位哥哥考试呢! 要是将来中儿参加会试,您不得紧张得九天不睡?” 古传喜失笑,“光是想想我的中儿能参加会试,我就能笑醒!” 古苋苋想想也对,曾经吃不饱的一家人,没敢奢望过让中儿读书。 后来因为胡姐姐的智慧和勇敢,自家人吃饱吃好了,紧接着胡姐姐提议送中儿去读书。 家人们也只以为他能认认字会算算数就很好了。 如今看着张家一位叔叔两位哥哥如此优秀,自己竟也习惯了读书人一路学一路考,直至殿试的路径。 古苋苋笑着说: “中儿还小,京城的学堂多,好夫子更多,我相信中儿一定能顺利参加会试,也一定能顺利通过殿试!” 古传喜没说什么,自己也愿意相信这样美好的未来,自己也期待这个美梦成真。 考试结束那天,古传喜早早到贡院门口等着。 张天阳、张青树、张青藤三人出来时倦容明显,但因为平日每天都锻炼身体,所以都是自己稳稳走出来的,没倒下也没人扶着。 古传喜提前做好了肉粥,三人喝到嘴里时温度刚好。 三人也没精力客气,简单道了谢,喝完粥,去洗漱后,便各自回房,倒头就睡。 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傍晚陆续醒来,都是饿醒的。 三人洗漱后,一致决定去找古传喜蹭大餐。 古传喜正在好吃哒餐点街巡视,这时候是各个店为第二日准备食材的时候。 “古三哥!”张天阳离老远看见他就喊。 “睡醒了?!”古传喜看见他们三人神采奕奕地出现,非常高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古三叔!”张青树和张青藤齐齐称呼。 “哎!走!到店里喝罐汤垫垫肚子,一会儿咱们去四方酒楼吃饭,苋苋丫头早几日就预定好了!” 古传喜乐呵呵地招呼上三人,看着这一个弟弟两个侄子,感觉自己已经“儿孙满堂”。 “太好了!我好久没吃四方酒楼的炸蘑菇了!”张天阳一脸向往。 “我非常想念香菇酱肉菜!”张青树难得直言口腹之欲。 “我想吃红烧肉!”张青藤似乎每次都点这道菜。 古传喜哈哈大笑, “都是苋苋丫头说道多! 非得说这些菜油多盐多,吃多了脑子变笨,会影响你们发挥! 都断了三个月了?馋了这么久,今晚让你们吃个够!” 古传喜让人去郡主府通知,自己带着三人喝了瓦罐汤后,热热闹闹直奔四方酒楼。 张天阳站在二楼雅间门口,听了会儿一楼大堂里的人高谈阔论,就见到古苋苋女扮男装,从大门溜达进来,往二楼而来。 “丫头!怎么这副打扮?”张天阳好笑地看着她问。 “咳!这位兄台,眼神似乎不太好,我也是男子。”古苋苋压着嗓子说。 张天阳一指雅间, “你让大家评评,但凡谁第二眼才认出你是女娃就算我输。” 古苋苋撑着自以为的男子气势踱步进雅间。 “你这丫头,怎么又穿这身出来?”古传喜哭笑不得。 “这位玉面小郎君,很像我家妹子。”张青树笑得温柔。 “咳!我很想说你雌雄莫辨,但很难……”张青藤嘴角眼角都是笑。 “哼!” 古苋苋撅着嘴大马金刀地坐下,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你,你们三个!” 三人互相看看,张天阳作为代表发言: “丫头,说说看,怎么为了我们三人就女扮男装了?” 古苋苋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 “放榜日除了你们考生回去看榜,还有一批人去,你们猜是谁?” 古传喜先答:“考生的家人友人小厮。” 古苋苋继续压低声音,“然也。继续,再猜。” 张天阳则猜:“凑热闹的人?” 古苋苋使劲儿摇头,“非也。凑热闹的人不算。” 看四人没有答案了,古苋苋便压着声音继续说: “可听说过榜下捉婿?” 四人都愣了。 张青藤自然听说过,但是在书籍和媒体上,自己身处这个时代后再没想起来过。 另外三人是没听过,但这个词一出来,便让人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古传喜更因为这个词出自自己尚未出阁的女儿之口,更觉惊骇。 半晌后,才艰难说道: “京城民风如此……彪悍么?” 张天阳又惊又疑又好奇, “近些年有被捉的人么?捉婿现象普遍还是偶发?” 张青树显然想了很多, “定是有权势财势的人才如此大胆,可是,万一这名男子已经有妻有子……” 张青藤没说话,他等着古苋苋的表演。 古苋苋看他没有说话的打算,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也就没等他了。 开始滔滔不绝把自己听过的和特意打听来的“榜下捉婿”的故事娓娓道来。 “话说某年,一位考生看完榜,刚喊了一声‘我中了’,就被一群小厮堵住口、半抱半推带到了一户人家。 一位老者指挥小厮们给这位考生洗漱换喜服,然后立刻跟他家小姐拜堂。 礼成了,揭开盖头一看,那小姐阔嘴眯眼塌鼻,考生拼命反抗,却被以家中老父母性命为要挟,不得不从。” 眼看着张天阳的表情裂开,古苋苋讲得更加起劲儿了。 “话说某年,一位考生正在看榜,刚露出笑意,立刻被一群小厮堵住口、半推半抱走,考生悠哉悠哉配合着前往。 到了那大户人家后,那家主说‘小女秀外慧中,欲择良婿,吾见你面貌端方,想两家结秦晋之好,不知你可有意?’ 考生款款施礼,然后说‘我倒是愿意,但后宅之事,妻子说了算,还得问过才能定。’ 那大户人家无法,只得放他走了。” “话说某年,一个叫陈世美的读书人,因为面若桃李,被公主看中。 他自己也嫌贫爱富,隐瞒了自己家中已有妻子儿女的事,成为驸马。 后来他的妻子秦香莲带着儿子女儿到京城……” 第225章 榜下捉婿 会试在春天举行,因此叫“春试”,又叫“春闱”。 会试时间为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考三场,每场三天。 会试由礼部主持,考试的地点在京城的礼部贡院。 张天阳、张青树和张青藤三人做足了准备,信心十足地步入贡院。 九天时间,对身在贡院的考生而言,是自己能否实现鱼跃龙门的关键时刻; 对考生的家人亲朋而言,是日复一日愈发紧张,却无计可施,只能烧香拜佛拜祖宗。 但古传喜和古苋苋谁也没拜,因为他们姓古,请不到张家祖先…… 古苋苋看着自己爹“坐卧不宁”的样子,开玩笑说: “这还是张家叔叔和张家两位哥哥考试呢! 要是将来中儿参加会试,您不得紧张得九天不睡?” 古传喜失笑,“光是想想我的中儿能参加会试,我就能笑醒!” 古苋苋想想也对,曾经吃不饱的一家人,没敢奢望过让中儿读书。 后来因为胡姐姐的智慧和勇敢,自家人吃饱吃好了,紧接着胡姐姐提议送中儿去读书。 家人们也只以为他能认认字会算算数就很好了。 如今看着张家一位叔叔两位哥哥如此优秀,自己竟也习惯了读书人一路学一路考,直至殿试的路径。 古苋苋笑着说: “中儿还小,京城的学堂多,好夫子更多,我相信中儿一定能顺利参加会试,也一定能顺利通过殿试!” 古传喜没说什么,自己也愿意相信这样美好的未来,自己也期待这个美梦成真。 考试结束那天,古传喜早早到贡院门口等着。 张天阳、张青树、张青藤三人出来时倦容明显,但因为平日每天都锻炼身体,所以都是自己稳稳走出来的,没倒下也没人扶着。 古传喜提前做好了肉粥,三人喝到嘴里时温度刚好。 三人也没精力客气,简单道了谢,喝完粥,去洗漱后,便各自回房,倒头就睡。 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傍晚陆续醒来,都是饿醒的。 三人洗漱后,一致决定去找古传喜蹭大餐。 古传喜正在好吃哒餐点街巡视,这时候是各个店为第二日准备食材的时候。 “古三哥!”张天阳离老远看见他就喊。 “睡醒了?!”古传喜看见他们三人神采奕奕地出现,非常高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古三叔!”张青树和张青藤齐齐称呼。 “哎!走!到店里喝罐汤垫垫肚子,一会儿咱们去四方酒楼吃饭,苋苋丫头早几日就预定好了!” 古传喜乐呵呵地招呼上三人,看着这一个弟弟两个侄子,感觉自己已经“儿孙满堂”。 “太好了!我好久没吃四方酒楼的炸蘑菇了!”张天阳一脸向往。 “我非常想念香菇酱肉菜!”张青树难得直言口腹之欲。 “我想吃红烧肉!”张青藤似乎每次都点这道菜。 古传喜哈哈大笑, “都是苋苋丫头说道多! 非得说这些菜油多盐多,吃多了脑子变笨,会影响你们发挥! 都断了三个月了?馋了这么久,今晚让你们吃个够!” 古传喜让人去郡主府通知,自己带着三人喝了瓦罐汤后,热热闹闹直奔四方酒楼。 张天阳站在二楼雅间门口,听了会儿一楼大堂里的人高谈阔论,就见到古苋苋女扮男装,从大门溜达进来,往二楼而来。 “丫头!怎么这副打扮?”张天阳好笑地看着她问。 “咳!这位兄台,眼神似乎不太好,我也是男子。”古苋苋压着嗓子说。 张天阳一指雅间, “你让大家评评,但凡谁第二眼才认出你是女娃就算我输。” 古苋苋撑着自以为的男子气势踱步进雅间。 “你这丫头,怎么又穿这身出来?”古传喜哭笑不得。 “这位玉面小郎君,很像我家妹子。”