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同桌他又拽又撩》 第1章 初见 在经历了几天的高温天气后，华江市似乎终于迎来了比较凉爽的一天。 归洛踩着单车，不慌不忙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中，一会经过热闹的菜市场门口，一会路过安静的书店街，最终来到了东都中学门口。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归洛来得还算早，走进校门口时还没赶上入校的大部队，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分散地行走在入校必经的那条大路上。 归洛乖乖地在校门口下了车，推着单车准备前往车棚。 东都中学是本市最好的高中，对于归洛来说考上它似乎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她的学习成绩一向不错，只要不是发挥失常考上它就没什么悬念。 唯一让她感到有些紧张的是这所高中对她来说是一所完全陌生的学校，毕竟她初中不是在这里上的。 比起解那些数学难题，她觉得这似乎才是对她最大的考验，因为这意味着她需要重新认识一批新的同学，这让本就不善社交的她感觉无比心累。 尽管被拉到部队里进行了十天的军训，但她甚至连班上女生的名字都没记全，也无法融入她们的小群体。 她实在很难理解军训这种不算高强度的训练为什么会让大家叫苦连天，对她来说军训是一种完全可以接受的意志训练，她不但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 所以她认真参加每一次训练，称得上是乐在其中地度过了一段自认为还算不错的时光。 归洛一向不喜欢交朋友，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她的生命里出现过不少同学，但不知为什么，当离开校园后，这些人就仿佛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一般，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停好车，归洛慢吞吞地走向一栋教学楼。昨天报名时她已经来过一次教室，算是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位于一楼尽头的高一一班。 昨天座位已经安排好了，归洛坐在第三组最后一排，是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人。 她并不感到意外。 昨天她第一次见到了高一一班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名叫陈琛。或许是为了避免麻烦，他直接就让大家自由组合了。 军训期间，女生们聊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分享着各种爱用的小物品，变着法地互相帮助装病偷懒，关系着实亲近了不少。 她们这样的行为更加显得归洛像个格格不入的边缘人，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那个被剩下的人。而班上的男生，由于是分开训练的，更不会与她熟识。 归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或伤感，相反她觉得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和一个不熟悉的人强行聊天以示亲近。 她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知是不是班主任早早地过来开的门。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昨天刚领的新书，轻轻摸了摸物理课本封面上那道明显的划痕，又将书翻开准备预习一下。 这本书应该是昨天发书时意外被弄坏的，归洛领书时大家都已经领完了，只剩下了这一本被划破的书。她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默默地将它夹在了一摞书里放进了书包。 她一向很喜欢物理，看书也是最先看它，尽管今天的课表上并没有物理课。 没过多久，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开始变得嘈杂。 高一一班的学生或许是对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有着十分美好的憧憬，纷纷围在一起谈天说地，整个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陈琛走进教室时看到就是这幅让他十分满意的画面。 他走上讲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清了清嗓子，面带笑容地说道：“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 陈琛敲了敲讲桌，开始了每次入学的例行公事，正准备来一段长篇大论，却听得教室门外传来一阵声音：“不好意思陈老师，我来晚了。” 众人的注意力本是在讲台上，听得这突兀的一句话纷纷将视线转向门外，归洛也不意外。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不知是不是刚刚经过了剧烈的运动，额前的碎发略微有些凌乱，胸膛还微微起伏着，正抬手抹着额角的汗珠。 陈琛见到门外的人，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迟到而生气，反而十分热情地说道：“没关系，进来。” 那少年提步走进教室内，环视一圈后视线落定在归洛旁边那唯一一个座位上，信步走了过来。 归洛有些无奈地想道，看来还是不能高兴得太早，还以为真的没有同桌，没想到这么快愿望就破灭了。 那少年将挎在肩上的包取下塞进课桌里，随手取了只笔拿在手上，看也没看归洛一眼，直直地望向讲台的方向。 归洛有些乐观地想，或许这人也是那种不想与人交往的性子，这样一来自己也就轻松多了。 陈琛目送那少年坐下后，这才重新拍了拍手，说道：“相信大家也知道，东都中学的升学率历年来都是全市第一。首先，能考上东都中学，就是对各位同学的一种肯定。”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就可以放松了，在东都中学，我希望你们要摒弃自己过去取得的成绩，树立一个观念：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在以前，或许你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但在这里，可能你身边坐着的，是全区第一，全市第一。” 陈琛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或许觉得自己说得严肃了些，转而安慰道：“当然，这不是要打击你们的自信心，而是提醒大家要把心态调整好。” “另外呢，高中的课程不管是深度还是广度，都和初中有着比较大的区别，各位同学要做好心理准备，要以百折不挠的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三年高中生活。” 或许因为陈琛本身是物理老师的缘故，他的开学致辞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话语，绝对算得上是干货满满，言简意赅。 这一节是班会课，接下来的流程便是自我介绍和选班委了。 陈琛向来秉承一个办事高效的原则，也不跟风其他班主任那种让每个学生上台展示自我的流程，只拿了本花名册点名，简单地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归洛十分满意陈琛的安排，毕竟她从小到大最怕这种什么上台自我介绍的环节，更别说什么才艺展示了。 高一一班总共有58人，虽然学生名单是之前就张贴过的，但归洛只草草地瞄了一眼，确认自己在哪个班就算结束，要不也不会连班上的人是单数还是双数也不知道。 …… “归洛。” 在经历了十几人后，陈琛终于念到了归洛的名字。 “到。” 归洛习惯性地将手里的书合上，缓缓站了起来。 陈琛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不太习惯很多人将视线投向她的感觉，快速地坐了下来。 归洛没有注意到，在她站起来的时候，身旁那个少年的视线正落在她面前的那本物理书上。 物理书封面上那道深深的划痕就这么大剌剌地印在他的眼里。他挑眉向上，看向她有些不自在的眼睛，只一瞬间便收回了视线。 归洛并不在意这个点名环节，继续打开那本物理课本翻看。 “咯嗒。” 归洛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脚下，她不慌不忙地往下一看，是只笔。 她弯腰去捡，直起身子后四处望了望，却没发现是谁掉的，正有些纳闷，却听陈琛叫道：“林轶正。” 身旁那人麻利地站起身来，答道：“到。” 归洛这才转头望向她这位同桌。 从归洛的角度望去，林轶正不是一般的高。这得有一米八五？归洛想道。 自己即便站着，看他也是得仰着头，谁让自己家基因就注定了自己不是个高个子呢？ “林轶正同学是咱们市中考第一，大家以后可以多向他学习。” 陈琛貌似很满意他这位学生，毕竟之前那么多人也没见他要加这么一句后缀。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班级上其他同学的反响。 “还以为老师只是说说，没想到咱班还真有全市第一啊？” “不是？跟全市第一做同学，这是什么运气啊？” “唉！看来以后老师得天天用这个来激我们喽！” “你别说，全市第一这气场就是不一样！长得也帅！” ……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小小的教室里传递开来，归洛手里拿着那支捡起来的笔，木然地盯着那所谓的“全市第一”的脸，长得帅吗？ 一张干干净净的脸，皮肤并不怎么白，细碎的黑色发丝安静地搭在额头上，一双剑眉搭上薄薄的双眼皮，眼睛是十分纯粹的黑色，鼻子高挺，嘴唇微微抿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要说帅，确实算帅。 归洛默默想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对其他人没什么兴趣的人把自己这位同桌的脸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一番，就为了验证一下他长得帅不帅。 “诶诶诶！安静！” 陈琛看见越来越热闹的场面，有些后悔自己提了“全市第一”这回事，努力想把流程带回来。 林轶正像是完全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议论，屈了屈腿坐了下来。 归洛还没来得及将视线转开，就感觉林轶正的目光看向自己，说道：“谢谢。” ？ 归洛有点没理解事情的发展，谢谢？谢啥？谢自己审视了他的脸？ 林轶正见她一脸懵逼的样子，向他伸出只手，开口道：“笔。” 归洛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将手里的笔放在他的手心里，回答道：“不用谢。” 归洛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人之前把笔掉地上了怎么自己刚捡起来时不问她要，非得等班主任点了他的名才认领呢？ “咳咳。” 陈琛终于结束了点名，继续说道：“班委竞选呢，我们也不去搞什么演讲投票了，费时费力的，还耽误学习。这样，有谁自愿想当的就站起来自己说，咱讲究个先到先得。” 这确实很符合陈琛一贯的作风，凡事讲究省事，但底下那些摩拳擦掌的学生就有点不是滋味了，这是不是太不民主了？ “老师，我想当班长。” “我想当学习委员。” …… 随着第一个人站起身来，似乎所有人都被调动了积极性，纷纷争先恐后地报出了自己的意愿。 归洛把笔还给林轶正后就继续看着自己的书，仿佛这事与她无关。 林轶正斜靠在椅背上，两条腿懒懒地搭着，目光不自主地看向归洛由于看到了自己喜爱的事物而有些微微发亮的眼睛。 归洛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用发夹重新把它固定好，又重新翻了一页，仿佛对那书本上的内容十分感兴趣，之前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有了些兴奋之色。 原来她的脸上还会有这种表情啊。 第2章 她的名字 林轶正手里把玩着那支笔，思绪仿佛回到了几天前的军训场。 那日是近段时间最热的一天，火辣的太阳悬在空中，下午的训练从两点开始，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 列队整队后，林轶正所在的二连方队被教官带领着来到了一处全无遮蔽的地方，没有多话，开始站军姿，两个小时。 男生们皆是全副武装，军训服，戴军帽。在这种天气，这种地方，即便是站十分钟都会热得心烦意乱，更别说是一动不动地站上两个小时了。 林轶正倒是不甚在意，他站在最后一排边缘，面无表情地站着，除了时不时有几个由于乱动而被拉出去做俯卧撑的男生外，整个队列还算稳定。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便已经有人支持不住了，开始想出各种招数出列休息，什么中暑了，什么上厕所，无所不用其极。 二连的教官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名叫何有华，比这些刚中学毕业的少年大不了几岁，看着眼前这些弱得跟鸡崽儿似的男生，怒不可遏地叫道：“从现在起，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出列！就算晕你也给我晕在队伍里！” 这下可好，说什么都不好使，整个队伍里鸦雀无声，生怕教官一个不高兴又给加时长。 “一二一，一二一……立定。” 远处传来一阵口令声和不算整齐的踏步声，有女生方队也过来了。 男生和女生是不同教官带队训练的，平常很少在一起，也从未照过面，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居然让男女生来到了同一个场地。 女生方队在男生二连方队后面停下了。 男生们虽然感觉有人过来了，却不敢回头看，只敢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好，现在你们可以整理整理仪表，衣服穿整齐，帽子戴好，也可以喝点水，一分钟后开始站军姿。” “啊？不要啊！教官！” 女生方队里立马就开始怨声载道，这个天气露天站军姿怕是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那个……黄教官，可不可以换个阴凉点的地方？这地方太热了。” 有人不怕死地跑到教官身旁试探性地问道。 那教官也不过二十出头，名叫黄卫国，瞥了那女生一眼，训斥道：“想得美！今天女生和男生一样在这里站军姿，大不了给你们少点时间，一个小时！赶紧的！半分钟后开始！” 那女生一看商量无果，连忙掏出裤兜里的防晒霜把脸上抹了个严严实实，生怕晒黑了。 其他女生也有种万念俱灰之感，都忙着补防晒霜，要么补充水分。更有甚者，几个女生手拉手走到黄卫国面前请假：“教官！我们生理期，实在是不方便。请个假行吗？” 这理由算是十分好用，男女有别，教官不可能有办法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来了大姨妈。 黄卫国虽然对这说法存疑，却是不能不答应，毕竟如果真是因为身体不适又在太阳下晒出什么病来，他是担待不起的，于是只能应允。 剩下的人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怎么自己没早些想到这么个好办法？现在再去就显得有些刻意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回到了队列里。 归洛的位置在第一排，正在男生队列后方，她没有抹防晒霜的习惯，只是走到放水杯的地方喝了几口水，便乖乖回到了属于她的位置上。 开始了。 归洛其实挺喜欢站军姿的，长时间一动不动会让她感觉大脑放空，一旦放空，会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并且这种训练对增强意志力很有帮助。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男女生的时长都过去了一半。 林轶正只感觉自己身上的汗已经将衣服浸透，闷热的头顶也有几道汗留下。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微微将重心前移了些，缓解了一下脚后跟的疼痛。 “立正！” 男生方队前方的何有华一道口令让大家回了神，以为他良心发现要提前结束了，却没想到下一道口令传来：“向后转！” 众人猝不及防，只得木然地转过身子，这下便与女生方队面对面站立了。 林轶正对面的正是归洛。 他转过身时那微微低垂的眼神正对上归洛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表面上看归洛是在平视前方，但实质上她的思绪早已抽离了，正不知在什么地方游荡。 “现在你们男生和女生就互相看看！男生要是柔弱得连女生都不如，我看你们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何有华说这话确实有点不太厚道，但他觉得这些男生若是不激一激怕是一个比一个摆烂，让他们在女生面前出出丑，也未必不好。 黄卫国在女生方队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就能发现几个偷偷摸摸乱动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我再发现一次有人乱动，整体时长再加半小时！” 这本来只是一种威胁，但偏偏有人不买这个账，有个女生闻言瞬间就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道：“我真的受不了了……呜呜呜……我热得快中暑了……真的不行了……” 黄卫国哪能料到竟有人哭了起来，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但他低估了女生群体对于这种事的容忍程度，很快就有很多人围在那女生周围，有人给她扇扇子，有人给她喝水，有人说要带她去医务室……整个队伍有如一团乱麻。 黄卫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连忙重整队伍，又安排了两人陪那女生去医务室，好不容易才稳住局面。 归洛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一下脚步，她的长发盘在帽子里，身上的军训服不太透气，整个人都像是处在一个蒸笼里，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就连脸上也是一道道汗水留下的痕迹。 她觉得脸上有点痒，却又不敢伸手去挠，只在心里告诫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黄卫国那道哨声，结束了。 归洛活动了下脚踝，又用袖角擦了擦脸上的汗，看了看表，似乎还差了五分钟，看来黄卫国终究没狠下那个心。 她挪动脚步到休息区喝了几口水，一群女生围在一起抱怨教官没人性，又拿出随身的小镜子看看发型乱了没，皮肤晒黑了没，虽然刚刚身体都快虚脱了但对于自己的形象却是管理得很严格。 归洛不是一个可以主动和人搭话的人，再加上她训练过于认真，并不符合大多数女孩子的行为模式，所以她能感受到其他女生那若有似无的疏离。 她倒也不在意，自己拣了个地方坐下，转头扫了一眼男生方队，他们还没有结束。 林轶正观察归洛已经很久了，看着她默默地从头站到尾，一点偷偷摸摸的动作也没有，也看着她自己坐在一边，没有人和她说话。 她的个子小小的，脸上总是清清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从那日起，林轶正在后来的几天为数不多的会面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去观察她，但无一例外，她的脸上从未出现过任何表情。 他那时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在男生的夜谈内容中，出现更多的是哪个女生长得最好看，能被叫出名字的也很有限。 归洛。 林轶正是在看到分班名册的时候记住这个名字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全班58个人，他唯独记住了这个名字，或许是“归”姓太特别，又或者是单名“洛”字太特别，又或者，是“归洛”太特别。 这名字放在那女孩身上，似乎还挺合适的，林轶正这样想。 报名那天，林轶正要去办户口，实在赶不及过来，于是只能给陈琛打了个电话拜托他代办一下，所以就没来教室，自然也不知道归洛会自己坐在最后一排。 今天进教室时，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归洛，没想到她人缘这么差，整个班就她一个人没同桌。 也好，那你就跟我做同桌。 林轶正更没想到的是，她真的叫归洛。 他的眼里泛起一丝笑意，直起身子，伸出手指在自己课桌的边缘处敲了敲。 归洛抬眼望向他，问道：“怎么了？” 林轶正指了指她手里的物理书，说道：“能给我看看吗？” 归洛有些无奈，刚想反问“你自己没有吗？”，突然反应过来他昨天没来教室，那大概率是没有领书的，于是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她琢磨了半晌，才平静地开口道：“如果你昨天没有领书，等会去找陈老师就行了。而且今天没有物理课，你看它干嘛？” 林轶正弯起唇角，身子靠近了她些，头微微低着，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觉得这节课有趣吗？” 归洛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哪跟哪？有什么关系吗？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嗯？”了一声。 林轶正却是理所当然地说道：“这节课这么无聊，我又没有书看，你不帮助一下你的同桌？” 归洛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难道所谓的全市第一，这些高智商人群脑回路都这么奇怪吗？他没书看，他无聊，跟她有什么关系？ 归洛保持着自己的面无表情，礼貌地挤出一句话：“哦。好的。” 说完她便将手里的物理书递了出去，林轶正接过，随口说了句：“谢谢。” 第3章 摸底考 归洛不舍地将视线从自己的物理书上收回，又从书包里掏了本数学书出来。 她做事一向专注，看起书来也就没什么精力注意别的事，直到陈琛一句：“好了，那我们的班委名单就这么定了。”才将她的注意力又重新拉回讲台上。 黑板上已经将班委的名字和对应职位都列了出来，不得不说陈琛这一招非常好使，有了“先到先得”这个规则，这个流程进行得也很快。那些因为不够快而没能如愿的学生在发现抗议无效时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如此一来还剩下半节课，陈琛又说道：“既然事情都定下来了，我就再通知一件事。” 他又去端了茶杯呷了口茶，说道：“本来呢，今天就该正式上课了，但学校昨天开了个会，意思是说我们可能还是需要对新入学的高一学生进行一次摸底考试，对大家的情况有个数。” “啊？不是？又要考？” “这东都中学也太可怕了，怎么一开学就要考？” “完了完了……中考过后就再也没看过书，这可怎么考啊？” ……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对陈琛宣布的这个决定感到十分不满。 “这个嘛……摸底摸底，当然是要看看最真实的情况了。所以……下节课就开始考，每科都要考，也就是说，今天的课都打乱了，等会我让班长把具体的时间和考试顺序写在黑板上。” 陈琛嘴角含笑，慢悠悠地向教室外走去，又得意洋洋地回过头对大家说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节约时间把所有流程压缩在半节课之内了？我还给你们留了半节课时间复习，看我对你们多好。哈哈哈！” 陈琛留下一串心满意足的笑声便出了教室，而教室里经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抱怨后，竟出奇地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东都中学确实当得起全市第一中学的名头，学生们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谁也知道摸底考试的重要性，都开始闷头看起书来。 摸底考试，照理来说，应该是大部分初中内容加少部分高一内容，高中大家都没上过，那无非考的就是个扎实程度和自学能力，就看谁准备得充足。 归洛倒是对这事不大在意，半节课，也只够时间把各个学科的高中入门内容扫一遍。要说她也是昨天才领了新书，晚上翻看了个大概，今天也才第二次打开书本，要说学到什么程度，也不太现实。 她琢磨着自己要怎么安排顺序，却见林轶正起身出了教室。看来他是去找老师领书了，那自己那本物理书，是不是可以还回来了…… 归洛扫了一眼他的桌面，并没看见那本书，又不敢随意翻他的包，罢了，等他回来再说…… 没过多久，林轶正抱着一摞书走了回来，他将手里的书往课桌里一放，随手从中抽了本物理书放到归洛桌上，说了句：“还你。” 归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己桌上的那本书，崭新的封面，还没有翻看过的痕迹。这是……他领的新书？ 归洛有些僵硬地开口道：“这……不是我那本？” “对。” 林轶正丝毫不否认，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带有划痕的书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本归我了。” 归洛实在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这样，而她居然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理由。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额……我那本书，写了名字。” 林轶正眉毛一挑，觉得她很明显在说谎，因为自己翻看了这么久，绝对没看见她的名字。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好意思，你现在再看看。” 归洛接过他递过来的书，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林轶正”几个大字，那字体飘逸得像要从纸面飞出来一般，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本书是他的。 归洛顿时有些无语，这人怎么这样？先是让自己帮助同桌借书给他，又将自己的书据为己有？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她默默地把书翻到最后一页递给他，页脚那里写着两个秀气的小字“归洛”。 林轶正是真的没把书翻到最后一页，谁会把名字写在最后一页？ 他觉得有点丢脸，毕竟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就像是他非要抢女孩的书一样。 林轶正沉默许久，不动声色地将书拿了回来，很不讲理地回了句：“我说了，这书现在是我的。” 归洛算是彻底无语了。 她寻思着看这人无理取闹的样子估计把书拿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于是决定不再与他纠缠，拿起那本崭新的物理书，翻到最后一页，重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轶正对这情况尚算满意，也不与她多话，两人都安静下来，默默地埋头看书，又一起迎接了开学后第一次的摸底考。 几天后。 课间休息时，一道高亢的叫声在走廊外传开来。 “摸底考成绩出来了！” 这下人群都沸腾起来了，毕竟排名这种事对于东都中学的学生来说不是什么噩梦，而是种认知自己的工具。 “我刚刚去办公室正好撞见有老师拿着榜单去贴！” “那还不快去看看？” 高一一班的同学一溜烟地出了教室，似乎大家都很关心这次考试的成绩。 空荡荡的教室内，只剩下归洛和林轶正。 归洛倒是对这种事不怎么上心，有功夫去看榜不如等老师公布，而旁边的林轶正，似乎秉承了他一贯的优良传统，一到课间就趴在桌上睡觉，像是永远睡不醒似的。 这几天，归洛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全市第一”是个多么逆天的人了。 课间他除了上厕所就是睡觉，上课时勉强有些精神，有时从其他同学聊天的内容中得知这人居然每天九点多就上床睡觉？还有两个小时午睡？ 他每天的睡觉时间算起来怎么也有十到十一个小时了，就这样还全市第一，那他的学习效率是不是太恐怖了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吗？ 归洛很好奇，他的作业什么时候写的啊？他们的作业多得要命啊？ 每当这时候，归洛总会感慨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上课认真听讲，课间写作业，回家写作业加温习预习功课，怎么都只能保证八小时睡眠，就这样她还觉得自己算是效率高的了。旁边这人到底是不是人啊？ 归洛叹了口气，终于写完了一门课的作业，就这几分钟时间，出去看榜的人群基本都回来了。 令人奇怪的是，没人讨论排名情况，也没人大呼小叫，整个教室异常的安静。 归洛有些奇怪，怎么这么不寻常？但她料想也没人主动和她说话，自己也不会主动开那个口。 罢了，反正下节就是物理课，想来陈琛一定会说这个事，也不必好奇了。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陈琛满面春风地走进教室，甚至还不等同学敬礼，便开口说道：“有个事，我说一下。摸底考的成绩出来了。” “咱们班考得很好，年级前五有三个，年级前十有八个，年级前三十有十九个，咱们班最后一名排名年级第一百九十八。全年级九百零三人，这个成绩放在实验班里，也是非常好的。” “刚刚有些同学已经去看过榜了，没看过的也不要着急，我会把每个人的排名和成绩都发到大家手上，下课后班长找我领一下。” 陈琛还是那个急性子，一口气把重点都说完了，像是生怕浪费自己的教学时间。 他顿了顿，又望向教室后方，说道：“这里我单独再点一下名，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分别被归洛和林轶正包揽，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这句话如同一颗地雷一般在高一一班的教室里炸开来，尽管大多数人已经去看过榜了，但直到此刻，这个消息才带着种尘埃落定之感，将全班炸得头晕眼花。 什么？第一是归洛？中考第一的林轶正居然是第二？ 这就算放到整个校园都是条相当炸裂的新闻。 人群这才开始骚动起来，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变为了议论纷纷。 归洛自己仿佛也没办法消化这个消息，坐在座位上有些发懵。 啊？年级第一？不至于？ 她成绩没那么好啊？ 她居然超过了林轶正？ 林轶正侧头看她，毫不掩饰眼里的玩味，调侃道：“不错嘛。同桌。” 归洛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地寻找着词语，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不是那天考试的时候没睡醒？” 归洛想了半天，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林轶正一愣，随即发出一阵轻笑，说道：“对自己有点自信。” 归洛确实对自己没什么自信，特别是初中时她的成绩虽然不错，却从来没拿过全班第一，更别说年级第一了。 照理说高中来了东都中学，她的排名应该下降才是，这种不降反升根本不符合常理。 “好了。开始上课。” 陈琛无可奈何地制止了大家进一步的议论，努力将流程引向正轨。 自此之后，“归洛”这个名字在东都中学算是一战成名了。或许年级第一并不是什么夸张的战绩，但超过了全市第一林轶正，是。 第4章 互相帮助 归洛并没觉得生活变得有什么不一样，毕竟很多人只是知道了她的名字，却并不会跟她产生什么交集。 林轶正似乎还是老样子，每天除了听课就是睡觉，话也不多，似乎除了一些必要的对话外也不怎么主动搭理别人。 归洛觉得林轶正这样的处理方式倒是让她觉得很轻松，对他这位同桌不由得就多了些好感。 一日，归洛从教室后门回来时，抬眼一看，却见一个女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在跟林轶正说着什么。 那女生有些眼熟，好像是班上的，但叫什么名字她却想不起来。 那女生拿了本练习册放在两张桌子中间，对正在睡觉的林轶正说道：“林轶正，这个我不太懂，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林轶正动了动，却没直起身子，继续睡着。 那女生不死心，撒娇似的继续说道：“林轶正，你就给我讲讲嘛。陈老师不是说了要向你学习吗？” 林轶正或许是耐不住她的骚扰，终是睡眼惺忪地看向她，似是有些不爽她这种霸王硬上弓式提问，瞥了眼桌上那本练习册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三个事。第一，别挑我睡觉的时候。第二，别坐这座位。第三，我讲的你不一定能听懂。” 那女生今天本就是鼓足了勇气来找他问题，心想着班主任也说过话，自己又是个女生，怎么也不至于被拒绝？没想到这人完全不尊重她，竟直接让她下不来台，顿时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虽然自己找林轶正问题这事确实是存了点自己的小心思，但也罪不至此？ “不就是成绩好了点吗？全市第一怎么了？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了？” 那女生愤恨地盯着他，眼看就要被他气哭。 另两名站在一边的女生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连忙上前来拉住她，一女生安慰道：“晓然，你别生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另一女生帮腔道：“就是。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不就是成绩好了点吗？也太欺负人了！” 这一来二去对林轶正的指责，仿佛他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归洛看了半天的戏，这时却是再也忍受不了，走上前去，对那三人说道：“不好意思，让一让，这是我的座位。” 坐在椅子上的宋晓然抬头看了归洛一眼，讽刺地说道：“看来你们成绩好的都没什么礼貌！” 说完他便站起身子，在另两名女生的簇拥下回了座位。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被喧闹的声音所掩盖，没人再去注意坐在最后一排的归洛和林轶正。 这两人一个天天睡觉，另一个不爱和别人说话，又自带着年级第一二名的光环，才开学几天就已经被班里的大多数人排进了自己不想打交道的前两名。若不是今天宋晓然的举动，或许没有谁会去开这个头。 林轶正看着从容不迫地坐回自己座位上的归洛，笑道：“你来的这时间倒刚好。” 归洛头也不回地答道：“我早回来了，看了半天戏。哪知道如此低调最终还是落得个没礼貌的骂名。” “搞得好像你在意别人的看法一样。” 林轶正小声地吐槽道，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刚刚跟宋晓然说的话被她听了去有些怨念。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从课桌里掏出一本练习册，状似随意地说道：“数学作业是不是写完了？拿来抄抄。” ？ 归洛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轶正找他抄作业？ 他用得着吗？ 归洛有些无语，心想他肯定不至于是自己不会写，但自己真的完全看不透学霸的这种行为有什么深意。 她沉默了半晌后终于憋出一句话：“要是错了可别怪我。” 林轶正听到这个回应像是心情大好，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你就别担心了。有错的我会改。” 归洛琢磨半天，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既然自己都能判断出对错了还抄作业干嘛？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她忍住自己和他理论的冲动，心想这位同桌是不是生活过得太顺了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最终只是吐出句：“随你。” 林轶正向她伸出一只手，归洛老老实实地拿了数学练习册放在他手上，就见林轶正放在一旁开始抄起来。 归洛以为他可以就此安静了，没想到林轶正一边快速地抄着，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跟你商量个事，以后这些作业，可能都得给我抄。” 你别太过分！ 归洛捋了捋这个事，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林……林同学，咱俩不算很熟？我觉得抄作业这个事，你都抄我的，不太好。” 林轶正望向她，嘴角含笑，“没什么不好。同桌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 归洛转念一想，互相帮助？你这也不是互相帮助啊？都是我帮你啊？ 百转千回后，归洛总算是艰难地说道：“要不这样。以后我们各自写几门作业，互相抄。这才叫互相帮助。而且这样……确实节省些时间。” 林轶正没想到她脑子里怎么冒出这个想法的。本以为她要义正言辞地拒绝自己，顺便再对自己进行一番思想教育，什么抄作业不好，抄作业会被老师骂之类的，结果她倒是一点顾虑没有，还商量起互相抄作业的事来了。 看来……她完全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无趣嘛。 林轶正在学校里几乎都在睡觉，写作业这个事反正用不了几个时间，就算回家写也没什么乐趣，她这个提议挺不错的。但既然要互相抄作业，睡觉时间可能就没了。 倒也挺有意思的。 林轶正略带笑意地看着归洛，答道：“那就这么办。” 归洛本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这位心里在盘算些什么，毕竟要论智商自己肯定是不如他，再加上他的心思又让人摸不透，不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能不能逃过他的法眼。 归洛一是对林轶正的解题思路很感兴趣，毕竟这种每天在学校睡觉的天才总会有点与众不同的脑回路。二是觉得对于比较简单的基础题，采取这种方式确实很节省时间。 两人很快决定了要写哪些科目的作业，归洛故意把物理分给了林轶正。虽然自己很喜欢这门课，但她很想看看林轶正在解物理题时跟自己有哪些不同的思路。 合作就这么定下了。 从这天开始，高一一班的同学发现了一个让人惊奇的现象，林轶正同学再也不在课间睡觉了，和旁边的归洛一样，开始了上课听讲，课间写作业的模式。 这种尝试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归洛觉得自己的效率高了一倍不止。 林轶正写作业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几乎每布置一门作业他花个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完成自己的部分。而归洛，除了课间，在中午午休时也要花上不少时间，怎么也得等到下午第二节课才能写完。 林轶正从来不会催她，她什么时候写完就什么时候开抄。有时遇到写得不对的地方还会帮她纠正一下。 如归洛所料，林轶正确实经常用一些自己完全没想过的方式来解题，有时她会感叹，这是什么样的脑子啊？为什么自己从来想不到这种方法？ 对林轶正的了解越深，归洛越是生出些莫名的自卑感。她虽然不知道林轶正为什么在摸底考时只考了第二，但她坚信这是他的自主选择，绝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比他厉害。 转眼间迎来了国庆后的月考。 高一一班的月考很简单，都是随堂测验。成绩全部出来后象征性地排了个名，在班里内部流转了一下成绩单。 不出意外林轶正第一，归洛第二。 和上次摸底考时的忐忑不安不太一样，归洛这次的心境平静多了。 在她心里，林轶正仿佛生来就该是第一名，而自己，对第一这种事并不在意，也不习惯。 这日刚放学，归洛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书包，准备出教室去车棚取车。 林轶正叫住她：“你有急事吗？” 归洛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林轶正身子向后靠，习惯性地斜倚在椅背上，长腿平伸，神情严肃地说道：“你不忙的话，跟你商量个事。” 归洛有些意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下书包，说道：“什么事？你说。” 林轶正这才露出个笑脸，说道：“你不觉得太闲了吗？” “嗯？” 归洛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就听林轶正的声音再度传来：“最近我们互相抄作业这个事也很熟练了，放学前作业都能完成。我寻思要不要自己再去找点巩固提升的辅导作业，怎么说，也算是互相进步？” 嗯……这个事归洛是想过的，但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毕竟开学才一个多月。她本来准备过段时间再考虑这个事，没想到是林轶正先提出来了。 “可以。” 归洛觉得这事没什么可犹豫的，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林轶正这种人居然之前没有自己给自己加码吗？怎么弄得跟她这种凡人一样…… 林轶正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现在就去书店买。” 归洛有些茫然地转头看他，“我骑车了。你怎么去？” 林轶正摇摇头，答道：“那地儿挺远的。别骑车了。我们一起坐公交。” 归洛有些不解，附近不是有书店吗？干嘛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但又转念一想，可能他在那家书店看到过什么比较好的辅导资料，于是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林轶正站起身子，示意归洛跟上自己，便提步走出了教室。 第5章 我保证 归洛跑上前去跟上他，这算是两人第一次同行，这会儿归洛才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和他的身高差。 一米六的归洛头顶勉强到林轶正的肩膀，再加上林轶正肩宽，走在一起显得归洛特别娇小，就连地上的影子也是林轶正将她全部覆盖完。 归洛从来都是一放学就骑车回家，从来没跟任何同学一起，更别说是和一个男生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莫名感觉有些紧张，偷偷抬头看了眼林轶正，一样的细碎黑发，双眼皮，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 林轶正突然瞥向她，吓得她赶紧移开双眼，向前迈步。 突然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她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扑在林轶正身上。 “干嘛？红灯！” 归洛如梦初醒般看着对面人行横道边的红灯，顿时脸就烧了起来。 自己因为看他差点横穿马路，还被他发现了？ 她不动声色地挣开林轶正抓着她的手，弱弱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林轶正嘴角含笑，吊儿郎当地说了句：“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也不用这么入迷。” 归洛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更觉羞得无地自容，但又觉得此时不能表现得太过丢脸，将脸撇开，嘴硬地说道：“真小气，看一下怎么了？” 林轶正看向归洛通红的耳朵，此时却不肯示弱，有些好笑地说道：“行，那我得拉着你。你要是因为看我被车撞了，多不划算。”说罢便准备去拉她的手腕。 归洛瞥向那刚好变绿的指示灯，一个闪身往前猛跨一步，提醒道：“绿灯了。快走。” 林轶正无奈地笑了笑，上前跟上她的脚步。 这个时间的公交车人很多，两人上车后被挤到了一个角落里，林轶正不动声色地给归洛腾了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将她护住。 基于之前的小插曲，归洛不敢再看他，只是抱着书包低着头。 林轶正好心提醒道：“你还是找个地方扶，小心摔。” 归洛不敢抬头，自顾自地答道：“我不用……” 话音还未落，司机一个急刹车，归洛便是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去，却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林轶正用身体挡住她，归洛现在的姿势就像是被林轶正抱在怀里一样，暧昧至极。 这种场面归洛哪里经历过，像是浑身触了电一般微微发抖，连忙直起身子艰难地寻了个地方扶住，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林轶正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如果不是靠他这么近归洛是闻不到的，这更让她觉得心跳加速，仿佛窥探到了什么秘密一样。 今天真是太丢脸了…… 归洛根本不敢再看林轶正的脸，所以她错过了林轶正脸上的一丝浅笑。 林轶正选的这家书店确实很远，以至于当他们选好后天都快黑了。 两人并排站在公交车站台等车。 林轶正靠在背后的广告栏上，问道：“你住哪里？回去晚不晚？爸妈不会担心？” 以前她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也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但她没想过要隐瞒什么，平静地答道：“友谊小区。晚点没什么的，我一个人住。” 林轶正这倒有些好奇，又问道：“一个人住？你爸妈呢？” 归洛向他笑了笑，答道：“我没有爸妈的。他们死了。我姑姑在国外，会负担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偶尔她的朋友会来帮我开开家长会什么的。” 不知是不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归洛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这些话她说起来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毕竟她不再是个只会哭的小女孩了。 其实自己一个人住没什么不好的，家务她全都会做，照顾自己没什么问题，实在有什么需要大人出面的事可以麻烦住在同一个小区的王阿姨。 王阿姨是姑姑的朋友，偶尔会帮她处理一些事情，姑姑回国的时候也会来看看自己。 林轶正从没看见归洛笑过，他没想到第一次看见她笑会伴随着这样一句充满苦涩的话。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却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换了个话题道：“那看来你以后可以经常出来和我玩。” 归洛不太明白这句话的逻辑，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林轶正视线转向对面，平静地说道：“你每天一放学就急着回家，我以为你有门禁。” 归洛不知道他怎么会关注自己每天放学之后的行踪，小声地嘀咕道：“我也没别的事……” 林轶正双手插兜，突然弯下腰将脸凑近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么生活，会很无趣的。” “我看你似乎每天也很闲，这样，以后放学后先做辅导书上的题，完了我带你去玩。” 林轶正似乎有种要帮她丰富业余生活的使命感，想了会儿提出了这么一个方案。 “不……不用……”归洛想也没想就要拒绝，“那多麻烦你……你不用回家吗？” 她默默地往后退了退，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一起做这些事，他就这么闲？ 林轶正又向前走了一步，完全没把她的拒绝当回事，自顾自地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说实话，归洛的内心是崩溃的，尽管林轶正和她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也算是熟悉了，至少比之前她的那些同学熟得多，但也没到需要每天一起玩的地步啊？况且，有什么好玩的？ 归洛挣扎了许久，却没再说出拒绝的话，只想着以后每天放学跑快点，只要他抓不住自己这事也算就此作罢了。 “车来了。” 林轶正提醒她上车，自己也顺势一起走了上去，这个时间的公交车空座位很多，两人找了两个后排的座位坐下。 归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跟我住得近吗？也要坐这趟车？” 林轶正已经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斜躺在椅背上，抬眼道：“不算近，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已经很晚了，你也该早点回去。” 归洛有些手足无措，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林轶正和自己坐一趟车是因为也可以到他自己的家，却没想到是要专程送她。 自从小学时爸妈去世，再也没有人会专程送她。姑姑有自己的事要忙，再婚后去了国外，她便只有一个人了。 不管是上学，放学，她都只有一个人。 她的生活很孤独，而她也习惯了这种孤独。她没想到在林轶正说出要送她时她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不敢让林轶正看见自己眼里泛起的水汽，匆匆撇开了眼。 林轶正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说道：“再怎么说也是我让你来买书的，我得负这个责。” 归洛没有再推辞，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林轶正也不再说话，两人望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光，各有心事。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要到友谊小区还得走一段距离，两人就这么安静地走着。 路灯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归洛最终还是将那句“谢谢”说出了口。 林轶正的双眸在黑夜里像湖水一般深沉，却让人看不太清。 他突然停住脚步，向着继续向前走着的归洛喊道：“归洛。” 归洛没注意到他突然停下了，回过头看他。 林轶正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不管过去如何，你都会拥有十分美好的未来，我保证。” 不知为何，如此赤诚的语言，从林轶正的嘴里说出来就变得让人愿意相信。即便那是一句假话，这一刻，归洛想相信。 “我相信。” 归洛不知道林轶正对他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当这个叫“林轶正”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时，自己过往的所有一切都变得如此苍白，或者说，林轶正的出现给她的生命带来了色彩。 这一晚，归洛吃完饭已经很晚了，今天她没有再打开书包拿出课本，而是很早就睡了。 她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好像有林轶正。这导致她一起床就很恐慌，昨天的话或许只是他随口一说用来安慰自己的，又能代表什么呢？ 归洛摇了摇头，胡乱地洗漱了一番才匆匆地出了门，准备到门口买份早餐再去学校。 刚走出小区门，归洛就看见了那个身穿校服，随意靠在墙边的身影。 林轶正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归洛看见他的时候心跳都慢了半拍，连忙跑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轶正递给她一份豆浆和油条，不在意地说道：“我顺路。跟你一起去，你今天不是没车吗？” 他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尚算充足，说道：“现在还早，走去。” 归洛木然地点了点头，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和他并排走在了一起。 “对了。” 林轶正像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今天放学后我们去个地方，不算远。” 归洛支支吾吾地答道：“那个……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林轶正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可别想着跑，我们说好了的。” 问题是我们没说好啊……我拒绝了你不听啊…… 归洛很怨念，但却没法拒绝。 林轶正就当她默认了，一点也没心理负担。 第6章 杀马特？ 这日两人照例在放学前就写完了所有作业，又多留了半小时用来写辅导作业，一番检查后总算是准备出校门了。 谁知林轶正还没来得及走，就被突然进门的陈琛抓住了，说有事找他，让他去趟办公室。 林轶正耐着性子，对归洛说道：“你等我一下，可别跑了！” 归洛没准备理他，心想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不跑是傻子。 林轶正前脚刚出教室门，归洛后脚就想溜。她一摸口袋突然发现自己钥匙没带，又退回去找，桌面上翻遍了都没找到，归洛只好蹲下身子看看课桌里和地上有没有。 这个时候教室已经没人了，归洛蹲在地上翻翻找找，没多久就听见几个女声传来。 “诶，你们注意到林轶正最近的动静了么？” “废话，当然注意到了。他这段时间在学校里也不睡觉了，天天休息时间都做作业。” “据说隔壁班班花看上他了，变着法的想和他套近乎，他可是半分情面都不给的。” “隔壁班班花算啥？你看咱班宋晓然也是班花，不一样碰一鼻子灰？” “你们说他到底喜欢啥样的？这人天天高冷得跟什么似的，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那他到底看得起谁？” “这种人构造都跟普通人不一样，估计喜欢的女生也不太一样？” “你们说……会不会是归洛啊？我只看见林轶正跟她说过话。” “啊？不是？人家俩同桌，没准讨论学习呢？再说了，归洛那性格，闷得跟什么似的，你看班上谁愿意和她相处？她也就是成绩好点儿，要不林轶正能和她那种人说话？” …… 几个女生或许是见教室里没人，这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八卦，谁知全被归洛听了去。 这些话和她想象中并无二致，只是亲耳听到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让归洛有点难受。 她看着手里的钥匙，自嘲地笑了笑，祈祷着她们快点离开教室，要不自己突然出现一定会让场面很尴尬。 “你干嘛呢？走。” 林轶正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教室后面，抱着双臂看着蹲在地上的她。 那几个女生见自己讨论的正主突然出现，实在不好意思继续留下去，瞬间就消失了身影。 归洛站起身子，有些抱歉地笑了笑，随后便随着林轶正一起出了校门。 “陈老师找你什么事？” 或许是为了打破尴尬，归洛寻了个比较容易切入的话题。 “没什么大事。说了下我户口的事，让完善下手续。” 林轶正接话接得很快，也没有提刚刚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 归洛其实并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就像林轶正想的那样，她并不是很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在其他人看来，林轶正跟她本来就是不对等的两个人。 在那些人眼里，林轶正身边就该站着班花校花，反正不是她这种长相普通性格还不讨喜的女生。 但这又是谁规定的呢？ 归洛不太明白这一点。这世上唯一能决定与什么人来往的不应该是自己吗？为什么要由他人来说？ 归洛仿佛陷入了沉思，一旁的林轶正偏头看她，已预料到她大概率是不会因为那些话而受伤的，但人就是这样，虽然觉得自己可以毫不在意但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或许在父母去世后这几年的人生里，林轶正是唯一一个看透这一点的人。 走了半天，归洛终是回了神，两人刚踏出校园大门，她见林轶正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问道：“去哪儿？需要坐车吗？” 林轶正摇了摇头，“不远。走着去。” “哦。” 归洛心想反正今天恐怕是跑不了了，老老实实跟着去，索性放下了心理负担。 林轶正带着归洛走了许久，直到来到了一片归洛不太熟悉的区域，这一片虽然离归洛家不远，但她很少到这附近来，所以在看到眼前破败的老街和低矮的铺面时，还感觉挺惊异的。 一看便知，这地儿就是传说中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一条窄巷里分别排布着电子游戏厅、网、理发店、小吃店、烧烤店等小铺子。 巷子里人很少，时不时走过几个光着膀子的中年大叔，或是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杀马特青年。总之，穿着校服的林轶正和归洛出现在这个地方，非常突兀。 照理说看到这种情形女生应该感到害怕，但归洛环顾四周后并没表现出想象中对林轶正的质疑或是恐惧，只是安静地跟在林轶正身后。 林轶突然正回头看她，似笑非笑地问道：“怕了吗？” 归洛像是根本没在意这回事，“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在吗？” 林轶正倒还挺意外这个回答的，笑道：“这么相信我啊？不怕我把你卖了？” 归洛看着他微微弯起的双眼，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那天晚上他如水的双眸，不带犹豫地说道：“我觉得你恐怕没闲心在我这种人身上花一个多月时间就为了今天？” 林轶正愣了愣，转回身子继续向前走去，半晌了归洛才听到林轶正的下一句话：“以后别再说''我这种人''了。” 这话虽说得平淡，但归洛明显感觉林轶正话里隐有不满。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和方才在教室里班上那些女生说的很类似，而在林轶正眼里她从来不是“她那种人”。 归洛回想许久大概明白了林轶正的不满从何而来，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以后不会了。” 林轶正闷闷地“嗯”了一声，许久后终于在一间没有招牌的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林轶正娴熟地推开门，一只腿迈进店里，身子微微弯曲，避免被低矮的门框蹭到头，又回头朝归洛指了指里面，示意她进去。 归洛倒也不问是什么地方，两步就迈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小，由于没有开灯，采光也不好，显得十分昏暗。 归洛看不太清，也不敢乱走，心想还是跟着林轶正比较靠谱，就没动。 林轶正驾轻就熟地往里走，归洛也匆忙跟上，直到走到房间最里边的角落，林轶正才停下脚步。 归洛通过昏暗的光线勉强看清这墙上似乎有扇门，林轶正手一扭门把手，门开了。 世界终于亮了。 归洛花了几秒钟才习惯由极暗的环境转为明亮，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四方小屋，面积不大，头顶悬着根裸露的日光灯，灯下摆着张小桌子，三个男人正围在桌边打扑克，空气里烟雾缭绕，三人都是边抽烟边打，看上去兴致正高。 一个身穿银色骷髅头t恤，染着金色头发的人正得意地“哈哈”大笑道：“这把我赢定了！四个二！” 另一个留着寸头，戴了条铁链的人哀嚎道：“要不要这样？我都连输多少把了，再输裤衩子都没了！” 另一人倒是十分淡定地吐出个烟圈，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说道：“不玩了。” 最后这人的打扮倒是很正常，穿了件纯黑t恤，头发略长，没染色，戴了个黑色耳钉。 不管从什么层面上来说，这几个人的打扮绝对可以给人“不好惹”的印象，归洛虽然好奇他们与林轶正的关系，却不想单单凭第一印象就去判断别人。 林轶正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把书包往门口的沙发上一扔，自己大剌剌地就坐了下来。 三人这才发现门被人打开了，一看正主正坐在沙发上，登时就招呼了起来。 “靠！铁哥你来了怎么不出声？你多久不出现了，想吓死我们？” 那金发哥作势要向他扑来，却被林轶正灵活地挡开，十分嫌弃地说道：“离我远点儿。” “我说铁哥，你今儿不用睡觉是？有闲心来这儿瞎转悠。” 寸头哥把手里的烟掐灭，往旁边一扔，似乎也对林轶正出现在此处感到有些奇怪。 耳钉哥却是率先注意到了被门的阴影挡住的人，又转头看向林轶正，问道：“怎么？今儿带人来？” 林轶正抬眼，偏头看向归洛，说道：“进来呗。” 归洛被这几人一口一个“铁哥”叫得一脸懵逼，听见林轶正叫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微微挥了挥手，说了句“嗨”。 这下轮到三人一脸懵逼了，金发哥嘴里叼的烟都惊得落在地上，寸头哥不自觉地站起身子，就连耳钉哥也没想到被阴影挡住的是个女生，慌忙地把手里的烟灭了。 归洛身上穿的是夏季校服，短袖长裤，没什么款式可言，扎着中规中矩的马尾，再加上她本身不算高，眼大脸小，怎么看都是一副十分纯良的高中生模样。 林轶正在一旁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不耐烦地说道：“来人了，把狗窝收拾一下。” 这下几人才回过神来，金发哥完全不准备按他说的做，一个箭步上前来到归洛跟前，他个子也很高，一下就把归洛面前的灯光遮了个严实。 那人像是十分兴奋的样子，对归洛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转头向林轶正说道：“铁哥，这你同学啊？” 林轶正知道他素日里就是这副死样子，虽然不是很想理他嘴上倒是承认得很快：“我同桌。” 金发哥“哈哈”笑道：“同桌！这同桌好啊！你说就你天天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还有人愿意和你做同桌？” 说完他又看向归洛：“姑娘，你是不是也被我们铁哥的美色所迷惑了啊？” …… 不得不说，金发哥对林轶正的长相很有自信，倒也有自信的资本。 第7章 反差 归洛觉得金发哥平日里一定有社交牛逼症，对自己这种第一次见面的人好像很熟的样子。说实话她觉得挺庆幸的，毕竟主动找自己搭话自己不至于太尴尬。 归洛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可不？学校里追铁哥的女生可多了，哪知你们铁哥没赶上分座位，这不只能便宜我这个没同桌的人了。” 林轶正从没想到能从归洛嘴里听到这种没正形的话，看来这同桌确实很让人惊喜嘛。 林轶正不知怎的心情大好，也懒得骂金发哥了，站起身来把归洛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是跟寸头哥和耳钉哥忙活了起来，把桌面上的烟蒂和扑克收拾干净，把地面清扫干净，又拉开窗帘通风，这才给归洛呈现出这间小屋原本的模样来。 靠近窗户的位置铺的是榻榻米平台，平台下的位置算是比较狭窄，只放得下一张小桌，方才耳钉哥就是坐在平台上打的牌。 收拾完毕，林轶正慵懒地坐在榻榻米上，视线看向正跟归洛搭话的金发哥。 金发哥发挥着他的社交天赋，只一会儿功夫，就把归洛家户口都查得差不多了。这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归洛是有问必答，金发哥很满意。 林轶正虽忙着，但归洛的回答却是一字不落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从这些对话中他获取了很多信息，比如归洛是在十四中上的初中，比如她十岁时父母因车祸去世，比如，她没什么朋友，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我说陆嘉树，你别把人姑娘吓着，就你这聊天方式，怪不得姑娘全被你吓跑了。” 寸头哥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收拾他不动，看见个女的就发骚，关键是林轶正也不骂他，真是没天理了。 归洛这才从金发哥连珠炮似的提问里抽离出来，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看他肯定是看我刚来，怕我尴尬。” 陆嘉树快哭了。 以前他要这么跟女生聊天，人家只会觉得烦，不骂他一顿就算不错了，哪还会帮他说话？归洛在他心里的形象瞬时高大了起来，他扭头看向几人，没脸没皮地说道：“看看人家的格局！你们都不懂我！” 耳钉哥随手抄起手边的烟盒就朝他砸了过去，叫道：“你他妈给我正常点儿！” 陆嘉树贱兮兮地侧头躲过他的偷袭，一手把烟盒捞起，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就要去拿烟，却突然顿了一下，又将烟推了回去。 这动作没逃过林轶正的眼睛，他望向归洛，下巴一抬，对她说道：“来半天了，给你介绍一下。” “金发这个叫陆嘉树，是我发小。” 林轶正的介绍很简单，他手指向寸头哥，继续说道：“这是周泽烨，我的初中同学，现在在八中。” 不等他介绍，耳钉哥率先朝归洛挥了挥手道：“我叫韩睿，是这小子的表哥，现在在华江大学上大一。” 归洛向他们一一点头，出于礼貌，自己也自我介绍了下：“我叫归洛，是林轶正的同桌。” 林轶正看她，像是要交代什么似的，对她说道：“这地儿是陆嘉树的，没事儿的时候他都会在这儿。你要是不想待学校或家里，可以过来。” 陆嘉树强烈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张牙舞爪地反抗道：“铁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他们都有学上，怎么你介绍我的时候不介绍介绍学校？搞得我像个无业游民一样，啥叫我都在这儿，我也要上学的好吗？” 林轶正冷笑一声：“树哥，您老人家知道自己学的专业叫啥名吗？咱不是那块料就别废那功夫了行吗？你有那空还不如在这多练练。” 陆嘉树十分委屈，声音瞬间带了些哭腔：“铁哥……兄弟我不要面子的吗？从小到大，我挨了多少骂，都是因为你小子每次跟我干完坏事都一脸无辜，所有人都只骂我。初中一起垫底，结果你一下考到全市第一，就现在了我爸还天天在我耳边叨叨……我是脑子不好使，但你也不能这么嫌弃我……” 周泽烨听得他这一番哭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人不正常……平时林轶正骂他几句他恐怕冲上来就要打人了，今天怎么还哭上了？他瞥了眼归洛，心道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韩睿向归洛投去个抱歉的眼神，意思是不好意思，这人咋咋呼呼的，让你看笑话了。 归洛微微摇了摇头，告诉他不用在意。 看陆嘉树这样子，跟林轶正不是一般的熟，这人确实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说实话，她并不讨厌。 “咳咳……” 归洛决定挽救一下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是学什么的？” 陆嘉树仿佛看到了救星，十分激动地拍案而起，对林轶正说道：“看！我就说人姑娘跟你不一样！人家是有眼光的！我那专业叫……中……什么来着？” “中餐烹饪与营养膳食。” 林轶正毫无波澜地在一旁补充道。 “对对对！” 陆嘉树终于记起了自己专业的全名，很兴奋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 归洛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实在没想到这个染着一头金发，穿着银色骷髅头t恤的人竟然学的是这么……接地气的专业，之前她还以为会是什么艺术之类的。这种冲击实在太过强烈，连她这种情绪十分稳定的人也确实是有点没绷住。 林轶正自认识归洛以来从没见她这样笑过，她很少笑，就算笑也是微笑，而且大多数是出于礼貌，这种大笑真可以算是头一遭。 林轶正微微摇了摇头，心道陆嘉树这小子总算是派上了点用场。 归洛捂着肚子，觉得自己笑得很过分，但又没办法控制住，许久后才在几人的注视中直起腰，换了副严肃脸，正色道：“对不起，我道歉。” 陆嘉树傻眼了，自我安慰道：“算了，这也不是啥大事。” 林轶正没理他，只看向归洛，说道：“你生日什么时候？” 归洛没想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习惯性地答道：“一月五号。九二年。” 林轶正听后嘴角一弯，继续说道：“那这几个都比你大，叫哥就行。” 周泽烨本来低头玩着游戏机，此时却是抬头调侃道：“铁哥，这么巧？妹妹和你一天生日啊。” ？ 归洛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重点信息，目光扫向林轶正，“这么巧？” 林轶正点点头，表示事实就是这么巧。 “我艹！铁哥，该说不说这就是缘分啊！咱必须得庆祝一下！走！吃火锅，我请客！” 陆嘉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简直比自己找到了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妹子还高兴。 这下轮到韩睿坐不住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陆嘉树居然主动说请客？韩睿生怕他后悔，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举手说道：“树哥请客，必须去。走！” 周泽烨傻眼了。 没记错的话韩睿比陆嘉树大三岁？妈的为了吃个饭脸都不要了？ 骂归骂，身体却是很诚实的。 周泽烨第二个站起来，一溜烟儿就跑到陆嘉树身边，假装给他按了按肩膀，讨好似地说道：“树哥，您觉得怎么样？加我一个不？” 陆嘉树得意地对林轶正扬了扬下巴，意思是看看哥这魅力，让你骂我。 林轶正懒得理他，直接甩了句：“不去。” 陆嘉树的脸瞬间由晴转阴，一副哭丧状转向归洛，“妹妹，刚刚你深深地伤害了我，要是不去我可能会悲痛欲绝！心如刀割！肝肠寸断！痛心疾首！你得可怜可怜我啊！” 居然用了四个成语……归洛在心里默默数道，也挺难为他的…… 林轶正以为她有点为难，问了句：“你想不想去？” 归洛这才回神，有些不忍地看了看陆嘉树，听他们的意思林轶正是不常来的，陆嘉树摆明了是寻个机会要和林轶正吃饭，林轶正说不去无非是怕自己不自在，自己若是拒绝，这几人愉快的相聚不就毁于一旦了。于是也没多想，点点头道：“去。” 陆嘉树大喜过望，就差给归洛发朵大红花，“妹妹！你真是我亲妹妹！” 林轶正十分嫌弃他，一边站起身子一边往外走，说道：“要吃就赶紧的！耽误我睡觉！” 几人随手抄起桌上遗留的手机，烟，打火机等东西装进裤兜，林轶正和归洛拎起书包，几人关灯出门，外面的大厅黑灯瞎火的，归洛虽然看不太清，但总感觉空空荡荡的，似乎没放什么东西。 走出铺子时，天还亮着，陆嘉树领着周泽烨和韩睿走在前面，林轶正和归洛走在后面。 归洛的心情不错，她自己没有过这种和好朋友亲密相处的经验，所以自然而然地有些羡慕林轶正和他们相处时的感觉。 她的脸上浮出一丝浅笑，偏头转向林轶正，问道：“对了，他们为什么叫你''铁哥''？” 林轶正有些无奈地答道：“还不是怪陆嘉树那小子不认识字，老叫我''林铁正''，后来识字了也懒得改。我跟这''铁''字沾上边完全是这小子的功劳。” “这样啊。” 还挺有意思的嘛，“铁哥”这名字土是土了些，倒不算难听，不过跟林轶正本人似乎是不怎么符合。 归洛默默想道。 第8章 乐队 林轶正在带归洛来这里之前做过很多评估，比如她来这里合不合适，会不会被吓到，会不会感觉不舒服之类的，但他总有种感觉，归洛其实和他是一类人，不会因为表象而忽视一个人的本质，也不会有一些世俗的偏见。 事实证明，带她来是对的。 如果融入自己的真实生活能让她单调的生活多一点色彩，没什么不好的。 巷子里依旧穿梭着各色人等，有了陆嘉树三人，归洛觉得自己也成功融入了杀马特行列，跟着胆子也大了起来。 陆嘉树不想走太远，刚走到巷子口就看见了一家小小的火锅店，毫不犹豫地就走了进去。 几人坐的是店门口的露天桌，架上锅，点了菜，没过多久就可以开吃了。 归洛很少有机会在外面吃饭，通常只有在姑姑回国时才会出去吃饭，去的都是高档餐厅，所以这种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火锅的场景，不禁让她觉得有些感动。 林轶正坐在归洛旁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你跟我说。” 归洛向他笑了笑，说道：“没事。就觉得……很久很久没有和人一起热闹地吃饭了。” 林轶正望向对面正在互相叫骂的三人，确实很热闹。归洛话里隐藏的情绪他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出来，他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太过胆小，不敢在刚认识她时就卯足全力。 他怕。 他怕自己刻意的举动会吓到她。 所以，他只敢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缓慢地走进她的世界。 很多次，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林轶正看见始终孤单一人的归洛，想过去陪她，对她说：“同桌陪你吃饭”。但他不敢。 林轶正从不愿意勉强别人。 但在面对归洛时，他没办法不勉强。 如果他不勉强，归洛或许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名字。如果他不勉强，归洛会默默用着那本被划破的物理书。如果他不勉强，两人不会互相抄作业，不会一起去买课外辅导书。而归洛，也不会见到他学校以外的另一面。 林轶正的眼里似乎盛满了某种情绪，久久地望向远处。 “林轶正，谢谢你。” 归洛从来就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林轶正为她做的，她都看得出来。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做着伪装，假装看不见林轶正那些举动背后的深意。 但不可否认的是，世上只有一个林轶正，真真实实地向她走近。 所以，她对林轶正，满是感激。 “铁哥，你俩快吃啊！愣着干嘛？” 陆嘉树或许是见俩人半天没动筷子，忍不住开始催了。 “就是！铁哥，你客气什么？树哥好不容易请次客，不多吃点怎么行？” 周泽烨刚说完，就听韩睿向老板大叫道：“老板！再来五盘牛肉！” 陆嘉树满脸黑线，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是猪吗？五盘肉撑不死你！” 林轶正已经懒得跟这几个活宝说话了，转身下了盘新肉在汤里，对归洛说道：“要谢谢我就多吃点。别跟我出来还没吃饱，那我多丢人。” 归洛这下是真感觉有些饿了，使劲点了点头。 谁知正当她伸筷子去夹肉的时候，汤里已经什么都没了。 这肉下进去才几秒？就没了？这几人是牲口吗？吃生的？ 归洛扶了扶额，默默地又下了盘新的，然后又去加了些菜，这几个男生绝对是饿死鬼投胎，点的那些菜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为了自己能有点吃的，还是多点为妙。 归洛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寻思这顿花销应该不少，让陆嘉树一个人请似乎是不太合适，自己钱包里还有点钱，应该能派上点用场。 吃了半晌，周泽烨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一拍脑门，“我们是不是忘了点酒？” 是的……怎么现在才发现？ 归洛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这几位怎么看都是要喝酒的，这么热的天吃火锅，不喝酒，怎么也不合常理？ 陆嘉树咋咋呼呼地让老板上了一打啤酒，给每个人面前都放上了一瓶。轮到归洛时他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问道：“妹妹，你喝不？” 不待归洛摇头，林轶正就一巴掌招呼在他头上，“喝酒你带她干嘛？” “是是是。铁哥你也犯不着动手？你知不知道你打人很痛？” 陆嘉树捂着自己被拍的脑袋，声音里带了些幽怨。 “那你呢铁哥？” 陆嘉树试探性地问道。 林轶正瞥他一眼，不屑地甩了句：“不喝。影响我睡觉。明天还上课。” 得。 不喝也好。 喝起来哥几个谁都不是你对手。 三人开始边吃边喝，直到天都黑了这一餐才算结束。 归洛见几人吃得差不多了，陆嘉树他们还在喝最后一瓶酒，思索着要不自己先去把帐结了，回头他再给自己一部分就行，于是寻了个空档走到收银台去找老板。 “总共是两百九十七块。” 老板报出了一个数。 归洛摸出自己的钱包，拿出三百块递给他，老板还来不及接，就见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拿起那三张钱，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才吃多少？就要你给钱？” 归洛回头一看，林轶正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手里拿着钱，嘴角噙着笑看她。 归洛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不是的，我知道这顿是树哥请，这不是看挺贵的吗？树哥一个人给不合适，我先付，后来我再跟他要一部分就行。” 林轶正弯下身子，“我带你来的，你还付钱？有这么便宜陆嘉树的吗？” 归洛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面三人终于是发现了有些不对劲，都走了进来。 三人一进屋看见的就是林轶正手里拿着三百块钱的样子，陆嘉树以为他要付钱，开心得跟什么似的，走过去说道：“铁哥，就知道你最心疼我！既然你钱都拿出来了，我也就不跟你抢了！” 林轶正白了他一眼，“陆嘉树，你要点脸行吗？这是归洛的钱。” …… 陆嘉树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登时就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连忙将两人挤开，麻利地从兜里掏钱结账。 “我说妹妹，你这可就见外了，你树哥别的没有，钱倒是一大把。这种请客吃饭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啊。我们这……属于是兄弟间的情趣，你懂吗？” 陆嘉树属于是强行挽尊，归洛不得不接受。 “哦。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不这样了。” 归洛非常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乖乖道歉。 “诶，这就对了嘛！” 这招对陆嘉树很管用，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给钱时的肉疼。 吃完饭，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平常这个时候林轶正已经开始准备睡觉了。 不过今天他可能不太困，几人走出火锅店时他向旁边的归洛问道：“你急着回家吗？” 归洛摇了摇头，“我的情况，你知道的。” 林轶正笑了笑，说道：“那再去玩会儿？” “好。” 归洛也没问去哪里，就紧跟着林轶正的脚步。 似乎他们又转回了开始的那条小巷子，路过熟悉的人和店铺，最终又回到了那间铺子。 这次终于开了灯。 归洛这才看清这间铺子的全貌。 一边的角落里摆了几台电子游戏机，还有投篮机、飞镖、台球桌等娱乐设施，另一边则是摆着架子鼓，墙上摆满了吉他，贝斯等乐器，还有一个小小的舞台，中间倒是比较空荡，像是观众区。 这种配置的房间归洛通常只在影视作品或者动漫作品里见过，在现实里看见着实是十分壮观。 这得花不少钱？ 归洛心里犯起了嘀咕，林轶正说这地方是陆嘉树的，那……他说他钱多可能是真的。自己刚刚在他面前付钱那一出岂不是显得很可笑？那他干嘛一副很抠的样子？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咳咳。” 陆嘉树发话了。 “为了庆祝咱铁哥找到了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妹子，也为了庆祝咱这基地第一次迎来妹子的光临，我们要不就把新歌唱一唱？” 林轶正不理他，指了指角落里的投篮机，看向归洛，“玩不玩？” 归洛瞥了眼陆嘉树，知道他们可能又在搞情趣了，点点头道：“玩。” 林轶正带着她走到投篮机面前，给她调整好，说道：“玩。” 果不其然陆嘉树又开始叭叭了：“铁哥，我还是不是你发小了？你有了妹子就忘了我是不是？” “滚！” 林轶正压根不想理他，抱起双臂靠墙站着，看着归洛投球。 归洛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和眼前的篮球作斗争，倒是没怎么仔细听后来几人又说了些什么。 一局又一局，林轶正给归洛设置的好像还是无限模式，弄得她出了一身薄汗。 她空出一只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却在此时听见一阵歌声传了过来。 归洛停了手里的动作，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陆嘉树抱了把吉他，正对着话筒唱着歌。周泽烨打鼓，韩睿弹贝斯。 这是首与他们的形象不太相符的情歌，让归洛没想到的是陆嘉树的声音跟他说话时不太像，有种沙哑的磁性感，对于这种歌来说特别适合。 几乎在一开始归洛就被这首歌吸引了，她早已不记得自己还在玩投篮机，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望向他们所在的那个小小的舞台。 第9章 我相信 林轶正注意到她的异常，默默走向场内，随手抄起一把吉他，寻了个机会融入了进去。 归洛当然能注意到林轶正的那把吉他声，她虽然不通乐理，但就是可以清楚地听到那个声音。 林轶正在台上看她，她自己也没注意当歌曲结束时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林轶正放下吉他走向她，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只是站在她身前帮她挡住。 陆嘉树几人倒没注意到归洛的异常，只是很兴奋林轶正的加入。 韩睿走到林轶正身前，有些可惜地问道：“真的不考虑回来？” 林轶正摇摇头，“我已经决定了。” 周泽烨有些赌气地说道：“少了你，就我们三个，也再不是以前的''希德''了。” 陆嘉树眼里也有些苦涩，“别说了。铁哥跟我们不一样，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三人无言，林轶正背后的归洛已经将眼泪擦干，也听明白了几人的对话，林轶正以前是跟他们一起做乐队的，但后来退出了。 她不想知道林轶正为什么退出，但她相信他有自己的思想，做任何事情都会经过深思熟虑，也不容其他人指摘。 归洛调整好情绪，从林轶正身后探出身子，向几人笑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我也不太懂乐队的事，不过作为普通观众的我觉得这歌很好听。” 这种直白的赞赏很对陆嘉树的胃口，被她夸得眉开眼笑，得意地说道：“我就说！这歌真的好。我唱得怎么样？” “完美。” 归洛向他竖起个大拇指，这是真心的夸赞。 周泽烨翻了个白眼，“这歌是我和睿哥写的，你就唱了唱，少沾沾自喜了！” 归洛又向周泽烨和韩睿竖起个大拇指，重复了句：“完美。” 不得不说归洛挺会聊天的，林轶正都有些怀疑为什么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了，明明就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以前的那些人，恐怕从没有谁会真正去认识她，了解她，只是依靠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刻板印象去判断她，所以，没有人发现她的好。 但他却很幸运地发现了。 一来二去，天色也已经晚了，林轶正一看表，已经过了九点了。 他侧头看向归洛，“很晚了。回家？” 归洛这才看了看表，确实已经很晚了，都过了林轶正的睡觉时间了。 她点点头，觉得是该走了。 林轶正抓起她的书包，又将自己的黑色单肩包挎到肩上，对几人说道：“烨哥，睿哥，你们可别跟陆嘉树这小子学，早点回去，明天还上学呢。” 韩睿“切”了声，不屑地说道：“我明早没课。” 周泽烨也不想理他，“走你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九点多就睡觉？送你的妹去，少对哥指手画脚！” 林轶正不怒反笑，也不答话，自顾自地带着归洛往外走。 到了门口，归洛向他们挥挥手道：“各位哥，我先走了，下次见！” 陆嘉树最先响应，“妹妹你下次来别带铁哥了！没劲！你来我们带你玩！” “好的。” 归洛随口应道。没注意林轶正的眼光在她身上打转。 待到归洛从他身边走出门，林轶正才向门内竖了个中指，骂了句：“艹！” 三人在门内傻了眼，完全没料到现在一副好学生形象的林轶正居然突然爆了粗口。 陆嘉树一脸懵逼，指了指自己，“他是在骂我吗？” 韩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让人家妹妹单独来你这狼窝，你是不是皮痒了？我看铁哥那眼神像要把你生吞活剥了！” “啊？啥意思？她不是跟我们混挺熟了吗？来找我们玩，不行吗？” 陆嘉树完全没明白这个逻辑。 周泽烨扶了扶额，心想跟这脑子不好使的人说话真的累，根本不想理他，转头看向韩睿，“睿哥，你怎么看？” 韩睿捏了捏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绝对有情况。那小子啥样你不知道？初中那会跟个异性绝缘体似的，怎么刚上高中就转性了？还有，咱们这地儿，什么时候来过女的？” 陆嘉树这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你们的意思是……铁哥他……” 周泽烨拍了拍他的肩头，同情地说道：“树哥……自求多福。” 陆嘉树痛苦抱头，回想今天对归洛的一举一动，背后一阵阵发寒，救命啊…… …… 归洛完全没注意到林轶正阴沉的脸色，低头往前走着。 天很黑，巷子里只有唯一一盏微弱的路灯，时不时能看到一两点火光，仔细看是或站或坐的社会青年点的烟。 不得不说这种画面还是挺可怕的，林轶正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他酝酿了半晌，才挤出句话：“如果今天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多担待点儿。” 归洛对他笑了笑，说道：“没有。你的朋友们，都挺好的。” “他们从小到大可很少被人说好。上高中之前的我也一样。” 林轶正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归洛摇了摇头，极认真地说道：“你也很好。如果有人认为你们不好，那是他们的问题。”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不讲理？ 林轶正无奈地笑了笑，“这世界上，总有人爱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评判别人。曾经我很厌恶这种感觉，但却没办法改变什么。” 归洛望向他深邃的双眸，感觉他似乎正在回忆什么不太好的往事，缓缓说道：“你说得对。人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但那又怎么样呢？总有人不是那样的。就像你和你的朋友，总有跟我一样觉得你们很好的人。” 林轶正像是想要跟她分享什么，边走边说道：“初中的时候，我和陆嘉树、周泽烨一起打架、逃课，什么都做。但没人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因为老师根本不会听你说。被定义为坏学生，说的话，根本没人信的。” 林轶正自嘲地笑了笑，“做乐队，没人理解。所有人只会觉得我们不务正业。他们只会嘲笑我们，觉得我们在白日做梦。” “陆嘉树整晚整晚地练吉他、练歌，周泽烨的鼓被他爸妈毁了，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偷偷练习，韩睿背着爸妈改了高考志愿留在华江，就是为了继续和我们一起做乐队。他们都还在坚持。” “可是，没人在意这些。甚至我也离开他们了。我多不甘心啊。” “陆嘉树和周泽烨还没成年，什么事自己都做不了主。韩睿大学毕业也要面临更现实的生存问题。所以，我得帮他们。” 林轶正今天的话很多，他不知是被触动了什么，就想把这些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归洛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林轶正明显情绪不太好，但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当好一个倾听者。 林轶正顶着“全市第一”的光环进入高中，连她也没想过他会拥有这样一段过去，但他就这么平静地揭开了自己的伤疤给她看，要说平静地倾听恐怕是有点不现实的。 归洛的鼻子有点酸，但尽力克制着自己，眼睛注视着林轶正的一举一动。 突然归洛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他拽了一下，她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撞上巷子边上的垃圾桶，要不是被他一拽，可能就直接撞上去了。 完了……自己又因为看他搞出这种乌龙…… 林轶正放开了她的手臂，并没有出现归洛想象中那句“又看我看得入迷了？”。 林轶正只是关切地问了句：“没事？” 归洛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你。” 这是她第二次对林轶正说“相信”，相信他可以帮到他们，相信他选择的这条路。只要他想做，她相信一定可以。 林轶正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女孩，是那么柔弱，却能说出这么坚定的话语。 “相信”这个词，本身就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味道。所以他觉得自己何其有幸。 他伸出手去，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弯下腰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说道：“谢谢。” 归洛清晰地感觉到林轶正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摩挲，很快那种触感又消失了，接着便是他近在咫尺的脸。 由于距离很近，林轶正又压低了自己的高度，并且他们很幸运地停在了路灯附近，归洛非常清晰地观察了他的眼睛，这会儿怎么变成单眼皮了？ 面前的人很快就直起了身子，在逆光下，他的身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微黄色的光晕，显得格外温柔。 归洛的视线没有离开他的眼睛，习惯的仰视角度，嗯，还是双眼皮。 所以，他这就是内双吗？ 归洛仿佛解开了一个谜团，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林轶正蹙眉，她干嘛看着自己那样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让人很…… 林轶正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有些抱怨似的说道：“你倒是也不必看我的时候笑成那样。” 归洛摸了摸自己的脸，嗯？自己笑了吗？这确实不怪我，我自己也没感觉到啊…… 九点半，归洛被林轶正送回了家。 今天出门是六点半，算起来，今天和林轶正在一起的时间接近十五个小时。 躺在床上时，归洛甚至觉得很开心。 她回想起林轶正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觉得这些就好像是两人间的秘密一样，包括他们的基地，还有陆嘉树、周泽烨、韩睿，都是别人不曾了解过的林轶正。而他愿意把这些告诉她，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把自己看成了比较亲密的人？ 第10章 换座位 这一晚，归洛睡得很好，以至于第二天没起来。 归洛醒来时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七点了。 七点半到校，这个时间是无论如何都要迟到了。 她慌乱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洗漱了一番，小跑着出了小区门。 哪知一出门又撞上了林轶正。 林轶正跨坐在一辆自行车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招手让她过去。 归洛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又看了眼表，七点十八。 她已经没好意思再问林轶正为什么出现了，林轶正指了指自行车后座，归洛也没多想，匆忙坐了上去，然后就是飞一般的车程。 由于要赶时间，车颠簸得比较厉害，为了避免摔倒，归洛不得不使劲拽着林轶正的衣角，即使这样，几次过弯时她还是差点没稳住。 林轶正调侃道：“你最好抓紧点，要不等会摔了更得迟到。” 归洛把心一横，寻思不就是因为骑车肢体接触一下吗？这左右没啥不好意思的，一手就揽了过去。 林轶正只感觉一只手紧紧箍住自己的腰，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让她抓紧，没让她抱啊？ 这下林轶正倒感觉有些别扭了，一路上不知出了多少多余的汗。 两人是在七点二十八分到校门口的，一进门就开始狂奔，加上停车锁车，一秒都没耽误，进教室时刚好七点半。 归洛觉得自己快断气了，喘了半天才缓过来，林轶正从包里拿出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递给她，她没推辞，只问了句：“你吃了吗？” 林轶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说呢？我六点二十就到了，不吃早就饿死了。” 归洛这才重新意识到自己今天睡过头的事，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你要来……况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听到闹钟响……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害你迟到多不好……” 林轶正觉得好笑，眉毛一挑，“怎么？昨晚兴奋得睡不着？” 归洛只觉得脸像烧起来了一般，实在不敢再接他的话了。 “看来有必要知道一下你的手机号。” 这就是林轶正得出来的结论。 不是我不来了，而是要手机号。 归洛想了想，也对。 要是知道了手机号，好歹能打个电话什么的，也没什么坏处。 归洛看了他一眼，迟疑地向他伸出只手，意思是给她张纸，她给写手机号。 结果林轶正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意思是你自己存。 归洛惊了。 刚开学时陈琛三令五申，绝对不可以带手机到学校，影响学习云云。 这话她是听进去了，从来没敢把手机带来，合着旁边这位是知法犯法？ 得。年级第一，就是这么拽。 归洛默默地接过手机，弯下身子随便摁了个键，黑屏。合着还没开机。按下开机键。 好不容易等屏幕亮了，归洛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输入姓名“归洛”，完成。 熟练地关机，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还给林轶正，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让其他人看见。 归洛正准备偷偷打开面包吃一点，英语老师张佑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监督早读，算是每天的例行公事。 归洛只好又把面包放了回去，胡乱地喝了两口牛奶，开始早读。 好不容易捱到早读结束，归洛已经是饿得不行了，刚一打下课铃就匆忙地摸出面包开始吃。 林轶正看她把嘴里塞得满满的样子，有点无奈地问道：“这面包就这么好吃？” 归洛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又喝了几口牛奶，这才缓过劲来，老实答道：“嗯，是挺好吃的。你在哪儿买的？” 林轶正了然于心，很平静地说道：“那家店很多人排队，看来是有点道理。” 归洛是没想到这还是专程去买的，她还以为是林轶正路过哪家面包店顺便买的呢。 这一下就弄得她有点过意不去，她把脑袋凑过去，小声说道：“这多不好意思。以后你不用给我买，我家门口有卖早餐的，很方便。你这怪麻烦的。” 林轶正瞥了她一眼，无情地指出她今天的非常规行为，“你要是睡过头了，出门了也没时间买？那吃啥？饿着？” 归洛觉得自己有苦难言，她真的很少睡过头，这种情况还是进入高中后的头一次，可偏偏就让林轶正看见了。 “嗯……这样，如果你要来，你提前告诉我行吗？我会早点下来的。如果我没下来，你就死命给我打电话。” 林轶正不置可否，像是默认了这个方案。 一来二去之间，上课铃响了。 陈琛迈着步子走进教室，手里的书和水杯还没放好，他已经开始忙活了。 他先是对班长做了个手势，告诉他不用带着行礼了，然后十分快速地说道：“上课前先说两件事。” “第一件，开学到现在也过了一个多月，月考也考完了，相信大家对自己的学习情况也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我认为咱们班还是得多发挥发挥互帮互助的精神，合理调配一下班里的优秀资源。” “所以，我的想法呢，是通过这种同桌结对的方法来帮助一下成绩比较靠后的同学。当然了，在帮助的过程中相信本身成绩比较优异的同学也会从中获益。” “这次，我们还是采取自愿的方式，如果有人想跟谁换座位，先私下商量，商量好后报给班长。如果协商不成，但又实在很有意愿或者很有必要的，可以单独来找我。” “这件事，截止时间定在本周五上午。周五下午上完课，开始换座位。” 这个消息像是一个重磅炸弹，人群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 坐了一个多月的座位，有人或许腻了，觉得不合适，有人或许闹掰了，还有人或许是想找个成绩好的激励激励自己……总之，换座位这事，比想象中更激动人心。 “啪啪啪……“ 陈琛眼看班上的学生马上就要失控，连忙拍了拍手，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座位的事，下来再讨论。” “第二件事，下周学校要开秋季运动会。有意愿的自己找体育委员报名。这个事，我就不多说了，大家虽然要以学习为主，但参加运动会，活动活动，对身体也有好处。体育委员要把这个事负责一下，这两天就把人选定下来。” “好了！” 陈琛是一点也不想耽误时间，立马就转身在黑板上画起了图，生怕这节课的内容讲不完了。 归洛单手托腮，心想，恐怕自己很快就会迎来很多人找自己换座位的局面，毕竟坐林轶正身边这个事，很多女生一定是觊觎已久。 再加上林轶正成绩好，要是用“同桌结对”这个理由来找她，她恐怕还不好拒绝……毕竟她这个成绩也是属于要去帮助别人的。 班上的一二名坐在一起，确实不太符合陈老师所说的原则。 不知是不是归洛的错觉，她总觉得有很多道视线若有似无地扫向自己和林轶正的这个方向。 所以一下课，归洛就一溜烟地从后门跑了出去，生怕有人来找自己商量换座位的事。 林轶正被她这个举动弄得很茫然，上厕所也不用这么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课桌里摸出物理练习册，瞄了一眼刚刚陈琛新布置的作业，还挺多的。算了，抓紧时间写。 “林轶正。” 他刚给第一道选择题写上答案，就听见有人叫他。 抬头一看，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吴鹏。 “有事吗？” 林轶正有些奇怪他为什么来找自己，毕竟这人跟自己没怎么说过话。 吴鹏脸上带着笑，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是这样的，刚刚陈老师不是说了这个同桌结对的事嘛？我寻思自己的成绩……还需要再提高一下，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可不可以跟你换个座位……” 林轶正眉毛一挑，反问道：“你想让归洛帮你提高成绩？” 吴鹏笑着打哈哈，“对对对……” 林轶正作一副思考状，又问道：“你原本跟谁同桌？” 吴鹏指了指前面的某个位置，说道：“我坐第四排靠边儿，和孟幼仪坐一起。” 林轶正随他指的方向看去，没看到孟幼仪，却看到了第五排，孟幼仪后面的宋晓然。 林轶正勾起唇角，眼里却是毫无温度，说道：“我考虑考虑。” 吴鹏像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次的交涉竟如此顺利，毕竟上次宋晓然来问题可是被生怼了的，看来林轶正自从不在学校睡觉后脾气都好了很多嘛…… 吴鹏笑呵呵地说道：“行！那你先想想。想好了跟我说！” 归洛在厕所里一直待到了最后一刻，直到上课铃响了才匆匆回到教室。 林轶正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 归洛向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她长呼出一口气，觉得总算轻松了些，但这么躲着总归不是个办法，总不能每次下课就去厕所？ 归洛握着支笔，蹙眉思考着这事儿该怎么办。 但她又转念一想，为什么现在自己考虑的都是怎么逃避别人换座位的请求？ 照理来说，自己坐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反正结果都差不多，不过就是自己孤孤单单地再过三年罢了，与跟谁做同桌有关系吗？ 当归洛从一层层思考中得出自己不想跟林轶正分开的结论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想法很危险啊…… 归洛蹙了蹙眉。 从理智上来说她清楚地知道林轶正不可能一直跟她做同桌，即使现在不分开将来也有分开的一天，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或许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归洛也不打算再躲了，有人来就来，好歹自己还能选择选择。 第11章 不换 让归洛感到奇怪的是，两节课过去了，并没有什么人来找她说换座位的事。 她也不再在意这件事，一下课就和往常一样开始写作业。 一晃上午的课就结束了。 归洛不怎么急着吃饭，在座位上多留了会儿，等到她终于写完了语文作业的最后一个字，才发现林轶正也没走，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不去吃饭？” 归洛有点奇怪，平时林轶正不会这么晚。况且今天他六点二十就去接她了，早餐吃得早，这会应该早饿了。 林轶正转头看她，无所谓似地说道：“同桌，你陪我一起吃饭。” “嗯？” 归洛脑子没转过来，陪他一起吃饭？什么意思？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一个人回，再一个人午睡。 但林轶正不是。 林轶正在班上还是有可以一起吃饭的人的，很多次她在食堂里都注意到林轶正和几个男生坐在一起吃饭，虽然不是固定的几个人，但至少遇到了就可以一起吃。 所以，这样一个人，为什么需要自己陪他吃饭呢？ 答案还是只有一个，他想陪自己，他觉得自己总是一个人。 其实……真的不用这样的。 他越是这样，归洛越觉得自卑。 归洛突然觉得林轶正的身影像是变得模糊了起来，所以如果他不再和自己做同桌，是不是以后也再也没有和他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机会了？连带着他带她去过的基地，认识的那些人，也会一起消失不见？ 今天是周三，离周五，还有两天时间。 所以，我去。 归洛最终是答应了。 两人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高峰期，食堂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菜也所剩无几，两人默默地打了份饭菜，寻了个座位开始吃。 林轶正见她似乎胃口不好，边吃边说道：“以后，你都跟我一起吃饭。反正我们都那么熟了，自在点儿。” 归洛抬眼看他，微微笑了笑，点头道：“好。” 林轶正很满意她的回答，笑着指了指她的餐盘，示意她快点吃。 等到两人吃完回到教室里时，很多人已经开始午睡了。 平时林轶正是要回家午睡的，但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所以只能在桌上趴着歇一会儿。 归洛的睡眠比较少，只需要稍微眯一会儿，所以她并不急着睡。 她轻手轻脚地拿出还没写完的作业开始写，英语写完了后，才准备稍微休息一下。 将书本放好，归洛瞥了眼旁边的林轶正，趴在桌上，像是已经睡熟了。 这椅子他坐着还行，要用来睡觉实在是有些憋屈，腿只能弯曲着，看姿势就不太舒服的样子。 林轶正微微动了动，披在身上的外套就掉在了地上，归洛连忙将外套捡起来重新帮他盖上，却不想林轶正突然睁开了眼睛。 归洛吓得连忙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调整了姿势趴在桌上，闭上眼睛，作势要睡了。 林轶正嘴角微弯，看见她动作里透露出的慌乱，倒是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鼻尖传来一阵香味，归洛不知道这是洗衣粉还是什么的味道，淡淡的，跟林轶正给人的感觉很像。 归洛觉得眼皮很沉，渐渐地睡了过去。 “上课了。醒醒。” 归洛眼睛猛地睁开，发现林轶正正在轻拍她的手臂。 她一个激灵直起身子，林轶正的外套就顺势落在地上。 林轶正无奈地捡起，说道：“你似乎睡得很沉。” 归洛大脑一片空白，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生点和林轶正有关的事时她都会有种安心感，以至于每次都会进入深度睡眠，若在平时，她微眯个二十分钟自然就醒了，还能花十分钟清醒清醒。这下倒好，直接睡到了上课。 上课铃已经响过了，地理老师何光明姗姗来迟。 地理课本来就不多，何光明又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只管自己讲，很少与学生互动，所以自然上课纪律就差点。 归洛正做着笔记，就感觉一个纸团落在了自己脚边，她疑惑地弯腰去捡，就见左前方第二排有一个男生正向她挥手，那男生指了指她手上的纸团，又指了指她旁边的林轶正，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传纸条给林轶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扔给她。 她木然地点了点头，将纸团放在一边。上课给他肯定影响听课，所以归洛决定下课再给他。 林轶正瞥了眼那纸团，刚刚归洛的举动完全落在了他的眼里，包括给她手势的人，所以他没什么犹豫，直接伸手将纸团拿了过来。 归洛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什么，林轶正已经把纸团展开了，上面写着：“林轶正，可以和我换位置吗？我坐第二排第二组，同桌是李婷。张翔” 林轶正几乎是没半点犹豫，提笔写了两个大字：不换。 他将纸条揉成纸团放回归洛的桌子上，把头转向她，说道：“找我换座位，你看看。” 归洛这才发现自己的思路错了。 对，换座位不一定是要跟她换，跟林轶正换也行。 所以……林轶正是收到很多换座位请求了吗？ 她把那纸团打开，看到了和他的名字一样飘逸的“不换”。 而映入眼帘的，还有“李婷”这个名字。归洛一般是不太记得班上同学的名字的，但要说李婷，她确实有印象。 摸底考时班级第三，年级第五，月考时全班第三。她的名字就排在归洛和林轶正之后，所以她有印象。 这么好的成绩，要跟林轶正做同桌，怎么都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但林轶正说“不换”，显然是对她没兴趣。 归洛默默地将纸团合上，对林轶正使了个眼色，接着就将纸团扔了出去。 精准地打中了张翔的头，归洛也懒得关心他们的反应了，开始听课。 下午除了那一张纸条在没有什么人来说换座位的事，归洛和林轶正照例互相抄完了作业，又根据林轶正的安排写完了课外辅导习题，时间跟平常差不多。 林轶正边收拾书包边等着归洛，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等会儿有事，今天可能不出去玩了，先送你回去。” 归洛点点头，边拿了书包边对他说道：“你有事就先去忙，不用送我，我可以骑车。” 林轶正摇摇头，“骑车也可以送你，况且我要去你家附近办事。” “哦。” 归洛不怎么怀疑林轶正说的话，乖乖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去车棚取了车，一前一后地出了校门。 归洛总觉得今天校门外的气氛和平时不太一样，校门对面多了很多看上去不太好惹的人，而且看起来比陆嘉树他们不好惹多了。 林轶正扫了一眼对面那些或坐或站的人，眸色深沉，脸上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归洛率先上了车，从旁边的路经过，并没过多地在意。 林轶正骑车跟上她，很快就将她送到了友谊小区门口。 归洛对他挥了挥手，说道：“你快去忙，我先回去了。” 林轶正调转车头，甩了句：“明早六点半。” 归洛本来还想推辞一下，话还没说出口，林轶正已是不见了人影，于是只能作罢。 回到家，归洛先是做饭吃饭，然后是复习预习功课，洗澡，上床时才九点，比昨天早了很多，因为没出去玩。 这个点林轶正也该睡了？ “叮铃—” 突如其来的短信音，归洛好奇地点开，是一串电话号码发来的信息。 “早点睡。” 归洛嘴角浮起一丝浅笑，迅速地将号码存了起来，输入姓名“林轶正”。 为了避免再次睡过头，归洛设了三个闹钟，生怕再让林轶正等。 第二天，她五点五十就起床了，洗漱、换衣服，下楼，到门口时才六点十五。 林轶正还没来。 归洛心想这次终于是自己先到，走到门口的早餐店买了两份早餐。 林轶正到的时候正巧看见她提着早餐向自己走来。 林轶正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接过早餐，说道：“现在还早，如果以后都这个点，就用不着车了。” 归洛内心腹诽道，那可不一定，没准明天你就换座位了，我们不再做同桌，渐渐就会变为陌生人，你也不会来接我上学了啊。 归洛掩去眼里的失落，又回头看了眼早餐店，提议道：“也没事，我们先吃。吃完推着走呗。” “也行。” 林轶正将自行车停在一边，两人在店门口找了张小桌子，很快将早餐吃完，而后便慢悠悠地朝学校里晃去。 林轶正刚一坐下，吴鹏便走到他面前，笑着问道：“林轶正，你考虑得怎么样？” 哦，这事。 林轶正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下突然被提醒了，才耐着性子答道：“不好意思，不换。” 归洛挺纳闷的，什么时候吴鹏也找过林轶正换座位？ 吴鹏没料到林轶正会拒绝，毕竟他说考虑考虑明显是有戏，这事他要是不给宋晓然办漂亮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 吴鹏脸上的笑差点绷不住了，问道：“为什么啊？你和归洛成绩都这么好，陈老师也说了要同学间互相帮助，你们是不听老师的了？” 林轶正也没想到他没达成目的开始指责上了，一时之间竟是不怒反笑，“少拿老师来压我，你们都可以用换座位这事来满足私心，还不让我们拒绝？” 林轶正没停，继续说道：“这事说的是私下商量。我不同意这事就算商量不成。你要有意见去跟陈老师提，那是他跟我的事。” 吴鹏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为了个换座位的事差点把林轶正弄得炸毛了，不是，就换个座位，怎么就这么不情愿？ 林轶正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第12章 病急乱投医 归洛完全没明白事情怎么闹成这样，但林轶正明显很生气。 今天归洛和林轶正来得很早，教室里只有他们三人，所以刚刚的争执并没有引起关注。 看着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的吴鹏，再看着后来走到他斜后方坐下的宋晓然，归洛大概明白了林轶正口中所谓的“满足私心”是什么意思。 上次宋晓然找他问题的时候他就没给她留面子，宋晓然作为班花，平日里哪受过这种委屈，这次绕了个大圈子让吴鹏来找林轶正换座位，无非也是在对林轶正没死心，又拉不下自己面子的情况下想出的办法。 结果就是，林轶正完全不买账。 那这宋班花……肯定得气死了。 说实话归洛不太明白林轶正为什么对宋晓然如此苛刻，即便宋晓然对他有点意思，也没什么错，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对她。 但是，林轶正采取了一种最不给面子的方式，虽然效果肯定是好的，但未免有点不近人情。 归洛不准备对林轶正的行为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她不太喜欢评价别人的行为，况且那是林轶正。 她同情地看了看吴鹏，这个被宋晓然拿来当工具人的男生，为了博班花一笑将自己豁了出去，还没得到想要的成果，也算很悲哀了。 上午有一节体育课，为了下周运动会的事，体育委员秦明超头都大了。 别的班可能是因为报名人数多而头大，他却是因为没人报名头大。眼看没剩多少时间了，报名表都交不齐，就这么交上去，显得他这个体育委员特别没面子。 所以，在结束了半节课的集体活动后，秦明超趁着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正式开始了他的游说之路。 一般情况下一班的大多数学生一听说自由活动都跑得没影了，基本都是直接回教室里学习，所以秦明超也不例外。但归洛和林轶正都不怎么想浪费这种好不容易得来的放松时间。 林轶正跟几个男生去了篮球场里打球，归洛左右瞅了瞅，偌大的操场上分布着围在一起聊天的小团体1和小团体2，还有绕着操场散步的小团体3，觉得可能也没什么别的运动机会，只能跑步了。 归洛挺喜欢跑步的，特别是长跑，对于这种不需要爆发力的长跑，她觉得只要能坚持跑完，再加上一点点的速度，测试的时候问题就不会很大。 归洛整理了一下头发，又蹲下身子紧了紧鞋带，开跑。 跑步时归洛同样也是放空状态，不追求速度，讲究一个坚持。 一圈，400米。 归洛经过篮球场时林轶正正好在投篮，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嗯，好看。 两圈，800米。 再次经过篮球场时林轶正在传球，她又远远地看了一眼，嗯，好看。 三圈，1200米。 这次…… 没看见林轶正。 归洛伸出手看了看表，离下课还有一会儿，他就不打了？ 归洛瞬间也就没什么动力再跑了，三圈，也够了。 快到操场门口时，归洛就改跑为走，决定在这附近走一会儿以平复呼吸。 前面走着几个女生，好像是刚刚归洛辨认的小团体3。 归洛保持着和她们的距离，默默地在后面走着。 那几个女生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聊天的内容却是清晰地传到了归洛耳中。 “我觉得林轶正和归洛肯定有事，你们不知道，那天早上我经过友谊小区，林轶正在那等她，后来他俩不是一起来的学校吗？” “真的假的？林轶正真喜欢她？这欣赏水平……确实很独特。” “那不一定！一起上学能代表啥？没准人家在路上一起背单词呢？” “就是！你可别想太多了！林轶正可能只是人好呢，你看他在班里对谁不都挺和善的。” “你好像忘了宋晓然。” “对！差点忘了这茬！你们说他为啥那么讨厌宋晓然啊？宋晓然长得漂亮，家境又好，追她的人一个接一个，人家主动示好，他还那样，确实不是什么绅士行为。” “你说他是不是跟宋晓然有仇啊。要不怎么没看他对其他女生这样呢？” “那谁知道啊？这才开学多久？人家又没惹他，有什么仇？” “算了算了，别扯宋班花了，大小姐脾气大着呢，等会听见了给我们甩脸子，那可吃不消。” …… 几个女生似乎是还没聊够，看样子还得再走一会儿，归洛却是离她们越来越远，不准备再走了。 归洛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提前点离开操场，于是提步向门口走去。 一抬眼，却看见了林轶正。 林轶正笑着看她，对她摇了摇手里的矿泉水。 归洛走到他跟前，问道：“你怎么不打了？” 林轶正将手里的水递给她，说道：“我以为你要跑很久，怕你渴死。” 回想起刚刚归洛在操场上跑步的样子，跟她军训时一样，一旦沉迷其中，就会出现那个仿佛什么都不能阻挡她的眼神。 归洛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喉咙里疼痛的灼烧感缓解了不少，她这才说了句“谢谢”。 林轶正真的人很好。 归洛知道。 也许……当初跟他做同桌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他也会这么好。 归洛没来由地被这种想法左右，怎么都没法再保持一如既往的平常心。 如果……一开始就没经历过，或许现在她不会这么沮丧。 现在的她，不怕有谁来找她换座位了，如果有，她会说：“我不换。” 但想想明天林轶正还是有可能被换走，她的心里就充斥着一种不确定感，这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过的，令她十分难受的感觉。 归洛沉默地跟在林轶正身后回了教室，还没来得及坐下，秦明超就小跑着来到两人跟前，一屁股坐在林轶正前面的座位上，哭丧着脸对两人说道：“林轶正，归洛，算我求求你们了，能不能参加两个项目？我都报了四个项目了，实在是找不到人了。” 看这样子秦明超是真的没办法了，否则不会这么病急乱投医，连归洛都求上了。 林轶正不慌不忙地坐下，向归洛投去个眼神，示意她也坐，又回头问道：“还剩哪些项目？” 秦明超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名册，答道：“女子800米，女子跳远，男子1500米，男子跳高。” 林轶正答道：“跳高。” 秦明超激动地就差握住林轶正的手了，连连道谢，“谢谢谢谢！这事就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事你说话。” 秦明超殷切的眼神转向归洛，归洛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弱弱地说道：“我可以800米。” “得嘞！” 秦明超迅速地将两人的名字写在名册上，十分感激归洛这种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行为，“真的太谢谢了！你们不知道我都快愁死了……总算又消掉两个名额。预祝你们取得好成绩！” 秦明超站起身子，一转眼又跑得没影了，看来是一秒都不敢多留，生怕他俩反悔。 林轶正本来想着如果归洛不参加，自己就再参加一个项目，也不算驳了秦明超的面子，看来是没派上用场。 不知是不是因为体育课运动的缘故，归洛今天中午吃得挺多，坐在对面的林轶正见她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机械地吃着饭，回过神时餐盘里的饭都被她吃得一干二净了。 归洛这才觉得有点饱了，抬头看林轶正正在看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林轶正笑了笑，“没什么。” 事实证明归洛的预感很准，下午有人来跟她提换座位的事了。 那女生归洛隐隐约约记得叫沈梦雨，课间的时候拿了支亮闪闪的笔来找她。 那会她和林轶正正埋头抄着对方的作业，她只感觉一只手碰了碰自己手臂，抬头看到的就是沈梦雨有点羞涩的脸。 沈梦雨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客气地对归洛说道：“你好，归洛。是这样的，那天陈老师说了换座位的事，我想着既然你和林轶正成绩都这么好，老师也说希望大家互相帮助，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跟你换个位置，这样你也可以帮助帮助我现在的同桌，而我，也能跟林轶正学习一下。” 沈梦雨这番话说的很容易让人接受，丝毫没让归洛觉得难受。如果她一天前来找归洛，或许归洛根本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但现在，归洛不想让。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梦雨又扯了扯她的手臂，把手上的笔递给她，说道：“这个是我刚买的，很好用，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送给你。” 归洛看着那支粉色的荧光笔，又看了看自己笔盒里那些纯黑色的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林轶正显然是听到了这番话，他看向归洛，一句话就要出口：“我不同意。” 但他没想到他没机会说出这句话。 因为，归洛说了。 “我不想换座位。” 归洛拒绝得很明确。 沈梦雨直勾勾地看着她，拿笔的手僵在原地。 林轶正写作业的手也僵在原地。 她说她不想换座位。 第13章 别走 “实在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想换座位。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陈老师也说过是自愿商量，现在我不愿意，这事就很抱歉了。如果你有很强烈的意愿，可以跟陈老师说，让他来协调。” 归洛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句句都足够扎心。 沈梦雨木然地将手里的笔收回，勉强挤出个微笑，说道：“没关系的，这本来就要双方同意嘛。你别放在心上。” 沈梦雨对她挥了挥手，快速回了自己的座位。 随后归洛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写作业，听课，而林轶正，也很心照不宣地没有问她。 放学后。 归洛正在收拾书包的时候，林轶正对她说道：“我今天也有事儿，还是先送你。” “哦。” 归洛随口应了声，慢吞吞地将书包收好，又慢吞吞地走出教室。 林轶正去车棚里取了车，归洛跟着他出了校门，今天她没空注意，校门口依旧站着许多穿着其他学校校服或是社会青年模样的人。 林轶正像是不为所动，对归洛说道：“上来。” 归洛乖乖地坐上自行车后座，抓着他的衣角。 林轶正对这段带归洛回家的路已经很熟了，很快就到了。 归洛跳下车，欲言又止。 林轶正总感觉她不太对劲，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归洛摇了摇头，朝他挥了挥手道：“我先回去了。你去忙。” 林轶正没动。 归洛没想太多，跟他道别后就朝小区门内走去，也没注意到林轶正一直看着她消失在拐角处才又重新上了车。 今天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当归洛把所有的规定流程完成躺在床上时，一看表，才不到九点。 归洛闭上眼睛，睡不着。 不知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多久，归洛清晰地听到雨点打在窗子上的声音，下雨了。 这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连带着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吹得窗户“嘎吱嘎吱”直响。 归洛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随手去按床头灯的开关，没亮。 停电了。 归洛摸索着下了床，准备去关窗。 借着窗外传来的一点微弱亮光，归洛将窗子关好，又重新回到床上。 “叮铃—”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刺耳的短信提示音。 归洛摸到放在一旁的手机，点亮屏幕。 十点三十八。 点进短信。 “睡了吗？”——来自林轶正。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归洛迅速地敲出一段文字：“睡不着。你怎么还没睡？” 发送。 “叮铃铃——叮铃铃——” 不过几秒钟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归洛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看着屏幕上来电提示的“林轶正”时，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喂。” 归洛迅速点了接听键，对面却没说话。 归洛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紧张地呼吸都快停止了，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故作轻松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什么事这么重要啊？” 林轶正像是被她逗笑了，“这两天家里有客人，这会儿才收拾完。” 短暂的沉默。 “你是怕打雷吗？” 林轶正熟悉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上，短短几个字，让她已经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 归洛没回答这问题。 她花了对她来说最漫长的几十秒来做决定，决定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她沉默了太长的的时间，林轶正仿佛可以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试探性地叫了句：“归洛？” 归洛紧紧地抓住自己拿手机的那只手，甚至由于太过用力有些微微颤抖。 “林轶正。” “你能不能别走？” 此刻，什么理性，什么面子，什么害羞，什么自卑，她通通都不再考虑，她只想让林轶正知道自己的想法，哪怕这样的坦白会让他觉得有负担。 或许是这句话说得过于晦涩，林轶正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我们做同桌不合适，但你能不能别听他们的，也别听陈老师的，能不能别换座位？”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只想跟你做同桌。 归洛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说这些话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你就这么舍不得我啊？” 林轶正的声音里带着些轻快的笑意。 “嗯。” 归洛没否认，像是一个急于献宝的猎人，要把最原原本本的自己剖开给他看。 接着她听到了来自林轶正的回答。 “我从没想过要换座位。” 空荡荡的房间里，这句话无比清晰地传入归洛的耳中。 “即使是陈老师出面，我也只和你做同桌。” 林轶正其实隐约能明白知道归洛内心的不安，但他自信有办法解决一切，包括陈琛。换座位这件事，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在面对归洛时挺笨的，用自以为好的方式对她，但自己终归不是她，无法对她所有的想法感同身受。 就如同这件事，如果不是自己觉得她今天不太对劲而发出的那一条短信，如果不是归洛鼓起勇气对他说出心中所想，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归洛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所以当她被闹钟吵醒时，才发现自己竟是抱着手机睡了一夜。 她随意按了个键点亮屏幕，猛然发现通话还没结束，通话时长七小时二十分钟。 她试探性地叫道：“林轶正？” “醒了？我马上出门，你快起。” 林轶正匆匆挂了电话，看起来确实是着急出门。 归洛觉得这事可以排进自己的丢脸榜前三，还有两件是一次因为看林轶正差点横穿马路，一次因为看林轶正差点撞上垃圾桶。 反正，都和林轶正有关。 归洛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连滚带爬地起床，洗漱，出门。 没什么意外，到小区门口时林轶正已经在买早餐了，归洛经过了昨晚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面对他，扭扭捏捏地不肯过去。 林轶正被她逗笑了，朝她挥了挥手里的包子，示意她过去吃。 归洛慢慢挪着步子看见他，低着头，有些抱歉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昨晚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害你浪费电话费，要不我补给你？” 林轶正没太在意这个事，昨天对面突然没声了他还小小地惊慌了一下，怕她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但不久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猜想她应该是睡了。 他本来想挂掉电话，但又想着万一她有什么事可以找自己，就没挂。 毕竟昨天他以为归洛没睡的原因是怕打雷。 他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没所谓地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下次有事可以直接告诉我，发短信、打电话也行。” 归洛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林轶正这话不止是说说而已，他从来都尊重自己表达的权利，也愿意倾听自己的想法。 今天是周五，也是换座位的最后期限。 归洛当然不会关心其他人会怎么换，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会不会有人去陈琛那里反映了两人不愿意换座位的事，陈琛会不会找他俩谈话，而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第一节课下课，林轶正就被陈琛叫走了。 虽然昨天林轶正说过他有办法应对，归洛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上课了。 林轶正没回来。 归洛在煎熬中度过了一整节语文课。 直到下课铃响，林轶正才出现在了教室里。 归洛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样？” 林轶正向他笑了笑，“没问题。” 没问题？怎么就没问题呢？ 陈琛如果用成绩说事她基本是没什么理由反驳的，如果陈琛找自己进行一番思想教育，即使她心里不愿意，也没信心能成功说服他，怎么林轶正就解决了呢？ 归洛觉得很纳闷，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跟陈老师说的？教教我呗。万一他也找我……” “哦。对。他让我叫你过去。” 林轶正像是刚想起这事，慢条斯理地吐出这句话。 归洛惊得差点跳起来，求救似地抓住林轶正的袖子，“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在他面前耍无赖？” 林轶正失笑，合着她还想过这招？ 他安慰道：“没事。你去，他不会难为你的。” 归洛半信半疑地向教室外挪去，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好不容易才到了办公室门口。 陈琛真的是在等她，刚一见她的身影出现，就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归洛走到陈琛面前，叫道：“陈老师。” 陈琛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示意她坐，而后又习惯性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道：“关于你这个座位的事……” “老师，我知道您的初衷，但我真的不想换座位，我觉得现在的安排很好，林轶正帮了我很多，我觉得我的成绩可以再提升一下……” 归洛有点语无伦次，生怕陈琛说出让她跟谁换座位的事，决定先下手为强。 陈琛笑眯眯地看着他，点头道：“这个事，刚刚林轶正也和我说过了。你们俩的学习成绩都比较稳定，在年级上也是拔尖的，老师当然相信你们的学习能力。” “照理说，你们才上高一，有些事现在考虑确实还早了些，但没想到他早就给自己做好规划了，刚刚我跟他聊了聊关于以后大学学校和专业的事，基本上呢，对他的想法已经了解地比较透彻了。” “至于你呢，听说你还挺喜欢物理的是？如果说以后想继续深入这方面的学习呢，可能就需要你对自己做一做比较详细和透彻的规划。” “当然了，这个事也不要着急，毕竟时间还很多。目前呢，你和林轶正还是要把平常的学习放在第一位。你们两人比较能互补，老师相信以你们的能力，三年后你们会取得非常优异的成绩，冲击一下省状元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陈琛的一番话完全把归洛说懵了，在她还在思考换座位本身这件事时，林轶正已经开始考虑考大学的事了，并且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跟陈琛保证了什么，成功地以此为理由让陈琛欣然同意了两人继续做同桌的事。 这当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归洛自己从没想过关于自己以后要做什么，要考什么大学，要学什么专业的事。 林轶正跟她一样，不满16岁，在这种事上却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了。 第14章 陈琛见她似乎有些迷茫，安慰般地说道：“你现在一时之间感觉找不到方向是很正常的，难得林轶正对这方面还比较了解，你回去之后可以多向他请教。” 归洛乖乖地回了句：“好的，谢谢陈老师。”而后便失魂落魄地出了办公室。 林轶正已经想好要考什么大学了吗？他想学什么呢？ 而自己，又应该学什么呢？ 这些事她之前从没想过，甚至觉得这应该是高三时才该考虑的事，而林轶正，现在就想好了。 归洛突然想起了那个基地，想起了陆嘉树，想起了周泽烨，想起了韩睿。想起了希德乐队。 这就是林轶正说的要帮他们。 宁可退出乐队也要走的一条路，又是怎样的呢？ 归洛的心中有些感慨，在十五六岁这样的年纪，有些人还是受父母老师保护的孩子，有些人却已经在背负别人的人生，还有些人，仿佛被世界所抛弃。 归洛回到座位时林轶正没在。 直到又一次上课铃响他才回来。 归洛没问他关于大学的事，只是按时听课，按时写作业，和平时并无二致。 林轶正也心照不宣，表现如常。 中午吃饭时，林轶正十分淡定地说道：“今天周泽烨过生日。放学我们过去一趟。” “什么？” 归洛刚把一块肉塞进嘴里，差点噎住。 “你怎么不早说？” 她觉得有点无语，怎么过生日这事不提前通知，当天说算怎么回事儿？ 林轶正瞥她一眼，“怎么？你有事儿？” 归洛无奈地说道：“我没事。就是过生日不一般都要送礼物什么的吗？你现在告诉我我也来不及准备啊……看来只能放学后去随便买一个了。” 林轶正眉毛一挑，“礼物？去就够给他面子了，还送礼物？他也配？” …… 得。你们又开始玩情趣了呗。 归洛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去哪里？他要请吃饭吗？那不送礼物怎么行？白吃？” 林轶正很不屑，“用不着。人去就行。那家伙也不在意这个。再说了，他就跟我们几个吃个饭，整那么复杂干什么？” 归洛这才安心了些，问道：“哪几个人？树哥，烨哥，睿哥，你，我？” 林轶正点头。 那还好。 这几个人在一起，确实不用太拘谨。 好像确实没什么送礼物的必要。 归洛本以为周泽烨好歹也会请他们学校或者班上的人一起，结果一个都没有。 归洛的心里冒出个想法，但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试探性地问道：“烨哥准备去哪吃饭呢？” 林轶正想了想，答道：“他一般也就随意找个地方，多半是吃火锅。” 嗯……这样的话，也许…… “我有个想法。” 归洛笑着看向林轶正，说道：“不如我们自己煮火锅。我来准备。” 林轶正不答话，定定地看着她。 归洛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继续说道：“去外面吃，又费钱又不卫生的。其实自己煮很简单的，我就去买点肉啊菜啊什么的，很快就能准备好。” “对了。我还得去买个蛋糕。” 归洛像是想起了什么，觉得这事特别重要，一定得办。 林轶正眉头一蹙，反驳道：“他脸这么大吗？你还得给他做这些？” 归洛点点头，“烨哥可是你朋友啊，当然很重要了，是不是？” 林轶正没松口。 归洛眼里有一丝失望闪过，委屈地说道：“因为我过生日也没人给我准备这些的，我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虽然我知道你们男生不一定喜欢这些，但……你就当我想体验体验过生日的感觉嘛。怎么样？” 林轶正还是在看她，像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许久后，林轶正才说道：“他还得感谢我前两天把你带去见他们。要不哪有这待遇？” 归洛知道林轶正的心里有多看重他们，他虽然表面不说但在心里的某处一定是开心的。 “那你记得跟他说一声。” 归洛提醒道。 林轶正点头表示知道了，吃完饭就出学校给周泽烨打电话去了。 归洛今天是和他一起出去的，看着他拨通电话。 “喂。” “我同桌说要给你准备火锅，你最好把你那些破事赶紧弄好早点滚过来。” “我都没这待遇，你再敢逼逼一个试试？” “少废话，放学麻溜儿地滚过来。我们直接过去。” 一顿骂人式输出，挂电话。 林轶正似乎还是很不爽，挂了电话脸色也不太好看。 归洛弱弱地又问了一句：“树哥那儿有锅碗瓢盆吗？” 林轶正突然想起这事，无奈反问道：“你觉得他那地儿像有的样子吗？” “嗯……我家倒是有，但要拿过去挺麻烦的，要不……直接去我家，方便点儿。” 归洛想了半天，如果要把东西拿过去，用自行车肯定是不靠谱，所以确实是在自己家最方便。 “我们打个车。” 林轶正不动声色地拒绝了她的提议，显然并不想让这几个糙汉去她家给弄得一团糟。 “哦。” 归洛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 按照陈琛的安排，下午第三节课后开始换座位，但这事现在跟归洛和林轶正无关，两人也懒得理周围那些激动的人群，只是按部就班地把作业写完了，又按计划写完了课外辅导题。 虽然两人自己加的题比学校里难一些，但一般来说即使归洛有什么不懂的都会及时问，这段时间也算是切身体会了一下林轶正所说的那句“我讲题你不一定听得懂”。 林轶正讲题，一般不会长篇大论，属于点到即止，也就是给你提供个思路，剩下的全靠自己，如果实在还不太明白，再继续问他。 通常两人讲题的模式是这样的： 归洛：这道题我没思路。 林轶正：你先看看加辅助线能解决吗？ 归洛：哦，知道了。 顺利解决。 或者是这样的： 归洛：这道题我用老师讲的方法做了下，耗时太长。 林轶正：那个不用那么麻烦，你看看我这个解法。 归洛：确实。 顺利解决。 如果其他人在旁边，会觉得两人讲题像是在对暗语。 这种方式给宋班花讲……她可能确实听不懂。 林轶正还是挺实事求是的。 为了今天的寿星，两人缩短了一些留校的时长，毕竟要去超市采买食材，还要回归洛家搬东西。 归洛如果要买菜，一般都是一早就去的，但这个点她估摸着菜市场也没什么新鲜的菜了，决定就去超市一次性买齐。 上次见识过这几位哥吃火锅的风格，归洛买的大部分都是肉，菜……要吃也是留给自己吃，所以选购起来还算顺利。 本来还应该买点饮料和酒的，但买了拿过去也很费劲，他们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 归洛转念一想，基地附近应该有小卖部之类的，过去再买也不迟。 钱是林轶正付的，归洛见他那要冻死人的眼神，实在不敢提自己付钱的事。 林轶正拎着一大包食材，走起路来却感觉如履平地，归洛也没提帮他分担的事，毕竟这样一个大袋子两人拿比一人拿更费劲。 幸运的是回程途中恰好经过了家蛋糕店，由于没有提前预订，归洛只好在现成的蛋糕里选了个最大的，样子倒也还过得去。 她嘱咐店员加了个“烨哥生日快乐”的花字，付了钱后自己提在手上。 走到友谊小区门口，归洛自然而然地就侧过身子让林轶正先进，毕竟他拿的东西比较重。 这是林轶正第一次进友谊小区，往常他就算来也是在门口等。 这算是个中型小区，楼龄已经比较老了，归洛带着他拐了几个弯，便到了自己家单元门口。 归洛用钥匙开了门，又把门拉开让林轶正先进，随口告诉他：“301。” 友谊小区5栋2单元301。 林轶正暗记下这个门牌号，不动声色地上了楼。 归洛的家之前是和爸妈一起住的，父母离世后家里的陈设也没什么改变，普通的两居室，面积不算太大，但收拾得整洁干净。 归洛换了双拖鞋，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家里没准备客人的拖鞋。你直接进。” 林轶正没答她，脱鞋进了屋。 他暂时把买的东西放在了厨房台面上，来到客厅寻了个沙发的角落里坐下。 归洛将蛋糕放到餐桌上，又倒了杯水给他，说道：“你先休息会儿，我收拾一下。” 归洛听林轶正那个意思，基地里肯定就和做饭毫不相干，所以要带的东西还挺多的。 她拿了个旅行用的大包，将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放了进去，为了避免磕碰，还特意选了不会碎的材质，很快也收拾完毕了。 “走。” 归洛觉得都差不多了，等会到了还得准备，最好还是抓紧时间。 林轶正靠在沙发上，提醒道：“周泽烨说吃完饭要去趟ktv。” “行。那我换件衣服。” 归洛知道他这是委婉地提醒自己穿校服不太好，毕竟周五晚上了，又要去ktv给寿星过生日，穿校服去确实不太合时宜。 归洛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是不太多，也没什么选择的空间，很快就决定换了件白色t恤，外加黑色高腰牛仔裙。 归洛的身材不算瘦，但偏偏四肢和腰很细，算得上是凹凸有致。 平日里穿运动校服看不出什么，这会儿这件高腰牛仔裙本身就是很显腰身的款式，穿在归洛身上腰部还略微有些松垮，但胯部的位置却是刚刚好，将整个人衬得青春靓丽。 归洛照了下镜子，白t本来就很简单，觉得着实有些单调，又把扎着马尾的皮筋取下来变成披发，及腰的长发略带了点弯曲的弧度，确实比之前好多了。 第15章 煮火锅 林轶正是在归洛进房间后才开始扫视四周的。 沙发对面的电视柜上放了两个相框。他走近去看，一张照片是一对年轻夫妻和一个小女孩在游乐园的合影，那小女孩看着才十来岁，对着镜头比了个“v”，三人都笑得很开心。另一张照片应该是宝宝的周岁照，照片上那个白白胖胖的女宝宝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哭得正欢。 林轶正唇角微弯，两张照片上的小女孩像是等比例放大一样，五官没什么大的变化，包括现在15岁的归洛，也和照片上没什么太大区别。 归洛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林轶正正蹲在地上注视着电视柜上的照片，听见门响又回头看她。 这是林轶正第一次见她没穿校服的样子，感觉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哪里又不太一样。 简单的搭配，露出一截白皙的腿，手上套着个发圈，长发搭在身前，眼神还是那样清清冷冷的，只是在看向他时略微笑了笑。 “走。” 归洛表示自己准备好了，提醒林轶正他们还得赶时间。 林轶正没说话，走到厨房去拎起那一大包菜，又背起归洛收好的那个大包，示意她拿蛋糕。 归洛走到他身前帮他开门，因为在拿重物上她不好分担，所以只能尽量为他减少点麻烦。 “其实到我家来的话，你就不用拿这么多东西了，况且我家里没人，要聚会什么的也方便。” 归洛小声地提醒他，委婉地表达其实他不用顾虑这么多。 林轶正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你能不能有点防备心？别随便邀请几个男人来你家。” 归洛一怔，林轶正说的这个问题她从来没考虑过，或许是因为之前她也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困惑，所以从没想过让他们来自己家吃饭这事还能有这种角度的理解。 “我……确实没注意这个。知道了。” 归洛向来是有错就认的性格，也不会觉得林轶正指出这点有什么问题，闷闷地回了句话。 当两人打的出租车停到基地门口时，陆嘉树和韩睿已经到了，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接他们。 林轶正把东西扔给他们，十分不爽地问道：“周泽烨还没来？” 陆嘉树挤出个笑脸道：“刚刚给我来了个电话，说事还没处理完，晚点到。” 林轶正瞥了他一眼，“用不用过去？” “不用！”陆嘉树答得迅速，“这事儿哪用得着我们？他那边儿人多着呢，我们边休息边等他，别废那个劲了。” 归洛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管那么多，朝他俩挥了挥手，叫道：“睿哥，树哥，打扰了。” 韩睿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这几个吃白食的，属于是沾了铁哥的光，辛苦你了。” 归洛连忙摆摆手，“没事的，这不费什么事，很快就好了，你们先歇会儿。我去准备。”说完就往里走去。 陆嘉树在一旁听得一脸懵逼，等林轶正和归洛走进去后，才很白痴地问道：“睿哥，今儿不是烨哥过生日吗？为啥是沾铁哥的光？” 韩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只能叹了口气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不管沾谁的光，反正你都是白吃，有什么区别吗？” 陆嘉树一听，觉得这话说得有理，也不纠结了，跟着韩睿屁股后面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睿哥，干啥去？” “买烟。顺便买点酒和饮料。你不喝？” 陆嘉树“嘿嘿”一笑，“喝！当然得喝了！今儿烨哥生日，必须喝。” 进了基地里那个狭小的厨房，归洛环视四周，觉得林轶正的判断十分正确，这地方平时肯定是没人用过，但好歹还算干净，稍微打扫一下就能用。 归洛先是把橱柜什么的擦干净，把带来的锅碗瓢盆找地方放好，又开始一样一样的备菜。 林轶正觉得她可能也不想自己在一边碍事，就在一旁帮着她收拾垃圾什么的。 韩睿和陆嘉树不久就回来了，扛回来两件啤酒和几瓶饮料。 香浓的火锅汤味从厨房里飘出来，菜也差不多分盘装好了。 归洛关了火的同时，林轶正也把垃圾收拾好了。 归洛见周泽烨还没来，打算先把锅端上桌，把碗盘什么的准备好，试探性地问道：“在哪吃？我去把桌子什么的弄一下。” 林轶正瞥她一眼，像是十分不满她这种所有事都包干的行为，催促道：“你洗个手去歇会儿，剩下的让他们做。没有这么吃白食的。” 归洛笑笑，觉得这话也有理，乖乖地退了出去。 陆嘉树正窝在一边打游戏，韩睿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睡觉。 林轶正走到陆嘉树背后，一巴掌就招呼上去，“滚去把桌子什么的弄好，没见过吃白食这么理所当然的。” 陆嘉树哀嚎着跳起来，“我艹！你能不能轻点儿？我本来脑子就够不好了，你把我打傻了怎么办？” 没想到他对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归洛还挺惊讶的。 陆嘉树不依不饶地喋喋不休，“从小到大你就打我头，我寻思要不是你把我打傻了没准儿我也能考个全市第一啥的？” …… 这……应该是不太可能。 你以为全市第一是街边的大白菜啊？想考就能考？ 归洛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陆嘉树见林轶正根本没准备跟他继续掰扯这件事儿，愤愤不平地走到那间小屋里把桌子搭好，椅子摆好，插好电磁炉，还来不及走进厨房，归洛已经把菜一趟趟地端了进来。 陆嘉树自从上次被周泽烨和韩睿提醒过后今天连招呼都没敢和归洛打，这会实在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僵硬地说道：“妹……归洛，今儿确实是麻烦你了，我们几个也帮不上什么忙，下次哥几个过生日你别再弄这些了，出去吃省事儿。” 归洛摆摆手，“干嘛这么客气？朋友之间不用说这些的。” 不知什么时候韩睿也端了几盘菜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记得下一个过生日的，应该是铁哥。哦，现在还有妹妹一起了。” 归洛经他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和林轶正同一天生日的事。能一起过吗？ 林轶正应该会有很多人帮他庆祝生日……除了他们，可能还有家人。自己的话，倒是已经很久没庆祝过生日了。 “没有下次了。” 林轶正非常粗暴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跟你们几个傻逼过生日，费钱又费力，老子自己乐得清净。” 不知道林轶正是不是觉得和归洛已经很熟了，现在在她面前说话没什么避讳，再加上陆嘉树总是有让人想破口大骂的冲动，时不时就要混杂几句脏话。 陆嘉树有点委屈，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这位哥了，求救似的看了眼归洛。 归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不是你们兄弟间的情趣吗？看我干啥？ 正当几人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一声巨大的门响，而后便是脚步声渐近。 周泽烨还没进屋，声音就先传了进来，“真香。我运气这么好？刚来就能吃了？” 陆嘉树忍无可忍地对刚进门的周泽烨叫道：“周泽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进门的时候动静小点！迟早有一天这门得被你摔坏。” 周泽烨挠了挠头，看着一屋子或坐或站的人，“嘿嘿”笑道：“抱歉抱歉，习惯了。没掌握好力度。” 归洛看着周泽烨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烨哥。” 周泽烨这才朝归洛的方向看了看，很夸张地说道：“十分感谢今天归洛妹妹的辛勤劳动！当然了还有我们铁哥！没有铁哥我们哪能认识这么好的妹妹是？所以呢，我建议，今天咱必须跟铁哥多喝几杯！你们说是不是？” 陆嘉树满脸黑线，哥你这话不敢接啊……你要跟他多喝几杯自己喝去，干嘛扯上我们？要论喝酒，谁敢跟他比？ 没人回话。 林轶正笑道：“今儿你说了算！你说喝多少就喝多少！” 完了。 韩睿突然有点同情周泽烨，今天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过生日是开心，也没必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归洛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连忙把电磁炉打开，准备开始煮菜，又说道：“既然烨哥来了，我们就开始？” 几人这才坐下，开酒的开酒，下菜的下菜，正式开始庆祝。 林轶正是挨着归洛坐的，由于地方狭小，两人都是坐在榻榻米上，其他三人坐椅子。 林轶正瞄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几瓶饮料，低声问道：“你喝什么？” 归洛看了眼一旁摆着的啤酒，弱弱地问道：“我能喝酒么？” 林轶正：“……” 半晌的沉默，归洛觉得应该没戏了，随意答了句：“橙汁。” 也正是在同一时间，林轶正的下一句话也响起：“就一杯。” 林轶正妥协了，给她开了瓶酒，又用杯子倒了一杯递给她。 归洛笑眯眯地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觉得似乎不太好喝，略微蹙了蹙眉。 林轶正又递给她一瓶橙汁，说道：“别勉强。” 归洛点点头，时而吃吃菜，时而抬起头看对面的三人打嘴仗，虽然吵吵闹闹的但却是她很久没体验过的温馨场景。 在林轶正眼中，旁边的归洛眼睛弯弯，整个人说不出的柔和。 原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过生日。 或者说，喜欢这种能把人聚集起来的名为“生日”的由头。 第16章 撩别人的妹 归洛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酒，只知道这顿饭吃了很久。要不是周泽烨记着等会还要去趟ktv的事，恐怕就真的要认真践行他饭前说的那句“多喝几杯”了。 归洛早就吃好了，寻思等会还得出门，已经早早地就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碗也洗了个七七八八，等到几人把酒喝完了，归洛这边已经把厨房收拾得整整齐齐了。 归洛一看时间，八点半。 天已经黑透了。 归洛把蛋糕拿进来放到桌子上，对周泽烨说道：“今天我才知道这个消息，没能提前准备礼物，蛋糕也是现买的，你别嫌弃。祝你生日快乐。” 周泽烨抬眼一看，艹，还有蛋糕？ 他回过头又偷偷瞥了眼林轶正，面无表情。 他可不像陆嘉树那么傻，胆敢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微笑着说道：“谢谢了归洛妹妹。其实这蛋糕也就你们女孩喜欢，我们都不怎么吃的。既然你买了，那就大家一起吃。” 归洛听闻此言，实在没好意思再提什么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的事，几个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消灭了蛋糕。 周泽烨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有人在催他去ktv，他有些不耐烦地骂道：“催你妈呢？等会儿过去。有事你先解决。” 他把电话一挂，向众人说道：“看来得抓紧点儿了。” 林轶正猜到他可能有什么事，说道：“那别等了，你们三个先打车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周泽烨点点头，觉得这安排很合理，对陆嘉树和韩睿说道：“走。我们先过去。” 说完他又回头对林轶正说道：“盛世ktv，503包间。” 韩睿敏感地感觉到他似乎不太寻常，也没多说什么，抄起桌上的手机就携着两人出门去了。 归洛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他们是有什么事吗？” 林轶正的目光随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又重新回到归洛身上，“没什么事。我换个衣服就走。” “哦。” 不知为什么，归洛觉得几人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但她又不好多问。 林轶正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黑色衬衫，黑色牛仔裤，非常简单的搭配。 他很高，也很适合黑色。全身黑衬得他整个人身材颀长，跟平时穿着校服时的清爽感不同，这一身装扮透露着一股冷冽的气质，有种洒脱不羁之感。 归洛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等意识到这样盯着人看很失礼时，已经来不及了。 林轶正缓缓向她走近，笑道：“怎么？又看得入迷了？” 归洛这才想起红着脸把眼神移开，低声反驳道：“哪……哪有？” 她这副样子，不知为何就是特别对林轶正的胃口，忍不住就想去逗她。 他故意压低身子向她靠过去，逼得她越退越靠后，距离的急速缩短，让归洛瞥见他少扣了一颗扣子，近距离观察可以看见他的锁骨几乎全部暴露在外面。 归洛慌张地撇开头不敢再看，究竟是谁教他这么穿衣服的…… 林轶正对她这表现还挺满意的，伸手将放在她身旁的打火机拿起，说道：“走了。” 当两人跟着服务生走进盛世ktv503包间时，没见到周泽烨的人，陆嘉树和韩睿也不在。 一群男男女女，大概有二十几人或坐或站，灯光昏暗，烟味酒味弥漫。 林轶正略微蹙了蹙眉，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包间内有一个男生看到门口的林轶正，连忙跑过来，惊喜地说道：“正哥？正哥你来了？你快进来坐。烨哥出去了有一阵儿了，你先进来等等他。” 林轶正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名字，迟疑地说道：“你是叫……” 那人拍着胸脯说道：“正哥，我初中就是八中的，这会儿还跟烨哥一个班呢，我叫付驰。” 林轶正似乎对他有点印象，朝他点了点头。 周泽烨不在，林轶正虽然不太满意这个情况，但也没办法就这么一走了之，只得拉着归洛一起进了包间。 包间的沙发上坐了很多人，林轶正扫视一圈，勉强找到个比较空的地方，和归洛一起坐下来。 不用想，这包间里坐的大多是八中的人，有极少数初中也在八中的，都认识林轶正，毕竟初中那会儿林轶正、周泽烨、陆嘉树是几乎天天都在一起的。现在八中只剩下周泽烨一个人了，再加上上高中后人员变动很大，林轶正除了对付驰有点印象外，别的几乎都不认识。 所以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是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也没怎么跟其他人打招呼，自顾自地坐在一边，与其他人聚在一起喝酒玩游戏唱歌的画面不太相符。 林轶正根本没管别人怎么想，大长腿一伸，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归洛手里拿着罐林轶正递给她的饮料，倒也有些无所适从。连林轶正都不认识周围那些人，就更别说她了。 归洛见林轶正无聊地快睡着了，又不好去打扰他，只能干坐在一旁。 远处一人见这状况提着瓶啤酒走过来，对归洛说道：“你好，我是烨哥的朋友，我叫李圣良。你是八中的吗？哪个班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出于礼貌，归洛答道：“你好。我不是八中的，是东都中学的。我叫归洛。” 李圣良一怔，寻思东都中学不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么，怎么周泽烨居然还有东都中学的朋友，也算稀奇了。但又转念一想，东都中学再好，也不可能人人都是学霸，之前跟他们打架的不就是东都中学的么？ 于是他反而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拿了瓶酒递给她，说道：“你喝酒呗！喝这个多没意思！” 李圣良指了指归洛手中的饮料，意有所指地说道。 “不用了……” 归洛刚想拒绝，却听得林轶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当我是死的吗？这么明目张胆的？” 林轶正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没睡着，这时正睁开眼睛一脸阴沉地看向李圣良。 李圣良完全没想到这人为什么发飙，他没干什么啊？ 这人一看平日里也是个不好惹的主，被林轶正这么一挤兑能咽下这口气？ 李圣良有些不满地说道：“你有病？我跟她说话关你什么事？怎么？他是你女朋友？” “不是……” 归洛觉得事态不妙，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对李圣良好声好气地说道：“你说话客气点儿，别惹事。” 李圣良根本没听进去，略带讽刺地说道：“怎么？东都中学的就了不起了？来ktv不喝酒？要不要点个牛奶给你喝？好学生回家写作业呗，来这干啥？” 归洛满头黑线。 算了，拦不了。 大哥你这是自己作死，我真的救不了你。 林轶正气笑了，直起身子，指了指桌面上摆的酒，挑衅地说道：“看来你很喜欢喝酒。说，你想怎么喝？我来陪你喝。你喝多少，我喝双倍。” 李圣良哪能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即就一拍桌子，说道：“好！那就这么办！” 一旁的付驰没想到自己唱了两首歌的功夫这边就能搞出这么大动静，连带着包间内其他人也被吸引了，纷纷过来观战。 包间内认识林轶正的人很少，认识李圣良的人却很多，这位是八中典型的刺儿头，初中在旭光中学那是出了名的主儿，传闻中旭光中学是个集齐各种问题学生的“宝地”，而李圣良的名字即使是在一众问题学生里也是最有名的那一类。 高中转入八中后，这位和周泽烨还针锋相对过一段时间，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契机，二人才统一了战线，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好哥们儿。 李圣良对周泽烨绝对是服气的，但他一不知道林轶正和归洛的身份，二是本身也比较拽，就见不得比自己还拽的人，所以……事情就闹成这样了。 付驰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啊……想想周泽烨走之前还跟自己交代过照顾好大家，他哪能料到这李圣良跑去撩别人的妹啊？ 付驰看着围成一圈越来越激动的人群，实在是不敢上前去触这两位哥的逆鳞，但碍于情面，只能咬咬牙上前劝道：“圣哥，正哥，都是自己人，咱别伤了和气是不是？烨哥这快回来了，要看见我把场子看成这样，我怎么交代啊？二位哥体恤体恤我。” 这话已经是和低声下气没什么区别了，付驰自认为已经使出了最大的力气，要真是还不行，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轶正抬眉，语带笑意：“他喜欢喝酒，总不能不让人家喝不是？” 李圣良本来想着拼酒就拼酒，这事儿他还没怕过谁，但很明显林轶正这人拽得过分，他能忍？ 他也不想废话了，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开始喝，对瓶吹。 林轶正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先看你表演。 李圣良很快喝完了一瓶，又开始喝第二瓶，林轶正抱着双臂在一边看着。 归洛左看看，右看看，内心都开始焦灼起来，虽然听他们说林轶正很能喝，但这么个喝法，也太变态了？ 正当李圣良喝得正欢的时候，周泽烨、陆嘉树和韩睿回来了。 一开门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围在一起，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一看，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什么情况？ 周泽烨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看了一眼在一旁坐立不安的付驰，这人已经是乱了方寸，连他回来了都没注意。 周泽烨走到他旁边，声音一沉，“你最好给我个理由。” 第17章 都得一起 付驰一见他，简直就像看到了天使，哭丧着脸说道：“烨哥……这事他真不怪我。圣哥他……去撩正哥的妹。” ？？？ 周泽烨扶了扶额，妈的怎么是这种烂事儿。 韩睿悄悄地靠近坐在一旁的归洛，问道：“怎么回事儿？” 归洛见他们终于回来了，想着是不是能控一下场，也没隐瞒，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我也没太明白怎么回事儿。”她指了指李圣良，补充道：“他让我喝酒。然后，就变这样了。” 归洛这话其实没怎么还原事情的全貌，但韩睿却是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事情的根源。 他朝着周泽烨点了点头，意思是付驰说的情况基本属实。 周泽烨很无语。 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摇了摇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周泽烨先是一个风骚的走位进了包围圈，一屁股坐在了李圣良的旁边，不动声色地抢过了他的酒瓶，在手里晃了晃，“几个意思？我过生日你先自己喝上了？” 李圣良猛的一下被人夺了酒瓶，正准备开骂，一看到周泽烨的脸，又憋了回去，有些不爽地说道：“这事儿，你问他去。” 他对着对面抬了抬下巴，或许是想给周泽烨个面子，也不多说，直接把锅甩给了对面的林轶正。 周泽烨提着酒瓶又来到林轶正旁边一坐，笑嘻嘻地说道：“铁……正哥，这……？” 林轶正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反问道：“怎么？喝酒还非得你在？” 周泽烨“嘿嘿”笑道：“那哪儿能啊？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但我今儿过生日，这面子你得给我？” 林轶正“切”了声，不置可否。 周泽烨开始发挥自己不要脸的本领，说辞是一套一套的，“正哥，你说你要喝酒，十个我也喝不过你啊。方才那一轮你要是不给我留面子，我哪能醒着来这啊？说明你还是给我这个面子的是不？” 李圣良懵了。 在场的人都懵了。 听周泽烨这话，方才和林轶正喝了一轮，证明两人关系匪浅，而周泽烨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个信息，和林轶正喝酒，那就是自己找死。况且周泽烨这段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正哥那是给我留面子，其他人就别再闹了，ok？ 李圣良心里不是滋味，但要说起来，喝酒他比周泽烨还是略逊一筹，每次喝完都是周泽烨送他回的家。周泽烨要是喝不过林轶正，那自己还喝个屁啊？ 林轶正还是没说话。 周泽烨知道这事事关归洛，他是在等李圣良表态。 周泽烨向李圣良使了个眼色，表示这事哥搞定了，你赶紧的。 李圣良会意，只能端了杯酒敬林轶正，说道：“不好意思正哥，这事儿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林轶正是顾着周泽烨的面子，从桌上随手捞了罐没人喝过的饮料向他晃了晃，喝了一口，说道：“今天周泽烨过生日，一切以他开心为主。但你得明白有些人不能惹。” 周泽烨为避免尴尬，赶紧接了话头，对周围的人说道：“正哥说得对！今儿大家喝好玩好我就开心！” 人群仿佛因为这句话重新沸腾了起来，很快就散开来，该喝酒的喝酒，该唱歌的唱歌。 归洛这才小心翼翼地对林轶正说道：“你生气了吗？” 林轶正没看她，声音低低的，“没。” 归洛“哦”了一声，觉得有点尴尬，他的样子可不像是没生气。 林轶正觉得眼前这人完全没有点对于陌生人的防备心，特别还是在这种场合。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他不在，周泽烨他们也不在，那她是不是就会被李圣良灌酒了？ 所以他是生气，气的不是归洛软绵绵的拒绝，而是把她带过来的自己。 归洛想了半天，大概有点理解林轶正生气的点。周围的音响声突然被开到很大，震得归洛头皮发麻，她怕林轶正听不见，凑到林轶正耳边对他说道：“对不起，这事是我处理得不好。但我知道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的。” 她刚刚喝的是橙子味的汽水，由于距离很近，温柔的气息吐在林轶正的耳朵上，带着些甜味，一字一字，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归洛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就像她认定林轶正是一个很好的人，她相信有林轶正在，即使有人想对自己做什么，他也会看住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轶正身子一僵，只觉得少女的身体离她很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侧头看她，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虽然由于灯光昏暗看不太清，但那眼里蕴含的信任和坚定却是毋庸置疑的。 她其实不需要道歉的，她没做错任何事。 林轶正思及此处，突然有点心疼她。 是不是每次看到别人生气了，她就会这样把错误归到自己身上？ 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不是你的错别瞎道歉。” 归洛看着他微微弯起的唇角，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周泽烨跟周围的人喝了一圈儿这才领着韩睿和陆嘉树来到林轶正和归洛这边儿。 不管怎么说，三人看到林轶正和归洛这样的画面那还是相当炸裂的。 周泽烨扶了扶额，有些愤恨地在心里骂道李圣良真是个傻逼，惹谁不好，惹到林轶正的小同桌，自己要是不出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嘉树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冲击，合着睿哥和烨哥说的是真的？这俩人真有点啥？ 完了完了……一瞬间自己这两天仅剩的那点侥幸心理也土崩瓦解了。现在只求铁哥千万别记起自己对归洛说的那些玩笑话…… 韩睿则是满脸笑意地看着两人。看来我这表弟是动了凡心了……归洛这女孩看着不错，挺好，般配。 林轶正一个抬眼，发现三人正在看戏，不动声色地把手放下，面无表情地问道：“好看吗？” 归洛这才发现自己成了被观赏对象，有些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身子给他们让出些空间。 三人毫不客气地走过来坐下，周泽烨笑嘻嘻地说道：“铁哥，真不好意思，李圣良就是个傻逼，我也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欺负我们归洛妹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林轶正不想再谈这事，没接他的话，只笑了笑，对他说了句：“生日快乐。” 周泽烨喝酒，林轶正喝饮料。 归洛也和周泽烨碰了杯，说道：“烨哥，生日快乐。” 周泽烨像是心情很好，提起酒瓶举在空中，说道：“不说那些没用的。咱们几个，不管谁过生日，每年都得一起。” 陆嘉树最先接话，也举起自己的酒瓶和他碰在一起，“对！都得一起！说好了！” 韩睿搂了搂陆嘉树的肩膀，随意地伸出手，提起酒瓶慢悠悠地和他们放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还挺中二的。 归洛默默想道。 但，她并不讨厌。 归洛捏了捏手里的罐装橙子味汽水，也像模像样地举起来。 林轶正笑了笑，同样拿起自己的那一罐饮料与他们碰了碰。 直到很多年后，归洛还会回想起那个夜晚，昏暗的ktv，三个啤酒瓶，两个饮料罐碰在一起时的画面。 似乎都是因为林轶正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她才感受到了那么多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东西。而这些，像是对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越是靠近，越是沉迷。 那天晚上，林轶正没让归洛待到太晚，坐了一会儿后就把她送回家了。 尽管明天是周末，但11点回家基本已经是创下了归洛的最晚记录。 归洛没觉得困，收拾完后躺上床时已经接近12点了，她却完全没有睡意。 摸出手机，给林轶正发短信，“你睡了吗？” 很快林轶正的短信就过来了，“没。” 归洛斟酌着语句，在短信里敲出一行字：“你明天有空吗？如果有的话我们出去一趟？” 迅速按下发送键，归洛生怕自己稍一犹豫就不敢发了。 很久都没有回音。 归洛有些后悔了，怎么就头脑发热发出这句话了？要是他有事怎么办？他人那么好万一不好意思拒绝自己怎么办？完了他一定很困扰…… 归洛又打出一行字：“如果你没空的话就下次再说，没事的。” 发送。 屏幕上刚显示“发送成功”，林轶正的短信就过来了。 “多睡会儿。我明天八点半在楼下等你。” 归洛有点懊恼，刚刚那条短信先发出去了，他一定觉得自己很没耐心，几分钟都等不了。 但这点小烦恼很快就被喜悦感所替代，毕竟这算是自己第一次主动约他出来，还是在周末。 这事要放在以往，归洛是想都不敢想的，她不会主动约人，也没有什么能约的对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敢这样约林轶正，毕竟她连明天去哪儿都没想好。 她只是，在结束了五天和林轶正从早到晚的相处后，突然想到明天又要回归只有自己的生活了，就有点不舍。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约他，原因只是想继续和他在一起。 隔了十几秒，林轶正的短信又来了。 “这么几分钟都等不了？你赶紧睡，很快就到明天了。” 归洛手里握着手机，不知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还是因为紧张，竟久久地心跳不止。 她没有再回信息，关灯，睡觉。 第18章 游乐场 “铃铃铃——” 归洛本能地将床头的闹钟关掉，迅速坐起身来。 昨天她接近十二点才睡，这会七点五十，睡了差不多八个小时，照理说睡眠时间是够了，但她觉得没睡醒，很困。 强撑着起了床，洗漱完毕，又站在衣柜前思考要穿什么。 她的衣服真的不多，想着今天应该也没什么需要运动的，就选了件白色连衣裙套上。 盯着镜子看了半天，归洛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从梳妆台里拿出个小小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对小巧的耳钉穿进耳洞，又用根发圈将头发随意束起，就算收拾完毕。 毕竟是在周末见面，归洛自然不会和平时一样素净，稍微让自己看起来不一样点儿。 她从衣柜底部拿了个牛仔布包，想想她和林轶正在一起大概率可能会用到教科书和辅导资料什么的，选了些放进包里，又拿了个笔袋扔进去，准备出门。 出门时她看了看表，八点二十，时间正好。 下到一楼，刚一推开单元门，就看见林轶正背着身子蹲在地上，像在看什么。 归洛不意外林轶正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昨天他刚来过，自然是记得自己住哪里的。 归洛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蹲在他身旁，这才看清他面前的橘色小猫。 遗憾的是那只本来享受着林轶正抚摸的小猫，一见到归洛，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归洛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你这么早？干嘛不在外面等？” 林轶正侧头看着她，戴了耳钉，换了发型，穿了裙子。 不错，很满意。 林轶正站起身子，笑道：“怕有人等不及要见我。” 归洛跟着他站起来，这才看清他今天换了件白色t恤，外加牛仔裤，白色球鞋。 和昨天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看和自己穿的都像情侣装。 这想法，很危险…… 归洛连忙止住自己的想法，也不意外他用这一点来逗自己，倒也不恼，问道：“你吃早餐了吗？” 林轶正摇摇头。 归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连包都没带一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什么都没带？那我们怎么学习？” 林轶正被她气笑了，“你说出去一趟，我以为你要带我出去玩。” 归洛这才明白自己的话让他误会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说出来自然而然就默认我们是要出去看书学习。是我没说清楚。” 林轶正笑着看她，许久后才说道：“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林轶正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转身向小区外走去。 归洛连忙跟上，边走边说道：“我们先去吃早餐。没事，跟你一起干什么都行的。” 干什么都行？ 艹。 林轶正真的会被归洛某些直言直语打败。 她到底知不知道有些话不能跟男的说？ 林轶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他不知道归洛这话是只对他说，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归洛见他没反应，又说道：“我带你换个地方吃早餐。” 毕竟两人天天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归洛想着反正周末，去个别的地方吃。于是带着林轶正去了一家自己比较熟悉的早餐店。 这家早餐店不在归洛上学的路上，要绕不远的路，林轶正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跟着归洛走。 走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两人才来到了菜市场背后的那条小巷子，一家非常小的店。 这个小巷子比较偏僻，人也比较少，再加上八点多已经过了早餐的高峰期，两人到的时候人很少，选了张桌子坐下。 “你吃面吗？” 归洛看向林轶正，向他解释道：“他家的面很好吃。” 林轶正点点头。 归洛向他笑笑，去跟老板点了两碗面。 她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回来问他：“你吃葱吗？” 林轶正有些错愕，没想到她连这个也要问，又点了点头。 归洛笑了笑，跑去跟老板补充道：“都要葱。” 很快面就上好了，归洛递给林轶正一双筷子，像是要跟他解释什么，“我看好像有些人不吃葱的，如果没跟老板说，一颗一颗挑很麻烦。” 林轶正接过筷子，吃了一口面，又抬眼看她，说道：“很好吃。” “对？” 归洛的眼睛亮亮的，像是珍藏已久的宝藏被人认同了一样，十分开心地说道：“这地方很不好找的，如果你不认识我的话，可能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面了。” 归洛说完也吃了一口，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很想带人来这里吃面，还好你来了。” 归洛在认识林轶正以前，确实是这样的。就算自己知道有什么好东西，也没人可以分享，所以当林轶正真的跟她一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所喜欢的东西终于有人可以知道了，这是最让她开心的事。 林轶正顿了顿，像是想安慰她一样，说道：“以后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什么也不用顾忌。我一直都会听你说。” 他其实很开心归洛能约他出来，能带他来这里。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女孩因为自己一步步的靠近而有所改变，不再一个人孤独地活着，自己成为了他想要分享的对象，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征兆。 如果……没有别的人愿意进入她的世界，那么就让他来。 他愿意。 等到两人吃完面，归洛才想起来今天要去哪的事。 林轶正什么也没带，图书馆是去不了了，但她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说是自己约他出来，但她实在不知道要去玩什么。 她想了一圈，回想起在班里听其他女生聊天时提到过的地方，什么游乐场、电影院？ 嗯……要不试试？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要去游乐场吗？” 林轶正侧头看她，能感受到她已经很努力地在脑子里搜索了，最终只搜索出这个非常大众的答案。 他点点头，“去。” 他突然想起那张放在电视柜上的照片，小女孩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场玩，那个时候一定很开心？ 自从父母去世后，归洛再也没去过游乐场。最开始两年，她还是个小学生，正是喜欢玩那些的时候，但她以前去那些地方尚且是一种奢侈，更别说现在了。尽管那时姑姑还在她身边陪着她，但她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团糟，又多了她这样一个累赘，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情。 归洛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再也不会主动要求什么。她变成了一个很听话的孩子，成绩优异，尽量不让姑姑操心。 后来姑姑离婚了，很快找了另一个男人结婚，然后去了国外。 初一时，归洛就开始了独居生活。父母留下了一些钱，都是姑姑在打理。她承诺会负责归洛的学费和生活费，但她要过自己的人生，不可能留下陪她。 归洛其实是感谢她的，没有她，可能自己连生活和上学都成问题。所以，她渐渐习惯了只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每天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学习，吃饭，睡觉。 在遇到林轶正之前，归洛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也没觉得新的一天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原来也是可以期待的，原来有些事她也是想要和人分享的。 林轶正看着她，像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我带你去。这事我比你有经验。跟着同桌走。” 归洛笑着点头，似乎已经习惯了林轶正带着她去哪里的感觉，就像考试时她排在第一名会感到不安，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办法做一个引领者，她更喜欢做一个追随者。 林轶正带归洛去了一个不太大的小公园。 比起市区内那种大型游乐场，这地方人不多，要玩什么不用排队，也不太贵。 归洛觉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似乎来过这个地方，只是经过了重建，再也不是她印象中的样子了。 周末这地儿人还挺多的，大多数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玩，还有些散步的老年人，坐在树下喝茶打牌的中年人，另外就是些年轻情侣和学生了。 刚一走到门口，就见大门两旁摆着很多新鲜的小玩意儿，周围围满了很多好奇的小朋友。两人从热闹的人群中穿过，进到园内。 和门口的景象不同，一到公园内部就看见了很多牵着手的情侣，行走之前归洛还看见了几对穿着校服的，有些甚至是旁若无人地坐在长椅上接吻。 虽然归洛初中几年里没跟朋友讨论过关于这方面的事，但不代表她对这些毫无所知。初中班里有偷偷谈恋爱的，但大家怎么说都还是有种藏着掖着的意思，毕竟老师和家长都不会允许早恋。 所以归洛看见穿着校服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的行为还是相当震惊的。 林轶正像是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人，带着归洛朝着公园中部的游乐区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这块地方面积不大，但设施还算齐全，如林轶正所料，人确实不多。 林轶正看着正扫视四周若有所思的归洛，问道：“你想玩什么？” 归洛眉头微蹙，看向他，回了句：“你玩什么我就玩什么。” 林轶正挑眉，“你确定？” 归洛点头。 第19章 我来讨好你 早知道我带你去个刺激点的地方。 林轶正有些后悔。 还是算了。 万一太刺激了她被吓哭了怎么办。 林轶正打消了这个念头，寻思这游乐园左右也不大，要不就每个都玩一下。 结果就是林轶正每到一个地方，归洛就跟上。 林轶正玩什么，她就玩什么。 林轶正觉得自己像一个带孩子的家长，陪着非要来游乐园的孩子来玩，区别在于，自己还得帮她决定要玩什么。 林轶正秉承着要让她把整个园区玩个遍的想法，在经历了什么旋转木马，碰碰车之类的项目后，林轶正发现她不管玩什么都没什么表情，当然她肯定没有不开心，但也绝对没表现出什么想象中的兴奋情绪。 算了算，最后还剩下跳楼机和摩天轮没玩。跳楼机应该是这个园区内最刺激的一个项目了，太小的小朋友不能玩，坐在上面的大多数是些年轻人。 林轶正或许是怕跳楼机这种项目她可能会怕，罕见地问了问归洛的意见，“跳楼机，摩天轮。玩哪个？” 这是道选择题，比起之前直接问她玩什么好做决定得多。 归洛想了几秒，答道：“跳楼机。” 得。看来是不怕。 林轶正去买了票，两人坐在相邻的两个位置。 归洛之前从来没玩过跳楼机，选它无非是因为好奇，想试一试。 这个园区的跳楼机不算太高，但它的速度很快，所以刺激程度是比较可以的。 林轶正侧头看了看归洛，确认她的安全设施已经装好后，问道：“你玩过这个吗？” 归洛摇了摇头。 林轶正或许是想缓解她的紧张，故意笑道：“你等会可别哭。” 归洛很不屑，不信玩个跳楼机还能把自己玩哭了，嘴角一扬道：“那不可能。” 如果有人一直注意跳楼机的状况，就会诡异地发现，有一男一女，在跳楼机的极速下降和上升中面无表情地随着机器移动，与周围或恐惧、或尖叫、或大哭的其他人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不禁想问，你俩这么心如止水的来这图啥？别人是买个开心，你俩跟来散步似的，这合适吗？ 归洛其实是没想到这速度居然这么快，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感觉有点晕，还有点难受，但她从小就是这样，一旦紧张或是害怕就会更加地面无表情，只有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衣角。 这段时间比想象中更加漫长，中途林轶正还侧头看了看她，见她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以为是这个对她来说没什么有趣的，心想合着今天玩了半天她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开心的情绪，也不知道来这是有效还是无效。 项目结束后，归洛慢慢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又微微顿了顿，确认自己已经不再眩晕的情况下才站了起来。 林轶正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边走边笑着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快哭了？” 归洛抬眼看他，脸色有些苍白，勉强弯了弯嘴角道：“林轶正，我们不去坐摩天轮了。” 林轶正这才发现她有点不太对劲，她的脸白得过分，连带着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他这才觉得有些慌了，问道：“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归洛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儿。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轶正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上前扶起她的手臂，说道：“你慢点。去前面坐会儿。” 前面不远处就有休息用的长椅，林轶正让她坐好，自己跑去旁边买了瓶水，将瓶盖拧开递给她，“你喝点水。” 归洛依言喝了一口，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脸色依旧苍白。 林轶正坐到她旁边，见她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靠近她，小声说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归洛摇摇头，睁开眼睛看他，“没事的，你别担心。” 林轶正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跳过跳楼机直接选摩天轮，也不会害她这么难受。 归洛怕他心里不是滋味，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解释道：“是我自己好奇要玩的，可能第一次玩，没太适应。多玩几次应该就好了。” 林轶正抬眼，“你还想多玩几次？” 归洛有点懵，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一回生二回熟嘛。” 林轶正语气渐冷，“不行。这项目以后禁止你玩。” …… 哼。真霸道。 归洛默默地吐槽道。 但她不敢反驳，不敢在这时候再去作死。 休息了十来分钟，归洛慢慢恢复了些血色，脸色不再苍白如纸，头也不晕了，算是恢复了正常。 林轶正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鬼知道他刚才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跟人家女孩来游乐园玩结果还把她弄得身体不舒服，可真能耐。 归洛见他刚刚满脸写着紧张和担心，这会也没见脸色多好，故意凑过去，讨好似的说道：“这事儿是我对自己期待太高了，我以为这没什么的，没想到……反正这是我的问题，你别自责。” 她又把错归到自己身上了。 林轶正不知道她从哪学的这个臭毛病，不想让别人不舒服，那就只能委屈自己。但他不想让她这样。 如果别的女孩发生这种事，有谁会觉得自己坐完跳楼机不舒服是自己的错吗？不会。 那为什么别的女孩可以不用道歉，她要道歉啊？ 他林轶正从军训时看到现在的女孩，怎么就不能跟其他女孩一样，任性一点，不讲理一点，非得这么懂事啊？ 她不配吗？ 她配。 林轶正知道，她比谁都配。 归洛的脸离他很近，带着些讨好的眼神和笑。 林轶正的声音很温柔，他不想让她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觉得抱歉。” 林轶正觉得之前自己似乎对她说过类似的话，继续认真地说道：“归洛，在我面前，我希望你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你不需要讨好我。” 归洛怔怔地看着他，几秒后，她笑了。 林轶正觉得这是他从没看过的一种笑。那跟她以往的笑都不太一样，是一种完全卸下任何防备，光看着就足以感染人心的笑。 “我知道。” 归洛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没有在讨好你。这是我对待朋友的方式。” 朋友？ 朋友……也行。 林轶正笑了笑，学着她的样子说道：“既然是朋友，那你以后等着，我来讨好你。” “行。我等着。” 归洛觉得直到此刻，她和林轶正才算是真正地成为了可以交心的朋友。尽管在她自己的心里，这个期限要早得多。 最后两人没有再去坐摩天轮，林轶正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归洛的请求，将她带出了公园，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决定找个地方吃饭。 公园附近吃饭的地方很多，林轶正一看觉得这地儿也方便，就决定先吃了再回去。 两人去的是一家家常菜馆，坐的是靠门口的两人桌。刚刚在游乐场里几乎都是林轶正请归洛玩的，所以吃饭时归洛怎么也不可能再让他请，自告奋勇地点了几个菜，跟老板交代完毕后就回到桌边重新坐下。 这家店不大，桌子也摆得比较紧凑，归洛是特意寻的这张门口的桌子，空间稍大一些，不至于委屈她同桌那双大长腿。 归洛低头看了看表，才十一点半，店里的人还不太多。 林轶正一坐下就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像是有些困。 归洛也不叫他，手肘撑头，隔着桌子观察起他来。 林轶正坐在她的正对面，这个角度能看清他一根一根的长睫毛，眼尾处略微向下耷着，如果睁开眼睛，归洛仰视他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双眼皮，而当平视他时，双眼皮就看不见了。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长得这么好看呢？ 归洛边看边感慨道。 林轶正不止眼睛长得好看，他哪都好看。他的五官放在一起，就像是一种最美妙的组合，说不上哪里好看，但就是好看。 归洛正沉浸在林轶正的美貌中，一道惊异的叫声却是突然响起：“正哥？正哥！是正哥？” 归洛回了神，调整视线望向声音的源头。 只见一个穿虎头t恤，紧身牛仔裤的男生正一脸惊异地看向林轶正，后面还跟了个染了红毛的男生和穿了件机车服的男生。 林轶正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看向三人。 虎头男那叫一个激动啊，一个箭步上前，说道：“正哥！真的是你！我差点没认出来！” 林轶正就差把？？？写在脸上了，因为他确实没认出来这是谁。 那人或许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尴尬，明显又不想错过这个和林轶正相认的机会，迫不及待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哥，我是徐文彬，明达中学的，初中那会跟你和树哥，烨哥还见过呢。还记得吗？” 林轶正茫然地看着他，心想初中那会儿我见的人多了去了，真不一定每个人都记得。但现在这情况他要是说不记得这人不知道又要多扯多少事，多说多少话，于是点点头道：“记得。” 那人这就来了兴趣了，随手拖了个椅子坐到林轶正旁边，从裤兜里掏了包烟出来，递给林轶正一根。 林轶正没抬手，说道：“戒了。” 第20章 找媳妇 徐文彬也不觉得尴尬，自己摸出打火机点了烟放进嘴里，又说道：“正哥现在在哪呢？有空怎么不招呼招呼我们？” 林轶正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差点被烟呛到的归洛，眉头一蹙，说道：“我现在可能确实没什么空。你有什么事吗？” 徐文彬似乎听明白了这句话，侧过头看了一眼无所适从的归洛，说道：“是是是。你瞧我这眼力见儿。是这样的，正哥，最近八中有一帮人想搞事儿，你说他们好死不死的就惹到我们明达中学头上来，把我们一个兄弟给打了，我这兄弟受了这么大委屈我也不能没点动作是不是？正哥你看，这事，你能不能和烨哥说一说，千万给我这个面子，请他出来说句话。” 归洛算是听明白了，这妥妥的就是不良高中生斗殴呗。怎么还弄得这么复杂？ 她有点好奇林轶正要怎么回答，视线自然地转向他。 只见林轶正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非常迷茫地答道：“这事儿，你得跟周泽烨说啊。” 林轶正心里已经把周泽烨问候了一通，心想怎么八中的事还要我管？我现在连东都中学的事都懒得管。要不是这家伙没把人看好，自己也不用在吃饭的时候被面前这个傻逼逮住，影响睡觉。 林轶正可能不记得了，但徐文彬却清楚地记得初中时被周泽烨和林轶正支配的恐惧。 当时的林轶正和周泽烨，在八中很有名，连带着周边的学校也传播着他们的光辉事迹。林轶正很低调，但周泽烨不是，陆嘉树更不是。 这两人天天巴不得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他们身上，什么事最风骚就做什么，陆嘉树顶着头金发招摇过市，一到打架的时候就现了原形，要不是有周泽烨和林轶正给他兜着，这种傻逼不知道挨多少打。 陆嘉树最擅长的就是挑起争斗，然后再放一句：“有本事来打我啊！看我兄弟不打死你！” 然后烂摊子都是周泽烨帮他收拾的，实在解决不了的，还有林轶正。 徐文彬和他们的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徐文彬现在都没想通自己为什么被打。他只知道自己在八中门口看上了一个妹子，上去说了两句话，被路过的陆嘉树看见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徐文彬是一脸懵逼的。等反应过来时陆嘉树已经是各种狠话招呼上了，“我告诉你，在八中门口撩妹这事儿等于是打我陆嘉树的脸，你哪个学校的？报上名来！” 徐文彬的几个跟班完全没明白这人是什么情况，就他妈跟妹子说了几句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就他妈被打了？这金发哥谁啊？陆嘉树？ 之后徐文彬由于忌讳这金发哥是不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不敢贸然还手，而是牛逼哄哄地上演了“放学别走”戏码，和陆嘉树约了一架。 徐文彬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叫了十几个人来，显得自己特别拉风。没想到对面就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打着哈欠进的场。 约架场所是一条小巷子。 周泽烨：陆嘉树，我他妈真的艹了。对面十几个人，哥，我叫你哥行吗？这种事你能早说不？ 陆嘉树：烨哥你一个能打十个，要不你一个人上？ 林轶正：我先睡会儿，打完了叫我。 徐文彬很无语，非常无语。 结果是陆嘉树在旁边逼逼，周泽烨确实一个人打了十几个，林轶正没出手。 完事后，林轶正瞥了眼最后的徐文彬，本来坐着的他缓缓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对他说道：“两个选择。一，跟陆嘉树道歉，然后走着出去。二，跟我打，然后爬着出去。” 徐文彬毫不犹豫地选了一，这三人他妈的是变态啊！ 或许是这次打架林轶正压根没出手，他根本不记得徐文彬这号人物，但可怜的徐文彬，自此之后都快有心理阴影了，看见八中的人都乖得跟个鹌鹑似的。 后来上高中了，八中的人也换了不少，但周泽烨还在，他没那个胆子去惹他。但这次打他们的确实是八中的人，这很明显就是周泽烨没把人看住，他受了委屈，只能先让周泽烨知道这事，之后不管是要寻仇还是讨公道自己都占着个理。 今天他们几个路过这里顺便进来吃个饭，居然碰上了林轶正，徐文彬就想着说过来混个脸熟，请他帮个忙说个情什么的。 谁曾想这哥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就弄得徐文彬很不爽了。 徐文彬面色如常，有些僵硬地说道：“正哥，谁不知道你和烨哥的关系啊？跟你说和跟烨哥说有什么区别吗？” 林轶正已经没什么耐心了，本来被扰了睡眠已经让他很不爽了，在归洛面前抽烟这个行为更是让他对面前这人没了任何好感。 “我给你指条路。谁打的你兄弟，你直接过去打他，要是周泽烨有意见，你连他一起打。” ？？？ 这话一出，就连归洛也愣住了。 你们兄弟间又开始了？情趣？ 徐文彬差点没反应过来，几个意思？他俩掰了？他还没来得及回话，林轶正的下一句话又来了，“屁大点事还得来找我？我看起来这么闲吗？” 林轶正的眼神毫无温度，“还有，你他妈能不能把烟灭了。” 嗯，很拽。 归洛本身对林轶正很拽这事有很深的认知，这会儿才觉得他真的拽爆了。 徐文彬身后的红毛哥和机车哥本来是找了张桌子坐着等他，听着他叙话了半晌结果林轶正不但丝毫没给他面子，还蹬鼻子上脸，登时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蹭”地就站了起来。 徐文彬听到这两人的动静才勉强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是去掐烟。 他都有点恨自己这他妈的是什么身体构造，至于一听这位哥炸毛身体就形成条件反射？ 红毛哥和机车哥看徐文彬受了这么大委屈非但没直接上手还乖乖地灭了烟，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正在这种微妙的时刻，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上菜的是个中年妇女，见这几个看起来很社会的哥像是要打架的样子，顿时就有些不爽了，把菜往桌上一搁，又瞪了徐文彬一眼，说道：“要打架出去打啊。” 林轶正一脸无辜地看了徐文彬一眼，表示自己跟他不熟，又对大妈露出个笑脸：“谢谢了。” 那大妈被他的笑容弄得心花怒放，心想这小伙子长得帅还有礼貌，一看就是被欺负的，顿时正义感就上来了，对着徐文彬就教育起来了，“你们这些小伙子，天天不学好，不好好在家学习，跑出来学什么社会哥，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那大妈说完才又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摇头。 这幕画面实在太过好笑，以至于归洛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徐文彬：“……” 良久后，徐文彬才开口道：“正哥，先走了。” 红毛哥和机车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敢瞎逼逼，只能跟在徐文彬屁股后面出去了。 “哈哈哈……” 直到人完全走出去后，归洛才爆发出忍了半天的大笑。这件事的好笑程度堪比那次知道陆嘉树的专业名。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了林轶正，总是会遇到这么好笑的事。 林轶正见她这么高兴，都不忍心跟她说话打断她。 归洛就这样笑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住。 这时林轶正已经帮她把碗筷摆好了，又给她盛了饭，这样等她一笑完，就可以开吃了。 归洛低头夹了些菜，开吃。 林轶正这才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归洛很认真地点点头，“就……还挺好笑的。刚刚我以为他要打你了，结果被大妈这样说了一通，你说他作为社会哥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林轶正冷笑，“打我？他有几个胆子？” 归洛有些可惜地说道：“我以为我能欣赏一下你打他。” 林轶正有点无语，合着她还有这种爱好？ 不是，这正常吗？ 他发现自从和归洛熟了以后，才发现她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有时候她的想法不太合常理，也挺叛逆的。 林轶正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是在初中时认识归洛，那她还会不会对自己敞开心扉，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如他所说的做真实的自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大概率……是不会。 初中时的他，是最恣意张扬的他。 而初中时的她，是最封闭无望的她。 这样的两个人，是不会有交集的。 所以，现在这样刚刚好。 林轶正欣赏着归洛脸上的欣喜神色，提醒道：“我们东都中学的学生，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别整天想着和社会哥打架。” 所以打架的事现在都给烨哥和树哥了是？ 归洛在心里默默吐槽，又没敢真的说出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我们正哥年级第一，以后是要冲击省状元的，当然跟那些社会哥不一样了。别的不说，正哥找媳妇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这个我敢保证！” 满嘴跑火车…… 怎么跟陆嘉树那小子越来越像了？ 林轶正很无奈，不屑地反问道：“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归洛咬着嘴里的饭，弱弱地说道：“你……你的脸？” …… 得，白问。 第21章 亲爱的爸爸 吃完饭后，林轶正没提要去哪的事，归洛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想法，再加上她觉得自己虽然很闲，但林轶正可能有事要忙，好好一个周末总不能都耗在自己身上，于是提议各回各家。 平常的周末，归洛一般要把友谊小区的家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再加上洗洗衣服、换换床单什么的，剩下的就是写作业和看书了。 虽然周内的作业她已经写完了，但像什么写作文之类的，她和林轶正也没法互相抄，就留着自己解决了。 周天的上午归洛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少量的菜，用来当做今天的食材，实在吃不完的也可以留到后面做晚饭。 归洛一般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下午就回家自己做。 她的生活费姑姑是给够了的，姑姑对她一向大方，但她向来节省，又没什么社交活动，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外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用钱的地方，所以每个月都能省下一笔钱。这笔钱她找了张专门的卡存起来，打算用来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同样的周日，归洛却觉得有点无聊。 当她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时，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倒也不用一天没见着林轶正就觉得无聊？ 归洛苦笑。 经过了难熬的一天，终于来到了周一。 这周要开运动会，但具体是安排在周四和周五，这意味着前面三天还要照常上课。 虽说东都中学绝对是一所注重成绩和升学率的好学校，但毕竟是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大部分人虽然嘴上很嫌弃，实际上真到了这时候还是会有点小期待的。 毕竟运动会停课两天，虽然是会有点影响学习，但毕竟可以到操场欣赏欣赏帅哥美女什么的，又没什么班级或者年级的限制，在青春期少男少女那点萌动的春心下也算是种不小的调味剂。 更何况东都中学也不是人人都爱学习的，总有那么些社会哥和社会姐是要与众不同的。 当然这些情况都与规规矩矩的高一一班无关，高一一班的人绝对符合林轶正口中那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设，如果没有秦明超使尽浑身解数拉人参加项目，这个运动会可能在他们这里不会有太大的存在感。 陈琛到了周三下午，才语重心长地对众人说道：“明天就是运动会了，但这个作业，大家一定不要忘了做。相信今天各科老师都是连周末一起布置的作业，大家在放松心情的同时千万记得不要落下学习，时刻谨记要将学习放在第一位。好了，我也不多说了，预祝大家在运动会上取得好成绩。” 非常符合陈琛风格的一番话，说的大家都蔫巴巴的。毕竟其他班的班主任那可都是激情澎湃地进行了一番演讲，什么生命在于运动，青春朝气蓬勃，为了集体荣誉之类的。 相比之下，陈琛这番话不能起到任何鼓舞人心的作用，还莫名让人更压抑了。 陈琛刚走，秦明超就走上讲台，试图用体育委员的身份唤醒大家的激情，“大家听我说！这是我们班进入高中后的第一次运动会，也是大家互相了解，增进感情的好机会！作为体育委员，我特别感谢那些报了项目的同学，为了咱们班的集体荣誉愿意奋勇争先。而其他同学，也希望你们能走上操场，为他们加油鼓劲！我相信高一一班一定能赛出风采，赛出水平！高一一班是最棒的！” 这才像是个标准的赛前讲话，即使平日里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的人一听秦明超这番发言也不免有种热血沸腾之感，纷纷鼓起掌来。 归洛一边听一边好奇地问林轶正：“你说上次他来找我们，还剩四个项目，我们报了两个，剩下两个他怎么搞定的？” 林轶正没抬头，继续“刷刷”地抄着选择题答案，笑道：“能怎么搞定？耍无赖？” 归洛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秦明超抱着别人的大腿哭喊着“求求你了你就去！你要是不去我就死给你看！”的画面，不禁感觉全身一阵恶寒。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刚好让归洛和林轶正用来写作业，最终两人还是多留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把周末作业和自己加的辅导作业写完，等到林轶正给归洛讲完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归洛甚至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直叫了，迅速地将书包收好，迫不及待地想找点东西吃。 往旁边一看，林轶正还没开始收书包，正拿出手机开始开机。 手机屏幕刚亮，就听见“滴滴滴——”的响个不停，林轶正眉头一蹙，点进去一看，嘉树给他打了三十几个电话。外加一条短信。 “铁哥，我在门口等得花儿都谢了——你怎么还不来——” 陆嘉树要来，但没提前跟他说。 他上课期间一直是关机的，一般得离开教室时才开机。今天为了写周末的作业和辅导题，时间用得久了些，没想到他居然跑来了。 归洛有些好奇，问道：“怎么了？” 林轶正无奈地说道：“陆嘉树来了。在门口。” “树哥来了？他干嘛？” 归洛没想到他还能自己跑来，这还挺新鲜的。 说话间，林轶正已经把包收拾好了，站起身子向外走去，“我也不知道。出去看看。” 两人走到校门口时非常清晰地看见了一头金毛的陆嘉树。 这货正和一个小姑娘搭着讪，或许是被陆嘉树还算帅气的外表欺骗了，那小姑娘脸上带着笑，貌似还挺乐在其中的。 两人坐在学校对面的一个台阶上聊天，来来往往有不少人都对他们投去了异样的目光。陆嘉树倒是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还很乐在其中，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看我多帅，看我多有魅力”的傻逼气质。 归洛觉得有点好笑，看了看旁边的林轶正，似乎没什么表情。 直到两人走近，才听清二人的对话。 陆嘉树：你们明天开运动会吗？那你参不参加？ 小姑娘：我没参加项目，但是有开幕式表演。 陆嘉树：真的吗？那我可不可以来看你啊？你们学校让外校的进不？ 小姑娘“咯咯”直笑：那我可不知道哦！不过你要是想进也不是不可以想办法。 陆嘉树：那你可得帮帮我。哥哥进来看你。 那小姑娘有些羞涩地骂道：你知道我多大吗你就是哥哥了？ 陆嘉树：嗯？你不是高一的吗？长得又这么可爱，当然得叫我哥哥了！ 小姑娘：我虽然是高一，但马上就16了。你是高二吗？没准比我小呢？ 陆嘉树：哥哥早满16了。叫哥哥没毛病！ …… 这对话也太没营养了…… 归洛强压住内心的吐槽，从背后叫道：“树哥。” 陆嘉树一回头，看见的就是林轶正一副非常嫌弃的神情和归洛满脸黑线的脸。 陆嘉树立马换了张委屈脸，“铁哥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在这呆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小时是多么漫长，多么无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关机，弱小的我只能在这里孤零零地等你……” 归洛的眼皮跳了跳，没敢接话。 果然林轶正一个巴掌就招呼上了，“你他妈不是聊天聊得挺开心的吗？” 林轶正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就你这拉风样，也就东都中学比较太平，放其他学校早就被人给打了，见过撩妹的，没见过外校的顶着头金发在自己家门口如此高调地撩妹的。 “铁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陆嘉树捂着自己被打的脑袋，作势就要哭了，“有你这么对兄弟的吗？我好不容易来找你一趟，准备给你个惊喜，你又打我？” 旁边的妹子看着这一幕，真不是一般的凌乱。这跟刚刚的是一个人吗？这也太反差了？ “那个……我先走了……” 她或许是觉得自己留在现场实在是不太合适，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妹妹，我明天来看你啊——” 陆嘉树见她走得匆忙，向她挥了挥手喊道。 归洛见林轶正已经在发飙的边缘，自己一步上前隔开两人，笑眯眯地问道：“树哥，你来干嘛？找你家铁哥有事？” 陆嘉树这才老老实实地说明来意：“那个啥……我有点事需要铁哥帮我解决。” 归洛一听，就觉得他这事可能不太寻常，要不干嘛不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说？ 她一向是很有眼力见儿的，偷偷瞄了眼林轶正，主动说道：“那我先走，你们慢慢聊。” 说完她便准备自己走，还没跨出一步却被林轶正拽着书包给拖了回来。 林轶正才不管陆嘉树找他有什么破事，只一句话甩了出去，“你有屁快放。老子还没吃饭。” 归洛：“……” 合着这位哥是不准备让自己避嫌呗。 陆嘉树满脸写着“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也不推辞，直截了当地说了句：“我想请你给我当爸爸。” ？？？ 归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啥？这年头你们社会哥的情趣都这么独特了吗？ 林轶正冷笑，“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就拎着归洛的书包把她拽到自己的另一边，作势就要走。 第22章 做朋友挺好的 “别啊！” 陆嘉树有点慌了，自己这属于是千里送儿子，怎么他还不收呢？ “铁哥，你说咱俩关系怎么样？那比亲兄弟还亲？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事又不麻烦，你帮我签个我爸的名字就完事，这样我爸也省的心烦，我也不挨揍，这不皆大欢喜么？” 林轶正眼皮一抬，边走边说道：“哦。你现在把背锅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了？” 陆嘉树一听就知道林轶正没把这事说死，显然是有戏，于是笑得更谄媚了，“当爸这事真不能乱找人，要不我怎么不随便拉个人呢？这便宜只能咱兄弟之间占不是？再说了，就算这事穿帮了，我爸看你这个好学生的面儿上说不定就不揍我了呢？” 林轶正叹了口气，从小到大陆嘉树不知道这样求过他多少次，以前帮他打架，帮他在试卷上签字的事也干过不少，但自从自己上了高中，陆嘉树去读中专后，陆嘉树就再也没整出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要吃饭。” 林轶正的要求非常明确。 “得嘞！” 陆嘉树就知道林轶正不会拒绝自己，十分霸气地说道：“那必须吃！吃好的！连你的小同桌一起！” 林轶正瞥他一眼，一副“这不废话吗？”的表情，转头问归洛：“你想吃什么？” 归洛觉得林轶正每次敲竹杠都非常理所当然，上次火锅事件后弄得她都觉得自己没资格同情陆嘉树了，试探性地说道：“砂锅饭？” 砂锅饭是东都中学对面的那一排饭店的其中一家，其实她从来没吃过，但有时放学路过时会看见人很多，于是给了她一种这家店很好吃的感觉。 “行。” 林轶正表示同意，也不问陆嘉树的意见，带着人就进去了。 这个点店里人不算太多，毕竟早就过了放学的时间，要上晚自习的高二和高三生大都是早早地出来吃饭，现在剩下的要么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的学生，要么是路过的路人。 三人点好了单，找了张桌子坐下。 林轶正这才说道：“说。怎么回事？” 陆嘉树“嘿嘿”一笑，“我不是开学的时候跟我爸说我要住校嘛，我是为了让他别再在我面前叨叨，结果他是不叨叨了，我们班主任开始了。我烦都快烦死了。所以呢，我跟老师说我不住校了，这不需要家长签字么？你想啊，你帮我把字儿一签，我爸以为我在住校，我班主任以为我回家了，不就清净了吗？怎么样，这个方法是不是很机智？” 归洛听完简直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哥，你是真牛逼。 林轶正十分平静地问道：“你觉得你爸知道了是会打死你还是会打死我？” 陆嘉树一拍桌子，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十分有信心地说道：“不至于？你可是好学生代表，即使他知道了，最多骂我几句，不至于这么恐怖？” 陆嘉树他爸平日里是忙，对这个儿子确实也没什么时间管，基本上除了原则性的大问题外其他事都是随他的心意，比如之前搞乐队这事，他爸没反对，寻思家里也不缺钱，就当个爱好玩呗。结果陆嘉树天天惹是生非，除了打架外时间都花在那上面，对学习是半分兴趣都没有。 结果，陆嘉树没考上高中，他爸想着读个中专好歹有门手艺，学个烹饪再不济以后也能给家里做做饭啥的，痛快地交了钱让他读。 因为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的，陆嘉树说要住校，他爸也同意了。陆嘉树本来以为中专学校对这方面肯定管得不严，也不怎么去上课，也不在学校住，结果发现算盘打错了。他们学校不仅有班主任，对于学生这方面管得还比初中还更严了，这一个多月他这么造，班主任是苦口婆心地教育，教导主任是严厉地警告，把他烦得要死，这才让他想出这么个办法。 某种程度上，林轶正对陆嘉树是有点无可奈何的。他在唱歌方面的天赋没得说，绝对是乐队的灵魂人物，没有他乐队不可能结成。但他确实在其他方面都不让人省心，有时他甚至怀疑要不是自己和他是发小，后来又认识了周泽烨，他恐怕会是被欺负得最惨的那一类人。 林轶正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把单子拿出来。 陆嘉树从裤兜里摸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放在林轶正面前的桌子上，上面赫然写着“学生放弃住校同意单”，单子最后有个家长签名的空地儿。 林轶正从自己书包里摸出支笔，十分流畅地“刷刷”签上“陆大龙”几个大字，看起来十分飘逸，像是专门设计过的签名字体。 归洛十分好奇地往纸上瞟，由于字体太过艺术也没辨认出林轶正写的是哪几个字，就单纯地觉得字挺好看的。 陆嘉树非常满意，真心实意地赞叹道：“我爸就这签名儿写得好看，你签的和他简直一模一样，连我都看不出破绽，更别说老师了。谢啦铁哥。” 陆嘉树把那团纸胡乱地揉了揉，塞进裤兜，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对了，刚刚那妹妹说你们明天开运动会？我来看看你呗。你是不是有什么项目？” 林轶正白他一眼，不是很想理他。 归洛在一旁弱弱地说道：“那个……铁哥有跳高。” 陆嘉树简直比林轶正本人看起来还兴奋，“跳高好啊！哐哐一跳，多拉风。我铁哥的美貌和风姿，那绝对是校园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还不把那些小姑娘迷死。” 归洛不得不说，陆嘉树绝对是对林轶正的长相认知最清晰的人，比自己强了八百倍。自己虽然觉得林轶正长得帅，但这么夸人的话，她是决计说不来的。 所以，同志还需努力啊。 林轶正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让陆嘉树来看他，不屑地说道：“我他妈倒要看你用什么方法顶着那头毛进来。你要有本事进得来，你想看什么我这两天陪你看。” 陆嘉树本来就是闲得无聊来消遣消遣他，主要是办签字的事，这运动会是个意外，他也没想着非得要进去，但林轶正这话一出，倒无端点燃了他的胜负欲。 “哼！你别看不起人，老子就把话撂这儿，明天老子按时出现在校园里，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 接下来的吃饭时间，陆嘉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老是阴森森地看着林轶正笑，笑得林轶正觉得他可能是疯了。 归洛边用勺子往嘴里送饭边来回看着两人，不得不说林轶正和陆嘉树在一起时虽然表面烦得要死，但从他的一系列口嫌体正直的举动来看，这人内心恐怕是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唉，所谓的情趣啊…… 归洛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懂了。 吃完饭后林轶正和陆嘉树一起把归洛送到了小区门口，归洛向两人挥挥手，笑着撂下一句：“树哥，明天等你来啊！” 说完归洛也不管林轶正脸色如何，迈着步子就回家去了。 陆嘉树朝她挥挥手，快步跟上林轶正的脚步，贱兮兮地说道：“铁哥，归洛妹妹真挺好的，你到底咋想的？” 林轶正瞥他一眼，没说话。 “铁哥，这么好的妹妹，你不追，万一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 陆嘉树虽然有点迟钝，但不是个傻子，林轶正对归洛什么意思，他还是看得懂的。 他只是没料到顶着张帅脸却如同异性绝缘体的林轶正才开学一个多月，怎么就突然动了凡心。 和归洛的相处并不多，但并不影响陆嘉树对她的判断。从小最爱跟各种妹子聊天的陆嘉树，文静的、娇弱的、高傲的、社会的，啥样的没见过？就归洛这样的，他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词来概括，但他隐隐约约又能明白她让人喜欢的点在哪儿。 如果是自己，喜欢谁那是第一时间就要去追的，追不追得上先不考虑，但要先追嘛对不对？所以他完全没明白林轶正为什么不追。 林轶正身子一顿，似是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做朋友……挺好的。” 朋友？ 陆嘉树想扇他一巴掌。 朋友个屁啊！ 他白眼快翻上天了，“得。你就嘴硬，等另一个发现她的好的人来追她的时候，你就等着哭。” 林轶正步子未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追，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不敢的。 就像最开始时他不敢贸然进入她的生活，现在的归洛，虽然跟他相处得不错，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 “你懂个屁。” 长久的沉默后，陆嘉树最终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陆嘉树没答话，只是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二天，东都中学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到校时间跟平常倒是差不多，一大早就是开幕式，大家却跟平常参加周一升旗仪式的状态完全不同，迈着轻快的步子，脸上大都带着笑。有的人甚至连书包都没带，直奔操场而去了。 归洛和林轶正来得比较早，还是照例去教室里放了书包，慢悠悠地朝着操场里走去。 开幕式每个班都有一个方队，还有个在前面举牌子的人，两人一进操场就看见秦明超跟打了鸡血似的站在高一一班的最前方，跟每一个进入队列的同学都打了声招呼，展示着自己作为体育委员的存在感。 陈琛还没来，他就更有劲了，颇有种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感觉，就差拿支大笔指点江山了。 开幕式开始前的一分钟，陈琛才慢悠悠地进场，在经过了冗长的升国旗、运动员代表讲话、宣誓等环节后，终于迎来了大家比较期待的开幕式表演环节。 第23章 招摇过市 开幕式表演，通常就是一群小姐姐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对人选的要求那是相当严格的，又可以受到万众瞩目，能进入选拔的那毫无意外都是能歌善舞的美女，这也是为什么男生们都比较期待这个环节的原因。 主持人一报幕，原本整整齐齐而又死气沉沉的队伍瞬间就骚动起来了，很多人都开始往前挤，生怕自己看不清。 归洛本来是站在靠前的位置的，结果被挤来挤去挤到了一个角落，她寻思反正自己没什么兴趣，不如往后退点，满足一下别人的好奇心，也省得被挤。 她慢慢挪动着步子，来到了队伍的最后方，结果发现林轶正已经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归洛指了指前面，问道：“你怎么不到前面看？” 林轶正睡眼惺忪地看向她，“困。” 行。 归洛来到他旁边坐下，看他撑着头，闭着眼，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想睡又没法好好睡，顿时有点同情他。 表演已经开始了，跳舞的小姐姐们一亮相就引起了全场欢呼。 毕竟在全场运动校服的衬托下，穿着短裙的小姐姐很美很吸睛。 高一一班的男生们这么激动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宋晓然宋班花也在表演队伍里。 要论长相，宋班花在全校也是很有名的，家境又好，又会跳舞，这种活动肯定不能少了她。 高一一班出了这么个美女，男生们不可能不激动，再加上在这种时候，大家总会生出种我和美女一个班的优越感，对着台上又是欢呼又是吹口哨的，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归洛身后响起：“我靠！这么多大长腿！这福利也太好了？” 归洛正纳闷这是谁这么直白而又接地气，转头一看，她惊了。 一个黑发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两人身后，注意到归洛看向他的眼神，对他露出两排白牙。 不是陆嘉树又是谁？ 是陆嘉树，但不是金发的陆嘉树，是黑发的陆嘉树。 陆嘉树染发了。 少年神采飞扬，眉眼如画，他很适合黑发，因着他五官深邃的缘故，黑发衬得他整个人像是被雕琢过一般，但他又偏生始终带着些吊儿郎当的笑意，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特别柔和，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舒适。 这……有点帅啊。 虽然，比起林轶正还差点意思。 归洛目光落在陆嘉树身上的校服上，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哪儿来的校服？” 林轶正本来是真的不想睁眼，他真的很困，但被陆嘉树一嗓子叫得瞌睡都没了，目光转向他，看了几秒。 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她妈真是艹了。” 他恐怕根本没想到陆嘉树为了进来看个运动会连自己标志性的金发都放弃了，要知道他刚上初中就去染了个金发，期间不管老师和家长怎么说他都没妥协，硬是坚持到了现在。 结果，就为了看个运动会，就给染了？ 至于吗？运动会有什么好看的？ 陆嘉树没理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舞台。 开幕式表演满打满算也就五分钟，在结束后陆嘉树有点不舍地将目光收回，这才向二人说道：“我在门口找一个同学借了件校服就混进来了，我就知道开运动会的时候管得没这么严。只要我不是金发，进来就不是啥难事儿。” 归洛默默地向他竖起个大拇指。 哥，你是真牛逼。 陆嘉树越发嘚瑟了，凑到林轶正面前说道：“怎么样？我说过我进得来？你可别想赖账，说好的，我这两天看运动会，你陪我。” 林轶正真服了。 这傻逼，不服都不行。 陆嘉树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跟着林轶正站在了队伍最后面，归洛回了前面的位置。 在经历了最后一个校长讲话及宣布运动会开幕的环节后，立马就开始进行各项目的准备环节，人群也可以散了。 不得不说，陆嘉树绝对是有社交牛逼症的，就站在队伍里那么一会儿功夫，最后那一圈男生他认识了个七七八八，他本身就很健谈，一来二去的都快跟那些人成哥们了。 归洛和林轶正的项目安排在下午，上午没什么事，但陆嘉树完全没在意自己这个外校生的身份，顶着张帅脸到处招摇过市，时不时还跟刚认识的哥们加加油什么的，连带着林轶正都享受了一回万众瞩目的感受。 归洛想着他们应该得四处溜达一上午了，虽然陆嘉树极力邀请她跟着他们一起去，但她实在不想接受全校人的注视，跟林轶正说了一声后就回了教室。 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比较符合她的预想，其他人应该都留在操场里要么看比赛，要么给自己班加油去了。 她不慌不忙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也没作业可写，只能拿出本书看。 操场上，陆嘉树一会去看看这个比赛，一会去看看那个比赛，感觉对什么都很好奇，特别是女子比赛。 林轶正碍于自己说的那句话，不得不陪着他到处转悠，但他一是困得要死，二是对比赛没半分兴趣，整个上午都难熬得要命。 客观来讲，林轶正和陆嘉树站在一起，绝对是非常养眼的画面，所以当他们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时，都会引起女生的注意。 两个帅哥在看自己，怎么不让人脸红心跳？ 这事放到任何女生身上，恐怕都是相同的感觉。他们满场转悠，到底在看谁？是在看哪个女生吗？他们是不是想找谁表白啊？ 结果一上午过去了，硬是没发生众人想象中的什么校园求爱事件，但两个帅哥在校园里着实是引起了足够大的反响，等到他们吃完饭下午再回到操场时，几乎全校都知道校园里有两个帅哥到处转悠造福大众的事。 陆嘉树只套了件校服外套，里面是件白t恤，裤子是条宽松的牛仔裤，林轶正则是规矩的一套校服，里面也是校服短袖。两人身高相差不多，都是直直的大长腿，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总是带笑，同框画面大写的一个养眼。 归洛回绝了陆嘉树再一次的同行邀请，推说自己要去做热身运动，远离了两人。 她实在不想变成两人的背景板，被众人审判。 林轶正的跳高项目还要稍晚一点才开始，于是他和陆嘉树决定先把归洛的预赛看完后再去热身。 所以其他人看到的画面就是，林轶正和陆嘉树在女子800米的场地外站定，望向场内。 秦明超从旁边经过，看见这块地方围了很多人，还有些纳闷女子800米什么时候成为这么热门的项目了？至于这么多人围观？ 转眼看见鹤立鸡群的林轶正和陆嘉树，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秦明超一边挤进一堆女生中间，嘴上说着“对不起请让让”，一边顺利地挪到了二人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不敢太过靠近，两人周围异常干净，围观人群只敢隔开一段距离观看。 秦明超朝林轶正点了点头打招呼，又好奇地转向陆嘉树：“哥们，你是哪个班的？是不是高一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陆嘉树向他眨了眨眼，小声说道：“我跟你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是林轶正发小，进来看看来着。你给别把我卖了啊！” 秦明超了然于心，大手一挥，“那不能够！这人之常情，我懂。” 陆嘉树向他笑笑表示感谢。 秦明超见这人眼光一直看向场内，时不时还挥挥手，琢磨着他不会是看上了哪个妹子追进来的，内心的那种八卦之魂瞬间就燃烧了起来，靠近陆嘉树，笑得很猥琐，“哥们，你看上哪个妹子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陆嘉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想了几秒，用手指了指场内，问道：“你知道那个妹子叫什么吗？就那个，8号。” 这会儿场上的运动员已经检录完毕，号码牌也已经贴好了，归洛身上背的正是“008”号。 秦明超顺着号码牌一看，有些僵硬地说道：“哥们，这你发小同桌，他没跟你说？怎么，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陆嘉树像是刚知道这事一般，贱兮兮地对林轶正说道：“这你同桌啊？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林轶正觉得今天不打他一顿他恐怕是忘了自己姓啥了，但碍于自己正被很多人围观，放弃了上手修理他的想法，半晌只吐出句：“滚。” 秦明超觉得林轶正周身气压骤降，已经脑补出了一出“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泡我同桌？”的大戏，又看了看不明所以望向这边的归洛，是大气都不敢出。 陆嘉树像是压根没感受到林轶正的不爽，装模作样地靠近秦明超，“他不肯告诉我。哥们你跟我说说呗。” 秦明超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情况我是说还是不说啊？他偷偷瞟了眼一旁的林轶正，最终是被自己内心的那点小好奇所打败了，低声说道：“她叫归洛。成绩挺好的，仅次于你发小。不过兄弟我提醒你啊，她在学校几乎没朋友的，我就只看见她跟你发小说过话，这性格方面嘛……估计是不怎么讨喜。你这眼光这么独特呢？” 第24章 小组赛 秦明超心里泛起了嘀咕，归洛这人，除了开学时的摸底考超过了林轶正在学校里轰动了一把，后续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存在感。 林轶正虽说本人是比较低调，但长相和实力都不允许他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人。要说年级上明着暗着喜欢他的人，那是真不少，什么班花，才女，社会姐，应有尽有。 关键是这位哥在学校里上课听讲，课后写作业，吃饭和放学又都和归洛在一起，根本没给其他人留接近他的机会。 再加上上次宋晓然问题事件，让大家觉得她连宋班花都看不上，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入他法眼，无形中又给人一种他高不可攀的印象，弄得大家不敢出手。 因着这些，归洛已经是在不知不觉中挡了一些人的道，也引起了很多的不满。 秦明超天天消息算是灵通的，对于这些事是听了不少，虽然他本人对归洛是没什么意见，但他无非是想传达一下大众对归洛的看法，所以说话也没太注意。 陆嘉树听了半天，算是明白归洛在学校里的处境了，这妥妥一个不受待见的的阴沉少女嘛，跟她之前在自己面前完全不一样。 林轶正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就他每天做的那些事儿，估计也只有东都中学这些可爱的学生们才会天真地以为林轶正对他的小同桌好是因为单纯的人帅心善，又或者在那些人眼里，觉得他看上归洛这事太过离谱，采取了一种自欺欺人的态度安慰自己。 毕竟她归洛凭什么？要说长相，比她美的班花一大堆，要说身材，那能跟开幕式表演上那些学跳舞的小姐姐比？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一个成绩，又碰巧跟林轶正做了同桌，林轶正跟她走得近无非是找了个学习伙伴，又出于善意稍微照顾了她一下罢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也包括秦明超。 陆嘉树摇了摇头，觉得这事还挺让人无语的。 你知道她什么样吗就擅自揣测？ 他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敛起笑容，对秦明超说道：“你管得着吗？” 陆嘉树一不小心暴露了本体，他这人其实挺简单的，高兴与不高兴都是显而易见，当他不爽的时候他连装都懒得装，一句话差点把秦明超送走。 秦明超哪能想到自己一番话还引起了他的不悦，他总感觉陆嘉树刚刚周身气场全开，马上就要发飙了，于是找了个借口飞速逃离了现场。 回头一看，陆嘉树又是一脸笑眯眯地看向场内的归洛。 这人也太可怕了…… 秦明超打了个寒颤，没入拥挤的人群中，跑去别的场地给同学加油去了。 陆嘉树头也不回，不满地说道：“还以为东都中学的学生会不一样呢。结果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林轶正目光深沉，看向正在工作人员的组织下走向起跑线的归洛，声音像是包裹了一层温柔的外壳，“无所谓，有我在，不管是当初的你，还是现在的她，我都不会放任不管。” 陆嘉树嘴角微弯，提步向起跑线处走去，轻轻“嗯”了一声。 围观的人群随着二人的位置移动，缓缓地将比赛场地让出来。 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800米项目先进行一次预赛，随后便是决赛。赛程安排得十分紧凑，不过归洛并不太在意。毕竟她来参加只是因为秦明超来叫过她，而她觉得自己也不讨厌跑步，参加一下也无妨。 归洛明显感觉到这块场地上的人很多，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功劳。 她其实挺苦恼这事的，已经尽量避免和二人的接触了，这会他们看自己比赛，她肯定是没办法说什么，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看向自己，惹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偷偷地瞥了眼站在场边的林轶正，正好和他看向自己的视线对上。 林轶正正直直地盯着她看，像是要鼓励她一般，向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微微弯了弯嘴角。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慌乱地撇开了视线。 呼……这种场合下这样看着她笑，是想干嘛啊？ 归洛长舒一口气，勉强压住自己越跳越快的心，竟有些分不清是因为比赛还是因为林轶正。 发令枪响，归洛刚跑出几步，就听见陆嘉树的大叫，“加油！归洛妹妹！冲！” “加油！加油！加油！” 周围也响起了一片加油声，应该是来自围观群众的鼓励。 陆嘉树这加油声即便是放在一众人嘈杂的声音里那也是相当突出的，弄得归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尽量让自己不受影响，在前进中调整了自己的步子，渐渐步入了正轨。 归洛的位次处在中部，并不在最前列。 这算是她的习惯，刚开始跑时不会用全力，只是尽力让自己保持在中等位次，不掉队就行。 半圈，一圈…… 归洛稳稳地占据着中部的位置，这会她基本已经是在放空状态了，有点疲惫，但身体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急促的呼吸以及喉咙里越来越明显的疼痛感都完全不能阻止她继续向前。 很快来到了最后半圈。 归洛慢慢开始加速了。 她的前面有4个人。 缓缓超过了2人后，排在最前面的2人也开始加速了。 大概还有150米。 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归洛的步子越迈越大，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不少。 很快……就结束了。 她在心里默默念道。 归洛似乎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加油声，只剩下机械一般的奔跑。 100米……50米…… 她超过了1个人。 最后那人近在咫尺。 20米…… 归洛的身体终于越过了最后一人。 她赢了。 小组第一。 冲线后她没有立刻停下，将速度快速降下来，往前跑出一小段距离后又开始缓步行走。 林轶正和陆嘉树没动，一直在在原地等她，见她越走越远后提步上前跟上她。 最终她停了下来，似乎终于从放空状态中回过了神，整个鼻腔和喉咙里有种火辣辣的疼痛，越是呼吸越是难受。 一转身，林轶正已经将矿泉水的瓶盖拧开递给她，笑着说道：“很不错，同桌。” 归洛伸手接过，回给他一个笑容，“谢谢。” 陆嘉树在一旁跟个大喇叭似的，“归洛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跑步这么厉害呢？你这属于是真人不露相，刚刚最后被你超过那人，估计得气死了？” 归洛喝了两口水，终于感觉自己好受了些，她盖上瓶盖，又伸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树哥，你能小点声吗？咱们低调点行不？” 陆嘉树不屑地说道：“我陆嘉树的字典里就没有''低调''这俩字儿！你都拿第一了还低调？浪不浪费表情？” 归洛知道自己说了估计也没用，识相地闭了嘴。 林轶正的跳高项目快开始了，他指了指另一块场地，向归洛递了个眼神，归洛点点头让他安心去，自己估计是没法去看他了，得准备即将开始的决赛。 两人在无声中完成了一次对话，只有陆嘉树在一旁一脸懵逼。 林轶正懒得理他，甩了句：“走了。看你发小跳高去。” 陆嘉树这才反应过来，朝归洛挥了挥手，屁颠屁颠地跟着林轶正去了。 人群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来看帅哥的，帅哥一走，人自然就散了，跟着帅哥去了另一个场地。 归洛这才觉得周围恢复了正常。 第二组小组赛开始了，归洛并不关心赛况，也乐得清净，坐在一旁的空地上休息。 很快人员名单就出来了，决赛马上开始。 归洛站起身子，重新贴了块“002”号牌子，微微活动了下身体，等待着工作人员的召集。 归洛向来是不太在意周围的动静，特别是在林轶正和陆嘉树离开之后，它甚至不觉得有人会注意自己。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些女生对她表示出的敌意。 一个女生站在离她不远处，有些不屑地看着她。 另外两名女生站在她旁边，其中一人说道：“怎么样？思南，紧不紧张？” 那女生名叫谢思南，刚跑完第二组小组赛，是第二组的小组第一，贴着“001”的号码牌，此刻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全然没听到那人的问话。 另外那名女生或许是发现了她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归洛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一会喝口水，一会看看表。 那女生立刻会意，阴阳怪气地说道：“思南，你说你看她干嘛呀？她有什么好看的？侥幸得了个小组第一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了？” 谢思南脸上现出些鄙夷，冷笑道：“我不是得看看这被两个帅哥看的女孩长什么样吗？她可真能耐，把全校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这来了。” 另两人连忙附和道：“那哪能跟你比啊？你长得又美，身材又好，又擅长跑步，用得着注意她吗？她不过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跟林轶正做了同桌，要不怎么会有人看她啊？” 谢思南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制止道：“那也不能这么说。她长得也挺清秀的，也许有人就喜欢这款呢。” 另两人面面相觑，没搞懂她是几个意思，觉得这话还是不接为妙，乖乖闭了嘴。 谢思南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心里却止不住地对归洛有种莫名的敌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是在看见林轶正和她天天形影不离之后？还是在看见今天两个帅哥看她之后？ 她觉得自己这个被周围人评出来的“级花”，任何时候都该是万众瞩目的，就像在开幕式表演时站在正中间跳舞，在跑步比赛时第一个冲线，这些都该是她理所应当得到的。 她对林轶正没什么兴趣，就算是成绩年级第一的帅哥又如何？在她面前，不管什么帅哥，她都有自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结果，林轶正开学一个多月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今天压根没看开幕式表演，也没看她的比赛，甚至……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连带着他身旁的陆嘉树，也没对她表现出什么兴趣。 所以这时她才觉得，原来自己的美貌和特长，竟然有失效的一天，而自己，居然败给了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归洛。 女孩子内心那种胜负欲，一下子就在她心里点燃了。 第25章 受伤 远处的跳高比赛开始了。 女子800米决赛也即将开始。 归洛和谢思南站在相邻的跑道上，发令枪响。 归洛的策略和预赛时没什么不同，依旧将自己保持在整个队列的中部。 跑过半圈时归洛看了一眼跳高场地，林轶正似乎还在等待。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跑，感觉有个身影离自己非常近。 她不习惯于这种近距离跟踪，稍微加快了速度，试图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却发现那人也立即加快了速度，似乎打定主意要紧紧跟住自己。 归洛见自己无法摆脱她，倒也没太在意，尽力保持着自己的步调，顺利完成了第一圈。 就在归洛已经开始进入放空状态时，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撞向自己。她根本没反应过来便失去了平衡，情急之下连忙伸出手去撑，但也不可避免地狠狠摔了一跤。 归洛两只膝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手肘在塑胶跑道上擦出一道痕迹，顿时就一片血肉模糊。一股钻心的疼痛向她袭来，饶是她平日里对疼痛再不敏感，此时也是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一下摔得挺重，但身后撞她那人却是没怎么受影响，只微微调整了下步伐就继续跑着向前去了。 归洛慢慢直起身子，撩起裤腿看了看膝盖的状况，虽然破了皮，红了一大片但没有流血，她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腿，确认骨头没受伤后也迅速地做出了反应，继续跑。 归洛的眼神渐冷，她和后面的人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不至于会将自己绊倒，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人是故意的。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001”号牌，归洛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就上来了。 很好。 你不是想让我摔倒吗？不是想让我不能比赛吗？ 不好意思。摔倒了我还能继续跑。 归洛经过了这个短暂的小插曲后，继续开始跑了起来，“001”号已经离自己有半圈的距离了，得快一点。 归洛边跑边调整呼吸，开始加速。 手肘和膝盖的疼痛不停地提醒着她这趟比赛即将面临的艰辛，但她丝毫不在意。 当她再次经过跳高场地时，林轶正应该是已经跳完了一轮，在等待着下一轮，远远地见她经过还看了她一眼，似乎感到有些奇怪。 归洛只一瞬间就收回了目光，继续追寻着前面的“001”，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归洛从来没在800米里这样跑过，几乎提速跑了整整一圈。 然而，她还是没能追上。 到达终点时，一旁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之前她刚摔倒时就有人注意到她受伤了，但由于比赛正在进行，她很快又重新开始跑，所以并没有打断比赛来查看她的伤势，而是打算等比赛结束后再说。 这时的归洛，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膝盖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丝，手肘的皮肤完全被撕扯开，混杂着脏污和血水，显得格外瘆人。 归洛慢慢平复着呼吸，觉得自己有些恍惚。所以，还是输了。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眼神望向远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看到了。 林轶正来了。 林轶正那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按归洛的习惯，最后一圈不可能落在这么后面，所以当她第二次经过跳高场地时林轶正就有些怀疑了，但他们距离比较远，他看不清她身上有伤，再加上马上要进行第二轮比赛，他就没有立马过来看她。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工夫，她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林轶正一句话没说，走到她身旁后，就想抱她去医务室。 归洛挣扎着站了起来，手扶住林轶正的胳膊，说道：“林轶正，你扶我去医务室。” 林轶正的表情不太好看，知道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抱过去，她怕被人看。 他没办法，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扶住她，任她一瘸一拐地往医务室挪。 陆嘉树在后边急得都不行了，“不是，铁哥你行不行？这么挪过去天都黑了！” 后面的老师也附和道：“同学，你还是背她去，她膝盖受伤，这么走真不太好。” 林轶正最终是没忍住，蹲下身子，说道：“上来。” 归洛其实本来是挺委屈的，疼痛让她不知是生出了什么脆弱的小心思，再也不逞强了，乖乖地就上去揽住了林轶正的脖子，顺势趴在了他的背上，让他背着往医务室走。 在其他人的视角看来，林轶正背着归洛去医务室这事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似乎带上了点尘埃落定的暧昧色彩。 归洛的头抵着林轶正的肩膀，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说。 林轶正又心疼又气，无奈地说道：“你一离开我的视线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归洛的声音闷闷的，“我不是自己摔倒的。” 林轶正沉默了十几秒，沉声道：“说说看。” 归洛怕他误会，向他解释道：“有人离我很近，我觉得是故意撞的我。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林轶正的眼底越来越冷，结合秦明超的说法，自然而然地明白了什么。 “是谁？” 林轶正觉得自己很少有机会解决这种事，像以前陆嘉树惹的事，通常是直接用拳头解决，但这事，照理说是女生之间的事，不该由他来管，但今天这事超过了他的底线，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归洛觉得他是真的生气了，反而有点不敢说了，只小声说道：“没事的，我自己解决这事好吗？毕竟是女生之间的事。” 林轶正听着她的声音带着点试探之意，这种时候还顾着自己的感受，企图寻求一个和平解决的机会，其实也是在为那个撞她的人着想，毕竟以他的性格，即使是女生，他也不会留情。 林轶正不想说话。 他不知道归洛想怎么处理这件事，但不管她用什么方法，这事在他这儿都很难过去。 归洛见他不说话，内心泛起一种不知是感动还是感激的异样情绪。 林轶正的态度很明显，她不能随便让人欺负。而这样的感觉，她虽然有自觉，但已经很久很久没付诸实践了。 更多的时候，她不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对于她来说，没人理她，把她当透明人，算不上是一种欺负。她已经习惯了。 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可以无视她，可以背后议论她，但这种显而易见的动手动脚，确实是过了。 归洛暗暗下定了决心，像是在安慰林轶正，又像是在鼓励自己，轻声说道：“如果我不能解决，你再帮我。” 林轶正感觉揽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微微紧了紧，放在肩上的小脑袋也埋得更深了些，知道她最终还是为了让他安心。 她仿佛在告诉自己，我不是个废物，我总要自己努力一下，我知道有你在，我很安心。 林轶正很想问问她，都什么时候了，干嘛还这么在意自己的想法？干嘛不能自私一点？ 思及此处，林轶正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道：“都是女生，你没理由让着她。” 归洛默默点了点头，下巴在他肩上戳了几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医务室离操场不远，林轶正背着归洛进去时校医刚处理完上一个脚扭伤的同学，看见两人进来后，连忙问道：“这怎么了？快放下来让我看看。” 林轶正找了张椅子把她放下，一边退开示意校医过来检查，一边说道：“跑步时摔伤了，主要是膝盖和手肘。” 校医蹲下身子为她处理伤口，膝盖处破了些皮，本来是问题不大，只是她在摔倒后又坚持跑完了全程，反复撕扯伤口，这才有些渗血。 主要问题在于手肘处的擦伤。她这伤一看就是在奔跑过程中失去平衡猛然摔下，条件反射用手肘去撑时与地面发生了强烈的摩擦，导致擦伤面积比较大，看起来有些吓人。 校医做完了基本的消毒和包扎后，建议归洛再去医院一趟，看需不需要做进一步检查和处理。 林轶正二话没说，向着门外姗姗来迟的秦明超说道：“我送她去医院，你跟陈老师说一声。” 归洛自己本来是感觉问题不大的，估计校医也是为了稳妥起见才比较谨慎地给了去医院的建议，一听林轶正这话，有些急切地说道：“不用去医院的，我感觉没什么大碍。你不用……” 林轶正看向她，这次却是带着些不由分说地命令感，“必须去。” 归洛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肯定拗不过他，只好妥协。 秦明超也是方才听说这边出了事，一问才知道归洛受了伤，连忙赶过来看看，并没料到情况这么严重。 他赶紧点了点头，目送林轶正背着归洛向校外走去，陆嘉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他们汇合了，三人很快便出了校门。 陆嘉树在一边挺担心归洛的情况的，问道：“怎么这么严重？还要去医院？” 归洛或许是不想让他担心，朝他笑了笑，“本来还想拿个第一名给你们看看，这下可丢脸了。” 陆嘉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这有什么丢脸的？不拿第一名又不代表你就差了。” 其实，陆嘉树这人虽然看着有点缺心眼，但其实对于自己的朋友，绝对是百分之百信任的。就像他对归洛，认识时间不算长，但因为林轶正的关系他已经把归洛当成了朋友，朋友之间就不用说那么多。 归洛其实挺感动的，对林轶正是，对陆嘉树也是。 人们总爱用世俗的标准来衡量他人与自身，在归洛的记忆里，很少有人会抛开世间通用的评判标准来单纯地看待她这个人，更很少有人会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而这一切，因为有了林轶正，都成为了可能。 第26章 你得受着 谈话间三人已经出了校门，打了辆车前往最近的医院。 所幸经检查后归洛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医生只是为她做了后续处理，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回去了。 这个情况是没必要再回学校了，林轶正又打了个车准备送归洛回家。 归洛和林轶正坐在后排，陆嘉树坐在副驾。 归洛想起自己方才摔倒时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那时跳高项目应当正在进行，林轶正却是很快就到了自己这边，自己的比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比赛……怎么样？” 林轶正侧头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中途离场……应该算弃权。” 果然…… 归洛觉得有点难受，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在她的心里蔓延开来，仿佛快要令她窒息了。 林轶正知道她的性子，觉得她可能因为这事要钻牛角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道：“这是我的选择，你别想太多。” 陆嘉树从前排回过头来，附和着说道：“就是！这家伙知道孰轻孰重，你可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他陪我招摇过市一天了，不知道浑身多难受，早点走了他心里恐怕正偷着乐呢。” 归洛知道两人是为了安慰自己，自然不好再矫情，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车开到了友谊小区门口，三人下了车，林轶正坚持把归洛背回了家，又向她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这才和陆嘉树一起，与她道了别。 归洛惦记着放在教室里的书包，林轶正却是破天荒的没答应帮她把书包送回来的请求，只让她好好休息，先别急着看书。 归洛虽然无奈，却也只能遵从。 林轶正和陆嘉树走出友谊小区门口时，两人的脸色都没了面对归洛时的柔和，冷得像要冻死人。 林轶正低声问道：“知道是谁吗？” 陆嘉树回忆自己和林轶正在跳高场地时的场景，归洛第二次经过时明显时间晚了很多，林轶正当时就觉得不太对，这才让他过去看看情况。 结果倒是显而易见，她受伤了，是在比赛中途受的伤，但她坚持跑完了全程。 陆嘉树当时并没料到她伤得这么重，以为只是摔了一下有点擦伤，但还是第一时间把消息带给了林轶正。 林轶正一听就慌了神，也没顾着比赛才进行到一半不能擅自离场的事，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归洛身边。 结果就是，伤得不轻，还得去医院。 从归洛口中得知这事可能还是有人故意撞她造成的，林轶正的怒气值已经是到达了顶峰。虽然他答应让归洛自己去解决这件事，但并不代表他会袖手旁观。 陆嘉树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一个人，此时却是半分笑意没有，沉声说道：“刚刚你去医务室的时候我问了下周围的人，有人跟她跟得太紧，应该是撞上了。打听了下，叫谢思南，五班的。” 林轶正沉默了半晌没说话，许久后才问道：“你觉得她为什么要故意撞她？” 陆嘉树很不解，似乎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故意的？归洛妹妹说的？” 林轶正点点头，“她那个性子，这种事不至于冤枉别人。” 陆嘉树思忖着这他妈百分之八十是因为你……他没回答林轶正的问题，而是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这种事，以后可能还会有的。她和我这种糙老爷们不一样，有事直接打一架，谁打得赢谁就牛逼。女孩之间的那些手段，你可能没见识过，也不可能时时护着她。” 林轶正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办法理解女生之间的某些行为，就比如今天这事，他根本不认识谢思南是谁，但听陆嘉树这意思，这事还是因自己而起。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沉声说道：“少他妈给我扯这些，我做什么关他们屁事。要真连她都护不住，我还混个屁。” 陆嘉树不是不知道林轶正这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未变过。以前对自己，对周泽烨是这样，现在对归洛也是。 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是有些多余了，嘴角一扬，道：“走。找她去。” 林轶正和陆嘉树回到学校时下午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操场上的人已经退去了大半，操场上只剩下些帮助老师收拾整理器材的学生在等着散场。 不出意外秦明超还留在这儿，他眼神很好，一见林轶正和陆嘉树出现就屁颠屁颠地跑上前问道：“你们回来了？归洛的伤势怎么样？” 陆嘉树挤出个笑脸，上前揽住他的脖子，说道：“没什么事。哥们，我问你个事，你看见谢思南没？” 秦明超的八卦雷达“滴滴”作响，怎么？这位哥又看上谢思南了？他才来多久，这“级花”的姓名就了如指掌了？ 秦明超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说道：“她不是刚拿了第一名嘛，再加上刚得了个“级花”的名头，比赛结束后来看她的人可多了，热闹了好一阵才散。这会没看见人，估计回班上去了。” 林轶正没说话，转头就往教学楼走去。 陆嘉树连忙跟上。 高一五班的教室在二楼，两人要去五班的教室，首先得经过三班和四班。 这两天开运动会，虽然有些学生会趁着比赛间隙在教室里学习什么的，但毕竟不是正式上课，没有特别严格的纪律规定，大多数班级里到下午放学的点人会多一些，但相对来说比较自由。所以当三班和四班的学生看见林轶正和陆嘉树从门口经过时整个都沸腾了。 那可是今天受全校瞩目的二人组，突然到二楼来，不管干什么，都是要先围观一波的。 林轶正和陆嘉树最后在五班教室门口站定。林轶正对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说道：“同学，谢思南在吗？麻烦你帮我叫一叫她。” 那男生点头如捣蒜，向教室里望了一圈后有些失望地说道：“她没在。” 这位同学内心不知有多可惜，传说中的林轶正要找级花谢思南，这完全是个爆炸性新闻，如果谢思南在现场，那大家完全可以围观一出大戏，但偏偏事不遂人愿。 林轶正眉头一蹙，却听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你找我吗？” 回头一看，一女生正扬起下巴看他，穿的是短袖迷你裙，恰到好处地展示出了她的大长腿，整个人带着些神采飞扬的自信感。 林轶正瞥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是谢思南？” 谢思南点头，“你是林轶正？找我什么事？” 谢思南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他，像是要和他商量什么一般，惹得二楼全体同学一阵起哄。 林轶正撇开视线，声音很冷，“你想我在这说还是换个地方说？” 谢思南脸上带笑，丝毫没理会周围人越来越骚动的情绪，答道：“我想，大家都觉得，你在这说会比较好。” 林轶正冷笑，自己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教室的外墙上，沉声说道：“今天800米决赛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谢思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因为她所预料的完全不是这个走向。 或许是见她没太明白自己的意思，林轶正又补充道：“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撞她，我听听。” 谢思南如坠冰窖，完全没想到他居然是要问这件事。她顿时觉得又气恼又丢脸，十分生硬地反问道：“你觉得是我撞的她？她告诉你的？” 林轶正没答话。 谢思南见他的态度，越发觉得愤怒，归洛居然还敢跟他告状？他什么意思？要来兴师问罪？ 谢思南素日里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从来都是被别人照顾和宽容的角色，什么时候沦落到要被人这样质问了？ 她越发恼羞成怒，哑着嗓子反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冤枉人？明明是她自己摔倒的，怎么还要怪到我头上？我犯得着和她过不去？” 陆嘉树在一旁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递给林轶正一个眼神。意思是：你看，我说过的。 林轶正不置可否，没理会谢思南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只是依旧冷静地说道：“你不告诉我理由……也行。但这事，你必须跟她道歉。” 谢思南怒极反笑，再也没顾忌自己的形象，挖苦道：“她以为她是谁啊？仗着自己受了伤就来栽赃陷害？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啊？就这样跑我这来逼我给她道歉？你们成绩好的是不是脑子有泡啊？觉得世界得围着你们转是不是？” 林轶正蹙眉，觉得跟她可能是讲不通了。如果对面是个男生，他根本不用这么多废话，直接上去打他一顿再让他道歉就行，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男生之间打完了事就算结了，没准后来还能当个朋友什么的。 他觉得有点头疼，本以为自己心平气和地来跟她讲道理，她至少也会心平气和地回答他，没想到她却完全是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语气，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林轶正的最后一点耐心也被她的反应磨灭了，话语里自然就带了些不耐烦，说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事在我这没这么容易过去。今天我把话撂这儿，即便她今天对你是栽赃陷害，你也得受着。既然你不想讲道理，那你说怎么解决，我听着。” 第27章 哥哥怎么不理我 陆嘉树瞥他一眼，霸气，真他妈霸气。 跟当年一样霸气。 林轶正护短那是出了名的，简而言之，我的人，即便是有错，你也得忍着，谁让你打不过我呢？ 当年的陆嘉树可就是靠着这一条成功跻身八中扛把子，因为兄弟牛逼，所以无所畏惧。 想想当年的徐文彬，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八中门口撩妹，陆嘉树看见了觉得不爽，直接给人打了，最后周泽烨和林轶正去收拾烂摊子时还非得让徐文彬给陆嘉树道歉。原因很简单，我兄弟看不惯你，就是要打你，谁他妈管他有没有理啊？没理也得受着。 这事用在男的身上那确实是没毛病的，但面对一个女生，放这种狠话，怎么看都有种欺负人的意思。 林轶正既然放了这话，自然也就没考虑自己的形象问题，也间接表明了一个观点，那就是这事我是管定了，人我也是护定了。 谢思南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林轶正，实在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是个女生，即使有什么错处也绝不至于被他这样威胁？这真的是年级第一能做出来的事？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强自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跟她道歉。” 林轶正懒得关心她的反应，回头走向陆嘉树，丢下一句：“这事你快点办。” 两人又在众人的注视下地离开了现场。 几个班的同学都是一脸懵逼的，他们到底说了啥？这么快就结束了？咋感觉气氛不太对呢？ 五班的同学关注点全在谢思南身上，大家都在看她的反应。 谢思南失魂落魄地走进教室，直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才终于没忍住，哭了。 谢思南的前桌和同桌正是之前在操场上陪她的两个女生，看林轶正来找她本来也是抱着种看戏的心态，这会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才察觉出事情不对劲。 两人连忙问道：“思南，你怎么了？林轶正他……不会是……？” 他们似乎猜到了一种可能性，问出口的瞬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里面的震惊溢于言表。 谢思南感觉到教室里的人都在看自己，觉得今天真是把脸都丢尽了，连忙把眼泪擦干，向两人说道：“他来兴师问罪，说我是故意撞的归洛，要我给她道歉。” 啊？？ 其中一名女生脱口而出：“他怎么知道？”说完她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慌忙捂了自己的嘴，小心地观察着谢思南的表情。 另一名女生眼见情况不对，十分不满地说道：“怎么？她还敢去告状？平时没看出来她这么大胆呢？林轶正什么意思？他一个男生，就这么欺负你？” 谢思南觉得自己很委屈，非常委屈。关于今天撞归洛这事她是有些侥幸心理的，即便撞了她害她摔倒，但比赛过程中发生的事，完全可以是无意识的，不小心的，跑步过程中正常的碰撞。 她没想到归洛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毫无存在感的模样，竟然就笃定是自己故意撞的她，还跟林轶正说了这事，完全不符合她默默无闻的形象。 她更没想到的是林轶正为了她，竟然做出这种威胁女生的事，和他平日里塑造的低调学霸形象完全不符。 谢思南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觉得自己现在在五班，甚至整个二楼同学的眼中都沦为了一个笑柄。林轶正今天的举动，没给她留任何面子，虽然其他人大概率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她心里的屈辱感却是越来越浓，连带着刚哭过的眼里都多了些怨毒。 她的两个小跟班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在旁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道这林轶正惹谁不好，把这位自尊心比天都高的主儿给得罪了，之后不知道她要怎么报复。 相比谢思南，林轶正和陆嘉树的心理包袱可就轻得多了。 两人像是没事人一样在整个二楼的注视下回了一班的教室，陆嘉树脸上甚至还带了些笑。 进教室后，陆嘉树一屁股就坐在了林轶正旁边，归洛的位置上，一点也没心理负担。 归洛只留了个笔袋，书包和书放在课桌里，没什么多余的东西，显得特别干净。 陆嘉树丝毫不理会高一一班的同学对他的注视，从归洛的课桌里抽了本书出来，随意翻看了下，书页上做着整齐的笔记，字迹秀气工整，跟自己的狗爬体完全不是一回事。 林轶正先将自己的包收拾完毕，见他居然还摸了本书出来看，一把把他手上的书夺回来，又从书桌里抽出归洛的书包，将书和桌面上的笔袋放进去，十分嫌弃地骂道：“谁让你碰了？” 陆嘉树满脸黑线，悻悻地说道：“不至于？铁哥？我就看一眼你还不乐意了？” 林轶正拎起归洛的书包，又随意地将自己的包往肩上一挎，说道：“走了。” 陆嘉树“切”了声，站起身来，小声地嘀咕道：“还不是你的人就这样，真为归洛妹妹的未来担忧。” 林轶正瞥他一眼，像是没听清他说的话，反问道：“什么？” 陆嘉树撇撇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两人正往教室后门走，却看见一个小女生正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或许是由于害羞，正悄悄地趴在门框上往里看，这会看见两人往外走才慌忙撇开视线，但又没舍得挪动脚步，依旧站在原地。 林轶正目不斜视，完全没准备理会这个扒门的小姑娘，直接无视了她。 陆嘉树朝她笑了笑表示友好，跟着林轶正出了门。 那小姑娘像是期待已久的事情落了空，与陆嘉树擦身而过时叫住他：“那个……” 陆嘉树疑惑地回过头来，“嗯？” 小姑娘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拳头，转身向他走来，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臂，说的话却差点把陆嘉树送走，“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 陆嘉树是一脸懵逼的。 任谁突然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这么叫那也是满头问号的。 林轶正回头，一副看戏的表情。 他也是没想到，陆嘉树第一天来东都中学，就有风流债了？ 你他妈是真牛逼。 陆嘉树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总觉得面前这张脸有点熟悉。他费尽心思回想了一阵，终于在记忆里将这张脸和东都中学门口的小妹妹对上。 难怪人家小姑娘怪他不理人，昨天才跟人搭完讪，今天照面就没认出来，这种行为不是脸盲就是渣男。 陆嘉树已经脑补了出了自己在面前的小姑娘是个什么到处乱撩不负责任的形象，有点艰难地开口，“那个……你叫……？” 看，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渣。真的渣。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抓着他的手没放，对他露出个笑容，乖乖答道：“我叫何书羽。” 陆嘉树点点头，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臂，现在这个情况，如此明目张胆，教室里的人都是齐刷刷地看向他，饶是他脸皮再厚这时也觉得有点不是那么……自在。 何书羽感觉自己抓着的手臂有种想挣脱的意思，不但没放开，还抓得更紧了，甚至还摇了摇，撒娇般地说道：“哥哥，你不是说今天要来看我的吗？怎么就要走了呢？” ……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陆嘉树觉得自己有点凌乱。 昨天那个情况，很明显他就是逢场作戏，满嘴跑火车，任谁也不会当真？这妹妹什么意思？怎么还当真了呢？这么单纯的吗？ 陆嘉树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林轶正。 不出所料，这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抱着双臂靠在墙上，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陆嘉树也不指望他了，认真组织着语言，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迟疑地开口道：“……哥哥明天再来看你？” 何书羽眉头一蹙，话里带了些埋怨，“不行。你这都是骗我的，说好今天来看我，也没见你过来跟我说句话，我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没来……没想到你去看别的女生了，这也就算了，你现在连话都不跟我说两句就要走……谁知道你明天还来不来？” 何书羽越说越觉得委屈，回想起自己今天一来学校就到处找标志性的金毛，结果什么也没看见，直到开幕式表演结束，自己在台上跳了半天也没看见他的身影，不知有多失望。 她没参加体育项目，今天心情又不好，所以也没去给班上的同学加油，一直待在教室里。有两个帅哥在操场上到处转悠的事，也是到了下午听别人说起才知道的。 她心里隐隐燃起些希望，匆匆跑到操场上去看，结果那会两人送归洛去医院了，她没见着。 再后来，她又听班上的人说那两个帅哥去找了谢思南，这才从另一栋教学楼里跑来，才到一楼，就看见了陆嘉树的身影。 他和昨天很不一样，发色和发型都换了，穿着一件东都中学的校服，吊儿郎当地坐在课桌面前，面上带笑。 他真的来了。 但不是来看她的。 何书羽不知怎么心里就泛起些难过的情绪，脑子里满是那句“哥哥来看你”，联想到他刚刚去找了谢思南，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他是来看谢思南的吗？他去找她干嘛？不会是表白？ 何书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对一个昨天刚认识的人生出这么多愁善感的心思来。虽然……他确实是长得挺帅的。 所以，何书羽经历了短暂的心理斗争后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如果陆嘉树今天走了，自己根本没机会出现在他的眼里，往后自己到哪儿再去找机会？她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对她来说也是个很新鲜的体验，毕竟以前她也没这么主动去引起过一个人的注意。 结果就是，她用了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方式。 然后，差点哭了出来。 第28章 教你做饭 陆嘉树低头看着面前小姑娘越来越红的眼圈，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一时之间就慌了神。 这妹妹得多单纯才会把校门口跟她随意说的几句话当真啊？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陆嘉树虽说确实是跟不少妹子聊过天，但大都没怎么走心，属于是自我口嗨，其实他没想着人家给他什么回应，只是一点出于社交牛逼症患者的修养，跟谁都得聊上几句。 通常情况下妹子对于他的自来熟式搭讪，只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嫌弃式拒绝，一种是逢场作戏式尬聊。 要说像何书羽这种把他的话铭记于心，还付诸行动的，绝对是头一个。 陆嘉树饶是见过不少风浪的人，此时也有种不知所措之感，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结巴了：“你……你别哭啊……这……这事是我不对，是我不守信用，我明天一定再来，行不行？” 陆嘉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偏生何书羽还一直拉着他的胳膊，让他更是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何书羽强自忍住自己的情绪，觉得自己的表现特别不好。本来在她的计划中她是想给陆嘉树留下个美丽动人的印象的，结果现在……估计只剩下个死缠烂打的烦人印象。 思及此处，何书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缓缓地将手放开，十分艰难地对陆嘉树挤出个笑脸，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说道：“我就是……有点心急。你来肯定是有你的事，我只是……怕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 少女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是鼓足了勇气，带了些毅然决然的味道，却仍然免不了有些羞涩，说完后脸就有些红了。 陆嘉树胳膊上温热的触感骤然消失，又听她以这样一种状态对他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是相当震撼的。 陆嘉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放在以前，他可能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再撩拨她几句，什么“你被哥哥迷得神魂颠倒了”，“哥哥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什么的，绝对是张口就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样一个勇敢的小姑娘，他却半点说不出那样的话。 他很谨慎地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回话，才可以让她高兴点儿，让她不要再哭，不要再怕，他还可以来看她。 陆嘉树笑着摇了摇头，屈了屈腿弯下身子看她，十分认真地对她说道：“你记着，我叫陆嘉树。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会再来的。” 何书羽的眼里像是被喜悦的情绪一点点填满，既而声音里也带着些雀跃，“嗯！你要记得找我好吗？我在高一十一班。” 陆嘉树像是哄好了一个小孩，自己也有种心满意足的成就感，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何书羽从没这么庆幸过，这一切的一切，只源于在陆嘉树看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次搭讪，却因为有了何书羽的勇气，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何书羽像是十分满意自己主动出击带来的战果，笑着向陆嘉树挥了挥手道：“那我先走了！哥哥再见！”说完她又迈着轻快的步子往隔壁的教学楼去了。走了老远她还回过头来看他，见他还没走又朝他挥了挥手，这才心满意足地上了楼。 陆嘉树愣在原地半晌，直到何书羽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林轶正见他跟丢了魂似的，也不管班里人的议论声，提步继续向外走去，“别看了。走。” 陆嘉树茫然地看向他，加快脚步跟上他，罕见地没跟他炫耀自己多有魅力把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这事。 林轶正却是没准备放过他，问道：“什么感觉？” 陆嘉树没明白他的意思，“嗯？”了一声。 林轶正边走边说道：“人小姑娘八成是看上你了，你就没点啥感觉？” 陆嘉树思忖半晌，觉得自己有点手足无措。这事他真没经验，以前哪有小姑娘对他这么直接？什么感觉？能有什么感觉？ 就在刚才之前，他根本都不记得人家长什么样子，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只是不走心地在校门口撩拨了她几句，这小姑娘就追来，张口就是你怎么不来看我，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能有什么感觉？我他妈也不知道啊！ 陆嘉树觉得自己不对劲，这反应太不符合自己这拉风的形象了。自己这种帅逼，那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怎么一见人家小姑娘红着眼睛心里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艹！ 陆嘉树在心里暗骂，答话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点儿，“我能有什么感觉？我就是不忍心呗。树哥我是很怜香惜玉的，总不能让人小姑娘哭。” 林轶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想拆穿他，说道：“来日方长。” 陆嘉树很不屑地“切”了声，十分不知好歹地回了句：“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小心归洛妹妹被人抢了去。” 林轶正发现这人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仗着自己在学校里不敢动手就疯狂在他的雷区蹦哒。他强忍住自己想要修理他的冲动，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陆嘉树见他提着归洛的书包，猜到他可能是要给她送回去，在心里默默吐槽道，你不是拒绝给她带书包了吗？口嫌体正直。 出了校门，陆嘉树懒得跟林轶正同行，自己打了辆车走了。 林轶正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把书包给归洛送回去。原本他打的主意是让归洛明天也不去学校了，连着周末，就可以连着休息三天，她的伤到时应该能好很多，那这几天估计还是需要用到书包的。 但他潜意识里总觉得以她的性格不一定会同意这个方案，如果她明天坚持要去，那确实也就没必要送书包了。 不知不觉间，林轶正已经走到了友谊小区门口。顺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顺利进了小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5栋楼下。 等了一会，借着有人出来的方便，他又顺利进入了单元门内。 循着记忆来到301门口，林轶正慎重地敲了敲门。 房内没有应声。 林轶正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应声。 直到林轶正第三次敲门后，门直接开了。 归洛看到门口的他，并不感到意外，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林轶正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是谁？一个人住多注意些。” 归洛笑笑，指了指门上的猫眼，表示自己能看到。 林轶正进了屋，将书包递给她，“明天我帮你请假，学校你就别去了。好好休息几天，伤能好得快些。” 归洛并没有抗拒，很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建议，点点头道：“那谢谢你了。还专程跑一趟。” 林轶正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六点半了，问道：“你吃饭了吗？” 归洛摇了摇头，“我还没开始做。你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做给你吃？” 林轶正抬眼看她，没答话。 归洛觉得有点尴尬。毕竟自己做饭给人吃这种事确实会很想让人拒绝，特别是在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的情况下。 