张青树笑得温柔。 “咳!我很想说你雌雄莫辨,但很难……”张青藤嘴角眼角都是笑。 “哼!” 古苋苋撅着嘴大马金刀地坐下,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你,你们三个!” 三人互相看看,张天阳作为代表发言: “丫头,说说看,怎么为了我们三人就女扮男装了?” 古苋苋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 “放榜日除了你们考生回去看榜,还有一批人去,你们猜是谁?” 古传喜先答:“考生的家人友人小厮。” 古苋苋继续压低声音,“然也。继续,再猜。” 张天阳则猜:“凑热闹的人?” 古苋苋使劲儿摇头,“非也。凑热闹的人不算。” 看四人没有答案了,古苋苋便压着声音继续说: “可听说过榜下捉婿?” 四人都愣了。 张青藤自然听说过,但是在书籍和媒体上,自己身处这个时代后再没想起来过。 另外三人是没听过,但这个词一出来,便让人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古传喜更因为这个词出自自己尚未出阁的女儿之口,更觉惊骇。 半晌后,才艰难说道: “京城民风如此……彪悍么?” 张天阳又惊又疑又好奇, “近些年有被捉的人么?捉婿现象普遍还是偶发?” 张青树显然想了很多, “定是有权势财势的人才如此大胆,可是,万一这名男子已经有妻有子……” 张青藤没说话,他等着古苋苋的表演。 古苋苋看他没有说话的打算,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也就没等他了。 开始滔滔不绝把自己听过的和特意打听来的“榜下捉婿”的故事娓娓道来。 “话说某年,一位考生看完榜,刚喊了一声‘我中了’,就被一群小厮堵住口、半抱半推带到了一户人家。 一位老者指挥小厮们给这位考生洗漱换喜服,然后立刻跟他家小姐拜堂。 礼成了,揭开盖头一看,那小姐阔嘴眯眼塌鼻,考生拼命反抗,却被以家中老父母性命为要挟,不得不从。” 眼看着张天阳的表情裂开,古苋苋讲得更加起劲儿了。 “话说某年,一位考生正在看榜,刚露出笑意,立刻被一群小厮堵住口、半推半抱走,考生悠哉悠哉配合着前往。 到了那大户人家后,那家主说‘小女秀外慧中,欲择良婿,吾见你面貌端方,想两家结秦晋之好,不知你可有意?’ 考生款款施礼,然后说‘我倒是愿意,但后宅之事,妻子说了算,还得问过才能定。’ 那大户人家无法,只得放他走了。” “话说某年,一个叫陈世美的读书人,因为面若桃李,被公主看中。 他自己也嫌贫爱富,隐瞒了自己家中已有妻子儿女的事,成为驸马。 后来他的妻子秦香莲带着儿子女儿到京城……” 第226章 杏榜好名次 “丫头,你讲了七个故事,越到后面越是离了大谱! 必是以讹传讹,或者话本子看多了!” 张天阳从故事里缓过来后,总结道。 古苋苋一脸恨铁不成钢,“便是有些许夸张,也是有个来源根据呀。 你们三人,相貌堂堂,站在人群里,那绝对是重点被捉的。” 三人互相看看,貌似有道理~ 古苋苋给自己倒杯茶喝,说得口渴了呢。 放下茶杯,古苋苋又说道: “不过,你们都没成亲。 虽说本朝没有年纪合适的公主,但大户人家千金却不少,倘若你们有‘陈世美’般的境遇,似乎也不错…… 你们可愿意娶?” 三人齐齐摇头,这等盲婚哑嫁,儿戏般…… 古传喜因为不是“当事人”,反而想得更多。他慎重地说: “你们三人的年纪在这里,即使没有榜下捉婿,也都到了议亲的时候。 你们爹娘不在身边,估计会有人问到我这里。 你们看是让苋苋娘帮你们接洽着?还是暂时拒绝?”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 张青藤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即使都名次不错,殿试也顺利,留在京城也是毫无根基的人家。 想要门当户对地议亲,也得三两年的了解后才适合开始。 我倒是多等几年也无妨,但小舅舅和大哥的亲事不适合再多耽搁几年了。 所以我认为,倘若有人问到古三叔三婶面前,还是请三婶出面帮忙把把关: 大方得体的姑娘,略通些文墨,适合做当家夫人的就是首选。 门第上,目前只有别人挑我们的份儿,我们只要求清清白白人家即可,清贵些更好。” “咳!” “咳咳!” 张天阳和张青树同时带着赧然地轻咳,竟然是小藤替他们“筹划婚事”,太离谱,但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古传喜有点惊讶又觉好笑, “没想到竟然是最小的小藤对婚事考虑得最多! 放心,最多忙完你小舅和大哥的婚事就到你,或者三人一起,哈哈哈!” 张青藤没不好意思地推脱,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确实到了议亲的时候。 一味推脱也不好解释,反正目前有小舅和大哥顶着,还轮不着自己,就轻松地应付着就行。 “说到婚事,我想起来翠婶子说青叶姐订亲了。”古苋苋突然说道。 “是罗姨之子?”张青树关切地问。 “是的是的。”古苋苋忙回答。 张青树说的罗姨就是太平县好吃哒餐点形象店的罗掌柜、曾经的“罗大娘”,也算张青叶的“师父”。 “我看罗姨看着青叶的眼神,就猜到她会有这想法了。 不过,既然是订亲了,想必不只是长辈的想法。” 张青树一副了然的神色。 “嗯嗯!估计翠婶子给你们的信也快到了,到时候信里应该会细说。” 古苋苋没告诉他们张青叶给自己写的信的内容,那满纸的欢喜和憧憬是她俩的小秘密,得保密。 饱餐一顿后,五人离开了四方酒楼。 此后的日子,考生三人组继续一起温书一起讨论,隔三差五出门参加个诗会。 一个月的时间里,认识了不少同期考生,也对京城的“名家名人”有了一定了解。 三月十五日,杏榜放榜。 三人被古苋苋讲的“榜下捉婿”故事吓住了,老老实实等在小院中,没敢出门去看榜。 古苋苋派人一大早就去贡院等着了。 她自己也想去的,但怕挤,还是算了,辰时初就到小院来陪三人一起等消息。 古传喜也丢开餐点的事,早早过来小院。 五人轮流在院子里溜达,互相劝道:“别紧张。” 张青藤看起来最平静,还说: “早就考完了,试卷审核我们又左右不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现在紧张也没用。” 古苋苋不同意,“大事儿来临,会激动很正常啊! 小藤哥你不好奇名次么?你说你会不会又得第一名?会试第一名叫什么?” 她这疑问,众人才想起来张青藤已经拿过两次第一了,县试案首和乡试解元!顿时期盼之心更热切。 张青藤摇头,“没敢想过,来参加会试的有那么多解元呢!不过高期待,上榜就行。” 似乎也有道理~古苋苋也没再提,只心里多了层期待。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第一个小厮终于回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中了!都中了!藤公子会员!” 说完立刻去抢一碗水喝。 五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个小厮也跑回来了, “藤公子第一名、树公子第二名、阳公子第七名!” “哇!太厉害啦!你们三个人名次都超级好!小藤哥真的第一名!”古苋苋激动地喊。 “好!太好啦!哈哈哈!”古传喜只会说好了。 考生三人组也激动,张天阳更是拍着两个大外甥的肩膀,哽咽了。 会试第一名第二名都是自家的啊! 自己也因为一同复习突飞猛进竟然拿了第七名! 这可是全国第七名啊! 张家的列祖列宗今天得多开心! 张青树欣喜地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小弟,荣耀啊! 两个小厮终于喘匀了气,一起道贺:“祝贺三位公子榜上有名!” “赏!重赏!”古苋苋朝自己爹爹伸手,古传喜无缝衔接拿出两个银元宝,赏给两个小厮,二人谢赏后就去小院门口候着了。 没一会儿,锣鸣声传来,报喜官笑得见牙不见眼,进门就宣布名次和道喜。 自己来一趟,在一个院子里,宣布三个人上榜喜讯,并且都是前十名! 其中一个还是会元! 有与荣焉! 古传喜立刻送上三包喜钱,热情地给报喜官送上茶。 报喜官痛快地喝了,然后就礼貌地告辞了。 小院里再次响起古苋苋的欢呼,她一时忘了自己是“郡主”,忘了得守这个时代的礼仪, 她欢呼、尖叫! 狂热地像那个暑假,跟同桌一起去看演唱会,同桌见到偶像时的“失控”! 原来这样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张青藤看着她也想起了前世万人会场里观众对自己的“狂热”,想起了曾经激昂澎湃的……过去了,回不去的过去,眼角微红。 古传喜、张天阳和张青树对古苋苋的“失常”都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宽容,三人各自感叹。 古传喜:我女儿本来就该是这么张扬肆意的,可惜皇权之下被压制了,今日偶尔释放不算失礼,反正关起门来没外人看到。 张天阳:如果我有女儿,我也希望她这么开朗活跃~ 张青树:苋苋丫头越来越像青叶了,待我如同亲兄长~ 第226章 杏榜好名次 “丫头,你讲了七个故事,越到后面越是离了大谱! 必是以讹传讹,或者话本子看多了!” 张天阳从故事里缓过来后,总结道。 古苋苋一脸恨铁不成钢,“便是有些许夸张,也是有个来源根据呀。 你们三人,相貌堂堂,站在人群里,那绝对是重点被捉的。” 三人互相看看,貌似有道理~ 古苋苋给自己倒杯茶喝,说得口渴了呢。 放下茶杯,古苋苋又说道: “不过,你们都没成亲。 虽说本朝没有年纪合适的公主,但大户人家千金却不少,倘若你们有‘陈世美’般的境遇,似乎也不错…… 你们可愿意娶?” 三人齐齐摇头,这等盲婚哑嫁,儿戏般…… 古传喜因为不是“当事人”,反而想得更多。他慎重地说: “你们三人的年纪在这里,即使没有榜下捉婿,也都到了议亲的时候。 你们爹娘不在身边,估计会有人问到我这里。 你们看是让苋苋娘帮你们接洽着?还是暂时拒绝?”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 张青藤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即使都名次不错,殿试也顺利,留在京城也是毫无根基的人家。 想要门当户对地议亲,也得三两年的了解后才适合开始。 我倒是多等几年也无妨,但小舅舅和大哥的亲事不适合再多耽搁几年了。 所以我认为,倘若有人问到古三叔三婶面前,还是请三婶出面帮忙把把关: 大方得体的姑娘,略通些文墨,适合做当家夫人的就是首选。 门第上,目前只有别人挑我们的份儿,我们只要求清清白白人家即可,清贵些更好。” “咳!” “咳咳!” 张天阳和张青树同时带着赧然地轻咳,竟然是小藤替他们“筹划婚事”,太离谱,但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古传喜有点惊讶又觉好笑, “没想到竟然是最小的小藤对婚事考虑得最多! 放心,最多忙完你小舅和大哥的婚事就到你,或者三人一起,哈哈哈!” 张青藤没不好意思地推脱,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确实到了议亲的时候。 一味推脱也不好解释,反正目前有小舅和大哥顶着,还轮不着自己,就轻松地应付着就行。 “说到婚事,我想起来翠婶子说青叶姐订亲了。”古苋苋突然说道。 “是罗姨之子?”张青树关切地问。 “是的是的。”古苋苋忙回答。 张青树说的罗姨就是太平县好吃哒餐点形象店的罗掌柜、曾经的“罗大娘”,也算张青叶的“师父”。 “我看罗姨看着青叶的眼神,就猜到她会有这想法了。 不过,既然是订亲了,想必不只是长辈的想法。” 张青树一副了然的神色。 “嗯嗯!估计翠婶子给你们的信也快到了,到时候信里应该会细说。” 古苋苋没告诉他们张青叶给自己写的信的内容,那满纸的欢喜和憧憬是她俩的小秘密,得保密。 饱餐一顿后,五人离开了四方酒楼。 此后的日子,考生三人组继续一起温书一起讨论,隔三差五出门参加个诗会。 一个月的时间里,认识了不少同期考生,也对京城的“名家名人”有了一定了解。 三月十五日,杏榜放榜。 三人被古苋苋讲的“榜下捉婿”故事吓住了,老老实实等在小院中,没敢出门去看榜。 古苋苋派人一大早就去贡院等着了。 她自己也想去的,但怕挤,还是算了,辰时初就到小院来陪三人一起等消息。 古传喜也丢开餐点的事,早早过来小院。 五人轮流在院子里溜达,互相劝道:“别紧张。” 张青藤看起来最平静,还说: “早就考完了,试卷审核我们又左右不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现在紧张也没用。” 古苋苋不同意,“大事儿来临,会激动很正常啊! 小藤哥你不好奇名次么?你说你会不会又得第一名?会试第一名叫什么?” 她这疑问,众人才想起来张青藤已经拿过两次第一了,县试案首和乡试解元!顿时期盼之心更热切。 张青藤摇头,“没敢想过,来参加会试的有那么多解元呢!不过高期待,上榜就行。” 似乎也有道理~古苋苋也没再提,只心里多了层期待。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第一个小厮终于回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中了!都中了!藤公子会员!” 说完立刻去抢一碗水喝。 五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个小厮也跑回来了, “藤公子第一名、树公子第二名、阳公子第七名!” “哇!太厉害啦!你们三个人名次都超级好!小藤哥真的第一名!”古苋苋激动地喊。 “好!太好啦!哈哈哈!”古传喜只会说好了。 考生三人组也激动,张天阳更是拍着两个大外甥的肩膀,哽咽了。 会试第一名第二名都是自家的啊! 自己也因为一同复习突飞猛进竟然拿了第七名! 这可是全国第七名啊! 张家的列祖列宗今天得多开心! 张青树欣喜地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小弟,荣耀啊! 两个小厮终于喘匀了气,一起道贺:“祝贺三位公子榜上有名!” “赏!重赏!”古苋苋朝自己爹爹伸手,古传喜无缝衔接拿出两个银元宝,赏给两个小厮,二人谢赏后就去小院门口候着了。 没一会儿,锣鸣声传来,报喜官笑得见牙不见眼,进门就宣布名次和道喜。 自己来一趟,在一个院子里,宣布三个人上榜喜讯,并且都是前十名! 其中一个还是会元! 有与荣焉! 古传喜立刻送上三包喜钱,热情地给报喜官送上茶。 报喜官痛快地喝了,然后就礼貌地告辞了。 小院里再次响起古苋苋的欢呼,她一时忘了自己是“郡主”,忘了得守这个时代的礼仪, 她欢呼、尖叫! 狂热地像那个暑假,跟同桌一起去看演唱会,同桌见到偶像时的“失控”! 原来这样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张青藤看着她也想起了前世万人会场里观众对自己的“狂热”,想起了曾经激昂澎湃的……过去了,回不去的过去,眼角微红。 古传喜、张天阳和张青树对古苋苋的“失常”都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宽容,三人各自感叹。 古传喜:我女儿本来就该是这么张扬肆意的,可惜皇权之下被压制了,今日偶尔释放不算失礼,反正关起门来没外人看到。 张天阳:如果我有女儿,我也希望她这么开朗活跃~ 张青树:苋苋丫头越来越像青叶了,待我如同亲兄长~ 第227章 殿试:一门三翰林 杏榜公布并没有热闹几天,因为上榜的人立刻开始准备殿试了。 四月十五日,卯时初刻,三百名新贡士列队从东华门入。 鸣鞭奏乐,仪式隆重。 泰安皇帝亲自主持。 “如今,天下初定,正是发展的好时机。 各位未来的国之栋梁,最该思路开阔,创意纷呈。 来人,上道具。” 泰安帝轻轻的的吩咐一句。 立刻有侍者抬上来九个筐子,依次排开。 泰安帝指了指筐子们,说道: “三筐麦、三筐稻、一筐蚕豆、一筐菜蔬、一筐瓜果。 如若需要,各位考生可以随时上前来细细查看。 今日三题,都与这些筐子有关。 开始!” 若是其他场合,众人就该窃窃私语、讨论起来了,但今日是殿试,无人敢造次。 全场静悄悄,众考生努力伸长脖子,又得保持自己的姿势别太失礼,结果就是——除了筐子跟前的几个人,其他人都看不见! 泰安帝坐回龙椅上,俯看众人,不再出言。 在场的其他官员也并不言语。 张青藤再次扫了一眼纸条上的三道题: 第一题:谈史识势。 第二题:观实物晓民生(政治、经济)。 第三题:以物为鉴,献策稳固边疆。 题目很开放,可谈内容颇多,需得好好取舍。 张青藤起身,简施一礼,上前仔细查看了每个筐中之物,再回到自己的试桌,全程未有一言。 泰安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年轻考生的举动,待他坐回后,向旁边伸手,侍者立刻将记有张青藤相关信息的纸递上来。 泰安帝看完眼神更柔和了,县案首、府解元、又是会元,这是大材啊! 张青树仔细查看试题后,在脑中捋了捋可以落笔的内容,觉得过于繁杂,于是也起身,浅施礼后上前查看筐子。全程目不斜视,温雅稳重。 泰安帝又伸手,侍者递上张青树的信息纸条,还用手指了一下“兄弟”一栏。 泰安帝微微挑眉,亲兄弟!于是看得更仔细了。 又有两人上前查看过之后,张天阳趁别人还没动作,立刻从试桌后起身,施礼后前去查看。 侍者递上张天阳的信息纸条时,又指了指亲属一栏。 