半晌后林轶正的声音才重新传来，“你的伤不方便，我做。” 话音一落，归洛的心里却是没来由地紧了一下。刚刚沉默的那段时间，他想的不是怎么拒绝做饭吃这事，而是她有伤在身不方便做饭。所以他的结论是，他来做。 归洛不知道林轶正的这种温柔来自于何处，但她猜想他一定拥有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只有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才会这样温柔。 她不禁有些感慨，却又没来由地有些难过，微微直起身子，像是很惊讶地说道：“你还会做饭？你怎么什么都会？” 林轶正笑道：“我倒是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又不是神。但做饭这事，属于生存技能，我还是可以掌握一下。” 归洛回想起自己在基地给大家做火锅那次，林轶正在她旁边，只帮她打了打下手，收拾了下垃圾，没有过多地插手，想来是顾着自己的面子，不好展露。 今天情况不一样，归洛没推辞，直接就让他进了厨房，菜她已经备得差不多了，两人吃绝对够。 “你原本准备做什么？” 林轶正看着备好的菜品，有些好奇地问道。 归洛答道：“我自己做，经常会做蛋包饭。你做过吗？” 林轶正摇头。 归洛笑了笑，在一旁很自然地抱着双臂作老师状，“那我来教你，林同学。” 林轶正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飘忽，心底深处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喜悦激荡开来，连带着整个做饭过程他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归洛在旁边教他怎么做，他就乖乖听着，直至最后成功地做出了外表十分完美的蛋包饭。 归洛忍不住赞道：“林同学真不愧是年级第一，智商高，做工强，比我做得好多了。” 林轶正见她心情不错，恰到好处地拍了拍马屁，“主要是老师教得好。” 归洛罕见地接受了这句话，没再推说，把两个盘子端进了餐厅。 第29章 一回生二回熟 林轶正将厨房台面收拾好出来时，归洛已经将盘子和餐具摆好。林轶正一看，他的那个盘子里，蛋皮上用番茄酱写着“redeption”，而归洛的那一个则是画了个笑脸。 林轶正在她对面坐下，归洛隔着桌子笑着看他。 他指了指桌上的盘子，问道：“为什么是''redeption''？” 归洛双手托着腮，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归洛顿了顿，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矫情，但还是将下半句话说出了口：“张扬又内敛，仿佛要去拯救世界。” 林轶正沉默了大概有个十几秒，才有些苦恼地答道：“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没办法拯救世界。” 林轶正不知道归洛的脑子里为什么冒出这个想法，但当他看着那双满带笑意的眼睛时，却突然觉得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顾，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他想给她一句承诺。 “但我能拯救你。也够了。” 归洛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的后半句是这样的。她以为这段对话会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中结束，林轶正却是以一种极认真的态度回应了她。仿佛是在告诉她，她所有的话语，哪怕听起来像是句玩笑，他也会百分之百认真对待。 她的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地包裹，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其实从没想过有谁来拯救自己的事。她觉得这太矫情。比起一些真正需要被拯救的人，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她没有什么不满。从前的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 当你从未感受和拥有过，可能觉得自己也就这样了，但当你一旦拥有了那样的温暖，却迫不及待地想抓紧它。 归洛现在就是这样。她没办法拒绝这样的一句话。 “林轶正。你已经拯救我了。” 归洛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在林轶正向他一步步走近的时候，她是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的，她也在一点点地敞开自己的心，即使不知前路如何，她至少已经走出了一步。 林轶正看向她，心里泛起无限的柔软。这个初见时从不随意表露自己情绪的少女，现在在他面前勇敢地看着他笑。 他轻笑，又指了指她面前的盘子，问道：“那你的呢？为什么是笑脸？” 归洛低头看了看自己盘子里那个精心绘制的笑脸，和平常自己做时潦草画的几笔确实不太一样，答道：“以前，我画笑脸，是想让自己有点开心的情绪。但今天，我是真的很开心。” 归洛抬眼看他，微微顿了顿，又重复道：“我很开心。林轶正。” 黄昏的光线照射在窗边的餐桌上，少女整个人像是被柔和的光渲染成一幅油画，连带着那盘蛋包饭也成为了画的一部分。 林轶正仿佛有一瞬间的失神。那个画面像是有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他半分都移不开视线，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直到后来两人吃完饭，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有缓过神来。 归洛坚持没让他再洗碗，本来让他做饭她已经是很不好意思了，这会说什么也得自己去，让林轶正先休息一会。 林轶正见拗不过她，又怕推拒得太厉害碰着她的伤口，只能听她的话乖乖坐在沙发上。 或许是怕她太闷，林轶正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主动提起了今天的事，“今天有个女生来找陆嘉树。” 归洛听了觉得还挺好奇的，问道：“谁？咱树哥魅力这么大？今天刚去就被小姑娘看上了？” 林轶正话语里透着点看好戏的意思，“她自己说的叫什么何书羽，十一班的。看那意思，确实是看上陆嘉树了。” 归洛对这名字完全没印象，不过还挺惊讶的，毕竟这真的也太快了……总不至于见陆嘉树在学校走了几圈就喜欢上了？ 她不知道陆嘉树本人对这事作何感想，想着刚好可以拿这事调侃调侃他，他的反应一定很有趣。 顿了十几秒，归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也能理解的。咱树哥这么帅，有小姑娘喜欢也正常。” 林轶正挑眉看她，“你觉得他长得帅？” 归洛认真地点了点头，“帅啊。特别是换了发色之后。大概……和金发是不同的帅？” 林轶正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自己杵在这，怎么她还能在自己面前说别的男的长得帅？ 长久的沉默。 林轶正是真的无语。 不知道该怎么说点啥。 归洛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满，麻利地把碗收拾好，转过身表示自己弄好了。 林轶正很无奈地转身回到沙发上坐好，归洛却像是来了兴趣，说道：“那我明天还是去学校好了，也得去去看看树哥的小姑娘不是？” 林轶正眉头一蹙，非常果断地拒绝了她，“你身上有伤，跟着凑什么热闹？” 归洛不以为然，摊了摊手道：“这可是你先挑起我的好奇心。再说了，我这伤又没什么大碍，我去也是待在教室，顶多去看一眼小姑娘，你明天没项目，可以……额……照顾我。” 合着自己变成她看小姑娘的工具人了呗？林轶正现在懂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自己就活该提起陆嘉树这事。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林轶正终于开口了，“我明天来接你，你去了就乖乖待着，别乱动。去哪我陪你去。” 归洛弱弱地回了句：“那我要是去厕所呢？” …… 还皮上了是？ 林轶正十分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沉声叫道：“归洛。” 归洛识相地闭了嘴，乖乖说道：“没事的，我是伤了，又不是残了。而且有你在我怕什么？” 林轶正发现归洛每次用这个“有你在”的时候自己都是无条件妥协，这句话太他妈好用了。 好用得想给自己拍巴掌。 最终归洛成功地获得了明天去学校的资格。 虽然她的本意是要去看陆嘉树的小姑娘。 林轶正最终是在八点一刻的时候离开归洛家的。 他跟归洛说好明天六点半来接她，也不想让她多走动，所以跟她说了直接来家门口。 归洛想了想，家里没安对讲系统，他可能进门什么的不太方便，从家里拿了备用的单元门钥匙给他。 林轶正看到钥匙的时候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能直接给自己钥匙，思忖着自己要不要接。 归洛或许是怕他有心理负担，说道：“你不拿钥匙，万一没碰上别人进出，不是就进不来了吗？那我只能拖着我可怜的伤腿自己下楼了……” 这话是有故意卖惨的嫌疑的，她的膝盖伤得没那么重，自己下楼是不成问题的，但她就是怕林轶正有顾虑不肯拿钥匙。 林轶正从她手里接过钥匙放进裤兜，转身出了门，又回头看她，“你早点休息，我明天上来接你。” 归洛乖乖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说道：“路上小心。” 归洛看着林轶正下了楼，缓缓关上房门，又跑到窗前看他的背影。不知林轶正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看向她。 归洛总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被他突然的回头弄得胆战心惊，又不好躲开，只能对他露出个笑容，又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天已经黑了，归洛看不清林轶正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微微顿了顿，很快又转回头继续向前走。 一直到林轶正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处，归洛才慢慢回到沙发上坐下，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这会才终于消停下来。 归洛像是十分疲惫地倒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林轶正今天说的话，做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像是不能呼吸了一般。自己这状态，不对劲。 她想去洗个澡清醒清醒，却又想起伤口不能碰水的事，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洗漱完毕后迅速躺上了床。 一看表，九点一刻。 林轶正应该已经到家了，不知道睡了没。 归洛给他发了个短信，“到了吗？” 林轶正很快回复，“到了。快睡。” 归洛抱着手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手里还是抱着手机，姿势都没变过。 闹钟响了，六点。 归洛迅速爬了起来，很快就将自己收拾妥当。她怕林轶正等，所以时间上是提前了一些的，弄完以后才六点一刻，本来她是想着要不要先到小区门口去买个早饭，但想了想，要是自己出去了，林轶正一看估计得用眼神杀死自己，于是就此作罢。 她没等太久，林轶正就很准时地敲了门。 归洛守在门口，刚敲一下就开了门。 林轶正有点诧异，问道：“这么快？” 归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早准备好了，等了一会。” 林轶正见她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等不及要见我？”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归洛现在再听林轶正这样的调侃已经可以做到十分淡定地回答，“嗯。” 第30章 你说她才信 都说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归洛觉得自己索性就承认就是等不及要见他，看他自己觉得尴尬不尴尬。 林轶正这次却是没如归洛想象的偃旗息鼓，手里拎着买的早餐自己进了屋，还不忘回她一句：“怎么样？这会见到了，你进来好好看看。” …… 究竟是技高一筹，归洛没好意思再接话，脸上有点发烫，匆匆关门进了屋。 时间还早，两人还是决定先吃完再去学校，今天林轶正骑了车，时间上更宽裕，所以两人也不太着急。 归洛看着坐在餐桌旁安静吃早餐的林轶正，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在吃完早餐走出门的瞬间，她甚至有些不舍。 林轶正本来是准备要背归洛下楼的，但归洛觉得这样实在是很麻烦，再加上到了学校也不可能一直让他背，所以只让他扶着自己慢慢往下走。 伤口的疼痛她已经习惯了，虽说走起路来有点牵扯伤口，但其实并不怎么影响，所以下楼还算顺利。 林轶正的自行车就停在楼下，确认她坐好后就抓紧时间出发了。 归洛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坐车摔不摔的问题，熟练地践行着“一回生二回熟”的原则，没怎么犹豫就单手搂住了林轶正的腰。 上次搂的时候她全程都紧张得要命，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胳膊下紧实的腹肌。隔着一层校服，她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紧贴着他的腹部，这种冲击实在是太过强烈，她拽着他衣角的手不禁紧了紧，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松开，似乎是在缓解自己的紧张。 林轶正不由地轻笑，她这适应能力还挺强，这次不像上次全程僵硬，再来个几次，是不是就更自然了？ 归洛感觉他腹部震颤，明显就是在笑，她有点不明所以，问道：“你笑什么？” 林轶正忍住笑，答道：“我在想，你不仅沉迷我的美貌，还沉迷我的身体。” 归洛是有点目瞪口呆了，虽说林轶正以前也说些骚话，但没这么骚啊？这话她还真不敢接。 归洛默默地放开了自己的手，小声嘀咕道：“好了，我不碰了。” 林轶正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怎么？你心虚了？” …… 哥，你是要闹哪样？ 我搂也不是，不搂也不是。 归洛把心一横，重新上手搂住了他。既然说我沉迷你的身体，我就沉迷一个看看。 归洛不知是不是放下了最后一点羞耻心，搂住他腰的同时还顺手掐了一把，颇有点泄愤的意味。 林轶正觉得自己真是低估她了。 本来以为再来几次才会有这种效果，哪知只需他一句话，这就摸上了。 这下轮到他不自在了。 林轶正同学，每次都在演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戏码，每次都是撩人不成反被撩，也不知他到底图啥。 归洛表面上是被林轶正堵得不敢说话，但每次她都是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给林轶正来个暴击，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自己憋屈。 关键问题在于，事件的主角，归洛同学，完全是处于一种撩人而不自知的懵懂状态，这就让林轶正在追与不追的立场中犯了难。 林轶正一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觉得自己有点迷茫。 表面上看，归洛对他是很信任的，对他循序渐进的加深关系也保持着十分积极的态度，但有时候林轶正不敢确定她对自己究竟有那个意思吗？ 她的世界很少有人进去过，林轶正也是头一遭。如果不能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他宁愿不去开始。 所以，他是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面对归洛时有这么多的顾虑，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与她之间这种还算友好的关系，想要一点一点地将自己融入她的世界。 但如果，有另外一个人也这样对她呢？ 陆嘉树之前问过，如果有其他人追她，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他不知道。 他很怕归洛见到除了他以外的人后，就不再觉得他特别了。 这种心态，其实是有点自卑的。 林轶正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自卑的一天。 他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知，觉得自己做大部分事都能做得很好，但在面对一个女孩时，他却觉得自己可能不够好。 林轶正没有再说话，继续踩着自行车，来到学校门口时甚至还跟门口的保安大爷解释了一下归洛受伤的事，破天荒的获得了一次骑车进校园的机会。 归洛在校门口的时候就觉得纳闷儿，怎么没看见陆嘉树呢？ 刚这么想着，一道声音就从两人背后响起：“铁哥！你们这么早。” 归洛回头一看，陆嘉树和昨天差不多的装扮，t恤加校服外套，外加一条牛仔裤。 见他这样，归洛实在是非常想知道昨天那个妹妹的情况，朝他挥了挥手，故意揶揄道：“树哥早啊！你这么早就来看你的小姑娘？” 陆嘉树一听这事就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叹了口气道：“你消息可真灵通。” 他瞥了眼林轶正，很怨念地说道：“树哥魅力无限，也是很苦恼的。” 谈话间，陆嘉树已经堂而皇之地进了学校大门，林轶正今天非常给面子，没直接撇下他走，下车后自己扶着归洛，把自行车扔给了陆嘉树。 归洛见陆嘉树一张苦瓜脸，都有点不忍心调侃他了，但她一时之间没明白他在苦恼什么，以陆嘉树的性格，这么拉风的事他不是应该开心吗？ 归洛想了半天，寻思他该不会有女朋友？或者有喜欢的人？ 那……是挺苦恼的。 在陆嘉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在归洛心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了不少，不知道他自己知道后会不会开心。 “归洛妹妹，我得问问你们小女生的想法。” 陆嘉树或许是觉得自己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好面前就站着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他很想知道这事她怎么看。 归洛回了神，有点好奇地问道：“什么？” 陆嘉树瞥了她一眼，说道：“那小妹妹，就是那天在校门口和我说话那个。我当时压根没想过要干嘛，和她瞎聊几句，结果昨天人过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去看她，为什么不和她说话，还说怕再也看不见我了。我他妈觉得自己像个渣男你知道吗？我就想问问，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妹妹都这么单纯吗？别人说啥都信啊？” …… 归洛真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哥，你是真的牛逼。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这不妥妥一个一见钟情的戏码吗？ 要说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生这么单纯，归洛不是说不信，就觉得这事它……没这么简单。 归洛突然都想认识认识这妹妹了。 勇，真的勇。 要是她的话，首先不可能对谁一见钟情，其次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归洛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树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是单纯得别人说啥都信，是你说她才信啊？” 归洛觉得自己说得非常委婉，但意思是那意思，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我不是她，也没法知道她具体怎么想的。但我能肯定，她很喜欢你。” 陆嘉树当然有这种感觉，但从归洛口中得知这个答案时他还是心提起来半截。喜欢我？喜欢我啥？为啥喜欢我？ 归洛偷偷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如果你有女朋友，或者有喜欢的人，最好先跟她说清楚，这么好的妹妹，你别伤害人家。” 陆嘉树沉默了。 女朋友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 但他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何书羽毫无疑问是他喜欢的类型，否则他不会在学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她，不管不顾地上去跟她说话。 他只是，以为这次搭讪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不会有任何后续，更没想到何书羽会如此直白地对他说那些话。 所以他才觉得慌。这太不一样了，跟以前他在懵懂之中追女孩完全不一样，他没被女生这样对待过。 或许是因为这样，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去到自己的舒适区，去到那个跟哪个女孩说话都能面不改色，没脸没皮的舒适区，这样他才比较轻松。 陆嘉树的脑子里又回想起何书羽那双红红的眼睛，像要哭出来一样，就那么看着他。 他闭了闭眼，低喃道：“你他妈怕个屁啊陆嘉树……” 人姑娘看得上你，你还在这畏畏缩缩的，干嘛呢？堂堂正正地面对她，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首先得要认真对待不是吗？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才是真渣。 再睁眼时，陆嘉树的眼里已是一片平静。 走向车棚的这段路，从来没如此漫长过。 归洛见陆嘉树没答她的话，以为他真的是在考虑女朋友或者喜欢的人，还暗自觉得有点可惜。 那天在校门口，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小姑娘可可爱爱的一张脸，归洛是很有印象的。单从外形上来说，她跟陆嘉树走在一起，绝对是回头率超高的登对组合，想想还真是挺不错的。可惜…… 归洛默默地摇了摇头，落在旁边的林轶正眼里，知道她肯定是误会这事了。他暗自觉得有点好笑，却憋着没去提醒她。 三人来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还没多少人，为数不多的人看见陆嘉树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经过昨天一天秦明超的宣传，几乎高一一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林轶正的发小，他进门时甚至还有几个男生调侃了几句昨天何书羽来找他的事。 陆嘉树才一会功夫已经恢复如常了，笑得没脸没皮的，和他们聊了会天，谈话过程中还充斥着“哥这张脸多么牛逼”“哥的魅力无人能挡”一类的句子，归洛在一边看得着实是有点怀疑人生了，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陆嘉树究竟听进去了几分。 第31章 恋爱得看别人谈 林轶正见归洛越来越迷惑的脸，把她带到座位上坐好后，说道：“你坐着别乱动，有事叫我。” 归洛回了神，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陪树哥去看运动会了？” 林轶正一边将书包塞进课桌里，一边淡定地说道：“他今天应该有人陪。” 归洛当场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啥？有人陪？谁？何书羽？ 归洛瞬间就有点急了，“不是，他怎么这样啊？他是要劈腿？” 林轶正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正义使者一样，终于是忍不住开始笑。 归洛懵了。 他还笑？ 他还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虽然树哥是你朋友，但这种行为真的不好，做这种事，长再帅都没用。” 归洛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一阵烦躁，她不是没想过林轶正和陆嘉树这种帅哥会乱搞男女关系，但看今天这反应她突然就有点慌了，该不会这两人觉得这种事很平常，还觉得自己很可笑？ 林轶正见她似乎是憋着一股气，也不逗她了，止了笑声，说道：“你想什么呢？陆嘉树没女朋友，也没什么喜欢的人。” 归洛有点傻眼了。 这情况看起来就是她无端揣测陆嘉树乱搞男女关系，还顺带迁怒了无辜的林轶正。 冲动是魔鬼啊…… 归洛觉得自己特别丢脸，心虚地闭了嘴。 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事不对。 所以陆嘉树是决定要和何书羽发展发展关系吗？ 想到此处，她突然变得有点兴奋，激动地一拍大腿，说道：“那太好了！所以树哥和何书羽是有戏了？” 林轶正不知她怎的突然就被别人的恋爱所吸引了，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她，“又不是自己谈恋爱，你兴奋什么？” 归洛摇了摇头，“恋爱当然得看别人谈才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林轶正：“……” 我不觉得！我觉得个屁！我有病吗？我闲的慌看别人谈恋爱？ 林轶正觉得自己脑仁疼。 林轶正同学，前路漫漫，还需努力啊。 陆嘉树终于结束了和其他同学的谈话，晃悠着来到林轶正面前，丝毫不客气就坐在了他前桌的椅子上，转过头来看着两人。 林轶正没好气儿地说道：“你今天应该会很忙，我就不奉陪了。” 陆嘉树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别啊铁哥！你怎么能这么不讲义气呢？说好的陪我看运动会，你还不讲信用是不是？有你这样的吗？” 林轶正十分嫌弃地把他的手打开，还没来得及骂他，归洛直接把话头接上了，“哥哥，你怎么不来看我？哥哥，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哥哥，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 陆嘉树和林轶正懵了。 归洛皮这一下的结果就是，两人扭头呆呆地看着她，陆嘉树是震惊加无语，林轶正是被几声“哥哥”炸得头皮发麻。 “我他妈真的艹了……” 林轶正暗骂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她。 始作俑者归洛同学完全没明白林轶正同学这一声暗骂意味着什么，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林轶正避开了她的视线。 陆嘉树清咳一声，弱弱地提醒道：“归洛妹妹，那个……哥哥不能这么乱叫。” 归洛觉得很茫然，没明白为什么。 她这不就皮了一下再现了一下何书羽昨天的话吗？为啥何书羽能叫她不能叫？再说了之前林轶正不说了让叫他们几个“哥”吗？这有啥乱叫的？ 她就差把？？？写在脸上了，反而让陆嘉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个“哥”和“哥哥”的区别，挣扎了一会儿后决定放弃。 林轶正是打定主意不会陪陆嘉树去看运动会了，再加上何书羽的事，林轶正觉得自己要是一起去特别像个傻逼，直接就懒得理他了，任他在一边儿怎么嚎都没松口。 归洛给陆嘉树使了个眼色，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陆嘉树无奈地看了看教室门口，让他没想到的是，何书羽正站在门边，甚至姿势都和昨天一模一样，小心翼翼地扒着门边儿往里看。 她不知来了多久了，和陆嘉树四目相对后向他笑了笑，伸出手朝他挥了挥。 这时高一一班教室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发出了不小的骚动。 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陆嘉树，看他要作何反应。 陆嘉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慌的了，提步走向她，笑道：“专门来找我啊？” 何书羽点了点头，“我怕你今天就不来了，一到学校就先过来看看你来了没。” 小姑娘看来是真的非常在意他所说的话，生怕他不守信用，今天不来学校了。 陆嘉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答应你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何书羽开心地又点点头，“嗯！没事的，我知道你肯定有事要办。等你忙完，我再来找你。” 何书羽眨了眨眼睛，又垂下眼睛，小声说道：“哥哥，我能问你个事吗？” 陆嘉树疑惑地“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何书羽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头埋得低了些，声音闷闷的，“你来我们学校是来跟女生表白的吗？你昨天去找过谢思南是吗？你是喜欢她吗？” 陆嘉树看着她由于慌乱而不停忽闪的睫毛，这话虽然问得很直白，但她明显是有些紧张的，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 这样的她在陆嘉树的眼里却是有种无法言说的可爱。 “当然不是。” 陆嘉树回答得特别干脆，像是生怕她误会自己似的。 何书羽得到这个答案后才抬起头看向陆嘉树，眼睛弯弯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她真的很好懂，开心与不开心全写在脸上。 “那真是太好了！” 何书羽的话语特别轻快，她或许是觉得自己耽误他太久了，后知后觉地说道：“那你忙。我先走了！”说完她便朝着陆嘉树挥了挥手，转身就要走。 陆嘉树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她走得很急，被陆嘉树的动作弄得身形一顿，回过头惊异地看着他。 陆嘉树挠了挠头道：“林轶正已经抛弃我了，你看看你能收留我这个外校生不？” 何书羽先是一怔，带着点不可置信的迷茫，而后便是回过神来的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确定吗？” 陆嘉树没明白她的意思，“嗯？”了一声。 何书羽向他走近一步，让自己离他的距离更近了些，而后抬头看他，“来，哥哥，跟我走，我带你。” 艹。 陆嘉树的心里除了这个字想不出什么别的词儿。 都说了“哥哥”不能乱叫，但很明显归洛和何书羽都不怎么明白这个道理。 陆嘉树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在跟何书羽说话时用上了这个称呼。面前这个小姑娘顶着这样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叫着“哥哥”，我他妈真的有点受不了。 陆嘉树的脸特别僵硬，微微顿了顿后才放开了她的胳膊，故作镇定地说道：“走。你带我去哪儿就去哪儿。” 何书羽点点头，向着操场的方向指了指，示意他跟自己走。 陆嘉树迈着步子跟上她蹦蹦跳跳的脚步，回头看了眼最后一排的方向。 归洛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林轶正却是低头看书，根本没注意他。 何书羽今天也换上了一身校服，和昨天的舞台服不一样的感觉，没穿迷你裙，也没露腿，简简单单的短袖和运动裤。虽然她个子不算太高，大概在一米六五上下，但腰细腿长，即使不刻意修饰也掩盖不住的好身材。她的脸是非常可爱的圆脸，五官精致，即使不化妆也依旧逆天的浓密睫毛，带着点人畜无害的味道，再加上一头黑发扎成马尾，更是为她增添了些青春的味道。 此时的何书羽满心欢喜，刚刚确认了陆嘉树不是来找谢思南的事实，又如愿以偿地和他同行，她只感到单纯的开心。 没人知道那天在校门口，在陆嘉树找她搭讪之前，她就注意到他了。 那时她正在门口的文具店里买东西，目光瞥向店外时正看见一个头顶金发的少年在校门口走来走去，像是一直在打电话。 那样扎眼的一颗头，走到哪里都是人群注视的焦点，特别是在东都中学这样的地方。 何书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却始终没打通，而后像是放弃了一般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何书羽慌忙移开视线，从货架上拿了本笔记本，匆匆结了帐走出来。 再次将视线投向校门口时，那个金发少年已经不见了。 他走了吗？ 何书羽有些怅然若失，鬼使神差地在店外的台阶上坐下来，从书包里抽出一只铅笔，打开笔记本随意地画了起来。 她画画时一向比较专注，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早已走到她旁边的陆嘉树。 “同学，干嘛一个人坐这儿？” 听到声音的何书羽回头一看，正撞上陆嘉树灿烂的笑脸。 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何书羽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上天垂怜的人，如此幸运。 她连忙扣上了手里的笔记本，那上面画着一颗十分张扬的头，只画了一半。 后来，陆嘉树说第二天要来看她。 再后来，她知道了他叫陆嘉树。 再后来，她正和他单独走在校园里。 第32章 我可以追你吗 何书羽强忍住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转过身子看向他，边倒退着走边问他：“听其他人说你和林轶正是发小？你来是看他的对不对？” 陆嘉树见状十分担心她的安危，略往前缩短了些和她的距离，以便自己能快速应对她摔倒时的补救措施，有点无奈地答道：“确实是。但这事我不是跟秦明超说了要保密吗？这人嘴巴也太大了。” 何书羽弱弱地吐槽道：“你俩站一起，画面冲击过于强烈了。想低调肯定不可能啦。毕竟全校学生都很好奇你是谁。” 陆嘉树真没想到自己没了标志性的金毛还能够享受这种全校瞩目的待遇，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树哥长这么张脸，确实低调不了。但全校都知道我这个外校生偷溜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陆嘉树这会有点后悔了，自己喜欢受人瞩目虽然不是啥坏事，但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主场，怎么说都有点心虚。 “嗯……也没什么不好。”何书羽或许是为了安慰安慰他，又补充道：“又不止你一个人偷溜进来，我听班上同学说他们也有外校的朋友进来的。这应该问题不大。” 何书羽对陆嘉树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外校生其实是很好奇的，她感觉自己有好多问题想问他，转念一想，举起一只手，说道：“好了，现在是问答时间。” 何书羽伸出一根手指头，朝他眨了眨眼睛，“我问，你答。” 陆嘉树笑道：“这不太公平？只能你问我？这么霸道啊？” 何书羽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哥哥不会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 陆嘉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行。” “你的生日？” “九一年六月一号。” “你在哪里上学？” “华江职业技术学院。” “平常喜欢做什么？” “唱歌，弹吉他。” …… 两人的一问一答模式一直持续到了两人走到操场上。 何书羽像查户口一样把陆嘉树的基本情况问了个遍。 陆嘉树觉得这感觉还挺新奇的，毕竟通常查户口这种事都是他对别人。 操场上的各个区域都已经在做着准备工作了，很快今天上午的项目就要开始了。 明显何书羽对体育项目没任何兴趣，她对身边的陆嘉树更感兴趣。 两人寻了个操场边的台阶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陆嘉树好心地提醒道：“你们班上不用集合什么的吗？” 何书羽摇摇头，“我走了你一个人多无聊啊。我陪你。” 陆嘉树觉得她可能对自己有什么误解，笑道：“树哥又不是小姑娘，还非得要人陪啊？我跟谁都能聊几句，你去，没事。” 何书羽再摇头，“那可不行。你说要我收留你，我肯定得把你看好了。再说了，我也想和你待在一起啊。” 陆嘉树再次感受到了小姑娘的直接，何书羽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对他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让他有种非常异样的感觉。 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陆嘉树看着她笑，随后身子向后仰，双手撑在身侧，看向天空的同时说道：“那谢谢你了。” 阳光洒在陆嘉树的脸上，长睫毛下有一片小小的阴影，微微上扬的嘴角，比那天在校门口时还要耀眼。 何书羽看得有些呆住了。 他真好看啊。 她在心里默默念道。 “书羽，你在这干嘛？老师刚刚在找你。” 一道女声从二人身旁传来，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 何书羽和陆嘉树同时抬头循声望去，一个女生正站在一旁向她喊道。 何书羽有点疑惑地问道：“老师找我干嘛？今天没什么事啊？” 那女生摇摇头，催促道：“我也不知道，你赶紧过去，他找你半天了。” 何书羽“哦”了一声，有些抱歉地看向陆嘉树，说道：“那我先去一下。你等我一下好吗？” 陆嘉树点头，示意她安心去。 何书羽跟着那女生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嘱咐道：“你要等我，可别走了哦！” 陆嘉树又开始笑。 边笑边点头。 看起来她确实很怕自己走，自己现在在她心中恐怕就是一种说话不守信用的形象，很难扭转了。 陆嘉树在台阶上坐了有个20分钟，期间被不少人议论和围观，还有大着胆子上前和他搭话的，他倒是来者不拒，友好地和东都中学的学生们做着交流。 “同学，可以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吗？” 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鼓起勇气走到他身旁，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陆嘉树抬头，余光瞥见朝他匆匆走来的何书羽，有些抱歉地答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用手机的。” 那女生不死心，又问道：“那qq呢？你用qq吗？给我qq号也行。” 何书羽越来越近，陆嘉树又是礼貌拒绝，“我脑子太笨，不太懂网络的事，实在不好意思了。” 那女生撇了撇嘴，像是有点难过，却只能慢慢走开了。 何书羽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了眼那女生，眉头一蹙，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是不是有很多人来跟你说话啊？” 陆嘉树嘴角微弯，说道：“确实挺多的。” 何书羽不是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她知道陆嘉树顶着这张脸坐在这本身就是一种勾引了，那不把小姑娘们迷得死死的吗？ 何书羽内心不是滋味儿，觉得这情况十分不妙，看来自己是一刻都不能离开，有自己在这种情况怎么都会好点儿。 陆嘉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兜，习惯性地摸出一包烟，正准备抽一根出来，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把烟推回去，重新放回了裤兜。 何书羽注意到他的动作，猜想他可能是烟瘾犯了，在自己的校服口袋里摸了摸，从中掏出根棒棒糖递给他，“请你吃糖。” 一根粉色的棒棒糖。 桃子口味。 陆嘉树看她，少女脸上满是期待，他伸手接过，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清甜的桃子味儿蔓延开来，像面前小姑娘给人的感觉一样。 “好吃吗？” 何书羽像是献宝似的，说道：“这个牌子的棒棒糖，和其他牌子的都不一样，我觉得很好吃。” 陆嘉树点头，“嗯，好吃。” 何书羽刚刚离开的那二十分钟里，一直在想，陆嘉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无聊，会不会被人搭讪，会不会发现和别人聊天比和自己聊天更有趣，会不会看上其他哪个女孩，总之，老师跟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陆嘉树。 刚刚她亲眼看见有女孩走上前跟她说话，瞬间就不是那么开心了。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说什么，也没有资格阻止他和别的女孩接触，虽然她也觉得这太快了，但她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何书羽鼓励着自己，将自己挪到一个离他更近的位置，叫道：“哥哥。” 陆嘉树一回头，看见的是她近在咫尺的脸，她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害羞，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我可以追你吗？” 陆嘉树愣住了。 那颗糖在嘴里慢慢化掉了，很甜很甜。 他很久都没有答话，何书羽从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 久久没有得到陆嘉树的回应，何书羽有点急了，小心地问道：“可以……吗？” 陆嘉树缓缓抬手，在她的头上拍了拍，答道：“可以。” 何书羽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呼吸了，缓了缓劲儿又有些苦恼地坦白道：“我以前没追过人。” 陆嘉树安慰道：“我也没被人追过。” 他站起身来，俯下身子看着她笑，“所以，加油。” 何书羽没想到的是陆嘉树居然没被追过，他学校的人是瞎子吗？她觉得特别愤愤不平，她看了一眼就念念不忘的人，居然没人追？这简直比她自己没人追还让她感到不满。 思索了半晌，何书羽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必须得好好追他，就从现在开始。 “哥哥，追你的第一步，跟我去四处逛逛？” 何书羽是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的。 陆嘉树从没觉得一个小姑娘这么大胆过，他当然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了，贱兮兮地问道：“怎么？你要宣示主权？” 何书羽点头，觉得这事特别有必要，“我得让其他人知道我正在追你，她们要想追你的话，得排队。” 陆嘉树胸腔震颤，觉得她的脑回路不是一般的可爱，合着这事还讲先来后到呢？ 好不容易止住笑，他又开始往前走，说道：“走。追求者。” 何书羽匆忙站起身来跟上他的脚步，虽说是她要带陆嘉树去四处逛逛，但实际上陆嘉树根本不需要她带，自己对东都中学的校园仿佛比她还熟。 这个技能让何书羽大开眼界，她很纳闷，陆嘉树就来了一天，怎么就对这校园这么熟了？ 两人出了操场，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熟人，看见两人走在一起都有种惊讶之意，陆嘉树倒是面色如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何书羽虽说对陆嘉树非常直接，但总归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偶尔碰到路人对他们行注目礼时甚至有点想躲。 陆嘉树侧头看她，“你教室在哪？” “嗯？” 何书羽没想到他突然这么一问，寻思他该不会是想去自己教室……不要啊…… 陆嘉树没准备放过她，“怎么？这会儿不好意思了？你不是要让大家知道你在追我吗？” 何书羽的手指向一个方向，硬着头皮答道：“在那边。四楼。” “行，那走。” 陆嘉树打定了主意要去她的教室，脚步没停，甚至还更快了。 何书羽紧张极了，又不想露怯，只慢慢挪动着脚步往前走。 陆嘉树走得很快，这会已经开始上楼了。 何书羽边爬楼梯边祈祷着教室里的人别太多，突然却看见一道人影从楼上下来。 第33章 尽量配合你 说是人影，是因为那人正以很快的速度向下跑，一阵风似的与陆嘉树擦肩而过，又飞快地从何书羽旁边掠过，却在连续经过两人后戛然而止。 何书羽这才看清那人是谁，跟她一个班的许恒。 许恒有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向陆嘉树，不确定地叫道：“树……树哥？” 陆嘉树听见声音回头看他，看了大概有个十几秒才想起这是谁，笑道：“你赶着去投胎？” 许恒十分兴奋地跑了回去，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出现在这里了，又仔细看了看他，说道：“哥，你这头发怎么换了？” 陆嘉树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儿碰上个熟人，初中和他一个班的许恒。 他多多少少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过去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换我进得来吗？” 许恒方才火急火燎地往下跑，这会儿是一点不着急了，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事，跟着陆嘉树就要上楼。 陆嘉树也懒得问他，回头看何书羽在后面磨磨叽叽地不肯跟上，知道她虽然嘴上说得挺好，但在同班同学面前还是有点放不开的，开口道：“快走，你走前面。” 许恒仿佛是看出了点什么，笑得很猥琐，揶揄道：“树哥，何书羽是你女朋友？” 陆嘉树瞥了他一眼，答道：“还不是。” 许恒了然于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加油。” 陆嘉树也不反驳，笑道：“对，加油。” 何书羽愣愣地看着停下脚步的两人，看许恒那反应明显是误会陆嘉树在追自己，但他没当面拆穿，像是默认了一般，显然是为了她小小的自尊心和虚荣心，没让她在熟人面前难堪。 陆嘉树的那句“还不是”似乎也在暗示着些什么，让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戳中了一般，柔软而温暖。 她快速跑了几步，走到两人的前面，与两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以便自己能听清两人的对话。 许恒这货完全是一副熟人样，边走边压低声音说道：“树哥，你有啥想知道的就问我，我好歹和她一个班，有些信息还是能透露给你的。” 陆嘉树略一思忖，小声问道：“有人追她吗？” 许恒又露出了他猥琐的笑容，“那肯定有啊树哥。你的眼光不错，何书羽在年级上虽然算不上大美女，但好歹也是清纯美少女一枚。你觉得咱们学校男的是眼瞎还是咋的，怎么可能没人追？前两天还有其他班的来找她表白呢。” “哦，这样啊。” 陆嘉树饶有兴味地看了何书羽一眼，“那是得加油。被人抢先了可怎么办？” 许恒比陆嘉树还来劲，拍了拍胸脯道：“那可不。不过你放心，这头我会替你看着的，绝对不会让人随便接近她。有事你说句话，我替你办。” 陆嘉树叹了口气，说道：“你可消停点。东都中学的学生不都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么？别整天搞事儿。” 许恒“嘿嘿”一笑，“你放心，别的不说，你要追姑娘，我绝对给你当爱情保安。搞不出什么大事。” 陆嘉树懒得跟他解释，抬眼间三人已经来到了高一十一班教室门口。 何书羽刚刚并没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也不好问，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犹犹豫豫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会儿操场上应该正在进行集体项目比拼，教室里只有寥寥数人，何书羽坐在第三排靠边儿，陆嘉树没多想就走到她旁边坐下。 许恒屁颠屁颠地跟着陆嘉树，拣了个他前面的位置坐下，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陆嘉树蹙眉，十分不客气地说道：“你不是有事吗？” 这相当于是下了逐客令了，饶是许恒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听出了里面的意思。 “额……那个……我有事先走了。” 许恒非常尴尬地离开了教室，寻思自己在陆嘉树可能不好发挥，爱情保安该退场了。 何书羽见陆嘉树靠在椅背上，翘了个二郎腿，由于空间有限显得有些憋屈，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不好意思让他误会了，我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 陆嘉树没想到她还在意这事，他当时确实是有意维护她，在面对自己时她再勇敢，看她听说要来教室时的反应，还是有些害羞的，这时候再揭露真相，除了让她难堪外没有别的用处。 所以这几乎是他的本能反应，将错就错地让人以为是他在追她。 他没想到她还会因为这事跟他道歉，明明不需要的。 他不接这话茬，反问道：“你同桌男的女的？” 何书羽一愣，老实答道：“女的。” 陆嘉树又问：“前几天真有人跟你表白？” 何书羽又老实答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很明确地拒绝他了。” “跟你表白的人挺多？” “就……有一些……也不算多……” 何书羽渐渐觉得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陆嘉树沉默了。 这样看来，何书羽是挺受欢迎的，确实是自己追她比较符合逻辑。 毕竟他可从来没被人追过，也没被人表白过，他虽然每天自诩是个大帅逼，但从来都是自我口嗨，没有什么相应的感情经历。 以前他们做乐队的时候，他虽然是主唱，又染了头金毛，肯定是最拉风的那一个，但那会儿林轶正、周泽烨和韩睿都比他受欢迎得多。 何书羽见他不说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又问道：“哥哥，你学校在哪？我可以来找你吗？” 陆嘉树随手拿了本何书羽桌上的书看着，书面的空白处画着不少卡通图案，一看就是上课没少走神。 他头也没抬起来，反问道：“你还想逃课？” 何书羽很老实地点了点头，“你现在不也是在逃课吗？” 陆嘉树敲了敲她的脑袋，“那能一样吗？你别动那歪心思。” 何书羽有点不开心了，嘀咕道：“那我只能放学再找你了，还有周末……算下来也没多少时间……” 还真是不屈不挠啊。 陆嘉树觉得心情还挺好，毕竟人家姑娘连逃课去找他这招都想到了，让他还挺受宠若惊的。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就算逃课去学校找他他多半也不在。 陆嘉树笑道：“这才刚开始，你就占有欲这么强？” 何书羽或许这才发现自己有一厢情愿的嫌疑，毕竟自己去找他，他也不一定愿意见自己，这会她还在追他呢。 她有点苦恼，毕竟追人这个事她真的没经验，除了去找他以外，她根本没概念需要做些什么，但想看见他，和他待在一起是肯定的，所以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应该争取每一刻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经陆嘉树提醒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这想法不太靠谱，半晌后才说道：“是不是又吓到你了？那个……我在这方面可能挺笨的，你别不开心。” 陆嘉树摇摇头，“我没不开心。”他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到了该吃饭的点儿了，于是站起身子，对她说道：“你不用这么小心，想做什么我尽量配合你。” 何书羽听陆嘉树这话明显就是在宽慰自己，明明是自己在追他，他却还要考虑自己的感受，不禁觉得有点感动。 她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嘉树对她扬了扬下巴，说道：“到饭点儿了，吃饭去。” 何书羽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结巴了，“可……可以吗？” “走。” 陆嘉树说话间已经朝着教室外走去了，何书羽连忙从书包里捞了个钱包放进衣服兜里，小跑几步跟上他。 两人前往高一一班的同时，林轶正正在跟归洛讨论一道物理题，与以往两人对暗语式讲题不同，这次两人因为得出了两个不同的答案对了解题过程，费了些劲儿后发现题目出得有歧义，理解不同会导致最后的答案完全不同。 翻了翻参考答案，果然和林轶正的一样。 归洛很怨念，虽然理智上知道是题目的问题导致自己理解有偏差，也不能说自己就是错了，但最终林轶正毫无偏差的解题过程仍然让她觉得有点不爽。 都说天才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但归洛总觉得，林轶正的解题思路特别正常，完美地符合老师讲解的常规应试套路，他的那些非常规思维，如果不是跟他很熟，又每天跟他互抄作业，是不会知道和了解的。 这就让她更佩服了，她觉得林轶正就像一个可以任意切换模式的机器人，当你把他调到正常模式时他可以是中规中矩的东都中学实验班代表，当你把他调到特殊模式时他又可以是不被规矩束缚的自由派代表。 这种人，平常考试时，六边形战士，能打。竞赛时，高精尖人才，应该也很能打。 这不就是无敌吗？ 归洛很早就意识到林轶正是个天才，和要靠99的努力才能取得不错名次的自己完全是两种层次的人。 每到这种时候她除了感慨上天不公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轶正说过他初中的时候和陆嘉树他们整天打架逃课什么的，中考的全市第一也是突然之间考出来的，这就让归洛更没法想象这人有多逆天了。 第34章 都我请 林轶正见她很久都没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解题过程她没看懂，还有点疑惑，毕竟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觉得归洛和自己还挺合拍的，特别是在学习这回事上。 “你哪里没明白？” 林轶正耐着性子问她，想要再跟她讲清楚点。 归洛这才被拉回了思绪，摇摇头道：“没有。你这解题过程和标准答案一模一样，挺容易明白的。” 归洛说完便开始动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注意事项。 林轶正这就有些奇怪了，她看懂了，干嘛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刚刚在想什么？” 林轶正放下笔，撑着脑袋看她。 归洛想了想，转头道：“我在想，做这些题是不是有点浪费你的时间？” 归洛说着自己的判断，“我觉得，老师布置的那些作业，你应该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即便是课外辅导题，你应该也不用费太多时间就能想明白。”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再给自己弄点儿更复杂的东西。不用因为和我互抄作业这个事耽误自己。” 归洛不久前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了，但她没有说。但久而久之这种现象越来越明显，她没办法再视而不见。 想起陈琛曾经跟他说过林轶正有望冲击省状元这个事儿，她越来越觉得和自己的这种学习步调对他来说是一种拖累，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比如去上个什么补习班，或者去参加参加什么奥赛培训。 林轶正微微眯了眯眼，并没想到她居然又生出了这样的小心思，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没那么自大。老师的课我会听，布置的作业我也会写，我从没觉得自己和你有什么不一样，也不觉得做这些事浪费时间。高考这个事就像建房子，比的不是谁更天才，而是谁能在日积月累中把地基打得更牢固，其他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 林轶正顿了顿，又说道：“况且，人的一生不该只有学习这一回事儿。有的东西，只有身处当下才悟得到。所以，我从来只选择自己想要的，但求无愧于心。” 林轶正对她向来都很有耐心，会倾听她的想法，也会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尽量去抚平她的不安和疑惑。 他明白归洛在想些什么，他想让她知道，和她一起上课、写作业、互相讨论这些事，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有他的道理，她不用为此感到抱歉什么的。 林轶正的这种想法，归洛以前从没考虑过。学生要学习，成绩很重要，这应该是大多数老师和家长所默认的，也是大多数学生被灌输的思想。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虽然只是一句话，却是归洛在以前所信奉的真理。她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学，为什么要考高分，她只是理所应当地践行着这句话，也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一个“好学生”。 但林轶正不一样，他有自己的深谋远虑，但仍没失掉内心的赤诚与坚持。他一如既往，张扬又内敛，永远耀眼。 还未满16岁的林轶正，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番惊天动地的话，丝毫不管这番话在归洛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而后向她微微弯了弯唇角。 归洛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终于明白有的人生来就该是这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之前的种迹象都表明，林轶正的选择总是会偏向她。所以，她也莫名地有了某种自信。 “谢谢。” 归洛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最后只揉成了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却足以表明一切。 林轶正笑道：“还有这么个事儿。我觉得我们现在也算很熟了，这个''谢''字能不能不提了？” “那不行。” 归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谢谢''可是一句很重要的话，我想对你说。” 罢了……这事就随她。 林轶正在心里默默做了妥协，答道：“行。” “到饭点儿了，吃饭去？” 林轶正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寻思早点把饭吃了午休一会儿。 他这会儿是完全没顾着陆嘉树，压根没想过要找他的事。 归洛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俩又在玩什么情趣了，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提醒他一下还有个大活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事，陆嘉树的身影已经从教室后门出现了。 “铁哥，吃饭去呗。” 陆嘉树满面春风，一见到林轶正就是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林轶正回头瞥了他一眼，“你要和我们吃饭？你确定？” 这话里话外透着十足的嫌弃，听得归洛在一边很紧张，因为她看到了跟在陆嘉树后面的何书羽。 和何书羽四目相对的工夫，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颇有种无奈的感觉，意思是你看这两人幼不幼稚，多大了还玩这一套。 陆嘉树才不管林轶正嫌不嫌弃自己，或者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自顾自地又坐到了林轶正的前桌，压根没理他那句话，继续说道：“咱们几个要是去食堂，肯定要被围观的。所以，还是出去吃。” 你对自己真有自知之明啊…… 归洛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 陆嘉树不仅对林轶正的颜值非常自信，对自己的颜值更自信，再加上如果两人和归洛、何书羽一起出现，那被围观的可能性是挺大的。 归洛没等林轶正发话，就赞同道：“树哥说得对。走，校门口吃去。” 归洛也没管那么多，先把自己的书和笔袋整理了一下放进课桌里，又去弄林轶正的，十分自然地把他的东西也塞进了他的课桌，然后随手从包里摸了个钱包出来，站起身来，说道：“走。” 林轶正虽然不太情愿，但归洛都动了，他除了去扶着她走还能说什么呢？ 四人迈着步子向校外走去，不可避免地还是把为数不多的碰见他们的人给吓到了。 如同陆嘉树所想，四个人走在一起太冲击了，归洛觉得要是有什么校园日报明天这一定是个头条新闻，尽管陆嘉树并不是本校生。 这个点儿，操场上的运动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但还没全部结束，出去吃饭的人还不太多，四人还好是没赶上高峰期，迅速找了家小店坐下，也避免了人潮拥挤的状态。 桌子是张四人方桌，归洛和林轶正坐一边，陆嘉树和何书羽坐另一边。 何书羽瞥了眼对面的归洛和林轶正，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我是十一班的何书羽。”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个自我介绍，毕竟她和对面两人从来没有过交集。林轶正和陆嘉树是发小，归洛看起来又和林轶正关系匪浅，她觉得自己看两人怎么都有种看陆嘉树娘家人的感觉，自然而然地就希望给两人留下个好印象。 林轶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归洛却是对她露出个微笑，点头说道：“你好，我是归洛。” 这时服务员刚好拿了两份菜单过来，林轶正接过，一份递给归洛，让她看看吃什么，另一份则是递给了陆嘉树。 何书羽见状，自告奋勇地说道：“是这么回事儿，我现在正在追陆嘉树，这算是我第一次和他的朋友见面，所以这顿饭一定得让我请，你们看看要吃什么，随便点。” 陆嘉树正在喝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呛得自己不住地咳嗽。 何书羽连忙抽了张纸递给他，“没事？” 陆嘉树有点不太自然地接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归洛觉得何书羽不是一般的厉害，这才两天，就说要追陆嘉树，还这么面不改色地通知他们这件事，丝毫不带犹豫的，不由得对她生出了些好感。 这事不仅对陆嘉树来说是头一遭，对林轶正也是。 从小到大，陆嘉树都是个活宝，要说他追姑娘，肯定是追过的，但从来也没什么结果，什么时候有姑娘来追过他？还这么一本正经地宣扬这事？ 林轶正瞥了眼有点不知所措的陆嘉树，讽刺道：“你带人家跟我们吃饭，还要人请？你要点脸行吗？” 陆嘉树一副哭丧脸，像是想要痛改前非，“铁哥，我这会儿明白自己多不要脸了。我以后再也不在吃饭这事上磨叽了！以后出去吃饭，只要我在，都我请！谁也别跟我抢！” 何书羽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归洛连忙伸出手去碰了碰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臂，向她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何书羽生生止住了将要出口的话，想着这事确实不好再驳男生的面子，放弃了自己的念头。 最终两个男生没管点菜的事，全由归洛和何书羽做主了。 陆嘉树完全是存着一副自己不好过也要拖林轶正下水的想法，状似随意地转向何书羽，问道：“了解一下，铁哥平常在学校里是不是很受欢迎？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去偷看他？是不是有很多人跟他表白？” 何书羽偷偷瞥了眼林轶正，小心地组织着语言，“嗯……偷看的是不少，表白……大家都不敢……” “不敢？为啥？” 陆嘉树有点纳闷，寻思初中的时候林轶正虽然也不太理女生，但那会儿跟他表白的就不少，怎么到了东都中学就没了呢？ “那个啥……我听班上的女生说过，学校里流传着一个说法，林轶正看不上他们班花，还把人家给怼了，觉得这人高傲自大，再加上在学校里他干什么都和他同桌一起，其他人毫无可趁之机，所以……” 何书羽没怎么修饰其他其他人所说的话，不过这意思表达得倒是很明确。 陆嘉树这还挺好奇的，毕竟初中的时候有人找他表白，他顶多就是一个无视，再怎么也不会去怼一个女生。联想到昨天他威胁谢思南的事，猜测这人多半是惹了归洛，要不他还真不至于这么不给人留面子。 第35章 惹了不该惹的人 陆嘉树寻思这事归洛肯定还蒙在鼓里，顿时就生出了点责任感，说道：“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不给人家女生留点面子？” 归洛听这话才想起之前宋晓然来找林轶正问题的事，当时她也觉得林轶正的处理方式有点过，虽然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但她也没想着要深究这事，这会儿被陆嘉树提起来，她本能地就想要替他解释点什么，说道：“这个事儿，我当时看着呢。他那话说得没什么问题，毕竟他讲题宋晓然可能真的听不懂。” 林轶正看了她一眼，倒是罕见地没想着要把这事混过去，瞥了眼陆嘉树，说道：“我一向恩怨分明，她惹了不该惹的人，我对她算客气的了。” 原来是这样…… 归洛回想起周泽烨过生日那天在ktv里他对待李圣良的态度，很明显他对宋晓然已经很克制了，但那会才开学不久，宋晓然有什么机会来惹跟他有关的人呢？ 归洛不知道的是，宋晓然和她，在军训的时候是有过交集的，而这些，林轶正都知道。 那会在部队里，女生是有一栋专门的楼来做宿舍的，一间一间的大通间，一排一排整齐的地铺，归洛所在的一连住在三楼，她睡在右边第一间房里最边上的角落。 她跟所有人都不太熟，对别人不太热情，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透明人。 宋晓然不一样，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又带了不少零食分给大家，时不时展示一下自己的亲和属性，算是女生当中人气比较高的美女。 每天晚上楼里会根据时段安排两个人来值夜，在自己值夜的那几个小时，是没什么事的，但不能睡觉。 归洛不太关心值夜的安排，班长告诉她要值，她就去了。 所以她也没问为什么她值夜的次数比别人多，为什么有的人从头到尾都没值过夜，这在她看来没什么问的必要，再加上这事做起来没什么难度，她并不怎么在意。 一日她刚结束上半场的值夜，回到宿舍里时差不多凌晨三点，正准备入睡时听到了哨响，紧急集合的信号。 她衣服和鞋子都还没来得及脱，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通常来说，紧急集合要求两分钟内就得到达指定地点，迟到了就得受罚。 这是这些天以来第一次紧急集合，虽然军训一开始就严肃地说过这个事，但大多数人是没放在心上的。 半夜大多数人都在熟睡状态，根本起不来，就算醒了，也还要慢吞吞地穿衣服，下楼，两分钟内到达，基本是不可能的。 归洛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整个场地就她一个女生，男生倒是到了不少，已经自觉地列了队。 她四处看了看，她一个人，也没法列队，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 林轶正在队列里看她，看她穿戴整齐，像个孤勇者一样。 黄卫国低头看着表，一分半钟过去了，女生这边只有一个人。 一分五十秒，远处终于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影向这边跑来。 两分整，还没人入列，依旧只有一人。 黄卫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动不动地等，陆陆续续有人加入队列，十分钟后，他的一连终于到齐了个大概，其他连情况也差不多，几个教官脸色都不太好看。 男生这边儿情况好点，几个教官在队伍前面还交谈了几句，只等了大概五分钟，基本人就到齐了。 两边都保持着沉默，让人一看就感觉不太妙，这种氛围任谁也能看出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黄卫国整完队后，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冷笑，“两分钟。你们自己看看现在多久了？拿命令当耳旁风是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明显的愤怒，“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的样子，披头散发，穿戴不整，哪里有点军人该有的样子？” 这种训话引起了一众女生强烈的不满，人群中不知是谁不服气地反问道：“教官，你这两分钟的规定很明显不合常理，有谁能按时到啊？” 黄卫国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是气不打一处来，反驳道：“你们女生这边，就有一个人一分半之内就到了，怎么别人能到你们就不能到呢？” 黄卫国对归洛是有印象的。非常认真的一个姑娘，训练认真，配合度高，从来不做规定外的事，也从没听她抱怨过，就是话少。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有点捧杀的意思了。归洛第一个到这事，知道的人肯定是有几个的，这就让她们有点不爽了。 归洛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几道不太友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只是站在原地放空自己。 最终男生罚站了四十分钟军姿，加一百个俯卧撑。 而女生，则是站军姿加跑步训练，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重新回去睡觉。 女生结束的时候男生还在原地做俯卧撑，相比解散后其他女生手挽手回宿舍的状态，归洛还是一如既往的一个人。 林轶正抬起头看了眼走在最后的归洛，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浅笑。 这是林轶正继上次大太阳底下站军姿后又一次注意到她，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却不可避免地对她多了些兴趣。 军训后半段的一天晚上，几名教官带着所有的学员开了一次联欢晚会，算是少有的放松时刻。 说是联欢晚会，无非就是唱唱歌，跳跳舞，散发散发个人魅力，吸引吸引异性注意。这会儿大家都还不太熟，但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最容易在这种时候萌生点小情愫。 几个会跳舞的女生，如谢思南、宋晓然之流，都毫不吝啬地上前表演了一番，也成功地在男生圈里拥有了姓名。 归洛每次到这种环节都没什么好期待的，她对这些事不怎么感兴趣，也没什么人可以聊天，全程都很无聊。 林轶正跟她的感受差不多，或许是因为跟陆嘉树他们待在一起久了，论唱歌这事他还没听过谁比陆嘉树更能打动他的，全程也是心不在焉。 这天晚上他时不时地观察一下归洛，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他不知道那么多人里，他没有刻意寻找，为什么还是可以清晰地看见她，依旧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那么孤单。 军训结束的前一天，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归洛罕见地被黄卫国叫了过去，大意是说了一下想推荐她当优秀标兵的事。她也没太在意，事情一结束就回去了。 这天晚上学校来了几个领导，说是来看望看望大家，其实也就是把人聚在一堆说些场面话，顺道再对明天的军训总结大会做一些安排。 礼堂很大，男生女生分开落座，归洛坐在靠前的位置，林轶正来得比较晚，只能落在最后面。 刚开始时或许是为了在双方领导面前展示一下这几天的成果，每个班的教官都把自己的人约束得很好，等到双方领导讲话完毕后，会场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不再那么拘束，甚至有人开始开始说起小话来。 “晓然，这次你肯定是优秀标兵？怎么样，你有没有看到名单？” 林轶正的斜前方坐着几个女生，这会看教官没注意看他们，开始聊起天来。 “刚刚李主任找过我，跟我聊了几句，这名单我是看过了，全年级有七十几个人，女生这边儿占了差不多一半。” 宋晓然的话语里隐有些骄傲之意，教导主任李强是她舅舅，今天过来肯定是要先看看她这个宝贝外甥女这几天辛不辛苦，顺便通知她准备明天代表优秀标兵上台发言的事。 李强在军训之前就跟这边的领导打过招呼，对她要特别关照些，她从小家境优渥，又娇生惯养的，自然是受不了正常训练的。但按照规定来说这程序又不得不走，所以她来是来了，但基本很少和大部队一起训练，不过在明天的总结大会上却还是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整个女生方阵的领头标兵。 “怎么样？有哪些人？” 坐在宋晓然另一边的女生对这名单很有兴趣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宋晓然笑道：“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谁跟教官关系好就是谁咯！你看其他那几个连的，谁天天在教官跟前晃悠，那不就很明显了吗？这事儿你们不会真以为是看谁更认真？” “怪不得！那咱们可就不敢比了！我看有些人跟教官联系方式都交换上了，打得火热呢！” “那可不，除了晓然不用费那功夫，其他人可不得用点手段么！” 其他几人话语里透出些鄙夷，宋晓然听了倒是很舒心。 “对了，那个，咱们班那个女的，就上次紧急集合一个人在教官那儿出风头那个，在名单上不？” 一人突然提起了这事，林轶正却是有了些反应，抬起头来从后面看了她们一眼。 那几人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听他们说话，肆无忌惮地继续着。 宋晓然发出一声冷笑，“你说她啊。装得跟什么似的，天天也不理人，就爱在教官面前装出一副自己很清高的样子，弄得跟我们都爱偷懒，就她一个人认真训练似的。我刚刚还真看见她确实在名单上，谁知道她跟黄教官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这么说，我刚刚那会儿好像看见她从黄教官那房间出来……” “就她那样的，也有人能看上？这教官也真是不挑啊……” 宋晓然的两个跟班随意地说出这样一系列恶意揣测的话，就好像她们亲眼看见发生了什么似的，林轶正不太理解她们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宋晓然或许是觉得两人说得太难听，小声地打断她们，“先不管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评优秀标兵的事，她真以为就这么简单啊？我就看不惯这种装清高的人，所以，她的资格被我划掉了。” 她这话里带着些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虽然评优秀标兵不是什么大事，但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抹去一个本该拥有这项荣誉的人。 林轶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已是极度不爽。 那样认真对待这件事的人，就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原因，被揣测，被中伤，被划掉了资格却无从知晓。他觉得可惜，也觉得愤怒，但他没办法做什么。 结果显而易见，第二天的军训总结大会上，优秀标兵里，没有归洛的名字。 宋晓然领着所有女生完成了军训汇演，被评为了优秀标兵代表，在大会上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归洛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听着主席台上各种人讲话的声音，觉得有点恍惚。 她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是优秀标兵，在她眼里这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人会关心。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知道林轶正这个人之前，他已经作为一个旁观者见证了她有限的几天军训生活，并为她鼓掌。 偌大的操场，她孤身一人，却有一个人在台上拿着奖状看她。 第36章 朋友 林轶正没把话说明白，归洛也没好意思再刨根问底。 陆嘉树在一边干着急，在心里暗骂林轶正一点都不痛快。 “那个啥，她惹谁了？才开学几天她怎么就得罪你了？” 迫于无奈，陆嘉树不得不采取了装傻充愣式提问。 林轶正瞥了他一眼，虽然不是很想理他，还是回了句：“你忘了军训。” 果然…… 陆嘉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点点头道：“军训男女也不在一起，你们班花还能把你给惹了，铁哥你真的是……牛逼。” 陆嘉树边说边对林轶正竖了个大拇指，听得归洛是一头雾水。 几个意思？ 怎么觉得陆嘉树话里有话？ 林轶正实在受不了了，沉声道：“你最好趁我还没动手之前自己闭嘴。” 陆嘉树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不领情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想打我？我这发小当得也是憋屈…… “我出去抽根烟。” 陆嘉树决定逃离现场，懒得理林轶正那没良心的。 何书羽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好跟去，只能留在座位上跟归洛和林轶正大眼瞪小眼。 何书羽瞥了眼坐在对面的归洛，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 何书羽是真的觉得有点抱歉，毕竟陆嘉树和林轶正相熟，跟归洛也肯定是认识了一段时间了，结果今天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来跟他们吃饭，多多少少肯定会让他们不自在。 归洛连忙摆了摆手，“你别在意，树哥既然带你来，你就别想那么多。放轻松点。” 何书羽对归洛的印象仅限于摸底考试的第一名，超过了林轶正的第一名。尽管她在十一班，不管是距离还是排名表上都离两人很远，但林轶正的大名她当然听说过，而归洛的名字即使在他们靠后的班级里也是流传过一阵子的。 最近这段时间归洛和林轶正的形影不离，多多少少都刺激着这些八卦高一生的心，有不少人都在猜测他俩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再加上明着暗着关注林轶正的女生比较多，对归洛多多少少是有点意见的。 有人说她很装，有人说她不好相处，有人说她没有自知之明，总之都是些不太好的评价。何书羽对这些评价是无感的，至少这会儿极短时间的接触让她觉得归洛并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 何书羽看着归洛略带笑容的脸，不知怎的就觉得特别亲切，自己也带了些笑，“归洛，他不让我逃课去找他，那我每天在学校就可无聊了……要不我来找你玩，可以吗？” 归洛没想到这姑娘对陆嘉树勇，对自己也勇。 以前很少有人会对她说要和她一起玩，即使有，在经历了和她一起无趣的时光后也会慢慢远离。 她的性子，很少会拒绝别人对她散发出的善意，也从不会妄想有人能真的把她当成朋友，林轶正是个例外。 有林轶正在，她觉得自己没以前那么胆小了，害怕在短暂的热络过后迎来疏离与冷淡，她觉得自己可以试着去接受。 归洛最终点了点头道：“可以。” 何书羽看起来挺开心的，随手从纸巾盒里抽了张餐巾纸，又从自己的样子衣服兜里掏出一支笔，飞快地在纸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q版卡通头像，一个扎长马尾的黑发女孩，眼睛大大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画好后，她将纸递给归洛，说道：“看这个，像不像你？送给你当见面礼。” 归洛伸手接过，惊叹于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画好一个这么可爱的头像。况且……还真的挺像自己的，连眼尾处那颗淡淡的痣都如此传神。 归洛发自内心地赞道：“很像。谢谢。” 归洛侧头看向林轶正，将那张纸举到自己的脸旁边，笑意盈盈地问他，“像不像我？” 林轶正注视了她半晌，才点头道：“像。” 归洛很满意，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对何书羽说道：“你画得真好。是学过吗？” 何书羽点点头，“我从小就学的，但这种都是自己瞎画。因为我喜欢看动漫嘛，就自己琢磨着能不能画点类似的。” 何书羽说到关于画画的事似乎就来了点兴趣，把身子凑过去悄悄对归洛说道：“不过可能有点入迷，上课也没听讲，尽画这些去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觉得在归洛这种好学生面前有点丢脸。 “干嘛？你俩刚认识就说上悄悄话了？” 陆嘉树刚回来就看见两个小姑娘隔着桌子凑在一起说话，心想何书羽恐怕跟自己一样，有社交牛逼症，刚一见归洛就能有这么多话说。 何书羽听见他的声音有点不满地抬头道：“这是女生之间的事，你就别打听了。” 陆嘉树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回到座位上坐好，“你们两个小姑娘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两人对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这会儿服务员刚好来上菜，陆嘉树倒了茶分给几人，又将碗筷分好。 何书羽手放在桌边，脑袋撑在手上，在陆嘉树给她放东西时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烟草香。 陆嘉树刚出校门就把校服外套脱掉了，这会只穿着件黑色t恤，他的手指节分明，刚刚在外边抽烟肯定很好看…… 何书羽脑子里想象着陆嘉树抽烟的画面，不知不觉就有点走神，归洛叫她吃饭她也没听见。 陆嘉树见她表情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得伸出手去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快吃饭。” 何书羽一下回了神，有点不好意思地回了句“哦”。 渐渐的店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他们来的这家本来就是学校门口的小店，随着吃饭高峰期的来临店里越来越挤，也出现了很多穿校服的学生。 林轶正和陆嘉树坐在那里，即使是不认识他们的人都要看上两眼，更别说是那些知道林轶正是谁的人了。 归洛越来越觉得不太自在，虽然这地方比起学校食堂肯定是要好得多，但她觉得自己太乐观了，毕竟在这里他们依旧是被围观了。 “诶，你们看那是不是林轶正啊？他又和他那同桌一起啊？” “不止，听说另外那个还是他们发小呢！这两天在学校里都成名人了。” “那不是咱们学校的？怎么能来看运动会啊？他不用上课啊？” “你管这么多干嘛？人家帅哥来造福大众，你还管人家上不上课？” “和他们坐一起的那个美女是谁啊？怎么突然还多了一个啊？我这八卦之魂真是熊熊燃烧……” “那个不是十一班的何书羽吗？平日里不是感觉和一班两个学霸毫不相干么？这会怎么还一起吃饭了？” “那谁知道啊？没准人家早认识呢？” …… 议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听得归洛尴尬癌都快犯了。 围观就围观，干嘛还要议论一番…… 林轶正或许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破天荒地主动跟陆嘉树提起了一事，“你还记得徐文彬吗？” 归洛在记忆里搜寻到了那天和林轶正一起吃饭时遇到的那位虎头哥，有点纳闷他为什么提起这事。 “谁？” 陆嘉树完全没印象，有点茫然地反问道。 林轶正有点无语，他寻思这人有90的可能性是他招惹的，结果他当事人都不记得？ “这人恐怕是你招惹的，最近又跟周泽烨有点不对付，你跟周泽烨说一声，都小心点。” 陆嘉树没太放在心上，要说以前他招惹的人，那可真是多了去了，要都这么防备，自己得累死。 其实林轶正并不怎么担心周泽烨，他好歹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自己也能打，不至于出什么事。但陆嘉树就不一样了，这人现在没人罩，要真有人想对他干什么，他确实有点不放心。 陆嘉树随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学你的习，我还等着你以后包养我。” 林轶正没好气儿地冷笑一声，“你一会儿让我给你当爸爸，一会儿让我包养你，怎么？你离了我活不了了呗？” 陆嘉树今天罕见地没控诉他，反而贱兮兮地答道：“那可不，我陆嘉树少了你林轶正，确实活不了。怎么的，不可以？” 归洛：“……” 何书羽：“……” 你们的情趣真的让人叹为观止。 归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自己插了句话，“树哥，你以后不住校了，该不会天天来我们学校？” 归洛寻思陆嘉树的那个“中餐烹饪与营养膳食”，他肯定是不会去学的，那他是不是以后连学校也不想去了，这样能毕业吗…… 陆嘉树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怎么行？我这两天不是想着来看看运动会吗？结束了我还来干嘛？看铁哥给我翻白眼？你都不知道他多嫌弃我！” 归洛苦笑，“那你准备干嘛？练歌？练吉他？” 陆嘉树倒像是不经意地说起了他们的打算，“我们最近准备重新招个吉他手。先好好写两年歌，再去外面试试。” 第37章 自己旁边的人最帅 归洛没想到他突然提起了关于希德乐队未来的发展问题，她有点后悔，小心地瞥了眼林轶正，不知他在知道曾经的乐队同伴终于放下了自己后会是什么感受。 应该……不太好受…… 不知怎的归洛觉得林轶正虽然表面毫不在意，并且很肯定地说过自己不会再回去，但他的内心深处一定是对乐队有着无法言说的情感，在听到陆嘉树说这些话时，他一定有点难过。 林轶正面色如常，平静地说道：“挺好。有了新成员，是需要磨合的。况且招人还需要时间。” 陆嘉树无所谓似的，“对。这事急也急不来的。找成员这事，一定得慎重。” 这下轮到何书羽一脸懵逼了。 啥情况？ 吉他手？ 新成员？ 他们在做乐队？ 这么酷的吗？ 何书羽弱弱地问道：“那个……所以你们在做乐队吗？” 她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看向陆嘉树。 陆嘉树平静地点点头，“对。” 何书羽微微顿了顿，本想让他带自己看看他的乐队，但转念间又觉得自己刚认识他就提这种要求不太合适，只小声说了句：“真好。” 何书羽一直觉得，做乐队这种事只会存在于动漫和电视剧里，从没想到会在现实生活中碰到一群人真正在十几岁的青春时光里做这么酷的事。 归洛一直偷偷观察着林轶正，他埋头吃着饭，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的眼里仿佛浮现出那天在基地里，面前的少年弹着吉他远远看着她的身影。那时的他，短暂地变回了希德乐队的林轶正，之后却没法再跟他们一起了。 归洛不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离开，又是准备用什么方式来帮助剩下的三人，他们当中最小的少年，早在上高中前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决定要背负几个人的未来。 归洛也不知道陆嘉树他们花了多少的时间来接受林轶正离开的事实，又是如何在彷徨前行中决定彻底抹去他存在的痕迹，迎接一个新人代替他的位置。 随着时间的洪流滚滚向前，所有人都只能往前看。 林轶正是这样，陆嘉树他们也是。 归洛突然就觉得有点心疼他，他也是和他们一样年轻的少年啊。 在那样恣意张扬的青春里，他却没办法再任性地做自己最喜欢的事，以极快的速度长大了，成为了父母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初中时的林轶正，是怎样的呢？ 归洛突然有点好奇。 如果她在初中时就认识林轶正，两人之间会有交集吗？ 大概……是不会有的。 那时的归洛处在人生最阴暗的时期，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麻木，也曾遭遇了一些校园欺凌，是她不太想回忆起的一段时光。但林轶正，和一群朋友在一起，做最喜欢的事，或许棱角分明，或许满身带刺，却是最自由、最快乐的。 这样的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自然也不会有交集。 而现在的她和林轶正，是同一个世界的吗？ 归洛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次的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怯懦，她想了解他的世界，想知道他的一切。 归洛伸出手去轻轻扯了扯林轶正的衣袖，说道：“林轶正。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应该……和现在很不一样？” 林轶正的视线掠过她的手，答道：“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那会儿没抄过作业。” 归洛笑道：“那你是不是得感谢我让你体验了抄作业的感觉，林轶正同学？” 林轶正的唇角弯了弯，“嗯。谢谢你。” 陆嘉树在对面很不满地插嘴道：“铁哥初中那会儿除了练吉他就是打架，哪有空管作业的事？要说还有什么不一样，那会儿跟铁哥表白的人多得要命，铁哥可是从来没理过她们，跟个异性绝缘体似的。” 陆嘉树仿佛是要故意说给归洛听，贱兮兮地小声说道：“那会儿我们都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归洛这种时候可不想惯着他，揶揄道：“树哥，你这是嫉妒？嫉妒你家铁哥长得比你帅，比你受欢迎。” 陆嘉树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心想你俩真是绝了，我每次给你俩助攻，你俩都得把我噎死，我真是自己贱得慌。 他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不想说，闷头继续吃饭。 何书羽悄悄地凑近他的耳边，将手拢在自己的嘴边，小声说道：“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帅。” 小姑娘虽然知道几个人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想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毕竟在她眼里，陆嘉树真的比林轶正帅。 陆嘉树其实并没怎么在意这些话，从小到大他早就体会了林轶正比他帅这个事实，夸林轶正的人比他多，跟林轶正表白的人比他多，干什么事林轶正都能收获更多的关注，所以他虽然天天自诩自己帅到惨绝人寰，但其实内心是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自己不如林轶正。 很少有人对他说他能比过林轶正。 陆嘉树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因为这句话变得异常柔软，嘴角一点点上扬。 何书羽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眼里只看得到他。 反正在两个小姑娘眼里，坐自己旁边的人最帅。 最终四人是在很多人的围观和讨论下吃完这顿饭的。都说习惯成自然，归洛刚开始时或许还有些顾虑，后来慢慢的也不太在意了。 下午基本上也没什么项目了，重头戏是在闭幕式上。 陆嘉树觉得自己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了，吃完饭就想着先撤了。 归洛和林轶正先回了学校，何书羽决定送一送陆嘉树。 两人没进学校，在门口的那条小路上溜达了一会儿。 何书羽寻思陆嘉树一走，自己也没办法联系他，总不可能每次去麻烦归洛和林轶正，于是就想着自己要怎么比较自然地要他的联系方式，还有他会不会不告诉自己之类的。 她觉得自己有点害怕，虽然之前表现得特别勇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要追他，这会要个联系方式反而显得有点扭捏了。 琢磨了半天，何书羽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哥哥，我应该怎么找你呢？你住哪里？要不你给我个电话？” 说完何书羽就停下了脚步，有些忐忑地看着他，那样子生怕他拒绝自己似的。 陆嘉树跟着她停下，看了她半晌后说道：“说。” 何书羽有点没明白，傻傻地“嗯？”了一声。 “你说你的电话，我记一下。” 陆嘉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朝她晃了晃。 “嗯！” 何书羽飞快地报出了一串数字，生怕他反悔不肯记了一样。 陆嘉树按下一连串数字键，拨通电话。 很快何书羽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按下接通键放在耳边。 陆嘉树没明白为什么面对面她还要接电话，有点无奈地也将手机放到耳边，“干嘛？面对面打电话？” 何书羽对她露出个笑容，“我可不想让你体验电话接不通的感觉。你给我打电话，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接的。”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继续说道：“所以，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会认真听。” 陆嘉树不知道何书羽是不是看出了刚刚自己跟林轶正说出要找一个新成员时所隐藏的那点苦涩，她是不是在用她的方式安慰自己，告诉他可以不用故作坚强，可以有人听他说他的脆弱与难过，有一个人始终把他当成最好、最重要的存在。 他默默地看着小姑娘，最终只答道：“好。” 何书羽像是获得了某种认可，很开心地催促道：“好了，那你挂电话。” 陆嘉树挂了电话，将手里的校服递给她，“这校服是高一八班张川的，可能得麻烦你还给他了。” 何书羽伸手接过，大气地挥了挥手，“这就顺手的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小姑娘这会儿心情正好，觉得自己这两天表现得挺好，至少没让陆嘉树觉得烦，给自己追他的过程开了个好头，蹦蹦跳跳地就想朝学校的方向走，还不忘对陆嘉树做了个“拜拜”的姿势，“那我回学校啦，你回去注意安全哦。” 陆嘉树就这么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越来越远，走几步就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最后好不容易到了校门口，见他还没走，又使劲朝他挥了挥手，这才依依不舍地进了学校。 陆嘉树怔怔地隔着街道看她，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了，这才打了个车离开。 林轶正扶着归洛进了校门，正在校园里走着，归洛破天荒的对林轶正说道：“你急着回去休息吗？要不我们在外面走走？” 她知道林轶正的睡觉时间比较固定，并且每天的睡眠时间比较长，这两天因为陆嘉树在，他休息得不太好，本来是不想提这个想法的，但她总觉得方才吃饭的时候气氛微妙，林轶正现在可能有点失落，想着能不能陪他走走，让他好受一点儿。 林轶正没料到归洛会提这种要求的，平常她很少主动对自己说要做什么，特别是在校园里。他知道她不喜欢被人看。 “可以。你想去哪里？” 林轶正对归洛可以算是有求必应，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是会想办法满足她。 归洛指了指远处的操场，“去操场。” 归洛故作轻松地补充道：“我还真没什么机会和人一起逛操场。所以你陪我去呗。” “行。” 这会儿操场上几乎没什么人，大部分人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午休，归洛或许是觉得有点热，伸手把校服的拉链拉开了，风灌进去让她觉得好受多了。 “林轶正。” 第38章 粉丝 归洛突然叫他。 “我上初中的时候可阴暗了。爸妈过世的时候，我太小了，根本没什么感觉。等到上了初中，姑姑也不在身边了，那时我才深深地意识到他们不在了的这个事实。其实我挺喜欢学校的，虽然周围的人会因为我的事对我不怎么友好，但好歹我和其他人还是有某种联系的，不像我回到家里，就只有一个人了。” “我觉得生活没有什么希望，每天活得很麻木，吃饭、睡觉、学习，对我来说就像是完成任务，根本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 归洛第一次在林轶正面前提起那段她不愿意提起的往事，只因为，她想告诉他，能在年少的时光里找到自己喜欢的事，能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 归洛低着头越走越慢，抓着林轶正胳膊的手也微微紧了紧，眼睛始终不敢看他，她怕自己会哭。 “所以，你还算是幸运的对不对？” 归洛的鼻子有点酸，“就像我度过了那段时光后就遇到了你一样，我相信你以后也能遇到很好的事。” “乐队会很好的。你也会很好的。对吗？” 归洛这才看向身边的林轶正，带着点期待。她不知道自己这种自揭伤疤的行为能不能给林轶正带来些许安慰，不知道林轶正在看着曾经最喜欢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时会不会感到彷徨，但不管怎样，她都希望他的未来会很好。 林轶正停了脚步，看着这个因为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小情绪而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的女孩，觉得有点心疼。 他曾想过这样一个女孩，是如何走过那些孤单晦暗的时光，也曾想象过她遭受过些什么。所以……她都已经习惯了么？所以在谢思南撞她之后，她仍然会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仍然不想让自己帮她解决。 她对世界保有善意，却被很多人恶意对待。 面对自己，她却愿意平静地说出曾经所遭受的一切。比起她，自己实在已经足够幸运。 “归洛。” “你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不管过去如何，你都会拥有十分美好的未来。”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和他们也一样。我保证。” 像是重新回到了和林轶正第一次一起回家的那天晚上，少年眸色如水，对她说：“我保证。” 今天他依旧是那一句“我保证”，归洛依旧是那一句“我相信”。 午后微风，偌大的操场，两人都想着为对方谋求一个美好的未来，不求回报。 两人回到教室时已经有很多人在午休了，林轶正这两天睡眠严重不足，趴在桌上很快就睡着了，归洛怕他着凉，没太犹豫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她的睡眠少，只是趴着稍微眯了一会儿，醒来时林轶正还在睡，身上的衣服却不见了。 归洛有点无奈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帮他重新盖上，看他睡得不太安稳的样子，觉得这套桌椅确实是有点委屈他了。 一看表，快两点了。高一一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开始活动起来，有去操场看最后剩余的几场比赛的，有去学生会干活的，还有在之前的比赛里拿了名次准备等会上台领奖的，都开始忙活起来了。 归洛觉得这事跟自己和林轶正都没什么关系，想着不如让他多睡一会儿，就没叫他。 她没什么事做，只能从课桌里抽出一本书看，还没翻两页，陈琛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我这刚回来就先来班上看看，人还挺多嘛。” 陈琛进教室时看见差不多半数的学生都在，还觉得挺满意的，在他看来可能觉得大家坐在教室里肯定就是在学习，这种景象只会让他觉得大家学习的积极性特别高。 他扫了一眼众人，又从讲台上走下来，踱步来到教室最后方的归洛旁边，关切地问道：“伤得怎么样？昨天我请了假，体育委员给我打电话说了下你受伤的事，没什么大碍？” 归洛摇了摇头，答道：“陈老师，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摔了一下，一点小伤。” 陈琛是清楚归洛家的情况的，叹了口气道：“你这几天上学放学方不方便？有什么困难要跟老师说知道吗？” 归洛还没来得及回答，林轶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会负责接送她的，陈老师你放心。”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这会儿正直起身子看着两人。 陈琛倒是不太意外，两人本来就是同桌，感情肯定比平常同学深厚些，再加上林轶正是尖子生，即便是每天耽误点时间应该也不至于影响学习，所以非常赞同地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好事，看你们这样我很放心。” 陈琛内心一定是觉得自己班上这两个学生品学兼优，又嘱咐了几句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林轶正随手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披到归洛身上，问道：“冷不冷？” 今天其实真的不冷，刚刚在操场上走，归洛甚至觉得有点热。 她摇了摇头，但还是乖乖地把衣服穿好。 教室里的人渐渐少了，林轶正抽了本书出来看，也没说要去哪的事，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坐在这陪归洛。 归洛的心思有点飘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天在基地里听的那首歌。 “林轶正，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乐队的事的。” 归洛撑着头看他，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她也不说让林轶正告诉她，冒出这句话怎么看都有点撒娇的意思。 林轶正抬眼看她，有点无奈地合上了手里的书，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 归洛像是小心思得到了满足，开始了一连串的追问。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吉他的？” “十岁。” “谁教你的？” “那会儿睿哥认识个开乐器行的长辈，有一次他带我和陆嘉树过去，大概接触了下，后来跟着他学习了一阵儿。” “那你们的乐队什么时候组成的？” “初一认识周泽烨过后。认识周泽烨之前我们是自己随便玩，认识他过后才开始考虑组乐队的可能性。” “初一你们也才十二岁诶。有没有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这种事其实和年龄没什么关系。虽然那会儿还没想过未来要怎么样，但至少想好好做的心是没有半点虚假的。” 所以……希德乐队所有的一切都和林轶正有关。 如果没有他，不会有乐队。 而以后，乐队不会再有他了。 归洛有点可惜地说道：“如果我之前就认识你，一定会是你们的第一个粉丝。” “现在也不晚。” 林轶正想起那天晚上归洛在昏暗的基地里远远地看着他们流泪的场景，知道也许自己再也没有这样让她在台下看着自己作为希德乐队吉他手演奏的机会了，忍不住有点伤感。 “现在不太一样了。”归洛想了想，补充道：“现在我是希德乐队和林轶正的粉丝。” 归洛对他笑了笑，像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一样，“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林轶正觉得面前小姑娘的话语就像一根纯白的羽毛抚过自己满是褶皱的心，无比温柔又治愈人心。 “嗯，我知道。” 林轶正看着她笑，觉得她今天似乎特别在意自己的感受，特别是在中午听陆嘉树说他们要找新成员之后。 她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受伤？ “归洛，我没那么脆弱。”林轶正靠近她，十分认真地说道：“就算我不在了，乐队还是要算上我一份的。”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别胡思乱想，去操场了。” 归洛一看表，已经接近四点了。 校园广播里播放着即将开始闭幕式的消息，按照流程每个班都得到操场上站一站。 归洛点点头，习惯性地去抓他的胳膊。 两人到操场时秦明超又是一副十分忙碌的模样，一会儿恭喜这个一会儿恭喜那个，一会儿又和班上的同学闲聊几句，显然是这两天趁着陈琛不在和大家熟悉了不少。 林轶正扶着归洛站在最后面，并没在自己的位置上，秦明超走过来看了两人一眼，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昨天林轶正背着归洛去医务室时被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这两天开运动会没什么事，这种八卦总是传得特别快，再加上两人每天几乎是形影不离，所以在两人不知道的角落里，悄悄流传起两人在一起了的传闻。 今天两人在操场上也没避讳，这事在大家心里基本就已经像尘埃落定了，引起了一阵阵议论。 归洛觉得今天周围的目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虽然林轶正走到哪都会被人看，自己站在他旁边肯定也不能幸免，但今天的感觉也太可怕了些…… 归洛有点心虚地悄悄放开了自己的手，眼睛也不敢乱看，耷拉着脑袋。 林轶正侧头看她，“你现在还怕看？你得早点习惯，以后这种时候会更多。” 嗯？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以后这种时候更多？ 现在还不够多吗？ 归洛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好意思问，一声不吭地捱到了闭幕式结束。 本来运动会这就算圆满结束了，也差不多到了平常放学的点，结果秦明超赶在人还没散开的时候跑到人群中急匆匆地通知说陈琛让大家回教室一趟，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说。 第39章 道歉 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是敢怒不敢言，本来是想着好不容易今天放得早点，结果还是被陈琛给截住了。 高一一班的同学们，就这样羡慕地看着别人班在操场就解散了，自己却是要不情不愿地回教室。 “陈老师要干嘛啊？他该不会想再布置点作业？” “不会……有这么变态的吗？他就不能让我们轻松两天……”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快别说了，赶紧回教室。” …… 归洛扶着林轶正的胳膊在抱怨声中慢慢挪动脚步，等回到教室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没过几分钟陈琛就迈着大步子走到讲台上。 他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这会儿也不想耽误时间，言简意赅地说道：“我说三个事。” “第一，咱们班在刚刚结束的运动会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我在这呢，对获得荣誉的同学表示最衷心的祝贺。当然了，在这两天里，其他没参加项目的同学，也可能在学生会有工作，为运动会做好了后勤工作，还在赛场上为其他同学加油助威，我觉得大家都表现得特别好，相信大家在这次运动会都有所收获，我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了，希望你们能将这次学到的东西用到以后的学习和生活中，争取取得更好的成绩！” “第二，这周一结束，离半期考试就只有一周多的时间了，我必须得提醒大家，要尽快把心收一收了。下周一开始，各科老师都会加紧教学进度，可能会和这一个多月的教学节奏不太一样，大家要抓紧时间适应，如果学习上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和各科老师，或者是我进行沟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陈琛习惯性地拿起放在讲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东都中学的高一一向都是不上晚自习的。这段时间，经过校领导的研究决定呢，要把这个规则改一改。” “半期考试过后，可能我们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和高二高三一样，走读生晚上八点半结束，住校生晚上十点结束。” “这个情况呢，其实没这么复杂，也就是提前了半学期上晚自习而已。今天回去过后，大家都跟家长说一说这个事，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这个消息就像个重磅炸弹一样在班里炸开了花，谁能想到美好的高一生活就在陈琛的一句话中毁灭了。 “不是？高一上什么晚自习？这么拼吗？” “不要啊！我还想着好歹高一还能晚上出去玩玩……” “东都中学真是……为了升学率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是，这么弄，是不是真得弄个高考省状元出来？” …… 大家瞬间都有点不淡定了，毕竟后半个学期的自由时光已经注定是没有了，只能通过吐槽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咳咳……” 陈琛用尺子敲了敲讲桌，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大家先别那么大的怨气嘛。换个角度想，你们和班上同学的相处时间变多了啊，你们要知道，高中同学之间的友谊是多么珍贵，每天一起学习，一起奋斗，多么青春！咱们一定要发扬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的优良美德，再加上前段时间刚换了座位，有''同桌结对''这个前提，我觉得这就非常好嘛！同桌之间，每天相处时间那么多，晚自习的时候刚好也可以互相讲讲题什么的，这对大家一定是很有帮助的！大家要积极面对！” 陈琛的这番话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大家都有点心如死灰的感觉。 陈琛有点怀疑自己一确定这个消息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他们到底对不对了，毕竟其他班主任可能都是准备等半期考试之后再说这件事。他性子急，再加上对实验班同学是有自信的，这才决定提前通知这个消息。 现在看来，貌似效果并不怎么好…… 陈琛寻思他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正常，反正还有一周多的时间给他们消化，也不太担心，只撂下一句“好了，那今天就到这，放学了。”就大剌剌地出了教室。 高一一班的同学们，这回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刚过去的这一个多月是多么幸福，当初不知道珍惜，现在快要失去了才怀念也没用了。 归洛听完陈琛的话根本没什么反应，对她来说上不上晚自习都没什么区别，反正在家也是学习，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没法和林轶正出去玩了。 两人没急着走，留下来看了会书，期间林轶正还给归洛讲了两道题，差不多快到六点了，两人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谢思南站在离教室不远处，看到他们走出来没避开，反而自己走上前来。 归洛大概记得她是谁，想起自己跟林轶正说过要自己解决这件事，也停了下来。 谢思南先是瞥了眼林轶正，然后看向归洛，“我有事找你。” 归洛轻轻把自己抓着林轶正的手放开，对他笑了笑，“你先去取车，我很快就来。” 林轶正点点头，又瞥了眼谢思南，很自然地从归洛背上把她的书包取下来，向着车棚去了。 归洛站在原地没动，说道：“我也有事找你。你先说。” 谢思南冷笑一声，觉得她简直是装到了极致，明明就跟林轶正告了状，林轶正为了她还来威胁自己，这会她还一副心平气和的语气说要找自己？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推你？仗着自己受了点伤就血口喷人？” 谢思南觉得这事特别委屈，在看到归洛这张毫无表情的脸后，她更觉得生气。 归洛依旧没动，手却是不自觉地抖了抖，“林轶正去找你了？” 谢思南已是怒极，“你装什么装？不是你去跟他告的状？怎么？这会假装不知道了？” 归洛根本不想理她的这几句质问，有些不屑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以为做了这种事也不会有人发现？可惜我不是傻子。” 归洛顿了顿，又说道：“你可以看不惯我，也可以对我抱有敌意，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做了的事就得承担后果。” 谢思南没想到归洛平常里不声不响的性格，竟然可以说出这样强势的话来。她的嘴唇动了动，挤出几句话，“你跟林轶正还真是同一种人。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对我说，即便你对我是栽赃陷害，我也只能受着。他一个男生，就这么威胁我，让我给你道歉。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归洛不是没想过林轶正可能会去找谢思南，但她没想到，他说了这些话。在这件事还没有一个定论的时候，他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她。 她从没体会过这种被人毫无理由地护在身后的感觉，即便父母还在的时候，也没有。 刚才她还想着自己要怎么反驳谢思南，要怎么让她承认自己犯的错，但她现在不想了。 她现在不想跟她说这件事，她想去找林轶正。 “这件事，就按他说的办。你给我道歉，这件事就算结束。” 她的话语里透着些急切，一秒钟都不想跟她多待。 谢思南在不可置信中睁大双眼看她，根本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理直气壮地让自己道歉，完全没想着要搞清楚这件事的缘由，也没想着一定要给她定罪，就一句话，你得道歉。 谢思南沉默了很久，归洛等得有点不耐烦，“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你要实在不想说，我们用别的方式解决。” “对不起。” 谢思南最后终于是不情愿地挤出了这句话。 归洛没答她，转身想走。 一回头，林轶正推着车向她走来，他一步步靠近，在她身边站定。 “上来。” 林轶正根本没看谢思南一眼，直接上了车，示意归洛坐上来。 归洛挪动步子坐了上去，两手抱住他的腰，微微紧了紧，表示自己坐好了。 林轶正像往常一样，车骑得不快，这会校园里人很少，骑车经过校门口时林轶正还跟守门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 门口的大爷对这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早上进来时林轶正已经跟他说明自己要送受了伤的归洛，所以这点违反规定的事他也就默许了。 归洛觉得自己应该跟他汇报一下刚刚的情况，“谢思南跟我道过歉了。” “嗯。” “其实，这种事我可以自己解决的……你没必要为了我跟她说那些话，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你欺负女生一样。不过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从来没有人这样护着我。谢谢你。” 归洛很想对他说出自己的感谢，但又为他不值。她自己怎样无所谓，但他不想让林轶正被人误会。 “归洛。我并不在意我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即使他们觉得我欺负女生，我也无所谓。但我得让人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林轶正对自己在乎的人有很明确的界限划分，一旦被他划进他的那个圈子，他就会无条件地护住她。在旁人看来，他或许是不讲理的。 这一点相信宋晓然和谢思南最有体会。宋晓然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林轶正为什么会对她那样。而谢思南，因为对归洛动手直接被他威胁，完全不讲半分情面。 在这件事上，林轶正有自己的坚持，也不在意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不是个欺负女生的烂人。 林轶正这话让归洛回忆起了周泽烨过生日那天在ktv包间里的场景，如此似曾相识。所以，自己在他心里是别人不能惹的，是可以无条件相信的，是和陆嘉树、周泽烨和韩睿一样的存在。 第40章 求助 归洛一时之间有些感慨，谁能不被这种近乎霸道的护短所打动呢？ 做林轶正的朋友，是很幸运的。 归洛不知道林轶正是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这种对朋友的态度，不太像十几岁的高中生，但放在他身上，却又感觉很合理。 她没好意思说些矫情的话，反而换了副轻松的口吻，道：“铁哥要罩着我，我可就不客气了啊！以后谁要敢欺负我，我就报上你的大名，你可得帮我。” 林轶正知道她这是玩笑话。很多时候她对周围的人是真的不在意，即使有人欺负了她，她可能压根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对那些人有什么敌意。所以她说的这些话，完全是用来哄自己开心的。 “你要是真能这么干，我还挺开心的。”林轶正的话里流露出些可惜的意味，“我怕的是你什么都自己扛着不告诉我。” 他这话充满了种不确定的失落感，让归洛瞬间感觉心里像缺失了一角一样，难受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认真答道：“不会。我有什么都会告诉你。” “好。” 林轶正其实不想纠结于这次如果自己没有放弃比赛去到她的身边，她还会不会说出那个是别人撞了自己的判断。 现在她说她会告诉他，他就信。 在林轶正的坚持下，归洛想回家自己动手做饭的希望破灭了。 林轶正去找了家店打包了些吃的让她带回家，嘱咐她这两天少动，争取伤能好得快些。 归洛其实很想说，她那个伤真的没那么严重，自己在家虽然不方便，但做饭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但林轶正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不仅把今天她吃饭的问题安排好了，就连周末也没放过。 归洛觉得自己现在在林轶正眼里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残废，只得乖乖接受了他的安排。 所以，在周六，林轶正在吃饭时间就会出现，带给她各种好吃的。她实在是过意不去，只能留他一起吃。 到了周日，归洛在确定他没什么别的要紧事的情况下，总算是留他一起在家里待了一天。 这一天仿佛格外丰富。 看书、写作业、讨论问题、聊天。 到下午的时候，归洛找了部电影说要跟他一起看，林轶正没拒绝。 漫长的午后，窗外阳光明媚，房间里拉上窗帘，显得有些昏暗，客厅里的电视机画面闪烁，时不时发出几声巨大的声效。 归洛现在已经记不起当时看的是什么片子，讲的是什么内容，她只记得那个和林轶正坐在沙发上边喝可乐边看电影的画面，跟在电影院里很像很像。 林轶正不太明白归洛为什么找了一部从头打到尾的战争片来看，当他侧头看向她时她正用吸管吸着可乐，嘴角含笑，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所以她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林轶正觉得这还挺让人捉摸不透的，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略微弯了弯。 电影结束后，一直到字幕播放完毕，归洛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黑屏的电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轶正有点好笑地问道：“还没看够？这片子这么好看？” 归洛这才回过神来，猛然转过头来，“没……没有。” 她有点心虚地补充道：“这个我也是随便找的，不知道讲的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那倒没有。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的。” 林轶正笑了笑，看了看墙上的钟，差不多到饭点了。 “你饿了没？我去买点吃的？” 又吃……怎么这么像喂猪？ 归洛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话到嘴边却是换了套说辞，“我真的还没饿，你这两天都陪着我，已经很麻烦你了，晚饭你就别管我了，去忙你自己的事。” 林轶正有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你要是不饿，等会再说。” 他顿了顿，又柔声说道：“等会儿我爸妈要请睿哥的父母去外面吃饭，等给你买了东西我就过去，就不能陪你吃了。” “嗯，好的。” 归洛答应得挺爽快，觉得心理负担一下子就轻了不少，又随口说了句：“那你帮我跟睿哥问声好。” “行。” 归洛怕林轶正过去太晚，没等太久就拜托他帮自己买了东西，然后表示自己一切都没问题，像赶人一样的把他送走了。 林轶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合着自己在她面前跟个瘟神一样，她就想尽快把自己送走。 走到楼下，他习惯性地回头看向三楼，熟悉的小小人影，看到他回头连忙向他挥手说“拜拜”。 林轶正抬起手朝她挥了挥，而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归洛长舒一口气，寻思得找个机会跟林轶正好好说说关于她伤势的事，其实她现在胳膊和膝盖的伤口都结了痂，也不疼了，除了动起来有点不适感以外，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所以其实没必要每天都专程照顾她。但她转念一想，平日里正常上课时，林轶正也是每天等她一起上学放学，除了吃晚饭以外，好像确实是和她形影不离，跟现在区别不大。 归洛推测，谢思南撞她这事，怎么都和这种情况有点关系。虽然这事她没经历过，没什么经验，但谢思南对她有敌意其实本来就没几种可能，同样作为女生，她是能够想明白的。 她觉得自己有点纠结，一边沉溺于林轶正对她的所有偏爱，一边又有点害怕这种偏爱所带来的负面反馈。这让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坚强。 归洛似乎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有点烦躁地摇了摇头。 翌日，林轶正依旧在楼下接归洛。 归洛趁着这个机会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的事实，让他不用再这么悉心照顾自己，和平常一样就行。 林轶正意外地没反对这个提议，或许是看出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行动也利索了不少，心情很好地“嗯”了一声。 如陈琛所料，这一周所有老师都开始赶进度，对于一班这样的实验班来说，前一个多月并不像其他普通班一样刻意放缓进度，严格来说是不存在滞后的情况的，但本来各科老师对实验班的期待比较高，所以在结合班上学生的总体情况后就开始了晋阶模式。 归洛和林轶正还是和平常一样，该上课的时候上课，该写作业的时候写作业，归洛几乎所有的下课时间都在忙，忙得连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 相比之下林轶正在这种时候反而更放松了。 他以前可以陪归洛一直忙活，这几天时常还和其他男生聊聊打球啊游戏什么的，偶尔课间10分钟还跑去球场上投两个球活动活动。 上体育课就更是这样了，像是想要充分发挥45分钟运动的价值，几乎从头到尾都没停过，让归洛不得不羡慕学霸的全能。 何书羽偶尔会来找她玩，这小姑娘平时除了去学画画，在学校的时候几乎就没闲着，看看漫画书，看看杂志，自己买了一大堆，但能分享的人却很少很少。 所以归洛很快被她划为了头号发展对象。其实归洛偶尔也看看动漫，但远远没有她这么着迷。 归洛每次看见她说起自己喜欢的作品和人物时，都觉得挺羡慕的。何书羽每天都很有活力，对生活充满了期待，并且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小姑娘们要想成为好朋友，其实还挺简单的。有点相同的兴趣，或者……谈谈恋爱话题。 这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何书羽就在教室门外叫她：“归洛——” 归洛回头看她，有点疑惑她怎么突然来了，平时她从来不会在饭点来找自己。 归洛走到门口，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何书羽向她眨了眨眼睛，“你等会有事吗？我们出去吃饭。” 归洛回头看了一眼林轶正，这人正撑着头看她们。 何书羽瞥了眼林轶正，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很无语地问道：“你不至于一顿饭不跟他吃都不行？他这么霸道吗？” 归洛被她说得脸上一热，有点急切地反驳道：“没有。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 归洛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从里面拿了钱包出来，有些抱歉地对林轶正说道：“何书羽叫我出去吃饭。你也快去吃。” 林轶正沉默了十几秒，才答道：“嗯。你们小心点。” 归洛向他笑了笑，又朝他挥了挥手，快速地跑到了何书羽旁边。 何书羽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两个小姑娘就这么慢慢随着人群消失在了林轶正的视线中。 林轶正其实还挺开心的，毕竟不是只有自己可以陪她了。何书羽的性子跟她挺互补的，看起来和陆嘉树一样有点自来熟，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朋友人选，他还算满意。 两个小姑娘在校门口随意找了家店，人不算太多，正适合用来聊天。 两人是挨着坐的，刚一点好餐何书羽就紧张地抓住归洛的胳膊，求救似地说道：“归洛，我真的没别人可以倾诉这件事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归洛吓了一跳，以为她碰上了什么难事，连忙问道：“怎么了？你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第41章 女主角 何书羽很苦恼地托着脑袋，说道：“我不是说要追陆嘉树吗？但我之前又没追过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唯一想的就是要他的电话，去找他，想见到他，但我每次看着那一串电话号码，又特别矫情地不敢打……总想着打通了要说什么，约他干什么，要是他拒绝我怎么办……” 归洛一怔，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勇敢的何书羽会有这种烦恼。原来她也会不敢……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陆嘉树。 归洛想了想，安慰道：“我觉得你别想这么多。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追他吗？你就用自己的方式追嘛，一直不敢的话万一别人追他怎么办？” 何书羽一听更郁闷了，“我那会完全是脑子发热，要不怎么敢做这么大胆的事啊……这会想起来我都怕，一想到别人追他我更怕。” 归洛觉得这事似乎不完全是她想的那样，试探性地问道：“我问你。那天在校门口，是不是他先找你说的话？” 何书羽点头。 “所以啊。你觉得他会跟自己不感兴趣的女生搭讪吗？” 归洛说着自己的猜测，“我觉得他肯定也是对你有点意思的。你现在不敢主动找他，让他怎么了解你呢？” 何书羽不知道听没听懂，又说道：“他真的很好，他跟我说我做什么他都尽量配合我。可他这么好，我反而就更怕了，我怕他是因为不好拒绝我才……” 这样的患得患失，恐怕只有小姑娘之间才会明白这种心思。 怕他拒绝，也怕他不拒绝。 看起来很矛盾，归洛却懂了。 “嗯……我觉得你得相信他。” 归洛鼓励道：“说不定，他每天都拿着手机等你找他呢。” 何书羽还是蹙着眉不说话。 归洛戳了戳她的脸，笑道：“美少女，你想想你那天跟我说过的动漫里的女主角，可是勇往直前的哦。” 何书羽听见这话脸色稍霁，指了指自己，“我能当女主角吗？” “能。特别能。” 归洛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生怕她不信。 何书羽一把抱住她，有点兴奋地晃了晃，说道：“谢谢你，洛洛。我们一起当女主角。” 归洛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既单纯又可爱，就连作为女生的自己都会忍不住喜欢她，树哥……就等着发现她的好。 菜上好了，何书羽貌似恢复了些精神，吃到一半就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 归洛有点懵。 这么急的吗？ 她就这么看着何书羽迅速地按下一串号码，然后拨出。 电话响的时候陆嘉树破天荒的是在学校食堂里吃午饭，他和几个同学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看也没看是谁，直接就接了，“喂。” 何书羽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响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陆嘉树突如其来的声音更是让她心跳不止。 “喂，是我。” 何书羽强压住内心的雀跃，假装淡定地开了口。 陆嘉树一听是个女声差点僵住，他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确定是何书羽后立马开始了轻松的调笑，“我等了一周。你这会儿才想起我了？” 今天是周五。 从上周五他们分别过后正好一周。 何书羽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不好意思，哥哥。这会儿打给你不算晚？” 陆嘉树看了眼旁边开始准备起哄的几个男同学，站起身来往食堂外走，有点委屈地说道：“可能有点晚了。特别是对一个刚说了想追我的人来说。” 何书羽有点急了，连忙解释道：“我错了，哥哥。你别生气，我这几天想给你打电话的，但又怕你嫌我烦，越想就越不敢了……我确实是要追你的，这点你放心，之后我保证再也不怂了，一定好好追你。” 电话那头传来陆嘉树一阵轻笑。 他觉得何书羽的一番话就像是在轻而易举地撩拨他的心弦，让他有种心痒难耐的感觉，笑意根本就藏不住。 “我跟你开玩笑的。” 陆嘉树半晌才冒出句话，而后又问道：“说。你想干什么？” 何书羽这才露出个笑容，“哥哥，我今天来找你可以吗？你在哪里？跟我说个地方，我放学过来？” 陆嘉树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食堂外面，瞥了眼面前的那一排梧桐树，说道：“我今天在学校。” “那行，我放学就过来，你要等我好吗？” 何书羽满心欢喜他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比如说不用了，你别过来之类的。 “好。” 电话那头传来肯定的回答，让何书羽消除了最后一丝顾虑。 “行。那待会儿见了！” 何书羽兴奋地挂了电话，脸上还挂着笑。 归洛默默地对她竖了个大拇指，恭喜她首战告捷。 陆嘉树挂了电话，习惯性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刚塞进嘴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把烟放了回去，从另一边裤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完糖纸放进嘴里，桃子味儿的。 陆嘉树回到食堂时几个大老爷们儿就像看戏似的看着他，其中一人还皮笑肉不笑地向他眨眼，“哟，怎么，树哥？追哪个小姑娘呢？还等了一周？咱树哥天不怕地不怕的，还等一个人电话等一周？你是陷进去了？” 陆嘉树没瞥他一眼，没好气儿地骂道：“滚！关你屁事！跟你有关系吗？管好你自己，别瞎打听哥的事。”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你跟哥几个说说，好歹能帮你参谋参谋。” “你参谋啥？你追的姑娘加起来得有十好几个了？有一个追上的吗？你还能帮别人参谋？” “你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起想想办法总还是可以的！” …… 几个人压根不管陆嘉树这个当事人，七嘴八舌地在一边儿瞎出主意。 陆嘉树很无语。 他根本懒得理他们，寻了个空档自己开溜了。 归洛和何书羽吃完饭，想着要回去休息一会儿，两人分别付了钱后就准备回学校了。 何书羽说要去旁边的文具店买点东西，归洛就在门口等她。 归洛没什么事，只能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子，一抬眼，她仿佛看到了远处街角处的一个人影，很像那个她不想再看见的人。 她瞬时就有点慌了神，连忙闪身进了文具店，何书羽还奇怪她怎么进来了，“你也要买东西吗？” 归洛摇了摇头，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我来看看你买好了吗？” 何书羽朝她晃了晃手里的几只铅笔，答道：“马上就好了。稍等。” 等到何书羽买完东西，两人出书店时，归洛有点紧张地挽住了何书羽，视线望向刚刚那个街角，人影却消失了。 所以……他是走了吗？还是自己看错了？ 归洛并没觉得轻松，仿佛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在这一刻涌上心头，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一直到快进教室了，何书羽叫她，她也没听见。 “洛洛？” 何书羽摇了摇她的手臂，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归洛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高一一班，这才放了手，对她说道：“你快回去。祝你晚上约会愉快。” 何书羽脸上一红，“还不是约会呢。不过我会好好享受的。” 归洛笑着点了点头，朝她做了个“拜拜”的姿势便回了教室。 林轶正已经睡了，归洛轻手轻脚地坐下，生怕把他吵醒。她正准备把外套脱下来给林轶正盖上时，林轶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不冷。你穿好，别感冒。” 归洛被迫止住了拉拉链的动作，向他笑了笑，“把你吵醒了。” 林轶正姿势没变，头搁在手臂上看她，“没有。你没回来，我没怎么睡着。” 归洛听这话像他在等自己回家似的，不禁为他的睡眠质量感到担忧，“那我现在回来了，你快睡。” 林轶正轻轻“嗯”了一声，埋下头换了个姿势，这才放心睡去。 归洛心中的阴霾仿佛因为林轶正这几句话而散去，她今天破天荒的没有再写作业，而是也早早地眯了一会儿。 醒来时归洛闻到了熟悉的淡淡香味，林轶正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她有点抱歉，林轶正一定是一直没睡着，还怕她冷给她盖上了外套，他本来睡眠时间就比较长，这样肯定有点影响他。 她直起身子，重新将外套给他盖好。天气渐渐转凉，只穿一件t恤睡觉肯定会冷，归洛已经在琢磨着要多带件衣服到教室午睡的打算了。 今天的作业比以前任何一个周五还要多很多，林轶正没怎么受影响，即使他这周看起来比以前放松了不少，效率却是十分稳定，半天时间完成作业。 归洛觉得自己有点力不从心，最后一节课下课时，才勉强把自己的作业写完。 林轶正没催他，下午的时候拿了张语文卷子开始写最后的作文。等到下课铃响，他的作文也写完了。 两人也没说话，互相拿了对方的作业抄，偶尔讨论一下，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七点多了。 天有点黑了，两人才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归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有点饿。 “你等会儿有事吗？我请你吃饭。” 归洛自知要不是因为自己，林轶正肯定不可能在学校留到这么晚，还没吃饭。所以她觉得自己该补偿他一下。 “走。是不是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林轶正答应得十分爽快，还附带了一个问题。 归洛连忙点头，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林轶正通常都是问自己要吃什么，今天他竟然有想吃的了？ 林轶正边把东西往包里放边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吃麻辣烫。你不是喜欢吃辣吗？” 归洛确实喜欢吃辣，但她没想到林轶正能记着。结果……还是去吃自己喜欢吃的。 “嗯……也不一定非要吃我喜欢的，你没什么喜欢吃的吗？” 归洛还挺好奇这个问题的，她虽然跟林轶正吃了很多次饭，但真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印象中他什么都能吃，从没提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林轶正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都差不多。” 那行…… 归洛默默地闭了嘴，跟上林轶正的脚步。两人去车棚里取了车，林轶正载着她走。 第42章 老李麻辣烫 归洛也没问要去哪里，只感觉到了一个自己十分陌生的区域，林轶正的车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拐了一道又一道，许久了都还没到。 似曾相识的场景。归洛似乎能清楚地回忆起林轶正第一次带自己去基地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小巷子里。那时他还问过自己是不是怕了。她那时真的不怕，现在也一样。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光线昏暗，路也不太好，俗话说熟能生巧，归洛在颠簸之中很自然地抓紧了林轶正的腰，避免自己摔下去，旧伤刚好又添新伤。 最终林轶正是在一间小小的砖瓦房前停下的。 借着门口昏暗的灯光，归洛看清了门口几个粗糙的大字“老李麻辣烫”，门口摆着大大小小足有几十张桌子，几乎全部坐满了。 归洛觉得这地方一般人肯定不知道，如果不是林轶正带他来，她可能根本不会知道这样偏僻的地方竟然藏着一家麻辣烫店，生意还这么火爆。 一个身着素色老头衫，围着棕色围裙的大叔正从里面走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林轶正。这位正是“老李麻辣烫”的老板李向阳，向来喜欢亲力亲为。 他像是十分惊喜一般，连忙迎上前来，眉开眼笑地说道：“轶正来了。你都多久没来看看李叔了。现在在东都中学怎么样？你小子那么聪明，我猜肯定是没问题。” 林轶正对他笑了笑，“李叔，我一切都好着呢。今天带朋友过来尝尝您的手艺。” 李向阳笑眯眯地看了归洛一眼，归洛忙向他问好，“李叔您好，我是林轶正的朋友，我叫归洛。” 李向阳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说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你们都带朋友来我这儿热闹热闹？” ？ 归洛有点懵。 什么意思？都？还有谁？ 林轶正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很嫌弃地说道：“叔，我不想看见他。能单独坐吗？” 李向阳对这情况根本见怪不怪，板起脸说道：“不行，我让他坐里面儿包间了。那么大个地方坐不下你们四个人？别耽误我做生意。” 林轶正：“……” 归洛不明所以，觉得这场面十分尴尬，又不敢接话，怕林轶正是真的不想面对包间里那个熟人。 林轶正最终是妥协了，也没答他的话，不情不愿地朝店里走去，归洛哪敢磨蹭，连忙一个箭步追上了他。 里面的情形也很夸张，不大的店面，坐了很多人，足以见得这家店人气有多高。 两人穿过人群，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包间门口。说是包间，其实感觉像是老板自己用的一个房间，毕竟这是全场唯一一个不跟外界连通的地方。 林轶正面无表情地推开那扇门，就像那次在基地时一样。 归洛有点紧张，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 然后就是一瞬间的错愕。 金色的一颗头很醒目。 不是陆嘉树又是谁？ 归洛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林轶正一双大长腿已经毫不客气地迈到了陆嘉树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就坐下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陆嘉树本来正在听何书羽说她跟归洛的事，突然感觉有人进来，还没看清是谁，就听林轶正熟悉的声音传来，“陆嘉树，我真的艹了。我连来这吃个饭都能碰上你？” 何书羽看见归洛倒是显得很开心，连忙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 桌子是个不太大的圆桌，感觉是李向阳一家平时吃饭的地方，用来招待他们，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熟。 陆嘉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铁哥，你讲不讲理？我先来，你后到，你还不满意了？这地儿是写了你名字还是怎么的？只能你来？” 何书羽和归洛默默地看着两人，不敢插话。 还好李向阳及时出现，让场面不至于太尴尬。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递给林轶正一份菜单，说道：“看看想吃什么。” 林轶正没推托，这家店他很熟，什么好吃他很清楚，本着都得让归洛尝一尝的原则，一个一个地点好后给了李向阳。 李向阳看了看菜单，拍了拍手道：“你俩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点的东西都一模一样。得，我直接都来两份儿。” 林轶正：“……” 陆嘉树：“铁哥你就承认了，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早就猜到我要过来然后故意制造一个偶遇？你别太爱我了……” 林轶正觉得自己脑仁疼，刚刚知道他在就应该直接掉头走人。 归洛和何书羽对视一眼，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两个小姑娘对这种情况已经很熟了，现在是见怪不怪，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归洛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怎么样？” 何书羽悄悄地回道：“我一放学就去他学校门口等他，结果老师突然找他有急事儿，所以……他就把我给带进去了。刚刚跟他同学聊了半天。” 归洛：“……” 说好的约会呢？ 归洛见何书羽并不怎么沮丧，又压低声音道：“所以呢，他们跟你说什么了吗？” 何书羽有点不好意思，“他们估计是误会什么了，不过我都跟他们说清楚了，是我追他，不是他追我。我感觉……他们好像还挺惊讶的。” “不过，他们跟我说了挺多关于他的事，我觉得还挺有收获的。” 何书羽根本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劲，反而因为和陆嘉树的朋友说上话而开心。 “你俩聊什么呢？” 两个小姑娘又凑在一起说悄悄话，陆嘉树有点好奇，她俩这么快就这么熟了吗？老是说悄悄话？ 归洛抬头看了他一眼，调侃道：“树哥，原来你还会去学校啊？” 陆嘉树“切”了一声，“归洛小妹妹，我虽然脑子没铁哥好使，偶尔也是会当当好学生的好吗？” 单纯的陆嘉树同学，在他的理解里去学校就叫好学生。 归洛：“嗯……说实话，你的造型就不太好学生……” 何书羽：“刚刚你同学跟我说，老师找你就是说这个染发的事……” 提起这事儿陆嘉树就气不打一处来，班主任老张跟他说染发的事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前段时间他染了个黑发，老张估计以为他痛改前非，终于消停了两天，结果看他又给染回去了，开始了新一轮痛心疾首的劝说。 老张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坚信自己能用爱心感化他，每次都能拉着他说上半天。如果陆嘉树没事儿，绝对可以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奉陪到底，但今天何书羽过来，陆嘉树不想跟他耗，硬是耐着性子一声不吭地听他叨叨了半天，最后还是寻了个机会才溜掉了。 陆嘉树很痛苦地哀嚎：“老张快把我逼疯了……真的不明白学校为啥不让染发。哥没有金发就等于失去了自我，那能行吗？” 归洛默默地吐槽道：“所以……我们学校有让你失去自我的东西咯？” 陆嘉树一怔，半晌才答道：“为了铁哥，我亲爱的爸爸，失去自我也不是不可以。” 林轶正本来想着在何书羽面前给他留点面子，没想到这人自己撞上来，十分嫌弃地说道：“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归洛：“……” 何书羽：“……” 还好李向阳的又一次及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说到做到，确实上了两份一模一样的盛着红油的麻辣烫。 陆嘉树似乎对桌上的吃的更感兴趣，也没顾着反驳林轶正，习惯性地给其他人分好碗筷。 “我敢保证，李叔这里的麻辣烫绝对会是你们吃过的最好吃的，以前我们常来，吃了多少次怎么也吃不腻。” 陆嘉树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他们以前的一些回忆，声音低低的，而后他又对两个小姑娘说道：“你俩应该都还没来过？多吃点儿。” 归洛看了林轶正一眼，林轶正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这话不假。 两个小姑娘早就饿了，又都是喜欢吃辣的，这会儿终于能吃上饭了，也不管那么多了，连忙开动了起来。 在两人吃到第一口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何书羽忍不住赞道：“这也太好吃了？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这家店？开很久了吗？” 陆嘉树朝她笑了笑，“这店我们初中时就开了，最开始就是随便开开，没想到后来生意这么好。” 林轶正补充道：“李叔以前是乐器老师。” 归洛震惊地抬起头，“就你上次说的那个？” 林轶正点点头，“李叔算是我们三个的启蒙老师。” 归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实在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很慈祥的大叔以前抱着吉他教林轶正他们的场景。 何书羽一听，简直就要对李向阳顶礼膜拜了，之前教他们学乐器，现在做麻辣烫还这么好吃，这属实是天赋满级了。 何书羽自从上次知道陆嘉树他们在做乐队以后就对这事特别好奇，没想到今天来吃个饭还能遇到个隐藏大佬，让她就更感兴趣了。 她觉得自己主动去问，可能会显得很唐突，毕竟自己现在还不算跟他们熟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开口去问什么。 归洛或许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归洛一向都是很有分寸的，关于乐队的事，她除了上次大概问了林轶正几句，并不会过多地打听。 现在这个情况，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那个资格，就更别说要帮何书羽了。 第43章 演唱会 陆嘉树瞥了眼两个小姑娘的小动作，不知是不是对何书羽的顾虑有所感知，突然就觉得自己挺混蛋的。 人家小姑娘来找自己，先是自己走了把她晾在一边，然后这会儿说起以前的事，就她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听着他们的对话，会不会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陆嘉树取了双干净的筷子，给埋头吃饭的何书羽碗里夹了几块肉，嘱咐道：“你多吃点。” 何书羽嘴里塞得鼓鼓的，抬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她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东西咬碎咽下去，又喝了口水，才有机会对他说了句“谢谢”。 何书羽和陆嘉树很快就发挥了社牛人的本事，开始谈天说地，丝毫没冷场。 归洛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天的样子，倒是很为何书羽开心。 林轶正默默地也给归洛夹了些菜，归洛起初还有点不习惯，但或许是因为有人当模板的缘故，她从最开始的“谢谢”逐渐演变为了习以为常，算是十分自然地接受了林轶正的好意。 陆嘉树说了很多他跟林轶正小时候的事。 比如小学二年级时他们出去踢球，林轶正一脚力气太大把邻居家窗户打破了，两人也没跑，等到邻居阿姨出来询问时，林轶正十分乖巧地说道：“阿姨，是我弄坏的，真的是我，你千万别怪其他人。” 陆嘉树：“对对对，就是他弄坏的！我可在旁边儿看着呢。” 邻居阿姨：“嘉树啊，你小子就是想栽赃陷害？这么急的就怪到别人头上，我看是你弄坏的？” 陆嘉树：“不是，怎么就是我了？他不说了是他吗？你怎么不相信人？” 林轶正：“阿姨，这真的是我弄的，你别怪他。” 邻居阿姨：“轶正这多好的孩子，嘉树啊，你俩天天在一起你也不多学着点儿，行了行了，你俩回家去，我也不跟你们爸妈说了。” 陆嘉树：“……” 林轶正：“谢谢阿姨。我们一定好好改正。” 结果这事儿不知怎么还是被陆嘉树他爸给知道了，也没听他解释就是一顿揍。林轶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在旁边跟他解释说这真不关陆嘉树的事儿，结果陆大龙同志哪里肯听，笃定陆嘉树这小子干了坏事不敢承认还让老实的林轶正顶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陆嘉树可能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了解林轶正阴险的本性。你说他确实也没干啥，就是站在那特别无辜地承认是自己干的，但大家都不相信，久而久之，每当两人一起干了什么坏事，大人们都会自然而然地认为是陆嘉树干的。 林轶正虽然和他一起各种调皮，成绩也从来没好过，但两人放在一起，大家都会觉得林轶正是个乖孩子，陆嘉树就是天天皮得不像话。 陆嘉树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偏生他本人又是个没半点心眼，神经超级大条的人，虽然平常老说林轶正老害他被骂，但还是乐呵呵的和他玩。 后来，两人一起学吉他，韩睿那会儿在学贝斯，三个人经常一起瞎玩，陆嘉树永远记得林轶正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你的歌声世间绝无仅有。” 只有林轶正知道，陆嘉树的天赋有多高。 陆嘉树对学习没半分兴趣，但对这件事上绝对足够认真。他们同时开始学吉他，陆嘉树学得比他快，技术比他好，还经常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灵感，让林轶正和韩睿都叹为观止。 再后来，上初中时他们认识了周泽烨，林轶正也是在那个时候正式提出想要认真做乐队的，他觉得不能浪费陆嘉树的天赋，所以决定为他创造一个能够发挥自身价值的地方。 四个少年，在人生中最懵懂无知，而又最青春热血的年纪里，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要将希德乐队一直做下去。 后来的后来，林轶正说他要退出。 周泽烨不理解。 韩睿不理解。 陆嘉树理解。 从头到尾，陆嘉树没有怪过林轶正一句。 在陆嘉树心里，林轶正就是天底下最牛逼的人。 在周泽烨和韩睿跟他闹矛盾的时候，他只对两人说了一句话：“这辈子，我陆嘉树永远认林轶正这个兄弟。不管他和不和我们在一起，希德乐队永远有他一份。” 平日里看起来最没心没肺的陆嘉树，对林轶正只有信任与理解。 林轶正没有过多地跟其他三人解释他为什么要走，他想要干什么，但他和陆嘉树一样，对陆嘉树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他知道，只要有陆嘉树在，希德乐队的未来就会很好，不管他在不在。 现在陆嘉树再说起这些事时甚至可以开开玩笑，“你们都不知道，他那会儿说要走，我天天晚上都哭，第二天眼睛肿得跟什么似的。我都是装的，装得善解人意，其实我最想不通了，为什么要走啊？说好的相信我呢？怎么说走就走啊？” 陆嘉树假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更离谱的是，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时候他一下子考到年级前50，还是在因为有人堵门缺考一科的情况下。” “我他妈真的没想通，他天天和我们一起鬼混，又不上课，又不写作业，还他妈考成这样，他是人吗？” 看得出来陆嘉树对这事儿特别怨念，顿了顿又说道：“中考结果一出，直接全市第一。这构造跟我们这种凡人就不一样，你们说像我铁哥这么牛逼的人，那不得干点儿更牛逼的事吗？” 陆嘉树今天借着和两个小姑娘聊天的机会，似乎才敢说出几个月前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还是以这样半开玩笑的方式。 林轶正瞥了他一眼，眸色深沉。他知道整个事件中受伤最深的是陆嘉树，但他从没对自己说过任何一句不满。 就像陆嘉树信任他一样，他也信任陆嘉树。但有些话，他觉得应该说一说。 “跟你们一起做乐队，是我这辈子干的最牛逼的事。我不在乐队，也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你们别想摆脱我。” 林轶正很少说这种矫情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陆嘉树亲口中说出那段时间他所经历的痛苦，他没办法保持冷静。 毕竟，那是他从小就发现的一块宝藏，是他不惜一切都想要守护的人。 陆嘉树怔怔地抬头看着他，本来以为林轶正见他这样又要骂他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真情实感的直白语言。 “铁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不习惯。你还是骂我！” 陆嘉树想了半天才挤出这句话，成功地让一边的归洛和何书羽笑出了声。 两个小姑娘捂着嘴巴，笑眼弯弯地看着陆嘉树的苦瓜脸。 “树哥，该说不说你这就是贱……” 归洛弱弱地吐槽道，说完还飞快地瞥了眼林轶正。 林轶正表情没什么变化，身体微微后仰靠着座椅后背。 何书羽这会儿心情还挺好，毕竟是第一次听陆嘉树讲他们之前的事。虽然能感觉到他之前是真的很难过，但她很庆幸陆嘉树和林轶正能坦诚相待。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归洛伸出手去拉了拉林轶正垂在身侧的衣袖，像是在安慰他一样，轻轻晃了晃，对他露出个笑容。 林轶正低头看着那只白皙的小手，仿佛真的被她安慰了一样，也微微向她弯了弯唇角。 这顿饭吃得还挺久的，由于点得太多，四个人都觉得很饱，老李坚持不肯收他们的钱，归洛本来的请吃饭计划也泡汤了，变成了蹭饭。 陆嘉树瞥了眼屏风后面的墙，上面挂着一把木吉他，一看就有些老旧了，应该是李向阳惯用的，偶尔还在房里弹一弹。 陆嘉树走上前去把它取下来，又用旁边的琴盒装好，十分自然地背在背上，出来时对李向阳说道：“李叔，你这吉他借我用用，明天给你还回来。” 李向阳正忙得不可开交，没抬头看他，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在他们走远了时才远远看到陆嘉树背上的那把吉他，低声念道：“这小子……” 四人刚走出门，陆嘉树就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吉他，“吃得太饱，我们得去消消食。” 林轶正知道他想干嘛，倒也没拒绝，看了眼表，时间也还早，对归洛说道：“树哥要开演唱会。听吗？” 归洛还没来得及回答，何书羽就迫不及待地答道：“听！当然听了！我想听！” 何书羽双手拉着归洛的手臂，十分期待地看着她。 归洛笑着点头，两个小姑娘就像是真的要去听演唱会的粉丝一样，兴高采烈的，任陆嘉树和林轶正带着从弯弯曲曲的小巷子里慢慢向外走。 陆嘉树背着吉他，林轶正推着车。 天有点黑了，两个小姑娘走在后面，看昏黄的光洒在两人身上和那个有些年代感的琴盒上。 何书羽从没想过这样的画面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个顶着一头金发的少年，他背着吉他，带着光。 周五的傍晚，街上的人还挺多的。几人从巷子里出来，沿着热闹的商店街一直走，走着走着便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沿途经过了很多颇有文艺气息的咖啡馆或是书店，开着一盏盏温暖的灯，安静的氛围中透着点暧昧气息。 陆嘉树像是随意选了间不营业的杂货店，随意地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将背上的琴盒取下来放在一边。 林轶正坐在他旁边，两个小姑娘则是选了个门口平台上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也不在意那么多，就地坐了下来。 两人把书包取下来扔在一边，由于高度的落差，她们很自然地就将林轶正和陆嘉树所在的地方当成了一个小小的舞台，满心期待。 第44章 我会陪你的 直到现在归洛还能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林轶正和陆嘉树在那间杂货店门口弹吉他唱歌的画面。 她觉得那晚的时光很慢很慢，林轶正抱着吉他弹着，陆嘉树就配合他唱着。 刚开始时陆嘉树唱的都是希德乐队以前的歌，归洛还听到了那次在基地时听到的那首出自周泽烨和韩睿之手的情歌，但听林轶正只用一把木吉他做伴奏，配合陆嘉树近在咫尺的嗓音，跟那天整个乐队合在一起演奏时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和林轶正在一起时的陆嘉树，仿佛能无限放大自己的优势，整个人既松弛又充满生机。 林轶正，应当是世界上最懂陆嘉树的人。 归洛禁不住这样想道。 门口暖黄色的路灯下，林轶正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弹吉他时有种说不清的性感。 微凉的风吹到归洛略有些发烫的脸颊上，她却丝毫没觉得冷，反而觉得燥热难当。 何书羽从一开始就点开了手机的录音键，她想把这一晚的声音都留下来，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陆嘉树的声音响起，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奇妙的梦境中，那些或青涩或热烈的歌词通通带上了些浪漫的色彩，和陆嘉树平时说话时澄澈的少年音不同，他的歌声带了些和十几岁少年不太相符的沙哑感。 何书羽第一次听陆嘉树唱歌，比她在电话里听他的声音更加让她微微发颤。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陆嘉树，金色的碎发微微贴着额头，眉眼如画，是那样的张扬而美丽。 这样一个人，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 何书羽忍不住这样想道。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有了片刻的中断。但吉他的伴奏没停。 林轶正就这么随意地弹着，陆嘉树则是很快就跟着他开始随意地哼唱。 偶尔的几句英文歌词，或者没有歌词，随性而自由。 归洛不知道他们在那个地方待了多久，她甚至希望这样的画面能一直持续下去，就这样忘了时间，忘了所有。 一直到最后的余韵消失在寂静的空气中，归洛和何书羽都久久地没回过神来。 林轶正看了看对面的两个小姑娘，有点无奈地和陆嘉树对视了一眼，俯下身子把吉他装进琴盒里。 何书羽这才从沉浸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站起身子，从书包里掏了两瓶矿泉水递给两人，“我白天的时候买的。” 陆嘉树接过，“咕嘟嘟”地喝了几口，才抽出空来说了句“谢谢”。 林轶正礼貌地回了句“谢谢”，转头看向归洛，“你冷不冷？” 归洛摇摇头，“我……热。” 林轶正苦笑，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 “我先送你回去。” 林轶正觉得时间有点晚了，转身跟陆嘉树说了声，走向停在一边的自行车。 归洛对何书羽挥了挥手，有些抱歉地说道：“树哥，书羽，那我们就先走了。” 何书羽朝她眨了眨眼睛，十分欢快地跟她说了句“拜拜”。 陆嘉树微微点了点头。 归洛乖乖地上了自行车后座，自然地搂上了林轶正的腰。 天气渐渐有些冷了，风灌进归洛略有些宽大的校服外套里，仿佛才让她略微冷静了些。 “林轶正。” 归洛突然叫他，“我会陪你的。” 越是亲身感受到他和陆嘉树，和希德乐队深刻的情感羁绊，越是亲耳听到在他的吉他伴奏下陆嘉树独一无二的歌声，归洛就越能理解在他做出退出的决定后有多孤独。 她觉得自己不想说很多的话来表明自己的决心，只有一句“陪你”就够。 林轶正沉默了很久，才答道：“嗯，拜托你了。” 如果不是林轶正，归洛不会相信这世上有人会因为几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而存在，而现在，这样强烈的宿命感放在林轶正身上，她只觉得无比合适。 霓虹灯闪烁的街道，归洛坐在林轶正的自行车后座从中飞驰而过，她暗自想道，如果自己能成为他的一点助力就好了。 林轶正在友谊小区门口停下时发现这一片比平时暗了不少，路灯坏了。 他有点不放心，准备把车停在门口送归洛进去。 归洛连忙阻止了他的动作，“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小区里又不黑。你快回去，都很晚了。” 林轶正看了眼小区里亮着的路灯，也没坚持，只说道：“那我看着你进去。” 归洛或许是怕耽误他的时间，快速地跟他挥了挥手就进了小区，走了一截路，快拐弯时回头看着林轶正还在门口看她，又高举双臂做了个大大的“拜拜”，便消失了身影。 林轶正弯了弯嘴角，重新骑上车，从黑暗的阴影进入带着温暖灯光的街道中。 灯光下的杂货店门口，送走了两人后，陆嘉树试探性地问道：“我打车送你？” 何书羽摇了摇头，“我家离这儿不远，我们走回去？” “那行。” 陆嘉树没拒绝，也没问现在才回家晚不晚之类的，抄起地上的琴盒背在背上，“走，你带路。” 何书羽背着书包高兴地都快跳起来了，一边走一边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说道：“还好我今天都录了音，回家还可以慢慢听。” 陆嘉树有点无奈地笑道：“这么好听？” “嗯！” 何书羽很认真地点头，“你得相信我，我还是听过很多歌的，绝对有发言权。” 何书羽眼睛亮亮的，“所以我得感谢你，让我听到这么好听的歌声。” 陆嘉树对自己算是有自知之明，也被不少人夸过歌声好听，但要说这么直白而毫无修饰的夸赞，却很少。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何书羽说的一定不是场面话，而是真心这么觉得。 何书羽在任何时候，都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甚至，只看得到他。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不能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对她，利用她对自己的喜欢，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不用付半点责任。 陆嘉树侧头看着身旁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小姑娘，仅仅因为今天听他唱了歌就满心欢喜，丝毫不在意这样明目张胆的表现会让他骄傲。 老实说，陆嘉树有认真考虑过，这样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女孩，仅仅因为见了一面就说喜欢自己，要追自己，是不是三分钟热度。 上次他们分开过后，他以为刚刚宣告完要追他的小姑娘，真的会如她所说的来找他，或者每天给自己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什么的。结果，他等了一周，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 陆嘉树很无奈地想道，合着她是逗自己玩？说好的要追他结果一点表现都没有？ 所以他是真的没料到今天会接到何书羽的电话。 小姑娘说，她怕他嫌烦，不敢打。 陆嘉树不知道是不是女孩都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小心思，因为一个人胆大包天，也因为一个人小心翼翼。 “你要是喜欢听的话，以后可以常常过来听。” 陆嘉树觉得有点难受，好像自己的心总是能被她一点点触动，“我在树里巷28号有个地方，平时乐队都在那儿练习什么的，我也住那儿，你空了可以来。” 何书羽没想到陆嘉树能告诉她他住的地方以及乐队练习的地方，还让她过去。她以为，陆嘉树对自己，更多的是基于自身修养而不好意思拒绝，从没想过自己能成为他愿意给出一点信任的人。 “哥哥，你不用太迁就我的，我知道我说要追你本来就让你压力很大，要是再得寸进尺，这事儿就变味了。” 何书羽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开心地接受，而是一脸严肃地想跟他说清楚这个问题，“谈恋爱，是要让人开心的，我不希望你因为任何原因让自己难受。我要是连这点自觉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追你啊？” 何书羽停下了脚步，有点倔强地不肯再迈步，等着陆嘉树给他回应。 陆嘉树自然地跟着她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她因为紧张和担心而微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着的双唇，而后，他笑了。 陆嘉树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何书羽同学，我呢，是在认真接受你的追求。虽然这事儿我没经验，但也没白痴到因为同情心泛滥而随意让女孩来住的地方找我。我这样做是因为我高兴，明白吗？” 他这话在何书羽听来，仿佛具有什么神奇的魔力，瞬间就让她心跳加快。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他高兴？自己去找他，他会高兴吗？ 她觉得自己还有点懵懵的，陆嘉树已经重新迈开步子走出了老远，“走了，很晚了。” 何书羽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追上他的脚步，问道：“嗯……上次你说你们要重新招个吉他手，怎么样了？” “面试了几个，都不太行。” 陆嘉树有点无奈，“我总是用各种理由推托，其实就是觉得他们都比不上铁哥。” 陆嘉树苦笑，言语里带着点酸涩，“我敢说，再来100个人，我都能找出理由不要他们。” “可是这样，希德乐队就永远不能往前走了。我们不能这样下去。铁哥也不希望看到这样。” 陆嘉树像是想要倾诉什么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今天和他再在一起唱歌，我就知道，即使分别再久，只要他一回来，我们就会是最牛逼的。” “但是，就像他几个月前的选择一样，我们也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他是可以重新制定规则的人，而我们，却注定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说这句话时，何书羽抬头看他，刚好看见他深邃的双眸，那双眼睛里蕴藏着无穷的生机。正如他那头张扬的金发，站在那里，就像是在说，我是最牛逼的。 陆嘉树垂眼看她，笑着说道：“我们与他顶峰相见。” “一定会的。” 何书羽觉得自己无法拒绝这样一个耀眼的人，仿佛天塌下来了他也绝不认输。 这一晚，在陆嘉树将何书羽送回家后，这个满心欢喜的小姑娘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久久的心潮澎湃。 她打开书桌的抽屉，从中拿出一个上锁的笔记本，打开后在崭新的一页上写上了“树里巷28号”几个字，旁边画上了一个小小的男孩头像，和之前几页上的一样。 第45章 禁锢 美好的周六时光，归洛起了个大早。洗衣服，打扫卫生，将家里收拾了个遍，一看表时，已经快到饭点儿了，她还没去买菜。 归洛匆匆地拿了个很大的垃圾袋子将一些不用的东西装好，准备待会出门的时候拿去扔。 现在去买菜做饭可能有点来不及了，归洛索性决定去超市买点现成的食物充饥。 一个上午的体力劳动让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拖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将其扔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又重新整理了一下略微有点凌乱的头发，向小区外走去。 超市离小区并不远，走过两条街就是。 归洛算是轻车熟路，快速地买好了东西，结完账后走出超市大门，刚准备从袋子里拿出刚买的饭团边走边吃，却听得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哟——怎么？今儿一个人来买东西？” 归洛的手僵在原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强自恢复镇定，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子看着那人，“你有意见？”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卫衣，黑色长裤的少年，脸上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笑意，正抬眉看她。 “不错嘛。这会儿还知道怼人了。” 那少年一步步走近她，手里还把玩着一个打火机，话语里满是不屑，“看来新学校让你变了不少。” 归洛眉头微蹙，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关注我？” 那少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恼羞成怒道：“你有点自知之明，我关注你？你有什么资本值得我关注？” 归洛真的不想看见他，一看见他，仿佛又会回想起初中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她顿了顿，不服输地说道：“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如果你是想羞辱我，对不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过得还算不错。” 那少年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有点不可置信，没想到印象中那个清清冷冷，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女孩，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还算不错？你该不会觉得有人愿意跟你说句话就算不错？” “也是。”那少年面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毕竟，初中那会儿，所有人看你都跟看瘟神一样……所以，一有人愿意理你你就上赶着讨好别人？哈哈哈……你怎么知道别人不是把你当傻逼呢？” 归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要像以前一样用这些语言来中伤自己。 她曾以为初中毕业了，自己就可以摆脱他，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郑星鸿，我不管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你要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得到什么，就太自以为是了。” 归洛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尽量表现出一副自己并不怕他，也并不受他影响的样子。她不想让他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但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体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郑星鸿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少装了。你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自己骨子里冷漠而自私的事实。这世上，没人会理你的，除了我。” “你别想着躲。你躲不掉的。” 郑星鸿在她耳边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半晌了空气中才飘来一句话，“我会再找你的。” 归洛在原地站了很久，觉得自己无力得快要虚脱了。直到手里的塑料袋滑落在地，她才回过神来，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的东西重新装好，缓缓向家里走去。 郑星鸿的出现让她想起了很多不愿意回想的细节。 初一时，姑姑归瑾再婚去了国外，归洛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了她，她没开口挽留什么，也从没任性地说过希望她留下来的话。 她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接受现实，以为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下去，却在最初的几个月怕到睡不着觉。 她很少哭，也很少笑，很少跟其他人交流，成绩也不算太好，不是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在学校里渐渐成为了一个透明人。 初一的第二个学期，郑星鸿转学到了班上。而有关归洛家里的情况，不知为何也被传得人尽皆知。 那个年代，任何一点与众不同都容易引起集体的反感，更别说是她这样的情况了。人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从众心理，况且她本身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又不喜欢和人交朋友，渐渐的，周围的人对她从无视变成了阴阳怪气，变成了言语羞辱。 而郑星鸿，便是归洛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种人。 他乖张而尖锐，不仅不遗余力地欺辱她，还要想方设法让大家都孤立她，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你是一个不受任何人期待，也不被任何人喜欢的人。 归洛觉得自己像是病了，一看到郑星鸿就会生出一种严重的恐惧感。她对这种恐惧感也觉得恐惧，只能装作丝毫不在意，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强大一点。 她从来没问过郑星鸿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也从来没在他面前强硬地反抗过，或是柔软地屈服过。她的表现就像是无所谓，不在意，没放在心上。她以为这样，郑星鸿就会觉得干这种事没什么意思，就会放弃。 但他低估了郑星鸿对她的执着。 郑星鸿直到毕业，都一直践行着将她踩到尘埃里的原则。 曾经，也有人愿意理她，愿意跟她说话，愿意和她组队。她渴求着别人对她表现出的一丝一毫的善意，却在经历了很多次由于郑星鸿的破坏而无疾而终后，将她内心所有的希望都全部浇灭。 郑星鸿在十四中，是说一不二的。他一句话，可以让所有人远离她。他近乎偏执地将她禁锢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只是想告诉她，这世上除了我，没人会理你。像是对她的一种施舍，也像是对她的一种精神控制。 归洛没像郑星鸿想象中对他俯首称臣，她像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孤单地上学，孤单地吃饭，孤单地一个人生活。 初中毕业后，郑星鸿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归洛不关心他去了哪里，她只是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他了。 那天和何书羽在东都中学门口看见的那个身影，让她一下子就害怕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或许自己也没有那么怕。直到今天，她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当郑星鸿真实地站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很害怕。 纷乱的思绪让归洛心神不宁，回到家里，她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索性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拿出手机，归洛打开通讯录，自然地翻出林轶正的号码，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 “嘟—嘟—” 电话接通了，却很久都没人接。 嗯……可能有事在忙。 归洛没勇气再打一次电话，放下手机，脑子里乱乱的，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归洛睁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没拉窗帘，昏暗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她摸索着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是林轶正的电话。 飞速按下接听键，“喂。” “怎么了？我那会儿没带手机。” 林轶正那边声音很散，像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 “没事。” 归洛想了个理由，“我本来有道题想问你，后来自己解出来了。” “嗯。” 林轶正察觉到她的声音有点闷，又问道：“你睡午觉睡到现在？” 归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一看墙上的钟，已经六点多了。她中午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才觉得饿了，心虚地答道：“没……没有。我准备去做饭了，你吃饭了吗？” 林轶正的声音轻松了些，以为是她被自己抓包睡太久而不好意思，“我和我爸妈在东岩办点事，也快去了。” 原来他在外地……那他下午那会儿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做。东岩离华江还挺远的，这会儿才去吃饭，那今天肯定是回不来了。 “那你快去。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归洛最终还是没提关于郑星鸿的事。她就是这样，在她鼓起勇气，冲动地拨通电话时没听到林轶正的声音，就好像是瞬间就失去了勇气一样，不敢再说出口了。 “嗯。我明天就回来了。有东西要给你。” 林轶正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怕有人等不及要见我。” 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但每次都能轻易地撩动她的心弦。她的手无意识地拽着被角，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机，“你回来了跟我说一声好吗？” 四百多公里距离，五个多小时车程。 归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恐惧，在几年前的一天，也是在一个很平静的时刻，她在学校里接到了父母出车祸的消息。然后，他们都死了。 她怕林轶正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又补充道：“我等着你给我带东西。” 林轶正的轻笑声响起，“好了。我知道你很想我了。我一到华江就跟你说，第一时间来找你。你等我。” “嗯。” “你去吃点东西，别饿着。” 林轶正嘱咐了几句后他那边就变得有些嘈杂，归洛觉得他可能还有什么事没忙完，也很快地挂了电话。 第46章 地摊货 归洛的晚饭是自己做的蛋包饭。 她盯着那个用番茄酱写的“redeption”，仿佛能看见林轶正坐在餐桌旁的画面。 她自己做的蛋包饭和林轶正做的蛋包饭味道是差不多的，但很奇怪的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两者之间的不同。就像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林轶正的不同。 她一直在想，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林轶正这样的孩子。他的父母一定跟他一样是特别温柔的人？真令人羡慕。 接下来的周日，归洛没再出过门，除了完成语文的课外阅读、写作文等没法跟林轶正一起完成的作业，她还复习了其他功课，听了会儿英语阅读。 等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四点多了。 林轶正还没给她发信息。 她有点担心，但又怕自己主动发信息问他会让他觉得烦，只能干等着。 一直到她开始吃完晚饭，林轶正的短信才来，“在路上吃饭，大概八点多到华江。” “嗯，别急，注意安全。” 她很快回了条信息，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八点一刻，林轶正：“到华江了。” “好的。” 归洛匆忙地换了件衣服，也没来得及扎头发，拿了钥匙就下了楼，火速赶往小区门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楼，她只是想着，自己在这等他，他就不用那么麻烦地进小区，上楼了。 这个时节的华江，晚上已经很凉了，归洛走得急，只穿了件薄卫衣，没套外套，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已经是指尖发凉。 她也不想再回家拿衣服了，怕错过林轶正，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人。 归洛觉得身体的寒意越来越重，使劲搓了搓双臂，却没能让自己更暖和，最后只得蹲在小区大门旁边的角落里，脑袋埋在膝盖里，缩成小小的一团，让自己稍微好受些。 林轶正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归洛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有点无奈，慢慢走向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顺势蹲在她身边，“你就几分钟都不能等？” 当归洛闻到那种熟悉香味的同时，身体也同时一暖。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睛有点红红的，向他露出个笑容，“你来了。” 林轶正瞬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归洛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站起身子，有点抱歉地说道：“我……冷。” 林轶正随着她一起站起来，“你穿这么少，下来干嘛？在家里等我不行吗？” “那不行。” 归洛笑着向她摊开一只手，“我来拿我的东西。” 林轶正是被她弄得没脾气了，自己说要给她东西，还有这样追着问他要的？还得专门到门口来要？ 林轶正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她，“你先喝点。冷。” 热奶茶，是华江的牌子。 “谢谢。” 归洛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很甜。 发凉的手指被奶茶杯子传来的热度所温暖，她看了看林轶正身上那件薄薄的长袖t恤，猜想他把外套给了自己，肯定也有点冷。他刚从外地回来，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那个电话，才在这么晚了还来找自己。 归洛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依赖他，会担心他从外地回来安不安全，会在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人和事时想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还会很想他。 林轶正看了她半天，也没等到她说出什么话，有点无奈地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好了。你心心念念的东西，拿着。” “真有东西给我啊？” 归洛指了指手上的奶茶，“这个不就是了吗？” 林轶正瞥了她一眼，“我不至于去了趟东岩回来只给你买杯奶茶？” 归洛把奶茶递给他拿着，好奇地接过那个小巧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对耳钉，很有设计感的“l”造型，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在路灯昏暗的光芒下闪闪发光。 “l”是归洛的“洛”，也是林轶正的“林”。 归洛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买了这个，但他似乎挺懂她的，知道她会喜欢这样简单的款式。 归洛将盒子盖上，抬眼看他，“林轶正同学，这个虽然很漂亮，但是，同学之间送东西，太贵重的可不好。” 归洛组织着语言，觉得这个东西可能价值不菲，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推托一下，“你要是给我买点吃的喝的，我就厚着脸皮收了。这个……我还真有点不敢收。” 林轶正差点被她气笑了，说等着他拿东西的是她，说不收的也是她。怎么女孩的心思这么让人捉摸不透呢？ “这是地摊货。” 林轶正或许是为了消除她的顾虑，“你不是有耳洞吗？这个刚好很适合你，就买来送你，顺手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给你你就收着呗。” 归洛虽然对这说法半信半疑，但他都这么说了，再不收就显得有点矫情了，反而显得真的有点什么似的，于是倒也很大气地把小盒子收进了兜里。 “行。那谢谢你啦。” 归洛很真诚地表示了自己的感谢，内心盘算着自己也得送个什么东西给他回礼。想着明天还要上学，林轶正这两天肯定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就开始催他，“那你早点回去，我进去了。” 说完她就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还好林轶正一个手快给阻止了。 “你也太现实了？拿完东西就赶我走啊？” 林轶正挑眉看她，两手把外套收拢，把她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 啊？归洛反思了一下，确实自己的行为就是在拿到了东西后就让他走，看起来是有那么点……渣。 “不……不是，我是想着你才回来也挺累的，想让你早点回去休息……” 归洛的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似乎是有那么点不应该。 林轶正觉得在这种事上她总是过分认真，他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这会说起来像是在怪她似的。 “我开玩笑的，送你回去后就走。” 林轶正笑着看她，觉得她在这方面可能确实得多多习惯一下才好，要是以后老这样，都不敢跟她开玩笑了。 还好归洛同学在这方面还是算上道的，乖乖放弃了脱下外套的想法，随着他一起向小区里走去。 归洛手上拿着那杯奶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林轶正是和他爸妈一起去的外地，那他一回来就来找她了，他爸妈不就知道了吗？ 想想林轶正爸妈的视角，林轶正跟他们一起回的华江，本来已经很晚了，结果这人突然说要去别的地方，这看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你爸妈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那你自己过来会不会不太好啊？” 归洛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探究一下这件事情。 “嗯？你还想让他们也来看看你？” 林轶正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没……没有。” 归洛连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完全没这个意思，这想法也太离谱了？ “嗯……倒也不是不可以。” 林轶正好像还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反正最后都会见的嘛。” 这句话的杀伤力不亚于他以往的任何一句玩笑话，归洛甚至觉得他说这句话一定是故意的。 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见家长？ 她只觉得自己没来由的就心脏“砰砰”直跳，连带着脸也有些发烫。 林轶正看她乖得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倒是觉得心情还挺好。 磨磨蹭蹭地走到5栋楼下，短暂的会面也快结束了。 “行了。那我走啦。” 林轶正站在那没动，显然是让她先进去才准备走。 归洛想把衣服还给他，他连忙摆了摆手，“你穿着上去，之后再给我。我不冷。” 归洛慢吞吞地掏出钥匙去开单元门，突然回过头对他说道：“下周就要半期考试了，我会加油的。” 林轶正没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笑着答她，“我以为你要给我加油。” 事实证明归洛对林轶正比对自己有信心多了。在她心里林轶正需要加油？随便考也没问题的好？除非他自己不想考第一。 “我觉得我自己比较需要加油。” 归洛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放心，说好的要陪你，座位跟你挨着，放榜时名字也会跟你挨着。” 对归洛来说，这事很重要。她毫不掩饰地说出这个想法，是因为她做好了这个准备，要竭尽全力取得一个最靠他最近的位置，而要想实现这个目标，她得付出很多的努力。 在林轶正听来，她的这个想法还挺浪漫的。归洛的想法有时会让他猝不及防，但他却会尽自己所能去理解她。 他有点苦恼地问道：“那万一我不是第一名了，你还能预测出我在哪儿来陪我啊？” 归洛摇了摇头，十分笃定地说道：“那不行。你只能在第一名待着等我。” “行。” 林轶正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偶尔也可以当一当第一名。对自己有点自信。” 归洛听这话却是笑了，“好。” 她伸手拉开门走了进去，探出半个身子对他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明天见。” 渐渐亮起的楼道灯和脚步声，接着是开门关门声。 林轶正慢慢向小区外走去，回头一看，熟悉的位置，熟悉的人影，在向他挥手。 他的内心无比满足，甚至觉得两天的长途车程带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只是因为短暂地看了看她。 第47章 转学生 新的一周要进行半期考试，安排在周三到周五，考九门课。 周一周二还是正常上课，由于半期考试过后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所以严格来说这两天就是高一学生最后的狂欢，尽管整个高一都充斥着半期考试即将到来的紧张感，不少人还是准备在这两天放飞自我。 但高一一班的学生似乎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就被陈琛的骚操作惊到了。 照理来说周一的早读，和平常并没什么不一样，要不是陈琛领着个人往班级走时被几个人看见了，或许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什么情况？刚刚我看见陈老师领了个人往咱们班走。” 秦明超一溜烟儿地跑进教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大声地跟旁边的人搭话。 “什么人？” 坐他旁边的人叫宋逸，跟他一样八卦，一听这事儿就来劲儿，书也不读了，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啊，看着没穿校服。” 秦明超大胆地做着猜测，“总不会是陈老师的什么得意门生，过来给我们灌鸡汤的？” “啊？半期考试而已，至于吗？我们又不是高三！” 宋逸很无语地撇了撇嘴，这才想起重点，“男的女的？” 秦明超白了他一眼，“男的。” “切。” 宋逸很不屑，“那有啥意思？要灌鸡汤好歹也找个美女学姐行不？男的灌鸡汤有啥用？” ……你还真是够直白的。 还有些人歪着脑袋往窗外看，也有些好奇陈琛一大早领着个什么人要来班里。 无奈陈琛实在走得太慢了，沿着长长的走廊拐了好几个弯，远远看过去，大家只能看见陈琛旁边站着的是个个子挺高的男生，但完全看不清长什么样。 “行了！注意点纪律行不行？” 纪律委员张子薇本来是在专心致志地读英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周围开始了一阵骚动，有些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人群这才安静了些，叽叽咕咕说小话的也收敛了不少。 “哇——这人也太帅了——” 坐在第一排窗边的孙媛媛在终于看清了越走越近的陈琛和他身边的人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平时本来就是个花痴，每天以研究各种帅哥为己任，不仅对本班、本年级、本校的帅哥资料了如指掌，甚至其他学校的帅哥她也知之甚深。 所以能入得了她的法眼，那肯定是真帅哥。 一说帅哥有好些女生就不淡定了，和班上男生越来越低沉的情绪不同，女生们可都开心得很。 班上来了个帅哥，怎么能不开心呢？他就是啥也不干，坐在那儿也可以养养眼睛不是。 没过几十秒，人就进来了。 陈琛笑眯眯地打断了所有人，说道：“我说个事儿啊。从今天起呢，我们班就多了个新同学，今后大家要多多帮助他，让他尽快适应新学校，新班级。” “来，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陈琛拍了拍身边那人的背，示意他跟大家打声招呼。 归洛和林轶正本来是在读英语的，陈琛进来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始默写英语单词，听见有人来了才微微抬头瞅了一眼，没怎么在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那人没背书包，穿着件连帽衫，加一条牛仔裤，身形偏瘦，身高大概一米八出头的样子。 他扫视了一眼讲台下的众人，开口道：“大家好，我叫凌宇真。从今天起我就和大家是同学了，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里，我将和大家一起度过愉快的高中时光，请大家多多关照。” 一直到凌宇真做完了自我介绍，众人才回过神来。 啥？都快半期考试了班里还来了个转学生？ 孙媛媛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马上就和周围的女生讨论起来。 “这帅哥看上去还挺友善的，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转到我们班的，要么成绩好，要么家里条件好，你们觉得他是哪种？” 她一口气抛出了几个问题，没一个人答得上来。 “嗯……容我去打探打探。” 孙媛媛完全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寻思林轶正已经是没什么指望了，凌宇真她肯定得抓住先机。 陈琛似乎对凌宇真很满意，心想这孩子不仅成绩好，还特别懂事，相信很快就能融入新班级，顿时心情就特别好。 他扫视了一圈，由于凌宇真转学的事他也是临时得知的，应该是校领导从别的学校里挖来的好苗子，没怎么提前做准备，这会儿连多余的课桌都没有。 “体育委员，你现在就到教务处去领一套桌椅回来。” 他想着凌宇真左右没什么事，中途转过来，课本什么的也还没着落，索性让他和秦明超一块儿去，“凌宇真，你就跟他一起去。” “好的，陈老师。” 凌宇真跟陈琛说话的时候微微欠了欠身，跟着秦明超缓缓走出了教室。 陈琛对众人留下一句：“你们继续早读。”便提步出了教室，他这会儿还得去落实一下帮凌宇真协调课本的事，匆匆忙忙地回了办公室。 秦明超和凌宇真从后门回来的时候陈琛已经不在了，这套新加的桌椅要放哪儿他也没说，秦明超一脸尴尬地问道：“哥们儿，你坐哪儿？” 凌宇真伸手把桌椅接过，对他笑了笑，说道：“我就坐那儿。” 他指了指教室最后排林轶正身边的空地儿，又礼貌地说道：“谢了超哥。” 秦明超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跟我客气啥，以后有什么需要你找我就行。” 凌宇真自己将桌椅搬到了林轶正旁边放好，大剌剌地就坐了下来。 这会儿林轶正刚好默写完英语单词，归洛正在帮他看有没有什么错。 他注意到了身边的动静，抬起头来看了看凌宇真。 凌宇真侧头看他，两人之间隔了条狭窄的过道，他友好地笑了笑，对他伸出只手，“你好，我是凌宇真。” 凌宇真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虽然是个大高个却给人一种很可爱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林轶正伸出只手跟他握了握，答道：“林轶正。” 凌宇真有点惊讶地说道：“你是林轶正？华江市的中考第一？” 他似乎有点兴奋，“我在东岩那会儿都听过你呢。我中考也是市里的第一，不过比你还差两分。” “没想到我转学过来第一天就能认识你，咱俩还挺有缘的。” 凌宇真一下子说了很多话，让林轶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 “那个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老大了。我这个人特别实在，你比我分考得高，你就是我老大。不过……马上就要半期考试了。你看要不这么着，我们打个赌。要是你还是比我高，我继续叫你老大，要是我超过你了，你就得叫我老大。” 林轶正：“……” 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脑回路，有这种一转学就上赶着叫人“老大”的吗？还用考试分数确定谁叫谁老大？怎么看这人都有点缺心眼子。 “怎么样老大？我这个方法是不是特别好？” 凌宇真没管他沉默的十几秒里在想些什么，还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特别公平，特别接地气，一定特别让人心动。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林轶正的措辞十分礼貌，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不想接招的意思。 “不是老大，这又没什么的，叫声老大而已嘛。你看我叫的不是挺顺的吗？再说了，你不同意是不是怕考不过我？” 凌宇真很不识相地对林轶正的考试能力提出了质疑，以为全市第一肯定是心高气傲的主，听到别人这样说肯定会很不服气，没想到林轶正只瞥了他一眼，“激将法对我没用。” 凌宇真：“……”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他还有点纳闷，自忖如果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话自己肯定是想也不想就接受了。 他不再自讨没趣了，很无聊地趴在了桌子上。 这学期他在东岩虽然上了两个月的学，结果因为他爸工作调动的关系，也没跟他商量，直接给他办了转学，一个周末就把家给搬了过来，他什么都还没能适应就硬生生地换了个地方，就连今天来报道都是连夜从东岩赶过来的，他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后直接被甩到了东都中学门口，什么也没带。 他没想到刚来这儿就认识了林轶正，那个以前从来没出现在榜单上的名字，中考比他高了两分，让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凌宇真对自己很有自信，也很少遇到考试比自己分数高的人，所以他是打从心底里就认这个“老大”的，再加上刚刚在办公室里陈琛跟他说了这周要半期考试的消息，让他生出了一种想和林轶正较量较量的想法。 结果……人家根本不买账。 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凌宇真还挺失落的，这证明林轶正从来没关注过他，即使他是东岩第一。 “铃—铃—” 早读结束了。 刚刚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归洛的耳朵里，说实话她还挺惊讶的，谁能想到突然出现的转学生是东岩的中考第一啊？一来就盯上林轶正，就说铁哥这魅力不是盖的，男女通吃。 她盘算着上次月考时自己比林轶正低了三分，如果按凌宇真比林轶正低两分来算的话，半期考试时很有可能会变成凌宇真把自己和林轶正的名字隔开的情况。 这……好像不太妙。总不能自己刚跟林轶正宣告自己要和他挨着过后马上就被打脸？ 她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危机感，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然后开始看书。 林轶正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又有了什么奇怪的小心思，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她的水杯准备出去给她接点水。 第48章 弦绷得太紧 上午第一节是本来是班会课，陈琛只有在开学第一天才真正地用了半节课来印证这节课的名字，之后就毫不客气地把它变成了自己的物理课。 刚一进教室，他就对着教室最后一排的凌宇真说道：“凌宇真，你的书落实好了，等会儿下课跟我去领一下。” 他微微顿了顿，又扫了眼林轶正和归洛，说道：“林轶正，先把你的书给他看，你和同桌一起看。” 陈琛话都说出口了，林轶正自然不好拒绝，从课桌里抽出物理书递给旁边的凌宇真。 凌宇真小声地说了句“谢谢”，看着封面那道划痕，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伸手接过，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林轶正”几个大字。 单纯的凌宇真同学，恐怕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出成绩太好的林轶正，由于什么原因被其他同学欺负的场景。这么大个划痕，是不是被人故意弄的啊？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林轶正一眼，他正和旁边的女生一起看着放在两人桌面中间的书，没什么表情，想起刚刚他对自己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心里就已经对这事定了个八九成。 他顿时就有点同情林轶正了，都说东都中学是华江最好的高中，他成绩好，怎么还能被人欺负呢？看来这学校的学生还喜欢搞排斥孤立那一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凌宇真一边听着陈琛在讲台上激情澎湃的讲课声，一边很无聊地翻着书。 林轶正的书本几乎没做什么笔记，偶尔有几页上写了几个字，都是飘逸地快要飞出来那种。 凌宇真一页一页地翻着，直到翻到了最后一页，页脚上两个娟秀的小字“归洛”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字体和林轶正的飘逸体完全不一样，工整而漂亮，很像女生的字。也很像人的名字。 这该不会是……哪个女生写上去的？ 凌宇真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又脑补了一出一个女生在林轶正的书上写下自己名字的画面。 青春期的孩子啊……啧啧…… 凌宇真的想象力很丰富，对“归洛”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有了特别大的兴趣，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女生，再探究探究她是不是解救了被其他人欺负的林轶正。 陈琛噼里啪啦地在讲台上讲课，凌宇真却是半点没听进去，除了他一直在想林轶正和那个名字叫“归洛”的女生以外，还有个原因是东都中学的教学进度比他原来的学校滞后一些，这节课讲的东西他已经听过了，自然没什么兴趣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他正准备再跟林轶正搭搭话，却被陈琛叫走了。 陈琛带他去领书，顺便问了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上课适不适应之类的问题，还安排他下午去教务处领校服。 凌宇真在之前的学校就是老师眼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成绩拔尖、尊重师长、团结同学，很少有什么负面评价。 他很耐心地回答了陈琛的每一个问题，表示自己挺适应他的讲课方式的，接下来会努力适应其他老师的教学方式，还有就是希望多和同学亲近，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陈琛觉得自己特别舒心，也不知是烧了什么高香才能碰上这么优秀的学生转来自己班上，对他更是器重了。 凌宇真好不容易才结束了和陈琛的谈话，又跑去教务处领了一大堆书，正准备往教室走，却听得一个女声在他旁边响起，“凌宇真，我帮你拿。” 他抬头一看，是一个短发女生，正向他伸出两只手，示意他分一点给自己。 他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试探性地问道：“你是高一一班的吗？” “对。我叫孙媛媛。” 孙媛媛朝他笑了笑，自己走上前帮他拿起一摞书，“我们一个班，我帮助帮助同学嘛。” 凌宇真站起身子，把她手里的一摞书拿走了一半，“谢谢你。你这太多了，给我点。” 孙媛媛手里的重量骤减，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以前在哪里上学？是华江的吗？” “我之前在东岩玉山中学。三天前还在学校上学呢，我爸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我办了转学，家也给搬过来了。这不，我连夜过来的，身上什么也没有，直接就给我扔到学校了。” 凌宇真说起这事根本不想生气了，他更多的是无奈。 孙媛媛觉得这事还挺让人惊讶的，心想你爸真是个狠人，也亏你能平静地接受这个安排。而后她关切地说道：“今儿可一天的课呢。你什么都没有可不行，等会儿我给你拿点笔什么。” 凌宇真心想要是没碰上她，自己只能求助林轶正了，但估计他根本不会理自己。 “那真的谢谢了。” 凌宇真琢磨着“归洛”极有可能是班上的同学，试探性地问道：“你认识归洛吗？” 孙媛媛表情一滞，下意识地反问道：“归洛？” 凌宇真点点头，“对，是叫这个名字。你认识吗？是咱们班的吗？” 孙媛媛老实地点了点头，但没明白他怎么刚来就要打听归洛，好心地提醒道：“如果你要打她的主意，我劝你小心点。” “嗯？”凌宇真有些好奇，“咋了？她这么厉害？” 孙媛媛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解释道：“她考过年级第一，比全市第一的林轶正还高一分。平日里她只和林轶正说话，大家都说他俩可能在一起了。” 啥？比林轶正还高一分？ 凌宇真觉得自己有点懵，怎么东都中学的人这么变态吗？林轶正就算了，怎么还有人比林轶正还高？那岂不是肯定也比自己高？ 他沉默了半天没说话，孙媛媛以为他是听自己说林轶正和她在一起了而感到消沉，殊不知他关心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你等会儿能跟我说说归洛坐哪儿吗？” 凌宇真觉得自己马上就得看看林轶正这个考得比他还高的女朋友是谁，他太好奇了。 在孙媛媛看来，凌宇真这副样子完全是对归洛上头了，该不会是从哪儿听说了归洛的名字慕名而来的？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弱弱地提醒道：“那个啥，归洛和林轶正是同桌。” 啊？同桌？ 他回忆了一下那个坐在林轶正旁边的女生，却是根本没记住她的脸。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教室门口，凌宇真再次对孙媛媛道了谢，自己抱着一摞书回了座位。 这会儿林轶正正在写作业，归洛已经在预习下节课的数学了。林轶正写的时候很专注，速度也快得离谱，没多久就停了笔。 他侧头看了看归洛，觉得她像是个上了发条的钟，进教室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一下。他知道她是为了那个要和他挨着的承诺，也不阻止，只是拿起她的水杯在她眼前晃了晃，归洛没抬头，很自然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林轶正很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两天她都没时间理自己了，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凌宇真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知怎的居然看出了点老夫老妻的味道来。看来孙媛媛口中的传言这是八九不离十了。 孙媛媛非常大气地从自己的笔袋里抽了好几只不同类型的笔出来送给凌宇真，凌宇真看着那一堆粉粉嫩嫩的笔欲言又止，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收下了。 归洛一上午只去了一趟厕所，其他时间都坐在座位上写作业和复习。 林轶正写完了几科作业，也哪都没去。 凌宇真一直在观察他们，总觉得这俩人很变态。虽说东都中学的学生们学习热情很高，又到了快考试的时候，多多少少比平常多了点紧张感，但也不至于一分一秒都不带放松的？他俩是机器人吗？这还只是高一，要到了高三，他俩是不是都得上天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归洛照常等着和林轶正一起去，不过俩人不急，都是避开了大部队的。 凌宇真也不急，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眼巴巴地看着林轶正，“老大，我没饭卡……” 林轶正瞥他一眼，“你可以出去吃。” “我初来乍到的，你是我老大，就不能带带我吗？” 凌宇真开始了自己的游说之路，“你跟我这么有缘，是不是应该帮帮我？而且帮助新同学应该是你应尽的职责……” 林轶正觉得非常烦躁。这人怎么跟陆嘉树一样话这么多？好不容易远离了陆嘉树怎么又来一个？ “凌同学。你跟我们一起去呗。我帮你刷卡。” 归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终于发了话。 凌宇真感动得快哭了。 “那行！谢谢归洛同学！” 他飞快地接了话，生怕林轶正一个反对这事就不成了。 凌宇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两人身后去了食堂，蹭了归洛的卡打了份饭，而后很自然地坐在了林轶正旁边。 林轶正当他不存在似的，对归洛说道：“你是不是准备放学回家后也一直像这样看书？” 归洛一边吃饭一边点头，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快考试了嘛。不看书怎么行？” 林轶正叹了口气，“这样不行。你放学后跟我去趟陆嘉树那儿。” 归洛有点纳闷，“树哥有什么事吗？” 林轶正敲了敲她的脑袋，“没事儿。你得换换脑子。弦绷得太紧会起反作用。” 归洛蹙了蹙眉头，试探性地问道：“我能不能不去？我还没复习完……” “不行。” 林轶正很果断地拒绝了她，“越是这种时候，你越得调节自己。” 林轶正看着她因为担心而紧抿的唇，很耐心地解释道：“现在才高一，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才高考，你要是一直这样，会很累的。” 归洛虽然明白林轶正这种天才跟自己有着云泥之别，但她明白，他说这些话，绝对不是想在她面前秀优越感，而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在遇见林轶正之前，归洛是没有什么胜负心的。她只是麻木地学习和生活，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不算拔尖，她也觉得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得紧紧跟着林轶正的步伐，如果不再努力一点，就没法陪他了。 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但她觉得自己找不到什么别的方法来证明自己了。学习可能是她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沉默了很久，头微微低着，林轶正看不清她的表情。就在他以为自己没办法说动她的时候，归洛抬起头来看他，很认真地说道：“这事儿我有自己的坚持。不过你说得对，我也不能一直这样。我们放学一起去树哥那儿。” 第49章 面试 归洛一向头脑清醒，从来都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又很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这一点林轶正早就有所体会。他很喜欢归洛这样的性格。 林轶正微微弯了弯唇角，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似乎因为自己的话而放松了些，总算是暂时放下心了，这才开始吃饭。 凌宇真觉得这俩人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但他无所畏惧，十分不合时宜地在旁边问道：“老大，你们要去哪里玩？能带我一个吗？” 林轶正假装没听见，没出声。 归洛偷偷瞥了他一眼，还挺佩服这人的。就算他一来就看上了林轶正，也不必刚开始就这么用力？ 她这时也不敢再插话了，虽然刚刚她让凌宇真跟他们一起来吃饭林轶正没拒绝，但他明显对这个新来的转学生兴趣不大。 林轶正边吃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还是好好看看。不是要跟我比成绩吗？” 凌宇真顿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几个意思？对归洛就是“别绷得太紧，学会调节自己”，对自己就是“好好看书，要不怎么跟我比成绩”，怎么看都有种暗搓搓的嘲讽感。 那样子仿佛就是在说“你算个屁，跟我比你还差的远”。 嚣张，太嚣张。 凌宇真气不打一处来，也不说话了，开始闷头吃饭。 你拽个屁啊？华江第一了不起吗？我也是东岩第一好吗？亏我还以为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想对你友好一点，结果你还这么拽？ 他越想越气，吃饭速度也越来越快。吃完后他礼貌地再次跟归洛道了声谢，也没跟林轶正说一声就自己走了。 归洛很无奈地看了看他的背影，不知怎的看出了点傲娇的味道来。 她弱弱地问道：“我看他八成是看上你了。这会儿不会闹别扭了？” 林轶正：“……” 一直到放学，凌宇真都没再来烦过林轶正。归洛和林轶正遵循着每天的例行安排，在教室里多留了一会儿。凌宇真早就走了。 说是要去陆嘉树那儿，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林轶正也没提前跟陆嘉树说过。 所以当归洛和林轶正走到树里巷28号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的演奏声时，他们也觉得很自然。 林轶正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才推门走了进去，归洛跟在后面。 屋内很暖和，驱散了两人一路走来的凉意。映入两人眼帘的是韩睿、周泽烨、陆嘉树在角落里弹奏乐器的画面。还有一个之前没见过的人。 那是个身材瘦削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岁，身上背着把吉他，看样子是正在和三人进行配合演奏。 陆嘉树是最先发现林轶正的，他很快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接着其他三人也停了。 韩睿最先反应过来，将手里的贝斯取下来放在一边，对那个吉他手说道：“谢谢你了，你的能力我们已经充分了解了。这样，麻烦你先回去，我们商量后再给你回复。” 那人略微点了点头，将背上的吉他取下来放回架子上，向几人欠了欠身，又瞥了眼刚进来的林轶正和归洛，自顾自地出了门。 陆嘉树这才放下吉他，没脸没皮地对林轶正说道：“铁哥，今儿怎么想起过来？你来得还挺巧，今儿人挺齐。” 林轶正自己寻了个地儿靠着，眼皮一抬，“刚刚那个技术不错，考虑考虑吗？” 陆嘉树心里不是滋味儿，他没料到正在面试新成员的时候被林轶正撞见了。 周泽烨没起身，在一旁抱怨道：“技术确实不错，但跟我不太搭。” 韩睿都被他俩气笑了，“二位哥，不，二位爷，这些天面试的人，你们要么说人技术不行，要么说和我们不搭，更过分的是人说颜值不行，合着您二位是要上天呗？” 这话就连一旁的归洛都听出来什么意思了。技术好，跟乐队合拍，颜值高。符合这三点的不就是林轶正吗？ 陆嘉树勉强笑了笑，说道：“睿哥，这事儿真急不来。要是不能找着合适的，这位置宁愿空着。” 周泽烨连忙附和道：“对。咱又不是做一锤子买卖的。这人得好好选。” 韩睿：“行。您二位说了算。” 林轶正沉默了半晌没说话，似乎觉得这时候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劝他们别太挑剔？那对他们太不负责了。赞同他们的说法？那可能希德乐队这辈子都找不到吉他手了。 归洛何尝不明白几人纠结的点在哪？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短暂的沉默让她觉得有点窒息，正当几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陆嘉树的电话响了。 “喂。” 他看也没看是谁，飞快地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是我。” 何书羽看着几米外紧闭的大门旁“树里巷28号”门牌，有点不确定地问道：“哥哥，你不在树里巷是不是？我看门关着。看来今天不太巧。” 陆嘉树有点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反问道：“你在哪？” 他快速向门外走去，推开门就看见小姑娘提着一大堆吃的，在几米外的地方呆呆地站着，有些丧气地垂着头。 他觉得有点好笑，故意压低声音道：“是不太巧。你买的东西不够吃。” 何书羽猛然抬头，这才看见陆嘉树站在门边笑着看她。 她仿佛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那架势让陆嘉树以为她下一秒就要跑过来抱他了。 何书羽当然没抱他。甚至跑步的动作都因为周泽烨的开门戛然而止。 “陆嘉树，你他妈搞什么鬼？人呢？” 周泽烨见他突然抽风不知道怎么就出去了，想来看看什么情况，谁料到一开门看见的却是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往这边儿跑的画面。 何书羽看见周泽烨的那一刻才意识道陆嘉树的那句“不够吃”是什么意思。还有人在他这儿。 她不知道自己突然出现会不会给他带来困扰，但目前来看，还有其他人在场，这困扰是无论如何避免不了了。她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结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陆嘉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又从她手里接过那一大堆吃的，“你慢点儿。” 何书羽哪里还管自己摔不摔这回事儿，连忙正了正身子，十分礼貌地对周泽烨说了句：“你好。” 周泽烨后边一连串脏话生生咽了回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出来看到的会是一个小姑娘来找陆嘉树的情况。 他半晌没回话，陆嘉树很不满地踹了他一脚，“有点礼貌行不行？跟你打招呼呢？屋里还那么多人，赶紧滚回去。” 周泽烨很无语。放在平时陆嘉树敢对他动手动脚？算了，看在有妹子在的份上，忍了。 三人回了屋里，何书羽很好奇地环视四周，看见几人或坐或站，归洛和林轶正也在，瞬间就明白了几人肯定是乐队成员。 归洛对她挥了挥手，她悄悄地挪到归洛旁边，很苦恼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今天这么多人，这可怎么办？” 归洛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果然韩睿瞥了两人一眼后，意有所指地说道：“这才几天呐？陆嘉树你小子最好从实招来。” 陆嘉树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放，没好气儿地抱怨：“怎么？铁哥带姑娘来就行，我就不行了？” 周泽烨实在受不了了，质疑道：“你他妈到底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还能有姑娘看得上你？” 归洛在一旁苦笑，心想何书羽怕是要花点时间才能适应几人之前的这种“情趣”。 果不其然，何书羽还没等陆嘉树反驳，便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不知道今天这么多人，要不然不会这样不请自来的。不过，我想着可能确实也没法避免跟你们见面，今天既然大家都在，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何书羽微微顿了顿，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肯定是他最好的几个朋友，我先跟你们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何书羽，现在在东都中学高一十一班念书，爱好是画画，目前正在追陆嘉树，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何书羽向几人微微欠了欠身，颇有种面见家长的意味，做了个还算正式的自我介绍后便等待着众人的审判。 归洛和林轶正先不提，这话在周泽烨和韩睿听起来比上次归洛来还要炸裂好几倍。啥？来了个姑娘说要追陆嘉树？还这么直白？这正常吗？ 就算是当事人陆嘉树，次次被何书羽在其他人面前直言直语说要追他也是有点受承受不住的，他有点无奈地看着她，“你也不用每次都说得这么清楚……” 何书羽摇了摇头，“那不行，在你朋友面前我得表示出诚意。” 周泽烨在一边已经是无语凝噎，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对陆嘉树是完全的迷恋。他默默地对陆嘉树竖起个大拇指，“你他妈真的是牛逼。我服了。” 韩睿默默地点了点头，动作和周泽烨如出一辙，“牛逼。” 这一来二去弄得陆嘉树还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扫视了一圈，试探性地问道：“我们能不能先吃饭？” 他指了指何书羽买来的东西，“再不吃都凉了。” 何书羽使劲点了点头，“这些东西都得趁热吃。” 第50章 感谢你们的音乐 何书羽来之前以为只有自己和陆嘉树两个人吃，这会儿这么多人，肯定是不够，于是盘算着得再出去买点儿。 归洛察觉了她的意图，连忙说道：“你们先坐会儿，我再出去买点东西。” 林轶正点点头，“我跟你去。” 陆嘉树没反对，把东西给了韩睿和周泽烨，让他们去准备桌子什么的，自己则是带着何书羽参观了一下基地。 整个基地并不大，除了有个带榻榻米的小房间用来做卧室、一间狭窄的厨房、一个卫生间外全部都是打通的，一边放着乐器，一边放着些娱乐设施。 何书羽大概看了一圈，猜测这地方就是陆嘉树的常住地了。他应该很少去学校，看起来也不像会做饭的样子，每天都吃什么？ 正思索着，就瞥见了垃圾桶里扔着的几个泡面盒子。 住在这种神秘的基地里，每天吃泡面，关起门来练吉他唱歌，这生活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太颓废了啊？ 何书羽顿时就有点不忍心了，试探性地问道：“这样会不会压力太大了啊？” 她不知道几个十几岁的少年这样聚在一起是不是有着一个遥远的梦想，但至少他们还活在现实中，就无法像动漫作品中的主角团队一样舍弃所有，因为读者知道他们总会成功。但陆嘉树他们的未来，谁也说不清。 何书羽不想扫兴地说什么希望他面对现实的话，她从未见过这么酷的一群人，而因为有陆嘉树在，她愿意选择相信。她只是在换位思考时感受到，如果自己是陆嘉树，一定不敢像他这样。 陆嘉树笑着说道：“没那么夸张。这种生活挺好的，他们还要上学，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不过没你想得那么难，相反还挺轻松自在的。” 陆嘉树指了指角落里的吉他，“有它陪我就够了。” “再说了，他们在的时候我们还能一起打打牌、喝喝酒什么的。现在，你还能过来看看我，说实话我还挺满足的。” 陆嘉树或许是不想把气氛搞得太沉重，故作轻松地说了些让她安心的话。 何书羽明白，陆嘉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要说到对乐队的信念，他一定比谁都深。放弃上学，就是用自己的人生在赌，赌一个并不明确的未来。 “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要过来？” 陆嘉树之前虽然跟她说了地址，但没想到她会在没跟自己打招呼的情况下直接就过来了，也没想到她第一次来就撞见了韩睿和周泽烨。甚至还有很少出现的林轶正和归洛。 何书羽这才老老实实地答道：“今天我爸妈没在，我就想着去买点好吃的带给你，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种都买了一些。这些东西都挺多人排队的，我跑了一大圈，时间耽误了大半天，过来都这个点了。” 说到这儿，何书羽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着给你个惊喜，结果一来看门关着，还以为你不在，那这些东西可都浪费了。” 她这话说的就像是在向他献宝似的，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拿来给他，连他在不在都不知道，就这么满怀期待地来了。陆嘉树甚至不敢想如果今天自己真的不在，她会不会特别失落，只能可怜兮兮地拎着那一大堆东西孤单地回去。 “你要来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就可以提前等你。还有，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好吃的，我又不挑。” 陆嘉树不习惯被这样对待，总觉得让一个女孩做这些事有些于心不忍。 何书羽微微弯了弯嘴角，“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怎么追你啊？” 她边说边随意拿起手边的一支飞镖，眯起一只眼睛，手一用力，便将其射入墙上的飞镖盘内，正中红心。 她似乎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诧异之余有些骄傲地问道：“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陆嘉树点头，“厉害。”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韩睿和周泽烨在房间里已经没什么动静了，猜想他们弄了这么一会儿也该差不多了。于是对何书羽说道：“今天乐队成员都在，我给你介绍一下。” 何书羽刚刚见到韩睿和周泽烨时虽然已经天不怕地不怕地介绍过自己了，却是还没机会知道他们的名字，她本来就对陆嘉树的乐队很感兴趣，于是乖乖地跟他进了那间小屋子。 周泽烨还是老样子，低头玩着游戏机，韩睿睡得四仰八叉，压根儿没顾忌这地方不是自己家，且这会儿还有姑娘在。 陆嘉树十分不满地骂道：“你们能不能有点人样？注意点形象行不行？” 周泽烨抬头瞥了何书羽一眼，很克制地答道：“我他妈真服了你了，你平常比我们过分多了好？这会儿还管起我们来了？” 韩睿听他俩的声音就觉得不妙，连忙坐了起来，对何书羽笑了笑，“妹妹，你好，我是韩睿。” 何书羽觉得韩睿一看就是稳重的大哥哥，让人十分有安全感，自然而然地就回了句：“睿哥你好。我是何书羽。” 陆嘉树在一旁补充道：“睿哥是林轶正的表哥，比我们大一点儿，现在在华江大学上大一。在乐队里是贝斯手。” 他又指了指周泽烨，“这是周泽烨，鼓手。跟我和林轶正是初中同学，现在还在八中。” 周泽烨将视线从游戏机上收回，微微对她点了点头。 何书羽乖乖地又叫了句：“烨哥好。” 陆嘉树指了指门口的沙发，示意何书羽坐，而后对她说道：“我你应该也认识了，这会儿再跟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嘉树，希德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 他顺势坐在她身旁，像是想要完整地给她介绍希德乐队的全部，“林轶正以前在乐队里是吉他手，后来他退出了。所以我们得再找一个，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些情况何书羽大概是知道的，只是今天才算正式认识了希德乐队的全体成员。她微微点了点头，对几人露出个微笑，“我听了你们的歌，发自内心的感受是如果我能有幸看见你们，一定要对你们说，感谢你们创作出这么好的音乐。” 她微微顿了顿，补充道：“我相信只要听了你们的歌，会有很多人跟我有相同的想法。我已经成为你们的粉丝了。” 这一番话直白而赤诚，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说过。 即使在周围的人不理解、不支持、不看好的情况下顶着很多压力坚持着，却很少拥有能够正经演出的舞台。 初中时的希德乐队，更像是自娱自乐的产物。他们参加的什么学校的文艺汇演、艺术节一类的活动，唱歌跳舞诗朗诵才是主流，乐队并不受人待见。他们没有被认真地审视过，更多的是时候是由于几张颜值颇高的脸吸引了很多小女生的注意，没什么人去管他们写了些什么，唱了些什么。 在老师和家长的眼里，他们是一堆差生聚集在一起不务正业，在其他同学的眼里，他们是借着乐队之名耍帅，在迷恋他们的小女生眼里，他们是一群与众不同的帅哥。反正没人会将他们当成正经的乐队来看待。 可以想象在场三人在听到何书羽这一番虽然简单却尊重感十足的话语时内心会是多么感慨。 韩睿怔怔地看着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周泽烨手上的动作停了，习惯性地就想去摸根烟出来抽，木然地在裤兜里掏了半天，才发觉烟没了。 陆嘉树不知怎的觉得有些感动，何书羽不光是将他当成一个喜欢的对象，她认真地审视自己的歌声，也认真地审视乐队一起做出来的每一首歌。这更让他觉得她对自己绝不是心血来潮的一时兴起，而是绝对的认真。 “希德很快就会迎来新生。我们会继续做音乐。这条路再难，也会继续走下去。” 陆嘉树的声音里带着些笃定，“绝不会让你失望。” 或许是何书羽的话语让他不愿意有丝毫的敷衍，作为乐队主唱的他有很强烈的责任感要对身为粉丝的她说些什么，像是承诺，也像是自我激励。 何书羽微笑着点头。 他说，她就信。 …… 出了基地的大门，还是熟悉的小巷子。这条路归洛来的次数虽不算多，但已经很熟悉了。 归洛寻思上次和他们出来吃火锅时貌似路过了些小铺子，这会儿要打包带回去赶着吃，在这附近买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自觉地就加快了脚步。 她边走边回忆着刚刚在基地时看到的那个画面。陆嘉树他们是在好好寻找新成员的，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面试了。 技术方面的东西她不太懂，但林轶正说今天的人技术不错，意思是可以考虑。但周泽烨说和他不搭的这一点，归洛似乎也有点感觉。 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对劲，总觉得周泽烨的鼓有种憋屈感。她犹豫了半天，才试探性地说道：“我说这话你别觉得奇怪。我也觉得今天那个和烨哥不搭。” 归洛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看他，而是边走边说，像是随意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林轶正侧头看她，“我知道。” “嗯？你知道？知道还让他们考虑考虑？” 归洛有些好奇，她还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林轶正自己也是有所察觉的。 第51章 实现你的愿望 “技术上的东西很难弥补，但搭不搭这个事儿，是可以磨合的。” 寻找一个不熟悉的新人，肯定会面临一些不适应，要想找到一个方方面面都完美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轶正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他来说，技术肯定是放在首位的，其他的东西还可以用时间来解决。 归洛不知道怎么来答这句话，林轶正说的这一点她能理解，但作为乐队成员本身的陆嘉树、周泽烨和韩睿，考虑的可能比这还多得多。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有很好的技术，同时也能完美地契合他们呢？” 要放在平时，归洛是不会相信这种渺茫的可能性的，她更习惯于朝最坏的情况去考虑。但不知为什么，在面对希德乐队的问题时，她突然很想让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成为现实。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林轶正，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丝希望。 林轶正或许是不想让她失望，微微弯了弯唇角，轻轻“嗯”了一声。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们之前是不是经常参加演出什么的？” 归洛边走边想象着以前他们在舞台上大杀四方的样子，这样的几个追梦少年，配上陆嘉树的歌声，一定很能引起共鸣？ “说实话，不太多。而且那会儿，没什么人会听我们的歌。” 林轶正波澜不惊地吐出这句话，在归洛看来却是带了点苦涩的情绪。他曾说过，他们是“坏学生”，自然是不受老师和家长的待见，而且做乐队这种事，特别容易被人看成是不务正业。 和归洛想象中不太一样，她本以为这样几个代表着自由与热血的少年，会是大家追捧的对象，但从林轶正的话来看，似乎并不是那样。 “我会一直听下去的。我相信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人听到希德乐队的歌。” 希德乐队虽然即将迎来新人，会成为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乐队，但就如林轶正所说，希德永远有他一份。这个乐队，从诞生之日开始，甚至在那之前，就打上了他的烙印，永远都不会消散。 所以，归洛坚信，自己会永远注视着这个和林轶正永远无法切割开来的乐队，他们有朝一日会让更多的人听到自己的歌。 “我知道。” 归洛在这件事上有着很强烈的信心，仿佛比自己还要强烈。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这和他有关。 他很享受这种独一无二的信任感，特别是放在自己和归洛身上。 很多时候，林轶正觉得自己和归洛之间仿佛有着一种奇妙的默契，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他们也能心意相通。 这种感觉无疑是非常陌生的，他以往从未想过，这世上有一个女孩，会想他所想，爱他所爱，会一点点对自己敞开心扉，会想要一直陪他。 “归洛，谢谢你。” 林轶正看着身旁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女孩，早已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冷峻的模样，现在的她柔和但坚韧，骨子里还是他喜欢的那种心性。 他很想对她说句“谢谢”，谢她为他所做的一切，谢她坚定地站在他这边。 归洛其实并没觉得自己为林轶正做过什么，相比林轶正为她做的，她做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从来都是单方面地接受着林轶正对她一次次的偏爱，然后，向前跨出了一步。而这一步，对林轶正来说，已是足够。 两人匆匆地在不同的几个铺子上买了一大堆东西，没用多长时间就回了基地。 小小的房间里，和之前一样的小四方桌，两个小姑娘坐在榻榻米上，四个男生围着坐在桌子的另外几边。 用的碗筷还是上次从归洛家拿过来的，看起来除了这种场合以外陆嘉树根本没用过。 吃的东西摆了一桌子，男生拿了些啤酒出来喝，两个小姑娘喝饮料，笑眯眯地看着几个认识许久的老朋友说着之前的各种事儿，觉得这画面美好得不像话。 每次林轶正跟他的朋友们待在一起时，归洛总会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感受。和林轶正跟她单独待在一起时不同，他在这时候仿佛才有了些这个年龄男孩该有的特质。他和陆嘉树他们不同，但又那么相同，始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顿饭吃了很久，一直到天都黑透了，才渐渐接近尾声。 归洛和何书羽早就吃不下了，两人一边互相小声抱怨着这顿吃得太多，肚子都吃得鼓起来了，一边看着几个男生边玩游戏边喝剩下的酒。 玩得最起劲的是陆嘉树和周泽烨，林轶正坐在一边看他们，韩睿则是打开手机在发什么信息。 “那个啥，我们大学可能要办个音乐节活动，时间还没定，不过肯定是在周末。我想着你们应该也都有时间，就一起来看看呗。” 韩睿似乎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又补充道：“这次我们学校有几个乐队会参加，我想着咱也可以看看现场学习学习什么的，更重要的是这次有唱片公司的赞助，没准儿到时会有人过来，有机会的话可以去认识认识。” 韩睿是几人中最年长的，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大学的平台里接触到这些东西的人，如果说在此之前几人只是自娱自乐的话，现在便是他们第一次面临如此现实的生存问题。 “行。” 陆嘉树最先答话，“去看看现场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我们经验太少了。” “我同意。” 周泽烨附和道。 “那行。这事儿你们心里先有个底。具体时间出来后我再跟你们说。” 韩睿又看了看手机，有些抱歉地说道：“我还有点事儿，得先走了。” 他站起身子，对众人挥了挥手，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周泽烨和陆嘉树喝完了最后一点酒，这意味着宴席也该散了。 周泽烨觉得自己在这儿着实是像个电灯泡，也找了个借口溜了。 归洛和何书羽乖乖地把垃圾和空酒瓶收好交给两个男生去扔，又去收拾桌子和地面，洗碗拖地，分工明确，不一会儿屋子就已经比来时还要干净整洁了。 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 林轶正没再多待，很快就拉着归洛说送她回去。归洛悄悄地跟何书羽挥了挥手说“拜拜”，又朝陆嘉树点了点头后便跟着林轶正出了门。 人突然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何书羽和陆嘉树，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 陆嘉树本来是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准备问她要不要现在就送她回去，却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何书羽的电话响了。 她不好意思地朝陆嘉树笑了笑，快速接通了电话。 “喂，妈妈。” “我跟同学在外面呢，马上就回去了。” “我吃过了。” “嗯，挺开心的。” “没事儿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好的，谢谢妈妈。” “拜拜。” 一连串的回答后，何书羽挂断了电话。她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对陆嘉树说道：“我爸妈今天没在，这会儿问问我的情况。” “嗯。现在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陆嘉树猜想他爸妈应该是对她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儿有些不放心，这才打电话来问问她。 “可以再等一会儿吗？” 何书羽明显有点不想走，但又怕打扰陆嘉树，支支吾吾地说道：“嗯……你不用特意陪我，你该干嘛就干嘛，我就想再待一会儿。” 陆嘉树觉得有点好笑，总不能说自己准备先洗个澡？ “哥哥，你有什么愿望吗？” 何书羽思索再三，还是犹豫着问出了这句话。 “你可以说三个。” 她伸出三个手指头，看着他说道：“你告诉我，我帮你许。” 陆嘉树听着她这没头没尾的几句话，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她为什么挑今天来找自己，为什么给自己带了那么多吃的，为什么……让自己许三个愿望。 “你今天过生日？” 他眉头轻蹙，觉得自己后知后觉，完全没想过她做这些背后的深意。 何书羽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今天没人帮我庆祝，我又不想让你觉得太刻意，就想着跟你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你这儿这么多人，就当是大家帮我一起过了。不过没吃蛋糕，不知道许愿会不会灵……” “你等我一下，我带你去买蛋糕。” 陆嘉树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出来披在她身上，又给自己罩了件外套，拎起她的书包拉着她出门。 何书羽这会儿不想反驳什么，也不想再故作懂事，她只想和他再待一会儿。 陆嘉树带着她打了个车来到了华江最繁华的地段，那里有蛋糕店。 没有提前预订，陆嘉树只能在现有的蛋糕里挑了个最大的，不太好看，上面点缀着几朵红艳艳的玫瑰花。 两人找了个地方把蛋糕放下，陆嘉树象征性地插了些蜡烛拼出了个“16”的形状，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点燃，为她唱了专属的生日歌。 何书羽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直到最后的尾音消失，她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眼角有泪滑落。 她侧过身子偷偷用手抹去，不敢让他看见。 “许愿。” 陆嘉树笑着看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弥补她。 “我刚刚问你有什么愿望，就是想在今天许的。” 何书羽想在自己生日这一天许下跟他相关的愿望，即使不问他也是这样。但她又觉得如果自己能直接实现他的愿望，就更好了。 “你过生日忙着帮我许愿？那你自己呢？” 陆嘉树这话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但他似乎就想这样问一句，想从她的口中得到一句期盼已久的话。 “我的愿望是能实现你的愿望。” 何书羽在面对陆嘉树时从不考虑什么矜持，她就是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展示给他，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留给他，甚至在自己生日这一天，将本属于自己的愿望也给了他。 陆嘉树看着这个她认识没多久的小姑娘，从一开始就拼尽全力，始终如一。他本来不是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但因为何书羽，他明白了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只因为一次见面就毫无理由地喜欢你，会为你付出所有。 他此时不想再考虑这样的喜欢能维持多久，他从来不是那样喜欢考虑很多的人。他只知道，这一次他想试一试。 “这样不公平。我也得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才行。” 陆嘉树伸手放在她头上轻柔地揉了揉，“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你喜欢很久，但我不想考虑太多，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他的话一字一字地落在何书羽的耳朵里，让她在听到接下来的话时几乎快要停止呼吸——“所以，你追到我了。” 第52章 我会一直陪你 何书羽木然地盯着他，明显是没反应过来。 陆嘉树看了眼燃了快一半的蜡烛，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女朋友，别发呆了。赶紧许愿。” 何书羽这才如梦初醒般红了脸，匆匆地闭上眼睛念道：“第一个愿望，希望希德尽快找到合适的新成员。第二个愿望，希望哥哥永远开心。” 第三个愿望她没有说出口，希望他永远和我在一起。 她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这时才觉得害羞起来。 这太快了。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追人这么容易吗？何书羽觉得自己这经历也太异于常人了。他们之间互相了解吗？认识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他就这样轻易答应自己了吗？ 陆嘉树同样有点不知所措。 要说谈恋爱这事，他以前虽然追过不少人，但那会儿完全没认真考虑过这些事，也不懂什么是喜欢，也许就是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就去了，也从来没成功过。 所以，这一次，在他认真面对何书羽时，才感受到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那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突然兴起，他是真实地被何书羽所吸引，所打动。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嘉树，大概终于开始明白“喜欢”这种情感的意义。他知道，自己想试着去喜欢她。 “女朋友，你这样我很容易骄傲。你以后得习惯多让我做点事，任性点，小姑娘谈恋爱该有的你也不能少。” 陆嘉树一想到她今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找自己，就止不住地心疼，“你的礼物我会补上的。对不起，今天明明是很特别的一天，因为我却让你有遗憾了。” 何书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他还自责上了？她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人也靠他近了些，“你别说对不起，我今天特别开心。真的。” 她似乎是怕他不信，很认真地补充道：“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追到你了诶，你是我男朋友了诶，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 她露出个笑容，也顾不得害羞不害羞了，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眼前的小姑娘面色酡红，眼睛弯得像月牙，正在对他表露着由于他答应她的追求而藏不住的笑意。他觉得她如此可爱，忍不住就去捏了捏她的脸。 “虽然这个蛋糕不太好看，不过应该挺好吃的。你要试试吗？” 陆嘉树小心地把蛋糕上的蜡烛拔下来，示意她尝一尝。 何书羽点点头，先是切了一块给陆嘉树，自己则是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块完整的玫瑰花，她用叉子把那朵红色的花送进嘴里，甜甜的，很好吃。 16岁生日时吃到的那个蛋糕，是带着红色玫瑰的，很甜。很奇怪的是，以后再过生日时何书羽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蛋糕，甜得让人沉溺。 何书羽的追求之路在这一天画上了句号。那时的她坚信，自己和陆嘉树可以有一个十分长远的未来，虽然不知道后来会怎样，但她知道自己不会放手。 …… 狭窄而昏暗的小巷子，林轶正今天骑了车，载着归洛在其中穿梭。虽然树里巷离东都中学不远，但林轶正还是考虑着早点送归洛回去的事，毕竟她还惦记着半期考试，回去之后是肯定还要再复习复习的。 林轶正就是这样，一边给出自己的建议，一边尊重归洛的想法，从不会勉强她。 “林轶正，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上次你跟陈老师说了些什么？听他说你们聊了些关于大学的事，所以你是想学什么呢？” 这个疑问一直存在于归洛的心中，她之前是不敢问，也觉得自己没立场问。或许是今天听韩睿说起关于乐队以后的生存问题，她才真实地感受到了林轶正身上所背负的责任。 她想知道，林轶正以后想做什么，他想要怎样帮他们，他想拥有怎样的未来。 秋日的夜晚，风有点凉。归洛觉得有点冷，微凉的指尖轻轻往衣服里缩了缩，而后隔着袖子重新抓住了林轶正的衣服。 “你要是觉得冷，就抱紧点。” 林轶正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还不忘调侃调侃她。 归洛顺势就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轻轻将头靠在他背上，“嗯，现在不冷了。” 他胸腔轻颤，明显对于她这样听话的行为习以为常了，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 “我跟陈老师说，我想考安舟大学。” 林轶正顿了顿，又说道：“专业的话，金融、计算机、传媒。” “安舟大学综合性很强，在国内也是排名靠前的，并且离华江不远，算是个很好的选择。” 安舟离华江确实不远，一百多公里的距离，车程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归洛能理解林轶正为什么选择安舟大学，它或许不是林轶正可以考上的最好的大学，但他有着距离上的先天优势，有希德乐队在，他不会走太远。 “为什么想学这三个专业？” 归洛对于大学的事知之甚少，只能单从字面意思判断它们大概是干什么的，却无法将这些与林轶正以后要做的事联系起来。 “我说这个你别觉得俗，前两个是因为能赚钱，后一个是因为可能用得上。” 林轶正意外地没用什么高深莫测的长篇大论来解释，那一套是他用来搞定陈琛的。面对归洛，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说得太复杂。 能赚钱。用得上。 所以，林轶正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喜欢什么。他考虑的是，如何赚钱解决希德乐队的生存问题，让他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做音乐。他考虑的是，如果没有公司愿意签他们，可以自己来做。 林轶正的话说得不算太直白，但不知为什么，归洛一听就明白他的想法了。也是因为这样，她读懂了很多东西。 当初他毅然决然地决定以自己退出为代价，就是在看清了现实中可能有的一切阻碍而选择破釜沉舟，用自己为他们的梦想做后盾，天塌下来都有他撑着。 这样一个跟她同龄的少年，拥有常人无可匹敌的包容性，像温润的水一样坚韧有力。他就像一个策马而行的将军，身后是他所珍视的士兵，任凭前方千般险阻，也无所畏惧。 归洛不自觉地就将自己的身子侧靠在他的背上，像是生出了着什么多愁善感的小心思，低喃道：“可你也曾和他们一样拥有梦想。你只想过怎样帮他们，却不再考虑自己了。” 她的声音透过后背传到他的耳中，听起来有点闷闷的，话语里满是心疼。 “除了希德的未来，我没有什么别的梦想了。” 林轶正故作轻松地笑道：“而且，不是有你陪我吗？” “归洛同学，你说的话我可是会一直记着的。陪我这事儿，一学期、一年可不够。” “我会一直陪你的。” 归洛慌忙地说出这句话，生怕迟疑一秒都会让他陷入孤独。她越是了解林轶正，越是想将自己融入他的生命之中。她想陪他，不止是这短短的两个多月，不止是这个学期，也不止是高一这一年，她想陪他很久很久。 “嗯。说好了。” 少年望向远方，眼里有光。 两个人在或明或暗的光影中出现和消失，就像他们的未来一样不可知，然而他们都坚信这条路上不会孤单。 到了友谊小区门口，林轶正看着归洛进小区。 归洛跟他说了“拜拜”，快速回到家里后，把背上的书包放下，随手捞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意外地发现归瑾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觉得还挺意外的，毕竟她这个姑姑一向崇尚自由生活，是坚定的丁克主义，自从再婚去了国外后很少跟她联系。 她猜测归瑾是有什么事要找她，急急忙忙地拨了回去。 “嘟—” 电话刚通对面就接了。 “哈～喽～洛洛。” 归瑾的声音异常欢快，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姑姑。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归洛如果没什么特别重大的事不会主动联系归瑾，归瑾也很少联系她，这似乎是两人之间特有的默契，以至于归洛一看到她的未接电话就觉得她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嗯～我回国了。等这两天忙完我就过来看看你。” 归瑾大概是知道她不太喜欢冗长的寒暄，直接拣了重点来说。 “哦，好的。” 归洛乖乖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也没问她为什么突然回国，有什么事要忙。她对归瑾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边界感。 “你感觉如何？高中生活怎么样？学习成绩好不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归瑾这番话有种严重的例行公事之感，毕竟这些问题怎么也不该在这学期都快过了一半时才来问。 “挺好的。上次月考我是年级第二。我一切都能应付，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中规中矩的回答，挑不出什么错处，却能让归瑾感到舒心。 “你一向都很懂事，也不怎么让我操心，你这成绩还提升了一些，看来确实很适应东都中学。” “嗯。” “那行，我到了华江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们这周要半期考试。学校通知从下周开始就得上晚自习了。你要是下周以后再过来，平常我可能就没时间出来了。” “我过来的话，可能就待一天。那我尽量安排在周末。” “好。” 挂断电话，归洛又复习了一会儿物理，直到林轶正给她发了个短信。 “别看了，早点睡。” 林轶正知道她的性子，就是怕她一复习起来就忘了时间。 归洛想象了一下林轶正临睡前还很无奈地对着手机打出这几个字时，不由地觉得有点好笑。 她伸了个懒腰，确实觉得有点困了，匆忙回了几个字：“好的。晚安。”后就去洗澡了。换了睡衣，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点开手机，有一条林轶正的短信。 “晚安。” 心中像是有什么激荡开来，她以前没对林轶正说过“晚安”，也没收到过“晚安”的回应，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在她的心里却带了点暧昧的味道。 吹风机的暖风吹得她脸颊发烫，当她终于将长发吹干时，甚至觉得有点热。 第53章 跟大家不一样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归洛关掉闹钟后意外地发现又有了一条新短信。 点开一看，还是林轶正发来的：“我今天上午有点事，可能不来学校了。你自己去小心点儿。” 时间是两个多小时前的，四点多。 她一下子就开始担心起来，凌晨四点多的信息，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归洛快速地洗漱完毕，又心神不宁地出了门，手机还装在衣服兜里。 她想给林轶正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又怕他不方便接电话，反而会打扰他，所以只能忍着。 走到小区门口，她才发现自己没骑车。 这些日子林轶正每天都接她上学，以至于她已经习惯了一出门就看见林轶正在等她，根本没记起今天需要自己骑车的事。 时间还早，归洛也就没掉头回去，决定走路去学校。 她没去买早饭，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心绪不宁使得她根本没注意周围的情况，所以她没有发现马路对面的郑星鸿。 郑星鸿不是无意间出现在这的，他一直都知道归洛住在哪里。 归洛不知道，很多次在她回家的时候，郑星鸿都与她保持着足够的距离看着她。 所以，当他回来后，打听到她去了东都中学，就迫不及待地到那附近去看她。他蹲了几天，终于看到了和何书羽走在一起的归洛。他没想到，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她，居然交到了朋友。 然后，他在这附近遇到了去超市买东西的归洛。她变了很多，以前的她，从不会与他争辩什么，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那天，她居然反抗了。 这样的情况让他很慌，他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改变，他莫名就有了一种危机感，觉得自己的东西要抓不住了。 对，在郑星鸿眼中，归洛是属于他的东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不讨任何人喜欢的女孩如此在意。他转学过来时，归洛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性格又冷，但他偏偏就注意到了她。 她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像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除了听课和写作业，他从没看见过她做别的事，也没看见过她和谁主动说过话。 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问题少年，他嚣张叛逆，他和很多人打架，甚至和老师动手。他用尽一切方法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很多人都怕他。 但那个女孩不是。 与其说是她不怕他，不如说是她根本没注意过他，即使他再如何折腾，她也从没认真看过他一眼。 由于郑星鸿的勉强，在归洛甚至没记住跟她同班一个学期多的其他同学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闯进了她平淡的生活里。 归洛记得那一天。 那天英语老师在上课时检查英语作业，结果有好几个人都说没带，归洛也在其中。英语老师心情很不好，断定几人是没写作业谎称没带来，顿时就恼羞成怒地让几人到教室外面罚站，还让几人放学后把作业补完才能走。 归洛虽然成绩算不上拔尖，但一直都是遵规守纪的学生，罚站这事还是头一回。跟她一起罚站的都是平时就不爱写作业的人，其中自然包含郑星鸿。 她作为队列中唯一的女生，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 郑星鸿才来不久，但在混脸熟方面不是什么问题，和周围的几个男生已经算是熟识了，这会儿甚至还小声聊起了天。 他瞥了眼站在角落里的归洛，很意外她居然跟他们一样没写作业。几个男生没管她，站在一起聊着等会放学去哪玩的事，完全没把英语老师说的话放在心上。 归洛的眼神有些飘忽，一心只想着快点站完这节课，自己能早点回去补作业。 漫长的45分钟过去了，归洛一动没动，目不斜视，让一旁的郑星鸿甚至有点佩服她。 当天放学后，归洛想着既然注定不能按时回家了，不如就把所有作业写完再回去，所以花了挺长的时间。等她回过神来，那些被留下来写作业的人早已不见了人影，除了郑星鸿。 郑星鸿根本没动笔。他什么也没干，但也没走。实际上他很少写作业，哪一科都是。他也很少这么听老师的话，说让他留下来就留下来。 归洛将写好的英语作业放在一边，又把书包收拾好，准备去英语老师那儿交了差就回家。 站起身时，郑星鸿叫住了她。 “喂——把你的作业拿来抄一下。” 他这话是个肯定句，用的还是命令式语气，突如其来的喊话让归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很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郑星鸿很不耐烦地重复道：“让你把你的作业拿过来给我抄。” 归洛沉默了几秒，像是思考了一下，而后很淡定地回过头准备继续往外走。 这行为落在郑星鸿眼里像是带了些挑衅的意味，让他很不爽。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跟她说话的机会，结果仍然没能得到她的回应。 郑星鸿站起身子，三两步就追上了她，他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脸上带着点不屑，“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归洛瞥了他一眼，没明白这人想干嘛，很平静地说道：“我没义务给你抄作业。” 郑星鸿一愣，觉得好像很久没人这么对自己说话了，不知怎的内心就泛起一股异样的烦躁之感，觉得自己没耐心跟她废话，直接上手把她手里拿着的练习本抽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没跟你商量。我郑星鸿说的话不是放屁。” 归洛没采取任何措施反抗，她知道自己就算花点力气阻止也无济于事，于是她放弃了。 “随你。” 她面无表情地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星鸿敢肯定，她刚刚就算是稍微抵抗一下，自己也绝不会为难她。可她偏偏没有，就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 这让他很不满意，很不符合他的想象。他以为，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到处惹事的狠人如此蛮横无理的行为，她至少会有点怕，但她没有。这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在她心里完全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于是，他很想知道，她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接下来的日子里，郑星鸿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她，用的都是他那点自以为是的小伎俩。然而，即使他处心积虑地想让她对自己留下一点印象，却始终没能成功。 直到有一天放学后，郑星鸿去隔壁教学楼找人说了点事，回来走到教室门口时，听见班上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聊天。 “跟你们说个劲爆的事。今天上午周老师叫我去了趟办公室，我出来后发现有东西落下了，本来准备回去拿，结果走到门口听他跟其他几个老师在那讨论归洛的事。” “啊？归洛？咱们班那个？” “对啊。重点是他们的对话信息量太大了。你们猜怎么着，他们说归洛的父母死了。” “什么情况啊？死了？怎么死的？” “具体的他们倒是没说。但这消息之前谁知道啊？据说她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死了，刚上初一那会儿做家访，都是她姑接待的。现在她姑也走了，她可是一个人住的。” “怪不得她天天一副死人样呢。跟个幽灵似的。” “要我说，这种人最好别去招惹，躲得越远越好。这年头，单亲家庭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问题，更别说父母都不在的了。” “用得着人躲着她吗？你看她天天那样，跟别人都不在一个次元，她怕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了。该不会看我们这种正常人心里都不平衡？” “你怎么说得这么瘆人呢。她不会心理不平衡搞个报复社会什么的？” “这也太可怕了？能不能让她别再待在我们班了？万一她一个想不开做点什么，我们可就要遭殃了……” 这些话落在郑星鸿的耳朵里，让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归洛为什么总是那么孤独，为什么她冷眼看世界，以及为什么她对所有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他迟疑了一下，走进教室里，冷漠地对几个围在一起的女生说道：“你们有病？少在这儿嚼舌根，赶紧滚。” 那几个女生一看是她，虽然对他这种毫无来由的发飙十分不满，但实在不敢出口反驳这个一转学过来就把十四中搅得天翻地覆的疯子，因为她们不敢确定这人会对她们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几个人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只默默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外走。 “再让我听见你们嘴里出现''归洛''这两个字，后果自负。” 这句话是郑星鸿对她们的警告，没人敢有半点意见。 但郑星鸿低估了女生传八卦消息的能力。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班，甚至整个年级。 一时之间，归洛仿佛成为了其他人眼中的异类。 最开始，班上的人只是做些在收作业或发试卷时故意略过她，体育课组队时故意让她落单这样的事，后来渐渐的，演变为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嘲笑她，在她离开教室时划坏她的课本，在她的桌子上倒水等行为。 归洛对自己被针对这事还是有一定自觉的。之前的她虽然也是一个人，但只是被大家无视而已，绝不至于被这样对待。 她不明白自己父母死了的这个事为什么就成为了别人欺负自己的理由，就因为自己跟大家不一样吗？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很辛苦，但她从没跟老师或者归瑾说过这些，也包括王月。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上学放学，像个没事人一样。 郑星鸿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第54章 同病相怜 那个时候，班上还有一个跟归洛有着差不多遭遇的人。 那是一个身形很胖的女生，叫刘婷婷。总是被其他人叫“猪”。或许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原因，刘婷婷跟归洛说上了话。 归洛不知道本来总是独来独往的自己为什么会对刘婷婷起了些恻隐之心，毕竟自己的情况并没比对方好多少。 两人渐渐建立起了一种既不亲密也不疏离的奇怪关系，不能称之为“朋友”，只是彼此有了一个可以稍微说些话的对象，在需要两人组队的时候有了人陪。 其他人对两人的组合抱着一种嘲笑的态度，一个肥猪和一个幽灵，看起来更令人生厌了。 郑星鸿给了自己很多时间，他试着远离归洛，试着不再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试着不再去想她有多少可能性会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在意，但他失败了。 郑星鸿没法接受自己和她就这样当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所以，郑星鸿行动了。 他采取了一种十分幼稚的方式，无理取闹般在归洛面前展示自己的存在感。比如，强行拿走她的作业本，让她交不了作业，比如，在她的书本里夹上一本体育杂志，故意让老师发现，再比如，考试时故意给她扔纸条，让老师误会他俩作弊。 久而久之，在其他人看来，他和归洛是杠上了。他不遗余力地欺辱着她，让其他人都觉得他跟归洛是有私仇。 如他所愿，归洛记得他的名字了。 归洛知道，这个叫“郑星鸿”的人，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看她笑话的机会。 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一天下午放学后，刘婷婷来找归洛，说她去其他班有点事，要晚点才能走，让归洛等她一会儿。 她很少会提这样的要求，归洛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 她在教室里等了很久，刘婷婷都还没来。 她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教室，又低下头继续写作业，直到作业全部写完了，人还没出现。 当她收拾好书包想去找找刘婷婷时，有人来了。但不是刘婷婷。 是三个男生。 归洛不认识他们。 她并不想理他们，径直向外走去。 “喂——” 有人叫住了她。 她木然地回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们。 “我哥想让你做他女朋友，你觉得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她。 他哥，应该是站在正中间的人。 个子不高，没穿校服，双手插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归洛完全没想到他们专程跑到教室里居然是说这个事，有点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中间的大哥很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对，就你。这年头父母双亡的阴暗女可不好找。” 结果又是这个走向…… 归洛觉得自己有点累了，现在校园欺凌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人已经闲到专门找上门来侮辱她了吗？ 她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花样，但我真的没空陪你们玩这些。” “你怎么说话呢？我哥的话别人向来只有听从的份，说要找你当女朋友当然要来真的，要不你当我们吃素的？” 大哥的另一个跟班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毕竟大哥在十四中绝对算得上是个人物，以往找谁当女朋友这事还没被拒绝过。 归洛从来没面对过这种情况，毕竟在班上其他人对她的欺负只能算小打小闹，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这种社会哥找女朋友戏码她也是第一次经历，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 她沉默了几秒，问道：“所以你们是想强迫？那你们刚刚问我的意见干嘛呢？” “少她妈装蒜了。” 大哥的高个跟班有点沉不住气了，很不耐烦地说道：“你去打听打听十四中傅超，找哪个姑娘当女朋友不是手到擒来？你别不识好歹！” 归洛觉得很无语，她不知道这几人是什么逻辑，但她听出了他们仗势欺人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归洛一边思考着自己要怎么跑出去，一边很礼貌地拒绝着。 “哼。” 傅超在对面看她一副冷眼相待的样子，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冷笑，“怎么？还装起清高来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被人怜爱的公主呢？我看得起你，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你不识抬举，我有100种方法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 归洛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办法。 “超哥，这事儿你办得可不太厚道。” 教室外飘来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郑星鸿迈着慵懒的步子走了进来。 他不知道是一直没走还是去而复返，没穿校服，穿了件黑色帽衫和牛仔裤，走进来的时候瞥了眼归洛，而后便将视线转向了傅超。 傅超很意外他的出现，顺势寻了张椅子坐下，翘了个二郎腿，“怎么？你有意见？” 郑星鸿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对他勉强露出个僵硬的笑容，“超哥，好歹我也是这个班的，你有什么事不能先和我说啊？直接就堵教室里来了，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傅超看了他几秒，内心闪过几个念头，最终没有选择直接跟他撕破脸，“也是。谁不知道你郑星鸿最近势头正猛，但这十四中，终究还不是你说了算呐。” 郑星鸿嘴角微弯，“超哥说的哪儿的话？我对超哥绝无不敬之心。只是，超哥要找这姑娘当女朋友，我必须得管上一管。” “哦？” 傅超像是来了兴趣，有些好奇地说道：“说说理由。” 郑星鸿从兜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抽了一根递给他，又摸出打火机给他点上，解释道：“这姑娘，在班上大家多多少少都对她有点意见，平时无趣至极，除了上课就是写作业，脾气还不好，哥你是看上她哪儿了？” 傅超吐出一口烟圈，“这你就别管了。她有没有什么吸引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的东西都必须要得到。你明白吗？” 郑星鸿见自己装孙子换来的却是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显然是不想给他这个面子，顿时也就不想再装了。 他抽了一把身旁的椅子出来，也没说坐，手就这么放在椅背上，若无其事地挤出一句话，“超哥，那咱们可就没得谈了。你说这事怎么解决，我都接受。” 傅超抬眉看他，对他的态度感到不解。虽说归洛是跟他一个班的，但他绝对没必要因为这个原因就明着跟自己唱反调，他过来的时间不长，虽然势头很足但绝对架不住自己人多势众。 两个小跟班一听这话顿时就很不爽了，合着这人敢跟自家大哥叫板？两人瞥了眼傅超，等待着他的反应，只待他点个头就上前给这人个痛快。 傅超半晌没说话，嘴里的烟燃得只剩了半截，烟灰缓缓落下，他却是出人意料地说道：“要我收手，也行。即便没有这档子事，你和我之间这一架，也避不过去。这样，选个时间我们把这事办了，今天就当没发生过。” 郑星鸿对他这说法表示认同，早打晚打都是打，他要在十四中立脚，这事就必须解决。所以他很快就给出了回应，“超哥说的是。不如咱们就选在明天放学之后，地点你定。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明天一个人来。你看如何？” 一个人…… 傅超摇了摇头，笑着提醒道：“小弟弟，这时候逞能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郑星鸿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超哥不用担心，这是我自己提的，不会让人说是你欺负了我。” 傅超掐灭了烟，随手扔在了地上，站起身子回头往教室外走去，“南一巷。” 两个跟班轻蔑地看了郑星鸿一眼，跟上傅超的步伐，很快就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很安静。 归洛默默地走到刚刚傅超待过的地方，把椅子推回原位，用手将桌面上残留的烟灰拂在地上，又到教室后面拿了把扫帚把地面清扫干净。 郑星鸿看着她，十分不满地说道：“怎么？社会哥让你这么反感？这班上的人不都对你有意见吗？你当了他的女朋友，至少不用被欺负了，有什么不好？” 归洛将手里的扫帚放下，平静地看着他，“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也是一种欺负。” 她并不想跟他说太多的话，在她眼里不管是傅超还是郑星鸿，甚至是班上的其他同学，所做的行为都没什么不同。她虽然不觉得自己很惨，但不代表她会对他们有什么好感。 所以，即使自己刚刚救了她，她依旧对自己如此冷漠吗…… 郑星鸿有点失落。 “归洛，你怎么样？” 刘婷婷的声音传来，姗姗来迟的她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了郑星鸿的身影，顿时就被吓得闭了嘴。 归洛转向她，说道：“没事。走。” 郑星鸿看向刘婷婷，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刘婷婷或许是感知到了什么，慌忙地移开了视线，伸手抓住了归洛的胳膊。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郑星鸿才慢慢捋清了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他今天在校外蹲了半天都没看见归洛的影子，急急忙忙地回来看看情况，他还真不知道傅超会来找归洛的麻烦。 傅超这人虽然是喜欢到处找小姑娘当女朋友，校内校外都有不少，但他不认为归洛会引起他的注意。 刚刚刘婷婷的出现似乎很好地解释了这个问题，一个和归洛同病相怜的女生，确实不会引起怀疑。 郑星鸿觉得心里的火快要压不住了，这种手段他很不屑，但他很清楚这会给归洛带来什么，而他不能允许这再次发生。 第55章 拜托你 归洛不知道郑星鸿第二天有没有去赴那个约，她不太关心郑星鸿的动向，但显而易见的是，接下来的一周，郑星鸿都没有出现在学校里。 郑星鸿说到做到，单身赴约，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他似乎和傅超达成了某种共识，两人此后是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傅超毕业，都再未起过争端。 郑星鸿回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刘婷婷。 那一天，归洛放学后先回了家。而刘婷婷，则被郑星鸿堵在了教室外边。 郑星鸿一句话没说，只是挡住了她的去路。刘婷婷吓得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喘，她大概是明白郑星鸿为什么要堵她，但不敢先说话。 郑星鸿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心平气和地对她说道：“从此以后，别再靠近她。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 刘婷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很久后才挣扎着反问道：“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郑星鸿向她逼近，强烈的压迫感让她瞬间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别挑战我的底线。你别以为自己做的事没人知道。傅超不会保你，也保不了你。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 刘婷婷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发出一阵冷笑，“我就不明白，凭什么她可以对别人的欺负无动于衷，凭什么她可以有你这样一个默默保护她的人？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郑星鸿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很不客气地反驳道：“这就是你背叛她的理由？