泰安帝眉眼都是笑意~ 这是自己赐号的“天顺第一里长”的小儿子,也就是赐下的那个国子监生名额的使用者。 果然不负赏赐! 再看这张纸上特意标注的“张氏三考生关系”,泰安帝笑眯眯地把三人的信息纸张叠放在一起。 继续看了二十多人的信息,泰安帝起身,走出了大殿。 皇帝一走,大殿们响起一片“松气”声! 松气的考生们吓了一跳,自己喘口气而已,怎么这么大声! 但又不敢东张西望,生怕自己被监考的大人们注意到。 可怜的是很多心里原本就特别紧张忐忑的考生,接下来连喘气都分了心神,如此一来,题答得便有些潦草。 午时,在监考官员的提醒下,陆续有考生到殿外吃御赐红绫饼充饥,旁边备的茶水也随时可以出来喝。 午后,泰安帝再次来到考场。 此时所有考生的题目都已答过半,泰安帝走在一行行考生中间,低头去“扫瞄”考生们的答卷。 边看边腹诽: 【这个的字太飘了,不踏实; 这个字还行,用词华丽,字配不上词; 这个……你倒是写啊,再不写那墨就滴下来了!得,我还是不看你了,这么紧要,心理素质不行! 这个~字真漂亮!语句平实却字字珠玑!不错!瞄一下侧脸,喔~原来是他!我去看看他哥! 嗯~不错不错,字迹隽永有力,遣词用句优美,内容有也深度。我去看看他舅舅!】 泰安帝往后一排看去,一下就找到了张天阳的位置,不着痕迹地移步过去。 【这字一看就是国子监教出来的,标准馆阁体,可见平日学的踏实。 用词稍华丽,但因为内容……有趣,行文流畅,很不错! 这张家估计今年祖坟冒大青烟了!】 泰安帝心情颇好,再向后面踱步逐一看过去,有的字美、有的词美、有的句美、有的通篇皆美。 这届考生令人欣喜啊! 泰安帝在店里慢慢踱步慢慢看,连最后一排角落的考生都没放过,主打一个“雨露均沾、人人都吓”,近两个时辰后才离开。 考生们从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沉浸在自己写的内容中,忘我忘境。 日暮时分,殿试结束。 考生们走出皇宫,终于放下心来,反正殿试只排名、不淘汰,答完了就“听天由命”了。 考生们放松了,读卷官和皇帝开始忙了。 接下来的三天,读卷官们依次到皇帝面前跪读试卷。 遇到文辞优美、言之有物、见的深刻的好文,君臣皆喜。 遇到辞藻华丽、内容平平的,读半篇皇帝就听不下去了,“剩下的免读,爱卿阅过即可。” 四月十八日,阅卷官呈上前十名的试卷,皇帝钦定名次。 然后召读卷官入殿,拆开弥封,朱笔填写一甲三名次序,然后再写二甲七名次序。 四月十九日,传胪典礼。 颁布上谕: 第一甲第一名,即状元张青树,授翰林院修撰; 第二名即榜眼张天阳,授翰林院编修; 第三名即探花张青藤,授翰林院编修。 满朝震惊! 京城震惊! 举国震惊! 一甲前三名都出自张家!一门三翰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张家是谁家,三个新翰林可有婚配,但又都不敢轻举妄动,之前热切地找古传喜想跟张家结亲的人也不敢再有动作。 就连张天阳张青树和张青藤也都很震惊,跨马游街时都不敢笑,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待殿试尘埃落定,三位翰林上任第一天,就得皇帝集体召见。 泰安帝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才俊, “这几日是不是也在心里多有琢磨?不知朕为何点您们舅甥三个为前三名?” 三人称:不敢妄自揣测帝心。 “哈哈哈!不老实! 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时时揣测朕的想法? 知道你们现在不敢说。 朕是想用这个结果告诉天下读书人: 这科考朕力争公平,不管是何出身,不管跟谁是亲戚,都不影响真正有才华的人脱颖而出。 除此之外,朕还有个私心: 哪怕现在你们不敢,有朝一日,朕希望你们敢跟朕说说真想法。 朕希望开太平盛世,需要知道真情况、了解真想法、去做真实事。 爱卿们,可愿与朕一起开启盛世?” 第227章 殿试:一门三翰林 杏榜公布并没有热闹几天,因为上榜的人立刻开始准备殿试了。 四月十五日,卯时初刻,三百名新贡士列队从东华门入。 鸣鞭奏乐,仪式隆重。 泰安皇帝亲自主持。 “如今,天下初定,正是发展的好时机。 各位未来的国之栋梁,最该思路开阔,创意纷呈。 来人,上道具。” 泰安帝轻轻的的吩咐一句。 立刻有侍者抬上来九个筐子,依次排开。 泰安帝指了指筐子们,说道: “三筐麦、三筐稻、一筐蚕豆、一筐菜蔬、一筐瓜果。 如若需要,各位考生可以随时上前来细细查看。 今日三题,都与这些筐子有关。 开始!” 若是其他场合,众人就该窃窃私语、讨论起来了,但今日是殿试,无人敢造次。 全场静悄悄,众考生努力伸长脖子,又得保持自己的姿势别太失礼,结果就是——除了筐子跟前的几个人,其他人都看不见! 泰安帝坐回龙椅上,俯看众人,不再出言。 在场的其他官员也并不言语。 张青藤再次扫了一眼纸条上的三道题: 第一题:谈史识势。 第二题:观实物晓民生(政治、经济)。 第三题:以物为鉴,献策稳固边疆。 题目很开放,可谈内容颇多,需得好好取舍。 张青藤起身,简施一礼,上前仔细查看了每个筐中之物,再回到自己的试桌,全程未有一言。 泰安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年轻考生的举动,待他坐回后,向旁边伸手,侍者立刻将记有张青藤相关信息的纸递上来。 泰安帝看完眼神更柔和了,县案首、府解元、又是会元,这是大材啊! 张青树仔细查看试题后,在脑中捋了捋可以落笔的内容,觉得过于繁杂,于是也起身,浅施礼后上前查看筐子。全程目不斜视,温雅稳重。 泰安帝又伸手,侍者递上张青树的信息纸条,还用手指了一下“兄弟”一栏。 泰安帝微微挑眉,亲兄弟!于是看得更仔细了。 又有两人上前查看过之后,张天阳趁别人还没动作,立刻从试桌后起身,施礼后前去查看。 侍者递上张天阳的信息纸条时,又指了指亲属一栏。 泰安帝眉眼都是笑意~ 这是自己赐号的“天顺第一里长”的小儿子,也就是赐下的那个国子监生名额的使用者。 果然不负赏赐! 再看这张纸上特意标注的“张氏三考生关系”,泰安帝笑眯眯地把三人的信息纸张叠放在一起。 继续看了二十多人的信息,泰安帝起身,走出了大殿。 皇帝一走,大殿们响起一片“松气”声! 松气的考生们吓了一跳,自己喘口气而已,怎么这么大声! 但又不敢东张西望,生怕自己被监考的大人们注意到。 可怜的是很多心里原本就特别紧张忐忑的考生,接下来连喘气都分了心神,如此一来,题答得便有些潦草。 午时,在监考官员的提醒下,陆续有考生到殿外吃御赐红绫饼充饥,旁边备的茶水也随时可以出来喝。 午后,泰安帝再次来到考场。 此时所有考生的题目都已答过半,泰安帝走在一行行考生中间,低头去“扫瞄”考生们的答卷。 边看边腹诽: 【这个的字太飘了,不踏实; 这个字还行,用词华丽,字配不上词; 这个……你倒是写啊,再不写那墨就滴下来了!得,我还是不看你了,这么紧要,心理素质不行! 这个~字真漂亮!语句平实却字字珠玑!不错!瞄一下侧脸,喔~原来是他!我去看看他哥! 嗯~不错不错,字迹隽永有力,遣词用句优美,内容有也深度。我去看看他舅舅!】 泰安帝往后一排看去,一下就找到了张天阳的位置,不着痕迹地移步过去。 【这字一看就是国子监教出来的,标准馆阁体,可见平日学的踏实。 用词稍华丽,但因为内容……有趣,行文流畅,很不错! 这张家估计今年祖坟冒大青烟了!】 泰安帝心情颇好,再向后面踱步逐一看过去,有的字美、有的词美、有的句美、有的通篇皆美。 这届考生令人欣喜啊! 泰安帝在店里慢慢踱步慢慢看,连最后一排角落的考生都没放过,主打一个“雨露均沾、人人都吓”,近两个时辰后才离开。 考生们从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沉浸在自己写的内容中,忘我忘境。 日暮时分,殿试结束。 考生们走出皇宫,终于放下心来,反正殿试只排名、不淘汰,答完了就“听天由命”了。 考生们放松了,读卷官和皇帝开始忙了。 接下来的三天,读卷官们依次到皇帝面前跪读试卷。 遇到文辞优美、言之有物、见的深刻的好文,君臣皆喜。 遇到辞藻华丽、内容平平的,读半篇皇帝就听不下去了,“剩下的免读,爱卿阅过即可。” 四月十八日,阅卷官呈上前十名的试卷,皇帝钦定名次。 然后召读卷官入殿,拆开弥封,朱笔填写一甲三名次序,然后再写二甲七名次序。 四月十九日,传胪典礼。 颁布上谕: 第一甲第一名,即状元张青树,授翰林院修撰; 第二名即榜眼张天阳,授翰林院编修; 第三名即探花张青藤,授翰林院编修。 满朝震惊! 京城震惊! 举国震惊! 一甲前三名都出自张家!一门三翰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张家是谁家,三个新翰林可有婚配,但又都不敢轻举妄动,之前热切地找古传喜想跟张家结亲的人也不敢再有动作。 就连张天阳张青树和张青藤也都很震惊,跨马游街时都不敢笑,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待殿试尘埃落定,三位翰林上任第一天,就得皇帝集体召见。 泰安帝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才俊, “这几日是不是也在心里多有琢磨?不知朕为何点您们舅甥三个为前三名?” 三人称:不敢妄自揣测帝心。 “哈哈哈!不老实! 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时时揣测朕的想法? 知道你们现在不敢说。 朕是想用这个结果告诉天下读书人: 这科考朕力争公平,不管是何出身,不管跟谁是亲戚,都不影响真正有才华的人脱颖而出。 除此之外,朕还有个私心: 哪怕现在你们不敢,有朝一日,朕希望你们敢跟朕说说真想法。 朕希望开太平盛世,需要知道真情况、了解真想法、去做真实事。 爱卿们,可愿与朕一起开启盛世?” 第228章 赐婚 泰安帝殷切注视下,张天阳、张青树和张青藤三人齐齐跪下,口呼: “臣定当鞠躬尽瘁,尽忠职守,辅佐陛下,共启太平盛世!” 泰安帝笑得和蔼,“爱卿们平身。” 三人依言起身。 泰安帝从龙椅上站起来,笑眯眯地问: “三位爱卿,家中可有给你们议亲?或者卿等可有意中人待娶?” 这问题问得突兀,但因为被古苋苋的“榜下捉婿”故事震撼过,三人并不慌张。 纷纷摇头,“不曾,没有。” 泰安帝点点头,“朕也不想强人所难,所以现在是询问,不是降旨。 朕有一侄女,端庄清秀,因本朝建立耽搁了原定姻缘,现在年纪稍大了点儿,与天阳爱卿年龄相当。 不知天阳爱卿可愿被朕指婚?” 张天阳立刻又跪下, “臣谢陛下厚爱!臣出身乡野,行为举止恐难入郡主之眼。 只要郡主不嫌弃臣粗鄙,臣欢欣之至。” 泰安帝听了此话眉开眼笑, “朕虽是皇帝,但也不专制,待朕问过她的意见,再下旨。” 张天阳再次叩谢。 “朕知道你们与嘉灵郡主一家亲厚,而嘉灵郡主一家与户部侍郎卢林卢爱卿家颇有渊源。 简单算来,你们与卢家也算故交了。卢侍郎有一女,颇具才情,在京城有才女贤女之名。 朕以为,与状元郎甚是相配。 不若你找卢侍郎直接说说此事,看看你们两个年轻人能否互相入得眼? 倘若彼此一见倾心,朕也赐婚。” 张青树赶紧称是并谢恩。 泰安帝走到三人身边,小声说:“不是朕非要替月老之职,实在是惜才爱才。 没有朕的赐婚,想必京城里想招你们为婿的人不下十个。 短时间内,你们不了解对方,必然无法直接同意,但都拒绝又不利于你们在朝中站稳脚跟。 有朕的赐婚,就完全不一样了。” 泰安帝说到这里,面向张天阳,继续说: “郡主之夫,虽不能直接做京官,但朕打算让你未来接下安和府知府之职。 清风做得很好,可以回来了。” 又转向张青树,说: “卢家,卢侍郎的父亲,曾是助我打天下的护国大将军。 奈何卢林文弱,其弟更是自小病弱,皆拿不起刀枪棍棒,无法撑起武将世家之威。幸而卢林通诗书,做了文臣。 而卢林的孩子这代年轻人,竟然文臣路子怕是也要走不通了,一个个像是钻进钱眼里了,都喜欢经商! 卢家家风清正,朕这才想给你们牵线。” 泰安帝转头看着张青藤笑道: “有了这两道赐婚,想必短时间内也没人敢跟你提婚事了,所以就不给你赐婚了。” 泰安帝后退半步, “朕的用意明显: 想让你们尽快在京城立足,成为朝堂举足轻重的力量,成为朕的肱骨。 爱卿们可能体谅?” 三人团团施礼,“谢陛下!臣等遵旨。” 从宫里出来,三人直奔好吃哒餐点街,找到古传喜,把皇帝的话转述了一遍。 古传喜听得点头,还是先问道: “天阳和青树,你们作为当事人,是什么想法呢?” 张天阳答道:“陛下所言确实属实,我们最快站稳脚跟的方式确实是联姻。” 张青树更是直接: “陛下所言卢家小姐有才名有贤名,想必这京城中想求娶的人会很多。 我直接跟卢大人说说陛下的想法,就看卢大人和卢家小姐的态度了。” 张青藤也支持,谁不想结个婚就少奋斗二十年呢! 况且郡主和卢家小姐都不是嫁不出去才塞给他们的…… 古传喜再次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我就先找卢大人去。” 三天后,圣旨下。 “状元郎张青树,温雅儒俊,才秀品端。卢侍郎之女卢倾城,才学佳美、贤良淑德。 特赐婚,愿二人举案齐眉、和美幸福。” “榜眼张天阳,郎郎君子,温润如玉。璇玑郡主秀外慧中、皎皎如月。 特赐婚,愿二人相敬相携、幸福安乐。” 满朝再次震惊! 京城再次震惊! 诸多盯着“前三名”的世家大族们傻眼了,陛下下手也太快了? 既已赐婚,泰安帝便把月老一职做得更妥帖些——在御花园设宴,让两对璧人名正言顺见见面。 泰安帝带着父母已具失的璇玑郡主,卢林夫妇带着卢倾城,古苋苋和古传喜带着张天阳和张青树。 九人刚好凑一桌,吃了顿皇家便饭。 然后泰安帝就发话: 让璇玑郡主带着张天阳去逛御花园,让卢倾城带着张青树去逛百花园。 其余人原座不动。 古苋苋觉得稀奇,不都说古代男女大防严重么?怎么到了泰安帝这里却如此开明?而卢侍郎夫妇也很放心的样子! 璇玑郡主带着张天阳走了一炷香时间,张天阳就贴心地建议她坐在亭子里,免得被烈日一直晒着。 自己则守礼的站在亭子外与她对话。 张天阳忍不住又偷看一眼璇玑郡主,那如凝脂般的皮肤,似乎对自己的手有超强的吸引力。 这么一会儿时间,几度想抬手去轻抚。 张天阳在暗暗唾弃自己竟然有这等登徒子想法。 然后毫不保留地把自家情况说了,还说: “委屈了郡主。日后倘若我在生活中哪里做得太粗鄙,还请郡主指正。” 璇玑郡主扑哧一声笑了,眉眼弯弯, “我叔父说你很有趣,果然如此。 叔父赐婚前,我已经见过你了,在翰林苑里。 你的情况叔父也都告诉我了。 谢谢你不嫌我年纪大了,毕竟榜眼你的年纪可以娶十四岁到二十四岁间任何女子。” 张天阳赧然,“其实,我对郡主也不是一无所知。 苋苋丫头……呃就是嘉灵郡主之前给我介绍皇家人脉时,曾提到郡主你心性活泼、爱玩爱闹。 还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郡主你就是拥有有趣的灵魂~” 璇玑郡主眨眨眼。 张天阳立刻补充,“郡主是两者兼有!既有好看的皮囊又有有趣的灵魂!” 另一边的卢倾城和张青树在百花园里却是一幅教学相长图。 百花园是专门收集奇花异草的。 卢倾城指着一丛开满白花的灌木说:“这是太平瑞圣花,又名太平花。传说它盛世则全树着花,否则不开。” 张青树仔仔细细看过后说:“怕是在京城水土不适气温不宜,此花在安和府较多,年年能盛放。” “喔?竟然如此?不如你说说这水土和气温对花草树木的影响~” …… 第228章 赐婚 泰安帝殷切注视下,张天阳、张青树和张青藤三人齐齐跪下,口呼: “臣定当鞠躬尽瘁,尽忠职守,辅佐陛下,共启太平盛世!” 泰安帝笑得和蔼,“爱卿们平身。” 三人依言起身。 泰安帝从龙椅上站起来,笑眯眯地问: “三位爱卿,家中可有给你们议亲?或者卿等可有意中人待娶?” 这问题问得突兀,但因为被古苋苋的“榜下捉婿”故事震撼过,三人并不慌张。 纷纷摇头,“不曾,没有。” 泰安帝点点头,“朕也不想强人所难,所以现在是询问,不是降旨。 朕有一侄女,端庄清秀,因本朝建立耽搁了原定姻缘,现在年纪稍大了点儿,与天阳爱卿年龄相当。 不知天阳爱卿可愿被朕指婚?” 张天阳立刻又跪下, “臣谢陛下厚爱!臣出身乡野,行为举止恐难入郡主之眼。 只要郡主不嫌弃臣粗鄙,臣欢欣之至。” 泰安帝听了此话眉开眼笑, “朕虽是皇帝,但也不专制,待朕问过她的意见,再下旨。” 张天阳再次叩谢。 “朕知道你们与嘉灵郡主一家亲厚,而嘉灵郡主一家与户部侍郎卢林卢爱卿家颇有渊源。 简单算来,你们与卢家也算故交了。卢侍郎有一女,颇具才情,在京城有才女贤女之名。 朕以为,与状元郎甚是相配。 不若你找卢侍郎直接说说此事,看看你们两个年轻人能否互相入得眼? 倘若彼此一见倾心,朕也赐婚。” 张青树赶紧称是并谢恩。 泰安帝走到三人身边,小声说:“不是朕非要替月老之职,实在是惜才爱才。 没有朕的赐婚,想必京城里想招你们为婿的人不下十个。 短时间内,你们不了解对方,必然无法直接同意,但都拒绝又不利于你们在朝中站稳脚跟。 有朕的赐婚,就完全不一样了。” 泰安帝说到这里,面向张天阳,继续说: “郡主之夫,虽不能直接做京官,但朕打算让你未来接下安和府知府之职。 清风做得很好,可以回来了。” 又转向张青树,说: “卢家,卢侍郎的父亲,曾是助我打天下的护国大将军。 奈何卢林文弱,其弟更是自小病弱,皆拿不起刀枪棍棒,无法撑起武将世家之威。幸而卢林通诗书,做了文臣。 而卢林的孩子这代年轻人,竟然文臣路子怕是也要走不通了,一个个像是钻进钱眼里了,都喜欢经商! 卢家家风清正,朕这才想给你们牵线。” 泰安帝转头看着张青藤笑道: “有了这两道赐婚,想必短时间内也没人敢跟你提婚事了,所以就不给你赐婚了。” 