因为嫉妒？” “对！” 刘婷婷的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样子，不管别人怎么欺负她，怎么羞辱她，她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以为她是谁啊？还有你。你处心积虑地摆出一副欺负她的样子，其实心里怎么想的以为没人知道吗？” 郑星鸿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能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但很明显刘婷婷看穿了他所有的行为。但他并不慌张，即使他对归洛有点什么心思，他也不怕别人知道。 “所以呢？这是两码事。你只需要知道，我要你立马远离她，而你没有别的选择。” 郑星鸿不准备再跟她废话，也对她心里的那点愤懑不感兴趣，他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行。” 刘婷婷知道自己只能接受，她不敢保证郑星鸿会对她做什么。 “我听你的。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为她做的一切。” “无所谓。” 郑星鸿转过身，微微动了动手腕，有丝丝血迹渗在白色的绷带上。他略微皱了皱眉头，很快便消失在了刘婷婷的视线里。 刘婷婷的动作挺快的，第二天就把归洛约出来了。 “归洛。” 她撇着嘴，眼里有些水汽，“郑星鸿说，今后不让我再靠近你了。” 归洛的面色如常，沉默了几秒后，“哦”了一声。 刘婷婷声音有些闷，“对不起。我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我害怕……” “我知道了。” 归洛点了点头，“那我们以后就别再说话了。” 归洛其实没料到刘婷婷会对她说这些，她不明白郑星鸿为什么这样做。在郑星鸿眼里，她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对象。 所以，在她的理解里，郑星鸿不愿意让她交朋友，不愿意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但她意外的平静，她并没有什么痛彻心扉的感受，而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婷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些怨恨。她是这样一个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冷漠而凉薄的人，仿佛什么都不曾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归洛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她。她只是短暂地和刘婷婷走得近了一些，而后又恢复了原状。 自从她拒绝傅超的事被传开以后，仿佛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那段时间里，她会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莫名其妙地挡住去路，或是被几个社会姐模样的女生大骂“贱人”，或是被几个社会哥模样的男生调戏要不要当他们的女朋友。 归洛一次都没有理过他们，只是若无其事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很幸运的是她从来没被动手打过。 后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人都不见了。 她的生活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而郑星鸿，仿佛就是从那时起，坚定地践行着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的原则，无时无刻不在用行动告诉她，我是唯一一个愿意理你的人，你应该感谢我。 渐渐的，归洛对郑星鸿形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恐惧感。那种恐惧仿佛是浑然天成，一看见他，归洛就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的、无人在意的人，自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 所以，当初中毕业时，归洛意识到自己终于摆脱郑星鸿了，她是开心的。 她考上了东都中学，全市最好的学校，而郑星鸿自中考之后再也没出现过，归洛甚至开始忘了他。 郑星鸿的突然出现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摆脱他，只要他一回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控制自己，毁了自己。 她开始慌了，开始怀疑高中的这两个月，林轶正的出现是不是一场梦，是不是当梦醒来，“林轶正”这个存在就消失了，而自己，就将在郑星鸿的阴影笼罩下继续苟延残喘？ 林轶正的出现，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别人的温柔，那唯一的一点点光，是让她用尽所有力气也想抓住的存在。 林轶正凌晨的那条短信让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她知道既然他发了短信过来，大概率是没什么大事的，但她就是没法放下心来。 归洛低着头走过一条一条的街道，眼看着就快到学校门口的那条街了，她却突然发现有人挡在了自己身前。 归洛茫然地抬起头，正好撞上郑星鸿的视线。 她有点慌乱地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想干什么？” 郑星鸿被她这个充满防备性的动作刺痛了，撇开视线，说道：“我说过会来找你，你忘了？” 归洛紧抿双唇，手紧攥着书包的背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一点，“你到底想干嘛？我跟你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我？有意义吗？” 郑星鸿冷笑，“你以为上次那个跟你一起走的女生，是真的想跟你交朋友？别傻了，没人会愿意跟你交朋友的。” “那又怎样？” 归洛眉头紧蹙，抬头看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指点点？你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 如果放在平时，归洛不会这样生气，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今天因为林轶正的那条短信，她本就担心，这会儿又遇上郑星鸿，让她一下子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她顿了顿，眼里渐渐泛起些水汽，“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觉得我可以过得好一点的时候你就急着把我踩进尘埃里。我不是幽灵，我是个人……” 郑星鸿看着她越来越红的眼睛，顿时就慌了神。那个记忆里遇到过再严重的欺凌都从没哭过的女孩，这会是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请求自己不要再这样对她。 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她开口求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画面，但从没想过她会哭。时间一久他似乎都忘了，这个故作坚强的女孩也是会哭的。 归洛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两口气后慢慢吐出，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看着有些错愕的郑星鸿，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别再来了。” 转身离开，归洛越走越远，混入人群中，慢慢进了学校。 郑星鸿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林轶正不在，归洛也有点心不在焉。 明天就要考试了，但作业却是一点没少，归洛尽量保持着跟平常一样的节奏，下课时间忙着写作业。 凌宇真很纳闷，怎么明天都要考试了，林轶正人还不在。年级第一这么任性的吗？ 他实在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坐了两节课后，终于跟归洛搭话了，“归洛同学，我老大呢？今天怎么没见人？” 归洛抬起头看他，“他有事，说是上午不来。” 凌宇真貌似嗅到了些八卦的味道，贱兮兮地说道：“老大不来还专门跟你报备啊？” 归洛点了点头，“对。要不他会跟我一起来。” 凌宇真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点，激动地从自己的座位上挪了过来，十分不客气地抽出林轶正的椅子坐下，靠近她说道：“归洛同学，冒昧地问一下，你和老大是什么关系啊？一起上学的关系？” 归洛对他这个提问挺不解的，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关系？同桌关系？哦，不止一起上学，还一起放学。” 凌宇真内心都想给归洛竖大拇指了，牛逼。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你们这臭情侣咋这么秀呢？ 他这下更加确定了两人之间有点什么，想起之前孙媛媛提过归洛开学摸底考超过了林轶正的事，试探性地问道：“我老大成绩这么好，你是怎么考过他的？” 归洛一提到这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推说道：“那次他应该是没睡醒，侥幸而已。” 我艹啊…… 凌宇真内心已经开始飙脏话了，没睡醒，考了年级第二，侥幸，考了年级第一。你俩能不那么欠打吗？ 凌宇真觉得自己突然多了些危机感，想着之前自己对林轶正放的狠话，不知怎的就有点后悔了。总不能自己话都撂下了还被打脸…… 第56章 加油 上午林轶正果然没出现，中午的时候归洛自己打了份饭，坐在一个角落里吃着时，凌宇真过来了。 归洛有点无奈，毕竟林轶正不在，凌宇真过来找自己，多半是要问他的事，而她并不想在吃饭时说太多话。 凌宇真完全没察觉她的不乐意，想着得趁林轶正不在多打听打听他的情况，而归洛绝对是最佳对象。 “那个……” 凌宇真坐在归洛对面，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确定没什么人注意他们时，才小声问道：“老大在学校里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嗯？” 他这个问题太突然了，让归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被人欺负？” 归洛一个岔气，差点呛到，她急速地咳嗽了几声，好半天没缓过来。 凌宇真看她这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递了碗汤给她，“你慢点儿。” 归洛好不容易缓过来，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他这样的误解，“嗯……我觉得，”她略微顿了顿，“你应该不用担心这个。” 凌宇真听出来她是在否认，但还是有些不解，“那他那本物理书怎么回事？那不是被人划的啊？” “物理书？” 归洛这才明白了他脑补了些什么东西，有些无奈地答道：“第一，那本物理书本来是我的，被他拿去了。第二，你脑洞太大了，没这么多故事。” 从归洛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顿时就让凌宇真放心了不少。原来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那就好…… 他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可以安心上课了。 吃完饭，归洛本来是想跟林轶正打个电话，但想着他说的是上午不来学校，那大概率下午就会过来，倒也不用急着催他，反而增加他的负担。于是老老实实地回到教室里，写了会作业后就准备趴在桌子上睡会儿。 鉴于天气越来越冷，归洛另外带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以防感冒。 她睡得不太踏实，总觉得做了很多梦，梦里郑星鸿一直在追她，她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也跑不掉，好不容易她看见了林轶正，想去抓住他，却怎么都抓不住。 她猛然睁开眼睛，喘了几口气，直起身子，发现身上盖着件衣服，熟悉的香味，不是自己的。 她一下子就意识到是林轶正来了，抬起眼看他。 林轶正见她突然醒了，身子靠她近了些，小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林轶正脸上有些疲惫之色，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归洛有点心疼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还好吗？” 林轶正向她笑了笑，“昨晚我妈急性阑尾炎，送她去医院了，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归洛还是有点担心，“那阿姨现在感觉怎么样？你不守着她没事吗？” 林轶正摇了摇头，“我爸连夜赶回来了，他在医院陪着呢。放心，没什么大碍，住几天院就好。” “嗯，那就好。” 归洛总算是放了心，看了看表，已经快两点了，林轶正恐怕是睡不成了。 她将身上的衣服拿下来递给他，又把自己写好的笔记递给他，“这些你回去再看，下课时间可以补补觉。” 林轶正非常配合地打了个哈欠，而后又笑了，“我就半天没来，还有现成的笔记。看来以后逃个课什么的也不成问题。” 归洛很老实地答道：“照我们铁哥的智商，就是两个月不来，也没问题。” 林轶正心情很好地翻开归洛的笔记本扫了一眼，工工整整的黑色小字，重点清晰，逻辑明了，很符合她的个性。 他不自觉地挑了挑眉看她，“才两个月？” 归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似乎真的估算了一下他可以多久不来，最后得出了个答案：“我说的两个月不来，是我不帮你的情况。如果要超过两个月的话……可能就真的需要我的笔记了。” 林轶正一只手捏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归洛的笔记本上敲了敲，很不要脸地问道：“所以……你这是？” 归洛明白他这就是故意的，并不准备接招，不讲理地说道：“我知道你用不着。但我还是想给你看。” 林轶正发出一阵轻笑，把笔记本合上塞进书包里，很配合地点头道：“嗯。我回家好好看。” 两人的动作落在凌宇真眼里，直接就给人整懵了。 秀啊，真她妈秀。 凌宇真醒得早，所以完全看明白了林轶正从进教室开始干了些什么。 坐下，捡起归洛掉在地上的外套，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还说小话。 凌宇真此刻只想自戳双目，以免自己被亮瞎狗眼。 下午的课，林轶正还是听了，只是课间都在补觉。归洛怕他睡得不好，连翻书都轻了些。 由于半期考试后就是周末，作业也不是一天的量，无论如何是完成不了了，归洛也就没执着于这回事，放学后她很快就收拾好了书包，对林轶正说道：“今天就不写作业了，你早点回去照顾阿姨。” 林轶正站起身子，看了看教室外面，“不急，先送你回去。” 归洛知道就算推辞他也不会退步，于是点头表示接受。 林轶正其实是不着急去医院的，毕竟那边有他爸照顾着，他去了也是多余。但他知道归洛在考试前一天一定会复习到很晚，所以顺了她的意。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了解归洛，回家后除了吃饭，归洛一直在复习功课。 林轶正去了医院一趟，也很快回了家。 事实上他不太需要复习，但洗完澡坐在书桌旁边时，他却老老实实地打开了归洛的笔记本。 给他的那个笔记本是新的，记的仅仅是今天早上几堂课的内容。他很快就看完了，手快速地翻过后面的空白页，停在了最后一页。 不知是不是他跟归洛借物理书时养成的习惯，他知道归洛喜欢在最后一页写字。 跟那时发现她的名字一样，相同的位置，写着小小的两个字“加油”。 像是有什么快意在他胸中激荡开来，对于这样两个普通的字，他竟觉得无比珍贵。他确信这不是她的自我鼓励，而是她对自己说的话。而这已经足够令他开心。 他轻轻地擦着还有点湿的头发，随手捞起放在一旁的手机，迅速打下了几个字，发送。 九点多。归洛的手机响了，是林轶正发来的短信：“早点睡。” 归洛看了眼书桌上还没复习完的书，回道：“嗯。你也是。” 很快屏幕又亮了，归洛点开，还是林轶正，“谢谢你的笔记。加油。” 归洛知道他看见了自己写的那两个字。那两个字确实不是她对自己说的，是对林轶正说的。她在想，擅自剥夺他被说“加油”的资格，大概是不对的。即使是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或许也希望有人能对他说一句“加油”。 笑意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仿佛这几天郑星鸿给她带来的阴霾也消失不见。林轶正总是有这样的能力，可以轻易抚慰她的心。 半期考试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对归洛来说，考试带来的紧张感完全来自于自己和林轶正之间的差距能不能维持在一个刚刚好的水平，以使得她可以超过凌宇真获得第二名。 而对凌宇真来说，半期考试不仅是他来到东都中学后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还是关乎他和林轶正谁能当老大的生死之战。 虽然林轶正本人压根没把和他比试的事放在心上，但在凌宇真心里，这事还挺重要的。 考场是按上次开学时的摸底考来排的，归洛和林轶正很自然地被排在了第一考场，而凌宇真由于刚转学过来只能在最后一个考场。 最后一个考场的情况凌宇真不太熟悉，所以当他看见考场里大多数人都在试卷上写了个名字就开始睡觉后，还挺惊讶的。 接连三天的考试，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很轻易地刷新着凌宇真的认知。交白卷的，扔橡皮做选择题的，考到一半被人叫出去打架的，应有尽有。但这么多人里，唯独没有作弊的。这让凌宇真不知该不该庆幸，毕竟这意味着东都中学的学生们宁愿垫底也懒得费功夫作弊。 凌宇真的适应能力很强，意外的并没怎么受影响，该怎么考就怎么考。最后一门考的是物理，刚好是陈琛监考。陈琛看见凌宇真的时候还特意小声地嘱咐他别急，好好考，看来是担心他受环境影响。 果然刚过了半个小时，考场里的人就走光了，除了凌宇真。 情况变成了陈琛守着凌宇真一个人考试，绝对的待遇。 东都中学的考题并不比凌宇真以前的学校复杂多少，他考起来还算顺利。写完最后一道大题时他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交卷。要是其他科目，他或许还会检查一下，但对于物理他很有信心，并不准备再浪费时间，直接就拿起试卷走到讲台上递给了陈琛。 陈琛对凌宇真是有一定了解的，包括他的水平和擅长的科目，因此对他提前交卷的事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把试卷收好，和凌宇真一起向外走去，边走边问道：“怎么样？这几天对新班级适应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凌宇真规规矩矩地答道：“陈老师，我挺好的。各方面都挺适应，同学对我也挺好，我还挺开心的。” 陈琛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下周开始就要上晚自习了，没什么问题？家里安排得如何？” “没问题，陈老师。我在之前的学校一直都上晚自习的，来这边反而还觉得轻松了不少呢。” “哈哈，你这孩子，还挺会说话的。” 陈琛眉开眼笑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学习我不担心，我也没什么别的可嘱咐你的，就想说你还是得劳逸结合，别太累了。” 凌宇真配合地点了点头，“陈老师放心，我绝对能调节好！” 他向陈琛挥了挥手，“那陈老师再见！我这就出去放松会儿！” 凌宇真飞快地逃离了现场，陈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完全没察觉凌宇真的意图。 第57章 有奖励 凌宇真才来几天，也没交到什么特别好的朋友，说是要放松，其实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再加上他刚刚提前交了卷，路过其他教室时都还没散场。 他故意爬了几层楼到第一考场外晃了一圈，就想看看林轶正还在不在，会不会也提前交卷了。 他慢吞吞地从第一考场的教室后门往前走，果然看见了林轶正。按照摸底考排名确定的座位，林轶正正好坐在靠窗边的第二排，前面是归洛。 凌宇真内心瞬间泛起了些得意感，心想就算是全市第一又怎么样，就算中考比自己高两分又怎么样，还不是没自己交卷交得早。 他故意靠近窗子，想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写最后一道大题，顺便在内心嘲讽一下他，毕竟那道大题他可是几分钟就解出来了。 他不敢表现得太过刻意，只能装作不经意间路过，眼神却是死死地锁定林轶正的桌面。 越来越近了，被林轶正的身体挡住的桌面也一点点出现。他确实动笔在写些什么，但好像不是写在试卷上。 直到凌宇真完全看清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的内心仿佛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他妈真的服了…… 林轶正没在试卷上写字，他是在草稿纸上写字。他不是在写解题过程，也不是在演算答案。他……他妈的是在写英语。不是解物理题需要的英文字母，是他妈满满一张纸整整齐齐的英语。 凌宇真隔着玻璃窗看着那张几乎被写满的草稿纸，还来不及想他这是在干嘛的时候，林轶正就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这他妈的就很尴尬了啊…… 凌宇真匆匆收回视线，假装自己只是路过，像没事人一样飞速撤离了现场。 林轶正只停顿了几秒，又继续低下头将那张草稿纸填满，一看表，还有十来分钟才到时间。 他又看了眼坐在前方的归洛，没在写字了，应该是做完了题，这会正在检查中。 他早就做完了题，检查了一遍过后，时间还剩一半。他不急着交卷，想着左右没什么事，不如默写英语打发时间。 他的字体向来很飘逸，算不上好看。回想起归洛考试前送给自己的那本笔记，字体都是工工整整的，英文也写得相当漂亮。 这么长时间的互抄作业，林轶正对归洛的字体已经很熟了，就连她写字时的一些小习惯也了如指掌。这会儿他不知怎的就起了些心思，看自己能不能模仿出她的字来。 不同于以往自己写字时的随意洒脱，他用笔之时收敛了很多。昨天他刚刚看了篇英文着作，基本还记得内容，于是就试着用归洛的字体来默写那篇文章。 这比用他自己的字体默写难度大很多，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凌宇真过来时他已经快写满一页纸了，他可能还没意识到这个画面对专程过来看自己的凌宇真带来的冲击有多大，只当他真的是碰巧路过。 林轶正把草稿纸翻了个面，又继续写。直到铃声响起时，他刚好落下最后一笔。 第一考场的纪律很好，监考老师自己也少了许多工作，直接让大家从最后一排把试卷传上来。 归洛回过头来接过林轶正手中的试卷时，刚好瞥见了他面前放着的那张写满英文的草稿纸。 嗯……物理考场上写英语。铁哥就是这么牛逼。 但是……这字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归洛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意识到了他是在干嘛，连忙匆匆回过了头，把自己的试卷和那一摞放在一起，走上讲台交给了老师。 监考老师并没让大家把用过的草稿纸交上来，整理好试卷后就出了教室。这意味着半期考试正式结束了，东都中学的学生们迎来了考后的周末。 由于下周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尽管依旧面临着一大堆作业，但大家不免还是抱着些期待，想着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所以当考试结束的那一瞬间，整个氛围都变得轻松起来。 归洛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张草稿纸。林轶正这个行为带着点明目张胆的暧昧意味，轻易就让她乱了分寸。 林轶正看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嘴角弯了弯，故意拿起那张草稿纸走到她面前递给她，“归洛同学，评价一下，我模仿得好吗？” 归洛伸手接过，仔细地看了看，不得不说，自己的字跟林轶正的差别很大，但这张纸上所写的英文确实是自己的风格，可见林轶正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她故意不理他的问题，微微摇了摇头道：“林同学，物理考场上写英语，是不是太不给老师面子了？” 归洛很自然地把那张纸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所以，这个我没收了。” 还没等林轶正做出什么回应，归洛已经站起身子往外走了，“不过呢，你模仿得很好。” 她走出两步后又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走，有奖励。” 林轶正走上前去跟着她，有些庆幸监考老师没把草稿纸收走。 归洛还惦记着林轶正妈妈住院的事，边走边问道：“阿姨怎么样了？你需要去医院吗？” “我晚点再过去。” 林轶正可不想放过归洛的奖励，补充道：“我爸在，我去了他嫌我烦。” ……… 归洛一时之间有点语塞。啥意思？他爸嫌他烦？学霸家这么不合常理吗？ 林轶正没过多地解释这个问题，而是追问道：“你想怎么奖励我？” 归洛思忖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吃饭？” “那不行。” 林轶正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抗议道：“饭要吃。但不能算奖励。” 归洛有些无奈地问道：“那你想怎么奖励？” 林轶正想了想，说道：“你陪我去个地方。” “行。” 归洛对林轶正带自己去哪这件事已经无比熟悉了，甚至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并没有把它归到“奖励”这个范畴里。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两人今天去了个稍远的地方吃饭，林轶正今天没骑车，所以他们是溜达着走过去的。 这一片区域归洛以前是来过的，主要是一些比较安静的店铺，和平常他们去吃饭的地方不太一样。 最终他们进了一家小小的西餐厅，和平常在学校门口吃的小铺子，和树里巷的火锅店，甚至和李向阳的麻辣烫店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归洛本来是不太喜欢这种吃饭氛围的，她自己虽然是偏冷的性子，却一直很喜欢热热闹闹的感觉。但有林轶正在旁边，她似乎也不觉得排斥了。 吃完饭，林轶正还记得“奖励”这回事，带着归洛在街上走着。最终林轶正是在一家乐器行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看她，指了指店里，“去看看吗？” 归洛点点头，抬头看向墙上用艺术字体写着的“海音乐器行”灯牌，顺着他拉开的店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店员小哥正忙着整理新到的一批货，听见有人进来，本能地就回头看向他们。当看清来人时，他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一把吉他，走过来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两位，需要些什么？用不用帮你们介绍？” 店员小哥是个小伙子，一身休闲装扮，清清瘦瘦的，脸上挂着笑容。 归洛礼貌地回了个笑容，正准备说“不用了”，林轶正却是不太客气地答道：“丞哥，也就几个月没见，不至于就装不认识？” “哈哈哈。” 那人这才拍了拍林轶正的肩膀，揶揄道：“你还知道几个月没见了？我说你们哥俩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无情，韩睿那小子现在也不爱露面了，也就陆嘉树和周泽烨偶尔来一下。这店现在就是个帮他们招人的地儿，要不是还帮他们打着广告，怕是你们都不记得了。” 他这话完全就是在吐槽，归洛也听明白了他和林轶正几人的关系，合着又是熟人呗？她就说林轶正不会平白无故地带她来一家不相干的乐器行。 林轶正压根没理会他话里的不满，转身对归洛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睿哥的初中同学，也是李叔的儿子，李丞。跟我们几个也很熟了。” 归洛这才恍然大悟，将面前的人和卖麻辣烫的李向阳联系在了一起。她向李丞微微点了点头，叫道：“丞哥好。我是归洛。” 林轶正补充道：“我同桌。” 李丞笑眯眯地颔首，“你好。” 他瞥了林轶正一眼，甩下一句“你自己找点事做”就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去了，完全没把林轶正当外人。 刚刚没认真看店里的陈设，归洛这会儿环视四周，才发现店门口橱窗前放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希德乐队的招聘信息，墙上的显眼处也贴着些海报，看来是陆嘉树他们自己做好放在这的。 “这家店以前是李叔的吗？” 归洛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 林轶正向她点了点头，“这地方某种意义上说是我和希德的原点。丞哥接替李叔继续开这家店，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种意义上希德的延续。” 归洛大概能明白这里对他意味着什么。一切是从这里开始的，如果能通过这里找到一个新成员，那确实是在冥冥之中延续了希德。 整个乐器行并不大，外面的大厅里陈列着用来售卖的乐器，里面则是几个供乐手使用的练习室。 林轶正带着归洛在外面转了一圈，本来是准备进练习室里看看，却突然听见了其中一间练习室里传出的吉他声。有人在里面练习吉他。 他们刚进来时并没听见什么声音，李丞也没提有人在的事，所以林轶正理所当然地以为练习室里是没有人的。 他准备推门的手停在空中，像是突然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僵在原地。 归洛偷偷瞥了他一眼，明白他是在认真听里面传来的声音。 她虽然不太懂吉他，但林轶正的表现明显是对里面的人产生了兴趣。这让她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58章 非你不可 练习室里传来的吉他声时而激烈时而平缓，没有任何章法，似乎完全不受任何束缚。 林轶正从未听过这么自由的吉他。从以往他所接触的人来说，即使是再自由、再放荡不羁的吉他手，都不可能像今天他所听到的声音一样毫无规则。 对陆嘉树和林轶正这样，以某一个时间节点为契机由其他人带领着走入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规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但在这个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这样的气息。 他在赤裸裸地炫技，却又超脱世俗，像是一个游走天下的侠客，傲然于世，快意恩仇。 林轶正在门外站了很久。 归洛陪他一起站了很久。 很奇怪的一点是，在归洛试着将这个人的吉他和希德乐队融合在一起时，仿佛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效果。 这样的感觉让归洛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就看向了林轶正。当她意识到林轶正应该和自己产生了相同的判断时，她又一次相信了命运。 那天她对林轶正说过，这世上或许会有一个人，能做到与希德其他几人的完美融合，同时兼具林轶正所看重的技术。 而今天，那个人真的出现了。 这是海音乐器行的命运，是希德的命运，同时也是林轶正的命运。甚至是那个与他们一墙之隔的陌生人的命运。 林轶正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陷入了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打扰的深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吉他声像是生生被切断一样戛然而止。像极了之前突兀的开端，结束的尾音同样出人意料。 几秒后门开了，归洛看到了一个少年。 “哥，今天差不多了，我下次再来。” 那人低着头，边开门边把书包搭在肩上，走得有些急。 东都中学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宽松，抬头的一瞬间，脸上习惯性泛起的两个酒窝和微弯的双眼在看到门口的林轶正和归洛时瞬间消失，变成了一脸错愕。 “老……老大？” 凌宇真生生止住了脚步，根本没想到自己一开门会看到林轶正挡在门口，旁边还站着归洛。 李丞听见他的声音，放下手里的吉他，朝他走了过来，“你今天待的时间似乎挺长。要回去了吗？” 凌宇真点了点头，“今天我刚考完试，我们老师说让我放松一下。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打发打发时间嘛。” 凌宇真在林轶正面前晃了晃，“老大，你来这干嘛？我先声明啊，考试那会儿我就是路过，绝对没有故意去看你的意思，你可别误会。” 他双手插兜，很随意地往旁边的墙上一靠，视线转向归洛，“你们约会都选这种地方啊？” 他似乎有点不太理解，小情侣约会不都该选什么电影院商业街啥的吗？谁约会跑来乐器行啊？ 这家乐器行是他考试前的那天晚上在这附近瞎溜达时无意中发现的。他弹吉他也有好些年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由于他爸不允许，他就自己偷着弹，没接受过什么专业训练，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在瞎玩。 他在东岩的时候只是偶尔借着朋友的吉他玩一玩，到华江过后他根本没想过这事，毕竟高中的学业比初中重得多，他爸对他的成绩又特别上心。 但那天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又和李丞相谈甚欢，于是就想着可以偶尔来这里玩一玩，真的……就只是偶尔。 今天他也是因为考完试后没什么地方可去，遵照陈琛的指示过来放松放松。他完全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上林轶正。 他思忖半晌，结合林轶正想要进自己这间练习室的行为，似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林轶正该不会是为了在小女朋友面前展示展示自己的水平？ 一想到这一层他还挺来劲的，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老大，你是不是也会弹吉他？所以才来这？” 李丞的视线在林轶正和凌宇真之间转了八百回，算是看明白了，这俩人认识。他是没想通，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就算都是东都中学的，两人怎么就刚好认识呢？ 他听凌宇真叫的那几声“老大”，寻思两人可能还挺熟的，幽幽地在一旁补充道：“那个啥……他以前是乐队的吉他手。” “我艹……” 凌宇真听闻这话不自觉地就爆了粗口，“老大，你能不能别这么全能……”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对林轶正竖了个大拇指，“搞乐队……牛逼啊！” 林轶正静静地听着凌宇真自说自话，甚至不太想承认刚刚自己听到的吉他声是面前这人弹奏出来的。 他瞥了眼凌宇真，向前跨了两步，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淡定地吐出一句话，“你想搞乐队吗？” 嗯？ 凌宇真一脸懵逼。 啥？搞乐队？ 李丞同样是摸不着头脑。 搞什么鬼啊？ 就算希德缺人也不是这么招的啊？ 他已经脑补出了林轶正一看见个会吉他的人就十分装逼地问人家“你想搞乐队吗”的画面，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归洛虽然已经确定了林轶正的心思，但还是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这不仅仅是由于她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了林轶正的意图，更因为希德找到一个合适的吉他手这事本身就令人心潮澎湃。 她转身走向角落里的前台，从背后的墙上取了张自制海报下来，走过去递给凌宇真，“加入希德，考虑考虑吗？” 凌宇真很茫然地接过那张海报，上面写着“希德乐队”、“招聘吉他手”、“蓄势待发”等字样。他有点没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求助似地将视线投向了李丞。 李丞算是了解林轶正的，他知道林轶正不可能拿这件事开玩笑，他让凌宇真加入希德，一定是认真的。 李丞蹙了蹙眉，觉得自己有责任把事情跟凌宇真解释清楚，“是这样，希德是他以前的乐队，现在缺个吉他手，现在他应该是想让你加入。” 嗯？ 这话在凌宇真听来是相当炸裂的，话他是听明白了，但他完全没理解。 林轶正自己不是吉他手吗？干嘛要让他去？况且，他之前从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 他爸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为他规划好了人生路线，要学什么、做什么、考什么大学、在哪里工作，都是规定好了的。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任何可能影响他既定人生轨迹的东西都是不被允许的。凌宇真很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吉他算是他瞒着他爸唯一坚持下来的爱好，但也仅仅是爱好。他从没想过以后能做跟它有关的事。 他看向林轶正，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他期待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他必须要知道，林轶正选他的理由是什么。 林轶正抬眉看他，眸色深沉，“如果我说，非你不可呢？” 非他不可…… 归洛瞥了眼林轶正，没料到仅仅是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遇，仅仅是因为他听了一次凌宇真的演奏，他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希德的吉他手，不是把他作为备选项，而是非他不可吗…… 凌宇真沉默了。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玩笑般的笑意。因为他知道，林轶正是认真的。不同于他和林轶正此前任何一次吊儿郎当的对话，他能感受到对面的人释放出的压迫感和紧张感。 凌宇真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庆幸。毕竟这是林轶正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面对他。不是因为他爸唯一看重的学习成绩，而是因为他那点微末的吉他技巧。 对这样的他，一句“非你不可”比任何话语都具备诱惑力。 此时的凌宇真或许还不明白希德对于林轶正的意义，但他知道，不管从哪种层面上来说，他都不能以一种半吊子的态度回应他。 凌宇真思忖半晌后，很谨慎地拒绝道：“抱歉。我没想过要做乐队。吉他对于我而言，不过是无趣生活中的调味品罢了。” 他微微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我不是个好选择。” 凌宇真眼里闪过些不知是自嘲还是伤感的情绪，而后很快又恢复了平常淡淡的笑意。 他缓缓从林轶正身边走过，又向李丞和归洛挥了挥手，“我先走啦。” 一直到凌宇真走出了店门，林轶正都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回头看他。 凌宇真手里攥着那张有些粗糙的海报，回头看了一眼“海音乐器行”的灯牌，手不自觉地收紧。海报被他揉得有些皱了，他嘴唇紧抿，终是将其胡乱地揉作一团。 他瞥了眼路边的垃圾桶，走到旁边抬起手，迟疑了几秒却没有将其扔掉。 最终他像是妥协了一般，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将手里的纸团展开，小心地折叠起来放进了书包里。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边走边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平静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爸。” “考完试了，我在外面。” “行。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凌宇真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句“凯都酒店”，像是很疲惫一般闭上了眼睛。 第59章 你也很重要 李丞在凌宇真走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问林轶正点什么，比如他看上了凌宇真哪一点，比如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轶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看向一脸担忧的李丞，问道：“他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李丞很无语。 我能了解多少？我就是个乐器行老板，来者是客，我就算跟他聊聊天能了解多少？你不是也认识他吗？问我？ 虽然很想吐槽，李丞还是很诚实地答道：“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大概跟我说了些，他弹吉他时间是不久了，但没接受过什么系统学习，全凭自己领悟。” “况且，这事他爸不知道。听他的意思，他爸可对他的成绩很执着。他家里是开公司的，旗下很多企业，看着就像是要把他当继承人培养的。” 李丞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选他，确实不算什么好选择。” 林轶正笑了笑，“陆嘉树他家不也差不多吗？有什么不好的。” “那能一样吗？” 李丞忍不住吐槽道：“陆叔虽然也不赞成他做这些，但从来都只是嘴上说说，什么时候真心阻止过？再说了，陆嘉树那脑子，陆叔都让他去学烹饪了，还不算对他自由放任？凌宇真的情况不一样。他爸是那种决不允许他出现一丝一毫偏差的人。” “我第一次听他的吉他就能听出来，那是一种在现实中被极度压抑后才能弹出的声音。他太自由了。” 李丞看向他，“把他放在希德，就是颗定时炸弹。” 林轶正不是不明白李丞说的这些，对于希德，李丞有发言权。李丞对于凌宇真的判断，让他不得不把自己印象中那个温和而礼貌的少年与刚刚话语中那个压抑而危险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从刚才的那一番演奏来看，凌宇真确实有着惊人的天赋与能力，但就如李丞所说，他是充满危险性的。 可以想象，当凌宇真真正融入希德，褪去伪装、展现本真的时候，希德或许就将迎来最关键的变革期，如果双方能和谐共生，凌宇真就将成为希德一把最锋利的剑，如果……希德就毁了。 但这些并不是林轶正考虑的关键。 林轶正在向他问出那句话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一种无论他有着怎样的现状都无法撼动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思想准备。 他唯一意外的是，凌宇真会跟李丞说起自己的过去，而他本身的经历，带有如此的对立性。并且，凌宇真拒绝了他。 不是个好选择吗…… 林轶正嘴角弯了弯，侧头看向归洛，“看来我这个老大不当是不行了。我得让他知道，老大的选择，都是好选择。” 归洛用力地点了点头，并不担心凌宇真这事办不成。毕竟铁哥出马，办不成也得办成。在林轶正身边待久了，似乎所有事都不需要担心，因为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李丞扶了扶额，合着自己说的话都是放屁？他了解林轶正，一旦决定了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有没有人来管管他啊？他真觉得自己一个人挺无助的。 他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得。你们希德的事我也管不着，不管了。随你怎么折腾。我还是老老实实顾着我的店。” 李丞转过身子回到原位，这会儿天色暗了，店里也没人光顾，跟他们在这闲扯了半天活也没干完，他也懒得理林轶正了，开始埋着头继续弄他的新吉他。 林轶正有些抱歉地对归洛说道：“不好意思，本来是带你过来看一看，没想到弄成这样。” 归洛连忙摆了摆手，“没事的，这事可比我重要多了。真能帮希德找到吉他手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林轶正站起身子，对她笑了笑，“走。送你回家。” 归洛点点头，跟他一起向外走去，走了几步还专程跑到李丞面前跟他告别，“丞哥，我们先走啦。拜拜。” 李丞抬起头来礼貌地回了句“拜拜”，也不看林轶正，继续忙活手上的事了。 两人走出海音乐器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迎面而来的冷风让归洛打了个寒颤。她有些担心地问道：“丞哥没事？” 林轶正摇了摇头道：“他没事。” 他许是注意到了小姑娘的动作，小声提醒道：“越来越冷了，你得多穿点儿。” 他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衣服递给她，“穿上。” 归洛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书包，“我包里有衣服，不用的。” 林轶正根本不理她，直接把衣服罩在了她身上，“听话。” 行。 归洛觉得自己是拗不过林轶正的，况且她真的有点冷。 两人并肩走着，归洛脑子里一直在想凌宇真这事该怎么办，她虽然对林轶正很有信心，但完全不知道他准备怎么说服凌宇真，总不能说“我是你老大，你得听我的”？ “归洛。” 林轶正的视线望向远方，像是在不经意间叫了她的名字。 “嗯？” 归洛的思绪还有点乱，懵懵地看向他。 “你也很重要。” 林轶正没看她，只是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得记住这一点。” 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习惯了自己永远不会成为别人的第一选择，才会平静地说出“比我重要多了”这句话，但这个事实还是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手很温暖，在她的头上只停留了短短的几秒后便离开了。这样温柔的动作，似乎也带上了些他特有的味道，让她止不住地心动。 她轻轻“嗯”了一声，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和害羞，快速向前走了几步，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脸。 这动作落在林轶正眼里自然就带了些可爱的意味，他走上前去跟上她，低头瞥见她泛红的耳朵尖，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送完归洛，林轶正在回程途中拨通了陆嘉树的电话。 “铁哥？” 陆嘉树那头很安静，接电话也接得很快。 “你在干嘛？” 林轶正连开场白都省了，直奔主题。 “我能干嘛？练吉他，睡觉。挺颓废的。” 陆嘉树直白的回答，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过来一下。” 林轶正言简意赅，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 陆嘉树还觉得纳闷，这人今天怎么回事？过来找他还特意打个电话？不像他的风格啊？ 林轶正很快就到了树里巷28号，轻车熟路地进了基地。陆嘉树抱着把吉他坐在大厅角落里弹着，听见他进来也没停止。 陆嘉树没开灯，屋里暗得根本看不清东西，林轶正却是没在意那么多，走到他旁边坐下。 陆嘉树这才把吉他放下，问道：“怎么了铁哥？有什么事吗？这么晚还过来？” 林轶正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声音毫无波澜，“新成员找得怎么样了？” 陆嘉树没想到他专程过来是问这个事，有点心虚地答道：“嗯……还没……” 林轶正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之前他虽然建议他们考虑考虑上次面试的那个人，但他知道以陆嘉树和周泽烨的性子，大概率是不会接受的。 “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个事。我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林轶正的声音在黑暗的基地里显得无比清晰，“他的技术是顶尖的，同时跟你们的兼容性也不错。唯一的瑕疵，是他太自由了。” “但我敢肯定，有了他的加入，希德会释放出更大的能量。” 陆嘉树沉默了很久，似乎还在消化他这段话中的信息。 最终，他只问了一句话：“比你还合适吗？” 这句话的意义不言而喻，他是真真正正地想要向前走了，只要林轶正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就可以带着这个答案继续向前走。 “对。” 林轶正垂手拨了拨吉他上的弦，“我不会看错。” 陆嘉树笑了笑，“行。我相信你。” 他没有问什么多余的问题，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相信”。他信任林轶正，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 “他什么时候正式加入？” 林轶正这才露出个苦笑，很无奈地说道：“这个事我得努力一下。他还没答应。” “啥？” 陆嘉树觉得自己有点无语。合着说了半天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呗？他是没想明白林轶正都对他这么高评价了，这人怎么还不领情呢？铁哥的魅力不管用了呗？ 他瞬间就有点义愤填膺了，很不讲理地说道：“哪儿的人？我们直接把他堵了，先打一顿再说，看他还敢不同意？” 林轶正被他气笑了，“哥，咱是吉他手，不是打手，还玩这一套？” 陆嘉树悻悻地瞥了他一眼，“那怎么办？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林轶正倒是很淡定地答道：“不急。我先找个机会把人带来给你们看看。” “他要是不来呢？” 陆嘉树不相信一个拒绝了他的人会乖乖跟他过来，不死心地问道。 “这可由不得他。” 林轶正很自信，“老子都当他老大了，是叫着玩呢？绑也得把他绑来。” 陆嘉树：“……” 这他妈和打他一顿有什么区别？ 罢了罢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人的谈话就是在这样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的。 对陆嘉树来说，他并不是很关心林轶正找来的这个人技术好不好，或是跟他们合不合拍。他甚至还没见过那个人的面，只因为林轶正说那个人比他还合适，所以他相信他。仅此而已。 对林轶正来说，他并不是很关心凌宇真有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会不会太过自由。他只是相信弹出那种吉他声的少年，可以在希德有一个容身之所，帮助陆嘉树、帮助希德走向更美好的未来。仅此而已。 第60章 动摇 凌宇真很早就醒来了，他看了看表，还不到七点。 睡眠不足导致他有点头疼，昨晚他爸把他叫到凯都酒店去吃饭，和一群人应酬到很晚。他喝了点酒，被司机送回来时已经凌晨了，他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些年他养成的习惯，无论多晚睡，第二天醒来都不会超过七点。 他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下了楼，准备去倒点水喝。 管家老吴看见他，连忙迎上来，“宇真，你要喝水叫我一声就行，用不着自己弄。” 凌宇真朝他笑了笑，“吴叔，这些事我自己做就行了。咱俩都这么熟了，还整这些虚的干嘛？我爸呢？” 老吴是看着凌宇真长大的，算是了解他的性子，虽然是富家子弟，但身上没有一点娇生惯养的坏毛病，品学兼优，绝对是一个值得骄傲的好孩子。 “先生今天去外地了，可能一周之后才回来。” 老吴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这算是常规操作，凌宇真一点也不意外。他爸很忙，也很少能在家里安静待几天，几乎天天都在外面。 一周之后，半期考试的成绩应该出来了。凌宇真已经能想象他爸对着他的考试成绩说三道四的场景了。 尽管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考第一，但他爸却很少夸他，考完试第一时间总是会让他反思为什么这里扣了几分，那里扣了几分，为什么没得满分。 凌宇真性子温和，也很听话，从来没反抗过他爸。他爸说他考得不够好，他就拼了命地努力学习，他爸不允许他影响学习，他就把所有除了学习以外的事都停了，为的就是能得到他爸的认同。 他爸带他出去应酬什么的，虽然他不怎么喜欢那种场合，但为了能让他爸开心，他每次都会硬着头皮去。 自从妈妈去世过后，他爸就越来越忙，对他也越来越冷淡，除了例行公事般的问候，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 凌宇真记得他妈妈曾经告诉过他，一定要听爸爸的话，特别是在她走了以后。那时的他还小，虽然不太明白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但妈妈的这个叮嘱他却一直记着，并用实际行动践行着。 所以，他一直做着他爸眼里的乖孩子，也从来没想过要反抗什么，尽全力让他爸满意，也尽全力让他去世的妈妈安心。 吃过了早饭，凌宇真先是回房间里写了会儿作业，然后就是背英语，写作文，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他爸的行动力很强，虽然才到华江不久却是已经托人打听好了华江最好的补习班、奥赛培训班，都给他报了名。 这么一来他的周末几乎被填满了，除了周六上午用来写作业以外其他时间都得去上课。这还是陈琛事先跟他爸说过下周会上晚自习的情况下。如果按照东都中学最开始的安排，高一是不上晚自习的，他自己都可以想象他爸会给他报多少门课程。 作业写完后，陈琛从书包里摸出那张被自己揉得很皱的海报，把它展开后放在桌面上，仔细地搜寻着上面的信息。 “希德”乐队，成立3年，成员3人，正在寻找一名新的吉他手。没有多余的信息，海报的右下角写着一串歪歪扭扭的电话号码，一看这海报就是做工粗糙的自制版，属于那种就算看见也不会想去试试的类型。 这个乐队怎么回事……这么没诚意，能招到人吗？ 一想到林轶正曾经在希德待过，他其实还挺好奇的，他在希德的时候是怎样的？同样是吉他手，他一定跟自己很不一样？至少，他可以自由地弹喜欢的吉他，可以在年少轻狂时做一件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重新将那张海报折叠起来，从书架里找了本不常看的书夹在里面，又放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把这张海报扔掉。在林轶正向他发出邀请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在吉他方面或许是做得不错的。 他之前不知道，他没被别人夸过这方面的能力。更多的原因在于，他很少接触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也没什么朋友一起讨论。从他第一天接触吉他开始，他就是孤独的。 昨天林轶正的那句“非你不可”对他冲击太大了。他没想过，世界上有一个位置是非自己不可的。 所以，他动摇了。 他很想去看看林轶正以前的乐队是什么样的，乐队里的其他成员是什么样的。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吉他放在希德乐队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如林轶正所说是非自己不可？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疯了。 他有些颓然地倒在床上，随手捞起床头的耳机塞进耳朵里，快速按下了音乐播放键。随着熟悉的音乐声响起，凌宇真闭上眼睛，仿佛只听得到其中的吉他声。 长期以来的习惯，自动分离伴奏中的吉他声似乎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自然反应。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没有经过专业学习，仅仅凭耳朵和身体的记忆来听、来学的行为是不是很笨拙，在他看来，他没有别的办法。 即使是这样，林轶正还是认可自己了。 那个没把全市第一的自己放在眼里的林轶正，却因为自己的这点吉他技术被认可了。不止是被认可，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无可替代的，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加入他曾经的乐队。 而他却没办法接受。 凌宇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所做的一直是正确的事。不管是满足他爸的期待成为考试第一名，还是因为他爸的执念放弃了喜欢的东西，他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一直到吴叔来叫他吃饭，并准备等会儿送他去上课时，他才从复杂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吴叔打算开车送凌宇真去培训班上课，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一直以来他都不太喜欢这种招摇过市的行为，但今天他没什么心情自己走过去，就没推辞。 …… 归洛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她在迷迷糊糊中看了眼来电提示，是归瑾。 “喂，姑姑。” 她完全不意外归瑾会在周末早晨六点多给她打电话，她估计压根没考虑过她周末想多睡一会儿的事。 “洛洛，我马上飞华江了，大概中午就到了，你等我吃午饭哦。” “好的。你下午什么时候走？” 归洛记得上次打电话时归瑾说过不会待太久，本能地以为她当天就要走。 归瑾在电话那头兴致很高地答道：“我不急着走，陪你过个周末呗。明晚上的飞机。” 归洛还挺意外的，毕竟这太不像归瑾的风格了。以往她总是很忙，到华江看她也只是一串行程里的一环，从来不会超过一天。这次她要待两天，已经算得上是破天荒了。 “好。我帮你准备床铺。” 归洛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开始计划她暂住的这一晚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好的！这两天我可得好好带你放松放松。你说你下周就上晚自习了，我就把行程调整了一下，先来你这边。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嗯。” 归洛其实并没对她的突然到来有什么惊喜的感觉，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不跟你说了。我登机了。待会儿见。” 归瑾急匆匆地想要挂断电话，却被归洛的一句话阻止了。 “你把航班号发给我，我来接你。” 归洛本来想再睡一会儿，但她一向睡眠浅，被这么一打搅，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很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后给自己做了份早饭，接着就是收拾屋子，顺便给另一间卧室的床铺上了新床品。 归瑾要在家里住两天，也不好天天都在外面吃饭，所以归洛决定去买点菜回来。 她进菜市场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了，菜市场还是人头攒动。 家附近的这个菜市场她已经来过很多遍了，卖肉卖菜的大叔大妈大多都认识她，很热情地给她拣了些好的装袋，有的还给她附送了几根葱什么的。 归洛虽然话不多，但人文静乖巧，还挺受大叔大妈喜欢的。归洛对他们一一表示了感谢，拎着一大包东西满载而归。 袋子又大又重，归洛提起来有些艰难。她走了段路，觉得自己的手被勒得发青，只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好不容易快到小区了，她走得也越来越慢，看起来真的是累得不行了。 她伸手抹了抹额角渗出的汗珠，扫视了一眼四周，慢慢挪到街边一个空闲的长椅上，准备休息会儿。 长椅旁边是个小公园，还有些秋千、滑梯之类的设施，有几个小朋友在里面玩得正欢。 归洛向手心里吹了口气，想缓解一下手上又麻又疼的感觉。冷风的降温效果很好，坐了一会儿后，她终于觉得不那么热了。她甩了甩手腕，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继续走了。 “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一道声音自背后响起，带着些笑意。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归洛不回头也知道是林轶正。 她回头，向他笑了笑，答道：“我姑姑要过来。” “哦。” 林轶正也不知是意外还是遗憾，很自然地在归洛旁边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你要请谁吃饭。” 归洛知道他就是故意开玩笑，自己的情况他还不清楚么？请谁吃饭？除了他以外她还有可能请谁吃饭？ 她也不答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轶正看着她，“我来找你。” 第61章 命运 归洛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确认他没给自己打过电话或者发过短信。她朝他晃了晃手机，“我可没收到通知。” 林轶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抱怨道：“我以为你没什么事，直接就过来了。在你家楼下可怜地坐了半天……” “你少来。” 归洛很平静地瞥了他一眼，根本没信这话。 林轶正像个怨妇似的坐在她家楼下的画面她根本就没想过，这太不像他了，她不相信他会这样做。 “你说你是碰巧路过可能性还大点。”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林轶正的谎言，但心里却并不排斥他这种明目张胆装可怜的行为。 “好了，聪明的归洛同学。骗不了你。” 林轶正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只是出来买点东西，确实是碰巧路过。” “我就说嘛。” 归洛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似乎是怕他刚刚万一真的很认真地告诉自己他没撒谎，自己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 林轶正看着她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嘴角微微弯了弯，问道：“你姑姑怎么突然来了？要待多久？” “我也不知道她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反正每次回来就待一天，昨天她给我打电话，说陪我过了周末再走。” “嗯。那挺好的。你跟她……关系还算不错？” 林轶正之前是不太敢问这个问题的。毕竟从现实的情况来看，归洛才上初中，她姑姑就去了国外，怎么看都不能算是一种很负责任的行为，所以他有想过是不是她没被好好对待。但他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以他是不好发表评论的。 他对归洛的情况感到有点担忧，但又不想自以为是地对她进行说教，即便现在，他也只敢这样问一问她。 归洛或许是为了让他安心，向他解释道：“挺好的。你别担心。其实她挺不幸的，如果不是我，她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她那样一个崇尚自由的人，就因为一场变故，人生轨迹全都变了。我父母死的时候她才二十五岁，又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以抚养我，所以她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被迫成为了我的监护人。她自己都是坚定的丁克主义，突然多了个孩子，自然是不愿意的。再加上那时她的婚姻出了问题，所以压力很大。” 归洛回想起和归瑾相处的那两年，或许是归瑾人生的至暗时刻。婚姻失败，还有自己这个拖油瓶，除了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带来的后续问题，心理压力也到了极致，所以想逃也再正常不过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结束了那段失败的婚姻，她急需从那样的状态中走出来，所以她选择了逃避。她逃到国外去了，把我留在了这里。对她来说，我也是她不幸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她必须要远离我。” 归洛说起这些话时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她理解归瑾，也不认为她做的事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毕竟自己已经熬过来了。 “其实我挺庆幸的，至少她没有完全不管我。如果她连经济上都不愿意支持我，我就生活不下去了，更别说还能上学。” 归洛觉得话题突然沉重起来，连忙缓和了一下气氛，侧头看向他，挤出个笑容，“所以，我没事的。” 林轶正很难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他觉得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他很想抱抱她，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现在有他陪她了，即便她的亲人不再关心她，不再喜欢她了，他也还有她。 林轶正沉默许久，最终却只是开口说道：“归洛，我们很快就18岁了。” 他正了正身子，眼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之后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从现在到18岁，虽然只是两年多时间，但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归洛，亦或是陆嘉树他们，18岁就像一个坎儿，迈过去了，或许并不能一夕之间就达成什么成就，但至少，可以作为成年人做决定了。 林轶正更加期待18岁的到来了。他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愿望期待自己能马上去到18岁，他觉得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着无可替代的意义，但他无比坚定地相信当自己和归洛共同迎来18岁的那天，他能肩负起所有人的未来，而归洛也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不想急着在这之前草率地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他从遇到归洛开始，所考虑的就不仅仅是现在，而是很久之后的未来。 来日方长，他有很多时间可以跟她一起度过。而在这漫长而短暂的两年多时间里，他确信自己的心意不会改变，但她对自己可以信任到何种程度，他不敢想，他只能尽力而为。 “我会努力。” 归洛不知道以自己这副不够坚强的姿态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林轶正这么说了，她就想努力一下。 “我也是。” 林轶正总是会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说出这种令人心神激荡的话语，这样的他有着归洛所渴望的一切品质。 他温柔内敛而又野心勃勃，他有着少年特有的生机，让人可望而不可及。归洛知道，即使历经沧海桑田，她永远会被这样鲜活的人所吸引，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是林轶正。 由于归瑾的突然造访，林轶正只能打消了周末和归洛待在一起的想法。他妈妈还没出院，虽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还是去医院里看了一下。 林轶正没撒谎，他爸一看他出现在医院里就很不满，满脸写着嫌弃。 林轶正的爸爸，林正孝同志，这会儿正守在病床边，给林妈妈削水果。 林轶正的妈妈，叶樱女士，看见他的身影倒是很热情地招呼他：“铁哥同学，作业写完了吗？” 林轶正迈着长腿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在了林正孝旁边，“妈，你省省好吗？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作业了？这会儿装上了？” 叶樱讪讪地笑了笑，“行。不问行了？反正你都是第一，写不写作业也没差。” 林正孝把水果切好，找了个果盘，摆得跟朵花似的递给叶樱，转头对林轶正说道，“你妈还不是关心你？我说你小子，大周末的好好去玩你自己的行不行？没事别来医院打扰她。” …… 林轶正很无语，见过嫌弃孩子的，没见过这么嫌弃孩子的，他好心好意来看看他妈，结果每次他爸都觉得他的出现仿佛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林轶正瞥了林正孝一眼，“合着我就是个工具人？送我妈来医院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我呢？就你那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出了事不得指望我？” 林正孝“嘿嘿”一笑，顺手就拍了林轶正一掌，还好林轶正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躲开了。 林正孝不死心地上去揽住他的肩膀，总算是换了个态度，“铁哥，我俩谁跟谁啊？肝胆相照的关系，你说这些。” 林正孝同志在林轶正面前完全是个同龄人的做派，一点儿也不管自己比林轶正大了十几岁。 叶樱在一边看着两父子，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毕竟她自己跟林正孝同志从来没在林轶正面前摆过父母的架子，更多的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其中自然有着她和林正孝只比林轶正大了不到二十岁的关系，几乎不存在什么代沟，再者两人在养育儿子这个问题上达成了空前一致，主打一个放任自流。 所以，林轶正完全没体会过其他家父母逼着学习的场景。 初中时，他和陆嘉树他们天天混在一起抽烟喝酒打架，搞乐队，本以为他爸妈会教育他，结果林正孝同志，甚至花钱给他买了把更贵的吉他，说他之前那个不够帅。而我们的叶樱女士，就差敲锣打鼓庆祝自己的儿子进入了叛逆期，天天对着儿子发花痴。 老师请家长的时候，告诉他们林轶正这孩子天天逃学旷课，还不务正业搞什么乐队，必须严厉批评。叶樱女士先是规规矩矩道了个歉，然后表示回家一定好好教育他，结果转头就跑去洗了很多林轶正的照片让他签名，说以后火了能卖钱…… 而林正孝，只要林轶正不打扰他和叶樱的二人世界，随他干啥都行。 林正孝和叶樱，绝对是父母界的一朵奇葩……不，一股清流。 后来，林轶正突然不搞乐队了，突然就中考第一了，还考上了东都中学。 这下可好，叶樱女士觉得儿子甚是牛逼，不愧是智商超群的自己生的。林正孝同志没什么反应，反正成绩好不好的对自己也没啥影响。 林轶正很无奈，这情况要放在其他人身上，父母高低也得夸两句，到自己这儿可好，两口子完全不管这些。 叶樱突发急性阑尾炎那天，林正孝在外地出差，林轶正在发现叶樱的情况后很快拨打了急救电话，处理得当，没出什么大事，林正孝却是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连夜赶了回来。 林轶正在处理好这些事后第一时间想的是第二天不能去接归洛了，那会儿是在凌晨，他不想打扰她，所以只给她发了条短信。 他对归洛，一向都是有交代的。他知道要是自己什么都不说，也不出现，归洛肯定会担心，他不想这样。 林轶正的这种温柔，怎么看都源自于非常健康的原生家庭。 林正孝和叶樱就像一面镜子，潜移默化中教会了林轶正很多东西。在面对陆嘉树也好，周泽烨和韩睿也好，归洛也好，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他都会负责。 第62章 真巧啊 归洛算着时间，提前出门打了个车去机场接归瑾。 中午这一顿无论如何是不会在家吃的，所以她把买回去的食材收拾了一下，准备下午再吃。 归瑾已经大半年没见到归洛了，所以在她下飞机刚看见归洛时甚至还觉得有些恍惚。她似乎从没认真注意过归洛的成长，在她的记忆中她对归洛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哥嫂去世后她赶来处理后事时那个茫然望着自己的身影。 在此之前，她没怎么跟归洛见过面，她嫁得远，一直住在遥远的北方，没有什么来看她这个小侄女的机会。 归瑾不喜欢孩子，但在面对刚刚失去了父母的归洛时，她没办法扔下她不管，只能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她的监护人。 最开始时，归洛是很茫然的，她对父母离世的事实像是很平静地接受了，甚至没怎么哭，和归瑾也不太亲近。 归瑾总觉得这孩子性子冷淡，身上仿佛有着超脱同龄人的平静，从没跟她任性地要求过什么，在她们一起生活的那两年里，她除了上学以外，在家里时还会自觉地承担家务活，做饭比自己这个大人还拿手。 归瑾的婚姻一直不太顺利，像是上天对她年少轻狂时执意选择了一个身边人都不满意的男人做了惩罚。 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总觉得只要自己装作很幸福，就可以向其他人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但是她太痛苦了，最终她没法再自欺欺人，选择了结束那段失败的婚姻。 她那段时间陷入了严重的睡眠障碍，整个人变得很焦躁。归洛那时还是个小学生，只觉得归瑾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却因为太小，没有办法理解她所面对的一切，更没办法帮她。 归瑾不是一个伟大到可以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人，她那时太年轻了，她不认为自己可以负担归洛的未来。 所以，归瑾走了。 她把归洛留在了华江，留在了友谊小区那套哥嫂曾经住过的房子里。 归瑾走的那一天，她对归洛说：“我要走了。以后可能就不回来了。我会按时给你打钱，你照顾好自己。” 归洛那时上初一了，听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她没有反对，也没有阻止，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 归瑾走得很潇洒，除了拜托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朋友王月帮忙照看她以外，什么都没交代。 归洛是在归瑾走后才真正体会到害怕和孤独的。归瑾在的时候，至少她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家里还有一个人在。但是，终归只有自己了。 归洛越发沉默，也再也没有笑过。 郑星鸿出现之前，她的生活一片平静，即使没有朋友，即使被其他人无视，她也依然是喜欢学校的。因为学校里有很多人，即便无人在意，但至少她可以假装自己和其他人是有联系的。 但是，郑星鸿偏偏就出现了。归洛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怕郑星鸿，连带着怕去学校。可她能怎么办呢？她不喜欢孤独，郑星鸿却偏要她孤独。 归瑾在刚去国外的那段时间，疯狂地忙于工作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自顾不暇，所以没关心过归洛在学校的表现，在她眼里归洛学习成绩不错，也很让人省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关于归洛在学校里遭遇欺凌的事，归洛不可能告诉她，她也完全不知情。 后来，归瑾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或许是前一段感情彻底改变了她的恋爱观，她没考虑太多就跟那个男人结婚了。她不想再考虑什么天长地久之类不切实际的事了，她就想享受当下。 这段感情带给归瑾的是乐观和幸福。她从阴霾里走了出来，心态变得越发得好了。三十出头的她正被一段正向的感情所滋润，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充满生机。 “洛洛～” 归瑾举起手跟归洛打招呼，很亲切地抱了抱她。 归洛拍了拍她的后背，叫道：“姑姑。” 归瑾摘下墨镜，心情很好地夸赞道：“这么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归洛朝她笑了笑，说道：“你也是。” 归瑾边推行李箱，边对她说道：“有人给我推荐了家餐厅，已经订好位置了，我们这就打车过去。” 归洛就知道她中午一定是有安排的，以前哪次不是一来就去找餐厅？ “行。不过下午你就别找餐厅了。我都买好菜了。” 归洛好心地提醒她，免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提前把晚饭安排好了。 归瑾一听她这话赶紧点头，“我很久没吃你做的菜了，还真有点想念。以前你那么小，做菜可比我好吃多了。这会不知道有没有进步？” 归洛边思考边答道：“进步我可不敢说，不过你常年待在国外，应该很久没吃正宗的中国菜了。这一点我还是可以保证。” 归瑾搂住她的肩膀，十分捧场地说道：“那我可等着我们大厨的手艺啦。” 两姑侄很快就到了一家餐厅，上前报了预订的位置后，由服务生带领着落座。 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如果不是提前预订，这家看起来就很受欢迎的店肯定是没位置的。 归瑾拿着菜单兴冲冲地跟归洛讨论要吃什么，一时之间还没决定好要点什么菜。 归洛进来的时候是没注意到靠窗的座位上坐着的林正孝和叶樱的，她毕竟没见过两人。 然而当林轶正从卫生间出来时，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归洛。 一天之内偶遇两次，说他不是故意的估计都没人信。 林轶正怔怔地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归洛，正被一边的归瑾拉着研究菜单，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叶樱抬眼看向离她不远的林轶正，视线随着他一起望向归洛。她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在桌下扯了扯林正孝的手。 林正孝被他一碰才跟着她一起瞥了眼角落里的那个小姑娘，有些不可置信地和叶樱对视了一眼。 林轶正总算是收回了视线，刚一坐下，林正孝就笑得意味深长，“我说铁哥，你老看人家小姑娘干什么？你别是看上人家了？” 林轶正手里拿着本菜单，听见林正孝的调侃，很自然地回了句：“是又怎样？” 他压根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很大方地就承认了。 这话无论是在林正孝还是叶樱听来都是相当炸裂的。什么情况？这小子以前不是满脑子想的都是乐队和吉他吗？这么帅一张脸，从来没见他对什么女孩感兴趣，怎么到了高一突然就开窍了？ 叶樱很快就从震惊转为了欣慰，我那不开窍的儿子动了凡心了，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她明目张胆地盯着归洛看了很久，觉得这个小姑娘身上一定有着什么特质，能让林轶正对她感兴趣。她越这么想，就越觉得归洛是个好孩子，反正自己儿子看上的，肯定是好的。 “妈，你能别老盯着人家看吗？特别像个变态。” 林轶正看叶樱一脸探究的神色，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地提醒道。 叶樱根本不听，站起身子，走到他旁边坐下，“这姑娘什么情况啊？跟我说说呗。” 她一脸八卦地凑近林轶正，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的浓厚兴趣。 林轶正随手点了些菜递给旁边的服务生，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没准备隐瞒什么，很配合地满足了叶樱的好奇心，“这是我同桌，名字叫归洛。” 叶樱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合着这是碰巧偶遇了小同桌，看他那样子恨不得眼睛都长人姑娘身上了，寻思这小子应该“病”得不轻。 她轻轻戳了戳林轶正的胳膊，“她旁边是她妈妈吗？怎么感觉比我还年轻？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林轶正解释道：“那是她姑姑，刚从国外回来，很快就会走。” 他微微顿了顿，似乎是想极力掩饰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带来的冲击，继续开口道：“她爸妈去世了，她姑姑是她的监护人，一直在国外。” 叶樱却是压根没表示出什么诧异或是鄙夷，只感叹道：“原来如此。那我们更应该去打声招呼了，毕竟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 林正孝表示赞同，“要不你去问问她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叶樱和林正孝所表现出的这份从容，很大概率是源自两人本就十分温柔和包容的内心。而这一点在林轶正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轶正想了想，几秒后终于站起身子向归洛的方向走去。 叶樱和林正孝的话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一样，他觉得现在见一见归瑾，也挺好的。 归洛好不容易在归瑾的一番解说中寻了个空档，抬眼的一瞬间，却看见林轶正向她走来。 她的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有些纳闷，自己就看几分钟菜单的时间，怎么林轶正就突然出现了？ 她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林轶正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三两步就到了她面前。 “真巧啊。” 第63章 考虑考虑吗 他嘴角含笑，刚一开口就让归洛失去了思考能力，顺便吸引了归瑾的注意。 归瑾看了看林轶正，有些好奇地问归洛：“洛洛，你认识？” 归洛木然地点了点头。 林轶正微微欠了欠身子，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阿姨您好，我是归洛的同学，我叫林轶正。” 归瑾站起身来，向他点了点头，“你好，小林同学。我是归洛的姑姑。” 林轶正微微侧过身子，向归瑾解释道：“阿姨，是这样，我爸妈和我在这里吃饭，看见归洛和您在这里，确实也是有缘，就想着说借这个机会和您一起吃个饭。事出突然，冒昧相邀，还请您赏脸。” 归瑾顺着林轶正的视线望向林正孝和叶樱，两人站起身子，向她点头致意，已是表达出了十足的诚意。 归洛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毕竟这场面太诡异了，这跟见家长有什么区别？ 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待见公婆的小媳妇，在林正孝和叶樱将视线转向自己时连忙欠了欠身，微微笑了笑。 归瑾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是同学，也没必要遇见了非得请自己吃饭？ 她又看了看林轶正，很帅的一张脸，对归洛的态度也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她几乎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他的邀请，“实在太不好意思了，那就麻烦你和你爸妈了，小林同学。” 两家人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被安排到了一张桌子上。 林轶正显然对请客宴客这种事颇有经验，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归洛本以为这样的场合多多少少会有点尴尬，结果叶樱女士发挥着自己的社交牛逼症属性，和归瑾从化妆品聊到包包，从旅游聊到工作，根本没冷场。 林正孝倒是很和善地看向她，十分随意地和她聊家常，“姑娘，咱铁哥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让老师头疼？” 归洛饶是之前想象过林轶正的父母一定异于常人，但在听到林正孝对他的称呼时，还是暗暗心惊。 毕竟有哪家父母会叫自己儿子为“哥”啊？ 她很好地掩饰着自己，规规矩矩地答道：“叔叔，林轶正在学校里是尖子生，属于老师最喜欢的那种，您放心。” 林正孝“哈哈”一笑，“罢了！这小子从小就有主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少给我惹祸。这会儿上了高中倒消停了，弄得我还有点不习惯。” 他看了归洛一眼，继续说道：“我和他妈妈，其实很少干涉他什么，总是想着能让他自由生长。毕竟我也年轻过，十几岁的时候就是该闯、该拼，该去大闹一番。我们相信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也相信他能做好。” 林正孝很少在林轶正面前说这些，但在他看见林轶正对归洛的态度时，他隐约明白面前这个小姑娘对他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些话是他说给归洛听的。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人只要内心坚定，就能勇往直前。而这些，和她的家庭并不是完全相关的。你明白吗？” 归洛没想到林正孝对于刚见面的自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这样做，唯一的理由便是他从林轶正那里得知了自己的家庭状况，他在安慰自己，鼓励自己。 归洛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她没想过在这样一种场合，会由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长辈来对自己说这些。 她瞬间有种很想哭的感觉。 有时候，林轶正光是站在她身边，就能让她拥有力量，但他从来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他只是会很笃定地告诉她，她会有很好的未来，他相信她可以。 林正孝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没有自以为是地进行说教，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这个她本就明白的道理，让她感受到了缺失已久的关爱。 “叔叔，我明白的。” 归洛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林轶正，随即又看向他，“我很羡慕林轶正有您和阿姨这样的父母。他太好了，让我时常都在想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么好的人。” “今天我见到您和阿姨了，和我想象的一样，你们都是非常温暖的人。我的家庭情况想必您也知道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努力向前走。” 她正了正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诚恳些，“林轶正的存在，让我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所以，我想谢谢您和阿姨。” 在这之前，归洛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出这么真情实感的话，更何况还是一个长辈。但很奇怪的是，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放在林轶正身上，就会变得合理起来。 林正孝好像有点明白林轶正喜欢她的原因了。 这样聪明而通透的女孩子，面对自己时不卑不亢，很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坚强得让人心疼。她的性子，确实是那小子的菜。 林正孝对她很满意，向她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再回答什么。 在林轶正看来，这样的话语归洛虽然没对他说过，但他是知道的。 她羡慕自己拥有她所缺失的家庭温暖。虽然他在归洛面前从未刻意提起过自己的家庭，但她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些什么。 然后，她说她想感谢自己的父母，因为自己。 真挚而善良，坚韧而柔和。归洛是这样一个女孩。而不是其他人以为的自私而凉薄，冷漠而阴暗。 她只是，需要你先向她走去，可能是一步，也可能是很多步。 所以，林轶正很庆幸自己当初所做的那个决定。他不管不顾地向她走去，走入了她的内心。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能拥有怎样的份量，但至少，她在试着接受自己。 这家店是林正孝和叶樱常来的，对它家的特色菜也很熟悉，这一下就省去了很多点菜的烦恼，归瑾和归洛只需要吃就行了。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家不错的餐厅，评价高是有理由的。归瑾吃得很开心，跟叶樱也相谈甚欢，不由的就对林轶正这小伙子心生好感。 归洛心里一直惦记着叶樱生病住院的事，悄悄靠近林轶正，“阿姨身体康复了吗？已经出院了？” 林轶正很无奈地摇头，“没。她非要来这吃饭。人基本已经好了，过两天就办出院。” 归洛之前不是没想过要去医院看看叶樱，但他很少问林轶正关于他家庭的事，再加上自己以林轶正同学的身份贸然去看她，会显得特别刻意，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碰巧遇上，归洛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候一下叶樱的身体状况，于是悄悄来到了叶樱的旁边，很诚恳地对她说道：“阿姨，之前听林轶正说您生病住院了，我又不好贸然来看您，今天见您气色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希望您早日康复。” 叶樱笑眯眯地看她，觉得这孩子十分懂事，答道：“我这都是小病，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担心。” 她突然凑到归洛耳边，十分调皮地问道：“归洛同学，你觉得咱铁哥帅不帅？” 归洛不自觉地看向林轶正的脸，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叶樱非常满意，又压低声音问道：“你考虑考虑吗？” 这话在归洛听来完全就是虎狼之词，合着林轶正这项技能是遗传他妈妈？考虑考虑，考虑啥？ 她有点慌乱地撇开视线，将头埋得低低的，实在是不敢再接话了。 叶樱见她明显是害羞了，仿佛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很得意地对林轶正扬了扬下巴。 林轶正看得一脸懵逼，啥？ 他是万万不会想到他亲爱的妈妈会这样去逗归洛，还在想她俩到底说了些什么。直到他瞥见归洛泛红的耳朵尖，他才大概明白叶樱说了些什么让她害羞的话。 …… 叶女士，你牛逼。 林轶正很哀怨地盯着叶樱，叶樱却根本不看他，又忙着和旁边的归瑾聊天去了。 归洛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座位，林轶正看着她耳朵上还未消散的红晕，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妈她……说话可能比较跳脱，你别当真。” 归洛觉得这下就连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连忙出声阻止他，“你……你别说了……” 归洛实在是顶不住了，借口要去卫生间，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林轶正叹了口气，就说这事不能急…… 两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一顿饭，一起下楼等车。 林轶正帮归瑾和归洛叫了个车送他们回家，结束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次聚会。 归瑾临走前还从行李箱里拿了套化妆品送给叶樱当做回礼，毕竟现在的状况下平白无故受人恩惠不太妥当。 两人坐在出租车后排，归洛直到这会儿都觉得自己没反应过来，刚刚那段时间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 “洛洛，小林同学是不是喜欢你啊？” 归瑾觉得这事基本已经很明显了，但以归洛这种闷葫芦性格，她还真不一定能意识到。所以，她得助攻一下。 很多时候，林轶正的表现都会让归洛有这样的感觉，但她不敢往这方面想。 喜欢自己什么呢？好像没什么人会喜欢自己。自己身上一无所长，没有好看的皮囊，也没有有趣的灵魂，光是站在他身边都会让人觉得不配，怎么敢想喜不喜欢这回事呢？ “姑姑，你觉得会有人喜欢我吗？” 她没回答归瑾的问题，只是若有所思地问出了这句话。 归瑾从没想过归洛会有这样的疑问与困惑，因为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这方面的事。她表现得太过平静，让她甚至都忘了她还只是一个未满16岁的女孩。 归瑾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有点隐隐作痛，她的确没有做好一个监护人。 “洛洛，每个人都是值得被喜欢的。你不需要为你父母的情况感到自卑。” 归瑾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她只想让她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错，这样的局面不是她造成的，她不需要为这样的结果买单。 归洛默默地思考了很久，看着窗外慢慢倒退的街景，她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我知道的。但对林轶正，我不想我们之间掺杂太多别的东西，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单纯的因为他喜欢我。” 归洛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喃喃念道：“光是站在他身边，我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如果不能真正地跟上他的步伐，我是没有资格跟他谈''喜欢''的。” 归洛的这番话，归瑾是不赞同的。 现在的她更倾向于随心所欲，“喜欢”这种心情，由心而发，忠于内心，人之本性。她只想专注当下，而归洛却想得太多了。 这样的想法有些拧巴，却很符合归洛的个性。如果不能保证很长远的未来，她宁愿不去开始。 归洛不知道，林轶正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 第64章 各奔东西 归瑾回到友谊小区时仿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回过这间老房子了。之前她即使回华江，也从来只是匆匆地跟归洛吃个饭就走，从来没到这个她曾经住过的家里看一眼。 在她的内心深处，或许是抗拒回到这里的。在这里的两年多，是她最痛苦的一段时光，之前她没勇气再次踏入这个地方，怕的是一回到这里就会陷入一些不好的回忆。 但事到如今，她不再害怕了。所以她可以很平静地回到这里，甚至还可以笑着跟归洛谈论以前发生在这里的事。 一整个下午，归洛都忙着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归瑾帮不上什么忙，就坐在一边儿跟她聊天。 “那会儿我太年轻了，突然就多出来个这么大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归瑾看着归洛忙活了一下午做出来的一大桌子家常菜，像是有些感慨，“就像做饭这回事，我完全是一窍不通，每次都是你做好给我吃。” 说起这个归瑾是有些心疼归洛的，“你那个时候啊，完全就像个小大人。我自己的亲哥我清楚，不是什么能当好父亲的人，嫂子呢，见的次数虽然不多，但跟他也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见你那个样子，就能猜到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归瑾之前从来没在归洛面前提起过关于她父母的事。她不提，归洛也不提。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规避掉了所有关于他们的话题。 直到今天，归瑾再次回到这里，她才敢去真正触碰那个之前一直被尘封起来的事实。 她知道，归洛在原生家庭里，过得并不幸福。 屋内的陈设还是老样子，电视柜上摆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三人笑得都很开心。 在归洛的印象中，那次游乐场之行或许是自己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开心场景。 那一天，爸爸妈妈带她去了心心念念的游乐场，玩了很多项目。或许是由于他们心情不错，她没有挨骂，一整天都很开心。 那张照片记录下了她最开心的一瞬间，所以她很喜欢。 关于以前和父母一起的记忆，很多都淡化了。人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生物，有的东西是大脑记不住，而有的东西是自己不想记住。 归洛不知道自己是属于哪一种，但她确实没怎么留下关于父母的记忆，以至于现在提起“父母”这两个字，她并不能从脑海里回想起很多东西，而是感到有些茫然。 残存的记忆里，她只依稀记得父母对她算不上温柔耐心，有很多严格的要求，一旦她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他们就会贬低她，否定她。 小小的归洛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对自己很少笑，为什么总是对自己不满意。她抗争过，哭过，也跟父母撒娇过，但并没能改变什么。 她只能渐渐减少些期待，不再渴望父母对自己的温柔，而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冷静，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好受一些。 她毫无疑问是爱父母的，所以当他们出事时她内心很慌，直到最后确认两人死亡的消息传来，她都没能缓过神来。 为什么啊？即使他们对自己的要求完全超出自己的能力范畴，自己也一定会尽力满足，为什么非要让他们死啊？她不明白。 即使是这样的父母，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在她身边的。有人对自己有要求，自己虽然很难满足，但至少这个过程会让她感觉自己还是有方向的。 当父母一死，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就算再努力，取得了再多成就也没人会期待了。 而归瑾完全是另一种人。她像被赶鸭子上架似的接过了归洛的监护人大旗，却完全在状况外。 她对归洛没什么期待，甚至不认为自己会和她建立起什么深刻的关系。即使到了现在，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是，现在的她成熟了许多，她理解了归洛那时的心境，也很心疼她，但她不认为处于那时的自己能做得更好了。 “洛洛，我不会对你说什么抱歉的话。我在成为你的姑姑之前，首先是我自己。” 归瑾笑了，带着种释然之感，“不管怎样，我会供你上完大学。或者说，你想继续深造，我都会全力支持。但是，这条路，你只能自己走，你明白吗？” 没有模棱两可，没有含糊其辞，归瑾终于把她一直以来的想法直白地说了出来。 归洛其实早就明白归瑾的意思。 就像她说的，她是感谢归瑾的。归瑾对她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她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期待。这些年来，她学会了自洽，学会了接受。 所以，当归瑾对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解脱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害怕了。 “姑姑，我明白的。” 归洛对她笑了笑，眼里充满了感激，“你为我做的事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我很满足。你放心，我很快就18岁了，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也要幸福。” 归洛是发自内心地祝福归瑾，希望她在往后余生能真正实现心中所想，被爱意包围，获得幸福。 “那谢谢你啦。” 归瑾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道：“幸福是靠自己抓住的。你要是想得太多，它是会溜走的。” 她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自己嘴里，连连点头，飞快地向归洛竖起大拇指，“好吃。” 归洛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她这么多年口味是一点没变，以前喜欢吃什么，现在还是一样。 “那你多吃点儿。” 归洛边说边给她夹菜，满满当当地堆了一整碗。 两人像是直到今天才真正理解了对方在共同相处的那两年多里所面临的所有痛苦与抉择。此时此刻两人不是姑姑和侄女，更像是一对不经常见面但再见时也不会尴尬的朋友，互相理解但不会强求什么。 周末的两天，归瑾真的带着归洛去了很多地方。她并不是想弥补什么，而是真真切切地因为自己和她短暂的相处而获得了快乐。 她知道，很快她们又将各奔东西。 这些天王月刚好去了外地，所以没能和归瑾碰上面。 对于这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姐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起初两人只是因为同住一个小区偶尔能在楼下碰上而搭上了话，后来归瑾发现这人跟自己还挺合拍的，渐渐的关系也就亲密了起来。 归瑾走前，有拜托王月稍微帮她照看一下归洛，但王月实在太忙了，在归洛印象中王月只在初三时帮她开过一次家长会，而她也不好意思麻烦她什么，所以跟她也很少接触。 去机场前，归瑾留了些国外带回来的东西给她，也只能先放在归洛这里，拜托她找机会拿过去。 按照惯例，归瑾每次回来时都会给归洛带些小礼物，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素日里也算是随性洒脱，归洛过生日什么的她不一定记得，但只要回国，礼物肯定是少不了的。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个小小的盒子递给归洛，“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归洛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推托，只道了声谢便依言打开。 盒子里装的是一条手链，简简单单的，上面装饰着一个有设计感的“l”字母，很简约，也很独特。 这种设计归洛是见过的，在上次林轶正送给她的那对耳钉上。 她几乎瞬间就肯定了这条手链和那对耳钉出自同一个品牌，因为这样的设计不是随意就能模仿的。 她心念微动，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这样子很特别，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归瑾点了点头，“这是国外的一个小众品牌，“l”字符算是它家的标志，我觉得还挺适合你的。哦对了，它家最近在中国也开店了。我上次回来看见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 所以……他真的不是在地摊上买的。 他是怕自己觉得有负担，才说自己是随便买的。 归洛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林轶正不会随便对她。 她思忖半晌，才犹豫着问道：“它家的东西……贵吗？” 归瑾回头瞥她一眼，大手一挥，“这你就别管了，我又不是买不起。” 这就是贵的意思了…… 归洛当时就有这样的猜想，这会儿算是确定了。 要想回礼，林轶正的生日是最好的机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归洛觉得自己得为他准备点东西。 “谢谢姑姑。” 她乖乖地道了声谢，重新把盒子盖好，又小心地把它收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归瑾坚持没让归洛再送她去机场，自己叫了个车走。 归洛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的意，只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看着她上了车。 随着车渐行渐远，归瑾就像一阵风一样，来去匆匆。 归洛很羡慕她，能够从曾经的阴霾中走出来。现在的她自由自在，不会被任何事物束缚，她很为她开心。 归洛慢慢地踱着步子回了家，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一刻。 她的作业是写完了的，所以这会儿只准备再预习一会儿下半学期各科的教学内容。 半期考试的成绩大概率在下周就会出来，排名情况也会随之公布。 归洛想到这事就有些紧张，毕竟这关系着她能不能实现自己对林轶正的承诺。 归洛没怎么注意时间，所以当有短信过来时，她才看了眼表，九点整。 没任何意外，是林轶正的短信，内容也很简洁，“明天见。早点睡。” 归洛快速地回了句“晚安”，也不准备再继续看书了，觉得这像是林轶正在监督自己一样，乖乖地就去洗漱睡觉了。 躺在床上时，最后看了眼手机，还是熟悉的“晚安”，让她觉得无比心安。 第65章 你的归宿 这一周正式开启了下半学期的课程，凌宇真也很快熟悉了东都中学的教学模式。由于他的温和友善，他很快就成为了班上的人气角色，特别是在女生中间。 其中尤以孙媛媛为代表，寻着机会就在凌宇真身边晃悠，毕竟在她的心里成为帅哥的朋友是一件义不容辞的事。 令归洛不解的是，林轶正并没有对凌宇真展现出什么过多的关注，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天天跟归洛保持着相同的步调，上课、写作业，该干嘛干嘛。 而凌宇真也没有再来烦过林轶正，也不“老大老大”的叫了，明显是在发生了上周的“加入希德”事件后，觉得自己再没脸没皮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会让大家很尴尬。 归洛时常观察一下凌宇真，又时常观察一下身旁的林轶正，很纳闷他究竟准备怎么说服凌宇真，毕竟他之前的表现完全是胜券在握。 时间很快到了周四，这天上午有一节体育课，照常是半节课的集体活动，剩下半节课留给大家自由活动。 归洛还没想好要不要回教室，就看见凌宇真和一群男生往篮球场走。 归洛默默地看向林轶正，他正一脸无所谓似的站在原地。 旁边的秦明超用胳膊肘碰了碰林轶正，“准备干嘛去？” 秦明超这货自从上次来求林轶正参加项目后，觉得他这人还挺够意思的，偶尔就会来跟他搭搭话什么的。 林轶正正愁找不到机会办凌宇真这事呢，这不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他突然扭过头问道：“你跟凌宇真关系怎么样？” 秦明超一脸懵逼，几个意思？他还关心起自己和凌宇真的关系了？ “那个啥……不怎么样。我也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不过……他不是人气挺高的吗？据我的可靠情报，他虽然才来不久，那可是把老师和同学都拿捏得死死的。当然了特别是女同学。” 秦明超虽然不知道他为啥要问凌宇真的事，但他很够意思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个明白。 “哦。” 林轶正瞥了他一眼，“你跟我一起去打他。你得还我个人情。” ？？？ 秦明超满头黑线，哥你想干啥？光天化日之下搞校园暴力？这么拽的吗？还拉上我一起？我看起来这么像大冤种吗？ “嗯……这是不是不太好……” 秦明超小心地组织着语言，心里盘算着自己怎么才能拒绝地自然一点儿，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觉得，同学之间还是要互相友爱……虽然他是挺抢你的风头，但也不至于一定要打……” 林轶正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我看起来这么像个傻逼吗？为这种破事打他？” 秦明超“嘿嘿”一笑，“不不不，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咱们得冷静……” 林轶正懒得再跟他废话了，甩给他一个白眼，腿一迈就往篮球场走，“哥，我真想叫你哥。我在操场不打球打人？我有病？” 秦明超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要和凌宇真打球。 他真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内心暗骂自己“傻逼”，连忙走上前去跟上林轶正的脚步，边走边抱怨道：“你早说啊，打球就打球，干嘛非说打他？弄得我以为你丧心病狂了。” 林轶正根本不想理他，只低声说道：“你再找个人，咱们随便玩玩。” 秦明超哪敢再说什么，在半道上拉了跟他擦肩而过的闻延，也不说干什么，三人很拉风地就朝着篮球场的方向去了。 当闻延被秦明超钳制着带进球场，又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凌宇真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还没搞明白这位哥想干嘛，秦明超就很潇洒地放开了他，就在他以为这位哥要放狠话了，下一秒却是画风突变。 “凌宇真，咱们几个3v3玩玩呗？” 秦明超满脸笑意，跟凌宇真打着商量。 凌宇真刚在场边站定，正琢磨着和几个人要怎么玩，这就遇上了送上门来的秦明超。 他和秦明超平常也算关系还可以，一起玩玩也正常，就是这站在后面双手插兜的林轶正，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哪能想到这局完全在林轶正的计算之中，以为真的是秦明超想组个篮球局让大家一起玩。 他没怎么多想，就点了点头道，“行，超哥。” 这个时间，篮球场上人不多，本来打篮球的也没几个人，一听说他们要3v3，其他人自觉地就退到了一边，或者直接就去别的地方了。 归洛是眼睁睁的看着林轶正他们在凌宇真之后过去的。她想了想，觉得林轶正肯定是想搞事情。 他憋了整整三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她急匆匆地也去了篮球场，到场边的时候正赶上开始。 出乎她意料的是，场边已经有好些女生在看了，并且越来越多。 林轶正和凌宇真都在场上，并且还是对打，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场面很精准地戳中了女生们的敏感神经，大家都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林轶正拉秦明超下水，一个原因是他不想单独去找凌宇真，这显得他很刻意，另一个原因是秦明超球打得确实不错，跟他也有一定的默契，有他在，另一个人可以随便找。 孙媛媛是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她本来是在教室里和其他人聊八卦，一听有人回来说起这事，立马跑过来观赛。 她很激动地擦了擦手心里的汗，那样子仿佛比自己打球还要紧张。 归洛站的位置离她有段距离，旁边也没有人，不知怎的看见其他人期待的表情自己也变得有点紧张。 开始了。 林轶正和秦明超平日里是打惯了的，对对方的习惯和风格都了如指掌，配合默契。再加上新加入的闻延，他虽然和林轶正交集不多，但和秦明超也很熟，秦明超一边配合林轶正，一边活跃闻延，顺利开场。 凌宇真刚来不久，跟周围的人配合不太熟练，本来就有些吃亏，再加上秦明超他们的表现让他感觉到了压力，一时之间竟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他一向很善于调节自己，在篮球这方面他算不上多么顶尖的水平，但他很善于观察，没多久就看出了对面的劣势。 他对另外两个方寸大乱的人说道：“哥们，咱们先别慌。他们要这么打，咱们就偏不遂他们的愿。” 他招呼两人过来，低声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另两人微微点了点头，比赛继续。 秦明超很快就察觉到了对面的变化，方才仿佛一团散沙的三个人，这会儿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三枚互相作用的棋子，虽然没做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但效果却是十分明显的。 秦明超有点慌了，闻延本来就是他们的短板，看凌宇真的布置，全是针对闻延的，这样下去，输定了。 林轶正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一句话。 凌宇真算得上是个有头脑的对手，短短几分钟内就洞察了敌人的缺点，这除了需要非常细致的观察力外，还需要非常精准的计算力。 他具备的这些特点，如果用在吉他上，对乐队会是一种非常大的加成。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选人的眼光，从最初的陆嘉树，到后来的韩睿、周泽烨，他都坚信自己选的是最合适也是最好的。 跟上次海音乐器行的吉他演奏一样，这场球赛让他了解到了凌宇真更深层次的一面，也更加确信他会是希德乐队最合适的吉他手。 他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对面前的凌宇真说道：“上次的事，你考虑考虑。没跟你开玩笑。” 他一个闪身晃过了凌宇真，标准的上篮姿势，球进了。 他回过头来，笑得张扬，“你的归宿只有希德，我说的。” 林轶正跑着和凌宇真擦肩而过，脸上却再无笑意。 他跑到秦明超和闻延身边，低声对两人说了些什么，两人的苦瓜脸这才缓和了些。 归洛没听清林轶正和凌宇真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林轶正出手了。 从这以后，凌宇真这边便开始了艰难的抵抗，比赛陷入胶着。 然而林轶正没有再给他们机会。 时间结束时，林轶正这边以5分的分差获胜。 凌宇真沉默着走出球场，那浑身的低气压直接把一旁准备给他送水的孙媛媛吓得都不敢上前了。 孙媛媛以为他是输了比赛心情不好，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不敢上前去安慰两句。 秦明超正开心着，本来是笑嘻嘻地上前准备跟林轶正装个逼，但见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开心的样子，自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头和闻延说上了话。 林轶正看凌宇真的表现就知道他不是完全对自己的提议没想法，但他明显在犹豫什么。 如果真是因为李丞上次所说的关于他家里的情况，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方法来说服他。 林轶正从来不喜欢勉强，以前陆嘉树自不必说，韩睿和周泽烨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阻碍，但至少他们本人的意愿是非常强烈的。关于成立乐队的事他也只是提了一句，几乎没费什么功夫。 面对凌宇真时，这招行不通。他如果自己不愿意，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林轶正虽然牛逼哄哄的跟陆嘉树打过包票，但实际上他心里没什么底。 林轶正在面对凌宇真时是真有种找不着方向的感觉。 凌宇真这几天对他的疏离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他很介意加入乐队的事，不然不会连关于比成绩的玩笑都不跟他开了。他毫无疑问是爱吉他的，他在心里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但他仍然选择了远离自己。 所以林轶正有点慌了。 如果凌宇真还跟之前一样没脸没皮地在自己面前晃悠着叫“老大”，他或许还可以跟他开开玩笑，或许还可以顺口问问他关于他爸和他家的事，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偏偏凌宇真就生生掐断了这点可能性，他连一丝机会都没留给林轶正。 就像今天，林轶正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机会，也更加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人，但最终他只能说出那两句话。 然而这又能证明什么呢？他打球打不过自己，考试……多半也考不过自己，所以就该听他的？什么时候自己也学会这种臭毛病了？ 林轶正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烦躁。 第66章 不后悔 凌宇真早已不见了人影，球场里只留下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场边的女生有些手里是拿着水的，明显就是想着打完球过后要上去送的。 凌宇真走了，林轶正自然就成为了女生们的头号目标。 这种时候她们的心理活动应该都很统一，到底上不上啊？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要是上去了被拒绝会不会很尴尬？可是如果现在再怂以后多半也没自己什么事了…… 都这么想着，但始终没人敢上前。 就在大家都在跃跃欲试时，归洛动了。 她自然是没有拿水的，但以林轶正的表现，她猜到他肯定是和凌宇真发生了什么事，而她很好奇他们说了些什么。 她觉得这会儿自己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就像林轶正说的，她得习惯。只要她不能完全把林轶正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她就必须得习惯。 思及此处，她像是获得了什么勇气，迈开步子就向球场中间走了过去。 秦明超和闻延坐在一边，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林轶正自己坐在球场侧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场外。 归洛走到他旁边站定，正好挡住洒在他脸上的阳光。 他微微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归洛略带微笑的脸。 她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微微收拢朝向他，“林同学，采访一下，赢了的感觉怎么样？” 她一句话把林轶正逗笑了，他手撑在身侧，身子微微后仰，懒洋洋地说道：“这位记者，你看我刚比完，怎么不给我送瓶水？” 归洛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这事自己确实做得不太厚道。 她向他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又扫视了一眼四周，“怪我。要不我走？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行。这会儿还学会阴阳怪气了是？ 林轶正脸色一沉，“走。你今天必须请我喝水。” 归洛很老实地点了点头，“别说喝水，你就是喝酒，我也请。” …… 林轶正猛的站了起来，吓了归洛一大跳。 他就没太明白，怎么到她这儿自己就是个又要打人又要大白天喝酒的形象了？ 他很无奈地开始往外走，归洛连忙跟上。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球场，引得众人内心惊叹。刚刚那是啥？小情侣打情骂俏？会不会有点太嚣张了啊？完全当其他人不存在？ 你们谈恋爱……真的挺吓人的。 “本来没什么好开心的，不过现在感觉还不错。” 林轶正边走边吐出句话。 归洛感觉没头没尾的，没太反应过来就“嗯？”了一声。 林轶正笑道：“你不是要采访我吗？” 哦，这事。 归洛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对于赢了凌宇真这事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他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赢了比赛，但乐队的事不解决，他能有什么感觉？ “所以呢？” 归洛觉得挺纳闷的，毕竟凌宇真走的时候他明明就很失落的样子，“他同意了？” 她以为自己会错意了，难道他刚刚是在装？ “没。” 林轶正迅速地否认了她的猜测，“他还挺别扭的。” 他发现归洛根本就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还不错，她想的完全是怎么解决凌宇真的事。 所以自己是因为她来找自己而感觉好了一点的事实完全没在她的考虑内。 一时之间他竟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归洛蹙了蹙眉头，这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林轶正之前说得那么笃定，她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有万全的法子。 这么一会儿工夫，两人已经出了操场，来到了小卖部门口。 “你要喝什么？” 归洛指了指里面的货架，问道。 “水。” 他眼皮都没抬，随口回了句话。 归洛随手指了指，示意老板随便来瓶矿泉水。 付完钱，归洛规规矩矩地把水递给他，“喝。” “谢啦。” 林轶正把那瓶水拿过来揣进兜里，看起来并没准备喝的样子。 这操作归洛是一点都没看懂，他不渴？不渴干嘛让自己请他喝水？ 两人慢慢向教室的方向走去，归洛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问道：“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林轶正瞥了她一眼，很平静地答道：“我说，让他别想跑，他生是希德的人，死是希德的鬼。他要是不加入希德，我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归洛翻了个白眼，得，自己就多余问他。 她懒得再说话了，默默地向前走着。 林轶正以为她闹脾气了，这才老实了，“我这几天想了想，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事，他得自己想通才行。” 没想到林轶正也有手足无措的一天…… 这或许是归洛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也不是面对任何事情都有把握的。 上次在海音乐器行的时候，李丞说的那些凌宇真家里的情况，归洛大概是理解的。就像林轶正说的，这事如果他不愿意打破那层壳，旁人说再多也是白搭。 这确实就很难办了…… 归洛闷闷地跟着林轶正回了教室，没看见凌宇真的人。 让她觉得意外的是，何书羽过来找她了。 自从上次跟她分别过后，何书羽就很少来找她了。 小姑娘这会来找她已经是驾轻就熟了，一来就往教室里钻。 归洛刚好抬头看见她的身影，还有点纳闷，只见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凌宇真的座位上，跟归洛挥了挥手打招呼。 归洛隔着林轶正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何书羽小心翼翼地瞥了林轶正一眼，朝归洛招手示意她过来说话。 归洛很无奈地起身，挪到她身边，弯下身子问道：“说。过来干嘛？” 何书羽悄悄地凑近归洛耳边，警惕地瞄了眼林轶正，还用手挡了挡，才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听说林轶正帮乐队找了个新吉他手？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归洛还有些吃惊，随即想到这消息肯定是陆嘉树透露给她的，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那人还没同意。” 何书羽有些担忧地问道：“他从哪儿找的人？靠不靠谱啊？” 归洛很艰难地挤出个苦笑，指了指她的位置，“那个……你现在坐的是他的位置。” 何书羽吓得直接跳了起来，“什么？” 她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轶正找的人坐在这？跟他一个班？他还不同意？什么情况啊？ 归洛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反应太大了。 然后，她刚一回头，看见凌宇真回来了。这会儿人正抱着双臂看着两个小姑娘在他的座位上说话。 何书羽顺着归洛的视线望去，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了现在的状况。 凌宇真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看着两人，随即吐出一句话，“两位，这么喜欢我的座位？” 想想之前陆嘉树跟自己说的话，何书羽这才慢慢把眼前这个清瘦的少年和陆嘉树嘴里那个没同意林轶正邀请的吉他高手联系在一起。 归洛叹了口气，随手拉了把何书羽，示意她起身让开。 何书羽木然地站起来，突然她急速走近凌宇真，定定地看着他，几秒后，蹦出句话，“同学，我看你骨骼清奇，一定是吉他奇才。我掐指一算，你命里有劫，必须加入希德乐队才能化解。这事儿你必须得信。” 归洛惊呆了。 这到底是什么话术啊……她不知道陆嘉树跟何书羽说了些什么，但很明显她不太正常。 就连一旁的林轶正听见这番话都不自觉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怀疑陆嘉树跟她说了些什么不着调的话，怎么还算上命了？ 凌宇真怔怔地看着面前小姑娘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有点无语了。 什么情况？一个希德乐队的事轮流来人劝他？他扫视了一眼三人，一个林轶正，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姑娘，还有个欲言又止的归洛。他们就这么想让自己加入希德乐队？ 他露出个礼貌的笑容，“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和希德乐队的关系，但还是不好意思了。我不会加入的。” 何书羽不死心，“同学，话别说得这么绝对嘛。要不你先试一试？没准儿试试你就愿意了呢？” 凌宇真叹了口气，绕过她回了自己的座位，没再说话。 归洛蹙眉看了他一眼，而后走到何书羽身旁，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别着急，慢慢来。” 何书羽刚刚的举动完全是情急之下的反应，她只想着怎么让凌宇真加入希德，让陆嘉树他们可以再次形成一个完整体，完全没考虑过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但她似乎并不怎么沮丧，侧头看了看归洛，向她点了点头。 课间只有十分钟，何书羽过来本就是看能不能从归洛这里打听到这个新找的人，结果直接见到了本人。 她觉得来得还挺值的，毕竟连陆嘉树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具体情况。如今她知道这人不仅在东都中学，还就坐在归洛和林轶正旁边，来日方长，确实可以慢慢想办法。 她向归洛挥了挥手道别，很快回了自己的教室。 归洛目送她离开，自己也准备回座位。 “所以，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归洛身形一顿。 凌宇真很好奇，林轶正憋了这几天没跟他说什么，今天突然搞了这么一出，结果说辞毫无新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虽然用的方法很奇怪，但意思很明确。归洛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自己说的？ 归洛回头看他，“说实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曾经和你一样，认为自己坚持的事才是正确的。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但问题是，如果最开始你不踏出那一步，你不会知道另外一种方式也是正确的。我不想冠冕堂皇地说什么让你放弃自己的坚持之类的话，因为有些东西旁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希德乐队的故事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从他和你遇到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命运就连在一起了。决定权在你，我只希望你能做一个让自己不后悔的决定。” 第67章 脸都不要了 “叮铃铃——” 归洛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从课桌里抽出马上要用的书本，再也没往凌宇真的方向看。 不后悔吗…… 凌宇真木然地翻开桌面上的书本，随着老师的讲课声传来，他用笔在书上做着笔记，却觉得脑子空空的，根本没听进去讲了些什么。 归洛刚刚的话，像是说给凌宇真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总觉得凌宇真和自己的处境有些相似，虽无关对错，但她做了一个自己不会后悔的决定，希望凌宇真也一样。 林轶正的视线扫过归洛的脸，很意外她能如此直白地对凌宇真说出那番话。而这样的说辞毫无疑问比他的那几句话有感染力得多。 在面对希德的问题上，归洛跟他一样认真。而她这样做的理由只能是因为自己。 思及此处，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林轶正和归洛留了一会儿后，准备一起出去吃个饭。他把揣在兜里的手机开机，意外的收到了一条短信，陆嘉树的。 “铁哥，我在门口，等你吃饭！” 陆嘉树现在很少往这边跑了，不知道这家伙是太忙了还是转性了，现在都不爱骚扰林轶正了。 林轶正还挺奇怪他怎么突然跑来了，边往课桌里塞书边对归洛说道：“陆嘉树来了。” 归洛虽然也挺意外的，但很快就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叫一下书羽。” 行。小姑娘还非得给朋友助攻。 他点点头，示意她先去，对她摇了摇手机，意思是自己跟陆嘉树联系一下，马上就跟上。 归洛会意，迅速地跑了出去准备去另一栋教学楼找何书羽。 林轶正拨通了陆嘉树的电话，那边飞速地接了电话。 “喂，铁哥！” “你先找个地方点菜。我同桌去找何书羽了。” “铁哥……那个……她跟我在一块呢。” 林轶正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不得不在心里默念了句“牛逼”。 “行，那我带她出来。” 林轶正很无奈地往外走去，准备去接归洛。 “好嘞！我们在上次那家店。” 陆嘉树很快挂了电话。 陆嘉树和何书羽在一起的事两人都没主动提起过，别说归洛，就连林轶正也被蒙在鼓里。 林轶正走到何书羽那栋教学楼下时正撞见归洛匆匆忙忙地跑下来，有些遗憾地说道：“她没在。不知道是不是先出去吃饭了。” 林轶正不动声色，准备捉弄捉弄她，也不告诉她真相，只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走。先出去。” 所以当归洛走进那家饭店，看见何书羽和陆嘉树坐在一起时，她还挺震惊的。但她很快就联想到两人肯定是发展顺利，很为何书羽开心。 两人坐下后，归洛还没来得及跟何书羽说两句话，陆嘉树就开始了一连串的追问，“什么情况啊铁哥？那人是你们班的？他干嘛不同意？” 他这明显是从何书羽那儿得知了凌宇真的情报，这会儿正好奇着呢。 “树哥，这事……真不太好办。人家一个转学生，刚来就遇到我们跟疯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让他加入乐队，一时半会可能还没缓过神来。” 关于凌宇真的家庭情况，陆嘉树应该是不知道的，归洛觉得李丞不会专门跟他提。所以她选了个看起来特别正常的理由。 “所以我就说，打他一顿就好了嘛！” 陆嘉树有点不服气，“我上次说，你又不同意。结果呢，等了这么久，你还没搞定？不是说绑也要把他绑来吗？” …… 合着您二位还说过这些？ 归洛有点无语。 她是高估了林轶正，以为他有什么好法子，结果……就这？这还不如她预想的什么“我是老大听我的”呢！ 林轶正有时候真的挺想打他的。我不要面子的吗？在归洛面前这么一说自己还要不要形象啊？装逼打脸这一套属实被自己玩明白了是？ 他气不打一处来，很暴躁地骂道：“你能闭嘴吗？你点好菜了吗？没事能不能别顶着你那一头金毛来这儿晃荡？” 陆嘉树挨了顿骂，顿时老实了许多，点头道：“点好了，应该快上菜了。” 他回头看了看坐得满满当当的小餐馆，完全没明白林轶正发火的理由，毕竟因为人多等的时间太久也不是自己的错…… 凌宇真今天晚走的原因是，他爸要回来，说等会儿让吴叔过来接他去外面吃饭，晚自习也不用上了。 结果刚刚他接到吴叔的电话说他爸飞机晚点，估计没法吃饭了，晚自习也翘不了了，所以他只能来学校外面随便吃点。 凌宇真走出校门，慢悠悠地在学校外面的那条路上晃荡，一边用眼睛搜寻着要去哪里吃点什么。 当他的视线从街对面一间间餐馆扫过，很容易就看到了林轶正和归洛的身影。还有今天见过的小姑娘。以及一个顶着金毛的少年。 金毛哥正对着外面坐着，嬉皮笑脸地说着些什么。 他停下脚步，隔着一条街看他们四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竟然觉得还挺让人羡慕的。 看了十几秒，他自嘲地撇了撇嘴角，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点问题，微微摇了摇头后便准备再往前走走，另外找家店随意吃两口。 “你是凌宇真是？” 他还没来得及抬腿，一道声音就从他背后传来。 他抬起头来，茫然地回过头看向身后。 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大哥正抱着双臂看他。这大哥长得人高马大，一脸凶神恶煞，旁边还站着两个一看就很像发廊小弟的小哥。 凌宇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没什么结果。他不认识这三个人。 “大哥，你认识我？” 凌宇真一边很淡定地反问，一边却是在心里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盘算着要是被这三人找茬自己该怎么办。 那大哥眉头一蹙，很不满地骂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你大哥了？别他妈乱叫行不行？” 大哥很牛逼地摆了摆手道：“那个啥，我问你，学习成绩好不？” 我t…… 凌宇真如此脾气好的人，此刻都有种想骂娘的冲动。一个穿得如此高调的社会哥，一开口问自己学习成绩好不？ 他好不容易忍住自己即将出口的脏话，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还……还行。” 那大哥又问：“会弹吉他不？” 凌宇真：“……” 要不是自己抬眼还能看见对面餐馆里轮番让他加入乐队的几人，他几乎都要以为这人是林轶正他们找来吓唬自己的。 他默默地压下了这个念头，又实在摸不准这大哥是打的哪门子主意，所以半晌没答话。 “喂喂喂，问你话呢！” 一小哥十分不满地拍了拍手，试图唤起他的注意力。 “大哥，你问这干啥？” 凌宇真挤出个笑脸，很谨慎地问道：“不会你也有乐队让我加入？” “哈哈哈哈……” 另一边的小哥很夸张地笑了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叫道：“哥，这人是不是傻子啊？乐队？乐队个毛啊？咱在他这儿成搞乐队的了？” 大哥脸色很不好看，先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十分严肃地说道：“你笑个屁！我们是来干正事的！谁让你笑了吗？” 那人一脸懵逼，瞬间就止了笑声，又装出一副严肃脸，望向凌宇真。 大哥扯了扯脖子上的大金链，很不屑地“啧”了一声，“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别他妈瞎问些不该问的。” “大哥，我会。我特别会。” 凌宇真感觉事情不太妙，实在不敢再触他的逆鳞，连忙乖乖地回答。 大哥盯着他看了几秒，心里的想法是：长得帅，有。成绩好，有。会弹吉他，有。名字和身高也对得上。得，就是他了呗。 这他妈和说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话少，拽得一比呢？ 他是没看出来严哥说的那个又狠又拽的真哥和面前这货有什么关系。 虽然是有些纳闷，但这么多特征都对上了，肯定是假不了，所以他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行。那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大哥对身边的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做事。 两人一前一后地插上，直接断了凌宇真的退路。勾肩搭背之间，凌宇真只觉得自己像被两人架了起来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凌宇真的身高，即使放在男生间也算是比较高的，但在两个浑身腱子肉的小哥簇拥下，就像个小鹌鹑一样弱小。 他很敏感地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在校门口这种地方堵人带人走，这行为本身很不低调，但他们表面上做了些友好的伪装，明显对人多这事还挺顾忌的。 这是种不太好的征兆，意味着他们接下来要干的事肯定很隐蔽、很上不了台面。 凌宇真很少遇到这种事。不，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从小到大，他爸在东岩给他报的都是最好的私立学校，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他顶多见识了一些纸醉金迷的拼爹行为，造的都是钱，要说这种赤裸裸玩暴力的，还真没有。 他没想到，自己刚转来东都中学，就能遇到这种事。况且还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他一向待人温和有礼，要说得罪谁是不太可能的。他在脑子里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是不是他爸的竞争对手想绑架他。 但又转念一想，到学校门口堵他，还问了一堆有的没的，甚至都没拿张照片对一对，要这样绑架也太儿戏了…… 所以他还是更倾向于这是学生间的打架斗殴。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这几位，但这中间肯定是有误会。 “大哥，那个啥……我是哪儿得罪你们了吗？” 凌宇真觉得自己可以再努力一下，搜刮着肚子里的词儿，“你准备带我去哪儿啊？我这细皮嫩肉的，真经不起你们打。” 大哥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根本没理他。 他越发觉得这传说中的真哥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是叱咤风云的牛逼人物吗？这会儿还装上可怜了？他连脸都不要了？ 凌宇真一边在内心骂自己平时怎么不学点武术什么的防身，又一边把华江的学生都骂了个遍，全市最好的东都中学门口都能直接被人带走，其他的岂不是要上天啊？ 第68章 替罪羊 十几分钟的工夫，凌宇真就被三位哥架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 凌宇真基本已经放弃了挣扎。 他们这地儿选得很有水平，属于那种“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的人迹罕至处，再者他觉得不良少年打架什么的可能这辈子自己也是头一回感受，大事肯定是出不了，不如就……省点力气。 两个小哥牛逼哄哄地把凌宇真往墙角一摔，弄得他一个踉跄，情急之下只能尽力平衡自己的身子，“刺啦”一声，他的右手腕刚好撞向墙角的凸起处，经过惯性的一带，手背上瞬间就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哗啦啦地往下流。 凌宇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钻心的剧痛就向他袭来，他本能地咬紧牙关，望向自己受伤的右手。 如果只是暴力推搡显然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受伤的原因是墙上那些凸起的钉子。 对面的俩小哥也是一愣，他俩手上没什么轻重，但也没料到推了他一下，他居然就流血了。 这场面一下子就变成了案发现场，让两人都觉得有点后怕。 凌宇真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他预想过几人带他来这里会对他拳打脚踢，受点皮外伤也正常，但他没料到一开场自己就见了血，还好死不死伤的右手，这下回去指不定他爸怎么唠叨他影响学习。 而且，也没法练吉他了。 他的右手低垂着，血一点点的向下淌着，没一会儿地上就多了一滩红色的痕迹。 他眼眸低垂，声音却是无比平静，“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从开始到现在，你们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也都答了。现在这个局面，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本来就打算这样，但我劝你们现在立马打消这个念头。” 凌宇真抬头看向对面的大哥，话语里已经是含了些警告的意味，“要么你们就此作罢，要么我让你们进去蹲一蹲。” 他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仍然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学生打架斗殴，不用上升到这个程度？” 大哥的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像是被那滩突如其来的血弄得有些烦躁。 严哥交代的事他不能不办，本来是想着找到他给他点教训，没想到刚一开始就出了意外。 凌宇真手上的伤肯定不轻，单看伤口的深度和流血量，就绝不是普普通通的打架能解释得了的。 虽然他们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但这种事谁说得清？好在他们还没暴露身份，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正在犹豫时，凌宇真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样，又吐出一句话，“不好意思啊，我家要想找你们，还是挺容易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大哥沉默了十几秒，最终瞥了眼两个明显被吓得不轻的小哥，说了句：“走。” 凌宇真这会儿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用左手碰了碰自己还在持续流血的右手背，眉头蹙了蹙。 三人走出小巷子时，意外地撞见了一个人。 那人脸色阴沉，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看了多久。 “不管你们是替谁办事，回去跟他说一声，这事儿我林轶正管定了。三天之内他不给我个满意的说法，后果自负。” 林轶正在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向外瞥了一眼，正好看见凌宇真被几人带走。 他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端倪。照理说，凌宇真出来吃个饭，很快就要回去上晚自习，是不可能跟朋友去什么地方的。 他刚来华江，又老是扮演着好学生的角色，照理说也很难认识那几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人。 所以他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太对，就跟过来看了看。 他到的时候凌宇真其实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但伤成这样他是完全没想到的。 他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要对付凌宇真，但把事情做成这样，明显是过了火。 对面的花哨大哥在听见“林轶正”这三个字时，眼里满是震惊。 林轶正？他说他叫林轶正？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看凌宇真，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林轶正？凌宇真？ 他妈的他们找错人了啊！ 他瞬间有种想扇自己两耳光的冲动。 严哥说让他们来收拾的林轶正，特征是，长得帅、成绩好、会弹吉他、身高一米八几。 这他妈全都对上了啊？就连问名字的时候他也没否认啊？林轶正？凌宇真？我他妈的发音这么不标准吗？ 据严哥所说，林轶正来到东都中学后，以前他的好哥们周泽烨和陆嘉树，都没跟他在一块儿，再加上他高中过后跟转性了似的当了好学生，料想他在东都中学并没什么势力。 另外还有小道消息传言东都中学高一十五班的吕施明跟他不太对付，所以才敢找了人来对付形单影只的他。 没成想这三个人误打误撞带走了凌宇真，还让他伤成这样。潜伏在附近的十几个人压根没派上用场，最要命的是还被正主给撞见了。 林轶正可不像凌宇真，虽然他大概还没想明白整个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但似乎……这会儿新的梁子又结下了。 花哨大哥在内心暗骂自己是个傻逼，从林轶正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绝对符合严哥所说“拽的一比”的形象，这事……不太妙。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两个小哥走出了巷子。 林轶正向凌宇真走去，看清他手上的伤口时眉头紧紧蹙起，血没止住。 他气不打一处来，破口骂道：“你他妈脑子有问题？让你来你就来？不会跑？长这么大你没打过架？连自己的手都护不住？” 凌宇真抬眼看他，微微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从小乖学生当久了，这技能确实不太会。” 陆嘉树带着两个小姑娘这会儿才刚赶到，一见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以往他们是经常打架，但顶多受个皮外伤，挂个彩什么的，要说流血流成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他觉得这情况必须先送医院，想也没想就掏出手机叫了车过来。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林轶正这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 林轶正把凌宇真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缓缓向外走，跟陆嘉树交换了个眼神。 林轶正见两个小姑娘明显是吓着了，柔声对归洛说道：“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归洛点了点头，要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但有林轶正和陆嘉树陪着凌宇真，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她只能让自己镇定。 何书羽在看清凌宇真的脸时明显有些吃惊，毕竟她今天才知道这人就是林轶正找来的新吉他手，这会儿他又莫名其妙受了伤，让整件事看起来特别诡异。 她看了看林轶正，又看了看走在后边的陆嘉树，犹豫了半晌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几人走出巷子的时候，车刚好到。 林轶正让归洛和何书羽先回学校，自己和凌宇真上不了晚自习了，归洛得回去帮他们请个假。 陆嘉树明白他是不想吓着两个小姑娘，也向何书羽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两个小姑娘心照不宣，什么也没多问，乖乖地回了学校。 凌宇真的整只右手都被染红了，看着有些骇人。 陆嘉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勉强按住凌宇真的伤口。 出租车司机瞥了几人一眼，又看了看林轶正和凌宇真身上的校服，估计是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惹是生非的高中生，在心里感叹这年头的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很快几人就到了最近的医院，处理伤口，包扎，还得打破伤风。 所有事情结束后，三人没急着走，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大眼瞪小眼。 林轶正瞥了眼凌宇真，问道：“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招惹他们了？” 凌宇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他们知道我的名字，还问我学习成绩好不好，会不会弹吉他，我还觉得纳闷呢。” 林轶正思忖片刻，沉声问道：“他们问你是不是凌宇真？” “对啊。” 凌宇真也很无语，“我都不认识他们，更别说招惹了。我都怀疑他们想绑架我。” 林轶正回想起花哨哥听见自己名字时的震惊神色，很快就发觉这事似乎是一种十分离谱的状态。 他们找错人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 有人要找他寻仇，阴差阳错找到了凌宇真。偏生凌宇真的名字跟他很像，各项特征也高度重合，所以……他这是因为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 陆嘉树看看林轶正，又看看凌宇真，在一边求助似的说道：“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局外人？几个意思？能解释一下不？” 林轶正叹了口气，指了指凌宇真，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吉他手，凌宇真。”而后他又对凌宇真说道：“这货是希德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陆嘉树。” 陆嘉树无语了。顿时就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我他妈是说过想见见这人，刚刚听何书羽说起，知道他和林轶正一个班时还震惊了半天，结果这会儿就见到了？还是以这种不寻常的方式？ 凌宇真礼貌地对他笑了笑，“你好。” 陆嘉树根本没心情理他，对着林轶正就发起了牢骚，“不是铁哥，你找人是规定名字必须跟你差不多是吗？” 凌宇真经他提起这茬，结合刚刚林轶正的话，稍微一细想，仿佛也明白了刚刚是怎么回事儿。 合着自己成了他的替罪羊？平白无故受了伤？ 我真是谢谢了。 凌宇真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我说老大，您真是我亲老大。人家老大都是罩着小弟，您可倒好，先是逼我加入什么乐队，而后又害我受伤。您这老大当得真是好。” 要不是手受着伤，凌宇真简直想给他鼓掌了。 林轶正对他是有点儿愧疚，毕竟他这伤大概率确实是因为自己而受的。 别的不说，陆嘉树听他这不情不愿的语气，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怎么希德在他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呢？ “喂。” 陆嘉树语气冷了下来。 他开玩笑归开玩笑，但并不希望一个没有全心认同乐队的人加入进来。 “我不知道铁哥为什么看上你，但既然他认为你是最适合乐队的，我就信他。如果你真的不想加入，我表示尊重。但我不希望你质疑他的用心。” 第69章 他的坚持 他的用心…… 凌宇真其实从没质疑过林轶正的用心。陆嘉树的这番话，无非是印证了他本身的猜测。 林轶正要他加入乐队，绝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且，他认为，自己可以代替他曾经的位置，是真正的“非他不可”。 究竟是怎样的信任，才能让陆嘉树在还没见识过自己本身实力如何的情况下就认同林轶正的说法？ 凌宇真没见过这样的关系。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很多人，都只是维持着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关系，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互相信任，他不习惯去信任什么人。 这个跟他名字相似，甚至各方面特征也很相似的人，过着一种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他有梦想，有朋友，有喜欢的人，应该也有很幸福的家庭。 这样的他，为什么要退出？自己真的有资格加入他们吗？如果他对希德乐队真的有如此强烈的责任感，为什么他不自己去完成梦想？而一定要拉自己进去？ 凌宇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很无力地开了口：“为什么？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你们的过去，但你为什么不继续留下来和他们一起？你走了，希德还是希德吗？我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加入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微微动了动，这会儿又有些疼了，不太使得上劲。 林轶正身子往后一仰，像是微微放松了些，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薄薄的小东西，捏在手里放到空中，灯光照在上面，微微透出点光，那是一枚拨片。这一看就是一枚用过很久的老东西了，磨损严重，上面的字也模糊得快看不清了。 “大部分时候我对自己都很有自信。” 林轶正手里把玩着那块拨片，语气里带着点自嘲，“但有些东西，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企及的。” “就像你们。” 林轶正看向凌宇真，“拥有无可匹敌的天赋和才华，天生就是要吃这碗饭的。” “如果不是和陆嘉树一起学吉他，我不会知道这世界上有人拥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歌声。如果不是那天听了你的演奏，我不会知道吉他还可以用那样的方式来弹。” “我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在于相处的时间长短，有时候，只是一瞬间，你就知道，他和你是一路人。” “我从来没有认真地说过为什么要退出，也许在内心某处我还不愿意承认自己会成为制约整个乐队发展的因素，觉得自己主动走了，或许会让事情不那么难看。希德是我这辈子必须坚持的事，我必须保证它不被任何因素影响，包括我自己。” “所以……我其实不想那么矫情，说白了就一句话，我觉得你们俩都比我牛逼，你加入希德，希德会更好。就这么简单。” 凌宇真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比如，林轶正是因为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必须放弃乐队，但他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那个考到全市第一的林轶正，完全没把他的挑战放在眼里的林轶正，觉得不如自己。甚至，他觉得，自己是个拖后腿的。 凌宇真不知道自己在面对相同的情况时会怎么做，但他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这样云淡风轻地承认自己在所珍视的乐队里是一个可以被其他更厉害的人所替代的存在。 如果是他，大概会一直待在乐队里，最后……会怎样呢？会在长时间的音乐创作过程中渐渐发现这个事实，然后……被抛弃吗？那乐队还能继续存在吗？ 不。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乐队成功了。他们还是以前的希德。 但林轶正似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他说，大部分时间他对自己都很有自信。但面对希德乐队时他不是。越是喜欢，越是谨慎。 凌宇真不想评价他这样的行为正确与否，至少在这一刻，他完全理解了林轶正。 “我明白了。” 凌宇真看向他，“我会认真考虑的。” 林轶正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转向陆嘉树，“看到了？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给个痛快。你说要是人都跟你似的啥也不想，该多好。” 陆嘉树这次没有因为他的人身攻击而反抗，他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林轶正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觉得他们三个配不上他，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三个。 他没想到那个在自己眼里近乎完美的林轶正，怎么就在这件事上如此谨慎。 不管林轶正怎么想，在陆嘉树眼里，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乐队成员，林轶正都是最牛逼的。 “铁哥，你的说法我不同意。” 他抬眼看向林轶正，“我没你聪明，没法预测你说的那种未来。从小到大，我觉得你做的事都是对的。你要走，我尊重。但不管你在或是不在，希德都是你的。在我这儿，你对乐队永远只有加成，没有制约。” 陆嘉树抿了抿嘴唇，似乎很急于表达自己的这个想法，他不想让林轶正因为这种事变得这么卑微，这不像他。 “我知道。” 林轶正拍了拍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别煽情了。我们还得回去上会儿晚自习。差不多该走了。你也早点回。” 三人走出医院，分别打了两个车走。 林轶正和凌宇真下了车，进校门的时候跟大爷打了声招呼，完全都没受到任何阻拦，就给放了进去。 老大爷对林轶正还挺熟悉的，品学兼优的孩子，前段时间还热心帮助受了腿伤的同学，那肯定是请了假的，完全没要求看请假条什么的。 “你受伤这事，确实是因为我。” 两人走在校园里那条大道上，林轶正的声音里毫无温度，“你放心，这事我肯定给你个交代。” 凌宇真摆摆手，“这伤看着挺重，其实没什么大碍，再说了，他们肯定没看见墙上的钉子，不是故意的。要不就算了？” “那不行。” 林轶正挑眉，“没有惹上门来还能忍的事。不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后可不好办。” “你准备怎么办？” 凌宇真看他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隐隐感到有些担忧，“你不会是……要去打架？” 林轶正边走边笑，“东都中学的学生要文明，那肯定不能够。” 不知为什么，凌宇真宁愿他真的是要去打那些人一顿，也比他现在这样不明意味的笑要好些。 今天晚上的晚自习刚好是陈琛守着，他刚抬头看向教室外面，就见到了越走越近的林轶正和凌宇真，连忙迎了出去。 他一眼就看见了凌宇真包着绷带的右手，一下子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归洛跟他请假时说的是两人在门口遇到个差点被车撞了的老奶奶，热心学生林同学和凌同学自告奋勇带她去医院检查，可能得晚点来。 “怎么回事儿？不说是去帮差点被车撞的老奶奶吗？怎么自己还受伤了？” 他急得跟什么似的，生怕自己跟家长解释不清，一下就想把凌宇真的手拉过来看看。 凌宇真一听归洛的编的这个理由差点想给她跪下。带老奶奶去医院？这是什么符合好学生标准的热心行为啊？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往回收了收，“没事。林老师，这个……刚刚那个老奶奶差点晕倒，我为了保护她，手刚好被旁边的东西划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您放心。” 林轶正瞥了他一眼，行啊。这理由找得真是好极了。 他在一边点了点头，“陈老师，真不严重，我在旁边看着呢。只要老奶奶没事就好。” 陈琛一听两人说法一致，一下就放心了一大半。多好的两个孩子啊！不仅学习成绩好，连人品也没得说。 “那行。” 他觉得自己特别自豪，顿时就放下了心，“那你可得好好养伤，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就多跟林轶正交流交流。” 他欲言又止了半晌，像是经过了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才神神秘秘地凑近两人，悄悄说道：“我偷偷告诉你们，半期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你们俩都考得非常好。” 这句话对两人来说就是句废话，谁不知道他俩都考得好？这有什么悬念吗？ 林轶正像是丝毫不关心成绩的事，只回了句，“哦，陈老师，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教室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 凌宇真没走。 陈琛很庆幸他还对自己的成绩有点兴趣，很神秘地问道：“想不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凌宇真摇了摇头，问道：“陈老师，林轶正是第一吗？” 他不关心自己的成绩关心林轶正的？这么反常吗？ 他没太多想就点了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听到凌宇真的声音传来，“好的，谢谢陈老师，我也先回去了。”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的背影，陈琛就纳了闷了，怎么成绩越好的对自己的成绩就越不感兴趣呢？ 他其实本来是想说，两人之间就差2分。年级前三都在他们班。凌宇真和归洛并列第二。 作为高一一班的班主任，这个教学成绩即使放在他以往的教学生涯中也可以说是十分亮眼的存在，虽然不直接跟高考相关，但这么三个好苗子都在自己班上，他当然高兴。 凌宇真其实还挺失落的。他不关心两人差几分。他只知道，林轶正比他高。这意味着，这老大他得继续叫了。这意味着，自己从小到大引以为豪的成绩，完全不能超过林轶正。这也意味着，他爸会有一大堆道理等着他。 以往他一直考第一的时候，他爸都觉得不满意，更何况是现在这样了。 第70章 这样就不冷了 林轶正回到座位的时候归洛正在写课外辅导作业的最后一道物理大题。 林轶正的课堂作业早就写完了，这课外题由于今晚的意外没来得及写。他没打扰归洛，耐心等着她写完，然后很自然地就拿了过来，“我抄一下。” 归洛见他飞速地在自己的作业册上写下选择题的答案，没两分钟功夫又开始抄大题。 她没忍心打扰他，看了眼在一旁因为手受伤而没法动笔的凌宇真，又将视线收了回来，开始预习英语。 “你有道题写错了，看一眼。” 林轶正把她的练习册放到她桌上，这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又读了遍题目，一时半会儿没明白哪错了。 “需要我给你讲讲吗？” 林轶正看她半天没动，以为她不太懂。 “不用，我想想。” 归洛没坐享其成，自己想了大概有个五分钟，改了个答案。 林轶正觉得大概是不需要自己说什么了，在她询问性地看向自己时，微微点了点头。 很快晚自习就结束了，凌宇真经过今天这事，肯定是不好再扮演陌生人，礼貌地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后走了。 林轶正知道归洛有很多疑问，所以就没去车棚骑车，改为走路回家。 归洛确实有很多话想问他，比如凌宇真为什么会被那些人伤害，比如他们三人留下来说了什么。 秋天的风很大，走在路上难免有点凉。 归洛因为怕林轶正唠叨，穿得挺多的，一点也不冷。 “我想听你自己说。” 归洛侧头看他，放弃了想要挨个问他的想法，选择让他自己决定要告诉自己什么。 林轶正没想到她还干脆就一个也不问了，轻笑了声后顺从地接受了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 他稍微整理了下今天的情况，说道：“今天他受伤，基本可以确定是因为我，他们找错了人。不过你别担心，这次事件是个意外。他的伤口是深了些，但多养些时间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他答应我会好好考虑加入希德的事，也算是个好消息。” 林轶正的概括能力很强，大意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他略过了许多细节，比如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他，比如凌宇真是怎么被说服的。 归洛知道，有些东西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包括他过去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有人要来寻仇，包括他是不是在凌宇真和陆嘉树面前说出了那个他真正要离开的理由。 林轶正从没在归洛面前提过那个理由，今天在凌宇真和陆嘉树面前，也是头一次说。那是他心底深处最脆弱、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真相，他不让别人知道，无非是在坚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心。 但归洛知道。 她能猜到那个理由。 她不认为这有什么。对于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要想做好一件事，就必须要付出全部的精力。事实上，对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即使付出百分之百的精力，也不一定会获得什么好结果。 林轶正肯定不是普通人，他做什么都能做好。归洛是坚信这一点的。 但，他也可以是一个普通人。当剥去所有外壳之后，他仅仅是林轶正本人。有怯懦，有自卑，但无比鲜活。 林轶正说的话，归洛明白。 林轶正没说的话，归洛也明白。 此时的林轶正，走在归洛旁边，影子依旧高大，和她小小的一团影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归洛觉得，他可能有点冷。 她的手很暖和，所以她想帮他暖一暖。 归洛这么想着，就伸出手去握他的手。 林轶正猛然之间觉得有一团又温暖又小巧的东西放入了自己冰凉的掌心，他心里一慌，低头看的工夫，那只小手已经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手。 归洛抬头看他，眼里全是温柔，“这样就不冷了。” 林轶正轻轻“嗯”了一声，一点点回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的手很小，可以完全被他包在手心里。指尖的凉意一点点被驱散，他就像是对待一件珍宝，在她的手指上轻轻摩挲，透着无限温柔缱绻。 两人回家的路不算长，但他们走得很慢很慢，像是想要将这段短暂的时光无限延长，就连路边的灯光也格外眷顾他们，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暧昧。 归洛在想，或许世上真的有一个人，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地想要跟着他，不求任何回报。她被他的光芒所吸引，也理解他心里的黑暗。她知道，他已经与自己和解，他还是那个他。 这天晚上林轶正把归洛送到了小区里，5栋楼下。 林轶正拍了拍归洛的头，轻声说道：“快上去。很晚了。” 归洛点了点头，上楼、开门。 三楼的灯亮了，小小的人影出现在窗边，跟他拜拜。 他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向外走去。 再回头时，人影不见了，应该是去忙着洗漱准备睡了。 林轶正没走，随意地坐在了旁边绿化带的边缘，眼睛一直看着三楼的那处亮光。 手心里仿佛还残存着一点热量，他伸出手看了看，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他一点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冷静，甚至有些措手不及。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仿佛一点点清晰了起来，便止不住地心潮澎湃。 一直到3楼的灯光完全灭了，林轶正才站起身子向小区外走。 刚走两步，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归洛的短信，“你回到家了吗？我要准备睡了。” 林轶正迅速地打了几个字，发送。 “嗯。晚安。” 很快归洛的短信又来了，“晚安。” 林轶正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踏着夜色走出友谊小区。 …… 由于凌宇真的坚持，吴叔没能做到每天开车接送他。 凌宇真不习惯这种上学模式，更何况华江和东岩不一样，东都中学和他之前读的学校也不一样。 所以当他走到家门口，看见吴叔面带忧色地站在门口迎接他时，瞬间就猜到应该是他爸回来了。 吴叔老远就看见了他，当看清他手上包着的绷带时，心下一沉，急急忙忙地迎上前来，问道：“宇真，你的手怎么回事？” 凌宇真向他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今天不小心划了一下，已经处理过了，您别担心。” 要说不担心，肯定是不可能的。吴叔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很失职，蹙眉说道：“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 凌宇真拍了拍他，“您别那么紧张，我这都处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没必要费这么大事。” 他不想让吴叔担心，随即转移了话题，“我爸已经到了？怎么个情况？” 吴叔看了眼二楼书房亮着的灯，“先生刚到一会儿。在书房处理点事情。让你回来去见他。” “那行。” 凌宇真取下书包递给他，“我现在去。” 吴叔伸手接过书包，小心地提醒道：“我看先生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先回房间换了衣服，上面沾了些血迹，穿去见他爸始终不太好。 书房的门虚掩着，凌宇真习惯性地敲了敲门，等待着回应。 “进。” 里面传来的声音带着些疲惫，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宽大的一间书房，凌皓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桌面上摆着几份文件。 他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所以当凌宇真走进来时头也没抬一下。 凌宇真对这种状况已经习以为常了，自己找了地方坐着等他。 几分钟后，凌皓“刷刷”地在文件上签了个名，这才抬起头看他。 凌宇真先开口，“您吃饭了吗？不是说要出去吃？” 凌皓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上的绷带，没答他的问题，问道：“手怎么回事？” 凌宇真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没事。今天不小心弄的。” 凌皓冷笑，“怎么？上了高中你还学会打架了？” 凌宇真把手缓缓放下，没答话。 “我跟你说过，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分心。” 凌皓压根不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不关心他伤得重不重，“今天我问过你们班主任了。你们半期考试成绩出来了。” 凌皓瞥了他一眼，“所以你现在连第一名都保不住了？” 凌皓抽出根烟点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比第一名低两分，还有人跟你同分。你自己反思反思，这情况对得起你从小到大的努力吗？” 浓烈的烟味在房里蔓延开来，凌宇真却并不觉得呛。他已经习惯了。 从小到大，凌皓对凌宇真都是寄予厚望的，考试必须要考第一名，每次成绩出来时还会要求他反思自己为什么不能考满分。 以前好歹有妈妈陪他，凌皓对他很严格，但对妈妈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的。所以，当他觉得很累，或是不理解他爸爸的时候，妈妈总会告诉他，爸爸很爱他，只是用的方式不太对。 凌宇真很喜欢妈妈。但妈妈去世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对他温柔地笑了。 凌皓在妻子去世后变得更忙了，对凌宇真也越来越严格。 凌宇真为了让妈妈放心，一直努力地扮演着乖孩子的角色，他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考第一名，他去上各种补习班，把自己的休息时间全部利用起来，努力地配合凌皓参加各种应酬聚会，以为这样就是听爸爸的话，这样就会让他开心。 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和爸爸的距离越来越远。 凌皓忙起来，很久都见不到他的面，但即使这样，凌宇真也从来没放松过，他按部就班地过着每一天，尽力维持着自己在他面前乖巧懂事的形象，只是为了让他少操心一点。 就像之前，凌皓把工作重心转到了华江，要给凌宇真办转学，凌宇真本来是不想离开东岩的。他从小在东岩长大，对那里很熟悉，也有很深的感情，更重要的是，妈妈也留在东岩。 但他没表示反对，由着凌皓帮他转到了东都中学，刚转来两天就是半期考试，凌皓没问过他新学校怎么样，他习不习惯，只关注他没有拿第一名，他比第一名低了两分。 第71章 我做到了 “爸。您真的关心过我吗？” 凌宇真的头低着，话语里满是疲惫，“有时候，我在想，您需要的究竟是我这个儿子，还是一个只会考第一名的工具。” 如果放在平时，凌宇真是不会跟凌皓争辩什么的。他更习惯默默地听着他的责备，然后努力地消化他带给自己的负面情绪，然后，更加努力地达到他的要求。 但或许是因为今天听了林轶正自我坦白的那一番话，或许是因为见识到了林轶正和陆嘉树之间的信任关系，让他也有了一些想要被认同的感觉，所以他对凌皓感到困惑了。 凌皓拿烟的手僵了僵，似乎没想到凌宇真会反驳他。 这样的变化给了他危机感，他不明白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变化。凌宇真来华江才两周，就变了么？ 凌皓蹙了蹙眉，他早就听说东都中学虽然升学率高，是华江最好的中学，但公立学校毕竟龙蛇混杂，生源质量高低不一，如此看来，这方面确实要注意…… “你是个高中生了，有些事你该懂了。” 凌皓把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公司那么多产业，以后迟早你要接手。现代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你必须提高自己的竞争力。现在你不理解没关系，以后你都会懂的。” “我知道了。” 凌宇真站起身子，“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他没等凌皓回答，转身就往外走。 “华江跟东岩不一样，周围的学生质量可参差不齐。别交些不该交的朋友。你都变得不像你了。” 凌皓的话从身后传来，凌宇真的动作微微滞了滞，最终只是默默地走出了书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看向自己右手上的纱布，隐隐有些血丝渗出。看来刚刚有点使劲了……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鬼使神差地走到书架前，把那本不常看的书拿出来，翻开其中一页，一张皱巴巴的海报出现在眼前，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他从笔筒里拿了只笔，在海报下方的“希德”艺术字体下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凌宇真”放到“希德”里，会是怎样的呢？ 他对着海报出神，直到有人“咚咚咚”地敲门，他才被迫回了神。 “宇真，你想吃点什么吗？” 吴叔的声音响起，凌宇真这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没吃晚饭。 他慌忙地将海报叠起来夹在书里，然后去开门。 “吴叔，我是有点饿。我想吃碗面。”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行！那我去给你做！” 吴叔虽然知道凌宇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每天还是会惯例地问上一问，没想到今天他还真的要吃。 “对了。我爸吃了吗？您要不也问问他？” 凌宇真想起这茬，他爸刚下飞机就忙着处理公事，估计也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吴叔回过头对他笑了笑，“先生刚刚出去了。说还有个局得去一趟。他没让我叫你。”说完他便匆匆下了楼，张罗着给凌宇真煮面去了。 看来他对自己不是一般的失望啊……凌宇真自嘲地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半期考的成绩公布了。 归洛抱着忐忑的心情跑去公告栏看榜。她去得晚，前面几乎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她挤也挤不进去，只能在后面干着急。 林轶正完全没有来看榜的想法，归洛也理解。毕竟他肯定是第一名，看不看也没什么影响。 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名次。 好不容易等到前面的人都散了，归洛才终于来到了前面。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名。就在林轶正的正下方。比林轶正低两分。 再往下，凌宇真。跟他同分。并列第二。但由于姓名首字母的排列，只能排在她的下面。 归洛长长地舒了口气，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虽然没考过凌宇真，但好歹是和林轶正挨着的。 她回过头，正好看见林轶正远远地站在后面看她。 少年斜斜地倚在旁边的栏杆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她笑。 归洛根本无法抑制内心那种快要飞起来的喜悦感，向他跑了过去。 紧急停下脚步，她喘了口气，对他说道：“我做到了。” “我知道。” 林轶正答她。 “你怎么知道？” 归洛回头看了看公告栏，离这里还有不远的距离，他不可能看得清。 “我不看也知道。” 林轶正很笃定地说道。 “那只能说你运气好。” 归洛极认真地分析道：“我和凌宇真是同分。但凡我不叫这个名字，可能就得跟你分开了。” 林轶正被她一本正经的解说逗笑了，“那可说不好，你不叫这个名字，说不定还能比他高一分呢。” “当下即是唯一。你注定是要陪我的。” 要陪他是自己说的，但林轶正这话还是说得归洛微羞。她没答他的话，小跑着回了教室。 林轶正见他这反应就知道她肯定是又害羞了，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她主动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也觉得有些燥热。 陈琛属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他的课上专门花了几分钟总结这次考试的战绩。年级前三都在他的班，怎能不嘚瑟？ 但这结果在年级前三眼中，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开心的。 下课之后，凌宇真非常懂事地过来重新认回了林轶正这个老大，毕竟话是他自己说的，愿赌服输。 林轶正一改之前的冷淡，很牛逼地对他说道：“跟老大走，有事。” 凌宇真一脸懵逼，有事？有啥事？ 他很戒备地反问道：“老大，我这带着伤呢。你想干啥？” 林轶正瞥他一眼，最终是打消了直接上手的冲动。这货不是陆嘉树，下手重了还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问那么多干嘛？让你走就走！” 林轶正说话间已经走得快出教室了，凌宇真无奈只能跑去跟上。 林轶正很快就来到了另一栋教学楼楼下，一口气上了四层楼。 凌宇真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能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林轶正从十一班门口经过，一个人影刚好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来，从他面前闪过。 林轶正没躲，和那人擦肩而过。 他斜斜地瞥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那人还没看清楚是谁，只觉得自己差点撞上什么东西，回过头来就先破口大骂上了，“谁他妈走路不长眼睛？” 当看清林轶正的脸时，那人瞬间觉得想抽自己，他怎么出现在这了？现在他不是都是好学生代表了吗？从来没来过他们这边啊？ “许恒。” 林轶正当然记得许恒是谁。虽然他俩没怎么说过话，但那会儿他跟陆嘉树关系不错，也经常在自己面前晃悠，不想记住也记住了。 “你想想清楚再说话。” 林轶正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所以自然而然就冷了些。 “哎哟——” 许恒连忙改了口，“正哥，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眼瞎，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恭恭敬敬地跟林轶正道歉，生怕他对自己生出些什么厌烦的情绪，毕竟他是见识过的，弄得不好连陆嘉树都得挨揍，更别说是自己了。 “得。既然碰见你了，你就带带路。” 林轶正没继续追究刚刚的事，改了主意。 “没问题！” 许恒暗自庆幸，说道：“咱这栋楼你肯定不常来，正哥你想去哪？我保证带到！” “十五班。找吕施明。” 林轶正吐出几个字，等着他的反应。 我艹。 许恒内心已经开始骂了。这位哥几个意思？这才消停几天呐？不想当年级第一好学生了？找吕施明干嘛？谁不知道吕施明在这东都中学是什么角色啊？ 东都中学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但他只能保证绝大部分的好生源，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几乎都是家里有钱酷爱给学校捐款的。 通常这成绩嘛……就都懂的，有好些还是天天到处惹是生非不学无术的主。学校对他们的态度嘛……就是你们可以造，但别影响其他人。 东都中学高一有十五个班，吕施明就在十五班。这位哥倒是不算高调，但几次大事过后，好歹也算是名声在外。 林轶正找他，不会是跟他有什么摩擦？许恒隐隐有些担忧。 上了高中，林轶正、周泽烨和陆嘉树的铁三角不在了，林轶正仿佛也不想再理这些事了，许恒以为他不会再涉入这些纷争。 其实他猜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凌宇真这事，林轶正不会和吕施明有什么交集。他不想再管这些事，也不想让吕施明觉得他手伸得太长。但这会儿，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林轶正见许恒半天没动，很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在哪？” 许恒一下回了神，慌忙答道：“知道知道。我带你去。” 许恒带二人又上了层楼，五楼。五楼是顶楼，整层只有一个十五班。 一走上来凌宇真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这地方一点儿也不像是学校里的教室。门口胡乱地摆着些不用的桌椅，几乎挡了大半的路，走廊上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人，教室里的黑板上画着些涂鸦。 远远望去，人不算多，但干的事还挺丰富。有聚在一起玩游戏机的，有围在一起看杂志的，反正没什么看书学习的。 这状态也很明显地反映出了学校对于他们的态度。反正把他们放在一个不会影响别人的角落里，管也管不了，要造就造。 第72章 要你一个态度 通常来说除了本班的学生外很少会有人来这里，所以当三人走近时门口站着的几个十五班的人还是挺诧异的。 许恒硬着头皮上前对着其中一个大高个说道：“哥，请问吕施明在吗？我们找一下他。” 那人瞥他一眼，“你们找他干嘛？” “你就说他在不在。找他又不是找你。” 林轶正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直接上前发了话。 那人没想到来了个如此不知轻重的人，找吕施明？吕施明是他想找就能找的吗？ 他冷笑一声，“合着你以为这地儿是给你撒泼的？” “我不想浪费时间。不能做主的就别说话了。” 林轶正似乎根本不怕激怒他，听得旁边的凌宇真和许恒都捏了把汗。 “行了。” 一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抱着双臂看着他们。 “我知道你。林轶正嘛。年级第一名。怎么好学生还有闲心来这儿逛逛？” 那人留着刺猬头，校服套在身上，上面画着条很中二的巨大的龙，穿着条肥大的牛仔裤，不算太高，满脸疲倦地看着他们。 “吕哥，这……？” 大高个很纳闷地看着他，没明白他想干嘛。 吕施明懒懒地对他摆了摆手，让他一边待着去，交给自己应付。 “你是吕施明？” 林轶正觉得这人跟自己想象中的形象还挺不相符的，他以为吕施明会是个看起来更厉害的角色，没想到还挺人畜无害的。 吕施明打了个哈欠，斜靠在门框上，困倦地说道：“我刚睡醒。你有什么事往短了说。” 行。还是个痛快人。林轶正很满意。 “我来通知你个事。” 林轶正也想速战速决，无所谓似的说道：“昨天有人在学校门口截人，我们班同学受了点伤。” 吕施明眉头一蹙，“谁这么大胆子？” 林轶正考虑过这事的两种可能。一是吕施明对此毫不知情。二是吕施明默许了事情的发生。至于第三种，吕施明和他们串通……可以排除。 其实，第一种的可能性最大。林轶正也是更倾向于这一种。 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人出了事，自己面子上挂不住。 但不管实际情况是哪一种，林轶正都需要吕施明后来配合他。 所以，他找过来了。 “目前基本可以确定，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我那天见了一面，没什么印象。但这不重要，我让他们三天之内给我个交代。什么人干的很快就能弄清楚。我现在需要你一个态度。” 林轶正没指望吕施明帮他找人，这事他自然有法子办，但吕施明必须得有个明确的立场。 吕施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林轶正的来意。他要办这件事，必须让他点头。但这一次如果他跟林轶正统一了战线，在外人看来以后他俩就是坐一条船的人了，有什么麻烦他得兜着。 他凭什么？ 吕施明抬眼看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干这种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我看起来像这么像个傻逼吗？” 林轶正瞥了他一眼，很轻蔑地说道：“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你比我想象的更傻逼。” 短暂的沉默。 许恒已是紧张地忘了呼吸，生怕吕施明一个不爽就冲过去打林轶正。 那他应该怎么办？帮谁啊？他此时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么难的局面了。 凌宇真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地方听林轶正跟不良少年的谈判。 很明显他对林轶正的了解太少了。会弹吉他，成绩好。这两点印象在此刻早已模糊得看不清了。 他很拽，但不是毫无理由的拽。他有拽的实力和资本，甚至，他习惯这样的方式。 他不由得看了看林轶正，这个人，究竟还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吕施明向前走出两步，他的拳头很快，在即将碰到林轶正的一瞬间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不费吹灰之力。 “我不想跟你动手。” 林轶正后退两步，摆了摆手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本不想踏入这里，也无意冒犯。” 他顿了顿，沉默几秒后叹了口气，终是提醒道：“前段时间学校周围的人，你注意过吗？” 吕施明听闻这话瞬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根本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事。 前段时间，放学的时候，学校周围确实围了许多其他学校的人和一些社会青年。 那时吕施明刚上高中不久，跟高二高三的内部纷争还没搞定，根基不稳，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惹来了这么多人。 照理说东都中学不该引起这么多关注。如果他们一起发难，东都中学这点人，根本无力招架。 然而在那同时，发生了一件事。八中的人来找他约了一架。办这件事的是李圣良。 李圣良行事嚣张，他刚跟周泽烨统一战线，就急于向各方展示自己的实力，颇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跟东都中学对上，起因也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有东都中学的人走路撞了他，没跟他道歉，他咽不下这口气，回去之后就跟周泽烨说要到东都中学要个说法。 周泽烨虽然行事也比较拉风，但最反感小题大做，在他看来李圣良纯属没事找事。除了初中时对陆嘉树，他对别人可没这么好的容忍度。 但很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对李圣良的想法提出异议。 他只说了一句话，“这事，你要搞就往大了搞。最近盯东都中学的人很多，你去了，得让他们明白，咱八中看上的猎物，别人碰不得。” 李圣良过去办事的那天，赶上其他人找事，周泽烨带了部分人走。他的人不算多，但对上仿佛一盘散沙的东都中学，结果很明显。 吕施明吃了那一次亏，自然明白自己败在哪里。重振旗鼓后，他的地位稳了，东都中学太平了，也再也没有人找上门来。 林轶正这时候提起这件事，什么意思？ 这话在许恒听来，也是别有一番味道的。别人不知道林轶正和八中的关系，他还不知道吗？ 吕施明之前和八中干架这事，他是知道的。但他没往深了想。况且周泽烨没出面，他没把事串起来。 如果……林轶正知道这事……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事实基本已经很明显了。是林轶正主导了整件事。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这事他能想明白，吕施明自然也能。 吕施明不知道他和周泽烨的关系，但事实证明，他和八中关系匪浅，甚至，他一句话，能让八中的人替他办事。并且……其他势力的退散恐怕也是他暗中授意的结果。 如果不是因为八中横插一杠子，东都中学就危险了。吕施明很清楚，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他做的事，确实是间接帮了自己。 这样的人，来要他一个态度？而不是取而代之？他图什么？ 吕施明咬了咬牙，很艰难的开口道：“你的目的呢？” 林轶正摊了摊手，“我说过。我没想过冒犯你。这事，我完全只是做出应有的反抗。我不想主动惹事，但有事找上门，我也绝不会手软。找出那些人，我来处理，但你得在场。” “说实话，于情于理这事是发生在你的地盘上，你应该有点表示。” 吕施明沉默了很久。 这样的局势，他不能不接受。况且，林轶正没必要绕这么大个人圈子来坑他。 “行。” 良久以后，吕施明做好了决定。 “你有需要叫我。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你说话。” “别。” 林轶正并不是想仗势欺人，也不是想让他臣服，他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的需求只有这一次，之后，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行。事情这就算解决了。” 林轶正不准备再多留，“哦，对了，我虽然说的是三天之内，但多半今天就会有结果。你做好准备。” 走出几步后，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走回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边开机边递给他，“存个手机号，好联系。” 吕施明接过手机，快速地保存了一个号码后递给他。 三人在十五班同学怨念的眼神中下了楼。 来到十一班时许恒终于松了口气，鬼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何书羽在教室里目睹了一切，隐隐有些担忧。她能猜到林轶正去十五班是要解决凌宇真的事，但他们想怎么解决她却不得而知。 林轶正和凌宇真跟许恒道了别，往回走的途中，凌宇真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有什么法子找出他们？” 林轶正经他一提醒，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帮我找几个人。” “嗯……特征是，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带着大金链。另两个……没什么太大特征。” “找我寻仇来的。找错人了。我估计是初中那会招的人。” “完全没印象。估计是谁请的呗。” “你先找找看。” “我给他们的期限是三天。不过明后天周末，今天就得解决这事。晚上还没人过来，我们就直接过去。” “让我看看又是谁天天整这些烂事……” “行。那解决完出来聚聚。还是老地方。” “我得上课了。你叫叫睿哥。” “好。” 周泽烨挂了电话，其实昨天陆嘉树已经跟他说过这个事了，他也已经开始查了。 更重要的是……陆嘉树说他见到了林轶正找的那个新吉他手凌宇真。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是，有人找林轶正寻仇，结果阴差阳错找到了凌宇真，凌宇真受了伤，所以林轶正要找出那个幕后主使。 这个凌宇真，就这么重要吗？ 周泽烨没法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人，让上了高中后已经变得清心寡欲的林轶正动了要报仇的心思。 他很想见一见。 第73章 找人 林轶正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归洛正在看练习册上的一道化学题。这道题她已经看了很久了，实在是看不明白。 林轶正刚一坐下，她就把练习册递了过来，用笔指了指某处，“不会。能不能讲得通俗点？” 林轶正瞟了眼题目，不算难的一道题，对于归洛来说不应该有什么问题，而且她甚少向自己提出这种要求。 他本能地觉得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没发烧啊？” 归洛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探出手碰自己，还没来得及躲林轶正就把手拿开了，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心绪不宁，在想什么？” 归洛被他说中了心事，她确实在想别的事。 她知道林轶正一定会解决凌宇真受伤的事，但她不知道他想怎么解决，也不知道他会面临哪些危险。但她不想跟他说这些，她觉得这样很矫情。 “可这个我真的不懂啊……就想让你详细地讲一讲嘛。不可以吗？” 归洛只能将错就错，抬起头看他。 她这副姿态落在林轶正眼里，已经和撒娇没什么区别了。 一双眼里带着些湿漉漉的可怜意味，脸上带着些微羞神态，如果不是因为还在教室里，林轶正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伸手捏捏她的脸。 “可以。” 林轶正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心想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可以？什么都可以。 他故作镇定地随手拿了张草稿纸开始给她讲题，落在凌宇真眼里真的可以说是大开眼界。 这他妈的和刚才是一个人吗？ 刚刚跟人说话拽得一比，这会儿柔情似水？老大你一直都这么会玩吗？ 凌宇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林轶正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该干嘛干嘛。中午午休的时候，他到外面去打了个电话。 周泽烨的效率很高，那天来的人特征还算明显，他很快就查到了些线索。 那天的花哨哥叫方涛，虽然长得是着急了点但实质上也还是学生，在附近的束源技术学校读书。另外两个分别叫冯宏亮和谢兴，跟他是同学。 照理说几人跟林轶正是毫不相干的，林轶正在初中的时候也从没和他们照过面。 事情很明了，这三人完全是替人办事。问题是替谁办事。 初中时林轶正、陆嘉树和周泽烨在八中，也是叫得出名字的人物，要说得罪什么人，也很正常。 关键问题在于这三人基本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就算是跟人打了架，也不一定记得名字。 周泽烨这下就犯了难。 照理说林轶正给了他们时间，就不该再步步紧逼，这样显得自己特别没气度。但林轶正不想耽误周末的时间，非要今天解决。 那他咋办？找上门去？问他们是替谁办事？束源技校的情况他不清楚，贸然过去肯定是不妥。 林轶正的意思，必须得先搞清楚对象，掌握主动权。如果今晚上还没人找上门来，可能就真得搞一搞了。 鉴于那三人来找凌宇真的时候对他的详细特征都了解得很透彻，外形什么的先不说，弹吉他这事，知道的人不算少。 但成绩好这事……这人是有多关注他啊？这事都知道？要知道初中那会儿跟他们打交道的，有几个关心过学习啊？并且这人还知道林轶正考到了东都中学。这他妈妥妥一个默默持续关注啊？他是暗恋林轶正吗？ 周泽烨思来想去，觉得这人一定是个变态。还是对林轶正怨念特别深的那种。 这样一来……其实范围就缩小很多了。毕竟人不会因为被普通地揍一顿就变得这么变态？那必须是那种让人特别不能接受、特别丢脸、特别刻骨铭心的事件，才会变成这样？ 嗯……这样的人，很少。 周泽烨在自己脑海里搜索着残存的画面，似乎找出了一些人。 徐文彬算一个。 周泽烨对他有印象完全是因为那次陆嘉树做事太过离谱。 他属于是自己没被打，但心理阴影特别严重的那种。 周泽烨依稀记得前段时间陆嘉树曾经提醒过他注意这个人，证明他曾经是有所动作的。 有可能。 另外，还有个叫胡一凡的。 这人被列进来的原因是他追的姑娘对他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林轶正。 林轶正虽然从来没理过她，但放在胡一凡那里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于是胡一凡找人来堵林轶正，也就是中考前那次摸底考试最后一天下午的事。 结果是林轶正缺考了一门。那阵子周泽烨还没完全接受他要离开乐队的事实，和他正闹着矛盾，所以这事他们是后来才知道的。听说胡一凡的人被打得很惨。 这……也有可能。 另外……还有个叫严俊哲的。 这人呢，比他们大两届，之前也在八中，后来去了二中。 他跟林轶正他们从初一他们刚开始组乐队那会儿就不对付。 毕竟突然冒出来几个如此拉风的小鬼，长得都还不赖，几乎是出尽了风头。更让他火大的是这几个人都是硬茬，他打不服。 他一走，林轶正他们在八中就没什么对手了。 严俊哲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这些年一直没停止过对他们的骚扰，直到三人升了高中，也不在一起了，情况才好转了很多。 要说专程请人挨个对付他们，周泽烨也不是不能理解。 其他的……周泽烨暂时还真记不起那么多了。 得，大概率就是这三个人。 如果还有些他记漏的，他也无可奈何了。 周泽烨想了想，去打了几个电话。 别的不说，以前八中的人，这会儿还真什么学校的都有。找人打听打听这些事，难度不大，就是费点时间。 终于，在经过了一个下午，到快放学的时候，有结果了。 严俊哲浮出水面了。 当周泽烨得知方涛他们几个曾经出现在二中学校周围时，他几乎立刻就确定了他和严俊哲之间的交易关系。 行啊……狗皮膏药是？ 周泽烨觉得非常烦躁。谁他妈天天有心思理这种疯狗？过了八百年了还抓着不放？ 这次是方涛他们自己傻逼找错了人，出了点意外才就此收手，要是没有呢？要是这种事隔一段时间发生一次呢？ 他现在觉得无比赞成林轶正的想法。解决是必须得解决，而且就在今天之内，一劳永逸。 他实在不想在这种事上再耗费过多的精力。新成员一到位，乐队将进入一段不知是短还是长的磨合期，一切还是未知数。 这种时候，他不想分心。 下午放学后，周泽烨就给林轶正打了个电话。 “查到了，严俊哲。二中的。” 林轶正等着他的结果，手机没关，一接电话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行。那就准备准备。” 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往校门口走着，刚一脚跨出去，抬眼就看见了一堆披着二中校服外套的人排成一排站在街对面，向这边张望着什么。 “看来我说的话还是很管用嘛。” 林轶正的话里带了些笑意，“这才一天，就找上门来了。” 林轶正摁断了电话，周泽烨听他的话就有些慌了神，毕竟林轶正那边没人。 他立马叫了人从八中赶过来，他能想到对方动作快，但没想到这么快！ 林轶正瞥了眼对面，对身旁的凌宇真说道：“咱真有面子。” 有面子？有面子个鬼啊！ 凌宇真翻了个白眼，看对方来者不善，自己和林轶正两个人，这不指定要吃亏吗？ 他心里着急，正犹豫着要怎么办，却见林轶正已经朝着那些人走过去了。 “不是，老大，你等等！” 凌宇真想伸手去拉他，却没拉住。他无奈只能跟在林轶正身后，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严俊哲早在林轶正出校门的时候就看见他了。这张脸，他虽然有段时间没见了，但记得绝对清楚。 说实话，耍阴招这事并非他的本意，他无非是想试一试林轶正这个之前跟他一样烂的货色摇身一变成了好学生过后，对这些事会怎么处理。 方涛他们确实是很傻逼地认错了人，也成功地惹怒了林轶正，但对他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 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人，和以前一样烂。 “好久不见啊。严学长。” 林轶正跟他打了声招呼，又瞟了眼他身旁的二三十号人，“搞这么大阵仗，不会想在学校门口打我？” 严俊哲冷笑一声，“怎么？来了东都中学，连自己以前什么样都忘了？跟我面前装蒜？” “这是哪的话啊。” 林轶正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记得我让他们带的话是''给我个说法''，可没说要约架啊。” “几个意思？你现在成绩变好了，脑子变蠢了？变得这么天真？” 严俊哲觉得内心一阵烦躁，觉得他这副做派特别不痛快，如果放在以前，哪里会有这么多废话，一言不合就开打了。 林轶正压根不理他的嘲讽，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凌宇真，说道：“这样，咱们一码一码的论。你跟我的事先放一放。先说你的人伤了我的小兄弟，这事怎么说？” 严俊哲很不屑地答道：“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那是个意外。” “所以，你是不准备好好谈了？” 林轶正脸上一冷，“强行把人带走，就算伤成那样并非本意，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事你和他们都必须跟他道歉。” 第74章 存在的意义 “道歉？” 严俊哲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让自己跟人道歉？ 他不可抑制地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你有病？你怎么不说这事的根源在你自己呢？你怎么不跟他道歉？” 行啊，还挺有逻辑。 林轶正瞥他一眼，转身就跟凌宇真鞠了个躬，口中说道：“对不起，凌同学。是我害你受伤了。” ？？？ 凌宇真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的人毫无心理负担地在众人面前打了个样，而后跟没事人似的转向严俊哲，“该你了。” 严俊哲咬了咬牙，“你是不是当我是傻逼？” 林轶正很无辜地看着他，“明明是你把我当傻逼。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不就想着在校门口大闹一场吗？我跟你动手，被你的人打一顿，你就满意了？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跟你是同类？可惜啊。我这会儿不想跟你打。” 林轶正回头看了眼从学校里陆续涌向校门口的人群，转过头对他笑了笑，“现在你可以重新考虑考虑。” 严俊哲随着他的视线望向校门的方向，乌泱泱的一群人，很快就到了林轶正身后。 吕施明没等到林轶正的召唤，但他经过林轶正的提醒后对学校外面的情况敏感了许多，当发现有外校生在校外聚集时，马上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当机立断就召集人手赶了过来。 “几个意思？不是说我要在场吗？” 他嘴角噙着笑，眼神望向严俊哲。 严俊哲看见吕施明的那一刻是震惊的。不是传言吕施明和林轶正不对付吗？现在什么情况？ 被摆了一道。他暗骂一声，看着吕施明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瞬间就有些心虚了。 他只有二三十个人，本来是料定了林轶正根本来不及调动八中周泽烨那边的人马，这才赶过来堵他，但现在，他没有胜算了。 他不是不可以换个地方跟他们打一架，但后果呢？他承受得起吗？ 这么多的人堆在学校门口，很容易引人注意。更何况是看起来不太好惹的两群人。 林轶正瞥了眼远处正好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周泽烨、李圣良和其他两人，对严俊哲笑了笑，“人到齐了。要不咱们几个换个地方聊，让其他人散了。” 严俊哲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越走越近的周泽烨等人，在心里做着十分强烈的思想斗争。即使他临时再叫上二中剩余的人和方涛那边的人，对面也可以再叫上整个八中。他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一场，林轶正赢得很彻底。 林轶正其实预料过人主动送上门来的情况，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吕施明的反应他还算满意，经过上次他的提醒后，吕施明肯定会更加注意学校周围的情况，自己在学校门口被找事，他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有他做后盾，跟严俊哲的谈判会顺利很多。周泽烨那边的准备应该没这么快，但只要他出了面，这事胜局就定了。 此时恐怕周泽烨正一肚子火，想法跟他也差不多。 这哥们是不是有病啊？天天阴魂不散的烦不烦啊？为避免之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招呼这位哥，不如今天就彻底把事情解决了，以绝后患。 周泽烨走到林轶正身旁的时候，看了眼吕施明，跟他轻轻点了点头。 吕施明心照不宣，这会儿知道了周泽烨和林轶正那时针对他并没有恶意，反而是间接帮了他，所以很谦卑地回了礼。 全场只有李圣良看见吕施明和林轶正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可怜的李圣良，从头到尾啥也不知道，被周泽烨当枪使，威风是威风了一阵，但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次周泽烨和吕施明会是同一阵营。 这他妈的憋屈啊！吕施明算是他的手下败将，这会儿还来帮他？ 林轶正和周泽烨的关系他后来听说了，这也就罢了。他吕施明算个屁！ 他内心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周泽烨发了话，他要办的事自己也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来。 “哟，严学长！又见面了！” 周泽烨很夸张地讽刺道：“我就说你怎么消停了一段时间又开始蹦哒了呢？合着是对我们正哥念念不忘，开始玩上阴的了？可惜啊，有人脑子不好使，找个人都能找错，你说气人不气人？” 周泽烨这番话嘲讽效果拉满，惹得对面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纷纷有种想冲上来打他的冲动。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 严俊哲对周泽烨这张嘴是恨之入骨，偏生他仗着自己以一打十的能力，说话难听得要死，反正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林轶正见周泽烨过来，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满面笑容地说道：“那可不，严学长对我们可是关爱有加。这情况，咱怎么也得招呼他吃顿饭。” “行啊！” 周泽烨明白他的意思，看向严俊哲，“那请！” 严俊哲经过了短时间的心理斗争，最终只能选择审时度势，接受他们的安排。 他回头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散了，随时见机行事，而后便跟着几人走了。 他做得干脆，倒令林轶正对他刮目相看了。这边也很识相，吕施明让其他人也先散了，毕竟再这样下去很容易被人看出点什么。 林轶正、凌宇真、周泽烨、李圣良、吕施明，再加上一个严俊哲。 六个人稍走了一段距离，去另一条街上选了家很普通的餐馆。 吃饭是假，解决问题是真。 这个局主要是解决几人过去和前几天的恩怨，跟吕施明和李圣良关系不大，两人默默地在一旁吃瓜。 林轶正看向严俊哲，先开了口：“两个要求。一，你和那天的人跟凌宇真道歉。二，以后别再打我们和东都中学任何人的主意。如果可以做到这两点，你马上就可以走。” 严俊哲张了张嘴，很不满他这样理智的态度，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如果我说不呢？你打算怎么办？” 他抬头看向林轶正，似乎在试探他的底线。 林轶正沉默几秒后，叹了口气，突然问道：“你满18了吗？” 严俊哲没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没答他的话，只怔怔地看着他。 “无所谓，你会满的。” 林轶正拿起桌上的水杯在手里把玩，继续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之前你所认为正确的那一套，在之后都会失效的。拳头硬不硬，以后不能作为评判人厉不厉害的标准了。当你发现即使你再会打架，也无法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就会明白了。” “人存在的意义，是自己赋予的。” 林轶正往后一靠，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你为什么一直抓着我们不放，无非是心里有执念。你想证明你不是一个人烂，我们和你一样烂。但是，从一开始，我们和你就是不一样的。” 他深深地看了严俊哲一眼，吐出句话：“你现在选择也不晚。” “少他妈自以为是了！” 严俊哲一拍桌子，愤怒地站了起来，骂道：“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你能拯救世界？” 林轶正眼里没有半分情绪，“那倒没有。我光是拯救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抬头笑了笑，“你想多了。我他妈是觉得你很烦。天天跟个苍蝇似的乱飞，老子没那么多时间招呼你而已。” 林轶正周围的气压骤降，话语里毫无温度，“既然这样，就用你认为正确的方式来解决。你不是想打吗？来打。但你要是输了，两个要求你得答应。” 严俊哲听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最后还不是得采取打架的方式，不知为何心里却觉得舒坦了许多。他迈开步子向外走去，准备堂堂正正地和他打一场。 “走各位，干活了。” 林轶正看了看坐成一圈的众人，对他们扬了扬下巴。除开凌宇真，他们还有四个人，打一个严俊哲，足够了。 ？？？ 这操作就连凌宇真都看呆了。啥？这么明目张胆四打一吗？ 严俊哲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啥意思？他刚刚说的打不是单挑？这么不要脸吗？ “不是，你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四打一？” 他觉得这事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这么理直气壮吗？ “废话。要不然呢？” 林轶正甚至根本没准备自己动手，长腿往前一伸，“你敢说之前找我的时候没存点以多欺少的心思？这会儿觉得委屈了？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严俊哲这会儿才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虽然能打，但对上周泽烨这种一个打十个的变态已经是够呛了，再加上其他几个，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他拿什么打？ 他自己不中用，带的人也不够多，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林轶正给过他机会，但他竟然天真地以为林轶正这样的人好歹会有些作为强者的坚持，至少会正视自己这样一个想跟他一决高下的对手，但他完全想错了。 他能感觉到，林轶正现在对他，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屑。 严俊哲现在是骑虎难下。他无法得到林轶正对他的尊重，而这是他自作自受。 林轶正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轻轻抿着。 平心而论，如果严俊哲不请方涛他们来找落单的他，不带着一大帮人守在学校门口，自己对他的观感不会差成这样。 可以说，他现在连让自己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刚刚，林轶正还尝试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但他没要。 严俊哲内心百转千回，似乎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他在寻找，是否还有更好的选择。 周泽烨本来觉得有林轶正主导，他就少操点心，全程是不想发话的，但严俊哲这个人的做派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他见严俊哲像是在犹豫什么，实在是不想再忍了，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敲了敲桌子道：“想怎么着给个痛快话，别他妈半天放不出个屁。没时间跟你耗。” 这句话像是个导火索，直接就断了严俊哲其他的任何念想。 他认输。 第75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严俊哲缓缓走回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对林轶正说道：“找人截你这事……确实是我的问题。这不是我的本意。” 他微微顿了顿，像是放松了些，“有的时候，只是一念之差，结果就全变了。” 他的眼里闪过些不知是遗憾还是惋惜的神情，“我会道歉，之后也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至于那天来的人，我会让他们过来的。” “行。那这事就算解决了呗？” 林轶正本就不想在这事上花太多时间，如果严俊哲不接受他的要求，一定要跟他们打一架，当然也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但肯定会更耗时。 所以，这样的状况他还算满意。 事情解决完了，也该吃饭了。 林轶正在老板的推荐下胡乱点了一通菜，严俊哲见他不发话，又不敢主动提要走的事，只能耐着性子听一群人在一旁瞎聊天。 这会儿众人的氛围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剑拔弩张了，仿佛是一群老友相聚，和乐融融。 周泽烨对这种场面一向是得心应手，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如果不是碍于等会还得回学校一趟，他非得跟这几人喝上几杯。 他这会儿才有闲心观察起坐在林轶正旁边的凌宇真来。 清清瘦瘦的一个男生，长得不赖，右手上缠着的绷带格外显眼。 他不在现场，不知道凌宇真究竟伤得怎么样，但他知道，如果是真的爱吉他的人，对于伤了手这事肯定不好受。 听陆嘉树说，林轶正完全认定了他。 他觉得有点无奈，毕竟他们这几个乐队成员，真真正正的当事人都还没见过他一面呢，林轶正就这么擅自定了下来。 他对凌宇真充满了好奇，如果不是有事要先解决，他可能会问凌宇真很多问题。 他正思考着，却见严俊哲来到凌宇真身边，对他说道：“同学，关于你受伤这事……我很抱歉。你放心，我会让当事人专程过来跟你道歉。” 凌宇真朝他摆了摆手表示谅解，“虽然我很想说这事不怪他们，但有时候世界就是这样，不是他们的本意，却需要他们为这事负责。你也一样。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 匆忙的一顿饭时间，林轶正频繁地看着时间，快要上晚自习了，他觉得差不多可以散了。 严俊哲早已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捱到结束，总算是可以走了。 他站起身子，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事情解决了，各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撤了？” 林轶正点头道：“行。我们也得回去了。” 严俊哲终于松了口气，出去和分布在餐馆周围的其他人会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林轶正见时间快来不及了，匆匆对周泽烨留了句：“等会老地方见。” 而后又转向吕施明，“事办完了。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便。” 说完他便携着凌宇真快步向学校走去。 两人是踏着铃声进的教室。 归洛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当林轶正跟她说，让她下午去找何书羽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些什么。 她只乖乖地点了点头，甚至都没出校门，到了饭点就跟何书羽去学校食堂吃了个饭。 两个小姑娘根本没心思吃东西，都担心着学校外面的情况。 吃完饭后，归洛就回了教室。 时间尚早，她还有作业没写完，写了一科又一科。她时不时回头看看教室门口，却始终没看到林轶正的身影。 她不止一次地看手表，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10分钟，5分钟，1分钟…… 他还是没回来。 她不知道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照理说她对林轶正是很有信心的，她觉得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但她就是抑制不住地担心。 当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甚至打了个激灵。 就在同时，她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味道传来，还没来得及回头，林轶正已经在她旁边坐下了。 归洛猛的回头看他的脸，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应该是没受伤的样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轶正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几分。 他假装不知情，偷偷靠近她，问道：“你看我干嘛？” 归洛很老实地答道：“我看你有没有被打。” 林轶正胸腔轻颤，笑道：“对我这么没信心？” 归洛摇了摇头，解释道：“那倒不是。铁哥这么厉害，要打架也是你打别人。可我就是有些担心。” 嗯？这句话怎么感觉似曾相识？林轶正觉得很奇怪，她压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样的，顶多听陆嘉树他们随口说了几句，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吃亏？ 他突然就心血来潮，好奇地问道：“如果我说……我打不过他们，求他们饶了我，他们觉得我可怜，就放过了我。你怎么看？” 归洛倒是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她沉默着想了几秒，然后得出了一个答案：“我觉得你很明智。好汉不吃眼前亏。” “噗嗤——” 林轶正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发出一阵轻笑。 她果然……脑回路很清奇。 但是，她又是那么真实而可爱。 总之，林轶正眼中的归洛，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这事解决得还算不错。” 他不打算跟她说太多细节，提醒道：“等会儿放学你跟我一起出去一趟，今天要聚一聚。” “嗯。” 归洛知道，今天解决完这事以后，凌宇真不可避免地要跟乐队的其他成员碰面。 据林轶正所说，凌宇真没像之前那样拒绝他，目前应该是在考虑中。 照理说，这件事是由凌宇真而起，他不会看不出林轶正大费周章做这些事是存了些要替他讨回公道的心思，要说他完全无动于衷，应该是不可能的。 于情于理，在这个关口，林轶正选择带凌宇真去见希德乐队的人，他都不会拒绝。 “对了。你吃饭了吗？” 归洛突然想起这事，小声问道。 晚自习通常情况下是有老师过来守着他们的，但今天不知为何半晌了都没见到老师的影子，教室里隐隐约约有些谈话声，大多数还是互相讲题的，所以两人在最后一排说小话也不显得突兀。 林轶正点了点头，“吃了点。你呢？” 归洛很老实地坦白道：“不怎么吃得下。” 林轶正知道她的性子，会乖乖听自己的话，但肯定会担心。 他其实很少体会这种出去办事时被人担心的感觉，兄弟之间不太会表达这种情感，而他爸妈又是属于心大的，所以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他算是第一次感受到归洛对他的惦念，感觉还挺奇妙的。 那感觉像是触动到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让他再也没办法故作镇定。 他很开心。 林轶正将身子前移，几乎紧紧地贴住课桌，又朝她那边靠了靠，然后在课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归洛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她本就因林轶正突如其来的距离缩短而紧张不已，此时突然感觉他的大手将自己的手包在手心里，那一瞬间的触碰感觉就像触电一样，激得她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林轶正就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紧张一样，轻轻地用手指去抚摸她的手背，而后又轻柔地划过她的每一根手指。 他像是无比享受这个过程，又像是在安慰她，一举一动都透着十足的温柔。 归洛的内心深处像是渐渐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很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林轶正做这样的事，没有任何征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但归洛觉得，他是懂自己的。 他明白她没有说出口的那点小心思，他在让她安心。 她没有将手移开，任由他就这么握着。 她有点害羞，也有点害怕。 但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把手放开，不想做一点让林轶正觉得自己不愿意被他触碰的事。 她愿意这么做，她很喜欢，也很开心。 两个人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牵手，跟前一天晚上一样，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感受着对方手心里传来的体温。 在经过了半节课后，张佑终于现了身。 归洛在抬眼看见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微微动了动手指，试图把手抽出来。 林轶正知道她的意思，但偏偏就不想放开，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张佑走进来后并没上讲台，而是开始在教室里转悠。 他是从正门进来的，这会正经过第一排、第二排……向着教室后方来了。 归洛这会儿是又羞又恼，实在不敢想象张佑走到他们旁边发现他俩正偷偷牵手的画面。 她侧头看向林轶正，脸已经是红得不行了，自然而然就带了些娇嗔神态。 林轶正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只觉得她可爱极了，一下子心里就软得不行了，自然就不好再捉弄她。 他轻轻地放开了手，归洛像是十分慌乱地找了根笔握在手里，想写些什么，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半晌了都无从下笔。 她的这些动作完完全全出卖了自己，落在林轶正眼里，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张佑走到林轶正旁边时他刚把英语作业拿出来，见他经过，还顺道问了他一道题。 两人在一旁讨论时归洛紧张得都不知道干什么了。她这下才明白了做贼心虚的含义，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见林轶正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一本正经地跟张佑做着讨论，心道他的内心果然比自己强大多了…… 第76章 会面 接下来的时间里，归洛没再理过林轶正。 林轶正在抄完所有的作业后，把归洛的练习册什么的还给她的时候，她也只是随手接了过去，看也没看他一眼。 看来是真生气了…… 林轶正有点无奈，开始反思起自己刚刚出于私心没考虑那么多的行为。 虽然这事算不上什么大错，但如果她真的闹了别扭，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欣慰的，毕竟她可从来没对自己这样过。 他以手撑头，靠在桌子边儿看着归洛。 “你生气了吗？” 他缓缓地吐出一句话，像是一点也没因此而困扰。 归洛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有点来气，只看了他一眼，也不答他的话。 林轶正顺势就把手放了下来，头枕在胳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在哄她？ 归洛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了。 林轶正在哄她？她脑子里瞬间就回忆起之前自己跟林轶正道歉的时候。他说过，以后让他来讨好她。 所以，他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归洛其实并没怎么生气。她完全是因为害羞。所以当林轶正放软语气来哄她，她觉得更羞了。 “我饿了。” 她没来由地说出这句话，像是想掩饰些什么。 林轶正一愣，这看似毫不相干的一句话，却出卖了她的小心思，让他觉得心情好极了。 “等会儿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他朝她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表，快放学了。 周五晚上应该是高一学生们最喜欢的一个时刻，毕竟这意味着一周学习的结束，以及美好周末的开始。 下课铃一响，林轶正就叫住了凌宇真，“等会儿我们要出去聚一聚。你来吗？” 凌宇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想了十几秒，猜到他肯定是要带自己去见乐队成员。 碍于今天他非常拉风地解决了自己受伤的事，自己实在是不好拒绝。 “老大召唤，不敢不来。” 他做出了决定，笑着答他。 三人走出校门的时候陆嘉树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他照例坐在学校对面的那排商店前的台阶上，一颗金色的头很显眼。 他站起身来，对三人挥了挥手，没脸没皮地问道：“怎么样铁哥？严俊哲他服不服？” 林轶正瞥他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你要真关心这事，之前怎么不过来？” 陆嘉树“嘿嘿”一笑，“有咱铁哥和烨哥在，哪用得着我？你们还不够收拾他的？再说了我可不想让我女朋友担心。” 听见这话的时候归洛是震惊的。 女朋友？怎么就女朋友了？ 他跟何书羽这么快就？ 昨天她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何书羽会先他们一步出来和陆嘉树坐在一起，但她并没往深了想。 这会儿从陆嘉树嘴里确认这个消息，她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她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何书羽就悄然出现在众人身旁了。 陆嘉树倒是丝毫不惧，见她过来就笑眯眯地过去拉她，把她搂到怀里。 何书羽毕竟是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几人面前，这种明目张胆的亲热行为让她实在是有些害羞。 她没好意思开口说话，只一个劲地把脸往陆嘉树怀里藏，这在众人看来和秀恩爱无异了。 凌宇真很无语，在内心暗骂“臭情侣”，一对不行还有一对，你们可真行。 林轶正见归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姑娘是对两人在一起的事充满了好奇，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何书羽说。 “行了。走。” 他很淡定地发了话，自己迈开步子往前走去，示意陆嘉树和凌宇真跟上。 陆嘉树拍了拍何书羽的背，轻轻地放开了她，而后便走上前去跟上林轶正。 何书羽的脸上还有些微微的红晕，过来挽住归洛的胳膊，像是还很害羞的样子。 归洛其实是很为何书羽开心的，之前她还跟自己倾诉过追陆嘉树的事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悄悄凑近何书羽，小声问道。 何书羽伸手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答道：“就上次我去基地那天。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儿，反正他说他答应了。” 归洛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的腰，调皮地说道：“那不是很好吗？你是不是很开心？” 何书羽觉得有些痒，连忙阻止她的动作，看向走在前方的陆嘉树，有些感慨地说道：“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怎么反应过来。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但他说他想这么做，至少证明他是想接受我的。所以，我当然是开心的。” 归洛看着她说这些话时亮晶晶的眼睛，觉得她真的很勇敢。 能为一个人变得如此勇敢，大概就是“喜欢”真正的含义。 两个小姑娘被带着走进了树里巷，还是一样的昏暗，但她们一点也不怕。 基地明显已经有人在里面了，推开门，灯亮着。 韩睿正和周泽烨在小房间里忙活着弄等会要吃的东西，看见人都到了，只抬头看了一眼，根本没停下手里的活，大声骂道：“陆嘉树，你小子逃得够快的，我才一眼没看住你，就让你跑了。赶紧滚回来一起弄！” 陆嘉树很不屑地“切”了一声，反驳道：“我是去接我女朋友好吗？” 何书羽心里暗叫“不好”，连忙走上前去对韩睿和周泽烨说道：“睿哥，烨哥，不好意思了。我来弄。” 韩睿和周泽烨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韩睿心领神会，对她笑了笑，“妹妹，你别动。都女朋友了还能让你弄？” 他转头看向陆嘉树，“陆嘉树你要点脸行吗？” 陆嘉树不是第一次被人骂“不要脸”了，倒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十分自然地就接过了韩睿和周泽烨手里的东西，自己忙活上了。 归洛本来是想去帮帮忙，但被林轶正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小姑娘就坐着。今天用不着你们。” 归洛很无奈地环视了四周，小小的房间里装了太多人，显得很拥挤。甚至那张可怜的小桌子都有点不堪重负了。 还是吃火锅。 归洛觉得很惊异，韩睿和周泽烨竟然能准备那么多东西。虽然看上去有些粗糙，但勉强算能吃。看他们的样子她还以为这俩人和做吃的完全不沾边呢。 凌宇真刚进来的时候就被角落里的乐器吸引了注意力，这地方看起来是乐队用来练习的地方，各种器材准备得很齐全。 他觉得这种地方特别不现实，放在面前这几个人身上却是无比的合适，仿佛他们理所当然就该是这样生活的。 有了陆嘉树在一边忙活，韩睿和周泽烨终于能休息一会儿，顺势坐了下来。 凌宇真跟陆嘉树和周泽烨都已经照过面了，唯独跟韩睿是第一次见面，没人做介绍，他只能礼貌地对韩睿笑了笑。 韩睿瞥了眼他包着绷带的右手，问道：“伤得怎么样？” 凌宇真微微摇了摇头，“问题不大。” 韩睿有些遗憾地笑了笑，又指了指林轶正，“真可惜。这小子认定的人，我们可都很感兴趣呢。你受着伤，我们可不好逼你弹上一段。” 凌宇真笑得有些勉强，“说实话，我对老大的吉他更感兴趣。” 他的“老大”明显指的是林轶正，韩睿却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称呼，反而朝着归洛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你可没这么大脸。你求求我们归洛妹妹，兴许有点希望。” 嗯？归洛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求自己？干嘛？看林轶正弹吉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林轶正从没在归洛面前刻意回避过这件事，所以归洛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 不管是她第一次来基地时林轶正中途加入的乐队演奏，还是在李记麻辣烫吃完饭后他和陆嘉树两个人的演唱会，他在自己面前都是原原本本、毫无保留的。 凌宇真肯定不会求归洛，他是对林轶正的吉他感兴趣，但没感兴趣到要参加他们臭情侣亲密游戏的地步。 归洛在心里盘算了半晌，觉得这事有点吃亏。如果要让林轶正弹吉他，那也得让凌宇真付出点什么才行。 她想了想，对凌宇真说道：“你加入希德，就可以听。” 这么简单粗暴？ 凌宇真觉得眼前这小姑娘完全不像看着那么冷静，遇上希德这事感觉大家都挺狂热的。不管是归洛，还是何书羽。 嗯，比正主还狂热。 韩睿被她逗笑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林轶正，“我说你小子，怎么把好好的妹妹都同化成这样了？牛逼啊！” 他向林轶正竖起个大拇指，表示佩服。 “呵。” 凌宇真发出声冷笑，补充道：“这算什么？那天还有人给我算命让我加入呢。”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何书羽，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怀疑你们乐队有让小姑娘发疯的能力。” 何书羽没想到他突然揭了自己的老底，顿时觉得脸都丢尽了，很不满地反驳道：“谁让你那么难搞？你早点加入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妥，很快就闭了嘴。 “好了，可以吃了。” 陆嘉树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终于在准备好碗筷后发了话。 香浓的火锅味在狭窄的房间里弥漫开来，这才让几人觉得有些饿了。 两个小姑娘先不说，林轶正、周泽烨和凌宇真为了办事，只象征性地吃了点，陆嘉树接了周泽烨的电话知道他们要过来后，就没急着吃饭，韩睿学校里有事，忙完了才赶过来，就等着跟他们一起吃。 秋日微凉的夜晚，房间的窗子没关，火锅汤散发出阵阵热气，几个由于乐队而聚集起来的年轻人，怎么看都有种青春的味道。 第77章 追随他 韩睿是准备了啤酒的，也懒得倒了，递给几个男生一人一瓶。两个小姑娘喝饮料。 林轶正对众人说道：“凌宇真的事，大家都听说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今天就算牵线搭桥，把他带到这里和你们见一见。至于希德乐队的未来，我拭目以待。” 凌宇真知道他是不想勉强自己，带他来这里是对他最大的认可，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些强迫的味道。 他虽然嘴上老是吐槽林轶正周围的人想拉他进乐队，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有些欣慰的。 他正了正身子，很客气地对众人自我介绍道：“各位好。我是凌宇真。刚转学到华江没多久。在学校里成绩没老大好，打架也没老大厉害，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这点微末的吉他技术入了他的眼。” “我答应过他会认真考虑这件事，对各位也很感兴趣。如果今天能有幸听听希德乐队的现场演奏，我会很开心。” “不是，你说话怎么这么官方？” 陆嘉树一听他这番话就有点不乐意了，觉得这人一点也不干脆，忍不住就要吐槽他。 “这事哪有这么复杂？喜欢就去做，想那么多干嘛？” 在陆嘉树看来，如果真的喜欢，什么事都不能成为阻挡他的理由，所以他对凌宇真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些不满。 “闭上你的嘴。” 周泽烨随手扔了颗花生打中了陆嘉树的头。 陆嘉树吃痛，连忙捂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很怨念地骂道：“你干嘛打我？我说错什么了？” 周泽烨觉得他特别没眼力见儿，虽然自己并不清楚凌宇真为什么犹豫，但很明显他是有什么苦衷，在他面前这样说不是给人心上插刀子是什么？ “好了好了。” 韩睿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指着锅里的肉，对众人说道：“肉可都好了，还不快吃？动作快点，晚一秒可就没了。” 他这话像是提醒了众人什么，所有人都伸出筷子去锅里抢肉。除了凌宇真。 他明显还不了解这帮人的属性，等他反应过来时，锅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归洛很淡定地往何书羽碗里夹了一大块肉，悄悄说道：“下次再快点，千万别跟他们客气。” 何书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心里对这几个人凶残的抢肉速度又有了新的认知，默默告诫自己下次一定得更快点。 凌宇真手受了伤，本就有些不方便，这会儿失了先机，什么也没得吃。 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喝了口酒充饥。 这场面实在是太凄凉了…… 两个小姑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向锅里下了好几盘肉，悄悄对凌宇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们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得自食其力。 凌宇真了然于心，时刻准备着动筷子。 这会儿陆嘉树和周泽烨正在一旁打嘴仗，似乎根本没顾着锅里的肉。 韩睿像个老父亲一样看着两人，时不时插上两句话，像极了相亲相爱一家人。 林轶正话很少，只在三人说起一些事时才搭上几句话。 但他们之间的感觉，说是朋友，却比朋友更加亲密。无所顾忌，无话不谈，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形容这种关系。反正是凌宇真从未拥有过的。 凌宇真或许是在这时才对希德乐队有了一丝浅薄的了解。 贝斯手韩睿，18岁，是林轶正的表哥。 鼓手周泽烨，16岁，是林轶正的初中同学。 主唱兼吉他手陆嘉树，16岁，是林轶正的发小。 前吉他手林轶正，15岁。 毫无疑问，希德乐队的诞生是由林轶正开始的，并且某种意义上是以他为纽带的。即使他退出了，也不会改变。 凌宇真没法加入他们的谈话，只在一旁默默地吃着。 他觉得希德乐队就像是一座别人无法走进去的城，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几人谈话间，林轶正离开座位出了基地大门，去帮两个小姑娘再买点饮料。 韩睿坐在凌宇真身边，突然靠近他，说道：“铁哥最开始跟我说要做乐队的时候，我以为他疯了。” 他看了眼窗外，声音里带着些肯定，“他是有什么想法就会付诸实践的人。不管是陆嘉树、我、还是周泽烨，我们成立希德不光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更是因为我们想跟着林轶正这个人。” “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他那样，为了一件事不顾一切，即使赌上自己的人生。我觉得，我这辈子再也遇不上这么让人想追随的人了。” 他侧头对凌宇真笑了笑，“抱歉。说这些不是想增加你的负担。只是想说说我对这个表弟的看法。” “你说你想听听我们的演奏，我赞成。” 韩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完直接就走出了小房间的门，进了大厅。 陆嘉树和周泽烨本来是在说着什么，注意到韩睿的动作后，似乎猜到了他想做些什么，也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凌宇真像是被什么驱使了一般，木然地移动着身体，跟随着他们的步伐走到了舞台下方，抬头看着他们。 两个小姑娘也意识到了什么，跟着来到了外面。 三人这段时间由于招人的事，合体演奏的时间多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有默契。 站上舞台，开场了。 “大家好，我们是希德。” 陆嘉树的磁性嗓音开场，像是真正的live演出一样。热血的开场，配合着激烈的伴奏，陆嘉树唱了一首很有希德风格的歌。 林轶正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手里的塑料袋里装着几罐汽水，总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跟归洛第一次来这里他们表演新歌时不太一样，跟上次他来撞见他们面试新成员时也不太一样。 这一次，他们是以一种极为正式的方式在向凌宇真展示希德乐队的真面目。 眼前的三人，好像和他在的时候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希德在成长。如果再加上凌宇真，他不敢想象这将会是多完整的一个乐队。 心念微动，林轶正慢慢走向场内，拿起那把自己用了很久的吉他，自然地融入了他们。 就像他所说的，初中时他们很少拥有什么演出的机会，倒也是因为这样，每一次正式亮相都显得弥足珍贵。 这一刻，他们就像是站在了很多人的面前，无比认真地对待着这次演出。 一曲毕。 陆嘉树知道，林轶正是为了让凌宇真更加了解希德的内核而加入的。他已经为此付出了所有。 时间仿佛回到了他和林轶正坐在杂货店门口弹吉他唱歌的时候。 那时的他，随意地哼唱着曲调，甚至连歌词都没想好。 林轶正不知道的是，陆嘉树后来写了一首歌。 这首歌准确的说是以他和陆嘉树突如其来的灵感衍生出来的。歌还没有制作完成，陆嘉树只和周泽烨、韩睿做了最基础的部分，是个半成品。 在这个节点下，陆嘉树却很想唱这首歌。 他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斜后方背着吉他的林轶正，决定用这首歌为他践行。 中空的一段时间，陆嘉树沉默几秒后低声念了句“startg over”，唇角浮起一丝笑容，接着开始弹奏那天林轶正所弹奏的那段旋律。 两人之间，无需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陆嘉树的这份从容，不仅传递给了刚上场的林轶正，还在同一时间给了周泽烨和韩睿暗示。 三人在陆嘉树的带领下，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准备在场上完成这首未完成的歌。 凌宇真无法形容自己在看见陆嘉树那个自信的笑容时有多震撼。 作为吉他手，他能看出来他们想做什么。但他之前从没见有人这么做过。 林轶正的吉他放在希德乐队里，是如此契合，让凌宇真无法想象四人在之前的日子里是多么合拍。 从这样的现场中，他无法理解林轶正所说的那种担忧与决绝。 他怔怔地呆在原地，完全被那样四个自由的灵魂所吸引。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如此近距离地看这样一场自由的演出，那是一种他无比渴望而又无法触及的状态。 想到这里，他紧紧地握了握拳，感受着右手传来的疼痛感，喃喃念道：“真好。” 凌宇真能清晰地感受到，林轶正的吉他和他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是一种冷静而克制的风格，仿佛在用一种缜密的计算，将陆嘉树的歌声衬托得淋漓尽致。 如果是他，他不会这样。 凌宇真对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虽然从未在什么人面前展示过自己，但他知道，自己在弹吉他的时候是摒弃了现实世界的一切束缚的。 从妈妈死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什么自己喜欢的事。他像一个被设置好的机器人，不断地修正着自己身上那些让他爸不满意的地方，只为了兑现那个对妈妈的承诺。所以，在他陷入那个脱离现实的吉他世界时，他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林轶正在第一次听凌宇真弹吉他时就知道，他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那种人，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人。 自己总是习惯于站在陆嘉树身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以陆嘉树为希德的核心。而凌宇真不一样，他天生就是要做主角的。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明白，凌宇真会是一个比自己更适合希德的人。 可以说，陆嘉树和凌宇真之间的化学反应是希德发展的关键。 在希德迎来变革的当下，陆嘉树应该习惯换一个吉他手。而林轶正对他有足够的信心。 第78章 入局 归洛在看见林轶正上场时，就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和他们站在一起演出了。 如果不是为了凌宇真，他或许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把自己原原本本地展示出来。 这是他作为希德的吉他手为乐队做的最后一件事。自此之后，他所做的就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他们的帮助了。 这样想着，归洛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心疼了。她已经决定，不管他是作为希德的一员，还是作为林轶正本身，她都不会再让他孤单。 归洛侧头看着站在身旁一直低着头的凌宇真，低喃道：“去。别回头。” 凌宇真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像是清晰地记起了妈妈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宇真。去，别回头。” 那时候，他才不过五六岁，他不知道那时候妈妈已经不行了，他只是和平常一样出去和小伙伴玩了一会的工夫，妈妈就不在了。 直到现在，很多关于妈妈的记忆他都淡忘了，唯有那句“听爸爸的话”他从未忘记，直到刚刚，他才想起来，原来妈妈是希望他向前走的。 凌宇真的眼睛有些酸涩，一直以来他好像都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再以它为借口停滞不前了。 就像刚刚陆嘉树给新歌的命名“startg over”，对希德也好，对他也好，他们都需要向前走。 他回头看向在微弱的灯光下演奏着的四人，眼里像是多了些释然。 演奏还在继续，这一曲像是经过了漫长的转折，直到很久后才落幕。 陆嘉树在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甚至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敢说，这首在破旧的基地里依靠现场表演完成的歌，绝对是希德迄今为止完成度最高的一首歌。 台下的何书羽拼命忍住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百感交集的心情。 自从和陆嘉树确定关系以后，她时不时会往基地跑，乐队的练习也看过很多次，也不是没看过他们的现场，但她从来没想过能见到林轶正加入他们做一次完整演出的画面。 林轶正对陆嘉树的意义她明白，所以她完全能想象陆嘉树此时会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她有点想哭。 不同于以往的插科打诨，今天几人在演奏结束后并没有说话，整个基地安静得可怕。 林轶正放下手里的吉他，看了眼台下的凌宇真，率先发了话，“有什么感想？” 凌宇真抬起头朝他笑了笑，向几人微微倾了倾身子，说道：“以后请多指教了。” 所以，这事成了？ 对此何书羽表现出的是震惊，归洛却是欣慰。 四人走下舞台，陆嘉树、周泽烨和韩睿第一时间对凌宇真这个新成员表示了欢迎，纷纷跟他搭起话来。 归洛走到林轶正旁边，随手从放在旁边的塑料袋里拿了两罐橙子味的汽水朝他晃了晃，指了指门外。 林轶正看了眼围在一起的四人，默默地跟着归洛走了出去。 天色已晚，当林轶正转身关上基地的大门时，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基地里的灯光微微透了些出来，让两人不至于完全看不见。 归洛没管那么多，顺势就在大门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林轶正在她的旁边坐下，拉开一罐汽水的拉环，递给了她。 归洛接过喝了一口，似乎是觉得有点冲，略微蹙了蹙眉道：“真甜。” 她指了指放在两人中间的另一罐汽水，说道：“你也喝点？”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已经很习惯她身上的味道。 这种橙子味的汽水，也唤起了他的回忆。上一次她喝这牌子的汽水，还是在ktv里。明明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他知道她喜欢橙子味的东西，所以每次给她买什么都会习惯性地选择橙子味。 他本身在这方面是没什么偏好的，但因为她，他似乎也有些喜欢了。 林轶正看着身边小姑娘拿汽水的手悬在空中，心里突然泛起些异样的情绪，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接过她手里的那罐汽水，拿到嘴边喝了一口。 “是很甜。” 他用手指抹了抹嘴边残留的甜味，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本应该是什么都看不清的，但林轶正这样明目张胆的得意表情却是很清晰地落在了归洛眼里。 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指上还残存着林轶正刚刚触碰她所带来的灼热，却怎么也抵不过现在他喝她喝过的饮料带来的心动。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惊涛骇浪里乘着一帆孤舟，林轶正对她的所有举动就像浪一样拍向她，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慌张，甚至有些害怕，这一切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直冲向她的大脑，让她瞬间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见她呆呆地僵在原地的样子，林轶正没像以往一样再说什么撩拨她的话，只把手里的汽水放到自己旁边的台阶上，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归洛，谢谢你。” 这个时间的树里巷，安静至极。 林轶正的声音在归洛耳边响起，像是放大了她所有的感官，就连平日里她看惯了的那双眼睛，仿佛也蕴含着些不一样的东西。 归洛顺势往后一仰，躺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天空里看不见星星，是一望无际的黑。 她伸出一只手，就着微弱的光线，似乎能隐约看清手的轮廓。 “林轶正。你知道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无法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了。即使知道自己不够强大，我却有了试一试的想法。” “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你对我来说，是冒着风险也想要接近的存在。” 归洛拢了拢手指，将手握成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闭上了眼睛。 “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能算上我。我要入局。” 少女的话语坚定动听，在林轶正听来，这比表白更令人心动。 他懂归洛，知道她是在经过怎样的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在自己跟希德乐队正式告别的这一天，她迫不及待地告诉自己，她想成为自己身边的人。那种能够完全信任，将整个未来交付的同盟。 这样的关系坚不可摧。 而归洛，愿意跟他成为这样的关系。 他的内心像是被某种愉悦所填满，也学着她的样子后仰着躺了下去，看向她的侧脸，极其认真地回应道：“你已经在局中了。” 归洛直到很多年后依然记得林轶正对她说这句话时自己的感受。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本以为这种时刻应该更加激动人心，但真实发生时却是如此理所当然。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看天空，把等了半晌不见二人踪影而出门寻找的陆嘉树吓了一大跳。 “靠！吓死我了！” 陆嘉树一开门看见俩人躺在门口，差点没吓出心脏病。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坐起来的俩人，抱怨道：“不是，你俩有病啊？没事躺地上？” 林轶正白了他一眼道：“关你什么事儿？该干嘛干嘛去！” 陆嘉树很无语地解释道：“没啥事了。饭也吃完了，表演也结束了，凌宇真也同意加入了。皆大欢喜。” 他犹豫了几秒钟，又试探性地问道：“今儿这日子绝对值得庆祝。咱要不要再去续个摊儿？” 林轶正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很自然地扶了归洛一把，没好气儿地说道：“你们一个乐队的庆祝，拉上我干啥？我忙着呢！” 陆嘉树一听这话是气不打一处，气急败坏道：“行啊！还阴阳怪气上了是？你才脱离乐队几天，就翻脸不认人是？就不待见哥几个了是？咋的？以后见面了还装不认识是？” 林轶正压根没把他这话听进心里去，也懒得反驳他。 归洛却是走到他跟前，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挡路了。” …… 欺人太甚！ 陆嘉树被这俩人怼得不知该怎么还嘴，一气之下转身往里走去，十分委屈地叫道：“太欺负人了！铁哥这下是彻底脱离我们了，以后可以尽情地怼我们了！咱哥几个可不能怂！我不信四个人还斗不过他一个？” 几人一脸懵逼地看向他，不知道这货受了啥委屈，整个一副小媳妇做派。 韩睿很无语地扶了扶额，实在不想搭理这个二货。 他很自然地一手把凌宇真捞到自己旁边，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啊，一来就让你看笑话了。那啥，我提醒你一句啊，陆嘉树这货脑子不太好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凌宇真还没来得及客套两句，何书羽就在一边不乐意了，“睿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厚道。” 韩睿本来是想跟刚加入的凌宇真开开玩笑，习惯性地嘴上没把门，哪知道被何书羽听了去。 他十分抱歉地说道：“哎哟这事怪我，习惯了，见谅见谅。” 他内心叫苦不迭，还有天理吗？这下连陆嘉树都有女朋友维护了，以后还真不能在她面前想说啥说啥了。 陆嘉树这桃花运哟…… 林轶正这会儿也进来了，扫视了一圈众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撤了。你们续摊归续摊，也别太晚。” 归洛知道他是惦记着要送自己回去的事，再加上他一定是考虑着要给几个人留下些单独相处的空间，这才提了要走的事。 “那我们就先走啦。” 归洛向大伙儿挥了挥手，又悄悄地捏了捏何书羽的手，跟着林轶正向外走去。 凌宇真虽然算是刚刚加入希德，和其他三名成员也只是处于刚刚认识的状态，但在面对林轶正时，几人的态度却是空前一致。 “老大。咱这赌约要不一直延续下去呗？没准儿我下次考试就能考过你。我可还没放弃哪天听你叫我老大呢。” 他似乎完全放下了心理负担，还以这样一种轻松的语气跟他开起了玩笑。 “那不行。” 林轶正回头瞥了他一眼，“我可答应过别人得在第一名等她。你这赌约没意义。因为你根本赢不了。” 他对凌宇真扬了扬下巴，很惋惜地说道：“放弃。你这老大我只能一直当下去了。” 第79章 一败涂地 我艹…… 狂得没边儿了是？ 凌宇真很委屈地看着另外三人，“不是，你们以前就没人管管他吗？他这也太嚣张了？” 韩睿：“没办法，谁让咱家基因好呢。” 周泽烨：“不敢管。怕被打。” 陆嘉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跟铁哥比成绩的。你他妈真是个勇士。” 凌宇真：“……” 可怜的凌宇真同学，在进入希德的第一天就被迫明白了一个事实，林轶正是没法反驳的。由此他猜测，其他三人之前恐怕多少也是存了点“打不过就加入”的心思。 罪魁祸首林轶正同学，丝毫没关心凌宇真的心理活动，心安理得地拎着归洛的书包，和她一起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 归洛看了看表，已经超过十点了。 虽然已经很晚了，两人却走得很慢。 今天归洛跟林轶正说了很多话，但没有一句是因为冲动而说出口，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想了很多，最终想到的能够一直待在他身边陪他的方法，只有这个。 如果不是堂堂正正地作为一个平等地位的存在，她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她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林轶正愿意以这样的眼光看待她。这就够了。 归洛不知道的是，她的坦白是今天晚上最令林轶正开心的事。甚至超过了凌宇真加入希德。 “你还要吃点什么吗？” 林轶正说起这事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厚道，毕竟韩睿他们做的东西可跟“好吃”沾不上边。他总觉得自己没信守那个承诺。 “嗯？” 归洛很困惑地看向他，“我都快撑死了。还吃？喂猪也不能这么喂。” 林轶正不死心，“那再喝点什么？” “不了不了。” 归洛连忙摆手，她真的什么都吃不下也喝不下了，生怕林轶正真的还要给她买点什么东西。 林轶正见她一脸防备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苦笑，“看来你是不准备给我机会再和你待一会儿了。” 嗯？他是这个意思？怎么这话还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归洛有点不解地问道：“你要多跟我待会儿就直说呗。干嘛扯些有的没的？弄的我以为你想撑死我。” 他们本就走得慢，但再慢也有到达的那一刻，这会儿两人已经快到友谊小区了。 她干脆停了下来，抬脚迈上了路边一个绿化带的台阶，指了指树下的长椅，说道：“别走了。再待会儿呗。” 借助着台阶优势，归洛这会儿勉强能跟林轶正一个高度。 林轶正侧头看她，顿了几秒后，去抓她的手。 “还是算了，太晚了不安全。” 林轶正没同意她的提议，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确实太晚了，跟他一起待在外面虽然不至于有什么不安全的，但总归是不太好。 归洛不想拆穿他的小心思，只微微顿了顿就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攥在手心里。 林轶正牵着她走，感受着小姑娘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完全舍不得放开。 昏黄的路灯下，友谊小区对面站着一个人。 他像是被夜色完全吞没了一般，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他的眼里，那两只牵着的手像是一道雷劈向他，让他在微微发抖后有种四肢无力的感觉。 所以……她真的被人抢走了。 郑星鸿看着他们一起走来，又看着林轶正跟她道别，离开。 她谈恋爱了？ 那个从未对谁表现出过兴趣的女孩，居然和一个男生牵着手回家？ 郑星鸿没有走。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开始下雨，将他浑身浇了个透，他也没移动半分。 他不明白，那个跟他认识了两年多的女孩，怎么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雨越下越大，随着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的粘腻触感越来越明显，郑星鸿觉得似乎有一种彻骨的寒冷在他体内由内而外蔓延开来，让他快要失去理智。 他想了很多事情，比如明明自己在他身边待了两年多，明明自己对她有着那样的心思，明明，是自己先遇见她的。 以前任何一次归洛的视而不见，或是不久前她的反抗和示弱，都不足以成为让郑星鸿落败的理由，他曾经觉得自己有那个时间去等她，为了那一个他没有说出口的理由。 他以为这样的她，永远会待在那个位置，永远不会向前走。而自己，是那个唯一注视着她的人。 即便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但没人能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种谁都无法插入的关系。 然而今天他亲眼看见了另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甚至……她接受了这样一个人。 这对郑星鸿的打击是致命的。 他败了，一败涂地。 他花了很长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一直到雨下了又停，他在友谊小区对面站了两个多小时。 怎么可能甘心呢？他不甘心。 他脑子里闪过归洛红着眼睛对他说的那句“拜托”，就因为她的那句话，他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试着不再去时时刻刻地关注她，试着将她从自己的生活中抽离，他试着不再去想她。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还是来了，他没办法骗自己。 他没想到自己在对她起了些恻隐之心后面临的会是这样的局面。 郑星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若无其事地把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长久的寒意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的脸色阴沉，并不因为大雨的停止而缓和几分。 一阵风吹过，他从裤兜里掏了包烟出来，随手拿了一根放进嘴里，又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点了好几次，始终没将烟点燃。 “该死……” 郑星鸿十分烦躁地将那支有些湿润的烟揉碎后随手一扔，连带着那个烟盒也被揉作一团。 他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初中那个叫做刘婷婷的女生，似乎她唯一可以称作朋友的那个人，对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所以，刚刚那个人，也是这样吗…… 郑星鸿的眼底越来越冷，这样的状况对他来说像是失控了，他不允许。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另一边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胜哥，之前你跟我提过东都中学那个叫吕施明的，你能带我见见他吗？” “行，那等你电话。” 挂断电话，郑星鸿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五分。 这时候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了，郑星鸿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孤单。 第二天归洛是被林轶正的电话叫醒的。 通常林轶正如果周末没什么事的话都会和归洛一起出去，要么是去图书馆学习，要么是去闲逛，要么是去哪里玩。 华江算是个旅游胜地，周边有不少风景秀美的所在，离市区也不算远，就算不做什么，坐公交车找个地方待上一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事实上两人在一起做的事没什么特别的，但归洛在林轶正出现之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家里，除了生活和学习上的常规事项，很难去开发一些什么新事物。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这样一个无趣的人，林轶正和她待在一起会不会很无聊，会不会觉得很没意思。 但林轶正似乎从没这么觉得过。 要说他有什么喜欢的事，放在以前的话大概也只有吉他，现在离开了希德后，他的生活和归洛是差不多的。除了学习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了。 最多，他曾经的生活比归洛丰富了一些，而他有一种要帮她丰富日常生活的使命感。 正如现在，两人找了间郊区的书店，坐在店家打造的小院子里看书。 两人的作业肯定是先写完了的，这样的时间更像是完全的放松。 林轶正坐在归洛对面，身子慵懒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里捧着本书，低垂着双眼看着。 归洛坐得规矩，也拿了本书放在桌面上翻着。或许是看得久了有些累，她伸了个懒腰，身子往后一靠，随手拿了个身旁的抱枕抱在手里。 她的视线望向对面的林轶正，他穿着件浅色连帽衫，头发有些长了，差一点盖住了眼睛，脸上全是惬意和松弛。 归洛和林轶正就算坐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也不会感到尴尬，大多数时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安静，可能各写各的作业，各看各的书，就连交流也不会太多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很安心。 归洛慢慢闭上眼睛，似乎是想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深呼吸之间，鼻尖似乎传来一缕淡淡的花香。 林轶正抬眼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洒在少女的脸上，风吹过时带着几片树叶飘落，少女的睫毛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的空气波动忽闪了几下，却像是舍不得一样没有睁开。 林轶正看着她，不自觉地就弯了弯嘴角。 他敢肯定，这样的她，谁都不曾见过。 “归洛。” 林轶正突然叫她。 归洛听见他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去奥赛培训班报个名。和我一起。” 林轶正这话说得笃定，似乎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或者说他觉得她不会拒绝。 归洛对“奥赛”这个词不算陌生，但从没把它和自己联系起来过。参加奥赛？自己吗？ 她没答话。 她记得，自己曾经提醒过林轶正，要不要去参加奥赛什么的，她以为林轶正有自己的考虑，但从没想过他会让自己也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她没有什么信心。 “你别有太大压力。” 林轶正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安慰道：“这事就算我不跟你提，过段时间陈老师也会找你说的。你喜欢物理，成绩也拔尖，他没理由不考虑这个。” “高中只有三年，这种机会很难得。有些东西，总要试了，才知道行不行。” 林轶正思索着自己要用怎样的语言来引导她，他坚信只要自己提出这个想法，她一定会认真考虑。 “况且，我还在呢。” 林轶正朝她笑了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归洛低着头思考了很长时间，那一丝不安似乎终于慢慢消失殆尽。 “行。” 她抬起头，答道。 第80章 救我 事实证明林轶正的猜测是正确的。 第二周陈琛就把成绩排名前几名的，以及各学科表现突出的同学纷纷叫到办公室去说了关于奥赛的事。 林轶正、归洛、凌宇真都在其中。 如他所料，几人都表现出了兴趣，并且开始积极地寻找培训机构。 东都中学也算是参加奥赛的老牌学校了，要说组个培训班什么的也不是事，但由于校方的一些规定，就没明着在这上面花太多功夫。 归洛和林轶正去外面的一家培训机构报了名，开启了周末的培训课程。凌宇真更不必说，早就被他爸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样一来，归洛是不必担心林轶正这个“学有余力”的问题了，即便多了数学和物理两门奥赛课程，他依旧是游刃有余。 对自己来说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光是物理一门课，她喜欢归喜欢，但从没接触过这些，即便是占了些逻辑思维上的先天优势，依旧得卯足全力才能勉强跟得上。 对归洛来说，周末多了这个项目，除了不能再悠闲地跟林轶正度过惬意的周末时光外，似乎并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因为要上培训班，两人见面的频率比以前更勤了。 林轶正比她多一门课，每次她上完课后都另会外找一间空闲的教室边写作业边等他，然后再一起回去。 或许是因为学业比以前更繁忙了些，林轶正很少再跟归洛提起关于希德的事。除了何书羽偶尔在课间会来找她说话时提起陆嘉树外，她已经很久没有关于乐队的消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归洛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学习与生活节奏，也渐渐淡忘了一些事。 直到有一天。 归洛在培训机构上完了自己的物理课，正坐在教室里写作业。 今天林轶正家里有事，所以没法送她。 他之前就跟她说过这个事，但她有一道题怎么都看不明白，所以想等他下课后问一问他再走。 林轶正本来以为她会先走，结果一出教室门就看见了她。 归洛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耽误你几分钟行吗？” 林轶正当然没什么问题，找了个地方给她讲题。 十几分钟后，归洛才匆匆忙忙地把东西收拾好，对他说道：“你快回去。别晚了。” 林轶正跟她一起走到大门口，嘱咐道：“你回去再仔细想想，别急。能想明白。” 归洛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快速地消失在街上。 林轶正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打了个车回家。 归洛一边走着，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刚刚林轶正说的那几个点。她自己没注意，由于想得太过认真，她走得越来越快了。 郑星鸿就这么看着她渐渐的从远处走来，直到走到了自己身前也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就这么想他？” 郑星鸿熟悉的声音瞬间就让归洛回了神。 她抬起头看见他的时候如坠冰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退。 她花了几秒钟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尽量平静地说道：“不是说了别再来找我吗？” “哼。” 郑星鸿冷笑一声，“怎么？怕我打扰你和你男朋友谈恋爱？还是怕他看见我和你见面？” 归洛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今天一定不是碰巧出现在这里。他看到了自己和林轶正的某些举动。 这让她有种被窥视的强烈不适感，话里瞬间就多了些怒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有偷窥别人的癖好？” 郑星鸿这段时间花了不少的时间去了解林轶正这个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个变态一样去收集另一个男人的情报。 他想找出什么，想证明什么，他想了解，这个能够让眼前的女孩一改常态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结果他并不意外。或者说，这样的结果似乎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八中出来的人，初中的时候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抽烟喝酒，打架旷课，还大言不惭地想要搞什么乐队。 根据他打听来的情报，这人之前惹怒过不少人，偏偏很能打，似乎其他人拿他还没什么办法。 只是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快毕业的时候突然转了性，不仅中考考了全市第一，上了高中竟然换了一副好学生嘴脸，摇身一变成了重点高中的好学生代表。 这样的履历，确实足够精彩。 然而，郑星鸿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这样的人，不是什么好人。这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他对归洛，不可能安了什么好心。 不知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她的情况只能说是和刘婷婷那次一样。 他甚至想过，自己如何能够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林轶正。但和吕施明见面那次，吕施明的态度不甚明朗。 对吕施明来说，尽管他和林轶正那次的交易可以说是一锤子买卖，但要他一下子转变立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吕施明不是傻子，不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还有可能把自己带进坑里的事。 他的态度一模糊，郑星鸿反而不敢动了。 郑星鸿这次，采取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 “怎么？仗着有人撑腰说话都硬气了不少？你以为你那男朋友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早有这想法当初在初中的时候怎么不答应傅超呢？还用过得这么惨？” 他的话里带着些阴阳怪气的嘲讽，把一些归洛不想再回想起来的事赤裸裸地又摆了出来。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归洛很烦躁，完全不想跟他纠缠，她绕开他继续向小区的方向走去，“我说了，我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她这话说得决然，精准地挑动了郑星鸿敏感的神经。 他一下子粗暴地扯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是疯狂地质问道：“你说我跟你没关系？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去了解这些？别傻了，你永远别想跟我撇清关系！” 归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她从没想过郑星鸿会对她动手，以往的任何一次照面，郑星鸿也从来没碰过她。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拼命想挣脱他，然而以郑星鸿现在的状态，她根本没办法办到。 归洛微微定了定心神，停止了挣扎。 她抬起头，很平静地说道：“你什么都不懂。” 她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却连眉头也没蹙一下，“他比谁都敢直面自己。” 郑星鸿怔在原地，他没想到归洛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直面自己吗？ 他像是陷入了什么沉思之中，手上的力道一松，就让归洛摆脱了他的钳制。 归洛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她不敢想象郑星鸿会对她做些什么，她很怕。 她边跑边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下了那个常用联系人。 “嘟—” 电话刚一接通，林轶正就接了。 “嗯？这才多久你就想我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些欢快，似乎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林轶正。救我。” 归洛的话语里满是急切，还带着些喘气声。 她的这几个字仿佛什么东西直冲林轶正的天灵盖，让他根本来不及跟周围的人解释什么就冲了出去。 “你别挂电话。告诉我位置，我马上过来。” 林轶正从没这么慌过。 即便是上次在半夜里发现叶樱身体不适的紧急状况，他也能有条不紊地处理，但现在，他没办法保持理智。 归洛似乎还在奔跑。 她很聪明，会告诉林轶正经过的每一个地方，让他能推测出她跑的路线。 归洛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生怕一回头就看见郑星鸿在追她。 事实上郑星鸿没有追她。 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跑越远，就像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样。 当归洛发现这一点后，她渐渐慢下来了。她不再跑了。 她走到街角的一家便利店门口，在台阶前坐下，乖乖地跟林轶正报了个位置，抱着膝盖等他。 几分钟后，林轶正来了。 林轶正下出租车时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觉得她的样子特别可怜。 他快步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一把拉起她，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除了手腕处有点发红外，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此时此刻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发生什么事了？疼不疼？” 他的脸上满是担忧，身上是单薄的卫衣，没穿外套，一看就是急着出门的结果。 归洛一见到他，似乎就有些想哭了。 她努力忍耐着，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中用，最终因为怕他担心，只低头闷闷地说了句：“我没什么事。刚刚有个人拉住我。” 林轶正当然知道没这么简单，她刚刚的语气明显是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不会轻易地打扰自己，更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她还是在逞强。 林轶正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赶到，或者说，如果她遇到了更难缠的人，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所以他很敏感地察觉到，她有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这种感觉莫名地让他很烦躁，他早就有过这样的担忧，但归洛曾经答应过他，有什么都会跟他说。 他觉得有些丧气，话语里带着些失落，“你不想告诉我没关系，但你不能让自己再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归洛就知道，自己让他失望了。她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想这样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抬头看他，再也无法忍住眼里的泪水。 林轶正就这么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从来没看见她这样哭过。 他觉得自己的心越揪越紧，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慌忙抬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下一秒，却感觉自己的胸前一暖。 她向前挪了一步，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胸前。 他能感觉女孩在抽泣，即便是现在，她依然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而是无声地流着眼泪，直到把他的衣服浸湿。 林轶正默默地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头，像在安慰着她。 对归洛来说，郑星鸿这个人仿佛是她整个青春时期的噩梦，当她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摆脱他时，当她发现郑星鸿可能对她产生实实在在的威胁时，当她在看见林轶正时，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她从来没像这样哭过。 林轶正没再说什么话，只是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和后背，早已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不知道她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归洛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很累。她第一次在林轶正面前卸下所有伪装，似乎……有点过了。 她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抬起头看他。 林轶正用手指抹去她眼角最后一点泪痕，开口时声音甚至有些嘶哑，“我去给你买点喝的。” 他进了便利店里，买了两罐热饮料。 出来时归洛已经重新坐回地上了。 他习惯性地把易拉罐打开后递给她，在她旁边坐下。 归洛对他露出个笑脸，似乎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第81章 单刀赴会 “很愿意。” 林轶正打开自己的那罐饮料喝了一口，橙子味的，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甜。 “从前，有个女孩，她上初中的时候，本以为会像个透明人一样度过三年，却在遇见一个男孩后变了样。” 关于初中的事，归洛记得并不是那么清楚，但她尽可能地还原了自己和郑星鸿之间的那些事。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自己所遭受的种种待遇，却无法瞒过林轶正。 在归洛看来，郑星鸿无非是个拥有很强控制欲的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是他无聊生活中的消遣，又或许是对自己应对方式的不满，她没有办法理解。 林轶正却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郑星鸿对归洛的心思。 或许是同为男生，他虽然无法认同这种行为，却能理解他这样的想法。 只是……他这样做，恐怕归洛这辈子都想不透他对她怀着怎样的心思。 林轶正若无其事地喝着饮料，内心却是渐渐升腾起怒意。 他无法原谅。 即便动机如何美好，他做的事毫无疑问是错的。错的就是错的，即使用再美好的理由粉饰，他依旧是错的。 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林轶正将手里的空罐子捏扁，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那个罐子精准地落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所以，他今天又来找你了？恼羞成怒了？” 林轶正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平静地反问道。 “他应该是经常在附近徘徊，我之前在家附近和学校附近遇见过他几次。” 归洛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生怕他因为自己不告诉他而生气，急忙解释道：“我之前不知道他是故意看我，以为是偶遇。” “第一次，我本来就想告诉你的。但是，你在外地，没接电话。后来我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林轶正的记忆精准地拨到了自己去东岩的那两天。 他那时和他爸妈在东岩看房子，确实没接到电话。 所以，那次她让自己回来后就找她，是因为害怕？所以，自己见到她时她眼睛红红的，也是因为害怕？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有种挫败感，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不止一次……如果这些时间点是郑星鸿故意避开自己，就很可怕了。 他和归洛现在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只有极少数自己要去办事的时候会留下归洛一个人。 如果……他总是在暗处观察，专门寻找这样的时机，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林轶正的眼底越来越冷，几乎就要掩藏不住泄露出的狠意。 要放在以前，这样的人，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因为这样的做派，他看不上。 然而现在，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了。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归洛见他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你怎么样？还好吗？” 林轶正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朝她笑了笑，“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归洛觉得这事确实是自己不对，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告诉他，或许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也不会让他这么担心了。 “对不起，我……” “你别道歉。” 林轶正的视线望向远方，“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完全信任我的。” “不是的……” 归洛听出了他话里蕴含的失落，连忙解释道：“我已经决定好了，绝对不会欺骗你。所以才决定把以前这些丑陋的、不堪的事全部告诉你。你知道的，我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女孩。所以，你得容许我比别人慢一点。” “归洛。” 林轶正的目光重新转回她身上，“你跟我说过，你觉得好的就是好的，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你对我来说是一样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 归洛当然明白，她一直都是明白的。道理她比谁都懂，她只是缺乏一点自信。而林轶正，从来都会让她有这样的自信。 或许她曾经所遭受的伤痛需要用很长时间去治愈，然而林轶正的存在，就像是一种特效药，让她能加速这个过程，获得新生。 “走，我送你回去。” 林轶正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凉意渗透，深秋的夜晚寒气逼人，归洛虽然穿得多，在外面这么久，也渐渐的觉得有些冷了。 归洛见他穿得单薄，出来这么久肯定是很冷，所以就没推辞，乖乖地站起身子往回走。 她隐约猜到在今天得知自己和郑星鸿之间的往事后，林轶正一定会做些什么事。 她没有劝林轶正，也没问些什么，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而自己在选择将这一切告诉她的时候，就默许了他的做法。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在他人看来会不会很卑鄙，很软弱。她还没强大到在面对郑星鸿时可以面不改色地跟他讲道理。她怕他。 如果说归洛有一件对自己不满的事，那只能是她没有堂堂正正地告诉林轶正：“我自己解决不了郑星鸿，请你帮我。” 林轶正的速度明显比郑星鸿快得多。他要打听一个人，渠道很多。 让他没想到的是，吕施明主动找上了他。 吕施明出现在高一一班教室门口是一件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事，毕竟在东都中学高一十五班的人和高一一班的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林轶正面色如常，踱着步子走到后门口，示意他周围人太多，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也没特意找什么地方，只是稍微远离了那些八卦群众。 “什么事？” 林轶正开门见山，完全不想跟他废话。 “前几天，郑星鸿找过我。” 林轶正听见这个名字时才抬了抬眼皮，“怎么？让你对付我？” 吕施明笑了，“他哪有那个胆子。他就是对你有点兴趣，来我这打听了不少消息。不过我可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 “哼。” 林轶正冷笑一声，吕施明这话完全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他这么说无非是因为他对自己也不怎么了解罢了。 他敢保证，如果他对自己的往事如数家珍，一定会跟郑星鸿透个底。毕竟谁也不得罪不是？ “他哪是对我感兴趣，是对我同桌感兴趣？” 林轶正懒得拆穿他，毕竟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说，郑星鸿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和归洛的关系？ 吕施明陪着笑脸，连连称是。 “然后呢？” 林轶正不想陪他打太极，只想知道他到底来干嘛。 “这不知己知彼嘛？他在我这没讨到什么好，在别人那可就说不定了。你们要真对上，你也不能吃这个亏不是？我给你送情报来了。” 林轶正暗骂他还真是知道物尽其用啊……两边通个气，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偏帮，还两边讨个好，这算盘打得真响。 不过……他还偏不吃这一套。 “哦，这事。” 林轶正瞥他一眼，“那倒是不必。我对傻逼的过往没什么兴趣。收拾他这种货色，用不着费那个劲。” 林轶正说完就回了教室，留下吕施明在风中凌乱。 翻车了……吕施明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是如何惹了林轶正，让他把这种送上门的情报都拒之门外。话说，多知道点也没啥坏处啊…… 林轶正没那么蠢，就算他没把郑星鸿放在眼里，也有必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该去哪里找他。 这事是周泽烨帮他查的。毕竟他那里人脉多，查一个人不算什么难事。一天就有了结果。 初一转学来十四中，毕业后回了原籍地上高中，才上了不到两个月就又转了回来，现在的高中叫万华中学，是一所不错的私立中学，看来家里是有点路子的。 林轶正性子急，这事刚有了结果，他第二天就准备去找他。 万华中学他不熟没关系，周泽烨自然能找到人带他过去。话题开始之初周泽烨曾经委婉地问过需不需要他帮忙，林轶正没跟他解释原因，也没让他插手。 周泽烨敏感地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味道，毕竟他很少这样大费周章地去打听一个人，并且准备单枪匹马地去对付他。自从上了高中过后他再也没干过这种事了。 按他的说法，他现在每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说是要自己对付什么人，就连上次看到东都中学周围的蛇虫鼠蚁，都是让自己去解决的。 所以林轶正这样的表现，是反常的。 周泽烨不怎么放心，虽然遭到了明确的反对，还是赶到那个地方去了。 林轶正是不可能逃课去办这件事的，毕竟郑星鸿没这么大的面子让他这么做。所以他先和平常一样和归洛一起上了晚自习，又把她送回家后才准备过去。 他拨通了周泽烨给他的那个电话，得知了郑星鸿的具体位置后，打了个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郑星鸿这几天都很消沉。 他没怎么去学校，待在他哥的一个朋友开的网里。 他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生闷气的小媳妇，因为归洛的一句话就感觉天翻地覆，却又无可奈何。 她说得没错，他确实无法直面自己。 他永远只能扭曲自己的本意，用一种近乎病态的方式去对待她，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跟她是分不开的。然而，这一切终归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事实上，归洛比谁都想远离他，归洛对他只有不安和恐惧，从来不曾有过其他的感受。即便这样，他也想要让她记住自己。 昏暗的小房间里，郑星鸿没有开灯。 地上堆着一些食物包装盒、空酒瓶，以及散落一地的烟头。 “咚咚咚—” 有人敲门。 郑星鸿木然地抬起双眼望向那扇老旧的木门，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有人在吗？老板在不在里面？外面来了个人，说要找郑星鸿。这我也不认识啊！你要在的话赶紧看看去！” 看这情况，老板应该是有什么事出去了。 郑星鸿很疑惑，有谁能到这里来找他。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很少，仅有的那几个人，都不可能来这里找他。 他走上前去开了门，踱步到网门口时，正撞上林轶正的目光。 “你好，郑星鸿。” 第82章 打不打 林轶正穿过灯红酒绿的一间间店铺到达巷子深处的“星辰网”附近时，一眼就看见了靠在一边墙上打游戏的周泽烨。 他本来是想无视这货的，偏生这货感觉极其敏锐，他刚一出现这货身上的雷达仿佛就“滴滴”作响，瞬间就发现了他。 周泽烨麻溜地把游戏机收好放进裤兜里，十分淡定地“嗨”了一声，而后很无辜地摊了摊手道：“我就是来看看，不插手。这你总不能干涉？” 林轶正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倒也没跟他理论这个事，吐了句：“随你。” 周泽烨走去跟在他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礼貌地打断了一个打游戏正打到关键时候的大哥，对其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大哥，我想找下郑星鸿，你看能不能帮我叫一下？” 那大哥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正想破口大骂，回头一看林轶正身上穿着的校服裤子，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他在心里默念三遍“要忍住”，毕竟对于可爱的高中生还是需要保持一点成年人的正面形象。 他回头看了眼台，发现老板没在。于是他只能很无奈地起身去里面那间小屋里敲了敲门，他知道那是老板的休息室。 周泽烨很无语地看着林轶正用如此和平的方式成功地把郑星鸿叫了出来，不禁在内心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郑星鸿刚出门看见的就是双手插兜跟他打着招呼的林轶正，以及站在他身后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的周泽烨。 他自然记得林轶正的脸，但没想到他会过来找自己。 “林轶正，有事吗？” 林轶正是在此刻才真正确认了这人是以怎样的方式窥视着归洛的生活。 如果不是在暗地里观察她，怎么可能认识自己？ 他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打一架。” 他对眼前这人的厌恶已经十分明显了，甚至不想指责他所做的一切，他觉得这没有意义。 “哼。” 郑星鸿发出一声冷笑，轻蔑地反问道：“凭什么？我有什么理由和你打？” 林轶正向他走去，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嫌恶地说道：“凭她想要远离你，而你却像个臭虫一样纠缠她。我只有一个条件，立刻、马上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郑星鸿在听到这个理由时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情绪瞬间就有些失控了，“你算是她什么人，来跟我说这些？你有这个资格吗？” 林轶正不理会他的发问，抬眼看他道：“成熟点。故意欺负喜欢的女生来引起她的注意，我姑且认为是初中生能干出来的事。但你选错了对象。” 林轶正毫不避讳地戳穿了他隐藏这些年的心思，并且像碾一只蚂蚁一样将他碾得粉碎，“当你决定用那种方式对待她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仿佛是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信仰突然崩塌，郑星鸿从没想过当有人在他面前揭开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时，他会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他明白，林轶正说的都是事实。 这几年，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甚至欺骗自己。即使内心深处早已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走进她的心里，他却不愿意承认。 他用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折磨她，也折磨自己。当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拥有她时，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掏空了。 “这一次，像个男人一样。别再让我瞧不起你。” 林轶正承认自己想跟他打架，除了怀着彻底解决这件事的心思外，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羡慕他的。 不，是嫉妒。 那天，他从归洛那里听了整个故事后，很快就从种种表象里看到了本质，郑星鸿喜欢她。 所以，曾经有一个人，在两年多之前就遇见了她，就发现了她的好，并且极力地想要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些什么。和自己一样。 郑星鸿只是用错了方式，而自己只是更幸运罢了。 那天晚上，他甚至有些偏激地想道，如果，只是如果，郑星鸿很偶然地用对了方式，归洛会怎样对他？ 这样的想法一旦开始，就像深入骨髓一般，再也无法轻易消除。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过来了，他不知道跟郑星鸿打一架是不是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但他只想尽情发泄。 这种心思连他自己也觉得很龌龊，但此时此刻，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郑星鸿低着头，像是在犹豫地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郑星鸿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不认为自己会输。但他并不想跟林轶正打架，他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是有资格留在归洛身边的。他觉得，如果自己答应了，就像是承认了林轶正才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林轶正等得有些烦了。 他今天必须达到目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他决定不装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我就是纯他妈看不惯你。你以为你是谁啊？把自己的欲望建立在伤害她的基础上？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有种的就把事情一次性解决了。” “再问你一遍，打不打？” 他不想再给郑星鸿考虑的时间了，他没耐心了。 打不打，打不打…… 打啊！ 郑星鸿必须承认，林轶正的激将法对他奏效了。 打。就这一次。 他做好了决定。 “你赢，我走。我赢，你走。” 郑星鸿正视着他，吐出这句话。 “开始。” 林轶正不准备先出手，他在等着郑星鸿的拳头，或是接下来的一切。 他必须得让自己先感受一下实实在在的痛，似乎这样才能让他觉得更真实。 周泽烨真的没有出手。 他像个看戏的观众一样静静地观看着两人的对决。 郑星鸿像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毫无保留地想在林轶正身上留下些什么，而林轶正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干架，他没有躲避郑星鸿的攻击，甚至主动迎了上去，为的只是能更有力地回击。 周泽烨觉得这一架是如此漫长，比他打十几个人的时候还要长。 林轶正在最终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身体的疼痛他已经不太能感受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头到脚的麻痹感。 这种感觉，带着些许的恶心。 果然，他不喜欢打架。 周泽烨已经抽完了两根烟。 结束了。 林轶正瞥了眼躺在地上、眼神有些涣散的郑星鸿，说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郑星鸿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整只手臂覆在眼前，微微有些颤抖。 “你……” “别骗她。”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最终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近乎哀求的话。 林轶正一步步远离他，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顿了顿。 “她是个独立的人，自己会分辨。” “我向她保证过，她会有十分美好的未来。你的消失，会抹去她生命中最大的黑暗。” 林轶正伸出手在空中挥了挥，眼神无比坚定。 “拜托了。” 周泽烨将手里的烟头掐灭，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又对从刚刚开始就从外面走过来冷眼旁观的人说道：“老板是？要是认识他的话最好带他去趟医院。” 那人木然地点了点头，瞥了眼躺在地上静止不动的郑星鸿，最终什么也没说。 周泽烨跟上林轶正的步伐，瞥了眼他身上的脏污，似乎有点理解他今天这样做的原因了。 “太慢了。要是我，一根烟的时间足够了。” 他像是不经意间说出的这句话，林轶正听后却是微微弯了弯唇角。 “不过，我可没有你这样的自虐倾向。” 周泽烨小声地地吐槽他，带了些开玩笑的意味。 “谁知道呢？” 林轶正的声音像是染上了些疲惫，“大概是……想用身体的疼痛掩盖自己那些龌龊的心思。” “我不敢告诉她。所以卑鄙地隐瞒了那个真相。这样的我……跟他有区别吗？” 他像是想寻求什么答案一样望向周泽烨，显得有些无助。 周泽烨虽然不太清楚他和郑星鸿之间的事，但很明显和归洛有关。 他大概能推测出一些什么，但没办法认同他这样钻牛角尖的想法。 如果这样就算卑鄙，他敢保证，自己在面对相同的情况时可能比他卑鄙一万倍。 “这重要吗？” 周泽烨看向他，“她选择的是你。不管什么原因。” 林轶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轶正，别他妈因为个女人就想这么多行不行？” 周泽烨暂时是不太理解这些的，他只觉得有些憋屈，“有什么事，兄弟陪你一起扛。” 林轶正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跟周泽烨说这个话题。这货脑子里完全没那玩意，不管说什么最终都会回归到这一点上来。 他假装很嫌弃地说道：“得了。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们把希德弄好就行了。” 周泽烨瞥他一眼，“这个嘛……不怕告诉你，凌宇真那家伙加入后还挺顺利的。这也不劳你费心。” “行。” 林轶正叹了口气，换了副痛苦脸，“烨哥，要不你送我去个医院？” 周泽烨十分嫌弃地摆了摆手，“少跟我装啊。你那点伤，可比那位轻多了。去什么医院？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便。” 说完他大剌剌地朝着跟林轶正相反的方向走去，直接把他给扔那了。 林轶正懒得吐槽他，自己可怜兮兮地拦了个车走。 周泽烨说得没错，他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毕竟他从以前开始就很抗打。去医院，是夸张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的林轶正，收到了归洛的短信。 “结束了吗？” 林轶正有些错愕，但又转念一想，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自己去做什么呢？ 他快速地敲下一行字。 “嗯。解决好了。别担心。” 很快屏幕又亮了。 林轶正放下手里蘸着碘酒的棉签，点开。 “谢谢你。” 归洛对这个结果是有预想的，她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但唯有这句谢谢她不想省掉。 她没法去问他疼不疼，她不想那么刻意。 “林轶正同学，明天见。期待你来接我上学。晚安。” “嘶—” 看见这句话的林轶正没能控制好自己手上的力道，把自己弄得生疼。 他失笑，暗道她真的很懂自己，知道说什么会让自己瞬间就心情变好。 “晚安。” 林轶正打下两个简单的文字，成为了两人当晚的最后一句对话。 第83章 你的照片 当林轶正在平日里相同的时间起床洗漱，然后走出小区大门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归洛的身影。 那个小姑娘，手里提着的明显是买好的早餐，或许是站得久了有些冷，她用一杯热豆浆捂着手，朝小区大门口张望着什么。 她很快就发现了林轶正，朝他挥了挥手。 林轶正心里一暖，快步朝她走过去，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归洛躲避着他的眼神，心虚地答道：“嗯……我让书羽给了我树哥的电话，稍微拜托了他一下。”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我当然得知道你住哪儿，要不多不公平。你先吃，还是热的。” 行，还挺有逻辑。 林轶正指了指小区旁边的小公园，说道：“一起吃。时间还早。” 六点多的清晨，公园里大多是锻炼身体的老年人，两人坐在长椅上吃早餐，倒算得上是一道特殊的风景线了。 归洛没问多余的问题，但她知道他身上肯定有不少伤，那双手上贴着的几道创可贴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定很疼…… 归洛有点心疼他，甚至在想，本来现在已经不再沾这些事的他，因为自己而破戒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想着，一直以来接受着林轶正对她的偏爱，她能不能稍微回报他一些。 之前她去找了何书羽，一方面找她问了陆嘉树的电话打听林轶正的住处，另一方面，是想问问她，如果要送男生礼物，应该送些什么。她觉得，何书羽应该比她懂。 事实上，何书羽没比她懂多少。但大概还是跟她说了些。比如，要投其所好，再比如，不要送些华而不实的，送男生最主要得实用。 投其所好，林轶正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吉他。想了想基地里摆着的一系列吉他，恐怕都是他之前用过的，似乎用不着自己送。 实用嘛……啥叫实用？平常用得着的？ 何书羽给陆嘉树送过打火机，算是实用的。但是……林轶正不抽烟了。 归洛想了半天，始终没想出来要送他什么。这事她实在没经验，再加上她虽然跟林轶正天天相处，但自认并不算特别了解他，要想送他一件什么特别的礼物，太难了。 所以，归洛决定不想了。她直接问。 归洛一边啃着手里的油条，一边支支吾吾地开了口，“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嗯？” 林轶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有些茫然地反问道：“想要的东西？” “对。” 归洛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事实证明，我在这方面确实很废柴，实在没法推断出你想要什么。所以，我只能来问你了。” “你可别说没有啊。” 还没等到他开口，归洛又连忙补充道。 她很怕他说什么都不想要，毕竟之前就连吃的东西他都没什么偏好。这样一来自己的想法不就落空了吗？ “有啊。” 林轶正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还挺出乎归洛意料之外的，毕竟她已经都做好跟他打长期战的准备了。 “是什么？” 归洛很好奇地凑近他，似乎很期待他的答案。 “给我张你的照片。” 林轶正的手搭在椅背上，似乎是不经意间说出了这个答案。 这明显不是他刚想出来的，他有这个想法挺久的了。 他的手机上不是没有归洛的照片，但他想要的不是那种。他想要的是一张专门为她而拍的，可以捏在手心里的实体照片。 归洛是个循规蹈矩的学生，上学的时候不会带手机，即便是在周末，她也没有什么拍照的习惯。 所以，林轶正手机上关于她的照片几乎都是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拍下来的，也寥寥无几。他没好意思光明正大地拍她，也从来没提过什么拍合照的事。 归洛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想要的东西居然是这个。 她确实不喜欢拍照，别说是手机上，就连家里也很少留下关于她的什么照片。她家客厅里摆着的那两张，或许是为数不多的记录着她成长过程的印记了。 父母去世之前的十年，她的照片还凑不齐一本相册。 父母去世之后，就更没人帮她拍了。 林轶正想要的这个东西很容易实现，但却让归洛有些感动。 他想要的东西，除了希德，就是与她有关的了。 她没想过自己的照片会成为另一个人想要的东西。这种东西，大概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会放在眼里。 归洛的眼睛低垂着，像是有些不安地将头扭到一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以免眼泪落下来，又把最后一点油条塞进嘴里，胡乱地吞了进去。 她转过头来朝他笑了笑，“这也太容易满足了？” 她把手里的豆浆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对他伸出只手。 林轶正没太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归洛有些急切地催促道：“干嘛呢？手机啊！” 林轶正木然地掏出手机递给她，下一秒，归洛已经熟练地打开了相机。 画面定格的那一秒，她对着镜头露出了个笑脸。 她也没检查自己拍得好不好，很快又将手机还给他，说道：“现在可以了。” 林轶正不知道她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像完成任务似的拍了张自拍照，但……她好像并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我收下了。不过可不能算数。” 林轶正把手机装回兜里，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我说的照片，可比这正式得多。” 嗯？要求还挺多？ 归洛大概明白林轶正说的意思，自己这随意的一顿操作，确实不够正式。 “行。下次一起拍。” 归洛没去计较他的话，而是认真地想了想，有一张合照，似乎也不错。 “好。” 天知道林轶正刚刚拿回手机的时候几乎手都在颤抖，对于这个迫不及待想要对他给出回应的女孩，他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华江越来越冷了，到了12月，几乎已经是整年里温度最低的时候。 12月本来还应该有一次月考，但由于整体进度问题，这次月考被取消了。事实上这对高一一班的学生没什么影响，如果老师有意愿，安排随堂测验也是很平常的事。 归洛已经完全习惯了越来越快的学习节奏，除了学校里被各科老师加得越来越多的作业，陈琛还经常跟几个准备参加奥赛的同学开开小灶，再加上周末的培训班，她几乎把自己的时间排满了，完全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反而比之前更轻松了些。如果说之前她是勉强自己适应林轶正的节奏，现在，她觉得，自己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进步了。 跟林轶正待得久了，归洛就连思维方式都变得像他了。 她不再像之前一样在课间总是待在座位上写作业看书，她会试着去出去活动活动，偶尔在操场上走上几分钟，远远地看林轶正打球，或者是去找何书羽聊聊天。适当的调节会让她感觉脑子更清醒。 这种程度的调节对于林轶正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对于归洛来说，她更像是因为受了林轶正的某种“调教”而变得更加松弛有度了。 直到这时她或许才窥探到了关于“强者”的冰山一角，除了自愧不如外，她只能让自己离他们更近一点。 如果不是张佑在课上借着圣诞节快来临的气氛稍微提醒了一下大家，归洛根本不会记得这个节日。 别说圣诞节，就连其他的节日，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她没有什么过节的习惯。 平安夜这天，何书羽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来找了归洛，约她出去吃饭。 陆嘉树过来了，何书羽自然是肩负着来把归洛和林轶正带出去的使命。本来还应该有凌宇真，但他实在不想当这个电灯泡，找了个借口溜了。 事实上陆嘉树和林轶正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毕竟林轶正现在少了一些去找他的理由，弄得他还有点不习惯。 陆嘉树一见林轶正就哭丧着脸抱怨，“铁哥，你好狠的心呐！我上次还真说中了，你现在真不把我们当哥们了是不是？这么长时间不露面就算了，连个电话也舍不得给我打？我要是不主动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林轶正听他这连珠炮似的一长串埋怨，觉得脑瓜子生疼。这货这么久没见，不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这聒噪的劲都跟以前如出一辙。 要说他这完全是自找的，林轶正压根都没心理负担，“怎么？谈恋爱和练吉他都满足不了你了？还得找个陪聊？” 陆嘉树一时语塞，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还好归洛和何书羽见势不对，聊起了些别的才没让他走上“自取其辱”这条路。 今天几人没在学校门口的那条街上吃饭，换了个地方。或许是由于平安夜的关系，附近的几条街上人好像都比平常多了些，显得热闹极了。就连他们进来的这家店，都显得十分拥挤。 林轶正知道陆嘉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跟他打打嘴仗，这货就算要过什么平安夜，那也该是和何书羽单独过，非要拉上他和归洛，肯定是有什么事。 “树哥，你过来干嘛来了？” 归洛隐隐有种预感，他过来找林轶正，一定是要说跟希德乐队有关的事。 自从凌宇真正式加入后，她和林轶正仿佛就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过关于乐队的话题，再加上奥赛培训班的事，他们比之前忙了很多，也再也没有去过基地。 凌宇真虽然就坐在林轶正边儿上，有时也会跟他这个“老大”说上几句话，或者是一起打打球什么的，但他们从没说过关于希德的事。 林轶正和希德无法切分是事实，但他现在多多少少已经失去了乐队的参与权，有的事，他不好再过问。 陆嘉树一边吃着早就点好的菜，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华江大学音乐节的时间定了，就在跨年夜。” 第84章 希德的树 陆嘉树是专程过来说这个事的。他本来可以打个电话，但他不想那么做。 这个消息韩睿也是才得知，似乎中间经历了一些波折。跨年夜正好在放假期间，从时间上来说大家是没什么问题的，希德全员都会去。 不知为什么，陆嘉树在这种事上不想漏掉林轶正，这会让他觉得林轶正被背叛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必须过来一趟，必须让他知道，他和他们一样，在希德的未来里都是不可或缺的。 林轶正沉默了几秒，习惯性地把桌上的水杯递给归洛，不经意地说了句：“去呗。” 陆嘉树像是松了口气，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如果他推说有事，自己该不该用死缠烂打的方式试一试。 归洛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大概看出了陆嘉树在担心些什么。 他这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以林轶正的个性，他不可能不去。 对希德的决心，他不会输给任何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可能产生蝴蝶效应的机会。 “那行。到时候我们一块过去。” 陆嘉树其实挺期待这次活动的。 他们以前不是没去过音乐现场，但对于懵懂的初中生来说，那样的地方除了能给他们带来过于强烈的冲击外，产生一些想要站上舞台的想法也无可厚非，但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真实地以未来音乐人的眼光去参加一场音乐节。 “树哥。” 归洛算了算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那天我们得去培训班上课。” “啊？” 陆嘉树仿佛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反应了几秒后才试探般地说道：“逃课。………不行是？”还没等到回应，他自己先放弃了。 林轶正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脑门，“哦，对。忘了这个。” 他瞥了眼陆嘉树，“时间可能不太合适。” “不是，别啊！” 陆嘉树万万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急得差点跳脚，“那怎么办？这也太不巧了……” “噗嗤—” 归洛实在受不了了，他和林轶正这一唱一和的属实是把陆嘉树捉弄得团团转，让她再一次意识到陆嘉树真是单纯得可爱。 陆嘉树一脸懵逼地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归洛，疑惑地转向林轶正。 结果这人很无辜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何书羽在一边都傻眼了，实在是没想到这事的主谋居然是归洛，她也学会使坏了？ 归洛好不容易缓过来，正义凛然地对陆嘉树说道：“树哥，你放心。这翘课的事铁哥不会做，但我肯定能把他带过来。” 行。 陆嘉树倒是不怀疑归洛这话的真实性，要说别的他不敢保证，但要她搞定林轶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轶正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归洛的说法。 那天他们确实有课，但下课得早，一下课就可以赶过去，所以归洛在这件事上不算说了谎，只是利用语言陷阱拿陆嘉树寻开心罢了。 大概是为了消除内心的负罪感，归洛和林轶正匆匆吃完饭后就闪人了，好歹也得给人家小情侣留点空间不是。 虽然何书羽和陆嘉树在一起算是有段时间了，但直到现在她还是没太习惯两人身份的转变。 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她周一到周五都在学校，周末还要去画室练习，跟陆嘉树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多。 起初她一有空就会往基地跑，但自从凌宇真加入过后，希德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磨合，所以何书羽觉得自己除了能当一当观众以外，大概是也只是给陆嘉树增加些负担罢了，所以渐渐的她也不常去了。 大多数时候她和陆嘉树都是用电话和短信联系，何书羽知道他很少去学校，在基地待着的时候也几乎都是练吉他，她也不想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去打扰他。 事实上他们也好多天没见了。她觉得，今天如果不是要跟林轶正当面提音乐节的事，陆嘉树甚至不会专程过来一趟。 何书羽没注意到，在她低头沉思的时候，陆嘉树一直在看她。 她大概是越想越觉得沮丧，却又很快逼着自己恢复了平静。 她从旁边拿出一个纸袋，递给陆嘉树，然后对他笑了笑，说道：“这个送你。” 陆嘉树好奇地接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见何书羽的声音传来：“回去再看。” 他往纸袋里看了一眼，包装好的小盒子，上面系着根蝴蝶结丝带，很漂亮。陆嘉树的手顿了顿，答道：“好。谢谢。” “那我进去了，时间差不多了。” 何书羽看了看手表，站起身子对他说道：“外面可能有点冷，你回去小心点。我走啦。” 她乖乖地朝陆嘉树挥了挥手，转身向外走去。 陆嘉树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她刚一迈步便急匆匆地伸手去抓她的手腕，随着他轻轻一带，何书羽只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平衡，下一秒就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此时此刻，店里来来往往都是人，这样一种明目张胆的暧昧姿势怎么看都是要引起关注的，瞬间就让何书羽脸上烧了起来。 她挣扎着坐直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却感觉那人完全不肯放手，觉得又羞又恼，只能把脸往他怀里藏。 她这害羞的表现都和之前一模一样，让陆嘉树不由地轻笑出声。 他不舍地放开了手，勉强让她如了愿。 何书羽像是有些恼，闷闷地坐在他旁边不说话。 陆嘉树讨好似的将脸靠近她，越靠越近。 何书羽不躲，就是不躲。最终，她还是认输了。 她在他就快要贴上自己时猛然退后，退到靠在身后的沙发背上。 她整个人脸已经红到不行了，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干什么……” 陆嘉树这才准备放过她，抱怨道：“我女朋友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还把我单独留在这儿，还不让我反抗一下？” 何书羽的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很委屈，“我……我要回去上晚自习了。” “那我等你放学。” 陆嘉树本来就是有这个打算的，虽然他看出了何书羽有点小别扭，但他不知道平日里总是高高兴兴的小姑娘今天是怎么了，直觉告诉他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了。 “不用了。我今天得早点回家，你也先回去。” 何书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拽了拽衣角，看向他的眼里毫无波澜。 这一眼，让陆嘉树瞬间就慌了神。 从前何书羽看他，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可刚刚，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情绪。 “我等你。” 陆嘉树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他站起身子，跟在何书羽身后，沉默着将她送进了学校大门。 一路无话。 陆嘉树在想，她为什么不开心了？回想这段时间，他们见面的时间确实不算多，但也称得上是无话不谈。 他经常跟何书羽说起他喜欢的乐队，喜欢的音乐，喜欢的吉他，希德的种种。 他像是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优质的听众，永远会认真听他讲着那些她可能不太懂的事。 现在想想，自己了解她什么呢？除了知道她喜欢看漫画，在画室学画之外，似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像是有些失落地走到学校对面那家文具店门口的台阶上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很多情侣在逛街。 他们无一不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或是牵着手，或是搂着腰，有人手里拿着巨大的玩具熊，有人提着漂亮的蛋糕，似乎都在对这样的节日展示着年轻人该有的热情。 陆嘉树从兜里摸出个小小的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这是他为何书羽准备的礼物，但刚刚没有机会送出去。 想了许久，他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从戒指中间穿过后扣起，重新将它放回了盒子里。 他看了看身边纸袋里那个未拆开的包装盒，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还需要何书羽嘱咐他回去再看。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拆开了，随着包装纸褪去，一个精巧的小盒子出现，他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枚拨片。 拨片上是希德的图案。他看一眼就知道。 或者说，这是何书羽为他设计的。因为上面有“itsuki”的字样，是“树”。 陆嘉树不知道何书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件事的，或许她在基地看见过他们为招收新成员而设计的海报，她用海报上的“希德”艺术字体做了变形，把他的名字融了进去。 “树”是生生不息的树，比任何东西都要鲜活。 那个图案是一棵蓬勃生长的树，就像她眼里的少年，自由而耀眼。 陆嘉树弯了弯嘴角，拿起那枚拨片在手里摩挲，仿佛想从中获取些什么力量。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何书羽的时候，她似乎也是坐在这儿。 命运的齿轮从那时开始转动，那时的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小姑娘，会为了跟他产生联系而用尽全力。 她的喜欢，从来都拿得出手。 他曾经说过，别的小姑娘有的，他都会给她。但事实上，他得到的比给予的多得多。 “我他妈还真是混蛋啊……” 陆嘉树从裤兜里摸了包烟出来放在身侧的台阶上，随手抽了一根放进嘴里，又端详了一会儿何书羽送他的打火机，沉默着点燃。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文具店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来对他说道：“我说小伙子，你能不能别在我门口抽烟，一根两根就算了，你这想呛死谁？” 陆嘉树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掐灭了烟头，“不好意思啊。”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觉得确实有点对不起这大哥。 那老板或许是看出来他心情不太好，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问道：“怎么回事？小屁孩在这儿装什么深沉？” 第85章 她的觉悟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对陆嘉树是有点印象的。毕竟这样一个金发少年，很容易让人多看两眼。 陆嘉树出现在校门口过几回，老板隐隐约约记得他很喜欢坐在自己店门口。 “还是高中生？” 那老板若无其事地从陆嘉树放在地上的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根烟放进嘴里，“学什么成年人抽烟。” 陆嘉树心想自己该不会碰上个管天管地的大哥？正不知该怎么应对的时候，那大哥又说道：“虽然哥年轻的时候也烦人管这个。” …… 那你说个屁啊！ 陆嘉树忍不住在内心吐槽，又不好发作，只能在一边尴尬地笑了笑。 这个时间，学校还没放学，也没人过个平安夜还来文具店买东西，所以大哥看起来很闲，就想跟小年轻聊聊天。 “你在这坐半天了，干嘛呢？” 大哥对他使了眼色，意思是借个火。 陆嘉树不想把打火机给他，自己给他把烟点上了。 “我在等我女朋友。” 他说得稀松平常，完全没在这个素昧平生的大哥面前遮遮掩掩，他觉得也没什么意义。 “行。” 那大哥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你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搞得我以为你失恋了。” 啊？原来自己刚刚的样子这么颓废吗？ 他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状似随意地问道：“哥，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却没把你放在心上，你会怎么办？” 那大哥一愣，半晌了才一副“我懂的”表情，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这种情况呢，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是，你追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会觉得很开心，但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你是开心了，那她呢？” 陆嘉树不死心，又追问道：“如果，他也很开心呢？如果，他也想一直维持现状呢？如果，一想到那个人不再喜欢他了，他就慌了呢？” “你这不对啊。” 大哥边说边摇头，“如果真是不放在心上，怎么可能在意这些？” 怎么可能在意这些？ 可他就是在意这些。 刚刚何书羽看他的那一眼，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会不会她不再喜欢自己了，会不会她觉得跟自己在一起不是她想要的样子，会不会，她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个，他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忍受这个结果。他不想这样。 “小伙子。” 大哥见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在一旁提醒道：“任何一段一厢情愿的感情，总会有人受伤。当付出了很多东西，却得不到回应时，也许他就该想一想，是不是该继续下去。” 他不知怎的有点心疼起这个刚刚认识的年轻人了，以为他是什么爱而不得的情种，殊不知他说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对何书羽来说，也是这样吗？她有想过要不要继续下去吗？ 陆嘉树曾经觉得，面对何书羽对他毫无保留的付出，他是感动的，他在她生日的那一天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决定要试着去喜欢她。 陆嘉树从来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他在那个时刻就是想那么做，但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段关系的可能性。 他只是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何书羽对他所有的好，却很少做出什么回应。他好像从来没想过，她可能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没有回应的喜欢，似乎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渐渐清晰起来了。 “谢啦。大哥。” 陆嘉树起身向那老板道了个谢，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 铃声响起，渐渐有稀稀拉拉的人影从教学楼下出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来。 陆嘉树寻了个校门边上的角落站着，他在等何书羽出现。 路过的人几乎都要看他一眼，也许很多人还在内心猜测这样一个金发帅哥大晚上的等在校门口是要做什么。 何书羽自从跟陆嘉树分开过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她拿着笔发了很久的呆，脑子里一直在想陆嘉树刚刚的表现，猜测他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小情绪。 其实，她没有什么怪他的意思，那么多天没见面，她很想他，她只是单纯地想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些多愁善感的小心思，仿佛自己是受了委屈一样。 她微微回了回神，强撑着把作业写完，好不容易等到放学，正担心陆嘉树在外面等得无不无聊，冷不冷之类的问题，却听得有人叫她，“何书羽，有人找。” 她循声望去，叫她的是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见她回头指了指门外。 找她的是高二的人。 应该说是她的追求者。 高二的这位学长，名叫李宏锐，在学校里也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学习好，脾气好，人也长得好看，在本年级也很有人气。 李宏锐学的是文科，一手书法写得十分漂亮，就连写个作文也是经常被用来当作范文讲解。曾经他的作文还被传到过高一十一班，何书羽也看过，十分漂亮的字，内容也是引经据典，很有才华。 没人知道李宏锐是怎么看上何书羽的。他追何书羽这事班上的人都知道，毕竟他几乎天天都会来找她。 何书羽曾经很明确地拒绝过他，但他一直不肯放弃，总觉得只要一直坚持下去她总有一天会喜欢上自己。 何书羽和陆嘉树在一起的事，她没有大张旗鼓地告诉其他人，陆嘉树不是本校的，她没有必要专门说这个。 所以在大家看来，李宏锐的成功几乎是注定的，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对情侣，光是想想大家都觉得十分般配。 何书羽一见是他，心都往下沉了几分。她急着出去找陆嘉树，并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她快速地出了教室，很平静地问道：“学长，找我有事吗？” 李宏锐朝她笑了笑，说道：“我送你回去。” 何书羽摇了摇头，还没开口拒绝，李宏锐就又补充道：“这次又想用什么理由拒绝我？你跟朋友一起？家里有人来接？还是什么？” 李宏锐叹了口气，“何书羽，我来了这么多次，你就真忍心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何书羽或许是想速战速决，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学长。今天真的有人接我。我男朋友来了。” 李宏锐明显并不相信她这话，以为她是为了拒绝自己杜撰出了个男朋友，很无奈地说道：“你要拒绝我，也用不着这样？” 何书羽很认真地说道：“学长，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你。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和我男朋友的事，我之前不说，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拒绝你是因为有男朋友这个事实。我不是因为你出现得比他晚，我不接受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这话说的可以说是十分直白，也根本没考虑可能会让他下不来台这回事。她只想快点跟她说清楚，让他知难而退。 李宏锐明显不太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的条件，她怎么会不喜欢？内心闪过一丝念头，他开口问道：“你男朋友不是本校的？你喜欢他什么？” 李宏锐或许是被她那样坚决的态度刺痛了，有些不满地问道：“他要真的在乎你，怎么从来没见他来过？你跟他在一起，能得到什么？” 何书羽的眉头越蹙越紧，她没料到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但她并不感到气愤，她只觉得浪费时间。 “学长，这话我只说一次。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在我眼里是个值得喜欢的人。我从没想过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相反我只怕我给他的还不够多。” “这样的觉悟，你有吗？” 何书羽像是怜悯般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便从他身边走过。 她不再理会，小跑着向校门口而去。 耽误了一些时间，她怕陆嘉树等。 看见那颗金色的头，何书羽跑得越来越快了，那种感觉始终如一。 那种兴奋和雀跃，仿佛只要看到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的感觉。 果然，我真的很喜欢他。 何书羽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很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晚了一点。我们走。” 陆嘉树早就看见她了。 他以为他会看见一个不太开心的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地向他跑来。 陆嘉树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这个小姑娘，甚至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小情绪，而是选择自己将它消化掉，然后再次对他展露笑脸。 他再也不想再让她感到失望了，这一次，他来补偿她。 陆嘉树一把将何书羽抱进怀里，他什么也没说，而是渐渐地将手臂收紧，像是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珍惜。 在学校门口明目张胆地抱她，这是陆嘉树会做出来的事。但她依旧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微微挣扎了一下，陆嘉树却纹丝不动。 何书羽放弃了。去他的。管其他人怎么看，这会儿她不想挣开他的怀抱。她伸出双手反抱住他的腰，抱得很紧很紧。 陆嘉树的下巴蹭到她的脖子上，在她耳边说道：“我很想你。” 第86章 一起成为更好的人 我很想你。 一句话抵得过所有。 何书羽听着他近在咫尺的低语，不由的心跳加速。 她也很想他。 仿佛之前那些多愁善感的小心思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现在只觉得很开心。 “你知道吗？我刚刚觉得自己特别混蛋。” 陆嘉树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反省自己，“我曾经说过，别的小姑娘谈恋爱该有的，你也不能少。但你从来没对我要求过什么，而我竟然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我后悔了。” 陆嘉树放开自己的手，微微弯腰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我真希望是我先喜欢上你，这样我就可以多为你做些什么了。” 这是不可能的啊……何书羽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笑了。 她直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的那一天，只是看了他一眼，她就喜欢上他了。那时他根本不知道有一个人在看他。 何书羽去拉他的手，带着些撒娇的意味，“男朋友，谢谢你等我。” 她牵着他往前走，边走边说道：“走了。约会去。” “好。” 陆嘉树任她牵着，仿佛是可以跟她一起去任何地方。 他不知道，她刚刚才拒绝了另一个人，也是刚刚，她亲口承认她对他是不求回报的。 所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在何书羽心里，她从来没想过停止。 两人走了很久，穿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到了一条热闹非凡的商业街上。 今天的这条街道上有很多小摊，摆着些琳琅满目的小商品。 何书羽像是很感兴趣一般，左看看，右看看，但始终没有买些什么。 直到两人看见了一个卖花的小朋友。 小孩一看就是被家长逼着出来锻炼胆量的，抱着一堆花怯生生地向周围张望着，看着过来过去的人，始终不敢上前推销。 何书羽朝他走过去，蹲下身子问道：“小朋友，你的花怎么卖的？” 小男孩看着面前这个对她露出微笑的姐姐，又往她身后看了眼，暗暗对自己说了声“加油”，鼓起勇气拿出支花递给陆嘉树，“哥哥，姐姐想要花，你买一朵。” 陆嘉树瞥了他一眼，很不屑地说道：“我不买一朵。” 那小孩像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手足无措地看着何书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书羽“咯咯”笑了起来，从他手里拿了三朵花，安慰道：“姐姐想要三朵，你问哥哥行不行？” 小孩似乎有点懵懵的，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理直气壮地对陆嘉树伸出手：“给钱。” 陆嘉树眉毛一抬，没想到他一瞬间的工夫就变了个样，很无奈地从兜里掏了钱给他。 那小孩今天在外面站了半天，终于第一次收到了钱，开心地跟什么似的，一溜烟地就跑了。 他妈妈就站在不远处，看他跑过来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拍了拍他的头，问道：“你谢谢哥哥没有？” 那小孩一脸不解地问道：“妈妈，那个哥哥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啊？不买一朵买三朵？” …… 陆嘉树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妈妈去捂他的嘴，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十分抱歉地对他欠了欠身，意思是孩子口无遮拦，别放在心上。 陆嘉树觉得有点无语，也不知道自己大发善心的行为是不是能让何书羽开心点儿。 何书羽倒是心情很好地对他晃了晃手上的玫瑰花，对他说道：“谢谢哥哥，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花。” 陆嘉树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也是第一次，很多事情不太懂。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学。” “行啦。” 何书羽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没觉得你做的有什么不好。你没必要觉得抱歉。我很开心。” 她微笑着去拉陆嘉树的手，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当我看见你为了一个目标而拼尽全力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也充满了动力。在你身上，我好像获得了无限的勇气。” “这样的东西，是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让我感受到的。所以，我很清楚你带给我的不仅是心动，而是一种促使自身不断向前的动力。” “我不需要你调整自己来配合我，我有自己要做的事，也有自己的梦想。我会在你身后支持你，但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我们一起成为更好的人。”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何书羽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对他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这些想法她藏在心里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如果不是今天陆嘉树像是反省自己一般说出那番话，或许她不会主动说起这么深刻的话题。她更希望两人在一起是开心和轻松的。 陆嘉树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内心有些震撼。 从前他认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沉溺在甜蜜的爱情里无可厚非，所以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她不够好，是不是没有好好陪她。 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何书羽不是那样的女孩。她远比他想象中成熟得多。 在两人的这段关系里，她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东西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些东西他仿佛已经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他从没想过这会成为一个女孩的勇气。 “我明白了。” 他笑着看她，带着些好奇的语气问道：“所以我能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哥哥，以后乐队的东西让我来设计。” 何书羽这话带着些笃定，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 “好。” 陆嘉树明白，何书羽的这个梦想，是建立在他的梦想已经实现的基础上。 她总是这样，许愿时先许和他有关的，梦想也是和他有关的。 “那为了实现你的梦想，我是不是得更加努力啊？” 陆嘉树笑得自信，他其实并不怀疑这件事，甚至他确信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让“希德“这个名字在圈子里拥有一席之地，而何书羽会成为支撑它的人。 “那可不。” 何书羽跟他一样笃定。她对面前的少年有着很多期待，如同对自己一样。 “我们一起加油。” 在何书羽心里，在今天两人才实现了真正的平等，不是她追寻着他的脚步，而是两人对对方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后选择了并肩同行。 “设计师，你的第一个作品我会珍藏的。” 陆嘉树朝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纸袋，然后又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那个礼物递给她，说道：“本来准备那会儿给你的，你都没给我机会。” 何书羽伸手接过，那个小小的戒指盒没有包装，她轻易地就打开了。 一个素圈戒指，没有什么装饰，用一根项链套着，何书羽总觉得有些眼熟。 那条项链，是陆嘉树的，刚刚还见他戴着。 陆嘉树虽然总是喜欢引人注目，但很意外的是，他的饰品几乎都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款式的。 那条黑色的项链也一样，没有任何装饰。 不知为什么，以前何书羽见他戴着戒指和项链的时候，从不觉得浮夸。那些东西放在陆嘉树身上，她只觉得无比合适。 戒指是新买的，应该是专门为她挑选的。她很喜欢。 陆嘉树朝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说道：“戒指是一对的。不过我想你戴着应该不太方便，所以用项链穿起来了。” 他的左手中指上套着枚一样的戒指，手指修长的他戴戒指本来就好看，更何况是这样一枚有意义的戒指。 “谢谢。我很喜欢。” 何书羽从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当她知道他曾经为了她而去挑选了一对戒指时，她再也没有什么不安了。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她对自己有信心，对陆嘉树也有信心。 在16岁这一年，何书羽遇见了一个人，做了一个决定。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让她似乎能够看到2年后、5年后、甚至10年后自己的样子，而这一切，都和陆嘉树有关。 …… 相比这两人，归洛和林轶正的这个平安夜，过得跟平常完全没什么两样。 在两人眼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特别庆祝的节日，如果不是回家时街上明显比平常多了很多人，或许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 林轶正今天没骑车，两人也不着急，悠闲地在街上走着。 归洛脑子里还在想刚刚林轶正给自己讲的那道物理题。 听的时候她虽然算是明白了，但对于这种比较复杂的题，她总是习惯事后在脑子里再过一遍，尽量不跟着他的思路走，看自己能不能以自己的方式解出来。 对她来说，这种过程光在脑子里进行是比较困难的，她尝试着这样做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始终还不算熟练，一旦陷进去就会很投入，所以一路上都很沉默，完全没理会周围热闹的人群。 林轶正猜到她应该是在想事情，也不打扰她，只是走在她身边防止她被别人撞到。 走了许久，归洛总算是想明白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 两人这会儿已经走过了最热闹的街区，来到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 “想明白了？” 林轶正看了看表，过去十几分钟了，看来刚刚那题还挺难的。 “嗯。” 归洛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对我来说有点难。这么久了我都没太习惯。确实能力有限。” 林轶正蹙眉，觉得她对自己完全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或者说，她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归洛。想不想知道你在我眼里是怎样的？” 第87章 我只在乎你 林轶正从来没有明确地对归洛说过自己眼中的她是怎样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被他明确地肯定过自己的能力，归洛总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是有限的。 因为有林轶正在，她尝试了很多以前不敢尝试的事。至少，她比以前更有勇气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很自信地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尽管事实如此。 归洛慎重地点了点头，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要说林轶正如何看待自己，她是很好奇的。种种迹象表明，林轶正对自己是带着些欣赏的，这至少证明她的身上有某些让林轶正看重的特质。 林轶正一边继续向前走着，一边思索着自己该从何说起。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站在军训的队列里，好像是个过分认真的人。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但你从来没表现出什么情绪。你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身上有着其他人所不具备的坚韧。那时我就知道，你做什么都不会差。” 林轶正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回忆起最初注意到她的那段时光，而这些，归洛是不知道的。 “嗯？军训？” 归洛有些疑惑地问道：“军训男女是分开的，那么多人，你那会儿就知道我？” 她觉得这还挺不可思议的，毕竟自己在军训结束后也只能叫出少数几个女生的名字。 林轶正朝她笑了笑，“大概这就是缘分？” “后来，我跟你做了同桌。我观察过你，思维活跃、头脑清晰、自制力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优秀的人。所以摸底考试你考第一我一点也不意外。” “抄作业这事，特别能了解一个人的基础。你的基础很不错，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房子的地基打得很牢固，所以照理说你对高一学的这些东西应该是感到轻松的，只是你自己可能没有发现。” “你很聪明，什么东西一点就透。你总觉得学习这事是我帮你，其实不然。很多时候我能从你的解题过程中获得一些启发，你同样帮了我。” “不管是自己加的课外辅导作业，还是奥赛培训班，我让你跟我一起，都只是让你有一个开始。我知道，只要给你时间，你就会做得很好。” 林轶正说的不仅仅是学习这回事，他的这番话涉及到了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归洛能够在他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挖掘出自己的潜力，这样的能力不是人人都能具备的。 这样的评价，完全是将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从客观的角度得出的，超越了林轶正本人对他的各种私人感情。 从一开始，他就是欣赏她的。他能看到其他人不知道的她，并且认同她的能力。 这样一段评价，归洛没从任何人口中得到过，包括家长，包括老师。 所以，这样的认同对她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可以说，这比林轶正对她说的任何话都要重要。 在归洛心中，在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了林轶正对她说的那句“你已经在局中了”的真正含义。 林轶正答应她入局，不是因为别的理由，而是因为他真心认同她，欣赏她，甚至觉得，她可以参与到自己将来所要做的事中去。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了。 她侧头去看林轶正，林轶正也正好在看她。 归洛朝他笑了笑，“我原本不是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但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开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 “我知道。” 林轶正像是心情很好一般弯了弯嘴角，“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所以我也很开心。” 在归洛15岁这一年，她遇见了一个人。在他的身上，她几乎感受到了所有美好的特质。在他的带领下，她觉得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 …… 跨年夜当天，凌宇真其实是有安排的。他的培训班到下午六点才结束。按照正常时间结束后再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他破天荒的请了个假。 他从来没有在这种非身体原因的情况下请过假，所以培训班的老师大概是对他十分放心，压根没问他原因，直接就准了。 这个假期凌皓惯例的不在家，凌宇真也没特意跟吴叔提自己请假的事，早早的背上书包出了门。 吴叔知道他的性子，也不说要送他的话，只当他和平常一样去上课了。 他请了一下午的假，中午就到华江大学和陆嘉树、周泽烨会合了。 韩睿是他们器乐社的成员，虽然身负着承办音乐节活动的职责，但他一向是拣最轻松的活来干，本来是没什么事，所以才让他们早点过来，好带他们玩玩。 结果好死不死的碰上一个学长有事，他只能顶上空缺。这会儿他正忙着准备，没时间理他们，得知他们到了以后只让他们自己到处逛会儿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周泽烨很无语地把手机收进兜里，对两人说了句：“咱们被抛弃了。” 要说三个高中生进了大学后被撂在那儿，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是这会儿时间还早，要是去现场，肯定没什么可看的。 三人迟疑了半晌，最终决定按韩睿说的四处走走。 陆嘉树很幽怨地嘀咕道：“归洛妹妹靠不靠谱啊？她倒是答应我要把铁哥弄过来，结果我给他俩打电话都不接。” “你操那个心干什么？” 周泽烨毫不留情地吐槽他，“他俩一起还能走丢了？况且时间还早，你该干嘛干嘛，少在这叨叨！” 陆嘉树欲言又止，又看向一边的凌宇真，有些疑惑地问道：“不是，真哥都逃课了，他俩为啥就不行呢？” 凌宇真翻了个白眼，很无情地纠正他，“我那叫请假，不叫逃课。” “切。” 陆嘉树才不管请假和逃课有啥区别，反正结果不都差不多吗？他正寻思三人要走哪条路，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很意外何书羽这么快就打给他了。 “喂。你提前结束了？” “好。我过来接你。” 挂掉电话，陆嘉树懒得管两人，匆匆留下句“我去接我女朋友”就没了影。 何书羽刚刚被她妈妈拖出去逛街，本来预计没那么快结束，才让陆嘉树先过来。 结果她妈妈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今天居然只买了几件就消停了，大发善心的放她早点出来了。 周泽烨和凌宇真面面相觑，沉默了十几秒后，两人同时说道：“去现场。” 除了对华江大学的校园风景不太感兴趣外，两人实在无法想象两个男人并排走着逛校园的场景，所以不约而同的宁愿去现场发呆。 舞台的准备已经接近尾声了，两人一来就看见了四处忙活的韩睿，很无奈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睿哥。” 韩睿一抬头看见他俩，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俩过来干啥？这会儿准备还没结束，我也没空陪你们。” “用不着。” 周泽烨摆了摆手，四处看了看，说道：“我们还是在这待着。你有什么需要叫我们。” “小韩睿。干嘛呢？偷懒是？” 还没等韩睿说什么，一道女声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三人回头一看，一个身穿音乐节文化衫，牛仔长裤的女生正朝这边走来。那女生把肥大的文化衫下摆打了个结，恰到好处地修饰出了她的长腿，长卷发盘在脑后，脸上化了淡妆，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 她像是看清了韩睿身边站着的两人并不是现场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站定后问道：“你有朋友过来？” 韩睿接过她手里的文件板，在上面签了个字，笑道：“学姐，我刚停下来跟他们说了两句话，就被你抓包了。真不是偷懒。” “得了。” 那女生一脸不屑，“你那个性子，要说真好好干事，我倒觉得奇怪呢。”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两人，对他们露出个笑脸，“你们是哪个学院的？” 周泽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还是高中生。跟睿哥一起凑凑热闹。” “高中生？” 那女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韩睿，“这是你乐队里的小弟弟？” “对。” 韩睿点了点头，觉得都到这份上了，自己再不跟她介绍一下两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手指二人对她说道：“这是乐队鼓手周泽烨，另一个是吉他手凌宇真。” 两人礼貌地对她点头致意。 那女生微微点头对他们回礼，说道：“总听小韩睿说起他的乐队成员，今天还真见着了。” “我叫夏染。你们好。” 夏染随手把韩睿手里的文件板拿了回来，看了两眼后，有些抱歉地说道：“可能没时间让你们聊天了。你们要是没事，就帮帮你们睿哥，结束了再聊。” 夏染朝他们挥了挥手，自己走到舞台后面的另一个区域去查看情况了，留下三人对着一大堆器材发呆。 韩睿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在计划里他们只是过来看看演出，多余的目的也只是找机会跟唱片公司的人说上几句话。这些事勉强算他的份内事，但对两人来说确实就有些没必要了。 周泽烨和凌宇真完全没什么心理负担，左右他们也没什么其他事，搬器材就搬器材。 说干就干。 周泽烨先是跟韩睿确认了一遍各个器材要搬去什么区域，很快就给三人分配好了各自负责的部分。 这样的工作几乎就是不太重的体力活，三个人干起来也算是游刃有余，没多久就弄得差不多了。 周泽烨看了看表，接近三点，离正式演出不到三个小时。 三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正准备找个地方买点水喝，夏染就拎着个塑料袋过来了。 她把袋里的几瓶水分给三人，说道：“辛苦了。都弄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再确认下出场顺序和到场情况就行。” “对了。你们人还没到齐？” 夏染跟韩睿算得上是比较熟的，自然听他说起过希德的组成情况，四人乐队，现在只有三个，主唱兼吉他手不在。 “还有两个，估计等会儿到。” 周泽烨一边喝水一边答道。 第88章 天才 夏染听他这话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是两个？ 韩睿或许是见她有些困惑，在一边解释道：“我们的前吉他手也要过来。” 行。 夏染不是不知道希德换过吉他手，但她没想到前吉他手还能跟他们一起看演出。 关于希德的事，韩睿只是大概跟她提过一些，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也不好多问。 时间差不多了，夏染觉得自己得再去跟学生会的人对接一下，对韩睿嘱咐道：“行了。这边用不着你们了。几个小弟弟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段时间你就闪了。快开始了你再回来。” 她觉得自己要是真把周泽烨和凌宇真留在这跟韩睿一起当苦力，怎么都有种压榨童工的感觉。再加上韩睿这人的性子她了解，只要不是对他来说要紧的事，他压根提不起兴趣，也没什么干劲。 就说今天这准备工作，他就选了个核对号码牌的差事，要不是有人临时有事，这会儿他恐怕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姐，你吃错什么药了？” 韩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夏染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不怪他多心，他听见这话只觉得她是不是挖了什么坑给自己跳。 夏染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最好趁我没改变主意以前赶紧消失。你要不乐意，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不不不，我这就走，这就走。” 韩睿也懒得管这么多了，转身对周泽烨和凌宇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跟他走。 周泽烨就纳了闷了，夏染这明显就是为了给韩睿行方便，怎么他看起来这么不情愿？ 他站起身子，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朝夏染晃了晃，说了句“谢谢”。 夏染朝他笑了笑，对他做了个“拜拜”。 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了，夏染这会儿才发现，走在最后的周泽烨真的很高。 这应该接近一米九了？ 现在的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她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去想这事，回了回神，向着后台的方向去了。 陆嘉树和何书羽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巧遇见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林轶正和归洛。 陆嘉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刚跟他们会合就给周泽烨打了个电话。他怕韩睿还在忙，没敢打扰他。 韩睿三人这会儿正往这边过来，说是忙完了，先找个地方待着。 最终三人为了节省时间，就在校园里找了个地方喝奶茶。 不知是不是因为音乐节的关系，这个时间学校里的人还挺多的，特别是像他们所在的这种商业街，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几人都是第一次进到大学校园，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挺陌生的，周围除了很多成双成对的大学生情侣外，还有些不知是什么在搞神秘社团活动的人群，让几人颇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说实话韩睿并没怎么想给几人介绍一下自己的学校，毕竟这里并不是他经过了什么努力好不容易考上的学校。 他选择这里，是背着他爸妈改的高考志愿，完全是因为他不想离开华江。 起初他的父母差点被他气死，还好有叶樱和林正孝天天在他们面前吹耳旁风，愣是让他们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他们还没变态到让他再复读一年。 对韩睿来说，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这种大事上违背父母的意愿，但他并不感到后悔。 即使经历了林轶正的退出，他依旧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陆嘉树和周泽烨在旁边唧唧歪歪聊了半天不着调的事，就连凌宇真也被这两人同化了，时不时跟他们一起犯二，倒热闹得很。 林轶正见韩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样？唱片公司那边？” 韩睿摇了摇头道：“这事只是猜测，上次拉赞助的时候，人家没明确说要过来。今天夏学姐那边也没收到任何通知。” “那也不一定。” 林轶正略一思忖，意味深长地说道：“真要过来，不一定会公开。” 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韩睿略微蹙了蹙眉，如果他们公开以赞助商的身份过来，大概率只是来走个过场，如果是私下来嘛……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不管怎么说，不公开露面，韩睿他们没有接近的机会。别说他们，就连夏染，可能也没法跟他们见面。 凌宇真就坐在韩睿旁边，听见两人小声的对话，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睛。 他是后来才听他们说起这件事的。事实上他加入希德这件事虽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多多少少带了些冲动的成分。 他隐隐约约能从林轶正的话语里感受到希德未来发展的方向，但对他来说，只是加入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疯狂了，更别说是和他们一起把乐队的未来融入到自己的人生里。 让他感到震撼的是，韩睿、周泽烨和陆嘉树，似乎从没在这一点上产生过怀疑，甚至林轶正也是。 他不知道和这样的几个人在一起会创造出什么奇迹，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就如同今天，他第一次推掉了他的培训课程，为的只是能和他们一起过来，赌的是一种可能，并且这个可能会产生什么影响，无法预测。 凌宇真的手伤已经完全恢复好了，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到基地去。 每次去到那里时，三个人总是在等他。 陆嘉树每次都会吐槽他为什么不翘课过来，韩睿总会抱怨说他又推了室友的聚会，周泽烨则是一脸欠打地说影响他打游戏。 事实上，凌宇真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乐队的事而真正感到麻烦。 他们说归说，但自从他加入之后，他们就开始了一种相对规律的训练模式，即使那时他的手还没法动。 在那三人的眼中，凌宇真的加入是顺理成章的，是注定的。哪怕他们一个都没听过凌宇真的吉他。 所以，当凌宇真真正以一个吉他手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感受和林轶正是相同的。 同为吉他手，陆嘉树的感受最深。可以说，凌宇真的加入对他是一种考验。 “铁哥，你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这是陆嘉树在听完凌宇真的吉他后默念的一句话。 凌宇真不知道陆嘉树私下里下了多大的功夫来习惯他的吉他，他只知道，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合奏练习后，那种最开始时的生涩和违和感，渐渐消失不见了。 他甚至还没开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甚至还没习惯从lo到乐队的转变，陆嘉树就接受了他，希德就接受了他，接受了他过于自由的吉他。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陆嘉树，那就是“天才”。 凌宇真毫不犹豫地这么想道。 在希德乐队身上，凌宇真看到的是无限的包容性。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林轶正给他的感觉也是这样。 韩睿曾经对他说过，林轶正可以为了一件事不顾一切，毫无疑问希德就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守护的东西。 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林轶正，甚至在更早以前，他就有了一个想要一直坚持的东西，而自己呢？ 凌宇真没法不去回想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 一无所有，无欲无求。 如果没有坚持弹吉他，如果没有遇见林轶正，或许，现在自己连认清这些的资格也没有。 但现在，应该也不晚？ “行了。别想了。” 凌宇真觉得这事根本就是多思无益，摊了摊手道：“不管有没有人来，我们都有要做的事。” 林轶正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边和何书羽聊着天的归洛，点点头道：“有道理。” 韩睿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这话确实没毛病。毕竟几个人杵在这，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即使唱片公司这头没戏，去现场看看其他乐队的表现，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既来之，则安之。 刚刚他们的谈话一句不落地落在了归洛耳朵里，事实上她对唱片公司的事没什么概念，但她隐隐能明白林轶正他们的担忧。 从现实上来说，希德当然不算是一个十分成熟的乐队，比起今天参加音乐节的那些乐队，他们就像是一颗原石，还没有经过精心的打磨，自然很难发光。 他们现在不单单只是缺乏经验和技术，还缺少一个走上正轨的渠道。 如果迟早要踏入这条路，那接触这些东西一定是越早越好。 今天这样的机会他们不是非要不可，毕竟以后肯定还会有。但在几人心里，或许是把它当成了新生希德的，他们比谁都希望希德能开个好头。 现在的情况，无非只是不那么圆满，但就像凌宇真说的，他们不是无事可做。 她像是想安慰林轶正一样，轻轻用胳膊碰了碰他。 林轶正侧头看她，习惯性地弯了弯唇角。 “铃—铃—” 韩睿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似乎打破了几人之前尴尬的气氛。 韩睿一看是夏染的电话，以为她是要催自己回去干活，看了看时间，距离开场还有四十分钟，是差不多了。 “喂。学姐。我马上就……”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那边打断了，而后便是十几秒的沉默。 其他几人本来是没怎么在意他的状况，只是以为马上要过去现场了，都准备着拿包走人。 “你说什么？” 第89章 你会赌赢的 韩睿不自觉地站起身子，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口。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道夏染又在那边说了些什么，最终他只是对着手机说了句：“我知道了。我跟他们在一起，很快回复你。” 似乎是觉得时间紧迫，韩睿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立刻挂了电话。 他花了几秒钟时间整理夏染话语里的信息，而后看向待在原地等待他解释的众人。 “我长话短说。最多只有五分钟给我们做决定。” 韩睿调整了一下自己有些乱的呼吸，眼里已没有了最开始的慌乱，“有人上不了了，夏学姐让我们顶上。” ！！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对于几个人来说却是今天最让人意外的一句话。 害怕吗？震惊吗？还是慌张？ 意外的是，凌宇真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竟有种久违的兴奋感。 他没时间去想几个人练得好不好，乐队磨合得顺不顺利，他甚至没去想他们是否有登上舞台的实力，他只知道，机会来了，他没理由拒绝。 “走啊。上。” 凌宇真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陆嘉树在听到凌宇真的这几个字时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没人知道他有多渴望这样一个在人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作为乐队的主唱，他是站在最前面的人，他不能怂。 周泽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在想，自己跟华江大学真是有缘啊，第一次来这里就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韩睿其实大抵是能猜到几个人的反应的，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只是在极为短暂的犹豫过后就在内心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他不由得看向站在一旁的林轶正，心想如果是他，恐怕第一时间就会答应。 怎么样？希德还是那个希德？ 不管是以前的他们三个，还是现在的凌宇真，都跟你一样。 林轶正只微微勾了勾唇角，就两腿一迈向外走去，“还等什么？” 几人回到现场时已经有不少人到场了，观众区几乎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夏染的接应，几个人很快进入了后台。 事实很清晰，下午彩排的时候有一组乐队迟迟没到场，一直联系不上，好不容易打通电话才得知他们刚刚在赶过来的途中遭遇了车祸，连环追尾，人受了些轻伤，问题不大，但演出肯定是来不及了。 夏染作为演出活动的总负责人，临开场前遇到这种事，即便是由于这种无可奈何的理由也难辞其咎。 20-30分钟的时间突然空缺出来，要么只能在开场前做统一的节目变更，要么……只能找人顶上。 夏染在遇到这种突发状况时通常不会有什么慌乱的感觉，她会先花很短的时间冷静地思考有什么补救方案。 很多人在等着她做决定，她却只说了句：“我打个电话，先等五分钟。” 要说可以顶替的乐队，肯定不止希德。在华江大学，叫得出名字的乐队有不少。但夏染还是打给了韩睿。 她甚至只从韩睿的只言片语中对希德有一个浅显的了解，甚至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希德的成员，但她不知为何就是很想看看，这个韩睿费尽心思也要坚持的乐队，究竟是怎样的。 不知为何，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可能不用等五分钟。 事实证明他们没让她失望，从她打电话到韩睿给她回信，没超过两分钟。 什么嘛……这帮小子挺有种的。 夏染的脸上浮出一丝浅笑，而后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起公告事宜。 事实上对于现场的大多数人来说，这点小小的变故虽然引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但并不足以影响什么，现场依旧热情高涨。 没时间彩排，也没时间给观众打什么预防针，希德几乎就是硬上，甚至乐器什么的也只能就地取材。 好在不用他们打头阵，虽然没时间让他们进行什么细致的安排，但他们大概还是能做些准备的。 林轶正并不准备继续留在这里，这不合规矩，并且他觉得自己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像个普通观众一样待在观众席上。 归洛跟着林轶正的步伐走向外场，没给其他人留下什么话。 陆嘉树这会儿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他甚至想过如果自己在台上忘词了该是一种怎样的画面。 何书羽没法说出什么安慰他的话。 她觉得此时此刻，他不需要自己一句不负责任的“加油”，他只需要像平常一样，他们只需要像平常一样，就一定没问题。 她走到陆嘉树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又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说道：“没问题的。我会在台下好好看你。” 陆嘉树抬眼看她，似乎一下子就被她的话语抚平了所有的不安。 他瞥见何书羽脖子上隐约露出来的那条自己戴过很多次的项链，向她露出个微笑。 他反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你可不能眨眼。” 韩睿之前本就是打算让大家都一起来看演出的，早就跟夏染提过这事，选的位置都是最好的，最前面、最中央。 归洛第一次来这种音乐现场，对观众区和舞台距离如此之近还有点小惊讶。 这种距离，可以近在咫尺地感受现场演出的魅力，一伸手几乎都可以碰到舞台上的人。 “在想什么？” 林轶正似乎是见她望着舞台，许久了都不说话，笑着问她。 归洛回过神来，没敢告诉他自己刚刚是在脑补他站在舞台上，自己在台下看他的画面，若有所思地答道：“我在想，等会儿观众看见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林轶正似乎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什么反应都无所谓。好的坏的，照单全收。” 他还是这么拽。 归洛默默想道。 “也对。” 她看向林轶正的眼睛，“他们总有接受世人审判的一天，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都一定会向前走。” 林轶正望着空空荡荡的舞台，感受着身后躁动的人群，不知为何却觉得这里静极了。 自从凌宇真加入希德过后，他刻意地不再去靠近他们。这虽然是他亲自给陆嘉树出的一道难题，但他从不怀疑他能解开。 他一直都知道的，陆嘉树没问题，他们也没问题。 去。去踏出那一步。 …… 候场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三组乐队表演完毕。 四人利用这段时间开了个会，决定了演出曲目和顺序。 希德有不少原创曲目，用来填充这20-30分钟，绝对是足够的。对于他们来说，需要考虑的只是在这种场合选什么样的歌更能代表希德。 越来越临近出场了。 周泽烨已经在休息室里呆了很久。 或许是长久的等待让他感觉有点麻木，他站起身来走到外边的走廊上，准备抽根烟。 他刚把烟点燃，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高中生小弟弟，不太乖哦？” 一回头，夏染正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看他。 周泽烨顿时有种被大人抓包犯罪现场的窘迫感，手足无措地把烟从嘴里抽出来，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染见他这模样，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怎么搞得像我要惩罚你一样？” 她慢慢朝他走过去，脸上的笑意并未消散。走到他身边后，她指了指他兜里的烟盒，示意他给自己来一根。 周泽烨木然地重新将烟叼进嘴里，抽了根烟递给她，又帮她点燃。 夏染吸了一口，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呛，一双桃花眼瞥向他，“怎么？很紧张？” “那倒没有。” 周泽烨这时怎么可能在她面前示弱，漫不经心地吐了个烟圈，“等太久了。烦。” 夏染听他这回答就知道他是在故作轻松，也不拆穿他，笑着问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选你们？” 周泽烨摇了摇头。 他完全不明白夏染的动机。即便她和韩睿有些私交，但这也绝不至于成为她选他们的理由。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夏染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从韩睿那里听你们的事，只是皮毛，今天和你们也是第一次见，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选你们。或许……我就是在赌，赌自己的这点第六感到底准不准。” 说完后她很快就开始自嘲，“看，世界上还是有这种不靠谱的成年人。你可得好好长大，千万别学我。” 周泽烨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对刚认识的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靠谱的成年人吗…… 似乎也不错。 周泽烨侧头看着身旁的她，尽管在女生当中算个子高的，站在自己身边却也显得娇小。 夏染今天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寻了个空档偷懒，这会儿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她把脑后的发夹一松，长发就披散下来。及腰的长卷发，遮了她的半张脸，那双桃花眼即使不直视也是摄人心魄的美，就连红唇间叼着的那支烟也带了些妩媚的味道。 这样的画面让周泽烨慌忙就移开了眼。 周泽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虚，他只知道自己不敢看她。 烟抽完了，夏染一边拢着头发，将它重新固定在脑后，一边对他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回去了。你们也快上场了，别让我失望哦。” 她对周泽烨挥了挥手，缓缓往回走去。 “夏染。” 周泽烨叫住她，叫的是全名。 “你会赌赢的。” 他对回过头来的夏染笑道：“不靠谱的成年人。” 第90章 我们是希德 短暂的转场时间后，轮到希德乐队出场了。 何书羽站在最前面，手心里有些微微冒汗。 金发少年走上舞台，扫视了一眼观众席，那么多人，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最前排的那个那个女孩。 “大家好，我们是希德。” 希德的开场总是由陆嘉树的这句自我介绍开始。 没有什么多余的语言，台上的四人仿佛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主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就连最开始对乐器的陌生感和初次踏上这种大舞台的紧张感也很快就消失不见。 耳边传来的是陆嘉树熟悉的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动人心弦。 何书羽觉得眼前的画面就像是一场幻境，那个有着所有她喜欢的样子的少年，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她觉得自己好像过于脆弱了，因为这样的时刻每次都会让她想哭。 但她没有哭，她笑了。 我的少年，我永远为你骄傲。 音响的震动实实在在地传递到归洛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林轶正近在咫尺，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而后去牵他的手。 林轶正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舞台上没有移开，手上却微微用力去回握住她。 凌宇真从未想过当他第一次在如此多人面前展示自己时，会是这样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战栗感。 他的血液在沸腾，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对这种场景的渴望。 那些被他压抑许久的东西似乎慢慢破壳而出，他的吉他，终于能被其他人听到了。 密集的鼓点中，周泽烨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但他一直提醒着自己，要冷静。 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一双桃花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呵。能不能成为不靠谱的成年人先不说，至少我得先让她赢了这把。 他的脸上出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心里默念道：“好好看着。” 韩睿回头看了眼最后方的周泽烨，又扫视了一眼站在舞台另一侧的陆嘉树和凌宇真，而后望向台下的观众席。 他从未想过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天会如此快就来到，而当这一切真正发生时，他比想象中平静得多。 时光回到几月前。 韩睿进入华江大学才一周多，虽然在开学时选了个器乐社，但他无非是想着可以蹭个练习室，并没准备真的在社里干些什么事。 华江大学是一所艺术气息十分浓厚的大学，特别是音乐社团数量众多，器乐社算得上是个大社团。 通常来说，器乐社的社员除了那些喜欢某种乐器的发烧友以外，剩下的大多都组了乐队。 像韩睿这样的贝斯手，很多乐队都需要。 有很多人向他发起过邀约，但他从来没考虑过。 就他来看，华江大学的学生组乐队，大多数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主旨是丰富业余生活，顺便多了点撩妹技巧。 他没跟任何人提过自己已经有乐队的事实，也没跟任何人解释过自己对乐队未来的规划，夏染是个例外。 即便是对夏染，他也只是草草提了几句关于希德的事，并没跟她深入探讨过。 希德乐队除了他以外，都是未成年人，他自然而然肩负着更多的责任。而这一切，他从没对其他人吐露过。 他知道，他必须撑起几个人所梦想的未来，并且，这中间可能经历重重阻拦。 所以，当华江大学决定举办这次音乐节时，当得知夏染他们的外联社去唱片公司拉到了一笔赞助时，他仿佛能感觉到，有什么一直停滞的东西开始转动起来了。 他不知道这样一次机会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但他知道，当机会摆在面前时，他一定得抓住。 他没想到的是，在命运的安排下，新生希德的第一次考验就被提高了难度。 但他们还是上了。没理由不上的，不是吗？ 台下的观众区。 “希德……这是顶替没来的那个乐队的？你之前听过吗？” “没。这乐队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好像真不是。不过好像有点意思。” “这主唱的声音可真好听啊……” …… 距离舞台侧后方一段距离的看板下，两个男子正随意地靠坐在两张折叠椅上看戏。 其中一年轻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另一人说道：“怎么样，梁哥？跟这儿看半天了，有什么感想？” 另外的中年西装男子眯了眯眼睛，随意地问道：“现在这个是救场的？没在名单上。” “对。” 眼镜男子对正在表演的希德没有半点印象，答道：“似乎有些还不是本校的呢。” “你觉得如何？” 西装男子转头看他，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这个嘛……” 眼镜男子小心地斟酌着语言，“太生涩了。像没经过训练的野马，可惜了。” “哈哈哈。” 西装男子像是十分赞同他的看法，“你这评价倒是中肯。野马是野马，还不是什么良驹，就算经过训练，也没竞争力，算不上可惜。” “哥。” 眼镜男子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舞台，“我说的可惜，是他们的主唱。” “主唱么？” 西装男子的眼神锁定舞台中央那个金发少年，低喃道：“确实不错……但要想走专业的路子，估计得花不少功夫。” “哎哟，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眼镜男子收回目光，像是不在意一般扯开了话题，“您这搞得这么神秘，不会真是来看有什么好苗子？” “我说小段啊。” 西装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干咱这行的，天天窝在工作室里可不是事儿。来这大学里转转多好，到处都是年轻人，也感受感受他们的激情嘛。” “您说的是。” 那眼镜男子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那咱继续看？还有好几组呢。” “那倒是不必了。” 西装男子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我得去接我老婆了。再说了，大跨年的我跟这儿耗什么劲？” 这一番话说得眼镜男子是风中凌乱，嗯？所以这位是几个意思？怎么这么难琢磨呢？ 行……领导发话了，他也不能说不对，只能顺从地跟着他准备撤。 直到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夏染才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重新固定在舞台最后方那个手拿鼓槌的少年身上。 挺帅的嘛。 她这样想道。 当她几分钟前发现金榆唱片的人在未做事先告知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时，自然而然的就对他们的目的有了些猜测。 在之前的对接方案中，对方虽然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却并没对一个大学生音乐节表现出过多的兴趣。而今日他们的出现，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有什么让他们感兴趣的乐队？或是有什么让他们感兴趣的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至少，他们待到了希德出场。 也就是说，他们被看见了。 夏染不禁对这个结果有些感慨。乐队的生存，本就是难上加难。大多数人都会被湮没在堆积如山的资料和小样中，甚至永远不会被人看见。 也许，仅仅是今天这意外的一见，就足以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看来，自己这把，没有输嘛。 “startg over”的结尾后，陆嘉树选了一首很久很久都没有唱过的歌。 这首歌写于乐队成立之初，是林轶正写的，歌词里满是稚嫩和青涩，照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舞台上。 但巧就巧在，不久前再回过头看时，陆嘉树对这首歌有了些不同的感受，于是拉着其他人对它进行了重新编曲。 开场前陆嘉树提出要唱这首歌，意外的没有任何人反对。 或许是现场的反响还算不错，凌宇真和陆嘉树渐渐从有些兴奋的状态下收敛了一些情绪，变得有些松弛。 凌宇真背着吉他在场上随意地走动起来，通过乐器和其他三人进行着互动。 陆嘉树将身上的吉他取下来放在一边的架子上，拿了个麦克风向舞台前方走去。 越来越近了，他最终在正中央的边缘下蹲下了身子。 那个小姑娘一点也不惧，直勾勾地看他。 陆嘉树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像是十分随意地哼唱着歌词。 在何书羽听来，他的声音就像是呓语一般在耳边响起，充满磁性，带着些温柔。 “you are y precio one～”当唱到这句歌词时，他伸出左手去摸了摸何书羽的脸，又轻柔地抚过她脖子上那条隐隐露出来的项链。 他知道，她戴着他送她的那枚戒指，跟他手上的一样。 何书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觉得被他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像是烧了起来，眼睛不由地忽闪了几下，却仍旧没舍得移开视线。 陆嘉树对她露出个笑容，转身回了舞台中央。 刚刚那样的举动，放在全场观众眼里都是十分炸裂的，周围甚至响起了一阵惊呼。 这样的小小插曲，像是点燃了一些人的八卦之心，纷纷猜测这个临时顶替的帅哥主唱，是在借这首歌来对自己的女朋友示爱。 尽管是自由的大学生，在这种场合明目张胆地秀恩爱，也绝对是能引起骚动的。 一时之间大家心里不禁对这个名叫“希德”的乐队产生了一丝好奇。这个全员颜值颇高，歌也不赖的乐队，究竟是何方神圣？ 漫长而短暂的二十多分钟，直到结束时，何书羽都有种恍惚之感。 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其他任何人。 她跟归洛打了声招呼，悄悄地退了场。 表演结束后，希德全员肯定会回到后台做复盘。她木然地走到休息区门口，却发现这里不能随便进入。 她只能给陆嘉树打了个电话，却没有人接听。应该是手机不在身边。 下一组乐队已经开始候场了，她没办法，只能在找了个不影响其他人的角落待着。 许久了都没等到陆嘉树的电话，她或许是觉得有些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寻了个地方靠着，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何书羽感觉眼前的光线一暗，身上一暖，一件衣服罩在了自己身上。 第91章 Feather 她抬头一看，陆嘉树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继续看了？冷不冷？” 何书羽一看见他的脸，就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抱里。 陆嘉树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回抱住她，又去捉她冰凉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揉了揉。 何书羽这会儿才觉得有点害羞，小声说道：“我不想看别人，我只想看你。” 陆嘉树敲了敲她的脑袋，心情很好地答道：“这里太冷了，跟我进去，随你看。” 有了陆嘉树的带领，何书羽才顺利地进入了他们的休息室。 如她所料，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做了复盘，如果不是陆嘉树无意间瞥见她的未接电话，或许他根本不会想到她在希德退场后就过来找他了。 何书羽不想打扰他们，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托着脑袋看着四个人坐在一边开会。 这是她很少看见的画面。 在基地，何书羽在场时，他们倒是经常排练，但很少有这种正经讨论舞台效果的机会。特别是今天第一次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演奏，让他们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和其他乐队的差距。 何书羽从身旁的挎包里拿出一本绘画本，又掏了只笔出来，在纸上画着些什么。 她画画时都是高度专注，所以当陆嘉树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时她完全没有发觉。 陆嘉树看着画面上那个背着吉他唱着歌的少年，脸上带着笑，手上戴着枚素圈戒指，跟自己很像。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何书羽画他，他知道她总是注视着自己，就连这样的画里都带着爱意。 “这个，能送我吗？” 他压低身子，从何书羽身后靠近她，突然开口问道。 何书羽一转头，就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手上的动作不禁一滞。 她不知道陆嘉树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但应该是……看了有段时间了。 她突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都是随便画的。你如果想要，我下次正式画一张给你。” “那不行。” 陆嘉树指了指画面上的自己，“我女朋友第一次画我，我怎么能不留下珍藏？” 不是第一次啊……何书羽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第一次见你我就忍不住画了你，日记本上也都是你。 这种小心思，她可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默默地收了尾，而后把这张画纸取下来递给他，“给你。” “给我签个名。设计师。” 陆嘉树没接过，而是指了指那张画。 她只能规规矩矩地在画上签了个名，然后再次递给了他。 陆嘉树找了个文件夹将画小心翼翼地收好，在她面前晃了晃，“我会好好珍藏的。” 他看了眼表，说道：“快结束了。你再坐会儿，我们去找铁哥他们。” 陆嘉树直到很多年后还会记得那一天，2007年的跨年夜，他第一次站上了一个可以被大众审视的舞台，有一个女孩，把这一刻记录了下来。 …… 或明或暗的灯光落在归洛眼里，连带着舞台上的人也像是被镀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那毫无疑问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画面。 她和林轶正一样，很久没有去过基地，也很久没有看过希德的现场表演了。 直到此刻，她才真实地感受到希德所带来的生机，一种可以让台下的人产生共鸣的生机。 如林轶正所想，他们正用自己对于世界的理解来与它对话，那是名为“梦想”的东西所赋予他们的本能。 遇见林轶正之前，她从没感受过这种东西，或者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遇见林轶正之后，她发现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但是她没有。 即使是现在，她依旧迷茫。除了奢求一个和林轶正相关的未来，她别无他求。然而这样的尽头该怎样到达，她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将去往何方，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走哪条路，然而她却不知道。 这样……是不行的？ 一直以来，她做的所有挑战自己的事，都是林轶正推着她去的。她太弱小了，甚至没法昂首挺胸地说出自己想要做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想跟林轶正走。 所以，她只能拼命让自己变得好一点，更好一点，仿佛这样才会让她觉得自己不会被丢下。 林轶正的手很暖，她被他牵着，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 希德退场后，林轶正靠近她，好奇地问道：“你最喜欢哪首歌？” “嗯……” 归洛垂下头认真想了想，脑子里闪过许多答案，最终却是十分肯定地答道：“是‘feather’。” “feather”这首歌，她之前没听过。今天第一次听，还挺意外的。这首歌跟希德现在的风格并不相似，有种稚嫩的感觉。 “feather”正是那首林轶正在初一的时候凭着自己对于懵懂感情的想象写的歌，只是今天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展现出来了。 “如果是你在场上，这首歌应该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归洛若有所思地说道。 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不算长，但却足够让她了解凌宇真了。 跟上次在海音乐器行的时候不太一样，希德乐队里的凌宇真，仿佛褪去了些野性，自然而然的带了些柔和的味道。不是他磨平了自己的棱角，而是整个乐队变成了一种最适合他的样子。 但林轶正不是这样的，他是包容的，克制的，隐忍的，永远不会喧宾夺主。 林轶正不是第一次折服于归洛的感知力了。 早在她在基地撞见陆嘉树他们招募新成员那次，她就可以跳开技术层面的东西，仅仅凭借自身超强的感知力断定新吉他手和周泽烨的鼓有相冲之势。 今天也是一样。 她不知道这首歌创作的背景，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更不知道它被重新编曲过，但她似乎能感知到这首歌里残存的他的味道，尽管这几乎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东西了。 她说她最喜欢这首歌。 这首他写的歌。 林轶正觉得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在内心蔓延开来，尽管归洛在面对他时说的每一句话都足够认真，但这不同于她任何一次的表态，她像是看到了最纯粹的希德，最纯粹的自己。而她觉得这比雕琢过后的他们更加珍贵。 “我觉得，我应该会更喜欢那个版本。” 归洛朝他笑了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偏爱。 那个版本或许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中，或许她根本无法得见，但她依旧会把这份特殊留给他。 林轶正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拥有这一份偏爱，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怯懦地想要逃避，会不会就可以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会不会，就可以和他们继续站在一起。 但现在，他一点也不后悔。 “眼光不错。” 他嘴角上扬，“这是我写的。” 果然……归洛丝毫不意外，尽管这是她所不知道的林轶正写的歌，却也还是他，带着他独有的味道。 归洛没来由的心情不错，调侃道：“就是挺意外的，我们铁哥初中情感就这么丰富了？这可和他们说的不太一样啊。” 她脸上露出些得意的小表情，像是抓住了他的什么小尾巴，就等着看他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那倒也不是。” 林轶正一脸的无所谓，“表白的人多了，习惯了嘛。” …… 行，你牛逼。 归洛默默的闭了嘴，免得多说一句话都会让自己更难堪。 或许是看她有点怨念，林轶正决定不皮了，一本正经地说道：“事实证明，想象和现实也差不多。” 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小姑娘，微微动了动手指，用自己的手指把她的轻轻缠绕，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这和平常的牵手完全不一样，带了些热烈的暗示，让归洛忍不住就想逃。 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慌忙移开视线，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很快就发现林轶正根本没准备放过她。 “别动。” 林轶正紧紧地扣住她的手，一脸的理所当然，“你都说了一回生二回熟，得学会习惯。” 归洛此时只想抽自己，当初究竟是谁给她的自信让她有了种自己能玩过林轶正的错觉？总不能是自己被他的表象骗了？ 这人不仅喜欢说骚话，还觉得自己特别理所当然。 她很快就放弃了挣扎，心道就自己这点斤两，还是不要妄图挑战林轶正了，自己完全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没办法，自己选的嘛。 林轶正见她很快就变得这么乖，仿佛很满意自己的调教效果，完全不知道她是在利用这段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希德退场后，两人放松了不少，完全抱着一种观众的心态看完了全程，却也乏善可陈。 不是两人一叶障目，而是希德在一众乐队里确实有着相当的实力，否则也不会收获如此好的现场反响。 随着人潮退去，整个场地渐渐冷了下来，林轶正和归洛不赶时间，所以是留到最后再走的。 在城区举办这种活动，需要考虑时间问题，结束时不过十点多。 观众和乐队的离开，却不代表工作就结束了。 夏染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出意外应该会忙到很晚。但她依旧先过来跟韩睿他们打了声招呼。 “感觉怎么样？” 她先跟学生会的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急匆匆地赶到休息室里，像是要做什么采访一样，笑着向众人问道。 “还不赖。” 韩睿对她竖了个大拇指，给了个十分满意的评价。 “虚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件事，刚刚金榆唱片的人来过了。虽然没告诉任何人，但我发现他们是在你们出场后才走的。应该是看了一段儿。” 她尽量平和地叙述着这件事，其中的深意大家都明白。 “真的来了？” 韩睿似乎觉得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公司，真的屈尊来看了一个大学音乐节？ “错不了。” 夏染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眼神好像落在了坐在角落沙发里的周泽烨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我的赌运不错。” 第92章 悠着点 周泽烨闻言抬头望向她，却发现她已经撇开了视线。 “行了。我只负责把话带到，得回去干活了。” 夏染很通情达理地放了韩睿的假，让他不用再参与活动的收尾工作了。 这样一个跨年夜，刚刚参加完演出，得到的又是好消息，当然需要庆祝了。这时候再去压榨韩睿，怎么都有点不人道。 韩睿都想给她跪下了。他不知道夏染今天怎么转性了，一时之间竟有点感动，思索半晌只憋了句：“下次请你吃饭。” “那倒是不必。” 夏染很嫌弃地撇了撇嘴，“我没空。” 行。 韩睿知道她的性子，最是率性洒脱，如果非要这么刻意，她一定不会买账。 罢了，大恩不言谢。 林轶正的电话来了，说是在外面等他们。 大部队准备要撤了。 一群人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穿外套的穿外套，跟夏染打了个招呼后就向外走去。 周泽烨没动，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迈着步子跟在后面。 “一起吗？” 他酝酿了半晌，终是回头向夏染问道。 “嗯？” 夏染似乎有点意外，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邀请她跟他们一起，很无奈地笑了笑，“成年人可没这么自由啊。” 她指了指外面堆着的一堆器材，解释道：“得去收拾烂摊子。” 周泽烨不说话了。 他没再继续往前走，就这么停下来看着她。 许久后，他才说道：“今天谢谢你。” 夏染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专门跟她道谢。 她其实并没做什么，对她来说，她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金榆唱片的人出现，并不在她的计划内。 所以，在夏染看来，这或许就是自己那个赌的意义。她只提供了一种可能，而他们自己可以改变由它产生的后果。 “我什么都没做。” 夏染摊了摊手，“我说过，这就像一个赌，而我运气好罢了。” 她见周泽烨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走到他身旁去推了推他的胳膊，“好了。高中生。快去。别让人等。” 周泽烨即使隔着那一层衣服也能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寒意。她冷吗？ 他乖乖地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退回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递给她，“穿着。” 夏染是真的有点冷。 白天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降温了，她却忙得没时间注意这些。 “行。谢谢啦。” 她没有推辞，伸手接过他的衣服，对他做了个“拜拜”，又对他说道：“下次我让韩睿还给你。” 周泽烨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一行人走出华江大学，进入了旁边的商业街。 跨年夜的氛围还挺浓厚的，随处都可以看见精巧的布置和来来往往的人群。 几个人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是真的有点饿。于是寻思着找个地方吃饭。 这附近只有韩睿熟，所以这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身上。 上次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还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在基地那个小小的房间里，虽然简陋，却说不出的温馨。 韩睿很快找了家他之前去过的大排档，带领众人选了个门口的露天桌。 点菜这事就不劳他操心了，他还什么都没说，这边陆嘉树就自己做主咔咔点了一大堆，活活一副饿死鬼投胎相。 韩睿见没自己什么事儿，干脆斜靠在椅背上让自己舒服些，而后转向身旁的林轶正，像是要跟他汇报似的，“夏染说她看见金榆唱片的人了。” “真来了？” 林轶正当然预料过这种可能，但当它真实发生时仍旧觉得有些惊讶。 “嗯。应该错不了。据她说，还是看了我们一会儿后才走的。” 韩睿有些期待，同时又充满了担忧，“你觉得，我们去寄deo，有机会吗？” 林轶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开口道：“除非他对你们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否则这种事就像石沉大海。” 林轶正早就知道做乐队的残酷现状，如果但凡是有点才华的乐队都能出头，这一行就不会这么难混。 他从来不抱什么侥幸心理，也没觉得他们是怀才不遇，希德即使有绝顶的才华，依旧可能被现实所打败。 如果这次的机会能让希德进入他们的视线中，哪怕不是立刻就要签他们，也已经算是一种成功了。 在林轶正看来，就算今天金榆唱片的人看了他们的现场，真的对他们有什么想法，他们也需要慎重考虑。 从现实意义上来说，希德不是一支成熟的乐队，贸然踏进这个圈子，不一定是件好事。 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一段自我提升和成员磨合的时间，这样的时间，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 林轶正知道这样说很残酷，但他没法对韩睿说一些违心的话。 “睿哥，有些事，不能急的。” 他不是不理解韩睿的想法，在这种事上，韩睿想得比他多。 这些年韩睿一直充当着队长一样的角色，上大学后，他是他们当中唯一的成年人，某种程度上拥有可以自由支配的人生，自然就考虑得比其他人多一点。 但人一旦想得多了，就容易出岔子。 对待希德，林轶正想得比他更远。 他要的是一种万无一失的结果，但要保证这样的结果，他自己也需要时间。 “希德只有一种未来，这毋庸置疑。但，它可能不会这么快到来。” 林轶正肯定地说出这句话，看向他的眼神却变得更加柔和，“你得悠着点儿。” 韩睿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庆幸自己主动跟他提了这事儿，否则他很有可能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乱了阵脚。他太想成功了，结果反而是当局者迷。 他这个表弟，虽然年龄比他小，但在这种事上，比他沉得住气。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有些依赖林轶正的。当林轶正离开后，他比之前更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你俩聊啥呢？” 陆嘉树看见他俩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 林轶正瞟了他一眼，很淡定地说道：“聊你有个地方失误了。” 陆嘉树顿时就蔫了，一副“求放过”的表情，“不是？这么明显吗？” 他转头望向另一边的凌宇真和周泽烨，哭丧着脸说道：“我以为我蒙混过关了？” 周泽烨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并没有。” 凌宇真或许是看他有点沮丧，只能装作不甚在意地安慰道：“没那么严重，除了我们，应该没人能听出来。” 这话在陆嘉树听来根本不是安慰，而是赤裸裸的处刑。他顿时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复盘的时候，没人提起这茬，他以为自己这点小失误侥幸过关了，也就没深究。 结果……大家都听出来了。 他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一副痛心疾首状。 罪魁祸首，林轶正同学，实在是不太忍心，觉得自己不该对他如此严苛，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站上这种舞台，有点小失误，只要处理得当，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处理得很不错，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能做到。” 林轶正本就是存了开玩笑的心思，见他似乎挺在意这事的，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 什么嘛……真别扭。 归洛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她自然是没发现陆嘉树有什么失误的地方，在她看来，陆嘉树即使是放在今天所有人中也是最棒的主唱。 在今天之前，她只看过希德的现场表演，没跟其他人做过对比，也就无从谈起什么评价。而现在，她可以肯定，林轶正所设想和坚持的那个未来，是毋庸置疑的。 陆嘉树向来是个单纯率真的人，特别是对于林轶正说的话，他不会有任何怀疑。所以他很快就从这点小失落里缓解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其他人说笑。 这样的场景，归洛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这一次，她却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她知道，从此刻开始，“希德”这个存在，才真正的有了一个雏形。然而他们即将面临的是更为艰难的现状。 她所能做的，只是在时间的流逝中跟随着林轶正，跟他一起守护这件他最重视的东西。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几个人吃了很久。 这大概是归洛这几年过得最热闹的一个跨年夜了。就像林轶正所猜测的那样，她真的很喜欢这种很多人在一起吃饭的感觉。 看着几个人边吃边聊天的场景，归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她是真的很开心。 何书羽坐在她旁边，见她心情很好的样子，凑了个脑袋过来，问道：“洛洛，你有梦想吗？” 归洛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何书羽向她露出个笑容，“其实，我之前也没有。最近这段时间，我认真想了想，第一次觉得自己未来的路如此清晰。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样去实现它。这感觉太棒了。” 她的眼里闪过些兴奋之色，“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和以往任何一次兴高采烈的何书羽都不一样，而归洛知道她发生改变的原因。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有些羡慕她，她比自己强多了。 “这一点也不神奇啊。” 归洛朝她笑了笑，“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强大的人，和树哥的相遇只是让你变得更强了而已。” 而我不一样，我很弱。 后面的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第93章 新年快乐 “不是哦。” 何书羽拍了拍她的手，“谁也不是天生强大，但这正是我们为此努力的意义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隐藏的那点伤感，何书羽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洛洛，要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何书羽从来没有问过归洛关于她以前的事，但从陆嘉树和周围的人那里她大概能猜到一些。 一直以来孑然一身的女孩，被人温柔地拽出了那个黑暗的世界，让她也小心翼翼地开始期待起自己从未拥有过的感情，只是她会比别人慢一些而已。 在她眼里，归洛才是真正强大的那一个。 女孩之间的友谊，归洛除了从跟她有过短暂交集的刘婷婷那里以外，从没感受过。所以当何书羽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安慰她时，她觉得有些感动。 “书羽，我没什么和朋友交往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有什么反应。但，谢谢你。” 她这话说得坦荡，丝毫没有掩饰，反而显得更加珍贵。 “朋友之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说谢。” 她十分霸气地碰了碰归洛的胳膊，“下次我得多从林轶正那儿把你借出来，好好跟我感受感受十几岁美少女的日常生活，别老跟他待在一块儿。” “好。” 归洛被她这话逗笑了，顺口就应了下来。 “什么？” 林轶正见归洛明显是心情不错，两个小姑娘又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何书羽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生怕刚刚自己的发言被他听了去。 几个人吃完饭后已经都十一点多了，尽管街上的人还是不少，但对高中生来说，实在是不能再多待了。 归洛和林轶正把所有人都送走了，两个人留到了最后。 林轶正家里自是不必担心，归洛虽然是一个人住，但这个点确实也有点晚了。 林轶正准备打个车送归洛回去，却被她阻止了。 “我想跟你多待会儿。” 她比林轶正坦然，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林轶正当然不可能拒绝这么可爱的要求了，上前牵起她的手，“我也这么想。” 时间很晚了，街上却是灯火通明，还有很多路边摊在营业，时不时能看见几对情侣去挑选商品。 路过一家卖饰品的小摊时，归洛停住了脚步。 各式各样的戒指、耳环、手链、项链，应有尽有。 林轶正以为她是看上了什么东西，捏了捏她的手指，问道：“你喜欢哪个？” 归洛摇了摇头，脑子里闪过的是那天林轶正趁着夜色来到她家小区门口送她耳钉的画面，那时他说那是地摊货。 她拉了拉林轶正的手，继续往前走去，“地摊和地摊，还真不一样呢。” 林轶正听她这不明所以的一句话，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的小脑袋瓜里又出现了些什么他跟不上的小心思，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却听见她的声音再度传来——“下雪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真的有细碎的雪花缓缓飘落。 这场雪是华江今年的初雪，却只是柔和地飘了些雪花，松松软软的，飘落在过往行人的身上，像是在给他们施恩惠泽。 两人牵着手无声地在雪中漫步，仿佛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今天归洛没扎马尾，长发披散着，很快头发上就沾上了些细碎的雪花。 她微微摇了摇头，试图把头上的雪花抖落，却发现林轶正在察觉她的意图后轻柔地用手帮她拂了拂，而后抚摸了她的头发。 林轶正喜欢揉她的脑袋，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他细致而小心地从她的发丝缓缓划过，在发尾处轻轻停留，而后不舍得放开了手。 少女的头发乌黑，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什么缘故，她的脸上像是染了层淡淡的红晕，显得娇小可爱。 小姑娘摊开另一只手，任由雪花落在手心里，很快雪花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冰凉的水渍。 林轶正自己都没发现他根本没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他比他想象中陷得更深。 随着“砰”的一声，一道白色的光将夜空点亮，而后便是五彩斑斓的花簇绽放开来，在上升坠落之间，仿佛是它们在不顾一切地燃烧自己。即使转瞬即逝，却依旧绚烂夺目。 很美，却很悲伤。 归洛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些光亮出现又消失，在漫天的烟花下，带着最虔诚的祝福，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林轶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林轶正低头看了看表，快到零点了。他没纠结于这点小小的时差，而是由于她这句真挚的祝福而觉得无比温暖。 当时间的指针拨到2008年，也意味着期末即将来临了。 假期后，归洛和林轶正在经历了短暂的放松后又回归到了日常紧张的学习氛围中。 不知是不是这次音乐节活动给了凌宇真什么刺激，他在那之后似乎更加急迫地想要证明些什么，每天都会在基地待到很晚。 凌皓一如既往的忙碌，即使他比之前回来得晚很多，也只有吴叔会等他回家。 他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以往凌皓不喜欢他做的那些事，他隐约能明白，全都是自己悄无声息地割舍掉的，但实际上凌皓根本没时间来监督他。所以，他加入乐队这事凌皓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 凌皓认为，凌宇真是一个让人很省心的儿子，省心到几乎不需要自己对他付出什么不必要的关心，他也能成长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接班人。 凌宇真加入乐队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月，再加上他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不可否认他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天赋，但要想在乐队里做下去，光凭这一点是不够的。 他在经过这次活动后才深深意识到这一点，不仅是技术上那些东西，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尽管希德其他成员毫无芥蒂地接受了他，也在不知不觉中为他做了调整，但他知道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所以他有了一种紧迫感。 平心而论，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但即使强如林轶正，依旧会有对未来的恐惧和不安，他自认为自己远远没有达到林轶正的水准，这证明他必须得尽快提升自己。总不能成为乐队里拖后腿的？ 凌宇真同学，自从认识到这点后，整个人都变了。 以往他在班里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多多少少是有点优越感的，这会儿不说是荡然无存，却不可避免地端正了些自己的认知。 不得不说，这样活着可比以前轻松多了。 要说以前，凌宇真对林轶正虽然服气，但多少带了点演戏的成分，这会儿他算是完全抛弃了自己的心理包袱，绝对打心眼儿里奉林轶正为真理，做派比以前更过分了，整天“老大老大”的叫个不停，弄得林轶正更不想理他了，只想让他闭嘴图个清净。 这天，凌宇真巴巴地跑来问他，“老大，你是不是要过生日了？想好怎么过了吗？” 他偷偷瞥了归洛一眼，想起陆嘉树跟自己提过他俩同一天生日的事，寻思自己提这个怎么都有种自己找虐的意思。 林轶正像是根本没在意他的这个问题，头也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答道：“有想法。” 还真有啊？凌宇真寻思你总不会搞个两人约会什么的？不能够？这么多哥们等着，你总不能这么无情？ 他好心地提醒道：“老大，不是我说你，这种事你得早点安排。你生日在周末，这没几天时间了，你得早点告诉我们几个，我们才好腾时间。” 林轶正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用不着。你们该干嘛干嘛。” 凌宇真那叫一个气啊。那句话咋说的？这纯属是自取其辱。 “你……你还真……？老大，你牛逼。” 他被气得有些结巴，最终只是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无言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林轶正一点也没心理负担，继续拿起笔写作业。 归洛在一边都有点同情凌宇真了，毕竟这事儿确实有那么点不地道。 她悄悄凑近林轶正，小声问道：“你准备怎么过？真不带他们？” 如果可以，林轶正真的不想带他们。放在以前，他倒是无所谓，但现在，归洛和他一天过生日，他还真不想把这么珍贵的一天分给其他人。 “你怎么想？” 林轶正思忖半晌，决定问问她自己的意见。 “我？” 归洛早就忘记了自己过生日的样子，毕竟自从父母走后，她都不会特意记得这个日子，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做的事，甚至连蛋糕都不会吃上一口。 “你不是有想法吗？干嘛问我？这事儿你问我，可没什么参考价值。” 她很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这题她不会。 林轶正想起之前周泽烨过生日的那一天，归洛给他买了蛋糕，本来还准备送个礼物，虽然被他阻止了。 种种迹象表明她真的很喜欢大家聚在一起过生日，甚至也渴望有人能记得这特别的一天，能为她做这些。 看来，自己想要和她单独待一天的想法要落空了。要给她过生日，还是热闹点比较好。 “归洛。你如果没有想法的话，要不要来我家？” 第94章 礼物 林轶正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甚至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上的笔。 他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太唐突了，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太着急，太没有边界感，会不会吓到她。 他见她半晌没答话，有些慌忙地解释道：“是这样。这次大家都在，又是周末，我就想着在家里请你们吃饭。以前那几个家伙也时常到家里来，我妈倒是很乐意接待他们的。你跟我是一天生日，大家一起庆祝。” 他这番解释完全是为了安归洛的心，以前陆嘉树他们是去过他家，但过生日他们没在家里吃过饭，通常都是出去吃一顿就算过了，也没什么复杂的仪式，男孩不讲究那么多，基本就是寻个机会聚一聚。 这一次，他做这些，完全是为了归洛。还是先斩后奏。毕竟他想了想，叶樱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样的解释在归洛看来，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那天不仅是她的生日，还是林轶正的生日，她能明白林轶正这样安排的用心，也很开心。 “好。那我就打扰了。” 她对他露出个笑容，而后指了指他旁边的凌宇真，“他都快怨念死了，你故意的？” 林轶正心想我还真不是故意的。我得先问问你的意思才能确定到底怎么过啊……万一你有别的想法呢？比如和我单独过之类的？ 思及此处，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他这会儿根本没空顾及凌宇真的心情，毕竟以这人现在对自己的狂热程度，到了那一天，他不出现都奇怪。 他瞥了眼不知道在看什么书的凌宇真，很淡定地回了句：“你放心，不管我带不带他，他都会出现的。” 行。 归洛寻思就连凌宇真这个新人现在都要被迫跟你们玩情趣，你们几个真的是很牛逼。 不出林轶正所料，凌宇真根本不会坐以待毙，这货以非一般的速度把他过生日不带其他人这事告诉了陆嘉树，导致林轶正遭到了讨伐。 好死不死这天林轶正忘了关机，从下午上课开始，他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他差点以为手机出什么问题了，摸出来一看，全是陆嘉树的短信。 点开一条：“铁哥，你这算不算见色忘友？” 再点开一条：“别人就算了，咱俩谁跟谁？从小到大的情分，你就忍心这么对我？” …… 林轶正一看这些信息就知道是凌宇真这货跑去告状了。 早知道是这么个状况我他妈跟他解释清楚多好。 他感受着手机越来越频繁的震动，忍无可忍地按下了关机键。 归洛见他弓着身子趴在课桌上，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舒服，轻轻拍了拍他搁在课桌上的手臂，靠近他问道：“怎么了？” 林轶正淡定地把手机重新收回兜里，“没事，手机坏了。” 归洛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林轶正本以为放学后自己给他打个电话这事就算解决了，结果他居然接到了韩睿的电话。 他一接通，韩睿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嚎叫：“铁哥，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把我拉黑了是？” 陆嘉树我他妈真服了你了。 林轶正听到陆嘉树的声音眉头一蹙，直接甩了句：“你再敢逼逼一句我就让我妈不用准备你的份了。”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归洛向林轶正投去个疑惑的眼神，他不是手机坏了吗？ 林轶正很无奈地摊了摊手，半晌没听见对面的回应，“啧”了一声，“你再不出声我挂了。” 陆嘉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嘀咕道：“我就说嘛。这么个事你怎么可能不带我们。合着跟这憋大招呢。怎么这次还舍得在家里过了？以往林叔哪舍得让叶姨为我们几个做顿饭呐？还得是你。但我还是得说说你，你要有这打算干嘛还跟凌宇真说那些？弄得跟要抛弃我们似的。” 林轶正的脸色十分难看，这絮絮叨叨的一番话更让他觉得自己就是自找的。这会儿要是不把事说清楚他都不敢想象陆嘉树还会怎么骚扰他，于是妥协般地说道：“周末，人齐。都过来。你转告他们。” 有了个肯定的答复，陆嘉树终于消停了，连带着凌宇真也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在林轶正身边打转。 归洛看见这场景觉得还挺感动的。 即使林轶正离开了希德，也没有一个人疏远他。他永远是他们的主心骨。 林轶正本人倒表现得一切如常，一连几天都一如既往地上课，写作业，给归洛讲题。 归洛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点紧张。不同于以往她自己孤零零地度过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一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挺期待16岁生日到来的那一天。 上次她问过林轶正想要什么，结果并没得到什么有参考价值的答案。 对她来说，她的照片并不是一件需要花费很多心思才能得到的一件东西，这样的东西用来当做自己对他的回礼，显然是不合适的。 她想要表现出一点诚意，不管从哪种层面上来说。 在这种事上她从何书羽那里也没能得到有用信息，最后还是只能靠自己解决。 之前在某个周末的时候，她有拜托何书羽陪她出来逛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送给他的东西。 她听何书羽说了她亲手为陆嘉树设计制作拨片的事，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了，她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两个小姑娘在街上逛了大半天，除了那些花花绿绿的礼品店外，好像没什么适合高中生的地方了。而那些东西，很明显并不适合林轶正。 何书羽有些苦恼地回想道：“洛洛，这段时间好像很流行手织围巾手套什么的，我们班有几个女生都在弄，要不你也织一个送他？应该不太难。” 归洛脑补了一下林轶正戴上那些的画面，总觉得有些违和。 这条路……恐怕行不通啊。 她微微摇了摇头，扫视了一圈周围林立的各种店铺，觉得今天这事可能是没戏了，“没事，我再想想。” 最终，直到何书羽离开，这个问题也没有解决。 归洛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几乎已经放弃了能买到什么的想法。 之前她有查过林轶正送她的那个牌子的事，可惜的是华江并没有店铺，否则她还真想回赠一个相同品牌的饰品给他，同样谎称是地摊货，不知他会有什么表情。 这件事固然有趣，但归洛不想提前让林轶正察觉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而要去东岩路途也很遥远，一天时间不一定能赶回来，况且有林轶正的全方位关照，还真不一定能蒙混过关。 归洛无精打采地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在经过某个街角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看向那家店铺的橱窗，确认自己是被刚刚眼角余光扫到的东西而吸引了。 这是一家颇有格调的饰品店，店内陈设着许多造型各异的饰品。 如果放在平时，归洛是不会进这种店的，因为这样的地方通常会有很多看起来很新潮的年轻人出入，但绝不包含她这样的高中生。 可就是那匆匆的一瞥，她就无法抑制自己想要走进去的冲动了。 橱窗里展示的是一条项链，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它太适合林轶正了。 归洛从没看见过林轶正戴什么饰品，但从陆嘉树他们平常的情况来看，他之前在乐队里，应该是有戴的。 把林轶正放在希德里，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引人注目，即使拥有一张十分好看的脸，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是低调的。 所以归洛猜想，他喜欢的东西应该跟自己一样，是简约而独特的。 这就是她为什么喜欢这条项链的原因。它符合一切自己喜欢的特征，而且很巧的是，它也有“l”的设计，虽然和他送给自己的那个完全不同。 归洛几乎是瞬间就决定了要把它买下来，她觉得不会再有什么更合适的东西了。 她匆匆地走进店里，前后不过10分钟，她就搞定了。 这东西不算便宜，结账时她却一点都没犹豫，还让老板颇为吃惊。 归洛十分期待林轶正收到这份礼物时会是什么反应，她甚至没想过他可能会不喜欢。 一月四日，周五，凌晨零点零分。 归洛给林轶正发送了一条短信，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没回应。 归洛猜想以他的习惯应该是早睡了，也没太在意，毕竟第二天一醒来他应该就能看见。 她是专程等到这个点的，本就困得不行了，很快就抱着手机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归洛第一时间就去检查有没有未读短信。 结果，林轶正回她了。时间是凌晨零点二十三分。 “谢谢。生日快乐。” 他那会儿居然还没睡？ 归洛觉得这事儿还挺过意不去的，毕竟林轶正之前的睡眠时间可是铁打不动的，但现在好像经常因为自己延后。 她快速地起床，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我来准备蛋糕，等会儿拿过来。” 第95章 蛋糕 这事本来就在归洛的计划之中，虽然上次周泽烨生日的时候她发现他们男生好像不怎么喜欢蛋糕的样子，但要在家里过，又是这么多人的场合，还是准备一个比较好。 她所说的“准备”，是自己做的意思，所以她并没有提前去外面订。 材料和工具是她提前买好的，她和林轶正今天还要去培训班上课，所以她的时间并不多。 归洛以前虽然能算得上是擅长做饭，但从没做过蛋糕之类的东西。所以她找了份教程后，花了很长的时间来练习，通常是在晚上回家后。 这种事实际上也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最开始她怎么都做不好，但她很有耐心，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已经可以很完整地做出来了。 归洛对于第一次做蛋糕这事比想象中要求更高，在对待林轶正相关的问题上，她并不想在最后以“第一次做”为理由就心安理得地拿出一个马马虎虎过关的作品，她是以近乎完美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她甚至思考过蛋糕上的裱花做成什么样子才会是林轶正喜欢的，或者说是他不讨厌的。 出于对林轶正的了解，归洛只是做了些最简单的装饰，但即使是这样她也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 蛋糕上点缀了几颗新鲜的草莓，这倒是无关林轶正，是因为她自己喜欢。 忙活了一阵子，蛋糕算是做好了。装进提前准备好的蛋糕盒子里，再配了根丝带，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归洛把厨房收拾好后，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个点儿可以先把蛋糕送过去，毕竟等会儿他们去上课带着总归不方便。 她回到卧室里拿起手机看了眼，有一条未读短信，点开一看，是林轶正发来的。 “你别忙活了，蛋糕什么的我准备就行。” 时间是四个多小时前，应该是自己上一条短信后立马发过来的。 她很淡定地打下一行字，“我现在才看见，不过应该晚了，我都做好了。” 发送。 还没10秒钟电话铃就响了。 归洛按下接听键。 林轶正的声音里透着点诧异，“你做好了？做蛋糕？” “嗯。” “你还会做蛋糕？” “嗯。” “你从早上起来做到现在？” “嗯。” “没有这样的？自己过生日自己做蛋糕？” “林轶正同学，你得明白一个事儿。我从来不为自己做蛋糕。” “这么说是为我做的？我能这么理解吗？” “我觉得，年级第一应该不用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而后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 “那看来我得多吃点儿。” 归洛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内心仿佛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荡漾开来，让她甚至觉得身体都轻了几分。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他，想把自己为他做的这些事摆在他面前，向他证明他在她心里是多么重要。 “我现在把它送过来，要不等会儿去上课带着也不方便。” 归洛边说边打开衣柜的门，开始用眼睛搜寻自己等会儿应该穿什么。 “行。你慢点，别着急。我下来接你。” “不用那么早下来，我到了再给你个电话。” 归洛挂了电话，纠结了有个几十秒，最终选了套格子短裙配衬衫，外面套了件大衣。 她坐在梳妆台旁边快速地化了个简单的妆，把本来绑着的头发散下来，然后打开抽屉，拿出了林轶正送她的那对耳钉。 平日里她从来没化过妆，也没什么化妆的机会。但今天这种场合，她很想正式地对待。不仅是因为今天无疑是正式地跟林轶正拍一张合照的最好时机，更因为她现在很想在他面前呈现更好看的自己。 那对耳钉，她看了足足有5分钟。 她想了很多。比如戴上它会不会太刻意了，或者说，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最终，她妥协了。 很让人惊讶的是，她此时此刻竟有种“管他怎么想，我就是想这么做”的感觉。 这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太不符合她的思维模式了。 林轶正，果然是个能够乱人心智的存在…… 归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那对耳钉戴好，又从抽屉里拿了个相机出来放进门口挂着的帆布包里，提上蛋糕盒出了门。 当她赶到林轶正家小区门口，正准备给他打个电话时，却看见了他的身影。 或许是等得有些久了，他找了个地方坐着，这会儿正低头看着手机。 归洛没叫他，准备悄悄走到他面前吓一吓他。 结果她人还没动，林轶正就抬眼看见了她。 这一下就弄得归洛很尴尬了，像是准备做坏事被抓包，下意识地就对他挥了挥手，说了声“嗨”。 林轶正在看见她的那一瞬明显动作滞了滞，她今天太不一样了。 小姑娘平日出现在他面前时几乎都是穿校服，扎马尾，就算是周末，也鲜少穿成这样。 她本就瘦，格子短裙穿在她身上更是衬得她两条腿笔直，那大衣披在身上也空空荡荡的，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她像是很开心，脸上带着笑，让人一看也觉得心情舒畅。 林轶正快步向她走去，从她手里接过蛋糕，关切地问道：“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小姑娘心想我要穿得像个熊一样那估计也很难好看，这点冷能忍就忍了…… 她摇了摇头，一句“不冷”就要出口，手却被林轶正一下拉了过去。 指尖冰凉，被林轶正的手包裹着，很快就变得温暖。 “别感冒了。多穿点。” 林轶正习惯性地说出这句话，却在低头看见她耳朵上戴着的那对耳钉时僵住了。 一个素日里那样清冷的小姑娘，在今天第一次穿得漂漂亮亮的来见他，化了妆，戴了他送的耳钉。手上拿的还是为他亲手做的蛋糕。 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生日祝福了。 林轶正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痒，那感觉跟他在“feather”里描述的感觉一模一样。如同柔软的羽毛抚过心间，让他全身都有些酥麻。 他的手微微用力，把归洛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笑道：“今天打扮成这样，也是为了给我看的？” 他本以为小姑娘肯定又要害羞了，却没想到当事人归洛同学，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很无辜地问道：“你觉得不好吗？” “当然好。” 林轶正怎么可能觉得不好，他觉得好极了，好到他有点不敢看她。 他带着归洛进了小区，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他家的那栋楼前，这才舍得放开手，进了一楼的院子。 叶樱今天没上班，这会儿正在家里忙活着，听见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是林轶正回来了，连忙从房里迎了出来。 归洛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手上的汗，开口道：“阿姨，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叶樱笑眯眯地看她，走过来亲昵地拉住她的手，“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快进来坐。” 她瞥了眼林轶正手上拿着的蛋糕，“要不是你跟铁哥一天过生日，他可没这福气吃你亲手做的蛋糕。要放在以前，我们可都是能省则省了，实在省不了就去外边随便买一个。今儿算是沾光了。” 归洛实在没好意思跟她说这是专程给他做的，只能笑着点头称是。 叶樱女士属实是没在家里招待过林轶正的女同学，以往陆嘉树他们是经常来，但她对他们通常都是“你们爱干嘛干嘛”的态度，哪有这么贴心，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出一堆水果零食什么的让她吃，最后还硬要留她吃饭。 归洛本来是准备送完蛋糕就走的，架不住叶樱的一再邀请，最后只好妥协了。 她此刻严重怀疑林轶正把她带上来是别有用心，但她可能猜不到这事完全是叶樱的主意。 之前林轶正破天荒的请她在生日这天在家里做饭宴请朋友，很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归洛的情况她已经有所了解，那林轶正这次的反常行为只能是为了她。 就算不是为了林轶正，从自己本人出发，她也有些心疼这样一个父母双亡，又如此坚强的女孩。 对于女孩来说，生日其实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所以她才想着要让她过来和他们一起吃个午饭，这样至少不用自己一个人。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也想和她多相处相处。 叶樱从来不会对林轶正所做的任何事提出异议，她觉得他总有他的道理。在归洛的问题上更是如此。 叶樱完全能从他的行动上看出这个女孩对他的意义。从来没对哪个女孩表现出过兴趣的林轶正，一开窍，选的人肯定不会差。 这导致叶樱一开始对归洛就存了些好感，即使只有短暂的接触，她也能明白林轶正喜欢她的原因。 林轶正这孩子，有主见、有抱负，却又无比冷静、隐忍、包容，这样的性子注定会活得累一些。 归洛的性子最是柔韧，这样的孩子内心柔软，但一旦面对自己认定的事，就会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的性子很相配。并且，叶樱敢断定，这种性子毫无疑问就是林轶正喜欢的。 按照林轶正的安排，下午其他人才会过来，毕竟大周末的大家基本都有其他安排，就连陆嘉树，恐怕都和何书羽有约。 所以庆祝活动肯定是放在下午，在这之前他和归洛还得去上课。 中午这顿饭就只有叶樱和他们两个，做的也是些简单的家常菜，但归洛却是很久都没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叶樱做的菜和她做的菜，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她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她想了很久，最终想到个答案，大概……是缺少“家”的味道。 第96章 你开心，我就开心 在叶樱眼里，或许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认知，因为从她18岁开始，“家”在她这里就是理所当然的。 正因如此，归洛才更体会到了林轶正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是多么温暖。 叶樱对归洛除了有对女生第一次登门的紧张感，更多的还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比如吃的东西合不合胃口，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菜式，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之类的，几乎都问过了。 这对归洛来说显然也是头一遭，毕竟她以前也没有去同学家玩的经验。 这让她觉得受宠若惊，一时之间竟显得有些局促，连答话都不知该怎么答了。 林轶正见她越来越紧张，似乎下一秒就得站起来行礼了，于是清咳了两声表示提醒，“妈，我们得去上课了。” 叶樱或许也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过了，尴尬地笑了笑，“对对对。你看我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了。你们先去，完了早点回来。” 归洛终于松了口气，连声道谢后跟着林轶正出了门。 林轶正知道她是没太习惯叶樱这种过于热情的态度，对她柔声说道：“我妈就是这性格，对喜欢的人就会过度热情，你别觉得不自在。” “没有。” 归洛摇了摇头，“我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阿姨对我这么亲切，一定是怕我心里有落差。你妈妈很好的。” 她很好，只是我不够好而已。归洛默默在心里念道。 她没法很坦然地跟叶樱谈天说地，内心长久以来缺失的东西摆在眼前，她想要，却不敢要。 她有想过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在面对叶樱时会是什么反应，应该不会像自己这样手足无措？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今天面对林轶正拿出了十分的勇气来，却突然发现，十分勇气不够用，她可能需要十二分，或许更多。 归洛这样复杂而又敏感的心思，林轶正并不能完全体会，但他会竭尽所能地去理解她，包容她。 他习惯性地去拉她的手，仿佛是在告诉她，别害怕，有我在。 “归洛。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我希望能开个好头，我希望你开心。” 林轶正在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这个目的，否则他不会大费周章地麻烦叶樱招待这么多人。 他一想到归洛会因为这些事而露出笑容，就觉得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很多时候林轶正习惯于安排好一切，而归洛习惯于接受那个结果。长久以来两人之间的默契已经让归洛对他有种顺理成章的依赖，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也是林轶正的生日。 “我很开心。” 归洛微微顿了顿，又看向他，“但我希望你也能开心。” 林轶正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戳了戳，“你开心，我就开心。” 小姑娘展现了意料之中的笑脸，连带着步子都轻快了些，拽着林轶正向前走去。 两个人内心都带着些欢愉，这条走过很多次的路，似乎也变得比以前更长了些。 归洛照例在自己的课结束后找了间空教室边写作业边等林轶正下课。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就连平日里那些很难懂的东西也突然变得容易了起来，竟然不用停下来思考很久就觉得思路无比清晰。 正当她聚精会神之时，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路。 “同学，你是在这里报班的吗？” 抬头一看，一个女生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那女生即使是在归洛这样的同性看来也是十分漂亮的，脸上带着笑，给人一种明媚大气之感。 归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那女生见她似乎没对自己表现出什么厌烦之感，随手就抽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带着些询问的语气说道：“你是报的物理是吗？” 她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意图更清晰些，又继续说道：“是这样，我才来这边，也想在这里报班，我看课表好像物理课刚结束，就想着问问你这边老师讲课的情况如何。” 归洛只当她是想咨询一下这里的教学情况，很简要地回答道：“老师讲课这个事，还是适合自己最重要。我只报了物理，如果你想过来，可以先试听一下。” 她并不想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她，因为适合自己的并不一定就适合她。 那女生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会自己试试的。” 她顿了十几秒，而后又十分神秘地对她说道：“其实，我这都是借口。我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这里上课。我是想来找他的。” 归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她并不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会对萍水相逢的自己透露如此私密的信息。 那女生却像是毫不在意，声音里带了些掩不住的热情，“我听其他人说他在这里上课，刚到这里就赶过来了。这不既然都一定要报名了，我好歹也得了解了解情况嘛。” 归洛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看来这女生多少有点自来熟，看样子是个性格不错的人，但她可能不太了解自己，自己对其他人很难有什么兴趣。 她不好直接打断她说话，又没办法不理她，只能扮演好一个陌生倾听者的角色。 那女生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有些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给她造成了困扰，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看你有种亲切感，一不小心就说得过头了。打扰你了。” 她慢慢地站起身子，把椅子重新推了回去，而后对归洛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乔莞。我刚转来一中上高一，也报物理和数学，以后说不定咱俩还能一起上课呢。” 归洛抬眼看她，那样自信的一个人，就连面对身为陌生人的自己也如此从容，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 她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微微对她笑了笑，小声说了句：“归洛。”而后便继续埋头写作业。 乔莞或许是看出她不太想跟自己有太多的交流，也不在意，找了个离她稍远的位置上坐下，安安静静地等着老师下课后来给自己介绍学校和课程安排情况。 由于她刚下车就赶到这里来了，什么都没带，所以只能拿出手机玩。 林轶正一下课就赶了过来，归洛平常等他，地方差不多就那几个，他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找到。 她喜欢坐在最后一排，所以林轶正直接就从后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没出声，悄悄走到她身后，看见她正在写一道大题的解题步骤，似乎挺顺利的，也就不着急了，决定耐心等等她。 他的眼睛自进来过后就没从归洛身上移开，所以自然不会注意坐在前面第二排的乔莞。 但乔莞不一样，她本来就没什么事，等得无聊了就发发呆，抬起头东张西望一下，所以很容易就发现了林轶正的身影。 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林轶正。 她从其他人那里得知林轶正在这里上课的消息，却没办法准确地得知他上课的具体时间。 她只是想，既然没办法和他上一所高中，至少要跟他一起上培训班。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赶过来看一看，想着也许能软磨硬泡从老师那里得知他报的具体是哪个时间的班。 这样的状况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却和以往一样让她束手无策。 林轶正还没等到归洛写完那道大题，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林轶正。” 他很茫然地将视线前移，落在了站起来的乔莞身上。 这一声同样吸引了归洛的注意，她停下了手里的笔，转头看向身后的林轶正。 林轶正很快又将目光转移到归洛身上，对她说道：“走了。” 归洛一瞬间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乔莞说的喜欢的人，是林轶正。 不知为何，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林轶正这样的人，有人喜欢，一点也不奇怪。即使他们以前就认识，也没什么好吃惊的。 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慌了。 有一个女孩，为了他来到这里，并且即将和他有更多的交集。 她一时之间想了很多，比如她再也不是那个唯一能和林轶正一起上课的人，比如她甚至还将亲眼见证其他女孩对林轶正的别有用心。 归洛默默地把手里的笔放回笔袋里，又把书本什么的放进包里，快速地站了起来。 她这一系列动作都带着想逃的意味，完全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林轶正眉头一蹙，准备去拉她的手腕。 归洛抬头看他，尽量平静地说道：“你……你们谈谈。我在外面等你。” 林轶正伸出去的手一滞，最终无力地落下，叮嘱道：“等我。很快就好。” 归洛木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教室。 林轶正这才重新看向乔莞，“说。什么事。” 乔莞仅仅从刚刚他和归洛的几个动作和对话里就看出了两人之间那旁若无人的暧昧关系。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五味杂陈。 她的初中是在八中上的，虽然没和林轶正一个班，但可以说是对林轶正一见钟情，整整追着他跑了三年。 陆嘉树说过，初中的时候跟林轶正表白的人很多，但大多数人在遭到礼貌的拒绝之后就会放弃。 唯有乔莞，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表白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林轶正的意思。 她属于长线作战型，也算得上是个一心一意的人，虽然林轶正对她没有丝毫兴趣，但她还是一如既往。 林轶正和胡一凡的龃龉，或者说是胡一凡单方面对林轶正的怨恨，根源就在她这儿。 初中毕业后乔莞去了外地，但她还是通过各种方法说服了父母让她回来读高中，她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林轶正。 她曾经以为，林轶正对谁都不会感兴趣的。她觉得就该是这样。只有这样才会让她觉得可以接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会料到，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不见，他竟然会对一个人露出那样温柔的眼神。 第97章 回家 “我……我回来了。” 乔莞有些艰难地开口，像是在跟他汇报自己这段时间的情况，“回老家那边，终归还是不习惯。在华江待久了，还挺喜欢这里的。” “哦。” 林轶正对她说的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出于礼貌，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转到一中了。东都中学……没能进去。不过我会努力学习的。” 她似乎是有点紧张，就连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大概是觉得林轶正现在成绩这么好，肯定不可能看上一个学习不太行的人，所以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决心。 她的成绩在初中时就不错，那会儿林轶正成天和陆嘉树他们在一起，从没认真上过课，跟他们一起在排名榜底部游荡，而她却一直是在年级前十名的。 这样的她多多少少会有些优越感，而中考过后，得知林轶正考了全市第一，她连这点优越感也荡然无存了。 现在，她只能再次追着林轶正跑，包括在学习成绩这件事上。 “嗯。” 林轶正耐着性子听她说话，却发现她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渐渐的就想速战速决，“你要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乔莞再次抬眼看向他，比以前更加棱角分明的侧脸，眸子里带着些冷漠和疏离，跟以前很像，却又有什么不太一样。 他像是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向门外，有点担心归洛在外面等得久了会不会有点无聊。 乔莞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比如，对于胡一凡在模拟考时害得他缺考的事，她感到很抱歉，比如，在离开华江的这几个月，她始终还是没能断了对他的念想。 但最终，她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有点多余。 “生日快乐。” 她唯有满怀祝福地说出这句话，似乎也是给在今天意外遇见他的自己一个交代。 林轶正从前过生日，都是和陆嘉树他们在一起的，从不会带其他人。但她总归还是有知道这些信息的途径，就如同这次林轶正在这里上数学和物理课的消息，也是她联系之前八中的老同学知道的。 每一次，她都会默默地为他准备礼物，却从没有机会送出去。 当她确定回华江的日期时，她竟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暗示她。1月5日，是林轶正的生日。 所以她像是有些魔怔了，一下车就到了这里，她已经想好就算是对这里的老师死缠烂打也要打听出林轶正上课的具体时间，却没想到直接撞上了本人。 不仅如此，还阴差阳错地认识了归洛。一个明显跟他有着亲密关系的女孩子。 她不知怎的就觉得生出了一种焦虑感，她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自己三年时间都无法换来他的一次另眼相待，有人在几个月之间就能让他露出那样的眼神了么？ 林轶正在听见这句话时只眼皮稍微动了动，回了句：“谢谢。” 没再管乔莞还有什么想说的，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想要第一时间去找归洛。 乔莞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在心里默念道：“下次见。” 归洛出了教室，没办法再继续写作业了，只能出了大门，在门口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她本想从包里拿出本书来看一看，但试了一下发现完全没法看进去，又把书放了回去，靠在椅背上发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状况。 从前听陆嘉树说这些，她虽然心里有底，却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件事。 有人喜欢他，这事一点也不奇怪，但她没想到在机缘巧合下她会听到那个女生如此直白的描述，让她有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归洛内心清楚，这样的情况很正常，甚至在以后可能还会发生，但她就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可怕。 她在明白乔莞意图的那一瞬间，甚至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在外面坐了很久，她什么都想不到。 林轶正刚一出门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瑟缩着身体的归洛。 他瞬间就有点心疼了，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不在里面等？冷不冷？” 归洛之前根本没意识到冷，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冻得有些僵，从头到脚的寒意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却还是答道：“不冷。” 林轶正也不管她是嘴硬还是什么，都这样了还不冷？ 他去牵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带了起来，下一秒就把她的手包在手心里，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归洛瞬时被一股暖意包围，倒也乖乖地没有动，毕竟现在的她贪恋他任何一点的温暖。 “走。回家。” 林轶正牵着她向前走去，像是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好。” 归洛没有问乔莞对他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勇气问。 两人快到林轶正家小区门口时，已经远远地看见在“世纪嘉园”的字牌前等着的陆嘉树等人。看样子他们已经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 归洛实在是不好意思和林轶正牵着手出现，看见众人的身影时飞快地把手抽了出来。 林轶正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道罢了，她的手也暖得差不多了，不牵就不牵。 他早就看见陆嘉树百无聊赖地在门口打转，在看见他之后飞快地跑过来抱怨道：“大哥，你下课都过了半天了，爬也早爬过来了！我们都快冻死了！” 林轶正很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自找的？你带他们进去不行？非得在这等？” 他又看了眼后面的韩睿，“睿哥，你也就这么看着？” 韩睿很无奈地摊了摊手道：“算了。你不在，小姨的那一套，我们可吃不消。” 周泽烨深有同感，点了点头道：“有理。我宁愿冷点儿。” …… 行。你们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 全场只有凌宇真和何书羽是一脸懵逼的。 啥意思？林轶正的妈妈这么可怕吗？ 归洛在一边回想了一下叶樱的一举一动，寻思她不是挺亲切的吗？他们又不是自己，干嘛这么害怕？ 何书羽是最先注意到归洛的变化的。 她挪动自己的脚步慢慢靠近她，凑近她仔细观察了几秒，揶揄道：“洛洛，你打扮了。” 归洛一下子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暗戳戳的小心思，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何书羽觉得她这反应也太可爱了，故意去捉她的手，阻止她挡住自己的脸，说道：“很好看哦。” 归洛慢慢地放下自己的手，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林轶正，结果这人正似笑非笑地看她。 这下她觉得更羞了，连忙拉着何书羽进了小区，也不管在后面一脸懵逼的几个男生。 陆嘉树都看懵了，不可思议地问道：“她这么积极？” 韩睿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走过去拍了拍林轶正的肩膀，只挤了句：“你牛逼。” 归洛再次进入林轶正家里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跟中午自己来的时候完全是两回事。 叶樱在院子里布置了一番，挂了各种气球，彩带和装饰，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要说以前她哪里见过这种画面，即便是她小时候，也从没见过这么复杂的生日会布置。 这样的画面同样把其他人也吓了一跳。陆嘉树、周泽烨、韩睿，以及第一次来的凌宇真和何书羽，没有一个不被震惊的。 林轶正内心：说过要布置生日会场，没说过要布置得跟婚礼现场一样啊…… 叶樱女士，在这种事上真是……牛逼。 叶樱女士压根没管他们内心怎么想，十分热情地把人往里带，还特别骄傲地显摆了一番自己的大作。 韩睿虽然算是和她很熟了，但他们的这个家本就才搬过来不久，他也没怎么来过，这会儿还挺好奇的，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到处参观了一番，自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口问道：“小姨，姨夫今天不回来？” 叶樱头也没回，继续顾着锅里的菜，答道：“出着差呢。也没什么大事，费那功夫干嘛？” 行。儿子过生日不算啥大事。 我怎么记得有一次你说你想吃姨夫做的饭，他即使人在国外，也在第二天就赶回来了……你们还真是不拿儿子当人啊…… 内心虽然腹诽着，他却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应该说是他也算习惯了，毕竟从他记事以来，林正孝在对待叶樱的问题上绝对是无条件满足，而怎么看林轶正都有种一脉相承的感觉…… 两个小姑娘见家里只有叶樱一个人忙活着，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都进了厨房说要帮她做点事。 叶樱女士十分大气地挥了挥手道：“小姑娘坐着休息就行。把铁哥和小睿给我叫进来。” 两人面面相觑，只能转达了她的话。 结果，可怜的林轶正和韩睿，被他支使着一会儿弄这个菜，一会儿摆那个盘，忙得不可开交。 叶女士，还不忘嘱咐陆嘉树和周泽烨，一定好吃好喝的把第一次来的凌宇真和两个小姑娘照顾好了，别一坐下就知道玩游戏。 新来的三人完全是哭笑不得，这下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怕她了。 归洛看了眼在厨房里各种忙活的林轶正，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做饭了，毕竟在叶樱的调教下他不会也得会。 今天是他的生日，还得自己做这些，归洛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一下他。 终于，在叶樱的主张下，一顿丰盛的晚餐做好了。 她也不忙着招呼大家吃饭，而是拿了个相机出来准备拍点照片。 归洛想了想自己包里的相机，犹豫了半晌，没有把它拿出来。 “林轶正，这个场合拍照，算不算正式？” 她转头望向林轶正，问道。 第98章 蛋糕上的草莓 她还记得那天林轶正对他说的话。他想要一张她的照片，要正式的那种。 归洛不知道今天这样的场合算不算正式，在她看来，两人共同迎接16岁的这一天，很有纪念意义。叶樱的布置，也让这里显得很正式。 林轶正跟她一样，想过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跟她一起拍照。 这非常正式，而且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 “当然算。” 他的话语里是理所当然的肯定，这样的得偿所愿，比自己主动提出来让他更开心。因为这至少证明她是在认真思考着满足自己的愿望。 “那太好了。” 归洛非常满意他的回答，指了指背后显眼的“16”气球装饰和整面花墙，说道：“那一起拍。” 林轶正和归洛相视一笑，在叶樱“两个寿星一起拍一张”的提醒声中一起走到中央，“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画面中的女孩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而男孩则是侧头看她，嘴角微微上扬。 不得不说叶樱很会拍照，抓拍的照片满是细节。 在她的安排下，所有人都有份拍照，毕竟这种布景做出来得花不少功夫，不拍总感觉有点亏。 凌宇真坐在一边，并不怎么积极。 他一边看着叶樱各种怂恿一看就不对劲的陆嘉树和何书羽拍合照，一边怼脸拍着没什么兴趣加入的周泽烨和韩睿，总觉得还挺羡慕的。 小时候他的妈妈也经常给他拍照片，后来……他就再也不喜欢了。 叶女士或许是察觉到了他刻意的疏离，趁着几人兴致正高在一边闹腾，巴巴地就跑过来跟他搭话了。 “小凌同学，在这装什么深沉？” 她状似随意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笑意盈盈地问道。 凌宇真侧头看她，很客气地答道：“没。突然想起了些往事。” “你今天第一次来，可别拘谨。这几个臭小子以前经常来家里闹腾，都跟自己家似的。你也得快点习惯哦。” 叶樱看着几个人热热闹闹聊天的样子，倒是颇为满意，“我们铁哥有这么多好朋友，真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 她似乎是能感觉到凌宇真那点失落的情绪，像是想要安慰他一般，淡淡地说道：“要代替他成为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哦。” 其实叶樱什么都知道，尽管林轶正从没对她说过自己离开希德的理由。但她完全理解和尊重他所做的任何决定，在今天看到凌宇真时也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子，对凌宇真扬了扬下巴道：“去。” 凌宇真依言走向他们，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释然了。 他想要的东西，他会自己亲手抓住。 闹腾了好一会儿，叶樱才张罗着大家开始吃饭。 不怪林正孝心疼，叶女士的手艺是绝对没的说，今天这一餐异常丰盛，由她一个人来做，确实要费很多工夫。 如果只有林轶正过生日，她恐怕就直接让几个人去外面自己解决了，也乐得清净。 所以当林轶正来拜托她在家里做饭时，她还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他还注重起这些来了？这一定有情况啊！ 结果，还真是因为归洛。两人一天生日。 叶樱顿时就生出了一种责任感，觉得这件事她一定得办漂亮了，毕竟儿子开口求她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自己总得给他这个面子？ 她忙活了一整天，确实也把这一天安排得有声有色，看着大家和乐融融的模样，觉得也值了。 众人对叶樱的手艺赞不绝口，一边谈天说地一边大快朵颐，还不忘对今天的两位主角献上祝福。 不出林轶正所料，归洛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这大概是她过得最热闹的一个生日了。 小姑娘眼睛弯弯，脸上洋溢着笑容，一看就十分快乐。 林轶正看到这一幕也止不住笑意，如果这样能让她开心，如果她能一直这样笑着，他可以付出任何东西。 晚饭之后，几个男生嚷着说要玩游戏，在客厅里忙得正欢。 叶樱快速地收拾着厨房，本来是说什么也不让人帮忙，但归洛和何书羽怎么也过意不去，坚持要帮她。 最终叶樱还是妥协了，一边和两人聊天一边洗碗，几人合作顺畅，很快就收拾好了。 叶樱其实是提前准备了蛋糕的，她是为归洛准备的。毕竟林轶正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样一来，就有两个蛋糕了。 最终，她还是决定用归洛的蛋糕。毕竟人家是亲手做的，饱含心意，当然比自己在外面买的珍贵多了。 时间还早，叶樱也不想打扰他们年轻人愉快的玩耍时间，借口说有朋友找她，留下他们就出门了。 归洛在客厅待了一会儿，看着几个人边打游戏边打嘴仗，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站起身子进了厨房，寻思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大概可以准备一下蛋糕了。 把蛋糕盒拆开，她端详着那个自己努力做出来的蛋糕，上面点缀着几颗鲜艳的草莓，格外显眼。 “你这可不厚道。” 身后响起一阵叹息，归洛回头一看，林轶正慵懒地斜靠在厨房门口，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 他慢慢走过来，在她旁边站定，指了指她面前的蛋糕，“不是应该先给我看？” 归洛轻笑出声，很老实地表示抱歉，“不好意思了，寿星。” 见林轶正饶有兴味地端详着蛋糕，她有些忐忑地问道：“我做得好不好？你喜不喜欢？” 林轶正有些苦恼地托着下巴，“还没吃过，我可没法评价。” 他指了指蛋糕，“可以先给我吃吗？” 嗯？他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归洛觉得有点好笑，很无奈地从蛋糕上挑了一颗草莓递给他，“悄悄给你吃。” 归洛寻思吃一颗草莓，应该也不会被发现，“等会儿假装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林轶正却是弯下身子去咬那颗草莓，草莓上沾了些奶油，很甜很甜。 归洛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这就好像是她在喂他吃东西一样。 这种程度的暧昧动作让她一瞬间感觉脑子都快炸了，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林轶正欣赏着她一下子就红起来的脸和耳朵，弯了弯嘴角道：“我喜欢。” 归洛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隔了半晌才记得去捂自己的脸。 林轶正是不敢再逗她了，生怕她太过害羞等会都不敢面对其他人了。 直到陆嘉树等了半天没看见林轶正回来，过来看看情况时，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林轶正瞥了他一眼道：“吃蛋糕。” 这是个很漂亮的蛋糕，虽然造型并不复杂，但一看就知道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当何书羽得知这是归洛自己做的，都快佩服死了，“洛洛，你太厉害了！要是我来做非得弄成黑暗料理。” 归洛很谦虚地摇了摇头，“我练了好久，最终也做不出来什么复杂的样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唱生日歌，许愿。 两个人都没有把愿望说出口，大概在这个第一次一起度过的生日里，两个人许的愿望都是和对方有关的。 归洛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上面有一颗草莓，奶油很甜，草莓也很甜。 真的很好吃。 喧闹过后，家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归洛和林轶正送走了所有人后，还略微收拾了一下家里的东西。 归洛总觉得这场景感觉不太对，怎么弄的自己像主人家一样？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确实也不早了，于是也不准备再多留，从包里拿出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林轶正，“这是礼物。生日快乐。再说一次。” 林轶正明显愣了一愣，没想到她还有礼物送给自己，他以为那个她努力了很久才做出来的蛋糕就是了。 他当然很开心，甚至无法掩饰内心的愉悦，却忍不住开起了玩笑，“这么小？我以为你会给我织个围巾什么的？” 归洛一听这话反而有点诧异了，难道自己的猜测竟是错的？ “你喜欢那些？” 她很纳闷地反问道，似乎感到有些不解。而后她又连忙小心地补充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后面给你补上。” “我开玩笑的。” 林轶正当然不是喜欢那些，他是觉得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 他拿着那个盒子在她面前晃了晃，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归洛本想着让他在自己走之后再看，但却很好奇他看见这个礼物后会是什么表情，于是点了点头。 小心地拆开礼物的外包装，打开盒子，林轶正看见了一条项链。 显眼的“l”造型，似乎在暗示着她的意图。 他挑了挑眉道：“让我猜猜，这是在回应你现在戴的这个？” 归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似乎觉得自己终于要赢他一次了，“这是地摊货。” 林轶正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小姑娘心里的小算盘，看来自己送她的那对耳钉，不知怎的竟是被她知道了真相。 所以，她费尽心思找到了一个同样有着“l”字样的东西，也要不甘示弱地告诉自己这是地摊货。 他清楚地知道华江没有那个品牌的店，所以她不知道是去哪里找到了一个这样的东西，恐怕也是价值不菲。 他被逗笑了。 她这些奇妙的小心思……实在是太可爱了。 “看来你这个地摊跟我的地摊不是同一个。” 他意有所指，而归洛却假装没听出来他的意思，“那当然了。” 我倒是想去同一个地摊，但那样多半就会被你猜到，不就没惊喜了嘛…… 林轶正很诚恳地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他不是说的场面话，他确实很喜欢。 归洛的品味跟他的相似，她喜欢的，他也喜欢。 归洛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似乎也给今天做了一个完美的收尾。 “那我就先走了。也很晚了。” 归洛边去拿自己的包，边朝林轶正挥了挥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林轶正见她是真准备要走，很无奈地提醒她。 “嗯？” 归洛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有吗？” “你还没收礼物。” 第99章 心有灵犀 林轶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忘了这事。 为了今天，她为他做了很多事，她总觉得自己应该付出很多东西去回报林轶正，却不知道林轶正从未这么想过。 林轶正去牵她的手，轻声说道：“跟我来。” 归洛并没期待再从林轶正这里得到什么礼物，她甚至觉得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陪着她，就已经是一种馈赠。 但奇怪的是，当林轶给了她这个答案时她并不意外，而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林轶正带着归洛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把礼物放在这里。 白天的时候大家的活动都在一楼，归洛此刻被他领着上楼，总有种踏入陌生领域的紧张感。 推开房门，开灯进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房间不太大，却很整洁。 林轶正拉着她到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打开书桌的倒数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笑道：“心有灵犀。” 归洛没明白这话的含义，好奇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条项链，橙子形状的吊坠，并无其他繁复的设计，充满了自然与复古的味道。 她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会送她橙子，因为她喜欢。 林轶正想了很久，在自己和她第一次一起度过的这个生日上，应该送她什么来做纪念。 有些东西，他想到了，但放在现在，有些不合时宜。 最终他没有选择那些会让她觉得太有负担的东西，他在几乎走遍了全城后也为她选了一条项链。 在看见那个橙子形状的吊坠时，他觉得，就是它了。 橙子味是归洛喜欢的味道，连带着他也喜欢上了与橙子相关的东西。 这条项链无关其他，仅仅是因为它和归洛之间的一点点关联性，就让他觉得足够特别。 这似乎更符合16岁高中生互送礼物的选择，带着点淡淡的青涩味道，就像橙子一样。 两个人送对方的礼物都是项链，所以他说“心有灵犀”。 她小心翼翼地把项链取出来，拿在手里朝他晃了晃，“帮我戴上。” 林轶正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项链，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拢了拢她的头发后，将项链绕过她纤细的颈部。 他的行动如此自然，甚至由于专注于手上的动作而又靠近了她几分。 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指腹也在她的后颈处若有似无地触碰。 寂静的房间里，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林轶正终于扣好了锁扣。 他微微向后退了退，仔细端详了一番，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好相配。” “喜欢吗？” “喜欢。” 归洛毫不迟疑地答道。 “那就好。” 林轶正松了口气，像是很放松地坐在了床沿上，再次看向她，“生日快乐。” 他的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撑在身侧看她，眼里盛满了某种深刻的情绪。 归洛心念一动，微微动了动身子侧坐着面向他，似乎是要让自己看上去更正式一些，说道：“你知道吗？当书羽对我说她找到了自己以后想做的事时，我有多羡慕她。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未来，而我却依旧迷惘。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弱小的人，直到现在也这么觉得。” 她微微垂下了眼睛，像是在思考着这些从未对他吐露过的脆弱会不会影响到他。但她还是说了，她试着去接受，试着不再用一种拧巴的态度来固步自封，她也决定要直面自己。 “但我不会再逃避了。” 她重新抬起眼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即便我还没找到那个答案，也会在你的身边继续寻找，直到找到它。所以，你得等我，等我变得足够强大。” 林轶正静静地看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这些从未说出口的感受，林轶正无从得知。他从未想过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他看来，她一点也不弱小。相反，她很强大。 在经历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很少会经历的那些事后，她依旧保有坚强的内心，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她只是，缺乏一点自信。 “归洛。我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通常我更喜欢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不管你有怎样的步调，我都会配合你。但你要知道，我不会走的。好吗？” 林轶正不想以一种自以为是的态度来对她说什么，她所有的不安和脆弱，他全部都接受。 他只想让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 他就是这样，对她有无限的包容。 这样的一番话，在归洛听来，比任何一句承诺都让她安心。 这就是那个让她生出无限勇气的少年，跟他走，她绝不会后悔。 “谢谢你，林轶正。” 归洛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在一阵情绪上涌后，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慌忙地低下了头。 她觉得今天这个日子落泪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妥当，连忙伸出手去抹泪。 一股力量拉扯着她的手腕，下一秒她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林轶正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极尽温柔。 她很少有这么楚楚可怜的时候，就算是上次因为郑星鸿而受委屈的那一天，都不如今天让他心疼。 如果是面对郑星鸿，最起码他知道解决方案。但归洛所面对的问题，是需要将自己淬炼成一个满足自身期待的人，而这个过程，他没有办法帮她，他只能陪伴。 他明白，只有她跨越了那道给自己设置的坎，她才会坦然地接受自己，才会更坚定地走下去，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怀里那个小小的身体从最初的僵硬到最后的迎合，她很想要他这样温暖的拥抱，情不自禁地用双手反抱住他。 她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也渐渐止住了。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似乎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变得更快了些。 他的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有些沉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闷闷地叫道：“你再这么抱下去，我可能就得窒息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手。 林轶正依言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看着她恢复了平静的脸，调笑道：“你的腰怎么这么细？” 归洛听他这话才想起来害羞，连忙转过身子说道：“我……我要走了。” 林轶正低低地笑了一声，随手拿了一边的手机，又帮她把东西收拾好，这才跟她一起下了楼。 已经很晚了，林轶正准备送她回家。 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叶樱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当叶樱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归洛总觉得有些紧张，硬着头皮叫道：“阿姨，今天打扰了，谢谢您的招待。” 叶樱热情地答道：“别这么见外，下次再来玩。” 林轶正边往外走边对她说道：“我送她回去。” 叶樱点了点头，对两人挥了挥手。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外面的院门时，叶樱才对两人喊道：“生日快乐！” 归洛回头看她，她正靠在门框上注视着二人，透着十足的温柔。 归洛朝她笑了笑，轻轻挥手做了个“拜拜”。 回家路上，两个人都故意放慢了脚步，似乎想把今天变得更长一点。 归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对了，林叔叔今天不回来吗？” 林轶正很平静地答道：“昨天打电话，说懒得往回跑。” 林轶正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寻思这次也就是叶樱刚好在，要不可能两人根本都不会把今天当回事。 归洛自上次与二人短暂的会面后大概有些了解他们的作风了，竟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我爸妈好像跟一般的父母不太一样。” 林轶正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去陆嘉树和周泽烨家里玩的时候，老看见他们被逼着学习，被批评，但自己好像真的没经历过那些。包括他大姨和大姨夫对韩睿，也和自家不太一样。 “我起初认为他们会这样，是因为他们跟我年龄相差不大的缘故。” 他大概是想要跟归洛解释得更清楚一些，“听我妈说，她16岁就和我爸在一起了。她生我的时候才18岁，没办婚礼，结婚证也是后来补的。” 在他们那个年代，这个年纪生孩子并不算太早。 归洛对这一点并不太意外，因为叶樱和林正孝看上去太年轻了，说是只比林轶正大十几岁，完全可以让人信服。 “不过，后来也遇到过父母年龄更小的同学，好像……也跟他们不太一样。” 林轶正笑了笑，“他们在一起的事被极力反对，和家里的关系也闹得很僵。我爸几乎和家里断了来往，到现在我都没见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边，也是因为我渐渐长大才缓和了关系。” 归洛回想起林正孝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实在很难想象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他年轻时会做这么叛逆的事，而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叶樱，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在她看来，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也许在那个时候看来，两人的行为不被谅解，但十几年后的今天，他们用现实证明当初不被人认可的事并不一定就是错误的。 即使经历过许多风雨，他们也真真实实地为林轶正创造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把他教育成了一个很好的人。 “从我记事起，我爸和我妈永远都是互相理解，彼此支撑的存在。他们给了我生命，但从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在他们身上看到的，是爱与尊重。” 林轶正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自己的这些想法，他和他们的相处像朋友一样自然，无需多言便能互相理解。 归洛在了解了这些后，似乎更能理解他为什么能成长为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了。 林正孝和叶樱用爱心浇灌长大的孩子，拥有最强大的后盾，拥有最温柔的内心。 她有些感慨地低喃道：“所以，我真的很幸运。” 第100章 抱诚守真 她不止一次地产生过这种想法，遇到林轶正是她的幸运。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 “有他们在，我可以放心地去追寻任何喜欢的东西。” 林轶正像是想暗示什么一样，转头看向她，“有我在，你也可以。” “嗯。” 两人在冬日的寒风中牵手前行，仿佛要走向很远的未来。但他们坚信，这条路上有彼此陪伴，就不会孤单。 …… 这周后便开启了高一第一个学期真正意义上的期末，除了一天比一天多的作业以外，归洛并没感觉每天的生活有什么不一样。 上课、写作业还是主旋律，偶尔穿插一些互相讨论的环节。 对，她发现渐渐的不再只是她单方面地向林轶正请教了，偶尔遇到一些有意思的问题林轶正会听她讲讲自己的思路。 为了在期末考试时继续兑现陪林轶正的承诺，归洛已经无法停下向前奔跑的脚步了。 但时至今日，她的心态已经变了。她不再对那个未知的结果感到忐忑不安，更多的是对要实现那个目标的势在必得。 和她一样，凌宇真同样有种踌躇满志之感。 尽管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不再把学习成绩当作一种满足凌皓期待的工具，但对于这个他从小一直坚持的东西，他也有他的骄傲。 更多的时候，他的重心已经放在了乐队上，但他好像从来没放弃过想要在成绩上超过林轶正的想法。 除了每天在林轶正面前晃悠，他似乎也很好地扮演着一个乖学生的角色，循规蹈矩，就连和其他人的相处，也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偶尔孙媛媛会来找他问问题什么的，多多少少是暗含了点想跟他拉近距离的小心思，但他对她表现得既不亲近也不疏离，总之看上去就是特别正常的同学相处。 凌宇真不是不明白孙媛媛的想法，但他实在很难对她产生什么兴趣，除了对她有个热情开朗的印象外，再无其他念想。 或许是看出凌宇真对自己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甚至他对其他任何跟他主动说话的女生都跟自己一样礼貌时，孙媛媛也不太执着于这件事了。 渐渐的她不再一有空就跟他搭话，回归到了自己之前的生活中去，大方地跟坐在自己周围的几个好朋友宣告自己以后再也不去主动招惹帅哥了。 凌宇真其实挺感激她的。她没让自己困扰，行动上也很有分寸，只是由于自己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能这样想的开是最好不过了。 一日课间，凌宇真正埋头跟老师刚发的几张试卷作斗争，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 他抬头一看，是归洛。 归洛站在他旁边的过道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凌宇真不知为何，一见是她眼神却是不自觉地往林轶正的座位上瞟。 结果，没在。 他挺纳闷归洛为什么会主动找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归洛是有事想跟他说，又不好一直挡住本就不宽的过道，于是随手把林轶正的椅子一拉，绕过他停在了他另一边的空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知道的，关于希德的事，他现在不好过问。” 她似是有些为难，顿了顿后，又小心翼翼地地问道：“你们现在怎么样？” 凌宇真一听她开口就知道她是在担心林轶正。 从林轶正的立场上来说，他已经不属于希德了，很多事他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问出口。即便是面对跟他最亲密的陆嘉树，也是一样。 希德的事，林轶正不问，他也不会主动说。 所以归洛才会专门找了个林轶正不在的时间来问他。 她只是想着，能不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希德的近况，即使她清楚地知道这于事无补，但也总好过现在这样无知无觉。 在面对希德的问题上，凌宇真自加入的那天起，就从没以半吊子的态度对待过。 所以他不准备敷衍归洛。 “上次音乐节过后，大家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或者说是和其他乐队的差距。但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我们需要时间。” 凌宇真的眸子里闪过些黯淡神色，“不光是希德，我自己也有些问题要处理。” 真正以一个乐队吉他手的身份来审视自己时，凌宇真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在过去的这些年是多么浪费时间。 这不光是由于他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而带来的短板，更是由于他之前从来没有过一个专业乐手的自觉。 如果……能更早一点遇见他们，更早一点加入希德，或许，他们就能更早一点实现梦想。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被自己这样天真的想法打败了。 更早一点……林轶正他们的希德，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无奈地笑了笑，又看向归洛，“我只能告诉你，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 归洛平静地听着他的话语，像是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她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做好跟他们共同进退的觉悟了吗？” 如果是面对陆嘉树、周泽烨和韩睿，归洛不会问这个问题。但在面对凌宇真时，她没法不去想这个。 凌宇真和其他三人不一样，加入希德时更像是由于形势所致，多多少少带了点冲动的成分。 再加上她从李丞那里大致得知了他家里的情况，如果说要让他真正为希德付出所有，她心里是有疑虑的。 平心而论，即使凌宇真最初加入希德只是一种尝试，归洛也抱着一种他会坚持下去的美好想象。 要找到一个能被林轶正完全认同的人，太难了。 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就对他带了些审视的意味，她想知道他做这个决定有几分觉悟，是否做好了无论前路如何都要坚持下去的决心。 照理说凌宇真加入的时间不长，她不该在这样一个时间点就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她就是这么不管不顾的过来问他了，而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 凌宇真抬眼看她，她此刻不像是那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少女，更像是一个为了林轶正冲锋陷阵的战士，眼里全是坚定的信念。 他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轻轻放下了手里的笔，身子往后靠了靠，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归洛沉默了很久，意外的没有表现出什么他想象中的情绪波动，而是定定地望向他摆在桌面上的那支笔，低声道：“我什么都不打算做。” 她看向他，“如果是我，恐怕不会比你好多少。所以没资格对你进行说教。” 她伸出手去拿起那支笔，很随意地在他的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字，而后再一次看向他，“会知道的。” 她不再多言，默默地放下笔，站起来将林轶正的椅子挪了回去，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她走后，凌宇真望向纸面，才看清草稿纸上那几个娟秀的小字。 “抱诚守真”。 他突然回忆起曾经有一天，也是在这个位置，她对他说过“不后悔”。后来在基地，她对他说过“别回头”。 他或许不知道，归洛说的这些话，也是她对自己说的。 在与希德乐队、与林轶正命运交织的过程中，她和凌宇真是相似的。 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为他指一个方向，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感受到一点宽慰。 林轶正刚刚是去操场投了几个球，回来的时候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他人还没坐下，归洛就把他的水杯塞到了他手里。 林轶正随手接过，快速地喝了口水后坐了下来，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对她小声说道：“刚刚回来的时候碰见陈老师，说让我们等会儿下课去他办公室一下。” “我们？” 归洛指了指自己，内心不知怎的“咯噔”一声，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轶正点点头。 归洛很纳闷，陈琛让她和林轶正任何一个人去找他都不算奇怪，为什么要他俩同时去？ 这一节是语文课，基本上把所有本学期该讲的内容收了个尾，之后就将正式进入复习阶段。 一下课，林轶正就叫上归洛往教师办公室走，归洛边走边寻思陈琛到底要找他俩说什么，越想越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咚咚咚。” 林轶正礼貌地敲了敲门，在陈琛热情的招手中走进去站在了他的办公桌前面。 归洛跟着他的动作，叫道：“陈老师。” 陈琛保持着一贯的微笑，看了两人一眼，而后指了指旁边的两张空椅子，示意二人坐。 归洛总觉得内心有些忐忑，生怕陈琛会说出什么她想象中的话。比如……关于两人的关系。 归洛是有些自觉的。 她和林轶正几乎是形影不离，自上次运动会之后关于两人的传言就不胫而走，再加上林轶正本身就备受关注，他身边多了自己这样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自然会让人有所联想。 所以，她认为，时间一久，陈琛不可能不听闻这些。而今天他破天荒的把两人一起叫过来，在归洛看来多多少少是带了些暗示的。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有点慌。 还没等到陈琛开口，她自己就已经乱了方寸，紧张地都不敢呼吸了。 另一位当事人林轶正同学，却完全没什么心理负担，放松地坐在椅子上，问道：“陈老师，有什么事吗？” 陈琛这才把视线从自己的桌面移到两人身上，“有个事，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第101章 学习小组 他把桌上的两张纸递给两人，“看看。” 归洛接过那张纸一看，第一行写着“关于组建学习小组的初步方案”的标题，后面的内容大致是准备为期末考试而专门组建课后学习小组，旨在全面提升班级人员的学习成绩。 “我初步梳理了一下，咱们班现在，很多同学都有这个偏科的情况，这肯定是不利于全面发展的。” “目前，所有学科基本上也都把新内容学完了，马上就会进入一个全面复习的阶段。” “借着期末考试这个契机，我就有了这么个想法，在班里组建学习小组，由成绩比较拔尖的同学来带领大家，自己也来当当老师，帮助帮助其他同学。” 陈琛大概讲了讲自己的初步思路，又补充道：“是这样。我是觉得，你们俩的成绩拔尖，各科成绩都很稳定，从综合素质上来说是最好的人选。让你们一人负责一个组，再合适不过了。” 林轶正快速地扫完了手上那张纸的内容，注意到归洛正越蹙越紧的眉头，抬头看向陈琛，“陈老师，这个事，我觉得交给各科课代表会更好。” 归洛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地感激他。 她觉得这确实不能算是一个好差事，毕竟她光是把自己弄明白就已经够呛了，如果要独自负责一个学习小组，就不光是时间精力的问题了，还得面对其他同学。而这大概是她最不想做的事。 陈琛微微摇了摇头，“课代表这个方案我想过，但最终还是觉得太散了，这样效率太低。学习小组最好的方式就是集中，这要求负责人综合素质过硬，具备较强的逻辑思维和总结归纳能力，为其他基础差一点的同学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 他提这个事，其实是十分认可两人的能力。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会占去两人多余的时间，毕竟他们还有奥赛要准备。 想起昨天他跟凌宇真提起这事时，就被他以“时间太紧”为理由婉拒了，自然他就以为两人也有这方面的困扰。 “我知道你们的时间都安排得比较满，但这件事，对你们自身也是很有帮助的，绝对不会只是浪费时间。我觉得你们可以好好想想。” 陈琛明白自己提的这个事对他们来说算是个不小的负担，但如果他们两人都没法胜任，这事或许就只能作罢了。 长久的沉默。 “陈老师，这事我们先考虑考虑，尽快给您答复。” 林轶正在跟归洛交换了个眼神后，选取了缓兵之计。 “那行。” 陈琛觉得一时半会儿可能确实很难有什么结果，只能先让他们回去。 归洛见他没有什么别的事要说了，才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很快站起身子，对他说道：“陈老师，那我们先走了。” 陈琛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看来那些传言，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陈琛自然是听过关于两人的传言，也观察过两人的互动，包括刚刚两人刚刚表现出的默契和眼神交流，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自己虽然不年轻了，但对于高中男女生之间的那些事，还是很能理解的。 十几岁的年纪，要真的产生些朦胧的情愫，也不一定就要严加阻止。在处理这种问题上，他有自己的方式。 就像今天，他以组建学习小组为理由把两人叫过来，一是真的想让他们把这件事做起来，二是借这个机会来给他们提个醒。 事实上，对于林轶正和归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就算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他也觉得没必要点明，只做必要的提醒，他们就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在回教室的路上，归洛一直在内心琢磨陈琛此举的用意。 如他所料，归洛一向是很聪明的，陈琛今天不把话说明，而是采取了一种这样的方式委婉地绕了个圈子，不算刻意，却能让他们推测出他的意思。 “看来传言已经到了他那了。” 归洛看向林轶正，意有所指地说道。 林轶正转头看她，“什么传言？” 归洛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差点就被他骗了。但她转念一想，这人着实十分阴险，一定是故意的。 她把心一横，故作轻松地说道：“就那个，说我们……我们……” 她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能脱口而出，结果，话都到嗓子眼了，却始终说不出口。 林轶正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刚刚无非是想逗逗她。但他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看来，就算其他人以为他们谈了恋爱，他也觉得坦坦荡荡。况且他从来不觉得谈恋爱有什么不对。 今天陈琛那一番想法透露出的信息无非是想让他们分开来各忙各的，并且还在暗示两人快要期末考了，要以学习为重。 这种旁敲侧击，让他觉得还挺烦躁的，不如直接挑明了痛快。 他唯一担心的是归洛会因此而受影响。 他知道缓兵之计并不长久，如果他们不答应这件事，或许后来陈琛就不会采取这种方式了。 最可能的就是给他俩换座位，彻底让两人分开。而他答应过归洛，只跟她做同桌。 “无所谓。” 林轶正十分平静地答道：“他只是想让我们分开做点事。” 他在内心盘算着这事该怎么解决，向归洛投去个询问的眼神，“你愿意做吗？学习小组？” 他这句话问的不是她想不想做，而是她愿不愿意做。 如果她愿意，危机暂时解除。 如果她不愿意，他再想办法。 归洛蹙了蹙眉，心里跟明镜似的。 如果拒绝，她知道林轶正一定会有别的办法，但她不想那样。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接受的后果，那可能需要她去尝试一件她以前从来没做过，对于她来说十分困难的事，能不能胜任，完全是个未知数。 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选择那种更轻松的方式，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想再躲在林轶正身后，她需要自己去做些什么。 “我想试试。” 归洛尝试着说出这句话，看向林轶正。 林轶正一下子就笑了，“好。” 他像是对她这勇敢的态度十分满意，向前走着的脚步也突然停了下来。 突然他向后转身，对她挥了挥手道：“那我现在去给陈老师回话！”而后便急急忙忙地朝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归洛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出了老远。 倒也不用这么急…… 归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回了教室。 她从后门走进去时，扫视了一圈教室里的众人。大多数人她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他们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如果要组建学习小组，这样肯定不行。即便是她能整理出整个学期的重点难点，如果没有针对性，就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所以才说这件事不好办。 归洛觉得有些头疼，在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其中最关键的便是如何跟其他人做好沟通。而她显而易见地对这个并没有太多主意。 她不由的就想到了林轶正。 如果是他，这事应该很容易就能办好？他会不会有什么建议？ 不行。 归洛拼命地摇了摇头，不知不觉间又开始依赖他了。 她决定要自己解决这件事。 林轶正回来的时候见她沉默不语地坐在座位上，本想着要跟她讨论讨论该怎么进行接下来的事，却听得她的声音传来：“林轶正。我们来比赛。” 嗯？ 林轶正完全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个想法，有些茫然。 归洛朝他笑了笑，“这次你别帮我，最后看看你的组和我的组，谁带得比较好。” 林轶正看着她说起这个想法时明显有了些神采的眼睛，内心不由得有些震撼。 她对这件事的处理完全超过了自己的预期。而他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 他嘴角上扬，“行。” “不过呢，这种比赛得有奖品。” 他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盯着她，“如果我赢了，你准备拿什么当奖品？” 归洛一怔，仔细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能够称得上“奖品”的东西，有些为难地问道：“你觉得呢？” 林轶正身子前倾，拉近了自己和她的距离，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如果我赢了，就让陈老师更头疼些。让传言更真实点儿。”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着，带了点禁忌的味道，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到了归洛的耳朵里。 这样的话语对她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蛊惑，让她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她输了。还没比赛，她就输了。输得彻底。 但她不想认输。 好在上课铃声及时响了，让她及时从心脏狂跳不止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她不敢看林轶正的眼睛，她太清楚这时候他会用一种怎样的可以乱人心智的眼神看自己了。她觉得自己哪怕只看一眼，也会立刻缴械投降。 所以她慌乱地从课桌里抽出一本地理课本，在笔袋里随便拿了支笔，随着老师的讲课声胡乱写着些什么。 果然……还是太过了吗？ 林轶正瞥了眼她通红的耳朵和脸颊，以及不太自然的动作，在心里暗道自己或许是有点急了，这样很容易弄巧成拙。 他叹了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翻开课本，开始上课。 归洛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林轶正刚刚的那句话，导致她根本没听进去这节课讲了些什么。 她跟林轶正不一样，对这样的事还没法做到泰然自若。所以在面对陈琛时，她会觉得不自在。 如果……真如林轶正所说，他赢了，就让传言再真实点，那他们是不是就一定会被老师当成头号观察对象，甚至后来连同桌也做不成了？ 这次答应陈琛，本就是为了阻止这种事的发生，如果依了林轶正，他们算不算是本末倒置、自寻死路？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怎么聪明如林轶正，还带这么玩的？ 她思索半晌，神情凝重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悄无声息地放到了林轶正跟前。 林轶正低头瞥到了她的动作，随即看向那行字：“铁哥，咱不能搞自杀。” 第102章 主动出击 …… 林轶正眉毛挑了挑，愣了足足有十几秒，才琢磨出这里面隐藏的含义。 搞自杀？ 谈恋爱＝自杀？ 是这意思吗？ 他气得有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合着这事儿现在在她心里等于找死？这怎么搞？自己是大冤种呗？ 林轶正很无语。 或许是看他半天没反应，归洛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把他面前的笔记本拿了回来。 思索片刻后，她又写了几个字，重新把笔记本放到了他面前。 林轶正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又一次感觉到她新写的那几个字映入了眼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归洛小心地瞟着他，非常关心他的精神状态。她后面那句话有很强烈的找补意味，明显是在讨好他。 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对跟他的传言感到反感。她只是觉得，这件事，不用非得跟老师对着干。 林轶正觉得自己就跟疯了似的，上一秒还因为她的话而苦恼，下一秒就能被她哄回来。她总是这样，可以轻易地拿捏自己。 除了依她，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林轶正侧头看向她，一抬眼正对上她期待的眼神。 他提笔写了几个飘逸的大字，十分潇洒地放到了她的桌面上。 归洛低头一看，“那你得拿出个同样让我开心的奖品。” 这怎么不太对劲？归洛有点纳闷。怎么他这话说得就像是赢定了一样？自己就没一点胜算？ 她自认为不是个胜负欲强烈的人，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她很想赢。她想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想要去改变一些东西。 “你也一样。” 她不服输似的写下这句话，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决心。 林轶正看她像个充满斗志的战士，一时之间竟觉得，罢了罢了，她开心就好。 陈琛坐在办公室里，本来还在苦恼这两人到底能不能领会自己的苦心，琢磨着要是他俩不接招自己该如何应对，却没想到才几分钟的时间，林轶正就去而复返，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谁也不知道他听到林轶正那句“我们接受”时内心有多欣慰。 孺子可教！ 这才对嘛。两个人如果能做到相互促进、共同进步，还能创造出高于以前的价值，就是一段良好的关系。对于这种关系，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都是认可的，也不准备多言。 现在看来，事情绝对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剩下的东西，就是需要他们自己把控的了，他只需要等待结果便是。 陈琛发挥着他一贯的作风，当天上晚自习时就宣布了这件事。 人选是他独断专行定的，选的是年级前两名，非常具有权威性，便是有人心有不满却也很难反驳。 “这样，关于这件事，我只是定了一个大方向，具体的安排我就不多嘴了。两位组长有什么想法可以自由发挥。我只说一条，这件事专门安排在期末考试前，主要目的就是帮助大家提高成绩，同时也提升提升我们班的集体荣誉感。所以原则上希望大家都要参与。” 这下底下的人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是叫人站队选人呗？ 相信高一一班的所有人都有种感觉，这特么真是个歹毒的提案。 两个组长，跟着谁都不是个好选择。 你说去林轶正的组，这人讲个题基本等于白讲，人家那个脑回路跟自己就不是一个水平线的，去了也是听天书。 你说去归洛的组，这人几乎就没怎么跟别人说过话，估计跟人正常交流都有问题，还指望她讲题？ 陈琛倒是觉得自己这个提案特别合理，又把任务交了出去，顿时感觉一身轻松，迈着大步就出了教室，留下风中凌乱的众人。 他前脚刚走，教室里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在抱怨这学习小组完全是浪费时间，有人在商量要选择谁，还有人已经开始思考该用什么理由逃避小组活动。 林轶正没准备什么拉人宣言，他的态度就是，谁爱来就来。在他眼里陈琛那一番话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明白了，剩下的就是等着人来找他。 归洛就更没什么头绪了。她其实不太担心分组这个环节，毕竟不管人多人少，有几个人她就负责几个人，总不至于一个都没有？ 或许是看两人一个都不动，班长高正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上讲台开始安抚躁动的人群，“同学们安静一下！刚刚陈老师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为了尽快把学习小组组建起来，请大家自行找两位组长报名，最迟明天就得把分组情况定好，以便后续活动开展。谢谢大家配合！” 高正浩是个特别正直善良的人，也很听老师的话，一直以帮助老师和同学为己任，所以一心只希望这事能展开得顺利一些。 他在同学当中评价不错，也有些威望，所以底下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纷纷开始思考起加入哪个小组的事。 凌宇真在心里暗暗吐槽，还好自己没上陈琛的贼船，自己现在时间本来就紧张，乐队的事还没忙明白，要是再多负责十几个人的学习，怕是还真应付不过来。 他手捏着下巴，看向林轶正和归洛的方向。 突然间他开口叫道：“老大。” 林轶正抬起头来看他，示意他接着说。 “学习小组，我要报名。” 他言简意赅，一脸平静。 林轶正没答话，摸了本笔记本出来，准备把他的名字记下来。 “你跟你同桌说一声。” 凌宇真十分不合时宜地补充道。 …… 林轶正就差直接把手里的笔记本飞过去了。 这货是不是他妈的犯贱？ 他沉默了几秒钟，最终却是很老实地转向归洛，准备转答。 谁曾想归洛同学完全旁听了两人的对话，正憋着笑看他。 林轶正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偏生凌宇真这货还真就干得出来这种破事，让他连骂都不好骂。 怎么的我帮你同桌你还有意见？ 他完全能想象这货理所当然反问这句话的画面。 行。我忍。 归洛欣赏了一会儿林轶正憋屈的脸，觉得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开心了，毕竟凌宇真的加入对自己来说虽然算是一件好事，但就他个人来说，加不加入什么学习小组都没差，他无非就是存了要气一气林轶正的心思。 一个晚自习的时间，来林轶正这边的人几乎是络绎不绝，尤以秦明超、闻延之流为首，素日里跟林轶正经常一起打球，也算得上是熟识，这种事也是第一个捧场。 林轶正看了眼笔记本上记的名字，差不多已经有近20人了。 而归洛这边却是门可罗雀，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归洛面色如常，似乎没怎么因为这种现状而烦恼。林轶正看向她时，她正伏案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些什么。 他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这小姑娘还不让他看。 林轶正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待遇。 合着她是准备跟自己划清界限呗？要比赛也不至于这样？ 归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的同桌，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斗志，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当天林轶正送她回家时，她甚至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林轶正一时之间竟搞不懂她脑袋瓜里又在盘算着什么，纠结了半晌决定随她去了。难得她这么有干劲，自己只能陪她了。 第二天，归洛同学一到学校就去找了孙媛媛。 这行为虽不能说是惊世骇俗，但在孙媛媛和她的几个小姐妹看来还是相当震惊的。 归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努力挤出个笑容，说道：“你来我的学习小组吗？” 孙媛媛愣了好几秒，觉得这情况似乎有点尴尬，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你先坐。” 归洛依言坐下，一点也没管她的几个小姐妹疑惑的眼神，很淡定地说道：“昨天，凌宇真来找我报名了。” 孙媛媛眼皮跳了跳，很无语地看向她。 几个意思？用凌宇真拿捏自己？ 她很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不好意思，你这消息有点滞后，我都说了不再招惹他了。” 归洛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孙媛媛或许是怕自己这话没有说服力，又补充道：“虽然我是喜欢帅哥，但也不是什么帅哥都感兴趣。你看林轶正，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 她故意说起了林轶正，像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归洛听得她这话明显一怔，所以在其他人眼里林轶正现在是个高不可攀的存在了？因为自己？ 她提起凌宇真的事，无非是陈述一个事实，并且相比于林轶正，她觉得孙媛媛更适合自己这一组，凌宇真只是她锦上添花的一点优势罢了。 既然在孙媛媛这里，这点优势已经不存在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她从一开始就把孙媛媛当成自己的第一目标，要主动出击，自然不会一点准备都不做就如此大胆地前来，于是很快就将自己的笔记本放到了她的面前。 孙媛媛很好奇地问道：“这什么？你该不会还给我准备了什么东西？我跟你说，我可不……” 她一边翻开笔记本，一边快速扫着纸面上的字，却在翻看了几页后，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这些人是想逼死谁？ 孙媛媛默默在心里吐槽道，这么个东西，是自己能随便看的吗？整整半个笔记本的重难点归纳，还只是一门数学课，刚好是她最不擅长的科目。 看这笔记，这还不是她之前自己整理的，明显是宣布成立学习小组后才弄出来的。一个晚上的时间。 孙媛媛很少有这种挫败的时候，她以前虽然经常感受学霸们的碾压，却没有一次感受如此真实。 归洛用了一个晚上做出来的东西，让她达到什么优秀的水平是不太可能，但考个及格总归没问题。 这种学霸对于学渣毫无保留的关怀，竟让她觉得有点感动。 “你什么意思？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加入的。” 孙媛媛默默地合上了笔记本，有些倔强地看着她。 归洛朝她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倒也没想着一定能成功。这东西你拿着，想看的话就看看。” 第103章 必需品 她说完这话就站了起来，在孙媛媛和其他几个女生的注视中回了自己的座位。 林轶正全程目睹了她的一举一动，有些不满地问道：“你就这么确定她能来？” 归洛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不过总要试试才知道，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她昨天一直在忙这事。甚至没让自己知道。 林轶正觉得她或许是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可又忍不住有点心疼。 好在一早上有零星几个人来找归洛报名，让她的组看上去也不那么寒酸了。 在归洛走后，孙媛媛和几个小姐妹纷纷翻看了那本笔记本，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她们自然明白这东西的份量。 平心而论，归洛没做过什么伤害她们的事，她的独来独往和与林轶正的关系大概是唯一令其他人感到不满的地方了。 当认真回过头来想一想，他们又不是林轶正的女朋友，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况且，学习小组的事，如果非要加入一个组，林轶正那组反而不是个好选择。毕竟他跟自己差距太大，看起来也不像会为了自己费这种心。 两相权衡之下，她们得出了个结论，加入。 所以，归洛这边的队伍慢慢壮大了起来，一直到了晚上，所有人都报完名之后，她竟发现自己的小组有了19个人。其中还包括宋晓然这种意料之外的存在。 高正浩加入归洛这组，完全是因为看她这边人太少了，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她。 事实上小组里多了他，确实让归洛省了很多心。至少在每次开会和集中学习时，不用担心纪律问题。 归洛花了些时间来熟悉除她以外的18个人的基本情况，包括是否偏科，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要让一个小组高效地运作起来，她采取的是一种取长补短模式，除了她自己做了大部分的工作外，统筹组里的人运用自己的优势来帮助其他人，大概才是她真正面临的挑战。 但很幸运的是，这环节进行得还算顺利，其他人渐渐在她的带领下对自己有了更清楚的认知，也习惯了她的讲题方法，甚至有人觉得她的表达细致又清晰，完全是一个十分完美的请教对象。 跟她不一样的是，林轶正的小组人数几乎是她的两倍，并不适合这样的方式。 他本就是惜字如金的风格，却在秦明超之流的白痴式提问后，开始怀疑人生了。 有的时候真不是他故意的，他觉得这个问题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但在别人听来是一脸懵逼的。 这时候李婷就很好地弥补了他的这一点。李婷素日里成绩很好，又温温柔柔的，这次在林轶正的组里，大部分时候是扮演了默默无闻的高手角色。 林轶正没有归洛那样的闲心去为每个人制定详细的复习方案，大多数时候都是出一个提纲，条理清晰，就是字有点少。 李婷通常会在充分理解他的意思后细化出一个更具体的方案，给其他人一个更明确的方向。 这段时间林轶正和归洛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特别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忙自己小组的事。 陈琛似乎是很重视这次的事，专门给两个小组申请了两间活动室，铁了心是要让两人各负责各的。 除了上课外，两人似乎连话也变少了，因为很多时候会被组员叫去问题。 林轶正内心叫苦不迭，是真没想到弄这么个事把自己的初衷都违背了。 他很怨念地观察着归洛的反应，发现她满脑子都想的是怎么能再多做点事好让她的组员再多提高一点，完全没注意到林轶正的这些想法。 周末的时候，两人去上奥赛培训班的时候见到了乔莞，如她所说，她跟林轶正报了相同的课。 也就是说，在上完物理课之后，她还会再跟林轶正一起上一节数学课。 林轶正对乔莞，几乎就是毫不在意，完全只是出于对一个还算相熟的人表现出的礼貌，并不想跟她有太多的交集。 每次他跟归洛都是坐在一起上课，就连老师都习以为常了。所以当乔莞毫不畏惧地坐在二人身后时，归洛还是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事实上乔莞的性子她并不讨厌。这样热烈的一个女孩，眼里只看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竭尽所能地去靠近他，期待着他对自己的一个回眸，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出于这一点，她对乔莞充满了尊重。 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法去想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说了些什么，或者做了些什么。 在她看来，比起这些，她更想凭自己的能力站在林轶正身边，成为一个“自知”的人。 她这样的态度，倒让林轶正有些不满意了。 他不知道乔莞跟归洛已经有过交流，但他隐隐约约能明白些什么。 乔莞的存在，是他无法抹去的，即使归洛现在不知道，也总有知道的一天。但她现在的表现，完全没有小姑娘的吃醋模样，让他竟不知道她是真的毫不在意还是完全没把乔莞当成一个威胁。 乔莞对林轶正，总有种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感觉。从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所以她除了想尽办法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尽办法跟他搭话，或者是找机会问他题以外，似乎找不到什么别的办法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改变些什么，她甚至预感到了自己的失败。 林轶正对她而言，就像是一种无法戒掉的毒，她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无比满足。 她的心思林轶正一直都明白，但实在无法做出什么回应。对他而言，现在任何一点模棱两可的态度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林轶正这会儿也压根没心思关注乔莞的心理状态。 他现在自顾不暇。 终于在连续两周多若即若离的相处后，林轶正有点受不了了。 他不是占有欲那么强的人，但他不知为何有种归洛不再需要他的感觉，似乎她没有自己也完全能应付了，甚至对他没有一点眷恋。 这感觉他很不喜欢，特别是在两人经历过那些亲密无间的瞬间过后。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郑星鸿。想起了那个即使用着最蹩脚的手段也想要在归洛心里留下深刻印记的少年。 他的存在，让林轶正之前引以为傲的东西摔得稀碎。 他之前那么自信，觉得自己在归洛心里，一定是一个无可替代的存在。但在经历了郑星鸿的事之后，他的这点自信早已荡然无存了。 他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尽管知道自己在归洛心中大概是十分重要的，却还是想要通过她对自己表现出的在意来证明这一点。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两天，也是最后一个学习日，毕竟东都中学习惯于给学生一天考前的放松时光。 这天晚自习后，他照例送归洛回家。由于不想分归洛的心，他已经压抑了很长时间，此时却是再也忍不了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迫不及待地去牵归洛的手，用的还是十指交扣的姿势。 归洛对于他的牵手还算习惯，今天却觉得他的动作不像往日那么温柔，带了些不容置疑的占有。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林轶正的声音就传来了，“我认输了好吗？” “嗯？” 归洛一时之间有些发懵，下意识地反问道。 “我说，我认输了。我们不比了好不好？” 林轶正停下脚步，不肯再往前走。 天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纠结，才敢在这时候说出这句话。 他怕自己说得早了，影响她带学习小组的热情。但他实在觉得委屈，说完这话时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沮丧。 归洛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没太明白怎么回事。 她想了半天，才想出一种可能，蹙眉道：“你怕我输不起？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她不明白，他之前明明都答应了，为什么现在说这些。 林轶正见她微微撇着的唇，就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 他此时哪里还顾得什么面子，手微微用力就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抱中。 自上次生日过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抱她，而他很想念这种感觉。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声说道：“当然不是。” “我只是觉得有些害怕。” 他的手收得更紧了些，像是想要更清晰地传达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你好像不需要我了。” 他的气息温柔地吐在她的后颈处，让她觉得痒痒的，但这句话又是那么悲伤，完全是在向她示弱。 她瞬间就明白了他所有的情绪。 素日里对所有东西都游刃有余的林轶正，在面对她时，是如此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她以为只有自己面对他时会是这样的。 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砸了一下，剧痛无比。 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再需要他了才会如此怅然若失。 但他甚至还考虑了自己的心情，等到了今天才对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能满足她那个比赛的意愿。 她慢慢伸手反抱住他，像是要安慰他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会？你对我来说，可是必需品。” 林轶正不放手，继续闷闷地说道：“让我抱一会儿。” 归洛哑然失笑，却一点也不忍心拒绝他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她像是想要证明些什么，深深地嵌入他的怀里，手用力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抱紧点。” 第104章 红色连衣裙 林轶正觉得那句话像是什么沼泽一般将他拽入无尽深渊，他一旦陷入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的一只手在她的腰间越收越紧，另一只手紧扣住她的后背，让她紧紧地贴合在自己的怀抱中，感受着怀中那个单薄身躯传来的温热，下巴反复磨蹭着她的后颈，眷恋而温柔。 两个人在冬日的街头相互拥抱，无言胜有言。 …… 连续三天的期末考试，在紧张的氛围中结束了。这也意味着寒假的开始。 对归洛来说，除了担心自己能不能稳在林轶正后面外，她更担心其他组员的成绩。毕竟比赛的事是她自己提的，她很期待看到结果的那一天。 不知是不是由于突然从学习小组的压力中释放出来，又刚放假，不用上学，培训班的课也没那么满，让归洛感觉有点……闲。 一连过了好几天，她跟林轶正都没有见过面。 他们偶尔会发发短信，打打电话，但少了上学这个理由，她在早晨出门时再也不会看到林轶正的身影，也不会有人再送她回家。 她其实明白，一放假，林轶正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他有自己的家庭，可能也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要处理。 所以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去打扰他，她只是，偶尔想问问他在干什么，想听听他的声音。 还没到领通知书的日子，这段时间大概是大家觉得最轻松的一段日子，考完了试，还没出成绩，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放松几天，但归洛却觉得无比难熬。 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出于对这个传统节日的尊重，即便每次都是一个人，归洛也做足了仪式感。 像往年一样，她准备出门去买件新衣服。 过年穿新衣，似乎是小孩子才该遵守的规则，却让归洛坚持了很多年。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没有被这个节日所抛弃。 这一次她或许是想让这个春节过得不一样一点儿，故意选了个她平常不常去的商场。 她路过一家一家的商店，偶尔会进去看一看，但面对热情的售货员，她总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很多时候，她都是礼貌地表示感谢，然后从那里逃离。 逛了很久，她觉得有点累了。 她慢吞吞地继续走着，在商场里绕着圈。 “洛洛—”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她猛然抬起了头。 只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正用手扒着橱窗向一家店里张望，眼里充满了好奇。 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朝她走去，脸上带着些无奈，“你又看见什么漂亮衣服了？走不动了是吗？” 那小女孩看着不过三四岁的样子，穿着粉色公主裙，十分兴奋地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妈妈，你看那个裙子，好漂亮！” 那年轻女子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随着她的视线望去，随即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揶揄道：“那可是大人的衣服，你又穿不了！” “可是洛洛喜欢呀。” 那小女孩显得有些委屈，摸了摸自己蓬蓬的粉色裙摆，又重新看了眼那条裙子，“我喜欢红色。” 年轻女子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安慰道：“等你长大了就能穿啦。我们让它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小女孩思索了半晌，最终小嘴一撅道：“那得好久好久以后了。如果它一直等我，这段时间就没有人能穿它啦。还是让它先去找别人。洛洛长大了可以买更漂亮的裙子！” 那年轻女子似是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咯咯”笑道：“没想到我们洛洛这么乖。那你跟它拜拜，我们要走啦。” 小女孩十分不舍地又看了那裙子一眼，终于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乖乖地被妈妈抱走了。 归洛的那个角度，本来是看不见那条裙子的，但她不知为何，却是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想要看一眼。 那家店的中央，确实挂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唯独只有它，没有和其他的裙子放到一起，而归洛一看，就知道那小女孩说的是它。 张扬而热烈的颜色，不太符合归洛的个性，但它确实太漂亮了，让她一见就喜欢上了。 她想起那个叫“洛洛”的小女孩说的话，感慨自己怎么跟小孩子一个心性。 她微微摇了摇头，走进店里。 经询问后，这条裙子只有最后一条了，能不能穿上全看缘分。 但就像命运使然，当归洛换上它时仿佛觉得这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她本来就白，被艳丽的红色衬得更是肤白如雪，黑发披散搭在身前，更是显得娇艳。 归洛怔怔地看着镜前的自己，似乎也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姿态。 店员姐姐在她身旁一个劲地夸她好看，她一点也没听进去。 店外，那抹红色的身影就这样撞进了林轶正的眼里，甚至没有一丝迟疑。 林轶正是被叶樱安排来买家居用品的，她和林正孝这段时间正忙，什么也顾不上，所以家里的事全交给林轶正了。 他本就不喜欢逛街，向来是找准目的，迅速买完走人。 他是没想到他才走到这层楼就能看见归洛。还是一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归洛。 归洛平日里的服饰都是基础的黑白灰色系，简约大方，从没出现过这样鲜艳的颜色。 但她似乎很适合红色，显得独特而美丽。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清楚地看到镜子里她的样子。 归洛背对着他，似乎完全没听旁边的售货员在说些什么，只是无言地注视着镜子里的人影，也根本没注意到在外面看着她的林轶正。 他心念微动，默默地推开店门，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直到他越走越近，最终出现在她身后时，归洛才从镜子里发现了他。 她猛的回头，一脸错愕。 怎么自己就走了个神，他就出现了？ 以前好像也有这样的时候，他突然出现，看着她笑。 “你怎么在这？” 她不由自主地问出口，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在试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林轶正知道她是在害羞，也不拆穿她，随意答道：“碰巧路过。” 一旁的售货员看到这个状况，内心大喜，对着林轶正就是一顿输出，“帅哥，你看她这裙子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这裙子只有最后一条了，她穿上跟量身定做似的，这么有缘，是不是一定得买？” 归洛一脸黑线，匆匆忙忙地逃回了试衣间，迅速地把衣服换了回来。 等她出来时，林轶正站在门口等她。 她很礼貌地把裙子还了回去，走到他身边，说道：“走。” 林轶正笑道：“你不买？” 归洛摇了摇头，心道你要是不出现我可能也就买了，被你看见了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不买为妙。 林轶正也不说什么，只回头看了一眼，就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归洛这才想起他出现在这的理由，猜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办，问道：“你是要买东西吗？赶不赶时间？你要是急的话就别陪我了……” “不急。” 林轶正对她这种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这几天他没再去找她，而她也就只是给自己打打电话，发发短信闲聊几句，从没说约自己出来什么的，现在一见面，就觉得自己有事要忙，让自己不用陪她？ 他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她这个观念，“归洛。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况且你得知道，在我这里你的事更重要。” 他突然止了脚步，定定地看她，“这么几天了，你不想见我？” 归洛看出了他眼里隐隐的失落，心突然就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即使林轶正跟她说过很多次，她很重要，可她却总是给自己留有余地，她不想让他觉得麻烦。 但林轶正从来没觉得她麻烦，他今天甚至还因为她这几天的态度而感到失落。 想到此处，归洛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一如既往地向自己靠近，并承诺过不会走，而自己却始终没有将他当成一个可以超越一切的对象。 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想管那么多了。 如果她的那些保留和顾忌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那她还有什么理由那样做？ 她慢慢走到他身边去拉他的手，抬头笑着看他，“我当然想见你。” 她晃了晃他的手，慢慢把自己的手指跟他十指交握，“走。你陪我。” 她的这一系列行动用了十足的勇气，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在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思念。 她想他，绝不比他少。 此时此刻，她只想让他开心，只想珍惜这个偶然得来的机会，去跟他一起，不管做什么都行。 这是第一次她这么热切而主动地去牵他的手，动作轻柔，十指触碰，极致心动。 一种如同触电般的感觉自林轶正的手心蔓延至心里，尽管他们早已不是第一次牵手，这一次却足以让他心神荡漾。 他嘴角微弯，似乎一下子就被她哄好了。 两人就像其他很多手拉手逛街的情侣一样，把很多平时没机会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他们去看了场电影，选择的时候稍微纠结了一下，最终选了个归洛喜欢的战争片，她看得很开心。 他们去了趟电玩城，在林轶正的带领下归洛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的驾轻就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竟有点舍不得走了。 他们去吃了很多东西，林轶正见小姑娘左一口，右一口，手里拿得满满的，嘴里也塞得满满的，样子可爱，自己也觉得十分满足。 归洛很少在林轶正面前表现出这么少女的模样，大多数时候她都跟同年龄段的女孩有些不一样，冷静而沉稳。 今天她像是完全放下了防备，完全展现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面。 似乎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期。 林轶正默默想道。 第105章 交给我 这样的一下午时光，几乎跟约会无异。 如果不是两人牵着手准备走出商场大楼时，迎面撞上了正往里走的秦明超和闻延等人，或许林轶正会觉得这段时光更美妙一些。 归洛那会儿根本没注意看周围的情况，正用手拽着林轶正让他靠近自己一些，凑在他耳边说起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听见她妈妈叫她的名字还以为有人在叫自己，竟自然地就抬了头。 林轶正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了即将进来的那几人，不仅没提醒她，还很心机地将视线转向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嘴角泛起一丝浅笑，说道：“''洛''确实是个好字，用来取名不错。” 归洛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笑道：“你都不知道人家小女孩是哪个''洛''字，就说好？” 林轶正很认真地盯着她，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说的可不是她。” 归洛名字里的“洛”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也不是他爸妈取的，她之前问过归瑾，这名字是她出生时正在上高中的归瑾取的。 高中生那会儿也没什么取名的概念，大约就是随意选了个字就定下来了。 要说“洛”这个字好，归洛是不太明白的。 所以林轶正说它好，也只能是因为她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朝他笑了笑，会意般捏了捏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拉着他继续往外走。 秦明超是最先发现两人的，他本来都没当一回事，但当他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时，感觉脑瓜子瞬间嗡嗡的。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把闷着头走路的闻延都差点绊倒。 闻延脱口而出，“不是你有病啊？突然停下来干嘛？” 等他和后面几个男生随着秦明超的视线看过去时，甚至还感觉林轶正向这边看了一眼。 几个人顿时感觉自己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也不急着进去了，纷纷呆在原地。 两人之间牵手摸头之类的亲密动作全落在了他们眼里，把几个人看得都懵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 以前林轶正和归洛是有些传言，但没人真的看到过他俩什么实际的亲密举动。这算啥？铁证如山了呗？ 秦明超实在是没想到能看到平日里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归洛能露出如此甜美的笑容。而林轶正眼里完全是宠溺和温柔。 这特么和你们平时的形象也差太多了？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打了个寒颤。 其他几个人光是看了十几秒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闻延弱弱地问道：“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秦明超：“我觉得，我们这时候是不是该闪人比较好……” 这想法非常好，但却没机会付诸实践，因为晚了一步。 归洛的视线从林轶正身上收回，刚一转向前方就扫到了在一边看戏的几人。 这种震惊直接让她头皮发麻，好像瞬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林轶正这才重新看向几人，很淡定地说了句“嗨“，甚至连牵着的手都没放开。 秦明超那叫一个苦啊。 以这位哥的个性，学习小组那会儿就对自己颇为不满，这会儿被自己撞见了这么劲爆的事，之后不得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他顿时就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抑制住好奇心，怎么就没直接走人。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秦明超硬着头皮上前，十分谄媚地说道：“正哥，真巧啊！我们来这玩都能撞见你。有缘，有缘！” 他真的不想自己死，所以迫不及待地拉上了几个垫背的。 其他几人这会儿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都上前来跟林轶正照了个面。 林轶正同学，此刻心情正好，所以看起来特别和蔼可亲。 他对他们笑了笑，说道：“是挺巧。我们刚准备走。” 秦明超差点被他吓死。 他倒宁愿这人冷着脸威胁他们几句，也好过他这不明意味的笑。谁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什么…… 闻延见林轶正似乎心情不错，天真地以为他肯定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嘿嘿”笑道：“这地儿用来约会确实不错！” 秦明超满脸黑线，实在不知道这货脑子里装的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轶正却是毫不在意，点点头道：“确实。” 他见几个人似乎有些紧张，也不多话，对他们做了个手势道：“先撤了。你们好好玩！” 说罢他便拽着旁边全程不知道该作何表现的归洛快速离开了现场。 几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许久都不敢说话。 “摊上大事了……” 秦明超就差抱头痛哭了，他觉得自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全然没顾着要给一脸懵逼的闻延解释些什么。 归洛直到被林轶正拖着走了很久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 那可都是同班同学啊？被他们撞见了？那老师那里？这可怎么办？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告诫完林轶正不要搞自杀就能遇见这种事。