泰安帝后退半步, “朕的用意明显: 想让你们尽快在京城立足,成为朝堂举足轻重的力量,成为朕的肱骨。 爱卿们可能体谅?” 三人团团施礼,“谢陛下!臣等遵旨。” 从宫里出来,三人直奔好吃哒餐点街,找到古传喜,把皇帝的话转述了一遍。 古传喜听得点头,还是先问道: “天阳和青树,你们作为当事人,是什么想法呢?” 张天阳答道:“陛下所言确实属实,我们最快站稳脚跟的方式确实是联姻。” 张青树更是直接: “陛下所言卢家小姐有才名有贤名,想必这京城中想求娶的人会很多。 我直接跟卢大人说说陛下的想法,就看卢大人和卢家小姐的态度了。” 张青藤也支持,谁不想结个婚就少奋斗二十年呢! 况且郡主和卢家小姐都不是嫁不出去才塞给他们的…… 古传喜再次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我就先找卢大人去。” 三天后,圣旨下。 “状元郎张青树,温雅儒俊,才秀品端。卢侍郎之女卢倾城,才学佳美、贤良淑德。 特赐婚,愿二人举案齐眉、和美幸福。” “榜眼张天阳,郎郎君子,温润如玉。璇玑郡主秀外慧中、皎皎如月。 特赐婚,愿二人相敬相携、幸福安乐。” 满朝再次震惊! 京城再次震惊! 诸多盯着“前三名”的世家大族们傻眼了,陛下下手也太快了? 既已赐婚,泰安帝便把月老一职做得更妥帖些——在御花园设宴,让两对璧人名正言顺见见面。 泰安帝带着父母已具失的璇玑郡主,卢林夫妇带着卢倾城,古苋苋和古传喜带着张天阳和张青树。 九人刚好凑一桌,吃了顿皇家便饭。 然后泰安帝就发话: 让璇玑郡主带着张天阳去逛御花园,让卢倾城带着张青树去逛百花园。 其余人原座不动。 古苋苋觉得稀奇,不都说古代男女大防严重么?怎么到了泰安帝这里却如此开明?而卢侍郎夫妇也很放心的样子! 璇玑郡主带着张天阳走了一炷香时间,张天阳就贴心地建议她坐在亭子里,免得被烈日一直晒着。 自己则守礼的站在亭子外与她对话。 张天阳忍不住又偷看一眼璇玑郡主,那如凝脂般的皮肤,似乎对自己的手有超强的吸引力。 这么一会儿时间,几度想抬手去轻抚。 张天阳在暗暗唾弃自己竟然有这等登徒子想法。 然后毫不保留地把自家情况说了,还说: “委屈了郡主。日后倘若我在生活中哪里做得太粗鄙,还请郡主指正。” 璇玑郡主扑哧一声笑了,眉眼弯弯, “我叔父说你很有趣,果然如此。 叔父赐婚前,我已经见过你了,在翰林苑里。 你的情况叔父也都告诉我了。 谢谢你不嫌我年纪大了,毕竟榜眼你的年纪可以娶十四岁到二十四岁间任何女子。” 张天阳赧然,“其实,我对郡主也不是一无所知。 苋苋丫头……呃就是嘉灵郡主之前给我介绍皇家人脉时,曾提到郡主你心性活泼、爱玩爱闹。 还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郡主你就是拥有有趣的灵魂~” 璇玑郡主眨眨眼。 张天阳立刻补充,“郡主是两者兼有!既有好看的皮囊又有有趣的灵魂!” 另一边的卢倾城和张青树在百花园里却是一幅教学相长图。 百花园是专门收集奇花异草的。 卢倾城指着一丛开满白花的灌木说:“这是太平瑞圣花,又名太平花。传说它盛世则全树着花,否则不开。” 张青树仔仔细细看过后说:“怕是在京城水土不适气温不宜,此花在安和府较多,年年能盛放。” “喔?竟然如此?不如你说说这水土和气温对花草树木的影响~” …… 第229章 郡主职责 听说有外邦使者即将到京城。 古苋苋按照之前京城有大事的惯例,自己在京郊度假村里躲清闲,免得去哪里不小心遇上各种朝臣。 奈何泰安帝直接降旨到度假村,命嘉灵郡主随礼部尚书一起,全程接待外邦使者。 古苋苋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看着外邦使者团队里各种肤色的人,古苋苋发觉回到这个时代后已经死去的“英语”再次袭来,但得装听不懂。 她小小留心了一下礼部的外语人才,发现这两人的英语口语水平挺不错,虽然翻译得没什么美感,但意思都大差不差的。 这个外邦使者似乎没有什么政治目的,单纯就是进行物品的商业交换, 只不过他们带的物品有几种天顺朝没有的,所以被引荐来了京城。 听到是“天顺朝没有的物品”,古苋苋瞬间有了兴趣。 正常的流程由礼部主导进行: 外邦使者入住驿馆、觐见皇帝、进献所带物品、皇帝赏赐、礼部官员陪同外邦使者逛京城展示天顺朝威。 古苋苋看见进献的物品时,眼睛都直了,等外国使者退出金殿后,她第一时间向皇帝请命: “陛下,臣女作为您封赏的异姓郡主,一直诚惶诚恐。 臣女自认为在吃和种植方面有点儿天赋,恳请陛下把外邦献上的物品交给臣女研究。 臣女定想方设法,把能吃的好吃的都种出来! 待推广时,也连带着食用方法一起推广出去。 望陛下成全!” 泰安帝笑得得意: 要不是因为想交给你,我也就不会下旨让你陪同了。 但既然是你主动请缨,那…… “朕封你为嘉灵郡主,那是嘉奖你推广了胡豆、人工种植蘑菇技术和鱼稻共生技术。 同时,朕盼你在粮食方面为天顺朝做更多贡献。 平日的这等琐事,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随便交给……” “陛下!”古苋苋听不得“随便交给”四个字,直接打断了泰安帝的话。 “陛下!臣女观这些物品,瞬间想到了各种吃法,交给臣女最合适了! 而且,臣女食君俸禄,自当为君分忧。 探索更多粮食种类和食用方法,本就是臣女的职责。 望陛下成全!” “好!既然嘉灵郡主如此说了,那就都交给你。 现在就带回郡主府去,后面外邦使者的行程你也不用再跟着了,礼部的人手够多了。” 古苋苋谢恩后退出金殿,才回过味儿来: 陛下分明是早就打算交给我了!这是挖好了坑然后看着我跳啊! 不过想想那堆东西里的丝瓜、胡萝卜、哈密瓜~嘿嘿~ 不跟他计较了,东西要紧! 古苋苋回到郡主府,把东西放置在离自己最近的空房间里,把这里变成临时库房。 并让梁安好吩咐所有人: 这个仓库里都是御赐的珍惜之物,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更不允许私拿! 还特意安排了府兵把守。 古苋苋让梁安好也去了门外,自己在里面仔细翻看还有什么是自己认识的,越看越欢喜! 除了扫一眼就能立马看出的老丝瓜、胡萝卜和哈密瓜,还有绿豆和棉花! 这些是她认识的,还有些不认识的种子她也不打算放过,必须全都种种看~ 古苋苋兴奋地把认识的种子分类装进布袋里,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琢磨种植环境,分配庄子上不同的种植位置。 给每种种子标注注意事项,还简单画了些图——果实成熟的样子,写明果实味道。 棉花可太重要了! 此前天顺朝用的棉都是木棉,木棉很好,但是北方种植不了。 而且木棉的纺织技术过于复杂,因此很贵。 当初用胡姐姐的手机看过一个纪录片,讲的是部分海南黎族聚居区还保留着木棉古老的木棉纺织技术—— 全程只能人工“手动”,与周遭的科技和智能机械格格不入。 棉花种植范围广泛,一年生,推广开来后,天顺朝就可以全民穿上棉质衣服,冬日的被子也有了保暖填充物! 而且棉籽可以榨油,植物油界的重要角色。 绿豆也很重要,除了做粮食还有药用价值,夏日里的绿豆汤将是人们最简单有效的防暑措施。 哈密瓜,甜过糖! 胡萝卜,好看又好吃! 丝瓜,做菜好吃!而且似乎全身是宝,皆可入药。 而且,丝瓜籽炒了也好吃!等等!瓜籽?瓜子! 古苋苋突然又想到一个赚钱方法! 嗑瓜子哎~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葵花籽,但是有西瓜籽啊! 自己在胡姐姐那个学校的图书馆看书时还笑来着—— 史实记载:由于人们爱磕瓜子,种植西瓜的瓜农请大家吃瓜,只要把瓜子都留下就行! 天顺朝也有西瓜! 古苋苋赶紧把这个想法记录下来——坚果炒货,可是小零食大生意啊! 于是,人们看到一向懒散的嘉灵郡主突然勤快起来: 郡主府花园里、庄子里,但凡有田的地方都能经常看到她。 皇宫里、商行里,她经常去问“有没有西瓜运来?能不能运来?” 甚至向泰安帝申请: “陛下,能不能在北疆分我块地方?我想种瓜!” 泰安帝刚说了句“北疆尚不太平,时有小规模战乱……” “当我没说!我不去了!臣女告退!” 古苋苋遵循“小命第一选择”,赶紧撤退了。 然后就在自己的庄子巡视,选择比较适合的地方种上各种种子。 古传喜经常半个月见不到大女儿,于是一旦见到就唠叨: “你怎么总是跑没影儿了? 那些事不能交给农户们做么?怎么事事都亲力亲为了? 你娘很担心你……” “爹啊!你堕落了! 咱家才从农户之身脱离出来,你不会这么快就忘本了! 我只有亲自参与才能真正掌握第一手资料,不然全凭想象心里没底。 再说了,这是我作为郡主的职责!不敢不辛苦啊!” 只要说到“郡主职责”,古传喜就没话可说了。 谁让皇帝给了自家富贵呢! 只是流汗的代价而已,比起流血丢命,已经算不得“苦”了! 只是,大女儿这年纪,也该相看人家了,天天往外跑,晒得像碳一样,怎么相看? 