今天可是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让他开心的。结果弄成这样？ 她渐渐的觉得有些慌了，不禁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比如，老师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处置。叫家长？写检查？换座位？ 一时之间所有不好的预想都涌进了她的脑子里，让她瞬间就沮丧起来。 她求救似的拽了拽林轶正，哭丧着脸问道：“怎么办？” 林轶正却是一脸疑惑，“什么怎么办？” 归洛觉得他肯定又是故意在逗自己，耐着性子解释道：“他们看见了，会不会告诉陈老师？我们答应他的事还没完成，就弄出这么个状况。他不会要做点什么？” 林轶正见她一脸担心的模样，好奇地问道：“如果他们真的告诉陈老师，陈老师真的要做点什么，你准备怎么办？” 归洛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内心百转千回。 她准备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啊。 如果要叫家长，这一关她倒好过。王阿姨也好，归瑾也好，都不是爱管这种事的人。 如果要写检查，她自信写个几千字都没问题，就算要在大家面前念，总归会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接受的事。 如果要让他们换座位…… 她没辙。 之前就是这样。她能想到的只有耍无赖这一个方法。 况且，上次只是因为成绩问题，这次却是……她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她不想跟林轶正分开。 这是她唯一的感受。 “我真的不知道……叫家长和写检查我都不怕，但唯独换座位这一条，我没法应对。” 她沮丧地说出这句话，似乎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懊恼。 “我以为我们只要接受陈老师的安排，并且证明给他看，我们可以把自己处理好，甚至还可以帮助其他人，这事应该就能过去。但现在，不仅是传言的问题，一旦放到明面上，即使他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也不行了。” 归洛不是没有设想过现在这样的状况，她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这就像一把双刃剑，一旦她决定要直面自己，要做出不让林轶正感到失落的举动，就必然会迎来这么一天，而这样做的后果她也必须承担。 她考虑了很多，但林轶正没考虑这么多。 就像他觉得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即使陈琛和其他人以一些世俗的眼光看待他们，他也不会在意，并依旧会我行我素。 他在意的从来只有归洛的个人感受。 当他发现她对他展现出了同样的情感，并不顾一切地想要让自己开心时，就觉得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了。 她解决不了的事，他来解决。 “你别担心。我来。” 林轶正像是想安慰她，将她拉近自己，又放开自己和她牵着的手，伸手搂住了她。 小姑娘身体单薄，即使穿得很厚，被他搂在怀里也只是小小一只，让他觉得很温暖。 他手上微微用力搂紧了她，又低下头凑近她的脸，说道：“我只要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其他的都交给我。” 那么近的距离，归洛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瞬间就紧张得不敢动了。 她微微抬眼看他，不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再对她做些什么，内心狂跳不止。 林轶正注视了她半晌，最终只是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又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的动作带着十足的温柔和怜惜，仿佛是在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他在，什么事他都能解决。 林轶正有这样的自信。而归洛完全信任他。 就像归洛在处理郑星鸿的问题上，一旦发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她会无条件地相信林轶正会帮她处理得很好。 她不问他准备怎么做，他也不会说。但她知道他能解决。 归洛常常觉得林轶正身上有一种松弛感。他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这种能力，归洛从没见其他人拥有过。 这才是她想并肩前行的人啊。 思及此处，归洛的内心又一次被触动了。 她踮了踮脚尖，努力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一次却是无比坦诚，“那就拜托你啦。我可不想和你分开。” 第106章 你赢了 有了林轶正的那句话，归洛似乎就没太把碰见秦明超他们的事放在心上了。毕竟林轶正说的话真的很难让人质疑。 事实上林轶正就算什么都不做，秦明超他们也对此事三缄其口。 没有人敢把这件事散播出去，谁都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所以当发通知书那天在学校见着他们的时候，归洛倒是神色如常，几个当事人却是愁眉苦脸。 林轶正压根当无事发生，还主动跟秦明超和闻延打了声招呼。 他这样的举动放在秦明超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内心叫苦不迭。 好在陈琛来得早，像救星似的拯救了他们。 两人一溜烟儿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就差双手背在背后作乖学生状，以此来表达对陈琛的感谢。 从陈琛的表情上，一点也看不出情绪。这让高一一班的同学们心都提了起来。毕竟以他以往的作风来看，如果他们考得好，恐怕还没进教室就能听见他的笑声了。 这次他罕见的沉默，夹了个文件夹走进教室时，走到讲台上站定，先是扫视了一圈众人，而后平淡地开口道：“期末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等会儿班长会发给大家。” 归洛紧紧地盯着他，感觉自己手心有些冒汗，不自觉地就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绞着。 陈琛对高正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来领东西。 高正浩快步上前接过那一沓成绩单，自己也很好奇这次学习小组的成果如何。 陈琛这才眉开眼笑地说道：“大家别那么紧张嘛。我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怎么弄得好像气氛很沉重一样。” 他拍了拍手，声音里充满了欢快，“我必须得夸奖一下大家，这次期末考试我们班考得非常好。不光是这一次的分数和排名，我想请大家等会关注一下自己和上次半期考试的对比情况，大部分同学都进步了很多。” 陈琛说着说着竟觉得有些感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教室后方的林轶正和归洛，“这说明我们的学习小组发挥了很好的作用，我们的两位组长绝对功不可没。” 他的内心里除了纯粹的开心外，更多的却是对两人的欣赏。他放手让他们去做，除了必要的配合和协调外，并没怎么插手这件事。 他是有意让他们尝试分头作业，也是为了锻炼他们。 以他对两人的了解，他们做了一学期的同桌，自然而然是有些默契在的，再加上两人都是一点就透，要说他俩互相帮助，陈琛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却很少渗透到其他人。 林轶正冷静，缜密，思维活跃，事事周全。但他或许没试过以一种清晰而直白的方式去给他人帮助，或者说，他的脑子里从没想过要这么做。 归洛踏实，稳定，逻辑严密，循规蹈矩。但她跟其他人的交流太少，或许也没什么机会做这种事。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让他们自行发挥，他很期待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结果就是，没让他失望，甚至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我觉得，大家必须得感谢两位组长，这是他们辛苦多日才得来的成果。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自身的努力，这才有了今天这样超越自身的好成绩。为了高一一班，鼓掌！” 陈琛自觉情绪高昂，不觉就有些激动地喊出了这番话。 人群先是一阵沉默。 而后，埋头看了一阵全班成绩单的高正浩带头开始鼓掌。 其他人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也开始加入。 掌声雷动，似乎在宣告着林轶正和归洛这场战役的胜利。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归洛此刻却是暂时安下了心。 这样的画面，她从来没经历过。 以前的任何时候，她仿佛都是游离在整个班级外的人，无人在意。 而今天，她竟有了些自己也真正融入了他们的感觉。 “哦，对了。” 陈琛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宣布什么事，“我还是得单独说一下。年级前三依旧是林轶正、归洛、凌宇真三位同学，大家恭喜他们！”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他们，掌声未停。 接受众人的注视，归洛好像不像之前那样不习惯了。 她现在是单纯的开心。 陈琛欣慰地看着班上的同学，足足等了几十秒，才不舍地打断了他们，开始进行下一个环节。 通常来说这一天除了领通知书以外，就只余下些布置寒假作业，交代开学注意事项等琐事。 他一向怕麻烦，这些事他也就是大概一说，而后就迅速地收了个尾，迈着步子出了教室。 他一走，高正浩就开始请吴鹏、张子薇等班委开始分发个人。成绩单。 林轶正对陈琛公布的结果并不意外，他对自己和其他人的考试成绩都没什么兴趣，甚至对归洛能和自己挨着这事也很有信心。 但归洛明显还记着和他的那个比赛，在高正浩过来给她发成绩单的时候，顺便问他要了一份总排名。 这小姑娘从前过的都是独来独往的生活，就算上了高中，过去的这一学期，也只是和他加深了关系，对于其他人，她不算熟，即便是在经历了学习小组几周的学习之后。但这至少是个好的开头。 高正浩手里同时拿着林轶正和凌宇真的成绩单，分别递给他们。 凌宇真很好地掩饰了眼中的失落，对着林轶正挥了挥手里的成绩单，笑道：“老大，看来得继续叫了。” 林轶正瞥他一眼，似乎是能感知到什么一般，平静地说道：“这事儿真没法让你，抱歉。” 他大概能料到凌宇真转学过来后没拿到第一名的情况在他爸那里有多难以接受。 从小到大为满足他的期待而拼尽全力的孩子，他大概已经习惯了接受那种最好的结果，完全没关心过他累不累。 本质上他是觉得有点于心不忍，毕竟除了学习这事，希德也是他把凌宇真拉进来的。大概凌宇真身上出现的所有变化，都是因自己而起。 所以他是想表达一点自己的歉意，但却真的没办法故意在这种事上让他。 凌宇真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角，“老大，如果你因为这种事跟我道歉，我会觉得自己特别可怜。” 他指了指自己桌上的成绩单，“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不难。输给你，我服。” “但是……” 他话锋一转，对他露出个特别欠打的笑容，向着他身后使了个眼色，“我们组长可不一定会输。” 林轶正猛的回头一看，归洛正笑意盈盈地看他。 他没来由的有种强烈的预感。果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归洛就把手里的那张总成绩单放到了他的课桌上，示意他看一看。 “你的小组人数几乎是我的两倍，我寻思要比的话用平均分比较公平。刚刚算了一下，你看看。” 归洛话语里透着点急切感，似乎迫不及待地要给他展示自己带组的成果。 林轶正瞥了一眼，在那两个数字间掠过，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他的小组比归洛的小组平均分低46分。 她赢了。 归洛觉得特别满意自己的成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对自己的夸奖。 林轶正是开心的。 他并不因为自己输了而沮丧，更多的是因为归洛赢了而开心。 “行。” 他把那张成绩单拿在手里晃了晃，“你赢了。做得很好。” 归洛满心欢喜地接受着他的表扬，却没听见想象中的话。 “然后呢？” 她颇有些不满地提醒他，“有人可是说了这比赛有奖品的。” 合着自己把自己玩进去了？ 林轶正见她兴致正高，当然不忍心扫了她的兴，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我又不会赖账。你要什么奖品都给你。” “你说真的？” 归洛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像是很兴奋地凑到他跟前，眼里带着些促狭的笑意，“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她这样子完全就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像是对什么志在必得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根本早就想好了要什么。 林轶正哪里见过她这副模样，此刻才严重怀疑她当初提出要比赛这回事是早有所图。 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依她。 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领通知书这个环节是各班自行安排的，高一一班已经算是花费时间较长的了。毕竟有些班级可是半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了。 归洛正和林轶正说着关于奖品的事，孙媛媛过来了。 她直接略过了凌宇真，在林轶正身侧的过道上站定，对她说道：“组长，谢谢你了。” 归洛抬起眼看她，还挺意外她居然专程过来跟她道谢，淡淡地回了句：“不客气。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孙媛媛这次进步不小，刚刚归洛在看总排名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 之前归洛关注她，是因为知道她偏科严重，文科成绩不错，但数学和物理经常都低于及格线。即使以后文理分科她选择自己擅长的文科，数学这门课也是至关重要的。 孙媛媛某种程度上来说代表了一类人，所以归洛才会主动去找她，算是一种试验，也是真心想帮她。 在经过了归洛为她量身定制的提高计划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渐渐的可以听懂数学和物理了。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归洛当初的尝试，她绝不可能达成今天的成就，所以她是真心想感谢她。 某种意义上她之前也对归洛多多少少有一些偏见，但现在她只觉得羞愧。 她一向是爱憎分明，率性洒脱，这句“谢谢”里包含了很多东西。 孙媛媛说完这句话后顿觉一身轻松，转头就和她的几个小姐妹出了教室。 归洛将视线重新转回林轶正身上，说道：“我想好了。” “这么快？” 林轶正假装没看出她的小心思，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我想听你唱''feather''。只为我唱。” 第107章 我来了 饶是之前想象过她想要什么，林轶正听到这答案也是一怔。 她还记得音乐节那天她第一次听的那首歌。 那首他写的歌。 那时她说，她喜欢的是他的那个版本。 她在自己的想象里见过那个画面，林轶正弹着吉他唱着歌。 初中时的林轶正，比现在更热烈。 那首叫做“feather”的歌，带着少年最青涩的情感，却又无比真实。 她很想听他唱。 但她实在没有勇气说出这个请求。所以她制造了一场比赛，把这当成了他给自己的奖品，一个只属于她的奖品。 林轶正从没在归洛面前唱过歌。 即使在以前，他也很少唱歌。在乐队里的时候他更习惯陆嘉树的歌声，也鲜少有自己唱的机会。 当他将这首歌创作之时想象中的东西具象化时，他发现那和现实竟是无比的相似。 她想听，他就唱。 她想要，他就给。 林轶正垂眼凝视她闪耀着光芒的双眸，早已在心里给出了答案，不带任何迟疑。 “我只为你唱。” 他像是想要做出什么承诺，如同当初的那句“我只跟你做同桌”一样。 “嗯。” …… 相信对高一一班的同学们来说，这个寒假是一个非常愉快的寒假，这得益于他们亲爱的班主任老师英明的决定，开发了学习小组这种既能调动学生主观能动性，又能看到实在效果的东西。 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两周时间，奥赛培训班的课程有调整，比平日上学的时候密集了些，这也意味着两人和乔莞的碰面比之前更频繁了。 事实上归洛自从上次跟她碰面后就再也没跟她说过话。她每次只是默默地坐在归洛和林轶正后面，似乎总想要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却又不敢跟林轶正搭话。 林轶正经过了一段时间，也逐渐习惯了这个局面。他一向心态良好，没什么心理负担，跟归洛该干嘛干嘛，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无视乔莞。 等到数学课的时候，乔莞依旧默默地找一个林轶正身后的位置，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一直跟着他。 林轶正没法不讲理地告诉她别再跟着自己，毕竟她什么都没做。 乔莞已经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 在与林轶正和归洛一起上课的这段时间里，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林轶正对自己的态度，谈不上疏离，更多的是一种无所谓。仿佛自己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毫无意义的，他根本不在乎。 她越是想强求些什么，越是能清楚地认识这一点。 那个她一眼就喜欢上的少年，不会为她驻足，甚至不会看她一眼。 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她。 想想当初自己在归洛面前的发言，她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理智告诉她，该放弃了。 但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初见林轶正时那种心动，她又觉得，就让自己再看看他，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好。 对于这样的她，归洛没有任何立场阻止，甚至没有理由说什么。 归洛只能一如往常，和林轶正一起上课，然后找个地方等他。 她相信林轶正会第一时间来找她，即使他从未主动跟她谈过关于乔莞的话题，也从未跟她解释过什么。 除开上培训班，归洛大多数时候挺无聊的。她本想着放假了可以约何书羽出来排遣下时间，却一直没打通电话。 她有点担心，就去询问了一下陆嘉树，结果得知她去参加集训了，这段时间估计都没空。 归洛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按部就班地每天写写作业，发发呆，偶尔再看看何书羽塞给她的漫画。 凌宇真本以为自己考了年级第三这回事，怎么着都会被凌皓上纲上线的批评一番。 结果令他意外的是，凌皓根本没对这事发表任何评论，也没主动跟他说起过这件事。 凌皓依旧很忙，在为数不多在家的日子里，他除了坐在院子里收拾收拾他的那些花花草草，偶尔和凌宇真说上几句话，似乎并不准备像以前一样跟他讨论他为什么没有得第一名。 人就是这样，以前每次考完试，凌宇真都很怕面对凌皓，即使他考了第一名。而现在，凌皓不再抓着他的成绩不放了，他却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他似乎有种感觉，凌皓在酝酿着什么，但始终没有等到他的行动。 这种感觉十分难熬，就好像你知道那刀子会落下来，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落下来。 几天之后，凌宇真不纠结了。 他采取了一种顺其自然式做法，除了每天的各种培训班外，其他时间都在基地待着，很晚才会回家。 奇怪的是，凌皓偶尔回家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事实，却似乎默认了他的这种行为，没有过问。 凌宇真的时间安排得很满，所以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去揣摩凌皓的意图，他现在更想全身心地投入在乐队上。 陆嘉树跟以前一样，天天在基地呆着，除了练吉他就是练歌，凌宇真一去，他们就会交流一些关于吉他的东西。 这段时间何书羽在集训，中途不怎么能出来，所以陆嘉树这个孤家寡人，在周泽烨、凌宇真和韩睿的轮番问候下，竟觉得比平日里还忙了些。 寒假里大家的时间都比平常多了些，除了要被家长催着写作业以外，时间安排相对自由一些，也给希德的练习提供了很多机会。 韩睿在的时候，大体上会为大家排出一个计划，基本上是针对上次音乐节发现的问题而制定的。 所有的问题都绕不开一个东西，那就是不厌其烦的练习。 要成为一支专业的乐队，除了需要非凡的天赋以外，练习是必不可少的，而没人能保证所有的练习都是充满欢乐的。 事实上希德在这方面做得不错。 对凌宇真来说，他过去的吉他生涯不能算是顺遂人愿，前不久解放天性之后，他正处于一种对吉他的极度渴求之中，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烦。 这段时间，在陆嘉树的指导之下，他大概找回了一些原本缺失的东西，正在内心和过去的自己做着打破重组的过程，这个过程无比新鲜，无比有趣。 对陆嘉树来说，吉他与音乐就像是他天生的使命，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还有陪何书羽，他的脑子里都是它们。他爱之如命，练习只会让他感到快乐。 对韩睿来说，希德就像是自己精心制作出来的一个手工作品，他自然地承担了构造者的角色。除了要保证自己充分发挥机能以外，还需要协调成员们的配合，这本就是一件极度严谨的工作，他没有时间迷茫。 对周泽烨来说，他自知自己不是像陆嘉树、凌宇真这样的天才，也不像韩睿那样具有全局眼光和领导能力。他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把自己的鼓变成希德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从始至终都在坚持这个目标，从林轶正对他说“做一个独一无二的乐队”开始。 没有林轶正在，希德依然按照他最初的设想走下去了，空前一致。 凌宇真找了个日子回了一趟东岩，去看他妈妈。 凌皓那天要飞外地，没法跟他一起，所以他是让吴叔开车送他的。 凌宇真只跟韩睿提了一句要去办点事，这两天就不参加训练了，没有多说。 培训班是提前请好假的，他必须得在他妈妈的忌日前赶回去。 往年的这个时候凌皓再忙，都会推掉所有的行程，花一整天的时间去陪陪他的妻子，已经持续了10年。 凌宇真没法理解他今年为什么失约。 或许是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存在的痕迹渐渐消散，凌皓也忘了她了吗？ 他没有去质问他的父亲是不是真的忙到连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准备独自前往。 走的那天，凌皓很早就去了机场。 走之前，他对凌宇真说：“替我好好看看你妈妈。” 凌宇真沉默着不说话。 凌皓知道他对自己的失望，最终只是轻叹一口气，走出了家门。 凌宇真在车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全是妈妈跟小小的他在东岩那栋老房子里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他调皮时被妈妈板起脸来教训，有他摔倒时被妈妈轻声安慰，还有他唱歌给她听，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他还记得妈妈走的那一天，她的神色安详，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仿佛只要他像以前一样恶作剧去吓一吓她，她就会醒来。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 凌宇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从梦中醒来，睁眼看了看周围时，感觉似乎到东岩了。 他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胡乱地用手一抹，问道：“吴叔，快到了是吗？” 吴叔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红红的眼角，也觉得有些心疼，点点头道：“先回家吗？” 凌宇真摇了摇头，“直接去看我妈。” 车子在东岩城外缓缓行驶，不久后便到了一处僻静的墓园。 凌宇真拿了吴叔提前准备好的花，下车对他说道：“劳烦您多等一会儿了。” 吴叔对他微微倾了倾身子，“我知道的。” 凌宇真走了很久，才来到了她妈妈的墓前。 他把手里的花放下，喃喃念道：“妈，我来了。” 第108章 不会回头 他的手从墓碑上“爱妻苏韵秋之墓”几个字上抚过，眼里满是柔和之色。 他不讲究那么多，顺势就在墓前席地而坐。 他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像是想让她见证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每一件事，跟她做着事无巨细的报告。 他说了很多话，从年初说到年尾，从学习说到朋友，从吃喝玩乐说到理想抱负。 …… “妈，你说巧不巧，我一到华江就遇到了老大。哦，老大。就是一个叫林轶正的家伙。我对这人名还有印象呢，中考比我高两分。他这人，表面上高冷得要死，实际比谁都热血。” 凌宇真笑了笑，“遇到他以后，我都觉得自己以前过的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他听过我的吉他，也就那么一次，就对我说什么''非你不可''，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所以啊，我动摇了。后来，我亲眼见证了那个他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叫做''希德''的乐队，然后，决定加入了。” “对不起，妈。我恐怕要食言了。这件事我没法听我爸的话了。” “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他的我会尽力满足他的期待。但也许……他对我已经失望了？” 凌宇真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微笑，又很快恢复如常，“但你别担心，他很好，就是有些忙。” “曾经有人问过我是否做好了跟他们共同进退的觉悟，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无论如何，我会继续寻找这个答案。而在此之前，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妈，我去了。不会回头。” 凌宇真缓缓站起身子，微笑着看了看墓碑上那个露出温柔笑容的女人，向她挥了挥手道：“那我走啦。下次再来看您。” 墓碑前那束白色的百合花，是凌宇真每次来都会带给她的。因为她生前最喜欢百合。 家里的院子里一直种着百合，也是凌皓的坚持。 这束花是从家里拿过来的，大概也是凌皓在这一天唯一献给她的东西了。 凌宇真走到墓园门口时，吴叔正端端正正地站在车前等他。 他在里面待了好几个小时，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心疼，“吴叔，怎么不在车里等？” 气温很低，他在外面待了半晌已是从头到脚寒意彻骨，吴叔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想来也是一样的感受。 吴叔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陪陪太太。” 凌宇真鼻子一酸，也不再说什么，只示意他回车上，“吴叔，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好。” …… 几个小时以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墓园里。 那人身穿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件黑色长大衣，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他默默地走到苏韵秋的墓前，目光从那束白色百合花上掠过。 那些花是他在她死后亲手所种，每一年他都会在这一天为她献一束她最爱的百合花。就算从东岩搬到华江去了，他也没将它们遗忘。 凌皓摘下手上的黑色手套，手指轻轻在墓碑上苏韵秋那张略带笑意的相片上摩挲。 他缓缓地跪了下来，像是有些累了，头微微低着，低声说道：“韵秋，对不起，我来晚了。” “十一年了。你还是这样年轻，我却老了。” 凌皓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最近这段时间我经常梦到你。大概……是想你了。” 说到这里，凌皓顿了顿，眼睛微微抬起，看见墓碑上的“爱妻”两字，目光深邃。 许久后，他才继续说道：“我真的好想你。” 没有人回应他。 这样的思念他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他第一次在这里向她吐露，却没有其他人知道。 “你知道吗？那小子到了华江之后，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从前那么循规蹈矩的孩子，这会儿还学会跟人打架了。”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造成了他的变化，但不敢想象那是什么。”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对他太严格了。但我没办法啊……你走了以后，每天我都觉得很煎熬。我在等，等他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然后我就可以安心来陪你了。” “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凌皓的眼里盛满了悲伤，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这些年，我不敢停下一分一秒，哪怕是一刻的停留，也会让我在想你的深渊里无法自拔。所以我让自己越来越忙，忙到不敢去关注他的成长。” “他跟你太像了。他的眼神和你一模一样，一旦认真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我用自己的规则去限制他，以为这样他就能更圆滑一些，就能不受伤。可是好像都是徒劳。” “就像我抓不住你一样，我也无法控制他。” “韵秋，我是不是做错了？” 凌皓的双手颓然地滑下，沉默了几秒后却开始无声地哭泣。 这是凌皓最脆弱、最无助的一面。他只能在这里向苏韵秋展示。 他今天一早飞到外地去处理事情，把时间压缩得很紧很紧。然后他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到东岩来看她一眼。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敢卸下自己所有的伪装，才能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他这副样子，不能让凌宇真看见，也不能让老吴看见。 偌大的墓园，他孤身一人，流着泪诉说他对亡妻的思念。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轻声对苏韵秋道了句“再见”，走进了渐渐升腾起的白雾中，在内心默默地为自己的倒计时日历翻过一页。 凌皓没有出现在东岩的老房子里，他只是短暂地去了一趟墓地，又飞到了其他地方去。 那一晚，凌宇真和吴叔住在了曾经的那个家里，他看着那些熟悉的陈设，似乎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属于苏韵秋的气息。 …… 快过年了，何书羽的集训也接近尾声了。 事实上作为美术生，高一参加集训是太早了些。但何书羽不想浪费时间，特别是在她明确了自己今后的目标之后。 她的父母见她这么有干劲，也没反对，就让她去了。 她的画室就在本地，本来是不用一直在里面的，但她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回家，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多积累些经验。 在这段时间里，她每天只有晚上的时候能跟家里和陆嘉树通通话，跟他们聊聊关于老师同学的那些事，让他们放心。 她知道归洛找过她，所以跟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承诺等集训结束就去找她玩。 陆嘉树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女朋友独立得可怕，好几次自己说要去画室附近找她，让她出来跟自己见个面，她都婉拒了。 虽说他自己确实也在忙着乐队的事，但长时间没见着她，他总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大对劲。 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他基本都是交的白卷，要么就是象征性地乱答一通，结果肯定是好多都不及格。 成绩单是直接寄到家里的。陆大龙同志虽说确实常常不在家，但这种重要的事还是上了心的，一看成绩单差点气出心脏病。 好不容易逮着个回家的日子，他一通电话把陆嘉树叫了回来，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哀嚎道：“我叫你祖宗行吗？你就是闭着眼睛考也不至于考成这样？” 陆嘉树压根不怕他，反驳道：“爸，认清现实好吗？我这成绩一直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指望我像铁哥一样考个年级第一？” 陆大龙不听林轶正这名字还好，一听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还好意思提他？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俩从小一块长大的，以前那也是旗鼓相当，怎么这会儿人家考年级第一，你就这样呢？你就没学点好？” 陆嘉树不甘示弱，“爸，咱家基因就这个水平，那能跟人家比吗？那林叔和叶姨的智商，跟您和我妈是一个水平线的吗？” “你……” 陆大龙被他气得语塞，却又无法反驳，毕竟自己以前确实也是个混球，大字不识几个，要说学习成绩，那也确实是烂得可以。 他气啊！正因为自己吃了这没文化的亏，才费尽心思想让儿子别走自己的老路，结果这小子可能确实是随了他，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垫底的。 关键是这混小子还不思进取，完全没把学习当回事，说要搞什么乐队，还弄得像模像样的，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上面。 “你少给我贫嘴！” 陆大龙恼羞成怒，把手里拿着的成绩单摔了出去，“天天住校，那么长的时间，学习也不知学哪去了！我哪天非得找你们班主任聊聊不可！” 陆嘉树后背发凉，生怕露了馅，这才服了软，屁颠屁颠地走过去给他爸顺了顺气，“爸，您可别啊。我们班主任可忙着呢，您就别麻烦他了。这样，我下学期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及格！” 陆大龙瞥他一眼，实在不想骂他没一点追求，居然把及格当成目标。 沉默半晌后，他才继续说道：“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考成这样，我就把你的零用钱都给停了，你那乐队也别搞了，回家来，我请专人天天负责你的学习。你自己看着办。” 陆嘉树见自己的缓兵之计奏了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倒了杯茶递给他，笑嘻嘻地应道：“好嘞！您可千万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啊。” 陆大龙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看着他费力讨好的模样，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陆嘉树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实际上却是没把这当一回事。 陆大龙的性格他最了解，也就是喜欢威胁威胁自己，要真犯了什么错，他大不了潵泼打滚，事情也就过去了。 实在不行……他就去找他妈。 陆嘉树的妈妈自从跟他爸离婚以后，就离开华江了，再婚有了新家庭后，跟他的联系也变少了。但他要是真有什么事，应该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陆大龙教训完儿子之后，就有电话打来找他出去谈事情，他匆匆忙忙出了门，走之前还不忘给陆嘉树一个警告的眼神。 陆嘉树正襟危坐，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听话。 等陆大龙一走，他到自己的卧室里收了些衣服，一秒钟都没多待，又去了基地。 他还没来得及开基地的门，电话就响了。 第109章 一见钟情 他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何书羽”三个字时，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喂。今天怎么这么早？” 他看时间，才下午六点多，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忙着吃饭，然后赶着上晚上的课。 何书羽的声音带着些欢快，“哥哥，集训结束啦！晚上就不上课了，我来找你好吗？” 陆嘉树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不是还有一天？” 他还记得集训结束的日子，之前何书羽告诉过他，本来应该是明天。他已经准备好要去接她的。 “我们老师有事，就提前结束啦！你等会儿没别的事？我到基地来哦？” 何书羽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见到他，这些天她为了追求更好的效果故意没有见他，因为怕见到他就无法安心集训。 陆嘉树当然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迫不及待，心里早已充满了喜悦，却故意有些为难地说道：“等会儿乐队有训练……” 对面沉默了。 陆嘉树等了很久不见她说话，以为她肯定是生气了，正准备开口跟她解释一下，却听见她的声音再度传来：“虽然有点对不起他们，但你能让他们走吗？” 陆嘉树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始笑。 这个小姑娘，倒是第一次这么霸道。 因为我要见你，所以你得让其他人走。 “那我得先评估一下。” 陆嘉树止了笑声，问道：“你有多想见我？” 电话那头的何书羽，此刻的心跳快得像要飞出来一般。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呼吸，很诚实地答道：“很想很想。大概……是快要停止呼吸的那种想。” “那就没办法咯。我可不能让你停止呼吸。女朋友。” 陆嘉树的内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样，止不住地心潮澎湃。 他以为她经过这段时间，会渐渐被充实的集训生活所同化，从而发现不见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内心本来是有些忐忑，这时听见她的这句话，却是再也无法掩饰自己了。 “我来接你。” 陆嘉树把基地的门打开，匆忙地把手里装衣服的包放了进去，转身准备出门。 “你别麻烦了，我已经出来了。打个车过来。大概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样子。” 陆嘉树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多言，说道：“那行。我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行。” 何书羽拉着行李箱，背着个包，在路边拦了辆车，挂断了电话。 陆嘉树也匆匆出了门，去了趟“老李麻辣烫”。 何书羽喜欢吃辣，也称赞过李叔的手艺，所以陆嘉树久违地出现在了这里。 今天李向阳不在，陆嘉树去的时候人正多，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店员帮他打包好。 等他回到基地，把一切都准备好时，何书羽也刚好到了。 她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自己开了门就进去了。 陆嘉树没开外面的灯，只有那个小房间的灯亮着，门虚掩着，透出点光线。 何书羽把行李箱拿进门的时候弄出了点声响，刚一放下就看见陆嘉树向她走来。 他已经换了件衣服，只穿了一件白色卫衣，依旧是张扬的金发，眼里带着点笑意。 “你怎么不叫我？重不重？” 陆嘉树把大门反锁好，又帮她把身上的包取下来，握着她的手往里走。 何书羽只感觉自己冰凉的手被他瞬间就温暖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自心底蔓延开来，让她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 她停下了脚步，轻轻拉了拉他的手，然后在陆嘉树回头的一瞬间扑过去抱住了他。 陆嘉树明显有些错愕，愣了几秒后才将她紧紧地抱住。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他不忘低头在她耳边调侃，话语里满是笑意。 昏暗的基地，在那道日光灯透出来的光线里，两个人的身影叠在一起，极尽暧昧。 何书羽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一想到即将出口的话，就羞得满脸酡红。 “哥哥，我可以吻你吗？”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却不敢看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等待着他的回应。 陆嘉树低垂的双眼在听到这句话时猛的抬起，先是震惊，而后便被喜悦所填满。 他的手在她后脑勺上轻抚了下，身子微微后退让她离开了自己的怀抱，弯下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忍了。” 他欣赏着小姑娘已经红得不行的脸，将自己的唇轻轻覆了上去。 小姑娘话虽说得直接，但明显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整个人僵硬得不行。 她只感觉自己像要炸开一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陆嘉树对这事也没经验，但总算可以说是无师自通，在轻柔地触碰她的唇瓣之后尝试着更深入的探索。 他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迫使她抬头迎合自己。 何书羽只觉得自己在他的带领下笨拙地回应着，与他不管不顾地唇齿交接。 这是一种完全新奇的感受，光是唇与唇的触碰都让人浑身颤栗，更别说是这样亲密的舌尖缠绕了。 许久之后，陆嘉树才放开了自己扣着她后脑勺的手，同时不舍地从她的唇上撤离。 何书羽睁开眼睛看他，眼里带着些羞涩。 陆嘉树伸手在她的唇上摩挲，带着十足的温柔，“以后，这种事不用问。” 小姑娘这会儿虽是羞得不行了，却在瞥见了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后露出了个笑容。 她去拉他的手，带着他走向那个小房间，“吃饭。” 陆嘉树指了指桌上的麻辣烫，向她解释道：“上次去的时候你说好吃，我就去买了点回来。你吃吃看。” 何书羽凑近闻了闻，惊喜地问道：“李叔的麻辣烫？” 陆嘉树点头。 小姑娘眉开眼笑地坐了下来，拿起他早已准备好的碗筷吃了起来。 “这真的很好吃。” 何书羽边吃边对陆嘉树竖起个大拇指，表示自己十分满意。 陆嘉树看她吃得那么开心，心情也变得很好，默默地给她夹了很多菜在碗里。 何书羽给她讲了很多集训时的事，包括自己交到了几个好朋友，绘画技巧有了什么提升，以及……有人跟她表白。 其实这事她本来是不想专门说的，但思来想去她又觉得其他事都说了，唯独略过这件事，就像是对他有所隐瞒一样，所以就一股脑的都说了。 “我女朋友这么有魅力，寒假集训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有人跟你表白？” 陆嘉树觉得这挺不可思议的，这也太受欢迎了？ “我也不太明白……大概是一见钟情？” 她寻思，这么短的时间，要说多了解，肯定也不太可能，那大概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女朋友，你这样我很有危机感啊。” 陆嘉树苦笑，寻思这种事以后怎么都还得发生个十次八次的。 “我觉得你不需要有危机感。我只喜欢你啊。” 何书羽很认真地分析道：“一见钟情这种事，很大概率会发展成一厢情愿的局面。另一个人不回应，不会有结果的。”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和陆嘉树的情况，她对他笑了笑，“所以我很幸运。” 陆嘉树一听这话总觉得不太对劲，“你不太一样？” 何书羽托着脑袋思索了半晌，答道：“是不太一样。我比他们更符合这个词儿。”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在校门口第一次见到陆嘉树的画面，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陆嘉树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有那么点渣，有些抱歉地说道：“我那会儿真不是乱撩，也没想到……” 没想到你就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喜欢上我了。 何书羽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道：“哥哥，你误会了。我喜欢你，是在更早以前。” “嗯？” 陆嘉树有点发懵，没太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更早以前？她很早就认识自己了吗？ “那天，我在学校对面的文具店买东西，然后看见了你。你在校门口顶着头金发打电话。” 何书羽对着他用手做了个相机的姿势，眯起一只眼睛看他，“那时，我就心动了。” “你知道吗？当你过来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我的画本上还留着那天你的画像。” “那才是我第一次画你。所以，那天送你的那张不能算是第一次哦。” “所以呢，我才是真正的一见钟情，最纯粹的那种。” 何书羽从没对陆嘉树说起过这件事，他不知道事实是这样的。 她喜欢他，比他想象的更早。 小姑娘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丝毫不惧这样的坦白会不会让他更骄傲。 陆嘉树此刻觉得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能够拥有最纯粹的一见钟情。 昏黄的日光灯下，小姑娘坐在榻榻米上，对他诉说着自己对他的爱意，跟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无比真挚。 这样的她不禁让陆嘉树有点心疼，他说过希望是自己先喜欢上她，这样就能为她多做点事了。 然而何书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永远会先喜欢上那个耀眼的金发少年。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何书羽的脸，中指上那枚素圈戒指格外显眼。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喜欢你。” “不是一见钟情也好，但我会好好喜欢你。” “我知道。” 何书羽把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同样直视着他答道。 第110章 第三条路 何书羽没在陆嘉树那里留太久，她集训一结束就过来了，这会儿怎么都该早点回家。 陆嘉树刚把她送回家，还没回到基地，就接到了韩睿的电话。 “喂，睿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迅速地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 韩睿的声音很严肃，陆嘉树一听就知道有正经事。 “刚送我女朋友回家。怎么了？” 陆嘉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直觉告诉他韩睿要说的事不简单。 “你马上到''月雨''来一趟，我们之前去过的那家。金榆唱片的人来了。” 陆嘉树沉默了有几秒钟，才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 金榆唱片的人来了。 要见他们。 他只回了句“马上到”，便匆匆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个地名。 这个时间华江的街道不堵车，他很快就到了。 刚到门口，他就看见了靠窗那张桌子边坐着的几人。 一个身穿一身休闲装、戴着眼镜的男子、韩睿、周泽烨、凌宇真、夏染。 他推门而入，跟站起来的韩睿点了点头，没敢立刻入座。 还是那眼镜男子主动站了起来，笑着对夏染说道：“你让大家别那么拘谨嘛，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多少，就当朋友见面。” 夏染这时不忘拍拍马屁，“段老师，您这就谦虚了。您如此年轻就在金榆唱片这样的大公司身居要职，要跟我们交朋友，那是我们的荣幸。” 她转头看了看陆嘉树，示意他过来坐，又向他介绍道：“这是金榆唱片的段钧段老师。” 陆嘉树朝他微微倾了倾身子，说道：“段老师你好。我是陆嘉树。” 段钧抬手示意他坐，然后对几人说道：“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我来，不代表金榆，只是我的个人行为。” 段钧在几人询问的眼神中微微顿了顿，习惯性地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上次在华江大学的音乐节上，我看过你们的现场。” “事实上，我和梁老师当时都在。我们对你们的评价一致，你们不具备成为一支成熟乐队的资质，并且潜力有限。” 段钧的话说得很直白，几乎是在一开始就给他们判了死刑。 他说这些话时就像在陈述一个及其普通的事实，并不准备给对这个行业怀有憧憬的几个年轻人一些无谓的希望。 上次跟他一起过来的人，是金榆唱片a&r部门负责人梁凯，在音乐节那天之后没有再提起过他们。 从乐队的角度上来说，希德只能用“青涩”来形容，假以时日，或许能展现出比那天高出很多的水准，但梁凯那天的判断直接就断了这个可能。 段钧入行不久，本就是慕他的名而去，对希德的看法也和他基本一致，但要说长远的眼光，自己的确欠些火候。 那日之后，他一直在想这事。 在他眼里，他不得不承认他是被希德所吸引了，即使理智上对他们做了客观的判断，情感上却还是想要给他们一丝偏爱。 至少……陆嘉树，他是真的觉得可惜。 所以他才联系到了夏染，决定还是要过来一趟。 他本就带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至少对于这个他只看了一次现场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乐队，他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 长久的沉默。 韩睿低垂着双眼，两手交错放在桌下，由于用力，手上的青筋格外明显。 陆嘉树觉得自己有点发懵，没想到自己一来听到的就是如此残酷的一番话。 凌宇真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不甘。 周泽烨的身体坐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夏染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觉得内心苦涩至极，却无法说出什么安慰他们的话。 这种场合，没有她说话的份。 “段老师，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我们一点可能都没有的话，恐怕不会来这一趟？” 陆嘉树从现实中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选择了质疑他的动机。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情况就是，金榆唱片的人浪费了人生中的几分钟或是十几分钟对他们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那他有什么必要再浪费几十分钟专程来见他们一面？ 即使他表明了自己的个人立场，陆嘉树也不认为他会这么闲。 段钧抬起眼看向最后来的陆嘉树，唇角勾起，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他身子后仰，靠在了身后的沙发背上，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自己的私心。” “我都说了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还没过那青春热血的年纪。但这不代表我没有脑子。” 他抱着双臂，气定神闲地吐出一句话：“以我个人的看法，你们现在有两条路。” “一、放弃乐队，转行偶像。二、解散乐队，主唱单飞。” 他敲了敲桌子，“这是我能看到的最有可能成功的两条路，也是我能为你们提供的唯一建议。” 他说的两条路，哪一条都不是他们的本心。 陆嘉树的内心有如一团乱麻，在听见“单飞”这个词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壳而出。 这是他从未思考过的一种可能，这时被段钧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他没法不去想。 纷乱的思绪在四人的脑子里陆续闪过，心思各异。 韩睿想起之前林轶正说过，让自己悠着点，希德的未来或许不会这么快到来。 然而他没想到，一种截然不同的未来竟这么快就来了。 他觉得很不甘心，不管是作为希德的贝斯手，还是希德实际的队长，段钧这番话几乎是毁掉了希德一直以来所有的坚持。 那个林轶正赌上自己的人生也要坚持的东西，在其他人看来，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这样的事，他不允许。 “段老师，或许我们还有第三条路。” 韩睿的目光射向靠在沙发上的段钧，“继续乐队，获得成功。” 他的手在桌子下紧握成拳，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出这句话。 段钧微微蹙了蹙眉，像是预料到他们不会轻易地接受现实，认真说道：“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你们还年轻，很多东西要换个角度看。” 他像是想要解释些什么，身子微微前倾微微看向韩睿，“第一，国内的偶像产业现在或许还和国外有差距，但未来一定大有可为。你们的条件很好，年纪又小，值得一赌。” “第二，说实话你们的主唱资质出类拔萃，如果经过专业训练，绝对有成为卖座歌手的可能。恕我直言，他放在你们乐队里，是屈才了。” 陆嘉树的天赋，其他三人有目共睹，包括退出的林轶正。 但如此直白的语言，多多少少还是打击了其他人的自尊心，但这样的事实却让他们无可辩驳。 自己坚持的东西，在对方看来，是没有选择正确的路，是埋没了陆嘉树的才华。 凌宇真虽然才加入乐队不久，照理说并没有跟希德共过患难，此时却是感同身受。 他在这时才深刻地体会到了自身实力不足的无力，以及那种对于别人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弃如敝履的不甘心。 一种强烈的感觉在他心中萌生，他想和他们一起将“希德”做下去，即使不被看好，即使受人冷眼，他也想和他们一起创造自己的价值。 “人的价值，是自己说了算的。” 陆嘉树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开了口，“陆嘉树离了希德，什么也不是。” 他朝段钧露出个笑脸，“段老师既然说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又愿意跟我们交朋友，我就自作主张叫你一声''段哥''了。” “你给的两条路，我们一条都不会选。希德只会选第三条路。” “曾经有人说过，希德只会有一种未来，我们坚信，并会为此付出全部。”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段钧，“段哥今天能来这儿，跟我们说这么多，我们心怀感激。但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毕竟还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注定是要吃点苦头的。” 段钧从他的话语里读出了他们的笃定，也选择了尊重。 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了结心中的那个念头，至此，他也再无遗憾了。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没关系。这事本来就只能算是我的私事。我只是给出建议，决定权在你们。” 话毕。 事情就算是了结了，段钧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 他跟几人道了别，临走时还对几人挥了挥手道：“我拭目以待。” 他一走，韩睿才颇为自嘲地说道：“音乐节那天，我还问过铁哥我们去寄deo有多少可能性，没想到今天就有定论了，甚至都不需要听一听。” 夏染默然无语，想起了那一天她说过她在赌，那时她等来了金榆唱片的人，以为自己至少没有输，但今天，对方单方面地宣告了她的失败。 “老大的东西可不能丢。我怕被他打。” 凌宇真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越来越清晰，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是啊。” 陆嘉树的话语里充满了怨念，“他打人真的很痛。” 韩睿回忆起陆嘉树被揍的画面，甚至有些想笑，“罢了。不过就是从头再来。” 三人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周泽烨，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他默默地坐在那里，身体从最初的笔直到现在的微微弯曲缩在沙发的角落，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甚至没有勇气参与今晚的话题，即使他比谁都不愿意接受那两条路。 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从一而终的想法开始的，他不想做希德以外的任何事。 然而，对于他来说这件理所当然的事被全盘否决了，甚至斩断了他以后的希望。 他突然觉得没有方向了。 如果自己真的不具备那种天赋，如果注定要失败，还有努力的必要吗？ 几人在“月雨”咖啡厅互相道别，在冬日的深夜分道扬镳。 第111章 闯荡世界 周泽烨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出了咖啡厅后随意走向了一个方向，似乎没想着立刻回家。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热闹的街区，走过僻静的小路，等他抬起头来时，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一向穿得少，即使在这样的寒冬也只是一件t恤加一件外套，今天却觉得格外的冷。 他走到街边一间关着的车库前，屈了屈腿坐了下来，颓然地靠在了身后的卷帘门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裤兜，从里面拿出烟盒，拿了支烟放进进嘴里，却半天没找到打火机。 他回忆了一下，也许是忘在了“月雨”。 “在找这个吗？” 一道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他有些错愕，抬头一看，正对上夏染玩味的目光。 她手里拿着个打火机，是他的。 夏染自顾自地学着他的样子在他旁边的地上坐了下来，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高中生小弟弟，真的不乖哦。” 周泽烨这次没表现出什么紧张感，用手夹了烟，淡淡地问道：“你要管我吗？” 夏染笑道：“我没这个癖好。” 她将打火机点燃，示意自己帮他点。 黄色的火苗瞬间将那烟烧得焦黑，周泽烨看着她那双微微低垂的桃花眼，瞬间就撇开了视线。 夏染这次没有向他再要一支烟，只是默默地坐着陪他。 周泽烨吐出一口烟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不放心高中生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怎么不跟着其他人？” 夏染摊了摊手，无奈地答道：“其他人都打车走了，你又忘了东西，我只能跟来了。”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她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东西还给他然后转身走人？而是默默地跟了他那么久？ 周泽烨没有问为什么。 许久后，夏染才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对不起。” 夏染过来这里确实是因为看见了沙发角落里的那个打火机，她记得他用过。 其他人也确实都打车走了，但周泽烨没有。 所以她飞快地收起那个打火机，然后追了出来。 他似乎没打算回家，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她有点担心，所以想要陪一陪他。 她跟着他走了很久，走到了一个她从没来过的地方。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但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害怕。 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从在“月雨”的时候开始。 只有她注意到，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的痛呢？这样的事，就连她一个外人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今天接到段钧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参加家庭聚会。 看到一个不熟悉的号码来电，她本以为是什么推销电话，一接起来听到“金榆唱片”这几个字的时候，惊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迅速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听。 当段钧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时，她甚至由于兴奋和紧张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她不敢问段钧要跟他们说些什么，立刻就给韩睿打了个电话。 韩睿接到电话也是一阵紧张，依次联系了其他几人，到了指定地点。 夏染跟家里人解释了几句，匆忙地出了门。她无法抑制地奔跑了起来，几乎快要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 她有种预感，前方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他们。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段钧短短几句话，就让他们满心期待的结果落了空，从天堂到地狱。 尽管他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不会被这个事实所伤。 终究还是一群小鬼啊。 作为当事人，他们已经做出了很好的回应，所以周泽烨没有必要跟她道歉，他不欠她任何东西。 “你干嘛？装什么乖孩子，瞎道什么歉？”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开玩笑似的说道。 周泽烨想起音乐节那天，夏染对他说，他们是她的一个赌，而他说他会让她赌赢。然而现实是她输了，输得很彻底。 “我说过会让你赌赢的。” 周泽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这件事。 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夏染，他觉得自己冰冷的内心似乎有一股暖流涌入，而这让他不能再假装无事发生。 那个赌，虽是始于夏染的一时兴起，但她并不认为自己输了。 那天是，现在也是。 “我还没有输。” 夏染手里拿着那个打火机，又一次将它点燃，她凝视着那团火焰，缓缓说道：“有些事，不能那么早下定论。即使是金榆唱片的段钧，也不行。” 她“啪”的一声合上了打火机，火焰在瞬间就熄灭了。 “我会赢的。” 她这话说得自信，嘴角微微上扬，直直地看向他。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用一堆成年人世界里的大道理来劝他。但她一想到音乐节舞台上那个手拿鼓槌，恣意张扬的少年，她就不那么想了。 她不想在他面前自以为是地教他一些成年人的规则，她只想告诉他，别管什么金榆唱片，什么段钧，他们决定不了任何事。而她愿意相信自己的选择。 那双眼睛漂亮得摄人心魄，周泽烨面对她如此笃定的话语，就像是被她蛊惑了一样，她说什么自己都无条件相信，无条件服从。 然而他再也无法像那天一样自信地对她说出“我会让你赌赢”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刚刚经历了现实的重创，他只能试着再努力一下。 “我努力。” 周泽烨谨慎地给出了回应。 夏染似乎对这个回应并不满意，抱怨道：“那天的狂劲儿去哪了？高中生可别学我这种无趣的成年人啊。” “既不靠谱又无趣，你这成年人当得够憋屈的。” 周泽烨的神情终于松弛了下来，低头一脸无奈地看她。 夏染知道，他大概是迈过那道坎了。 “周泽烨。” 夏染叫了他的名字。 印象中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会好好看着你去闯荡世界。别让任何东西阻挡你的脚步。” “嗯。” 周泽烨轻轻应了一声，在心里暗自决定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勇敢地去面对世界。 在周泽烨的坚持下，夏染终是同意了让他送自己回家。 她住的地方本就不远，所以两人是走路回去的。 周泽烨之前大概从韩睿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夏染的情况，她是本地人，已经大四了，跟韩睿一样学的是传播学专业，很快就会毕业离开学校。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他像是不经意间问起这件事，想要问问她毕业之后的动向。 “嗯？” 夏染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下意识地反问道。 而后她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继续说道：“能有什么打算，按部就班，工作呗。” 她叹了口气，“我没有像你们一样的梦想，按照既定轨迹上完大学，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大概就是人生的意义了。” 夏染的内心深处是羡慕周泽烨，羡慕韩睿，羡慕希德的。因为自己没有机会感受那样自由的人生，所以才在遇到他们之后不可避免地被他们吸引。 “就在华江吗？” 他试探性地问道，带着些期待。 “我的工作都定好了，在安舟。”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又补充道：“你们如果到那边玩，可以找我。” “为什么选那边？” 她是本地人，却没准备留在华江工作，周泽烨有点好奇那个理由。 “安舟那家公司大嘛，机会多。” 夏染不在意似的回了一句，而后又随口补充道：“而且，我男朋友在那边。” “哦。” 沉默了十几秒后，周泽烨才快速地回了一句话，而后就再未言语，直到他把夏染送回了她家小区门口。 “拜拜。” 他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向外走去。 走出几步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调转了回来。 夏染还没走，站在原地目送他，见他回来，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可以给我留个手机号吗？” 周泽烨边说边拿出了手机，“万一有什么问题想请教成年人。” 夏染笑了笑，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他的手机，快速地存了自己的号码，递回给他。 周泽烨拿回手机放进裤兜里，却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 夏染有些纳闷，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周泽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后才小声说道：“算了……没什么。”而后便转身朝她挥了挥手，再次向外走去。 夏染很无奈地笑了笑，也转身进了小区。 当天晚上，夏染在收拾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兜里有一个打火机，周泽烨的那个。 她忘了还给他。 她这时才明白了他的欲言又止，有些奇怪他怎么不直说。 她没有他的电话，也不想这么晚了还去问韩睿。所以她决定先放着，等以后再找机会给他。 …… 林轶正今年要回他外公外婆家过年，和韩睿他们一家一起，所以得提前一点走。 他跟归洛提过这事，所以走之前那一天出来和她见了个面。 小姑娘表面上不说，但明显是不太舍得他走。 她罕见地提了很多要求，让他陪自己去这里逛逛，又去那里玩玩，仿佛是想多留下些快乐的回忆，好让自己孤单的春节有点慰藉。 自从上次林轶正带她去了电玩城之后，她似乎觉得还挺喜欢的，所以这次又拉着他去了一趟。 两人在里面玩了一阵后，林轶正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对归洛示意，指了指外面，表示自己出去接。 归洛朝他点了点头，自己在场内转了转，选了些自己感兴趣的来玩。 她做事专注，就没太注意周围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发现有几个女生进来了之后眼光在她身上徘徊。 第112章 重逢 其中一人化了个大浓妆，穿着衬衫加短裙，外加一件针织衫，两条筷子腿光溜溜的，格外显眼。 这种打扮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光是看着都觉得冷，但当事人似乎执着于露出她漂亮的大长腿，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人一进来就看见了归洛，也不管身边几个人的反应，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的眼里闪过些震惊之色，许久后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没想过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天，她会就这样重新遇见她。 很久没见了。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好像什么都没变。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脸上似是有些兴奋之色，不像之前那么淡漠了，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干嘛呢？看半天了，你认识？” 另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女生用胳膊碰了碰她，也许是看她一直呆着不动，有些好奇地问道。 浓妆女嘴角一扬，答道：“何止认识？我们曾经还是''朋友''呢！” 紫发女一听她这话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这位姐之前可跟现在不一样，是个十足的胖子，因为身材问题可没少受人欺负，怎么还能有“朋友”？ 她立刻会意，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是''朋友''，怎么能不去会会呢？走。” 几个人朝着归洛走去，很快就在她周围站了一圈。 可惜的是归洛压根没注意到她们，注意力全在屏幕上快速变换的小人身上，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应对方式。 所以几人并没看到想象中的反应。 这一下子就让他们有些不满，只能弄出了些声响，企图吸引她的注意。 归洛正好打完了一局，一抬头，正巧撞上几人探究的目光。 “有事吗？”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目光从浓妆女身上扫过。 “好久不见了。” 浓妆女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很期待她的反应。 自己现在这样，她应该认不出来？ 初中过后，她拼了命地减肥，瘦了很多，跟以前已是判若两人。 现在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天天被人叫“猪”的可怜虫了，她的周围也渐渐有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个像归洛这样的。 “刘婷婷。你变了很多。” 归洛直视着她，眼里似是有些喜色。 她居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刘婷婷不动声色地将脸上的惊异之色掩去，平淡地开口道：“你倒是没怎么变。” 刘婷婷轻笑了声，话里却毫无欣喜之意，“还是和以前一样惹人生厌。” 长时间的空缺，归洛对刘婷婷确实缺乏了解。 她不知道的是，即使在以前，她所了解的刘婷婷，也并不是真正的她。 所以，当她从刘婷婷口中听到这样这句话时，她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失望。 在初中那段短暂的时光里，同样脆弱敏感、受人欺负的两个女孩，曾经有过互相舔舐伤口，支撑对方的想法。 不管如何，那段日子都不是假的。 在她们分道扬镳之时，归洛曾有过真实的失落与难过，她很想对刘婷婷说：“别怕，我们继续做朋友”，但她不能。 她不能这么自私。以对方可能遭遇的伤害为代价满足自己的私心。 所以她走了。走得决然。 当很久后的现在，她们再次相逢之时，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残酷的事实。 刘婷婷对她，从来就不是真心的。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互相温暖，只是归洛的一厢情愿。 那个她曾经真心实意对待的朋友，一开始就觉得她令人生厌。 所以她曾经对自己展露的那些善意，都是假的么？ 归洛从没想过，自己和刘婷婷的再次相遇，竟然会是这样一种场景。 她没有说话，眼里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怎么？不乐意了？以前大家不都这么觉得么？” 刘婷婷一见到她那种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就觉得内心莫名一股烦躁。 她像是想要发泄什么一样，不客气地继续说道：“你不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么？现在感觉怎么样？被人背叛的滋味？好受吗？” 归洛紧抿着嘴唇，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所以你说，是郑星鸿不让你靠近我，也是假的？” 她平静地开口，话语里难掩失望。 刘婷婷一怔，没料到她会提起郑星鸿，这个从一开始就始终只看着她的人。 “那倒不算是假的。” 刘婷婷唇边浮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毕竟傅超那事他发现了端倪嘛。谁知道他那天就刚好回来了呢。” 很多记忆如潮水般向归洛涌来。 傅超、郑星鸿、刘婷婷……傅超找她当女朋友、刘婷婷事后出现、郑星鸿受伤……一切的一切，变得如此清晰。 “郑星鸿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刘婷婷此刻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她不是有什么崇高的道德责任感要告诉归洛郑星鸿为她做的事，她只想撕碎归洛一直以来相信的真相，让归洛尝尝伤害的滋味。 “他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他为你做的这些事，你也不知道？你以为傅超吃了亏能善罢甘休？你以为你回家路上遇到的那些人是谁替你摆平的？是郑星鸿。那个你避之唯恐不及的郑星鸿。”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归洛听来就像震耳欲聋的响雷。 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一种可能，郑星鸿对她的想法，以及……他为她做的那些事。 她一时之间有些发懵，僵在原地，久久地不能言语。 刘婷婷十分不满地讽刺道：“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错过一个这么喜欢你的人？” 归洛的头低着，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这样的反应落在刘婷婷眼里，更加引起了她的不满。 刘婷婷上前一步，十分粗暴地推了她一把，眼里全是暴戾，“我以前就最看不惯你这副样子。觉得自己很惨是吗？你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吗？怎么？听了这些话也无法保持平静？没了郑星鸿，你以为还有谁能像那样保护你？” 归洛感觉一股力量突然袭来，让她瞬间就有些站立不稳，她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机器上，抬眼看向对面她几乎认不出来的刘婷婷。 她微微调整了自己的身子，重新站稳后，缓缓开了口。 “不管是郑星鸿还是你。做的事都没差。我从不觉得自己很惨，也不后悔。” 她轻轻揉了揉自己刚刚被撞到的胳膊，“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虽然依旧弱小，但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倒是你。” 她慢慢向刘婷婷走近，眼里带着些怜悯，“你觉得自己有变强一点吗？还是说，做这种事来伪装自己，才觉得自己活得轻松一点？” “你……” 刘婷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当初那个总是沉默着接受一切的女孩，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少自以为是了！” 刘婷婷狠狠地扬起一只手，下一秒就要打她。 她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力量阻止，根本没机会碰到归洛的身体。 一抬眼，她撞上的是林轶正面色阴沉的脸，眼里满是厌恶。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迫止了动作。 林轶正手上微微用力，卸了她的力道，又一放手，让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根本没理会刘婷婷，一脸无奈地看向归洛，“怎么每次我一不在你就能遇上这种烂事儿？” 归洛无奈地耸了耸肩，“你要是在，他们还敢来找我的麻烦吗？”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刘婷婷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她在看清了林轶正之后，又转向归洛，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有底气呢？原来是有人撑腰啊？没想到除了郑星鸿，还能有人能看上你这种人啊？你还挺有手段的嘛。” 归洛叹了口气，决定不再与她多费口舌。 她过去拉了拉林轶正的手，说道：“走。” 林轶正点了点头，回握住她的手，在几人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刘婷婷的眼中满是怨毒，久久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紫发女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怎么了？你很少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 在她眼里，刘婷婷平日里虽然是受不得欺负的性子，但很少会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 从她说的话来看，她和归洛以前是有些故事的，而她对归洛的执念颇深。 刘婷婷很不屑地“啧”了一声，“不过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罢了。” 她不想承认，当她看见归洛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内心是欣慰的。 归洛这样的女孩，似乎就该像这样独自一人。 她想摧毁归洛一直以来相信的事实，甚至用郑星鸿来刺激她。然而那个女孩，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其他人摆弄自己的命运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归洛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之前的郑星鸿，扭曲而偏执。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她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信赖关系。 她和以前一样，疯狂地嫉妒她。 那个曾经和她一样遭受其他人冷眼的女孩，比她幸运。 之前有郑星鸿，现在有另一个人。 而她什么也没有。 直到现在，她除了身边这帮可以一起疯一起闹的不知道可不可以称为“朋友”的人，什么都没有。 “走。去ktv。” 刘婷婷回了神，对其他几人说道。 几人出了门，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们似乎很快就忘了刚刚发生的事，边走边开始嘻笑打闹。 第113章 长命百岁 林轶正没问归洛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人要伤害她。 他想起之前陆嘉树对她说过，女孩之间的那些手段，他没见过。 除了上次的谢思南事件后，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正面撞见女孩之间的这种摩擦。 他不禁蹙起了眉头，刚刚在刘婷婷面前表现的淡定从容渐渐消失不见了。 如果她总是会陷入这样的争斗之中，而自己又恰好不在，会不会产生一些无可挽回的后果？ 他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欲言又止，实在无法抑制自己想问些什么的心情。 “我没想到她会对我做那些，我以为，她是初中时我唯一的朋友。” 归洛突然看向他，说了这么句话。 她或许是怕林轶正担心，主动解释了起来，“初中的时候她很胖，也经常被欺负，有段时间跟我关系很亲密。后来，她说郑星鸿不让她靠近我，所以我们就再没说过话了。” 几句话，言简意赅。 归洛没提她告诉自己郑星鸿喜欢自己的事，这种事她说不出口。 林轶正何许人也，只听她第一句话，得知刘婷婷是她初中时候认识的人时，就有了些猜测，再把事情一串，很多东西就都明白了。 他默默地把归洛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回忆起了他在星辰网门口和郑星鸿打架的事。 那一天，他对周泽烨坦白，自己怀着龌龊的心思而来，企图用郑星鸿的拳头让自己更痛一些，仿佛这样就能掩饰掉自己那些卑鄙的想法。 直到现在，他依旧小心翼翼。 然而当这一切被赤裸裸地揭开后，他是否还有足够的底气？ 他没有说话，依旧向前走着。 他不敢问，她是怎么想的。 归洛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突然止了脚步。 是啊。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她用力拉着林轶正的手，让他回头看向自己。 “我确实很震惊。知道他是那样的想法后。” 她朝他走了两步，靠他很近。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对我做的事，不能单纯地用一句''喜欢''就粉饰过去。我一点也不后悔。” 归洛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现在的我，不会再怕他，也不会再怕刘婷婷。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样的表态，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管他过去如何，她现在在他身边，并且以后也会一直在。 这是她的坚持，也是他的保证。 林轶正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入怀里，低声说道：“对不起。” “干嘛道歉？” 归洛觉得很纳闷，怎么他还道上歉了？他什么都没做错，也不需要道歉。 林轶正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不答她的话，却是把手越收越紧。 “嘶……” 归洛感到手臂被他箍得生疼，一时之间竟是没忍住低呼出声。 林轶正慌忙放开自己的手，脸上满是关切之色，“怎么了？疼？” 归洛换上了一副笑脸，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肘，“磕了一下。” 林轶正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手臂，轻柔地撩开她的袖子，仔细检查了一番，有些淤青，但所幸没什么大碍。 归洛见他一脸担心，故意跟他开起了玩笑，“铁哥，有人欺负我，你说怎么办？” 林轶正脸色一沉，这才明白在他回去之前刘婷婷就对她动了手。 他知道她这话只是讨自己欢心，并不太满意，“我记得有人说过让我罩着她。你说想怎么办，我都配合。” 归洛作思考状，十几秒之后才随意指了个地方，说道：“我想吃饭。” 她双手背在背后，身子前倾靠近他，笑眯眯地说道：“你都要走了，我可不想还去做别的事。这么短的时间，我不想分给其他人。” 除了林轶正本人以外，归洛大概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了，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瞬间就变得开心。 每一次林轶正的内心都会被她一句话轻易抚慰。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揉了揉她的脑袋后，重新牵起了她的手，“走，去吃饭。” 两人像是没发生过之前的事，找了个地方吃饭，而后则是在冬日的街头漫步。 归洛边走边注视着林轶正的脸，像是想把他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子里。毕竟他们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这种长时间的分离让她很不习惯，从她认识林轶正以来，几乎是天天都会见面，即使放假以后，也从没超过一周。而这次他回他外公外婆家，提前了很久，等过完年，至少得是半个月以后了。 归洛没来由的就有些害怕。 荆白太远了，比东岩还要远很多。 上次林轶正去东岩，她尚且心绪不宁，更别说这次了。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谁也没说要结束这一天的话。 归洛像是生出了些什么难舍难分的情绪，内心一阵悲伤。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知道他必须要去，也知道他去的理由，但她就是有些担心。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 林轶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起头，发现他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嗯……是有点。” 她朝他笑了笑，倒是丝毫没掩饰。 “就一点？” 林轶正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好。” 归洛无奈地叹了口气，表示自己认输，“确实不是一点。我是真的很舍不得你。” “我知道。” 林轶正笑着点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等我。” 少年眉眼如画，寒风凛冽也无法挡住他的温暖。 归洛看着他，许久后才说道：“林轶正，要长命百岁。”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轶正却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她隐藏的所有担忧。 他没有详细地问过归洛关于她父母去世的事，他只知道是因为车祸。 他直到这时才完全明白了上次自己在东岩时她为什么要让自己一回来就告诉她。 她不单是想要见他，而是想在第一时间亲眼确认他的安全。 或许也是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天，她甚至还来不及做什么准备，就永远的失去了父母。而她现在，不想再失去他了。 没有什么比平安活着更重要。 所以，她希望他长命百岁。 归洛的情感表达，既内敛又直白。 只有林轶正能从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中读出她对他的眷恋。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经任何修饰的情感，而林轶正懂她。 “你得陪我一起。” 林轶正把她搂在怀里，义无反顾地迎着寒风而去，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他就像是在做着什么承诺，承诺自己不会在半路扔下她。 林轶正像往常一样把归洛送回了家，嘱咐了她一些春节期间的注意事项，才缓缓地出了友谊小区。 结果陆嘉树给他打电话了。 他一看手机屏幕上“陆嘉树”三个字，就觉得头大。 接通电话，他还轻松地调侃道：“怎么？又要找我给你当陪聊？” 电话那头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鬼哭狼嚎，而是短暂的几个字：“出来喝酒。” 这不是平常的陆嘉树，林轶正瞬间就能感觉出来。 “你在哪儿？我过来。” 他收起唇边的笑，脸上多了些忧色。 他倒是不担心陆嘉树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从他的语气来看他应该只是心情不太好。 但能让他情绪如此低落的事，从以前到现在总共也没几件。一次是他妈妈离开的时候，一次是自己退出乐队不被周泽烨和韩睿理解的时候。 林轶正本能地就加快了脚步，因为这个点很难打到车了，所以他是跑过去的。 当他到达陆嘉树所说的那家烧烤店时，陆嘉树真的已经喝上了。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面前摆了几个盘子和几瓶酒。 菜没怎么动，空酒瓶倒是有几个，一看就是有心事。 林轶正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拿了一瓶酒跟他面前的酒瓶碰了碰，“不等我就开始了？” 陆嘉树抬眼一看是他，勉强对他挤出个笑容，拿起酒瓶就开始喝。 他喝，林轶正就陪他喝。 两人什么都没说，只顾着喝。 许久之后，陆嘉树才看向他，说道：“刚刚去见了金榆唱片的人。” 林轶正险些没拿稳手里的酒瓶，诧异地看着他，“要签你们？” 陆嘉树摇了摇头道：“来的是a&r部门的段钧，音乐节那天来过。他说不是公司的意思，纯属个人行为。” 林轶正蹙起眉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说什么了？” 陆嘉树自嘲地笑了笑，身子慵懒地后仰着，思索着要怎么把段钧的意思传达给他，“怎么说呢，相当于给我们判了个死刑。然后以他专业的眼光好心地给我们指了两条路。” 他说完似乎觉得有些沮丧，微微低着头，并没注意到林轶正眼底透出来的寒意。 “哪两条？” 林轶正随手拿起桌面上放着的两个玻璃杯，边往里倒酒边问道。 “第一，放弃乐队，改做偶像。第二，解散乐队，主唱单飞。” 林轶正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很明显这两种都从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将酒瓶放回桌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在思考，作为顶级唱片公司的人，如果仅仅考虑商业性，在觉得他们没有价值的时候就不应该再花心思关注他们，更别说提出这种建议了。 这个叫段钧的人，对他们表现出的这种关注，倒很有可能是像他所说的那样，纯属个人行为。但这至少证明他认同了他们的某种价值，尽管不是以希德的名义。 “很有前瞻性的建议。” 林轶正点了点头道：“你们的答复呢？” 第114章 我想你了 陆嘉树一直在观察他，当他听到林轶正如此平淡地认同了段钧的观念时，竟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希德对于林轶正的意义，他是最能理解的。所以他以为在面对这样的事时他会表现得更激烈一些。 但他没有。 林轶正好像总是这样。 他永远那么松弛，仿佛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仿佛发生什么事他都有办法解决。而陆嘉树不行。 他在听到“单飞”那个词时尚且有种心神错乱之感，在被否定了作为希德主唱的价值之后，他没办法保持一颗平常心，也没办法完全拒绝那个“成为卖座歌手”的诱惑。 他觉得自己这脑子一个人待着肯定不行，他没法保证自己会不会胡思乱想。所以他叫来了林轶正。 “我们告诉他，我们选第三条路。继续乐队，获得成功。” 他只告诉了林轶正这个结果。 这条路，是由韩睿提出来的，不是他。 他顶多只是做了附和。 不管承不承认，虽然在段钧面前表现得足够坚定，但他不能说自己一点也没考虑过他的建议。 这样的心思一萌生出来，他就觉得自己很龌龊。 那是林轶正拼命想要守护的东西，而他居然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甚至不敢告诉林轶正他有过这样的心思，他不敢想象他会有多失望。 陆嘉树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但唯独这件事，他不想让林轶正知道。 林轶正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很久，像是能洞察人心。 他拿了一杯酒递给陆嘉树，“必然的选择。干嘛这么不开心？觉得会失败？” 陆嘉树接过杯子跟他碰了碰，一饮而尽。 “如果别人跟我说那些话，我会觉得他是在放屁。偏偏那些话是由段钧说出来的。他看不到希德的价值，认为我们潜力有限，几乎剥夺了我们努力下去的资格。我没你聪明，我只感到迷茫。” “所以呢？” 林轶正端起另一个杯子在手里晃了晃，“事实上他就是在放屁。” 他勾起唇角，“即便他是业界泰斗，说这样的话也是放屁。” 他把杯子拿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语气渐冷，“一句话就想决定别人的人生？别逗了。我姑且认为他的建议出发点不错，但他低估了一样东西。” “一样叫''信念''的东西。” 他转头看向陆嘉树，言语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希德会印证这一点。” 陆嘉树低着头，没有说话。 林轶正完全可以理解他内心的迷茫。 在以往，他们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往前冲，没经受过任何现实的洗礼。 突然有一天，有人把一种经过预测的结果一股脑地扔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这条路行不通，放弃。 陆嘉树等了很久才获得一个被人看见的机会，算是获得了认可，却是以他最不喜欢的那种方式。 林轶正敢断定，即使陆嘉树选择了第一条路和第二条路，也一定能获得成功。 但那就不一样了。 那不是希德。 希德成立的初衷本就是为了陆嘉树，希德不能没有他。 林轶正见他许久都不答话，颇为不满地拍了他一巴掌，“想什么呢？是不是欠打？” 陆嘉树一怔，抬起头看向他。 林轶正笑得很洒脱，“好好做你的主唱，别的交给我。” 陆嘉树从没问过林轶正，在他退出乐队后，他准备怎么维持跟希德的关系。 他只知道，希德是林轶正的希德。 他隐约明白林轶正会为希德付出所有，但从来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做。 别的交给他。 陆嘉树直到今天才明白林轶正背负了些什么。 他把希德的命运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并准备用自己的人生来支撑起他们的梦想。 他们什么都不用管，只用做好一件事，毫无后顾之忧。 他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在得知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的林轶正毅然决然地决定为他们的人生负责时，他再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管他什么金榆唱片，管他什么段钧，再多的否定，也不如林轶正这一句话。 他们选的这条路，尽管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等着他们，但他不会再迷茫。 他终于重新拿了一瓶新开的酒，举起来对林轶正晃了晃，“用杯子没劲，还是直接来。” 林轶正无奈地笑了笑，也拿了瓶新的，与他碰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喝了点酒，陆嘉树重新恢复了话唠本性，开始各种叭叭，吵得林轶正一阵头疼。 他了解陆嘉树的性子，最是单纯直率，往往是自己说什么他都会信。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可以一直保持着对音乐最纯粹的热爱，带领希德走得更远。 两人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怀着对未来最坚定、最美好的向往，把酒言欢。 最后陆嘉树是被林轶正送回基地的。 林轶正看着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醉汉，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想想自己明天早上还得早起回老家的事，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 时间过得很快，归洛这些天除了跟何书羽见了一面以外，几乎没什么活动。 转眼间就快要到除夕了。 腊月二十九，归洛出门时去买了些春联、福字、窗花一类的东西，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重新换上了新的装饰品，整个屋子显得喜气洋洋的。 她好不容易忙完了，刚坐下来， 就给林轶正发了条信息，“你在干嘛？” 林轶正应该是正在玩手机，很快就回道：“刚买了东西回来。你呢？” “打扫卫生，装饰屋子。” “累不累？到高的地方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休息会儿。我妈叫我和睿哥去帮忙了。” “行。你快去。” 归洛想象了一下叶樱指挥着韩睿和林轶正做这做那的场景，应该和他们过生日那天相差无几，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午饭，然后决定再出门一趟。 上次她买新衣服的事没能解决，一下子就拖到了现在。 这几天应该是商场人最多的时候，归洛并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所以想起了那天试过的红色连衣裙。 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了一趟那家店。 那条裙子已经没再展示了，那天的售货员小姐姐似乎也不在，她在拥挤的人群中好不容易寻了个空档询问了一下状况，得知它已经被买走了。 归洛隐隐有些失落，但看着商场里人来人往的场景，打消了再去重新选一件衣服的想法。 算了，反正也不是小孩子了。 归洛倒也没执着于这件事，没再多留，很快就回了家。 下午的时候王月过来了一趟，给她带了一大堆新鲜的蔬菜一类的东西，说是从乡下的家里拿过来的，让她过年期间煮着吃。 王月知道她的情况，本想着除夕夜让她到自己家里吃个饭什么的，但不巧的是，自己有了其他安排，所以这事只能作罢，她也只能送了些东西作为补偿。 归洛看着那一大堆菜陷入了沉思，这么多……得吃多久才吃得完？ 她自然不好拒绝王月的好意，也从家里拿了些置办的年货给她以表示感谢。 晚上的时候她给林轶正打了个电话。 她本来可以发短信的，也知道他在他外公外婆家接电话并不是那么方便，但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电话通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想来应该是在忙。 归洛拿了个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的调一下台，有些无聊。 等她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准备上床去睡觉了，林轶正还是没给她回电话。 她躺在床上，想象着他在遥远的荆白，外公外婆的家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由的也有些开心。 她点进短信界面，一条一条的翻看着自己和林轶正之前的聊天记录，不知过了多久，才等到了他的回电。 “抱歉。刚刚在忙。” 他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干嘛道歉？没关系的，我反正没什么事，一直等着呢。” 归洛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在干嘛？” 林轶正看着眼前围在一起跃跃欲试的几个小孩子，答道：“放烟花。” “嗯。真好。很热闹？” 归洛的话里隐隐有些羡慕，毕竟自己都快忘了放烟花是什么滋味了。 “是挺热闹的，小孩子最喜欢这个了。” 林轶正看着那一堆小孩子有的害怕得捂住耳朵，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则是满脸兴奋，慢慢地向他们走近了些。 “我也喜欢。” 归洛小声念道。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各种声音不绝于耳，还有很多小孩子的欢声笑语。 林轶正把手机举在身前，好让她听得更清楚一些。 那样嘈杂的声音，归洛却觉得很美好。 很久之后，林轶正才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轻声道：“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小孩子。” 归洛对他这话颇为不满，“干嘛提前？还没到时间，你明天再跟我说呗。” 林轶正轻笑了声，答道：“好。” 而后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刚刚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归洛想了想，说道：“今天王阿姨给我拿了很多菜过来，我看那样子，明天只能做顿丰盛的大餐了。但是我一个人可能吃不完。” 归洛沉默了十几秒，又坦白道：“这不重要，我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林轶正的唇角浮起一丝浅笑，还没来得及认真地回应他，就听到了她的下一句话。 “林轶正，我想你了。” 第115章 我来陪你了 “嘭”的一声巨响，黑色的夜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火焰，远处有人在放烟花。 林轶正看着那些绚烂的色彩，听着周围小孩子们的尖叫和欢呼声，开口道：“我也是。”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递给了归洛，让她觉得无比温暖。 相隔八百多公里的那句“我想你”，仿佛可以跨越距离，将两个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第二天，归洛很早就起床了，去早市买了一条鱼和其他的肉类，然后就回家开始准备她的年夜饭。 虽然是自己一个人，但那些菜不吃也只能浪费，所以她决定多做一点。 她猜想今天林轶正应该会很忙，所以也没给他发短信，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等到她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她还没吃午饭。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这才匆匆给自己煮了碗面，看了看手机，没有未读短信。 看来他是真的很忙。 她发了条短信过去。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忙着做年夜饭？” “对。菜真的很多嘛。你在干嘛？” “坐车。” 坐车？ 归洛还挺纳闷的，他不是在他外公外婆家吗？怎么还要坐车？ 她没太多想，以为他是有什么走亲戚之类的行程，只回了句“注意安全”后就胡乱地吃了几口面，又继续去做菜了。 等到下午五点多，她终于做好了一桌子菜。这就是她的年夜饭了。 她忙了一整天，这会儿才觉得有些累了，准备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林轶正没给她发信息。 过了这么久了，他还没到吗？ 归洛发了句“你到了吗”过去，斜靠在沙发背上抱着手机等回信。 “叮铃—” 她迅速地点开，林轶正回她：“到了。” 她松了口气，站起身子准备去厨房拿碗筷，却突然听见门铃响了。 她有些纳闷这个时间会是谁来了，该不会是物业？ 走到门口，用猫眼看了看，看不太清楚。 她谨慎地问了句：“谁？”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归洛先是一愣，而后便是心脏狂跳。 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她手足无措地去开门，一脸错愕地看着门外的林轶正。 他穿了件黑色外套，背后背了把吉他，手上提了两个袋子。 看见归洛的表情后还不忘调侃她：“这下你不用担心菜吃不完了。” 归洛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从荆白回来了？ 那么远的距离，他一定是一大早就出发了，这会儿才刚到。 他是专门回来找她的。 在除夕这一天。 林轶正见她不说话，微微压低身子看她，“怎么？傻了？” 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都涌了出来，归洛再也无法无动于衷，扑过去伸手抱住了他。 她根本没想到他会为了她赶回来，根本没想到他在除夕这一天离开了自己的家人过来陪她。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句“我想你”而回来，但他的出现，是他对她独有的偏爱，一如既往。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带着点迫切的味道。 归洛用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什么也没说，只用行动表达着自己对他出现在这里的开心。 林轶正轻拍了拍她的背，“我来陪你了。” 外面很冷，林轶正的指尖冰凉，覆在她的背上也让她感觉到一阵寒意。 归洛连忙将他拉进屋内，把门关上。 她让他在沙发上等一会儿，而后去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对他说道：“你饿不饿？先吃饭？” 屋内很暖和，林轶正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道：“你先歇会儿，累不累？” 他站起身子走向她，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而后又去抱她。 他把她整个人扣在自己怀里，“先抱一会儿。” 归洛顺从地贴在他的胸前，鼻端闻到了那种熟悉的香味，她很喜欢的味道。 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可以来接你。” 归洛的声音有些闷，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因为她知道那个答案。她只是想说，如果他提前告诉她，她就可以更早一点看见他了。 “你又等不及要见我了？” 林轶正忍不住就想去逗弄她，故意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我要是提前告诉了你，你还会不会主动来抱我？嗯？” 归洛被他说得微羞，想想自己刚刚突然看见他出现在门外的样子，抱他这个行为完全就是在震惊之下的冲动使然，带着点迫不及待的意味。如果真的提前知道他要来，那她可能真的不会…… 等等，怎么觉得不太对劲？这才是他的目的？ 归洛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得栽在林轶正手上。要说这种心机她能玩得过他？ 她根本不敢答他的话，只回了句：“再不吃饭就凉了。” 林轶正轻笑出声，大概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放开了自己的手。 他走到餐桌旁时看了看桌上的菜，有鱼有肉，很丰盛。 他不禁想起之前那几年的除夕夜，她总是这样一个人，忙活一整天，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个人吃饭，再一个人迎接新年？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心疼。 她是那样一个害怕孤单，喜欢热闹的人，却连除夕夜这样的日子都只能一个人过。 他笑着看她，“我还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 “跟阿姨做的肯定不能比，你将就着吃点。” 归洛的厨艺不差，但她吃过叶樱做的饭，便不敢再自卖自夸。 林轶正挑了个菜尝了一口，赞道：“很好吃。” 归洛笑眼弯弯，看着他把每种菜都吃了一遍，无一不是“好吃”的评价。 或许是见她看自己看得太入迷，林轶正给她夹了些菜，提醒道：“别光顾着看我，你也多吃点。” 这顿饭吃了很久，归洛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之前也有那么一天，他们坐在这里吃饭，就连阳光洒在他脸上的画面她都清晰地记得。 吃完饭后，林轶正承担了洗碗的活。 归洛知道自己肯定拗不过他，所以没有推辞。 她打开电视机，窝在沙发里看春节联欢晚会。 小小的家里很温暖，电视机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厨房里水龙头的水流声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除夕这个日子，似乎也挺不错的。 林轶正洗完了，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小姑娘正抱着个抱枕缩成一团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正在表演相声，但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安静地坐着，一点也没被逗笑。 他走到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摸了摸她的手，“冷不冷？” 归洛摇了摇头，瞥了眼他的袜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去给你买双拖鞋。” 之前林轶正来过几次，也是脱了鞋进来的，可那时不冷。现在已经是寒冬了，这样不穿鞋肯定不行。 她之前忽略了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这很有必要。 林轶正其实不太想表现出一种自己会经常来的意愿，在他心里，这样的行为终归有些不妥。但归洛明显没太在意这个事，特别是当对象是他的时候。 他没法拒绝她这样的好意，只“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林轶正起身，从门口把自己带过来的其中一个袋子拿起来，走到她身旁递给她，“新年礼物，看看。” “礼物？” 归洛没想到他还有礼物给自己，有些疑惑地接过，从里面拿出个礼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条红色连衣裙出现在她眼前。 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她试过的那条。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是你买走它的？” 林轶正点头，“你不是喜欢吗？” 归洛怔怔地看着他，想起昨天自己去那家店时，从店员那里得知裙子被买走了，她还有些失落。没想到是林轶正要买来送给她。 那天他们在店里偶遇，林轶正看出她喜欢，所以第二天就过来买了。 他那时就准备把它当做新年礼物送给她。 归洛愣了半晌后才有些抱歉地看向他，“可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林轶正不知道她是哪里学的这个臭毛病，谁说他送礼物她就一定要回礼了？ “归洛同学。” 林轶正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每件事都一定要有来有往的。你得习惯愉快地接受我的礼物。” “行。” 归洛妥协了，很坦诚地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林轶正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又把琴盒打开，从里面把吉他取出来，道：“今天给你兑现奖品。” 归洛其实在开门看见他背后的吉他时就有了这样的猜测，但当这会儿从林轶正口中听到这个确切的答案时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能听到林轶正唱歌了吗？ 林轶正拿着吉他坐在了沙发上，而归洛则是从沙发上下来直接坐在了他旁边的地毯上。 林轶正笑着看她，“''feather''，只为你唱。” 归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林轶正的嗓音和陆嘉树不一样，低沉却不沙哑，听来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这首歌他几乎从未唱过，这次为了唱给归洛听，他在家里练习了很久。 时光慢慢地流逝，归洛想把这样的一段时光永久地刻进记忆里。这是林轶正第一次唱歌，唱的是他写的歌，也是她最喜欢的歌。 在此之前，即使她曾经想象过林轶正演绎这首歌会是怎样一种效果，本就对它加了一层美好的滤镜，但在今天，她才知道自己的想象有多贫瘠。 少年坐在沙发上弹着吉他为她唱歌，在寒冬的除夕夜。 这样的画面带着十足的浪漫，让她想无限地沉沦其中，永远也不要醒来。 第116章 拿你没办法 尾音消失的那一刻，归洛甚至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奖品还满意吗？” 林轶正笑着问她。 “很满意。” 归洛没有任何犹豫就给出了这个答案，今天这首''feather''，超乎她想象的满意。 她向他的方向挪了几步，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腿上，小声说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林轶正把手里的吉他放在一边，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长发，“你开心就好。” “我从没这么开心过。” 归洛抬眼看她，对他露出个笑容。 “可我想让你更开心点。” 林轶正指了指门口地上的另一个袋子道：“你想放烟花吗？” “有烟花？” 归洛下意识地反问道。 她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准备了。 “太大型的估计是不太行，小点的应该没问题。” 林轶正看了看窗外，已经有人开始进行烟花环节了。 他站起身子，把吉他放回琴盒，开始穿外套，边穿边提醒道：“外面很冷，要多穿点。” 归洛点了点头，回房去套了件厚外套，而后便跟着林轶正一起出了门。 两人下了楼，寻了个空旷的地方，拿出了林轶正准备好的烟花来放。 在归洛的记忆中，在她小时候，似乎跟父母一起放过烟花，但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已经不太记得具体是什么感受了。 林轶正准备的东西明显是从荆白带回来的，几乎都是燃放方便、性质温和的类型，一看就是小孩子喜欢的。 林轶正蹲下身子，拿了一把仙女棒递给归洛，示意她拿着，自己帮她点。 归洛依言在他身旁身边蹲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身侧的地上，取了一根出来。 林轶正摸出打火机将它点燃，“滋滋滋”的声响，混杂着一点燃烧的味道，点点火光把两人的脸照得很亮。 他从旁边重新拿起另一根，靠在那一点光亮上将自己的也点燃。 烟花燃放的速度很快，在转瞬即逝的灿烂中，林轶正看着归洛眼里的点点亮光，一时之间竟舍不得移开视线。 归洛说她也喜欢烟花，不是因为烟花很美，而是因为，它代表着对什么人和什么事的祝福。 她缓缓站起身子，环顾四周，有很多在这里放烟花的人。 或是一群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小朋友，或是爸爸妈妈带着孩子，又或是年轻的夫妻。 他们无一不是由于“春节”这个特殊的日子相聚在一起，互相祝福，迎接新年。 她果然很喜欢这种能把人聚起来的由头。 她回头对林轶正露出个笑容，向他挥了挥手里的仙女棒，示意他跟自己一起。 冬日的寒夜里，少女在五彩斑斓的火光里笑靥如花，仿佛在邀请他参与她接下来的人生。 他毫不迟疑地向她走去，跟她一起闹。 两人手里的仙女棒燃了又灭，一根又一根。 越来越接近新年了，这块空旷的地方也越来越热闹，小姑娘也不到处乱跑了，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林轶正伸手帮她捋了捋头发，笑道：“这下好了。烟花也放了，新衣服也准备好了，小孩子有的你都有了。” 归洛这才明白他是把自己当小孩了，有些不满地反驳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林轶正揉了揉她的脑袋，“在我面前，你可以当一个小孩子。” “那不行。” 在这件事上归洛可不想妥协，她并不想做一个单方面被他宠的小孩，她更希望能参与他的人生，与他并肩同行。 “我们说好的。我一定会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人。你别想赖账。” 有时候林轶正会想，归洛是不是在遇见他以后才变得这么要强。 之前的归洛，或许只是被时间的洪流推着向前走，孑然一身，无欲无求。 只有跟林轶正在一起，许下了那个“一直陪他”的承诺之后，她才真正对自己的人生有了另一种定义。 她不想浑浑噩噩地过完短暂的一生，因为她身边有一个让他仰望的人，她会不顾一切地奔向他，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林轶正无奈地叹了口气，“拿你没办法。” 夜空中的光越来越多，“噼里啪啦”的声响也越来越大，应该是快要零点了。 “新年快乐。” 两人站在一起抬头看向那些短暂绽放的绚烂，互相祝福，迎接新年。 林轶正把归洛送回了友谊小区，自己也回了家。 韩睿被他一起拉了回来，开着林正孝的车。 其实在林轶正跟他提起要回华江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怎么推辞，任劳任怨地开了将近10小时的车跟他一起回来。 因为怕堵车，他们差不多五点多就出发了，一把林轶正送到归洛家楼下，他就回家补觉去了。 韩睿是不想再开那么久的车回荆白了，决定就在华江待着。完全不管他爸妈在电话里对他的一顿大呼小叫。 他这做法倒也算是顺了林轶正的意，毕竟跟归洛分别了好些天，他也不想在只见了归洛一天之后就又离开。 林正孝和叶樱一点也没心理负担，甚至没在意林轶正外公外婆铁青的脸色，打电话的时候还开玩笑似的问了问他归洛的情况。 韩睿这段时间一直跟林轶正在一起，也大概跟他提了提关于金榆唱片找过他们的事。大致意思和陆嘉树那天说的差不多，也隐隐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林轶正一直以来都明白韩睿对于希德的信念，他上次跟陆嘉树提过的东西。 对于陆嘉树、周泽烨和凌宇真来说，他们还是未成年，或许不用急于一时，还有足够的时间留给他们，但对于韩睿来说，虽然只跟他们相差3岁，却由于跨越了18岁的那个鸿沟而大相径庭。 林轶正只问了他一句话：“睿哥，你相信我吗？” 韩睿抬眼看他，“我不相信你的话，当初你提出做乐队的时候我就会拒绝了。” 林轶正笑得自信，“那不就完了？” 韩睿和他这个相处时间并不算多的表弟，大多数时候除了关于音乐的讨论，很少有其他方面的交流。 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以平常的语气提出做乐队这样惊世骇俗的提议，又云淡风轻地表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但这却让他没法拒绝。 林轶正说的，他都相信。 大年初一，归洛睡到很晚才起床，昨天睡得太晚，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一看表，接近11点了。 她看了看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她点开，是何书羽凌晨一点多发来的：“洛洛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天天开心！” 看来昨天她家里是有什么活动，这么晚了还没睡。 归洛弯了弯嘴角，回道：“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林轶正这个时间应该在补觉，归洛就没打扰他，自己起来煮了点东西吃。 等到十二点多，林轶正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出去吃饭，和韩睿一起。 毕竟两人从荆白跑了回来，也没人给做饭了，又懒得自己做，为了图方便，干脆就叫上她三个人一起去外面吃。 归洛表示自己知道了，准备挂电话。 “记得穿新衣服。” 林轶正挂电话之前不忘嘱咐她，是打定主意要让她穿那条他送的裙子赴约了。 “知道了。” 在这事上她不想反驳，乖乖地应了声好。 大年初一很多店都歇业，他们只能找了个商业中心吃饭。 韩睿先是开车去接了林轶正，又到了友谊小区门口接归洛。 归洛大约还是做了些打扮，穿的是那条红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黑色长大衣，脚踩黑色长靴，卷了头发，简单化了个妆。 她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林轶正他们已经到了，她以为他们等了很久，连忙跑了过去。 林轶正下来帮她开了车门，让她坐在了后排，自己也从另一边上了车。 归洛有些抱歉地对韩睿说道：“不好意思睿哥，久等了。” 韩睿朝她摆了摆手，“我们刚到。别那么客气。” 归洛这才稍微安心了些，又微笑着说道：“新年快乐。” 韩睿点点头表示回应，“新年快乐。” 林轶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终视线落在了她露出的那一截穿黑色丝袜的腿上，蹙眉问道：“你冷不冷？” 归洛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让我穿的吗？” 韩睿本来已经转过了身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真想立刻从原地消失。 你们俩能不这么秀吗？ 他默默地在内心吐槽，开始发动车子。 林轶正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却又不甘示弱地回了她一句：“我让你怎么穿你就怎么穿？这么听话？” 我…… 归洛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跟自己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瞬间就羞得红了脸，慌忙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望向窗外，不敢再答话。 归洛同学，终归是棋差一招。 韩睿都惊了。 不是，这小子现在这么生猛的吗？ 就这么个撩法，归洛妹妹吃不吃得消啊…… 林轶正压根没管韩睿的内心活动，朝着归洛就凑了过去。 归洛瞬间就僵硬了，感受到他突然拉近距离，根本不敢动。 林轶正帮她拉了拉安全带，然后扣好。完了还对她挑了挑眉。 归洛的脑子根本没转过来，等到他把自己的安全带系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想多了。 哥，我错了。我真错了…… 她在内心默默讨饶，希望他能放过自己，这样的行为自己真的吃不消。 第117章 认同自己 好在林轶正之后并没有再做什么，安安静静地待到了下车。 韩睿把两人扔在了商业中心门口，让他们随便找点什么吃的，自己先去停车。 两人在里面大概看了看，实在是选择不多，最后随便找了家店坐了下来。 归洛拿了张菜单低头看着，像是很苦恼要点些什么菜。 林轶正没看菜单，一直在看她。 她今天的装扮和之前都不太一样，看来是为了搭配这条裙子而花了些心思。 看来她为了见自己还挺上心的嘛…… 林轶正唇角微弯，身子后仰，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继续欣赏着小姑娘的劳动成果。 归洛好不容易点好了菜，抬头正撞上林轶正的目光，没来由的就有些紧张，连忙把手里的菜单递给他，“我差不多点好了，你再看看还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了。” 林轶正压根没看菜单，转手就递给了一边的服务员，意思是你看好了就行。 他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 “你干嘛一直看我？” 归洛实在是受不了他热烈的视线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轶正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地答道：“好看。” 归洛本来是为了缓解紧张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听见他的这两个字差点喷出来。 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她感到很纳闷。 林轶正之前说的那些骚话，怎么说还是有点尺度在的，怎么感觉现在这级别完全不一样了？ 她差点呛到，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后慌忙地把杯子放了回去，暗自想道自己要适应这样的他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会儿还是不答话为好，免得死得更惨。 林轶正拿了手边的餐巾纸递给她，道：“你小心点儿。没事？” 归洛不敢看他，拼命地摇了摇头。 韩睿停车停了很久，这会儿还没出现。 归洛总感觉林轶正的视线一直定在自己身上，也没个人解救自己，只能想出了个要去卫生间的借口暂时离开了。 林轶正很无奈，思索着自己这种转变是不是进度过快让她有些吃不消，但明明现在这个状况就该是这样的啊…… 商业中心，四楼。 凌宇真这个点儿也在这里寻找吃饭的地方，当他隔着玻璃窗看见林轶正捏着下巴正在思考什么的身影，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不是去外公外婆家过年了吗？ 他清楚地记得韩睿跟他提过要和林轶正一起去荆白过年的事。结果大年初一出现在这儿？ 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见林轶正一个人坐在那里，还以为他是大过年的有什么故事，也没怎么犹豫就进了店里。 上次金榆唱片事件过后，凌宇真没机会和林轶正见面。 他回去过后想了很久，本想着要跟他谈谈，但听韩睿说他们久违的一大家子聚在荆白过年后，就没好意思打扰他。 这会儿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天意，在这遇上了。 凌宇真今天一大早起来，吴叔就告诉他凌皓有紧急事务飞国外了，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得一个人在家。 过年期间，按照惯例，凌皓都会给吴叔和其他人发红包，并让他们的家属一起到家里来热闹热闹，也算是对他们辛苦一整年的回报。 家里很热闹，凌宇真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模样，就推说自己有事要在外面吃饭，让他们自娱自乐，不用顾着自己。 实际上他只是想让他们能轻松一点，毕竟自己这个主人家不在，他们能更尽兴。 所以他出来了，随便找了个商业中心吃饭，结果一来就遇见了林轶正。 他悄无声息地在林轶正对面坐下，也不主动说话，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 林轶正沉思了有个几分钟，才抬眼朝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看，归洛还没回来。 然后他看见了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陆嘉树。 这虽然很令人震惊，但仔细一想，他恐怕也是个大年初一无处可去的人。 他很淡定地说了句：“你要吃什么自己点。” 这反应也太平淡了？ 凌宇真本来以为他至少会好奇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结果人家根本没当一回事。 凌宇真很怨念地叫服务员姐姐给了他一张菜单，开始看。 “老大，你不是回荆白过年去了吗？怎么跟我似的，大年初一形单影只？” 他一边低头看着菜单，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林轶正懒得跟他解释，随口说了句：“有事。” 凌宇真“哦”了一声，虽然内心很好奇却是也不好刨根问底，随意在菜单上划了两笔，就算点好了。 “老大。金榆唱片的事，你听说了？” 他不动声色地开了口，猜测韩睿跟他在一起这些天肯定跟他提过这事。 “听说了。你想说什么？” 林轶正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凌宇真没准备拐弯抹角，他本来就是来寻求帮助的。 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那天睿哥毫不犹豫地拒绝那两条路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和他们的差异。” “我没法做到像他和树哥那样。他们跟你一起建立了希德，对它的信念是毋庸置疑的。而我，在听到段钧的那番话之后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清楚地回忆起那天自己那种心跳加速后又恢复平静的感觉。 他在想，假如段钧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他能否和其他人一样感到单纯的开心？ 事实是，他不知道。 所以，在段钧几乎宣告了他们这条路的失败时，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做出选择了。 他还不知道那个答案。 他不想当事实摆在他面前时，他反而开始犹豫，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非黑即白。 然而那个答案现在是灰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可以继续以一个成员的身份陪他们一起走，但他没办法保证将来的事，他给自己留了退路。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就像那天归洛问他的那句“你做好跟他们共同进退的觉悟了吗”，他的回答是“不知道”。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 他不像韩睿、陆嘉树和周泽烨那样，对希德保有初心，他本就是个半路出家的门外汉。 他清楚地明白那句“抱诚守真”对自己的重要性，也知道那天自己所萌生的想和他们一起走下去的想法绝不虚假，但这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一个金榆唱片，让几个人都这么动摇啊…… 林轶正不知道自己是低估了这个圈子的外部环境对他们的影响力，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总之今天这样的场面是他没想到的。他本以为他们会对这种事无动于衷。 “我觉得这个事儿，你不能这么算。” 林轶正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道：“心里怎么想的，骗不了人。” “你不想做选择，就不做。怎么高兴怎么来。” “当初我跟你说过，有些东西和时间无关，是不是一路人，可能看一眼就知道。我认同你，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得认同自己。” 认同自己吗…… 凌宇真大概从未考虑过认同自己。 从小到大他只是在满足别人的期待，只是想得到别人的认同，却从没想过要认同自己。 加入希德这件事，他想过要得到谁的认同，可能是林轶正，可能是业界的专业人士，可能是喜欢音乐的人，甚至他幻想过有一天凌皓对他的认同，却唯独没有自己。 “不管是好的坏的，勇敢的、怯懦的、肮脏的、卑鄙的……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或美丽或丑陋的底色。认同并接受这样的自己，没什么丢人的。”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特别是对凌宇真这样的人。 他有些发怔，像是陷入了沉思。 他从没想过，不做选择也可以是一种选择。他从没想过，认同自己的人还可以是自己。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是啊。不管自己以怎样的方式存活于世，不管自己和希德的未来会如何，他已经决定了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回头。直到他能毫不犹豫地给出那个答案的时候。 凌宇真抬眼看了看林轶正，这人还是那个姿势，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懒的样子，似乎刚刚说的只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老大。谢谢。” 他只回了这么句话，却足够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林轶正抬了抬手，意思是少整这些虚的，该干嘛干嘛。 所以当归洛回来突然看见凌宇真的身影时，她是一脸懵逼的。 什么情况？ 不是说就他们三个人吗？ 大过年的至于这样吗？连他都不用在家陪家人？ 她一脸狐疑地走了过去，很自然地在林轶正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凌宇真冷不丁感觉一个人突然出现，一看，差点没飙脏话。 我他妈真的服了你们了。 凌宇真想打自己两耳光，究竟是什么给了他林轶正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错觉？自己成了个电灯泡呗？ 他极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假装不在意地对归洛挥了挥手道：“新年快乐啊。” 归洛才没他那么多心思，微微点了点头，“新年快乐。你为什么在这？” 我他妈也想问我为什么在这。 凌宇真尴尬地笑了笑，“偶遇，偶遇。” 第118章 未能免俗 这个商业中心算是人多的，韩睿找个停车位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停好车，看了眼手机上林轶正给他发的地址，慢悠悠地晃了过来。结果一来就看见了凌宇真的身影。 他也没明白怎么就这么会儿工夫这人就突然出现了。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凌宇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几个意思？你大过年的这么闲？” 凌宇真看见他瞬间就像看见了救星，这意味着自己不是唯一的电灯泡了。 他“嘿嘿”笑了声，总算是放松了些，“彼此彼此。” 韩睿一屁股就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很夸张地抱怨道：“那能一样吗？我们昨天可是特地开了10个小时的车从荆白赶回来。可怜我这个当司机的……” 林轶正怎能不知他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归洛听的，虽说有点故意卖惨的嫌疑但好歹是事实，也没阻止。 归洛哪能明白他们中间这些弯弯绕绕，一听这话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代入韩睿的视角，不仅自己要辛苦开长途车，又在除夕当天离家，然后还害得他好好的春节变成了孤家寡人，这放谁身上也绝对是件令人遗憾的事。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道歉，结果话还没出口，林轶正就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这话你说出来骗骗别人就行了，还能骗得了自己？就我俩在那待着，非得被我妈逼着天天带小孩不可，你能受得了？” “外公外婆是不催我，可话里话外哪句话不是让你赶紧找个女朋友？你可别说你不是为了逃避他们才答应我的。” 归洛都懵了。 还有这回事儿？ 怪不得他们好像也不准备回去的样子…… 韩睿的小心思，林轶正看的是明明白白，他只是没说。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眼睁睁的看着归洛因为这事而觉得良心不安。 韩睿被他揭了真相，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虽说他是有点自己的小算盘，但要说助攻他和归洛这事，自己必须得算上一功。合着他还过河拆桥？ 想想他和归洛照这么发展下去，以后很有可能出现一种场景：林轶正带着归洛回家见家人，一家子其乐融融。他甚至都可以预见到时候自己会成为怎样的众矢之的。 要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一定比前些天更惨。再怎么说林轶正都比他小上三岁，要是事事都赶在他前面，那他是无可避免的要被批斗一番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感觉全身一阵恶寒。 所以他很识趣地没跟林轶正辩驳什么，转而跟凌宇真聊起了别的话题。 经过林轶正这么一打岔，归洛自然也就不好再提什么抱歉不抱歉的事，正好也开始上菜了，她就开始闷头吃饭，告诫自己千万别乱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林轶正见她吃得认真，默默地给她的碗里夹了些菜，遇到虾一类的，还会给她剥好。 这操作着实是把坐在对面的凌宇真和韩睿惊呆了。 归洛一边吃一边在想着是什么造成了林轶正的这种变化，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故意要表现出点什么，总之就是跟之前不太一样。 因为有心事，所以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吃了老半天了碗里的东西却一直没吃完，等她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对面那两人惊异的目光。 她给了两人一个询问的眼神，却没得到回应。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侧头一看，林轶正正在剥虾，还剥得十分专注。没过多久，她的碗里多了一个剥好的虾。 …… 所以这俩刚刚是看见这个画面了？ 归洛觉得这种事简直比直接宣之于口更可怕，他们总不至于白痴到以为林轶正是顺手剥了个虾给她？ 要说两人之间的关系被他俩知道，她并没有什么顾忌。她就是觉得，她和林轶正太自然了，自然到她没法向其他人解释。 别说像何书羽那样大大方方地宣告要追陆嘉树并获得成功，就连传统意义上那些什么表白、接受、确定一类的流程也没有，甚至没有一句确切的语言。 但她非常确定一件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纯粹，纯粹到不会被任何东西所影响。 这就像是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一块珍宝，就连她自己也只是偶尔拿出来瞧上一眼，要说让别人看，她是有点舍不得的。 所以，她先是拿了几张餐巾纸递给身旁的林轶正，而后对他露出个笑脸，道：“辛苦你了。你别忙了，快吃饭。” 林轶正挑眉看她，几个意思？客气上了？ 他完全不明白这小姑娘刚刚脑子里又想了些什么，这会儿还跟自己扮起了生疏。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她递过来的餐巾纸，仔细地擦了擦手。 很明显他对她这种行为并不满意。 要说吃饭时给她夹菜这个习惯，确实不是林轶正自作主张开启的，他之前有过这个想法，却不敢付诸实践。要不是老李麻辣烫那天有陆嘉树珠玉在前，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头。 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少，他渐渐的也形成了一种习惯，暗暗记住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然后把她喜欢的都给她。 他能感觉到归洛对于这种事已经从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但她就是不敢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直白。 而这一切的原因，应该都与他们生日那天说过的那件事有关。在她真正成为一个自己期待的人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林轶正理解，但无可奈何。 他本以为自己和她还有很多的时间，自己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等她，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不满足了，他希望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信任。 他曾经在深夜里看着他们在16岁生日那天的合照，思考了很久照片上那个女孩对于自己的意义，最后得出了一个答案。 他未能免俗，他想要她。 这样的想法一旦生出来，就再也没法轻易消除。 所以他急了，他迫不及待地越靠越近，想要证明她跟自己之间的某种关系。 他觉得，他可能等不了了。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也没拒绝，开始吃饭。 归洛觉得对面的韩睿和凌宇真时不时阴森森地看着她笑，笑得她头皮发麻。 事到如今，她也没法再去想什么，顺其自然。 几个人在一起，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陆嘉树和周泽烨身上。 据韩睿所说，陆嘉树被他爸带回乡下去过年了，又不好带吉他回去，每天无聊得要死。周泽烨则是留在了华江，但家里好像有很多客人在，没怎么跟他细说。 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各自在家里过年，今年好像因为什么而有了一点变化，即使是大年初一，也能互相见面了。 归洛见韩睿和凌宇真没头没尾地瞎聊，完全不比陆嘉树的话少，林轶正虽然只是时不时搭上两句话，嘴角却总是浮现出一丝笑意。她不由得也开心起来，连带着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她并不知道林轶正对几个或多或少对自己和对未来有些许困惑和迷茫的人说过些什么，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曾经都不约而同地来找过他。但她知道，有他在，就不会有问题。 林轶正回华江的这个举动，让归洛本以为会很孤单的春节假期丰富了很多。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要么就出去哪里玩一玩，要么就找家咖啡馆看看书，或者就在家里写作业。 归洛为他准备了一双拖鞋，也算是为了应对他这个出现频率越来越高的人。 东都中学虽然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但在关于上课时间这方面却是相对来说比较宽松。相比于某些中学从高一开始寒假就只放几天的情况来看，东都中学这种在一开始不让高一学生上晚自习的学校，绝对算是良心了。 寒假算起来有一个月左右，作业虽然不少，但时间上却算得上是放了个可以好好休息的长假。以至于在开学前一天时，归洛甚至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高一的第二个学期，虽然陈琛如之前一样提了一句让大家自由选择同桌的话，但很明显这事跟林轶正和归洛都没什么关系了。 连带着凌宇真，也继续留在了最后一排，保持着之前的位置。 时间在慢慢地向前推进，归洛和林轶正还保持着上学期的习惯，上课、写作业，讨论问题。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孙媛媛对归洛的态度了。 自上学期期末考试后，她似乎就对归洛热情了起来，这学期刚开学不久，她偶尔还会来找归洛问一问她不太懂的地方。 事实上归洛还挺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在一开始选择目标的时候选择她。对于她这样主动的行为，归洛当然不会拒绝。 每次它过来问题的时候，归洛都尽量讲得更详细一点，让她更容易理解一些。 这不同于之前组学习小组的时候，那时候小组人选多，归洛不可能顾得过来，大多数时候是让组员互相帮助的，有解决不了的再叫她。 而现在，除了她以外，归洛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人需要应付了。 长此以往，孙媛媛都觉得自己有些依赖她了，一有什么问题就想过来问她。 她这会才想起来后悔，怎么没在刚开学时把位置换到她前面，这样问起来方便点，也能多亲近亲近。 她的小姐妹们都觉得她吃错药了，怎么一个寒假没见她就跟转了性似的，变得这么爱学习了？ 有些话孙媛媛不好说出口。 比如上课时再也不像听天书的感觉有多兴奋，比如一道题被慢慢解出来的感觉有多美妙，比如被归洛讲通了困扰自己的知识点时感觉有多舒畅。 再比如，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之前过的日子是多么浑浑噩噩。 她知道她们不会理解。 第119章 原点 孙媛媛来找归洛的频率已经高到林轶正都对她有点意见了。 偏生归洛愣是没半点不耐烦，只要她一来，就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来给她讲题，永远都是条理清楚，语气温和。 林轶正不禁有点怨念，怎么自己就没什么问题需要问她呢？ 孙媛媛也不知道是故意想气林轶正还是压根没察觉他的低气压，好几次过来时没带什么东西，就是单纯地约她去外面走一圈。 林轶正除了假装淡定，飞快地瞟过一道一道的题，又飞速地写上答案，实在没好意思跟她们一起出去看看她们准备干嘛。 某天，归洛回来时，他实在受不了了，好奇地问道：“你们干嘛去了？” 归洛看了他一眼，平静地答道：“上厕所。” 上厕所？ 行。女生之间上厕所也要一起。 以前她可没这么干过。 这算是她越来越像“正常”女孩的证明吗？ 他有些无奈地把自己花了几分钟写完的作业递给她，“挺好。” 归洛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挺好？什么挺好？ 她一边接过他手里那本练习册，一边凑近他神秘地说道：“孙媛媛那里有本帅哥手册，不仅有我们班的，还有其他班和其他年级的。甚至还有其他学校的呢。” 林轶正挑了挑眉道：“你现在开始对这个感兴趣了？” 他是没想到啊，小姑娘现在有空起这种心思了？ “不是。” 归洛连忙摆了摆手，“那是她感兴趣，跟我瞎聊呢。” 归洛解释道：“我听她说高二有个学长在追书羽，大概了解了一下。据她说好像很执着。” 归洛说的这个学长，自然就是李宏锐了。 自上次被何书羽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之后，他依旧没有放弃。或者说，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消沉后，他更有干劲了。 他几乎是精准地出现在各种场合，操场、教室、走廊，甚至连何书羽在教师办公室找老师的时候，都能“偶然”撞见他。 这样的事何书羽没跟归洛说过，或许是不想让她担心，又或者是怕她把这事告诉陆嘉树徒增他的烦恼。 所以归洛是从消息灵通的孙媛媛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她隐隐有些担忧，也顾不得什么隐私不隐私了，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林轶正，看有没有必要跟陆嘉树说一声。 林轶正瞥了她一眼，“你是怕她有危险？” 归洛点头。 他思忖片刻，想起了十一班那个叫许恒的。 而后他很淡定地回了句：“不用担心。陆嘉树应该有眼线。” ？？ 什么意思？ 归洛是一脸懵逼的。 陆嘉树有眼线？ 照理说以林轶正跟陆嘉树这关系，不应该是他自己担任这个角色吗？ 她正准备再多问几句，上课铃响了。 她又把话咽了回去，心里却一直有点不太放心。 林轶正的判断是正确的。 因为许恒确实快看不下去了。 他好歹算是陆嘉树的半个狗腿，说好要给他当爱情保安，实际上大部分时候都没派上什么用场。 何书羽是受欢迎没错，她名花有主这事，自己确实也不好擅自宣扬，这就造成了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乱点鸳鸯谱的情况。 最典型的就是那个叫李宏锐的。 他是不明白这位哥怎么就这么自信，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卷土重来，仿佛根本都不会感到挫败。 之前快期末的时候李宏锐本来已经消停了，但不知为什么在经历了期末和一个寒假之后，他又满血复活了。 许恒从没见过这么顽强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仿佛志在必得，颇有一种“你早晚是我的”的迷之自信，让他莫名有种危机感。 所以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给陆嘉树打了个电话。 陆嘉树跟他的联系不多，两人没那个闲心叙旧，直奔重点。 所以当陆嘉树听到那句“这位大才子贼心不死，现在可是开始放下身段死缠烂打了”这句话时，罕见地收起了略带玩笑的语气，声音一沉，道：“告诉我名字、班级。” 许恒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太对劲，他真的很少见陆嘉树如此严肃的说话方式，他印象中的他，似乎随时都是吊儿郎当，语带笑意的。而这次，他明显是生气了。 “树哥，你先别冲动，这事或许没你想象中那么严重呢？” 他有些慌张地劝道，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别紧张。” 陆嘉树恢复了一副轻松的口吻，“我又没说要干什么。了解了解嘛。” 许恒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乖乖答道：“高二三班，李宏锐。” “行。知道了。” 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眼日历，又对着电话说道：“谢啦。” 许恒还没来得及回什么，却听见他的下一句话：“以后，这种事早点告诉我。” 尽管没有面对面，但许恒完全能想象他现在的表情有多冷。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陆嘉树挂完电话，在黑暗的基地里呆坐了足足两个小时。 何书羽从没跟他提过这件事，很明显是不想他因为这件事烦心。 最近这段时间他认真地思考过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如果照他爸所说的真要好好学习，那以他的脑子，大概率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取得一个不高不低的结果。但他不想浪费时间。 所以他做出了决定。 他不会食言，答应他爸的事他会做到，但他实在不想再花费多余的精力去跟他爸虚与委蛇，他需要做出改变。 他去找了李丞。 李丞虽说只是个乐器行老板，但好歹人脉广，路子多，要说帮他办这件事，肯定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去到海音乐器行的时候，李丞正在给预约来练习的客人准备练习室，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他。 陆嘉树进门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之前没见过的店员，小伙子不认识他，见他进来就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许久不来这里，连店员都不是之前的那个了。 他略微对他笑了笑，问道：“丞哥在吗？” 那小伙子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老板的朋友，朝他指了指里面练习室的方向。 陆嘉树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径直朝里走去。 海音乐器行前些年经过了一次改造，以前没这么大，练习室也只有一两间，这会儿变得宽敞了很多。 他习惯性地走向其中一间，从半掩的门缝里看见李丞正在调试设备。 他完全没注意到陆嘉树的到来，忙着手上的事。 陆嘉树默默地靠在在门框上，眼前似乎浮现出很多他们小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画面。 那会儿他和林轶正还是小学生，韩睿和李丞上初中时认识，得知他爸在这里开了一家乐器行后，满脸兴奋地让他带自己过来看看。 李丞本以为只有韩睿一个人，没想到他还带来了两个小屁孩，顿时就有点不爽了。 “我说韩睿，你搞什么？你可没说还有两个小屁孩！” 韩睿挠了挠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有什么关系？看看又不怎么样！” 李丞虽然内心很嫌弃，却又没什么办法，只得带着他们进了门。 那时候的乐器行比现在还冷门，基本上没什么人光临。 所以李向阳对自己儿子带回来的几个小伙伴非常满意，先不说他们买不买什么乐器，能来看看至少说明有点兴趣，所以对他们格外热情。 结果李向阳硬是凭一己之力把几个孩子拉入了这个坑，尽管他们三人很有天赋，但他或许从没想到自己当年的无心之举竟就在几个孩子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并决定为它奋斗终身。 李向阳本身就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教授几个孩子基本的知识自然不在话下。再加上那会儿三人的父母都想着让他们接触接触这些东西也不是坏事儿，很顺利地给他们报了名。 从此三人就经常来海音乐器行练习，韩睿之前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吉他，后来总是觉得不如人意，才转了贝斯。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确实更适合贝斯。 当时的三人纯粹只是因为兴趣而一头扎进了这个世界，从没考虑过以后的事。一直到林轶正和陆嘉树上了初中，遇到了周泽烨之后，林轶正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那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周泽烨第一次走进了海音乐器行。 那天他们本来没准备要练习，只是从这里路过。但周泽烨一进来就很自然地跟着他们进了练习室，然后看见摆在里面的鼓，现场打了一段。 他从很小就开始学打鼓，只是后来停掉了。 这东西一旦学会就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没想到自己再次拿起鼓槌时会是这么热血沸腾的感觉。 陆嘉树依稀记得，后来也是在这个地方，林轶正跟他们提了要做乐队的想法。 这在其他三人眼中称得上是个惊世骇俗的提议，却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试着去想象，四个人合在一起，会是一种怎样的画面？ 没人拒绝他，他们都怀着最诚实的想法开启了希德乐队之旅。 林轶正所说的“原点”，大概也是这个含义。跟希德有关的所有重大事件，都发生在这里，包括后来出现的凌宇真。 许久之后，李丞忙完了手里的事，一回头，正看见靠在门框上的陆嘉树。 他还挺惊讶这人的突然出现，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嘉树朝他笑了笑，“丞哥，帮我个忙。” 第120章 我只有一条路 要说陆嘉树以前出现在这里，几乎都是过来练习的。但自从他自己搞了个地方专门给乐队练习过后，就很少出现在这里了。 专程来这里求他帮忙，还是头一遭。 他敏感地察觉到他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快速地朝他走了两步，说道：“我们出去谈。” 他携着陆嘉树走出练习室，又对店员小哥交代了几句，和陆嘉树一起出了门。 两人找了个附近的咖啡店，李丞才略带担忧地开了口：“说。什么事？” 陆嘉树抬眼看他，很平静地说道：“丞哥，帮我介绍个声乐和作曲老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本来想先去找李叔帮帮忙，但他那边的人脉，恐怕还是以音乐学院的为主，怎么都有学历要求。我想着你这边应该能有点别的路子，让我先自己过去学学。如果实在不行，我再去拜托李叔。” 李丞沉默了。 这样的一番话让他震惊。 陆嘉树避开了李向阳来找他，存的意思无非是想找现在更懂得市场运作的老师，他 在很认真地考虑以后走职业化的路。 没人跟李丞提过关于金榆唱片的事，但这就像是给了他一个信号，觉得希德乐队身上肯定遭遇了什么，否则陆嘉树不会现在就开始考虑这个。他以为他们至少会等到成年。 他略微蹙了蹙眉道：“现在考虑这个是不是太早了？至少等到毕业……” “不早了。” 陆嘉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丞哥，我是因为答应了我爸，要不现在就会考虑退学。” 李丞瞪大眼睛望向他，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几句话代表着什么，下意识地就反问道。 陆嘉树的眼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下学期，我一定会退学。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李丞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苦口婆心地劝道：“有些事，你不用做得那么绝。凡事要为自己留好退路。” 陆嘉树摇头，“我没有退路了。我只有这一条路。” 李丞沉默许久后，终是叹了口气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嘉树这会儿才觉得自己紧绷着的弦稍微松了一点点，他微微向后靠了靠，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瞒你说，金榆唱片的人找过我们。” 他解释得很直白，“对方不看好我们作为乐队的可能，就差直接让我们放弃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捏紧了手里的杯子，“这些人可真他妈牛逼啊，一两句话就搞得人心惶惶。但是……他说让我们放弃就放弃，也太没面子了。” “所以呢，我觉得咱们不能那么怂，特别是我。我得做到一站在那就让人觉得希德真他妈牛逼。” 李丞考虑过很多种可能性，但陆嘉树说的这一种是他最不想听到的。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孤注一掷。 他能想到的都是这一类的词。 而往往这样的情况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没考虑过，几个他从小就相伴左右的同伴，本意是凭着对音乐的热爱聚在一起，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 他没法再说出什么劝解的话。 陆嘉树的信念和觉悟，已经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了他。 他满怀敬意，愿尽绵薄之力。 “我知道了。我这几天好好找一找。你等我消息。” 他无比郑重地给出了回复，像是让他放心。 陆嘉树这才对他露出个笑脸道：“谢啦丞哥，这事完了我请你吃饭。” 李丞对他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这些。 两人在沉默中喝完了桌上的两杯咖啡，然后互相道别。 回头看着陆嘉树的背影，李丞不知怎的竟有种“他长大了”的感觉，毕竟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小豆丁，这会儿却比自己还要高了。 那抹颀长的身影带着一身傲骨，就如同他的金发那样，张扬又热烈。 李丞不会知道陆嘉树曾经被金榆唱片的人认同过自身的能力，不会知道他曾经可以有其他的路可选。在他眼里，他只有这一条路。他只知道，若是自己强一点……再强一点，就能让希德获得认可。 事实上，陆嘉树的猜测不错，李丞确实有些路子。 海音乐器行虽然比不得什么大型乐器行，但好歹开的年限够久，确实认识一些相关人士。他要是想找什么人，即便是通过熟客多兜几个圈子也能打听个七七八八。 所以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做了分析对比，为他列出了一份清单。 这份清单在陆嘉树手上过了一遍，里面附带了几个老师的过往成就、代表作、风格类型等等信息。 通过业界相关人士对他们的了解，李丞慎重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最终敲定了人选。 事实上他要做的比陆嘉树想象的还要多。 陆嘉树本来只是想让他找个联系方式，具体的事宜自己去沟通。但这个圈子人脉真的比他想象中重要，所以李丞还费了番功夫托人帮他联系到了两位就职于黑蝶音乐的老师，说了说他的情况，并获得了首肯。 这一步比想象中顺利，也给了陆嘉树很大的信心。 他当然不会打无准备之仗，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总结、剖析自己过往的唱法和音乐作品，盘算着在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能给他们留下个真实的印象，以便后续交流。 何书羽知道他很忙，甚至也能感受到他即将要去做什么事。但他不说，她就不问。 她只是，想尽量少为他增添点麻烦，在关于实现自身梦想这回事上，她不想他有一丝一毫的阻碍。所以她没跟陆嘉树提过关于李宏锐的事。她觉得没有必要。 当何书羽像往常一样再一次拒绝了李宏锐要送她回家的请求，独自走出校门时，一抬眼就看见了陆嘉树。 陆嘉树没提前跟她说过要来的话，所以她看到他的时候既惊又喜。 他像往常一样坐在学校对面的文具店门口，正跟老板搭着话。何书羽觉得很纳闷，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熟了？ 她无法掩饰内心的雀跃，朝着他快步跑了过去。 陆嘉树时不时往校门口的方向看一眼，本来是一直没看到何书羽的，才几分钟的工夫，再朝那边一看，小姑娘就开开心心地朝他跑过来了。 似乎，她每次来见他都是用跑的。 陆嘉树站起身子迎接她，本想着要抱一抱她，却被她的突然止步弄得很尴尬。 文具店老板看了眼何书羽，询问般看向陆嘉树，“你女朋友？” 陆嘉树点头。 老板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也有印象，毕竟经常照顾他的生意。他默默的对陆嘉树竖了个大拇指，悄悄回了店里。 陆嘉树这才将视线转回何书羽，“怎么？女朋友？不过来抱抱？不好意思了？” 何书羽确实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在这种会被大众瞩目的校门口。 上一次陆嘉树比现在还嚣张，就在校门口抱她。这一次好歹挪到了学校对面。 她不理他这句话，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还不告诉我。” 陆嘉树答得坦白，“想你了嘛。” 何书羽被他这话说得微羞，竟顿时有种语无伦次之感，没法说出什么话，只挪动了几步靠近他道：“走。” 陆嘉树过去拉她的手，一个用力就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并示意她坐。 何书羽不明白他要干嘛，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陆嘉树解释道：“别急。我还有点事。” ？有事？ 有什么事？ 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你有什么事？” 陆嘉树这才笑着看向她，“女朋友。你这会儿是不是能告诉我李宏锐的事了。嗯？” 李宏锐？ 何书羽瞬间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李宏锐的事怎么到传他那了？ 这不对啊。他没跟归洛和林轶正提过啊？ 她想了半天，似乎终于想起了一个叫“许恒”的人，这人跟她不算熟，平常很少说话，但她依稀记得陆嘉树来学校看运动会那天跟他照过面，好像之前和他是一个班的，对李宏锐的那档子事也算清楚。 是他说的？ 她莫名觉得自己就像做贼心虚一样，她其实不是故意不告诉他，她只是不想让陆嘉树还得帮她处理这种事。 她微微定了定心神，答道：“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他就是个追我的人罢了。我已经拒绝过他了。” 她这话说得不假，但丝毫没提李宏锐纠缠她的事。 “女朋友。你以为这事是谁告诉我的？我在你身边有眼线的。你还要瞒我？” 陆嘉树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话语里却是带了些愠怒。 何书羽察觉出了他的不开心，有些慌张地解释道：“不是的。我能应付他，在学校里他也不敢做什么。这事我自己就能解决，本来也不重要。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吗？” 陆嘉树气笑了，所以在她的理解里其他事比她的安全更重要？ 他放软了语气，很无奈地说道：“你可不可以再依赖我一点？有些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陆嘉树说这话的时候满是心酸，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尽好一个男朋友的责任。她总是思考着怎样自己解决问题，似乎从来没想过要依靠他。 这种挫败感完全打败了他。在昨晚挂掉许恒的电话后，他想了很多。如果何书羽真由于不愿意告诉他而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无法承担那个后果。 所以他来了。 他要来会会李宏锐。 何书羽见他满眼血丝，想来是休息得不好，又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李宏锐的事，心里正难受着，自己却还不对他坦白，顿时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第121章 谈谈吧 她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紧紧握住，很诚恳地对他说道：“你别想太多好吗？我只是觉得除了你想要做的事以外，其他的都不重要。他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那你的安全呢？” 陆嘉树看向她，“死缠烂打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 何书羽觉得，李宏锐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对自己的那些纠缠无非是出于没追到她而萌生出的不甘心罢了，再晾他些时日，他应该就会放弃。 她没想过他真的会对自己做什么。在这种事上，她当然不如同为男生的陆嘉树懂。 她怔住了，半晌都没回话。 陆嘉树捏了捏她的手道：“不过也没关系。我来就是解决这件事的。” 他将视线转回校门口，等了半晌终于看见了许恒的身影。 许恒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笑着叫道：“树哥。” 何书羽这才把内心的猜想坐实了，合着这位真是他的眼线。 “怎么这么久？” 陆嘉树抬了抬眼皮，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许恒连忙坐到他身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哥，你突然说要带李宏锐来见你，我第一时间就过去找他了，谁知道人没在。我找人问了半天，说一晚上都没看见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来上晚自习……” “你找我？” 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何书羽根本没想到陆嘉树过来是要直接找李宏锐当面解决，而听见这句话后抬头看见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李宏锐，她直接呆住了。 陆嘉树抬起头饶有兴味地看向那人，弯了弯嘴角道：“你是李宏锐？” 那人点了点头。 陆嘉树不知道，虽然何书羽第n次拒绝了李宏锐送她回家的请求，但他今天却一反常态没有就此作罢，而是跟着她出了校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 他亲眼看见了何书羽不管不顾地朝着陆嘉树跑了过去，把手放进陆嘉树手里的场景，他知道这就是她所谓的“男朋友”。 上次她说她男朋友来接她是去年平安夜的事，那一天他备受打击，没有勇气来见识一下她口中的那个让他不求回报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陆嘉树，本以为会是什么惊才绝艳之人，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看上去不太纯良的人。 说实话，上学期平安夜那天被何书羽那样拒绝之后，他心里是不服气的。毕竟自己这样的条件，不管跟谁比，他也自信自己能赢。但何书羽偏偏就戳中了他的痛处，她笃定地告诉他，她不会喜欢他。 这让他对她的这个男朋友十分好奇，让她这样喜欢的，一定是一个有过人之处的人？ 他没想到，在自己决定再努力一次的时候，这么快就见到了她的男朋友。 他不知怎的就升起了一种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面对她的男朋友，绝不可能输。 所以他堂而皇之地站出来了，就这么出现在了陆嘉树的面前。 他有些讽刺地说道：“没想到你找人的方式这么不同寻常？找人堵我？这种手段你不觉得幼稚吗？” 他本就心高气傲，这会儿说话自然就带了些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似乎在暗示着他与自己这种优等生的差距。 陆嘉树站起身子看向他，“我觉得纠缠别人的女朋友更幼稚。” 李宏锐丝毫没被这句话影响，嘴角反而浮起一丝自信的微笑，“这你可管不着。我有追求她的权利。她也有选择的权利。” “呵。” 陆嘉树冷笑，“少他妈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没看出来她很困扰？” 他素日里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一听李宏锐这说法完全就是在故意挑衅，瞬间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之前他也知道有很多人跟何书羽表白，但他明显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明确的拒绝已经足够打发这些人，也没太把他们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许恒跟他说起李宏锐的事，他不会起这种要亲自过来解决他的心思。 他知道何书羽的性子，也愿意尊重她，但他太明白一个被拒绝过后还如此执着地采取死缠烂打这种手段的男人，会在长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后做些什么了。 即使只有一丝可能性，他也不想冒险。 何书羽在一旁看他面色不太好，也不好再在这时插嘴，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 许恒小心地观察着两人的表情，总觉得两人之间气氛微妙，一言不合就要出事。 要说陆嘉树的脾气，他是见识过的。初中的时候，但凡有什么惹到他的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手修理了再说。偏生这货菜是菜，但很不要脸，遇到打不过的都会直接跑路，要么求助周泽烨，要么求助林轶正。 要说他真为了何书羽跟李宏锐打架，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宏锐轻蔑地看了陆嘉树一眼，“不好意思。我一向只做正确的事。特别是今天看见你过后，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微微顿了顿，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觉得你凭什么当她的男朋友？” “够了。” 何书羽实在忍受不了了，“蹭”的就站了起来，她一双眸子里只余愤怒，“学长，我想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跟你说过，我不可能喜欢你。放弃。” 李宏锐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上次你跟我说，你从没想过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你只怕给的还不够多。你问我有没有这样的觉悟。我想过了，如果说这是追你的条件，那我接受。” 陆嘉树低着头，在听到这些话时条件反射般地望向何书羽，完全不知道她在拒绝李宏锐的时候说过这些话。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是真正地把他放在第一位，为此她根本不屑于其他任何人的喜欢和追求。 何书羽走下台阶，站在李宏锐面前，直视着他道：“如果你真有这样的觉悟，怎么可能在我表明了有男朋友之后还不死心？如果你真的不求回报，怎么可能让我跟喜欢的人分开？别开玩笑了。你自始至终都只把我当成满足你私欲的工具。” 她的话字字诛心，仿佛将李宏锐隐藏在内心里的那点心思全部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他算错了。 上个学期他在运动会开幕式的舞台上初次见她，青春靓丽，神采飞扬。她的位置靠边，也不是跳得最好的，并不是最吸引眼球的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唯独注意到了她。 后来他去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和班级，然后开始追她。他本以为这一次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一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搞定她，没想到却被她拒绝了。 他当然不愿意服输，甚至跟他周围的几个朋友打赌说给他些时间，他一定能成功。 经历了平安夜事件后，他才明白了事情的根源。他想放弃了，从那之后也不再来找她。 然而这学期一开始，时隔两个月后在开学典礼茫茫人群中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放下她。 当他的朋友们再次用这件事来调侃他的时候，他只说了句：“赌约继续呗？我就不信搞不定她。” 从此之后，他开始了新一轮的动作。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以前的他追女孩，通常只需要一个表白环节，或者说，等着别人跟他表白。 现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笨拙地使出了以前自己都看不起的那些手段，什么制造偶遇、校园检查、集体活动……总之找各种机会出现在她面前，无时无刻彰显着自己的各项优秀品质，原因只是他曾经见到过因为这样而成功的例子。 但何书羽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时间一久，他自己都无法分清自己是喜欢她的人还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执念。他只知道，他必须达成这个目标。 所以当何书羽在他面前赤裸裸地揭露出那个连他自己看不清的真相，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仅仅是一瞬间。 很快他又恢复了那胜券在握的模样。他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他就这样放弃。 “喜欢也分很多种的。” 他勾起唇角看她，“你别把话说那么死，没准哪天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你别太过分了。” 陆嘉树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抬头的一瞬间就连站在他身旁的许恒都能清楚地看见他通红的双眼。 “如果放在以前，我早就动手了。但我现在不会。谈谈，你要怎样才肯放弃？” 他的眼里有愤怒，话语却出奇地平静。 他不再是那个惹事生非、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了，特别是在决定了走那条路之后。现在的他不想再做这些事。 李宏锐有些愕然地看向他，似乎是没想到看起来如此社会的他竟然没在自己的连番挑衅下失去理智，让自己欣赏欣赏他丑陋的姿态。 “没什么好谈的。” 他的话语渐冷，“你不配和我谈。” 第122章 尘封的记忆 面前这个身材清瘦、带着些书卷气的男子想必是从小到大都没经受过什么挫折，身上的那种优越感仿佛与生俱来，根本没将陆嘉树这样的“坏学生”放在眼里。 陆嘉树不是第一次有这种遭遇，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以前他可以无所谓，但这次事关何书羽，他不能就此作罢。 “啧。” 陆嘉树瞥了他一眼，很无奈地摊了摊手，“看来高高在上的优等生连跟我说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他缓缓向李宏锐走去，看得一旁的许恒胆战心惊，该不会是要动手了？ 陆嘉树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只是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下，垂眼看着他。 “那你就闭嘴，听我说。” 陆嘉树的手在李宏锐肩上一揽，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他压制住让他不能动弹。他本能地想反抗，被制住的一瞬间就想用手去挡，却突然感觉被另一个方向的力量卸了力道。 许恒几乎是在陆嘉树出手的那一瞬间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想动手，他只是想要一个谈话的机会，如果李宏锐不给他，他就要硬来。 许恒跟陆嘉树还是有些默契在的，所以第一时间就飞速地来到了李宏锐旁边，两人合力把李宏锐架在中间，表面上看是相亲相爱的好哥们肩并肩，实则李宏锐的手脚都被死死制住，没得逃。 李宏锐又急又气，他本以为陆嘉树会忍不住来打自己，如果是这种场面，他非但不怕，反而还觉得很兴奋。 在校门口发生这样的事，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并且这样的场面也能让何书羽明白她所谓的“男朋友”是个只会靠武力解决问题的烂货。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陆嘉树只想跟他谈谈。 他越抵抗，陆嘉树越是要逼他安安静静地听自己说话。 两人将李宏锐按在台阶上坐下，许恒死死地摁住他的肩膀，陆嘉树则是站在他对面，一只脚踩在他身侧，弯着身子看他。 他看着面前这张带了些愤怒和不屑的脸，向他露出个笑容道：“不好意思，委屈你了。高材生。你不配合，我只能这样跟你说话了。” 李宏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明显是觉得现在的状况让自己非常难堪，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陆嘉树收起笑容，沉声道：“收起你虚伪的面具。你连她这个当事人都骗不了，证明你的演技烂透了。你要追她，无非是为了证明自己想要的一定能得到罢了。真正的喜欢不是这样的。承认，你喜欢的只是你自己。” 李宏锐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让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坚持了那么久，始终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觉得很气愤，很懊恼。然后这种感觉就像一根刺扎在你的心上，开始时没觉得，但它让你越来越痛……然后，你会拼命地想拔掉它。这时候，你会生出一个念头，得到她，或者毁掉她。” 陆嘉树轻轻闭了闭眼睛，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一抹倩影。 他再睁眼时，眼里已是毫无温度。 他伸出手去扼住李宏锐的喉咙，迫使他看向自己，“现在就在这里承诺，你会放下这个执念。否则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扼住的是咽喉处最柔软的部分，其实并没怎么用力，但李宏锐却觉得他一点都没开玩笑，如果自己现在拒绝，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许恒看着他的侧脸，竟不自觉地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的陆嘉树他太陌生了，他从没见过他这样。 李宏锐在惊愕中瞪大眼睛看着他，几秒的时间内他仿佛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仿佛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他不想承认，但他怕了。 陆嘉树给了他时间，但没得到想象中的反应，手上微微加重了力道。 李宏锐不敢再迟疑，说道：“我知道了。” 陆嘉树蹙了蹙眉，不太满意。 “说。''我承诺不再招惹她。''” 他话语里带了些不耐烦，就连许恒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快要断了。 李宏锐不想说，但他没办法。 “我承诺，不再招惹她。” 陆嘉树放开了手，恢复了一脸吊儿郎当的笑意，“高材生要说到做到哦。” 他对许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手。 李宏锐木然地站起来，在失魂落魄中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许恒此刻才敢在心里确定，陆嘉树绝不像他之前所塑造的那样。他很可怕，并且很有可能比周泽烨和林轶正还要可怕。 陆嘉树对他露出个微笑，“看来你我这默契没变嘛。” 许恒此刻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毕竟自己刚刚目睹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有些勉强地回了个笑脸，挤出句话：“树哥，我先走了。” 陆嘉树对他点点头，对他表示感谢。 今天这样的场面，不仅对于认识他三年多的许恒十分震撼，对于何书羽也一样。 她怔怔地愣在原地，直到陆嘉树目送着许恒走远后去拉她的手，她才回过神。 她一抬眼，正巧对上陆嘉树的视线。 陆嘉树不是不明白自己刚刚的样子可能会吓到她，半开玩笑地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何书羽摇头。 她其实没被吓到，她只是觉得陆嘉树表现得太过反常。 就算李宏锐真的对她死缠烂打，陆嘉树怎么就能笃定他一定会对她做些什么危险的事？陆嘉树的表现，就像是能预知到什么一样。 何书羽敏感地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觉得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 她心念微动，用力回握住他的手，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陆嘉树点头，拉着她边走边说道：“今天来解决他只是顺便，我主要是有事跟你说。” 何书羽早有预感他做出了某种决断。 这段时间他太忙了，跟以前乐队练习时完全不一样。大体上他做的事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但何书羽还是察觉了些什么。 两人心照不宣，她没有主动问，他也没有说。 陆嘉树找老师去学习是自己做的决定，没跟任何人说。这期间只有李丞知道这件事。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想第一个告诉何书羽。 也就是在这时，他从许恒口中得知了何书羽的境遇，以及这个从上学期就开始阴魂不散的李宏锐，他一下子就慌了。 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他埋藏在记忆深处，此刻却无比清晰地再现于他脑海中的人。 …… 1995年。 陆嘉树4岁。 这一年他上幼儿园中班。 陆大龙同志和妻子顾之瑶女士年初刚办了个新厂，效益不错，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接他回家的任务都是交给住在隔壁的张阿姨的。 这一天，张阿姨的儿子张星辰生病了没来上学，陆嘉树也不知道他爸妈的安排，跟着老师在校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接他。 他心想这两口子多半把这事忘了，左右这回家的路也不远，要不就自己回去得了。于是满脸堆笑地对老师说道：“唐老师，我爸妈多半把我给忘了，要不我自己回去？” 唐晴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碌提示音，心里正烦着，心想这爸妈也太不靠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道：“那怎么行？你再等等，实在不行我等会儿送你。” “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时，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二人抬头一看，一个长得清清秀秀的小姑娘满脸歉意地看着他们，似乎是刚跑过来，正大口地喘着气。 唐晴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陆嘉树。 陆嘉树那是一脸懵逼，因为他压根不认识这人。 唐晴见陆嘉树的反应，明显就有些警觉，尴尬地问道：“小姑娘，你是……？” 那小姑娘朝她笑了笑，认真地解释道：“老师，我是陆嘉树的姐姐。我叫赵妍月。” 唐晴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她半晌，粗略估计她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大概是个高中生。要说她故意假扮，看上去是不太可能。但陆嘉树有个姐姐这事，她不清楚，也不敢随便把人交出去。 陆嘉树那时还小，根本没听爸妈说过他还有个姐姐这回事，但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温柔漂亮的姐姐，倒让他很有亲切感。 最后唐晴愣是不敢把陆嘉树交给她，三人又在校门口站了半晌，直到她打通了顾之瑶的电话，确认真有其事，这才放心地让赵妍月把人带走了。 陆嘉树跟在赵妍月屁股后边走，越想越觉得奇怪，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是我姐？怎么从没听爸妈说过？” 赵昭月倒不是第一次见陆嘉树，她曾看过陆嘉树的照片。他满一周岁的时候。 现在的他跟那时候不太像了，小脸上的肉明显少了很多，但五官依旧优越，完美地遗传了顾之瑶的美貌。 她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是。我是你妈妈跟你爸爸结婚之前，她跟其他人生的。” 陆嘉树那时根本没明白这个关系，他以为妈妈只和爸爸有他这一个孩子。 那天是赵妍月到华江的第一天，也是遇见陆嘉树的第一天。 陆嘉树不知道她为什么之前没跟着妈妈，现在又为什么来，但她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能来找妈妈了。 陆大龙对妻子和前夫的这个女儿倒是非常包容，即便是她毫无征兆地出现，他也丝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接纳了她，让她住进了家里。 赵妍月很快办好了转学手续，在八中上高二。 每天早上，她会送陆嘉树去上学后再去自己的学校，晚上回家还会陪他一起玩。甚至有时候周末幼儿园有什么活动，也是她去参加。 在陆嘉树看来，赵妍月跟妈妈很像。 在爸爸妈妈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时，只有赵妍月陪着她。 渐渐的他习惯了赵妍月的存在，也很喜欢这个半路出现的姐姐。 然而他没想到，就在他以为赵妍月会一直陪着自己长大之时，一切都变了。 第123章 殒落 转眼间，赵妍月来这个家里已经快一年了，升到了高三。陆嘉树也开始上大班了。 顾之瑶对赵妍月有亏欠，不管是在上一段婚姻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好好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陆大龙和她几乎很少在家，赵妍月过来后，除了要照顾好自己外，还得帮他们看着年幼的陆嘉树。但她自己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毕竟陆嘉树皮归皮，但却很讨人喜欢。 两姐弟现在也算是很熟了，几乎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赵妍月的生日快到了。她不知道妈妈能不能记住这个日子，或者说她会不会回来帮自己过，所以就没好意思主动提。 这天是周六，赵妍月下午上完两节课回家时，家里静悄悄的，一看就是没人为她提前准备什么。 她心里隐隐有些失落，进了屋后慢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在不经意的一瞥间看见陆嘉树小朋友正一脸苦恼地躺在客厅的地上一言不发，连她回来了都没发现。 “嘉树，你一个人在家？没出去玩？” 她有些纳闷，平常这时候他早就不知道钻到那个小朋友家去玩了，这会儿居然能一个人待着，倒也算是稀奇了。 陆嘉树一看见她，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坐起来哭丧着脸说道：“姐……我失恋了。” 赵妍月满脸黑线，过去揉了揉他的小脸蛋，揶揄道：“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恋吗？就失恋？” 陆嘉树白了她一眼，很不屑地说道：“哼。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可别小看我！别以为只有你们大人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也知道的好不好？” 赵妍月很无奈地点点头，“好好好。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喜欢？” 陆嘉树一本正经地答道：“喜欢就是我想跟她一起玩。想让她开心。” 不得不说小朋友对这种事的看法既直接又朴素，却让人无法反驳。 赵妍月存了些逗弄他的心思，故意问道：“那如果她不想跟你一起玩，跟你一起玩就不开心呢？” 陆嘉树捏着下巴，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了半天，像是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小脸渐渐舒展开来，答道：“那我就不跟她玩了呗。她要是不开心了，还有什么意思？” 赵妍月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小男孩，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道理，就连他都明白啊…… 她有些欣慰地对他点点头，“嘉树真乖。” 陆嘉树这下也不苦恼幼儿园那个漂亮的小女孩为什么不搭理自己了，似乎是在赵妍月的提醒下明白了什么，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哦对了，刚刚妈妈打电话来说她和爸爸要处理点事，可能得晚点回来。” 陆嘉树指了指家里的电话，提醒赵妍月。 赵妍月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突然转过头问他，“你想不想吃蛋糕？” 陆嘉树虽然没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蛋糕他肯定喜欢，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赵妍月笑着对他说道：“走，姐带你去买。” 姐弟俩真的就出门去买了个小小的蛋糕，是那种花朵形状的，可把陆嘉树馋坏了，一路上不停地扒开赵妍月手里的袋子看。 两人正往回走着，突然有人在路边叫住了他们。 “赵妍月。” 陆嘉树抬头一看，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明显是认识赵妍月，正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赵妍月一见是他，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淡淡地回应道：“这么巧，这里都能遇见你。” 那人急匆匆地走上前来，有些手足无措，话也有点说不清了，“是……是很巧。你……住这附近吗？” 赵妍月摇头，“没有。我来这有点事。” 陆嘉树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她，很奇怪明明他们家离这里也就五分钟距离，她为什么不老实说。 那人瞥见陆嘉树，又好奇地问道：“这是你弟弟？” 赵妍月一边拉着陆嘉树的手让他站到自己身后，一边答道：“对。” 她似乎是不太满意他这样的刨根问底，有些生硬地提醒道：“你还有别的事吗？我们赶时间，可能得走了。” 那人明显有些失落，却没再说些什么，跟他们道了别。 赵妍月拉着陆嘉树走了半晌，又回头确认了一下，这才慢慢放开他的手，松了口气。 陆嘉树大概是猜到了些什么，试探性地问道：“姐，那个哥哥是不是喜欢你？” 赵妍月本来是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讨论这种话题的，但刚刚陆嘉树在家里的那些话，让她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在他面前，反而可以不用顾虑太多。 “怎么说呢……按你说的标准。他那可不能叫喜欢。” 她有些勉强地挤出个笑容，“毕竟他可没考虑过我开不开心。” 陆嘉树很茫然地看着她，像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因为这个事挺困扰的。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已经超越理解的范畴了，更别说能为她排忧解难。 他犹豫了半晌，最终只能挤出了句：“没关系的。没准儿过段时间他就想明白了呢。” 赵妍月能听出来这明显是这个幼儿园小朋友安慰她的话，却还是对他心怀感激。 她笑了笑，又去拍了拍他的脑袋。“要都像我们嘉树这样，女孩们都不用烦恼啦。” 那一天，顾之瑶和陆大龙还是回来了。不过是在深夜。两姐弟早就点了蜡烛吃了蛋糕，陆嘉树都已经睡着了。 两人拿回来一个大蛋糕，给赵妍月补上了该有的仪式，匆匆地为她18岁的生日画上了句号。 后来赵妍月越来越忙，就连跟陆嘉树的相处也少了很多。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陆嘉树已经很少能看见赵妍月了。 她早出晚归，陆嘉树即使在周末对她也只是匆匆一瞥。听爸妈说，她很快要高考了，这时候不能分心，让他少去烦她。 陆嘉树隐隐能明白“高考”是个很重要的事，当然会听话。 他以为，等高考结束了，自己就会有很多的时间能跟她一起玩。 陆嘉树现在还记得那一天，令他刻骨铭心的一天。 还没到放学时间，他就被接走了。接他的是他爸的一个朋友，叫张兴。 “张叔叔，怎么回事儿？我爸今天又忙得没空接我？这还没到放学时间呢，您怎么这会儿就来了？” 他很好奇，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张兴没答他的话，只是脚步急促地继续走着，把他塞进车里，沉默地开着车把他送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陆大龙和顾之瑶已经在这了，一大圈人围在楼道里，陆嘉树看见这个状况，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慢慢地朝着人群走去，在看见清顾之瑶脸上的泪痕后，终于那最后一丝的侥幸也崩塌了。 他知道，赵妍月出事了。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断开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他去拉了拉顾之瑶的手，“妈妈，姐……她？” 顾之瑶这才注意到他的到来，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似乎再也无法承受一般，蹲下身子抱住他开始哭。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本该在学校里上课的赵妍月，此刻却躺在医院冰冷的床上。 赵妍月甚至没撑到医院。 她死了。 陆嘉树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后来，在陆嘉树的追问下，陆大龙告诉了他她的死因。 她从学校的楼顶落下，没有当场死亡，死在了送医的途中。 陆嘉树不敢想象她有多痛，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 他只知道，她的死和一个人有关。 那个人，他曾经见过一面。高高瘦瘦，看上去人畜无害。 陆大龙不想跟他透露太多有关这件事的信息，甚至没告诉他那个人的名字。 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陆嘉树都没法入睡。 顾之瑶沉浸在巨大的伤痛之中，整个人像崩溃了一样。 陆大龙除了要处理好赵妍月的后事，还要处理与顾之瑶前夫、与警方、对方家属的沟通善后事宜，厂里的事全都交给了张兴。 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关心陆嘉树的状态，只能找了陆嘉树的爷爷奶奶过来照顾他。 陆嘉树不再去幼儿园了，在家里待了很长的时间。 他有时候会在赵妍月的房间待上一整天，似乎这样就可以再次感受到她的温暖。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顾之瑶，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事难以承受。 一年多之后，陆嘉树从幼儿园毕业了。 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阴沉、冷漠。 如果不是上小学之后遇到林轶正，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从这件事中走出来。 等他长大了一些，再去向陆大龙求证时，才大概了解了一些当年的真相。 如赵妍月所说，那个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持续地骚扰她，起初她只是礼貌拒绝，到了后来他由于长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开始变得偏激而疯狂。 那一天，他在楼顶胁迫她，最后演变成了失手将她从楼顶推下。 他只被判坐了几年牢，而她却在18岁的年纪失去了生命。 几年的时间，陆嘉树家里所有的生活轨迹都变了，而关于赵妍月的痕迹越来越少，最终渐渐消失。 顾之瑶跟陆大龙离了婚，又再次结了婚。 陆嘉树小学毕业后，也上了八中，然后，有了自己想要过的人生。 陆嘉树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所有人都只能把她封存在记忆之中，继续往前走。 第124章 脱胎换骨 这些年来，陆嘉树很少会再主动想起赵妍月了。 那一天，当他从许恒口中得知何书羽的遭遇时，尽管他知道，可能就像许恒说的，情况没有那么糟。 但他就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赵妍月。那个对他始终温柔的姐姐。直到她死，他都没有发现她所遭遇的一切，没能帮她。 对何书羽，他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险，他输不起。 所以即使采取这样看起来蛮横不讲理的方式，他也要把李宏锐的那一点点执念磨灭。 关于赵妍月的事，陆嘉树连林轶正都没有说过。但今天，在何书羽面前，他没法再把这件事埋藏在心里。 他带着何书羽来了一个地方，记忆中这里曾经是家古老的蛋糕店。 走到店外，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时，赵妍月的18岁生日那天，她带着5岁的陆嘉树来这里买了一个花朵形状的小蛋糕。 现在早已没有那家店了，而是换成了一家装修精致的奶茶店。 两人坐在店外的小桌子边，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 陆嘉树给何书羽点了一杯热奶茶，认认真真地给她讲了个故事。关于他和赵妍月的。 这样的故事，带着些悲伤的味道。 陆嘉树本以为在时过境迁的今天，他可以平静地讲出来，但在故事的结尾他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 他几乎从来没在何书羽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在何书羽眼里，他永远张扬热烈，永远含着笑意。 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拭去他眼角的泪，想要分担一点他内心的伤痛，轻声说道：“我不是她。我会一直平平安安的，让你几十年之后都没办法甩掉我。” 陆嘉树握住她的手，拿到唇边吻了吻，道：“那我等着。” 事实上他过来不光是要说这件事的，但这件事办妥了，他才能安心地告诉她自己要做的下一件事。 “前些天我去找了丞哥。李叔的儿子。他开了间乐器行，好歹算得上半个业内人士，我请他帮我联系了个黑蝶音乐的声乐和作曲老师。” 陆嘉树像是在向她交代些什么一样，对他坦白了自己的规划，“我之前跟你提过金榆唱片的事，算是对现实有了点认知。但我不会放弃的。一直以来我都给自己留了退路，或许是因为这样，才没能带着希德走向成功。所以我不想这样了。” 他攥着何书羽的手紧了紧，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下学期，我准备退学了。” 饶是何书羽之前隐隐察觉到他最近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也是一惊。 下学期，他才17岁。 他要退学了。 现在退学，几乎就是切断了除希德以外所有的可能性。 孤注一掷。 如果……最终希德也不能如愿以偿，他的人生…… 不知为何，她不由的去考虑最坏的那种可能性，尽管她本应该百分之百相信他。 她紧紧地反握住他的手，只问了一句：“想清楚了吗？” 陆嘉树看着她笑，“从没想得这么清楚过。” 对何书羽来说，她完全理解这样的决定。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会做相同的选择。所以，她没有劝他，她只会支持他。 “那你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跟得住。” 何书羽明白，如果真的到了他退学的时候，恐怕他会比现在还要忙，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陪她了。 但她丝毫不惧，她心中有一个很明确的未来，而在那个未来里，她会跟他一直站在一起。 黑蝶音乐的总部在安舟，陆嘉树开始频繁地往来于安舟和华江。 这个消息传到乐队其他三人那里时，没有人对这件事做出什么评价。 说不被陆嘉树触动是不可能的，他们本来已经做好了他跟他们提出单飞的心理准备。 而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主唱，却在金榆唱片事件之后，用自己的行动安了所有人的心。 没有人比他更纯粹了。 现实的无力感、时间的紧迫感、技术提升的瓶颈期……这些无一不是加在他们身上的一道道枷锁，让他们觉得前途黯淡。 李宏锐没有再去找过何书羽。 那天陆嘉树对他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威胁，他没有胆子在屈辱地给出那个承诺之后再去招惹她。 一段时间以后，高一十一班的人也不再津津乐道地讨论关于这个高二的痴情大才子了，何书羽的生活恢复了一片平静。 陆嘉树下定了决心要在这最后一学期满足他爸的期望，自然去学校的次数也多了些，这倒让班主任老张喜出望外。 他那叫一个高兴啊，以为自己这几个月爱的教育终于起了作用。再混的孩子，只要用心去感化他、教育他，也是有效果的嘛是不是？ 陆嘉树这会儿再看老张，竟生出了些愧疚的感觉。想想自己下学期就要跟他提退学的事，到时他还指不定要怎么啰嗦。 要说老张这班主任当的，实在是非常憋屈。一个班上，能老老实实学习的，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其他的人，不是抽烟喝酒打架、就是逃课谈恋爱，总之没几个让人省心的。 这样看来，陆嘉树其实是挺同情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前有了些要跟他分别的心思，他竟越发的听话了。在学校的时候，他该上课上课，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跟陆嘉树走得比较近的几个男生都惊呆了，不知道这人是吃错了什么药，摇身一变成了听话的好学生？ 陆嘉树当然不会跟他们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依旧跟他们每天一起嘻嘻哈哈。毕竟自己跟他们有缘做了一年的同学，日子也是过一天少一天，再过几个月……以后可能真的很难再有交集了。 陆嘉树这时才生出些不属于同龄人的忧伤来，不知是不是因为选择了希德这条路的原因，他似乎更早地感受到了一些关于成长的伤痛。 何书羽有时候也会去找归洛玩，俨然一对好姐妹的样子。但在关于希德的问题上，她们除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以外，似乎也只剩下一个默默守护了。 天气渐渐开始热起来了。 不知从哪一次开始，林轶正和归洛在奥赛培训中心上课的时候，已经没看见乔莞的身影了。 不知她是不是故意调了班级，不再跟两人一起上课了。 这天，归洛等着林轶正下课，两人走出培训中心的时候，看到了乔莞。 她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他们。 林轶正对她还是不咸不淡的，问道：“有事吗？” 乔莞没看他，而是转头看向归洛，“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归洛没想到她不是有话要跟林轶正说，而是要跟自己说，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轶正有些担忧地看了归洛一眼，并不想让她赴这个约。 归洛其实多多少少能明白乔莞，一直以来她都刻意地不去考虑她的感受，或者说，她没办法去考虑她的感受。 她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她抬头看了林轶正一眼，指了指一个方向，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别担心。 仅仅是这样的两个动作，乔莞更加确定了面前这个女孩在林轶正心中的地位。 即使他们从没在她面前刻意地做出什么亲密举动，但两人之间长久相处形成的默契却是骗不了人的。 乔莞跟随着归洛的指引，两人来到了人行天桥上。 这个时候行人不多，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看街道上车水马龙，许久了都没人开口说话。 乔莞似乎回想起几年前，和林轶正一起在八中上初中的日子。 林轶正和陆嘉树、周泽烨刚开学不久就在八中小有名气了，打架旷课混小子三人组。偏生这三人长得又高又帅，做的又都是些拉风的事，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眼球。 乔莞不是唯一一个关注他们的人，也不是唯一一个喜欢林轶正的人。 她就像是被湮没在了那些追逐他们的人群之中，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她喜欢他，是在更早之前。 那是初中开学的第一天，下午放学后，乔莞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她那时个子很矮，看着就像个小学生，扎着马尾辫，上面还戴了个蝴蝶结发圈。 她从小到大都是典型的乖乖女，一下课就直接回家，从不在外面过多地停留。 她走过学校门口的那条街，转身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是她第一次走这条路，满脑子想着在今天实验一下这是不是回家的最优路线，所以根本没注意周围的情况。 小巷子里静悄悄的，她双手攥着自己的书包带，低着头不声不响地走着。 突然，她感觉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她看见的是一个正在抽烟的男生，染着一头银发，手上还纹着大片的纹身。 她吓了一跳，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那男生很不屑地“啧”了一声，轻蔑地笑道：“小妹妹，撞了人可不是道个歉就能了事的。” 乔莞顿时就吓得不轻，要说她从小到大，是真的没经历过这种事。她也不明白，怎么上初中第一天，就让她碰见了？ 那纹身哥瞥了眼她身上的校服，见她小脸吓得惨白，心想还真遇上个小白兔，顿时就来了点兴趣，弯下身子对她说道：“这样，要么你把身上的钱给我，要么让我亲一下，你看看，选哪个？” 第125章 再见 乔莞吓得后退了几步，一脸防备地看着他，“我……我没钱。” 小姑娘唇红齿白，由于害怕和羞赧脸上带了点红晕，明显是个从没经历过情事的清纯少女，恐怕是刚升上初中。 那人一步步逼近她，一脸为难地说道：“那可怎么办？你没钱，那可就只能让我亲一下了。” 他把她逼到墙角，靠近她道：“这样，哥哥我不占你的便宜，你先答应当我的女朋友，亲一下也就没什么了，是不是？” 乔莞哪里听过这么露骨的调情话语，只觉得又羞又怕。 她用手去推他，试图阻止他的进一步靠近，然而她的力气小得可怜，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那人拉开，那人根本还没看清是谁就被拉得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等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稳了稳身子，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个穿着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的男生，个子高高的，看样子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学生，这会儿正面无表情地看他。 那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问道：“你想干嘛？” 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自然就是林轶正了。 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偶然。今天他只在一大早去学校露了个面，然后就一整天都和陆嘉树他们在海音乐器行练吉他，到了这个点他得回趟学校去取书包，而这条巷子是必经之路。 虽然这巷子地处偏僻，平日里路过的人不多，有一些社会青年会以这里为据点，算不上太平。但现在还是大白天，他是没想到有人会在这里欺负初中生。 纹身哥刚刚的一系列动作，林轶正并没怎么看清，但很明显他是存了些龌龊的心思，虽然他不一定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在林轶正眼里，这已经和性骚扰无异了。 他这会儿才有空瞥了眼那个吓得蹲在地上的女孩，穿的是八中的校服，跟他还是一个学校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更觉得气愤。这地方离八中不远，显然这个倒霉的小姑娘是放学路过这里时被人盯上了。 如果八中的女学生一出校门就得面临这种状况，她们还怎么安心上学？ 思及此处，他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所以回话时也就带了些不耐烦，“光天化日之下骚扰初中生？你他妈可真好意思。” 那人是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学生给骂了，还骂得这么难听。 “关你屁事？老子想干嘛就干嘛，你他妈是谁？” 他此刻哪里还管对面那人是学生还是什么身份，被这么一激，他已经是气急败坏，动了要收拾他的心思。 林轶正心想恐怕这事不能善了，倒不如速战速决，心念一动，先下手为强。 他突然向着那人疾冲而去，在两人距离急速缩短的同时，拳头已经先到了。 那人只感觉扑面而来的一阵压迫感，来不及躲避，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林轶正本就带了几分狠意，这一拳力道十足，打得对面那人站立不稳，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那人感觉眼前一黑，有短暂的眩晕感。还没等他做出反击，林轶正已经抓准时机挥出了剩下的几拳。 事实上林轶正很少这么打架。和陆嘉树在一起的时候，他通常只用做做最后的收尾工作，而这次他只想图省事，先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知难而退。 他的预测很准确，这几拳直取要害，又用了十足的力道，脸、腹部、手腕这几处，既能让他感到疼痛，又能打击他的自尊心，最主要是猝不及防，让他来不及做出反应。 那人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由于巨大的冲击，他只能苦苦支撑着自己不倒下，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种打击能力根本不该是一个学生能拥有的，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不想认输，但他现在手腕一阵麻木，根本无法挥出什么有力的拳头。他喘着粗气，出其不意地想抬脚偷袭他。 他这种心思早已被林轶正看穿，林轶正面无表情地躲过他的攻击，转而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力道之大，直接就让他跪在了地上。 如果可以，林轶正是不想让事情这么难以收场的。他本来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他，让他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但现在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看来后续是免不了争斗了。 林轶正叹了口气，按住他的肩膀，惋惜地说道：“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欺负我们学校的学生？这样，我也不占你便宜，你以后离我们学校远点，这事就算完了，行不行？要不打来打去，很麻烦的。” 他边说边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带着点商量的语气看着那人。 这一系列举动放在那人眼里，已经和赤裸裸的侮辱没什么区别了，愤恨地说道：“你留下名字，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别想就这么结束了。” …… 看来自己的话根本没起作用。 林轶正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思索了半晌，觉得这事恐怕是避不过去了。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行。” 他手上的力道大了些，靠近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八中林轶正，以后来找我。” 他指了指乔莞的方向，“但你把人家小姑娘都吓成这样了，怎么都该有点表示。” 那人清楚地明白，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对手，要论报仇，只能从长计议。 林轶正今日并未咄咄逼人，如果自己再得寸进尺，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么好过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懂。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站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向乔莞，向她赔了个笑脸，道：“小妹妹，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看你长得太可爱了动了点歪心思嘛？我只是逗你玩，并没真的想对你做什么，你看，这事……” 乔莞全程目睹了他和林轶正打架的全过程，很明显这人打不过林轶正，对她是否抱有歉意尚不好说，如果不是林轶正，她很难保证不发生些什么。 她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摇了摇头。 那人就当她默许了，缓缓地向远处走去，留下句“林轶正，我记住你了”便扬长而去。 林轶正见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也不过多地停留，对乔莞说道：“这条路不太安全，你下次回家换条路。” 他转身向巷子外走去，却听得乔莞的声音传来：“今天谢谢你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个班的？” 林轶正没回头，只举起手挥了挥，然后渐渐消失。 乔莞觉得那个穿着一身黑的少年，就这样住进了他的心里，她甚至有些庆幸，他也是八中的，虽然他没告诉自己他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但好歹是一个学校，总还有见面的机会？ 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在隔壁班上看到了林轶正的身影。他跟自己是一个年级的。 他总是和另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染着金发，一个留着寸头。 她以为，自己和林轶正的相遇会是男女主角相遇最正确的方式，他们一定会像故事的男女主角一样谱写出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不良少年和温柔小白花，多般配。 然而故事完全没按她想象的那样发展。 林轶正对她不咸不淡，似乎对她丝毫不感兴趣。 她能感觉到，他不喜欢自己。 但她清楚地知道，就在自己和他相遇的那一天，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12岁，她喜欢上了林轶正，此后便再也没有谁能入她的眼了。 然而，在经过了三年多后的今天，她终于决定放弃了。 乔莞收回了有些纷乱的思绪，看向身旁的归洛，“对不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们……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了，我很抱歉。” 这句道歉，似乎迟到了很久。 归洛交叠在一起的手微微紧了紧，侧头看她，“你不用感到抱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乔莞一直以来都是坦荡的，她拥有她不曾拥有的勇气，喜欢时拼尽全力，直到现在也想跟自己做一个了结。 归洛大概猜到了她要说些什么，不自觉的也有些难受。 “归洛。我决定要放弃了。” 乔莞直直地看向她，眼睛微微弯起，像是在安慰自己，“之前，我一直觉得，他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对这回事也不感兴趣。所以一直都安慰自己，只要一直坚持，他就会看我一眼。” “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骗不了人的。喜欢，会让一个人无师自通，会让一个人无所遁形。” “虽然很残酷，但我明白，我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决定不再坚持了，我喜欢他，但也希望他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乔莞的初恋，带着些苦涩的味道。 她很想保持微笑，不想在归洛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装可怜。然而当她对归洛明明白白地说出这个决定时，她还是没忍住。 眼泪就像断线一样涌出，她慌忙用手去擦，却发现于事无补。 归洛平静地看着她像一只受伤的动物一样，却没办法帮她。 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流泪，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止住了泪。 “归洛。不管你觉得我是装的还是真心的，我都希望你和他能好好的。”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把课程换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以后做任何事都只为自己了。” 她慢慢地转过身子，向一个方向走去，“再见。” 归洛看见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在内心默念道：“再见。” 转身向她的反方向走去，林轶正在不远处等她。 第126章 在我身边 林轶正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归洛走到他身边时去拉住了她的手。 他猜到乔莞对归洛说了些什么，不知她会不会觉得有点难受，无言地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归洛在想，如果易地而处，自己能否像乔莞一样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没有乔莞那么勇敢，可以无所畏惧地喜欢一个人那么长时间，又在自己的心意未曾改变时戛然而止。 她是幸运的。 至少比乔莞幸运。 “归洛。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影响。” 林轶正轻轻抚摸着她的手指，很怕她有一丝丝动摇的想法，渴求般的看着她道：“在我身边，别走。” 在面对归洛的时候，林轶正所有的一切自信与从容全部都消失了。 他跟她保证过，自己不会走，她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但是，他不敢保证乔莞会不会对她说些什么，她会不会在受到外界影响时依旧坚定地选择自己。他怕她会走。 归洛知道自己的某些行为让林轶正很没有安全感，但她想告诉他，他真的很好很好，她从没想过要走。她的一切纠结，都源于自己还没有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人，而这些不应该让他承担。 她扯了扯他的手，像是想要向他证明什么，极认真地对他说道：“我不会。” 她顿了顿，又重复道：“我不会。” 林轶正对她露出个笑容，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道：“那就好。” 归洛顺势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自己的脸，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 少女洁白的脸庞在他的指腹上轻轻摩擦，脸上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完全出乎林轶正的意料。 她甚少对他做出这样直白的撒娇动作，显然是怕他不相信自己，尽力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归洛觉得这样可能还不够，轻轻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带着他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个圈后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让他把自己圈进了怀里。 现在的姿势，是他搂着她。 归洛抬起头看他，很直白地说道：“我喜欢你搂着我。” 嗯？是这样？ 林轶正没想到她喜欢这样。 他以为，她只是习惯了自己对他的牵手和拥抱而已。 事实上，两人现在的牵手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偶尔他会抱抱她。但除此之外，很少有什么别的亲密举动。 抱她，大概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胆的举动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些动作里，最让她心动的就是他这样把自己圈进怀里。但他似乎很少这么做。 林轶正很克己，有些事他在心里想过，但怕现在做出来并不合时宜。 如同他们过生日那天，他本想买一对戒指给自己和她，但在两人没有明确关系的当下，那并不是个最好的选择。 就连一些看起来有所僭越的行为，也是他在经过试探后才敢做出来的。他不想做出什么让她感到恐惧或是不舒服的行为，很好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所以归洛的这句话，恰到好处地给了他一些暗示。 他的内心有些微躁动，那只被她握着的手微微顿了顿，在短暂的停留后从她的后背处向下滑了几分，停留在了她的腰间。 手指轻颤，微微用力一握，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似笑非笑地问道：“喜欢我搂这儿？” 归洛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心跳骤然加速，并没想到他会突然换了个地方搂。 说好的搂肩呢？这么快就举一反三？亏她还想着要考虑他的心情给他点暗示？自己这算不算自作聪明？ 天气已经转暖，归洛只穿了件连帽衫，还是宽大的款式。 林轶正的手本就大，即使是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纤腰。 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知怎的心情却好了起来。 每次归洛主动向他表达出自己对他的依赖，都是尽力克服了自己的自卑和害羞。尽管做这种事会让她无所适从，她却在察觉了他的不安时不顾一切地想安抚他。 从认识归洛开始，林轶正从来都习惯于做一个付出者，他本以为自己可能没法打动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他说过，他能拯救她。 他以为，只要能将她拽出那个黑暗而孤独的世界，他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 只是现在，他想要的变多了。 所以，他步步逼近，像是在诱导她做出什么选择。 事实证明，他每一次的诱导都成功了。 而这种事，更像是愿者上钩。 她甘之如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得满足你。” 林轶正轻轻掐了掐她的腰，惹得她身体轻颤。 归洛本就是极怕痒的体质，这一下属实是让她有些受不住，慌忙去捉他的手，“我……痒。” 林轶正偏不停手，反而又掐了一把。 归洛又羞又急，连连躲避，但她实在是摆脱不了林轶正的大手，只能双手去抱他的腰，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轶正挑了挑眉，见这小姑娘都这会儿了还不认输，另一只手过去就钳制住了她的双手，一脸坏笑，“不是喜欢吗？还想反抗？” 归洛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跟林轶正抗衡，只能乖乖认了输，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我错了……” 她是真的很怕痒，刚刚被挠了几下的工夫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轶正见她的样子哪舍得继续逗她，慢慢放了手，重新将她圈回了怀里。 归洛这下学乖了，再也不敢自作聪明，老老实实地任他搂着，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他再使什么办法对付自己。 林轶正见她这样子，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他故意凑到她的耳边道：“你的腰怎么这么细？”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归洛的耳朵尖都红透了，脸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不知道林轶正对这种话的认定级别是怎样的，但对于自己来说这已经属于是赤裸裸的调情了。 虽然他第一次抱她时也说过相同的话，但这次听来却更有侵略性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归洛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对他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吃饭吗？” 林轶正向来是见好就收，并不再得寸进尺，点点头道：“走。” 自从春节过后，林轶正到归洛家里似乎就比以前更频繁了些，特别是周末。 一般在两人培训班下课后，会在家里做顿饭吃，有时是归洛做，有时是林轶正做。 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自然，好像并没有谁特意提出来，而是水到渠成就这么发生了。 叶樱和林正孝对林轶正本就宽松，这种事大致还是知道一点。 他们对他很放心，对归洛印象也不错，对他们有十足的信任，而他们的相处很有分寸，并没到需要他们出面干涉的地步。 事实上，除了他们以外，就连班主任陈琛，从上学期得知了两人超乎寻常的关系之后，也没想着要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 他们本就在学习小组的事上证明了自己，陈琛自然也是要讲究个通情达理的原则。更何况，高中生之间的事一天一个变，他没有必要穷追不舍。 久而久之，两人这种不言而喻般的关系就像是得到了认可，试问就连老师和家长都没意见，其他人再不满也只能忍着了。 更何况，这学期的月考和半期考试这两人的学习成绩一如既往的稳定，始终保持在年级第一和第二，这样的现状也成功地让所有人闭了嘴。 这日陈琛把参加数学奥赛的同学叫了过去，大致说了一下省预赛的安排。 由于考试时间定在本周日，地点又在安舟，东都中学的参赛人数也比较多，所以学校会在当天统一组织安排车辆。 林轶正和凌宇真自然位列其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第一次选拔。 当初在报名培训班之际，归洛就曾考虑过要不要报数学，但后来她担心自己精力不足，最终决定集中精力在自己最喜欢的物理上。 对林轶正和凌宇真这样的尖子生来说，当然不会只有某一门课突出，通常情况是每一门都很能打，特别是数学和物理。 凌宇真自不必说，从小到大这种培训没少参加，几乎已经是早就培养出了高超的应试技巧，参加这些竞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林轶正完全不同，毕竟从小被爸妈放养长大，又经常和陆嘉树、周泽烨瞎混，根本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 初中的时候，逃课是常态，就连为数不多坐在教室里，他对老师的话也只是选择性听上几句。 但他对于自己的情况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事实上老师讲的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没什么难度，通常他不花费什么精力也能融会贯通。 他能和陆嘉树一起垫底，多亏了他要不就缺考，要不就在试卷上完美地避过正确答案。所以，那时候三人当中反而是周泽烨排名更靠前。 自从林轶正决定要走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跟希德继续同行，他才真正褪去了所有的伪装。 他决定尽自己所能去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取得一个其他人认可的结果。 某种意义上，他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 尽管跟归洛一样不曾接触过奥赛一类的东西，他却能在短暂的适应后掌握它的规则，并试着去迎接这个新的挑战。 他知道，这是他实现自身目标过程中重要的一环，他寄予厚望却不强求，他有足够的自信却不失面对失败的勇气。 第127章 眼尾 周六的时候归洛和林轶正去上了他参加省预赛前的最后一次课。 归洛没跟他一起上数学课，所以根本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也没什么心得可以跟他分享。 她其实不太担心林轶正考试的问题，不管面对什么，她对林轶正都比对自己有信心得多。更何况这只是省预赛，仅仅是第一关，她没考虑过林轶正会闯不过去的问题。 归洛在等着林轶正下课的期间，除了回顾刚刚物理课上老师所讲的内容，写了一会儿布置的作业以外，还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待会儿需要问林轶正的问题。 这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她不自觉的已经越来越依赖林轶正，特别是在学习这种事上。毕竟林轶正真的很好“用”。 等归洛把一切准备妥当，林轶正还没下课。 她打开书包，准备把桌面上散落的书装回去，却在翻包时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书。 她将那本书拿出来，翻开第一页，果然上面写着“林轶正”几个大字。看来刚刚上课的时候她收书把林轶正的也一起收了。 归洛倒也不觉得奇怪，想着等会儿等他出来了就还给他，也不准备再放回去了。 闲来无事，她就一页一页地翻着面前的那本培训中心自制的教材。 林轶正的书上很少做什么笔记，就算有，也只是几个精炼的大字。不像自己，喜欢在对应的位置写上详细的笔记，便于记忆。 归洛也不知道这样一本书有什么好看的，要说用它来窥探林轶正的内心，实在是有点难。 她翻了一页又一页，都快将书全部翻完的时候，一张照片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明显是一张他不知是顺手还是故意夹在书里的照片，是他们16岁生日那天在林轶正家里拍的。 归洛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上面的她面对镜头笑得开心，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头微微向林轶正的方向偏着。而照片上的林轶正，却是微微低头，视线望向她。 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她不会知道他当时是在看她。 这算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的合照，是林轶正想要的。 归洛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便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涟漪在她的心中荡漾开来。 他把这张照片夹在这本书里，是证明他昨天还看过吗？或者说……他会经常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林轶正习惯性地从后门走进这间空教室，悄无声息地站在归洛身后时，看到的就是她静静地看着这张照片发呆的场景。 他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但却不怎么慌张。毕竟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很淡定地把她旁边的椅子抽了出来，坐下轻轻敲了敲那张照片，道：“这么好看吗？” 归洛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他。 少年的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和照片里很像。 “嗯。” 她若有所思地答了句话，眼神却是没从他的脸上移开。 林轶正轻轻把书合上，又略微靠近了她些，压低身子道：“那你好好看看。” 他的脸近在咫尺，归洛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却每次都忍不住去观察他的眼睛。 她最喜欢他微微向下耷拉着的眼尾，为他平添了些柔和之色。她很难想象以前的林轶正是什么样的，从陆嘉树他们的口中得知，那时候的他不太好惹。但她似乎从没见过林轶正那样的一面，林轶正在她面前总是温柔的。 那双眼睛，或许凌厉，或许冷漠，却都和归洛无关。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间看到这张照片，归洛不会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在她没有与他对视的时候，他依旧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她。 像是想要回应他什么一样，她伸出手去用手指轻柔地在他的眼尾处摩挲，低喃道：“真好看。” 少女洁白的手指触碰着他的眼尾，动作中带着十足的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她最爱的珍宝。 他仿佛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看来自己这双眼睛确实甚合她意。 林轶正有些无奈地想道，或许自己真得好好感谢林正孝和叶樱。 “你要是看够了，咱们就先回家吃饭。” 林轶正把她的手握进自己的手里，小声说道。 归洛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经他这么一提醒才觉得自己似乎沉迷过头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把他的那本书合起来递给他，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和作业本，开始一项一项的问他。 林轶正一如既往的把上节课她不懂的地方一一解答了，这才开始帮她收拾书包。 归洛一边往包里放东西，一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我觉得这照片你应该也给我一张。好歹我也是当事人，你总不能自己藏起来偷偷看。” 他们过生日那天叶樱确实拍了很多照片，后来洗出来也费了不少功夫，林轶正夹在书里这一张只是他挑选出来的最喜欢的一张。 他之前有考虑过要不要把她的照片给她，但从她日常的行为来看她似乎真的不怎么喜欢拍照，就连那天他向她要照片时她也只是像完成任务似的用他的手机拍了张自拍。 只是因为他说想要，她才配合他在生日那天完成了一张正式的合照。 所以林轶正没有再提起这件好像是强迫她完成的事，自然也就没有把照片给她。 事实上归洛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勉强，也不怎么关心那天拍出来的照片是什么样的。只要是林轶正想要的东西，她会尽力满足，但在今天之前，她对照片的事确实无欲无求。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想拥有一张和他一样的照片，那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也意味着某种开始。 “行。” 林轶正接过书，将照片从书里取了出来，递给她道：“拿着，我再去洗。” 归洛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书包里，指了指外面道：“走。” 那天两人直接回了归洛家，菜是现成的，归洛做的稍微多了些，大抵是存了些为他明天的预赛加油的意思。 归洛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你明天几点走？” “考试是下午两点半开始，安排上午九点在学校集合。” 林轶正不紧不慢地答道。 学校统一组织，人一定很多，归洛觉得自己不好去送他，只能嘱咐了句“注意安全”。 林轶正点头道：“我回来会给你发信息，你别担心。” “嗯。” 两人吃完了饭，又将厨房收拾妥当，归洛提出要送一送他。 林轶正为了满足小姑娘临别前的依依不舍，没有拒绝。 大多数时候归洛都是理智而独立的，甚少对他表现出这样的依恋。 林轶正在想，或许她意外的有种黏人属性，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思及此处，他不禁觉得心情畅快，连带着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归洛跟在他身边，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有些不安的思绪也渐渐消散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林轶正突然把自己圈进了怀里。 自从她对他说过她喜欢这样以后，他似乎总想着要满足她，而她也乐在其中。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或者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只是无言地任他搂着，一步步向着林轶正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的家离得不算太远，不久便到了。 归洛看着面前“世纪嘉园”的小区门牌，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快进去。我走了。” 林轶正看了一眼小区，又回过头，牵住她的手道：“我送你。” 归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送你回来，你又送我回去，不是就没完没了了吗？” “我舍不得。” 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瞬间就乱了她的心。 她明白，他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尽管自己的这种行为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他却从来都选择理解。 她觉得有种冲动在内心肆虐，突然就踮起脚尖用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用力让他身子微低，然后，去轻轻吻了吻他的眼尾。 少女的唇瓣温暖而柔软，只是轻轻一啄便快速地离开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跑开了。 “加油，我等你回来。” 空气中留下的这句话仿佛都带着点香甜，林轶正在原地愣了很久，依稀感觉那种温热的触感久久都未消失，让他根本没办法再思考任何事情。 许久之后，他才怔怔地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她的背影早就消失了。 林轶正用手指摸了摸她吻过的眼尾，唇角泛起一丝微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里，直到他晚上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对她说“晚安”的时候，依旧觉得悸动不已。 这样的情况在归洛这里并没好多少，从她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开始，她的心就狂跳不止。 她不敢在亲了他之后继续留下来，她敢保证，那之后他任何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语都能让她羞得满面通红。 所以她急急忙忙地跑开了，跑得越来越快，心跳也越来越快，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跑了许久，她出了一身薄汗，即使是后来转变为缓步前进，直到回到家里时，她依旧觉得燥热难当。 等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时，那句熟悉的“晚安”竟是很好地抚慰了她躁动的内心，让她沉沉睡去。 第128章 醒来 第二天，林轶正出发前给归洛发了条信息，让她安心。 归洛从书包里拿出语文卷子，开始写作文。 如果林轶正在，这种作业两人可能会去图书馆一起写，现在这种状况她只能自己完成了。 按照时间安排，他们到了过后应该能吃个饭再去考场。有统一安排，归洛不太担心这个问题，到了饭点就给自己简单做了点吃的，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想想林轶正每天中午都要午休，今天这种情况恐怕也不能好好休息了，她试着发了条信息过去，“等会儿你怎么休息？” 林轶正或许也是在吃午饭，很快就回了消息，“找个地方眯一会儿。你别担心。” 归洛没再回他，也不想再在考试前打扰他，准备去睡会儿午觉。 她尽量保持着学校的作息时间，不到两点就起来了。 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她拿出昨天老师布置的一张物理卷子，是套完整的模拟卷，准备两点的时候开始做。 她尽量按照考试时的时间要求来调整自己做题的习惯和速度，除了想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这种氛围中来，还因为这样做会让她感觉自己跟林轶正在一起努力。 安安静静的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林轶正的考试应该已经结束了，归洛还没有结束。 她沉浸其中，在脑子里飞快地做着计算，直到五点，时间到了，她才停了笔。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第一时间去看手机。 林轶正十几分钟前的短信，“结束了，很快就回来。” 他没跟她说考试的具体情况，大概率就是没问题。 归洛虽然不太担心，但还是很快回了过去，“考得怎么样？” 很久了都没回信。 归洛没想太多，以为是他坐车回来想休息一会儿，不一定能注意手机，也没太放在心上。 看了眼时间，她到厨房里去给自己煮了碗面，边吃边点开手机，还是没回信。 她忍不住又发了条信息过去，“你还没吃饭？一会儿吃什么？” 还是没回信。 不会是睡着了？ 看来他今天午休应该是没休息好。 归洛慢吞吞地吃完了碗里的面，又去洗碗，连带着收拾了一下厨房，等她回到客厅时，还是没等到回信。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七点了。 照理说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华江了，再等等…… 归洛打开了电视机，不停地换着台，却是一点内容也没看进去，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一直到快八点了，归洛才觉得事情不太对。 再怎么这会儿也应该到了？ 她拿起手机正准备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不是林轶正，是个陌生号码。 突兀的手机铃声回荡在房间里，归洛吓了一跳，险些把手机摔在地上。 她微微定了定心神，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归洛。我是凌宇真。”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凌宇真的声音，周围有些嘈杂。 她一下子就觉得心往下一沉，还没来得及问出下一句话，凌宇真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老大出事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只需稍一用力，她立刻就会停止呼吸。 她拼命地控制着自己不住颤抖的双手，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他出事了…… 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出事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接到他的电话，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语气调侃她：“你就这么想我啊？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句话，还是出自其他人之口。 短暂的沉默。 她花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几秒告诉自己要镇定，艰难地开口道：“他在哪里？” 凌宇真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周围混乱的场景，尽量镇定地说道：“高速追尾，他这会儿已经送到华江市医院了。” 归洛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 几年前，她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结果并不好。 她不自觉地害怕起来，会不会这次当她去到医院的时候，听到的也会是那一句冷冰冰的话？ 她来不及思考什么，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跑到小区门口，她本想拦一辆出租车，等了几分钟却怎么都等不到。 她很着急，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于是她开始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去市医院的路本来并没有多远，但她从未觉得这段时间这么漫长过。 她什么都不敢想，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奔向那个地方。这时候，她需要看见他，即便可能会面临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结果。 这个时间的华江市区很堵，街上到处都排着长龙，她跑起来甚至比开车更快一些。 她逼着自己保持理智，到了医院后，根本顾不得自己凌乱的发丝和快要喘不过气的急促呼吸，慌忙地询问了一下接诊台的护士，很快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这层楼相对来说并不怎么拥挤，楼道上的人很少，她一到就看了他们的数学老师王德义。 王德义是个五十岁出头的老头，是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在东都中学数学教研组任组长，是这次数学省预赛的带队老师。 他明显也是被这种突发状况吓到了，正一脸茫然地坐在过道旁的长椅上。 车上坐着三十几个十几岁的学生，在高速上被货车追尾，虽说他们是受害方，但他作为带队老师没有保证学生的安全，也十分自责。 归洛快步走上前去，叫道：“王老师。” 她的声音由于害怕而微微有些颤抖，她甚至不敢问情况怎么样了。 王德义抬起头，一见是她，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归洛紧抿着嘴唇，两只手垂在身侧，由于极度的紧张血管清晰可见。 王德义见她不肯答话，自然也是猜到了些什么，叹了口气道：“万幸事故不太严重，车上的同学……” “王老师，您过来一下。” 王德义的话被硬生生打断了，他看向归洛身后的某一间病房，跟他说过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归洛依稀记得应该也是一名数学老师。 “唐老师，什么情况？” 王德义急急忙忙地站起身子走了过去，两人在一边说了几句话。 王德义重新走向归洛，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说道：“林轶正的父母都在外地，给他们打了电话，现在人还没赶过来。你……先进去看看。” 王德义大致上能猜出归洛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这种时候他没有理由拒绝她。 种种迹象表明林轶正大概是受了些伤，但从王德义的表现上来看并不是太严重，这让归洛稍稍安心了些。 她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终于见到了他。 她在来的路上曾经想过，会不会在自己到了医院后发现他只是受了些无关紧要的轻伤，看见自己的出现，他还会语带暧昧地对她说：“你就这么关心我？就这么跑来了？” 她幻想着自己能见到一个还有余力跟自己开玩笑的林轶正，像以前一样嘴角带笑看着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他是被救护车送过来的，昏迷未醒。 在她来之前已经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了，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能做的只是等待。 归洛木然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他的手臂缠着绷带，应该是有些外伤，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他还没有醒过来。 她仿佛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无尽深渊，她不断的下沉、坠落，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落点。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坐在那里。 直到后来房间里出现了很多医生、护士，以及后来赶到的凌宇真，她为了不打扰他们，自觉地挪到了一个角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感知。 凌宇真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再去回想起高速路上的惊魂一刻，他竟有些想不起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追尾，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但他知道，林轶正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受到的冲击最强，遭受的伤害最大。 其他人几乎都是轻微伤，顶多就是有些骨折，像这样昏迷不醒的，只有他。 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后判断他有些脑震荡，但仍需密切关注情况变化，昏迷的时间越长，风险也越高。 这就像是在几人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不确定的种子，特别是在林轶正父母还没到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觉得心下难安。 归洛倔强地不肯走，任谁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凌宇真明白她的心情，只能劝着两位老师跟自己在外面等，让归洛留在病房里陪他。 她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她很想安慰自己，这状况还算不错，至少比父母那会儿好太多了，没有在一进医院就得到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果。她不敢想象如果这再次发生在林轶正身上她是否会崩溃。 但她完全没法以一种乐观的心态面对这种状况，她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只能祈祷他能快点醒来。 林轶正的手机落在了现场，凌宇真带回来给了她。顺便一起交给她的，还有一条项链。那是他过生日那天她送给他的。 她从没见他戴过。 但今天，它却兜兜转转再次到了她的手里。 他带着它去安舟考试，不知是不是觉得这样会有种她陪着他的感觉。 凌宇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嘉树他们，三人在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却在凌宇真的眼神示意下并未进入。 归洛在床边坐了半晌，手里攥着那条项链，始终一言不发。 这会儿屋子里安静极了，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二点了。距离他昏迷已经接近四个小时。 归洛似乎这时才有勇气去碰了碰他的手指，轻轻在他的手心里摩挲，喃喃念道：“我说过等你回来，可不是想看到你这样的。” 她俯下身子，将头轻轻地侧靠在了他的身体旁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无声地流下两行泪。 她一直在忍，忍着不在其他人面前流泪，忍着不让自己那么悲观，却在只剩自己和他的时候，再也没法故作坚强。 她其实很怕，很怕在自己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想要追随一生的人时，上天却不让自己如愿。 “林轶正……我很怕。你醒来好不好……” 她是那么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她缓缓直起身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捂着脸开始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似乎快要虚脱了，泪却始终止不住。 昏暗的房间里，窗户上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么孤单。 “别哭。” 低沉的嗓音在小小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第129章 就是她了 归洛身体僵直，猛然放开手朝床头看去。 林轶正睁着双眼看她，眼里满是心疼。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归洛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归洛飞快地按了床头铃，然后站起来虚按了下他的身体，示意他别动。 她一下子就止住了哭泣，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对他勉强露出个微笑。 很快所有的人都进来了，包括值班医生、护士、两位老师以及凌宇真他们。 医生经过一系列询问、检查和确认，没发现他有短暂失忆的情况，应当与诊断结果无异。 除了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以及再做一些检查外，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折腾了半晌，总算是告一段落，在场的人悬着的心也都放下了。 王德义松了口气，一脸慈爱地对林轶正说道：“我跟你爸妈都联系过了，他们应该过一会儿就到了。你先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里等着他们。” 林轶正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抱歉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王老师。您辛苦了。” 而后他又对着另外那人说道：“唐老师，也辛苦您了。” 两人欣慰地点了点头，见房里还有那么多人，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等老师一走，陆嘉树这才如释重负地嚎道：“我靠！铁哥你是不是想吓死我？你最近是不是点背啊？怎么坐个车都能碰上追尾？还好没什么大事，要不你让我怎么办？” 按理说陆嘉树很久没出现在林轶正面前了，这会儿这番话又是出于对他的关心，他自然要领这份情。 “老子命硬。把你的心放下，该干嘛干嘛去。” 他对陆嘉树笑了笑，算是很坦诚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周泽烨面无表情地在一边吐槽：“得了。耍什么帅？大半夜的都不消停，影响老子睡觉。” 韩睿则是面色稍霁，很淡定地指了指手上的手机，“醒了就好。我赶紧跟小姨和姨夫说一声，他们平常看着心挺大刚刚可是担心得要死。”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看来是一刻都不想耽搁，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叶樱刨根问底了。 凌宇真偷偷瞥了眼林轶正，发现他的视线完全停留在归洛身上。 他是看着人多，顾着大家的面子，没有一醒来就下逐客令。 事实上众人只是来求个心安，既然他已经醒了，也没什么大问题，自然也不必多留。 凌宇真非常识趣地对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说道：“既然老大醒了，叔叔阿姨也快到了，我们就别在这儿杵着了，撤？” 林轶正对他们点了点头道：“没什么大事，回去。” 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出去打车什么的都不方便，他提前联系了吴叔，这会儿在楼下等着。 病房里一下子就空了，留下两个人相对无言。 归洛有些不知所措，刚刚确认了他真的没什么事，她的心终于完全放下了，这时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其实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明明没什么大事自己却表现得像生离死别，这让她觉得自己很矫情。 林轶正回想起刚刚自己一睁眼就听见她在小声地啜泣，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她在哭。 他用了几秒钟确认自己身处何地，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担心她。 这样的状况，她一定非常害怕，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守着他。 他觉得自己有些内疚，让她这样担惊受怕。 思及此处，他强撑着坐了起来，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归洛眉头一蹙，慌忙地走到床边坐在他的身侧，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疼不疼？先别起来，还是躺着好点。” 林轶正的伤势不太重，身体的疼痛他完全受得住，但看见她憔悴的脸却心疼得无法承受。 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抱住了她，让她贴近自己的怀里，像是想安慰她一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我回来了。” 归洛本来已经恢复了平静，听见他的这句话却又觉得鼻子酸酸的，话语里自然就带了点委屈，“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我在想，如果你一直都不醒，我该怎么办。” 她缓缓伸出双手去反抱住他的腰，轻声说道：“那证明，我许的愿望不灵。以后也没必要再许了。” 16岁的生日，她时隔很久的许了一个愿。 希望他平安健康。 其他的事，她不需要许愿，因为她知道他自己能实现。 而意外的来临，她没有办法阻止。 所以她希望所有的好运都可以加在他的身上，一生无病无灾，平安健康。 她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林轶正懂。 这在他听来比任何一句关心或安慰的话语更震撼人心。 他想起了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长命百岁”。她早就把他放在一个比自己还重要的位置上，用自己最虔诚的愿望祈祷他平安。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保证道：“我会长命百岁的。” 他扶着她的后脑勺，身子微微后移，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别害怕。” 归洛注视着他的眼睛，觉得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此刻，她只想让他知道，在自己心里，什么都比不过他，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一直都在。 “林轶正，我……” 她未说出口的话被他用唇堵了回去。 林轶正不止一次地想这样做，但他终是克制住了。 这一次，看到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她为自己担心神伤，毫不避讳地表现着她对自己的在意，他就没办法再忍了。 放肆。 就这一次。 他的吻带着点急切的意味，从最初的试探很快就变为了霸道的索取，丝毫不管她羞怯的推拒，撬开她的贝齿，迫不及待与她唇舌交缠。 归洛觉得羞涩难当，毕竟病房外就站着两位老师，以及随时都有可能推门而入的林正孝和叶樱。 她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在这里吻她，似乎完全没考虑外面的情况。 她轻轻用手去推他，又怕弄疼他，不敢用太大力气，终归是于事无补。 林轶正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抗拒，有些不满于她越来越躲闪的唇，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让她避无可避。 归洛感觉他呼吸急促，动作里带着些不耐，吻得越来越热烈，渐渐的也不再反抗了。 她不是不喜欢他的吻，她只是觉得有些害羞。 在这种时候，她不想再拒绝他。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 她任由他吻着，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热触感。 她的顺从让林轶正很满意，渐渐的他的动作变得轻柔，在她的唇瓣间温柔地停留，带着十足的温柔缱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她，而后用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有些抱歉地说道：“好像……有点破了。疼不疼？” 少女粉色的唇上有点点嫣红，看起来是刚刚的动作太激烈导致的。 归洛对此毫无察觉，也没觉得疼。 她微微摇了摇头，舔了舔嘴唇，有一股铁锈味。看来是有点流血。 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瞬间就红了脸。 也不用第一次接吻就这样…… 林轶正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尖，知道她这会儿一定是羞于见人，却是故意提高音量道：“爸，妈，你们来了。” 归洛觉得自己差点炸开，什么？他父母来了？那刚才？ 她慌忙地站起身子，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果然林正孝和叶樱正推门而入，有些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归洛差点吓死，只能祈祷他们是刚刚才到，有些不自然地叫道：“叔叔、阿姨。” 林正孝和叶樱面色如常，根本不意外她的存在，微微对她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陪他。” 归洛眼疾手快地从旁边的床位抽了张椅子过来给他们坐，自己退到了一边，帮忙整理他们带过来的东西。 王德义和唐兴进来和他们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在这里耗了半晌，都已经大半夜了，明天还有很多相关事项需要他们去处理，于是匆匆地告了辞。 林正孝觉得时间太晚了，说什么都要开车送他们，跟着他们的脚步一起下了楼。 瞬间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叶樱、归洛和林轶正三人。 归洛见叶樱一言不发，脸上早已不见了平常的温柔神色，显然是担心极了。 她借口说去帮林轶正接点热水，拿了个热水瓶出了病房，贴心地帮他们关好了门。 她当然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不太合适，除了老师以外，她没有什么立场做那个留下来的人。但当她知道林轶正出事的时候，她什么都考虑不了，只想快点来看他。 她不知道林正孝和叶樱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出现很突兀，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慢慢地走到热水房，拿下热水瓶的盖子，打开水龙头，看着水缓缓灌入其中。 病房内。 林轶正看叶樱的表情就知道她吓得不轻，尽管韩睿说他已经提前把他醒来的消息告诉了她，但她此刻亲眼看到了他的人，恐怕才能真正地放下心。 “妈，我没事儿。” 林轶正对她露出两排白牙，故作轻松地说道。 叶樱看着他有些泛白的脸，顿时就有些后怕。 这次她和林正孝刚好一起去外地办事，人不在华江，接到王德义电话的时候她差点吓死。 她从没想过林轶正会发生这种事，交通事故、昏迷不醒。 她一下子就觉得六神无主，和林正孝匆匆地往回赶。平时再是放养，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完全不能冷静地处理。要不是有林正孝陪着她，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疯。 在路上的时候，韩睿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说人已经醒了，让他们别担心，这边有人陪着。话虽这么说，但她怎么可能完全放心？ 这会儿亲眼确认了他的安全，她才觉得自己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却还是免不了心疼。 再怎么独立，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理应有父母的庇护和关爱，而不是每次都顾着他们的心情把所有事都自己扛。 她走过去帮他调整了一下床头的高度，示意他向后靠着，又为他掖了掖被角，道：“你别说话，休息会儿。” 林轶正有些无奈地说道：“妈，我没那么脆弱，小伤而已。” 叶樱知道他不过是在让自己安心，也不拆穿他，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伤确实不重，还有力气应付你的小女朋友。” ……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 林轶正就知道，他叫他们那会儿并不是他们刚到，多半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直接推门而入。 他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就是这事不能让归洛知道，她要是知道自己被他吻得嘴唇都破了的画面被林正孝和叶樱围观了，不知道会不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 林轶正很无辜地看了她一眼，“我倒是想找人家当女朋友，也得人同意不是。” 叶樱就差把？？？写脸上了。 不是你女朋友你就这么干？这么生猛吗？ “额……铁哥，你这事干的是不是不太厚道……我也不是说要阻止你撩小姑娘什么的，就是咱还是得有点节操……” 叶樱小心地组织着语言，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少了些对他这方面的教育。 林轶正见她一副纠结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一脸无语地看着她道：“你想哪去了？她早晚得是我女朋友，也得是你儿媳妇。” 饶是叶樱第一次见归洛时就大概明白了林轶正的心思，此时得到了他亲口的确认，她也是暗暗心惊。 她嘴角一扬，故意调侃道：“就这么定了？不再换一换？” “不换。就是她了。” 林轶正说这句话时，收起了脸上的笑，表情异常的严肃。 叶樱这才放心了些，而后又意有所指地说道：“归洛是个好女孩。但我必须提醒你，有的事，你得慎重。” 林轶正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玻璃窗，归洛还没回来。 “你放心，我舍不得。” 沉默了半晌后，他才吐出这句话。 第130章 与希德同在 归洛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叶樱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看来是跟林轶正说了些什么，心情也变好了。 叶樱一边招呼她过来坐，一边热情地说道：“归洛……不，我以后还是叫你洛洛，显得比较亲切。” 她边说边对林轶正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归洛，“你累不累？这么晚了都没休息，等会我先把你送回去。” “我没关系的。” 归洛连忙摆了摆手道：“我不要紧，您和叔叔才刚回来，你们休息就好。我可以等天亮再走。” “那可不行。” 叶樱摇了摇头道：“女孩子不能这么熬夜，你明天还得去学校上课？不睡一会儿怎么行？” 她见归洛面带忧色，补充道：“是这样。你如果不去学校，铁哥这几天也听不了课，谁帮他做笔记划重点？你们可是同桌，你应该要帮助他的对不对？” 林轶正满头黑线地看着叶樱，非常想提醒她，用这个理由很蹩脚，非常蹩脚。 毕竟归洛对自己的判断可是两个月不去学校都没影响，用这种什么上课做笔记的借口，会不会太看不起他了啊…… 让人意外的是归洛并没有拒绝她的话，而是十分乖巧地点头道：“您说得对。” 林轶正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不好反驳叶樱而选择了接受，试探性地问道：“要不你明天请个假？先好好睡一觉。” 归洛摇头，“那不行，我得帮你做笔记。” 行……这还代入了是？ 叶樱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等林正孝一回来，就让他就在这里陪着林轶正，准备自己开车送送归洛。 归洛看了林轶正一眼，又将视线转向林正孝，礼貌地说道：“叔叔，那我就先走了。” 林正孝朝她挥了挥手道：“辛苦你了。路上小心。” 叶樱去停车场里开了车出来，一上车，归洛就对她说道：“阿姨，我家在……” 叶樱很大气地挥了挥手，“我知道！友谊小区嘛。” 她像是对这地儿很熟似的，“铁哥经常去的地方，我怎么也知道点儿。” 归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看她这样子，恐怕林轶正每天接送她的事也没瞒着家里。 叶樱本就是个话匣子，一路上都自己找了各种话题来说。 “洛洛，你觉得铁哥怎么样？” 她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出这句话，依旧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嗯？”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归洛不是第一次领教叶樱这样的提问了，只是她不敢答。 叶樱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解释道：“你别紧张。铁哥从小就很有主意，通常他认定要做的事，没有什么人能阻止。相信我不说你也能感觉到他对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正是该自由翱翔天地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开心，知道吗？” 她语重心长地说出这一番话，显然是因为对面前的女孩有种怜惜之感。 身为林轶正的母亲，她考虑的不止是让林轶正得偿所愿，更多的是希望她能活得更轻松一点，能享受十几岁女孩应该有的快乐。 事实上，从上次归洛遇见她和林正孝开始，他们就从未单纯的以“林轶正父母”的身份跟她交流，他们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是真心为她着想。 归洛觉得自己有些感动，看着她坚定地说道：“阿姨，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是遵循本心。这是林轶正教会我的。” “我这样说您可能会觉得很矫情，但遇见他是我这十几年来最幸运的一件事。他很强大，是他让我明白渺小的我只要足够勇敢，也可以一点一点变得强大。