虽说郡主可以“招夫”,但也得两人互相入眼才行啊~ “你娘说有个后生……” “啊!我有急事!”古苋苋跑得更快更远了。 第229章 郡主职责 听说有外邦使者即将到京城。 古苋苋按照之前京城有大事的惯例,自己在京郊度假村里躲清闲,免得去哪里不小心遇上各种朝臣。 奈何泰安帝直接降旨到度假村,命嘉灵郡主随礼部尚书一起,全程接待外邦使者。 古苋苋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看着外邦使者团队里各种肤色的人,古苋苋发觉回到这个时代后已经死去的“英语”再次袭来,但得装听不懂。 她小小留心了一下礼部的外语人才,发现这两人的英语口语水平挺不错,虽然翻译得没什么美感,但意思都大差不差的。 这个外邦使者似乎没有什么政治目的,单纯就是进行物品的商业交换, 只不过他们带的物品有几种天顺朝没有的,所以被引荐来了京城。 听到是“天顺朝没有的物品”,古苋苋瞬间有了兴趣。 正常的流程由礼部主导进行: 外邦使者入住驿馆、觐见皇帝、进献所带物品、皇帝赏赐、礼部官员陪同外邦使者逛京城展示天顺朝威。 古苋苋看见进献的物品时,眼睛都直了,等外国使者退出金殿后,她第一时间向皇帝请命: “陛下,臣女作为您封赏的异姓郡主,一直诚惶诚恐。 臣女自认为在吃和种植方面有点儿天赋,恳请陛下把外邦献上的物品交给臣女研究。 臣女定想方设法,把能吃的好吃的都种出来! 待推广时,也连带着食用方法一起推广出去。 望陛下成全!” 泰安帝笑得得意: 要不是因为想交给你,我也就不会下旨让你陪同了。 但既然是你主动请缨,那…… “朕封你为嘉灵郡主,那是嘉奖你推广了胡豆、人工种植蘑菇技术和鱼稻共生技术。 同时,朕盼你在粮食方面为天顺朝做更多贡献。 平日的这等琐事,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随便交给……” “陛下!”古苋苋听不得“随便交给”四个字,直接打断了泰安帝的话。 “陛下!臣女观这些物品,瞬间想到了各种吃法,交给臣女最合适了! 而且,臣女食君俸禄,自当为君分忧。 探索更多粮食种类和食用方法,本就是臣女的职责。 望陛下成全!” “好!既然嘉灵郡主如此说了,那就都交给你。 现在就带回郡主府去,后面外邦使者的行程你也不用再跟着了,礼部的人手够多了。” 古苋苋谢恩后退出金殿,才回过味儿来: 陛下分明是早就打算交给我了!这是挖好了坑然后看着我跳啊! 不过想想那堆东西里的丝瓜、胡萝卜、哈密瓜~嘿嘿~ 不跟他计较了,东西要紧! 古苋苋回到郡主府,把东西放置在离自己最近的空房间里,把这里变成临时库房。 并让梁安好吩咐所有人: 这个仓库里都是御赐的珍惜之物,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更不允许私拿! 还特意安排了府兵把守。 古苋苋让梁安好也去了门外,自己在里面仔细翻看还有什么是自己认识的,越看越欢喜! 除了扫一眼就能立马看出的老丝瓜、胡萝卜和哈密瓜,还有绿豆和棉花! 这些是她认识的,还有些不认识的种子她也不打算放过,必须全都种种看~ 古苋苋兴奋地把认识的种子分类装进布袋里,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琢磨种植环境,分配庄子上不同的种植位置。 给每种种子标注注意事项,还简单画了些图——果实成熟的样子,写明果实味道。 棉花可太重要了! 此前天顺朝用的棉都是木棉,木棉很好,但是北方种植不了。 而且木棉的纺织技术过于复杂,因此很贵。 当初用胡姐姐的手机看过一个纪录片,讲的是部分海南黎族聚居区还保留着木棉古老的木棉纺织技术—— 全程只能人工“手动”,与周遭的科技和智能机械格格不入。 棉花种植范围广泛,一年生,推广开来后,天顺朝就可以全民穿上棉质衣服,冬日的被子也有了保暖填充物! 而且棉籽可以榨油,植物油界的重要角色。 绿豆也很重要,除了做粮食还有药用价值,夏日里的绿豆汤将是人们最简单有效的防暑措施。 哈密瓜,甜过糖! 胡萝卜,好看又好吃! 丝瓜,做菜好吃!而且似乎全身是宝,皆可入药。 而且,丝瓜籽炒了也好吃!等等!瓜籽?瓜子! 古苋苋突然又想到一个赚钱方法! 嗑瓜子哎~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葵花籽,但是有西瓜籽啊! 自己在胡姐姐那个学校的图书馆看书时还笑来着—— 史实记载:由于人们爱磕瓜子,种植西瓜的瓜农请大家吃瓜,只要把瓜子都留下就行! 天顺朝也有西瓜! 古苋苋赶紧把这个想法记录下来——坚果炒货,可是小零食大生意啊! 于是,人们看到一向懒散的嘉灵郡主突然勤快起来: 郡主府花园里、庄子里,但凡有田的地方都能经常看到她。 皇宫里、商行里,她经常去问“有没有西瓜运来?能不能运来?” 甚至向泰安帝申请: “陛下,能不能在北疆分我块地方?我想种瓜!” 泰安帝刚说了句“北疆尚不太平,时有小规模战乱……” “当我没说!我不去了!臣女告退!” 古苋苋遵循“小命第一选择”,赶紧撤退了。 然后就在自己的庄子巡视,选择比较适合的地方种上各种种子。 古传喜经常半个月见不到大女儿,于是一旦见到就唠叨: “你怎么总是跑没影儿了? 那些事不能交给农户们做么?怎么事事都亲力亲为了? 你娘很担心你……” “爹啊!你堕落了! 咱家才从农户之身脱离出来,你不会这么快就忘本了! 我只有亲自参与才能真正掌握第一手资料,不然全凭想象心里没底。 再说了,这是我作为郡主的职责!不敢不辛苦啊!” 只要说到“郡主职责”,古传喜就没话可说了。 谁让皇帝给了自家富贵呢! 只是流汗的代价而已,比起流血丢命,已经算不得“苦”了! 只是,大女儿这年纪,也该相看人家了,天天往外跑,晒得像碳一样,怎么相看? 虽说郡主可以“招夫”,但也得两人互相入眼才行啊~ “你娘说有个后生……” “啊!我有急事!”古苋苋跑得更快更远了。 第230章 大结局:躺平 新的一年里,泰安帝陆陆续续尝到了嘉灵郡主一次就种植成功的新吃食: 丝瓜、胡萝卜、哈密瓜、番石榴、绿豆 还收到了嘉灵郡主献上的一床棉被和一本《外邦物种种植要略》。 太医院守被嘉灵郡主约见了几次后,创造性地发现了丝瓜和绿豆的医用价值。 再一年,棉花、绿豆、胡萝卜、丝瓜在全国推广种植。 泰安帝还指定了南疆地区种植番石榴、北疆地区种植哈密瓜。 古苋苋创办了“百味零食店”,陆续上架了: 炸兰花豆、炒西瓜子、炒丝瓜子、炒豌豆、豌豆黄、绿豆糕、哈密瓜干、香酥小鱼干、米花糖…… 自己开始了“全国旅游”活动,美其名曰:发现和推广美食之旅。 古云中已经是秀才,在张青树和张青藤两位翰林的教导下,学识扎实,随时可以下场科考。 古传喜已经把好吃哒餐点街献给朝廷,由户部打理。 按照当初的约定,方子仍归属太平县。 作为回报,泰安帝赐了他一个闲散侯爷之位,称号“安适侯”。 平日不必上朝,遇到佳节,可以携全家入宫参加宫宴。 古苋苋笑称:“爹爹已经实现了我的理想——躺平当咸鱼!” 可能确实太闲适,一不小心,庄氏又有身孕了。 古传喜再次奋斗起来——亲自伺候月子、洗尿布、抱娃逗娃。 除了喂奶,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那样子似乎是想把对前三个孩子的亏欠都在这个小娃娃身上补起来。 庄氏都看不下去了,“相公你别总在我眼前晃,出门去溜达溜达。 苋苋不在京城,你去零食店或度假村或者庄子去看看,照应一下。” 古传喜摇摇头:“又不用我赚钱养家了,可不就得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庄氏轻叹一口气,“咱们的好日子都是苋苋丫头带来的,可她还在到处奔波。 风餐露宿、舟车劳顿、孤身一人……” 古传喜抱着小儿子轻拍,无奈地说: “那丫头就是怕咱们提婚事,所以跑得那么远! 随她!嫁人了终究不如在家做姑娘自在。 等中儿科考完,谋个一官半职,咱们就给中儿谋划亲事。 到时候唯一的条件就是能接受咱们家里有个大姑奶奶。 苋苋呀,她什么时候想成亲了,咱们再帮她相看; 她要是一辈子不想成亲,咱们就留她一辈子,永远都是咱们家的大小姐。” 庄氏微笑着听着,大女儿有本事,基本什么都不依靠家里。 家人的态度,决定了她在家是否安心和畅快。 只要是她选择的人生路,家人永远支持她。 希望她顺遂、畅快过一生。 古苋苋其实没有风餐露宿,连舟车劳顿都没有。 因为她完全不赶时间,一路玩儿一路吃。 每天必做的事是写日记,用来记录: 当天的见闻和吃过的食物; 每到一县时当地的物产和气候土壤等。 这个月,她到了江南一带。 见到了柳席王口中的万里绿波——蔺草田; 吃到了姜妈妈故乡的三丝敲鱼; 闻到了胡姐姐手机里说的“江南水乡的氤氲”空气; 听到了胡姐姐那个时代形容的“吴侬软语”; 甚至亲眼见证了一场特色的水上婚礼: 清清的水,温柔的船,俊朗的新郎伫立桥头,眼里的笑溢出蜜来。 