虽然现在还不够，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 她在向叶樱表达自己的决心，一种无论多难都一定会努力靠近他的决心。 这样……会很辛苦啊…… 叶樱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如果不是这样的心性，她就不是她了。而林轶正喜欢的，应该正是这样的她。 “加油。” 叶樱最终只是说出了这两个字，决定默默地守护这样两个心意相通却为着相同的未来努力的年轻人。 车开到友谊小区门口，归洛向叶樱道了谢，匆匆回到家里，简单地洗漱了一番，躺到了床上。 她本不想再打扰林轶正，却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到了吗？你快睡。晚安。” 她仿佛回忆起了在那间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他扣着她的下巴亲吻她的画面，不由的双颊发热。 “晚安。” 她迅速地回了短信，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或许是压力和紧张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归洛就醒了。 她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却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了。 来到学校的时候几乎整个学校都听说了昨天的交通事故，特别是高一一班的教室里，大家一来就对此事做着热烈的讨论。 凌宇真显然是被大家关心的对象，他一出现，一群人就围了上来，询问着昨天现场的情况、身体伤得如何之类的问题，他不忍拂了大家的好意，只能一一作答。 孙媛媛一看到归洛进教室就跑了过来，关切地问道：“林轶正没事？很严重吗？” 她这会儿正侧坐在林轶正的座位上，面向归洛，背后则是被一群人围着的凌宇真。 归洛答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可能还是得住一段时间的院。” 孙媛媛总算是放下心来，看着归洛有些发肿的双眼和眼下的乌青，知道她昨天肯定特别担心，有些不忍地问道：“你还好吗？” 归洛朝她微微弯了弯嘴角道：“没事。” 接下来的几节课，老师们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没有谁特意提起此事，尽管学生间已经将八卦传得满天飞。 有关事发现场的场景被大家传得绘声绘色，仿佛他们就在现场似的，让凌宇真感觉还挺无奈的。 他几乎没受什么伤，甚至不需要休息，今天一早照常来了学校。 班上另外那几个跟他们一起坐车的同学，几乎也没什么大碍，除了林轶正以外，其他人都来学校了。 林轶正不在，归洛的旁边只能空着。 凌宇真觉得有些不习惯，心里空落落的。 事实上，他跟林轶正的关系算不上亲密，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喜欢去打扰他和归洛的二人世界。他虽然“老大老大”的叫着，但两人除了希德乐队外，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 凌宇真对乐队其他三人的了解，比对林轶正多。 但不知怎的，他似乎也秉承了希德的优良传统，对林轶正有很多依赖。 他之前或许没什么自觉，但这一次当他看到林轶正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却有了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之感。 当时的他，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他眼睁睁地看着林轶正躺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林轶正有什么事，希德怎么办？ 林轶正被救护车接走后，他给归洛打了个电话，然后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他想起，不过是在几个月之前，自己无意中走进那家名叫“海音乐器行”的店里，才让林轶正听到了自己的吉他。 他只听了一次，就对自己说“非你不可”。一切都源于这句话。 他怀着最纯粹的动机对自己发出邀请，而那时的自己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自己会加入乐队，成为一个跟以往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他有了一个可以得到自我认同的地方，那不同于以往逼着自己去满足凌皓的期待，而是完全发自内心的想去做这件事。 他有了一群并肩作战的伙伴，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他却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信任和理解。 而这一切，都是林轶正带给他的。 如果林轶正不在了，希德将不是希德，他觉得自己甚至不会再有这样一个容身之所。 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无法将自己和希德分开了。 就像林轶正说的，希德是他的归宿。 他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答案，然后掏出手机给希德的其他三人打了电话。 林轶正的情况尚不明确，所有人的心都悬着，第一时间都在往医院赶。 凌宇真在现场待了很久，考虑了很多，包括自己的这个决定该怎样传达给希德的成员，该怎样对林轶正表达自己的觉悟，以及……该怎样跟凌皓交代这件事。 他能想象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困境，但现在，这些已经不能再成为他的阻碍了。 他觉得，在此刻，他才真正成为了希德的一员，同时在心底打上了一个“希德乐队吉他手”的烙印。 老大，醒来看看。 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决定以希德乐队吉他手的名义跟他们一起走下去。 与希德同在。 凌宇真侧头看了看坐在那个熟悉座位上的归洛，觉得自己也得给她一个交代。 他站起身子，长腿一迈就跨过了那条狭窄的过道，很自然地在林轶正的座位上坐下，引得归洛疑惑地看向他。 “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有答案了。” 在凌宇真心里，林轶正是给自己指方向的人，归洛是每次在紧要关头都会推自己一把的人。 现在看来，他很感谢这两个引导自己对人生做出另一种选择的人。 所以他必须对她说出自己的那个答案。 归洛转过头看他，似乎并不怀疑那个答案。 “我决定了，与希德同在。” 他微微笑了笑，脸上出现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知道，他不会看错人。” 归洛对他点了点头，微微弯了弯唇角，像是很满意他的答案。 她大概能明白凌宇真是在什么境况下做出这个决定的。 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有因果，她并不遗憾林轶正发生那样的事，因为那没有意义。而凌宇真的这个决定，却正和这息息相关。 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 至此，林轶正便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这时候的归洛，还不知道希德的未来会怎样发展。她只知道，林轶正所笃定的那个未来，似乎又近了一分。 第131章 我喜欢他 何书羽是在上午第三节课的课间来找归洛的。 这个课间时间稍长一些，做完课间操后，她在操场上就精准地捕捉到了往回走的归洛。 她急急忙忙地向她跑来，急切地问道：“刚刚我才知道昨天的事，你怎么样？” 昨天太晚了，陆嘉树没把这件事第一时间告诉她，况且林轶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只是在上午的时候抽空给她发了条短信，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何书羽所在的十一班，没人去参加昨天的省预赛，相关的消息是从其他班传来的，相对滞后一些。 她把两边的消息一综合，第一时间就想着要过来看看归洛。昨天那样的场面，她一定很害怕。一想到这个，她就有些心疼。 归洛不想让她担心，朝她笑了笑，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何书羽知道她这话有故意逞强的嫌疑，去拉了拉她的手道：“我们去走走。” 两人绕着操场散步，何书羽始终拉着她的手，像是想给她一点安慰。 两人走了一会儿，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何书羽若有所思地对他说道：“洛洛，你真的很坚强。如果是我遇上这种情况，可能会崩溃。” 她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如果这事发生在陆嘉树身上，她恐怕什么都做不了，只会被那个消息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面临怎样的恐惧。 她远不如归洛这么冷静，即使知道对方已经脱离了危险，她此刻也一定也会寸步不离。 归洛对她露出个苦涩的微笑，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我一点也不坚强。” “昨天我坐在那里，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明明我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在他没醒过来的那段时间，我怕得不得了。” 她微微顿了顿，又道：“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跟他有关的事，我根本没法保持理智。” 何书羽伸出手去抱了抱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我明白的。” 归洛觉得鼻子有些酸，因为她从未像这样和朋友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从未感受到朋友这样的温暖。 她把下巴放在何书羽的肩上，声音低低的，“我真的很喜欢他。” 这是她第一次直白地说出自己对林轶正的感情，她之前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这句话就像是她对自己内心的坦诚，她喜欢他。 事实上一直以来何书羽都是能理解归洛的。 尽管她本身对待感情足够直接，也很幸运地遇上了陆嘉树这样一个不喜欢想太多的对象，本身的感情经历还算顺遂。 但她了解归洛，她那样的性子本身就会想得比较多，她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是很正常的。 从她的角度来看，归洛和林轶正都太谨慎了。就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他们对彼此的情意，但他们却都缺乏一些冲动。 不管怎样，当归洛诚实地对她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她就知道他们始终会走到一起，尽管那可能是在更远的将来。 “洛洛，其实我挺想知道的。” 何书羽恢复了轻松的表情，靠她近了些，神神秘秘地问道：“你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嗯？” 归洛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就突然把话题换了个方向，对自己刚刚的坦白没有丝毫的诧异。 哪一步？什么哪一步？ 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病房里的那个吻，脸瞬间就烧了起来。 何书羽一见她的表现就觉得不对劲，但又转念一想，以她这么容易害羞的性格，该不会是牵个手就脸红成这样？ 她起了些坏心思，把嘴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你就告诉我，你们亲了吗？” 她这问话完全就是虎狼之言，问得归洛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好像什么秘密都没有了，整张脸和耳朵都红得不行，犹豫了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 何书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内心还惊讶于林轶正看起来挺禁欲，这种事居然意外的很上道。 她笑得灿烂，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挺好。” 归洛觉得自己都快羞死了，话都说不太清了，“就……也就昨天才……” …… 这下何书羽是震惊了。 昨天？ 昨天他不是车祸吗？不是昏迷不醒吗？还能……？ 她满头黑线，心道果然学霸的思维异于常人，玩这么刺激的是？ 她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归洛，这么单纯的小姑娘，还不得被他玩死…… “洛洛，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了。” 她心想，要是你每次接个吻都害羞成这样，以后可怎么搞？ 归洛很茫然地看着她，虽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自己要适应，恐怕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两个小姑娘聊的这个话题在归洛心中已经算得上是尺度大开，好半晌了都没能缓过劲来。 直到她回了教室，凌宇真转告她刚刚陈琛来找过她的事，她才勉强回过神。 下一节就是物理课，陈琛专程找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她没多想，急忙向着他的办公室去了。 她到的时候高正浩已经在里面了，陈琛见她进来，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陈老师。” 她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 陈琛示意两人坐，然后开门见山地开口道：“这次的交通事故，虽然万幸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很多同学也受了些伤，可能这个心理上也有影响。” “相信你们也听到了一些传言，林轶正的情况算是所有人中最严重的，肯定得住一段时间的院，要确保身体完全没问题后才能回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感到有些后怕。现在的情况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是这样。我准备等会儿去医院看看他，当然是代表着我们整个班级。我想着班上那么多同学，如果都去，肯定是有些不妥，所以思来想去，觉得就由你们作为代表跟我一起过去。你们觉得呢？” 高正浩最先表态，点头道：“陈老师，这都是应该的。我身为班长，自然应该跟着您去一趟。” 归洛听他这话，更加确定他对两人的关系有些什么猜测了。全班那么多人，找班长没毛病，但还有什么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之类的，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用得着以班级的名义让自己过去吗？ 她一时之间竟有点搞不懂陈琛这举动有什么深意，此时却也只能顺着台阶下。 “好的。陈老师。” 她的回答很简洁。 陈琛点了点头，让两人上午放学过后等着他，一起去买些慰问品后就去医院。 陈琛事前没跟林轶正打过招呼，主要是觉得这样可能会造成他们的麻烦，直接就过去了。 归洛今天带了手机，本意是怕林轶正有什么事联系自己，以防万一。但在学校里她是不敢把手机拿出来的，放学后又一直跟陈琛在一起，自然也不好提前告知他。 一行三人来到病房外的时候，正撞上给林轶正送饭的叶樱。 她当然认得陈琛，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陈老师，您怎么过来了？真是麻烦了。” 陈琛被她带领着走进病房内，边走边说道：“说来惭愧，我作为这孩子的班主任，却没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心里难安呐。”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叶樱嘴上客气着，抽了张椅子出来让他坐，“万幸没什么大事，您心里记挂着，还专程跑一趟，辛苦您了。” 林轶正本来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见门口的动静时就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陈琛和他后面的归洛和高正浩。 随着叶樱的动作，他已经是坐了起来，礼貌地叫道：“陈老师。” 陈琛急忙虚按了一下，示意他千万别起身，坐着就好。 林轶正很自然地接受了，微微直起身子，却没下床。 陈琛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微笑着对一边的叶樱说道：“这么优秀的孩子，却出了这种事，连我都觉得是老天嫉妒他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说的却都是肺腑之言，“这次的竞赛，他在我心里至少能拿省一等奖，顺利的话，还能进省队，冲击国奖。有了省一，就有了保送资格，离他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 “他的目标清晰，对自己的未来也做了很多规划，所以对于他我是不太担心的。我这次来，主要是看看他的身体状况，另外呢，还想对你们家长说说我这个班主任对他的看法，让你们心里也有个底。” 陈琛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一来就把自己的来意表达得明明白白，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 叶樱在一边听得一脸懵逼，完全没懂他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只觉得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在一边笑着打哈哈。 林轶正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法答话，自己打起了圆场，“陈老师，您放心，我很快就能出院。不管是奥赛那边还是平时的功课，都不会落下的。” 陈琛摆了摆手道：“不急。先养好身体。” 他回头看了眼高正浩，示意他把买来的慰问品拿给叶樱，说道：“这是班级的一点心意，都希望他早日康复。” 叶樱连忙接过，客气地道了谢。 许是怕自己在场影响年轻人说话，陈琛安静地退了出去，把高正浩和归洛留在了病房里，自己和叶樱退了出去。刚好林正孝也回来了，三人在外边聊了会天。 高正浩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毕竟他跟林轶正算不上熟，只能拣了些场面话来说。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轶正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在意班长大人的存在，明目张胆地看向归洛，“昨天回去那么晚，睡得怎么样？” 归洛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没睡多久。” 林轶正的眼神扫过她的唇，故意调侃道：“是不是兴奋得睡不着？” 归洛看他慵懒地靠在那里，脸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姿势甚至都和吻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瞬间就红了脸。 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 林轶正玩笑归玩笑，但看她眼睛微肿，脸色也不太好，有些心疼地说道：“过来歇会儿。” 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地，示意她过来坐。 这行为是根本没把高正浩放在眼里，让他坐立难安。 高正浩连忙借口要去卫生间溜了出去，生怕自己再留在这里会被亮瞎狗眼。 归洛走到他旁边坐下，很无奈地说道：“陈老师可是专程叫我过来的，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又在高正浩面前这样，是不是不准备给我活路了？” 林轶正发出一阵轻笑，“我看你也不怎么害怕嘛。” 归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怎么把高正浩放在眼里，表现也比上次撞见秦明超和闻延他们时自如得多。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这人观察力敏锐得要命，自己这点小心思也就别想瞒过他了。 林轶正朝她扬了扬下巴，看向门外，很淡定地说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会儿我妈已经把陈老师搞定了。” 第132章 轨迹 归洛就差把？？？写在脸上了，实在不明白怎么事情的发展就变成这样了。 啥意思？ 搞定？搞定啥？ 病房外的长椅上。 陈琛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病房上的玻璃窗，带着些试探地问道：“有关他这个同桌的事……” 叶樱还不等他说完，就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洛洛这个同桌非常好，我们很满意。” 陈琛：“……” 想必此刻这位教了二十多年书的人民教师，在听到这句话时内心一定是十分崩溃的。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很开明的了，结果差点被叶樱一句话送走。 满意？他们满意？满意什么？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商量什么人生大事。 要说陈琛有点自己的考虑，那无非就是让归洛过来，试探一下林轶正父母对两人的态度。毕竟有一些学霸的家长，对这种事是比较在意的。 他虽然不准备过多干涉，但家长对此事的态度也很重要，很有可能造成一些麻烦的问题，而这些都是他作为一个班主任必须要考虑的。 结果……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好像是多余的。 林正孝或许是看他半晌了都没说话，猜测是不是自己家这种异于常人的教育方式给老师造成了困扰，在一边很谨慎地补充道：“陈老师。实话跟您说，这小子从小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不会干涉他，我们完全相信他能负责好自己的人生。在这件事上也一样。如果这对您和学校造成了困扰，我们感到很抱歉。” 陈琛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二位误会了。你们别看我年纪大了点，实际上没那么古板。上学期期末，我曾经有意无意地给他们敲过警钟，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知道我的意思，也应对得十分漂亮。” “我非常欣赏他们，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如果你们对这件事也持积极的态度，我觉得咱们这话也就不必再往下说了。” 陈琛此刻是真的安下了心，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来日方长，拭目以待。” 林正孝和叶樱都没有再接话，只是在内心庆幸两个孩子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师。 归洛不知道的是，早在这个时候，这三位半路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长辈就已经决定要默默地守护自己了。 在遇见林轶正之前，她的世界或许一片黑暗，从未得到任何人的爱护。但在遇见林轶正之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林轶正心里，似乎从没将其他人对于二人关系的态度放在心上，不管是谁说什么，他都能保证自己不改初心。但现在这样的状况，至少能让归洛感到自在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时间差不多了，陈琛起身告辞，顺便带走了高正浩和归洛。 归洛在林轶正那里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知道陈琛跟林正孝和叶樱说了些什么，她只看到陈琛面带笑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叶樱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告别，让她一时之间还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出于礼貌，她只好也做了个“拜拜”的姿势以作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归洛的错觉，她总觉得陈琛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徘徊，连带着高正浩也觉得有些纳闷。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就去了个卫生间的时间，陈琛怎么就如释重负，还老是一脸欣慰地看着归洛？ 循规蹈矩的班长大人，刚刚可是亲自感受了一下林轶正和归洛之间近乎板上钉钉的某种关系，此刻恐怕正觉得战战兢兢，根本没想过三个大人已经对此事了如指掌，还很明确地站了队。 归洛内心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想过陈琛能和叶樱、林正孝达成一致这一种。 她最多以为叶樱是跟陈琛保证了什么让她和林轶正保持距离，不会影响学习之类的话，根本没料到他们已经对此事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要放在以前，她恐怕还得纠结一阵子，考虑自己要不要跟林轶正疏远一点装装样子，这时候却是想着，虽然很抱歉，但自己可能没法做到了。 所有的后果她都会承担。 一连几天，归洛每天都会自己去上学，中午和晚上都会过来一趟，依照约定帮他带当天的笔记过来，再帮他交每天的作业。 周末的时候，她几乎都在这里陪着他。 林正孝已经回归工作岗位了，只留下叶樱在这里。 叶樱跟归洛相处了这些时日，比之前亲近了不少。越是了解，叶樱就越是心疼她。 她从聊天中得知了更多关于归洛的事，再加上归洛本就比较独立，总是能很好地处理各种学习和生活上的事，一点也不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她跟备受父母呵护，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不一样，正因如此才更值得被爱护。 这段时间，有很多人来看过林轶正。 凌宇真、周泽烨和韩睿是常客，何书羽也和归洛一起来过。 陆嘉树这段时间很忙，林轶正出事那天他正好在华江，第二天他又过来了一趟后就去了安舟。 他的时间安排都是跟着两个老师走的，有时会跟着他们的艺人训练课程走，有时则只是单独指导。 这个项目的花费很高，但他却觉得很值。因着自己那一点微薄的人脉，老师对他的指导几乎已经算是破例了，他现在还未成年，跟黑蝶音乐也没有什么合作关系，照理说不应该接触到这种资源。 钱的问题他并不担心，他的卡是随便刷，陆大龙对他花钱不太过问，要不也不会连他在树里巷花重金整了个练习室的事也不知道。 在陆大龙眼里，自己赚钱本来也就是要给陆嘉树花的，钱留在那干嘛呢是不是？ 相比他朋友家的那些孩子，什么出去上网的、的、玩女人的，陆嘉树这爱好烧钱是烧钱了点，但好歹算是健康的，他也挺看得开的。 话虽如此，所有的父母都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陆大龙虽然不指望陆嘉树能干出什么光宗耀祖的事，但好歹，将来还是得有个一技之长？ 陆嘉树不是学习的料，他也没法勉强，但至少现在这个中专文凭得拿到？要真中专都毕不了业，陆嘉树可就真比自己学历还低了。 可怜的陆大龙同志，要是知道陆嘉树已经做好了退学的决定，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陆嘉树这次在安舟待的时间挺久，原因是刚好遇上了一期艺人培训班。 他只是跟他们一起上声乐课和作曲课，其他的什么舞蹈之类的他没参加，但时间久了，几乎也跟其他人熟了起来。 有很多人是立志做偶像的，训练内容很丰富，训练强度很变态。 陆嘉树旁观之后，在心里暗暗想道，当初自己在段钧那里得到那个转行偶像的建议后，似乎只考虑过自己愿不愿意的问题，而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了这碗饭。 有很多所谓的练习生跟他一样是未成年，早早地签了公司，但要想出道，可能比登天还难。 或许是因为他现在心态不太一样了，看很多问题都现实了很多。 做乐队不容易。 事实上做哪一行都不容易。 他没忘记自己的初衷，以及自己选择这条路的决心，这就更要求他要冷静下来，尽量放平自己的心态，回归音乐本身。 训练班要持续二十几天，他虽然不是每天都很忙，但也没办法天天都回华江。 很不巧的是，他生日那天，课程排满了，他没办法回去。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把这件事告诉了何书羽，并承诺等事情一结束就回去，跟她一起补过生日。 何书羽接到电话的时候没表现出什么不开心，只是让他别分心，先做好自己的事。 陆嘉树觉得自己很愧疚，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和何书羽不太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自己跟他在一个高中，两人会不会就可以天天都在一起，她也可以享受每天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校园时光，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尽管他可以说自己是在为未来努力，但这些事，终归是他做得不够好。 当其他人得知了这件事时，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周泽烨上次过生日的时候说过，以后不管谁过生日大家都得一起，谁能想到才过了短短几个月，这句话就实现不了了。 曾经他们天真地以为，青春的时限还有很长，可以轻易地许下任何诺言。 当时钟的指针一点点转动，属于他们的轨迹却是渐渐偏离。然而没有人能因为这样而停止向前。 希德乐队这段时间少了主唱，却没人因为这样就放松练习。陆嘉树冲锋在前，他们必须做好后盾。 陆嘉树的生日是在周日。 他的课程安排从上午八点开始，很早就起床了。 点开手机，凌晨零点零分，有何书羽的短信。 “哥哥生日快乐！希望你天天都开心！” 陆嘉树因为今天行程安排得很满，所以睡得早，没能及时回复她。 他微微勾起唇角，猜她今天应该会睡懒觉，也不好给她回电话，只迅速回了句“谢谢你，女朋友”后，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开始上课之前，他看了眼手机，何书羽还没回。 看来是还没睡醒。 陆嘉树和其他人把手机留在了练习室外面，开启了一天的课程。 第133章 生日快乐 到了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陆嘉树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忙着把手机拿了回来，结果发现何书羽还是没给他回信息。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她还在睡吗？是不是昨晚睡太晚了？ 想到此处，他觉得自己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生日，她肯定没有必要等到那么晚。 他发了条信息过去：“小懒虫，起床了去吃点东西。我很快又得上课了。” 他草草地吃了个饭，又投入到了下午的课程中。 何书羽收到陆嘉树信息的时候是在车站。 那时的她正准备坐上开往安舟的班车。 她今天起来得很早，和她爸妈匆忙地吃了个早餐后把他们送出了门。 老家那边出了点事，两人要紧急回去一趟。本来何书羽也应该要一起的，但她明天还要上课，她爸妈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让她留下。 她原本是准备乖乖地待在家里度过这无聊的一天，然后等着陆嘉树回来再给他补过生日。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巧。 她父母一下子走了，她一个人在家里，看着陆嘉树早上给她回的那条信息，不知怎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想去见他。 陆嘉树这次是遵照老师的指示跟了个艺人培训班，时间的安排远不如之前那么自由。 他虽然不是公司的签约艺人，不用严格遵守他们的作息规律，但课程安排是统一的，他自然不能时时都回华江。 上次他回来也已经是一周多以前的事了，他抽了个空回去待了半天，但何书羽白天有课，只能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出来跟他短暂地见了一面。 当陆嘉树告诉她他生日这天不能回来时，她虽然表示理解，但内心却免不了有些失落。 她不能在这一天帮他庆祝了。 她一想到陆嘉树一个人在安舟，当忙碌了一整天回到酒店时，连一个陪他过生日的人都没有，就觉得有些心疼。 她本来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打定主意等他忙完后会一直跟他通话，把自己想对他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然后陪着他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天。 父母的突然离开像是什么导火索，让她的大脑一下子就被那个想和他在一起的想法牢牢占据。 一切的条件都已具备，她只需要做那个最终决定。 于是她在客厅里坐了有个十几分钟后，做了一个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她要去找他，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她迅速地将可能要用到的钱包、手机一类的东西放进一个包里，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去到车站，她买了最近班次的车票，就这么踏上了一趟陌生的旅程。 她没有告诉陆嘉树，她知道他今天的课程安排得很满，要到晚上十点才能结束。她怕自己如果提前跟他说了，会让他分心。 于是她连陆嘉树中午的那条短信都没有回，自己孤零零地来到了安舟。 陆嘉树的酒店名她知道，一出车站她就打了个车到了那里。 在那附近，她先是去找了家蛋糕店，帮陆嘉树定了个蛋糕，并嘱咐店员晚上送到“雅山酒店”，而后她便在附近找了家书店消磨时间。 下午的课结束后，陆嘉树见何书羽还没有给她回信息，顿时就有点纳闷了，寻思这小姑娘别是在生什么闷气？不理他了？ 他这时可管不了那么多了，立马就拨通了她的电话。 何书羽本来是坐在阅读区内捧着本漫画看，突然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一看是陆嘉树的电话，突然就觉得有些紧张。 “喂，哥哥。” 她迅速找了个地方，按下接听键，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 陆嘉树的声音带了些笑意，“小女朋友，在干嘛？一天都不给我回个信息？” 何书羽很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怕被他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一本正经地答道：“不好意思啊，我在写作业。” 写作业？ 陆嘉树觉得这事挺不可思议的，毕竟她平常可不是这么个认真写作业的人设。 他调侃道：“你睡懒觉睡到大中午，写了一下午作业，这安排很不错。” 何书羽内心叫苦不迭，心想她还真不适合撒谎，就这么随口一说都是漏洞百出。 没办法，她只好求饶似的说道：“好。我承认我说谎了。我是在看漫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本漫画书，暗暗安慰自己这真的不算说谎。 陆嘉树发出一阵轻笑，“好啦。你干什么都行。别忘记吃饭。我晚上结束了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 何书羽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嘱咐道：“你也得好好吃饭哦。” 挂断电话，何书羽觉得自己确实有点饿了，于是将手里那本刚买的书放进包里，出了书店大门，去随便找了家小吃店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一个人真的很无聊。 何书羽才来了半天，就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想到陆嘉树一个人在这里，每天回到冷冰冰的酒店里都是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很孤单。 她回想起了他的那个基地。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那里度过了很多孤单的日子，当其他人都在上学时，他就在那里一个人练吉他，练歌。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已习惯了那种孤单，就连自己跟他在一起之后，他大多数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 不知怎的她就生出了些多愁善感的小情绪，内心有种按捺不住的冲动，想见他。 吃完晚饭之后她就不敢到处乱走了，怕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不安全，于是去了酒店大堂里的沙发上坐着等他。 酒店的大堂经理看她一个小姑娘一直坐在那里，来问了好几次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她都礼貌地回绝了，表示自己只是在等人。 蛋糕已经送过来了，何书羽把那个装饰精致的蛋糕盒子摆在面前的桌子上，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她的男朋友。 陆嘉树的课程提前结束了。 晚上进行了声乐考核，陆嘉树的评分和排名一直在稳步上升，这让他似乎也拥有了某种信心，至少在这条专业的道路上他觉得自己算是摸到了一点门道。 他从练习室出来的时候，才九点一刻。 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何书羽的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在干嘛？还是看漫画？” 何书羽盯着眼前的那个蛋糕，强忍住自己扑通乱跳的心，答道：“我在等我男朋友。” 陆嘉树心情很好，只当她是在家里把一切收拾妥当了，这会儿都躺床上等他的电话了，调侃道：“那我现在忙完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他这话就是故意在向她要一个亲口的祝福，怎么看都有种撒娇的意味。 何书羽抬眼望向酒店门外，做了一次深呼吸，才开口道：“哥哥，我想当面跟你说。” 陆嘉树还没来得及思考她这话的含义，何书羽的话就再次传来——“我在雅山酒店。” 陆嘉树听见“雅山酒店”这几个字的时候愣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来了？ 她在他生日这一天过来找他了。 他却现在才知道。 他只留下句“你等我”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练习室的位置离酒店不远，他平常也是走着过去，只是，这一次回来，他是用跑的。 陆嘉树跑到酒店大门外，一眼就看到了小姑娘的身影。 她今天穿的是条长裙，头发松松散散地随意束着，这会儿正坐在大堂的沙发里，面前摆着个蛋糕盒子。 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悄无声息的在她旁边站定。 何书羽猛然抬头，一看是他，立马露出个微笑，“你回来了。” 陆嘉树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心潮澎湃，一把牵起她的手，拿着那个蛋糕，带着她飞快地来到了电梯厅。 两人很快进了电梯，陆嘉树按了“16”的楼层，又急切地按下了关门键，似乎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在见到何书羽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彻底疯了。他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他怕自己根本忍不住。 何书羽被他有力的手拽的有些疼，却也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乖乖地任他牵着，并未言语。 16层到了。 陆嘉树迈出电梯，从未像现在一样走得那么急过。 走过长长的走廊，又拐了个弯，陆嘉树用房卡开了门，一把将何书羽拽了进去。 房内漆黑一片，陆嘉树却没有时间先开灯。 他把蛋糕盒子随手放在了门口的置物台上，转身就用整个身子将何书羽抵在了墙上。 何书羽饶是想象过他对自己的出现会很惊讶，却没想到他的表现会如此迫切而热烈。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抵在身前，叫道：“哥哥……” 陆嘉树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似乎骤然断裂，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 何书羽没有再躲。 她喜欢他，也很想他。 在她来之前，她已经充分考虑过来这里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但她还是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会拒绝他。 所有的喜欢和思念，以及她想对他说的话，都揉在了她的回应里。 她在他触碰自己的唇时用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用生涩的动作回应着他激烈的索吻。 这一切对陆嘉树而言就像是某种催化剂，让他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在吸吮她唇瓣的同时继续向里深入。 急促的呼吸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何书羽已是羞得面上发烫，心跳快得像不是自己的，却仍是不管不顾地回应着他的动作。 她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只知道在长久的黑暗中，当陆嘉树停止动作的时候，她已经觉得自己有些晕了。 陆嘉树明显是克制了自己，缓缓放开了自己揽着她腰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谢谢你。” 黑暗中何书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的脸上一定带着笑。于是她也回应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生日快乐。” 第134章 我爱你 陆嘉树背过身去开了灯，这才让何书羽看到了这间房间的原貌。 一张大得离谱的床，一把立在墙角的吉他，一个行李箱。 这也就是他在这里生活的全部写照了。 房内的空间一点也不逼仄，她似乎能想象出陆嘉树回到这里后就弹弹吉他唱唱歌的样子。 陆嘉树把她拉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说道：“等我一下。” 何书羽大概能猜到他要去做什么，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浴室里传来一阵阵水声，何书羽尽力让自己不去注意里面的动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袋，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件礼物没有出任何差错。 她等了好一会儿，陆嘉树似乎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于是她又起身去把门口的蛋糕拿了过来。 重新坐回沙发里，何书羽望着面前的那扇落地窗，里面的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自己戴着的那条项链，心念一动，手绕到后颈把锁扣打开，将项链取了下来。 那条项链上挂着一枚戒指，是陆嘉树买给她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抽出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拿着那戒指端详了一阵子，才试着将它戴在了自己右手的中指上。正好合适。 她不知道陆嘉树是怎么掌握了她的尺寸，他从没问过她。 这是她第一次戴这枚戒指，感觉跟用项链穿起来戴在脖子上完全不一样。 她把手举在空中，逆着灯光看去，没有任何装饰的素圈戒指，却因为和陆嘉树手上一模一样的形状而让她觉得特别。 陆嘉树从浴室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小姑娘戴着戒指自我欣赏的画面。 他轻轻地走过去，用自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而后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两枚戒指此刻是第一次碰撞在一起，也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宣告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何书羽看向他，已经是洗完了澡，换了件薄薄的t恤。 他没有吹头发，金发半湿，整个人跟平常见他时不太一样。 何书羽捏了捏他的手，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呢？” 陆嘉树很自信地扬了扬下巴道：“我都牵你手多少次了，这大小还不知道？” 嗯？ 靠牵手就能知道？ 何书羽觉得自己有点懵。 她转念一想，这么富有经验的事，该不会是他以前这么干过很多次，都熟能生巧了？ 她瞬间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很怨念地问道：“你该不会是以前每交一个女朋友都这么干，有经验了？” 陆嘉树察觉了她的醋意，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这方面的事。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报告一下，很诚实地看着她说道：“我以前没交过女朋友。这个方法是看哪个电影里学的。” 没交过女朋友？ 何书羽觉得这事太令人震惊了。 这么帅的人居然没交过女朋友？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以前学校里的人是不是瞎啊？” 何书羽很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而后很认真地说道：“我要是以前就认识你，早就追你了。” 陆嘉树被她逗笑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 他把她的手拿到唇边吻了吻，“只有你会这样看着我。” 他的动作如同以往每一次吻她的手，带着十足的温柔与珍惜。 何书羽朝他笑了笑，把一边的礼物袋递给他，“你的礼物。”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提醒道：“要不要现在就看看？” 她这话就像是一个求表扬的小孩，明显就是对自己的这个礼物很有信心。她很想看看他看到里面的东西会是什么表情。 陆嘉树哪能看不出她的这点小心思，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从袋子里拿了个包装盒出来。 那盒子很轻，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当他打开盖子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叠好的丝巾。 他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一块普普通通的丝巾，上面的图案很特别。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展开，丝巾上复杂的图案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纯黑的底色，白色的树。 跟之前的拨片不太一样的形态，但依旧蓬勃而鲜活。 树代表的是他，跟之前一样。 这是她花了很多时间画好底稿，然后专门找了一家店定做的。 何书羽为陆嘉树准备的礼物，总是独一无二的。 陆嘉树低头认真看了很久，才从那些繁复的图案里找到了隐藏的“itsuki”。 他抬头笑着看她，“我女朋友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厉害？” 何书羽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也没什么别的技能，只能在这方面尽力而为。之前我不知道做这个这么难，设计图案花了我好长时间，改了很多次都不太满意，好不容易改好了，做出来还得等个几天。这都是昨天新鲜出炉的，差点没赶上你的生日。” 她像是想要再跟他解释什么，又补充道：“我看一本漫画里乐队里的主唱用过这种东西，当时就觉得这一定很适合你，于是就决定一定要给你做一个。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她抬眼看他，像是在向他献宝似的，非常期待他的回答。 陆嘉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做这件事的，在之前几个月的时间里，她从没跟他提过这事，而是自己默默地开始画图，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艰辛，才设计出了这样一个成品。 他知道的，她从来都是这样拼尽全力地为他付出，只为了让他开心。 “我喜欢。”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答道。 何书羽轻轻“嗯”了一声，就娇娇软软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喜欢就好。” 怀里的小姑娘十分满足于自己这件精心准备的礼物得到了认可，也十分贪恋他的怀抱。这样短暂的相处，她就想这样一直粘着他。 陆嘉树只觉怀里那个小小的身体无比温暖，令他内心升起一阵无法言说的情愫。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鼻端萦绕着少女的体香，让他刚刚才压制住的某种冲动又不自觉地升起。 他情不自禁地用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再次低头吻住了她。 何书羽被他这突然的一吻弄得有些发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他的另一只手搂住腰肢向后仰去。 他护着她的头将她轻柔地放下，倒在了沙发旁的扶手上。 他顺势欺身压上，吻得越来越激烈，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两只手软绵绵地勾着他的脖子以示回应。 陆嘉树放开掐在她腰间的手，将散落在沙发上的那块丝巾抓了过来，轻轻地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本就是闭着眼睛，猛然感觉自己的眼前被什么东西覆盖，还没来得及慌乱，就感觉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而后她的耳边便传来他带着湿热呼吸的话语，“我爱你。” 那是一句他从未对她说过的话语，带着十分的热烈与认真。 他再次将唇印了上去，与她唇舌交缠的同时，那只大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何书羽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他在刚刚那一次的忍耐之后是不是觉得有些不满意，想要再进一步。 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尽力配合着他。 就在她以为自己被吻得快要缺氧的时候，陆嘉树却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他花了十几秒的时间冷静下来，然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像是不满于自己这样疯狂的行为，低声骂了句：“艹。” 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今晚第二次被何书羽弄得差点压不住自己的欲望，暗骂自己是个混蛋。 小姑娘不知是不是感到了什么不对劲，第一反应是去捂自己的脸。 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完全是不能见人了，但房里的灯很亮，她这样子一定是全落在了陆嘉树眼里。 当陆嘉树轻轻将她眼睛上的丝巾拿开，她已经是羞得不行了。 她连忙坐起身子，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陆嘉树或许是觉得有些尴尬，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不会再去浴室洗一次澡了，沉默了半晌后，才有些无奈地提醒道：“再不吃蛋糕，你可就白来了。” 何书羽这才慌忙抬起头，想起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她这下也顾不得羞不羞了，站起来去摆弄那个蛋糕，拆掉包装盒，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放在桌上，然后插上了“1”和“7”的两根蜡烛。 她对他露出个笑容，说道：“来，干正事。” 陆嘉树从兜里掏了个打火机出来把蜡烛点燃，又去关了灯。 何书羽满怀祝福地为他唱了首生日歌，说道：“许愿。” 陆嘉树看着她被烛光映得有些红的脸，眼里有着点点亮光，看着她说道：“我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希德，一个是你。” “我不是一个很贪心的人，但这两个愿望，我希望都能实现。” 何书羽摇了摇头，“哥哥，你只需要有希德一个愿望。我一直都在。” 陆嘉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她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 他吹熄了蜡烛，切了块蛋糕递给她，说道：“吃。” 或许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有些尴尬，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吃着。 蛋糕很甜，可何书羽却觉得没尝出它的味道。 她不想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她不想让陆嘉树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暗暗说服了自己，将手里的蛋糕放下，去扯了扯陆嘉树的手。 陆嘉树看向她，一脸疑惑的表情。 “哥哥，我是想告诉你，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也不用忍耐什么，这是我自愿的。” 这样的话她说来当然会有点害羞，但她对陆嘉树从来都是坦诚相待，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有所顾忌。 因为喜欢，她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第135章 爱屋及乌 陆嘉树饶是想象过何书羽对自己的信任程度，听到她这话却也很难不动容。 这更让他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特别龌龊，像是在仗着她的喜欢放纵自己。 他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做“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此时此刻他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对她，早就不仅仅是喜欢了。 他爱她。 他默默地注视了她很久，而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是个男人，不是个禽兽。在你长大之前我不会。” 这就像是他对她的一种保证，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 何书羽没有再反驳他，也因为他的这句话不再害怕和紧张了，像是理解了他的想法。 两人继续吃着蛋糕，相视而笑。 玻璃窗上映出的两个人影，像是充斥着无限的快乐情绪，将这个来之不易的生日夜变得更加难忘。 吃完蛋糕，何书羽没提要走的事。 事实上，她现在即使赶去车站，也不会有班车了。 她在来之前根本没考虑这么多，就连明天上学的事也抛在了脑后。 迫于无奈，陆嘉树只能让她在这里住一晚，明早送她去坐最早的一班车回华江。 不巧的是，他住的这家酒店没有新的房间了，而他实在不放心她去别的地方。 最终的结果是何书羽只能跟他共处一室。 鉴于之前的教训，陆嘉树这会儿根本不敢跟她有什么亲密接触，毕竟自己既然做了那个承诺，就不准备失信。 “你要洗个澡吗？” 陆嘉树一边问她，一边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边，从里面翻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件能给她当睡衣的衣服。 何书羽什么都没带，提到这一茬才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什么局面。 她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洗澡，而陆嘉树就在外面一墙之隔的地方待着，她就没来由的觉得害臊。 陆嘉树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拿了件干净的长袖t恤递给她，说道：“你先洗，我出去抽根烟。” 何书羽知道他是怕自己尴尬，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拿起那件衣服进了浴室。 陆嘉树下了楼，出去溜达了一圈。 他没走太远，但怕太早回去何书羽还没洗完，于是踱着步子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也不知道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借此来掩饰什么。 在外面的这段时间，他冷静了很多。 直到他把所有的烟都抽完了，才慢慢地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经过楼下的便利店时，他走了进去，准备再买一包烟。 结账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侧面那排低矮的货架，似乎看到了一样很熟悉的东西。 桃子味的棒棒糖。 他仿佛回想起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跟他一起走在校园里，她说请他吃糖。 那时的味道他记得很清楚，跟她一样甜。 他买了一袋糖，走出店外。 他没有再抽烟，而是从袋子里拿了一根棒棒糖出来，剥开糖纸放进了嘴里。 熟悉的味道。 他唇角浮起一丝浅笑，踏着夜色回了酒店。 何书羽已经洗完澡了，这会正穿着他的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吹风机。 陆嘉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很宽大，完全可以当成连衣裙。 她的两条腿露在外面，头发半湿搭在肩上，看见他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陆嘉树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柔声说道：“我帮你吹。” 她没有拒绝他，顺从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坐了下来。 陆嘉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只能尽力把动作放得轻柔一点，生怕弄疼她。 小姑娘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靠在他旁边让他顺手一些。 吹风机的热风吹得她有些发热，连带着心脏也跟着“怦怦”直跳。 陆嘉树专注着手上的动作，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鼻端萦绕着一种淡淡的香气，让他心情舒畅。 很快头发就吹好了，当吹风机的噪音消失的时候，何书羽觉得自己有些发热，甚至身上都有些出汗。 陆嘉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好了。” 他站起身子将吹风机放回了卫生间的储物柜里，出来时却见何书羽很慌张地看着手机。 他走到她身旁，问道：“怎么了？” 何书羽抬起头来，求救道：“怎么办？刚刚我妈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好几个。” 她来找他这件事，肯定是瞒着家里的，如果露了陷，她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他安慰道：“别慌。你先回一个过去。” 何书羽眼里满是忧色，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又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战战兢兢地拨通了电话。 果不其然，她妈都快急死了。 虽然他爸妈把她自己一个人放在家里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不接的情况。 虽然她一个人在家里也不至于有什么事，但父母总归是担心她的安全。 “喂，书羽？你刚刚怎么不接电话？急死妈妈了。”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询问声。 何书羽尽量以一种平静的口吻答道：“妈妈，我刚刚在洗澡呢。这会刚弄完。” “嗯，我没事儿。” “我作业都写完了，这会儿准备要睡了。” “你和爸爸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嗯，好的。妈妈再见。” 经过一段时间的盘问，她妈妈总算是挂断了电话。 何书羽觉得自己真的很大胆，现在连这种谎言都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口。 鬼知道她刚刚有多紧张，生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 要是被她爸妈知道自己来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还跟一个男生住在一个房间里，不知道会不会打死她。 她暗自松了口气，抬眼去看陆嘉树。 陆嘉树正坏笑着看她，调侃道：“不错嘛。说谎说得这么自然了。” 何书羽很无奈地答道：“没办法嘛。” 他想起一事，贱兮兮地问道：“那你明早准备怎么办？” 何书羽蹙起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个答案，“只能装病了。” 陆嘉树胸腔震颤，明显是被她逗笑了。 不得不说，她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这方法应该好使。 “那你快睡，明天会起得很早。” 陆嘉树看了眼那张巨大的床，补充道：“你睡床，我睡沙发。” 这张沙发只是个双人沙发，勉强够坐，要用来睡，肯定是太小了。特别是对陆嘉树这种身高的人。 何书羽有点于心不忍，但又不好开口说让他和自己一起睡床的话，只能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看了眼表，快到十一点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待的时间太短的关系，她一想到如果现在就睡，明天一早就离开，就觉得有些不舍。 他的生日还没过完，她还有时间。 “哥哥，可以再等会儿吗？” 她试探性地看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嘉树眉毛一挑，就知道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自己的女朋友，只能宠着呗。 他张开双臂，笑道：“过来。” 小姑娘仿佛瞬间就开心起来了，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整个人扑了过去。 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样和他静静地待着。 陆嘉树陷在沙发里，小姑娘就缩在她的怀里，像一只小猫一样乖巧。 或许是由于刚刚抽了烟的缘故，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烟草香，就连环住她的那只手也是。 何书羽喜欢这个味道，不自觉地就朝他怀里挤得更紧了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陆嘉树感受到她小巧的鼻子在他胸前蹭来蹭去，有些无奈地问道：“好闻吗？” 何书羽一本正经地点头，“好闻。” 行。 陆嘉树以前总觉得，烟味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小时候他爸老在家里抽烟，没什么避讳，他从小就不喜欢。 后来，他也学会了抽烟，从以前的不喜欢变成了习惯。 没什么人会喜欢这个味道，尤其是女生。 何书羽对他，完全是爱屋及乌。 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何书羽抬眼看他，很老实地附和道：“在我眼里你什么都是好的。” 陆嘉树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脑袋，像是想将她所有的一切都深刻地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一般，动作中带着十足的温柔。 那一晚，何书羽在那张大床上睡得很好。 她不知道的是，当自己在陆嘉树的怀里困倦地闭上眼睛之后，陆嘉树将她抱到了床上。 他小心地为她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端详着她有些泛红的脸。 许久之后，他站了起来，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念道：“晚安。” 安舟到华江的班车，最早的一班是早上六点半。 所以陆嘉树五点就醒来了。 他走到床边去看了看何书羽，被子被踢掉了一半，小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他很无奈地去帮她重新盖好被子，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等他收拾好自己过后，时间确实不能再晚了，这才去叫她起床。 “书羽，该起床了。”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温柔地唤她。 何书羽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花了好几秒才记起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太记得昨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看见陆嘉树的脸，本能的就有点害羞。 她急忙坐了起来，挤出个微笑，“哥哥早安。” 陆嘉树笑着提醒她：“快去洗漱，完了先吃个早饭我再送你走。” 何书羽点头，连忙去卫生间捯饬了一阵子。 为了节约时间，陆嘉树叫了酒店服务，早饭他们是在房间里吃的。 何书羽一想到马上就要走了，心里怎么都有点舍不得的感觉。 陆嘉树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我这边很快就结束了，我会早点回来的。” 何书羽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事实上她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毕竟她来的时候就几乎没带什么东西。 陆嘉树把昨天在便利店买的糖塞给了她，说道：“拿着。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何书羽看着那包粉色的糖果，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她没有推辞，乖乖地接受了，把那包糖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陆嘉树的时间算得很准，赶到车站的时候还提前了一些。 买了票，两人坐在候车厅的长椅上等车。 何书羽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装模作样地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应该是昨晚着凉了，这会儿感觉昏昏沉沉的，可能去不了学校了，让她帮着给班主任请个假。 这事难度不大，只耗费了几分钟时间跟她妈妈周旋，最终顺利搞定。 何书羽其实挺最罪恶的，总感觉自己像干了什么坏事。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都是暂时的嘛，等自己再长大一点，或许也就不用烦这些事了。 她拿了根棒棒糖出来，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熟悉的甜味，却不知为何好像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还要甜。 开始检票了，陆嘉树缓缓站起身来，牵着她的手往检票处走去。 何书羽一直沉默地咬着那颗糖，把糖棍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她明显就是舍不得走，却又不敢说。 陆嘉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像是在安慰她一般，在她耳边说道：“乖。”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厅内紧紧相拥，直至广播中开始播报检票即将截止的消息。 何书羽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轻轻对他挥了挥手道：“我走了。哥哥再见。” 陆嘉树轻轻点了点头道：“再见。你要注意安全，回家给我打电话。快进去。” 何书羽一步步朝检票处走着，当快要走到检票处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她突然回过头，朝他跑了过来。 她跑到他的面前站定，而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 那个吻，带着桃子的甜味，让他瞬间就失了神。 等陆嘉树反应过来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136章 心乱 何书羽装病的后果是，她妈妈帮她请了一整天的假。 她到华江的时候才八点多，本来想着可以下午再去学校，但她妈妈十分不放心，打电话给她嘱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让她自己在家里找点药吃，实在不行再去医院。 何书羽连连称是，在心里寻思说谎真是太累了，看这样子到了晚上她一定得装出自己好多了的样子，明天一早就去上学，把这个谎完美地圆过去。 这几天林轶正住院，陆嘉树不在，凌宇真天天都规规矩矩地上学，韩睿和周泽烨却是几乎天天都在基地待着。 六月份，大学进入了毕业季，这意味着很快有一批人将要走出校园的大门，迎接社会的洗礼。 这事本来跟韩睿关系不大，虽然乐队在各个学院的毕业晚会上都有用武之地，但这显然不同于之前的音乐节，所有的参与者都来自于本校学生。因此希德并没有出场的机会。 一日，韩睿偶然提起了夏染。 “夏学姐进了至一文化，鼎鼎有名的大公司。” 他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了此事，不知是不是感慨于从其他人那里了解到的残酷现状，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没有希德，大概我三年后也会像她一样拼命将自己挤进这样一个公司里，然后按部就班地生活。” 当初他爸妈本来已经为他选好了一所省外的大学，想让他学医。但他不想离开，所以偷偷改掉了志愿。 他甚至没有认真研究过传播学这个专业是做什么的，只是稍微参考了一下往年的录取分数线，觉得自己很有把握，就不管不顾地填上了。 如今，或许是因为希德在刚准备启航时就遭受了重创，他觉得自己看问题比之前现实了很多，至少有好好正视这个自己随意做出的选择了。 周泽烨坐在架子鼓前拿了台笔记本电脑看着某个乐队的live视频，听闻他这话抬头瞥了他一眼，“得了，我看你天天也没怎么上课，还妄想去什么大公司？大公司这么好进吗？” 他很不屑地冷笑一声，“死了这条心。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希德，比那什么至一文化靠谱多了。” 韩睿不知怎的从他这话里听出了点怨念的味道来，以为他只是不满于自己说的那句假设的话。 他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感慨一下不行吗？我他妈比你们大三岁，还不能有点成年人的伤感了？以为都跟你们高中生似的呢？” 周泽烨懒得理他，把电脑往旁边一放，又拿起旁边的鼓槌，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 韩睿不知道，周泽烨的烦躁并不是来自于他，而是当他提起这件事时，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夏染对他说过的话。 她要走了。 去到一个离华江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在这段时间里，他明明已经刻意地不再去想这件事，但当韩睿刚刚提起这件事时，他似乎才意识到，这件事很快就要成为现实了。 那天，她说，她会看着他闯荡世界。 可是，她都走了，以后还怎么看啊？ 周泽烨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就连一边的韩睿也轻易地发现他乱了。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仓促地停下了动作。 韩睿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今天一整天状态都很好的他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偏差？ 周泽烨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向基地门外走去，空气中飘来他的话语：“有点累。我先撤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韩睿，周泽烨走出了基地大门。 他觉得自己心烦意乱，根本没法再集中精神了。 他沉默着走出树里巷，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打开通讯录，他不停地按着向下键，几十秒之后才出现了一个叫“夏染”的名字。 上次夏染在他的手机里留下手机号，是在春节之前，已经是四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他从没真正地践行过那句“请教成年人”的话，只是让这个名字和号码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手机里，从来不敢轻易打扰。 然而现在，她即将离开了。 自己现在联系她，应该……可以被原谅？ 周泽烨看着那个名字，足足有几分钟之久。 而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拨通了那个号码。 他觉得自己从没那么紧张过，紧张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电话“嘟—嘟—”的响声传来，许久了都没人接听。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那头却是终于出现了那道他熟悉的声音。 “喂，你好。” 周泽烨强装镇定，很冷淡地回了声：“夏染。是我。” 电话那头的夏染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很自然地调侃道：“怎么？终于有问题想请教我了？” 周泽烨眼眸低垂，唇边却是浮起一丝浅笑，“对。” 他迈着步子，心情像是放松了不少，“想问问你，毕业的感受怎么样？” “嗯？” 夏染很无奈地说道：“你高中都还没毕业，跑来问我大学毕业的感受？超前了点不？” 虽然好几个月没见，但她还和以前一样。 周泽烨轻笑出声，以尽量轻松的口气说道：“你正式毕业那天，我想来亲自请教。” 夏染那边沉默了几秒，却是很爽快地说道：“我明天拍毕业照，你如果有空就来。” 周泽烨点点头，“好。” 挂断电话，周泽烨把手机重新放回了裤兜里。 他从另一边裤兜里摸出一包烟，从中抽了一根出来放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烟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手有些颤抖。 第二天就是周六了，他当然有空。 即使不是周六，他应该也有空。 周泽烨慢悠悠地晃回了家里，没有人。 事实上，他家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这种状态。 他爸是搞建筑的，常年不在家里，他妈是医生，几乎天天都要加班，也很少按时回家。 这也是为什么他天天打架旷课逃学被老师批评却没人揍他的原因，因为家里人没时间管他。 他父母在家里短暂的会面时间，几乎是全程冷漠以对的，对他也只是冷淡的寒暄。 在他的记忆里，两人在关于他的问题上，最激烈也是最一致的一次就是初中时当他们发现他加入了一个乐队，并且逃学旷课去练鼓，神情激动地把他放置在家里的架子鼓毁了。 两个高学历人才组成的家庭，对自己的孩子总是有很多期许。他们自己没有时间管他的学习，却希望他能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名列前茅，让人省心。 周泽烨觉得自己在他们心中恐怕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配不上这样优秀的父母。 记得他小时候第一次接触架子鼓的时候，还是他妈妈带他去学的。 他去乐器行，正好看到有人在练鼓，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时候，他妈妈觉得这只是他的一个兴趣爱好，小孩子需要学一点，于是就让他去了，并且还给他买了昂贵的一套鼓放在家里供他练习。 如果她知道，上初中以后的周泽烨会遇到一个叫林轶正的人，并且让他有了要做乐队的想法，不知道还会不会让他开始。 后来，周泽烨不再在家里练习了，他跟林轶正和陆嘉树天天逃课打架，偶尔去基地一起练习，觉得非常快乐。 他爸妈对他很失望，就连跟其他人聊天都不愿意再提起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也曾用最激烈的话语威胁过他，然而没有什么用，他还是和之前一样。 他觉得自己似乎渐渐的被他们放弃了，他们不需要这样一个儿子。于是他们更加沉迷于工作了，毕竟那是一个能让他们获得巨大成就感的东西，跟他完全不一样。 周泽烨今天回家回得早，在自己房间里躺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除了打鼓以外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了。 学校里的烂摊子，他大多数都交给了李圣良。说实话他挺感谢他的，毕竟当初自己对他算不上友好，如果不是凭着身上那点打架的本事，李圣良不可能服他，也不会跟他成了哥们，更不会现在帮他解决许多杂事。 自从金榆唱片事件过后，他仿佛瞬间就失去了动力，觉得自己以前干的事很没有意义。 打架再厉害有什么用？社会不会因为你比别人能打就对你有什么优待，这一套在残酷的成年人世界里并不适用。 但他有想做的事，有想珍惜的东西，这一切他必须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抓住。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脑子里想着各种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肚子“咕咕”作响，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吃晚饭。 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除了几瓶饮料以外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这是他们家冰箱唯一的用处。 他从里面拿了罐饮料，又从储物柜里拿了盒泡面，熟练地打开盖子灌进热水，然后把它端到了冷冰冰的大理石餐桌上。 他经常都吃泡面，吃到现在他已经很难吃出什么味道了，更多时候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他不喜欢这个冷冰冰的家，所以总是找各种理由待在外面。不管是在基地，还是在学校，甚至是在人潮拥挤的ktv、网、游戏厅，只要能让他跟其他人待在一起，他都觉得比现在这样好。 吃完饭，他将泡面盒扔进垃圾桶里，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实在无事可做，他干脆开始睡觉。 他是个夜猫子，这么早上床，他根本睡不着。 迫于无奈，他又爬了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打开电脑开始看乐队的视频。 这对于他来说是种学习的过程，事实上这种过程他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一旦开始就有些沉迷。 安静的房间里，电脑里传出的音乐声格外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当桌面上放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他才顺带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快十一点了。 来电：夏染。 第137章 帅哥 周泽烨慌忙地把电脑上的视频关掉，然后去拿手机。 这么晚了，她给他打电话？ 他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快速按下接听键。 “喂。”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一点，不敢表露太多情绪。 “你好，请问是周泽烨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话语里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状况，愣了几秒后才答道：“我是。请问一下这手机的主人……” 那边的人仿佛是松了口气，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位小姐在我们店里喝醉了，也没人在她旁边，我们见她一个人在这睡着也不太安全，只能自作主张翻了她的通话记录，这才给您打了个电话。” “您是她的朋友吗？麻烦您过来接一下她行吗？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也不放心。” 周泽烨听到这番话已经开始急急忙忙地向外走了，他随手拿捞起桌上的钱包，又从衣架上取了件外套，边走边说道：“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她，我马上就过来。您的地址是在？” 那边的人向他报出一个地址就匆匆挂了电话。 周泽烨眉头紧蹙，脚步越来越快，他刚走到小区门口就打了个车，飞速赶了过去。 他的目的地是一间酒，16岁的他还不被允许来的地方。 他没有任何犹豫，提步走了进去。 夏染所在的位置很明显，他一进去就看见她了。 她是趴在桌子上睡的，自己一个人。 今天的她跟之前不太一样，穿的是吊带和短裙，长卷发披散着，搭在裸露的后背上，看起来毫无防备。 这样一个女孩，独自一个人睡在这里，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他不敢多想，连忙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对着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夏染的一个服务生微微点了点头。 那小哥走过来对他说道：“您是周泽烨先生？您可算过来了。” 他悄悄凑近了些，提醒道：“这位小姐这样睡在这里，不知多少人有点多余的想法，您既然来了就赶紧把她带走，这样我也放心了。” 这小哥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明显是刚来这种场合，还是个热心肠。 周泽烨对他笑了笑以示感谢，“麻烦你了。谢谢。” 他略一思忖，问道：“她结账了吗？” 那小哥摇摇头。 周泽烨很庆幸自己出门前记得带上了钱包，直接把钱包递给他，对他使了个眼色。 那小哥会意，走回台帮他结账。 周泽烨看向趴着的夏染，即使是睡着了，眉头还是紧紧蹙起，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稍微靠近了些，正准备轻声叫醒她，却在靠近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她眼角的泪痕。 她哭了？ 他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怎么了？ 下午他打电话那会儿她的语气一切如常，他没察觉出任何不对劲。 就几个小时的工夫，她就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他顾不得想这么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温柔地叫道：“夏染，起来了。” 夏染没动。 他耐着性子继续拍了拍她，夏染或许是感受到有什么人在打扰她睡觉，很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打开了。 周泽烨很无奈，觉得要想把她叫醒估计是有点困难。 小哥很快结完了账，回来把钱包还给了他。 他看了眼换了个姿势睡觉的夏染，试探性地问道：“需要我帮你扶一下吗？或者帮你叫个车？” 他或许是看周泽烨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帮一帮他。 周泽烨礼貌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去忙。 现在这个状况，他似乎只有一种方法能带她走，但他不知道那样是不是太逾矩了。 以往，他就连直视她的脸都会觉得僭越，更何况是现在这样。 但他好像只能这样了。 他像是在给自己做什么思想建设，最终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小心地把她抱了起来。 她完全睡熟了，这么大的动静都完全没醒。 周泽烨只能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间酒，然后在街边找了张长椅把她放了下来。 她的包就在旁边，里面有钥匙，但问题是，他只知道她住哪个小区，不知道具体的楼栋和门牌号。 他没法送她回家，自然只能想到送她回学校。 没办法，只能给韩睿打电话了。 他很无奈地拨通了韩睿的电话，向他询问夏染寝室同学的电话，以及她寝室的位置。 韩睿一听他这话就有点纳闷了，怎么她一个人在外面喝酒，还是周泽烨去接的她？ 他不太放心，让周泽烨先打个车到校门口，自己下去接他们。 周泽烨下出租车的时候韩睿已经迎上来了。两人合力，总算是让夏染成功地趴在了周泽烨的背上，他背她回寝室。 韩睿见人没什么大碍，这才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 周泽烨神色如常，老实答道：“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是酒的人给我打的电话。” 韩睿这下就更纳闷了，怎么酒的人就给你打电话呢？怎么不给我打？ 他把自己的疑惑压了回去，猜测着造成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她该不会是因为毕业了觉得伤感？一个人喝闷酒？” 周泽烨不知道。 她说安舟的大公司机会多，她说她男朋友在那边。 毕业了，有了好工作，还有男朋友，为什么不开心？ 他想起刚刚在酒里她眼角的泪痕，不自觉的就觉得有点心疼。 在其他人看来，她有一个好工作，也有男朋友，即将开启人生意气风发的新阶段，有什么不开心的？ 如果……注定要成为她口中“不靠谱、无趣的成年人”，她是否会因此感到失落？ “谁知道你们成年人怎么想的？长大就这么不开心？” 周泽烨觉得有些烦躁，他不知道夏染为什么会哭，他一点都不懂她，他什么都不知道。 韩睿瞥了他一眼，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那点情绪，很无奈地答道：“好好珍惜你最后一年多的未成年时光，以后可能真的会有很多不开心。” 周泽烨没说话。 然而他在内心说道，可我想快点长大。 谈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夏染的宿舍楼下。 她的两个室友已经在这等着了。 她们看见两人连忙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她还好吗？怎么喝成这样？” 韩睿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这情况只能等她明天醒了再问了。” 两人瞥了一眼背着夏染的周泽烨，微笑着点了点头向他表示感谢。 韩睿跑去跟楼下的宿管大妈套了套近乎，说明了情况，成功获得了进入女生寝室的机会。毕竟夏染现在这样子他们两个女生根本没办法搞定。 周泽烨背着她上了五层楼，在两人的带领下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寝室。 幸运的是夏染的床就在下铺，周泽烨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之后的事他也就不好过问了。 他看着两个女生帮她脱鞋、盖被子，一气呵成，也放下心来。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他礼貌地道了声谢。 那两个学姐很大气地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在意，又好奇地问道：“帅哥，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哪个学院的？” 周泽烨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否认，韩睿就在旁边很不客气地说道：“打住啊。两位学姐。人家未成年人，你们这属于性骚扰。” …… 想必两位学姐是一脸懵逼的。 周泽烨身高一米八八，即便放在大学校园里也是出类拔萃的，一张脸棱角分明，结果居然是未成年？ 两人笑着打哈哈，“未成年怎么了？再等等就成年了嘛！总会成年的。” “得了。” 韩睿很不屑地瞥了她们一眼，把周泽烨往旁边一拉，“您二位都要毕业了，别来招我们烨哥。” 周泽烨对他们笑了笑，也不回话，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夏染。 在睡梦中，她还会哭吗？ 两人送完了人，也不好再过多逗留，向两位学姐道了个别后就离开了。 夏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花了好几分钟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她只记得昨天她在酒喝酒，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回来的，完全记不得了。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觉得头疼欲裂。 喉咙很干，她想去倒点水喝，却觉得浑身乏力，只能作罢。 室友裴双注意到她的动作，从自己的床上下来，倒了杯水递给她。 她笑着道了声谢，端着杯子喝了口水，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裴双一脸关切地问道：“染染，你昨天怎么了？” 夏染对她笑了笑，答道：“我没什么的，本来约了个朋友一起的，结果她临时有事来不了，我自己一个人在那，一不小心就喝得有点多。” 她不想让裴双担心，跟她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问道：“对了，昨天我怎么回来的？你去接的我吗？不好意思啊。” 裴双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昨天完全是喝断片了，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 她很八卦地挪到她身边，揶揄道：“昨天可是个帅哥背你回来的。你上哪招的人？从实招来！” 裴双不过是想故意逗逗她，而且这话说的也不假。 夏染一脸懵逼，反问道：“帅哥？” 她是真不记得什么帅哥。总不至于是在酒…… 不对啊？酒认识的帅哥不可能知道她寝室在哪？ 她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放在床头的男士外套。 她愣住了。 看到它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是谁的。 他总是穿这个牌子的衣服。 昨晚是他去接的她？ 第138章 攻略 她猛的从床上爬起来，吓了裴双一大跳。 裴双以为自己的玩笑话把她吓到了，连忙解释道：“你别紧张。韩睿跟他一起呢。肯定是熟人。你没跟什么不认识的帅哥深夜里亲密接触。况且，人家只是个小弟弟。” 夏染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个，她关心的是，为什么是他来接的自己？自己给他打电话了？ 如果是这样，这脸可丢大了…… 自己这即将步入社会的女青年居然让一个高中生看到了自己醉酒的样子？这对未成年也太不友好了…… 看来自己这不靠谱的形象是过不去了。 她觉得有些懊恼，沉默着不肯说话。 裴双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太对劲，转而换了个话题，“你要是睡够了就起来洗洗，等会估计就得集合拍毕业照了。” 她这才想起今天还有这事。而昨天，她跟周泽烨说过，如果今天有空可以过来。 这也太尴尬了？ 夏染觉得自己像泄了气的皮球，正思索着如果他要来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裴双昨天很贴心地帮她把手机充上了电，她一看躺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上“周泽烨”三个字，吓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在他面前表现出成年人的从容不迫，等了许久才敢接通电话。 “喂。” 周泽烨本就心烦意乱，晚上回家后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仿佛就能想起她眼角的泪痕，导致他根本睡不着。 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一大早起来就想联系她，但又怕她还没睡醒，耐着性子等到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才敢试着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很久，他本来以为她不会接了，夏染却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出了声。 周泽烨定了定心神，问道：“你睡醒了？感觉怎么样？” 夏染故作轻松地答道：“没事，就是喝断片了。” 她边说边下了床，对裴双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示意她自己先去洗个澡。 “实在不好意思啊，听我室友说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麻烦你了。” 她走进浴室后关了门，开始准备等会洗澡用的东西，对周泽烨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我昨天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晚了还打扰你，就……挺过意不去的。” 她是真的觉得很抱歉，因为自己而让他一个高中生大半夜的休息不好。 周泽烨没把这当回事，只是担心她喝了那么多酒今天会不舒服。她睡到现在，肯定早饭也省了，这会儿肯定正难受着。 “你没给我打电话。是酒服务生打给我的。” 他或许是为了让她感觉不那么尴尬，迅速换了个话题，“你是下午拍毕业照？” 夏染点了点头，犹豫了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你要来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本意是想问问他有没有空，怕他记着昨天的约定，或是看到昨天自己的样子不放心，勉强自己过来。 她是想说，如果没空，就不用忙着过来了，毕竟现在自己面对他一定会很尴尬。 但她这句话听起来完全就是在期待他的到来，或者说，是在提醒他别忘了和自己的约定。 周泽烨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玩火。 “我过来找你。” 他低声吐出这句话，而垂在身侧紧握着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的紧张。 他一定是在担心自己…… 夏染从来不是一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她比谁都坚强，比谁都努力，比谁都能做出好成绩。 而这样的她，却让一个高中生担心了。 她勉强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故作轻松地说道：“那行，你过来我请你吃饭。就当谢谢你昨天来接我了。顺便把衣服还你。” 周泽烨是真没想到她会提出要请他吃饭，毕竟这在他心里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好。” 他很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建议，心里却始终在盘算着她昨晚哭的理由。 她在逞强，他心照不宣。 洗完澡后，夏染觉得头疼和全身乏力的状况有了些好转，虽然胃依然难受，却比刚醒来时好受了许多。 一番收拾之后，她也无心再化妆打扮自己，换了件t恤，随手套了条窄长的牛仔裤，甚至都懒得把头发吹干，就这么披散着头发准备出门。 她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个帆布包出来，将手机、钥匙、钱包等东西都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她拉开抽屉，视线习惯性地落在角落里躺着的那个打火机上，犹豫了半晌后，却没有将它放进包里。 裴双见她似乎是准备要出门了，问道：“你要出去？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夏染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将抽屉关好，拿起那件黑色外套朝她晃了晃，“给帅哥还外套。” 裴双一阵无语，却也无可奈何。 夏染边往外走边对她说道：“等会我会来找你们的。先走啦。” 周泽烨记着她等会要拍照的事，在她的电话打来时提议就约在学校附近，怕她等会时间上来不及。 于是夏染出了宿舍过后，慢悠悠地晃到了校门口，随便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着等他。 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各色人等，她心里泛起些异样的情绪，似乎……还是对这里有些不舍。 她从小都在华江长大，就连上大学也就是个离家几公里的地方，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无比熟悉。但很快，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叮铃—” 短信提示音响起。 夏染以为是周泽烨到了，直接点了进去。 然而来信的不是周泽烨。 而是一个她更熟悉的名字。 金宇焕。 “染染，你吃饭了吗？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不该冲动地说出那些话。你别伤心了好吗？” 短信里的每一个字都在提醒着她昨天晚上他们的对话中提到的那件事，夏染木然地盯着手机，并没做出什么反应。 在昨天之前，夏染从没想过自己的男朋友会对自己说出那些话。 她跟金宇焕在一起的事，就连同寝室的裴双和文颐真也不知道。 她毕业后去安舟，大半都是为了金宇焕，但裴双和文颐真根本不知情，以为她完全是为了有名的至一文化。 大学四年，夏染和金宇焕在一起两年，但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金宇焕比夏染大两届，是华江大学法学院的学长，由于家世好、长得帅，一直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他换了很多个女朋友，每一个都是长相身材皆上乘的美女。而彼时的夏染，虽然听过金宇焕的大名，却从未跟他有过任何交集。 两人相识于夏染大二的第一学期，学校的一场联谊晚会上。 夏染所在的社团经常负责组织举办各种活动，那一次也不例外。 金宇焕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特别是联谊晚会这种气氛轻松又引人遐想的活动上。 夏染对于金宇焕的印象一直停留于表面，跟所有人一样，认为他一定是个风流纨绔的公子哥。 所以当她看见他一个人满脸疲惫地坐在器材室里时，第一反应就是他在故作深沉。 她没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寻找着自己要用的东西。 金宇焕本来是想在这里单独待一会，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夏染扰了清静，很无奈地对她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只想在这休息一会儿。” 夏染很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听他这意思是把自己当成他的迷妹了？以为自己穷追不舍到这儿来骚扰他来了？ “哦。” 她出于礼貌，还是应了一声，内心却是觉得这人自恋到了极致，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谁都得被他迷住是？ 以往的很多时候，同寝室的裴双和文颐真总是对着各种帅哥犯花痴，也拉着她偷偷地去看过金宇焕，所以她从几次远远的眺望中勉强记住了他的脸。 这会儿人真到了自己跟前，她出于好奇，还是偷偷地审视了一下他的脸。嗯，确实很帅。 但，也就是帅了。 夏染没准备跟他有什么交流，拿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准备走了。 她这一番动作落在金宇焕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欲擒故纵。 她明明若有似无地观察了自己的脸，却又表现得不甚在意。怎么？想引起他的注意？ 金宇焕是个混球，对于女人称得上是来者不拒。但要想成为他的女朋友，却没那么容易。不是什么系花校花的，他可看不上。 那时他的工作已经定好了，进了安舟某大型律所，前途一片光明。并且由于他刚和上一任女朋友分手，周围的很多女生正蠢蠢欲动，他乐在其中。 夏染的出现像是挑动了他的某根神经，如果说她真是故意的，他承认她成功了。 夏染比起他之前交往过的那些女朋友，没有什么头衔加身，自然稍显逊色。 但就连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那一次匆匆一瞥之后，自己就对她如此在意？ 从那以后，金宇焕不动声色地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夏染。 夏染根本没把他们那一次的会面放在心上，没有对他采取任何他想象中的动作。 金宇焕这下才真正觉得有意思了起来，毕竟这样的女人成功地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第139章 留个纪念 于是，他开启了某个计划。 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去追她，而是无意识地去接近她，比如利用学生会的职务之便跟她制造一些工作上的合作以及在各种活动上的碰面。 事实上，金宇焕不管在什么方面都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夏染在跟他渐渐熟络的过程中很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也渐渐的放下了对他的偏见。 这算是计划的第一步，金宇焕成功了。 而后便是第二步。 金宇焕总是在很多人一起的场合里对她搞特殊，比如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看，记下她喜欢喝的咖啡，在集体活动时贴心地照顾她，但从不主动出击，也不单独找她，给她制造一种真真假假的错觉。 夏染本来就没谈过恋爱，对他这种行为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特殊，但他从没明确地对自己说过什么喜欢之类的话，让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她甚至不敢跟人商量这件事，怕被人说她自作多情。 第二步，金宇灿也成功了。 最后，就是拿下的第三步了。 金宇焕甚至没有单独把她约出来，而是选了个集体活动结束后两人一起整理器材的时间，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地方。 不知由于是不是他的授意，其他人早早地就离开了，只剩下他俩。 夏染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而金宇焕却是面色如常。 当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她说要走的时候，他才叫住了她。 “夏染，我们在一起。” 他坐在跟之前一样的位置上，脸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 夏染一时之间有些发懵，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她僵在原地，久久的没有答话。 金宇焕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径直朝她走了过来，而后在她面前站定，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你不愿意？” 夏染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炸开了一样，被他一句话搅得天翻地覆。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尽管他是那样一个在各种女人之间游刃有余的花花公子，但自己还是深深地被他吸引，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还不等她答话，金宇焕已经将她抵到了墙上，开始吻她。 他是那么霸道的一个人，只要是自己看上的女人，他都有十足的信心能搞到手，并且会让她们心甘情愿。 就如同于面前的夏染。 他感觉到她的一丝丝抗拒，很烦躁地将她的双手按在墙上，一点点的将她驯服。 夏染没法再抗拒了。 她认输了，也妥协了。 她被吻得无力招架，却听到金宇焕带着危险性的声音再度传来，“要偷偷的哦。” 她成为了金宇焕的女朋友，却从没被他正式地跟任何人介绍过。 他依旧保持着他情场浪子的作风。 夏染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妄想着成为一个让他回头的人。 事实上在这段关系中她从一开始就并不快乐，但她却始终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或许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缺乏真心。 一直到他毕业后去了安舟，情况似乎真的得到了好转。 金宇焕开始工作了，很忙。 他似乎没有心情再像以前一样游戏人间，而是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未来的事。 他希望夏染毕业后也能到安舟工作，至少表示他希望能跟她安稳地在一起。 夏染同意了。 她努力了很久，才拿到了一个至一文化的offer，这表明她可以跟金宇焕在一座城市了。尽管要离开自己待了这么多年的华江，她也觉得是值得的。 她本以为事情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却没想到，在自己即将毕业的这个档口，他们却吵架了。 就在昨天。 如夏染所说，她本来是约了个朋友一起，但人家突然有事来不了，她只能一个人待在那里。而在这期间，她接了个金宇焕的电话。 金宇焕在电话里提到了一件事，他即将要到其所在律所的东岩分所赴任。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对于他这样一个刚入行不久的新人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夏染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她没想到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好像终于要达成一个目标了，他却轻易地再次选择了一条离她越来越远的路。 她觉得，自己还要继续追寻着他的脚步，而这样的过程，她不知道有没有尽头。 她很想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告诉他，你去，我没事。但她失败了。 当金宇焕满怀希望地将这个信息告诉她时，她觉得自己好累。 “你好像从来不会把我放在第一位。当有什么东西和我摆在一起时，我永远是被你舍弃的那一个。” 她第一次对他的决定表示了不满，话语里充满了失望。 “不是的，染染……” 金宇焕想解释些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我始终配不上你是吗……差劲到你根本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即使我拼命努力变得更优秀，也入不了你的眼是吗？” 夏染从没跟金宇焕说过这些，她很好地掩饰着自己，也很多次告诉自己，他不是那样的，他有考虑过两人的未来。 然而在今天这个时候，她听到金宇焕的那个决定，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都崩塌了。 她也是一个年轻的小女生，从谈恋爱以来几乎从未享受过爱情的甜蜜，当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可能仍然会像以前一样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女朋友，她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金宇焕沉默了许久后，声音里添上了些疲惫，“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我这人就是这样，你一开始不就知道么？” “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你很聪明，也很冷静。在今天之前，你都是个完美的女朋友。但你刚刚的话，却要让我打个问号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那些矫情的毛病了？” 他的一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夏染的头上，让她从头到尾冷得彻骨。 最终，她没有再试着跟他争辩什么，冷静地挂掉了电话。 她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只能借酒浇愁。 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她的脑子很乱，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 如果不是酒的服务生小哥出于善意帮他给周泽烨打了个电话，她在这间酒里有可能被任何人盯上。 昨晚的事她不记得了，或许也不愿意想起，但金宇焕的短信将她的记忆强行唤醒，让她再一次跌进了一个深渊。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出神，却突然感觉身边的空位上多了一个人。 “你现在还难受吗？胃疼不疼？” 周泽烨的脸上满是担心，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嘱咐道：“我给你买了点药，也不知道哪种合适，你自己看着吃点。” 夏染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样式的药，都是治胃疼的。 这小子……买药也不是这么买的？ 她有些无奈地接过来，“要都像你这么买，药店的人都开心死了。” 周泽烨很不满地“啧”了一声，“怎么？还嫌弃？有能吃的不就行了？” 夏染像是被他逗笑了，点了点头，“有道理。谢谢你了。” 她将放在自己腿上的外套递给他，“还有这个。也谢谢。” 周泽烨随手接过，站起身子，随口说道：“走，吃饭。” 夏染很满意他的直接，也不拐弯抹角，问道：“你想吃什么？我们学校周围好吃的可挺多的。你随便挑，我请你吃大餐。” 周泽烨边走边扫视着周围的店铺，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喝粥。” 请人吃饭喝粥，这事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但周泽烨就这么面不改色地选了家粥店，点了两个清淡的小菜，然后很淡定地喝上了。 胃难受不能再吃什么刺激性食物，周泽烨的想法很纯朴，意图也很好懂。 然而这样简单的一个举动，却让夏染有些感动。 16岁的周泽烨，内心很柔软。 吃完饭后，夏染就准备赶回去和裴双、文颐真会合，一起去参加班级合影，然后几个人再自己单独拍一拍。 她寻思这事估计得弄一下午，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真的没别的事？我们拍完集体照估计得自己拍，几个女生一起，应该会很耗时。” 她这是在暗示他，千万别勉强，不用非得陪她们。 谁知周泽烨默默地掏出一个相机，对她露出个笑容，“我拍照技术很好的。” 他今天没有刻意提起昨天的事，仿佛真的只是作为一个高中生学弟来见证她的毕业。 这样的温柔，她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周泽烨很自然地作为观众旁观了夏染拍集体毕业照的全过程。 那么多人里，夏染是唯一一个没有化妆的女生。 然而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即使不施粉黛也依旧美丽。 裴双和文颐真得知周泽烨要给他们拍毕业照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谁能想到昨天被自己调戏的帅哥今天还能有这福利啊？不是说是未成年吗？ 裴双一边对周泽烨打招呼一边打趣道：“帅哥，你又来了？怎么的是对姐姐恋恋不忘吗？” 周泽烨饶是昨天已经见识过她的风格也不由的被她这赤裸裸的调戏噎住了，大学生这么生猛吗？ “学姐，你放过我。” 周泽烨无计可施，只能举手投降。 “哈哈哈……” 裴双爆发出几声夸张的大笑，很好心地没有再骚扰他。 一整个下午，周泽烨陪她们三个几乎走遍了华江大学的各个角落，拍了各种各样的照片。 如他所说，他的拍照技术很好，即使是要求颇高的三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夏染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太厉害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事，时间也差不多了，裴双和文颐真或许是觉得周泽烨给她们当了一下午的苦力也不容易，提议说要帮他也拍张照片做纪念。 周泽烨没推辞，对一旁的夏染说道：“一起。留个纪念。” 这是周泽烨和夏染的第一张合照，照片上的夏染穿着学士服，和比他高了许多的周泽烨站在一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第140章 分班 玩笑归玩笑，裴双和文颐真不可能看不出周泽烨是为了夏染来的，两人很识趣地先闪人了，还帮夏染带走了她的学士服。 周泽烨朝夏染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我洗出来拿给你。” “嗯。” 她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周泽烨笑道：“我洗我的照片，你们的都是顺带，有什么麻烦的？” 他整个下午就拍了一张照片，“顺带”这词明显是过分了。 她也不好再过多地客气，微微笑了笑表示感谢。 周泽烨见她一下午都带着笑脸，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本来是不想再提昨天的事了，但他只要一想起昨天她眼角的泪痕，就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安心。 “夏染。” 他边走边叫她的名字。 “毕业快乐，万事胜意。” 这是他对她最真挚的祝福，希望她未来能够一切顺遂。 夏染低着头，似乎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有点想哭。 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有人满怀希望地祝福她，而有人却再一次将她推得更远。 她忍住自己内心的伤感，抬头对他笑了笑，“谢谢你。” 那双桃花眼直直地看向他，像是被一层水汽笼罩，比平日里多了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这样子，让周泽烨觉得更难受了。 他不知道成为成年人是不是就要像她这样隐藏自己的情绪，就连哭和笑都不能随心所欲。如果这就是成年人，那会不会太累了？ “反正都是不靠谱的成年人，就别装了。想哭就哭，我又不会取笑你。” 他像开玩笑似的说出这句话，似乎在告诉她，不用那么辛苦地忍耐，在自己面前可以想哭就哭。 夏染慌忙移开视线，无所谓似的说道：“毕业这么开心，我哭什么？”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洞察了她的内心，但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 “在酒里哭着买醉，可不像因为毕业而开心。” 周泽烨面色如常，云淡风轻地道出了她昨天仿佛破碎般的姿态。 哭着买醉？ 她哭了吗？ 还被他看到了？ 夏染顿时觉得自己有点窘迫，毕竟她自己根本不记得这回事，更重要的是她在他面前好像一点秘密也没有了，就连这种她从未被别人看到的姿态也在他面前表露无疑。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关于金宇焕的事，她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承受，从未想过要对谁诉说。 “啧。” 她假装一副很洒脱的样子，“未成年就别关心这些了，以后你就会知道，成年人的烦恼可多了。” 在她的眼里，周泽烨不是可以分享这些事的对象。 她始终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周泽烨不知怎的就觉得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两人在校园里并肩走着，直到周泽烨把夏染送到了寝室楼下。 他没有勇气再去探究那个理由，淡淡地说了句：“到了。” 夏染隐约察觉到了他的那点小情绪，笑着对他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没法当好一个成年人。那天你问我大学毕业的感受，我现在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一定是一个让人难忘的时刻。” “或许我自己做得不够好，但我希望那时的你，可以昂首挺胸、毫无遗憾地迈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自己怎样无所谓，但她说过会看着他闯荡世界，看他年少无畏，看他肆意张扬，看他实现梦想。 她不知道的是，少年的心中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他小心翼翼地把它藏了起来，不敢让任何人看见。 “谢谢你的解答。” 周泽烨垂眼看她，深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一路顺风。” 夏染微笑着点头，轻轻朝他挥了挥手道别。 16岁的周泽烨，在夏染大学毕业的这一天，第一次如此渴求自己能快点长大，像她一样走入人生的新阶段。 那时的夏染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但对周泽烨，她却笃定他能成为一个比自己更好的成年人。 时间很快到了期末，高一一班的学生们最近的热点话题只有一个——文理分科。 从陈琛这个班主任就能看出来，高一一班本就是按理科班的规格来配置的，再加上本来就是实验班，除了少部分人选择文科以外，其他的人都是毫不犹豫地选了理科。 期末考试是最后一次考9门课的考试，文理科分开排名的结果也将决定下学期的分班。 这事对归洛、林轶正和凌宇真没有任何影响，三人几乎没考虑过要选文科的事。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三个雷打不动地占据着年级前三名，如果继续留在一班，似乎会显得优秀资源的分配特别不均匀。 归洛想起了之前林轶正说过要一直跟她做同桌的话，本来是有些担心这件事的。毕竟文理分开排名会导致人员情况有所变动，即使都选择理科，他们也有可能被分到不同的班级。 但在经历了那么长时间过后，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必要执着于这件事了。毕竟现在的她和林轶正，考虑的都已经是很久之后的未来。这样一想，同不同桌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上课写作业以外，就是认真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林轶正可不这么想。 他答应过归洛会一直和她做同桌，所以在这件事上是费了些心的。 跟陈琛的长谈自不必说，可怜的凌宇真也被他的老大安排得明明白白，去王德义面前疯狂刷存在感，又是问题又是帮忙做事，强烈地表示着自己对他的喜爱。 高一二班也是理科实验班，王德义还同时是高一一班和高一二班的数学老师。他对凌宇真不可谓不了解，但就是觉得纳闷，这孩子平常看着虽然性子温和，但好像从来没对自己表现出过什么特别的兴趣，怎么这会儿就突然变得这么狂热呢？ 照理说，关于分班的事，除了要参考成绩排名以外，还要考虑一个资源分配的问题，毕竟不能让两个理科实验班的优秀生源偏差太大。 这事老师虽然决定不了什么，但好歹具有一定的建议权，并不是说完全不能操作。 当然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种事易如反掌。其中自然就包括我们一班的班花宋晓然。 照理说教导主任是他舅舅，把她安排进哪个班都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位大小姐除了关心自己的分班以外，还格外关注归洛和林轶正的。 归洛和林轶正的关系在其他人的眼里基本已经比较明显了，大家经过这么长时间也渐渐习惯了，但这并不包括她。 期末考试结束后，林轶正毫无意外的排在总分第一名，归洛第二、凌宇真第三。理科排名也是如此。 宋晓然只稍微跟李强提了一下这事，轻轻松松地把林轶正和自己留在了一班，而归洛则去了二班。 她其实没存什么要跟林轶正有什么发展的心思，她只是单纯地想让他和归洛分开。 发成绩单那一天，顺便公布了下学期的分班结果。 林轶正自看到成绩单的时候脸色就冷了下来。 照理说他的安排不会出什么问题，陈琛那边、王德义那边，他和凌宇真都明里暗里提过这个事，他本以为这不算是个什么过分的提议，并且也符合优秀资源分配的原则。 凌宇真一看分班结果也傻了眼，毕竟这结果虽然只是把归洛挪了个位置，不算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但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事与愿违。 他偷偷瞥了眼林轶正，见他一脸阴沉，也暗自犯起了嘀咕，这事就这么难办？ 归洛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看到分班结果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她看了看旁边的林轶正，朝他笑了笑，“看来我们只能分开了。” 林轶正垂眼看她，低声说道：“那不行。我答应过你的。” “没关系的。” 归洛扯了扯他的衣袖，像是在宽慰他，“我已经成长了，没有你跟我做同桌，我自己也可以的。” 林轶正拍了拍她的头，撇了撇嘴道：“可我不行啊。”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离开了她自己就会伤心欲绝。 见她像是因为自己的表现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朝她笑了笑，很肯定地说道：“我来解决。” 归洛没法再说什么了，他总是这样，好像什么都可以解决。有了他，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不知道他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陈琛照例来班上发表了一番总结，今天他的讲话长了些，大抵也是因为班上有些同学下学期就会离开这个班了，于情于理他应该表现出班主任对他们的期盼。 “下学期就要文理分科了，有一部分同学即将离开这个班，去往新的班级。在这短暂的一年里，大家一起拼搏、一起奋斗，有过很多或美好、过痛苦的瞬间，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在高一一班相聚过，即使以后不在一个班了，我也希望所有的同学能继续努力，在未来的道路上坚定前行，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我衷心祝愿各位同学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一番话毕，陈琛自己也颇为感慨。 他对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是有感情的，但他清楚地知道有一部分同学没办法再在自己的班级上继续跟自己一起走过接下来的两年了。 相逢即是有缘，即使以后不在一起了，他也依旧会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注视着他们。 讲台下的学生们听着这一番激昂的话语，顿时也生出了一些伤感。 高中才过了一年，他们却已经做出了自己人生中的一次重要抉择。 自此之后，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也许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年少时的相遇弥足珍贵，他们或许现在还不太明白这个道理，但当多年以后再回首时，必然会回想起这段难忘的时光。 放学后，林轶正去找了陈琛。 事实上他不问也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但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结果，以及找出问题的根源。 这件事不能怪陈琛这个班主任，他没有话语权。 当林轶正从他口中得知这是教导主任李强所做的安排时，他跟以前一样生出了些许愤怒和无力。 宋晓然和李强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他自然清楚这样的安排是为什么。 跟上次军训时不一样，这次的事宋晓然只是略施小计，做得并不过分。但这不代表他会再像以前一样平静地接受。 他在思考，自己可以怎样和平地解决这件事。 不可否认的是，他要办的这件事是私事，和宋晓然干的没什么区别。他没法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说服李强把归洛留在一班。 但是，事还是得办。 既然没法讲道理，那就不要脸一回。 第141章 青出于蓝 做出这个决定后，林轶正反而轻松了不少。 反正也就是发挥发挥不要脸的本领，以前在陆嘉树身上那本来就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要做的无非是举一反三罢了。 林轶正马不停蹄地去了李强的办公室，轻轻地敲了敲门。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不止有李强，还有其他几个高三的老师。 李强正在忙着手上的事，压根没注意到他越来越近的步伐。 “李主任。” 林轶正走到他跟前，礼貌地叫了一声。 李强抬头一看见是他，还觉得纳闷，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林轶正？有什么事吗？” 他正了正身子，很疑惑地问道。 “我有个事想跟您说一下。” 林轶正面露难色，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看着他。 李强瞬间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照理说林轶正这种尖子生，平日里成绩好，又让人省心，很少会有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况且，他就算有什么，为什么不去找他的班主任，要直接来找自己？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示意林轶正坐下说话。 “你先别急，有什么事你慢慢说，老师和学校都会帮你解决的。”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尽力表现出自己的亲和模样。 林轶正内心毫无波澜，面上却是作一副欲言又止状，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我想转学。” ！？ 李强是大气都不敢出，明显感觉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结果等了半天等来这么句话，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 “转学！？” 他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惊呼出口。 办公室其他的老师本来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听见这么大动静纷纷齐刷刷地看向他。 李强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是过分了些，连忙坐了下来，对其他人摆了摆手表示抱歉。 他压低身子凑近林轶正，尽力克制着自己痛苦的表情，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个……林同学，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先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协商解决。就……也没必要这么冲动？” 李强心里百转千回，寻思他是不是同学关系处得不好，被别人排挤了？还是觉得老师的教学不符合他的节奏？或者说……被其他学校挖掘了？ 短时间之内，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不管是哪一种理由，他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好苗子去其他学校？ 先不说旁的，就说平常的什么竞赛，这都是为学校争光的角色，更何况两年后的高考……这位还是有实力竞争省状元的。 要真是造成人才流失，他这个教导主任恐怕也别混了。 林轶正见他一副心慌意乱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招肯定有效。 在这种世界里待得久了，他不能说是接受或喜欢上了世俗的规则，但至少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东西。 要在别人制造的游戏规则里玩，就得把握它、利用它，甚至……打破它。 “李主任，这个事我也是这段时间才开始考虑的。您别多想，我没遇上什么事，就是单纯地觉得想换个环境。” 他继续扮演着一个好学生的角色，跟李强打着太极。 李强心里那叫一个急啊，明白这孩子还是不信任自己，不肯说出实情。 如果他真遇上什么难事，却不肯说，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也没发挥的空间。 “不是……林同学，你看，你来东都中学这一年，平时老师们对你评价都很好，你的成绩也很稳定，这说明你和学校还算是合拍的，对不对？马上就要文理分科了，到了高二，就算正式要为高考做准备了，你现在要转学，这个时间节点是不是不太合适……” 李强搜刮着肚子里的词儿，生怕这位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来只是通知他一声，并不会听劝。 “这您就不用担心了，不管在哪个学校，我都能适应。” 他淡淡地吐出一句话，语气上是十分平和，但话语里蕴含的意思却是很狂妄。 意思是我还真不稀罕你东都中学的名头，反正在哪我都一样的牛逼。 别太嚣张！ 李强在心里暗骂，现在的年轻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以为自己成绩好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他表面上却是丝毫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满，只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问问你想转去哪里吗？你的学校已经联系好了？” 林轶正怎么可能联系学校，他这么说无非是对李强的一种威胁，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我准备去八中。” 我t…… 李强强行忍住自己骂人的冲动，寻思他是不是来故意找茬。 八中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和东都中学都完全没法比，他要去八中？没记错的话他初中是在八中上的？考到东都中学来又回去？他有病？ 李强面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会他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了，自然也就带了点严肃的神色，“林同学，人往高处走这道理你懂？你初中是在八中上的，既然中考考了全市第一来了东都中学，就证明你肯定是个上进的学生。事实证明你很优秀，学校对你也关爱有加，你现在走回头路，不光是对学校的不负责，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你确定要这样吗？” 他这话几乎已经是道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从他的角度上来说，他的这种行为不仅对他自己毫无益处，还会让东都中学沦为笑柄。 林轶正内心一阵冷笑。 又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在李强的理解里，东都中学是一种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不会明白自己都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自己还想回八中？毕竟他从来没把八中这种学校放在眼里。 事实上林轶正并不觉得东都中学就比八中高贵多少。 人的价值，从来就不应该跟所取得的成绩挂钩，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也因为这样，他才更要在这世界里将他们的这些观念狠狠打碎。 “李主任，您说得特别对。” 林轶正并没选择跟他继续争辩，而是很诚恳地附和道：“是这样。八中之前联系过我，跟我谈过这个事。您知道的，八中的升学率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样，那边知道我本来也有意愿要回去，所以给我开了些条件，天天都等着我的回音呢。” 不得不说，林轶正同学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一套一套的，直把李强哄得团团转。 他这话虽然全是瞎编，但他敢肯定，如果他真的跟八中提要回去的事，真实情况绝对比他说的还夸张。 李强就差在心里骂娘了。 八中的校长他也见过，看着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没想到这么阴险？这么挖人？他是指着用林轶正一个人挽救八中的升学率？天真了点？ 他在内心思索了半晌，正琢磨着他所说的“条件”是什么，减免学费？生活费补贴？奖学金？还是许诺了其他的什么荣誉？ 他是没想到东都中学居然有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居然沦落到用什么条件挽留学生的地步。 他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语气更柔和了些，“林……小林啊，这样，你不妨说说那边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这个我们可以商量的嘛。” 林轶正很无辜地看着他道：“李主任，那些都没什么重要的，主要是八中离我家比较近。” …… 这特么的就很尴尬了啊！ 李强满头黑线，沉默了几秒后最终是咬了咬牙，放下了自己最后的心理负担，陪着笑脸道：“小林啊，我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你看看，你在东都中学这一年也挺愉快的是不是？这不是近不近就能决定的事。或者……要不你想想，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 绕了半天，终于绕到了正题上。 林轶正对这结果不太满意，跟李强说话太他妈的浪费时间了。 但现在这情况，他不能急。 “李主任，我对学校特别满意，真的没什么条件的。” 他摆了摆手，表现得十分淡然。 如果说之前李强还没反应过来林轶正的目的，这会儿也慢慢的回过了味来，在他说出那句“有什么条件”的时候。 事实上当宋晓然跟他提分班这事的时候，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满足她这个宝贝外甥女一点任性的要求本也无可厚非，他觉得这无非也就是小女生的小打小闹，更何况这件事并不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林轶正和归洛的传言他不是完全没听过，他本人也是存了点想要把他们分开的心思，毕竟这也算是为他们好嘛，干什么也不能影响学习是不是？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这么干了，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林轶正是存了些要改变这个结果的心思。 年轻人……胆子很大嘛…… 如果他真是为了归洛的事，那这些话无非也就是用来威胁他的。 李强暗自庆幸自己洞察了他的动机，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话语里瞬间就轻松多了，“这样啊……小林，如果你没有什么条件，那这事……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林轶正眼睛一抬，见他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就知道他是猜到了什么。 老狐狸…… 他丝毫不慌，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向李强微微倾了倾身子，“那好的，李主任，那这事就算定了。我回家跟我爸妈说一下，还得让他们给蒋校长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办手续。” 说完他一点也不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嗯？怎么是这个发展？ 李强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自己这一招以退为进一定会逼得林轶正现出原形，他一定会认输。没成想他丝毫不惧，甚至像是真的动了要转学的心思。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要是这事真闹到校长那里，他这个教导主任连这么件小事都搞不定，让他面子往哪搁？ 他算错了？他真的想走？ 不管他那个女朋友了？ 李强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想了很多问题。当林轶正快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终是忍不住出了声。 “小林，你等一下。” 他的表情由晴转阴，这会儿已经是板着脸看他了。 林轶正回头很疑惑地问道：“李主任，还有事吗？” 李强快步走到他跟前，小声说道：“跟我出来。” 两人来到走廊外面，选了个僻静的角落说话。 林轶正不准备先开口，他在等着李强发话。 这是一场博弈，两个人都已经洞察了对方的心思，他没有必要再装。 “说，你想要什么？” 李强眉头紧锁，决定跟他摊牌。 “我想要什么，李主任难道不知道？” 林轶正面无表情，靠在墙上一脸平静。 “哼。” 李强冷笑，“你这么办事，就不怕哪天翻车？” “那不劳您费心。我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林轶正褪去了伪装，话语里自然而然就带了些傲气。 “哼！年少轻狂！” 李强瞥他一眼，眼里却没什么嫌恶之色，“狂点没什么不好，但你得有配得上它的实力。” 林轶正发出一阵轻笑，对他却是有了些改观，挺有意思的嘛。 “那李主任觉得呢？我这实力怎么样？” 他的视线望向远方，高一一班的方向。 “还……不赖。” 不得不说，李强对他是欣赏的。 胆量、手段、心机、头脑，皆是上乘。 他很少会对学生做出这种评价，这样的判断更多的是对一个出身社会的成年人。 “我还真有点喜欢你了，李主任。” 林轶正慢悠悠地吐出这句话，站直后向他微微倾了倾身子，“您放心，我会老老实实从东都中学毕业。实力如何，您也可以拭目以待。”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了出去，背对着李强朝他挥了挥手。 而后空荡荡的走廊上飘来一句话，“前提是，您得先满足我的条件。” 李强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道：“知不知道重新分班很麻烦的……” 第142章 出游 回到高一一班，教室里只剩下归洛和凌宇真两个人了。 明显两人是在等他回来，问一问这分班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一看见他的身影，凌宇真就站起身子问道：“怎么样？” 林轶正朝他点了点头道：“办好了。” 凌宇真松了口气，很好奇地问道：“怎么解决的？” 林轶正并不想跟他过多地解释什么，只淡淡地说了句：“跟李主任聊了几句。” 聊了几句？聊你奶奶个腿儿啊？聊几句就能把分班都换了？你当我傻呢？ 内心嘀咕了半天，凌宇真却是不指望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决定抛弃他这个没良心的老大，很哀怨地说道：“这下可好了。下学期就没我烦你了。你俩就安安心心地过二人世界！我就不奉陪了，再见！” 他看了眼归洛，把自己的包一背，快速地逃离了现场。 归洛很无奈地笑了笑，寻思他这是又开始搞情趣了。看来他是已经完全被同化了。 她已经把自己和林轶正的包收拾好了，见时间也晚了，于是对林轶正指了指外面，拎起自己的书包就准备往外走。 林轶正挺纳闷的，怎么小姑娘不问问他是怎么解决的呢？ 一路上，归洛都没问他做了些什么，怎么让李强重新分的班，只是安安静静地走着。 她不提，林轶正就更不好主动说什么了，边走边看她。 今天之后就是暑假了，再加上下学期就会文理分科，两人离自己的17岁更近了一步，离高考也更近了一步。 培训班的课程还没那么快开始，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可以用来放松的闲暇时光。 归洛其实早就在考虑这件事，毕竟她跟林轶正在放假的时候要么是去图书馆写作业、看书，要么是去哪里玩一玩，但从来没离开过华江。 她想了很久，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开发一点点新的娱乐活动，比如……去旅游什么的？ 但她一想到这个又有些为难，毕竟她很少出去旅游，好像也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贸然提出来，会很突兀吗？况且，应该去哪呢？ 说来惭愧，归洛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离开过华江，就算是小时候爸妈还在世的时候，也不曾带她去什么地方旅游过。 这一次，她纯粹是觉得想和林轶正一起去。尽管这种陌生的活动会让她有些害怕，但她却丝毫不怀疑和林轶正一起的旅游会是一段非常美妙的时光。 思及此处，她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眼看向林轶正，“我们去旅游。” ？ 林轶正有些错愕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的思维又跳跃到这上面来了。 还以为她是在想他怎么解决分班的事呢？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说这种话。 用的还是肯定句。 不错，挺好。 他以前从没跟她提过要去旅游什么的，他以为她不喜欢。 他仿佛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问她：“怎么突然想去旅游？” 归洛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事，遂放弃，很不讲理地说道：“就是想去。不可以吗？” 林轶正此时哪还能考虑什么可不可以的事，她说她想，他当然会满足她。 “现在这么爱撒娇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低头在她的脑袋上蹭了蹭，“去。” 当天两人在归洛的家里商量了半天要去哪里玩的事。 说是商量，其实归洛没法提出什么建议，基本都是林轶正单方面决定的。 归洛其实不太在意去哪里，重要的是她是跟林轶正去，去哪里都行。 时间定在两天后，来回行程就5天，太远的地方是去不了，所以林轶正安排就在本省走一走，目的地定在新门。 新门是座靠海的小城，在旅游圈内的名声远不如周边的几座大城市，但林轶正去过那个地方，觉得它宁静恬淡，跟归洛给人的感觉很像。很适合她。 那里或许没有什么着名的旅游景点，但悠闲地在那里住上几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让归洛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何书羽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她爸妈有事出远门，自己过几天也要去集训了，所以这几天全是空下来了，想来找她玩。 事实上归洛对于何书羽是感到有些抱歉的，自己不是那种可以很主动地对朋友撒娇或是提出什么要求的人，大多数时候她更习惯于被动接受。 何书羽不一样，她虽然经常主动来找归洛，但从不会强求什么，一直理解和包容她，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挚的友谊。 所以归洛本能地不想拒绝她，心念一动，问道：“书羽，树哥呢？你不需要找他？” 何书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学期他本来就很忙，就为了实现跟他爸爸的那个约定。昨天期末考试一结束，他今天就去安舟了。” 归洛大概从林轶正那里听过一点陆嘉树要退学的消息，本来是有些惊讶的，但一想到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来做出这个决定，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树哥这几天有什么安排？你不去陪他？” 归洛本以为何书羽面对父母不在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跟陆嘉树一起去安舟，没想到她居然没有跟去。 “这两天不太方便，我过几天会过去的。” 何书羽是因为他爸妈交代了她一些事情，她没法离开，得等事情结束后再去。 她见归洛罕见地问了她这么多问题，像是猜到了些什么，试探性地问道：“洛洛，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了？” 归洛被她说中了真相，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听何书羽淡然地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别觉得不好意思。” 归洛顿时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何书羽好不容易在放假的时候找她一次，结果自己还没法陪她，这让她觉得特别抱歉。 “书羽，我和林轶正准备去新门玩几天。一起去。” 归洛思索再三，提出了个这个提议。 何书羽本来正躺在床上接电话，一听这句话激动地坐了起来，语气里也带了些兴奋，“去新门？玩几天？你们俩？” 归洛听她的语气，自然地点了点头道：“对啊。” 何书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去安舟那次，跟陆嘉树同处一室的画面。所以，他们也是要一起住？ “洛洛，你们出去，会住一起吗？” 她有些好奇，这情况放在其他人身上，会不会像自己这样。 归洛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是想岔了，连忙否认道：“当然不会了。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她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一抹绯红。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订房间什么的肯定是林轶正来搞定，如果他……真的只订了一间房，她该怎么办？ 何书羽“哦”了一声，又很欢快地说道：“你们俩去玩，我凑什么热闹？我可不想当电灯泡。我又不是没有男朋友陪我。” 归洛很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她只是不想打扰自己，也不好勉强她。 她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第二天情况就变了。 陆嘉树的老师临时接了个紧急工作，他本来的集训课程泡汤了。 他第二天把这个消息告诉何书羽的时候，恰好从她的口中得知了林轶正和归洛准备出去旅游的消息。 事实上，从这学期开始，他和林轶正的相处时间比之前就少了很多，似乎大家都过早地跟“学生”这个身份脱了节，更像是出身社会的成年人一样开始各忙各的。 于是陆嘉树趁着这个机会，给其他几个人都打了电话。 商量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的事。 他总有种预感，这样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下学期，他就要退学了。这也意味着他将正式迈入社会。 也许只有在最后的这个暑假，大家也都还没完全从“学生”这个身份抽离的当下，才有可能享受一次单纯的快乐旅程。 凌宇真刚拿到通知书，虽然依旧只排在第三，但他爸现在似乎不执着于这件事了，没对他表现出什么不满。再加上刚放假，他的培训班还没开始上课，空出来的几天，他要出去玩，不至于太难办。 周泽烨就更不必说了，他的成绩一直都在中下游，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爸妈很忙，根本没时间管他。 韩睿早就放暑假了，时间上完全没问题。 最终，在愉快的商谈氛围中，大家决定一起去。 何书羽早早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归洛，她虽然因为不能跟林轶正两个人去而有点小小的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开心。 可怜的林轶正同学是最后得知这件事的人。他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由于归洛的一句话，他和她单独的旅游行程就这么泡汤了。 能怎么办呢？ 只要她开心，就满足她呗。 新门离华江很远，两座城市之间几乎要横跨整个省。 由于时间仓促，几个人只买到了第二天的普速火车票，七百多公里的距离，几乎要花费八个小时时间。 好在他们本来也就是悠闲出行，并不赶时间，用来给几个年轻人边玩边消磨，大概也不会显得有多漫长。 第143章 一起守护他们 头天晚上，何书羽直接收拾了行李住到了归洛家里，和她一起睡，方便第二天林轶正和陆嘉树来接她们。 归洛从来没体会过好朋友来自己家留宿的场景，觉得又好奇又兴奋。 何书羽带了几本漫画书过来，两人一边看一边吃零食，又没人管，别提多惬意了。 在何书羽试图再给归洛看一集新的动画时，归洛的电话响了。 林轶正打来的。 “你们两个小姑娘玩归玩，别太晚睡了。当心明天起不来。” 归洛很心虚地瞟了眼电视的画面，答道：“知道了。很快就睡。” 她匆匆挂了电话，似乎压根没准备理他的这句叮嘱。 何书羽不用问也知道林轶正说了些什么，也没放在心上。 结果两人还没看两分钟，陆嘉树也来电话了。 何书羽很开心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哥哥。” 陆嘉树这会儿是一个人在基地，想着明天要出去的事，也准备早点睡觉。 他早就料到两个小姑娘在一起肯定有很多事要干，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并不准备干涉他们。 “在干嘛？看漫画还是动画？” 他的话语里带着些笑意，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何书羽瞥了眼电视上快速闪动的人影，答道：“都看呢。我和洛洛可开心了。” 陆嘉树发出一声轻笑，有点不讲理地问道：“比跟我在一起还开心？” 何书羽没料到他居然连归洛的醋都要吃，嘴角疯狂上扬，“那能一样吗？我跟你在一起当然也开心了。” “嗯。我逗你玩呢。” 陆嘉树看了眼墙上的钟，都快十一点了。 “我要先睡了哦。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会就出现的。” 何书羽笑着点头，“嗯，知道了。哥哥晚安。” “晚安。” 她正准备挂电话，却听见他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爱你。” 这话成功让她的脸红了起来，如此热烈的情话陆嘉树现在可以说是信手拈来，但他似乎低估了她的承受能力。 这句话不管听了多少次，她依旧会像现在这样脸红心跳。 “我也是。” 她飞快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归洛看着她脸上还未散去的红晕，已经猜到两人是说了什么让人害羞的话。 她凑到何书羽跟前，故意打趣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何书羽这才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没什么。” 归洛也不追问，拉着她继续看。 最后两个小姑娘没敢看到太晚，乖乖地去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换好睡衣，躺上床，归洛瞥了眼何书羽脖子上戴着的项链，赞道：“这项链的样子好特别，挂着的像是戒指一样。” 何书羽微微侧了侧身子，把项链的锁扣解开，然后熟练地将那枚戒指取下来递给她，“这确实是戒指哦。” 说起这个她脸上自然地浮现出一丝笑容，“这是哥哥送给我的，是对戒。” 对戒？ 归洛端详着那枚戒指，有点发懵。 对戒这种东西太正式了，归洛没想到陆嘉树会在这么早就送给何书羽。 所以……他是认定她了吗？ “书羽，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事？” 她不动声色地将戒指还给何书羽，想听听她的答案。 何书羽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高举在空中，逆光看着那枚戒指，很笃定地说道：“未来我一定会跟他站在一起。为此我会付出所有。” 她侧头看了看归洛，笑道：“你不也一样吗？” 在归洛对她吐露了自己对林轶正的感情时，她就知道，她们是一样的。 她们的区别只在于，自己比她明白得更早一些。但她毫不怀疑归洛会做出跟自己一样的选择。 她不知道的是，关于未来，归洛虽然还没找到自己的路，但跟林轶正在一起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两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小姑娘，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态度空前一致。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一个跟自己志趣相投的知己，只因为和希德的羁绊，就在冥冥中成为了关系密切的朋友。无关其他，只为真心。 归洛回应给她一个微笑，“我们一起守护他们。” 林轶正和陆嘉树不知道，在这样一个晚上，两个小姑娘互相表露着自己的心迹，想要用自己的往后余生为他们做最坚实的后盾。 少年追梦的路上纵有再多荆棘坎坷，却因为有了这样的陪伴而不再孤单。 我的少年，我愿为你摇旗呐喊，也愿为你冲锋陷阵。 少女的心思细腻柔软，却又无比坚强。 不可否认的是，当两名少女踏入那个叫做“希德”的领地时，她们就成为了命运共同体。 两人将自己圣洁的内心献祭，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心中的那个人缔结契约，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第二天，归洛醒得很早。 她见何书羽还没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洗漱完毕后，又去厨房里简单地做了点早餐，想着等林轶正他们过来可以一起吃了再去车站。 等一切准备妥当，她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轻轻地叫醒何书羽。 林轶正和陆嘉树如他们所说的很早就过来了，大概是怕两个小姑娘昨晚聊天聊得太晚今天会睡过头。 陆嘉树从没来过归洛的家里，所以看到林轶正熟练地从兜里掏出单元门的钥匙开门进入时，还挺震惊的。 “铁哥，你这什么情况啊？你们这算不算同居？” 他贱兮兮地笑着问道。 林轶正瞥他一眼，“同个屁。我那是方便接她。” 这话说起来他是有点惭愧的，虽然他的初衷只是在上次归洛腿受伤时方便接她，并没有她家里的钥匙，但在外人看来，或许这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陆嘉树也不拆穿他，乖乖地跟他一起来到301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归洛算着时间，这会儿正把煮好的粥往碗里盛，听见敲门声急急忙忙地过来开门。 “我做了早餐，吃完再走，时间来得及。” 一开门，她朝两人笑了笑，也不说特意招呼他们，头也不回地又回了厨房。 林轶正经常来，早就是驾轻就熟了，换了双拖鞋，还不忘提醒陆嘉树脱鞋。 陆嘉树早已经被两人这熟悉的动作以及那双拖鞋亮瞎了狗眼，自顾自地进了屋。 何书羽差不多收拾好了，出来一看见他就笑着跟他打招呼，“哥哥早安。”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穿的是一件黑色吊带，外加黑色短裙，脖子上戴着他的那条黑色项链，戒指被她拿下来戴在了手上。 这身打扮跟往常不太一样，让长相可爱的她多了些冷冽的气质，就连她脸上的妆也换了风格。 陆嘉树笑着走向她，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问道：“怎么？今天是要配合我？” 何书羽自他进来之时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衣服，黑色破洞t恤，黑色牛仔裤。嗯……很相配。 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根本不是故意的，只是单纯地想搭配他的那条项链和戒指，也不会知道他今天会穿什么。 两人这是不谋而合了。 她觉得脸上微烫，不自觉地就贴过去往他的怀里靠，可她又止不住地想问问他的看法，小声问道：“那你喜不喜欢？” 陆嘉树只觉得怀里的小姑娘身上的味道和往常不太一样，大概是昨天换了洗发水的缘故。 他微微垂眼，小姑娘前胸处大片肌肤裸露着，那条他熟悉的黑色项链安静地搭在她漂亮的锁骨上，让他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很不满她这种勾人而不自知的行为，最终却只能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把自己升腾起来的那点小心思压了下去，心里默念，当然是某种样子就更喜欢了…… 林轶正进屋后直接跟着归洛去了厨房，看她把粥一碗一碗地分好，又把烙好的饼盛出来。 这样的画面他已经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毕竟他们时常都会在这个厨房里做饭。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他看着小姑娘忙忙碌碌的样子，都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小姑娘这会儿聚精会神地忙着手上的事，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一直到她把一切都弄好了，准备把做好的东西都往餐厅端时，才回头看见他站在厨房门口注视着自己。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白色连衣裙，围着围裙，头发用一个素色发圈随意束起，整个人说不出的温柔恬淡。 “你既然进来了，就帮帮我。” 归洛指了指盛好的粥和装好的饼，示意他帮自己端出去。 林轶正向她走去，却是丝毫没理会摆着的碗盘，而是在她转身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手搂住她的纤腰，微微弯了弯身子，头顺势放在了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说道：“我饿了。”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本就让她错愕，这句话更是瞬间就让她浑身紧绷，心跳得不能自已。 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外面有人的时候…… 归洛此刻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她微微定了定心神，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轻声说道：“那就吃饭。” 林轶正嘴角上扬，飞快地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便放开了她，气定神闲地将台面上摆着的碗盘端了出去。 归洛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整张脸和耳朵瞬间就红了，压根没法再做出任何反应。 她隐隐觉得，林轶正同学是不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有些事……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一旦开始，可能真的很难停下来…… 第144章 一起住吧 当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感觉自己的脸没那么烫的时候，才敢从厨房里出来，生怕被其他人看出点什么。 三人都在等她，待她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洛洛，你真的好厉害！为什么做这么简单的早餐都这么好吃？像我这样的，熬个粥估计都能给熬糊，更别说烙饼这种技术活了……” 何书羽边吃边发出一阵感慨，打心眼里佩服这种做饭做得好吃的人，毕竟自己完全没那个技能。 “这没什么的，做得多了就会了。” 归洛连忙摆了摆手，“你又不需要学这个，要喜欢吃的话我做给你吃。” 何书羽认真地考虑着她的这句话，边把饼塞进嘴里边说道：“洛洛，以后我能来你家蹭饭吗？说真的。” 她边说边往林轶正的方向瞟，像是有点心虚。 归洛很认真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昨天晚上，当她和何书羽在守护希德的问题上达成了空前一致后，她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只是如果，以后希德的大家都能住在一起，是不是大家就能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开开心心地一起吃饭？ 这样的画面她光是想象就觉得很美妙了。但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实现。 或许是因为林轶正让她产生了很多平常想都不敢想的愿望，现在的她，不再那么懦弱了。她想去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偷偷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侧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林轶正，然后看向对面的陆嘉树和何书羽，正色道：“以后一起住。希德全员一起。” 她不敢停顿，极其认真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我说的是，真正的一起住。找一间大房子，大家都住在里面。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的事，也不必每天都得在一起，但大家都可以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家。一个叫''希德''的家。” 有一个热热闹闹的家，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一个愿望。现在，这样的愿望有了实现的机会，和一群人一起。 这样的愿望，始于林轶正，终于希德。 她想守护他想守护的东西，一个叫做“希德”的东西。 当这样不切实际的愿望放在林轶正和希德身上时，她却觉得更想让它实现。 长久的沉默。 归洛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会让他们很震惊，他们需要时间消化。但当她真的说出口时，仍不可避免地有些忐忑。 这件事她没有跟林轶正提过，也不曾告诉过何书羽，完全是在昨晚之后自然而然萌生出的一种想法，在此刻才第一次吐露。 她微微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们。 林轶正尽管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归洛了，听到她的这个想法时仍不免有些震撼。 她想将希德全员聚集起来的想法，本身就带着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但他却丝毫不想拒绝。 即便是一个虚无的理想乡，只要她想要，他就能为她创造。 “你这样想，我们倒是无所谓，铁哥可是会很辛苦啊。” 陆嘉树在长久的沉默后开始继续啃着手里的鸡蛋饼，像是不在意般吐出这句话。 何书羽连忙点点头附和道：“对。反正我们只是蹭个饭而已。” 他们没有反对，而是淡然接受。 他们都能理解她。 她想抓住林轶正，以及林轶正带给他的所有东西。她的这个愿望，身为朋友的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林轶正嘴角浮起一丝浅笑，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会实现的。” 从来都孑然一身的少女，在第一次鼓足勇气希望与更多人产生羁绊时，得到了最温柔的回应。 她义无反顾，绝不后悔。 “铁哥，就冲着归洛妹妹这做饭的手艺，咱这几个糙老爷们也是举双手赞同。” 陆嘉树边吃边说道，觉得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局。 “你要点脸行吗？” 林轶正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不伺候你们几个吃白食的。” “那不能够！咱们得负责赚钱养家不是？” 陆嘉树“嘿嘿”一笑，似乎已经把将来“家”里的分工都定好了。 “洛洛，那以后我就能天天都和你在一起啦！” 何书羽双手托腮，笑得眼睛弯弯，像是很期待的样子。 四人在友谊小区5栋2单元301的餐厅里有说有笑地吃早餐，这样的场景似乎跟之前归洛独自坐在这里吃饭不太一样，跟林轶正和归洛两个人在这里吃饭也不太一样。 在归洛眼里，这样的人间烟火气，最能抚慰她这种平凡人的心。 吃完早餐，林轶正照例承包了洗碗的活。 两人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夫妻感让何书羽有种感觉，他们以后要是结婚了，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 “洛洛，你以后要是生了孩子，ta可太幸福了。” 她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想象着以后归洛在家里照顾孩子的样子，一边颇为感慨。 归洛本来是在收拾餐桌，听她这话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生……生孩子？你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她的进度远远落后，怎么就跳到生孩子这一步了？ 何书羽见她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就想故意逗她，悄悄凑到她跟前，“你现在16岁，还有4年就可以生了，也不算太早？” 归洛实在没法让她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很无奈地反问道：“那你呢？你不也一样？” 何书羽本来是在说她，没想到她会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但她可不想示弱，很随意地说道：“我生啊。生两个，还能有个伴。” 她这话本来是随口一说，只是为了在归洛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淡定，压根没想到这话刚好被突然从背后出现的陆嘉树听了去。 陆嘉树也不知道两个小姑娘为什么突然聊起了这个话题，这会儿他只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她连生孩子的事都想好了？ 还生两个？ 16岁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这小姑娘是不是太超前了？ 他很无奈地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她两旁的沙发背上，微微压低身子，提醒道：“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聊？” 何书羽猛然听见他的声音，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不是去洗手间吗？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鬼知道他会把这话听了去？ 自己这脸要还是不要啊？ 她都不敢回头看他的脸，连忙把脸埋在膝盖里藏起来。 “你放心，这个事实现起来不难。” 陆嘉树压低身子，靠她更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悄悄在她耳边低语。 他整个身子覆在她身后，像是将她圈在怀中一样，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和他略带磁性的嗓音像是将她包裹，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她的耳畔开始蔓延至全身，何书羽觉得自己已经羞得没脸见人了。 归洛实在不好再打扰他们，默默地逃离了现场，去了厨房。 洗碗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林轶正已经开始进行最后一步。 归洛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默默地看他，好像不由自主地开始想何书羽的那番话。 生了孩子，会很幸福吗？ 她好像没考虑过这个，也不太明白幸福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以前生活在这间房子里的那个小女孩，实在称不上是幸福。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有没有能力让自己的孩子变得幸福。但当面对林轶正时，她不禁开始思考起这种可能性。尽管她觉得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很难很难。 思及此处，她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微微低下了头。 林轶正一转身，看见她靠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归洛回了神，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林轶正弯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更想和我单独在一起呢。” 他这话不知怎的就透露出些撒娇的味道，像是不满于归洛把这次他和她单独的行程变成了集体出游，甚至还提出了大家一起住这样的想法。 所以，他是觉得困扰了吗？ 归洛敏感地觉得有点不对劲，有些慌乱地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样你也会开心的。是我自作主张了吗？” 她慌忙地去捉他的的手，极力地想要证明些什么，“我当然很想和你单独在一起。你别不开心好吗？” 小姑娘眼底全是慌张，让林轶正根本不忍心再让她愧疚。 他从不会对她想做的事表示任何不满，他只是想多一些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未来也是。 “我没不开心。你别多想。” 他把她拉入自己的怀抱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全部都会满足你。” “因为有你，我才觉得自己跟希德有了某种联系。因为有你，我才觉得它在我的未来里是不可或缺的。我所做的所有事，产生的所有变化，全部都是因为你。” 归洛的声音里透着些急切，似乎想要告诉他自己在面对关于他的事情上所具备的觉悟。 她不会随随便便想和几个不相关的人产生联系，即使是希德。 如果没有林轶正，希德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我知道。” 林轶正抚摸着她的头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大概只是有点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失落，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但他仍觉得不够。 他想让她只看着自己。 所以……他这是在求安慰吗？ 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同龄人无法想象的东西，就连她的愿望也被他归到了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她知道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在这条路上，他所求的，无非只是她的情有独钟罢了。 她不由的有些心疼，微微挣开他的怀抱，然后，踮起脚尖去亲吻了他的嘴唇。 第145章 新门的海 有的时候归洛会觉得，林轶正的某些表现一点都不像他。 他是那样一个对所有事都胜券在握的人，但在面对自己时，他却总是显得有些缺乏自信。 可她不想让他这样。 她希望他永远都意气风发，永远是一个少年最美好的样子。而她愿意给他这样的底气。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壳一层一层地剥开，即使展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也在所不惜，她在他面前，再一次缴械投降。 少女放下所有的理智，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客厅的两人看见，闭上眼睛去寻找他微凉的嘴唇，刚一触碰就让他浑身僵直。 他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始热烈地回吻她。 刚刚他自己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想象过很多将来她跟他在一起的画面，他想跟她有一个家，一个不同于“希德”的家。 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连他最开始平常的心态都几近崩溃。 少女的回应生涩而僵硬，却仍是不甘示弱，努力地在他的唇舌间温柔地舔舐，让他轻易地就沦陷在这样的温柔里。 她总是那么懂他，知道什么样的举动会让他失去理智。 他重新揽住她的腰，让她靠自己更近了些，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一遍一遍地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描摹。 他的指尖在她的发丝间轻轻摩挲，就连呼吸间也带着湿热的温柔。 清晨厨房的窗外有一丝阳光射入，两人在阳光温柔的照射下相拥，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像是在预示着两人的未来。 林轶正眼角的余光瞥见越走越近的陆嘉树，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终于不舍地离开了少女的唇。 他向陆嘉树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别出声，否则面前的小姑娘不知要羞成什么样子。 陆嘉树指了指门外，意思是他和何书羽先下楼等他们。 林轶正收回视线，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向她露出个笑容，“再亲下去，可就不用去旅游了。” 他意有所指，“我倒是很乐意。” 归洛还没从害羞中缓过神来，一听这话连忙回应道：“那可不行，我们快走。” 她急急忙忙地回房间把收拾好的包拿出来，对他说道：“走。” 四人打了个车去火车站，到的时候周泽烨、凌宇真和韩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还好时间赶得上，一行七人正式踏上了第一次集体出游的旅程。 几个人大概都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和几个朋友出去玩，都带了些新奇的味道。 何书羽给大家准备了很多零食，一路上像变戏法似的一会儿拿出一点，让人怀疑她那个巨大的手提包里究竟能装下多少吃的。 几个男生围在一起打牌，就连凌宇真也没逃过一劫。 凌宇真以前虽然很少接触这些，但他似乎挺有这方面的天赋，没多久就掌握了精髓，把其他几个人打得怀疑人生。 陆嘉树一路上都在呲哇乱叫，要不是有其他几个人在旁边，让他们几个看起来不太好惹，恐怕他是会被其他乘客群起而攻之。 何书羽又从包里掏了几本漫画出来跟归洛一起看，两个小姑娘津津有味地讨论着漫画里的故事，一路上也是不亦乐乎。 几个人坐上一趟长途火车，知道终会到达一个目的地，但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尽情享受着旅途中的每一秒。就像名为“希德”的这趟列车一样。 归洛和何书羽坐在一起，偶尔回头看看围坐在一起的几个男生，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似乎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夏天的风带着些热意，随着列车离新门越来越近，空气里似乎都夹杂了些海洋的味道。 新门跟华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下车便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气，阳光洒在身上，却不会让人觉得很热，反而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这座海滨城市静静地坐落在这个角落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也没有很多人来旅游，街上却是十分干净，车站外拉客的司机也十分热情。 住处是林轶正订的，是他之前住过的一间民宿，靠海。 这间民宿是间独栋别墅，他们几个住里面很合适，也不用担心跟其他人合住的问题。 归洛刚一进来就喜欢上了这里，在她和何书羽住的二楼露台上不仅能看海，楼下还有一间小院子可以让大家聚在一起。 之前她还考虑过住酒店的问题，这会儿却是完全不用担心了。 她不知道林轶正订的这个地方是不是和自己那个“大家一起住”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即使只有这短短的几天，她也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几人匆忙地放下了行李，稍微收拾了一下也差不多到了吃饭的点，于是准备出去吃个饭。 归洛出门的时候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这院子不用来吃饭真是可惜了…… 新门靠海的这一片区域开了很多文艺的小店，到了这个时间，周围都很安静。 几人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子，终于来到了一条热闹的小吃街。 来到海边当然要吃海鲜，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看了半天后进了一家看起来很宽敞的小餐馆。 餐馆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为他们热情地介绍着自家店里的菜品，最后几人欣然接受了老板娘的推荐。 那老板娘看他们的打扮，自然而然的以为她们是一群一起来这里玩的大学生，很亲切地跟他们搭起了话，“帅哥美女们，是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没什么名气，但要说起好玩的地方，可不输其他城市。” “是吗？那您跟我们透露透露呗，有什么好玩的。” 陆嘉树发挥着他的社牛属性，很自然地跟老板娘说上了话。 不得不说，这确实帮了他们不少忙，毕竟林轶正知道的肯定没当地人详细。再加上他们不赶时间，走的路线是玩到哪算哪，要是哪天实在不想动了，在住的地方待上一整天也不错。 上菜的时候大家都被这家小店的质量震惊了，这也太好吃了？ 一瞬间大家对老板夫妻的属性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这总不会是什么大神来这里隐姓埋名顺便开了家小店？ 几人大快朵颐，直到天开始黑了，他们才摸着有点鼓的肚子走了出去。 晚上的海边很凉爽，几人沿着一条条安静的小巷子转来转去，随意地说着一些不着调的玩笑话，无比的自由欢快。 大概是因为吃得太饱，几人并不着急回住处，而是准备在外面多走一会儿消消食。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了一个人流量相对大一些的小广场，这里似乎有什么夜市，各式各样的小摊遍布在各个角落，很热闹。 何书羽像是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挽着归洛的手在各个小摊之间穿梭，偶尔看见什么可爱的小东西，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兴奋。 几个男生没跟着他们到处转，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待着。 林轶正和陆嘉树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两个小姑娘，生怕他们遇上什么危险。 周泽烨和韩睿在一旁抽烟，只留下凌宇真一个人，他实在觉得无聊，只能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着发呆。 一阵悠扬的吉他声从不远处传来，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循声望去，广场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喷泉，周围立着几只可爱的海豚雕塑。 有两个少年正站在喷泉前，一人弹吉他，一人在立式麦克风后面唱歌。 他们的周围只有寥寥几人，像是路过这里被吸引了，驻足听他们唱歌。 他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唱了多久，或者是刚刚才开始，但一看他们面前摆着的专业音响和器材就知道，他们也是对未来怀着美好想象的追梦少年。 澄澈的少年音带着希望，缓缓地倾诉着他们对于人生的理解。 他看着那两个身影，记忆里浮现出的却是那天四人站在华江大学跨年音乐节舞台上的画面。 他们也一样，根本不知道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但仍旧决定横冲直撞地去闯一闯。 他不由得沉浸在他们的歌声中，听得有些痴了。 陆嘉树看着何书羽拿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兔耳朵发箍戴在头上，笑靥如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铁哥，你想过结婚吗？” 他突然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林轶正。 林轶正的视线一直追寻着归洛，看她被何书羽的样子逗得笑眼弯弯，听陆嘉树这话不由的怔了怔。 陆嘉树将视线重新转回何书羽身上，“很快我就会退学了，怎么也算是个大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是钻出了这个想法。” “真的挺奇怪的。好像前不久我们三个还在上初中，天天跟个小屁孩似的打架逃课，这才过多久，我就有这种想法了。” “这段时间，我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我不知道遇见她是不是什么命运，但她跟希德一样，是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的东西。我想早点把她娶回家。” 陆嘉树笑着看他，“会不会有点太天真了？” 林轶正的眼里看不清什么情绪，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归洛，然后回过头对他说道：“这他妈也算天真？要这么说老子可比你天真多了。” 第146章 Only Love 林轶正比陆嘉树天真，但他不如陆嘉树坦诚。 “少他妈废话，份子钱少不了你的。” 林轶正不知是不是被他这番话刺激了，止不住的就想骂人。 陆嘉树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洞察了他未说出口的想法。 两个小姑娘不知是不是逛得有些累了，乖乖地走了回来，到了两人身边。 耳边传来一阵阵带着回响的少年音，青涩的歌词里满是对美好世界的渴望。 然而事实可能并不能让他们如愿，很快稀稀拉拉的几个围观群众也渐渐散去，留下两人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 陆嘉树心念一动，提步向他们走了过去。 其他人跟随着他，一起来到了两名少年的前方。 一曲毕，他们由衷的为两个跟希德一样的年轻人鼓掌。 陆嘉树走到那两人身边，对两人微微欠了欠身子，礼貌地询问道：“哥们，我们也是做乐队的。能不能一起玩玩？” 那两人一看就是这个行业的新人，或许在街头卖唱的效果并不好，这会遇上同行，也很乐意和他们互相切磋切磋。 那主唱少年微微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大家一起玩嘛。要不你们来试试？我们学习学习。” “别，哥们。” 陆嘉树抬手阻止了他过于客气的说辞，“咱都是弄乐队的，都有自己的风格，只能说多看多听，说学习可就没必要了。” 他微笑着对两人点头致谢，然后自己站在了麦克风后面。 他们只有一把吉他，所以凌宇真也上去了。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能拥有一个在路边和陆嘉树一起演奏的机会，一个脱离其他成员、只用自己的吉他来衬托他的歌声的机会。 但他乐意至极。 他想试试，在陆嘉树成长了过后的今天，自己能配得上他吗？ 两人只花了几十秒就决定了大概要唱些什么，仿佛默契使然。 周泽烨和韩睿无用武之地，这会儿反而放松了心态，完全用一个观众的心态来审视他们。 两个小姑娘难掩内心的激动，手拉着手注视着他们。 陆嘉树和凌宇真的组合，也是林轶正所好奇的。 他知道这跟自己和陆嘉树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他很期待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以及，他们能如何展现希德的内核。 “大家好，我们是希德。” 熟悉的开场白，像是拉开了什么序幕。 陆嘉树第一句歌词响起的时候，林轶正就知道，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经过现实的锤炼而锻造出的歌声，比他之前的更精准、更富有技巧。 不再是一颗未被打造过的原石，而是通体闪烁着璀璨光芒的宝石，光鲜亮丽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主唱是商品，乐队也是商品。 孤芳自赏不适用于这个世界，他们必须将自己改造成大众喜欢的样子，才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 当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大多数人会觉得有些悲观。比如，他们会有一些什么要向现实低头、要迎合市场、改变风格之类的负面想法，但，陆嘉树不是这样的。 他仿佛飞快地吸收了所有企图让他受挫的负面影响，转而用自己的方式将那些东西完美地融合了。 在黑蝶音乐接受指导的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大概摸到了职业乐队主唱的一点皮毛。 在这个世界，天赋是最不值一提的。每天音乐公司和唱片公司会见识许许多多有天赋的人，他所具备的那点天赋，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他承认自己之前或许有些天真的想法，认为自己会是个佼佼者，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除了让他认清现实外，还磨练了他的心性。 他沉下心来，尽量回归音乐本身，反而收获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如同现在，他用最真实的嗓音唱着和之前一样的歌，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陆嘉树是天才。 林轶正不止一次地这样想。 凌宇真也是。 大概……自己终其一生也会在他的身后努力追寻。 凌宇真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反而觉得轻松了。 既然如此，那就用自己的方式和他一起。 如果说之前是希德接受了凌宇真，那现在就是凌宇真接受了希德，接受了陆嘉树。 那样具有包容力的容身之所，他一旦触碰就再也无法放手了，所以他此时此刻才真正理解了林轶正。 但他不是林轶正。 他是凌宇真。 希德乐队的凌宇真。 他仍然如同以前那样自由，但他一点也不危险。 在这段时间里，他同样对自己做了调整。 如果说，要让希德成为一件完美无瑕的商品，那他只能让自己成为这件商品的一部分。 他要做的是提高商品的价值，而不是破坏它。 凌宇真的吉他和陆嘉树的歌声仿佛做到了完美的融合，听得退到一旁的两个少年一脸震惊。 先不说陆嘉树的音色多么优秀、技巧多么高超，光是他们连唱了几首原创曲目这一点，就让他们自愧不如。 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再也不是方才寥寥数人的惨淡景象。 “哇——这个唱歌的是个帅哥诶，声音好好听啊！” “弹吉他的也是帅哥！” “这颜值可以出道了？唉，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 “我先偷拍几张照片，没准人家以后火了呢？” …… 一群小女生七嘴八舌地在人群后方瞎聊，有几个人还真的拿出手机“咔咔”的拍了些照片，似乎不想放过这种路上偶遇帅哥的机会。 何书羽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嘉树，似乎也能感受到他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她也很久没听过他的live现场了，在基地的排练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永远那么耀眼，即使是这样一种突如其来的状况，他也一点也不慌张，甚至比之前表现得更完美。 三首歌过后，这一片区域几乎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似乎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歌声存了些好奇。 “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 陆嘉树像是在跟周围的人聊家常，语气里也带了些轻松的味道，“最后一首歌，前段时间才写完，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嗯……这会儿想好了，''only love''，送给我的女朋友。” 他对何书羽笑了笑，然后回头对凌宇真做了个手势，准备把这首他写了很长时间的歌第一次展示出来。 这首歌全程都是由他一个人作词作曲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本来准备找个机会把它送给何书羽，但遇上今天这样的机会，他决定不等了。 他只示意凌宇真用简单的和弦做伴奏，然后开始唱。 人群中几个小姐姐因为他的那句“女朋友”本来是有一瞬间的失落，毕竟有人还想趁着他还没红等一会儿结束的时候去要个电话什么的。 但当他的歌声响起来的时候，她们似乎也忘了这些，很快就沉浸在他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中。 这首歌虽然也是一首情歌，但跟林轶正写的“feather”完全不一样。 歌词的每一句都在诉说着他对何书羽热烈的爱意，大胆而直接，一点也不像那首懵懂初中生写出的情歌那么青涩，带着些赤裸裸的意味。 陆嘉树的爱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会明明白白地展示给所有人。 最后一句歌词“i love you～”，陆嘉树唱的时候是看着何书羽的。 少年的嘴角噙着笑，毫无保留地对她说爱。 何书羽不知怎的就想起他对自己说过很多次的那句“我爱你”，每一次他都无比认真。 不管多少次，她依旧会为这句话心动，更何况是放在这首专门为她而唱的歌里。 尾音消失，希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面对着一群陌生的观众，短暂地展示了一点点自己的音乐世界。 不过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却足以让周围的人记住他们了。 也就是这二十几分钟，彻底地改变了那两个站在一旁欣赏着他们的少年心中关于乐队和音乐的理解。 “希望大家记住希德乐队，我们有缘再见。” 陆嘉树向着周围的人九十度鞠躬，感谢他们驻足倾听。 地上摆着的琴盒里收获了不少大家的馈赠，随着人群渐渐散去，两个少年才敢上前去跟陆嘉树搭话。 “哥们，你这样的水平，要不说我们还以为是哪个出道乐队呢？” 主唱少年眼里全是崇拜，似乎不太理解他们居然还没出道的事实。 “哈哈。” 陆嘉树向来对别人直白的夸奖很受用，心情很好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一起加油。一切都会好的。” 他看了眼等着他和凌宇真的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们得走了。今天谢谢你们了。” “等等。” 那少年叫住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琴盒，“这是你们的收获。” 陆嘉树一脸无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说了我们只是随便玩玩，这是你们的主场。我们没理由还拿走这些？” 那少年见他是真的不在意，也不坚持，只十分郑重地对他自我介绍道：“棕榈海，宋运仁。” 陆嘉树朝他笑了笑，“希德乐队陆嘉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说完他便朝宋运仁挥了挥手，转身向着等着的几人走去。 宋运仁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成拳头，在他走出几步后，才又大声叫道：“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你的！” 陆嘉树并未停下脚步，嘴角却是微微弯了弯。 凌宇真顺势将身上背着的吉他取下来还给了等在一旁的吉他少年，“谢谢。” 那吉他少年心念一动，一边伸手接过吉他一边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凌宇真对他伸出一只手，礼貌地答道：“凌宇真。” 那少年伸手跟他握了握，“徐琰。” 希德乐队的主唱和吉他手，很快就跟等在那里的几人会合，陆嘉树甚至还贱兮兮地跟他们炫耀起自己的战果来。 一行人说笑着离去的背影印在徐琰和宋运仁眼里，却让他们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两名少年因为亲眼见证了希德带给自己的震撼，在心里暗自决定要去追上他们，甚至超越他们。 他们迫不及待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就像是要让陆嘉树和凌宇真为他们作见证一样，见证一个名为“棕榈海”的乐队会将希德当成自己的目标，努力在这个圈子里留下自己的姓名。 第147章 卷土重来 一行人的热情并不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减弱几分，反而变得更盛。 回住处的路上，几个人不再去走狭窄而幽静的小路，而是拐到了海边绵长的公路上。 人行道是沿着漫长的海岸线修建的，天已经黑了，路灯将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陆嘉树经过了一路的聒噪，这会倒变得安静了不少，牵着何书羽走在最前面，仿佛在想些什么。 何书羽直到此刻都还没从刚刚的心潮澎湃中回过神来，连带着身边的那个身影也变得有些不真实。 夜晚的海深沉而静谧，海风里带着些咸咸的味道，少女的发丝被吹起，轻轻拂在身旁少年的身上，像是在依偎着他。 “哥哥，谢谢你。” 她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满怀感激地说出这句话。 陆嘉树垂眼看她，笑道：“谢什么？谢我为你写了首歌？” 何书羽摇摇头，“谢谢你爱我。” 陆嘉树放开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在她的头上蹭了蹭，“我会一直爱你。” 陆嘉树一直以来都是一群人中最孩子气的一个，却在17岁这一年早早地决定要和一个女孩共度余生。 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唯有这个想法，他确定自己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 凌宇真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的周泽烨和韩睿问道：“你们注意到了吗？” 周泽烨眸色深沉，瞥了他一眼，“不注意到才怪。” 韩睿看了眼走在前方的陆嘉树，很快又将视线移开，落在远处黑沉沉的海里。 “我现在完全理解段钧了。他强到我们快跟不上了。” 三人在今天又一次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个事实，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感到彷徨。 周泽烨“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韩睿这番有些丧气的发言。 “跟不上……也得跟不是？” 他习惯性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拿了一根递给韩睿，“还能让这小子飞了？” 韩睿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接过，放进嘴里。 他慢悠悠地摸出打火机，点燃的瞬间，风吹得火焰忽闪忽闪的。 周泽烨从他手里接过打火机，同样将嘴里的烟点燃。 凌宇真似是很自然地也从周泽烨手里的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放进嘴里，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帮自己点。 他这一系列动作看得周泽烨和韩睿是一脸懵逼的，两人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会抽烟？” 凌宇真见周泽烨不动，自己上手把打火机拿过来点了烟，吸了一口后吐出个烟圈，摊了摊手道：“也不算太会。” “你他妈不早说？” 两人此时只想骂娘，毕竟他俩之前理所当然地认为凌宇真这种从小到大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一定不会抽烟，也从来没问过他。 关键以前他们抽烟的时候凌宇真从没参与过啊？ “你们也没问过我啊。” 凌宇真很无辜地吐出这句话，而后对两人笑了笑，“我得保持希德的统一性不是？” “四个人的希德，才是希德。” 他若有所思的一句话，让三人的嘴角都浮起一丝浅笑。 烟圈在空气中盘旋上升，又被微咸的海风吹散，就像他们话语里隐藏的那些不安，终会渐渐烟消云散。 归洛和林轶正默默地走在最后面，像是在几人的身后守护着他们一样。 每当大家都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想以林轶正的视角来看他们。她自己偷偷想过，他是以什么眼光来看他们的呢？ 大概……没有什么能够形容他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虽然想过要建立一个叫做“希德”的家，但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像家人。或者说，“家人”这个词并不能准确地诠释他们。 他们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 如果要用一个名称来概括，那只能是“希德”。一个独一无二的分类。 作为一个因为林轶正而跟他们产生联系的人来说，除了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他们，帮助林轶正以外，她别无他法。 “林轶正。” 归洛边走边叫他，又去牵他的手，似乎这动作也是越来越自然了，总是和他难舍难分。 “我在想……要不哪天找个机会在院子里做烧烤？我看了眼，工具都是现成的，买点食材就可以。”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这么大的院子，不好好利用太浪费了。” 不得不说，归洛同学很有这方面的觉悟。前有招呼大家一起煮火锅，这会又打上了吃烧烤的主意。 怎么弄的她像个小馋猫？ 林轶正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肯定是来了这间民宿后才突然起的心思。 他之前订住处的时候只是想着人多这样更方便一点，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一起住”的想法。现在看来两人却有种不谋而合的意思。 这么看来，以后要真的大家都住在一起了，她怕是更不会消停了…… 林轶正并不是想阻止她，他只是觉得，这样她会很累。 “你别一个人忙活，一起弄。” 林轶正妥协了，寻思这事怎么也得让那几个吃白食的付出点劳动，否则他真的担心归洛会吃不消。 “嗯！” 归洛像是因为自己任性的小要求得到了满足而开心不已，对他露出个笑脸。 当天晚上，这个消息就被传达给了其他人。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因为大家都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一时之间竟还有些期待。 根据餐馆老板娘的建议，林轶正稍微修改了一下行程。 满打满算也就三天半的时间，除开一些必须要去的地方，相对来说时间算是十分充裕。 于是几人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去了郁郁葱葱的森林里呼吸新鲜空气，去了别具风格的小众景点打卡拍照，还去了沙滩边看海。 一群人这才露出些十几岁少年少女该有的情绪，单纯地享受着这次来之不易的旅程。 第三天，他们去了一趟附近的古镇。 古镇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太远，车程只有一个多小时。 他们很早就出发了，进去的时候几乎都没什么人。 这地方是餐馆老板娘推荐的，虽然是个没什么人气的景区，但胜在风景优美，还有不少好吃的东西。 几人在里面慢慢悠悠地转了半天，看着阳光从茂密的树枝间射下来，在地上印出点点斑驳，偶尔能看见几只小花猫惬意地躺在路边小店的青石板路上晒太阳，当地的老人们靠在椅子上聊天喝茶，散发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周泽烨专程带了相机过来。 他很喜欢拍照，遇到喜欢的地方都会停下来拍摄一番。 等他好不容易跟房顶上的小猫打好商量，拍出了一张绝好的照片，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他人早就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罢了。 他反正也不急。 慢慢逛。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随意选了条路，边走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时不时停下来拍照。 走了许久，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拿出手机给林轶正打个电话，却突然感觉一抹浅黄色的倩影出现在自己眼角的余光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吸引了，像是出于本能一般就去追寻那道身影。 不远处，一个身穿浅黄色吊带长裙的女孩正垂眼看着路边摊上摆着的各式饰品。 她的长卷发披散着，微微压低身子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用手将倾泻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一瞬间的错愕。 这么巧。 在一个距离华江七百多公里的地方，一个默默无闻的古镇，这样平凡的一天，他就这样又跟她见面了。 他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内心深处被自己封存起来的某种东西此刻像是想要躁动着解除封印，却在他刻意的压制下慢慢恢复平静。 他将相机对准她，偷偷地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面容姣好，身材曼妙，恰到好处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被圣洁光辉沐浴的神女。 上次周泽烨帮她拍的毕业照，他留下了那张和她的合照，其他的送到了她家小区门口的保安亭，没有直接跟她见面。 那天他对她说了“一路顺风”，是对她的祝福，也是对自己的提醒，提醒自己不要再越陷越深，不要再跟她有什么更深的牵扯。 他以为自己只是希望她毕业过后有个美好的前程，有个开心的未来，不该奢求更多。 然而当他刚刚看见她的时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去追寻她的身影，去记录下她现在的样子。 他想逃，可上天好像不让他如愿。 既然如此，他决定不逃了。 他缓缓地朝她走过去，在她身旁站定。 “你一个人吗？” 夏染低着头，本来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小东西上，突然听见一个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他。 一瞬间的失神。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 他怎么在这里？ 她左看看，右看看，花了好长时间才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有没有人跟他一起。 “你不也是吗？” 她笑着反问他，像是并没表现出想象中的惊讶。 “我可不是一个人。我还没什么一个人出来旅游的癖好。” 他意有所指，心里却是在暗暗猜测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如果说是和朋友的什么毕业旅行，倒是能说的通。但她刚刚并没否认自己一个人的事实。 夏染像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和朋友一起出来玩是？这不挺好？” 她的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开心。 周泽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洞察她隐藏的情绪，但他就是有这种直觉。 “那你呢？这算是一个人享受毕业旅行？”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期待着她的回答。 上一次，夏染拒绝了他的探究，他落荒而逃。 这一次，他卷土重来，渴求着她至少能对自己多一点点信任。 “周泽烨，你能带我逃走吗？” 第148章 逆行的沙丁鱼 夏染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早已溃不成军。 她一个人到了这座陌生的海滨小城，想要远离现实中的种种烦忧，却发现一个人……真的好难。 她想要在这里获得真正的宁静，却完全无法静下心来。 不管走到哪里，她始终无法将自己从金宇焕有关的记忆里抽离，一旦陷入其中就仿佛落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不停地下坠，下坠…… 她住在这附近，今天是无意中走到这座古镇里来的，她本想借着这里古朴宁静的氛围安抚内心，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周泽烨。 为什么他总是能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 看见他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相信“命运”这种东西的存在。 她本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天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才能对他勉强露出笑脸，说出那些话。 她本不想将自己的脆弱示于人前，但当他再一次察觉了她的伪装，她突然觉得，她不想在他面前装了。 此时的她，疯了一般的想要逃离。即使只是短短的一瞬。 所以，她投降了。 即使是被人指责是个不靠谱的成年人，她也认了。 她抬眼看他，语气里带着些哀求，眼里早已不见了笑意，全是楚楚可怜的柔弱。 周泽烨一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堕落了。 他没办法拒绝她，即使是这样一个无理的要求。 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向前走去，声音里全是肆意张扬，“走。我带你逃。” 夏染觉得他的话语就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温柔地托住了自己不断下坠的身体。 她任由他拉着快速地向前走着，穿过一条条青石路，出了古镇。 他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不停地走着。 她没有问他要带她去哪里。 现在的她，不管去哪里都行。 周泽烨没提前做过什么攻略，并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走到哪算哪。 走了不久，两人经过了一个巨大的海龟雕塑装饰的建筑物，下面悬挂着“青葵水族馆”的手写字牌，看上去有些寒酸。 他微微愣了愣，然后去买了两张票。 这明显是一间没什么人气的水族馆，连检票员都闲得坐在一旁喝上了茶。 周泽烨倒是没在意那么多，在检票口侧过身子示意夏染先进去。 空荡荡的水族馆，里面的游客屈指可数，两人走在里面就像是包场了一样。 夏染木然地朝里面走着，经过一道巨大的拱形玻璃长廊时，抬头就能看见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在里面自由地遨游。 一只巨大的魔鬼鱼游到长廊侧边的内壁上，就这么停了下来，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夏染朝它走过去，把手放在它面前晃了晃。没想到它就像是想要跟她玩一样，也跟着她手上的动作晃了起来。 夏染不禁被逗笑了，假装向前走去，谁知那只魔鬼鱼就像是要跟着她一样，也向前游去。她向后退，它也跟着向后游。 她觉得有趣极了，回过头来向周泽烨叫道：“它要一直跟着我——” “咔嚓”一声。 她回过头来的一瞬间，周泽烨按下了快门。 画面上的女孩手指着那只可爱的魔鬼鱼，脸上带着些笑意。 他走到她身旁，垂眼看着那只微笑着的小东西，很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啦。” “你谢它干嘛？” 夏染觉得挺纳闷的，怎么还跟它道上谢了？ “你现在的表情，跟它一样。” 周泽烨指了指那只魔鬼鱼，对她笑了笑。 夏染愣了愣，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只有周泽烨知道，她刚刚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一点也没有在逞强。 她甚少来这样的地方游玩，跟金宇焕是不可能的，跟她的室友们也从没有过，她们通常都是去逛街。 如果不是碰巧经过这样一间水族馆，周泽烨把她拉了进来，她可能不会来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的地方。 “哇——妈妈，你看那只魔鬼鱼好大呀～” 一道奶声在两人身后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小女孩一脸兴奋地指着那只趴在玻璃上的魔鬼鱼，朝着她旁边的中年妇女叫嚷着。 她快步跑了过来，像是想要近距离地观察一下它，兴致勃勃地地就来到了两人身前。 夏染会意，悄悄地挪了脚步，又拉了一下身边的周泽烨，准备给她腾一个方便的位置。 奇怪的是，那只魔鬼鱼似乎并不想跟小女孩玩，而是坚定不移地追寻着夏染的身影，朝着她的位置游了过去。 小女孩有些不甘心，不停地去追它，但它却跟着夏染越游越远。 小女孩很奇怪地问道：“妈妈，它为什么一直跟着那个姐姐？” 那中年妇女看了一眼夏染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大概……它也喜欢漂亮姐姐。” 小女孩是没明白鱼怎么能分清人漂不漂亮的，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这个小小的插曲让夏染心情变好了一点，她似乎变得轻松了些，开始投入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水族馆之旅里，认真观赏起这间各式海洋生物。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是当地的小朋友成群结队的来玩，偶尔出现几个家长，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也算得上是另类了。 水族馆里的工作人员很热情地为游客们做着讲解，听得小朋友们时不时发出笑声。 不知是不是受这样欢乐的氛围所影响，夏染也渐渐的开始像小朋友一样享受起这次水族馆之旅。 她去亲吻海豚，去给企鹅喂食，去观赏五颜六色的水母，坐在观众席看海狮表演，跟一众小朋友一样戴上了造型夸张的章鱼帽子，还吃了海星造型的冰淇淋…… 这些，都被周泽烨用相机记录下来了。 她今天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之前所展露出来的那样成熟而冷静。 在周泽烨眼里，今天的她跟其他小朋友没什么分别，会笑、会闹，真实而可爱。 或许是走得久了有些累，两人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两人面前是一个展示沙丁鱼的巨大水箱，鱼群汇聚在一起穿梭往来其中，像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席卷而来，十分壮观。 夏染站起身来，在水箱前驻足。 过了许久，她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回头对周泽烨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周泽烨依言起身，走到她身旁，跟她一起看向水箱里的鱼群。 有一条沙丁鱼，脱离了鱼群，向着跟它们相反的方向游去。 它是那么渺小，却因为跟其他鱼截然不同的行动而轻易被人注意到了。 夏染静静地盯着那条鱼，低喃道：“真羡慕它。” “羡慕它什么？特立独行？”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她。 夏染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知道吗？你对我来说，就像这条鱼。” 她重新将视线转回那条鱼上，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就是那群鱼中的其中一条，永远只能随波逐流，没有什么脱离的资格。” 她的眼里渐渐变得有些黯淡，微微闭眼，脑海里却回想起华江大学跨年音乐节那天，她在台下看他的画面。 多美好的少年啊。 就像这条逆行的沙丁鱼。 但，他却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她承认自己很冲动，在今天看到他的那一刻就不管不顾地想让她带自己逃走，哪怕只有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她也想像个流浪的疯子一样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可之后呢？ 她又将回归那个绝望的世界，永无天日。 “你现在不就在我身边吗？” 周泽烨笑着看她，声音里带着些张狂的意味，“管他什么逆行的沙丁鱼，煮熟了都没什么两样。你喜欢红烧还是香煎？” 她的表情一愣，而后便爆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 果然……很有他的风格。 这么拽，这么狂。 这么……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扰了她的思绪。 她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的“金宇焕”却是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周泽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接。 周泽烨或许是猜到了什么，对她说道：“我去抽根烟。” 她点了点头，在他走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染染，你在哪里？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怎么都不回我？” 夏染尽量心平气和地答道：“我说过，我们冷静一下。我以为你会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 金宇焕声音里带了些焦急的意味，“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还在怨我，但我真的没办法，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要理解我好吗？” “我不想跟你吵了。” 夏染对他的这些陈词滥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并不想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很冷静地问道：“你知道我前天来安舟找过你吗？” 金宇焕沉默了几秒，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来过？你不是说要和朋友去毕业旅行吗？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夏染去安舟，确实没有提前告诉他。她本来真的准备和裴双、文颐真去毕业旅行，但临时取消了。 上次她跟金宇焕因为他赴任东岩的事闹得不太愉快，虽然后面两人都没再提起这个话题，但夏染总觉得问题的根源并没有解决。 她想亲自跟他谈一谈，所以才背着父母去了安舟。 她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满怀希望地去了他的律所。 她在门外静静地等了几个小时，直到律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没办法，只能进去找前台小姐姐问了一下，结果得到的答复是，他去见客户，今天应该不回来了。 她内心难掩失落，礼貌地对她道了声谢准备离开。 前台小姐姐很忙，她一转身离开就接了个电话。 “喂，您好。你说金宇焕金律师？” “他女朋友？”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您要说女朋友我们真不好办，金律师的女朋友……这个……可能比较多……” “好的。我知道了。” “再见。” 夏染不是没想过现在这种场面，她只是没想到真正面临的时候自己会这么狼狈。 她急匆匆地跑开了，甚至没有给金宇焕打一个电话。 她逃回了华江，却只字不提当天的事。 第二天，她自己买了一张来新门的车票，打算独自进行毕业旅行。 她给金宇焕发了条信息，希望两人冷静一下，认真思考彼此之间的关系。 她刻意地忽略掉了金宇焕发来的信息和打来的电话，没有再理会他。 金宇焕以为她始终在怪他要去东岩的事，本来是没太放在心上，因为夏染真的很好哄。他觉得，再过段时间，这件事就会过去。 但他猜错了。 一天多的时间，夏染没有任何消息。 他开始慌了。 所以他才拼命地联系她，想得到她的回应。 她觉得自己很累，很无力地说道：“是我太天真，我以为我是一个足够特殊的人，可以让大名鼎鼎的金宇焕浪子回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真的很可笑。” “我承认我输了。我没办法不在意你的那些女朋友，我没你想的那么懂事。” 她的声音里渐渐带了些哭腔，“你真的爱我吗？”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 他这样的反应，让夏染觉得一阵心寒。 在这个问题上，他犹豫了。 夏染像是绝望一般地吐出一句话，“分手。” 第149章 我喜欢鼓手 “染染，你别这样……” 金宇焕或许是被“分手”两个字刺激了，慌忙想阻止她。 “再见。” 夏染挂了电话，按下了关机键。 她把手机收回包里，低着头做了几次深呼吸，总算是将眼泪压了回去。 周泽烨还没回来，她开始在附近转悠起来。 他们几乎已经逛遍了整个园区，这会儿所处的位置是靠近出口的地方，她很快就发现了一家卖纪念品的商店。 店里摆放着不少海洋生物形状的商品，很多小朋友在里面好奇地看来看去，看见可爱的毛绒玩具还会过去抱抱它们。 夏染走过一排一排的货架，最终在一片区域前停了下来。 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魔鬼鱼。 那是一个小巧的手机链，挂坠是一只毛茸茸的魔鬼鱼，很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被一只有灵性的魔鬼鱼追着跑让夏染觉得印象深刻，她在这么多东西里一眼就看见了它。 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没注意到周泽烨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他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那个手机链。 魔鬼鱼…… 嗯，挺好。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把它取了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喜欢这个？” 夏染这才回了神，看向他时却没否认，而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买给你。” 周泽烨很淡定地开口。 “高中生，这会儿就别这么积极了。” 夏染觉得自己要真让他给自己买怎么都有种敲诈未成年的感觉。这恐怕就不是不靠谱能解释得了的，而是崩坏。 她试图去拿他手里的东西，由于心里着急，动作自然就带了点急切的意味。 周泽烨把手上的东西举高，借助着身高优势，让她根本就够不到。 “高中生买这个还是没问题的。就当送你的毕业礼物。” 他淡淡地开了口，手却丝毫没低下来。 夏染很无奈，几次尝试无果后最终只能妥协了。 她放弃了挣扎，点头道：“那谢谢你了。” 她觉得这情况不正常，怎么自己老是对他说谢谢？ 在他面前自己一点也不像个大人，还总是接受他的帮助和照顾。 这样看来，他好像比自己可靠多了。 她微微笑了笑，指了指外面，“我出去等你。” 周泽烨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把高举的手放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眼那个挂着很多手机链的挂环，沉默了几秒后又拿了个一模一样的，一起拿到柜台结了账。 在水族馆里耗费了不少时间，出去的时候早已过了饭点。 周泽烨刚刚借着抽烟的工夫给林轶正打了个电话，说他碰上了个朋友，先不去找他们了。 林轶正并没有多问，很淡定地接受了。 这附近没有什么大型饭店，大多数都是当地居民自己经营的家常菜馆。 两人的选择并不多，但他们并不太在意这个，只是随意选了一家，根据老板的推荐点了些菜。 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人，两个人是唯一的一桌客人。 夏染把周泽烨塞给她的那个手机链从包装袋里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挂在了手机上。 她以前从来没用过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现在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次水族馆之旅而觉得……好像也不错。 她把手机举在空中，欣赏着那个坠子，似乎觉得效果还算满意。 周泽烨看着她微微弯起的唇角，也不想再去探究她刚刚接的那个电话了。 不管现实如何，只要她能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契机而变得开心一点，他觉得也够了。 整个下午，夏染跟着周泽烨去了很多地方。 他们去潜水、去冲浪，尝试了很多之前不敢尝试的东西。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她一定不会去做这些。正如她所说，她是一个安定的人，不习惯去追求刺激和冒险。 但周泽烨仿佛骨子里就带着些冒险精神，什么东西他都想去试一试，特别是这些未知的运动。 他是一个很有运动天赋的人，不管是冲浪还是潜水，他很快就能掌握精髓。 除了又一次刷新了对周泽烨的认知外，夏染好像也发现了自己新的一面。 她以为自己在面对新事物时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以为自己会很笨拙，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虽然比不上周泽烨，但她似乎还挺擅长这些的，并且乐在其中。 她昨天才到这里，根本没来得及感受这座海滨小城的魅力，而今天一整天，她才觉得自己真正地放松了身心，短暂地忘记了一些东西。 长时间的运动让她感觉心情变好了不少，两人结束活动，离开那片在夕阳下闪耀着温暖光辉的沙滩时，她甚至觉得神清气爽。 “走。喝酒去。” 她长呼出一口气，面带笑意望向身旁的周泽烨。 “酒鬼。” 周泽烨看了她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 “哼。” 夏染很不满地撇过了头，小声嘀咕道：“还说我，你不也是。” ？ 周泽烨一时之间有些发懵，怎么自己在她这就是酒鬼的形象了？ 没记错的话，自己没在她面前喝过酒啊？ “你这算不算以貌取人？” 周泽烨很无奈地发问。 “我有人证的好吗？韩睿说几个人当中你最爱喝酒。” 夏染一脸认真。 …… 韩睿我真他妈谢谢你了。 什么都说是？ “行。陪你喝。” 周泽烨最终是妥协了。 跟上次不一样，有自己在她旁边，至少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海边的小酒馆，天黑以后就开始热闹起来，大多数客人都是些文艺青年。 他们去的这家店还有乐队驻唱，很有格调。 夏染其实挺喜欢喝酒的，她是真的觉得好喝，一点也不觉得勉强。 她看着前方正在演奏的乐队，很自然地就想到了他们的希德。 “有考虑过去酒驻唱吗？” 她试探性地问道。 “有。但还没成年。” 周泽烨的视线落在乐队最后方的鼓手身上，淡淡地开口道。 如果真的要走这条路，酒驻唱大概是个必然的选择。 “你们还很年轻。慢慢来。” 夏染又灌了一杯酒下去，不禁被辣得蹙了蹙眉。 她这么个喝法，比自己还猛。 周泽烨这才明白了她那天为什么会喝醉。 照这么喝，自己也坚持不了太久。 “你慢点喝。” 他见夏染意犹未尽地又点了一大堆，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没问题的。你不是在这吗？” 夏染的眼神渐渐有些涣散，丝毫没掩饰对他的信任。 行，就好好陪她喝一场。 他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与她举杯畅饮，把酒言欢。 夏染醉得很快。 她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含糊不清地说道：“搞不明白……大家怎么总是关注主唱……” 周泽烨有些无奈地向前望去，帅哥主唱确实很吸引人的眼球，收获了很多小姐姐的关注和尖叫声。 刚刚中场休息的时候，还有上去跟他要联系方式的。 而那名鼓手，几乎是无人问津。 这大概是所有乐队习以为常的一种现象，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明明……鼓手才是最帅的……” 她慢悠悠地吐出这句话，眼睛也渐渐闭上了。 周泽烨不知道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却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喝醉了就睡觉，这好像是她的一种习惯。 周泽烨在她的包里找出了一件外套为她披上，又听完了两首歌，收拾好残局，结了帐，准备带她回住的地方。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不知道她住哪里，没法送她回去。 没办法，只能临时找了。 他跟酒的服务生打听了一下附近的酒店，并且得知这个时间很难打到车，所以只能背着她走过去。 夏染跟上次一样睡得很熟，伏在他的背上安安静静的。 夜晚的海风微凉，周泽烨走的很慢，尽量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嗯……我喜欢……鼓手……” 夏染的头趴在他的肩膀上，带着酒味的气息吐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觉得痒痒的。 “喂——别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啊……” 那一阵酥麻让周泽烨全身都僵硬了起来，有些无奈地念道：“这样我可没法放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过太多这样的客人，酒店前台小姐姐一开口就是只剩最后一间豪华单间了。 周泽烨犹豫了半晌，寻思这会儿再带她出去找酒店不太现实，最终只能开了一间房。 进了房间，他把夏染小心地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子，看着她因为突然失去了温暖的背做依靠而烦躁地翻了个身，有些无奈地帮她把被子盖好。 夏染这样的状态几乎就是毫不设防，周泽烨打消了要把她单独留在这里的想法，决定在这里将就一晚。 匆匆地洗了个澡后，他开了一盏夜灯，孤独地坐在窗前的沙发上。 他很想抽根烟，但想了想，忍住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手机链，跟夏染的那个一样。这是他偷偷买的，不敢让她知道。 他不知道这样的行为算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是绝不被允许的。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他回想起自己在星辰网门口目睹林轶正和郑星鸿打架的那一天，林轶正对他袒露了自己内心的卑鄙。 当时的他，虽然觉得自己在面临相同的情况时可能比他更卑鄙，但从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他这不叫卑鄙，叫烂。 他根本不敢去触及关于她男朋友的话题，他没那个勇气。 上次看到她不开心，他有过很多猜测，自然有联想过是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顺利。 这次在这里遇见她，她让自己带她逃。他隐隐约约对这种猜测更肯定了几分。 他以为，自己只是希望她过得开心，但在内心深处却是有些庆幸的。 为什么呢？ 觉得自己可以趁虚而入吗？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龌龊了？ 在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林轶正的那种感觉。 原来，人真的是如此自私的一种生物。 他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将手机链重新放回了兜里，顺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他其实根本睡不着，脑子一直很乱。 夏染在床上翻了个身，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周泽烨无奈起身，走到床边一看，她的被子被掀在一边，裙子皱得撩到大腿根，两条又细又白的长腿全露在了外面。 他猛的将视线转开，弯腰去扯被她压在身下的被子，试图再帮她盖上。 夏染似乎感觉到有谁在打扰自己睡觉，很不耐烦地动了动，倒方便了他的动作。 他飞快地重新把被子搭在她的身上，她似乎才觉得舒服了些，也消停了。 周泽烨为她掖了掖被角，心里正盘算着最好半夜也起来检查检查她有没有盖好被子，正准备转身之际，却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不要走……” 第150章 飞蛾 周泽烨被这句话震得头皮发麻，飞快地回头去看她。 她根本没醒，或者说这只是她睡梦中无意识的行为，只有那微蹙的眉头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她的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挣脱。但他却不忍心这样做。 他顺势坐在了床边的地上，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腕，静静地陪着她。 他很怕她又会像上次那样哭，而他连问为什么的资格都没有。 微弱的灯光洒在周泽烨的身上，带了点温暖的颜色。 他长久地注视着夏染的脸，直到她睡得越来越熟。 第二天，夏染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恍惚。 她睁开眼睛，先是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坐起身子，很容易就发现了趴在床边上熟睡着的周泽烨。 昨天……又喝多了。 她这次并不怎么慌张，至少昨天发生的事大概都还记得。 虽然她昨晚确实是存了故意要醉一场的心思，也知道周泽烨会照顾好自己，但当她真的意识到这个事实时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周泽烨在这守了她一夜，长腿曲着坐在地上，睡觉的姿势看上去不怎么舒服。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将被子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去浴室洗澡。 等她出来的时候，周泽烨已经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他边站起身子边问她。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和上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样，她除了有些头晕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 她摇了摇头，一边用浴巾擦着半湿的头发一边对他笑了笑，“又一次麻烦你了。” 周泽烨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他除了守在她身边保证他的安全外，什么也没做。甚至没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简单的洗漱整理后，他们准备去外面吃个饭。 这时已是日上三竿，外面早已是阳光明媚，一眼望去，全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蓝色。 两人走在环海公路边的人行道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似乎将宿醉的不适也一扫而空。 夏染或许是觉得自己应该跟周泽烨交代些什么，边走边有些抱歉地说道：“真的谢谢你。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会儿你就回去找你的朋友们。” 周泽烨不答她，继续向前走着。 “我说真的。虽然现在我在你眼里的形象是很难扭转了，但我总不至于这么厚脸皮？总不能每次都依赖你。” 她苦笑道：“我有些事没让别人知道，长期以来我好像都习惯了自己接受。但很奇怪的是，每次面对你的时候，我却可以说出口。” “我是想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通了。” 她的视线望向远方一望无际的海，声音里带了些释然，“我分手了。” 周泽烨微微怔了怔，许久后才默默地从裤兜里摸出了烟盒打开后递给她。 她心照不宣，抽了一根出来放进嘴里，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打火机将烟点燃。 她其实并不喜欢抽烟，但烟这种东西似乎真的能让人忘记烦忧。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长长的海岸线上，两人点着烟并肩前行，各自怀着无法说出口的心事。 他们吃饭的时候夏染重新开了机。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一开机，手机的震动就没停过。 几百条信息，几百个未接电话。 她甚至不用特意去看，就知道是金宇焕。 这算什么呢？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未像这样过。 当她说出一句决绝的“分手”，他才想起来慌了吗？ 夏染有些无奈地将手机放在桌上，并不准备理会他。 谁知她刚将手机放下，电话铃声就响了。 周泽烨的视线扫过她手机屏幕上的“金宇焕”，不动声色地向后移了移身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夏染没有回避，将手机拿到耳边，按下了接听键。 “染染，你没事？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我以为你……” “以为我？以为我什么？” 夏染轻笑一声，“你以为我要寻短见？” “染染，你别闹脾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很爱你。你别再说要分手了好吗？” 金宇焕从昨天到今天想了很多，比如从来都没对他展现过如此强硬态度的夏染，这次为什么坚决地提了“分手”这两个字。 他没料到自己会像现在这样慌不择路，会做这种他之前嗤之以鼻的事，因为一个女人而低三下四。 然而事实却是，他像疯了一样的联系她，甚至动了要马上去找她的心思。 但很讽刺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完全不像想象中那样洒脱，他怕了。 他怕夏染真的会离他而去，真的对他没有一丝眷恋。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一时意气用事，我已经决定了。” 夏染的态度很坚决，没给金宇焕留任何余地。 “我来找你好吗？我们见面聊。” “不必了。你很忙，我也不闲。没必要浪费时间。” 夏染渐渐的觉得有些烦躁，又一次提醒道：“别再这样打电话或是发信息了。成熟点。” 她挂断了电话，像是根本没受到金宇焕的影响。 如她所说，金宇焕没有再骚扰她。 周泽烨注视着低头吃饭的她，犹豫了很久后才试探性地问道：“今天他们准备在住的民宿里自己烧烤，你腰跟我们一起吗？” 他有些忐忑地将胳膊搭在椅背上，像是在极力缓解自己的紧张，“都是上次音乐节你见过的人，睿哥也在。怎么说……算是跟未成年人一起享受青春？” 他尽量让自己的理由看起来轻松一点，并不想让她觉得不自在。 她单手托腮作思考状，像是在冥思苦想。 “那打扰了。” 最终她对他露出个笑脸，点头道。 夏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想要跟着他去找他的朋友，想要去感受他们相处的氛围。 她刚刚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华江大学跨年音乐节那天，他对自己说“一起吗”，而自己拒绝了他的画面。 今天他再次邀请自己，潜意识里她不想再拒绝他。 吃完饭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去换件衣服。 周泽烨寻思，他们住的地方本就宽裕，再加上明天就要返程，她来回跑实在是很麻烦，于是提议道：“要不你把这边的房间退了。跟我们一起住。有两个女孩一起，你别觉得不自在。” 他生怕她会觉得自己不怀好意，解释道：“我们明天就要回华江了，你如果想继续在这里玩，住那边就好。” 夏染并没有继续在这里玩的意思，一个人的旅游，她以为自己能乐在其中，事实却并非如此。 如果不是遇见周泽烨，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思忖半晌后，她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跟你们一块回。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夏染觉得自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尽管知道那处温暖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但她此刻却不管不顾地想去靠近。 两人去买了两张旅游巴士的票，摇摇晃晃的地回到了海边的那间民宿。 周泽烨轻轻地推开院门，陆嘉树正拿着个点火器研究着，一见他回来就开始呲哇乱叫：“大哥！你夜不归宿诶？你不是见你朋友去了吗？这会儿舍得回来了？” 韩睿边把切好串好的肉串拿到院子里边吐槽：“你可闭嘴！关你什么事？多大的人了！夜不归宿咋了？还能丢了？” 周泽烨实在不想搭理这两人，回头帮夏染把门撑着，侧过身子让她进去。 夏染料想自己的出现一定会把大家都吓一跳，只好以一种十分轻松的姿态朝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对两人挥了挥手道：“嗨。” 韩睿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差点把手里端着的盘子掉地上。 “夏……夏学姐？你怎么在这儿？” 他当场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一脸的震惊。 不是，几个意思啊？ 周泽烨夜不归宿，然后她一起出现了？ 他捋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十分僵硬地笑了笑。 夏染见他这个反应，倒也不意外，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对他露出个笑容，“打扰了。” 周泽烨不动声色地帮她把行李箱拿了进来，也没答陆嘉树和韩睿的话，看了夏染一眼，对她指了指房内，“我先帮你把行李拿到房间里去。” 夏染很抱歉地对陆嘉树和韩睿笑了笑，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归洛和林轶正是这次烧烤活动的主力，两人正在厨房里忙着处理一早去海鲜市场买来的海鲜，凌宇真和何书羽平日里从来就和做饭毫不相干，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边学着穿串。 周泽烨和夏染一进屋，何书羽就看见了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却很快就恢复如常，很热情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烨哥，夏染姐！回来啦？” 她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迎了上来，低头看见周泽烨手上的行李箱，瞬间就会过意来，“夏染姐要跟我们一起住是不是？走，我带你上去！” 她急急忙忙地跑去洗了个手，上去亲昵地拉住夏染的胳膊，带着她往二楼走去，“夏染姐，你跟我和洛洛一起睡？我们三个晚上还能聊聊天！” 夏染对自来熟的何书羽很有好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对回过头看着她的归洛和林轶正笑了笑，点头致意。 夏染出现在这里，归洛本身是很震惊的，但她并没怎么表现出来，怕夏染觉得尴尬。 大概只有林轶正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并不因为她的出现而惊讶。 不是因为周泽烨提前告诉过他，而是因为他对这人带谁来都觉得很正常。 他只是在心里感叹，不久前这人脑子里还完全没这回事，这么快就变了。 他也是，陆嘉树也是。 大概……自己也一样？ “这个你会弄吗？” 归洛一边对着面前的不知名生物蹙眉，一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林轶正低头看着面前小姑娘皱着的脸，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安慰道：“这个我来。你休息会儿。” 归洛当然不可能自己去休息，但弄这些东西，自己确实不如林轶正。于是她放弃了这片战场，开始去洗蔬菜。 凌宇真从刚刚夏染出现开始脑子就是懵的。 什么情况啊？ 怎么她出现在这了？ 还和周泽烨一起？ 他们之间……？ 他还没来得及有点什么反应，就看见面如死灰走进来的韩睿。 韩睿慢吞吞地走到几人面前，“不是，你们就没点什么反应？是我承受力太弱了？” 他很无奈地低下头，回想起上次周泽烨背着醉酒的夏染回宿舍的场景，当时是真的没多想，以为纯属意外。 这次周泽烨突然消失了，说碰见朋友，结果是夏染？这会儿夏染还要过来跟他们一起住？ 在韩睿的心里，夏染一直是个热心的大姐姐，平日里因为社团活动跟他还算相熟，但他一直是以一种尊敬的眼光看待这位学姐。 现在……突然发现她和周泽烨有点什么，这让他一时半会还有点转变不过来。 林轶正是不明白这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不管她是谁，只要是周泽烨的人，他就认。 “我觉得你应该感到开心。” 林轶正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他这属于铁树开花。” 第151章 盛夏午后 韩睿内心一阵冷笑，心道你好意思说他？你们两棵铁树凑一起开花我真是谢谢了。 他很无奈地拍了拍凌宇真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你撑住啊。” 凌宇真心领神会，回了他一个“我懂的”的眼神。 陆嘉树这会儿才从外面回来，对着几人喊道：“火生好了，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开始了！” 不得不说陆嘉树自从谈了恋爱后好像对其他人的恋爱也秉承着十分宽容的态度，就像现在。 他对周泽烨的事也没表示出什么情绪波动，甚至内心很为他开心。 他的想法特别纯朴，自己都在考虑结婚的事了，那哥几个谈个恋爱啥的不也很正常吗？更何况周泽烨这还是头一遭。 想想以前初中的时候，这货天天一副凶神恶煞相，但凭着一张脸那也是有很多小女生喜欢的。自己那会儿每天嘻嘻哈哈的，对女生又和颜悦色，反而还没他受欢迎。 他常常感叹，年轻小姑娘为什么总是喜欢冷脸帅哥？ 周泽烨跟林轶正不太一样，林轶正是没女生能让他感兴趣，而周泽烨是完全就对“女生”这种生物不感兴趣，他始终觉得跟男生打架比跟女生打交道容易多了。 总而言之，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夏染的功劳。 他琢磨了半天，自己怎么就生出了点老父亲般的心态？ 陆嘉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抬眼正好看见从二楼下来的三人。 才一会工夫，何书羽就已经和夏染熟得跟什么似的，就差手牵手了。 韩睿一见周泽烨，也不想再装模作样了，很理所当然地叫道：“烨哥，过来干活了。” 周泽烨眼皮一跳，瞥了他一眼，没明白他突然叫自己“哥”是想干嘛。 夏染虽然本来就是来蹭饭的，经他这么一提醒，觉得自己怎么也有点过意不去，很自然地答道：“我来。” “别别别。” 韩睿连忙阻止，“姐，你歇着。咱烨哥特别喜欢干活。” 他对周泽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过来。 周泽烨这才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陆嘉树顺势走到何书羽旁边，对她说道：“你陪客人玩一会。” 何书羽寻思就自己这废柴样，要准备食材什么的肯定也派不上用场，但聊聊天什么的倒是不在话下，于是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夏染姐，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客厅，“还有好吃的。我们边吃边看。” 说完她就把夏染往客厅里拉，迫不及待地要跟她分享自己新开发的一部动画。 林轶正见状，也走到归洛身旁，关掉了她面前的水龙头，然后将她手里正在洗着的菜也抢了过来。 他对着客厅扬了扬下巴，“去。小姑娘休息会儿。可以吃了再叫你们。” 归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客厅里的何书羽和夏染，犹豫了半晌后终是放弃了。 她对林轶正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但另外几位就…… 罢了，能吃就行。 取下身上的围裙，她洗了个手后就加入了两个女生的“边吃边看”行列。 夏日海边的小院子里，几个男生忙里忙外地准备烧烤要用的食材和餐具，三个小姑娘在明亮的客厅里坐在地毯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二次元恋爱故事。 窗外的阳光透过一层纱帘斜斜地洒在依偎在一起的三人身上，她们吃着冰凉的雪糕，吹着风扇里吹出的凉风，偶尔发出的笑声也染上了些盛夏的味道。 林轶正已经把所有的食材处理好了。 趁着其他几人把穿串装盘的东西往外面搬时，他洗了手，短暂地靠在厨房边的台上休息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看去，归洛这会正叼着根棒棒糖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不知道几个小姑娘看的是什么动画，这会画面上正好出现了乐队演奏的画面。 拥挤的livehoe里，登场的乐队主唱是个很酷的女孩，她接过了台下一个粉丝手里的红色玫瑰，将其绑在了立式麦克风上。 那是个和希德风格完全不一样的乐队，但似乎有种感觉特别的味道，让人沉醉。 归洛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突然回过头与他对视，然后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他猜想，她的那根棒棒糖，一定是橙子口味的。 如果……真的像归洛所说，以后希德的大家都住在一起，大概……就和现在一样？ 似乎……也不错。 随着ed结束，何书羽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若有所思地念道：“希德好像也有这样的宿命感呢。” 她朝两人笑了笑，“跟哥哥认识过后，我觉得自己特别像女主角，只要一直坚持，就会有好事发生。” 夏染听闻却是一怔。 女主角吗？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像女主角。 如果希德是整个故事的中心，那她，顶多只能算一个路人。 一个跟主角们有着浅薄关系的路人。 “洛洛，夏染姐。我们三个一起当女主角。” 这话似曾相识，跟她以前对归洛说过的一样。 她笑得眼睛弯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认识不久的夏染一视同仁的心。 突然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看了夏染一眼，“夏染姐，有个事。” 夏染见她欲言又止，以为她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好奇地问道：“什么事？你别觉得为难，直说就行。” 何书羽低着头闷闷地说道：“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好漂亮，后来知道你是睿哥的学姐，又那么能干，总觉得有点距离感，不敢跟你搭话。” “今天烨哥带你过来，我真的很开心。你明明就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跟我们又很合得来，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和我们做朋友吗？” 何书羽这话可以说是十分直白，言辞恳切，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夏染根本无需考虑，很自然地点头道：“当然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哇！太好了！” 何书羽扑过去双手抱住夏染，开心地对归洛眨了眨眼，“那以后我可就不叫你''姐''了，太生份。叫你''染染''好不好？” 她这副样子，根本就是大型撒娇现场。 亲密的人会叫夏染为“染染”，但好像……从来没有比她小的人这么叫过她。 怀里的小姑娘就像夏日的太阳一样明媚热烈，让她根本没法拒绝。 “好好好。” 她拍了拍何书羽的后背，跟归洛相视一笑。 等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的时候，三个粘在一起的小姑娘才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陆嘉树站在烧烤架后面烤着串，其他几个人随意地坐在旁边喝酒。 女生们没有酒喝，包括夏染。 昨天刚醉过一场，她没有坚持，乖乖地和其他两个小姑娘一起喝果汁。 整个下午，几个人都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海，弹吉他唱歌。 夏染似乎有点懂周泽烨那句“享受青春”的意义了。 跟他们在一起，好像原本苍白无趣的她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陆嘉树、凌宇真是吉他手，韩睿曾经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吉他，玩得嗨了大家都借着今天的劲头弹唱了一段，大多数是希德的歌。 林轶正没有加入他们，只静静地坐在一旁欣赏。 除了那次除夕夜给归洛唱“feather”，他没有再碰过吉他。 更多的时候他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注视着他们，已经完全转变了身份。 当周泽烨自然而然地拿过放在一边的吉他，试着想要弹一弹时，大家都是一脸懵逼的。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这一群男生中唯一不会弹吉他的，但看他娴熟的样子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周泽烨会弹吉他这事，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 陆嘉树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一脸震惊地问道：“你会弹吉他！？” 周泽烨瞥他一眼，“怎么？鼓手就不能弹吉他了？” 陆嘉树语塞，很无语地转向林轶正，“别告诉我你知道啊！” 林轶正很淡定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是，我说烨哥。” 他觉得这事得跟这人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事你谁都不告诉？” 周泽烨很不屑地反问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是缺鼓手吗？” 行。 他的理由竟让人无法反驳。 不怪他们觉得惊讶，周泽烨从来都是以鼓手的形象出现，没人想过他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周泽烨轻轻拨着琴弦，然后唱了一首英文歌。 以前他们去ktv，周泽烨经常唱歌，但跟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静静地坐在夏染对面的椅子上，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柔和。和他作为希德鼓手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夏染一边咬着橙汁里的吸管，一边饶有兴味地看他。 鼓、拍照、运动、吉他…… 什么都会啊…… 16岁的年轻人，嗯，很厉害。 周泽烨弹吉他算不上水平高超，也只是小时候粗略地学过一点。 他从未跟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在他们面前弹吉他的一天。 大概是存了些不服输的心思，或是想要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留下点什么深刻的印象，他弹了吉他，还唱了歌。 事实上这确实给夏染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直到很多年后她还会清楚地记得这一天，一个鼓手在海边的小院子里弹吉他。 她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对面那个少年的身上，完全舍不得移开。 当他微微抬眼，与她对视之时，她对他笑了，然后竖起了个大拇指。 少年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长久地注视着她，像是想要将她这一刻展露的笑容永远刻进自己的心里。 第152章 夏夜烟火 烧烤活动持续了整个下午，直到傍晚，夕阳西沉之时，才渐渐接近尾声。 桌子上散落着东倒西歪的啤酒瓶、饮料瓶、烧烤串等物，还有没吃完的东西。 也许是自由的时光让所有人都很放松，大家都没太拘谨，完全表现出了一种别样的松弛。 “我真的再也吃不下了……” 陆嘉树仰躺在一张沙发里，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一副惬意的模样。 别说他，就是三个小姑娘，这会也已经是撑得不行了。 大概是觉得再这么坐下去非得长上几斤肥肉，三人前所未有的一致，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几个男生看她们的样子，也不好阻拦，只能默默地将院子打扫了一番，洗碗之类的活都随她们去了。 三个小姑娘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男生们弄好了外面的院子，决定去外面溜达一圈，顺便抽根烟。 顺着蜿蜒的小路来到海边，五人像之前一样边抽烟边散步。 林轶正戒了烟，在这种时候没法再加入他们，但凌宇真就连这种小小的空缺也帮他一同填补了。 周泽烨跟林轶正走在最后，像是想要跟他聊一聊，沉默半晌后才开了口，“我现在懂你的感受了。” 林轶正听他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还有点懵，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面对郑星鸿的时候，你说你觉得自己卑鄙。” 周泽烨的声音里有些落寞，“我现在觉得自己不仅卑鄙，还烂。” 周泽烨的目光望向远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他诉说，“当我知道她有男朋友的时候，明明就决定了不再去招惹她。但她要走了，我还是不顾后果地联系了她。当我看见她不开心的时候，甚至有种侥幸心理。” “他们关系不好，我可以乘虚而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该是这样的……” “今天她跟我说，她分手了。我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他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是不是很烂？” 郑星鸿是林轶正心里的一根刺，在那个时候，他不敢让归洛知道他喜欢她的那个事实，他不敢想象归洛在得知了真相时还会不会坚定地选择他。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即使归洛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那个真相，却依旧保有最清醒的内心，以及独留给他的那一份特殊。 “记得当时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林轶正转头看向他，“你说，''这不重要，她现在选择的是你。''” “这话，我回赠给你。” 周泽烨没再答话，默默地继续向前走着。 他重新将手上的烟放回嘴里，却只是任它慢慢燃着，没有再吸。 夏染选择了他，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夏染选择了他，让他带自己逃走。 夏染选择了他，跟他一起来了这里。 他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如果她真的需要自己，那……烂就烂。 走在前面的陆嘉树见他俩在后面不知在干嘛，回过头向落后了一段距离的两人喊道：“快跟上——” 韩睿和凌宇真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此刻也回过头看他们。 周泽烨掐灭了烟头，快速向着他们走去。 林轶正跟在他们的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四人的背影，眼里是说不出的柔和。 几人沿着漫长的海岸线越走越远，随着太阳完全落山，光线越来越暗，没过多久，路灯也亮了起来。 现在再向海的方向望去，只能看见静谧的黑。 点点火光闪现，沙滩上似乎有人在放烟花。 林轶正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和归洛除夕夜在她家楼下放烟花的场景，那时她说喜欢。 夏夜的海边，一群人一起放烟花。 她大概也会喜欢。 “走。我们也去买点。” 他云淡风轻地提出了要去附近买烟花的提议，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地方。 迫于无奈，陆嘉树只能又一次发挥他的社牛天赋，打扰了一对正在放烟花的小年轻，向他们询问到了卖烟花的地点。 最近没有什么大型节日或活动，海边的小商店里卖的都是小型烟花，样式倒是不少。 或许是因为在海边放烟花这种事看起来特别美好，当地村民为了满足大家的需求才开始卖这些。 几个人在店里把每种烟花都拿了一些，装了一大袋子，准备拿回去给留在家里的三个小姑娘一个惊喜。 不劳他们操心，当他们带着一大堆战利品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有切好的西瓜在等他们了。 陆嘉树十分潇洒地把手里的那包烟花往院里的桌子上一放，嘚瑟地问道：“看看这是什么？” 归洛：“……” 夏染：“……” 何书羽：“……哥哥，我们出去放。” 几人一点也没表示出惊喜的感觉，十分淡定地接受了。 何书羽是怕他尴尬，才替他解了围。 夏日海边放烟花，这种事即使出现在漫画里也会让人脸红心跳，更别说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三个小姑娘不说，是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但内心里都是开心的。 何书羽拉着陆嘉树拿了一堆东西出了门，大概是真的想到沙滩上去放。 留下的几人分散着坐在院子里，吃着西瓜，吹着风，十分惬意。 韩睿伸了个懒腰，对着凌宇真扬了扬下巴道：“走。进去玩会儿游戏。” 凌宇真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立刻会意，连忙跟着他进了屋，留下四人相顾无言。 “染染，我们这里怎么样？” 归洛单手托腮，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夏染，突然问道。 夏染正望着远处深沉的大海出神，听她这么一问，将视线转向她，“很棒。” 归洛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笑着对她说道：“随时欢迎你来哦。” 她说的当然不是这间海边小院，而是他们这个叫“希德”的圈子。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夏染就被何书羽和归洛温柔地接纳了。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一个人来新门，为什么跟周泽烨来了这里，她们以最平常的心态和她相处，有着十六岁少女最温柔细腻的内心，却比自己还要成熟。 她站起身子走到归洛旁边，伸出双臂去抱了抱她，“谢谢啦，洛洛。” 夏染此刻很庆幸自己来了，还跟他们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这次的新门之旅，算是她的意外收获。 她觉得自己内心里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出来，她说不清是什么，但她知道那是种好征兆。 她放开手，转头看向周泽烨，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烟花，“陪我放。” 周泽烨坐在玄关的地上，这时是仰着头看她。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低垂着，带着笑意。 “好。” 他站起身来，拿了很多东西胡乱地用一个纸袋装好，指了指外面，“走。” 夏染回过头来对归洛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外面，“我们去啦。” 随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院内就只剩下归洛和林轶正了。 林轶正这时不忘提醒她，“你不是喜欢这个吗？不放？” 归洛嘀咕道：“其实……我也不是喜欢……” 她想了想自己应该怎么解释这个事，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怎么说……应该不是喜欢放烟花，而是喜欢放烟花的缘由？” “嗯……好像也不太对……” 她皱着眉头，一脸苦恼。 小姑娘本就白，今天又穿了件浅色吊带和长裙，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得肤白似雪，小嘴微微撅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林轶正觉得内心一阵躁动，突然就凑过去吻了她。 “我是喜欢跟我一起放烟花的人。” 她未说出口的这句话都被他吞了下去，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紧紧地抱进怀里撬开了贝齿。 “唔……” 归洛的惊呼同样被掩盖在了唇齿之间，她像是被一阵浪潮席卷，任他在自己的领地里恣意妄为，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林轶正一只手习惯性地揽上她的纤腰，这次却怎么也不满足，短暂地离开了她的唇后，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双腿下，微一用力就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他的吻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归洛的身体有短暂的腾空，下一秒她就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侧坐在他的腿上，而自己正亲密地搂着他时，她一下子就害羞了起来。 面色酡红，眼中带嗔。 这样的姿态不是一般的可爱。 林轶正故意在她耳边说道：“你不喜欢放烟花，那就干点别的。” 归洛的脑子“嗡嗡”作响，没想到这样一句话把自己给坑进去了。他这属于歪曲自己的本意，让她本能地就想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等她说完，他就又吻了上来。 这一次他像是更加肆无忌惮了，手指在她的发丝间轻轻抚摸，另一只手依然扶在她的腰间，力道丝毫不松，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怀里。 他很喜欢她的腰，细得不像话，好像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归洛个子不高，也很瘦，整个人小小一只，被他抱在怀里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他和她之间的体型差，每次都会让他有种想要欺负她的感觉。 他继续在她的唇齿间探索流连，动作却越来越激烈，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归洛会有这样的感觉，林轶正一定生来就是个霸道的人，他所有的温柔都是他想让人看见的。 就像他的吻。 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自己，让他的动作更轻柔一点，却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他的舌头在她的口腔中肆无忌惮地游走，丝毫不放过里面的每一寸地方，连她躲闪的小舌头也被他轻易捕获，被他尽情地吮吸。 她的下唇被他咬住，一股疼痛袭来，让她略微蹙了蹙眉。看来是嘴唇又破了。 林轶正这次却丝毫不理会这个小小的插曲，继续不管不顾地吻着，不知是不是那一点甜腥味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他继续轻咬着她的下唇，然后又温柔地去舔它。 归洛感受着他湿热的呼吸，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双手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脖子，身子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某种变化。 林轶正的动作渐渐停止，最后将她下唇上的血舔尽，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归洛努力平复着呼吸，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靠在他的肩上，不肯起来。 林轶正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腰，调侃道：“亲完了，还不下来？” 归洛一听他这话连忙从他腿上跳了下来，生怕他再干点什么。 林轶正见她的动作差点笑出声，“怎么？现在是不是又喜欢放烟花了？” 归洛连连点头，生怕他再曲解自己的意思。 “走。我们也去放。” 林轶正提着桌上的那个袋子，示意归洛跟上。 先出来的四个人已经在外面放了一会了，就在住处附近的沙滩上。 四个人已经汇合了，这会儿正聚在一起玩着。 归洛急急忙忙地跑向他们，跟何书羽和夏染聊起了天。 陆嘉树和周泽烨把带来的烟花摆成一个好看的形状，林轶正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了一起。 三个小姑娘跃跃欲试，纷纷拿着打火机去点，在点燃后又飞快地跑开。 一片明亮的火光中，三个小姑娘又笑又闹，三个男生站在不远处看她们。 小姑娘们拿着仙女棒画圈圈，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幼稚。 后来，男生们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尽情地奔跑玩耍。 那一年的新门海边，夏夜烟火，记忆铭刻。 第153章 安舟大学物理系 晚上，三个小姑娘洗完澡后躺在一张大床上谈天说地，像是相处多年的好朋友。 “染染，你毕业过后去哪？还会在华江吗？” 何书羽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晃着两条腿，突然问道。 夏染继续躺着，慢悠悠地说道：“我的工作单位在安舟，都定好了。” “哇——那挺好的诶！我也想去安舟，毕竟是省会城市，感觉各方面都跟华江不太一样。” 她双手托腮，似乎有些烦恼这个问题，“染染，你能在安舟工作，一定特别厉害？你一定成绩很好对不对？像我这种从小到大都是学渣的，想要去安舟工作，会不会有点太天真了？” 小姑娘嘟着嘴，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终归是才上高中的学生，在这种事上想法也很单纯。 夏染对她笑了笑，也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那么想去安舟？” 何书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答应过哥哥以后要帮他设计乐队的东西，那如果以后希德出道了，我肯定得去一家特别厉害的公司才能有这个资格？”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坦白道：“我从小到大学习都不太好，那些书本上的东西实在是学不明白。要真像这样去参加高考，肯定特别惨……好在我爸妈支持我学画画，虽然艺考文化课的要求低一些，但要想考上好大学，我可能还得付出很多努力。” 夏染怔了怔，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一个理由。 这个看上去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脑子里自有一番天地。 她的话语里饱满着对陆嘉树和希德的信任，甚至没想过他们会失败。 然后，她心甘情愿地选了一条既能实现自身价值，又能和陆嘉树并肩同行的路。 她才16岁…… 夏染不禁有点自惭形秽。 16岁的她，被父母推着拼命学习，目的只是考一个他们满意的学校，找一个他们满意的工作。 何书羽16岁就决定了自己的未来，并在为之努力。 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说，夏染都想为她鼓掌。 “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也许现在你会觉得学习成绩就是全部，但等你长大就会发现，有很多东西并不能单纯的用成绩来衡量。并不是只有成绩好才能获得成功。” 她觉得这话有点虚，又补充道：“安舟有很不错的美术学院，我帮你找找资料，你先看一看，确定一个目标。另外，高二这一年你要好好学文化课，高三可能没太多时间管这个。” “你可比我那时候强多了。小小年纪就想得这么透彻。加油！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何书羽顿时觉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很兴奋地看着她道：“真的吗？染染你真是太好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以后要遇到问题我会骚扰你的。” 夏染失笑，“没问题。随时欢迎。”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之时，一直在一旁安静听着她们谈话的归洛突然开口道：“染染，安舟大学怎么样？” 夏染回过头看她，她的脸上很淡然，仿佛问的只是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安舟大学……好啊！”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全国排名前五，综合性很强的大学。是我怎么努力都考不上的那一种。” 她微微笑了笑，问道：“怎么？你要考吗？” 归洛微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答道：“林轶正要考。” 夏染也从韩睿那里听过些林轶正的传言，中考全市第一，几乎实现了从榜单底部到顶部的跨越。赤裸裸的学霸。 夏染感叹：“学霸真厉害，定的目标规格也这么高。” 归洛又摇了摇头，“他考这个应该难度不大。但他喜欢。” 如果不是因为和归洛相熟，了解她的说话风格，两人一定会觉得她大言不惭。 然而现实情况是她根本没这个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你呢洛洛？” 何书羽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你想考哪里？和林轶正一起吗？” “没……没有。” 归洛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心想我怎么敢说要和他一起考大学，我连自己以后要干嘛都没想明白。 夏染或许是看出了些端倪，好心提醒道：“你喜欢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兴趣爱好？” 归洛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兴趣爱好……好像也没有。 许久之后，她才小声问道：“物理……算吗？这大概是我唯一感兴趣的东西了。” 物理…… 何书羽刚选完文科，夏染也是文科生，听到这两个字都有种生理性恐惧。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夏染鼓励道：“那你去考物理系怎么样？这专业感觉就很学霸，应该很适合你。” “哦。对了。” 夏染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物理可是安舟大学的王牌专业。连我这种门外汉都听过。” 尽管陈琛之前对归洛提过考大学的事，也提过关于物理专业的情况，但归洛并没有去详细地了解过。 但当今天何书羽和夏染讨论起这个话题时，她才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离考大学选专业这件事越来越近了。 何书羽已经毫无后顾之忧，自己也该考虑考虑这些了。 她不是没想过要跟林轶正一起考大学，但奥赛过后，不出意外林轶正就能拥有保送资格，高考对于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之物。 但自己不一样，高考是一道检验自己努力成果的工具，这个选择将关乎她的一生，也关乎她能否继续留在林轶正的身边。 16岁时幻想的未来有太多不确定性，但这些，她都会用自己的行动将它抹去。 安舟大学物理系，她决定去了解一下。 何书羽和归洛成功地和夏染交换了联系方式，包括qq号。 归洛本来是没有qq号的，家里也没有电脑。 前段时间何书羽得知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时，说什么也要帮她申请一个，自己登的时候还会帮她挂着。 夏染决定帮她们查一查关于大学的资料，作为一个过来人为她们提供一些建议。 那一晚，三个和希德多多少少有着些关联的小姑娘，满怀期待地做着对未来的规划。 归洛有种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最想找到的那个答案，渐渐的有了些眉目。 第二天，归洛起得很早，几乎是习惯性地就钻进厨房里做早餐。 所以当林轶正下楼来看见小姑娘忙前忙后的身影，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有哪个16岁的小姑娘会在这种事上习以为常啊？ 他快步走了过去，两手揽住她的纤腰，头靠在她的肩上，问道：“累不累？” 归洛用脑袋蹭了蹭他，答道：“不累。昨天剩下很多东西，随便弄一弄就好。” 林轶正亲了亲她的脸颊，顺其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说道：“你坐着陪我就好。我来。” 归洛正要反驳，就见林轶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你要继续留在这，咱们就先干点别的。” 归洛当然明白这句“干点别的”是什么意思，她就是有点不明白，怎么他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动不动就要？ 她当然不敢再继续留下来了，乖乖地坐在门口看他。 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当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下了楼，看见的画面就是归洛坐在台的椅子上撑着脑袋看林轶正。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进了客厅，没去打扰他们。 何书羽觉得这画面实在太美了，随手就拿起包里的画本和笔开始描摹。 很快画纸上就多了一个女孩，她的对面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背对着她，正在忙着做饭。 “真好啊。” 她小声地感叹道。 这话直直地落在了陆嘉树耳朵里，怎么都觉得像是在暗示他什么。 该不会她喜欢会做饭的男的？ 陆嘉树傻了眼，毕竟这技能从他爸他妈到他都不曾具备。 “你喜欢会做饭的？” 他悄悄从背后靠近何书羽，在她耳边问道。 何书羽本来是专心致志地坐着画画，突然感觉到他的靠近，一回头正好撞进他的怀抱。 她不由的羞得满面通红，毕竟大家都在呢。 “哥哥，我不是……” 陆嘉树可谓是全无顾忌，毕竟何书羽在他心里已经是一个考虑要结婚的对象了，这点亲密戏其他人能忍就忍了。 “不是什么？” 陆嘉树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地将她圈进自己怀里逗她，“你说说不是什么？” 何书羽哪能想到这人是越来越过分了，现在大家都在旁边也不知道收敛的是？ 她只想让他别再欺负自己了，在他耳边用极小的气音说道：“我不是喜欢会做饭的，我是喜欢你。” 她觉得这句话应该能让他满意，已经做好了他马上撤离的准备。 陆嘉树是撤离了，但是在亲了她一下之后。 他的吻来的猝不及防，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之后便离开了。 而后他便心情很好地朝着厨房走去，也不管其他人心里对他的吐槽。 何书羽只觉得自己的脸怕是快红得不能见人了，毕竟在那么多人面前搞这种亲密举动，陆嘉树是没心理负担，但她可没那么强的心理素质，半天了都没缓过劲来。 这时候，旁边坐着的四个局外人只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纷纷都起来向着厨房而去，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早餐过后， 几个人不慌不忙地收拾好行李，坐了一趟旅游大巴慢悠悠地晃到了火车站。 他们的票是提前买好的，但夏染的得去现场看情况。 周泽烨没太在意这事，如果实在没票，他左右没什么事，可以留下来陪她。 幸运的是他们的列车还有票，稍微换一换位置就能让夏染跟他们坐在一起。 跟来时一样，一群年轻人在享受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后又将返程回到那个他们熟悉的城市，而在那里的时光也即将进入倒计时。 第154章 我想喜欢你，可以吗？ 新门之旅结束后，大家又都回归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当中。 对林轶正和归洛来说，是越来越密集的培训班课程，对何书羽来说，是时间更长的暑期集训，对希德的四人来说，是每天都不间断的练习。对夏染来说，也快去单位报到了。 夏染没有理会金宇焕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而金宇焕似乎也不那么执着了，没有像之前一样不停地骚扰她。 这日夏染回学校去办点事，走到学院办公室门口，似乎隐隐约约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 她没太在意，轻轻敲了敲门。 “进。” 夏染走了进去，第一时间看见的却是院长肖红兵旁边的金宇焕。 他回来了。 “肖老师。” 她飞快地收回了视线，叫了一声。 肖红兵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谁知他先不说正事，而是对着她介绍起了金宇焕，“夏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学校法学院的高材生金宇焕，比你大两届，算是你的学长。” “他现在也在安舟工作，你不是也快去安舟了吗？我想着你们年轻人在一个地方，又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可以多接触接触嘛。” 夏染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觉得这么像相亲？她不知道这话是肖红兵自作主张，还是金宇焕的授意。 “肖老师……” 她的话还没出口，却被金宇焕抢了先。 “肖叔，怪我没跟您汇报，夏染本来就是我女朋友。” 肖红兵那叫一个又惊又喜，随即很快会过意来。 他还纳闷这小子怎么今天破天荒的来找他，原来是看准了这一点。就说他没这么有良心，要不是因为这个女朋友，他恐怕根本舍不得回来看看自己这个他爸爸的好朋友。 夏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以前总是不愿意公开两人关系的他如今竟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不是，肖老师……” 夏染想否认，肖红兵却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得了，你们年轻人的这些东西，我是越来越不懂了！等会你去弄弄你的档案，你们就先撤，别说我打扰你们。” “好的肖叔，那我们就先走了。” 金宇焕迫不及待地拉着夏染出了门，力道之大，让她无法反驳。 “你放手！” 她挣脱无果，不禁有些气恼。 金宇焕丝毫不理会她，继续拉着她在校园里越走越远。 “你放手！金宇焕！你这样有意思吗？我说了我们分手了！我和你没有关系了！” 夏染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她的挣扎似乎让金宇焕的力道更大了些。 “你弄疼我了。” 她示弱般的声音传来，金宇焕才终于放了手。 他回头看着她，慢慢地靠近她。 “我还没有同意分手，你就还是我女朋友。” 夏染没想到面前这个从来不缺女朋友的男人，会说出这么不讲理的话。 “你别这样行吗？成年人了，清醒点。” 她很无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这种局面。 金宇焕见她毫不松口，又霸道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染染，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我对你不够好，我改好吗？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分手，求你了。” 夏染本能的抵抗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在求她，求她不要走。 她的眼里瞬间就落下两行眼泪，却仍是倔强地说道：“可是已经晚了。” “不晚的。我们从头开始，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辜负你了。” 金宇焕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仿佛两人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走下去。 夏染渐渐止住了哭泣，慢慢挣脱了他的怀抱。 “放手。没用的。” 她依旧决绝，“我没那么贱。” 她对他已经没有丝毫眷恋了，即便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会改，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再见了，金宇焕。” 夏染对他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两年多的时间，她为她当初所做的决定付出了代价。不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恋情，也这样悄悄结束，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夏染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洒脱，决定了离开便不会再哭，但她小看了自己。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在床上呆坐了很久，然后她拉开书桌的抽屉，看见了那个在她这里放了很久的打火机。 她明明有机会还给他的，可是她却选择了把它留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总觉得像这样留一个跟他有关的东西在身边，仿佛就会让她获得一种无形的力量。 但她没有给他打电话，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很随便的人。 她想试试，当自己离开华江，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生活，还会不会这样想他？ 但上天好像就偏不如她所愿。 她的电话铃响了，周泽烨打来的。 她看见手机屏幕上那三个字，心脏都差点漏跳了一拍。 她慌忙去拿手机，飞快地按下接听键。 “喂。” “回来这么久了把我给忘了？你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周泽烨的话语里蕴含着笑意，和她开着玩笑。 当然没忘。 不仅没忘。反而觉得自己陷得更深了。 她注视着手里的那个打火机，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有东西在我这儿？” 十几秒的沉默。 “知道。” 那个打火机肯定是在她那里，他知道。但他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还给他，也许她已经扔掉了。 今天她这样问，明显是自己故意留下的。 他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理由，但他觉得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周泽烨。为什么你总是能轻易地让我动摇……就像今天，我本来已经决定了自己安安静静地去安舟，开启一段新生活。但你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好像算准了什么一样，一个电话就能让我瞬间溃败……” “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她试探性地问他，但她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我他妈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的周泽烨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周泽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他正准备吃饭。一碗泡好的泡面。 大理石餐桌上空空荡荡的，天已经黑了，桌子上那盏灯发出微弱的光线将他的影子印在空白的墙上，显得那么孤单。 他慵懒地斜靠着椅背，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双眼上。 “说出来。夏染。” 他几乎是恳求般地说出这句话，他需要知道这个答案，这个答案让他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是不是很奇怪……我想喜欢你，可以吗？” 夏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快哭了。 她太矛盾了。 她没想过自己会这样。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在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他吸引了。 后来一次又一次的见面与相遇，他早已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跟金宇焕无关，她就是被他吸引而喜欢上他了。 但……这是不对的啊。 她在上一段感情还没结束时就喜欢上了他，这是不对的？这算劈腿吗？ 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跟金宇焕可能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故作清高罢了。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冲动之下根本无法掩藏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即使前方是地狱，她也踏进去了。 周泽烨睁开眼睛，移开挡住双眼的那只手，很平静地反问道：“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可以？” 夏染一下子就笑出了声，调侃道：“未成年人真单纯。” 周泽烨已经起身向外走了，边走边说道：“你在哪？我来找你。” 夏染很老实地答道：“我在家。你过来。家里没人。” “行。你得给我个门牌号，让我找对门。要不下次送你也不知道往哪里送。现在可不能再送你回宿舍了。” 周泽烨出了家门，直奔地点而去。 然而当他来到夏染家门口时，却意外地撞见了一个人，正在按门铃。 夏染在家里等了一会儿，听见门铃响自然以为是周泽烨到了，都没问是谁，直接就开了门。 然而金宇焕的出现却让她傻了眼。 他怎么知道她住哪儿？ 她本能地想关门，金宇焕却阻止了她的动作。 “染染，我们再谈谈。你别跟我分手好吗？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夏染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他喝酒了。 她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喝醉了的一个成年男人，她应付不了。 她想回房间拿手机找周泽烨，慌忙地向内跑去。 周泽烨见这一幕已经完全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醉酒前男友求复合？ 他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即将喷涌而出，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他身旁，将他粗暴地拽了出来。 金宇焕本已是醉得不轻，但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让他根本无力招架，整个人被拽倒在地上，后背的疼痛让他直冒冷汗，酒意倒是瞬间就退了大半。 夏染见周泽烨突然出现，有些害怕地躲在他身后，解释道：“不好意思，前男友。” “看出来了。” 周泽烨弯了弯唇角，“不太痛快的前男友嘛。” 金宇焕看着突然出现在此地的周泽烨，以及跟他对话的夏染，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他慢慢地撑起身子，“我就说你怎么非要跟我分手呢？合着都找好下家了？夏染，我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呵。” 夏染冷笑，“没想到还有被堂堂花花公子金宇焕质疑人品的一天？你的那些女朋友知道吗？你这算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就算真是你想的那样，你又能怎样？” 第155章 我只为你低头 夏染已经有点口不择言的味道了，她没考虑这番话会不会让金宇焕抓到什么把柄，会不会让周泽烨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她只想快点断了金宇焕继续纠缠的心思。 金宇焕愣了半晌，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耍的一天。 如果说之前他是明确了自己对夏染的感情，现在更多的就是被她背叛的愤怒。 他的眼神里瞬间多了些怨毒，“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周泽烨走上前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很不要脸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哥，我未成年人，现在打你一顿也不用付什么代价的。” 金宇焕的表情明显一滞。 什么？未成年？ 周泽烨确实长得不太像未成年。 个子高，腿长，五官深邃，棱角分明，脸上带着点痞气，怎么也不像个未成年。 是跟他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而感到了挫败，金宇焕没答话。 周泽烨不依不饶地晃了晃他，“给句话啊。大哥。” “别以为未成年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你满16了？我是律师，这事我比你清楚。” 金宇焕在反应过来后阴沉地开了口，觉得面前的周泽烨果然幼稚得可笑。 “这样啊。” 周泽烨不舍地放开了他，顺便拍了拍自己的双手，“行。那就不打你了。” 他像是很可惜这个结果，“但是私闯民宅也不像律师干出来的事啊？大哥你这事要传出去怎么也得有点影响？” 律师这工作，确实经不起这样的污点。 特别是对于金宇焕这样的天之骄子。 所以他确实不准备再做什么了。 他愤恨地看了两人一眼，决定离开。 “等等，哥。” 周泽烨叫住了他，“你得留下句话。以后别再来骚扰她了。” 金宇焕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又从夏染身上扫过，“这样的女人，我不稀罕。” 他这话反而让周泽烨一怔。 原来刚刚他所表现出来的深情，可以如此轻易就消除吗？ 原来他想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女孩，竟被人弃如敝履？ 他回过头看夏染，猜想她会不会因为这样的话而感到难受。 说不难受是假的。但她没法反驳。 她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只对他说道：“进来。” 周泽烨跟着她进了屋，为他找了双客人的拖鞋。 “夏染。教我接吻。” 他直直地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将她从金宇焕的阴影里带出来。 不管什么事，只要能让她暂时不去想那个男人，他都愿意做。 他迫不及待地想在她的身上打上他的记号，尽管这并不是最佳时机。 夏染抬眼看他，一双桃花眼里似乎有一丝羞涩闪过。 “小弟弟。这事可不属于成年人的教学范畴。你得学会无师自……”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泽烨就吻了上来。 他的吻太迫切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他抱着她，笨拙地用自己的嘴唇去触碰她的，就连舌头不敢伸得太放肆。 真青涩啊…… 周泽烨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看上去又痞又霸道，实质动作里却全是尊重。 他不会让她有任何的不愿意，也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 夏染轻轻地张开嘴，用舌头轻轻指引着他，把他勾了进来。 这就像是给了他什么暗示，渐渐的向着更深处探索进发。 事实上周泽烨在这方面算是很上道的，很快他就渐渐掌握了主导权，不再需要夏染的指导了。 两人还在玄关处相拥热吻，周泽烨却觉得有些不满足了。 或许是他太高了，两人之间近20厘米的身高差渐渐让他觉得不太过瘾，他瞥了眼旁边的半高玄关柜，双手用力托住她的腰，想把她抱上去。 夏染突然感觉自己身体腾空，本能地就用双腿盘上了他的腰。 她坐上去后，玄关柜的高度恰到好处地弥补了两人的身高差，周泽烨继续吻她。 夏染的双手缠绕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觉得自己的身心都陷入了极度的欢愉中。 她以前不知道，原来接吻会让人这么快乐。 湿热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周泽烨想结束了，可夏染不愿意。 她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撒着娇扭着他的脖子，吸吮着他的唇，不让他走。 于是他妥协了。 这是他第一次接吻，吻得有些过分投入了。 不知多久以后，客厅里才传来两人的大口呼吸声。 房里没有开灯，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刺激着两人的感官。 周泽烨双手捧着夏染的脸，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也喜欢你。” 他微微顿了顿，“我来就是想亲口告诉你这句话。” “嗯。我知道。” 夏染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周泽烨有点诧异。 “嗯。” 夏染不否认。 周泽烨真的很好懂，从不会有什么藏着掖着，虽然从来没对她说过喜欢，但她能从他的行动中感受得到。 他有些羞赧，却不肯服输地问道：“那我的打火机呢？姐姐？为什么自己收着不还给我？” 嗯？反将一军是？ 夏染觉得他那一声“姐姐”一定是故意叫的。认识这么久，他对自己从来都是叫全名，什么时候叫过姐姐？ 她眼波流转，露出了狡黠的小表情，一本正经地答道：“姐姐要睹物思人嘛。你又不主动联系我，我只能看看打火机了。” 那时候的周泽烨，真的不敢主动联系她。因为她有男朋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崇高的道德感，但他不想做一个被欲望摆布的人。 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得到，这是他信奉的真理。 所以他觉得夏染也一样，他得慢慢等她，才能换得一个可能的结果。 而现在，去他妈的。 眼前的人是他的人了，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如果他早点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抢过来。 “对不起。” 他低头道歉。 夏染见他似乎真的在反省自己，觉得自己这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有些慌张地抱着他道：“不许你老是跟我道歉。我男朋友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人，他不用跟任何人道歉。” 全天下最美好的人…… 在她眼里是这样的吗？ 他内心有些触动，将她抱入怀中，柔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跟金宇焕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你在他那里受了多少伤，但我向你保证，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会尽自己所能让你开心。” 说完他仍觉得不够，继续补充道：“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我会放你走，绝不会像他一样纠缠你，只要你能过得更快乐。” 夏染的心一阵疼痛，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考虑好了。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过来找她，对她亲口说出“喜欢”，然后又去设想未来自己不再喜欢他的可能呢？ 她觉得自己有点想哭，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再次去吻了吻他的唇，“狂一点才像你。别向任何人低头，包括我。” “我只为你低头。” 周泽烨像是要向她承诺什么，迫不及待地表达着自己对她的臣服。 两人在黑暗中紧紧相拥，互相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 直到……周泽烨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你还没吃饭？” 夏染突然想起来自己忽略了这件事，虽然……自己好像也什么都没吃。 周泽烨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还没来得及吃。” 夏染轻轻地跳下玄关柜，麻利地按开了客厅的灯，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你想去外面吃还是我给你煮碗面？” 她试探性地问道。 “你会煮面？” 周泽烨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诧异。 “算是唯一会做的。” 她点头道。 “那好，我等着你做。” 他一副乖巧的样子，伏在沙发背上看她，像一只大狗狗。 夏染对他笑了笑，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忙前忙后半个小时，她将面条盛进两个碗里，端了出来。 她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吃。 “你也还没吃？” 他看着桌上的两碗面，蹙眉问她。 她怎么总是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陪你一起吃。” 夏染笑了笑，又到厨房里拿了两双筷子出来。 “夏染。你很快就要去安舟了，一个人在那边，要按时吃饭。”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放心她一个人生活的状态。 “我知道。” 她点点头，“今天是特殊情况。” 她把筷子递给他，迫不及待地想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 夏染确实不会做饭，但唯独学到了她妈妈做面条的独家秘方，她敢说他在别的地方一定吃不到这样的味道。 她很期待地看着他吃了一口，忐忑地问道：“好吃吗？” “好吃。” 周泽烨朝她点了点头，真心地夸赞道。 这不仅仅是一种他十分陌生的味道，就连那味道里隐藏的一丝家庭的温暖，也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他掩去了自己眼里的失落，朝她笑了笑，“你也快吃。” 夏染很满意他的反应，也坐在他旁边吃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走？” 周泽烨边吃边问她，但并不准备回避这个话题。现实的情况是，两人刚确定关系就面临着异地的情况。 夏染即将踏入社会，成为一个她口中按部就班生活的上班族。而周泽烨，即将成为一名高二的学生。 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而周泽烨却毫不在意。 从他选择夏染开始，这就是他必须面对的东西，他只能让自己更成熟一点，然后，再以自己的方式来爱她。 夏染抬头看他，“还有几天。” “你走的时候，我去送你。” 他朝她笑了笑，似乎在彰显着自己男朋友的存在感。 “那当然啦！你不来我也会叫你的。” 夏染放下筷子，单手托着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有些苦恼地嘀咕道：“我去了安舟，就不能天天跟你见面了……” 周泽烨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 夏染佯装生气的样子，一双美目看着他。 不知怎的，她这样子不像是在生气，而像是在撒娇。 “我在想……你还有这么黏人的一面呢？跟你以前塑造的形象不太一样？” 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呢，我很喜欢。” 夏染看着他，脸色变得柔和了许多，“其实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以前只是在逞强罢了。” 以前的逞强，大都是因为金宇焕，他无法满足自己的期待，所以久而久之，她习惯了，学会了接受，学会了妥协，也学会了逞强。 但现在，周泽烨不会再让她承受那些了。 “我一定会来安舟的。我会来找你，你等着我。” 他给了她一个承诺，而她知道，这个承诺不是空头支票。 第156章 各司其职 后来周泽烨真的去车站送了夏染，尽管安舟离华江并不远。 离她去公司报到还有两天，但她准备先过去熟悉一下情况。 夏染的妈妈很爱操心，早就给她看好了房子，在离公司很近的地方帮她租了一套一居室，包括家里用的东西都安置好了，为她准备得妥妥当当。 她好说歹说才把她妈妈劝住，没让她跟着自己去安舟，打的主意当然是因为要来见周泽烨。 她有男朋友这事肯定不怕她妈妈知道，但要知道她男朋友才16岁，这事就…… 来日方长，这事只能先保密，至少等他成年了再说。 周泽烨帮她拿着行李箱，送她进了车站。 两人坐在候车厅内默默等待，他牵着她的手。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找你的。” 周泽烨看着她轻声说道。 夏染心中涌起一阵不舍，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怀里。 她不说话，似乎不想提要走的事，只想再抱他一会儿。 周泽烨单手搂着她，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又撒娇了？” 他故意弯下身子看她的脸，本想逗逗她，却看见了她含泪的双眸。 他的心里瞬间就不是滋味了，想起自己才对她承诺过会尽自己所能让她开心，可在一开头他就没能做到。 心中涌起一阵冲动，他捏了捏她的手道：“等我一下。” 夏染木然地看着他跑开了，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能在这里乖乖等他，然后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了些。 过了一会儿，周泽烨回来了。 他站在她面前，对她晃了晃手里的车票，“我跟你一起去。” 夏染一脸错愕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去给自己买了张去安舟的车票。 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去？那你这边的事怎么办？” 她有点语无伦次，在脑子里疯狂搜刮着词语。 “你都那样看我了，我能怎么办？” 周泽烨很无奈地弯下身子看她，“我不能让你哭。” 夏染一下子就笑了，开开心心地跑回去拿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对他说道：“那我们走。” 周泽烨去接她手里的箱子，跟她一起坐上了前往安舟的车。 他在安舟待了两天，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单纯地陪夏染，顺便也熟悉了一下安舟这座城市。 安舟是省会城市，自然比华江大得多，大街上可以看见很多娱乐经纪公司的招募公告。 安舟的文化娱乐产业很发达，很多大型音乐公司、唱片公司、文化传播公司都开在这里，其中自然包含了黑蝶音乐、至一文化这样的大公司，其他各类小公司更是数不胜数，似乎处处都彰显着这座城市的魅力。 而这好像是在向周泽烨做着什么暗示，希德以后会在这里腾飞。 当然现在这还只是一种感觉，没有任何理由的第六感。 这两天，他看见了夏染不太一样的一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份的转变，周泽烨总觉得夏染越来越像一个小女孩了，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喜欢一直黏着自己，喜欢让他陪自己做各种事，似乎非常享受他这个男朋友对她的陪伴。 他其实还挺开心的。因为她对他的眷念和依赖。 正因如此，他才更有了一种紧迫感，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快获得成功，尽快取得一个跟她对等的身份。 文理分科的时候他并没怎么上心，只随随便便填了个理科，并不怎么指望高考和考大学的事。但现在，他似乎不那么想了。 如果希德的成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至少需要考上一个安舟的大学，来陪夏染。 他不想让她那么孤单。 两个人不在一起，不能紧紧相拥，就没有意义。 陆嘉树跟陆大龙提了退学的事，陆大龙同志差点气出心梗。 陆嘉树并不怎么怕他，理所当然地说道：“爸，上学期的成绩单你也看见了，我可都及格了。我这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事实证明您儿子真不是这块料。您就放弃。” 陆大龙脸色铁青，破口大骂道：“那你是哪块料？你告诉我？弄你那破乐队的料？那能当饭吃？” “哎哟。爸。” 陆嘉树见他那样子，决定换一种方式攻略他，“现在时代可不一样了。这事弄好了真能当饭吃。再说了，咱们心里得有远大的理想嘛是不是？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能成功啊。这个道理您肯定比我懂。” 他连忙糖衣炮弹安排上，“想想当年您跟我妈，那不也是敢为人先吗？我身上流着您的血，那肯定也得跟您一样您说是不是？” 陆大龙看他笑得一脸谄媚，不说话。 “爸。” 陆嘉树见他明显是有些动摇，连忙加紧攻势，“您就别纠结这个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您就是个天赋异禀的能人，您儿子能差吗？你就这么想，没准儿我这天赋就点在这上头了呢？” 陆大龙还是不说话。 陆嘉树把心一横，直接祭出了必杀技，“那这样，我跟您保证，一定整出个名堂。如果最后真的落得满盘皆输，我就老老实实给您找个儿媳妇，生俩孩子给您玩，您看行不？” 陆大龙听这话，才有了点反应。 他犹豫了半晌，才问道：“乐队真能当饭吃？” 陆嘉树点头，“您听过beyond么？海阔天空？” 他觉得自己举的这个例子算是鼎鼎大名，他肯定听过。 陆大龙就是再不刻意关注，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瞥了陆嘉树一眼，“你那乐队能跟人家比？” 陆嘉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然不敢这么比，但要说把它做成事业，我有信心。” 陆大龙叹了口气，又问道：“那找媳妇呢？有点眉目没？” 陆嘉树连连点头，“有。特别有。这事用不着您操心。该有的都会有。您就老老实实等着。” 陆大龙似是很满意这个事，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明显，依旧不开口同意。 陆嘉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决定自己找台阶下，“爸，知子莫若父。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能不清楚吗？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胡闹，您却一直由着我的性子。但请您放心，对这件事我百分之百认真，一定会做出成绩给你看。” 陆大龙面色稍缓，挤出句话，“你就趁着年轻瞎折腾。” 他这话等于是默许了。 陆嘉树终于松了口气。 陆大龙慢慢站起身子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陆嘉树，说道：“过几天我跟你去学校把手续办了。”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出了家门。 陆大龙选择了理解，也选择了放手。 陆嘉树很感谢他。 新学期来临了，归洛和林轶正升到了高二。 开学前一天，两人就跟没事人一样习惯地走进了高二一班的教室，熟悉的最后一排座位，好像什么都没变。 唯一有点不一样的，就是凌宇真不再跟他们一起了，去了高二二班。 整个班焕然一新，正式形成了理科实验一班。 班上多了一些从后面班级考进来的新学生，来了过后不免有些拘谨。 今天是报名领新书的日子，顺便开个班会，班主任通常要借这个机会给大家做个动员，什么文理分科后学习要有针对性，要为高考努力拼搏之类的词儿。 但陈琛何许人也，根本没按常理出牌，一进教室只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按照惯例让大家自己决定座位，然后就是提前进行了点名环节，初步认识一下新同学们。 他是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毕竟高二的学习任务更重了，又需要提前把知识点学完，后面就要开始系统地复习了。 开学前学校组织开会，关于分班的事有变他也是那时才听说。他本以为这种事决定后就是板上钉钉了，没想到却突然有了变化。 所谓的变化，其实只是关于归洛一个人的，怎么看都是林轶正运作过后的结果。 思及此处，他瞥了眼坐在教室后方的林轶正，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他无法想象他去跟李强谈了些什么，又是怎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学生该拥有的能力，也不是一个学生该做的事。 年轻人……年少轻狂，却不惹人讨厌。 林轶正在给归洛讲题。 竞赛快开始了，不仅数学，物理也是。 现在是最后的阶段，需要巩固。 对于他们来说，周围的这些事跟他们好像关系不大，只是理所当然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归洛在夏染的帮助下去了解了一下安舟大学物理系，隐隐约约对这个专业有了一些了解，但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报这个。 去安舟大学，可以和林轶正一起，也算可以继续学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一旦选择了它，可能她就不能单纯地拿到一个本科文凭就出来闯天下，还需要花更长的时间进行专业学习，然后从事有关的研究工作。 这并不符合她的初衷。 虽然归瑾也提过自己会全力支持她，但在她的设想里她更想早点大学毕业，找一份工作。 更重要的是，学这个不一定能帮到林轶正，帮到希德。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又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林轶正提过的计算机、金融、传媒专业，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取得一个平衡点。 明显她自己来想这个事是有点难，但她又不想直接去求助林轶正，因为她能预料到林轶正会说些什么，他一定会让她只考虑自己。但她不想那样。 她默默地把这道难题暂时封锁了起来，决定再好好想想。 何书羽暑假的时候去参加了美术集训，整整两个月。 她找到了一个目标，安舟美术学院——安舟最好的美术学院，在全国也排得上名。 按照她以往的水平，是根本不敢想这所学校的，但现在，她想试一试。 她谨记着夏染的提醒，除了提前把自己的假期都安排起来参加集训外，还准备在高二这一年把文化课的水平提升一下，毕竟因为文化课成绩而与理想院校失之交臂的事并不少见。 她跟归洛提过请她帮自己补习的事，归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分班后她的班级调整到了高二六班，教室就跟归洛他们在一栋楼里，距离的缩短也为两人提供了便利。 事情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157章 我喜欢你 教师办公室，李强的面前站着一个少女，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舅舅，怎么回事儿？分班的事不是定了吗？怎么突然变了？” 宋晓然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一走进高二一班教室里，就看见林轶正和归洛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讨论什么的画面。 她清楚地记得上学期结束时公布的分班结果。归洛应该是要去二班的。 李强答应过她，这件事基本没什么难度，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事已经妥了。 然而新学期一到，她才发现事实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李强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道：“哦，这件事我还想找个机会跟你说说。林轶正来找过我，把归洛的班调整了一下。” “什么？” 宋晓然的音量陡然升高，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他来找过您？您就这么同意了？” 李强回忆起当天跟林轶正的“过招”，仍觉得他城府极深，手段凌厉。 “这小子都用转学威胁我了，我哪惹得起他？他要真转学了，可是得不偿失。” 他一本正经地对宋晓然说道：“你少动这些心思，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平日里你的任性我都可以满足，但这事只能这样了。你好自为之。” 宋晓然的脸色非常难看。 她虽然算得上是娇纵，但李强话语里的意思她不可能听不出来。 让她震撼的还有林轶正的态度。 宁可退学也要跟她当同桌吗…… 呵。真可笑。 她没再搭理李强，转身出了办公室。 她觉得，那个叫“归洛”的女孩，就好像她心里的一根刺，从军训时到现在，从没让她好受过。 她是从小被人捧到大的公主，天生就跟归洛这样的女孩不一样。所以她本不应该将她放在眼里。 然而这个女孩就如同一棵肆意生长的野草，长在角落里，离她这朵美丽的鲜花很远很远，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野草当然不如鲜花美丽，然而有人不爱花，就爱那棵宁折不弯的草。 她不喜欢那棵草，所以她想拔掉它。 然而她还是失败了。 那棵草的旁边有一棵参天大树，用自己的身躯为它挡去了风雨。 宋晓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她好像只能接受。 开学第一周的周末，物理竞赛的预赛。 归洛和林轶正一起，依然是学校统一组织到安舟参赛。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追尾事件，归洛总觉得有些后怕，和林轶正选了靠后的两个座位坐下。 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竞赛，还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考试，难免有点紧张。 林轶正见她一言不发，把手里的耳机塞进她的耳朵里，说道：“别紧张，听会儿歌。” 归洛点头，靠在座椅的后背上，不一会儿就有点犯困。 她的头渐渐向下滑落，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林轶正的肩上。 林轶正嘴角微弯，轻轻扶了扶她的脑袋，给她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归洛同学对此浑然不知，直到车子开到了考试地点，车内嘈杂起来，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睡好了吗？” 林轶正低头看着她的脸，问道。 距离太近了，几乎是近在咫尺。 归洛这才发现自己靠着他睡了一路，猛然坐直了身子，又看了眼四周。 大家都在准备下车了，他们是最后的人。 “你干嘛不叫我？” 她慌忙地站起身子，把自己的包一拿，示意他赶紧下车。 林轶正理所当然地说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儿也没事。” 大家都下车了，她睡着？ 他们六点就出发了，这会儿还不到八点。 匆匆地下了车，一行人决定一同在考试地点外面找了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待着，快到时间了再去各自的考场。 这次带队的是高二的一个物理老师，话不多，只随意嘱咐了他们几句后就自己找了个地方等他们。 “林轶正。你为什么不紧张？” 归洛看着旁边一脸轻松的林轶正，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不是不理解学霸对什么都胜券在握的心态，但人不是机器，再怎么也会有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虽然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数学省预赛，但这次完全不一样，林轶正也是头一次参加，他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紧张的样子？ 林轶正把耳机收好，看着她笑，“为什么要紧张？” 归洛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不该问你。” 林轶正见她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悄悄凑近她的耳边道：“你亲我的时候我比较紧张。” 小姑娘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总觉得自己臊得慌。 不是，这哪跟哪啊？ 怎么突然就扯到这个话题了？ “你……说这个干嘛……” 归洛的睫毛忽闪几下，又将眼睛垂下，不敢再看他。 林轶正见小姑娘羞得都快说不出话了，却是心情很好地低笑了声。 “人对于自己可以掌控的东西是不会感到紧张的。” 他极认真地对归洛说道：“对我而言，除了你以外，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掌控的。所以，''紧张''这种情绪大概是我对你的专属。” “为什么？” 归洛不太明白。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厉害到不能掌控的地步。比起希德，比起很多其他事物，她觉得自己应该比他们容易掌控得多。 她微微顿了顿，像是想向他表明自己的决心，“你知道，你可以掌控我的。” 林轶正垂眸看她，眼里全是温柔。 他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心甘情愿地说出可以被他掌控这样的话，她对他已是毫无保留。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掌控你。” 他终于将这句话同样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了她。 他等不了了，对她的喜欢一日胜过一日，在她问出“为什么”的那一瞬间，他就不想再等了。 他喜欢她，跟她一样。 归洛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如此突然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喜欢你。” “现在，我把这些心思全部都坦白，再也不去考虑什么万无一失，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轶正投降了。 他亲手打破了自己坚守的那个原则，不去想什么结果，只想亲口对她说这句话。 他的一字一句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砸在了她的心上，只有她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胸腔里传来“咚咚”的心跳声，让归洛全身都热了起来。 她沉默许久，才笑着问他，“你这算是表白吗？” 少女的脸上满是笑意，很明显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开心不已。 林轶正撇开视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嗯……不算？这不太正式。” 归洛身子往后一靠，“既然如此，那你也听听我的。” 她直视着他，认真地说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信任和依赖另一个人。你跟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即使对这样渺小的我，你也永远选择相信、尊重、包容。” “我本来不是一个相信感情的人，但因为你，这些都成为了可能。” “林轶正。我喜欢你。” 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再也不去考虑什么矜持、纠结，她只想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喜欢。 她甚至忘了害羞，久久地注视着林轶正的眼睛，没有移开视线。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老师来提醒他们早点进考场。 相视一笑，两人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即将开始一场考试。 归洛高估了自己，直到走到自己的考场，坐在座位上，她依旧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像要跳出来一样。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提醒自己千万别被影响，强迫自己切换到考试模式。 三个小时很漫长，等归洛走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她一眼就看见了林轶正，却在他的视线望向自己时红了脸。 林轶正朝她笑了笑，走到她面前，问道：“考得怎么样？” 归洛勉强点了点头，“还……还行。” 时间差不多了，带队老师带着一行人去附近解决午饭问题，嘱咐大家一个小时以后再在这里集合，坐车回华江。 林轶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拉着归洛脱离了大部队。 他紧紧地牵着归洛的手，穿梭在周围的大街小巷。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也没有问他要干什么，只是跟着他快步走着。 两人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林轶正放开归洛的手，迫不及待地转身将她抱入怀里。 “唔……” 她撞进他温暖的怀抱里，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他就吻了上来。 天知道他之前在后悔什么，真不该在考试之前冲动地说出那句话，他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认真地回应他。 她的那一句“我喜欢你”就像是什么咒语，将他的思绪全部搅乱，让他兵荒马乱。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吻她，想要在完完全全地确认她对自己的感情后认真地吻她。 这地方随时可能会有人来来往往，归洛本能地就有些抗拒。 林轶正丝毫不理会她的抗拒，紧紧地揽住她的腰，扣住她的后脑勺，一点一点温柔地描摹着她的唇，又舔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角落，吸吮着她不停躲闪的舌头。 这样的吻比之前的更绵长，却带了无限的缱绻温柔，让归洛渐渐的有些沉溺其中。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吻，早已没办法再去注意周围的状况。 她顺从地接受着林轶正对她的攻略，甚至还被挑起了些反客为主的欲望，开始试着回应他。 她这种细微的变化一下子就戳中了林轶正敏感的神经，似乎是不服输般地上前几步，护着她的头将她抵在了背后的墙上。 他……怎么这么会亲…… 这是归洛唯一的感受。 她情不自禁地用双手缠着他的脖子，软软地挂在他身上，小脸也染上了些红晕。 林轶正在心里暗骂，再这么亲下去今天可就收不了场了。 他终于停止了动作，看着小姑娘晶莹剔透的粉唇，喉结动了动。 归洛缓缓睁开眼睛，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神中。 “归洛。我从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你喜欢我。” 第158章 报复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自己。 归洛这样想道。 她不知道林轶正经历过怎样的纠结，包括郑星鸿，包括他自己，包括他曾经以为只有在确定了自己是她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后，他才敢对她说出那句话。 然而他还是说了。 他喜欢她。 这比任何事都要美妙。 归洛向前跨出一步，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说道：“走，去吃饭了。” “嗯。” 两人走出巷子，随意找了个地方吃饭。 等他们赶去集合地点的时候，人差不多也到齐了。 回到华江，这学期好像才拉开了序幕。 从高二开始，周六要上一天的课，周日要上晚自习，休息时间大幅缩减，每周满打满算也就一天。 高二一班的进度拉得飞快，对归洛和林轶正却是没什么影响，长期的自学习惯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子里，即使没有老师，他们也有自己的计划。 九月物理复赛一结束，十月林轶正还有数学联赛，两个月时间，两人的重点几乎都在这上面。 就像林轶正所说的，他对自己可以掌控的东西没什么好紧张的。竞赛一结束，他几乎也对自己有了一个更准确的认知。 结果也毫无悬念，林轶正获数学、物理省一等奖，还被选拔进了数学省队。 归洛获得了物理省二等奖。 她对于这个结果是挺开心的，毕竟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她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也算是对她努力了这么久的一种奖励。 凌宇真的战绩和林轶正类似，物理、数学省一，不同的是他没进数学省队，进了物理省队。 对于东都中学来说，虽然一向被标榜为华江最好的高中，但在全省来说，它的竞争力却没这么强。 林轶正和凌宇真此次达成的壮举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也让校方格外上心。 进省队的消息一出来，两人就轮番被领导和老师约谈，说的话反反复复就那么些，什么挑战自我、为校争光云云。 10月凌宇真去参加全国决赛，成功地拿到了银牌。 时间很快来到了11月，林轶正也要去参加数学全国决赛了。 事实上他完全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有了省一就已经能让他毫无悬念地保送到安舟大学，后续的所有东西都只是锦上添花。 赛程安排是一周时间，再加上要去外省参赛，他得提前走。 林轶正走的前一天晚上，照例在晚自习结束之后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每到这种时候，小姑娘总觉得有些舍不得他走，但又不好意思说。 她怕自己耽误时间，匆匆地从包里拿出个东西塞给他，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去。 林轶正一脸茫然，怔怔地看着她越跑越远，然后回过头来对他挥手说拜拜。 他打开手心一看，里面放着一枚护身符。 这应该是个老物件了，看样子年代有些久远，不知道是不是她一直自己用着的。 林轶正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变得软软的，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护身符收好，踏着夜色向家里走去。 他走的这几天，归洛又变成了一个人。 凌宇真去了二班，孙媛媛也选了文科，去了三班。 这两个跟她还算相熟的人一走，她似乎又恢复了原状。 每天归洛都按部就班地上课，写作业，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到了晚上，林轶正每天都会跟她打很长时间的电话，她把手机放在旁边，也不特意找什么话题说，边做自己的事边跟他闲聊。 一周后，林轶正该回来了，预计晚上到华江。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归洛的作业还没写完，她看了看时间，准备到外面去吃个饭再回来继续写。 她走出教室，还没来得及迈步，就感觉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抬眼一看，是许久不见的谢思南和两个她不认识的男生。 “有事吗？” 她淡淡地开口，很纳闷她有什么事找自己。 谢思南抱着双臂，一脸的无所谓，“没事。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 归洛很无奈地看着她，以及她旁边的人，寻思怎么现在还玩这一套呢？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保证你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谢思南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针对她，即使她们之前有过节，也已经过去很久了。归洛不认为她会在这么久之后的今天再来对自己发难。 所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林轶正。有人要对林轶正下手了。 她跟林轶正的关系人尽皆知，如果说要用她来威胁林轶正，是有可能的。 教室里没有人可以求助，在两个男生坐镇的情况下她也跑不掉。 于是她选择了妥协。 谢思南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见她识相，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携着她往外走。 她觉得自己被谢思南制得无法挣脱，只能乖乖地跟着她，斜后方夹着两个男生。 一行人出了校门，不出意外的和等在此地的一个人汇合在了一起。 谢思南缓缓走向他，对其使了个眼色。 归洛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她认识他，还记得他的名字，徐文彬。 徐文彬今天的行动明显是有备而来，但她没想到他居然和谢思南有关系。 谢思南顶着“级花”的头衔，在东都中学颇有名气，也可以算是名声在外。 归洛不知道她和徐文彬是怎么认识的，但她知道，这两个人或多或少都跟林轶正不太对付。 他俩凑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徐文彬毫不避讳地把谢思南搂在怀里，一脸宠溺地说道：“宝贝儿，辛苦你了。” 谢思南脸上泛起一抹娇羞，挽着他的胳膊就撒起了娇，“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准备怎么办？” 徐文彬的眼神扫过站在一旁的归洛，安慰道：“你别急，咱们到了地方再说。” 徐文彬不像之前的严俊哲那么蠢，妄想在学校门口就搞事。他必须得防着吕施明。 他示意自己身后两个身材魁梧的男生带着归洛走，自己则是很拉风地骑上了停在一边的纯黑色机车，递给了谢思南一个粉粉嫩嫩的头盔。 社会哥真牛逼…… 归洛在心里默默感叹，老老实实地在两个小哥的包夹下上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把她夹在中间，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动弹不得。 事实上她根本没想过要逃，毕竟这阵仗真的太可怕了，用两个彪形大汉来对付她一个人，这规格算是很高了，她没那么不自量力。 很快车子就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她又被两人带进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徐文彬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谢思南十分乖巧地坐在他旁边，周围或坐或站着一群人，一看就是徐文彬的打手。 归洛一时之间搞不懂他们把她带到这里来想干什么，林轶正还没回来，即使想用她达到什么目的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他们还有别的目的。 是谁？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卷帘门外一阵嘈杂，混杂着叫骂声以及金属撞击声。 一群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哟，我寻思是谁呢？”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飘了进来，让归洛浑身一颤。 周泽烨。 周泽烨全身都受了不少的伤，眉骨处有一道伤口，正往外淌着血，看着有些骇人。 他明显是才被围殴了一轮，撑着受伤的身体来到这里，待一看清徐文彬的脸，发出了一阵冷笑。 “是你啊？怎么？挺能忍是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被你玩明白了呗？咋的？这会儿想起报仇了？你怎么不等老子儿子生出来了再来报仇呢？” 他丝毫不想给许文彬留面子，一出口就十分歹毒。 他是没想明白，这他妈都过多久了？还扯着之前那点破事不放？ 他边骂边往里走，待走到几人面前，看到归洛的时候，他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也消失了。 “徐文彬，你他妈要不要脸？把女人扯进来？” 他声音一沉，已是带了些愠怒。 徐文彬真他妈想把他的嘴撕了。 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毒。 “哼。” 他缓缓站起身来，语气里满是嘲讽，“烨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 他手里把玩着一根铁棍，抬眼看着他邪笑，“但你似乎运气不太好，要不怎么落在我手里了呢。” 周泽烨瞳孔收缩，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他是觉得纳闷，怎么刚好今天李圣良就把人都带走出去办事了，他落了单。而后他便被几十个人围殴，自然难以招架。 如果李圣良和徐文彬暗通款曲，目的就是把他带到这来，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而出现在这里的归洛，又代表着什么？ “你想做什么？” 周泽烨的话语里没有半分温度，冷静地问道。 “你别急嘛。” 徐文彬唇边浮起一丝微笑，“咱们慢慢玩。” “你别浪费时间了。林轶正不在。你要是想利用我们达到什么目的，恐怕无法如愿。” 归洛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没有半分慌乱。 她觉得他这个行为愚蠢至极，完全看不透他的目的。 “少她妈废话！” 徐文彬像是对归洛十分不满，破口大骂道：“他不在，就没法亲眼看见你们所受的苦，这确实有点遗憾。但是……我就是要让他尝尝这种兄弟和女人都因为他而受辱的滋味……而他却什么都没能做。我就是要让他后悔。”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做事。” 第159章 碾压 一群人一拥而上，把周泽烨围在中间。 他像一头受了伤的狮子，尽管身处劣势却不肯低下骄傲的头颅。 周泽烨的拳头很硬，已经尽力将靠近他的人打趴下，但最终还是无法支撑，被两人架了起来。 徐文彬缓缓走向他，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脚。 “唔……” 强烈的正面冲击让周泽烨的胸中泛起些腥甜的味道，剧痛之下他微微缩了缩身子，却勉力支撑着没有让自己显得太难看。 徐文彬看着周围躺了一圈的人，冷笑道：“烨哥真能耐，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放倒这么多人。但你现在还能动么？再能打老子人多也能弄死你！” 徐文彬不太解气，又一拳打在他的腹部，跟刚刚相同的位置。 周泽烨再也无法压住那股腥甜，嘴角缓缓渗出血丝。 “啧啧啧。” 徐文彬抹了一把他嘴角的血迹，很可惜地摇了摇头，“流血了啊，烨哥。” 他向架着周泽烨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 周泽烨软软地瘫倒在地上，眼神有些迷离。 “哦，对了。” 徐文彬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周围的人笑道：“咱们烨哥初中那会儿可是乐队的鼓手呢。多帅啊。这会儿还没断？烨哥以后要是红了，咱们是不是也算是名人的旧相识啊？” 周围的人吹着口哨，发出一阵阵哄笑声。 很快就有人上前，将周泽烨的两只手踩在脚下固定住，徐文彬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铁棍，有些可惜地说道：“烨哥，你说我要是这么敲一敲，手指头会不会断？你以后还能打鼓么？” 周泽烨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拼命地挣扎着想摆脱他们的控制，目光死死地盯着徐文彬，在几乎虚脱的情况下却始终无法如愿。 “换个人。” 归洛算是洞察了徐文彬的动机，他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单纯地想要伤害他们，想要报复他们。 于是，她站了出来。 “我来半天了，不至于什么用场都派不上？” 归洛淡淡地开了口，向着徐文彬的方向看去。 徐文彬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跑的掉？” 他缓缓走向归洛，嗤笑道：“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林轶正为了你做到那种程度？连威胁女生都面不改色？” 归洛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你现在做的事可比他烂多了。说，你想干什么，痛快点。” 徐文彬像是被他戳中了什么痛点，对着她恶狠狠地说道：“我就看看你等会儿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他扫视四周，对着其他人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样，咱们让她把衣服脱了，大家都拍个照留念一下。再把照片发给林轶正看看。看看他的小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小骚货。” 归洛的嘴唇动了动，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能想出这么卑鄙的一招。 昏暗的空间里站着很多人，除了她和谢思南以外，全都是男人。 要在这地方脱衣服供他们观赏拍照，她天然地就产生了一种莫大的羞耻感。 见她有些犹豫，徐文彬不耐烦地用铁棍敲了敲地，提醒道：“你要是不愿意，让烨哥断几根手指也不是不可以。” “艹。” 周泽烨已是怒极，“你可真是刷新了老子对人渣认知的下限。别他妈废话，要来就来啊！” 徐文彬并不是那种话多的人，他早已准备就绪，受不得一点刺激。 铁棍精准地怼在周泽烨右手的无名指上，一股钻心的疼痛向他袭来。 饶是他预想过自己将会面临的痛苦，尽量控制着自己，却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试着微微动了动手指，动不了。 归洛根本没想到徐文彬的速度如此之快，竟让人没有半分反应的余地。 她不敢再犹豫，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谢思南就站在她对面，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归洛面无表情地脱掉外套，又开始脱卫衣。 “归洛……别……” 周泽烨有些虚弱地叫道，却没有办法阻止她。 “喂喂喂……” 空气中飘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干什么呢？找这么个破地方干架？” 一棵金色的头逆着光出现了。 陆嘉树。 徐文彬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说彬哥啊。” 陆嘉树双手插兜，随意地夹了嘴里的烟，懒懒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你结的梁子，你搞我兄弟和我嫂子干嘛？” 徐文彬冷笑，“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徐文彬心道，就连周泽烨这种以一打十的怪物，在自己绝对的人数优势下也不够看，陆嘉树这种菜鸡，除了送人头，还能有什么别的用？ 陆嘉树挠了挠头，向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谁死还不一定么……” 周泽烨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影，那颗金色的头不是一般的显眼。 他有些虚弱地喊道：“陆嘉树……别耍帅……快走……” 陆嘉树瞥他一眼，很轻松地把烟往地上一撇，对他说道：“烨哥你先睡会儿。我很快就带你走。” 接下来便是一场混战。 与其说是混战，不如说是陆嘉树单方面的碾压。 徐文彬觉得不可思议，之前他们干架的时候他明明就是个软脚虾，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厉害？ 他不知道的是，陆嘉树从来都是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实力。 自从遇到林轶正之后，他就习惯了隐藏自己，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使出全力来打，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但他不能那么做。 他一旦进入那种状态，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怎么能让他不再动。 这太危险了。 他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 于是他学会了隐藏，有林轶正在身边，他似乎也不需要太能打。 所以大家熟知的陆嘉树，都是他自己刻意塑造出来的形象，也许只有何书羽和许恒在他解决李宏锐的那天才窥见了一二。 仓库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人，都是被陆嘉树打趴下的。 太变态了…… 陆嘉树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深知自己人少的劣势，一出手就是十分精准地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饶是他已经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也不免出了一身薄汗。 徐文彬还没从眼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见他火速地解决了那么多人依旧面不改色，这才想起来慌乱。 他一把将归洛捞了过来用铁棍钳制住她的喉咙，对陆嘉树叫道：“马上住手！” 陆嘉树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完最后一个人，直直地看向他。 “我停了。” 陆嘉树装模作样地举起双手向他走了过来，说道：“都这样了，你再坚持有什么意义？放开她，你走你的，我可以不事后找你麻烦。” “你想得美！” 徐文彬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他今天走的是一部险棋，打的就是趁林轶正不在的时候恶心恶心他的主意。再加上谢思南成天在他面前念叨关于归洛的事，早就想报复他们。 他前期做了不少工作，包括打通李圣良，避开吕施明，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把周泽烨和归洛带了出来。 陆嘉树一是没跟他们在一个学校，退学以后连人都找不到，二是本来也不足为惧，背后也没什么势力，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放在眼里。 今天的事，他本以为是万无一失。 他没想到，陆嘉树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并且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面对现在的状况，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挟持归洛完全是他下意识的行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失常。 如今他骑虎难下，今天的事一旦传到林轶正耳朵里，他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一定要鱼死网破，他也不介意这时再把事情搞大一点。 他是有自信的，即便对方多了陆嘉树一个变态，自己这边明达中学加上李圣良的人马，用来对付他们也够了。 所以他肆无忌惮地掐着归洛的脖子，慢慢往后退着。 陆嘉树眼疾手快地将跟随着他缓慢移动的谢思南一把钳制住，很不要脸地说道：“不好意思了，美女。” 谢思南被他制住，两手手腕被他牢牢扣在掌心，只能对他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 他又看向徐文彬，“彬哥，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你这小女朋友细皮嫩肉的，哪受得了我这糙老爷们这么粗暴啊？” 徐文彬肉眼可见地慌了，甚至不能骂他不要脸，毕竟这事是自己开的头。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别伤害她。” 谢思南的手腕被抓得生疼，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感觉抓着自己的人纹丝不动。 陆嘉树叹了口气，“彬哥，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对你女朋友尚且如此，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别人呢？” 他劝道：“别折腾了。你带谢思南走。把归洛留下。” 谢思南从小到大哪经历过这种场面，今天她本来只是配合徐文彬想要在归洛身上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反而备受羞辱，一时之间只觉得十分委屈，一双美目噙满泪水看向徐文彬。 徐文彬沉默地看着快要哭出来的谢思南，早已觉得心如刀割。 他疯狂地追求过谢思南，本来对方一直不为所动，但他依旧对她穷追不舍，终于抱得美人归。 他不能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他在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后，最终选择了向陆嘉树妥协。 他慢慢地放开了归洛，一把搂住被放开的谢思南，快步向外走去。 陆嘉树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今天的事我不会再追究。但你要面临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徐文彬的身形一顿，搂着谢思南的手紧了紧，身影快速地消失了。 其他被陆嘉树放倒的人早就连滚带爬地跑得没了影，仓库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空空荡荡的。 归洛这才有些慌张地跑到周泽烨旁边，对陆嘉树说道：“他的手指可能断了。” 陆嘉树蹙眉，连忙去将他扶起，火速赶到了医院。 周泽烨到了医院过后就醒了，身上的伤经过检查外问题不大，手指的问题比较严重，粉碎性骨折，但好在不用动手术。 这下他得住院一阵子了。 归洛没带手机，只能偷偷地用陆嘉树的手机给夏染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夏染担心得不得了，马上就准备往回赶。 陆嘉树寻思这样的状况也没法瞒林轶正太久，索性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林轶正已经下了飞机，也正在往这边赶。 一群人围在病房里乱糟糟的，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安静了下来。 第160章 处处吻 一名面容冷峻的中年妇女面无表情地进了病房，对着躺在床上的周泽烨就是一顿输出：“你长本事了？这会儿打架打得都进医院了？你自己看看，你丢不丢人？” 病房里有他的朋友在，她这番话完全没给周泽烨留面子。 “妈，觉得丢人的是你？” 周泽烨淡淡地开了口，嘴边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容。 陆嘉树和归洛这才明白周泽烨的妈妈是在这家医院上班的。他们不好再在这里杵着，退了出去。 周泽烨的妈妈阮丽珍是这家医院心内科的主任，工作非常卖力，常年都加班，以至于她根本没时间管她这个儿子。 今天她也是听同事说起才知道周泽烨住院了。 她迫不及待地过来看他，一开口没有任何的关心，全是指责。 在她看来，周泽烨天天惹是生非，不学无术，还因为打架进了医院，这都让她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你自己看看你天天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但凡是在学习上多上点心至于像现在这样吗？你究竟还要混多久才甘心？” 阮丽珍揉着自己的眉心，话语里透出对他的失望。 “妈，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是怎么想的。在你眼里，我是个不争气的儿子，从来没让你和爸这样优秀的父母满意过。我自己的人生，我从来没有混过。只是你们根本不想了解罢了。” “你的人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跟我谈什么人生？” 阮丽珍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但她很快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病房。 晚自习一结束，何书羽和凌宇真就赶了过来。 今天归洛被带出校门的时候，恰好被吃完饭回学校的凌宇真看见了。 看着她旁边的谢思南和的几个陌生的面孔，他敏感地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打了个车就跟了上去，然后第一时间联系了陆嘉树。 幸运的是陆嘉树刚好在华江，收到消息就给周泽烨打了电话，却没人接。 这太巧合了。 周泽烨和归洛同时出事，一看就让他看出了些阴谋的味道。 凌宇真深知自己在打架的事上派不上任何用场，除了给他们提供一点情报外，也就只能随时准备报警了。 他一直守在仓库附近，目睹了周泽烨和陆嘉树进去，以及几人陆续出来。 归洛临时出来，肯定没时间请假，他甚至还回了一趟学校帮她圆了这件事。 几个人全部堆在病房里，没过多久，韩睿和林轶正也到了。 林轶正是直接从机场赶过来的，手里还拿着行李箱。 他刚出现在病房门口，归洛就跑过去抱住了他。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当时有多无助、多害怕，林轶正完全可以理解。 她一想到周泽烨的手指，心里就有如一团乱麻，总是不受控制地想，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犹豫，动作再快一点，他或许就不用搞成这样了…… 林轶正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归洛的眼圈都红了，声音里也带了些哭腔，“对不起……” 林轶正听她这句道歉，几乎心痛得无法呼吸。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还要因为这种不可避免的结果而道歉。 林轶正弯下腰，捧着她的脸道：“不是你的错。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拉着归洛到旁边坐下，自己则是来到周泽烨的病床旁边，看他眉骨上贴着纱布，手指上绑着石膏板，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淤青，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怎么样？” 他开口问道。 “没事。死不了。” 周泽烨朝他笑了笑，故作轻松地答道。 “你好好休息。后面交给我。” 林轶正吐出这句话，看了陆嘉树一眼。 陆嘉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知道这事肯定瞒不了他，决定自己坦白。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拍了拍林轶正的肩膀，“是。以前我都是装的。没那么菜，比你们都能打，满意不？” 林轶正眼眸深邃，看了他半晌，“那你之后可得派上点用场才行。” 陆嘉树摊了摊手，“恐怕不行。我答应过徐文彬不再找他的麻烦。我劝你以后还是别把我算上，很容易出事。” 他这话算是发自肺腑，林轶正不可能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刚和自己相遇时7岁的陆嘉树，那时的他阴沉而冷漠，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让他展露了一点正常人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啊…… 他大概明白了什么，再不强求。 何书羽看着一脸云淡风轻谈着这些的陆嘉树，不知怎的就有些心疼。 看这样子大家都不知道赵妍月的事，这件事他只告诉了她。 韩睿在一边蹙着眉一直盯着周泽烨的手看，内心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即便是真有什么过节，打架斗殴什么的他都能接受，但明显这一次他是着了对方的道，还被故意伤了手指。手段歹毒，其心可诛！ “行了。没什么大事了。你们都撤。” 周泽烨看着或坐或站的一群人，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自己这伤也算不上太严重，让这么多人守着他，他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正当众人收拾东西准备撤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 夏染飞快地冲了进来，第一时间来到了他的身边。 已经接近11点了，她是买的最近的一班车票，总算赶了回来。 周泽烨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工作呢？” 夏染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双臂一伸就抱住了他的腰。 她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像是在确认着他的状况一样。 其他人瞬间就明白了什么，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周泽烨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担心，没事了。” 夏染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闷闷地说道：“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还疼不疼？” 周泽烨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轻轻地蹭了蹭，“不疼。” 夏染放开手，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快亲亲你的女朋友。”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一副索吻的模样。 她的嘴唇嫣红，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体香，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种赤裸裸的诱惑。 他轻轻抚上她的头发，手指穿插在她浓密的长卷发之中，开始小心翼翼地吻她。 他的唇一覆上去，夏染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开始温柔地辗转于他的唇瓣和口腔内侧，将每一寸地方都舔砥殆尽。 夏染似乎真的很喜欢他的吻，完全是在引导他，逗弄他，享受着这个美妙的过程。 吻了一会儿，夏染总觉得自己这样子像是在欺负病人，在享受了短暂的甘甜之后不舍地结束了。 “你突然回来不要紧吗？工作呢？” 周泽烨始终惦记着她工作的事，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我请假了。” 夏染理所当然地答道，“你这样我没法安心工作。” “夏染。我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你明白吗？你不应该请假。” 他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似乎是在宣告着自己的成熟。 “放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夏染摸了摸他的脑袋，像在摸一只大狗狗。 “我回来，是因为我担心你，我想看着你。等你好一些我就回去。” 有时候她宁愿周泽烨能更孩子气一些，不要事事都这么理智。 人太成熟，苦的都是自己。 周泽烨听她这话才稍稍安心了些，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你家人什么时候过来？” 夏染这次来，已经想象过要和他父母见面的情况，她其实还是有点怕，毕竟自己比周泽烨大了快6岁，而他也没成年，这时候见父母，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已经做好即使被反对也要坚持下去的觉悟。 “嗯……我妈刚来了一趟。她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爸嘛……不知道在哪浪呢。” 他小心地组织着语言，“那个……我不太受我爸妈待见，估计这几天他们也不会出现。” 他虽然说得不算清楚，但夏染却是大概明白了他的处境。 她突然就有些心疼，又过去抱了抱他，“没事的，我待见你。” 周泽烨“噗嗤”一声就笑了，“姐姐，矜持点。” 夏染佯装生气，撇开了他，“哼。你不喜欢我这样就算了。” “我当然喜欢了。” 周泽烨连忙哄她，“你太可爱了嘛。” …… 走出医院，陆嘉树准备送何书羽回家。 何书羽大概猜到今天发生了些什么，但完全无法想象陆嘉树当时是以怎样的状态去面对徐文彬的。 是跟对李宏锐一样吗？ 那样狠厉的表情，她直到现在想起来仍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不由的就有点担心他，拽着他的手也紧了紧，问道：“哥哥，你没事？” 陆嘉树看着她笑了笑，“没事。你别担心。今天确实动了手，不过在可控范围内。只是我真的不能再帮铁哥搞下一轮了，容易出事。” “他会有办法的。” 何书羽有些担忧地望向他，“用不着你。” “嗯。” 陆嘉树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哥哥，什么时候再回安舟？” 陆嘉树的主战场已经完全转移到了安舟，退学之后他的时间更自由了，训练也更加系统了。 “明天就得走。” 陆嘉树有些抱歉地看了她一眼，“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的。” 何书羽朝他笑了笑，“我会给你打电话。” 两人慢悠悠地在街上晃荡，像是想把相处的时间变得更长一些。 但再慢也有到达的那一刻，陆嘉树将她送到小区门口，跟她挥手拜拜。 何书羽有些不舍地看着他，挥了挥自己的小手，朝着小区里面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陆嘉树内心却是涌起了一种冲动。 他快步走上前去，将她的手腕向后一拉，小姑娘就稳稳地落在了自己怀里。 “哥哥……？” 何书羽有些错愕地叫他，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 “你怎么了……？” 陆嘉树不答她，而是吻了她。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 并不着急深入，而是温柔地辗转轻咬她的唇瓣，一遍遍地描摹着她的形状。 何书羽被他这种若有似无的勾引弄得有些烦躁，又不见他继续深入，泄愤似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陆嘉树吃痛，再也不逗弄她了，趁着她咬人的空隙，长驱直入，捕捉到她的小舌头后开始肆意地玩弄。 温热而急促的呼吸在两人唇舌缠绕间此起彼伏，两人在小区门口的灯光下拥吻，画面暧昧而美丽。 第161章 去弄他 林轶正推着行李箱，牵着归洛送她回家。 “对了。竞赛结果怎么样？” 归洛边走边问。 林轶正淡淡地答道：“金牌。” “那国家集训队？” “没进。”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真厉害。” 归洛若有所思地念着，又一次在心里感慨学霸真是天生无敌。 林轶正跟她一样，接触这些的时间并不长，第一次参赛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本来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 而他的那句“没进”仿佛是在提醒着归洛他终归也只是个普通人，让她觉得他更真实了些。 林轶正根本没空想这事，满脑子都在想徐文彬趁自己不在对归洛和周泽烨发难的理由。 如果周泽烨背后有八中，徐文彬不敢。他这样做，只能是提前打通了李圣良的关系。而归洛这边，又是谢思南。 他咬了咬牙，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归洛如此执着。 谢思南和徐文彬凑到一块儿，行事如此嚣张，明显是考虑过惹他的后果，但他们依旧那么做了。 徐文彬以为，有了明达中学和八中当底牌，就可以不再怕他，即便自己想报复，也无计可施。 太天真了？ 林轶正在内心冷笑，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对策。 归洛见他低着头不说话，猜到他肯定是在想徐文彬和谢思南的事，不由的有些担心。 “你准备怎么做？” 她拽了拽他的手，问道。 “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林轶正安慰般的摸了摸她的手指，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问道：“有没有吓到？” 归洛今天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说不被吓到肯定是假的，但她更惋惜于周泽烨伤了手指这回事，不禁在心里盘算着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才能让情况更好点。 她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确实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自责。你不在，我总觉得我应该替你看好大家，但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脑子里空空的。 在那个时候，她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 林轶正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真把自己当家长了？小姑娘家家的，别老这么坚强好不好？你要抱着我哭一哭，我可能会更高兴点。” 这话虽是玩笑话，但一定程度上也表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归洛把自己的脸往他怀里钻，像是撒娇般地说道：“我才不哭呢。” 林轶正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无奈，“好好好，你最厉害了。” 两人来到友谊小区门口，林轶正见时间也很晚了，对她挥了挥手道：“快进去，明天我来接你上学。” 归洛见他不自觉蹙起的眉头，就知道这次的事有多令他生气。 跟上次不一样，这一次周泽烨不在，陆嘉树也没法参与，他几乎是孤立无援。 他最是受不得委屈的性子，有人触了他的逆鳞，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单枪匹马。 如果他决定硬来……那是否会跟周泽烨一样面临那样的状况？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有些害怕，也不走，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林轶正见小姑娘一直盯着他，既不说话，也不干什么，就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 他向前走了两步，将她抱进怀里，归洛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他双手揽着她的腰，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舍不得我走啊？这么想我？” 归洛低低地“嗯”了一声，伸出小手去反抱住他，像是想要给他一点温暖。 她知道这件事自己帮不了他，但仍想尽一点自己的力，哪怕是精神上的支持。 “好啦。快回去。” 林轶正抱着她好一会儿，感受着怀里小姑娘的体温，觉得心情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不像之前那么浮躁了。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放了手，慢慢地朝着小区里面走去，还总是回过头来看他。 林轶正一直笑着看她，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敛了笑容，满脸阴沉地走入夜色中。 当天晚上归洛收到了林轶正的“晚安”，让她觉得稍微多了些慰藉。 她不知道的是，当天深夜，林轶正接到了周泽烨的电话。 当时已经凌晨了，林轶正却没睡着。 周泽烨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他，特别是谢思南和徐文彬联合起来想要折辱归洛的事。他不知道陆嘉树把事实还原到了什么程度。 李圣良背叛他的事先放在一边，针对他无非就是想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但他们对归洛的行为，明显是太过火了。 所以，这事他不能瞒林轶正。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来办。” 林轶正只淡淡地回了他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林轶正的视线望向书桌上他和归洛的那张照片，不自觉地将手紧握成拳，爆起的青筋仿佛在宣告着他内心的愤怒。 如果……陆嘉树没有及时出现，归洛会面临什么？他不敢想。 他不知道徐文彬是不是因为看见自己上高中过后无心争斗才起了这样的心思，如果……自己对凡尘俗世的妥协只能换来身边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那他不介意再次涉入这些纷争，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林轶正打的主意是，一定要先搞定李圣良，然后他才有谈判的筹码，并且……运气好的话，他底下的人也能倒戈相向。 事实上，周泽烨虽然身在医院，但已经做了些安排。 他给李圣良去了个电话，没多说什么，只是陈述了自己被徐文彬算计了的事实，他要报仇，让李圣良尽快办这件事。 李圣良自然是虚与委蛇，表示第二天就带人去明达中学为他讨回公道，让他放心。 第二天，林轶正就像没事人一样，接归洛上学，跟她一起吃早饭，甚至一整个上午也只是跟她一起上课、写作业，一点也没表现出要出去办事的意思。 凌宇真似乎也很担心他的状况，时不时从隔壁二班跑过来瞅瞅他，见他一直没动静，反而觉得心里瘆得慌。 中午陪归洛吃完饭，他去了一趟高二十一班找许恒。 许恒那会儿正准备睡觉呢，一看教室外边的他一下子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陪着笑脸，“正哥，你找我？” 林轶正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问道：“有付驰的电话吗？” 许恒托着下巴想了几秒，点头道：“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又怕被人看见，猫着腰开始翻手机通讯录。 林轶正、陆嘉树、周泽烨、付驰和许恒以前都是一个班的，林轶正肯定不会花心思记其他人的电话，但许恒不一样，他跟陆嘉树关系不错，两人都是话唠，对于班上同学的电话什么的掌握得还是挺清楚的。 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犹豫着说道：“正哥，我怎么发给你？” 他委婉地表示自己没有他的电话，没法发给他。 林轶正接过他的手机看了两秒钟，随手还给他，步子已经迈出了老远，“不用，记住了。” 他顺着楼梯来到了高二十五班，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冲着教室里面大声叫道：“吕施明——” 他这一嗓子毫无征兆，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吕施明正在补觉，听见这个声音才睡眼惺忪地望向门外，正准备发火，一看见他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艹！怎么是他？ 吕施明很无奈地从椅子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他跟前。 “有什么事吗？” 他对林轶正的出现表示疑惑，不知道这位哥是不是又要干什么大事了。 林轶正瞥了他一眼，很简洁地问道：“李圣良，有印象吗？” 吕施明眉头一蹙，“怎么可能忘？” 他跟李圣良是真刀真枪干过架的，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忘记。 “记得就好。” 林轶正微微颔首，“去弄他。” ？？ 吕施明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弄他？ 之前解决严俊哲的时候他不是跟周泽烨一起的吗？他俩不是好哥们吗？为啥要弄他？ 林轶正寻思他对昨天发生的事是一无所知，现在这个状况，如果不跟他把事情讲明白，恐怕会影响到他的整个计划，于是只能耐着性子给他总结了一下：“昨天，有人带走了我同桌，同时周泽烨被他们弄了，断了一根手指。” “你说什么！？” 吕施明眼里全是震惊之色，止不住地惊呼出口。 林轶正完全不理会他吃惊的模样，继续说道：“明达中学徐文彬，跟我们有点过节。” “你觉得，如果八中不出问题，他敢这么干吗？” 吕施明蹙着眉头听他说着，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林轶正所说，周泽烨这边不出问题，他不敢。 李圣良反水了。 照理说，这件事算是八中的家事，跟吕施明没什么关系，林轶正敢直接过来找他，自然是算准了一些东西的。 当初由于自己的授意，周泽烨让李圣良来挑战吕施明，主要是为了帮他解围，但明显李圣良并不这么想。 李圣良只是为了立威，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因此在他看来，吕施明始终是他的手下败将。 上次解决严俊哲的时候吕施明明显能感觉到他的不情愿和不屑。 这种微妙的感觉林轶正算得很准，他料定吕施明内心对李圣良肯定有意见。 这一次，他必须要借助吕施明的力量，他们虽然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但至少目标一致。 吕施明内心百转千回，似乎在权衡利弊。 林轶正猜得很对，吕施明对行事嚣张的李圣良并无好感，这一次他居然因为外人背叛自己的兄弟，这行为也令他不齿。 但是……林轶正的算盘打得这么响，要是他不如他的愿呢？ “这好像不关我的事啊。” 第162章 扭转 吕施明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 林轶正瞥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态度并不意外，嘴角浮起一丝浅笑，“确实。” “那我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林轶正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可惜的样子。 他敛起笑容，脸色冷得像是要冻死人。 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吕施明换位思考，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他似乎只能依靠自己。 林轶正在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自己还有什么牌。 付驰那边他还没了解过情况，但他猜测那天的行为只是李圣良的一意孤行，其他人只是被蒙在鼓里。以周泽烨的为人，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连几个信任他的兄弟都没有。 但……人还是太少了…… 如果就这么硬上，很有可能造成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他清楚地知道此行可能面临的所有危险，但他必须去。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如果吕施明真的不出手……恐怕他就只能对谢思南下手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谢思南没来学校。如果要动她，可能还得费点功夫…… 他已经没法去想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卑鄙，是不是跟徐文彬这个人渣没有区别，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达到目的。他不能再让归洛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里。 思及此处，他转身下楼，准备给付驰打个电话。 吕施明本就是存了试探他的心思，完全不知道他的心里闪过了些怎样的算计。 平心而论他对林轶正这个人是有些好感的。当初帮他解围，或许并不是故意想帮他，但他毕竟因此获了利。 上次林轶正请他帮忙对付严俊哲，态度算得上是端正，并不过分。 今天很明显他真的被惹怒了，即使没有自己的帮忙他也要为归洛和周泽烨讨回公道。 眼见林轶正越走越远，他却是开口叫住了他，“行，我答应你。” 林轶正的思绪骤停，回过头看他，沉默半晌后，开口道：“谢谢。” 他指了指楼下，“我去联系一下八中的人，有事叫你。” 吕施明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林轶正联系到了付驰，如他所料付驰对此事毫不知情，根本不知道昨天出去办事是李圣良的调虎离山计。如果不是周泽烨事后给他透过底，他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被耍了。 周泽烨从初中开始就是八中扛把子，为人极重义气，几乎从没让下面的兄弟受过委屈。包括李圣良，他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针对过他，两人握手言和后就再未起纷争。 在八中，要说对周泽烨服气的人，肯定比李圣良多，但周泽烨由于乐队渐渐淡出了这些事，所以从表面上看八中确实已经是李圣良的囊中之物了。 他背叛周泽烨这事做得隐秘，表面上他只是因为刚好把所有人带出去办事才让周泽烨落了单，并不觉得有人能看出什么端倪。但他依旧保持着谨慎。 按照周泽烨的指示，付驰继续扮演着一个因为他被徐文彬算计而义愤填膺的角色，对李圣良却是恭恭敬敬，一切如常。 他私下里去找了很多人，特别是跟周泽烨关系密切的人。联合外校对付周泽烨，这种罪名非同小可，他不敢冒太大的险，只能秘密进行。 李圣良的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一下午都在召集人手，假装要为周泽烨报仇。 事实上他并不担心他们到了明达中学会面临什么，他和徐文彬达成了协议，各取所需，自然不会蠢到两相争斗，只等到了下午便找个理由化解此事。 归洛自中午林轶正出去之后就一直很担心，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虽然林轶正跟往常一样，陪她写作业，给她讲题，但她总觉得林轶正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隐忍的暴怒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下午不能陪你吃饭了。你看是想去找何书羽还是孙媛媛？记得多吃点。” 临走之前，他留下了这么句话，笑着让她放心。 归洛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嘱咐道：“小心。” 林轶正回握了她的手，又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嗯。” 吕施明这边已经准备就绪了，一群人已经很拉风地堆在了校门口。 林轶正和吕施明一起跨出校门的同时，付驰有消息过来了，是一个地址。 八中和明达中学的大战就在此处。 “走。” 林轶正看了一眼吕施明，唇角勾起一丝笑容，“开战。” 另一边，一栋烂尾楼里。 李圣良领着一堆人，徐文彬领着一堆人，正互相对峙着。 李圣良瞥了对面的徐文彬一眼，“彬哥，你跟我们八中还真是不对付啊，怎么？这次趁人不在搞我们烨哥？你觉得我们会放过你？” 徐文彬冷笑一声，“老子就是看不惯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从初中到现在，老子这口气就没顺过！这次我就是把他弄了，怎么着？” 李圣良拍了拍巴掌，“彬哥真性情！但你要问问，兄弟们答不答应？” “哼。” 徐文彬很不屑地看着他，“废什么话？动手！” 付驰的心一直揪着，直到此刻李圣良还没显出真面目，难道他真的要跟许文彬动手？ 两边的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哈哈哈哈……” 徐文彬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指着李圣良很夸张地骂道：“你他妈真能装！” 李圣良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转身对着自己的人说道：“八中和明达中学，休战！不怕死的现在就站出来，我来教他做人。” 黑压压的一堆人，鸦雀无声。 其中一些人脑子根本转不过来，没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付驰的心往下一沉，心道，终于！ 没有人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毕竟现在站出来的结果就是……被围殴。 明达中学的人杵在那里，即便真的有人不服，此刻也不敢贸然站出来。 李圣良似乎对这个情况很满意，边鼓掌边说道：“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周泽烨伤得不轻，已经不足为虑。这段时间他根本没时间管大家，忙的都是自己的事。真正为大家忙前忙后的是我李圣良！” “我保证，以后八中和明达中学就是盟友，绝不会让兄弟们受委屈！” 一番话言之凿凿，情深义重，却是在轻描淡写间就将自己背叛周泽烨的事揭了过去。 付驰等跟周泽烨关系密切的人闻言皆是震怒，此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但他们不能动。 现在一动，且不说自身难保，还会打草惊蛇。 这样的场面倒让李圣良喜闻乐见，毕竟他话虽说得好听，但实质上却是在以整个明达中学的力量威胁他们，带了些强迫的味道。 “看来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其实仔细想想，跟谁不是跟呢？我李圣良绝不会做得比周泽烨差，大家尽可以放心！” 他恩威并施，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很多人已经被他安抚了个七七八八，而另外一些暂时还不服气的人，他也不怕。 只要能稳住大部分人，他就赢了。剩下的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大器，只待接下来逐个击破，整个八中就是他的了。 “彬哥，有人向着这边过来了，人还不少！” 一个声音突然从外边传了进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来了！ 付驰飞快地瞥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人群，心里却是打起了鼓。 成败在此一举！ 他在内心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静，和林轶正必须配合得天衣无缝，今天才有一丝生机！ 打头的自然是林轶正和吕施明，后面几十号东都中学的人压阵。 徐文彬看着林轶正越走越近，脸上却没什么紧张的神色。他有人数上的优势，根本不怕。 林轶正在离徐文彬几米外的地方站定，脸已经垮了下来。 “哟——正哥这是干什么？八中和明达中学的事你也要管？爪子伸得这么长？” 徐文彬阴阳怪气地嘲讽了起来，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 林轶正根本不想跟他废话，一开口就直奔重点，“老子没空管这些破事。但你得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哈哈哈……” 徐文彬笑得直不起腰，“正哥，今时不同往日，我是搞了你女朋友和周泽烨，你又能怎么着？” 他气焰嚣张，根本连装都懒得装。 林轶正的怒气已经到达了临界值，经他这么一激，已经是忍无可忍。 他的速度极快，上前两步拉近自己和他的距离，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而后便是带着惯性的一脚，直击腹部。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徐文彬已经是倒在了地上，被林轶正狠狠地踩在脚下。 徐文彬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只觉腹部奇痛无比，不自觉地就弯着身子蜷缩了起来。 明达中学的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之后便是骂骂咧咧的准备还手。 吕施明饶是之前想象过林轶正来此会大干一场，也完全没能预测到他的行动。 他太狠了，就刚刚那两下，放在普通人身上根本就受不住。 吕施明何许人也，眼看事情就要控制不住，连忙让自己的人往前压。 徐文彬这是第一次领教林轶正的拳头，之前他们唯一一次对峙，他事先就认了输，根本没这个机会。 太可怕了…… 徐文彬捂着腹部，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有些松了的牙，一股腥甜在口中蔓延开来。 林轶正的脚不偏不倚地踩在他的头部，他的脸紧紧地贴着地，屈辱至极。 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嘴上却是不服输地叫道：“真可惜……昨天我还以为可以看到你的小女朋友在我们面前宽衣解带呢……” 第163章 别动我的人 林轶正听到这句话时瞳孔猛然收缩，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然后便开始一拳一拳地揍他。 徐文彬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拳，他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 吕施明在内心暗骂他是个疯子，照他这么打恐怕要出人命。 他本想阻止，但看见林轶正通红的双眼却根本不敢说话，只能在内心祈祷他下手有点分寸，别搞出大事。 明达中学的人见徐文彬被打成这样早已按捺不住，已经和前压的东都中学的人扭打在一起。 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八中的人现在看得是一脸懵逼，这两边打起来了，自己该咋办？ 李圣良一声怒吼：“动手啊！” 这才有人反应了过来，纷纷加入战局。 这是最好的时机。 付驰当机立断，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圣良身边，趁着混乱偷袭了他，将他打趴在地。 李圣良根本还没看清付驰的脸，就已经被他压倒在地，几拳招呼在了脸上。 “李圣良勾结徐文彬陷害烨哥，为烨哥报仇！” 他一边狠狠地挥出拳头一边大喊，很快让其他人回了神。 如果说之前很多人是因为形势所迫而选择沉默，那现在的情况突变就成为了一个导火索。 现在站队不算晚，但免不了一场大战。 而周泽烨值得。 随着八中一部分的人倒戈相向，现场情况几乎变成了八中内斗，明达中学和东都中学对打。 李圣良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按他的设想，不该是这样的。 不得不说，林轶正一来就硬刚徐文彬的行为看起来鲁莽，却恰到好处地给了其他人心理暗示。 再加上付驰当机立断对李圣良进行突袭，让局势瞬间就扭转了。 他不知道林轶正是有心还是无意，但他必须承认这一步走得非常妙。 徐文彬已经被揍得不成人样，整张脸已经青紫一片，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显得十分骇人。 林轶正面无表情地松开了他，像扔垃圾一样把他往旁边一扔，然后走向了李圣良。 李圣良被付驰招呼了几拳过后，总算反应了过来开始反抗，挽回了些颓势。他本身拳脚功夫不差，很快就占了上风。 即使有两个人包抄过来帮付驰，却都没能搞定他。 林轶正的眼睛发红，脸色阴沉，对付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看着徐文彬，自己来搞定李圣良。 付驰会意，过去将躺在地上的徐文彬粗暴地拉了起来，制住他的手脚。 林轶正在混乱的人群中精准地捕捉到了李圣良的身影，一个飞身上前将他踢倒在地，那力道之大，直接就让李圣良眼前一黑。 眩晕感让他有几秒钟看不清东西，等回过神来时林轶正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感觉手指头被掰折了。 “唔……” 他发出一声闷哼，疼得冷汗直冒。 他没法再挥出拳头了，只来得及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腹部，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徐文彬和李圣良被制，其他人比的无非就是个数量，算是势均力敌。 林轶正粗暴地扣住李圣良，对他说道：“让你的人停下，否则我不介意再掰折你另一只手。” 李圣良沉默地看着他，最终只能选择妥协。 吕施明见状，也叫停了自己的人。 混乱的场面逐渐归于平静。 林轶正看着周围横七竖八倒着的人，淡淡地开口道：“徐文彬留下，明达中学其他的人趁现在早点滚。” 明达中学受了重创，和东都中学两败俱伤，现在留下，除了身上再多点伤以外，再无他用。于是他们都连滚带爬地撤退了。 而后林轶正又看向付驰，“八中后面的烂摊子就交给你了。先撤。” 付驰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放开了手上的徐文彬，微微点了点头。 吕施明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让太多人聚在一起，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先散了。该去医院的去医院。” 吕施明对着一众东都中学的人嘱咐道，微微颔首让他们放心。 随着一众人散去，现场只剩下林轶正、吕施明、徐文彬和李圣良四人。 徐文彬已经是快昏过去了，无力地趴坐在一边，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李圣良被林轶正扣着一只手，已是无力反抗，但他好像不肯死心，趁着脚还能动的空档，有些跃跃欲试。 林轶正压根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朝着他的膝盖踢了过去。 “啊……” 李圣良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你说你他妈是不是自找的？” 林轶正瞥他一眼，“非得让我给你废了？” 李圣良疼得龇牙咧嘴，愤恨地说道：“别以为你就赢了。走着瞧。” 林轶正发出一阵冷笑，根本不想理他。 现下他膝盖伤了，手也折了，跑也跑不了，根本不足为惧。 林轶正走向在一边装死的徐文彬，见他软绵绵地趴在一堆废弃钢管上，很烦躁地又给了他一脚。 徐文彬已是奄奄一息，但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反而清醒了过来，一脸痛苦地望向林轶正。 林轶正蹲下身子，凑到他跟前说道：“别他妈挑战我的底线，如果你再敢动我的人一下，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不要脸。” 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你别忘了，谢思南还在东都中学呢。” 徐文彬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努力想握成拳头，却怎么也无法成功。 他虚弱地吐出一句话，“你想做什么……” 林轶正冷冷地地瞥他一眼，“我保证，我做的事一定比你过分。” 要说徐文彬以前确实是有点侥幸心理，毕竟在初中的时候他们就只是因为本校的女生被他调戏而跟他开战。 在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他们似乎对女生有种天然的怜惜，或者说，有自己的底线。 他没想过林轶正会跟他一样，毫无心理负担地对女生做些什么。 就算他听谢思南说起过之前林轶正因为归洛而威胁她的事，那也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口头警告，做不得真。 然而林轶正刚刚的话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毫不怀疑，如果再发生什么事，林轶正一定会说到做到，去用更下三滥的方法对付谢思南。 谢思南是他的软肋，他不会让她有丝毫差池。 “我知道了。我会收手。” 徐文彬绝望地瘫倒在地上，话语里都是乞求，“你别伤害她。” 如果说之前林轶正对徐文彬是厌恶，那现在对他就是同情。 他对谢思南是真心的，即使今天他被打得那么惨，也想尽全力保护她。 这样的人，即便跟他立场不同，但也值得尊重。 “记住你说过的话。管好你的女人。” 林轶正视线移开，又落在李圣良身上。 对李圣良，他可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李圣良没有徐文彬这样的软肋，谈判对他不管用。 况且……他做的事根本无法原谅。 “为什么背叛他？” 林轶正站直身子，淡淡地开了口。 “哼。” 李圣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为什么？老子不爽他行不行？” 他扯了扯嘴角，身子微微后仰，像是在回忆什么往事，声音里也带了些忧伤，“他刚上高中那会儿，简直拽得不像话。那时我虽然和他针锋相对，但在内心深处却是尊重他、欣赏他的。他很能打，脑子也聪明，没有谁能赢他。我也一样。”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我跟他一起，天天都和不同的人打架，却觉得很爽。因为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然后呢。他后来就不爱管这些事了。他把这些都甩给了我，也不来学校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啊？” 李圣良自嘲地笑了两声，“说好的一起打江山，他半路就走了，我他妈还不能不爽？” 他的视线望向某处，“我就是要让他尝尝背叛的滋味。” 林轶正冷哼一声，“少他妈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他一句话就揭露了李圣良隐藏的那点小心思，他从未与周泽烨真正交过心，连他最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像受了委屈似的，怪他抛弃了自己。 这味儿怎么这么不对？ 他是在谈恋爱？ 李圣良根本不理会他的嘲讽，反而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在他眼里，只有你们才是他认同的兄弟。我无非只是他利用的对象罢了。既然如此，我取而代之，有什么不可以？” 林轶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里没有丝毫同情。 “知道他跟你最大的不同吗？” “他从来不会像你这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 “你永远取代不了他。他的东西，你拿不走。” 他敢说这话，除了因为相信周泽烨的人品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理由，就是今天付驰等人的表现。 人要明哲保身，他当然可以理解。 但世上就是有些东西，可以超越个人的理智，令人即便粉身碎骨也想尽全力抓住。 李圣良沉默许久都不说话，不知是不是在思考他的那几句话。 “认真想想今后的出路。他找到了想要为之付出所有的东西，那你呢？你有吗？” 林轶正慢慢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靠近他的脸说道：“消停点，否则我不介意每天都来骚扰你。见你一次废你一次。” 说完他随意地将人往地上一撇，对着在一旁看戏的吕施明说道：“走。” 吕施明站起身子，懒懒地拍了拍身上的灰，随着林轶正一起向外走去。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用打火机将其点燃。 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他用手夹了烟，然后将其递给了身旁的林轶正。 林轶正并未停下脚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那根烟。 他把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然后便一个抛物线将其扔了出去。 吕施明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将视线从他身上撇开，懒洋洋地说道：“以后他们再来寻仇，我帮你兜着。” 林轶正视线望向前方，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丧家之犬，掀不起风浪。” 第164章 折中 事实上这次事件吕施明并没出太大的力，他所做的无非是陪林轶正过来了一趟，他自己甚至都没怎么动手。 然而这一次的林轶正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他或许是在此刻才感受到了林轶正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他成为盟友，而非敌人。 林轶正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毕竟就像吕施明所说，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人要来对付他，至少得掂量掂量吕施明的份量。 他之前不屑于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事没有意义。 然而现实却告诉他，要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别无选择。 事情解决完了，还没到放学时间，林轶正得先回一趟学校，接归洛。 进校门没半点阻碍，林轶正迈着步子走进了高二一班的教室后门。 归洛正在写一张卷子，却总觉得有些乱。 林轶正悄无声息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后拿了支笔在手上转着，也不说话。 归洛猛然抬头看见他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是上下打量他，看他有没有受伤。 林轶正的手确实受了点伤，应该是打人的时候打太狠破了皮，手背上残留了些血迹。 归洛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一点，慌忙地就去捉他的手，而后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大手捧在手心里，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轻轻地拿到嘴边吹着气。 少女呼出的热气就这样轻轻喷在他的手背上，让他觉得痒痒的。 归洛有些担忧地抬起头看他，“疼不疼？” 林轶正根本没注意到手上的伤，也没觉得疼，但看到她满眼的担忧，心里就变得异常柔软。 他顺势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道：“不疼。” 都破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 归洛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林轶正勾起唇角，故意凑近她，低声道：“我说了可不算，要不你自己检查检查？” 这……我怎么检查？ 当归洛回过味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瞬间就羞得红了脸。 林轶正见她乖得说不出话的样子，也不继续逗她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悄悄地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安慰道：“放心。都是我打他们。” 归洛当然知道林轶正不会让自己吃亏，但还是免不了担心。听他这样说，她心里的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竞赛的事一结束，林轶正和凌宇真几乎就可以开始考虑大学的事了。 林轶正自不必说，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保送安舟大学的事。 这事最初还遭到了校方的反对，毕竟以他国一的奖项完全可以保送国内第一第二的大学。 林轶正的态度坚决，再加上父母的支持，最终校方不得不放弃了想让他刷新名校上榜率的想法。 情况放在凌宇真这里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除开校方因为林轶正的拒绝而把希望放在他和其他几个高三学生身上的情况，单说一个凌皓，就早已算好了让他保送排名第一的华清大学。 如果放在以前，凌宇真或许会平淡地接受凌皓的安排，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上大学，报一个凌皓为他安排好的专业，然后老老实实地上大学、毕业，然后接管家里的生意。 然而自从他明确了自己想要与希德同在的想法后，他就不可能再接受这样的安排了。 他决定跟凌皓谈一谈。 凌皓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他特意跟吴叔确认过凌皓的日程安排，好不容易找了个他在家的时间。 凌宇真上完晚自习，吴叔在门口迎他，顺便告诉他凌皓在书房等他。 他回房放下书包，然后去敲了敲书房的门。 没有回应。 凌宇真有些忐忑地继续敲门，依旧没有回应。 他觉得不太放心，直接开门进去了。 凌皓坐在书桌后的办公椅上，背对着他。 凌宇真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爸？” 或许是他发出的细微声响惊动了凌皓，办公椅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然后转过身来。 凌皓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而后抬眼看他，“老吴说你有事找我？” 凌宇真点了点头。 “坐。” 凌皓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说。 凌宇真依言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跟您谈谈大学的事。” 凌皓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说。” 凌宇真小心地组织着语言，试探性地说道：“国一有保送资格，但我不想去华清大学。” 凌皓不说话。 “我看了一下，安舟大学虽然名气比不上华清大学，但综合性强，有好几个专业也很不错，我在考虑去那里。” 长久的沉默。 凌皓酝酿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理由呢？” 凌宇真抬眼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爸，我不想走得太远。我得跟我的朋友们一起。” 凌皓听到这句话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不觉得幼稚吗？你是17岁，不是7岁。” 凌宇真紧紧地抿着嘴唇，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紧，“我不觉得这很幼稚。遇见他们以后，我才觉得真正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半途而废，所以必须跟他们在一起。” “想做的事？你想做什么？弄你的那个乐队？” 凌皓的眉头紧紧蹙起，脸上已是带了些怒意。 凌宇真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扯了扯嘴角。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 “哼。” 凌皓的手指不自觉的在桌上敲了敲，“你的情况我了如指掌。” “我反省过自己，是不是对你太严格了，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开始叛逆。我早就知道你弹吉他和加入乐队的事，但我没有阻止你。你要玩，可以。只要不影响到你的学习成绩，不影响到你之后的人生轨迹，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你看看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你要玩物丧志？” 凌皓是真的动怒了。 他以为，凌宇真只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没舍得放弃自己的一点小爱好，并且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所以即使他偷偷地搞乐队，也无伤大雅。 但今天凌宇真的表态很明显是认真的，他宁可放弃去华清大学的机会也想把乐队进行下去。 这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如果此时半途而废，那他这么多年的坚持都是为了什么？ “爸，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你只是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这么多年，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从小到大，你给我划了一条又一条的线，我就像是在高空走钢丝，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仿佛偏差一点就会粉身碎骨。” “可是我好累啊。只有在弹吉他的时候我才像是一个鲜活的人。我曾经犹豫过、迷茫过，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跟他们一起。” “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妥协。这是我第一次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哪怕再难我也会坚持到底。” 凌宇真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部都说了出来，这好像也是他跟凌皓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 凌皓怔怔地看着他，眼前好像浮现出了一幕画面。 苏韵秋去世的那一天，他注视着她的脸，想要将她的样子永久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5岁的凌宇真安静地待在一边陪着他。 良久后，他走到凌皓身旁，用自己的小手抱住了他，说道：“爸爸，我会听话的。以后我来陪你。” 凌皓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后爸爸只有你了。” 十二年了，当时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少年，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坚定，就和苏韵秋的一样。 凌皓愣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书房里安静得可怕。 “你很快就18岁了，是个成年人了。我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家里的这么多生意，你不亲自打理，我不放心。” “再好好考虑考虑。你可以不去华清大学，但你上完大学必须尽快接替我的位置。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如果你连这个都不愿意答应，我保证就算绑也会把你绑去华清大学。” 这一番话仿佛耗尽了凌皓所有的力气，他说完之后便后仰着躺回椅子里，闭上眼睛，看上去无比疲惫。 “我知道了。” 凌宇真不忍再忤逆他，选择接受他说的这个折中的方法。 “那我先走了，爸。你……早点休息。” 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不由的有些心疼他。 凌家的风凌集团是由凌皓白手起家一步步做起来的，是他二十多年的心血。 在凌宇真的记忆里，他每天都不知疲倦地忙碌着，即使在家大多数时候也要处理公务，可以说是为了公司奉献出了自己的全部。 风凌集团涉及房地产、金融、互联网行业，由最初的籍籍无名到现在的繁荣鼎盛，凌皓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开拓者。 外人看来风光无限，但其中的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正因如此，凌宇真才不忍心拒绝他。 凌皓为了培养他，让他接手公司的产业，从小给他的都是最好的教育资源，走的是精英教育路线，现在凌宇真大了，渐渐也明白了凌皓的苦心。 从现状来看，他只能接受凌皓的条件，但希德那边，他也不会放弃。 第165章 狐狸精 夏染已经在医院里陪了周泽烨两天了。 这两天，周泽烨除了打过几个电话以外，几乎都是被夏染勒令不准到处乱跑，都快躺废了。 他妈妈没有再来看过他，夏染担心的事也没发生。 这天，夏染从外面买了午饭，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有人来了。 人还不少。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群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周泽烨，却见这人笑着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过去，站在他旁边。 周泽烨拉着她的手，对她柔声说道：“这都是我同学，过来看看我。” 而后他又对着其他人说道：“嗯……这是我女朋友，夏染。” 夏染本就是大大方方的性子，虽然觉得有些微羞却还是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道：“你们好。” 为首的付驰差点被惊掉下巴。 什么？女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 相信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的，毕竟周泽烨在他们的心目中完全是一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形象。 到底是真兄弟，众人只是稍微愣了愣神就异口同声道：“嫂子好。” 这也太社会了…… 夏染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门外道：“那你们先聊？我出去待会儿。” 她当然知道他们来是有事要跟周泽烨说，自己理应回避。 她说完就准备往外走，却被周泽烨一把拽了回来。 她由于对方惯性的一带，没能站稳，一下子跌坐在了他的旁边。 周泽烨笑道：“你跑什么？又没有什么你不能听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夏染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情真的是一件很羞耻的事。 这下她不准备走了，乖乖地坐直了身子，示意他们继续说。 付驰见周泽烨没准备避着夏染，自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话也毫不顾忌。 “烨哥，正哥那天事办得漂亮，一个人把徐文彬和李圣良挑了。跟李圣良的人其实算不上多，大部分都是墙头草。这两天我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就是他……” 他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瞥了周泽烨一眼。 “他怎么了？” 周泽烨提起这个名字时已是毫无波澜，淡淡地问道。 “他从那天以后就没出现过了。电话不接，也不来学校。” “行。我知道了。” 周泽烨朝他点点头，“如果他出现，别找他的茬。” “烨哥，他可是罪魁祸首……” 付驰不太满意周泽烨这样的处理方式，这太仁慈了。 “铁哥那家伙可不会手软。凡事留一线，别赶尽杀绝。” 周泽烨看了付驰一眼，轻声道：“辛苦了。” 付驰无奈，只能点头应允。 夏染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大概是明白了什么，但却不准备插嘴。 她不时的望向自己买回来的那份午饭，再不吃就要凉了…… “行了。事也说了，人也看了。你们就别杵着了，回。” 周泽烨眼角的余光不停地扫过夏染，迫不及待地对他们下了逐客令。 付驰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答道：“好的烨哥。那我们就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周泽烨朝他点了点头，又向其他人挥了挥手道：“拜拜。” 一众人等散去，病房里恢复了平静。 夏染一边起身一边念叨：“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冷没冷，要不我去热一下……” 刚抬起来的屁股又被迫坐了下来，夏染被周泽烨一把拉了回来，然后就是带着热烈呼吸的吻。 周泽烨的手捧着她的头，手指嵌入她海藻般的长发中，趁着她由于惊讶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轻易地由触碰唇瓣转为轻咬和吮吸，又将她的舌头勾入口中轻舔。 他是越来越会吻了。 嗯……学习能力很强。 夏染一边在内心感叹一边回应他，手环上他的脖子，轻轻勾着他，在唇舌缠绕间却是故意用力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她这一下力道不小，疼得周泽烨眉头一蹙。 故意的是？ 他的吻不停，继续吮吸着她的小舌头，大手抚上她的腰，轻轻游移，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腰间蔓延全身，夏染一下子就觉得身子软了，瘫在他怀里。 周泽烨抱着她，不舍地从她的唇瓣上撤离，分离间拉起一道银丝。 夏染的脸上已是染上了些红晕，一双桃花眼里暗含柔情，呼吸间带着急促的喘息。 周泽烨见她的样子已是动了情欲，不禁喉结滚动，嗓音也更低沉了些，“你这样子完全就是在勾引我。” 夏染根本不是故意的，谁让他碰自己的腰了……再说了，不是他主动吻的吗？怎么还怪她了？ 哼。 既然罪名都给她冠上了，那她不妨就真的勾引给他看。 她眼波流转，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逗弄他，轻轻撑起身子把嘴唇凑到他的喉结上，在亲吻的同时还刻意地舔了舔，贝齿轻轻刮过他的皮肤。 周泽烨只觉得她柔软的唇瓣在他的喉结上若即若离，舌尖湿热的舔砥和齿尖若有似无的刮蹭激得他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艹……” 他暗骂一声，把人往床上一放，然后翻身压了上去。 夏染可没想到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讶之后却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要干嘛？这是医院诶！” 她露出狡黠的笑容，故意提醒道。 周泽烨现在才发现，夏染一定是只小狐狸。 她就是喜欢故意撩拨他，然后欣赏他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乐此不疲。 “狐狸精。” 周泽烨幽怨地吐出这句话，然后俯下身子，泄愤似的咬了咬她的耳垂。 而后他在她耳边低语，“你嚣张不了多久了，我很快就18了。” 夏染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年龄这回事，但很明显周泽烨在这事上很有分寸。 她轻笑出声，打趣道：“你这么说我好像很罪恶，像在调戏未成年。” 周泽烨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一脸无奈地说道：“可不是嘛？情窦初开的未成年被你这狐狸精迷住了。” 夏染随即也坐了起来，思索半晌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是第一次谈恋爱？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好意思。你看起来好像很会的样子。我……那个……抱歉……” 夏染在内心疯狂骂自己造孽，这怎么能怪她呢？周泽烨这种帅哥，以前不交女朋友，这正常吗？ 周泽烨眉头紧蹙，寻思她怎么还道上歉了？而且，什么叫看起来很会的样子？自己的形象这么不靠谱？ “你这算是以貌取人吗？”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会不会的，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此时的夏染还不知道，日后她会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夏染朝他笑了笑，又去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要快点长大。” 周泽烨一副很乖巧的样子，点点头道：“好。” …… 对于归洛来说，物理竞赛算是她对自身的一个挑战，她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也算是没违背自己的初衷，在这个过程中她坚信她收获的东西远比那些解题方法多得多。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学习，毕竟对她来说，高考是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这学期一开始，何书羽就和她一起给自己制订了一个有针对性的提升计划，决定要在这学期把文化课的分数往上提一提。毕竟下学期她就要开始长时间的集训了。 何书羽现在经常往高二一班的教室里跑，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问题来的。 不知从何时起，林轶正发现自己的位置完全被何书羽霸占了，晚自习老师管得不严的时候，何书羽会直接在他的座位上坐一个晚上。 他没法对这个情况表示不满，因为何书羽直接用“你都保送了，还不能把洛洛让给我”的理由怼得他无话可说。 时间久了，林轶正已经麻木了。 他总不能跑到六班去坐着，只能搬个不用的椅子坐在一边瞎看书，看着可怜兮兮的。 两个小姐妹现在是亲密无间了，有时候出去干什么也不带他，弄得林轶正哭笑不得。 他偶尔会跟陆嘉树通通电话，聊聊近况，顺便吐槽一下他的小女朋友。 陆嘉树跟他说起过黑蝶音乐的事。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黑蝶音乐的编外人员，在人家公司内部甚至都拥有了姓名。毕竟接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指导，去录音室之类的地方也跟很多人混了个脸熟。 黑蝶音乐名声在外，除了跟各家经纪公司合作负责指导艺人外，很多时候还兼任了唱片公司的职责。 随着时代的发展，像这种综合性的音乐公司好像多了起来，跟传统的模式不太一样了，很多以前的公司也开始逐渐转型。 事实上陆嘉树在两个老师那里的评价都很高，可以说是他们带了这么多人里最满意的一名学生了。 由于他们的赏识，黑蝶音乐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们的意思是签他做歌手，条件给的也很有诚意，比如量身定做出道单曲，后续安排专辑计划，以及全方位的资源曝光。 陆嘉树这次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没跟任何人商量就回绝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经过了金榆唱片事件后，任何有诱惑力的条件在他这里都一文不值，如果不是和希德一起，他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这次事件之后，他没办法再留下了，毕竟这种行为很不给人面子，让人觉得他有些不识好歹。 陆嘉树有些无奈地想道，或许当初的梁凯和段钧，确实是独具慧眼，在一开始就对他做了一个十分准确的判断。现在发生的一切几乎都和他们预想的未来对上了。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陆嘉树拒绝掉的这个机会，给到了其他人。 不久后，黑蝶音乐以前所未有的形式推出了一名新人歌手，一出道就获得了各方关注，迅速走红。 时间就这样悄然来到了2009年。 第166章 褒奖 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充斥着些紧张的味道，但大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寒假满打满算有个十天左右，除了能好好过个年之外，其他时间都要在学校度过。 今年过年，林轶正没有再去别的地方，直接留在了华江。 林正孝和叶樱去外地旅游了，说是在家过年没意思，不如出去走一走。 结果林轶正变成了孤家寡人，正好可以跟归洛一起过年。 这已经是两人一起过的第二个年了。 他们已经满17岁了。 正月初一，林轶正很早就过来了，想着带归洛去买点东西，然后跟留在华江过年的韩睿一家一起吃个饭。 归洛开门让他进来，对他说道：“有客人。” 林轶正倒也不慌，换了鞋后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归洛连忙对坐在客厅里的王月介绍道：“王阿姨，这是我同学林轶正。” 王月的情况林轶正之前听归洛提起过，虽是住在一个小区，但跟她来往并不密切，过年之类的会来看看她，带些东西给她。 林轶正礼貌地朝王月笑了笑，颔首道：“阿姨您好。” 林轶正的一系列动作自然到自己像是这家的主人，王月当即就会意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归洛一眼，道：“小林是？大过年的还专门过来陪洛洛呢？” 林轶正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爸妈专门交代的。” 这话是一点没把归洛当外人，也很好地在王月面前彰显了两人的关系。 “那行！你们有事就先忙！我先走了。” 王月心领神会，大气地挥了挥手，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走前归洛还把自己之前准备的年货塞了一些给她，也算是谢谢她每次过年对自己的照顾。 送走王月，归洛还有些纳闷他今天怎么这么早，毕竟昨天他们在了归洛家吃完年夜饭后，两人可是中规中矩地遵守了守岁的习俗，过了12点后林轶正才走。 “你怎么这么早？不多补会觉？” 她见他眼下乌青，明显就是没休息好，不禁有点心疼。 林轶正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办法，想你了嘛。” 归洛的内心变得软软的，拉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试探性地问道：“现在还早，你要不再睡一会儿？我在这陪着你。” 她指了指沙发，想着也没什么事，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林轶正注视了她几秒，而后就顺势躺了下来，长腿平伸，脑袋枕在她的腿上，扬起嘴角道：“这可是你说的。” 归洛有一瞬间的错愕，没想到他的动作是如此自然，一气呵成，让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林轶正迅速闭上了眼睛，像是真的准备入睡了。 这样的动作如此亲密，让归洛不自觉地心跳加速，好半天才恢复平静。 林轶正的呼吸平缓，她不敢乱动，怕吵醒他。 还好她手边就有一床毛毯，她尽力控制着自己动作的幅度，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她低头端详着他的脸，每一个地方她都已经足够熟悉了，但往常她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近距离仔细观察。 一双剑眉英气十足，睫毛很长，眼睛就算闭着也能感受到他的神采，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 他的五官说不上有多好看，但放在一起却让她觉得好看得不像话。 归洛看了好一会儿，又不由的伸出手去抚摸他的鼻梁，脸上露出一点微笑。 她这完全是情不自禁的行为，自己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突然她的手就被林轶正捉住了。 林轶正睁开眼睛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说你，我睡了你也不消停点？” “我……” 归洛一时有点语塞，谁能想到他突然醒了？自己像个痴汉一样沉迷于他的美貌，还被他当场抓包，这可够丢人的了。 她觉得有点害羞，实在没好意思把话接下去。 林轶正却是不准备罢休，捉住她的手不放，撑起身子，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归洛只觉自己重心不稳，身子向前倒去，随着林轶正的后仰，她整个人便趴在了他的身上。 还不等她反抗，他的另一只手便扣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固定住。 这姿势简直太暧昧了。 归洛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红了脸，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她又羞又急，身体开始不安地扭动着，试图摆脱他的钳制。 林轶正眉头微蹙，沉声说道：“你再动可就真的收不了场了。” 这话暗示性极强，归洛就是再傻也明白他的含义，连忙止了动作，不敢再惹他了。 林轶正见她变得那么乖，不知怎的心里就有种想狠狠欺负她的想法，嘴角微弯，低声道：“吻我。” 归洛哪能想到这人突然变成这副德行，一双眼里只剩羞怯，半晌了仍是满面潮红地看着他。 “那我们可以干点别的。” 林轶正见她不准备如自己的愿，悠悠地吐出这句话，成功地让归洛脑子都炸开了。 干点别的？还能有什么别的？ 归洛把心一横，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下去。 在她刚一触碰到他的同时，熟悉的触感就让他染上了些迫切的味道，但他却不像以前一样迅速掌握主导权，而是故意享受着她生涩的亲吻，看她闭着眼睛伏在他身上，又羞又怕的样子，心里升腾起某种欲望。 她这样子，实在是太……诱人了。 归洛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连自己的动作都是由于林轶正的蛊惑而自然而然做出来的，她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只能任由自己沉沦。 就像林轶正所说的，归洛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就连接吻这种事，她也学得很快。 林轶正本以为她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调教”才能做到，没想到她总是能给他惊喜。 归洛感觉林轶正在自己将唇凑上去时完全不为所动，像是故意在等待着她的攻略，又像是故意在勾引她，完全没露出之前那霸道的模样。 她不由的就被挑起了些胜负欲，想要更努力一些，至少想得到他的褒奖。 于是她暂时放下了什么害羞的小心思，慢慢的伸出小舌头去舔他的唇，然后又灵活地滑入他的口中，在口腔内肆意游走，捕捉到他的舌头后便开始温柔地缠绕，直惹得他身体轻颤。 她很会嘛…… 林轶正感觉小姑娘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扣住她纤腰的大手一用力，整个人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归洛的脑子都有些晕了，只觉得自己刚刚取得的那一点小成就瞬间就土崩瓦解，他只需一个动作就可以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这下她是彻底没有胜算了，只能乖乖地在他身下投降。 她一双含情目注视着他，从他眼里看出了十足的温柔和快要溢出来的情欲。 她羞得闭上眼睛了眼睛，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林轶正许久都没有动作。 归洛觉得有些急了，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脖子，再次将唇凑了上去。 艹……这他妈谁能忍啊？ 林轶正在内心暗骂，俯下身去含住了她的唇。 再不像以前那样温柔试探，他近乎疯狂地吮吸着她柔软而小巧的唇瓣，再无任何顾忌般长驱直入，征服她口腔内的每一个角落。 节奏完全被他掌控，她根本无需思考，只觉得身体仿佛已不是自己的，在他的带领下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 两人在沙发上热烈缠吻，仿佛忘记了时间。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让归洛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林轶正，他根本不准备理会那个电话，依旧紧紧地吸着她的唇不放。 归洛微微后退，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纠缠，提醒道：“接电话。” “别管。” 林轶正吐出两字，继续吻上她。 嗯？怎么他现在像是不讲道理的小孩子？ 归洛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手伸到他的裤兜里，把他的手机拿了出来，一看屏幕：韩睿来电。 归洛飞快地按下了接听键，直接怼到了林轶正的耳朵边。 “你干嘛呢？半天不接电话！” 韩睿一开口就是抱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输出，“我订好地方了，等会儿给你发个地址，我爸妈说让你到时间就赶紧过来。” 归洛紧张地看着林轶正，以为他肯定会很慌张，毕竟自己可是干了件很大胆的事，正想看他的笑话呢，谁知下一秒，林轶正直接从她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了扔到一边，甚至都没从她的唇上离开。 她是低估了这人的承受能力，这心理素质……牛逼。 既然如此，那就认命。 归洛有些妥协地想道，今天自己估计得折他手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轶正才不舍地停止了这个绵长的吻。 归洛是真的觉得有点晕。 长时间的缺氧让她脑子都变得有点不太正常，只能软软地继续躺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林轶正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将视线从归洛身上移开，花了十几秒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太正常，怎么就跟着了魔似的，差点就不做人了。 屋内开了空调，他进屋时早已脱掉了外套，这会却觉得浑身燥热得不像话。 归洛缓了好久才觉得好受了些，慢慢坐了起来。 林轶正这会儿才笑着对她说道：“做得很好。下次再接再厉。” “嗯？” 归洛一脸迷茫地看向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评价你的吻。” 林轶正一本正经地说道。 …… 归洛算是明白了，这人是真的不要脸。 但是……真的得到了他的褒奖。 归洛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仍是多了一丝喜悦。 “对了。睿哥找你干嘛？” 她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同时开始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 “让我带你去吃个饭。和他爸妈一起。” 林轶正一边看表一边答道：“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去买点东西。” 韩睿的父母……也就是林轶正的姨父和姨妈。 这自然的家属感是怎么回事？ 虽说之前归洛跟林正孝和叶樱也一起吃过饭，但那毕竟是林轶正的父母，意义自然不一样。这会儿连姨父姨妈都要见，是不是太超前了啊？ “嗯……我去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啊……” 归洛打起了退堂鼓，“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在家就好……” 林轶正被她气笑了，“你怕什么？他们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这事是他们提的，让我叫上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别有心理负担。我们就纯当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 归洛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戏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第167章 只有真心 林轶正带着归洛去了趟家居用品店，想买些家里缺的东西，本来是想速战速决，结果小姑娘一进去就被吸引住了，逛了半天都舍不得走。 他能怎么办？只能陪着呗。 两人走过一片卖地毯的区域，归洛一下子就看见了展区里那块毛茸茸的白色地毯，跑过去摸了摸。 好软好舒服。 她很兴奋地看向林轶正，“咱们以后可以在家里的客厅放上这个，冬天一定很暖和。” 嗯？开始考虑以后家里的布置了？ 林轶正点头道：“嗯，不错。” 归洛又去了其他展区看了些别的东西，似乎真的在很认真地考虑以后怎么布置家里的各个区域。 林轶正微笑着注视她，在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尽自己所能跟她一起实现这个愿望。 两人在店里逛了好半天，都快到中午了才离开。 大过年的去见长辈，归洛说什么也要去买点礼品，最终选购了一些带上。 韩睿发了地址过来，还好距离不算远，两人打了个车过去。 韩睿的父母，韩裕林同志和叶梨女士，早听叶樱跟他们提过归洛的事，又是大过年的，于是就起了让林轶正把她带过来一起吃饭的心思。这事林轶正不算说谎。 两人选的是一间比较清净的饭店，还订了个包间。 归洛跟在林轶正的身后，总觉得一阵紧张。 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一跟林轶正沾上边，就总要跟大人打交道呢？ 忐忑间两人推门而入，归洛礼貌地叫道：“叔叔阿姨好，新年快乐。” 叶梨一见到她就很热情地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道：“老听小樱提起你，这次总算见着了。快过来坐。” 不得不说叶家两姐妹简直一脉相承，第一次见面就热情得不像话。 叶梨拉着归洛坐到了靠里的位置，归洛对着坐在一旁的韩睿挥挥手，说道：“睿哥，新年快乐。” 韩睿早已预料到今天自己的处境，实在是没法高兴起来，只能勉强对她挤出个笑脸道：“新年快乐。” 林轶正淡淡地跟叶梨和韩裕林打了个招呼后就自然地坐到了韩睿旁边。 韩睿十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凑近他小声抱怨道：“你就不能推说有事不来嘛？” 林轶正嘴角微弯，瞥了他一眼，“那怎么行？姨妈姨父的话我能不听么？” 韩睿语塞，觉得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果不其然，叶梨刚跟归洛聊了几句就开始数落韩睿。 “你看看人家轶正，年龄比你小，那可比你靠谱多了。先不说人家学习成绩多好，高二就拿到了保送资格，就说这女……同桌，你也比不了。” 她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说说你，老大不小了，啥问题都没解决，天天也不知道在干嘛，我真是谢谢你了。” …… 韩睿一阵无语，就知道他妈设这个局没安好心，合着搁这儿阴阳怪气呢？ 归洛有些同情地看了韩睿一眼，似乎有点明白林轶正那句“看戏”的含义了。 林轶正真是太阴险了。 她不禁感叹。 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林轶正提起过韩睿在家里被念叨找女朋友的事，上次是找机会溜了，这次……人家还专门请她来吃饭，看来是不准备放过他了。 而林轶正同学，也不说推托一下，摆明了就是要来看好戏。 “好了好了。” 韩裕林或许是看叶梨一开口就是抱怨，在一旁岔开了话题，“先点菜吃饭。有什么边吃边说。” 叶梨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连忙让人拿了菜单过来，详细地问了归洛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然后迅速点好了菜。 韩裕林像是想缓解尴尬的气氛，主动跟林轶正聊起了他以后的打算。 “轶正这次应该可以保送华清？怎么样？想好去学什么了吗？” 林轶正的视线扫过韩睿，不紧不慢地答道：“姨父，我不去华清，想去安舟大学。” 韩裕林似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竟放弃了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问道：“你倒一向都是有主意的。怎么考虑的？” “姨父，华清大学很好，但我不想走太远。安舟大学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微微顿了顿，又道：“就像当初睿哥执意留在了华江一样，我一定会去安舟。” 听了这话，叶梨再也无法淡定了。 “难道你们还想着要继续做乐队？” 叶梨很着急地反问道，语气里自然而然就带了些责备的意味，“考大学不是儿戏，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这样，让我们当家长的怎么安心？有些东西，想象再美好，你们也得面对现实。” 韩裕林附和道：“有些东西你们现在不明白，但家长的有些建议你们真的可以考虑考虑。当真正撞了南墙，你们再想回头可就晚了。” “姨妈，姨父。” 林轶正看向两人，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我和睿哥的这种行为，或许你们会觉得我们年少轻狂，觉得我们美好的梦想会被现实狠狠打碎。” “但我想说，任何一种违背世俗惯例的行为，一定会遭到质疑和反对。只有当一个人获得成功之时，他这样的行为才会被认可。 ” “我不想狂妄地说什么我一定能成功之类的话，但为这件事，我已经决定赌上自己的人生。即便是南墙，我也要去撞一撞。” “我很幸运有一对理解我的父母，身边还有一群相信我的人。我不指望你们能理解我，但我希望你们能给睿哥一次机会。一次由着自己去大干一场的机会。” “他的人生，他要自己负责。” 直到此刻，韩睿才明白了林轶正过来这一趟的理由。 他把什么都算好了，包括叶梨和韩裕林问他关于以后的打算，包括他们对他和自己的质疑。 他来，是为了安他们的心。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以自己的方式在引领着自己，引领着希德。 “爸，妈。” 韩睿第一次有了在他们面前诚实地说出自己想法的冲动，“我从没跟你们说过我真实的想法，因为我总觉得你们不会理解我。但现在，不管你们是否认同，是否理解，我都想告诉你们，当初背着你们改掉高考志愿执意留在华江，绝对是我这十几年来干得最疯狂的一件事。但我绝不后悔。” “我很庆幸能找到一件想要为之付出所有的事，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多少种可能，但至少，这一种是我想要拼命努力实现的。所以，请你们相信，我会尽我所能让那个可能成为现实。” 他的这番话从未对叶梨和韩裕林吐露过，却带着十足的诚恳。 良久的沉默。 韩裕林深深地注视着他，叹了口气道：“你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了。” “混不出个名堂，你就别回来了。” 他板着脸吐出这句话，却终是在这一刻选择了理解。 叶梨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林轶正，“你们不愧是兄弟。就连这脾性都是一样的倔。” “那你倒是也拐个小姑娘回来给我看看啊？” 叶梨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这上头来。 ？？ 归洛一脸懵逼地看着叶梨，实在没想到刚刚还十分紧张的气氛瞬间就变了味。 “睿哥天天沉迷于贝斯，哪有空啊？” 林轶正在一边很惋惜地说道。 韩睿很无语地瞥他一眼，故意的是？ 叶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了。我懒得管你什么乐队不乐队的。这事你要是不给我好好办，别怪我跟你翻脸。” 说完叶梨又换了副笑脸，开始跟归洛聊起了别的话题。 归洛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在内心感慨，林轶正长这么大没被人打死真是个奇迹。连她都觉得他的某些行为透露着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味道。以前他们是怎么忍受他的…… 韩睿那叫一个气啊！ 刚刚内心升腾起来的那一点小感动全变成了怨念。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几个人像没事人一样吃完了一顿饭，林轶正婉拒了叶梨还要拉着归洛去家里玩的好意，实在不想再让她这么拘着了，带她火速逃离了现场。 归洛礼貌地跟叶梨和韩裕林道了别，又对韩睿挥手说“拜拜”，乖乖地跟着林轶正走了出去。 “睿哥没事……？” 她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看，寻思他们走了过后韩睿会不会被兴师问罪。 “没什么事。” 林轶正边走边揽过她的腰，“现在姨妈和姨父只会逼他赶紧找个小姑娘，没空管乐队的事。” 归洛细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像是个工具人。该不会自己的作用就是用来转移视线的？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回过味来后，才发现他为了达到目的，把所有人都算计了一遍。 就说谁能玩得过他…… 归洛不禁有点怨念，话语里自然就带了些不满，“你真是越来越阴险了。” 林轶正眉毛一挑，手上微微用力掐了一把她的腰，“嗯？现在明目张胆地骂我了是？” 归洛挣扎着躲过他的攻击，蹙着眉头，一脸的不开心，“谁让你连我都要算计？” 林轶正见她像是生气了，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讨好似的说道：“我没有算计你。都是真情流露。” 归洛停下了脚步，很认真地看着他道：“答应我。你我之间，只有真心。永远别掺杂别的东西。” 她觉得内心不是滋味，尽管林轶正这件事完全是顺水推舟，也完美地解决了叶梨和韩裕林，但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在他的心里是一种可以随意利用的存在，让她莫名的失落。 林轶正没料到今天这件事会让她产生这种不安，顿时就有些后悔。 她的喜欢本就已经拼尽全力，只求他的真心相待。 “我答应你。” 他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低下头枕在她的肩上，低声道：“我保证。” 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像是要将她揉碎一般。 归洛轻轻“嗯”了一声，对他做着回应。 此时的归洛还不知道，她的一句话，会让林轶正终其一生去实现。即使在他最绝望、最黑暗的那几年。 第168章 礼服 过年这段时间，陆嘉树回了华江，跟陆大龙回乡下待了几天后，终于受不了七大姑八大姨明里暗里的闲言碎语了。 那些都是长辈，过年聚在一起没事，不是攀比哪家儿子挣了多少钱，就是给人介绍对象，一听陆嘉树退了学，恨不得把所有话题往他身上引。 陆大龙同志表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跟他们扯别的事，但陆嘉树肯定能看出来他的心酸。 陆大龙当年在村里也不怎么受待见，原因自然是他年轻时在其他人眼里也和现在的陆嘉树一样，不学无术，当年考不上高中，只读了个技校，自然不如那些考到城里的大学生有面子。 后来陆大龙借了点钱开始办厂，凭借着自己还算灵光的脑袋瓜和踏实肯干的秉性，渐渐的把日子过得好了起来，还娶了城里家庭条件不错的顾之瑶。 有了陆嘉树之后，他的事业更是蒸蒸日上，慢慢的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也成为了村里人眼中的“有钱人”，这才渐渐在他们的谈话中拥有了姓名。 陆大龙不是个忘本的人，虽然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但他从没断了跟村里的联系，逢年过节也要回去走一走。 往年陆嘉树也不喜欢回老家，但顾着陆大龙的面子，都是勉强给其他人赔笑脸。 这次因为自己，陆大龙在其他人那里丢了面子，让他心里也不太好受。 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几个年轻人拉着他一起打牌，他不好推脱，只能好声好气地陪着，但全程完全是心不在焉，在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溜回去。 正神游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屏幕上的“何书羽”，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对其他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走出了房门。 “哥哥，在干嘛呢～” 何书羽的语气里满是欢快，带着点撒娇般的小转音。 “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不是说去亲戚家了吗？” 陆嘉树觉得纳闷，寻思她明明告诉过自己这几天去走亲戚，可能会有点忙。 “哈哈～我找了个机会溜回家了，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嘛！这会儿正躺床上自由自在呢～” 何书羽在自己的床上打了个滚，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时光。 “你在干嘛呢哥哥？好不好玩？” 她一回到家就开了空调，换了件睡衣爬上了床，然后就是给陆嘉树打电话。 “我也很无聊。打牌呢。” 陆嘉树有些无奈地瞥了眼屋里坐着的几个沉迷于打牌的年轻人，心里升腾起某个念头。 他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问道：“想我了吗？” 何书羽面上微红，很诚实地答道：“想。” “那我回来找你。” 陆嘉树边说边瞥了眼坐在外边跟其他人聊天的陆大龙，琢磨着自己应该找个什么理由。 “真的吗？” 何书羽的话语里难掩兴奋，“那……那你什么时候能到？” 陆嘉树止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这么着急？” “那当然啦。” 何书羽颇有种理所当然的意思，“我得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过年之后你又要去安舟了，我5月就得去参加集训，算起来也没多少时间了……” 她越说越觉得伤感，毕竟上学期她忙着补文化课，陆嘉树度过了在黑蝶音乐的两位老师那里学习的最后一段时光，这段时间准备在安舟找间酒打工，寻思着为之后希德的驻唱做些准备，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各大录音室和练习室里度过。 两人维持着聚少离多的状态，并且这样的状况还会持续一年多。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两人不在一起的日子，就连陆嘉树偶尔抽空回来看一看她，也变成了一种奢侈。 陆嘉树听她这么说，心里突然就涌起些伤感，低声道：“对不起。” 何书羽本来是怀着欢快的心情给他打电话，听见他带着歉意的声音，一下子就觉得鼻子酸酸的，“哥哥，快点来好不好？” 陆嘉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提步向外走去，甚至不想再思考要找什么借口。 他要回去找她。 “你可别哭鼻子。” 陆嘉树假意取笑她，“现在我没法抱你。” 何书羽一下子就笑了，从床上坐了起来，“那我等你来了抱我。” 陆嘉树扬起嘴角，安慰道：“你先休息会儿。我到了再叫你。” “嗯！哥哥你要注意安全！我等你！” 何书羽乖乖听话，一点也不掩饰对他到来的期待。 挂完电话，陆嘉树疾步拐出了乡间小路，在村口的公路上拦了辆摩托车去了车站，然后买了一张最近的车票。 过年时节的大巴车总是很拥挤，陆嘉树在颠簸的道路上晃了接近四个小时，才回到了华江。 他打了个电话给陆大龙，说有急事先回了，差点没把陆大龙气死。 陆嘉树此刻是没空理会陆大龙的心情了，直奔基地而去。 何书羽早在他挂了电话后就换好衣服出门了，她有基地的钥匙，先过去等他。 以往还算热闹的基地这时候冷清得不像话，自从陆嘉树常驻安舟之后，这地方也就周泽烨和韩睿偶尔会过来，何书羽更是很久都没来了。 打开基地的大门，里面的陈设还跟以前一样，那个小小的房间也一点都没变，她仿佛还能回忆起之前大家一起在这里相聚的画面。 基地里空间很大，透着十足的寒意。 何书羽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进了小房间打开空调，又去弄了个暖手袋，却仍觉得自己有点冷。 打开衣柜的门，里面还放着些陆嘉树的衣服和被子一类的东西，她在里面翻翻找找，本想着找件衣服出来穿，却无意间看见一个包装好的礼盒。 她觉得好奇，这是什么？ 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礼盒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榻榻米上，打开盖子，她看见的是一条裙子。 准确的说，是一件礼服。 白色抹胸的款式， 裙摆是可爱的花苞型，很简约的造型。 何书羽将裙子从礼盒中拿出来，才发现它的尾部是长长的白纱。 怎么看……都像是简约款婚纱。 这肯定是陆嘉树为她准备的，她一看就知道。 何书羽不知道陆嘉树是准备什么时候送给她这个礼物，这时候偶然被她看见，就像是她撞破了什么秘密一样。 她低着头看了那条裙子很久，老旧的空调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热气在屋内弥漫，她似乎觉得没那么冷了。 她心念微动，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然后穿上了那条裙子。 光滑的白颈上挂着的是陆嘉树那条黑色项链，上面挂着一枚戒指。 陆嘉树这里没有全身镜，她不知道自己穿起来是什么样子，但她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看看。 她转念一想，又将自己的那件长大衣裹在身上，把裙子遮了个严实。 陆嘉树马不停蹄地赶到基地，刚一开大门，小姑娘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陆嘉树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一截白腿，打趣道：“不冷吗？” 何书羽摇摇头，去拉他的手。 陆嘉树任由她拉着进了小房间，感到一阵温暖。 “哥哥抱我。” 何书羽对着他张开双臂，一副求抱抱的姿态。 陆嘉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上前一步将她抱入怀中。 何书羽紧紧地回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静静地感受着她日思夜想的温暖。 陆嘉树抱着她的腰，低头嗅着她的发香，闭着眼睛感受着小姑娘对她的眷恋。 良久之后，何书羽才轻轻动了动，说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东西要给我？” 陆嘉树放开揽着她腰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嗯？我才回来就向我要礼物？” 他根本不会想到何书羽已经发现了他准备好的那件裙子，有些无奈地问道。 何书羽嫣然一笑，露出得意的小表情，缓缓地把自己大衣的扣子解开，然后将其脱了下来放在一边。 她故意在陆嘉树面前转了一圈，扬起下巴问他，“好看吗？” 陆嘉树早在她解开外套露出白色裙边的时候就傻了眼。 这件裙子是他前不久在安舟一家婚纱店偶然看见的，是一件不太隆重的轻婚纱。当时他只是觉得她穿一定很好看，于是立刻就选了适合她的号买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找什么机会送给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能错过它。 他把裙子放在这里，总觉得自己应该选一个特殊的时刻送给她，比如……向她求婚的时候。 但他没想到，何书羽自己发现了它，然后……还穿上了它。 何书羽身材纤瘦，陆嘉树清楚地掌握了她的尺寸，让这件裙子在她身上合适得像是订做的。 抹胸裙衬得她肩颈线条优美，黑色项链静静地悬挂在锁骨处，一双细腿在白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就连她的那双黑色马丁靴也像是刻意搭配过的。配合上她的编发，陆嘉树敢说，要是再加上一个头纱，她立刻就可以去婚礼现场。 他呆呆地看着她，半晌了都说不出话来。 何书羽有些忐忑地问道：“哥哥，怎么了？不好看吗？” 她低下头，左看右看，仿佛是在看裙子是不是跟自己不太相配。 陆嘉树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低声道：“要是我说这不是给你的呢？” 第169章 早晚是你的 何书羽娇笑连连，故意点头道：“哦。你另外那个女朋友跟我的尺寸一模一样？连胸都？” 她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这裙子让别人穿不可能这么合适。 陆嘉树一挑眉，寻思自己这小女朋友真是聪明得让他无话可说，自己根本骗不了她。 “好好好，被你发现了。” 陆嘉树很无奈地掐了一把她的腰，“所以，女朋友，喜欢吗？” 何书羽再次低头看了看裙子上的白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哥哥，这个裙子……长得好像婚纱……真的好美。” 陆嘉树注视着她，眼里全是柔情。 “我……很喜欢。” 她娇羞地抬起头看他，似乎有种不言而喻的暧昧感蕴含其中。 陆嘉树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 他不想这么随便，他需要在一个特别的场合里对她说出自己刻在心里的那个想法，他需要表明自己的决心。 他在榻榻米上坐下，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温柔地牵着她的双手，抬眼看着她，“不是裙子好美，是你好美。” 他从未如此直白地夸过她，让她羞得不敢直视他。 陆嘉树看着她裸露着的雪白肩颈，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他两手揽着她的大腿，微微用力向上一托，就让她跨坐在了自己身上。 何书羽的裙子长度只到大腿根，这个姿势本就亲密，又因裙子自然被撩起而更显暧昧。 陆嘉树的大手仍停留在她白皙的大腿之上，隔着一层白纱也让她觉得滚烫至极。 何书羽不禁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脸已经烫得不能见人了，不自觉地就想躲。 她伸出双臂去抱住陆嘉树的脖子，身子紧紧贴着他，不敢让他再看自己红得不行的脸。 她身体的曲线紧紧贴合着他，这种冲击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强烈，让他根本没办法再思考任何事。 大手抚上她裸露的后背，他顺势将吻落在她的肩上，然后开始慢慢游移，落在她的脖子上、后背上、锁骨上，每一个地方都让她身体轻颤。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完全新奇的体验，那种酥麻感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他滚烫的呼吸和偶尔湿热的舔舐也让她觉得莫名的痒。 “哥哥……别……” 她轻呼出声，却丝毫没让陆嘉树停下动作，反而吻得更加激烈了些。 何书羽只觉身子发软，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乖乖地坐在他身上任他欺负。 “嗯……” 她觉得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就连不受控制出口的低吟也带着些娇媚的味道。 陆嘉树流连的地方已经留下了些印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耳边传来她的低喘，他再也无法控制般地吻上了她的唇。 何书羽的细碎低吟被他尽数收入口中，唇与唇的触碰让她更觉自己陷入了温柔缠绵的深渊，被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弄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迎合、回应…… 陆嘉树的大手在她的身上不停游移，这似乎是他的一种习惯，总觉得她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应该要被他占领一番，才能让她完全属于自己。 何书羽猜的没错，这件裙子每一个尺寸都是由他亲自测量的，没有不准确的道理。 陆嘉树见怀里的小姑娘已是被自己吻得晕晕乎乎，略微松开了她，欣赏着她有些迷乱的表情，然后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向后一仰，躺了下来。 她微微睁开双眼，看着他饶有兴味的眼神，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观赏对象，不由的觉得更羞了。 强烈的羞耻感让她不自觉的有点想哭，毕竟刚刚自己的表现可以说是完完全全释放了本性，她还没有习惯在陆嘉树面前这样。 小姑娘撇了撇嘴，面颊酡红，眼里渐渐泛起些水汽，这样的姿态落在陆嘉树眼里却是说不出的诱惑。 陆嘉树轻轻摸了摸她的手，看着她那双湿漉漉的含情目，认真说道：“书羽，你的样子太美了。” 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美得动人心魄。 何书羽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样直白的话语就像带了些什么暗示，加上她能感受到紧贴着的他身体上的某种变化，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她心里升起。 她顾不得什么羞与不羞，两腿跪于他的身侧，俯下身子伏在他的胸膛上，低声说道：“我早晚都是你的。” 陆嘉树轻笑出声，胸腔的震颤充满了愉悦的意味。 他恶作剧似的在她浑圆的臀部上摸了一把，“你就知道撩拨我。总有一天要了你。” 何书羽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哥哥，我还是个小姑娘。你得等我长大，不能当禽兽。” …… 行。自己说的话把自己套进去了。 陆嘉树很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那你还不快下来？再不下来我可不敢保证……” “好。我下来了。” 何书羽飞快地撑起身子，从榻榻米上滑了下来，然后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衣服，边往外走边说道：“我去换衣服。” 陆嘉树一下子坐了起来，拽住她的手道：“就在这换，暖和点。我出去等你。”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然后回头对她露出个笑脸。 他走到基地大门口点了根烟，寒冷的风拂过他的全身，让他刚刚燥热不堪的身体渐渐冷了下来。 眼前浮现的全是小姑娘的身影，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淡淡地吐出烟圈，嘴角微微上扬。 两人都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相聚，去看了一场电影，去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去玩了很多好玩的游戏，还去书店买了漫画。 方才还是晴天，气温不算很低，但当两人从书店走出来时，天竟暗了下来，像是要下雨了。 寒风凛冽，何书羽不禁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的小脸也缩进厚实的围巾里。 她抬眼看了看穿得很少的陆嘉树，心念一动，把自己长长的围巾取下来，踮起脚尖将他圈了进来。 她顺势把围巾绕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又给他的脖子绕了个圈。 小姑娘笑眼弯弯，一点也不管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回头。 陆嘉树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两人在冬日的寒风中共同围着一条围巾，就像他们牵着的手一样，似乎在预示着两人的未来。 寒假提前结束了，高二的下学期正式开始。 刚经历了几天过年的热闹氛围以及难得的放松，在回到教室时看到黑板上“高考倒计时xx天”的字样，成功地让所有高二的学生有了一种紧迫感。 对于高二一班来说，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基本就已经进入了全面复习的阶段，根据各科老师的计划，会把高中所有的知识点全部再过一遍，然后就是配合刷题和巩固提升。 虽然林轶正还是和往常一样，安定地充当着归洛的人形解答器，但归洛的心态却是不太一样了。 林轶正已经保送了，尽管他一直秉承着谦虚谨慎的心态，还是一如既往地上课写作业，但终归是跟要继续把高考当做唯一升学途径的其他人不是一个赛道了。 对林轶正来说，即使他不再来上课也没什么不妥。 况且归洛觉得，以他的性子，现在他考虑的恐怕是上大学后如何快速获取新知识以及赚钱的问题。 她猜的不错，林轶正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是在所有事尘埃落定之后。 目前这个阶段，他还不能完全脱离学校，而且他很愿意再继续跟归洛度过一段普通的校园时光。 何书羽这学期比上学期更忙了些，毕竟距离5月的集训只有3个月左右的时间，她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把握好自己的进度。 归洛早就为她量身定做了一套学习计划，细到每一天该复习什么知识点，比她们班老师都详细得多。 每天两个小姑娘都不知疲倦地忙碌着，仿佛觉得前方一定有一个好的结果在等待着她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凌宇真跟林轶正一样，保送了安舟大学，也渐渐的不怎么来学校了，顺了凌皓的心意，开始去公司露面，似乎开始认真地思考关于接管公司的问题。 与此同时，周泽烨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每日埋头苦学的高二生，跟以前的他大相径庭。 他的基础不太好，功课也落下了很多，要补回来实在是不算容易。 但他有自知之明，从没想过自己能一步登天考上什么特别好的大学，只是把目标地点放在了安舟，选了一所差不多的二本学校当目标。 即使这样，他也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实现这个目标，才能实现那个到安舟去陪夏染的承诺。 在一群人中，恐怕就只有韩睿是最轻松的了。 大二的课程虽然不少，但他本身没什么压力，他的心思又都放在乐队上，却也开始考虑起毕业后的去向问题。 其他成员高三毕业之后，几乎都定下了在安舟发展的目标，他自然也不能例外。 彼时他即将进入大四，除了毕业论文外应该没什么太多的事要忙，从时间上来说问题不大，他要去安舟，自然也就联想到了生存问题。 他不能像陆嘉树一样无后顾之忧地去找一间酒打工，他需要先找一份工作。 时间一点点流逝，这时的希德，就像是一颗等待着破土而出的种子，尽管不知道之后会面临什么，但所有人心中似乎都有一种预感，觉得这个日子不会太远。 第170章 男朋友 天气慢慢温暖起来，华江迎来了一年之中最舒适的春季。 安舟和华江大体上天气差不多，但时不时会出现几天高温，像过夏天一样。 夏染来安舟也已经大半年时间了。 在至一文化工作的这段时间，夏染深刻地感受到了这家公司能成为业界翘楚的理由。 不是说多么迷恋加班文化，而是里面的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做，整个公司运转十分高效，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职场竞争，领导和同事相处融洽，让她很快就适应了这边的工作节奏。 夏染所在的策划部是公司里最大的一个部门，也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刚进公司的新人在前期几乎不会有什么单独负责项目的机会，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前辈们学习。 近段时间夏染所跟的组接了一个大项目，整个组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她这样的新人也不例外。 事实上通过一段时间的熟悉与学习，她渐渐爱上了这份工作，这让她更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一日中午，她正和几个同事下楼准备去附近吃个午饭，跨出公司大门的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身旁的几个小姐妹跟她一样，一出门就看见了那个令人心动的画面。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正慵懒地斜靠在楼下一栋建筑物上抽烟，他戴着顶黑色棒球帽，身穿一件略显松垮的白衬衫，下身是一条略窄的黑色牛仔裤，更显得双腿修长。 他指节分明的大手微屈着拿下嘴边的香烟，熟练地弹了弹烟灰，而后将视线转向她们的方向。 “帅哥诶～” 几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他，见他看了过来都觉得心脏扑通直跳。 “帅哥干嘛看我们？” 其中一个小姐姐有些疑惑地问道，与其他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寻思他该不会是看上谁了？ 再一望去，他已是灭了烟往旁边的烟灰缸一撇，人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这下几人是更不敢动了，只觉内心一阵激动。 夏染怔怔地看着那个向自己越走越近的身影，愣了十几秒后才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潮澎湃，朝他跑了过去。 其他几个小姐姐是一脸懵逼的，啥情况？看见帅哥这么激动？ 夏染几乎是撞进周泽烨怀里的。 她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今天不是周末，他也没提前说过要来看她。 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奔向他的时候带着欢欣雀跃，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就跳起来挂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腿攀在他的腰间，惯性的作用下他顺势揽住了她的双腿。 这画面在其他人看来是相当炸裂的，一时之间竟忘了做出反应。 周泽烨感受着她紧紧的拥抱，有些无奈地在她耳边说道：“你的同事们可都看着呢。羞不羞？” 夏染经他这么一提醒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自己这迫不及待的动作一定是全数落在了其他人眼里，这……太羞耻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慢慢从他身上滑落，转身看向几人，不出意外看到震惊的几张脸。 周泽烨觉得好笑，默默地将自己头上的帽子取下来戴在她头上，帮她稍微遮掩了有些泛红的脸。 接着他就去拉了她的手，缓缓向其他几人走去，在她们面前站定后，对她们露出个微笑道：“你们好。我是夏染的男朋友。” 几个小姐姐一听这话差点炸开。 什么？男朋友？夏染的？ 没听她提过啊？ “额……你好。” 几个人僵硬地笑了笑，勉强跟他打了个招呼。 夏染实在是没法再当鸵鸟了，把帽子从头上拿开，对她们说道：“这事……我之后再跟你们细说。先闪一会儿。” 说完她就想拉着周泽烨离开，却发现……拉不动。 周泽烨一个用力将她兜了回来，手揽着她的腰，笑道：“来都来了，就一起吃饭。我请你们。” 夏染脑子里“嗡嗡”的，没明白他想干嘛。 几个意思啊？ 他才来就要请她的同事们吃饭？ 这对一个高中生正常吗？ 几个小姐姐正好奇着呢，当然是求之不得，纷纷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夏染一看这情形自己也没法拒绝，只能同意。 周泽烨对几人说道：“我初来乍到，各位自己选地方就好。” 几人总算是渐渐回了神，边走边商量着吃什么的问题，同时开始打趣夏染。 “染染，你有男朋友这事都不告诉我们？” “就是。这下公司里多少男同事要伤心喽。咱们夏大美女居然有主了……” 夏染被他们说得微羞，小心翼翼地瞥了周泽烨一眼，很想上去捂她们的嘴。 周泽烨一脸淡定，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 “诶，帅哥，你都被我们撞上了，今天可得如实招来啊！” 几人很快转变了立场，开始对周泽烨感兴趣起来。 “没问题。” 周泽烨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被几个女生带进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几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夏染的几个小姐妹匆匆地点完了餐，已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准备对周泽烨进行“拷问”。 夏染被几人撇在一边，看样子是不准备让她插话了。 “帅哥。你跟我们染染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在哪工作？你们是异地恋吗？” 几个人的问题很多，跟连珠炮似的。 夏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很不满地瞥了她们一眼，“他才刚来，气都没喘顺，你们就问这么多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太人道？” “去去去，今天你不是主角。别说话。” 夏染被赤裸裸地嫌弃了。 周泽烨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嗯……这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周泽烨朝她们笑了笑，“我叫周泽烨，17岁。现在在华江上高二。跟夏染在一起不到一年。各位姐姐，这样回答你们满意吗？”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可能会让几人很震惊，但他不想藏着掖着，更何况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 这下几个小姐姐是真的安静了。 他这话信息量太大了。 17岁的周泽烨还比之前长高了一些，应该有接近190的身高，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宽肩窄腰大长腿，寸头又衬得他气质硬朗，怎么看都像是个成熟男人。 所以几个小姐姐自然而然的以为他跟夏染年纪差不多，是个社会人士。 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这些话，她们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居然是个未成年高中生。 况且，17岁的高中生现在都流行和二十多岁的姐姐谈恋爱了吗？这么厉害吗？ 几个人内心闪过很多念头，一时之间竟没有人顾上答话。 “几位姐姐，不至于这么吃惊？” 周泽烨有些无奈地看了几人一眼，寻思自己的出现是不是成功地让她们开始怀疑人生了。 几人尴尬地回给他一个笑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夏染叹了口气道：“虽说这事是挺不寻常的，但你们也没必要这样？搞得我像犯了事似的。行了，我得把你们的大名给我男朋友奉上，毕竟以后可能还会经常见呢。” 她对周泽烨笑了笑，介绍道：“这都是我在公司同一个部门的同事。戴嘉怡，姚娜，尹丽丽，姜澜。” 她跟周泽烨从左到右依次介绍了几个人，似乎是存了些正式介绍的意味。 周泽烨朝她们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们好。我女朋友承蒙你们照顾了。” 夏染听闻这话，怎么都觉得有种被男朋友用心呵护的感觉，不由的就觉得又是开心又是害羞，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周泽烨怀里靠。 周泽烨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纯纯的撒狗粮。 夏染素日里都是雷厉风行，工作上也十分要强，在一众同事眼里都是一个能干的美女形象，何尝见过她如此娇羞黏人的样子？ 几人这会儿也顾不得考虑周泽烨成年不成年的问题了，看夏染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沉浸在甜蜜爱情里的小女人，让几个没有男朋友的人一阵羡慕。 “染染，你好幸福哦。” 姚娜一脸羡慕地看着她，感慨道。 夏染依旧靠在周泽烨怀里，对她比了个“耶”，一脸甜笑。 “没天理了。以后染染就抛弃我们这群单身女青年了……我好气哦！” 尹丽丽嘟着嘴，有些怨念地看了眼夏染，托着下巴一脸郁闷。 姜澜在一旁打趣道：“你气什么？你也去找个男朋友呗？还是说……你也想找个高中生？” 戴嘉怡见状，连忙在一边附和道：“我看可以。要不你让周帅哥给你介绍介绍？” 周泽烨完全看出了他们调侃尹丽丽的心思，一本正经地答道：“姐姐，我同学还有没交女朋友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找找？” 夏染在旁边一阵恶寒，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哈哈哈，我谢谢了啊。” 尹丽丽露出个苦笑，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像犯罪？ 几人玩笑之际，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经过这一轮对话，好像大家都没这么紧张了，开始轻松地吃起来。 这家店她们其实很少来，之前刚看见周泽烨，不清楚情况，是存着要宰他一顿的心思才选了这个地方，这时候怎么都觉得让一个高中生负担这么高的消费有点罪恶。 周泽烨完全没在意这些，很随意地对她们说道：“今天夏染过生日，理应如此。各位别太在意。” 第171章 烛光晚餐 他是有备而来，专程过来陪夏染过生日，当然不能丢了面子。 这话一出口，就连夏染自己也是一怔。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吗？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太忙让她忘记了这个日子，她回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其他人也是一脸诧异，齐刷刷地看向夏染，“你今天过生日？” 夏染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几人一眼，“好像……是的。我也忘了。” 她又看向周泽烨，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我好像没跟你提过。” 周泽烨很无奈地看着她道：“连你的生日都不知道，我这个男朋友当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嗯……好…… 夏染算是明白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今天本来应该在学校上课，但为了她来到了安舟。 她不想去质问他为什么不去学校，她不想以一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去责怪他，她不想拒绝他对自己的偏爱。 “那谢谢你。男朋友。” 她很坦诚地接受了他这个任性的行为，并且很开心他的到来。 周泽烨今天是请了假之后过来的，并不是像之前那样逃课。 自从决定了要考的学校后，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妄为了。 除了去基地练鼓以外，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学校里度过，开始学那些以前学不懂的东西，为了那个目标。 他没怎么跟夏染具体说过自己考大学的事，夏染也没有问他。两人之间好像有一种默契，虽然没向对方确认这件事，却好像从没怀疑过那个他会来陪她的事实。 他希望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陪在她身边，希望能紧紧把她抱入怀里，希望能让她开心。 得知夏染今天过生日的几人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自己提前不知道这件事，还阴差阳错地宰了周泽烨一顿，打扰了他们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更何况，她们等会儿还得回去上班。 夏染从包里掏了钥匙出来，让周泽烨先回家等她。 周泽烨结完账后把几人送回了公司门口，然后准备自己回去。 夏染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实在无法抑制自己久未见他的冲动，即使有其他人在旁边，分开之时还是转身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快速跑开了。 周泽烨大脑完全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她越跑越远，直到她被旁边几个小姐妹打趣，害羞地捂着脸跟她们一起进了公司大楼，他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他不是第一次去夏染租住的房子，但从来没有一次是自己单独进入。 他已经提前订好了蛋糕和晚餐要吃的东西，甚至连酒都准备好了。 他不准备再带她出去了，决定就在家里陪她过生日。 夏染住的地方是个比较安静的小区，人流量不算太大，他循着记忆到了房间门口，开门进入。 房间内整洁有序，没有什么杂乱的东西，即使没刻意收拾过也是干干净净。 周泽烨自己换了双鞋后进了客厅，思考着这段时间自己能做些什么。 好像……并没有什么能做的。 他坐在沙发上想象着未来的某些场景，如果自己真的来安舟上大学，两人的生活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除了不用再承受异地之苦，届时年满18岁的他，是不是会离她的世界更近一些？ 另一边。 夏染回到办公室后花了好长时间才能让自己从刚才见到周泽烨的心动之中抽离出来。 越是见不到，越是想念。 她希望他在高二高三这个阶段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或是乐队上，毕竟这两件事都关系着他的未来。但她又不自觉地很想见他，很想跟他在一起。 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她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找到一个很好的平衡点。 然而当今天看见他的身影时，所有的理智都在那一刻消失，她只想跟他待在一起，什么都无法阻止她这个想法。 下午的工作同样很忙，却因为几个跟她一起出去吃饭的小姐妹提起了她有男朋友的消息，让整个部门都沸腾了起来。 这本来不算是什么秘密，但夏染之前并没有什么机会刻意提起这件事，以至于大家都默认她是单身。 要知道，以夏染的外貌，公司里的男青年还是有很多倾心于她的，只不过是碍于她进公司时间不长，即使对她有点什么想法也只敢暗搓搓地表达，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求。 事实上夏染也挺感谢她们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的，毕竟她需要隔绝一些还没明确表达的追求者。 几个小姐妹谁都没提起周泽烨还在上高中这事，似乎觉得这样会少些麻烦。 所以，情况就是，一下午的时间，夏染的男朋友成为了办公室里的热门话题，点燃了大家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顺便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天是她的生日，还像模像样地给她买了个蛋糕，就当是浅浅地庆祝了。 夏染一时之间还有些感动，毕竟她天天听裴双吐槽自己的同事每天各种勾心斗角，而自己这样融洽的工作氛围和同事关系真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下午的时候她还接了个她妈妈的电话，说是他们两口子今天有工作实在走不开，只能电话里祝她生日快乐了，否则以她妈妈的个性恐怕怎么都会过来陪她。 夏染有些心虚地用“领导同事们有帮她过”当借口，想让她安心，也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直接过来，要不如果撞见了周泽烨，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夏染下班的时间比以往稍晚了一些，她走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周泽烨给她发了条信息说来接她下班。 时间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他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匆匆忙忙地跑下楼，寻思他要是再像中午那样可能真的会被其他下班的人围观。毕竟这样一个帅哥在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眼球。 让她没想到的是他没像中午那样站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而是刻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似乎也存了些不想被人围观的心思。 夏染刚看见他就很开心地朝他跑了过去，在他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来到了他身后。 “帅哥，在等女朋友吗？” 她悄悄地凑了个脑袋过去，故意问道。 周泽烨一转头，看见的就是她笑意盈盈的脸。 他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道：“嗯。” 夏染很得意地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长得像不像？” 周泽烨“噗嗤”一声笑了，大手顺势将她一揽，然后站起身子搂着她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女朋友，回家吃饭了。” 夏染还挺诧异的，她还以为他会带自己去外面吃饭才过来等她的，没想到是专程来接她回家的？ “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她一下子想得有点猛，该不会他在她生日这天为她做了一顿饭？ “嗯……你要是喜欢我以后一定好好学。这次是从外面买的。” 周泽烨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听她的意思似乎还挺期待自己为她做饭的。 但……这技能，他可能真的很难学会。 “那倒没有。” 夏染怕他觉得有负担，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与他十指相扣，笑道：“这双手，还是用来打鼓最合适。” 周泽烨的右手已经基本好全了，恢复得还算不错，但他始终觉得无名指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有微妙的违和感。 虽说这点小小的问题不至于对他打鼓产生什么影响，但他仍有些后怕。如果当时徐文彬下手再狠一点，直接废了他整只手，会不会就真的不能再打鼓了？ 他无法忍受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无法忍受这种会对自己和希德产生致命影响的一点点可能。 于是在八中清理门户、恢复平静之后，他依旧将自己隔绝在了纷争之外。 有了李圣良的前车之鉴，他当然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天真，做了最万全的安排来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继续将精力放在了乐队和学习上。 夏染轻轻地抚摸着他右手的无名指，像是想要抚平他曾经遭遇过的伤痛，喃喃道：“这么漂亮的手，可不能再受伤了。” 周泽烨紧紧地回握住她，安慰道：“不会的。这双手是属于你的。” 夏染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牵着他快步向前走去。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晚餐和蛋糕已经送来了，还有酒。 夏染进门的时候都被餐桌上的东西惊呆了。 这不妥妥一个烛光晚餐吗？搞这么浪漫的？ 就说了他看起来很会的样子…… 周泽烨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对她轻声说道：“你等我准备一下，很快就好。” 夏染轻轻点头，很放松地靠在了沙发背上。 周泽烨忙前忙后，很快就准备ok了。 她起身一看，小小的餐桌上摆满了鲜花、蜡烛、蛋糕、西餐、还有酒……仪式感满满。 周泽烨早已为她准备好了生日礼物，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个不大的礼盒递给她，“本来应该等会儿再送你礼物，但好像……需要你提前看看。” 夏染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条裙子。 这明显就是他为这种场合专门准备的，希望她能穿上后再跟他共进晚餐。 夏染当然不可能拒绝他这么可爱的想法了，对他说道：“等我一下，我去换。” 周泽烨点头，眼神却是没从她身上离开。 裙子是浅黄色的，吊带的款式，很挑肤色，穿在夏染身上却无比适合。 他似乎很喜欢浅黄色，自从在新门见到她穿过这种颜色之后就喜欢上了。 夏染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周泽烨第一眼就看见了她，赞道：“很适合你。” 他的白衬衫是刻意穿的，跟这种场合相配又不会显得太正式。 夏染好像现在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穿跟平常风格不太一样的衣服。 他真的很会…… 夏染默默感慨。 两人在小小的餐厅里享受着浪漫的烛光晚餐，当夏染吹灭蛋糕上的蜡烛，闭上眼睛许愿的时候，周泽烨凝视着她，眼里有说不出的柔情。 “生日快乐。” 他由衷地祝福她。 “谢谢你。” 夏染双手托腮，一双桃花眼望向他，似乎由于酒精的作用，眼神有些朦胧。 “你今天能来这里，我真的很开心。” 她说这话时眼睛微微低垂着，似乎由于突如其来的感动而有点想哭。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美妙的气氛戳中了她的某个点，她此时此刻有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幸福感，强烈到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到单纯的开心。 周泽烨起身，走到她旁边，将她抱入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 “我说过会让你开心的。你忘了？” 他低笑一声，“好了，还有礼物给你。你看看，能不能更开心？” 第172章 公认的帅哥 说完他就又从背包里拿了个东西出来，递给夏染。 夏染没想到除了裙子以外他还准备了别的礼物，虽有些诧异，却是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看了看。 一套项链和耳环，选的是不太隆重的款式，却不失清新优雅，很适合她。 她不知道周泽烨为什么选中的都是她喜欢的风格，或许是两人在不算长的相处过程中他自己领会出来的。 周泽烨不算一个很细心的人，但在面对她的时候，绝对足够认真。 很多时候夏染并不觉得他比自己小，他很成熟，并且可能比二十三岁的自己更成熟。 在周泽烨面前，她才真正感受到了毫无保留的偏爱，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当一个被宠爱的女孩，而不需要故作坚强当一个外人眼中的成熟女人。 她不禁觉得内心涌起一阵温暖，长久地凝视着盒子里的东西，并未言语。 周泽烨见她的样子，心里正失落着，暗自反思道：难道自己跟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并没有拿捏准她喜欢的风格？她刚刚或许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难堪才勉为其难地换上那条裙子？自己选的项链和耳环她并不喜欢？ 他忐忑地望向夏染，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染微微低着头，两滴温热的泪缓缓滴落在手背上，让她终于回了神。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去抹眼角的泪。 她哭了。 周泽烨顿时觉得心如刀绞，走过去半跪在她的身旁，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我送的东西你不喜欢啊？你……你要是不喜欢，扔掉就好了……别哭啊……” 他蹙着眉头，望向那双含泪的桃花眼，与平日里的风情万种不同，此时只余楚楚可怜的娇弱感，让他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他在酒接她的时候她眼角的泪痕。 是不是那个时候，她也像这样哭过？ 他明明说过不会让她哭的。 夏染抬眼看他，对他露出个笑容。 然后，她伸出双臂去抱了他。 她的身体微微倾斜，紧紧地贴着他，像是想要将自己揉碎在他怀里，双臂渐渐收紧，很诚实地说道：“我很喜欢。你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我只是……太开心了。” “我以前不知道，一个人太开心了是会想哭的。要说起来，这都怪你。” 她渐渐的撒起娇来，“谁让你这么懂我，要把我弄哭？” 周泽烨听她这话，才觉得自己从刚才的自责中活了过来。 他胸腔轻颤，有些无奈地答道：“嗯。好好好。怪我怪我。” 他像在哄一个小孩，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表达着自己的妥协。 周泽烨选的这条裙子是露背的款式，夏染光滑的背在他粗砺的指腹下显得格外柔嫩。 这就像是激起了他原本就藏于心中的某种欲望，只因那若有似无的触碰就让他再也无法故作镇定。 天知道夏染在公司门口吻了他之后他在想些什么，那样浅尝辄止的吻完全不符合他的个性，他想要更多。 喉结滚动，周泽烨扶着她的后脑勺，仰起头，将自己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安慰。 夏染早已沉溺在他无限的宠爱中，在他温柔的吻中一点点化成一滩水。 周泽烨双手抱住她的腰，将她从椅子上抱入自己怀里，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坐在地上，顺势让她侧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夏染的双手软软地勾着他的脖子，一点也舍不得他突然离开的双唇，主动去吻上了他。 带着酒精味的吻本就沾染了些情欲的味道，让周泽烨在这种甘甜之中几乎无法自拔。 夏染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着他的吻，渐渐的就连呼吸也有些紊乱，整个人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 周泽烨觉得自己心中那根红线似乎快要断裂，却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那么做。 抚在她腰间的手不断游走，烫得像要将皮肤灼伤，却在他的刻意隐忍之下突然远离。 他最终只是用手指轻抚她的长发，然后渐渐地收了动作，为她抚去红色唇瓣上的晶莹。 夏染的脸染上了些红晕，头也有些晕晕乎乎的，不好意思直视他。 周泽烨发出一声轻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夏染觉得自己更羞了，很不满地撇了撇嘴道：“哼。之前还骂我是狐狸精，这会儿就说我可爱。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周泽烨很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就是个可爱的狐狸精？我哪里说错了？” “你……” 他这话竟让夏染无法反驳，又觉得自己不解气，伸手就想去挠他的痒痒。 这不动还好，一动总感觉……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她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也在这会儿才知道他在自己心里压制住了什么心思，不由的有些佩服他。 这种情况就说自己也很难忍，更别说是十几岁的男生了…… 嗯……禁欲的男朋友。 她不想再逗他了，默默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周泽烨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她，“怎么？狐狸精不继续勾人了？” 夏染本就有些晕晕的，听他这话又不自觉的起了些坏心思。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顺势就跪坐下来，手撑在身侧，想凑近他去咬他的耳垂，却不想被裙子绊住，一个踉跄直接伏在了他的腿上。 周泽烨整个人都是懵的。 当他反应过来她现在是个什么姿势时，整张脸连带着耳根都红了，“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他有点不知所措，完全一副乱了方寸的样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恐怕周泽烨根本不会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一个小插曲，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足够游刃有余，却仍是不可避免地慌了神。 夏染见他的样子，也是羞得说不出话来，这事纯属意外，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这不得被吓死？ “额……那个……我去收拾一下。”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仓皇逃离。 周泽烨站在原地没动，头微微低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夏染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盘，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喝了点酒就故意要跟他分个胜负？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恐怕此刻自己在他心里，不光是不靠谱和无趣，还加了一条纵情纵欲。 她不禁觉得有点难为情，甚至比之前更羞更尴尬，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些。 周泽烨眼睁睁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收拾碗盘，速度越来越慢，就知道自己的表现徒增了她心里的不安。 他将手覆在自己眼前，不禁在心里产生了点对于自己年纪太小的无奈感。 不管再怎样故作成熟，他和她之间始终有着一道巨大的鸿沟，当初他以为自己可以跨越，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才敢鼓起勇气走向她，而现在，他却还是让她失望了。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混蛋，身上的那股燥热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走向她，从背后将她抱进怀里，低喃道：“我爱你。” 夏染的动作一滞，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去反抱住他，什么也不说，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 周泽烨感受着怀抱里传来的温暖，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乖乖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低声说道：“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嗯。” 夏染轻轻地应了声，许久之后才回应道：“我也爱你。” 当天周泽烨留宿在了夏染这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住酒店。 夏染给他拿了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却怎么也舍不得进卧室去睡觉。 餐桌上的东西都被收拾好了，客厅里恢复了整洁的原状，却因为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而更添一丝温暖。 最终夏染依偎在周泽烨怀里看完了一部电影，是一部浪漫的爱情片。 这让她不禁幻想起以后两人像这样度过美好夜晚的场景，也让她回想起了在新门和他们一群人一起度过的那一天。 “上次在新门的时候，书羽说让我跟她和洛洛一起当女主角。”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真的是一部爱情电影，我怎么都当不了女主角。” 她抬眼看着他，有些可惜地说道：“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周泽烨有些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委屈什么？” 夏染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脑袋枕着他的腿躺了下来，直直地看着他道：“我不是女主角，你就当不了男主角了啊。这么帅的帅哥，不委屈了么？” 周泽烨被她逗笑了，却是抬了抬眉道，“所以你觉得我帅？” 嗯……真会抓重点…… 夏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了。我男朋友可是大家公认的帅哥呢。” 想想以前的裴双和文颐真，以及现在的戴嘉怡等人，谁不是见他第一面就夸他是个帅哥？ 况且……还是个接地气的帅哥。 看得见摸得着的那种。 完全不是那种让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周泽烨见她扬起下巴，像个高傲的小孔雀，完全就是一副自己男朋友天下第一帅的架势，不知怎的也生出了些自豪的心思。 如果这能令她开心，那他一点也不介意利用自己的这张脸。 “女朋友，生日快乐。” 周泽烨直视着她的眼睛，在这一天即将过去的前一秒，满怀祝福地再次对她说道。 夏染渐渐的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就连睡梦中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周泽烨凝视着那张充满幸福的脸，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吻了吻，柔声道：“晚安。” 第二天，夏染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她睁开眼睛，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飞快地跑去打开卧室的门，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周泽烨。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观察着他的睡颜。 睡着的他跟他平时不太一样，硬朗的脸部线条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上次在新门，他也曾陪过自己一整夜，那时她没有机会细细观察他的脸，这时可以看个够。 真的就是很帅啊…… 夏染双手托腮，像观察一件艺术品一样仔细端详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看够了吗？” 在她渐渐有些沉溺之时，周泽烨突然睁开了双眼，笑着问她。 第173章 永远在一起 夏染笑眼弯弯，一点也不慌张，答道：“没看够。” 周泽烨总觉得有点纳闷，怎么她突然就变成一副痴迷于自己长相的模样了，让他还有点不习惯。 夏染今天还要上班，周泽烨带着她去吃了个早饭，然后将她送到了公司门口，这才准备自己去车站坐车。 夏染终究是有点不舍，一直盯着他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周泽烨伸出手去抱了抱她，“去。我会再来陪你的。” 夏染把头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暖，轻轻“嗯”了一声，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好了。” 周泽烨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我走了。” 夏染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才转身走入公司大楼。 …… 这学期时间过得很快，何书羽开始参加集训了，这算是她高考前最重大的事，持续时间也会很长。 除了参加全省美术联考外，她还要准备去安舟美术学院的校考，算下来几乎要花费近8个月时间。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她选取了安舟一家知名度颇高的画室，也因为这样能和陆嘉树在一座城市了。 话虽如此，她的画室采取的是封闭式教学，并没有机会让两人见面。 陆嘉树在现在这间酒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也迎来了自己的18岁生日。 这个生日他是在华江过的，何书羽抽不出一点空，也没法从画室里出来。 不知是不是由于年岁的增长，他再和林轶正他们在一起庆祝生日时，并不能像以前一样感到单纯的开心，更多的是一种自己终于成年了的紧迫感。 除了夏染没法之外，希德的众人都在，但大家都很忙，只能在晚自习结束后的时间帮他庆祝。 基地的小房间很久没迎接过这么多人了，像往常一样，小桌子上摆满了吃的东西，周泽烨、韩睿、凌宇真坐在一边，林轶正和归洛坐在另外一边。 大家边吃边喝酒，好像什么都和之前一样，却又感觉哪里不太一样了。 归洛坚持为陆嘉树准备了一个蛋糕，按照何书羽的嘱咐，让大家为他点蜡烛，唱生日歌庆祝。 一阵欢笑之后，韩睿一脸戏谑地问道：“说说，树哥。许了什么愿望？” 他说这话带着点玩笑的意味，本想着逗一逗他，以为他能跟以前一样满嘴跑火车，说出些什么不靠谱的答案来。 没想到陆嘉树瞥他一眼，身子后仰着靠向椅背，若有所思地说道：“愿望啊……结婚。” 他的这句话仿佛一颗地雷般在众人之间炸开，归洛也是一脸震惊。 结婚？他才18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内心的感受，总觉得这事放在陆嘉树和何书羽两个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真实感。 何书羽还在上高二，他就想结婚了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林轶正，却没能从他脸上看到什么情绪波动。 她不知道他和陆嘉树曾经有过关于这件事的对话。 现场一阵沉默，似乎在提醒着陆嘉树自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众人带来的震撼。 他换了副笑脸，贱兮兮地对他们伸出一只手道：“你们几个可都把份子钱准备好了，过不了多久就得给我奉上！” 韩睿最先反应过来，拍了他一巴掌，很不屑地骂道：“美得你！” 凌宇真同样很嫌弃地说道：“你才比我们大多少，不过就是退了个学，至于这么超前吗？你怎么不说你想生孩子呢？” 陆嘉树瞥他一眼，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嗯。一步一步来嘛。毕竟她说要生两个呢……” 我…… 凌宇真此刻只想骂娘。 有没有天理啊？就欺负他和韩睿两个单身狗是？ 被弄得没脾气了，两人投降闭嘴。 一阵微妙的氛围间，陆嘉树的电话响了。 很明显是何书羽打来的。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起身走了出去。 “喂，哥哥。你吃蛋糕了吗？” 何书羽的语气很欢快，也透着些急切，一看就是刚忙完就迫不及待地给他打电话了。 “吃过了。你忙完了吗？今天好像特别晚？” 陆嘉树一直挺担心她的，毕竟她一个人在安舟待着，虽说是有画室统一管理，但他总觉得不太放心。 “今天老师讲得多了点，才刚下课我就打给你啦！我都没办法亲自帮你庆祝，真抱歉。”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是对这件事感到很遗憾，毕竟在她心里这可算是件头等大事，之前她并没想到画室的管理会如此严格，就连短暂的一个晚上都不能随便出来。 “觉得抱歉你以后再补偿我喽。” 他不想让她觉得遗憾，安慰道：“以后的生日我们都一起过。” “嗯！” 这句话明显对何书羽很有效果，她很轻易就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压低声音说道：“哥哥，我好想你啊。” 她进训练营时间并不长，还不满1个月，但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见不到陆嘉树，她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太好。 陆嘉树发出一阵轻笑，而后便是带着热烈爱意的回应。 “嗯。我也是。” “那你等我好不好？我们一个月能有2天假，我到时候出来找你好吗？我就在安舟，很方便的。”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找他，甚至不想回家看一看。 “嗯，好。” 陆嘉树点点头，眼眸深处藏着没有说出口的深情。 “哥哥，时间快到了，我得马上去洗洗睡了。要不等会会被老师骂！” 何书羽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墙上的钟，然后又一次祝福他，“哥哥生日快乐！” 陆嘉树沉默了几秒，才对着手机说道：“书羽，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哦。” 那时的何书羽还未完全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却依然开心得不像话。 “当然啦。我们永远不分开。” 这是她坚信的未来，绝不会被任何东西打破。 另一边。 林轶正似乎察觉到了凌宇真近来的动静，问道：“怎么样？家族企业？” 凌宇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现在才知道，我爸这些年来做了些什么。我大概真不是这块料。” 凌宇真虽自诩是个聪明人，但在面对公司的一应事务上却还是免不了抓瞎。 事实上他当初答应凌皓的条件只是权宜之计，本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他，即便是勉强自己去从头学起，却也觉得索然无味。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满足凌皓的期待，但他似乎渐渐看清了一个事实，自己不光是因为放不下希德，更多的是认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能力的不足。 “你有希德就够了。” 林轶正撇开视线，似是不经意间说出了这句话。 凌宇真扯了扯嘴角，在内心总有种羡慕他的感觉。 他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从不会有对未来的恐惧，他有坚定的信念，并且绝不会动摇。 然而自己不行，他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从一开始就没法纯粹地将希德当成唯一的追求。即使后来他选择了一条与希德同在的道路，却无法完全摒弃凌皓对他的期待。 看他许久都不说话，林轶正也不再多说什么，将视线转向周泽烨，“要去安舟吗？” 周泽烨正斜靠在椅背上打游戏，听他这话头也不抬，理所当然地蹦出两个字：“废话。” 林轶正勾起唇角，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一年多之后，希德全员的主战场将转至安舟。 而这样的结果，从没经过任何讨论，仿佛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与小小的华江不同，那是一片更广阔的天地，特别是对于他们这样还未被发掘的小乐队来说。 尽管与金榆唱片和黑蝶音乐无缘，林轶正却始终相信安舟会有一个容身之所在等待着他们。 如果没有，他就亲自造一个。 陆嘉树迈着步子回了屋，觉得有必要跟大家交代一下自己之后的打算，一反常态换了副严肃的语气。 “我在的那间酒，长期都在招驻唱歌手。我想先去试试。”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懒洋洋地坐了下来，“之前去他家，本来就是经过长时间的考察，选了个各方面跟希德都算合得来的地方，名气不算特别响，但胜在风格独立，支持原创。” “本来应该是整个希德一起去的，但你们目前都得先忙着毕业考大学的事，而我没办法干耗着。我必须先做点事。” “我想着，如果我能在那里站稳脚跟，一年以后，你们再来跟我一起。” 他这话带着些许商量的味道，却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陆嘉树永远是他们之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而其他人早已决定要拼尽全力紧紧跟着他的步伐。 他这样的想法，产生于黑蝶音乐向他抛出橄榄枝之后。 或许是被他们推出的新人所刺激，他虽然尽力保持着平稳的心态，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些不服输的心思。 他们越是被他的个人能力所吸引，他就越要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陆嘉树牛逼，希德更牛逼。 这就是陆嘉树的坚持。 而这样的坚持，没有人能拒绝。 周泽烨终于将视线从游戏机上转向他，“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跟得住。” 凌宇真颔首，“你跑不了的。” 林轶正没说话，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 “树哥。等着我们。” 归洛朝他露出个笑脸，似乎是在替林轶正说。 第174章 心怀不轨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着，高二也即将结束。 陈琛一向都喜欢把事情做在前面，到了快期末考试的时候就开始跟班里的学生传达关于选取大学志愿的事了。 对于高二一班这样的理科实验班来说，很大一部分的学生都早已选定了心仪的大学，甚至早已了解过关于专业的报考情况。 除开像林轶正这样提前被保送的人来说，还有一部分人依旧在为着今年的学科竞赛而努力，希望能提前拿到大学的入场券。 而对像归洛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深知自己不具备那样的能力，当然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平时的学习上。 林轶正最终选择了发展前景不错的计算机专业，而凌宇真则是顺了凌皓的意，选取了金融类专业。 归洛在之前的时间里跟夏染聊了很多，对安舟大学也做了很多了解，不像之前那样一无所知，对大名鼎鼎的物理系也少了些滤镜，多了些现实的考量。 她默默地把安舟大学列为了自己的目标，学习上也更加努力，生怕由于自己一丁点的失误而后悔。 期末考试的结果跟之前一模一样，并不因林轶正和凌宇真的保送而改变。 暑假来临，华江的天气越来越热，归洛恍惚间回想起去年暑假大家一起去新门，仿佛还在昨天，这么快就过了一年。 虽然还在上高二，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没什么时间让他们聚在一起。 她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何书羽和夏染了。 虽然偶尔会和她们通电话、发信息，但文字和语言上的交流始终抵不过一次见面。 她不由的有些想念她们，跟林轶正商量着要去见一见她们的想法。 陆嘉树的效率很高，过年之后就去他所在的那间酒应聘，已经在那里驻唱了一段时间，从最开始的低迷到现在的中规中矩，他以自己的实力在那里拥有了一席之地。 林轶正寻思，暑假这段时间大家都有点空，去一趟安舟也无妨，顺便可以观摩观摩陆嘉树的状态。 归洛跟何书羽确定了她的放假时间，趁着她出来“放风”的空档，决定跟大家一起在安舟相聚。 自从确定了日程安排，归洛就难掩内心的兴奋，就连跟林轶正去图书馆的时候也带了些轻快的笑意。 林轶正见她就像个快乐的小朋友，因为要去见自己的小姐妹而欢欣雀跃，好像更加明白了她为什么想把大家聚在一起。 归洛自己也不曾发觉，自己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她很珍惜何书羽和夏染这两个好朋友，并且很想跟她们产生联系。而这种联系，是她以前从未拥有过的友谊。 周泽烨一放假就去陪夏染了，韩睿这个大闲人也配合他们一起到了安舟，三个人抓紧一切时间在陆嘉树相熟的练习室里不知疲倦地练习。 凌宇真虽是有些脱不开身，但还是尽量抽了些时间过来。四人合体练习的时间弥足珍贵，他不想错过。 何书羽放假之前已经跟家里说过了自己要和同学聚一聚的想法，不准备回家去。正好她爸妈都出差了，也恰到好处地为她创造了契机。 她放假的那一天，陆嘉树去了画室的宿舍外面接她。 时隔一个多月的见面，小姑娘还没踏出门就一眼看见了他，急急忙忙地向着他跑了过来。 她兴奋地张开双臂一把抱住眼前的陆嘉树，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烟草香，一点也没顾着身后还有她画室里的同学。 平日里跟她关系还算不错的几个女生一看这场面倒也心照不宣，毕竟她们从她嘴里听过关于她男朋友的事。 只是，他们没想到可可爱爱的何书羽所谓的男朋友，会是这样一个金发帅哥。 陆嘉树一边将她抱入怀里，一边对着跟她一起走出来的几个女生做了个手势表示抱歉，示意她们先走。 几个人心领神会，默默地将何书羽的行李箱推到他们身后，然后便离开了。 何书羽太久没见他了，一时之间情绪上涌，没忍住眼泪。 陆嘉树感觉着怀里小姑娘的抽泣声，弯下腰注视着她，用手指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笑道：“娇气鬼，看见我就哭啊？” 何书羽拼命止住眼泪，语气里不自觉的就真的带了些娇气，“我想你了嘛～” 她真的好可爱。 陆嘉树又捏了捏她的脸道：“小女朋友，边走边想好不好？” 何书羽点头，去牵过他的手，自然的与他十指相扣。 陆嘉树帮她拿了行李箱，打算先带她回一趟自己住的地方。 “铁哥他们已经到了，我们放完行李就去跟他们吃饭。大家都在。” 他边走边跟她交代着大家的情况，又补充道：“等会儿大家都到''rose garden''去一趟。” “rose garden”是陆嘉树所在酒的名字，上次何书羽放假时，她妈妈直接开车把她接回了华江，所以她也无缘得见陆嘉树的现场表演。 “真的吗？” 她的话语里难掩兴奋，似是很期待一般捏了捏他的手，“太好了哥哥！” 她不光是期待看见陆嘉树在台上唱歌的样子，还很期待跟归洛和夏染的见面。 希德的大家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她也很怀念。 陆嘉树朝她笑了笑，很满意她的反应。 两人迅速地回到陆嘉树暂住的房子里去放行李，这也是何书羽第一次来这里。 这地方陆嘉树刚租下不久，纯粹是为了在这边的长远发展，并且充分考虑了何书羽可能过来住的情况，选了个各方面条件还算不错的两居室，比他之前住的地方宽敞了不少。 她进去过后穿上了陆嘉树从鞋柜里拿出来的女士拖鞋，很好奇地到处打量，还有些纳闷他为什么要选个两居室，平常也就他一个人住，这不是浪费吗？ 直到她打开了那间主卧的门，她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粉色碎花系列的床品，一看就是为她准备的。 所以……他这是为了给自己住的？ 她一下子就觉得有点羞，脸也有些发烫，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哥哥……这间房……是给我住的？” 陆嘉树拉着她走了进去，还指了指床边的梳妆台，“你看看，除了你，还能给谁？” 何书羽是真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准备了。 这……会不会太超前了…… 即使她来安舟上大学，也有学校宿舍可以住，总不能这么早就跟他同居…… 况且，她现在才高二…… 她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小声嘟囔着，“我还小……” 陆嘉树被她逗笑了，似笑非笑地靠近她，“小女朋友，你想什么呢？就算是给你住的，我也还有另一间呢。还是说……你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我……” 何书羽一时之间被他堵得无话可说，觉得自己更羞了。 “哼。明明是你心怀不轨……” 何书羽嘴上不想认输，却在下一秒直接被他堵住了嘴。 陆嘉树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惩罚似的咬了咬，柔软的触感瞬间就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一发不可收拾。 她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反应过来时已是被他抱着压到了床上。 陆嘉树挑眉看她，“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心怀不轨，嗯？” 说完他的吻又落了下来，在唇上辗转了一阵后又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小姑娘的耳垂又香又软，连带着那个小小的耳洞都充满了诱惑力。 他像是故意要刺激她，狠狠地舔着她那个小小的耳洞，惹得她浑身轻颤。 “哥哥……” 何书羽用手推拒着上方那具充满男性气息的躯体，本能地想要认输求饶。 陆嘉树见她跟小猫似的软绵无力，根本不准备放过她，反而在她雪白的颈侧留下了一串痕迹，就连她因为反抗而裸露在外的肩上也没放过。 何书羽这下懂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悔自己说错了话。 娇喘连连中，她终是忍不住叫道：“哥哥，我错了……” 陆嘉树这才渐渐止了动作，轻轻点了点她有些红肿的唇，“你这小嘴下次再这么不乖，我就好好惩罚你。” 何书羽红着脸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盖住了肩上那些泛红的印记。 陆嘉树坏笑一下，指着她的脖子提醒道：“这里的可没法遮。” 何书羽是真的没辙了。 她这颈侧不知道有多少吻痕，现在又是夏天，她总不能刻意围条围巾？ 想到此处，她就有些怨念，“谁让你这么欺负我？” 陆嘉树缓缓撑起身子坐在她旁边，一脸的无所谓，“这有什么？他们又不是不懂！” “哼！” 何书羽对他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坐了起来，冲到卫生间去，从镜子里仔细观察了一下脖子的状况，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她一下就慌了神，总觉得自己臊得慌。 迫于无奈，她只能从行李箱里把化妆包拿出来，在有吻痕的地方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粉底，勉强遮掩了一下。 陆嘉树很无奈地看着小姑娘忙前忙后，在心里盘算着这事以后一定得让她习惯。要每次都这样，她不得麻烦死？ 她这个小女朋友，皮肤也太娇嫩了些。 他才吻了多一会儿，就红了一片？那张小嘴也嫩得不像话，才亲了多久，就肿了？ 陆嘉树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这么娇弱，还想生两个孩子，她承受得了吗…… 第175章 禽兽 两人已在这里耽误了太久，归洛都忍不住给何书羽打了个电话。 何书羽一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连忙接了起来，“洛洛～” 归洛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情况，“书羽，你们……没什么事？菜都点好了哦。” 何书羽一边拿了自己的包，一边径直向外走去，甚至都没给陆嘉树一个眼神，“没事！很快就到哦～” 挂掉电话，何书羽出了门，根本不理跟着她出来的陆嘉树。 陆嘉树去拉她的手，她也倔强地把手抽了回来。 闹脾气了？ 陆嘉树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印象中她这可是第一次跟他生气。 两人等来了电梯，何书羽先进去，站到了角落里。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陆嘉树朝着她挪了过去。 何书羽根本不想理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她这副撒娇般的姿态也可爱得不像话，根本没起到威胁的作用，反而让陆嘉树更心痒了。 他勾起唇角，突然将她抵到了墙上，低头吻住了她。 何书羽哪能想到他在电梯里还能这样，摄像头就在上方，并且还随时可能有人进来。 她一下子就僵住了，硬生生被他占了便宜。 “叮咚——” 电梯停了，但还没到1楼。 门开的一瞬间，陆嘉树已是恢复了正常的站姿。 有人进来了，电梯门再次关上。 何书羽甚至都忘了呼吸，刚刚差点心脏骤停。 她抬眼望向陆嘉树，这人正一脸玩味地盯着她的唇看，甚至还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抹了抹自己唇角的水渍。 她红着脸低下头，心道他现在真是太可怕了……真准备当禽兽是？ 她在心里怨念了半天，寻思要不要跟她的两个小姐妹商量商量这件事，总不至于所有男的都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周泽烨一接到夏染下班就赶了过来，和最先到达的林轶正和归洛碰了面。 韩睿去跟住在安舟的大学同学见面，等会儿才能到，而凌宇真则是从华江赶过来，还在路上。 归洛在餐厅里坐了半天，一直向外张望着，许久了没等到人来，有些无聊地把脑袋搁在两只放在桌边的手上，念叨着：“也不知道书羽和染染最近过得怎么样，她们都好忙，我都不好打扰她们。” 林轶正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会儿见面亲自问问不就知道了？今天周五，你们可以玩得晚一些。” 两人正说着，周泽烨和夏染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他们身边。 “洛洛～” 夏染也难掩内心的兴奋，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染染，你来啦！” 归洛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回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周泽烨很自觉地走过来和林轶正坐到了一起，把沙发卡座的空间让给了两个女生。 夏染下了班之后直接就过来了，没回去换衣服，身上穿着职业套装，却一点也不呆板，恰到好处地展示着她的好身材，浑身上下透露出职业女性的干练。 两个小姑娘凑到一起，说的都是两个男生听不太懂的话题，他们倒也不勉强自己，自己在一旁说着话，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两人。 夏染突然将视线转向周泽烨，可怜巴巴地问道：“我能先喝一杯酒吗？” 周泽烨笑着点头：“就一杯哦。” “嗯！” 她是真的喜欢喝酒，周泽烨知道。 自己在安舟，她不敢喝得太放肆。今天是因为大家都在一起，她一点也不担心，就想开心开心。 服务员很快上好了酒，夏染接过来，先是自己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她试探性地将杯子递给身边的归洛，对她说道：“尝尝？” 归洛也没太犹豫，甚至没往林轶正的方向看一眼就接了过来，抿了一小口。 好辣！ 归洛是滴酒不沾的，唯一一次尝酒还是上次林轶正带着她跟陆嘉树、周泽烨和韩睿一起煮火锅的时候。她当时喝的是啤酒，隐约记得味道并不怎么好。 夏染点的这个酒味道和啤酒不太一样，比啤酒更辣，一入口就让她觉得刺激得不行。 她皱着眉头打了个颤，默默地将杯子放了回去。 她这点小动作完全没逃过林轶正的眼睛，一下子把他给逗笑了。 这叫什么？又菜又想玩？ 夏染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不喜欢，也不勉强她，顺手把杯子拿了回来，继续自己喝。 她的酒还没喝完，何书羽就先到了。 “洛洛，染染！” 她飞一般地跑了过来，理所当然地过来和她们挤在一起，很开心地说道：“总算见到你们了～” 三人总算是凑了个整齐，开始小声地聊起天来。 陆嘉树有些无奈地走到桌子的另一侧，拍了拍林轶正和周泽烨的肩膀，“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 两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寻思她不是刚放假吗？这属于久别胜新婚，怎么还能让你惹生气？ 林轶正见他一脸无奈，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惹她了？” 陆嘉树在心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心道我总不能说被我亲得生气了，犹豫半晌，才挤出句话，“可能是……我太禽兽了？” ……这话真没法接啊哥。 不管是林轶正还是周泽烨，对这句话都是秒懂，而后便陷入了沉默。 陆嘉树自己也觉得尴尬，寻思自己这就是自找的，居然想从他们这儿得到什么建议。 正在他准备放弃之时，周泽烨却是缓缓开口道：“来日方长。” 林轶正一脸无辜地点头附和：“嗯，来日方长。” 陆嘉树：“……” 何书羽一边跟归洛和夏染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集训时候的趣事，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们本以为这种长时间的集训一定很枯燥、压力很大，没想到在何书羽眼里就连每天长时间的练习，偶尔挨的骂都充斥着一种别样的乐趣，不得不让她们佩服。 聊了半晌，何书羽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两人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洛洛，染染，我……就想问一问……那个……”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引起了两人的好奇心，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啦？” 何书羽想想自己即将出口的话，不禁面上一红。饶是她平日里一副心直口快的模样，也无法轻易跟小姐妹讨论这种话题。 “嗯……我想问问，铁哥和烨哥会很禽兽吗？” 小姑娘的眼里全是疑惑，这个问题真的令她很困扰。 话音刚落，另外两人脸上瞬间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虎狼之词啊！ 三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落在对面的三个男生眼里也是别有味道的。 他们根本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就只看见三人突然都红了脸，还变得很扭捏。 什么情况啊？ 沉默了半晌后，夏染端过杯子灌了一大口酒，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这个问题，悄悄凑到她耳边道：“别想太多，男人都这样。” 嗯？是吗？ 何书羽觉得自己有点懵，都这样？ 所以，烨哥也？ 她不自觉地把视线转向归洛，试图从她这里再得到一个答案。 回忆起上次她从归洛口中得知她和林轶正的进度问题，当时还吃惊了一下，该不会她这边也？ 归洛见两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脑子里仿佛出现了什么画面，顿时就羞得不行了。 何书羽见她这样，好像猜到了些什么，将她挤到沙发的角落里，作势要挠她痒痒，威胁道：“洛洛，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哦～要不我可不会手软！” 归洛脸涨得通红，但又怕她真的下狠手捉弄自己，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道：“嗯，是挺禽兽的……” 归洛和夏染不会知道，她俩的回答会直接颠覆了何书羽的认知。 她有点傻眼，偷偷瞥了眼陆嘉树，在内心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暗自决定自己不能这么没骨气，一定得再多等一会儿，才能原谅他…… 几个人坐了半天，等菜都上齐了，韩睿和凌宇真才姗姗来迟。 希德全员到齐，上一次好像已经是一年以前了。 八个人坐的是一张大桌，在餐厅靠内部的位置，人一来齐，就开始吃了起来。 时光仿佛回到了他们在新门那间海边小院里悠闲地吃烧烤的时候，现在也是一样的味道。 三个小姑娘太久没见面，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一顿饭光顾着聊天去了。 对面三人有些无奈，只能拼命地往她们的餐盘里放各种吃的。 可能小姑娘们并没发现，明明已经吃了很久，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却一点也没减少。 何书羽用叉子叉起餐盘里的一只虾，习惯性地往嘴里送，却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这怎么就直接可以吃了？ 她一转头，正撞上陆嘉树的视线。 陆嘉树的手里还拿着一只剥好的虾，正准备往她的餐盘里送。 她的心里一下子就软软的，对他说道：“谢谢哥哥。” 陆嘉树本来一直苦恼于她不理自己的事，一听她这话，好像终于开心了一些，对着她露出个微笑，“多吃点。” 何书羽心里的气早就消退了大半，这会儿更是烟消云散了，却仍是傲娇地撇过了头。 然而她嘴角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怎么这么可爱啊…… 陆嘉树一边擦手一边笑，知道她不再生气了，似乎终于安下了心。 “嘉树？” 一道突然响起的女声，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176章 补救 陆嘉树被迫回过神来，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穿着黑色吊带和皮短裙的女孩正抱着双臂看他，后面还跟着两个男生。 那女生表情淡淡的，并不因为在此偶遇他而感到惊喜，像是不经意间发现了他。 “嗨——嘉树！” 后面那两个男生似乎也认识他，跟他打起了招呼。 陆嘉树朝他们扬了扬下巴，站起身子走向他们。 “今儿有场？” 他没觉得意外，毕竟他们跟他不一样，已经算是酒驻唱圈子里的老人了，也许一天要赶几个场。 “等会儿去''rose garden''。” 那女生的视线不经意间拂过坐在桌子边的几人，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落在陆嘉树身上。 “那可太巧了。” 陆嘉树对她露出个笑脸，“我等会儿也去。” 那女生轻轻“嗯”了一声，浓重妆容下的脸却是极不自然地显出些异样之色，对他指了指店外，“那我们先走。” “行，待会儿见。” 陆嘉树点点头，朝他们挥了挥手道别。 待他回来之时，主动跟其他人提起了他们。 “我那个酒的驻唱乐队''bck crow''，主唱是个女生。刚刚说等会儿也去''rose garden''赶场。” 他的介绍很简洁，似乎只说了必要的信息。 “感觉很酷的样子诶～” 夏染一脸的好奇，“他们就三个成员？” 陆嘉树摇头，“刚刚那两个是鼓手和贝斯手，吉他手……多半喝大了没起来。” 他尴尬地笑了笑，“逍哥一向都这样，等会儿上场就清醒了。” ？？ 还有这种操作？ 大家都惊了。 “我跟他们还算熟，偶尔排练什么的碰上面，还给他们充当充当吉他手。他们是个不错的乐队，在圈里也有点名气，结成五年却没能出道。” 陆嘉树说起这个似乎就低落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对他们说道：“等会儿去现场看看就知道。” 几个人一边谈天说地一边吃饭，似乎并没将这个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韩睿这时突然提起一事，“刚刚去见一个大学学长，他刚毕业，说准备开间酒。” “嗯？哪个学长？” 夏染一听就来了兴趣，毕竟两人是一个学院的，他说的学长她极有可能也认识。 韩睿瞥她一眼，“经管学院的，叫贺景航。有印象吗？” 夏染摇了摇头，这名字她很陌生。 “所以你去跟他见面是谈酒的事？” 陆嘉树就寻思他不会随便跑去见什么大学同学。 韩睿挠了挠头，“也不算，就是去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有点帮助。” “情况怎么样？” 陆嘉树很好奇这个问题，虽然待在“rose garden”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能有韩睿这层关系，也许他们就不会太被动。 韩睿一摊手，“现在还没个谱，他找了份工作，这事也就出个资，具体事项是他那合伙人在负责。我刚刚也恰好见到了。聊了两句，感觉还挺合得来。但他们想做品牌，得花很长时间筹备，短期内开不起来。” “哦。” 陆嘉树隐隐有些失望，不得不继续将“rose garden”作为目前唯一的备选项。 这虽然不违背他的初衷，但现实似乎让他更加认识到了这个行业的残酷。 现在才刚刚开始，他却早已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一种随时被任何新人取代的危机感。 凌宇真或许是见他有些失望，故意在一边附和道：“树哥，咱们几个今天可是专程来看你大杀四方的。这都几点了还不走？” 他点了点自己的表，提醒他时间不早了。 他们这顿饭吃了很久，确实已经到了该去酒的时间了。 这地儿离目的地不算太远，陆嘉树也没那么急，于是跟大家一起悠闲地散着步过去。 等到所有人到了那栋外墙铺满玫瑰花的独立建筑时，都有种惊艳的感觉。 这冲击力也太强了……红色玫瑰将整栋建筑物包裹起来，就连“rose garden”这个名字，也是由玫瑰装饰做成的。 现在还没开始营业，店内应该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一行人向着门口走去，一个服务生小哥站在门口，一句“对不起，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营业”就要出口，但一看见陆嘉树的脸，立马露出个笑脸道：“嘉树，今天有你的场？” “嗯。我带朋友们过来一起。” 陆嘉树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行个方便。 那小哥秒懂，没任何推辞，将所有人都领了进去。 陆嘉树找了张靠近舞台的桌子将他们安顿好，而后便准备绕到后台去。 他还没来得及迈步，就听一个充满愤怒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是，你们怎么回事儿？今儿你们是主咖，给我整这幺蛾子？” “森哥，实在不好意思！这事儿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一定找方法补救！” 对话间，已有两人从后台走了出来。 陆嘉树一看，是酒的主管常森和刚刚遇到的乐队成员姚鑫。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迎上前去朝着姚鑫使了个眼色，问道：“怎么回事？” “逍哥……进医院了。赶不上场。” 姚鑫脸色很不好，毕竟这是他们的问题，如果不是在开场前这会儿得知，很有可能让今晚的现场演出开天窗。 常森在一旁面色铁青，很烦躁地抱怨道：“你们能有什么方法补救？就算能临时找个吉他手，没和你们排练过，顶得上什么用场？” 陆嘉树这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们的吉他手杨逍喝大了进了医院，没法上台表演了。他往常也是这么个样子，因为身怀绝技，所以无所畏惧，经常在排练前和开场前喝高，美其名曰给自己找状态。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今天他们算是运气不好，在重要场合出了状况。 陆嘉树在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解决方式，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瞥了眼怒气未消的常森，试探性地问道：“森哥，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平常跟他们经常一起排练，好些曲目都没问题的。不如我代替逍哥上一会儿。” 这话一出，不光常森，就连姚鑫和刚从后台走出来的另外两名乐队成员也是一惊。 他来代替杨逍？ 虽说以往他们排练之时杨逍也时常不在，陆嘉树偶尔会帮他顶替一下，但从没在正式演出时这么干过。 况且，他会的曲目只是少数，用来撑起这一晚上的主要演出，肯定是不够看。 但……好像他们并没有别的办法。 不管从哪里再找一个吉他手，都不会比陆嘉树更合适。 几人一阵沉默，常森内心百转千回，最终挤出几个字：“那空出来的时长呢？” 陆嘉树唇角微弯，提议道：“森哥，我也有乐队的。今儿刚好成员都在。要不你让我们试试？”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所谓的帮姚鑫他们当吉他手，只是顺带帮他们解围。 站在姚鑫身后的女生主唱，在听见他这句话后，又一次将视线落在了坐在观众区前方的几人身上。 常森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有乐队？” 陆嘉树回头看向众人，凌宇真、韩睿、陆嘉树已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动站了起来。 他点头道：“哥，我在你这儿待这么久，最终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今天这样的状况无非是把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 常森沉默几秒，低声念道：“这不合规矩……” 陆嘉树嘴角噙着笑，自然地看向他，“你这会儿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从未在常森和其他人面前表现过这样的一面，在大家心里，他只是一个怀揣着音乐梦想，早早出来闯荡社会的年轻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是他们眼里乖巧的小弟弟。 谁曾想他会利用这件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常森咬咬牙，最终只能点头应允。 今天，许久不露面的老板会过来，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虽然“bck crow”出了些状况，但好歹不是完全上不了场的状态，陆嘉树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吉他技术和唱功都很好，也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他的乐队从未示于人前，没准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报酬……” 常森有些为难，毕竟他们并不是酒正式录用的驻唱歌手，并且从陆嘉树刚满18岁的状况来看，几人极有可能是未成年，这方面他不好办。 “不用。森哥能给我们个机会就行。其他的不用谈。” 陆嘉树心照不宣，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已是准备回去跟其他人会合。 时间紧迫，常森连忙安排人员开始对今晚的演出公告做了一番调整，还得去跟守在店外的粉丝做些交接，免得届时生出是非。 何书羽感觉脑子晕晕的，虽然明白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事，却总觉得跟做梦一样。 陆嘉树坐在他们身侧，跟他们一起开了个简短的会，然后准备带着他们到后台去熟悉熟悉乐器。 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并没让其他几人很慌张，而是觉得很庆幸。庆幸在这样一个大家聚在一起的夜晚拥有一次检验自己的机会。 这样的舞台，他们很久没有过了…… 陆嘉树本来已经走出了两步，却又突然退了回来，弯下身子在何书羽的脸蛋上亲了亲，然后继续跟上其他几人。 何书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发懵，脸瞬间就红了。 本来决定晾着他的，结果他不但没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小动作在陆嘉树眼里有多可爱，完全没起到任何威慑作用。 她不由的在心里嘀咕，自己闹脾气这一招是不是不太好使啊…… 陆嘉树的动作完全落在了一旁等待着他的“bck crow”成员眼里，主唱的女生看着陆嘉树嘴角浮起的笑意，嘴唇不自觉地撇了撇，而后便先其他人一步走向了后台。 第177章 希德的色彩 虽说希德的其他三人对这样的场面充满了期待，但多多少少还是夹杂了些紧张感。 毕竟是完全陌生的场合，完全陌生的乐器，面对的也是完全陌生的人。 今天晚上的安排总共有5组歌手，除了“bck crow”和陆嘉树以外，还包含1组暖场乐队，2组弹唱歌手。 今天的主咖毫无疑问是最有资历的“bck crow”，其他人都是陪衬。 由于临时调整，希德出现在了门口的节目单上，出场在“bck crow”之后。 酒营业伊始，客人算不上太多，除了涌进来一部分“bck crow”的粉丝外，其他的大多是酒的常客。 最开始的时段是暖场乐队的表演时间，不过20-30分钟时间，几乎没什么人关注他们唱了些什么。 林轶正他们坐的位置离舞台很近，能清楚地感受到乐队现场表演的魅力。 何书羽和归洛不喝酒，只点了饮料来喝，林轶正和夏染倒是毫无顾忌地点了很多。 夏染没准备喝醉，一改以往豪爽的喝酒方式，收敛了许多。毕竟她可不想醉醺醺地观看周泽烨的演出。 “bck crow”的出场安排在稍晚的时候，在另两组歌手之后。 周泽烨在后台跟他们一起开了个会，大致决定了一下等会演出的曲目顺序。 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引起粉丝的反感，但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怎么也生出了些要依靠他们为希德创造出一个绝佳出场机会的心思，毕竟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两支乐队在后台等了许久，分别坐在狭窄的休息区两侧，相顾无言。 陆嘉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坐在中间主动当起了联络人，环视了一圈众人后，试探着问道：“要不我还是介绍介绍？” 他对着姚鑫三人扬了扬下巴，指着自己这边的三人对他们介绍道：“我们乐队叫''希德''，吉他手凌宇真，贝斯手韩睿，鼓手周泽烨。以及我，主唱兼吉他手陆嘉树。” 而后他又将视线调转，继续说道：“这边是''bck crow''。主唱顾莹，贝斯手姚鑫，鼓手江昊然，还有没来的吉他手杨逍。” “你们好。” 姚鑫和江昊然朝着几人笑了笑，主动跟他们挥了挥手。 顾莹淡淡地瞥了几人一眼，然后从一旁的架子上摸了包烟，一个抛物线就扔了过去，刚好被伸出手的凌宇真接住。 几个人会意，依次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默默点上。 姚鑫和江昊然也点了烟，对他们点头致意，两支乐队就这样做着无声的交流。 顾莹话不太多，也不喜欢跟其他人寒暄。 她今天第一次知道陆嘉树有乐队，还见证他亲了一口旁边的女生，莫名地就觉得很烦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杨逍不在的时候，陆嘉树时常跟他们一起排练，她从没想过世上会有一个跟自己那么合拍的人，大到音乐理念，小到弹吉他的小习惯。简直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 陆嘉树是个天才，不仅表现在他的歌声上，吉他也一样。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能完美地填补杨逍的空缺，丝毫不差。 他和杨逍很不一样，但在他的吉他之下，她仿佛觉得挖掘出了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一些东西。 之前他们的那些排练都可以说是闹着玩，但今天这样的场合却要经受一场检验，她很期待，也有些害怕。 低头沉思良久，她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烟盒，够了半天却没够到。 陆嘉树了解她的性子，最是直率，又天天跟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自然就沾染了些男孩子的习性，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洒脱地从自己的烟盒里抽了根烟递给她，“不是说戒烟了吗？” 顾莹突然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那支烟，以及中指上那枚显眼的戒指，无所谓似的接了过来放在一边，“那你还给我？” 她抬眼看他，一副抱怨的口吻反问道。 陆嘉树无奈摇头，“开心最重要咯。想抽就抽，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行。抽太多嗓子会坏。” 顾莹对这事似乎很坚持，一本正经地说道。 陆嘉树觉得如芒在背，这话怎么感觉在内涵他？ 他笑笑不说话，对她的坚持表示佩服。 要让自己不抽烟，那真是要命了…… 快到十点了，酒里的人越来越多，整个气氛已经热了起来，今晚的重头戏就要来了。 短暂的转场调音时间，“bck crow”登场了。 观众区围着一些他们的粉丝，已事先得知了吉他手杨逍缺席的消息，但对于陆嘉树的突然加入，大家都是不知情的。 顾莹没跟大家做什么解释，上场时只淡淡地说了两句开场白就开始唱歌。 她的嗓音带了点沙哑的味道，融合在“bck crow”略显黑暗的歌词中无比合适。 陆嘉树的吉他跟杨逍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他不会刻意炫技，但他即便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会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顾莹的歌声在陆嘉树吉他的包裹之下，似乎也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染上了些治愈的味道。 他们的歌有很多关于死亡、战争和生命的，歌词里充满了对世界的负面情绪，压抑而致郁。 然而今天的“bck crow”，却像是在绝望困境中开出的一朵彼岸花，独立而美丽。 敢直面死亡的人，往往更懂得生的可贵。 他们其实比谁都爱这个世界。 “树哥，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呢。” 归洛望着顾莹身旁的陆嘉树，若有所思地念道。 不管是台下“bck crow”的粉丝，还是那些由于什么原因而来到这里的人，或许在这一刻都深刻地体会到了他们的精神世界。 “真是支好乐队。” 夏染单手托着腮，眼睛弯起，小声地吐出这句话。 林轶正直直地望着那个他熟悉的身影，心里不自觉的就生出了些自豪感。 这就是希德的主唱，即使放在其他乐队里，也能让他们沾染上希德的色彩。 何书羽自陆嘉树出场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陆嘉树比她想象中的更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掩盖他的光芒。 “非常抱歉，今天''bck crow''的表演就到此为止了，由于乐队成员的失误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顾莹罕见地对观众致歉，而后将视线转向陆嘉树，“接下来是今天对我们鼎力相助的吉他手陆嘉树所在的乐队''希德''的表演时间。敬请期待。” 说完她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转身向后台走去。 姚鑫和江昊然也十分感谢陆嘉树今天出手相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后，跟着顾莹一起下了台。 