虽然新娘蒙着盖头,但那窈窕的身姿和娇羞的动作,无不昭示着她此时的心情。 古苋苋笑着目送婚船,祝这对陌生人婚后的每一日都幸福~ 古苋苋在江南细细游玩儿,很想就此躺平,哪儿也不去了。 果然,江南好。 直到在一个饭庄吃到了“天价紫菜”,古苋苋“躺”不下去了。 多方打探后,来到了距离最近的“紫菜”出产地——如东县。 古苋苋记得跟同学一起去福建海边玩时见过人工养殖紫菜。 直接拿来就用的技术,可以大幅度提高紫菜产量,让更多的人们可以吃到这鲜美的海货,怎么可以不普及? 古苋苋亮出自己的身份,成功在当地租下一大片海场。 这里潮流通畅,海浪不大,泥沙底,方便打桩和固定筏架。 古苋苋雇了几十人编绳子做网帘。 做完后,从中选了十几人,签了长契。 此后的捕捞紫菜、放养接种、适时调整网帘保证光照、清除杂草杂质、施肥等, 古苋苋都与这十几人明明白白讲清楚要达到的目的,具体实施方法就靠这些人去想去实践。 从夏天开始,忙碌到第二年春天,终于第一车紫菜运往京城。 待到夏天,嘉灵郡主的《紫菜种植报告》呈到了御案。 泰安帝读罢开怀大笑,召来张青树、张青藤、古传喜,让他们也看看这报告。 “朕发现,嘉灵郡主果然是上天赐给天顺朝的福女啊! 胡豆和豌豆绿豆等的种植方法已经让朕颇欣慰; 这山间蘑菇能种植已经让朕惊叹; 如今这海里礁上的紫菜竟然也能种植,朕不得不说震撼了!” 三人立刻拱手, “吾皇德被天下、福泽众生,才有了嘉灵郡主的一次次惊喜。” 泰安帝摇摇手,笑着说: “这是嘉灵的功劳。 朕的功劳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安稳世态让她有机会有时间有平台去施展自己的才智。 青藤爱卿,朕命你竭尽所能,宣传嘉灵的功绩,倡导让更多人为民生献计献策。” “臣遵旨。”张青藤领命。 三个月后,各地大小歌舞楼都开始演绎《嘉灵郡主传》。 传说台本来源于全国最着名的歌舞团队——醉花楼。 京城醉花楼如今天天爆满,因为限时一个月公演。 泰安帝微服混入其中,身边带了一个人。 听到台上人唱词里的, “仙人言:因人间圣皇乃顺天道而出,故赐你种植奇技,以助人间圣皇开创盛世,共飨黎民。” 泰安帝笑得欣慰, “走,青藤,别时间长了被人发现了。 让人知道我来这歌舞坊,不太妥当。 万一这歌舞坊的人知道了,更不妥当。” “是。老爷您所言极是。”张青藤答复完,就带着泰安帝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守门的人看了张青藤的示意后,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露出脸,原来是把脸涂黑扮成小厮的蓝鸢。 此时的古苋苋坐在酒楼二楼的临窗位置,吃着道地的扬州炒饭和咸水鹅。 偶尔扫一眼斜对面正在装修中的百味零食店,仔细回忆吃过的海苔夹心脆,发誓为了自己吃也得做出来! 第230章 大结局:躺平 新的一年里,泰安帝陆陆续续尝到了嘉灵郡主一次就种植成功的新吃食: 丝瓜、胡萝卜、哈密瓜、番石榴、绿豆 还收到了嘉灵郡主献上的一床棉被和一本《外邦物种种植要略》。 太医院守被嘉灵郡主约见了几次后,创造性地发现了丝瓜和绿豆的医用价值。 再一年,棉花、绿豆、胡萝卜、丝瓜在全国推广种植。 泰安帝还指定了南疆地区种植番石榴、北疆地区种植哈密瓜。 古苋苋创办了“百味零食店”,陆续上架了: 炸兰花豆、炒西瓜子、炒丝瓜子、炒豌豆、豌豆黄、绿豆糕、哈密瓜干、香酥小鱼干、米花糖…… 自己开始了“全国旅游”活动,美其名曰:发现和推广美食之旅。 古云中已经是秀才,在张青树和张青藤两位翰林的教导下,学识扎实,随时可以下场科考。 古传喜已经把好吃哒餐点街献给朝廷,由户部打理。 按照当初的约定,方子仍归属太平县。 作为回报,泰安帝赐了他一个闲散侯爷之位,称号“安适侯”。 平日不必上朝,遇到佳节,可以携全家入宫参加宫宴。 古苋苋笑称:“爹爹已经实现了我的理想——躺平当咸鱼!” 可能确实太闲适,一不小心,庄氏又有身孕了。 古传喜再次奋斗起来——亲自伺候月子、洗尿布、抱娃逗娃。 除了喂奶,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那样子似乎是想把对前三个孩子的亏欠都在这个小娃娃身上补起来。 庄氏都看不下去了,“相公你别总在我眼前晃,出门去溜达溜达。 苋苋不在京城,你去零食店或度假村或者庄子去看看,照应一下。” 古传喜摇摇头:“又不用我赚钱养家了,可不就得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庄氏轻叹一口气,“咱们的好日子都是苋苋丫头带来的,可她还在到处奔波。 风餐露宿、舟车劳顿、孤身一人……” 古传喜抱着小儿子轻拍,无奈地说: “那丫头就是怕咱们提婚事,所以跑得那么远! 随她!嫁人了终究不如在家做姑娘自在。 等中儿科考完,谋个一官半职,咱们就给中儿谋划亲事。 到时候唯一的条件就是能接受咱们家里有个大姑奶奶。 苋苋呀,她什么时候想成亲了,咱们再帮她相看; 她要是一辈子不想成亲,咱们就留她一辈子,永远都是咱们家的大小姐。” 庄氏微笑着听着,大女儿有本事,基本什么都不依靠家里。 家人的态度,决定了她在家是否安心和畅快。 只要是她选择的人生路,家人永远支持她。 希望她顺遂、畅快过一生。 古苋苋其实没有风餐露宿,连舟车劳顿都没有。 因为她完全不赶时间,一路玩儿一路吃。 每天必做的事是写日记,用来记录: 当天的见闻和吃过的食物; 每到一县时当地的物产和气候土壤等。 这个月,她到了江南一带。 见到了柳席王口中的万里绿波——蔺草田; 吃到了姜妈妈故乡的三丝敲鱼; 闻到了胡姐姐手机里说的“江南水乡的氤氲”空气; 听到了胡姐姐那个时代形容的“吴侬软语”; 甚至亲眼见证了一场特色的水上婚礼: 清清的水,温柔的船,俊朗的新郎伫立桥头,眼里的笑溢出蜜来。 虽然新娘蒙着盖头,但那窈窕的身姿和娇羞的动作,无不昭示着她此时的心情。 古苋苋笑着目送婚船,祝这对陌生人婚后的每一日都幸福~ 古苋苋在江南细细游玩儿,很想就此躺平,哪儿也不去了。 果然,江南好。 直到在一个饭庄吃到了“天价紫菜”,古苋苋“躺”不下去了。 多方打探后,来到了距离最近的“紫菜”出产地——如东县。 古苋苋记得跟同学一起去福建海边玩时见过人工养殖紫菜。 直接拿来就用的技术,可以大幅度提高紫菜产量,让更多的人们可以吃到这鲜美的海货,怎么可以不普及? 古苋苋亮出自己的身份,成功在当地租下一大片海场。 这里潮流通畅,海浪不大,泥沙底,方便打桩和固定筏架。 古苋苋雇了几十人编绳子做网帘。 做完后,从中选了十几人,签了长契。 此后的捕捞紫菜、放养接种、适时调整网帘保证光照、清除杂草杂质、施肥等, 古苋苋都与这十几人明明白白讲清楚要达到的目的,具体实施方法就靠这些人去想去实践。 从夏天开始,忙碌到第二年春天,终于第一车紫菜运往京城。 待到夏天,嘉灵郡主的《紫菜种植报告》呈到了御案。 泰安帝读罢开怀大笑,召来张青树、张青藤、古传喜,让他们也看看这报告。 “朕发现,嘉灵郡主果然是上天赐给天顺朝的福女啊! 胡豆和豌豆绿豆等的种植方法已经让朕颇欣慰; 这山间蘑菇能种植已经让朕惊叹; 如今这海里礁上的紫菜竟然也能种植,朕不得不说震撼了!” 三人立刻拱手, “吾皇德被天下、福泽众生,才有了嘉灵郡主的一次次惊喜。” 泰安帝摇摇手,笑着说: “这是嘉灵的功劳。 朕的功劳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安稳世态让她有机会有时间有平台去施展自己的才智。 青藤爱卿,朕命你竭尽所能,宣传嘉灵的功绩,倡导让更多人为民生献计献策。” “臣遵旨。”张青藤领命。 三个月后,各地大小歌舞楼都开始演绎《嘉灵郡主传》。 传说台本来源于全国最着名的歌舞团队——醉花楼。 京城醉花楼如今天天爆满,因为限时一个月公演。 泰安帝微服混入其中,身边带了一个人。 听到台上人唱词里的, “仙人言:因人间圣皇乃顺天道而出,故赐你种植奇技,以助人间圣皇开创盛世,共飨黎民。” 泰安帝笑得欣慰, “走,青藤,别时间长了被人发现了。 让人知道我来这歌舞坊,不太妥当。 万一这歌舞坊的人知道了,更不妥当。” “是。老爷您所言极是。”张青藤答复完,就带着泰安帝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守门的人看了张青藤的示意后,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露出脸,原来是把脸涂黑扮成小厮的蓝鸢。 此时的古苋苋坐在酒楼二楼的临窗位置,吃着道地的扬州炒饭和咸水鹅。 偶尔扫一眼斜对面正在装修中的百味零食店,仔细回忆吃过的海苔夹心脆,发誓为了自己吃也得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