这是顾莹对陆嘉树的尊重，以及今天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陆嘉树看着台下几张从不久前就总是来给他捧场的熟脸，对她们微微点头致意，将手里的吉他放回了旁边，趁着希德其他成员做准备工作的时候，蹲在台边跟台下的几人简单地聊了几句。 这是希德第一次在酒里做现场演出，如果他们运气不好，这样的状态可能在其他人毕业进入大学后还会持续，并且他不知道那个期限会是多久。 而他们即将开始的第一次表演，对他就至关重要。他必须要知道，他们能不能适应。或者说，他们能不能让一群陌生人满意。 陆嘉树的粉丝几乎都是小女生，在他驻唱的这几个月，有几个人几乎是每次都会过来。 一来二去，他跟她们也很熟了，但一直都拒绝了她们想加联系方式的想法。 他很感谢她们的支持，但不准备跟她们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联系。 就像今天，几个小女生的关注点都在他居然组了一个乐队的事实上，恐怕都在心里嘀咕他怎么没跟她们提过。 “嘉树哥，你有乐队的话之前怎么不跟他们一起来这呢？” 其中一个短头发女生很好奇地问他。 “嗯……没办法，他们都还在上高中嘛，得学习啊。又不都跟我似的是个学渣，还把学退了。” “哦……” 那女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以后他们会跟你一起吗？以后你们就在这驻唱了？” 陆嘉树撇了撇嘴角，一脸的无所谓，“不行哦，都才高二呢，明年才毕业。至少得到那时才能跟我一起。” “啊？” 她不由的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那今天是限定演出了？” 陆嘉树笑着瞥她一眼，“什么限定？你们明年不准备来了？” “没……没有。” 那女生很心虚地低下了头，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说错了话似的。 对嘛，如果明年她还要来，这怎么能叫限定呢？明年开始，这就是常态了。 “我肯定会来的！” 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在心里默念自己明年一定还会继续来看他和他乐队的演出，会一直支持他。 “我们也会一直来看你的！” 其他几个女生也被带动了情绪，开始表起了决心。 陆嘉树不禁觉得内心一暖，朝她们点了点头道：“好，我等着。” 其他三人很快做好了准备，陆嘉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子走了回去。 人潮拥挤中，希德占据了最有利的时间，蓄势待发。 “大家好，我们是希德。” 第178章 跟我们走 黑色光影中，陆嘉树站在乐队的最前方，跟之前不一样，他今天并不孤单。 昏暗的舞台，低沉的鼓声响起，有一束光打在周泽烨的身上。 希德的表演是由周泽烨的lo部分开场的。 这算是个冒险的选择，对于一支新人乐队来说。 如果换成其他乐队，他们或许会更愿意将开头的部分让给主唱。 但陆嘉树不想这么干。 当他在开场前提出将这一part完全交给周泽烨自由发挥的时候，他甚至不关心他会做些什么。 这一段他是绝对的主角，一切由他掌控就好。 40秒的lo很短，也很长。 一直以来在大家印象中默默无闻的鼓手，是希德想让大家最先看见的部分，并且完全信任他。 周泽烨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结果却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他只觉得无比兴奋，兴奋到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时急时缓的鼓声在他有力的手腕下变换着节奏，完全投入到这一段属于他的时光，然后将“周泽烨”这个存在展现到极致。 这比音乐节那次更震撼人心，那双注视着他的桃花眼，在一开始就变得湿润。 夏染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她果然，最喜欢鼓手了。 吉他和贝斯的加入，前奏响起，这是真正的开端。 陆嘉树的歌声响起，第一首歌是“startg over”。 这首乐队重组时完成的歌，即使放在现在也是无比合适。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再出发。 今天所有歌曲的选择都跟陆嘉树自己弹唱时不太一样，给了台下的粉丝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在希德里的陆嘉树，更鲜活、更自由，更能打动人心。 她们或许在这时才更清楚地认识到了作为希德主唱的陆嘉树，而非在这里驻唱的酒歌手。 几首节奏激烈的歌曲之后，舞台下的人群似乎也被陆嘉树略带沙哑而富有磁性的歌声所吸引，气氛越来越热烈。 本来十分宽敞的空间由于陆续涌入的人群显得拥挤起来，几乎所有新加入的人在踏入这片空间的那一瞬间都会被他的歌声所吸引，纷纷望向舞台。 得益于陆嘉树不断修正自己后呈现出的完美唱功，以及其他三人比之前更加精进的演奏技巧，即便之前从未听说过他们名字的陌生人，也对他们产生了一丝兴趣。 “rose garden”室内面积超过1000平，此时正是高峰时刻，观众人数在5-600人上下，大家自发聚集在舞台前方的画面，几乎跟livehoe的小型现场演出无异。 就连常森对于这样的画面也不免有些惊异，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希德，竟能达到连“bck crow”这样有点名气的乐队都未曾达到的效果。 他不禁在心里感慨，陆嘉树这小子，果然有点能力…… 当初陆嘉树在这里做了几个月的服务生，最开始他并没想到他会唱歌，当陆嘉树来应聘驻唱歌手的时候，试唱环节就足够令他惊艳。 在圈子里这么久，唱歌好听的人他见过太多，但像陆嘉树这样，能在他的要求下短时间内切换几种唱法，唱的还都是不同原创曲目的歌手，他从没见过。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在他的理解里，具备这种能力的歌手，一定会在主流音乐圈拥有一席之地。 他当然不知道陆嘉树自己拒绝了黑蝶音乐的出道机会，他只知道，这样的人在他这里待不了太久。 陆嘉树刚来不久就收获了不少人气，还拥有了一些固定粉丝，几乎实现了其他人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达成的目标。 就像今天，他本可以采取其他方式应对今天这样的突发状况，但在得知陆嘉树有乐队后，却还是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在他的内心深处，是相信陆嘉树的。 事实没让他失望，不管是陆嘉树，还是希德，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面临失败。 正当他低头沉思之时，有一名服务生小哥走到他身旁，俯下身子对他说道：“森哥，张总和钱总来了。” “钱总也？” 常森一听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朝着舞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朝着门口迎去。 他刚走到酒门口，张瀚海和钱辉就到了。 两人身边没跟着什么人，也没让人通知他，直接就进来了。 常森也是今天一早才隐约从别的门店那里听闻张瀚海要过来的消息，但钱辉在公司里只是个挂名副总，明显是个不速之客，他摸不准用意。 “张总、钱总。” 他小心地陪着笑脸道：“您二位一同光临，是专程过来看看店里的情况吗？” 事实上他并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今天晚上气氛热烈，根本挑不出什么错，他有足够的底气。 “小常，你别这么拘谨。我们只是顺道过来转一圈。” 钱辉对他笑了笑，视线不经意间望向舞台的方向。 “今儿场子好像特别热？是''bck crow''？” 张瀚海指了指气氛热烈的人群，意有所指。 常森一边将他们往区领，一边说道：“不怕您怪罪，现在场上的乐队叫''希德''，是第一次唱，今儿出了点特殊状况，他们算是救了场。” “哦？怎么回事？” 张瀚海像是来了兴趣，面上却是保持着微笑。 常森内心一凛，却是不敢再隐瞒，将“bck crow”的突发状况细细说了一遍。 “他们也算是圈子里的老人了……” 常森小心地观察着张瀚海，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 这位老板，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做人却是相当有原则，今天他特意问起此事，恐怕…… “这样啊。” 张瀚海的眼睛微眯，“似乎跟我们不太合呢。” “你说是不是？钱总？” 他瞥了眼钱辉，笑眯眯地问道。 “您说的是。” 钱辉点头附和，又将视线转向常森，“不该留的人就别留了。” 常森只觉自己背后冷汗直冒，并没想到他们会在两句话间直接将“bck crow”除了名。 以后恐怕这个乐队再也不会被他们所录用。 “现在这个''希德''呢？愿不愿意来？” 张瀚海看着舞台上几个年轻人，问道。 常森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小心地答道：“主唱是我们的驻唱歌手，他这乐队今天是第一次过来。情况紧急，直接让他们上了，现场效果确实很不错。意愿他们是有的，只是具体情况我得再了解了解。” 他不敢说得太细，也不敢打包票，这中间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时候得学会变通。” 张瀚海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舞台前方那个金发少年身上，说出的这句话却极具深意。 他这是一定要把希德留下了…… “知道了，张总。” 常森在内心叫苦不迭，暗自寻思这事可能不太好办，但现在这状况是骑虎难下，如果办不好逆了他的意，恐怕自己也不用干了…… 一段时间的躁动之后，希德又大胆地让吉他和贝斯lo了一段。 这就像是韩睿和凌宇真的个人秀，在酣畅淋漓的演奏之间尽情展示着自己的风格，与现场的每一个人做着交流。 喧闹的人群就像是被乐手纯熟的技巧所吸引，渐渐安静了下来。 陆嘉树作为主唱，自然而然吸引了更多的关注，但他在开场前就打定主意要将成员都往前推。 或许是在这时，台下的观众才真真切切地关注到了每一个成员，每一个都让人印象深刻。 整场演出的节奏都在陆嘉树的掌控之中，lo结束，缓慢的鼓点渐入，气氛变得柔和起来。 光影变幻，陆嘉树的歌声也少了些狂野的味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only love”的前奏响起，他依旧如往常一样将所有的爱意倾注其中，眼神不自觉地望向何书羽。 在这首歌之后，陆嘉树还写过很多歌，但再也没有一首像这首一样纯粹。 台下陆嘉树的粉丝都不是第一次听这首歌。 何书羽不在的时候，他偶尔会唱。 一众小女生听到如此直白而热烈的歌词，纷纷觉得脸红心跳，一脸陶醉。 时隔一年，何书羽再次听这首为她而写的歌，依然如当初那般心动，但有些东西还是不太一样了。 舞台上和顾莹合作无间的陆嘉树，蹲在舞台边和粉丝们聊天的陆嘉树，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两人分离的时间里，陆嘉树一直在不停地向前走，她自己也一样。 奇怪的是，当她发现他这一切她不知道的变化之时，竟没有一丝担心。 管他什么音乐上的知己，什么沉迷于他歌声里的粉丝，他始终是她的。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何书羽做了一个决定。 她仿佛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那种冲动，想要向他奔去。 然而她没有动。 演出还没有结束，她不能破坏它。 她只是在陆嘉树唱出最后一句“i love you～”之时，将自己的右手举在了脸的旁边，对他绽放出笑容。 陆嘉树握住麦克风的手上，套着跟她一样的戒指。 四目相对之间，无言胜有言。 尾音消失，伴奏未停，陆嘉树收回视线重新望向观众区拥挤的人群。 “好啦。上半场结束咯～” “在此介绍一下我们的乐队成员。” “鼓手周泽烨。” “吉他手凌宇真。” “贝斯手韩睿。” 他每介绍一个人，就引得观众将视线投向那处，连带着对应的几秒钟演奏。 “我是主唱兼吉他手陆嘉树。” 他唇角微弯，“继续跟我们走。” 第179章 最初的成功 陆嘉树的这句话仿佛具有什么魔法，让人忍不住就想跟他走。 少年时的真诚最能打动人心，在希德未曾走入主流音乐世界里的那几年，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留在粉丝心中的永远是这样一副年少无畏的模样，让他们心甘情愿为几个少年应援。 接下来的时间里，希德的选曲全是成员共同合作写出来的新歌。 连台下的林轶正也暗暗心惊，他们在最近这一年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似乎很高产。 希德的风格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欲望和野心依旧蓬勃，但不可避免的带了些圆滑的味道。 但也没什么不好。 林轶正仰头灌下一杯酒，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现场人潮拥挤，希德是所有人的视觉中心，然而归洛却看向了她身旁的少年。 她悄无声息的凑到林轶正旁边，小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她的气息带着点清甜的橙子味，大概也是感受到了希德身上的那种变化，才想来问一问他。 林轶正垂眸看着小姑娘略带探究的眼神，故意压低身子靠近她，在她耳边答道：“紧张。” 紧张？他紧张什么？ 归洛觉得自己有点不太明白，他又不在场上，为什么紧张？ 这事是不是不太对啊 归洛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记忆片段，一下子脸就红了。 他干嘛？她又没有 事实证明，归洛同学确实足够聪明，但她低估了林轶正同学的行动力。 微凉的嘴唇快速碾上她的，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他吻了。 何书羽和夏染的视线固定在舞台上，没有人发现身后的他们在角落里接吻。 酒内的灯光时亮时暗，归洛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他对她温柔的描摹。 他的大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就连手上的力道也十分轻柔。 这个吻不带一丝情欲和占有，有的全是缠绵与柔情，没有一丝强制意味，却让归洛忍不住无限沉溺。 现场传来的是陆嘉树的歌声、乐器的演奏声和人群发出的喧闹声，归洛却觉得什么也听不见，她的感官完全被林轶正所占有，只感觉得到他。 张瀚海和钱辉只待了一会就走了，仿佛真是如钱辉所说顺道过来转一圈。 送走他们之后，常森有些无奈地看了舞台一眼，自己也在内心感叹起这个世界的残酷。 希德乐队，目前还是未被外界发现的一块璞玉，至少对于“rose garden”来说是一棵合格的摇钱树，他必须牢牢掌握在手里。 由于“bck crow”空出来的时长，希德成为了演出时间最长的一组乐队，由于现场的火爆程度，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今晚的主咖。 由于现场热情高涨，他们甚至还多唱了几首，直到接近零点才结束整场演出。 “rose garden”的驻唱歌手和乐队几乎都是签的专场约，像“bck crow”这样有点名气、不固定场子的，算是少数。以往他们大都是唱完就走，今天却是罕见地留到了最后。 事实上常森并不怎么担心他们的去向问题，毕竟他们的场子很多，不会就混不下去了。 所以他只是等所有乐队结束演出后去了一趟后台，很平静地传达了张瀚海和钱辉的意思，让“bck crow”以后不用来了，顺便也给其他人敲个警钟。 顾莹瞥了常森一眼，淡淡地答了句：“哦。” 姚鑫和江昊然也并未表现出什么震惊之色，在几人心里这件事他们确实是做错了，要付出点代价也无可厚非。 陆嘉树如鲠在喉，却说不出半句话。 尽管“bck crow”有着绝对的实力，但在现实面前却仍旧无法打破游戏制定者制定的规则。 或者说他们还没强到那个地步。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 常森在一旁笑着打圆场，“你们在哪里都能唱，少我们一家也没什么影响。” 顾莹似是毫不在意此事，只低头“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你说的是，森哥。” 姚鑫站起身子，“今天的事我们确实很抱歉，这段时间您费心了。” 他递了根烟过去，尽力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平心而论，常森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就他个人而言他对他们是有些好感的，年轻人犯错也很正常，如果不是因为张瀚海和钱辉，这事他一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将烟接过，再不多话。 常森今晚的主要目标是希德，因此并没将其他人留太久，很快就让他们散了。 顾莹已大致猜测到了他的用意，走前还深深地看了陆嘉树一眼。 今天这样的状况陆嘉树自己当然有所感知，包括希德的其他成员。 他们只是在等，等常森的一句话。 常森顺势坐在了他们身边，从自己的兜里摸出包烟，依次递给几人一人一根，点了自己的烟后，又将打火机递给他们。 “都成年了吗？” 他夹着烟，淡淡地开了口。 “没呢。森哥。” 陆嘉树笑着答道：“快高三了，准备考大学。” 常森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感到意外。 他将烟放进嘴里猛吸一口后吐出个烟圈，“最快什么时候能来？” 陆嘉树唇角微弯，“一年之后。” 常森眉头紧蹙，在心里快速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这一年里能抽时间过来吗？” 未成年这一点有办法可以解决，也算不上太难办，但如果他们要继续上学，恐怕没什么时间能过来。 常森的这一系列问话已经完全暴露了他的意图，并且很好地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对希德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也就是说，他们获得了最初的成功。 而这也就证明，他们掌握了一定的主导权。 “恐怕不能” 陆嘉树想没想就要拒绝，他打定主意要让常森等，而这一年的空缺，他一个人就能填满。 “能。” 最先开口的是韩睿。 韩睿的表情淡淡的，一出口却十分笃定。 他瞥向周泽烨和凌宇真，似乎在询问着他们。 两人同时将烟掐灭，看向常森道：“能。” 机会摆在眼前，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就这么溜走。 一年的时间，音乐市场瞬息万变，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他们必须要将自己置身其中，即使这将面临很多困难。 陆嘉树其实不想以这样的事来让他们为难，今天的事本就是突发状况，算是他的一种尝试，他只想让希德亮相，并没想过要影响他们的既定轨迹。 然而在他以一己之力在这里站稳脚跟的同时，其他人再也不能理所当然地让他一直冲在最前方，他们需要一起分担。 他没再反驳什么，而是看向常森。 “行。流程我们慢慢走，这一年你们抽空过来，一年之后我们签专场合约。嘉树的安排照旧。” 常森微微眯了眯眼，在心里暗道这样的结果不算是逆了张瀚海的意，即便他颇有微词，也应该能搪塞的过去。 只是，恐怕还需要物色一些新人 一年的时间太长，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不经常出现的乐队能不能保持新鲜感，能不能让观众买账。而对于他们这样的场合来说，永远不缺优秀的新人。 常森跟他们谈完，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酒里的人流量已渐渐减少，一般陆嘉树的下班时间也比现在早不了多少，一行人收拾完也准备要撤了。 陆嘉树的粉丝还没有走，都还在酒里等着他。 若放在以往，他也会在散场时跟她们聊几句，今天是特殊情况，他觉得有必要让乐队成员见见她们。 从后台出来过后，陆嘉树一从后台出来就看见几个小姑娘守在外面，可怜巴巴地往后台的通道处张望。 陆嘉树朝她们挥了挥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桌子，示意她们过去坐。 他正回头跟其他人说着要去跟几个小姑娘坐一会的话，突然就感觉一团温热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错愕地转过头，何书羽已经用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她已经等了太久，实在没办法再等了。 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只是手臂渐紧。 陆嘉树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头调侃她：“不生我的气了？” 她早就不生气了，她只想在他出来时第一个抱他，不能让女粉丝抢了先。 陆嘉树自然没明白他这个小女朋友内心的这点小心思，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腰，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过去招呼几个小姑娘。 这一幕就这么落在了那几个小姑娘眼里，直接就让她们瞳孔地震了。 什么情况？陆嘉树有女朋友？ 这放在她们心里怎么都有点不是滋味，毕竟年轻小姑娘多多少少是有点沉迷于陆嘉树的美貌。 “你们喝酒了吗？” 一道声音在几人身旁响起，让她们将视线转了回来。 凌宇真笑着跟她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希德的吉他手凌宇真。” 他的脸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不待她们答话又指了指角落里的桌子，继续说道：“请你们喝点？” 韩睿从他背后探出身子道：“别紧张。咱树哥的粉丝就是自家人，聊几句呗？” 他的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然后纷纷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台上的他们和台下的他们确实不太一样，谁能想到刚刚演出时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吉他手和贝斯手，这会儿居然这么亲和啊？ 而且，现在近距离观察，他们都好帅啊 所有人都移动位置，到了一张角落里的大桌。 几个小姑娘都晕晕乎乎的，怎么就和偶像的乐队坐在一起聊天了啊 何书羽自陆嘉树出来就一直黏在他身上，弄的他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转性了？ 不过他还挺喜欢的。 这个局陆嘉树是绝对的主角，他先是向大家介绍了几个小姑娘，然后又重新介绍了一遍希德的成员，轮到林轶正和归洛时，他没有多说，只简单介绍了一下名字。 事实上几个小姑娘从座位情况就能清楚地看出几个女生和成员们的关系，彼此都心照不宣。 但陆嘉树似乎一点也没准备隐瞒，很宠溺地看着怀里的何书羽，继续对她们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何书羽。” 第180章 无所畏惧 何书羽本就是靠在他的怀里一点也不愿意分开，听他毫不遮掩的介绍不禁有点羞。 但她没像往常一样往陆嘉树怀里藏，而是对着几个小姑娘挥了挥手道：“你们好。” 这让她们莫名地看出了点宣示主权的味道，心道嫂子果然都是藏不住的…… 那另一边…… 她们的视线一致转向周泽烨和夏染。 刚刚周泽烨压根就没跟她们照面，直接就走向了夏染，这会儿两人都已经喝上了。 夏染将酒杯撇在一边，朝她们笑了笑，“我是周泽烨的女朋友，我叫夏染，你们好。” 几个小姑娘倒也颇感欣慰，今天第一次见到希德的所有人到齐，就连成员的女朋友也一并认识了，怎么看都是陆嘉树看重她们的证明。 几人的内心：主唱的女朋友是可爱美少女，鼓手的女朋友是成熟大姐姐，我们是不是顺便还能成为cp粉啊？ 这么想着，内心的阴霾已是一扫而光，转而被另一种兴奋感所代替。 论年龄，今天过来的几个小姑娘都已经成年了，比希德的成员们都大，但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几人就顺口叫上了“哥”，跟之前的陆嘉树一样。 最终一群人闲聊了好一会儿，酒也喝了两轮，酒都快打烊了才准备离开。 韩睿和凌宇真陪着几个小姑娘去打车，顺利地将她们送走了。 归洛很少玩到这么晚，走出酒时觉得自己眼皮子都在打架。 林轶正早就看出来她不对劲，扶住她的腰靠在自己怀里，问道：“还走得动吗？” 归洛顺从地依靠着他，声音也飘飘忽忽的，“嗯……走不动了……” 她是真的处在睡着的边缘，意识都不太清醒了，话语里自然而然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林轶正是不想再跟他们耗了，在心里后悔着怎么不早点带她回去。 “乖，回去再睡。” 他将她扶上一辆出租车，甚至来不及跟其他人打个招呼，一心只想着快点带她回酒店。 上了车，归洛软软地靠着他，呼吸逐渐平稳，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小姑娘睡着的样子很乖，安安静静的，让人安心。 林轶正垂眼看她，不知小姑娘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林轶正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 到了酒店，林轶正不忍心叫醒她，抱着她上了楼。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小姑娘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归洛睡觉真的很乖，从头到尾都没乱动过一下，睡姿也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林轶正守了她一会儿，确定她已经完全睡熟后，才进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从柜子里拿了床毯子，自己在沙发上躺下。 “晚安啦。” 他朝着床上的小姑娘轻声说道。 归洛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是因为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了。 雨点砸在窗子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之后，“轰隆——”一声巨雷响起，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震颤。 归洛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一时半会搞不清自己身处哪里，挣扎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害怕吗？” 林轶正一醒来就看见一团小小的人影从床上坐起来，连忙朝她走了过来。 “林轶正？” 归洛打开床头灯，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林轶正一脸担忧之色，在床边停了下来，解释道：“你在路上睡着了，我把你带到我的房间了，不放心。” 他弯下身子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害怕？” 归洛抬眼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怕打雷，以前是，现在也是。 其实她不是不怕，而是习惯了。 记得父母刚去世的那一阵子，也有过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她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尽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 事实上父母在的时候也没有人会特意陪她，但她至少有个心灵上的寄托。 归瑾与她并不亲近，突然搬来跟她一起住，也不会陪她一起睡。 所以她只能默默地将自己的恐惧消化掉。 渐渐的，她好像不怕了，或者说是变麻木了。 她再也不会对这种事表露出“害怕”这种情绪，因为她知道那没有意义。 从以前到现在，只有林轶正觉得她会害怕。 “我不怕。” 她微微摇了摇头，发丝蹭着他的掌心，弄得他痒痒的。 他顺势坐了下来，注视着她道：“你睡，我在这陪你。” 归洛不太满意他这个答案，“不要，这样你都休息不好。” 林轶正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我想陪你怎么办？” 归洛垂眼想了一会儿，朝床的里边挪了挪，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然后看向他，“一起睡。” 嗯？ 林轶正不是不了解归洛的说话风格，但……这话说得也太不对劲了？ 他寻思自己是不是得好好教育教育她，眉毛一抬，“你确定？” 归洛不由的觉得自己臊得慌，睫毛忽闪几下后有些不确定地嘀咕道：“虽然听书羽和染染说男的好像都很禽兽，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 林轶正气笑了，合着自己在她心里连个正常男人都不算了？ 他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啊？ 他不知道几个小姑娘怎么就谈到了这个话题，有些怨念地看着她道：“你们几个小姑娘，能不能别什么都聊？” 归洛心道，也不是我主动要聊…… 不待她反应，林轶正掀开被子就坐到了床上，然后紧挨着她躺了下来。 他很无辜地看着她，“来。一起睡。” 虽然话是自己说的，但归洛见他丝毫都不推辞就睡了下来，饶是再想故作镇定，也不免在心里打起了鼓。 她磨磨蹭蹭地躺下，看林轶正已经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无法抑制住狂跳不止的心。 还说一起睡，这怎么睡啊？ 归洛根本不敢乱动分毫，生怕打扰林轶正。 在林轶正走入她的世界之前，每天都是抓紧一切空闲时间睡觉，但后来，好像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小心地翻了个身侧躺着，归洛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不禁又回想起和何书羽、夏染下午的对话。 对她们来说，讨论这种事无可厚非，毕竟是正式确认过关系的男女朋友。 然而，她和林轶正之间，除了互相对彼此说过“喜欢”，林轶正从来没用“女朋友”称呼过她。 她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算什么，或者说，互表心意还让她觉得不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来评价这件事。 在林轶正的心里，她究竟算是什么呢？ 思及此处，她垂下了眸子，眼里染上了些黯淡之色。 林轶正其实根本没睡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时不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雷，小姑娘却一点都没动，让他感觉还挺纳闷，难道她真的不怕？ 他睁开眼睛，侧头瞥向身旁的归洛，小姑娘这会儿枕着自己的手，闭着眼睛，还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她睡着了吗？ 林轶正微微侧过身子注视着她，像是想将她此刻毫不设防的样子刻进心里。 “林轶正。抱抱我。” 归洛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道。 嗯？还没睡？ 林轶正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如此直白的语言让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这么放心是？ 睡一张床不够，还要抱？ 真不怕自己当个禽兽？ 他朝着她的方向挪了挪，伸开双臂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下巴蹭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道：“现在满意了吗？” 他的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这样近的距离更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忍不住又主动朝他怀里靠了靠，窸窸窣窣的动作蹭得他痒痒的。 归洛将自己蜷成一团，脸埋在他的胸间，闷闷地说道：“如果我能回到几年之前，一定会告诉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需要怕，你会遇到一个让你无所畏惧的人。” 她还是承认了，她是怕的，至少曾经怕过。 她在林轶正面前坦坦荡荡，毫无保留。 她是那么坚强，坚强到可以让人忽略她受过的所有伤痛，然而林轶正却始终给她独有的偏爱，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的手环上她的细腰，将她小巧的身躯完全没入自己的怀里，温柔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上，“嗯。真想看看那时的你。” 归洛蹙起眉头想了想自己当时的样子，头发短短的，长得矮矮的，一点也不漂亮，还是大家眼里惹人厌的“幽灵”，大概是她最不想让林轶正看见的一面。 “没什么好看的。”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如果那时你就知道我，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在知道郑星鸿这个存在之后，林轶正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能早一点认识她，她会不会就不用在他的阴影下度过初中时光，会不会早一点对他敞开心扉？ “又开始别扭了？” 林轶正凑到她耳边吹着热气，“也许，我就能早点喜欢你呢？” 会吗？ 归洛不知道。 她不敢奢望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林轶正”这个存在对她来说就像一个意外。 她微微缩了缩脖子，似是由于他的故意使坏，整张脸都红透了，酥麻感自耳廓散布至全身，浑身都不对劲了。 真是要命了…… 归洛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姿态落在林轶正眼里有多诱人，这也太敏感了…… 大手一翻，归洛的的身体直接被他翻了个面，变成了背对着他的姿势。 “睡。” 林轶正紧贴着她后背的曲线，手环住他的纤腰，在她耳边低语。 第181章 纹身 林轶正是不能再看着她的脸了，但就算她背对着，好像也并没有好多少。 小姑娘虽然腰细得不像话，他一只手就能握住个大半，但整个身子全被他圈在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身体的曲线完全被他清晰地感受到，比任何时候的视觉冲击都更强烈。 林轶正只敢僵硬地揽着她的腰，不敢移动分毫。怀里小姑娘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让他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归洛不知是不是由于太困再次进入了梦乡，任他抱着一动也不动，乖得不像话。 好像每次跟林轶正在一起的时候，她总会觉得很安心。尽管睡在一张床上让她心跳不止，但很快她的内心就被巨大的安全感所填满，仿佛再也不会注意到窗外的电闪雷鸣，只感受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 林轶正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归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昨天他们本就回来得晚，又因半夜的插曲折腾了一阵子，即便是睡到现在，她仍旧觉得很困倦。 林轶正的手依旧揽在她的腰间，整个身子伏在她身后，呼吸均匀地喷在她的后颈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归洛一睁眼就发现了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事实，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移开，轻轻地坐了起来，生怕动作幅度太大吵醒他。 要是他现在醒来，一定会脸不红气不喘地调侃她昨天主动要跟他一起睡和要抱抱的行为……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见林轶正似乎没有要醒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 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包，她没穿鞋子就往门口走去，只想飞速逃回自己的房间。 “嗯？怎么？睡完就想跑？” 林轶正玩味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就断了她的念头。 她慢慢回头，见这人正慵懒地半坐着看她，只能有些局促地答道：“我我回去洗个澡。” 林轶正眉毛一挑，点点头道：“哦。小心点。别晕在浴室。” 这是哪跟哪？ 晕在浴室？至于吗？ 归洛有些不解，蹙着眉头看他，“我没那么娇弱” “嗯。” 林轶正麻利地掀开被子下床，“希望你以后也能这么说。” 这严重的事后感 归洛决定不继续听他说骚话了，手忙脚乱地开门走了。 林轶正勾起唇角，寻思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经撩？昨晚她可不是这样的 等到归洛收拾完毕时，林轶正已经在她门外站了好一会了。 她一开门就看见他的脸，还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敲门？” 归洛有些纳闷，自己在里面这阵子，可真没听见他敲门的声音。 “急什么？我得等你打扮好了来见我。” 林轶正的目光从打量着她，似乎对她的成果还算满意，伸手一把将她捞了过来，“走，去吃点东西。饿不饿？” 归洛很诚实地点点头，毕竟这会儿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两人并肩走下楼，林轶正一直搂着她的肩，她却总感觉怪怪的。 怎么觉得不大对劲？ 以前林轶正搂着她，她的身高怎么都能在他的脖子中部，这会儿怎么感觉都快跟肩齐平了啊 她试着踮了踮脚尖，似乎才觉得跟以前是一个高度。 没天理啊男孩高二还能长身高。 她这个小动作完全没逃过林轶正的眼睛，搂在肩上的手下移着到了腰间，凑到她耳边道：“干嘛？想亲我啊？” “我我哪有？” 归洛真是哭笑不得，总不至于自己踮了个脚他就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我是在想，你是不是长高了？” 她伸出手比划着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小声念叨着：“25厘米已经很大差距了，现在” 她两手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大了一些，“这会儿怎么也得27、28了你太高了。” 林轶正自己倒是对这事没太大感觉，要说他长高了，也不是不可能。他虽然从小在同龄人中身高就算高的，但希德几个成员都差不多那样，他跟他们待得久了也并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 归洛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小小一只，好像自己多个2、3公分也没什么不一样。 这事，女孩确实更敏感。 “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林轶正的手揽得更紧了些，跟之前一样低下头，用下巴蹭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也环了上去，“更好抱了。” 昨晚她是被林轶正抱回来的，但她睡着了，肯定是一点记忆也没有。 她可能不会知道，她理解的“抱”和林轶正说的“抱”，根本不是一回事。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垫了垫肚子，毕竟晚饭还要和大家一起吃。 “rose garden”的日程早些时候就安排好了，今天希德没法再像昨天一样去唱一场。 于是几个人就像是快乐享受暑假的高中生一样，找了个不错的餐厅吃饭，然后还去附近的夜市逛了一圈。 男生们实在是对这种地方提不起兴趣，但又不放心几个小姑娘，隔着一段距离走在后面跟着她们。 今天被归洛提起身高的事，林轶正这会儿才稍微注意了一下，他们5个男生走在一起，确实是很扎眼。就连他们当中身高最矮的凌宇真，应该也有183上下，更别说周泽烨这接近190的变态了。 是太高了 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明里暗里打量着他们的路人小女生，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归洛说的有理。 何书羽左手挽着归洛，右手挽着夏染，将她们往中间一拉，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纸，神神秘秘地问道：“洛洛，染染，看看这个好看吗？” 白纸上画的是一个图案，大体上能看出是一棵树的形态，跟她之前为陆嘉树设计的图案有相似之处，但似乎简化了一些，没之前那么复杂，树的两侧生出一双翅膀，有种很特别的味道。 两个不相关的事物被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让人一看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哇～你好厉害啊书羽！” 夏染连连称赞：“真好看！你自己画的？” “嗯！” 何书羽好像也很满意她的这个作品，点点头道：“我昨天可是画了一个通宵呢。” 说完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陆嘉树的方向，又回过头朝她们吐了吐舌头，“哥哥都不知道。” “你要送给树哥吗？” 归洛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想给陆嘉树一个惊喜，用一个通宵画出这种完成度的作品也太厉害了 何书羽笑着点头，“其实如果再多些时间，应该能画得再细致些，但我昨天看哥哥唱完歌就有了这个想法，满脑子都是我要快点把它画出来，至少得在我回画室之前就完成，所以也不准备改啦！这就是最好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之前送过他一些自己画的东西，好像没什么新意” “你别担心！” 夏染拍了拍她的手道：“他敢不喜欢？这么饱含心意的礼物，是我都得感动哭了！” “对呀书羽。” 归洛跟着附和：“他肯定会喜欢的。” 何书羽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停地扫视着路过的各家店铺，终于，她好像找到了目标。 “洛洛，染染，你们陪我去。” 她指向一个方向，对她们眨了眨眼道：“但是得找个理由把哥哥他们支开。” 归洛和夏染随着她的指引向前方望去，一间写着“日奈纹身工作室”的店铺。 她们根本没想到何书羽这个作品不是要直接送给陆嘉树，而是自己要做一个纹身，不禁都有些呆住了。 何书羽拽了拽两人的胳膊，“好不好嘛？我没弄过这个，真的有点怕。” 小姑娘满脸写着担忧，毕竟身为高中生的她从没去过这种店，况且她觉得纹身肯定有点疼。 如果有两个小姐妹陪她，她怎么都能好受一些。 夏染被她打败了，她最受不了萌妹撒娇，对何书羽更是无条件服从。 于是她嘱咐何书羽把她的手稿收好，然后转身走向了身后的几个男生。 几人正边抽烟边走着，周泽烨最先注意到往回走的她，一把掐了烟，迎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夏染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三个得单独去个地方。你们跟着不太方便。” 周泽烨想也没想就反问道：“什么地方？” 几个人都有相同的疑问，一脸疑惑地看着夏染。 夏染保持着笑脸，“别多问，反正是女生去的地方。” “这么晚了，你们三个女生在外面，不安全。” 林轶正远远地瞥了一眼归洛，很好奇她们神神秘秘地搞些什么。 结果归洛非常无辜地睁着大眼睛看他，一点也没想着过来跟他解释什么。 “没事！丢不了！我还在呢。保证把书羽和洛洛给安全带回来。你们几个自己找地方玩去，千万别打扰我们！这地儿你们去了不方便。” 她这话多多少少是对他们下了逐客令，也暗含了些让人误会的意思。 几人心里恐怕这会儿已经想到了一些可能。 夏染说完就去拉了拉周泽烨的手，示意他安心。 陆嘉树朝着何书羽的方向看去，小姑娘正笑着朝他挥手做“拜拜”，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几个人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好像他们也都没法拒绝。 “小心些。” 林轶正沉默了几秒后吐出这句话，而后深深地看了归洛一眼。 归洛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对他露出个笑脸。 一群男生和她们道了别，朝着跟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三个小姑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确认他们走远之后，才缓缓走进“日奈纹身工作室”灯牌下那扇暗黑色的铁门。 “欢迎光临。” 门口的台处站着一个花臂小姐姐，对着三人笑着说道。 第182章 疼痛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店，进来过后难免有些拘谨。 花臂小姐姐倒是很热情跟她们搭上了话：“几位美女，你们要做纹身是？” 何书羽见她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点点头道：“姐姐，我自己设计了个图案，能做吗？” 花臂小姐姐见她年纪好像不大，感觉还像个高中生，之前他们偶尔会遇到这种自己设计图案的顾客，但很多根本做不了。 “小妹妹，你先给我看看再说。你直接叫我思思，别叫姐姐了，累的慌。” 这个叫“思思”的女孩很有亲和力，也很洒脱，带着她们三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何书羽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了，拿出那张自己设计的手稿递给她，“思思姐，你看看，可以吗？” 思思接过那张手稿，仔细端详了一阵子，又抬眼看着她，有些震惊地问道：“这是你自己画的？” 何书羽以为自己是自己画得不好，有些忐忑地答道：“是……我画了一个通宵呢……” 思思更震惊了，一个通宵？画成这样？ 这样的一张作品，且不说艺术性和创造力多么惊人，就是给他们店里最顶级的纹身师画，可能也需要差不多的时间，而这个小姑娘居然…… 正在这时，一个包着头巾、穿着背心的男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见几人时有些诧异地问道：“有客人？” 思思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忙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龙哥，过来看看。” 那被称为“龙哥”的男子依言走了过来，视线落在那张手稿上。 思思似是有些兴奋地对他介绍道：“这是这个小妹妹自己画的，来问问能不能做。” 她笑得很开心，又转向何书羽，“妹妹，你叫什么？” “叫我书羽好了。” 何书羽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视线望向“龙哥”。 龙哥是个典型的型男，年纪看上去有个三十多岁，整个上半身未被背心遮住的部分几乎全被密密麻麻的纹身所覆盖，就连脖子上也不例外，但脸却异常白净。 这样的人一看就自带点不好惹的味道，听见何书羽的声音后也将视线转向她。 何书羽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问道：“龙……龙哥，是不是做不了啊？” 龙哥看了她半晌，最后挤出两个字：“能做。” “哦……” 何书羽总算是松了口气，暗自嘀咕能做你干嘛阴森森地看着我，弄得我紧张了半天…… “你跟我过来。” 龙哥朝着何书羽指了指里面的通道，示意她进里面去。 何书羽望着被黑色半帘遮了大半的通道，不自觉地就拉住了夏染的手。 夏染知道她肯定是害怕，跟她一起站了起来，询问道：“我们能陪她一起吗？” 龙哥不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还没走进去，何书羽已经觉得手心有些冒汗了。 三人跟着龙哥进了一个房间，安静地等在一边。 “想纹在哪儿？” 龙哥一边继续着手上的事，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锁骨……可以吗？” 何书羽选的这个地方，多多少少是存了点既美观又能遮掩一下的意思，毕竟没有明显到让爸妈和老师一眼就能看见。 “行。” 龙哥话不多，直接开始做准备工作，除了一些要跟何书羽确认的事项以外，几乎没发出过声音。 “龙哥……这地儿会疼吗？” 何书羽看着男人的侧脸，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这得分人。” 他抬头瞥了她一眼，似乎已经被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回答也很公式化。 行。 她是不指望纹身师能为她缓解什么紧张感和疼痛感了，只能听天由命。 准备就绪，夏染和归洛退到了一旁，只能用眼神为何书羽加油。 纹身机打入身体的那一刻，饶是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也不禁蹙了蹙眉。 她想过会疼，但没想到这么疼。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很怕疼的人，却觉得这种疼痛有点难以忍受。 “还没成年？” 龙哥瞥了眼她泛起水汽的双眼，不紧不慢地问道。 “嗯……不过快了。” 何书羽不敢移动分毫，只小声回应了一句。 “想过后悔了怎么办吗？” 男人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因为见惯风浪后平静地问出了一种特别寻常的可能。 “不会后悔的。” 何书羽望着天花板，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如果要后悔，我一开始就不会过来。” 纹身的过程比想象中更漫长，自此之后龙哥没有再跟她搭过话，只是按照流程一步一步地进行。 夏染明显是看出了何书羽的不对劲，开始跟她聊起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归洛在一边附和着，尽力想帮她缓解一些疼痛。 等到三人走出纹身店的时候，都快接近12点了。 这比她们预计的时间晚很多，夏染和归洛已经分别接了好几个电话，好说歹说才没让周泽烨和林轶正一群人过来接她们。 何书羽没法接电话，但陆嘉树听了其他两人的说辞，也放心了，没再继续打来。 最终三个小姑娘自己打了个车过去找他们，为了不让他们怀疑，三个人什么也不说，一见到他们就说太晚了要赶快回去。 结果韩睿和凌宇真一脸懵逼地目送周泽烨和夏染、陆嘉树和何书羽一起回家，林轶正和归洛一起回酒店后，本来还喝得十分上头的两人也顿觉索然无味，分别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何书羽经过几个小时的疼痛之后，这会儿觉得身子都是虚浮的，再加上昨晚熬了个通宵画图，本就没有休息好，已经是虚弱至极。 她之前不想让夏染和归洛担心，在她们面前是强颜欢笑，这会儿一跟她们分开，她就有点受不住了。 陆嘉树见她脸色苍白，连忙把她搂在怀里，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怎么了？难受吗？” 何书羽摇了摇头，“哥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陆嘉树叫了辆车，把她扶了上去，让她靠着自己，有些无奈地问道：“怎么才离开我一会儿就不对劲了？” 何书羽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闭着眼睛靠在他肩头，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嗯……我离不开你嘛……” 陆嘉树见她状态不对，很有可能是生病了，一时之间还有点手足无措。 她只有两天假，第二天晚上又得回画室去，如果生了病，一个人在里面他真的不放心。 到了目的地，何书羽强撑着没有睡着，让他扶着自己上了楼。 她怕自己如果睡了过去，陆嘉树可能会无意间看见她的纹身。 而这件事，她想要亲自告诉他。 回到家以后，陆嘉树生怕她身体不舒服，将她扶到床上躺下，见她很虚弱的样子，只能先让她睡，准备第二天再带她看医生。 何书羽忍着疼痛，躺在床上不敢乱动，渐渐睡了过去。 由于还要做后续保养，她只睡了几个小时。等她把所有流程都弄完的时候，人都快虚脱了。 她在心里默念，如果下次再纹身，一定不能选熬夜过后的那天…… 第二天一早，陆嘉树就过来看了看她的情况。 小姑娘还没醒，但脸色看起来红润了很多，摸了摸额头，也没发烧，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暗自松了口气，寻思是不是由于这两天玩得太疯才让她身体有些吃不消。 他今天得去一趟录音室，见何书羽一时半会儿没有要醒的意思，又不忍心叫醒她，于是给她买了份早餐后就先出去了。 何书羽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经过一夜，她似乎感觉疼痛感没那么强烈了，爬起来去浴室用镜子看了看情况，似乎没什么太大问题。 她的纹身面积不大，小巧而富有设计感的图案横在锁骨下方，白皙的皮肤上伤口处有些泛红，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惜。 何书羽不禁在想，自己弄这样一个小小的纹身尚且疼痛难忍，也不知龙哥那样的人纹满全身得痛成什么样…… 正陷入沉思之中，她突然听到手机铃响了。 她的手机放在卧室里，连忙急匆匆地跑去接电话。 陆嘉树打来的。 “喂，哥哥。” 她一边将衣服整理好盖住纹身，一边将手机放在耳朵边。 “起来了？” 陆嘉树的语气轻松了一些，还不忘调侃她，“小懒虫，昨天真是因为累了啊？脸色那么差，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 何书羽有点心虚，“让你担心了。” 陆嘉树边向外走边说道：“给你买了早餐，你先吃点。我现在回来接你。” “嗯！” 何书羽往厨房走去，果然看见热着的早餐和陆嘉树的字条，挂了电话后就吃了一点补充体力。 夏染和归洛也给她来了电话，怕她今天还疼，也怕她伤口状况不好。 好在何书羽情况不错，她们也安心多了。 午饭是大家一起吃的，算是几个人在安舟最后的相聚。 晚上“rose garden”本来为陆嘉树排了场，趁着希德其他几个人还在，已经跟他们确认了晚上的时间安排。 其他人还能享受假期，何书羽却是下午就得赶回画室去。 她中午吃饭时得知了希德晚上有场，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大家抛弃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陆嘉树实在是不忍心，也不想再跟大家集体活动了，吃完饭就拽着何书羽单独离开了。 “想去哪里？” 陆嘉树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问。 何书羽慢慢走着，心里不由的就生出些失落之感。 自己以后可能经常都没办法去陆嘉树和希德的现场演出，即使以后上了大学、找了工作，这可能都是常态。 陆嘉树的每一面都是她想看见的，如果没办法见证，她会觉得有点遗憾。 陆嘉树见她似是陷入了什么沉思之中，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道：“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何书羽感受着他手心里传来的温暖，抬眼看他，“哥哥，我想回家。” 第183章 他们的幸运 陆嘉树一下子愣住了，如果现在赶回华江，时间恐怕是不够 “怎么啦？想家了？” 一个17岁的小姑娘，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为未来努力着，甚至连为数不多的放假时间也因为要陪他而不能回家见一见父母，这让陆嘉树觉得很愧疚。 他不由的就有些心疼起她来，希望自己能为她分担一点。 “不是的。” 何书羽回握着他的手，解释道：“我说的是有你在的家。” 陆嘉树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把她搂进怀里，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走，回家。” 两人回到了陆嘉树的出租屋里，何书羽听陆嘉树弹吉他唱歌，好像因为那天在“rose garden”听到了很多她不知道的歌而有些怨念。 她这种小心思一点也没瞒过陆嘉树，觉得她可爱极了，满足了她所有的要求。 “哥哥，如果你粉丝追你怎么办啊？” 何书羽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其实什么都明白，随着希德走入这个世界，随着他们在圈子里的名气越来越大，身为主唱的陆嘉树多多少少都会面临一些这样的情况。 她虽然对陆嘉树有足够的信心，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害怕。如果有人跟自己一样，在一开始就卯足全力去追他，他会用什么眼光去看待她呢？ 小姑娘的眼神直直地望向他，让他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起来。 陆嘉树似乎从没考虑过这种情况，或者说，从没考虑过何书羽以外的人。 他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我我没有” 何书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寻思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些，毕竟乐队在初期阶段的粉丝很重要，身为乐队成员的他们都需要真诚以对。 不管那些年轻小姑娘怀着怎样的心思，但都是实实在在地支持着他们，她没有办法指责，更不会因为这一丝可能性而乱吃醋。 陆嘉树顺手一带就将小姑娘带进了自己怀里，“我说过，只有你会这样看着我。只有你会令我心动。” 他这话既直白又笃定，仿佛是在向她表明决心。 何书羽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好像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时的她不会知道，这个揽她入怀的少年早就将她当成了此生唯一的挚爱，他在等她长大，然后就将与她携手白头。 锁骨处传来的痛感在这一刻仿佛更强烈了些，何书羽觉得这刻骨铭心的感觉一定是自己爱他的证明。 思及此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埋在他的胸间，小声说道：“哥哥，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什么东西？” 陆嘉树不是不了解他这个小女朋友，脑子里总是有些古灵精怪的想法，也总是喜欢给他惊喜。 他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不是昨天在夜市上给自己买了什么小礼物，好奇地问道。 何书羽从他的怀抱里坐起来，看向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起来，脸有些微微泛红，整个人说不出的娇羞。 这副样子被陆嘉树尽收眼底，让他不自觉就喉结滚动。 何书羽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略显宽松的t恤领口拉开，然后将那个纹身露了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伤口的状况，刚刚回来时她已经清洗过一次，这会儿除了有些渗血以外状况还算好。 那个小巧的图案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落在了他的眼里，同样鲜活的树，以及加入了代表她的“羽”。 他在这一刻才明白了她昨晚去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回来时会那么虚弱。 她还是如以往一样对他毫无保留，甚至将他的印记永远留在了自己身上。 陆嘉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纹身上。 何书羽见他不说话，猜到他肯定是被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吓到了，有些忐忑地问道：“哥哥……好不好看？” 她撒娇般地去扯了扯他的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可花了一个通宵才完成这个图案呢。你要说不好看我可要生气了！” 陆嘉树不说话，眸色深沉。 锁骨处的皮肤很薄，她一定很疼…… 他的眼里盛满了某种情绪，觉得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实现那个“多为她做点事”的愿望，因为何书羽永远比他做得多。 他的眼睛有些酸涩，连忙将视线垂下，不敢再看她的脸。 如果这时候他哭了，应该会被她笑话？ 他不动声色地将泪压了回去，但垂下的眼睛里瞬间就充血了，两只眼睛都红得不像话。 几秒钟的停顿，再抬眼时，他已经是面带笑容，“好看。” 何书羽没看出他的不对劲，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也觉得很满意。哥哥，我是不是还挺厉害的啊？” 她很开心地看向他，像是在跟他邀功。 陆嘉树慢慢地低下身子，靠近她的锁骨，仔细端详着那个图案，一本正经地说道：“嗯，看来以后不用我在你身上留印记了。” 何书羽说起这事才又回忆起来他前天的“罪行”，那些印记虽然很深，但总会有消散的一天。然而这个属于他们的印记永远不会褪去，她一点也不后悔将它一辈子留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轻轻地朝着纹身吹了吹气，问道：“疼吗？” 何书羽毫不掩饰自己的感受，“疼。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挺喜欢这种疼的。” 她轻轻地摸了摸陆嘉树的脸，“我想为你疼。” 陆嘉树轻轻吻了吻纹身上的那双翅膀，动作轻柔到她觉得那里传来的疼痛感都神奇地消失了。 他的唇轻轻碾上她的，将她柔软的唇瓣含入口中轻吮，一切的动作都变得无限柔和。 心中的某个信念变得更加坚定，他永远不会辜负她的深情。 走之前，陆嘉树帮她清理了伤口，做了护理。 小姑娘将昨天从店里学到的护理知识讲给他听，他听得比什么都认真。 “哥哥。下次你再见我，这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肯定比现在好看。” 何书羽其实有点遗憾，毕竟现在她还没恢复好，还不能完全展示出它应有的样子。但她很想给他看看这个图案完美的一面。 “嗯。下次再好好亲它。” 陆嘉树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打趣她。 ……怎么又说到这个上来了？ 何书羽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你一个人在画室里，这些东西自己都得多注意些。” 他知道何书羽的性子，这些事难不倒她，她以往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他仍然有些不放心。 “嗯。没事的，你放心。” 她对他笑了笑，瞥了眼放在一边的手机，时间差不多了。 陆嘉树送她到了画室的宿舍门口，一直目送着她离开。 何书羽不在，大家也没特意约着吃晚饭，陆嘉树胡乱对付了一下就去了“rose garden”。 距离开业还早，他到的时候酒里几乎没人。 他到了后台找了把自己惯用的吉他开始练习，脑子里一直是何书羽锁骨上的那个“树”和“羽”的图案，某些片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掉落在他的脑子里，随着他的手拨动琴弦，那些片段好像自然而然地合成出了一段又一段的旋律。 他完全沉浸其中，等回过神来时，一首歌的雏形已经形成了。 “今天状态似乎特别好？” 凌宇真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在他停止后才走过来对他说道。 陆嘉树抬头瞥他一眼，“刚刚这首怎么样？” 凌宇真顺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只听了一半。但……好像有点骚。” 凌宇真这是直观感受，虽然陆嘉树根本没唱什么歌词，但他一听就觉得这歌简直骚得不像话。 他是组织过语言的，没直接用“发情”来形容他。 陆嘉树翻了个白眼，“哼！单身狗！你懂个屁！” 凌宇真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差点被他打趴下。 他愤恨地盯了陆嘉树一眼，心道这人真是欺人太甚！关键现在他和韩睿是弱势群体，每次都要被他们这群谈恋爱的闪瞎狗眼，真是没天理了！ 正怨念着，韩睿悠哉悠哉地进来了。 “睿哥——” 凌宇真仿佛看到了救星，“你来管管这发骚的主唱。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打他。” 韩睿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啥情况？” 陆嘉树斜了凌宇真一眼，又将视线转向韩睿，摊了摊手道：“我怎么知道？我就刚弄了个新歌的雏形，就被他嫌弃了。” 韩睿：你又有新歌了？这是好事啊。 凌宇真：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陆嘉树没再搭理他俩，一整个心不在焉的样子。 隔了半晌，他才幽幽地吐出句话：“我去搞个纹身怎么样？” 韩睿：？ 凌宇真：？ “搞个大点的。看着拉风。” 周泽烨迈着步子走到几人身边，很淡定地吐出这句话。 陆嘉树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了？” 周泽烨点点头，在他身旁坐下。 俩人跟打哑迷似的，弄得韩睿和凌宇真完全摸不着头脑。 “有时候我在想，咱们几个真挺幸运的。” 周泽烨颇有些感慨地看向他，“遇到能为你做这种事的女孩，你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快点把结婚的事办了。真心的。” 他拍了拍陆嘉树的肩，发自肺腑。 周泽烨自然是从夏染那里得知这件事的，就在刚刚来的路上。 何书羽跟两个小姐妹发了信息，很开心地告诉她们自己的计划大获成功。 他的心里只有震撼。 不管是归洛，还是何书羽，在面对林轶正和陆嘉树时都表现出了十足的勇气，以及……那一份真心。 三个从初中开始就意气相投的男孩，在人生中不同的阶段都分别遇到了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人。 这是上天对他们的眷顾。 陆嘉树闭上眼睛想了想，笑着看向他，“我必须弄个最拉风的。” 第184章 印记 凌宇真听他俩说了半天，总算是猜到了些什么。 “何书羽为了你去弄了个纹身？” 他拧着眉头问道。 陆嘉树点头。 “什么！？” 韩睿一听差点惊得跳起来，毕竟这真不是一个高中女孩能随随便便做出来的事。 “真要命……” 陆嘉树勾起唇角，似乎这会儿还能感受到嘴唇触碰那个图案时所带来的战栗。 如果说何书羽想为他疼，那他想为她更疼。 当天晚上希德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rose garden”门口的演出公告栏上，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演出，反响同样热烈。 林轶正和归洛坐在台下看着他们，像是他们的守护神一样。 演出结束后，陆嘉树难掩兴奋，喝了很多酒。 最后几个人从酒离开时，他已经醉得走不动道了。 送他的任务最终只能落在韩睿和凌宇真身上，因为林轶正和周泽烨都要带着身边的小姑娘早点回去休息。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几天的相聚，大家像是从现实中抽离出来，进入到了名为“希德”的梦幻世界，转瞬间梦醒了，大家又将继续回归。 夏天的气息还未完全消散，归洛正式成为了一名高三生。 高三的教室里随处充斥着紧张的氛围，各种写着励志话语的红色横幅和黑板上的倒计时都在提醒着大家高考越来越近了。 这学期凌宇真仍旧不怎么来学校，一有空就往安舟跑。 陆嘉树跟他一起去相熟的练习室练吉他，偶尔去录音室跟着录歌，慢慢地学习了一些相关的专业知识。 韩睿偶尔去上上课，大部分时间也跟他们待在一起。 周泽烨现在反而成了他们当中最不自由的那一个，整天跟着大部队一起在学校里埋头苦学。 几乎每个周末他才会到安舟跟他们一起去“rose garden”演出，尽管这会导致他的行程非常忙碌，但他一点也不想缺席。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希德的人气越来越高，几乎每次只要有他们的场都是爆满。 越来越多的粉丝聚集在这里为他们应援，几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据点。 “希德”仿佛一颗新星横空出世，在短短的几个月内迅速地在圈子里拥有了姓名，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对象。 何书羽两次放假都被爸妈接回了华江，没机会见陆嘉树，这让她觉得十分怨念。 年底的全省联考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忙，已经忙到没有精力天天跟陆嘉树打电话了。 陆嘉树在为数不多的通话中会主动跟她说起近段时间希德的情况，包括写了什么新歌，遇到了什么意气相投的朋友，以及粉丝们对他们的支持。 她听得很开心，总觉得希德的情况在一点点变好，也许用不了很久，他们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对于自己，她反而没有那么多的担忧，她深知自己为这件事已经拼尽了全力，现在只需等待一个结果。 她考试的那天，陆嘉树没法亲自送她去，她妈妈开车送她去考试，会一直陪着她考完两天。 陆嘉树提前在她的考场在等着，只为了能看她一眼。 他要过来的消息没有提前告知过她，但她却一眼就看见了他。 那头金发如以前一样耀眼，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看着她笑。 “加——油——” 他的口型对她说着这两个字，却没有出声。 小姑娘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迈着自信的步伐进了考场。 陆嘉树在外面等着她考试，周围都是些家长，他一个人站在一边，显得有些突兀。 他穿了件黑色皮衣，里面是件白t恤，在寒冷的冬天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冰凉的手指在火焰点燃的那一刻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转瞬即逝。 他把那个打火机捏在手心里把玩，表面已经有些磨损了，他却一直用着舍不得换。 这是何书羽之前送给他的，他一直都用。 裸露出的一截手臂露出明显的青筋，黑色的纹理若隐若现，他的纹身还没机会展现在何书羽面前。 他去做了个纹身，选的是更大片更复杂的款式，同样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疼痛。他只想跟她一样，为她而疼。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直到将烟盒里的烟全部抽完。 3个小时的等待很漫长，他来得很早，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在这里看着她，陪着她，哪怕只是给她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何书羽一考完就急急忙忙地向外跑，她很想一出门就看见陆嘉树，想朝着他奔去，却因为她妈妈而无法如愿。 陆嘉树对她笑笑示意她别在意，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一连两天，陆嘉树都在她的考场外默默陪着她，远远地看着她妈妈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仿佛自己也能感受到她的殷切希望。 她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长大，有爱她的父母，所以才会那样相信他，那样勇敢地去爱他，因为她有最坚强的后盾。 第二天上午，联考结束。何书羽有几天的假，虽然不算完全能放松，但好歹不用天天被关在画室里了，她借口说等会要去跟同学聚一聚，好不容易才说服她妈妈先回酒店去。 送走她妈妈后，她着急地望向陆嘉树之前站着的地方，却没看见人。 他去哪了？ 何书羽慌忙地四处张望，希望能看见那头金发，却怎么都没能找到。 “找什么呢？”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话语里带着玩味。 何书羽一回头，就看见陆嘉树嘴角含笑看着她。 他弯下身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将手里买的糖递给她，“我不过是到旁边去给你买了个糖，你就慌成这样？就这么怕见不到我啊？” 何书羽此时哪还有空管周围有没有人，一下子就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陆嘉树的手僵在半空中，很无奈地把糖又放了回去，顺势搂住了她，“考完了。我得给你把生日补上。” 何书羽的生日在10月，她满18岁了。 但她当时本来就忙，在画室里出不来，一放假爸妈也要给她补生日，根本轮不到陆嘉树。 这样一拖，时间就到了现在。 接近7个月的集训，她付出了很多，今天终于告一段落，生日挪到这一天一起过，她觉得也很有意义。 “走，哥哥。约会啦。” 小姑娘心情很好，伸出手去牵着他。 她的手暖暖的，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时，用整个手掌将他包裹了起来，想让他暖和一些。 陆嘉树今天本来是有场的，但是他调整了一下时间，准备将今天空出来陪何书羽。 他来安舟也很久了，为了这一天做了很久的准备和安排，带着何书羽满城跑。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完全符合热恋中情侣的游玩路线。 最后一站是去坐摩天轮。 安舟有超大型的摩天轮，在情侣之中很有人气，当然也顺理成章地被陆嘉树列入了约会目的地。 巨大的摩天轮缓缓升空，地上的建筑物和人越来越小，何书羽望着玻璃窗外的风景，不禁陷入了沉思。 偌大的一座安舟城，不出意外这里以后会成为她长期生活的地方。 在那千千万万的建筑物中，有哪一处是她的容身之所呢？而希德，会在这片土地上茁壮成长吗？ 陆嘉树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乖乖地侧坐着，视线望向窗外，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一时之间也有些触动。 他所预想的那个未来，以后恐怕就是在这里了。 摩天轮还在缓缓升空，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放在一边，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身。 “书羽。” 他轻轻叫了一声。 “嗯？” 何书羽听他的声音回过头，却在那些复杂的纹路映入眼帘时呆住了。 他的两条手臂被纹身盖满，形状是一双巨大的翅膀，每一根羽毛都纹得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他的皮肤很白，黑色纹身覆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格外狰狞。 自从在黑蝶音乐接受指导以后，他就开始健身了，主要是为了能更好地呼吸和发声。 少年的胳膊上练出了一层薄肌，青筋明显凸起，配合着张扬的大片翅膀，显得既野性又文艺。 何书羽怔怔地盯着他的手臂看，越看越觉得，好性感啊…… 陆嘉树见她像是看呆了，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怎么？吓傻了？” 何书羽这才拉过他的手，开始仔细端详起他手臂上的纹身来。 “哥哥，这个好好看啊。” 小姑娘一点也没被吓到，反而是觉得它很美。 她摸了摸自己的锁骨，心道自己纹这么小的图案都疼成那样了，那他这个…… 她试探性地问道：“这么大一片，是不是很疼？” 陆嘉树学着她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答道：“疼。但我喜欢。我想为你疼。” 何书羽弯下腰亲了亲他的手臂，然后抬起头看他，“打上了我的印记，你就是我的了。” “嗯。我永远都是你的。” 陆嘉树的这个纹身，从没让其他人看见过，他平时都是藏起来的。 他想让何书羽第一个看见这个为她而纹的图案。他的身上，只有“羽”。 摩天轮即将缓缓上升至最高点，陆嘉树在来之前就看见过什么“情侣在摩天轮上升至最高点时接吻就能永远在一起”的说法，虽然觉得这说法多半只是用来哄骗小女生的，这会却觉得……不管了，先吻了再说。 将旁边的小姑娘搂进怀里，微凉的吻落在她的柔唇上，呼吸瞬间就变得炙热。 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在秀发之间穿插勾弄，唇轻轻碾上她的，不断地舔舐吮吸，将所有的思念都揉在热烈的缠绵里。 此刻，他在想，不管那个传言灵不灵验，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书羽。成年快乐。” 他的唇缓缓撤离，声音里满是诱惑。 然后，他低下头，将她本就宽松的领口向下拉了拉，低头吻上了锁骨下的那个纹身。 第185章 插曲 何书羽的纹身早已恢复好了，这会儿是最完美的状态。 她的这个图案和陆嘉树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更柔和内敛，完全不像陆嘉树的那个那么野性张扬。 这个图案本就带了点她的个人风格，纹在锁骨处更为她增添一丝个性。 陆嘉树的双唇轻轻在纹身上辗转，似乎在认真践行着他之前所说的那句“好好亲它”。 摩天轮内的空间本就不大，两人坐在座椅上，陆嘉树搂着她的腰，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锁骨上，跟上次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不仅不觉得疼了，还觉得一阵酥麻。 陆嘉树确实没在她身上再留印记了，毕竟纹身那一片根本看不出来。 其他的地方他很克制，毕竟他可不想再惹何书羽生气了。 高空中的摩天轮是透明的，尽管知道不会被人看见，何书羽却还是觉得很害羞。 她有些躲闪，挣扎着想从他的怀抱里逃离。然而陆嘉树却不依不饶地将她重新圈回怀里，继续轻轻啃咬着纹身处的皮肤。 摩天轮已经在缓缓下降，何书羽完全不敢想象它降落至最低点时工作人员看见陆嘉树抱着她亲的画面。 他怎么老是喜欢这样？ 上次在电梯里也是…… 陆嘉树当然不可能允许出现这种画面了，虽然他早已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摄像头，但他单纯的小女朋友明显还没发现这个事实，更在意会不会被人当场抓包。 于是，当摩天轮快降至底部时，他飞快地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帮她整理了一下松垮的领口，然后牵着她站了起来。 他淡定地携着何书羽走下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何书羽自然不会知道两人在摩天轮里的一举一动都入了别人的眼，暗自松了口气。 陆嘉树憋着笑，继续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好了，下一个项目。” 他们去了家餐厅吃饭，看起来陆嘉树像是下了血本。 何书羽都没进过这样的地方，总觉得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陆嘉树之前就在这里预订好了位置，选的还是不会被人打扰的私人空间。 何书羽坐着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哥哥，这地方是不是很贵啊？” 陆嘉树瞥她一眼，“你管它贵不贵干嘛？还准备以后自己偷偷来？” “没有嘛……我就问问。” 她在想，乐队现在还没出道，这个钱……好像也不是这么花的。 陆嘉树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一个礼物袋递给她，“生日礼物。” 她好奇地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好像隐约记得是个什么品牌的包，还是限量款的那种，她在杂志上看到过。 她一下子就觉得烫手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道：“哥……哥哥，送我这个……好像不太合适……” 陆嘉树挑眉，“怎么不合适？我觉得跟你挺配的。” “不是……我是觉得有点太贵重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以前陆嘉树从来没送过她这样的礼物，她收的时候也没那么大心理负担。 “书羽。” 陆嘉树直直地看向她，“送礼物这事，我没什么经验。但好像女孩都喜欢包，我只能试着挑一个跟你相配的。” 他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这些东西跟你送我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可是我还只是个学生，真的不用这么贵的……” 何书羽的家境不错，从她爸妈支持她学画画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她不是没收过爸爸妈妈送她的贵重礼物，但这事放在陆嘉树身上，她觉得不太对劲。 “以前你还小，但现在你长大了。” 陆嘉树认真解释道：“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大人了，在送你礼物这件事上，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 “钱的事你别担心，我没那么败家，这些都是靠演出和录音赚的。你的成年礼物，我不想太随便。” 陆嘉树一直在等，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总想着要把最好的给她。 他没法像何书羽那样自己设计出什么东西送给她，除了能把对她的爱写进歌里以外，他只能很俗气地想到为她花钱这一个方法。 “嗯……那好。谢谢哥哥。” 陆嘉树的品味很好，也很懂她，选的东西都是适合她的，她没理由不喜欢。 他的心意珍贵，她不想再矫情地拒绝。 两人吃着精致的菜肴，在顶楼俯瞰安舟的夜景，为期半天的约会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何书羽没办法再多待了，有她妈妈在，她必须得早点回去。 陆嘉树把她送到了酒店楼下。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抱着他不肯松手，在他怀里嘀咕着：“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陆嘉树拍了拍她的脑袋，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不如我翻墙到你宿舍去看你？” 何书羽一听这话吓得直接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还是不要了……会被当成变态……” 陆嘉树眉头一蹙，“你去哪找这么帅的变态？” “哼。反正不许你翻墙！我们可是女生宿舍……你……绝对不可以！” 何书羽似乎把这事当真了，十分严肃地警告了他。 陆嘉树不会知道她脑子里的小心思，完全是怕他一出现会引起骚动，毕竟他现在比起读书那会儿脸长得更成熟了些，比以前更帅了。 “好好好……那我不来。” 陆嘉树放软了语气哄她，“那我女朋友想见我怎么办？” “我……我会想办法来见你的。” 何书羽寻思自己要不要装个病什么的，总之如果实在想见他一定能想出办法。 “行。” 陆嘉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快进去。等会儿你妈妈该担心了。” “嗯。” 何书羽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慢慢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突然回过头来，对着陆嘉树叫道：“哥哥，我一定会来安舟的！” 说完后她就又转身朝着酒店大堂跑去，很快就没了影，留下陆嘉树一脸错愕。 半晌之后，陆嘉树才如梦初醒般掏出烟盒，拿了支烟送进嘴里。 他慢吞吞地将烟点燃，只是叼着也不吸。 那支烟燃了很久，烟灰积了一大截后终于缓缓落下。 陆嘉树用手夹了烟，弹了弹烟灰，唇角浮起一丝笑容，然后转身走入那夜色中。 …… 林轶正从这学期开始偶尔也不来学校了，他自己去买了一些大学的教材开始学习，偶尔他来学校的时候归洛看见他的桌子上堆着一些编程书。 归洛很好奇地拿了一本过来看，感觉像在看天书。 林轶正见小姑娘的眉头越蹙越紧，就知道她脑子根本没转过来。 “你要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 林轶正靠过去，托着腮拄在桌子上看她。 归洛抬头看他一眼，把手里的书合上递给他，“算了，我还是别干这种能力范围外的事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又在心里感慨学霸的脑子异于常人。 那些书上的字她是认识，但合在一起就完全理解不了……而林轶正，不需要老师讲解，光靠自己就能看懂了。 他已经开始学习大学的课程了，而自己还需要跟高中的知识作斗争。 “你别急。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不难，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林轶正毫不怀疑归洛的能力，安慰道：“慢慢来。” 他怎么总是这样…… 归洛觉得，林轶正对她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 她勉强点了点头，又将自己投入到新一轮的题海中。 高三的节奏越来越紧张，归洛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做题机器人，睁眼在做题，闭眼还在做题。 一切的娱乐活动几乎都跟她绝缘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事。 日子平静了太久，久到她已经忘记了那些可能掀起波澜的人和事。 高三一班的教室被安排在一楼，离开水房和厕所都很近，不知道算不算是学校对于理科实验班的优待。 今天林轶正没来学校，归洛在课间休息时先去接了杯热水，回到座位上拿了本书，准备去三班的教室找一找孙媛媛。 孙媛媛自从去了文科班以后，每天似乎更加认真了，不再跟以前的小姐妹天天围在一起无所事事，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她偶尔会来找归洛问一问数学题，这次归洛找她就是把上次她放在自己这的一本参考书还给她，顺便给她讲讲她不太明白的那道题。 走到三班教室门口，归洛向教室里张望一下，在熟悉的位置上没看见孙媛媛，于是只能礼貌地拍了拍坐在最后一排的人，问道：“同学，孙媛媛在吗？”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答道：“没看见。可能出去了。” “行。谢谢。” 归洛朝他笑了笑，寻思只能等下节课再来找她。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一道声音响起。 “你要找媛媛吗？” 她向着声音的方向一看，一个长发女生正从教室里往外走，站在门口看她。 她认识这个女生，之前跟她和孙媛媛都在一班，和孙媛媛关系很亲密，叫付梦妮。 归洛点点头，淡淡地反问道：“你知道她在哪儿？” “刚刚老师让她去器材室拿东西。” 付梦妮指了指一个方向。 “哦。那我等会儿再来。” 归洛收起手上的书，准备回教室。 那女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半晌后还是叫住了她。 “你……你知道她最近的事吗？” 第186章 嫉妒 归洛慢慢回头，一脸平静地看向她，“什么事？” 付梦妮向前一步拉住她，示意她出去说话。 两人来到院子里的一棵树下，付梦妮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靠近她，小声说道：“你也知道，媛媛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每天学习都很认真。以前我们是一个圈子的，什么时候对学习上过心啊？我理解她，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理解。最近有人对她不太满意。” 归洛听她说完，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她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连好好学习都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所以呢？” 她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是谁？” 付梦妮的眼神有些躲闪，她怕了。 “如果你还当她是朋友，最好快点告诉我。” 归洛从没想过孙媛媛会经历这种事，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再次卷入这种事里。 孙媛媛的处境如何她还不知道，但这一次，即便再危险，她也不会再让她像周泽烨一样重蹈覆辙。 付梦妮咬了咬牙，最终吐出几个名字：“辛雨彤、胡悦。还有宋晓然。” 辛雨彤和胡悦是孙媛媛之前的好朋友，她们之前和付梦妮几乎是每天都在一起的。 文理分科后，孙媛媛和付梦妮去了三班，而辛雨彤和胡悦则是到了八班和九班。 这两个人归洛尚且可以理解为跟孙媛媛之间有些龃龉，但宋晓然？跟孙媛媛有什么关系？ 她来不及细想，问道：“她们去多久了？” 付梦妮一想，“大概二十几分钟” “你带手机了吗？” 归洛有些着急，语气里也带了些急躁。 看见付梦妮摇头，她转身就往器材室的方向跑去。 空气中飘来一串数字，归洛怕她记不住，还重复了两遍，然后嘱咐道：“打给林轶正，告诉他地点！然后去找老师！” 她没时间再等了，生怕自己晚一步就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 她边跑边想，宋晓然有什么理由对付孙媛媛，本该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却在今天被连在了一起辛雨彤和胡悦，又在里面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纷乱的思绪挥之不去，归洛很快就到了一栋楼下。 她不敢耽搁，一口气就爬到了五楼。 这层楼只有一间器材室，是用来放教学器材的，除了偶尔有人来拿一些平时不常用的东西以外，几乎不会有人来。 整层楼出奇的安静，归洛慢慢靠近器材室那扇虚掩着的铁门，不知是由于刚刚的奔跑还是紧张，心跳快得像是要停止呼吸。 她走上前去推开门，只见孙媛媛正被两个人按着跪坐在地上，小小的脸上全是脏污和泪痕，衣服有些残破，一看就是被几个人欺凌了。 按住她的两个人自然是辛雨彤和胡悦，而宋晓然正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归洛的到来悄无声息，她平静地走到几人面前，淡淡说道：“放开她。” 孙媛媛抬头看见是她，连忙大喊道：“归洛，快走！这是个圈套，她们的目标是你”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了个耳光，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些血丝。 归洛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脑海中浮现出初中时自己备受欺凌的画面，然而自己比她幸运，至少没受过这种皮肉之苦。 宋晓然看见归洛的那一刻眼里有一丝诧异闪过，但很快就被嗤笑所代替，她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微笑，“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啊怎么？你就这样过来找死？” 归洛面不改色，仍是淡淡地说道：“放开她。” 宋晓然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耐烦，一把抓住孙媛媛的头发就将她按倒在地，恶狠狠地看着归洛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归路瞥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说。” 宋晓然粗暴地甩开孙媛媛，站起身子看向她，“这样。你不想看她被打，就来代替她。反正你们都一样的贱！” 归洛点头，主动朝着她走了过去，“来。” 宋晓然秀眉一蹙，对着辛雨彤和胡悦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个人做事。 那两人会意，将孙媛媛放开，过来架起了归洛。 归洛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就连愤怒也被她压了下去。 她看着宋晓然，就像在看一件垃圾。 宋晓然最讨厌归洛这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让她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火在烧。 她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顺势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她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归洛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连带着头也有些晕。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她扭头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孙媛媛，有些心疼她。 孙媛媛软软地倒在地上，虚弱地说道：“归洛你不该过来” 归洛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宋晓然瞥见她嘴角的那抹笑容，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近乎疯狂地叫道：“你凭什么到了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从以前到现在，你永远是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除了靠男人达到你的目的，还会做什么？真以为自己很清高吗？” 她的话让归洛有些茫然，靠男人？她靠过男人吗？ “军训的时候，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和黄教官的事，他以为给你个优秀标兵你就一定能拿了？哼，真可笑。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样子，也不可能把你留在名单上。” “你以为你和林轶正做同桌，他就能一直罩着你了？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看上你这种人的你这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的女生，根本就配不上他！而他竟然为了你，去跟我舅舅谈条件，即使用退学来威胁他也要把你跟他留在一个班，真可笑！” 宋晓然几乎已经是口不择言了，把自己内心里那点愤懑全部都说了出来。 她说的这两件事，归洛今天却是第一次知道。 她好像明白林轶正为什么那么不待见宋晓然了，他说她在军训时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也明白林轶正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留在一班了，他说要一直和她做同桌。 林轶正从军训开始就注视着她，并且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 现在，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那个被林轶正精心庇护的女孩，在这一刻无比强大。 “可笑的是你？” 归洛冷冷地瞥向她，“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孩，你觉得自己很能耐是吗？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是这样，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欺骗自己。扪心自问，如果今天林轶正在，你敢这样做吗？你无非是给自己的懦弱找理由罢了。承认，你只是在嫉妒我。” 宋晓然发出一声冷笑，“嫉妒？你有什么资本值得我嫉妒？长相还是身材？还是你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 归洛淡淡地道：“你嫉妒的是我有不顾一切保护我的人，有即使自己受辱也不愿出卖我的朋友。这些，你都没有。” “闭嘴！” 宋晓然继续甩出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是个什么东西！” 归洛的头低垂着，血缓缓由嘴角流下，疼痛慢慢蔓延开来，她微微蹙了蹙眉。 走廊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归洛本能的看向门口。 但，出现的不是林轶正，而是付梦妮。 归洛眼里刚升腾起的希望又快速熄灭，她扯了扯嘴角，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付梦妮瞥了眼归洛，将视线转向宋晓然，问道：“怎么样？” 宋晓然余怒未消，骂道：“真是个贱骨头！今天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 “行，快点办。我可不敢保证那位会不会突然杀过来。” 付梦妮跟她们是一伙的，自然不可能帮归洛给林轶正打电话，也不会去找老师。但她做这事还是有点怕，毕竟林轶正可不是好惹的。如果不是宋晓然同意帮她们一起教训孙媛媛，她们不可能趟这滩浑水。 归洛这会儿算是完全明白整件事了。 宋晓然要对付他，而其他三人要对付孙媛媛，她们只是一丘之貉罢了。 宋晓然敢这么做，是笃定林轶正不敢对她发难。是什么理由呢 归洛的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保送资格。 如果林轶正真的冲动到对她做什么，她稍一运作，保送资格就会被取消。 算盘打得这么响她就偏不让他如愿。 孙媛媛已经晕了过去，付梦妮她们也已经达到了目的，不准备再做什么了。 但宋晓然却不满意，她走上前去将归洛抓起扔到墙角，一把拽住她的马尾，仔细端详着她泛着光泽的长发，感叹道：“多好的头发啊你说，我要是把它剪掉，林轶正会不会觉得可惜啊？他还会喜欢你么？” 林轶正确实很喜欢归洛的长发，他喜欢揉她的脑袋，喜欢抚摸她的发丝，喜欢她披着长发的样子。 归洛眼里闪过一丝不舍，直直地盯着从一边的架子上找了把剪刀递过来的辛雨彤。 宋晓然一只手死死地揪住她的长发，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准备去拿那把剪刀。 然而她没有那个机会。 归洛忍着剧痛向前一步，以极快的速度将那把剪刀抢了过来。 辛雨彤生怕她做些什么，飞快地上前来准备将她制住。 “咔嚓——” 来不及了。 第187章 我的人谁也不能惹 归洛的动作快、准、狠，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自己绑着的长发一刀剪去，皮筋掉落，头发散开。 她在摆脱钳制的那一瞬间迅速跑向孙媛媛，护在她身前。 宋晓然手里抓着被剪断的一截头发，由于力道突然消失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稳住摔了下去。 她根本没想到归洛非但没反抗，反而自己下了手，还如此决绝。 所有人都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归洛瞥了眼地上的孙媛媛，又拿起剪刀对准自己的喉咙，转向宋晓然，“你的目的达到了。但如果你还想做些其他什么，先掂量掂量自己负得起这个责吗？” 她的嘴边浮起一丝微笑，“高中生搞校园霸凌，不至于搞出人命？” 少女的发尾是不规则的断点，披散下来遮住脸，但那一双眸子中的坚决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宋晓然咬了咬牙，沉默十几秒后，才挤出一个字：“走。” 辛雨彤、胡悦、付梦妮三人面面相觑，似是也被这突然起来的情况吓到了，反应过来后也觉得有些后怕，匆匆忙忙地跟着宋晓然走了。 归洛刚刚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做出来的，根本没考虑过后果，她只有这一种方法能保护自己和孙媛媛。 这会儿人一走，她便像再也无力支撑一般跪坐下来，剪刀从她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将她从恐惧中唤醒。 她急急忙忙地跑到孙媛媛身边，查看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口，除了几处擦伤外并无大碍，脸的部分有些红肿，嘴角有些渗血。她的呼吸平缓，应该只是由于过度惊吓而晕了过去。 她稍微松了口气，正思忖着要怎么将她带出去，突然听得一道男声响起：“我他妈真是艹了……什么情况？” 归洛抬头望向门口，一个留着刺猬头的男生正面带愠色看着她，一开口就十分不客气。 归洛不认识他，但现在好像只能求助于他了。 “同……同学，有人晕过去了，你能过来帮帮我吗？” 她现在其实很无助，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冷静。 那人慢慢向她走近，在看清她的脸时动作明显一滞。 他在她面前蹲下，一眼就能看见她脸上的伤，以及躺在地上的孙媛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明显是被人打了。 他见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就将孙媛媛抱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归洛连忙跟上他，边走边说道：“同学，你叫什么？真是谢谢你了。” 那人的眉头从刚进门到现在都未舒展开来，侧头瞥了她一眼，“吕施明。” 吕施明带着归洛飞快地出了校门直奔医院，孙媛媛的情况严重一些，医生为她做了检查，处理了伤口，她也缓缓醒了过来。 在医生为归洛检查时，吕施明给林轶正打了个电话。 他只说了一句话。 “归洛被人打了。” 二十几分钟之后，林轶正赶了过来。 彼时医生也对两人的情况有所怀疑，正在询问她们是否遭遇了校园暴力，但两个女孩都缄口不言。 孙媛媛是不想将曾经的朋友拉下水，归洛是怕这件事对林轶正造成影响。 林轶正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在基地，大家现在都很少去那里了，他时不时会过去看一看。 吕施明的那句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就像疯了。 他根本不敢想任何事，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他几乎是撞进诊室里的。 诊室的门被他大力地推开，看见归洛的第一眼，他才像是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活了过来，上前将她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 才过了半天，他的小姑娘就不是他熟悉的样子了。 短发凌乱，脸颊红肿，嘴角带血。 一副破碎的模样。 归洛本来正接受着医生的询问，正在冥思苦想该想个什么理由蒙混过关，突然就被闯进来的林轶正抱住了。 林轶正根本没管坐在一旁的孙媛媛和一脸懵逼的医生，只反复用手摩挲着小姑娘的发丝，将她小小的身躯嵌入自己的怀里，低喃着：“没事就好……” 归洛在他来之前还在想，见到他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很自豪地告诉他，这次自己一点也不懦弱，她保护了朋友，保护了自己。 但当她真真实实地感受着林轶正的体温，似乎就再也没办法故作坚强了。 眼泪像断了线一样落下，她由无声的流泪渐渐转为低声啜泣，在他的怀里尽情释放着自己的委屈。 她的身体微微抖动着，每一下都让林轶正心如刀绞。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总是被卷入这样危险的事里。 他轻轻拍着归洛的后背安慰着她，动作极尽温柔，眼里却闪过一丝狠厉。 不管是谁，这一次，他不会再有任何仁慈之心。 吕施明在诊室外冷冷地看着他，脸色也不太好。 这事，林轶正不能忍，他也不能。 最终医生没能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这事只能作罢。 林轶正不吭声，但内心已是打定了主意。 两个小姑娘搞成这样，自然是没办法再回学校了，林轶正直接带走了归洛，而孙媛媛根本不敢回家，怕父母看见她身上的伤问起详情。 吕施明无奈只能将她带回了学校，两人去了十五班教室的楼顶。 孙媛媛不是没听过吕施明的大名，但她以前总觉得十五班这个存在仿佛离她很远，却没想到今天会被他所救。 楼顶天台的角落里随意摆放着几张课桌和几把椅子，通常是吕施明他们在这睡觉或是抽烟用的。 他拣了个位置坐下来，视线转向靠在栏杆边上的孙媛媛。 “谁打你？” 吕施明边点烟边问道。 孙媛媛想隐瞒这件事，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后才小声说道：“没有……” 吕施明眉头一蹙，语气也重了几分，“你当我傻？” 孙媛媛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很凄惨，也摆明是受了欺负，但她真的不想说出那几个曾经跟她亲密无间的朋友的名字。 吕施明见她不肯说话，只能叹了口气，不再逼问她。 “他们为什么打你？” 他吐出一口烟圈，眸色深沉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大概，是怨我疏远了她们？” 孙媛媛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苦笑。 “哼。你就不会还手？就任他们欺负？” 吕施明观察过她身上的伤，虽然不是那么严重，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她经历了些什么。 他莫名的就有些生气，这种情况，她就不会反抗吗？ 孙媛媛垂下头，声音里添上了些疲惫，“我……确实挺对不起她们的。算是罪有应得……” “别他妈在那装圣母！你需要对得起谁？他们自己心理变态还是你的错呗？还有这么扯淡的事？” 吕施明说话不太好听，但孙媛媛却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她的头发留长了，这会已经到了肩膀下，刚刚给她检查伤口时绑着的头发被解开了，披散着的长发随风轻轻飘扬。 少女对着他笑，然后真诚地说道：“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吕施明的烟叼在嘴里，怔怔地看着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温柔，以往大家对他的评价总是绕不开“暴戾、冲动、强势”之类的字眼。 他极不自然地将视线转开，用手夹了烟，淡淡地问道：“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孙媛媛摇了摇头，“以后我不会再跟她们来往了。要高考了，我不想受影响。” 吕施明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站定，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想要平静，他们不一定会让你如愿。” 孙媛媛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林轶正会放过她们吗？” 她沉吟半晌，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比如为什么吕施明会帮她们，比如林轶正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 吕施明将烟掐灭，扔到地上，满不在乎地说道：“上一次，归洛只是差一点出事，他就单枪匹马挑了两个人，差点把人废了。这一次……归洛可是实打实的受到了伤害。” 他挑了挑眉，眼神凛冽，“我敢保证，他们绝不会好过。” 吕施明是了解林轶正的，当事情跟归洛扯上关系，他绝不可能放过她们。 …… 林轶正第一时间送归洛回到了家里，小姑娘一直抱着他，他不忍心离开。 归洛哭了半晌，这会儿觉得有些累了，在沙发上缩成一团靠在他怀里。 林轶正用手环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林轶正。这次我做到了。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证明，我也算成长了？” 她抬起头看向他，早已不见了刚才的楚楚可怜，一张脸上全是坚毅之色。 “嗯。你比谁都坚强。” 他埋下头去亲吻她的额头，像是在奖励她。 “答应我。别去管是谁做的。好好保送，别节外生枝。” 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并且她知道林轶正总有办法查清整件事，自己一时的隐瞒并不会起太大作用。 上次跟徐文彬和李圣良的对决，她已经担心得不行，但她心里好歹有个底，知道他不会做得太过分。这一次不一样，她不敢保证他会做些什么。 在他和希德准备迈入下一个阶段的时候，她不想出任何意外。 林轶正大手揽上她的细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我说过。我的人谁也不能惹。” 他深黑色的眸子如水般深沉，即便说着这样一句狠话归洛也只觉得温柔。 那种温柔一直蔓延至她的心间，让她觉得很暖很暖。 “我是你的人了么？”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眼里全是柔情。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只是我的。” 第188章 她好会撒娇 林轶正的双唇碾上她的柔软，轻柔地触碰和舔舐着，生怕弄疼了她嘴角的伤口。 归洛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的那句话蛊惑了，在他温柔的引导之下渐渐变得有些沉迷，主动伸出小舌头去勾弄他的，两条腿盘在他的身侧，身子软软地靠着他。 小姑娘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句“我的人”，所以，真的要成为他的么？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他会做到什么程度。她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 林轶正已辗转着吻上了她的颈侧和肩膀，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麻又痒的感觉蔓延全身，让她忍不住阵阵低吟。 这样的声音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羞耻，但她却没办法控制。 这声音太刺激了…… 林轶正轻轻啃咬着她的肩膀，然后再次覆于她的柔唇之上，将她的细碎低吟全部咽了下去。 归洛的脸早就已经红得不像话，整个身体都像不是自己的，只能任他摆布。 林轶正止了吻，小姑娘就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他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道：“美人计，不管用哦？” 归洛这下觉得更羞了，总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了，窘迫地将脸藏进他的怀里。 林轶正却是不肯罢休，不依不饶地凑到她耳边道：“你别急啊。要你这事又不是非要在今天办。” 他……干嘛说出来…… 归洛觉得自己真是没法见人了…… 她一动不动地缩在林轶正怀里当鸵鸟，惹得他发出一阵轻笑。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12点了，寻思先给归洛做个饭吃，然后回一趟学校。 “你想吃什么？” 他决定不再逗她了，怕她等会儿看见自己都会脸红。 归洛撇了撇嘴，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什么都行。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她甚少用这样撒娇的语气跟林轶正说话，这会儿却是不自觉带了些娇娇的味道。 林轶正瞥了眼抓住自己衣角的那只小手，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我现在去做。” 他想起身，归洛却不撒手。 他有些无奈地问道：“怎么啦？又不想让我去了？” 归洛现在是不管那么多了，她不想让林轶正回学校，所以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要你陪我嘛。” 她不敢看林轶正的脸，看着他的脸她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根本不知道林轶正听见她这看似不讲理的话内心是什么感受。 她好会撒娇……这算是意外收获吗？ “好。那我等会儿再去。” 林轶正妥协般的又继续窝在了沙发里，任由小姑娘抱着他，还用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归洛也没办法一直缠着他，在他身上跟小猫似的又是抱又是蹭了半晌，最终还是只能放他去做饭。 归洛继续在沙发里窝着，直到林轶正帮她把做好的午餐端到餐桌上，她才觉得有点饿了。 林轶正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吃饭。” 她伸出双臂，“你抱我去。” 林轶正无奈将她抱起，她整个人跟树袋熊似的盘在他身上，就是不肯自己坐。 他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侧坐着，指了指面前的碗盘，故意问道：“要不要我喂你吃？” 归洛瞥了眼桌上的饭菜，心里盘算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高难度动作。 她磨磨蹭蹭地爬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然后开始乖乖地吃饭。 林轶正边吃边看着她笑，虽然洞察了她这些举动的动机，却也乐在其中。 两人吃完饭，归洛晃着两条腿坐着看他洗碗，心里一直祈祷着让他洗慢点。 林轶正做事很有效率，很快就将厨房弄好，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时间，然后对着归洛说道：“你睡一会儿。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下午也不用去学校，等会儿起来我陪你去剪头发。” 归洛猜想他肯定是要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回学校处理事情，一脸的不情愿，“我不要。我一睡你就会走了。” 林轶正蹲在身子看着她，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你别担心。我不会走的。我保证你一醒来就能看见我，好不好？” “不好。” 归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我不要睡觉。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陪我一起睡。” 归洛觉得这个方法应该挺保险的，她就一直抱着他，他总不至于还能走？午觉时间也不会很久，应该靠谱…… “你真是……” 林轶正差点被她打败，知不知道睡在一张床上不做点什么真的很难…… 归洛见他面露难色，更加笃定了他要偷偷溜走的想法，抓着他的手轻轻晃了起来，“你就跟我一起睡嘛好不好？” 她的眼里满是期待，让林轶正根本无法拒绝。 “好好好。” 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妥协。 归洛的小计谋得逞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拉着他的手急急忙忙地进了自己的卧室。 她掀开被子一下子躺了进去，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地儿，示意他过去。 这跟在酒店那次完全不一样，这是归洛的房间，是她一直睡着的床，他从来没碰过。 磨磨蹭蹭地上了床，归洛马上就凑过来抱着他，生怕他跑了。 小姑娘身上淡淡的体香萦绕在他的鼻端，就连床和被子上也是相同的味道，惹得他一阵心神激荡。 归洛的双手抱着他的腰，脑袋蹭在他的胸间，渐渐的觉得有些困倦，睡了过去。 她还是很乖，睡着了就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会乱动。 林轶正知道她的习惯，应该不会睡太久，自己去一趟学校肯定是来不及。 他略一思忖，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给吕施明打了个电话。 吕施明比他想象中动作快得多，虽然没从孙媛媛那里得到确切的信息，但好歹还是有些眉目。 比如她说她疏远了他们，比如她说她对不起他们。 器材室也是个很重要的信息，顺着这条线至少能打听出是谁把她们引到那里去的。 吕施明在东都中学虽说不是个手眼通天的存在，但要打听点情报确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找出几个人，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就有人提供了“孙媛媛被老师叫去器材室拿东西”、“归洛去三班找孙媛媛”的信息，付梦妮跟归洛说过话，也是有人看见的。 其它的事，他也懒得费那个劲了，直接去找了付梦妮。 付梦妮自从器材室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虽说她自认为她们几个做的事并不算太过分，也没搞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归洛自己剪头发这一茬是她绝对没想到的。 本来可以不闹成这样……都怪宋晓然那个疯子！ 她愤恨地砸了砸墙，又瞟了眼孙媛媛的座位，人还没回来。 她没事？不至于挨了几个耳光，打了几下就出什么事？ 正当她思绪纷乱，无暇顾及周围之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付梦妮，有人找！” 她循声望去，最后一排靠边儿的男同学正对她指了指教室外面。 她望向外面，吕施明的脸映入眼帘。 怎么是他？ 她是认识吕施明的，曾经跟辛雨彤她们远远地看见过。 付梦妮内心犯着嘀咕，寻思自己应该没机会惹这位校霸，对他来找自己的目的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她快速出了教室走向他，问道：“吕施明？你找我干嘛？” 吕施明面色阴沉，对她指了指一个方向，“过去说话。” 付梦妮一下子就生出些警惕之心，问道：“你想做什么？” 吕施明唇角勾起一丝邪笑，“这会儿知道怕了？好像有点晚。” 付梦妮完全没明白这人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反问道：“我好像没惹过你？你就这么不讲理？” 吕施明冷笑一声，“怎么？现在跟我讲理？你自己弄别人的时候讲过理吗？” 付梦妮听他这话才如梦初醒，整个人如坠冰窖。她们的事，这么快就暴露了？还跟他扯上了关系？ “你……你想怎么样？这事跟你没关系？” 她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这几句话。 吕施明斜她一眼，“别紧张嘛……我只是替别人了解了解情况。对付你们，可不是我该干的事。” “你！？” 付梦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和林轶正的关系。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年级第一和吊车尾，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竟然！？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虽然有点难办，但也不是完全无解。 毕竟……她们主要不是想对付归洛。 “吕哥。这事是我们不对。” 她见吕施明来者不善，放软了语气道：“我们只是跟孙媛媛有些不对付，至于归洛……是宋晓然主张的。” 吕施明抬眉看她，“孙媛媛怎么惹你们了？” 付梦妮见他面色缓和，多半只是为林轶正打听打听情况，宋晓然肯定是跑不了，但她好歹能把自己摘出去。 “这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以前我、孙媛媛、辛雨彤和胡悦都在一班，关系挺好的。那会儿我们天天在一起挺开心的，后来班主任搞什么学习小组，我们都加入了归洛的组，自从那之后，孙媛媛就不太对劲了。” “她跟着了魔似的沉迷于学习，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反而跟归洛亲密了起来。我们跟她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即使是一起出去玩她也总是心不在焉。她完全抛弃我们了，曾经那么好的朋友因为一个归洛就散了。” “所以，我们都很气啊！” 付梦妮摊了摊手，“凭什么啊？我们在她眼里算是什么？大家都不服气啊！所以我们想狠狠地教训她，让她知道背叛的下场！” “这就是你们打她的理由？” 吕施明阴沉地开了口，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第189章 交易 不等她回答，他又追问道：“这就是你费尽心机把归洛也引过去的原因？” “都说了归洛是宋晓然的猎物了……她对归洛执念可深了，从军训那会儿就不对付，到现在也没顺过来。再加上林轶正对她特殊，人大小姐心里可憋着气呢。” 付梦妮回想起宋晓然面对归洛时近乎疯狂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我对她表示同情。但这事……林轶正不该找我们。” 宋晓然有免死金牌，只要李强这个教导主任在，她只要不搞出什么大事，根本不可能出事，但她们可不一样，她们需要好好地毕业。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吕施明眉头紧蹙，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为了自己的安危把其他人都供出来了啊……要知道孙媛媛可是什么都没说呢。她直到现在也不想说出你们的名字。” “你说什么！？” 付梦妮瞳孔猛然收缩，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孙媛媛什么都没说？ 她虽然不知道吕施明和孙媛媛有什么关系，但孙媛媛受了这么大委屈，竟然什么都没跟他说？ “她……她为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反问着，似乎完全想不出她这样做的理由。 照理说，她应该很恨她们…… “为什么？你觉得这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吕施明得到了自己所需的全部情报，再多待一秒他都觉得浪费时间。 他转身离开，对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哦，刚刚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哦。” 付梦妮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是因为孙媛媛的态度，还是因为被录音的事实。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吕施明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了林轶正。 林轶正内心冷笑连连，手上青筋暴起，就连眼睛里也布满血丝。 多么可笑的理由…… 宋晓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归洛，一次比一次更过分。 第一次，他还在军训，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次，他跟李强谈判，改变了结果。 这两次，姑且可以算是大小姐的小打小闹，他没有计较。 但这一次不一样，她以为拿捏了自己，笃定自己不敢对她做什么，竟直接就下了狠手！ 还有那三个因为孙媛媛而把归洛拖下水的人，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不会再忍了。 林轶正打完电话，又回到床上去抱着归洛，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怕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离开过。 归洛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 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林轶正还在不在。 “醒了？” 林轶正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问道。 “嗯。我睡了多久？” 她确认了一下林轶正的姿势，发现和自己睡前一模一样，才稍微安心了些。 “两个多小时。你累了。” 林轶正仔细端详着她嘴角的伤口，摸了摸她的脸道：“好像没那么肿了。还疼吗？” “不疼了。” 归洛又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有些懊恼地问道：“我的头发剪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你喜欢我长发对不对？” 林轶正轻轻揉着她的脑袋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哼。你骗人。” 小姑娘撇着嘴，细细回想着他以前将自己的长发绕着玩的画面，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他一定是喜欢的。 但现在……她也不知道头发什么时候能再长那么长。 “我没有骗你。长发剪掉确实很可惜，但没了也就没了。女孩不是经常换发型么？你就当换个心情。” 林轶正其实都明白，她是自己舍不得那一头长发。但他从没在意过那些。 她就是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也还是她。 归洛静静地待在他怀里不说话，像是还有些别扭。 “好啦。我陪你去剪头发。” 半晌后他才说出这句话，把小姑娘拉了起来。 去了趟理发店，归洛变成了齐耳短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觉得有点陌生。 从她记事起，她几乎都是留长发，扎马尾，突然换了种样子，她不太习惯。 林轶正搂着她出了理发店，如往常一般去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真可爱。” 归洛的脸染上一点红晕，还没适应他这种直白的夸奖。 归洛从小到大很少被人夸奖外貌，也很少有人说她可爱。 在林轶正眼里，她是可爱的吗？ 在她眼里，何书羽是可爱的，夏染是漂亮的，但自己……好像不能用这些词来形容。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外貌上的优势，性格……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之前林轶正从未跟她说过这些，她好像也渐渐忽略了这个事实，但宋晓然的话好像在又一次提醒着她，她和林轶正是不对等的。 一直以来，她都被林轶正用他独有的偏爱保护着，但她从没想过，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她偷偷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用手环住林轶正的腰，然后抬起头看着他道：“我好像从没问过你，你喜欢我什么呢？” 林轶正垂眸凝视着她，几秒后才认真答道：“我喜欢你的坚韧和赤诚，我喜欢你与我心意相通、灵魂契合，你身上的每一种特质都像是上天为了眷顾我而加在你身上的。我在遇见你之前，从未想过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他的回答一点也不敷衍，归洛听完甚至觉得有点感动。 她在他眼里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好到他第一次相信命运。 归洛默默地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无声地回应着他。 林轶正陪着她在外面吃了个晚饭，然后还在附近玩了一会儿。 这样的时间放在高三也算是来之不易，归洛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轻松了一些。 林轶正送她回家，快要分别的时候，她看着他，认真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别让自己跌入谷底。” 她无法阻止林轶正，她知道。 即使她今天用了些自以为是的小手段拖住了他一时，也不可能拖得住他一世。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永远要做一往无前的林轶正。” “嗯。” 林轶正回抱住她，手揽住她的腰，头靠在她的肩上轻轻蹭着，在抬眼的一瞬间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 第二天，林轶正来接归洛上学。 两人和往常一样走进教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有宋晓然在看见归洛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她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头发剪得很短，脸上的伤也不怎么看得出来了。 林轶正如往常一样跟归洛一起上课、写作业，甚至连看都没往宋晓然的方向看一眼。 宋晓然觉得事情不太对，昨天发生那样的事，归洛没跟他告状？他居然什么都没做？ 她是有底气的，认为林轶正即使知道她做了什么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她不认为他会就这样忍气吞声。 就这样过了三节课，林轶正去跟吕施明照了个面，拿了他昨天的录音文件。 他根本没理会宋晓然，直接去教师办公室找了李强。 他话不多，直接就跟李强阐明了要放弃保送资格的意愿。 李强被他打得措手不及，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林轶正面色如常，很平静地重复道：“我想放弃保送资格。” 李强是真没想到他又一次整出这种幺蛾子，敏感地就觉得这事一定跟归洛有关。 他不想像上次一样多费口舌，定了定心神后，冷静地问道：“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林轶正环视了一下四周，沉声道：“出去说。” 李强站起身子跟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林轶正不多话，直接给他播放了录音。 李强的眉头越蹙越紧，虽然没完全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宋晓然参与校园霸凌这事，肯定是板上钉钉，对象还是归洛。 他从最开始的震惊慢慢恢复平静，扯了扯嘴角，艰难地说道：“这只是一面之词，况且……你没有必要……” “呵。” 林轶正冷笑一声，语气渐冷，“您这个外甥女，自以为算准了一切，实际上蠢到家了。她以为用保送资格就能拿捏我了，但恕我直言，这破资格我还真不稀罕。” “教导主任的外甥女，聚众搞校园霸凌，这一定是个很好的新闻。” 他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像一道箭一样直射向李强，“做个交易。李主任。” 宋晓然的脾性李强是了解的，她从小娇生惯养，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信手拈来，从她前两次的行动来看，要说她对归洛怀有敌意，他是完全相信的。 但这一次，林轶正的态度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他连装都懒得装，一开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的行为表明，他根本不在意什么保送资格，甚至可以主动放弃。 李强内心百转千回，什么劝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那没有意义。 “你有什么条件？你说。” 他试探着问道，根本不敢拿宋晓然的前途或是自己的仕途来赌。 林轶正目光平静地望向他道：“让宋晓然和那几个人在全校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跟归洛道歉。” “你……” 李强咬了咬牙，艰难地反问道：“这样她以后在学校还怎么过？” “您神通广大，能保她日后正常毕业，这我不敢说什么。但要这么轻描淡写就过去了，我还有来这一趟的必要吗？” “别浪费时间。答应我的条件，我附送您一个高考省状元的头衔，给东都中学脸上贴贴金。” “不答应的话……恐怕您和您外甥女，以及东都中学，日后都别想安宁了。” 林轶正和以往一样，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狂妄的话。 然而李强知道，他言出必行。 “……行。” 李强差点把后槽牙咬碎，最终吐出一个字。 林轶正转身往回走去，一刻也不想停留。 “你……你要是再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李强死盯着他的背影，愤恨地说道。 “不好意思，这不在我们的谈判范围内。” 林轶正头也没回，空气中只飘来这句话。 第190章 算账 跟李强见完面，林轶正直接回了教室。 吕施明从付梦妮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但他和林轶正都不认为她们三个女生就有起这种心思的胆量。她们背后还有别人。 林轶正的主要目标是宋晓然，但不代表她就会放过那三个想借宋晓然之手顺便教训归洛的人。 在全校面前道歉，只是明面上的处理结果，但私底下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只是在等吕施明的调查结果，以及孙媛媛的表态。 李强的动作很快，林轶正刚走，他就把宋晓然和其他三人分别叫了过去。 说实话，这事宋晓然确实做得过分了些，他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林轶正说的有理，他肯定有办法让她的毕业不受任何影响，但要真在全校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以后恐怕免不了受人指指点点，就算是迫于舆论压力她也必须受点处分。 宋晓然自以为一个保送资格就能让林轶正束手就擒，未免太天真了些。 况且，林轶正即使不保送也绝对是考名牌大学的料，他用省状元的头衔来做条件，对李强、对东都中学都是有利的，李强答应他，本就在情理之中。 所以，整件事里，宋晓然就像个跳梁小丑，纯属自作自受。其他三人，也算是自食恶果。 宋晓然回到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面如死灰，李强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将她碾得粉碎，她毫无还击之力。 她想让林轶正在为归洛报仇和自己的保送资格之间二选一，却没想到他直接选了第三个选项。 宋晓然不明白，一个归洛有什么魅力，能让林轶正即使转学也要跟她坐在一起，即使放弃保送资格也要替她讨回公道？ 李强对她十分强硬，她没办法反抗，只能接受。 林轶正做这些事没刻意避着归洛，归洛一直观察着宋晓然的状态，很明显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她知道，林轶正已经行动了。 她觉得不太放心，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林轶正的袖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你做了什么？” 林轶正顺势把她的手握进手心里，靠近她，笑着说道：“我陪你一起高考。现在必须拿个省状元啦。” 归洛只觉一种无法言说的窒息感蔓延全身，很自然就猜到他是跟人谈了什么条件，瞬间就蹙起了眉头，“你答应过我的。” 林轶正轻轻抚摸着她的手指，眼里全是怜惜，“我不会跌入谷底。有你在我身边，我永远都在顶峰。” 他是那样一个天生傲骨的人，傲到一切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谁也不能拿捏他。 他想让她知道，即使放弃那个已经到手的捷径，他也不会让她白白受人欺负。 这世上只有一个林轶正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她听到他这句话时眼泪已不自觉地流下。 林轶正伸出手去轻轻拭去她的泪，柔声道：“别哭。” 他心意已决，她没有再劝的必要。 归洛抬眼看向他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带上我好吗？” 归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如果要直面宋晓然和其他人，她想亲自来。 “好。” 林轶正没有犹豫，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吕施明没让林轶正失望，很快就查到了付梦妮她们的靠山。 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结果发现只是最近冒头的新人——高一的，叫徐俊彦。 或许是因为吕施明上了高三之后行事比以往收敛了许多，有些人确实坐不住了。 他本不想理会这些蠢蠢欲动的新人，连教训他们都嫌浪费时间，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法再继续袖手旁观了。 从昨天到今天，孙媛媛都没有出现在教室里，一直待在十五班的楼顶上。 有吕施明的许可，她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吕施明出去办事的期间，她一个人在天台上学习，用的是他几乎全新的课本。 她在这里，吕施明很放心。 中午，他从外面带了两份午餐回来，跟她一起吃。 “怎么样？”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问他。 “什么怎么样？” 他一边打开自己的那份，一边笑着看她。 “我有那么蠢吗？你出去不是查她们背后的人？” 孙媛媛知道林轶正不会放过她们，而她们几个敢做出这样的事，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她们只是没想到，吕施明会无意间卷入这件事里，并且他和林轶正关系甚密。 这件事，即使只是她们三个女生起的心思，背后的人也难辞其咎。 况且……林轶正不可能去直接对付几个女生。 吕施明沉默地咬着嘴里的食物，没有看对面的小姑娘。 他的动作透露出十足的淡定，无所谓似的答道：“弄几个女的他肯定干不出来，但她们必须得在场。” 他闭了闭眼睛，回想起那日孙媛媛浑身是伤晕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再抬眼时，眸子里已染上些狠厉。 “但我可没这么有原则。”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怕，带着些危险的意味。 但孙媛媛却一点也不害怕，就像她昨天所说的，她觉得对面的少年骨子里是温柔的，就连对她这样萍水相逢的人都抱有同情心。 “可以让我一起去吗？我好歹算半个当事人。” 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直直地看向他。 “也好。” 吕施明的回答很简洁。 午餐结束，林轶正和吕施明都行动了。 林轶正直接携着归洛走向宋晓然，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走一趟。” 宋晓然瞥了她一眼，阴沉沉地说道：“凭什么？” 教室外已经聚集了一些吕施明的人手，看上去根本由不得她。 她咬了咬牙，觉得他完全是仗势欺人。她即使想过他会做些什么，但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强硬。 在其他人看来画面完全是林轶正莫名其妙的要欺负宋晓然，至少在吴鹏眼里是这样的。 吴鹏从一开始就目睹了全过程，眼见宋晓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都快哭出来了，他一下子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林轶正道：“你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女生？” 午休的时候教室里人不算太多，但这个插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都直直地看向他们。 林轶正斜了他一眼，只吐出一个字：“滚。” 饶是吴鹏脸皮再厚，被他当面这样怼也觉得丢了面子，一下子就炸了毛，“你什么意思？真以为你成绩好就无法无天了是吗？你想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被他成功带偏，觉得林轶正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但迫于威压，都不敢说话。 “呵。” 林轶正一声冷笑，缓缓走到吴鹏身前，垂眼看着他道：“我劝你少多管闲事，你要觉得想替她出头，够胆子就跟着来。”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吴鹏身高上差了林轶正一截，气势直接就弱了几分，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师？” “你随意。” 林轶正已经失去了耐心，视线继续转向宋晓然，眼里毫无温度。 宋晓然觉得自己很委屈，但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慢慢地站起身子，在鸦雀无声中默默地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吴鹏没有胆量跟上去，被林轶正刚刚的那番话一激，也耻于去告诉老师。 一行人又去三班、八班和九班将付梦妮、辛雨彤和胡悦一起“请”了过来，浩浩荡荡地直奔十五班天台而去。 另一边。 吕施明携着孙媛媛直奔高一八班，后面跟了十几个人。 孙媛媛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不是一般的拉风，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老往吕施明身后躲。 吕施明见她那样子，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浅笑。 他们去得突然，徐俊彦根本没反应过来。 吕施明面带笑容地对他说道：“彦哥，跟我玩会儿？” 徐俊彦咬了咬牙，看着教室外站着的一群人，勉强挤出个笑脸道：“吕哥，几个意思？” 吕施明一边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会儿跟我装傻呢？” 徐俊彦此时内心已经开始骂娘了，寻思他怎么突然要对自己发难，此时的他对付梦妮等人的行为还一无所知。 他早就听过吕施明的大名，但他本带了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盛气，行事嚣张，再加上吕施明上了高三过后收敛了许多，对他的某些行为也不闻不问，时间一久，他根本就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他没想到，吕施明直接就带人杀了过来，一点也没考虑影响问题。 他的班上没几个兄弟，他把人都一起带上了，但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随着吕施明一行去了。 两拨人汇聚到十五班楼顶天台。 徐俊彦是在看到付梦妮、辛雨彤和胡悦三人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怎么她们也在？ 付梦妮三人看到他也是一脸懵逼的。 怎么他也在？ “行了。人到齐了。” 吕施明找了个自己惯用的椅子坐了下来，双腿往前一伸，下巴朝着林轶正的方向抬了抬。 林轶正的视线从徐俊彦身上扫过，淡淡地开口道：“这次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徐俊彦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一副“大哥你谁”的表情。 林轶正不答他，心中的猜测更清晰了几分，转向付梦妮几人，“给你们几分钟时间叙旧。” 付梦妮眼见今天这事不能善了，匆忙走到他身旁，对着他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徐俊彦这才明白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付梦妮等人仗着他平日里的照拂作威作福惯了，做这些事并不令他意外，但似乎……这次她们惹错了人。 就连她们自己也没想通，孙媛媛怎么就跟吕施明扯上了关系，而林轶正，除了宋晓然以外，就连她们三个也不准备放过。 徐俊彦现在没法指责她们，有这么多人在，他的脸得要。 他一脸无所谓似的转向林轶正，“事我算是明白了，没什么好说的。你想怎样？” 他的态度林轶正并不意外。 他本可以示弱求饶，说整件事不关他的事。如果是这样，林轶正无可奈何。 但问题就在于，男人这时候总是要顾及那不值钱的面子。 她们的错，他得兜着。 林轶正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我的要求很简单。她们加在两个小姑娘身上的，还回来就好。” 话毕，已经有人将付梦妮三人制住了。 孙媛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紧张，手绞着自己的衣角，焦急地看向吕施明。 这下子徐俊彦和他的人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毕竟这会儿要让林轶正如了愿就是打徐俊彦的脸。 “林轶正，让两个小姑娘自己解决。” 吕施明缓缓站起身子，悠悠地吐出这句话。 第191章 警告 孙媛媛感激地看了吕施明一眼，快速站了起来。 林轶正没说话，算是默许。 孙媛媛毫不畏惧地走向付梦妮三人，在她们面前站定。 “哼。现在有了吕施明当靠山硬气了不少嘛？以为你是多自命清高的好学生呢？结果还不是跟我们差不多？” 辛雨彤愤恨地盯着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从没觉得自己有多清高，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从前我不管你们是否认同我，但至少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们。有个人说的很对，我不欠你们的，也没有对不起你们。” 她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从此之后，各自珍重。 ” 孙媛媛的视线扫过三人，然后毅然转身，回到了吕施明身边，恳求地对他说道：“可不可以放过她们，到此为止？” 孙媛媛记得他说过的那句话，他没那么有原则。 但是，他今天把处置权留给了自己，而她选择了最仁慈的那种方式。 从头到尾，她对她们都以真心相待，最后也留给了她们足够的体面。 吕施明沉默了一阵后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我这边就这样了。剩下的你来。” 他转向林轶正，平静地说道。 这本来也是林轶正的初衷，那句话无非是用来激徐俊彦的。 林轶正转向身旁的归洛，问道：“你觉得呢？” 归洛想了几秒道：“她们三人我没意见。但宋晓然不行。” “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轶正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宋晓然早已被两个人架了起来，此刻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归洛。 归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她面前站定后，淡淡地说道：“第一次，你划掉了我优秀标兵的资格，我不在意。第二次，你试图把我分到其他班，我也不在意。第三次，你用手段霸凌我，我还是不在意。但你不该算计他。” 在提到林轶正时，她才有了一点情绪波动，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的肉里，身侧捏起的拳头也有些发抖，“他本可以早一步迈出高中校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却生生拖慢了他的脚步。这件事，我不能原谅。” 这些事……她都知道了。 林轶正看着归洛的背影，仿佛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她是那样一个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人，却不允许任何人阻挡他一往无前的脚步。 归洛靠近宋晓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再挑战我的底线，如果你还不消停，那天那把剪刀我不会再对着自己。毕竟……这可是让你无法再伤害他的唯一方法呢。” 她的声音如鬼魅一般传入宋晓然的耳朵里，让她瞳孔猛然收缩，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疯子！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为了林轶正，她不惜一切，哪怕是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某种程度上她比林轶正更疯狂！ 而宋晓然清楚地感受到了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归洛已伸出自己的小手从她美丽的脸庞上抚过。 她明明只是轻轻地用手指划过脸颊，宋晓然却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几乎快要令她无法呼吸。 归洛平静地看着她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和苍白的脸，面无表情。 在场所有人都看不清她做了什么，但却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归洛精准地拿捏了宋晓然的弱点，在她的恐惧到达极致时猛然撤离。 新鲜空气重新进入她的胸腔，大脑恢复供氧，让她有种死而复生之感。 她根本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让她产生如此恐惧的感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归洛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道：“这是我对你的警告。” 宋晓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神有些涣散地看向远方。 归洛转身走向林轶正，在他面前站定后，点点头道：“好了。” 林轶正不知道她跟宋晓然说了什么，但看宋晓然的反应，目的已经达到了。 “好。” 林轶正赞许地看了归洛一眼，拍了拍她的头。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眼神瞥向徐俊彦。 “这样。你跟我打一架。二十分钟为限。你能伤我一下，就算我输。以后你想干嘛就干嘛。但如果你输了……以后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当人靠山这种事，就别随便做了。” 徐俊彦本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何曾受过这种侮辱？这是看不起他？ 他根本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林轶正是什么人，突然叫嚣着要跟他单挑？ 他连吕施明这种校霸都没放在眼里，会怕一个无名小卒？ 吕施明听见林轶正这番话只能对徐俊彦表示同情。 看来他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目的了。 在场所有人在教训徐文彬和李圣良那一次就见识过林轶正的变态程度，一人挑对面两个老大的主，认真起来吕施明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徐俊彦……根本不够看。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静静地等待着这场结果注定的打架。 以前归洛就说过，想看林轶正打架。 不知道他是不是记着这一点，故意提出了这个解决方案，满足她的那点小心思。 归洛全程几乎都没有眨眼。 她从来没亲眼看过林轶正打架，但却一直对他有着莫名的自信。 事实也确实如此，除了和郑星鸿那一次，他跟别人打架都是单方面的碾压。 徐俊彦完全没料到林轶正如此可怕，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以为自己的拳头够硬，至少在初中时没人是他的对手，来了东都中学过后很多人也打不过他，但面对现在的林轶正，他却毫无还手之力。 二十分钟时间，林轶正从头到尾几乎都没移动过脚步，他完全预测了徐俊彦所有的攻击，将他死死地压制住，非但没有受一点伤，还在挥出简单的几拳间就让他见了血。 徐俊彦说白了就是个替死鬼，只能承受着林轶正的怒火，身体的疼痛深刻地提醒着他对面的人有多强，他由此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恐惧，甚至在内心祈祷着二十分钟快点结束，因为这样总比自己主动认输来得好看。 时间一到，林轶正给了他最后一拳，停手。 徐俊彦的脸几乎已经不能看了，除了青紫一片外，还伴随着红肿和渗血，只是勉强支撑着没有倒地。 有吕施明的人在旁边看着，徐俊彦带来的几个兄弟根本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 这一战，徐俊彦面子里子都输了个精光，再也不见来时的嚣张劲，连带着跟吕施明相争的心也烟消云散，更别说再为付梦妮几人兜底的事了。 林轶正活动了一会筋骨，连大气都不喘一下，居高临下地对着面前躬身支撑自己的徐俊彦说道：“滚。” 徐俊彦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有林轶正这句话，他带来的人才敢上前来搀扶他，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事情至此已算是告一段落，林轶正却觉得还不够，冰冷的视线扫过宋晓然等人道：“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再敢惹我的人，先掂量掂量你们背后的人够不够份量跟我作对。别逼我对女人动手。” 有了他的允许，吕施明的人才放开了宋晓然几人，她们仍未从刚刚一系列动作所带来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现场。 吕施明对站着的一众人等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便会意下了楼。 剩下林轶正、归洛、吕施明、孙媛媛四人。 林轶正抬眸看了眼孙媛媛道：“我让她们在全校面前道歉，但没提到你。” 孙媛媛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他直接将她从整件事中抹去了。 “谢谢。” 她点了点头。 吕施明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孙媛媛走到归洛身旁，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归洛。” 归洛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要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事哦。” 两个小姑娘相视而笑，仿佛觉得此刻心又近了几分。 “林轶正，回去。” 归洛自然地去牵他的手，在他泛红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 林轶正对她笑了笑，缓缓回握住她的手。 两人慢慢地朝着高三一班的教室走着，林轶正故意扯了扯她的手道：“刚刚好看吗？” 归洛不得不承认，他不仅长得好看，打架也好看。 她想象着刚刚的画面，脸上不禁有点发热。 他真嘚瑟…… “不好看。” 她嘟了嘟嘴，撇过了头。 林轶正瞥见她脸上的那点红晕，就知道小姑娘口是心非。 他假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哼。小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了给你看，我用得着亲自动手打他么？” “也不知道是谁从以前开始就想看我打架呢……我打了这么久，手都受伤了，连句好看都不给我……” 他这话属实是有点不要脸，还有点故意卖惨的嫌疑。 归洛刚刚观察过，他的手只是有点泛红，比之前那次破皮流血的情况好得多，自然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听他这样说，归洛又不自觉地担心起来。 他受伤了？手很疼么？ 她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着，一脸心疼地看着他，“很疼么？” 林轶正见她一脸担心的模样，止不住发出一阵轻笑。 顺手将她揽在怀里，安慰道：“那不是看你嘴硬逗你玩嘛。一点都不疼。” 他怎么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 归洛很怨念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没什么好遗憾的，保送能选的专业有限，高考不一样。” 他像是无意中提起这件事，不想让她担心。 归洛闻言愣了愣，问道：“你不学计算机了吗？有新目标了？” “慢慢想呗。还有时间。” 林轶正摸了摸她的下巴，唇角浮起一丝笑容。 第192章 小姑娘长大了 李强的安排很迅速，第二周的升旗仪式上宋晓然和付梦妮等人就在全校面前承认了自己参与校园霸凌的事实，并向当事人归洛道了歉。 一时之间，关于归洛的传言在全校间闹得沸沸扬扬，而林轶正为了她教训徐俊彦的事也不胫而走，在全校学生心中，林轶正和归洛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和官宣无异。 再加上两人长期霸占着年级前一二名，妥妥的学霸二人组，这一事实更是刺激着其他学生的感官，使得两人一跃成为了一些人心目中的神仙眷侣。 宋晓然作为整个事件的主谋，遭受了最严厉的处分，虽说不至于影响她的毕业，但她一直以来经营的光鲜亮丽的美女形象一夕之间崩塌，光是其他人的流言蜚语就够她受的了。 至于付梦妮、辛雨彤和胡悦三人，受的处分虽然比宋晓然轻，但她们少了徐俊彦这座靠山，平日里积攒的仇怨渐渐爆发了出来，日子也很不好过。 林轶正对这次事件的处置，完全让几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还有苦难言。 而从结果来看，他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就连归洛都在事后回想，这一切是不是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不怪她多心，她发现，林轶正自从这次事件之后，在学校里跟她亲密接触就再也没有什么避讳了。 两人偶尔去操场上逛一逛，经常牵着手，搂着腰，遇见什么学弟学妹或是熟人，林轶正是一点也不慌，甚至动作都不肯收敛一点。 归洛起初还总觉得臊得慌，时间一久，她也习以为常了，觉得既然全校都传成那样了，她再遮遮掩掩好像也是徒劳，索性就随他去了。 林轶正每到这时总是心情大好，不知是不是对她的习惯感到欣慰。 饶是归洛再迟钝，这时也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这该不会本来就是他的目的？ 小姑娘是没辙了，这辈子就栽他手里了。 华江越来越冷，到了2010年的1月，几乎每天都在下雪。 归洛不知怎的记起了林轶正之前半开玩笑地对她提过想让她为自己织个围巾的话，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时机。 琢磨这个事对她来说不算难，每天晚自习后回家织一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织好了。 从前她觉得这事一点也不适合她，这会儿看着班上其他女生偷偷地把毛线带到学校里来织，竟也开始理解她们了。 她决定把这条围巾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在他18岁的那一天。 她想了想，如果是亲手做的礼物，大概是最能令他开心的。 另外…… 她还有一个藏在心里的秘密。 元旦节他们放了一天的假，她一个人去打了耳洞。 大概是为了庆祝自己即将迎来18岁，她去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她本来是有两个耳洞的，再去打了四个，左边一个，右边三个。 耳垂上各加了一个，右边有一个打在外耳骨上，另一个打在耳蜗处。 耳垂处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但另两处痛感很明显。 打完耳洞，她去了趟耳饰店。 逛了许久，她只看上了一对耳钉。但问题是……那是男式的。 林轶正没有耳洞，但他戴一定很好看。 归洛买下了那对耳钉，悄悄地将它藏在了自己的抽屉里。 她不知道她该不该送给他，他会不会接受自己的这一点小任性。 第二天，林轶正接她上学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她新打的耳洞。 或许是由于没有长发的遮掩，即使只是戴着最朴素的耳饰，也格外显眼。 “打这么多？疼不疼？” 林轶正习惯性地揽过她，手臂环住她的脖子，手掌蹭着她的下巴。 “有点。” 归洛嘟了嘟嘴，现在耳朵还一阵生疼。 “怎么？要成年了准备放飞自我？” 林轶正笑着调侃她，恐怕根本不会想到小姑娘曾经起过怎样的心思。 “没……没有。” 她觉得有点心虚，声音也变小了。 “干嘛不承认？挺好看的。” 林轶正揉了揉她的脑袋，一点也没表现出诧异，反而觉得很欣慰。 他的小姑娘长大了。 他一边搂着她向前走，一边说道：“今年的生日，我们单独过。” 18岁的生日，他只想跟她一起过。再也不想带上其他任何人。 归洛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跟着他的步伐来。 18岁对她和林轶正都同等重要，她需要跟他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生日头一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林轶正带着归洛去吃了个饭后，一脸淡定地看着她道：“我们别回去上晚自习了，带你去个地方。” 归洛：？ 林轶正：“明天过生日了，我得保证你成年的第一秒就在你身边。” 这是要带她出去过夜？ 归洛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提议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轻轻点了点头。 林轶正挑了挑眉，“跟我一起逃学，来不来？” 归洛没丝毫犹豫，“来。” 小姑娘这副毅然决然的态度惹得他发出一阵轻笑，“别紧张，我请过假了。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都不用去。我们好好玩一玩。” “那我先回家一趟。” 小姑娘匆忙地站起身子，像是一刻也不想浪费。 林轶正送她回了趟家，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可能要用的东西，顺便把自己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放进了包里。 在书桌前犹豫半晌，她最终还是颤抖着将抽屉里的那个装耳钉的盒子也带上了。 林轶正根本不需要回家，只是在归洛这里换了身衣服。他在这里放了一些。 两人很快出了门，归洛没问他要去哪里，只是默默地跟着他。 林轶正带着她去坐了趟旅游巴士，去到了周边一座名为“白云山”的山顶。 这地方他们以前也来过，但大都是在山腰处游玩，从没登过顶。 旅游大巴上人不算太多，大多数人也都是到山腰，像他们这样晚上前往山顶的游客很少。 冬天的白云山很冷，归洛下车的时候几乎都快冻僵了。 好在林轶正提前订好了住处，下车后就有人来接他们，一到目的地归洛才发现他选的还是颇有情调的木屋。 这明显是新开发的一片景区，漫山遍野的茶树，中间点缀着十几座独栋小木屋，星星点点的光在黑暗中显得很浪漫。 他们住的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尖顶处全由透明的玻璃搭建，一抬头就能看见星空。 房内开了暖气，很快就温暖起来，归洛起初还觉得冷得后背发凉，这会儿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小姑娘的脸变得红红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看见房间里那张唯一的大床而有些羞。 她在来之前就预感到了什么，但她还是来了。 如果林轶正想要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对她做些什么，她心里也是默认的。 林轶正勾了勾唇，在一旁悠悠地道：“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怕什么？”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而且……一起睡好像都是自己说的。 归洛越想越觉得羞，只能想了个法子逃走，“我……我去洗个澡。” 她急急忙忙地往浴室的方向走，实在不敢再直视林轶正了。 洗完澡，身上的汗意消失，归洛换了件睡衣，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她出来的时候林轶正正在摆弄投影仪，见她出来对她招招手让她过去，“过来帮你吹头发。” 归洛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对他笑了笑，“这么短，不吹也很快就干了。” 林轶正没搭理她，直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把吹风准备好了，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地儿道：“过来。” 归洛没辙，只能乖乖过去坐好。 她没坐沙发，直接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小姑娘穿的是件素白色的连帽衫，毛茸茸的，缩成一团坐在他的面前，就像一只小猫一样等着他顺毛。 林轶正从来没对她做过如此亲密的事，看着面前小姑娘半湿的发丝，手轻轻抚上，一边习惯性地在发尾处绕着圈儿一边用热风吹着。 短发很快就吹干了，归洛不禁在想，如果自己还是长发，这种手指穿插在发丝间的温柔触感就不会这么快消失了。 吹风机的“嗡嗡”声戛然而止，林轶正将吹风收好，顺手揉了揉归洛的脑袋，“好了。” 归洛没有起身，而是将头侧靠在了他的腿上。 “我喜欢你帮我吹头发。” 小姑娘的声音糯糯的，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林轶正弯下身子嗅着她的发香，轻轻摸了摸她的下巴，在她耳边说道：“以后我都帮你吹。” “嗯。” 小姑娘转过身子反抱住他，跪在地上去勾着他的脖子。 她真的很小一团，在林轶正宽大的身躯里完全被他的气息笼罩，深呼吸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里里外外都沾染上了他的味道。 林轶正双手揽在她的腰间，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学习太辛苦，她的腰好像更细了些，让他有些心疼。 “你太瘦了。多吃点。” 他轻声嘱咐道，生怕她累坏了身体。 归洛一脸懵逼地从他怀里离开，看着他道：“我最近都长胖了啊？就是吃太多了。” ？ 林轶正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长胖了？没看出来啊？ 长胖了腰还细了，肉是长哪去了？ 他猛然之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一下子不自在起来。 小姑娘是长大了，但这方面……他没法感受。 趁着归洛还没回过味来，他拍了拍她的头道：“不胖。还是多吃点好。” 他指了指投影仪，“给你准备了点东西，你先看着。我去洗澡。” 第193章 在一起 归洛一下子好奇起来，林轶正还给她准备了东西？ 她“哦”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跑到投影仪跟前，迫不及待地按下开始键，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色幕布，根本没空去理他。 林轶正无奈转身去了浴室，洗澡的时候还一直在想她看见那些东西会是什么感受。 房间里的灯暗了下来，白色幕布上忽明忽暗，闪过的全是归洛的照片。 林轶正为每一张照片做了注解，包括她家客厅里放着的那两张。 大多数照片是林轶正走入她的世界过后为她拍的，有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 有他们在外面学习时她睡着时拍的，有她两手捧着一堆食物吃得像个仓鼠时拍的，有她专注于电玩城里的各种游戏时拍的，还有她作为观众观看希德表演时拍的…… 每一张照片上都写着拍摄的时间和场景，就像是他作为一个关注者参与着她的人生。 就连父母也不曾如此认真地记录过她的成长，却有一个人在高中的两年多里为她拍了比之前十年还多的照片，而他觉得每一张都弥足珍贵。 翻过许多页之后，归洛还看到了很多和林轶正的合照。 16岁生日那天，叶樱为他们拍了很多合照。林轶正把它们都拼在了一起，底部的注解是——第一次和最重要的人一起过生日。 画面切到这一页的时候，归洛的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浅笑。 在林轶正心里，那时她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人”。 画面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帧一帧的闪过，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它们一起渗入到归洛的心里。 她安静地坐在床沿上，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漏掉一秒其中饱含的情意。 林轶正从浴室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归洛对着画面出神的身影。 小姑娘穿的是件偏长的连帽衫，不知是不是本身就是裙子款式的设计，一双腿露在外面，被她用双手抱着，看起来特别惹人怜爱。 林轶正走过去抱了抱她，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笑着问她，“有什么感想？” 归洛怎么可能不感动于这样一个礼物，见他这样问却是故意嘟了嘟嘴道：“感想就是……你好像变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拍我。” ？ 这画风是不是不太对啊？ 林轶正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而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说得好。” 他手上用力一带，直接将人带着躺了下来，然后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或许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看看，什么叫变态。” 归洛的视野全被一张带着张狂气息的脸所占据，他的眼里盛满了深情，与他说的话一点都不相符。 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没表现出一点慌乱，直直地看着他。 林轶正愣了半晌后无奈叹了口气，在她旁边躺了下来，说道：“看看。” 话音刚落，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也被他切断。 床的上方是整片玻璃房顶，一眼望去，深邃的夜空中点缀着点点繁星，漫天星光洒落，为世界铺了一层银纱。 归洛从未看过这么澄澈的星空，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星星。 绝美的景象，整个华江大概也只有在这座白云山的山顶才能看见。 “好美啊。” 她禁不住赞叹着，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 林轶正侧头看她，微弱的光亮下她的眼里好像也藏着浩瀚星空，如同今夜的星星一样美丽。 “你喜欢就好。” 这是他早在几个月前就决定要带她来的地方，在她迈入18岁这个瞬间。 他甚至不想去管天公不作美的意外，总觉得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该为这一刻做好准备。 事实是，他赌赢了。 林轶正觉得，这一定是他18年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他希望所有的事物都能有完美的发展。 小姑娘静静地看着星空，渐渐的都有些沉迷其中了，半晌了也不说话。 她想看，他就陪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然而有彼此在身边，他们一点也不会觉得尴尬。 临近12点了，林轶正开了一盏床头灯，坐了起来。 归洛起身看了看钟，在内心倒数着：“10，9，8，7……” “生日快乐。”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说出这句话。 林轶正将归洛抱到床沿上做好，然后自己单膝跪在了床边。 他将小姑娘的两只手握在手心里，抬头看着她道：“归洛。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你也一定能懂我。但这件事，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存有任何侥幸心理，或是我对你有任何的不尊重。” 停顿了几秒，他的手心里微微有些冒汗。 他不敢迟疑，深黑色的眸子里全是认真与恳切，“我想对你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管怎么看，这才是符合林轶正所说的“正式的表白”。 在面对归洛的问题上，曾经那样一个希望万事周全、万无一失的他，尽管打破了自己的原则先对她表明了心意，却还是希望能在18岁这一天正式对她表白，恳请她和自己在一起。 归洛在此刻才明白了林轶正对她有多认真。 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唇角弯了弯，说道：“我接受不了异地恋。所以我们得去一个大学。” “嗯。都听你的。” 林轶正坐回她的身边，迫不及待地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盒打开后递给她，“你看看喜不喜欢？” 归洛好奇地接过，盒子里是两枚戒指。 她粗略地看了一眼，很符合他的品味，是两人都喜欢的简约而有设计感的款式，点点头道：“喜欢。” 林轶正松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做，怕做得不好你不喜欢，毕竟这东西可能得用挺久的……” “嗯？你自己做的？” 归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连戒指都会做？学霸都这么牛逼吗？ 她连忙把戒指又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流畅的线条，内圈刻着“l”字样，想来是倾注了他许多心意。 她像是一下子就对它们加了一层滤镜，觉得这比买的戒指有意义得多。 “术业有专攻。我当然没办法做出多厉害的……委屈你了。” 林轶正寻思自己跟陆嘉树说这事的时候，陆嘉树跟他透露过当时他买给自己和何书羽的那对戒指，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却价值不菲。自己这个……怎么看都只占着个饱含心意的优势，别的地方，他也不敢有什么奢求。 “委屈什么？” 归洛一脸的不开心，这明明是最有价值的一对戒指，在他眼里却好像不值钱似的。 “别的那些，我还不一定喜欢呢。我就喜欢这个。” 她伸出手去，“你帮我戴。” 林轶正有些忐忑地拿出那枚小小的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大小正好合适。 归洛举起自己的手，一脸诧异地看向他，“我都不知道自己戴什么尺寸的戒指诶？” 林轶正笑了笑，“陆嘉树的法子。看来有用。” 如果归洛知道林轶正跟陆嘉树学了一种光靠牵手就能知道手指尺寸的方法，可能真的会惊掉下巴。 林轶正戴上了自己的那枚戒指，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在他心里，在此时此刻，归洛才是完完全全跟他有了一种正式的关系，一种能够堂堂正正交付未来的关系。 “我也有礼物给你。” 归洛规规矩矩地从包里拿出用纸袋包好的围巾给他，“我记得你之前提过这个……” 林轶正拆开纸袋，将那条深黑色的毛线围巾拿出来比划了一下，“真给我亲手织了啊？” 归洛点点头，“今年的冬天很冷，大概符合''实用''这个原则……但我没看你戴过围巾，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 他晃了晃手里的围巾，“女朋友亲手织的呢。” 尽管这是种顺理成章的称谓，归洛却还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这是林轶正第一次用“女朋友”称呼她，似乎填补了她心里的那一块空缺。 她对他露出个笑脸，像是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来抱抱。” 林轶正张开双臂笑着看她，下一秒小姑娘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往常的很多时候一样。 归洛抬眼瞥见他的耳垂，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把另一件礼物送给他。 她的小脸微仰着，细碎的发丝搭在耳边，眼里全是他。 林轶正伸手将她的秀发别到耳后，仔细观察着她耳朵上那几个新打的耳洞，然后轻轻吻了吻，像是想要替她减轻些疼痛。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上，真的让她感觉不那么疼了。 又麻又痒的感觉蔓延至全身，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片刻之后，小姑娘已是直起身子跪坐在他的身前，双臂攀住了他的脖子。 她主动吻上了他的薄唇，一点一点地感受着他嘴唇的每一寸角落。 小姑娘这一次的亲吻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是完完全全主动在引诱着他，不计任何后果。 林轶正的理智在瞬间就已崩塌，大手揽着她的细腰，在她的引导之下尽情品尝着她的柔软。 很快他就变得有些不满足，在放开她的柔唇之后又辗转着吻上了她的颈侧和肩膀，如愿感受到了她的敏感。 小姑娘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却在他短暂的停顿间鼓起勇气凑到他的耳朵边，张开小嘴去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而后在他耳边低语道：“林轶正，去打个耳洞。为了我。” 第194章 成年快乐 林轶正的动作一滞，似乎没想到她的小脑袋瓜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心思。 轻轻为她整理了一下被扯开的领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怎么突然说这个？” 归洛见他没有立刻答应，心里都打起了鼓，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委屈巴巴地说道：“我觉得你戴耳饰一定很好看……我现在有六个耳洞，让你为我打两个都不行嘛……”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都快听不见了，“我都给你买下来了……” 林轶正挑了挑眉，回想起当初韩睿打耳洞的时候撺掇自己一起去，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学生，总觉得耳洞这东西都是女生打的。上初中的韩睿天天嘚瑟地在他面前戴上耳钉晃来晃去，他都觉得这玩意……挺娘的。 后来或许是受到了多方面的影响，他对这东西是没什么偏见了，反而觉得颇具艺术气质的韩睿戴耳钉确实挺好看的，但从来没想过自己去打耳洞的事。 他不知道归洛为什么会突然想让自己去打个耳洞，或许真的是因为小姑娘长大了，对这些事有了更多主见，又或许是……这单纯只是她的一点小任性。 不管是哪一种理由，他都不想拒绝。 为了她去打个耳洞，这事听起来挺不错的。 林轶正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地说道：“听你的。” “真的吗？” 归洛的眼里难掩兴奋，急急忙忙又从包里拿出装耳饰的盒子递给他，“你看看嘛，喜不喜欢？” 林轶正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勾起了唇角。 这对耳饰不同于她以往喜欢的风格，是复杂而华丽的款式，色泽鲜明，造型独特。 这不符合他和她平日里选择饰品的原则，但他却好像能明白她喜欢这个的理由。 自己怎样无所谓，但希望对方能驾驭自己眼中的另一种美。 跟自己一样。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林轶正将盒子盖好看向她，“我早说了我们心有灵犀。” ？ 归洛有点懵，什么意思？ 林轶正有些无奈地起身，从自己的包里又拿了个盒子递给她道：“这个我本来准备明天再给你，现在看可能等不到那时候了。” 归洛打开一看，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条裙子。 裙子是跟她平日里没尝试过的风格，带着点复古的味道，轻纱材质显得裙身轻盈，前胸、肩颈和后背大片的裸露显得有些性感，但细节处的设计却显得可爱而娇俏。 归洛瞬间就明白了林轶正的意思。 他和她存着一样的心思，希望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加在对方身上。 “我穿给你看看。” 归洛看向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试一试它的效果，似乎这样才能让他满意。 不等林轶正反应，她就转身去了卫生间。 归洛换好后，没机会自己先看看效果，直接走了出来。 林轶正抬眼看见她的一瞬间，几乎呆住了。 没有长发的遮挡，锁骨和前胸嫩白的肌肤暴露在外，隐隐可见深沟，两条细腿也不例外，腰身被完美地勾勒出来，沙漏型身材暴露无遗。 林轶正刚刚还感叹过自己没法感受她的某些方面，这会儿就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平日里归洛从没穿过过分显露身材的衣服，林轶正除了知道她腰细以外再无其他感受。但现在……这是不是有点要命啊…… 他的脸上染上一抹绯红，眼神不自然地撇开，故作镇定地说道：“好看。” 归洛脱下睡衣换上这条布料很少的裙子，只觉一阵凉意来袭，微微搓了搓手臂道：“有点冷。” 林轶正对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小姑娘依言走到他身前，他大手一揽就将她抱到腿上坐好，手掌抚上她后背微凉的肌肤，趁机在她唇上轻咬了下，“亲一会儿就不冷了。” 就像是按下暂停键后再次重新播放，林轶正在亲吻她的同时手开始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肆意游移，最终覆上了两团柔软。 光是视觉还不够，他就像是被激发出了原始的本能，自然地就想去感受那种柔软的触感。 归洛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某种变化，这不加掩饰的欲望更让她觉得羞涩难当。 两人吻得投入，就连不经意间拉起的银丝也满是情\/欲的味道。 不知何时归洛才穿好的裙子已是被褪去了大半，松垮地挂在身上。林轶正的宽肩窄腰也展示于她的眼前，腹肌并不过分明显，但线条完美，让归洛不禁多看了几眼。 倾身压下，林轶正的吻再次落了下来，那具躯体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男性味道。 或许是仅存的一点光线让归洛觉得有点害羞，慌乱的手寻找着灯的开关，挣扎着按下，眼前黑了几秒，而后便是被柔和星光照耀着的俊脸。 林轶正捉住她的小手覆向某处，在她耳边说道：“帮我。” 归洛的脸早已红得像不是自己的，浑身的燥热早就驱散了方才的那一点寒意。 她在触碰的瞬间被吓了一跳，这……是不是有点夸张啊……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僵硬了几秒后放弃了挣扎，顺从地随他摆弄着。 身影交缠…… 直到林轶正帮她将手细致地擦干净，下床去了浴室，归洛才从方才的亲密接触中回过神来，她害羞地捂住自己的脸，依旧滚烫。 她虽然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但好歹上过一些课，大概拥有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但当亲身经历过，才会发现所有的理论都只是理论，实际上可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成年挺可怕的啊…… 归洛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刚才那点事，直到林轶正从浴室出来。 他看着小姑娘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似的，上床一把从背后抱住她道：“怎么？兴奋得满床打滚？” 他唇角勾起一丝邪笑，“你跟它见面就这么开心？” 他在说什么…… 归洛这会儿觉得这人脑子里估计早就装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只是掩饰得太好。这会儿他可谓是毫无顾忌，说起骚话来完全不带脸红的。 “我……我去洗一下。” 她不答他的话，挣扎着想要起身下床。 身后的人完全不肯放手，大掌扣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调侃道：“别乱动。要不你只能再会会它了。” 这话一出，归洛是再也不敢动了，只能乖乖任他抱在怀里。 林轶正的下巴蹭着她的脑袋，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处，痒痒的很舒服。 折腾了这么久，归洛本就是困倦至极，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林轶正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在她的颈窝处轻轻吻了吻，念道：“成年快乐。我的小姑娘。” 第二天，归洛睁开眼睛的时候林轶正还没醒。 他依旧维持着昨天睡前的姿势，将她牢牢抱在怀中。 归洛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面向他，停顿几秒后发现他似乎没有要醒的迹象，暗自松了口气。 她很喜欢观察他的睡颜，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少年似乎睡得格外安心，表情柔和得让人怜爱。 归洛凑过去将唇轻轻覆在他的唇上，心里默念道：“要一直在一起哦。” 还不等她离开，林轶正已是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之后，他才放过了她，一脸坏笑看着她道：“你说说你，是不是自找的？” 结果就是，归洛同学被迫将昨晚的新鲜体验又熟悉了一次。 吃早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手酸得不行，赌气似的说道：“我的手没法用了，都怪你。” 林轶正失笑，“好好好，是我的错。你说怎么办，我喂你吃？” 归洛嘟了嘟嘴，点点头道：“嗯。你喂我。” 林轶正挑了挑眉，眼角的余光从酒店餐厅里为数不多的游客身上扫过，还有些惊讶于她现在居然都不顾忌旁人了。他本以为她一定会因为害羞而拒绝这个提案。 细细地将食物处理成合口大小，归洛只管张嘴，而林轶正则是乐在其中，喂她吃了很多东西。 离两人不远处也坐着一对情侣，其中的女生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对旁边的男生小声说道：“哇，你看看别人的男朋友，喂饭吃呢。” 那男生一脸不屑地说道：“你可闭嘴，都多大了还整这出？” “哼。你不懂。” 那女生听他这话一脸的不高兴，嘟着嘴将脸撇到一边。 “得了。我错了。要不我也给你喂？” 男生妥协。 “不必！我又不是没手！” 女生拒绝。 …… 两人的声音不算大，但在空旷而安静的餐厅里原原本本落入了归洛耳中。 她本来只是跟林轶正想撒个娇，完全没想过自己成了别人的观赏对象，这会儿觉得浑身不自在。 林轶正见她那样，忍不住调侃道：“不错，我的小女朋友有进步。下次继续努力。” 他就不知道害臊的么…… 归洛心里一阵怨念，寻思照这人不要脸的程度，恐怕以后这种事是不会少了。自己，是不是该早点习惯…… 吃过早餐，两人去到后面的茶山散了会步。 两人虽然起得不算早，但山顶的空气依旧清新，还正好赶上了太阳从云层中露面，几缕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这一片很少人来，两人走在其中，像是独享着这片风景。 归洛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似乎觉得身上积压许久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身体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 走了许久，两人来到了一处空旷的观景台，这里像是刚修建好，整个场地只有他们两人。 此处可以俯瞰整个华江城，那里的人间烟火仿佛与这里毫不相干。 归洛长久地注视着那里，突然侧头看向林轶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希德不再需要你了，你会怎么办？” 第195章 注定 林轶正的视线依旧望着远方，沉默半晌后才答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 “如果呢？” 归洛不死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这个答案，林轶正是为希德而存在的。但，他有自己想做的事吗？ 她曾经想过，如果“林轶正”这个存在从始至终都是孑然一身，从未与希德相遇，也不用背负他们的人生，他会做什么呢？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他一给出答案自己就能做出某个决定。 “嗯……大概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与他们相遇。尽管走的路不同，终点却是一致的。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林轶正转过头看着她笑，“你也一样。” 不管是对希德还是归洛，他都有与他们产生联系的信心。即使不是以现在这样的形式与他们相遇，他也从不怀疑他与他们并肩同行的结果。 嗯……所以，白问了。 归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哼……就不可以不那么难套话么……” 她以为，如果林轶正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许……她就可以替他去尝试那一条路，去为他呈现一种他想象中的可能。 如果现实中他无法拥有那样一个机会，她想替他实现。 然而，林轶正好像不准备给她这样的机会。 他没听清小姑娘说了些什么，靠她近了些，问道：“什么？” “没什么……” 归洛朝他笑了笑，指了指山下的方向，“回去。” 在山顶度过的这一晚很美好。 如果可以，归洛觉得他俩像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找一个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度过一生也很不错。 然而，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舍不得那里的人间烟火气，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就像当初她所期望的那样，他们需要支撑起那个名为“希德”的家，为了这个目的，他们都义无反顾。 两人回到了华江市区，无所事事一般坐着公交车走遍了华江的大街小巷，没有目的，没有时间限制，想下车了就下去逛一逛，不想下车就一起听着歌坐到某个终点站，然后再随意坐上另一班车。 让归洛奇怪的是，两人好像并没有特意商量过要这样做，而是这样的情景自然而然地就这么发生了，没有分歧，没有尴尬。 一切都是最舒服的状态。 18岁的生日真的很特别，归洛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 晚饭时间两人去了趟林轶正家里，叶樱和林正孝不在，晚餐全由两人自己做主了。 他们去逛了家附近的菜市场，采购了一大堆东西。 归洛现在学习很忙，一周也难得做一次饭，但菜市场的叔叔阿姨们可都记得这个小姑娘，对她多有关照，这会儿多了个林轶正，大伙儿连带着看他都多了些慈爱的眼神。 拎着一堆东西慢悠悠晃回家，两人一起在厨房里做饭，颇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等到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趁着林轶正摆弄碗盘的间隙，归洛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外面开始下雪了。 林轶正家的沙发正对着窗外的小院，归洛坐在窗边，看着细碎的雪花渐渐堆积起来，不由的念道：“好冷啊。” 话音刚落，微凉的手就被林轶正握住轻轻揉搓，然后整个人被他抱入怀中。 “别着凉了。” 林轶正随手拉过旁边的毛毯将她裹起来，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两人坐在一起看雪的美好场景。 林轶正瞥了眼放在一边的手机，看见屏幕上“陆嘉树”三个字，麻溜地给挂了。 归洛一脸懵逼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挂了电话，正在心里同情电话那头的人，铃声又一次响起，丝毫不带喘气的。 林轶正正想再挂，归洛连忙眼疾手快地帮他按下了接听键，顺便……还按了免提。毕竟他真的很想听听陆嘉树对林轶正的吐槽。 “铁哥，你这可不够意思了？你那戒指的事我算不算帮了你的忙？你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 陆嘉树本色不改，电话一通就是一顿聒噪。 归洛有点想笑，但又不敢笑出声，偷偷观察着林轶正的反应。 “有屁快放。” 林轶正很不耐烦。 “你别不耐烦好不好？我就是想问问你，咱归洛妹妹看见戒指啥反应？是不是感动得要以身相许？我跟你说，女生看见这种亲手做的礼物首先你就赢了八分，再加上你的品味又不差，那剩下两分不是妥妥的吗……” “哎哟我艹……” 陆嘉树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他俩真进展顺利，自己这会儿打电话是不是有点打扰他们啊…… “铁……铁哥，你们该不会是……？” 他想起刚刚林轶正挂了自己的电话，可能是不太方便，而自己居然神经如此大条，又打了过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傻逼，气势也一下弱了下来，“我……只是想说句生日快乐。那我先挂了。” “树哥。” 他忙不迭地想挂电话，却被归洛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啊？” 他下意识的反问让归洛起了要逗他的心思，“开着免提呢。” 陆嘉树只觉得自己差点炸开了。 行，你们俩这么会玩是？ 从头到尾我就是个小丑是？ 我他妈真服了你们了。 他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林轶正却还不肯满足，当头给他来了个暴击，“吃饭去了，没空搭理你。挂了。” 归洛不知道陆嘉树作何感想，但就连她都很想打林轶正。然而她自己可能没发现，她的某些行为正在慢慢向林轶正靠拢…… 吃完晚饭，两人自然地一起收拾厨房，结束后刚好有人送蛋糕过来。 今年归洛没有机会再做一个蛋糕，林轶正是从一家颇有名气的蛋糕店订的。 这个生日很漫长，两人足足在一起待了一天多，然而当即将画上句号之时，归洛仍觉得有些不舍。 林轶正送归洛回了家，在小姑娘临走前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时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别着急。很快你就不用跟我说''拜拜''了。” 意义不明的一句话。归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林轶正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回去。外面冷。”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慢慢回了家。 …… 一月底，何书羽去参加了安舟美术学院的校考，也正式为她7个多月的集训生涯画上了句号。 之后，她就要回归学校进行最后的文化课冲刺了。 她考试的那天陆嘉树要去录音室参与录音，没有办法去送她。 考前他抽空给她打了个电话为她加油，让本来有些紧张的何书羽瞬间就获得了某种力量，这种成败在此一举的感觉非但没有让她退缩，而是让她兴奋了起来。 她的状态很好，考试结束、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她已经有了一种预感。 然而她还不能松懈，她的文化课成绩没那么稳，还需要提高。 考试一结束她就被她爸爸妈妈带着去外地玩了几天，说是带她放松心情，同时也为了褒奖她长期的坚持和辛苦。 她没办法见到陆嘉树，也不怎么开心得起来。 等到她好不容易从外地返回华江，这学期还没结束，她得尽快回去上课。 归洛仍旧是最了解她的老师，为了她不遗余力。 她从归洛那里得知了林轶正主动放弃保送资格的事，虽觉得惋惜却一点也不担心。 希德的驻场之路走得顺畅，俨然已经成为“rose garden”最具有人气的驻场乐队，而陆嘉树本人凭借着出色的唱功和过硬的吉他实力，还有很多lo活动。 他越来越忙，直到有一天，常森提醒他：“你或许应该找个经纪人。” 陆嘉树和希德都没有机会签约经纪公司，然而现实是他的确有这方面的需求，光靠自己一个人，他可能无法妥善安排自己的行程。 现实残酷就残酷在，像他这样没公司签的人一抓一大把，不是谁都有条件自己找一个经纪人。 他委婉地拒绝了常森想帮他物色一个的想法，在希德没有签约之前，他不想随随便便地找一个没有信赖关系的陌生人，只能坚持自己上。 周泽烨快忙疯了。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觉，除了规规矩矩地在学校学习外，为了能保持希德的演奏水准，他只能尽力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来练习。 从表面上看，他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偶尔去学校，偶尔去基地，或许只有不再打架这一点，让阮丽珍觉得他长大了些。 周泽烨跟她提过考大学的事，经过一系列的比对后确定了一所安舟的二本学校，阮丽珍什么都没说，恐怕没想到一直以来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他，会如此认真地跟她报告今后的打算。 以他的现状，要考上他口中的学校并不容易，也并不符合阮丽珍最初的期望，但她仍感到了一丝欣慰。 她依旧很忙，没空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就连他每周去安舟驻唱的事也完全没暴露。 只有周泽烨知道，让阮丽珍安心的这条路只是暂时的，当希德成功之时，他会毫不犹豫地摒弃它。 第196章 玩火 与此同时，夏染已经从一名行业新人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策划部成员，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辅助其他负责人，但也得到了一些提供创意的机会。 很多时候，周泽烨来安舟，自己要忙着练习和演出，而夏染要忙着工作，虽然两人回的是一个住处，但通常当周泽烨回去的时候，夏染已经睡了。 他不忍心打扰她，每次都只会轻轻地吻一吻她，然后自己窝在沙发上睡下。 通常夏染第二天很早就会离开去公司加班，也不忍心吵醒熟睡中的他。 最近部门接了一个很复杂的项目，所有人都在为着一个目标努力。 直到临近过年的时候，这个项目总算是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夏染终于松了一口气。 周泽烨放寒假了，希德的场也多了起来，他不想两边奔波，长时间住在夏染这里。 项目结束的那一天，部门搞了个庆功宴，夏染没法推托，硬着头皮去吃了个饭，全程心不在焉。 今天希德有场，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周泽烨的现场了，好不容易自己空闲下来，她想去看他。 然而事不遂人愿，吃完饭后大家还想去第二场，她一听头都大了，在心里盘算着该找个什么理由开溜。 “染染。你在想什么？” 戴嘉怡见她若有所思，戳了戳她的脸，问道。 夏染回了神，对她露出个抱歉的笑容道：“我可能得先撤了。” 戴嘉怡心领神会，对她点了点头，“懂。去见周帅哥是？你这段时间忙到飞起，今天好不容易忙完了，也该去安慰安慰你放假的小男友。你放心去，我帮你圆圆。” 夏染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偷偷拿了自己的包，准备去跟负责人说一声。 “咱们等会儿去酒玩会儿，我听说最近有个叫''rose garden''的地儿很火，上次公司有人给我推荐过。这段时间大家都太忙了，完全没机会放松，今天必须尽兴！” 部门负责人名叫顾星洲，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多岁，从面相上看是个富有成熟魅力的高冷帅哥，实际上却是个很接地气的人，把底下的人都照顾得很好。 他这话一出，夏染直接就愣住了。 合着大家的目的地和她一致，那好像……就没必要单独撤了。 她又退了回来，看得戴嘉怡一脸懵逼，“咋了？反悔了？” 夏染挤出一丝笑容，“额……顾哥找的这地儿真妙，周帅哥也在那呢。” “啊？” 戴嘉怡反应了半天才惊呼道：“我的天！？周帅哥这是俏媳妇要见公婆了？” 夏染扯了扯嘴角，心道：不是丑媳妇么……再说了，部门这些人也不能算公婆…… 戴嘉怡飞快地把这事告诉了小团体的姚娜、尹丽丽和姜澜，让几人一阵激动。 今天整个部门的人都在，她们没有声张，只道是周泽烨碰巧也去“rose garden”玩，要是看见整个部门二三十号人围观他场面会尴尬，完全没想到事情完全是另一种走向。 夏染给周泽烨发了条信息，意料之中没收到回信。 她没太放在心上，以为他是在忙着做准备工作，跟着一大帮人直接就过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希德的表演还没开始，但舞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他们的粉丝。 夏染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这个地方不太显眼，也不正对舞台，但视野还算清晰。 戴嘉怡几人一到就开始四处搜寻，没看到周泽烨，还一脸纳闷地问夏染，“周帅哥人呢？” 夏染瞥了眼他们前面几个拿着带“烨”灯牌的小女生，漫不经心地答道：“还没出现。” “好……” 几人没多想，以为是他人还没到，转身去跟其他同事们聊上了天。 夏染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路过后台通道的时候，被人一把拽了过去。 黑色的幕布后，她整个人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嗯？” 黑暗中夏染看不清东西，但那熟悉的气息让她一下子就心跳加速，像是瞬间就被他俘获了。 伸出双臂反抱住他，她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去寻找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长久的思念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急切地伸出舌头去舔舐他，吮吸他，轻咬着他。 所有的感官都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夏染的身体紧贴着他，周泽烨从未觉得如此刺激过。 他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东西，鬼知道他看见夏染那条信息时是什么心情，他那时正在后台和陆嘉树他们讨论着舞台效果的问题，看见信息时据夏染发送已经隔了一段时间了，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希德就要上场了。 他根本没法静下来，外面有粉丝在，他也不好出去，只能找了个借口在黑暗的通道里抽烟。 直到他在通道口看见夏染的身影，尽管快要上场了，但他根本无法阻止体内的那种冲动，只想抱一抱她。 夏染的反应像是给了他什么暗示，他搂着她的腰肢，在她的勾引逗弄下迅速掌握了主动权，将她抵到身后的墙上深吻。 夏染很喜欢他的吻，初时总是很克制，好像总是需要她的一点点引导和暗示，他才敢完全释放自己。 既然这样，那…… 紧贴着的某处已完全不能忽视，夏染颤抖着将手覆了上去。 周泽烨瞬间身体僵直，下一秒就捉住她那只作乱的手，将其双手交叉着按到了墙上。 吻戛然而止，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嘶哑，“夏染。别玩火。” 他的脸离她很近，呼吸炙热。 夏染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问道：“你早就满18了，不想要我吗？” “呵。怎么可能不想……” 周泽烨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回忆起当初自己那嚣张的一番言语，却从没将那付诸实践。 他满18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那样做。 那段时间他们都开始忙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自己的未来还没有一个定数时就草率地要她，而夏染，则是因为上次的插曲，单纯地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随便。 直到现在，夏染才发觉自己有多胆小。 她本不是这样谨慎的性格，但在面对周泽烨时，她却有了这样那样的顾虑。 而周泽烨在面对她时，从始至终全是尊重。 如果她有一丝不愿意，他不会勉强她。 所以，她决定要当个会勾人的狐狸精。 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她垂下眼睛，凑到他耳边说道：“我想要你。”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在他心间绽开，她的话语带着一丝性\/感的诱惑力，这一次却不是恶作剧似的撩拨，而是赤裸裸的邀请。 他没法再忍了。 再次覆上她的红唇，手指灵活地解开她衣服的扣子，辗转着吻上她的颈侧，轻轻啃咬着她肩膀上白嫩的皮肤，留下一串印记。 “周泽烨你他妈干嘛去了？麻溜地滚回来候场了……” 陆嘉树在后台等了半天还不见他回来，寻思这人总不至于拉屎掉茅坑里去了？ 上一组乐队表演已经接近尾声，马上就是他们的出场，他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边骂边找了出来。 狭窄的通道隔间幕布被撩起，有昏暗的光线射入，陆嘉树在看清两人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我艹……”。 周泽烨埋在夏染胸前的脑袋微微顿了顿，而后直起身子转向他，淡定地答道：“来了。” 夏染已经羞得抬不起头了，毕竟这场面真的很像偷情被抓。 轻轻帮她把衣服拉好，细心地扣好扣子，眼里的欲望却没完全消失。 他意犹未尽地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一口，然后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回来再继续。” 夏染的脸已经红得不行了，面对周泽烨时再从容不迫，也不代表她能面不改色地在他的兄弟面前搞这种py。 周泽烨转身离开，边走边用手抹了抹自己嘴上残留的口红印，顺便带走了在一旁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陆嘉树。 陆嘉树真的很无语，怎么自己还能撞见这么劲爆的一幕，要是自己不来，他们都……了？ “额……我也不是说要打扰你的好事，但……你总不至于……连演出都不管了？” 陆嘉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想解释些什么，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还有5分钟呢，你急什么？” 他的话语里毫无波澜，像在描述一件特别平常的事。 “5分钟你就能完？” 陆嘉树就纳了闷了，虽说这事他也没经历过，但从前看了些小电影的他，觉得总不至于…… 周泽烨斜了他一眼，压根不想理这个二货。 夏染整理好衣服后，又去卫生间补了个妆后才回去。 戴嘉怡很纳闷，“你怎么去这么久？” 夏染笑了笑，“碰见帅哥了。” “啊？” 戴嘉怡一脸懵逼，“啥情况啊？你的周帅哥还没来，你放飞自我了？” 夏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了指台上道：“来了，帅哥。” 光线暗了下来，随着鼓点的切入，陆嘉树低沉的嗓音说出那句“我们是希德”，标志着演出的开始。 观众区前方的粉丝已经开始躁动起来，舞台上闪烁着的光总算让台下的人有机会看清台上乐队成员的脸。 当看清舞台后方鼓手的脸时，姚娜最先惊呼起来：“周帅哥？” 接着尹丽丽和姜澜也都震惊了，戴嘉怡目光呆滞地将视线锁定在那名鼓手身上，观察了半天，这不是周泽烨是谁？ 几人围在一起讨伐夏染，“染染，你怎么回事？周帅哥在这儿驻唱，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说？” “我错了……” 夏染见势不妙，连忙装起了可怜，“我来之前本来是想给你们个惊喜，但过后之后发现，他……身体不太舒服……” 她在内心安慰自己，他刚刚那样，确实可以算是身体不舒服，这不算说谎…… 几人一阵沉默，实在不好再说出什么责怪的话，都在心里同情起周泽烨来。这一行，也不好混啊…… 其他人在边上边喝酒边看演出，夏染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泽烨，也不知道他那样的状态演完全场会不会很难受…… 由于她看得太过投入，所以有人来找她喝酒她都是来者不拒，喝着喝着觉得自己都兴奋了起来。 她本来酒量不错，但今天晚上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太过高兴，又或者是真的喝了太多，她喝到后面觉得人都开始飘了。 第197章 后院起火？ 顾星洲带的部门氛围特别轻松，少了很多客套的社交辞令，大家基本上都是轻松愉快地喝酒玩耍，就跟和朋友出来玩差不多。 “rose garden”虽说是间酒，但设计上更像是livehoe，拥有顶级的音乐器材和音响设备，绝对尊重驻唱歌手和乐队的原创音乐，没有一些俗气的环节，来的人基本都是看演出和喝酒，整个场子都有着一种别样的格调。 这也是当初陆嘉树在考察了很多间酒之后选择了它的原因。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是希德包装自己走向专业音乐市场的第一个容身之所，他们必须定好基调。 事实证明陆嘉树的选择没有错，他们在这里做出了一些成绩，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前方闪烁的几个“烨”字灯牌映入了戴嘉怡等人的眼帘，她们暗戳戳地凑近夏染，一脸玩味地问道：“周帅哥还有粉丝呢？” 夏染嘟了嘟嘴道：“哼。明明没什么人关注鼓手的……可是，他太帅了嘛……” 她的眼里已有些氤氲的水汽，像是由于酒精的作用多了些朦胧的味道。 她两手趴在桌边，脑袋渐渐的沉了下去。 戴嘉怡一看就知道她喝多了，拍了拍她的背道：“怎么回事？你的小男友就这么让你沉醉？” “那可不嘛……” 夏染眼睛忽闪几下，眼神呆呆地看着坐在鼓后面那个脱掉外套只剩黑色紧身背心的身影，内心腹诽道：哼，你就这么热吗…… 前排的几个小粉丝很兴奋，在人潮中发出一阵尖叫。 这毕竟是她们第一次看见从头到尾低调输出的周泽烨主动脱掉外套，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展露无遗，就连他动作间若隐若现的血管和青筋都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性\/感。 他的身材明显是经过长期锻炼的，每一处肌肉都像是精心雕刻过一般，散发着原始与野性的味道。 周泽烨的视线扫过台下，向着夏染的方向望去，微微停留之后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而后继续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 夏染在恍惚间觉得自己与他对视了，而后很快又摇了摇头。 这么多人，他又不知道自己坐哪…… 希德的场子确实很火爆，几首歌之后舞台前的区域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让夏染的同事们颇为吃惊。 “这乐队真带感！怪不得这么多人看。” “主唱声音真绝了！超好听～” “那是！你看看台上那几个成员，个个都长那么帅，人气能不高吗？” …… 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让夏染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终于闭上了眼睛。 姚娜一脸无奈地指了指趴在桌上已然熟睡的夏染，对旁边几人说道：“这怎么办？” 尹丽丽大手一挥，“你急什么？等会周帅哥结束接她走呗！咱们费那个劲干嘛？” 姜澜附和：“对对对。咱不操那个闲心。” 只有戴嘉怡为她捋了捋散落的头发，朝着后面的卡座看了眼，准备找件衣服给她披上。 不等她动作，一件夹克已经落在了夏染的身上。 戴嘉怡一抬眼，正撞上顾星洲略带担忧的眼神。 “她没事？喝醉了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虽是已经和其他人喝了很多久话语里却无一丝醉意，将衣服盖好的同时还将桌面上的酒瓶和酒杯往旁边挪了挪，怕她稍微动一下会碰到。 “顾哥，她应该是太开心了，喝得有点多。” 戴嘉怡朝他笑了笑，解释道。 “这边估计没那么快结束，要不我先送她回去。” 顾星洲抬手看了看表，他们才来不久，现在才十点多，让大家都散了恐怕有点扫兴，但她这样睡着肯定不妥，得有人先送她回家。 “顾哥，今儿你可是主角，你走怕是不妥。” 戴嘉怡心想，谁走也不能让你走啊？再说了，夏染恐怕也未必想走…… “没事。咱部门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我不在，大家一样放开了玩，最后账都算我头上。” 顾星洲不是不知道这个提案有些不妥，但要让别人送夏染回去，他觉得不放心。 戴嘉怡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夏染的男朋友就在台上这事，趴在桌上的那个身影却是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身上披着的衣服落在地上，夏染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舞台的最后方，低喃道：“都说了……鼓手才是最帅的……” 眼睛再次缓缓闭上，她又重新趴着睡了回去。 睡梦中她好像还有些不服气，嘴微微撅着，看起来就像在对谁撒娇。 顾星洲唇角浮起一丝浅笑，似乎没料到自己能见识到她这样的一面。 但……好像挺不错的。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给她披好，对着其他人说道：“各位先玩着，我先把夏染送回去，等会儿再过来跟你们会合。”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便心领神会，让他放心地去。 要说顾星洲对夏染的心思，一般人是看不太明白的，毕竟他对谁都很照顾。但有些东西总会露出端倪，特别是跟夏染相熟的这几个小姐妹，都看出了些什么。 顾星洲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但算得上事业有成，相貌品行也都不差，比起那些倾心于夏染的男同事来说，确实更有竞争力。 上次戴嘉怡她们在办公室宣扬夏染的男朋友一事，他表现得足够从容，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够不失风度又恰到好处地给她暗示。 夏染本人对他的企图不是毫无察觉，包括那些若有似无的特殊对待。 这种感觉很熟悉，跟金宇焕那时很相似。 她已经厌恶这种感觉了。 所以，在他面前，她始终保持着一个成熟女性应有的言行举止，礼貌而疏离。 以往部门又有过一起聚餐的时候，但夏染都很有分寸，从没喝醉过。 今天不知是不是由于见到了周泽烨，她有了后盾，喝起酒来就没什么顾忌，也因此让顾星洲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她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 顾星洲不动声色地收起自己唇边的笑容，准备去扶夏染的肩膀。 戴嘉怡见状不对，终是硬着头皮对他说道：“顾哥……那个……染染的男朋友在台上，等会儿应该会接她一起回去……” “嗯？” 顾星洲的手僵在半空中，愣了几秒后才将视线投向舞台上。 男朋友？ 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一种状况，部门的人随意选了间酒玩，竟然这么巧就能撞见他的男朋友。 她男朋友在这里驻唱？做乐队？ 联想起她刚刚那句话……鼓手吗？ 他的视线落定在周泽烨身上，眼睛微眯。 “那行。你看着她点。” 几秒后，他回过头对戴嘉怡说道。 “嗯。放心顾哥。” 戴嘉怡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是暗道好险…… 希德今天晚上是压轴出场，后面还有一组乐队的表演，尽管现场依旧热情如火，陆嘉树还是很好地控住了时间。 结束后，他们通常还要回后台复盘开会，然后跟等在外面的粉丝见面聊聊天，不会那么快离开，但周泽烨今天不准备参与这些环节，回到后台套了件衣服就出来了，一刻也不想多等。 他早就锁定了夏染的位置，直奔地点而来。 她像以往一样，喝醉了就睡，毫无防备。 周泽烨越走越近，坐在夏染身旁的戴嘉怡看见他，对他挥了挥手。 他朝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件男士外套上，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周帅哥，染染今天看见你太开心了，喝得多了点，睡好一会儿了。我可把她交给你了啊。” 说完她又指了指顾星洲的方向，扫了眼他周围的一群人，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今儿顾哥做东，整个部门的人都在，刚刚他还说要送染染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周泽烨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必须得提醒你，小心后院起火……” 她这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提醒。 周泽烨随着她的视线望向顾星洲，一张柔和的侧脸，面上带着笑意，眸子里却尽是冷淡。 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走到夏染身旁，不动声色地将那件夹克拿开，为她套上了自己的外套。 夏染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不由的就朝着周泽烨的方向靠了过去，脑袋蹭在他的怀里，嘴角含着笑。 周泽烨已经套上了一件t恤，但夏染似乎对他刚刚脱掉外套的事很怨念，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凑上前去在他的锁骨下使劲咬了一口，留下一圈小小的牙印。 “谁让你脱衣服了……你只能给我看……” 夏染的声音轻飘飘的，根本就没醒，迷迷糊糊地说出这句话后又软软地靠了回去。 “嘶……” 周泽烨疼得蹙了蹙眉，一脸无奈地看向她。 怎么占有欲这么强？自己热成这样怪谁？ “好了。回家了。” 他揽上她的腰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 夏染习惯性地攀上他的脖子，软软地应了一声。 顾星洲眼角的余光瞥见这边的动静，径直走了过来。 “顾哥。染染的男朋友来了。” 戴嘉怡见有些同事跟着望向了这边，主动介绍起了周泽烨。 周泽烨抱着夏染不好起身，只能对顾星洲露出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见笑了。我是夏染的男朋友，我叫周泽烨。你好。” 顾星洲的视线扫过被撇在一边的夹克，又落定在夏染身上那件黑色的外套，对他笑了笑，说道：“你好。我是至一文化策划部负责人，我叫顾星洲。今天我们的项目刚结束，她可能太开心了，喝得多了点，麻烦你带她回去了。” “不麻烦。” 周泽烨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勾起唇角道：“我想她等会儿可能会更开心。” 第198章 只给我摸 他话音刚落，夏染就迷迷糊糊地将红唇蹭到他的唇上印下个唇印，不自觉地咧着嘴，闭着眼睛低喃道：“嗯……开心……” 艹…… 喉结滚动，周泽烨边用手背抹嘴边在内心暗骂。 这他妈谁能受得了啊？要不是人都在，当场就得给她办了。 一把将她抱起，周泽烨对着戴嘉怡点了点头道：“谢了。” 而后他又对着顾星洲扬了扬下巴，“哥，那我就先带她走了。谢谢你的衣服。” 顾星洲沉默着看着夏染乖乖地任周泽烨抱着越走越远，眸色深沉。 在其他人看来，情况就是刚刚在台上演出的鼓手突然出现，夏染主动投怀送抱，而他还把她带走了。 直到周泽烨的身影消失，他们才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不是，这啥情况啊？” “我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夏大美女玩这么花的？不是说有男朋友么？” …… 姜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脸无语地对他们说道：“有没有可能……那就是他男朋友？” 戴嘉怡在一边附和：“你们想哪去了？人家光明正大的关系，染染当然跟他走啦！” 人群这才恍然大悟，回忆起之前她们几个最初提起夏染男朋友的事，应该是和本人见过面，那今天这事应该错不了，就是纯纯的撒狗粮。 尹丽丽嘟了嘟嘴，单手托腮撑在桌子上，一脸羡慕地说道：“唉……好想谈恋爱……什么时候上天也能赐给我一个十几岁的帅哥当男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大部分人并没怎么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开始继续边看演出边喝酒，但顾星洲却是精准地捕捉到了重点。 十几岁吗……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而后快速转向身旁的其他人，“来，继续喝。” 周泽烨抱着夏染出门打车，这样的事他已经不再陌生，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周泽烨这次没有背她回家，而是一直抱着她，因为她一直勾着自己的脖子不肯放手。 这样的行动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很轻松，即使抱着熟睡的她走了不远的距离，他却连大气都不喘一下，步伐稳得如履平地。 摸索着打开门，周泽烨直接将她抱进了卧室，轻轻放到了床上。 夏染连动都没动一下，看起来醉得不轻。 周泽烨想起自己说的那句“回来继续”，有些无奈地抓起被子为她盖好，现在这情况……恐怕是没法继续了…… 他弯下身子，将她额前的发丝往后拨了拨，手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着，低声道：“这次先放过你，下次……撩完我再敢睡着，我可就不管那么多了。”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抚摸了下她的脸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准备离开。 “嗯～你别走嘛～” 他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夏染就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一个用力就将他拽了下来。 周泽烨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瞬间身形不稳，一下子就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微微撑起身子看她，她浑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桃花眼迷离地看着他，眼里含着笑，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不让他走。 那双眼里蕴含的春意让他心神激荡，他几乎要溺毙在那汪深潭之中。 “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唇角勾起，狠狠地亲吻着她微张的红唇，手指灵活地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 他喜欢她身上那种淡淡的体香，胸前这片区域方才他已经涉足过，但只是浅尝辄止，这时他想要更多。 她的脖颈和肩膀处还能看见一些他弄出来的青紫痕迹，他毫不犹豫地将记号继续拓展到了双峰之上。 身下的人在他的开疆拓土之下已是发出阵阵娇喘，半眯着的双眼里满是情\/欲。 周泽烨的吻在她的身上游移，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为了一种累赘，他迫不及待地将她的衣服褪去，她雪白的胴体就这样完全展示在他的眼前，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太美了……” 他颤抖着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下，抱着她仔细感受着她的一切。 夏染的双手抚上他结实的腹肌，在上面轻轻刮蹭着，她摸着摸着嘴角都上扬了起来，“好好摸啊～不许给别人摸哦～只给我摸好不好？” 若有似无的触感在腹部持续着，周泽烨看着她小脸微红，动作轻柔，却是不讲理地霸占着他的腹肌，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这么霸道？嗯？只给你看？只给你摸？” 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反问道：“那你自己呢？是不是只给我看？只给我摸？” 夏染的脑子乱乱的，此时根本没办法思考太多，只想将眼前的人据为己有，顺从地答道：“嗯～我是你的嘛～” 她的声音带着点娇媚的小转音，听起来就像是故意在撒娇。 得到她的允许，周泽烨就连心都颤了几颤，大手抚上她的两团柔软，而后随着身体的曲线一路向下…… 温柔的抚触，没让夏染有丝毫的不适。 夏染微微扭了扭身子，像是有些急不可耐地期待着他的到来。 “嗯～来嘛～” 她眼波流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妩媚，勾引着他。 她这副样子，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周泽烨早已饥渴难耐，此时再也无法忍受…… …… 夏染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中慢慢变得越来越清醒，好像被这种愉悦而兴奋的感觉掌控了所有，远远超过了酒精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周泽烨完全被她所有的一切刺激着，从未想过他的第一次体验会如此完美。 “你开心吗？” 抱着怀里面色潮红的人，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问道。 “嗯～开心～” 她的酒意并没完全褪去，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小手也不安分起来。 “再来我会更开心哦～” 周泽烨身体一僵，捉住她的手警告道：“嗯？还要？你考虑清楚，等会儿可别哭。” 夏染根本没被吓到，反而靠他更近了些，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唇，对他露出个魅惑的笑容，“来嘛～” “艹。” 周泽烨根本受不了她的勾引，缴械投降。 唇舌缠绕，身影交缠。 …… 夏染的身体和脑子都完全被他所占据，她觉得身体已经不像是自己的，整个人就像在云端行走，轻飘飘的。 “夏染。” 周泽烨抱着她，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嗯……” 她轻轻地应着，手指抚上他坚实的后背。 “你是我的。以后只能给我哦。”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诱惑。 夏染随着他一同坠入深渊，眼泪止不住地涌出，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唇边溢出，“嗯……我是你的……” …… 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洗礼，夏染终是在哭哭唧唧中睡了过去。 他大手抚上她的脸庞，将她脸上的泪痕一一抹去，笑道：“小狐狸精，这次又是因为太开心哭了？” 怀里的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往他的胸前蹭了蹭，小手抚上他的腹肌。 “嗯？就这么喜欢摸？” 周泽烨有点无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夏染没答他的话，呼吸逐渐平稳。 “下次，要清醒一点。好好感受我。” 他浅笑着掐了掐她的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闭着眼睛沉入梦乡。 这次的醉酒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夏染醒来时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身心舒畅。 身上的酸痛感将昨夜的回忆唤醒，她看着面前少年如雕刻般的侧脸，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绯红。 他……真的很会…… 即便记忆不是那么完整，但这样的感受却无比清晰。 平日里那么克制的一个人，放肆起来……太刺激了。 怀里的人窸窸窣窣的，周泽烨睁开眼就看见她捂着脸缩在他怀里。 “现在知道害羞了？” 他恶作剧似的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放到自己的腹部，“不是喜欢摸吗？” 他怎么突然醒了？ 夏染觉得自己更羞了，挣扎着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死死地抓住。 “你……你干嘛……” 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好像……昨天确实自己说过那样的话……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昨天说了些什么？” 周泽烨抬起她的下巴，欣赏着她酡红的脸颊，手指从她的唇上抚过，深入她的口腔，调侃道：“这张小嘴，说点更好听的？” “唔……” 夏染被他的突入弄得浑身一颤，心想自己昨天应该是真的说了些很羞耻的话，那好像……现在也没必要再害羞了…… 况且……真的很舒服…… 眼波流转之间，她的舌头轻轻旋过他的手指，又轻轻吮吸着。 艹……舌头也这么会…… 抽出手指，他低头吻上她泛着晶莹的双唇，捕捉到她灵活的小舌头，完全将它含入口中玩弄。 她成功地再次将他唤醒，等待着他的又一次征服。 “喜欢我吗？” 他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她微张着小嘴发出一声低吟，“嗯……喜欢……我……好喜欢……” …… 皱成一团的床单昭示着两人的疯狂，夏染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午了。 周泽烨已经不在她身边，她从床上爬起来，赤裸着身体去衣柜里找了件睡裙穿上，走出了卧室。 周泽烨已经洗完了澡，这会儿正在餐桌上摆弄着吃的。 夏染抱着双臂靠在卧室的门边上看他，换了件不同款式的黑色背心，仍是恰到好处地展示着他完美的身材。 “你说你穿成这样，那些女粉丝是不是疯了？” 她想起酒里那群举着他名字灯牌的小女生，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周泽烨闻言看向他，唇角勾起，“怎么？狐狸精还吃醋了？” “哼。” 夏染撅起小嘴，“你就不能……不那么骚包？” 周泽烨无奈转身，走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下巴，“还学不乖？不说点好听的，还把你弄哭哦？” “你……你就知道欺负我！” 夏染拍打着他的胸膛，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周泽烨发出一阵轻笑，将她拥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不逗你了。去洗个澡吃饭。” “我不要……” 夏染不买他的账，脸埋在他的胸间赌气。 周泽烨一把将她抱起走向浴室的方向，边走边说道：“你不想自己动手，我帮你。” “我……我自己来。” 夏染被他这话吓得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急急忙忙跑到浴室里锁上了门，生怕他真的付诸实践。 她也太可爱了…… 周泽烨无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嘴角疯狂上扬。 第199章 珍惜 快过年了，“rose garden”关门歇业，陆嘉树回了华江。 这大概是他这一年中最闲的几天，陆大龙也是。 父子俩或许只有在这时候才可以短暂地聚上几天，喝喝小酒聊聊天。 今年陆大龙没有带着他回乡下，不知是不是因为对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言碎语感到了厌烦，也不执着于认祖归宗这回事了。 家里的阿姨提前回了老家，没人给父子俩做饭，两人只能天天都在外面吃，时间久了陆大龙都快腻死了。 何书羽家就是华江本地的，今年也不需要去亲戚家串门，清清静静地跟爸妈待在家里过年，自然就少了些热闹的味道。 腊月二十九，一家三口去超市逛了一圈，准备购置些年货。 何书羽手挽着妈妈曹语洁的胳膊，在一排排货架间穿梭，一会儿看看春联，一会儿看看挂饰，选购了一些后，何书羽还抱走了一只可爱的小老虎抱枕。 何书羽的爸爸何文昌同志跟在母女俩屁股后面瞎转悠，推着的推车里已经装满了东西。 来到零食区，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在那片区域里转来转去，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想买一点。 曹语洁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和你爸爸先去看看锅，你选好过来找我们。” “嗯嗯。” 她随口应了一声，眼神却没从各式各样的零食上离开。 她从旁边随手拿了个新的小推车，一股脑的把一堆东西放了进去，又换了排货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小馋猫，你要吃多少？” 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猛然回头，一下子就撞进一个怀抱里。 陆嘉树低头看着她笑，眼里全是宠溺。 嗯？他怎么在这？ 何书羽觉得脑子有些发懵，呆呆地看着他，忘了回答。 “怎么？傻了？” 陆嘉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手绕过她的身侧帮她拿了几包薯片放进推车里，“你喜欢吃这个？” 何书羽这才如梦初醒般回了神，伸出双臂抱了抱他，对他露出个笑脸，“哥哥，好巧啊。” 陆嘉树揉了揉她的脑袋，打趣道：“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啊？” 何书羽点点头，一脸的认真，“当然算了。” 她有点好奇陆嘉树出现在这的原因，问道：“你怎么在这呢？” 陆嘉树无奈叹了口气，“别提了。我爸在外面吃饭吃得都快抑郁了，非让我给他整点儿不一样的。我能怎么办？只能弄点零食打发他咯。” 他越说越觉得无语，吐槽道：“老头真矫情，我吃饭都没这么多讲究！” “啊？” 何书羽听得一愣一愣的，寻思他们家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啊…… 她没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以作回应。 “对了。你一个人来买吃的？我给你买。” 他刚刚见何书羽一个人，还觉得有点纳闷，怎么都快过年了她没跟父母一起？ “不用啦。” 何书羽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的某个区域，“我爸妈看锅去了，我等会去找他们。” “哦。” 陆嘉树应了一声，视线望向她指的方向，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好像还从没见过她的父母…… “你小子干嘛呢？买好了没有？”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成功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陆嘉树一回头，“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爸，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外面等我么？” 他偷偷瞥了眼何书羽，心想不妙…… 陆大龙一走近才发现紧贴着他的何书羽，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眉开眼笑地看着她，问道：“嘉树，这是……？” 何书羽被他的出现弄得措手不及，这会儿已经没法避开他了，只能稍稍拉开了和陆嘉树之间的距离，硬着头皮答道：“叔叔您好，我是他的朋友，我叫何书羽。” 陆大龙一听就心领神会，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好你好。” 说完他又斜了眼陆嘉树，“你怎么回事？还让人家女孩子自己介绍？你没长嘴啊？” 陆嘉树挠了挠头，脸上浮起一抹绯红，小声嘀咕道：“嗯……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何书羽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没明白平日里向来都没脸没皮的他怎么突然看起来这么娇羞？ 她不会知道两人之前有过怎样的对话，毕竟在陆大龙眼里她已经是准儿媳妇了，还是要生两个孩子的那种。 陆大龙见到她那叫一个开心，见陆嘉树半天憋不出个屁，很热情地对她说道：“书羽啊，你既然是这臭小子的朋友，就别这么见外，随时到家里来玩。我很少在家的，那个……你就当自己家，随时过来都行。” …… 何书羽听着这话，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陆叔叔是不是有点过分热情了啊？ 她没想太多，乖乖点头道：“好的，谢谢叔叔。” 陆嘉树满头黑线，差点过去捂他的嘴，这么个邀请法，她会不会被吓到啊？ “额……爸，我们先走，买好了。” 陆嘉树实在不想多留了，生怕再多待一秒陆大龙就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他对何书羽笑了笑，说道：“新年快乐。我们先走了。” 何书羽对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新年快乐。” 而后她又将视线转向陆大龙，对他挥了挥手，礼貌地说道：“叔叔再见。” “好好好，再见啦。” 他还准备再说些什么，陆嘉树连忙把他一把拽走了。 何书羽看着两父子的背影越来越远，陆大龙走出一段距离还回头对她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多买点吃的！” 何书羽失笑，心道陆叔叔真有趣…… 陆嘉树只顾闷头走，好不容易拽着陆大龙出了超市，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把买的东西放进去，刚想上车，陆大龙却是大手一挥，对司机说道：“你先回。我们散会儿步。” 还不等陆嘉树反应，车已经一溜烟地没了影儿。 谁特么想和你散步啊？ 陆嘉树好心累。 陆大龙瞧他那样儿，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打趣道：“你这小女朋友真不错，漂亮又乖巧。” 陆嘉树不想理他，从兜里慢条斯理地拿出烟盒，抽了一根放进嘴里叼着，用打火机将其点燃。 “你那大花臂，是为她纹的？” 陆嘉树那手臂没刻意避着他，他看见了，但从没问过。 “哟，爸，您还能看出这个呢？” 陆嘉树用手夹了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切。埋汰谁呢？你爹我连这个都看不懂？她名字里有''羽''，你敢说跟你那双翅膀无关？” 陆大龙很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裤兜，示意他拿根烟来抽。 陆嘉树无奈递了根给他，又帮他点燃。 两父子边走边抽着烟，谁都没再说话。 许久后，陆大龙的声音才继续传来：“你搞乐队那事，人家知道吗？” “废话。” 陆嘉树的声音里满是骄傲，“她可喜欢着呢。” “别仗着她的喜欢就有恃无恐。人生最重要的感情是''珍惜''，别等失去了才后悔。” 陆大龙的声音有些黯淡，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陆嘉树看着他有些落寞的侧脸，不禁想起了赵妍月死后的那段时间，顾之瑶崩溃了，自己精神状态也不好，陆大龙一个人忙里忙外，让这个家没有塌下来。 好像没有人去关心过他内心的感受，包括后来顾之瑶毅然决然地跟他离了婚，他也像一座巍然不动的高山，从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陆嘉树或许直到现在才窥见了他心里的那道伤痕，尽管已经结了厚厚的疤，再去触碰，依旧会很疼。 “爸，我比您幸运。这个道理我比您明白得早。这辈子我视她如命，绝不相负。” 他对陆大龙露出个灿烂的笑脸，就连嘴角的弧度都和顾之瑶一样。 陆大龙怔怔地看着他，好像终于对什么释怀了。 她……还是这样笑着最好看。 他手上的烟燃了半晌，那一截烟灰终于不堪重负，随风落下。 “话说爸，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后妈？你这小老头，条件也不差，找个老伴多好？” 陆嘉树把手里剩下的一小截烟掐灭扔进路旁的垃圾桶，贱兮兮地看着陆大龙笑。 “滚！” 陆大龙斜了他一眼，“给你脸了是不是？管好你自己的小女朋友，别把我儿媳妇弄丢了！我等着抱孙子！” “你急什么？人家才18，还没长大呢。你且等着！” 陆嘉树轻笑一声，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就等着呢！” 陆大龙边走边抱着双臂应道。 两父子已经走过了好几条热闹的街巷，临近过年了，哪里都是人。 喧闹的大街上，陆嘉树低着头，突然说道：“我去看看我妈。有点想她了。” 一阵沉默。 陆大龙许久后才答道：“别去了。她现在过得挺好的。”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陆嘉树觉得有点冷。 他和陆大龙，都是会让顾之瑶想起赵妍月的存在。 不去打扰，大概就是他们爱她的最好方式了。 “嗯。” 陆嘉树轻轻应了一声，和陆大龙一同走入人潮中。 第200章 越来越骚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距高考就只剩三个多月了。 教室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桌面上堆的书越来越高，做的题越来越多，睡眠时间也越来越少。 何书羽还是经常来黏着归洛，但没法像以前一样理直气壮了，毕竟林轶正现在不属于保送人群了，也需要学习。 文化课的学习依旧让她很头痛，但因为有归洛的帮助，她觉得自己好歹还是有了些进步。 林轶正依旧每天和归洛在一起，除了上课写作业以外，两人现在偶尔还会请一天的假出去玩一玩。 有双学霸的条件加持，陈琛连看都懒得看他们的请假条，也不问原因，每次都是直接就批准了。 归洛并不觉得高考前的这段时间很辛苦，因为林轶正总会很合理地安排好时间，适时帮她放松紧绷的神经。 偶尔孙媛媛也会来和她聊聊天，自从上次事件过后两人似乎比之前更亲密了些。 她现在一有空就会去十五班的天台，那里现在几乎没人会上去了，最适合用来安静地看书，完全成了她和吕施明的专属基地。 两人的关系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但她知道，自己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而她想让这样的关系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归洛其实挺为她开心的，跟凌宇真那时不一样，这一次她不用再卯足全力去接近一个人，感受他礼貌而疏离的对待，而是得到了另一个人的偏爱。 不管什么时候，偏爱最难得。 就像自己一样。 寒假的时候林轶正真的为了她去打了两个耳洞，这会儿已经恢复好了。 他只戴了个不显眼的耳针养着，这时候太招摇总归不太合适。 饶是这样林轶正也平添了一丝个性，让本就五官深邃的他看起来更迷人了。 偶尔他和秦明超他们去篮球场打个球，总能收获一堆迷妹的尖叫，毕竟打了耳洞这事真的挺骚包的，想低调……很难。 归洛每到这时候都有些无奈，总觉得这情形比之前还夸张，自己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抗拒这种场合，但林轶正每次打球总喜欢带上她一起，她本想拒绝，但又忍不住想看他打球的样子。 有时候林轶正打的时间还挺长，归洛就一直陪着他。她因为上次的校园霸凌事件也算是有了点名气，站在球场边总会接受其他人的审判。 她一个人实在是觉得有些害怕，总喜欢拉上何书羽或是孙媛媛，有她们在身边她好歹觉得有点底。 但有时候，两人都没空，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了。 “诶，你们看，那边那个是不是林轶正传说中的女朋友啊？” “什么女朋友？传得跟真的似的？” “你不知道啊？好像叫归洛还是什么来着。” “什么来头啊？不是说他们班花和级花都喜欢他么？他都没看上？” “你懂什么，人家学霸呢！说不定有厌蠢症呢？长再漂亮有啥用？跟不上人家思路也白搭！”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入归洛耳中，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球场边有很多人围着，几乎是水泄不通。大部分围观者都是女生，还都是成群结队来的。 唯独归洛的周围是一片净土，像一座结界一样隔绝了其他人。 她抱着林轶正的外套站在那里，尽量不去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眼神锁定在林轶正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林轶正就连打球都带着一种松弛感，身体异常灵活轻盈，跃起来投篮的时候好像能摆脱重力的限制，落地时轻飘飘的，跟其他人那种无端硬刚的风格完全不同。 打球的时候他穿着篮球服，恰好能露出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展示出恰到好处的力量感，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分。 他的身材从没经过刻意锻炼，只是在筋肉上覆着一层薄肌，充满少年感。 黑发少年在球场上肆意奔跑，发丝随风飞扬，就连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也带了些青春的味道。 内心再是如何成熟，肩上再有多少重担，他也只是一个18岁的少年，意气风发，如太阳一般耀眼。 上天啊，请你保佑他，永远像现在这样，不被任何东西所阻挠，做最自由的人。 归洛把眼前的一幕又一幕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眼里有些酸涩。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多愁善感起来，低下头忍住了即将流出的泪。 林轶正眼角的余光扫过她的方向，很容易就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略微蹙了蹙眉。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怎么了，小姑娘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与他对视。 她对他露出个笑脸，指了指操场外的方向，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林轶正微微点头，示意她安心去。 归洛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想去帮他买瓶水。 以前来的时候她没做过这种事，水都是林轶正自己带的。 今天……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觉得那样的画面太过美好，她很想把自己也融进去。 快速走到操场外的小卖部门口，她拿了瓶矿泉水，却很尴尬地发现自己没带钱。 无意中摸到林轶正外套的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掏出来一看，嗯，正好够付。 付了钱，归洛匆匆忙忙地往回赶，远远地望向球场，林轶正投了个超长距离的三分球，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轨迹，球进了。 比赛结束，场上的人瞬间放松下来，秦明超跟林轶正站在一边说着什么，很多女生手里拿着矿泉水跃跃欲试。 不少男生都收到了场下女生送的水，林轶正却是不紧不慢地站在那，明明自己有水放在场边却不拿来喝。 或许是他的周身气压太过强大，好多人虽然看见归洛离开了却仍是不敢上前。 这样的平衡终是被一个人打破了。 人群中一个长发女生鼓起勇气走到林轶正面前，把手里的矿泉水瓶递了出去，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道：“学长，喝水。” 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除了表明她对林轶正有着浓厚的兴趣外，多多少少还展示着她的自信。 人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议论声不绝。 “那女生好像是高一的，叫……什么来着？” “这你都不认识？符雅心诶！一直都是年级第一，长得也漂亮，还是学跳舞的，人气可高了！” “学霸美女诶～怎么林轶正这么招美女喜欢啊？” “废话，人家本身也是学霸帅哥，不招美女招啥啊？人啊，得有自知之明……” …… 林轶正浑然没在意周围人的议论，瞥了眼符雅心道：“不好意思，自己有水。” 符雅心伸出去的手微僵，一双眸子里却全是自信，嘴角微微上扬，“学长不会连我的水都不敢接？喝瓶水又没什么的。” 秦明超在旁边一脸玩味地看着她，觉得这小美女劲劲的，还是那种受了挫折不灰心的主，不好打发啊…… 林轶正唇角浮起一丝笑容，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了越走越近的归洛，“让你失望了，我确实不敢呢。” 他的眼神望向那个抱着外套在几步外站定的短发小姑娘，“我的小女朋友会生气。” 气氛突然凝固了，符雅心僵硬地随着她的眼神看向归洛，心道原来传言是真的…… 她觉得有些尴尬，脸色也不太好看。话说成这样，她再纠缠就是不要脸了。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她默默地收回水瓶，挽着自己的小姐妹退了场。 人群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在内心对她表示同情。 林轶正可没空管其他人，笑着走到归洛身边，对她伸出只手。 归洛拿出那瓶矿泉水放到他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嘀咕道：“还好你衣服兜里放了钱，要不我今天会很丢人……” “嗯？” 林轶正边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边揉她的脑袋，“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看见我就犯傻了？” “哼。这怎么能怪我？” 归洛不满意地撅起嘴，“我又不是那些迷妹，还提前准备好了。要不是今天你……我也没准备出去买水。” “我？我怎么？” 林轶正故意弯下身子靠近她，脸与脸近在咫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唇，脸上带着点坏坏的笑，暗示意味很明显。 归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完全没想到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发骚，连忙后退一步，用手背捂着自己的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要不要脸……” 她这副自己被强吻了一般的姿态落在林轶正眼里，简直可爱得不行，让他更是起了些坏心眼。 不等她反应，他就上前拿开了她的手，然后亲了亲她的脸蛋。 骤然撤离，他勾起唇角看她，“你要宣示主权，我帮你。” 这下子人群是真的沸腾了。 这一幕在高中生眼里可以是相当炸裂，毕竟篮球场上数十号人都亲眼看见了林轶正亲归洛的脸。 这下子也不用什么官宣不官宣了，不出半日，这事就会传遍整个校园。这次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板上钉钉。 归洛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直响，整个人像要炸开了一样，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根本没办法管其他人的起哄。 他刚刚分明是盯着自己的唇看，她以为他要…… 林轶正欣赏着她酡红的脸颊，像是洞察了她内心的想法，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太刺激我怕他们受不了。” 归洛羞得根本不敢抬起头，虽然平日里她渐渐习惯了林轶正对她的亲密举动，牵牵手搂搂腰什么的被人看见她也不躲了，但……这是亲亲啊？ 她是不是还该感谢他还考虑了一下大众的心情啊？ 这下子大家看戏也看够了，纷纷撤离了现场，就连跟林轶正一起打球的秦明超等人也飞快地没了影。 场内只剩下两人。 归洛坐在篮球架下，好不容易才从刚才的心跳加速中缓过来。 半晌后，她才很幽怨地说道：“你怎么越来越骚了……” “嗯？” 林轶正挑挑眉，在她旁边坐下，“我哪里骚？” 他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扣进自己怀里，用下巴蹭着她的发丝，“真正的骚，你还没感受到呢……” 不知为何，归洛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的未来…… 第201章 好消息 4月，何书羽的校考结果出来了，几乎是超常发挥，专业排名很靠前。 虽说她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这种实实在在的结果带来的的安心感还是让她开心不已。 她离安舟美术学院又近了一步，冥冥中好像离希德也更近了一步。 归洛帮她分析过，按照她现在的水准，只要继续跟着复习计划走，巩固好知识点，文化课要过线是完全没问题的，所以她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嘉树。 午休的时候，她急急忙忙地跑到校外，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 她屏住呼吸听着电话接通的声音，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喂，书羽。” 陆嘉树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她一下子就安下心来。 “哥哥～你在干嘛呢？” 她抠着自己的指甲，有些紧张地问道。 “嗯……等会要去趟录音室，准备吃个饭。你吃了吗？” 他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像是在外面。 “嗯……我还没吃呢。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的声音都轻快了起来，默默攥了攥自己的衣角。 “嗯？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陆嘉树发出一声轻笑，好奇地问道。 “我的校考成绩出来啦！考得比想象中还要好，今天洛洛跟我说，我的文化课成绩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我应该能去安舟美术学院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啊？虽说现在看起来是这么回事，但万一……思及此处，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闭了嘴。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何书羽有些忐忑地说道：“哥哥……？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自不量力啊……现在还没完全定下来呢……” “我女朋友真厉害……” 陆嘉树单手覆上自己的双眼，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后仰着靠向身后的椅背，“你一定没问题的。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这是你应得的结果。” 他微微顿了顿，笑道：“我回来找你。帮你庆祝。” “可是……你不是还有工作……” 何书羽有点纠结，不想打扰他的工作，又想见他。 “什么工作能比你更重要啊？你别担心，我能安排好。我等会就回来，你下晚自习我来接你。” 陆嘉树看了看表，在脑子里思考着要怎么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何书羽突然什么也不想管了，声音也有些颤抖，“哥哥，我不上晚自习了，你早点来接我好吗？” “这么迫不及待啊？” 陆嘉树不由地调侃起了她，“那你说点好听的？不然我会很晚来哦。” 何书羽虽然知道他这是故意逗她玩的，却是很老实地撒起了娇，“哥哥～我第一次逃课诶～你就来陪我嘛～好不好？我想你了～” 她的声音像是绕着弯儿传进他的耳朵里，娇得不行，让他感觉骨头都快酥了。 这谁能受得了啊？ 陆嘉树不自觉地喉结滚动，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 “好好好，我保证你下午一出学校就能看见我。你先去吃个饭，休息会儿，乖乖等我。” “嗯！哥哥再见！” 何书羽得到了他的同意，开心得不得了，很满足地挂断了电话。 陆嘉树的面前多了一碗面，已经放了好一会儿，有点坨了。 他从旁边的筷筒里拿了双筷子出来，开始快速地吃了起来。 他最近嗓子不太舒服，点的面都是清汤寡水的那一种，本来应该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可他却莫名地觉得有点苦。 何书羽毫无疑问是一个优秀的女孩，拥有清晰的目标和为之努力的决心，并且换来了一个好的结果。 而自己…… 是否有资格成为她追寻的目标？ 当初她对他说过，乐队的东西让她来设计。她说他们要一起成为更好的人。 她没有食言，用自己的行动向着更高更远处前行。然而迟迟没能让希德走上正轨的他，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早已摒弃了一切，他的未来，唯有希德。 去录音室的时间被他协调后推迟到了第二天，就连晚上希德的场也提前跟那边打好了招呼，换成了其他人。 他一向很重视每一份工作，从不会有任何差池，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任性。 赶回华江，他直接去了东都中学门口。 他很久没来这里了，但学校对面那间文具店还是老样子，老板大哥还认得他，一见他就很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有日子没见你了，跟你女朋友怎么样？” 大哥有点自来熟，边给他边发烟边问。 “哥，好着呢。” 陆嘉树接过烟，借了大哥的火把烟点燃。 “不错嘛。” 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挺能耐。” 两人跟之前一样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像是一对老友叙旧聊天。 “哥，虽然上次说过了，但我还是想再对你说声谢谢。” 陆嘉树边吐出一口烟圈边说道。 “谢啥啊？” 那大哥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只是瞎指挥罢了。” 陆嘉树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说道：“哥，给我存个手机号呗。” 那大哥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啊？有必要吗？” 陆嘉树对他露出个笑脸，“我结婚的时候请你喝喜酒。” 大哥愣了半晌才回过味来，接过他手里的手机，飞快地按下一串数字，然后输入自己的大名，搞定。 “真牛逼。” 大哥不禁感叹，“这么年轻就想结婚？不后悔啊？” 陆嘉树勾起唇角，“年龄没到呢。但我有点等不及了。” “有意思！你这小伙子可太有意思了！” 大哥拍了拍手，一副兴奋的样子看着他，“到时候我一定来捧场。”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 萍水相逢的两个人，甚至没有任何共同点，却在短短的几次会面和几句话间就成了朋友。这无关年龄，也无关身份地位，只关乎意气相投的真心。 下课铃一响，何书羽就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书包，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校门口。 她习惯性地往对面望去，果然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金发少年。 陆嘉树一直看着这边，明显也发现了她，站起身子朝她走了过去。 现在是放学高峰期，大多数人都要到外面吃饭，校门口完全是人潮拥挤的状态。 陆嘉树可不管这么多，逆着人流就过去了。 何书羽随着大部队一同往外走，陆嘉树一把就将她搂在怀里护着她，丝毫没顾及周围人的眼光。 她靠在他怀里，到了人不那么多的地方，陆嘉树牵着她的手去跟文具店的大哥打了声招呼，“哥，我们先走了！” 大哥心领神会地回应道：“好嘞！” 何书羽记得上次也看见过他跟这位大哥聊天，还有些纳闷，“你们很熟吗？” 陆嘉树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算。” 何书羽没太在意这回事，拉着他的手说道：“哥哥，我们去哪里？” 陆嘉树对她笑了笑，“回我家。我让阿姨做了饭。” “啊？” 何书羽一下子有点懵，想起上次陆大龙邀请她去家里做客的事，没想到还真的要去啊？ “不是，哥哥……我就这样去吗？我应该要去买点什么东西？这样好像不太礼貌……” 她寻思，自己怎么也应该表示出第一次拜访的诚意，总不能空手去…… 陆嘉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捏了捏她的手道：“你紧张什么？我爸又不在家，你买东西干嘛？家里就俞阿姨在，也是多年的老人了，你别讲究那么多。我带你去，她高兴都来不及呢，就想看看你。” 这下何书羽才稍微放下了心，点头道：“嗯……那好……” 两人打了个车坐在后排，陆嘉树一直牵着她的手，突然问道：“你真逃课了？老师和爸妈那边怎么交代？” 何书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没有。我请过假了……说身体不太舒服……” 陆嘉树失笑，想起刚刚她牛逼哄哄地说自己要逃课，结果还是规规矩矩请了假，这叫啥？又菜又想玩？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为了见我这么拼命，是不是该给你点奖励啊？” 何书羽被他说得小脸微红，又不自觉地往他怀里藏。 她的一系列动作实在是可爱得不行，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出租车在一个小区前停下，陆嘉树携着何书羽下了车往里走，没多久就到了自家门口。 自从在树里巷弄了个地方之后，他也很少住家里了，后来去了安舟，就更没什么机会回家了。 大概只有过年那几天，他才像小时候一样跟陆大龙在这里度过，还有俞阿姨。 俞阿姨从陆嘉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照顾着这个家，顾之瑶离开后，他和陆大龙也很少在家，她也渐渐的就长住下来了，家里的一切都是她在打理。 在陆嘉树心里，她算得上是半个亲人。 这次带何书羽回家，也确实是存了要让她见一见的想法，在他心里，或许是时候了。 俞姗早前听闻陆嘉树要带女朋友过来的事，又是收拾屋子又是买菜做饭，忙活了一下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在家门口等着。 等了许久，总算是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她连忙打开院门迎了上去，脸上洋溢着笑容。 俞姗已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宜，散发着一种贤淑的气质，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陆嘉树对她露出个笑容道：“俞阿姨，我回来了。” 第202章 我来帮你 俞姗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何书羽，热情地去拉住她的手，边带着她往里走边说道：“回来就好。饭都做好了，快进去吃。” 何书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求助般地看了看陆嘉树。 陆嘉树倒是对这场面习以为常，对她眨了眨眼让她安心，边走边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叫何书羽。” 俞姗满意地点点头，“先生之前跟我提过，说是个漂亮又乖巧的小姑娘，今天一见果然惹人怜爱。嘉树，你好福气啊！” 何书羽哪能受得了如此直白的夸赞，觉得自己有点手足无措，只能小声说道：“俞阿姨，你快别说了，我都快羞死了……” “哈哈，好好好。” 俞姗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将她带到房里，直接准备洗手吃饭。 陆嘉树家的餐厅是略带古朴的风格，一张圆桌大得离谱。 何书羽都被满桌子的菜震惊了。 这也太丰盛了？10个人都吃不完？ 陆嘉树在她旁边坐下，拍了拍她的头道：“俞阿姨的手艺很好，你多吃点。” 一整顿饭的工夫，陆嘉树很好地起到了一个中间人的作用，谈天说地不在话下，渐渐的何书羽也不那么紧张了，主动开始聊起天来。 不得不说俞姗做的菜确实堪比外面的大厨，何书羽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俞姗直接把两人从餐厅里赶走了，让他们别打扰自己收拾。 陆嘉树也不推辞，带着何书羽上了楼。 这是何书羽第一次来这里，陆嘉树很贴心地为她介绍起来。 二楼有一个房间是赵妍月曾经住过的，陆嘉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去过。 他站在外面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带着何书羽开门进入。 一切的陈设都和赵妍月离开前一模一样，俞姗会定期打扫，保持着它的整洁。 书桌上放着一张赵妍月的照片，那时的她青春靓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姐，我来了。” 陆嘉树朝她笑了笑，牵着何书羽坐在了床上。 “好久不见了。我带书羽来看看你。” 这么多年以来，陆嘉树从没去为赵妍月扫过墓，他好像一直没有跨过心里的那道坎，一直不愿意承认她只能待在冷冰冰的地下了。在他心里，她好像还在这里。 直到今天，他才敢再一次踏入这里，再一次跟她说说话，也告诉她，自己找到了一个想要珍惜的人。 何书羽看着那张照片，也露出个笑容，“姐姐你好。我是书羽。终于跟你见面啦，你好漂亮啊。” 她的手微微紧了紧，无比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爱他，陪着他。你要祝福我们哦！” 小姑娘的手很小，却很温暖。 掌心里那种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很软很软，他微一用力，就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小姑娘的身体娇娇软软的，顺从地靠在他怀里。 鼻端萦绕着他熟悉的香气，陆嘉树大手一揽，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迫不及待地开始吻她。 她两腿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揽上他的脖子，被他的双唇疯狂地碾压着，差点就要无法呼吸。 这一次的他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呼吸滚烫得几乎要将她灼伤，动作间带着迫切的占有意味，狠狠地咬着她柔软的唇瓣，吸吮着她的小舌头，不给她丝毫喘息的空间。 “嗯……” 低吟由唇边的缝隙倾泄而出，但很快就被陆嘉树全数咽下，他的大手熟练地将她的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t恤。 粗暴地将领口向下扯了扯，她漂亮的锁骨暴露出来，小巧的纹身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性\/感。 他忘情地吻上那个小小的图案，辗转轻咬舔舐着，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娇吟不断。 烦躁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扔向一边，带着大片翅膀纹身的手臂揽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摸索着抚上熟悉的柔软…… 何书羽觉得脑子已经有点晕晕的，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一双眼里全是情\/欲。 她抱着他的头，感受着他的唇从纹身处渐渐向下游移，不自觉地身体轻颤。 “哥哥……” 她的声音也染上了情\/欲，一张口就带着娇媚的味道，让陆嘉树瞬间就失去了理智。 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衣物已经变成了一种累赘，她顺从地由着他将仅剩的衣服褪去，整个身子示于他的眼前。 少女的身材雪白曼妙，全身都已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双峰娇俏可爱，就和她的人一样。 他的吻也再次落于其上，一路向下…… 这让她直接浑身都颤了几颤…… “哥哥……不要……” 她挣扎着动了动，似乎想要阻止他继续这种让她身体变得更痒的舔舐。 “嗯？不要？” 陆嘉树抬起头看着她有些迷离的双眼，“那你想要什么？” 唇边勾起一丝坏笑，故意坐了起来，低着头用下巴点了点，“它？”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何书羽脸红心跳，羞得不能自已。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脸，小声说道：“不是……” 陆嘉树发出一声轻笑，浑身的燥热已让他没了耐心，迅速地将上衣脱下，露出已有些健身成果的上半身。 让何书羽惊讶的是，他的侧腰处也多了一片纹身，是羽毛的形状。 这是他之后去纹的，很明显还是为了她。 这地方，应该比手臂更疼。 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眼里全是心疼，问道：“疼吗？” 她雪白的指尖带起一阵阵的痒，抚过的地方就像火在烧。 陆嘉树捉住她的手，一边指引着她帮自己解开扣子，一边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上一次的不够疼。这一次……算勉强过关。” 她的心里一下子就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再也顾不得什么羞与不羞，完全随着他的节奏…… “艹……” 陆嘉树忍不住低骂一声，觉得自己真恨不能立刻拥有她，但…… 她还没长大。 他轻轻地帮她把手拿开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开始继续吻她，她的全身被他吻遍，最终停留在那处…… 动作极尽温柔，直至她再也无法忍受…… …… 少女软软地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简直美得不像话。 陆嘉树欣赏着她美妙的身姿，轻轻抱了抱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抱你回我的房间。” 何书羽浑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这时经他一提醒才想起他们刚刚是在赵妍月的房间……顿时她觉得更羞了，把脸埋进被窝里不敢答话。 陆嘉树憋着笑看了她一眼，自己套上了衣服，扣裤子的时候发现……内谁似乎有点不太满意，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下。 将何书羽用被子裹好，陆嘉树抱着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将她放在床上。 他的床大得离谱，可以直接在上面打滚。 他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啄，然后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道：“你等我一下。” 转身欲走，何书羽却是一把拉住了他。 陆嘉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嗯？” 何书羽的脸红得不像话，小心地挤出一句话：“哥哥……你不是说要给我奖励吗……” 陆嘉树失笑，点了点头道：“嗯。你想要什么？” 何书羽坐起身子，趴在床上，慢慢靠近他，颤抖着用手点了点某处，抬起小脸问道：“它……可以吗？”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嘉树有些无奈地将视线移开，实在不想提醒她现在她的样子有多诱惑……她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啊…… 有了他刚刚的教学，她学习得很快，一阵窸窸窣窣间她将自己的小嘴凑过去道：“我来帮你。” 艹……这是不让我当人啊…… 陆嘉树的脑子里那个念头完全占据了上风，勾唇道：“你确定？” 何书羽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付出了行动。 陌生的触感让陆嘉树的瞳孔猛然收缩，几乎快要把持不住自己。 他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在她的包容中无限沉沦，甚至无法再考虑什么怜香惜玉，扶着她的头在一阵狂风骤雨中尽情放纵…… “唔……” 何书羽有点承受不了，开始犯呕和咳嗽，一片狼藉。 陆嘉树回过神来，撩起她的头发摸了摸她的小脸，有些抱歉地问道：“还好吗？” 何书羽缓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好了一些，朝他笑了笑，让他安心。 细致地为她将脸擦干净，然后直接将她抱进了浴室里。 她一点都没动，就乖乖地站在那里，任陆嘉树帮她清洗，又任他为自己穿好衣服，吹好头发。 收拾好后，何书羽就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尽情感受着他的体温。 陆嘉树轻轻拥着她，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说道：“书羽，我会让希德成功的。” 何书羽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小脸对他露出个笑容，“这不是必然的吗？” 他微微弯了弯唇角，好像心里那一丝失落和不安也烟消云散。 “我爱你。”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虔诚地说出这句最普通的情话。 他的眼里像是藏着浩瀚星空，将所有的柔情都深藏其中，却从不吝于对她展示。 第203章 她的抉择 时间飞快地流逝，转眼已经到了六月。 高考前会放几天假，让学生们在家进行最后的放松和准备。 放假前一天陈琛在教室里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看着讲台下一张张青春的脸庞，他满怀希望地祝福他们高考顺利，金榜题名。话音落下之时，他甚至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充实的高三生涯结束了，检验的时刻即将来临，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归洛甚至生出了些不舍之感。 “走。” 林轶正帮她拿着厚厚的一摞书，笑着看她。 她回想起自己第一天踏入这里之时，好像从未想过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也从未想过会度过如此绚烂的三年。 从15岁到18岁，林轶正占据着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而她知道，她与他之间的命运交织，将会一直持续…… 她回应给他一个笑容，乖乖跟上他的步伐。 放假这几天，归洛保持着跟平常相同的作息时间，尽量不让自己受任何影响。 林轶正每天都会带她出去玩，也不让她再碰书了，而是主打一个怎么轻松怎么来。 希德的场也在陆嘉树的主张下停了一段时间，想让他们专心参加高考。 高考前一天，他回了趟华江。 很久都没去过基地了，他召集所有人在这里聚一聚。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 推门而入，归洛、何书羽和夏染正在里面的游戏区玩着，周泽烨、韩睿、凌宇真在舞台上摆弄乐器，而林轶正则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随意翻着一本书。 大家都没注意刚进来的他，忙着各自手头上的事。 他不由的怔住了，眼前仿佛浮现出很多画面。 归洛第一次来这里玩过投篮机，何书羽第一次来这里玩过飞镖，而今天应该是夏染第一次来这里，也完美地融入了。 命运的齿轮从更早之前就开始转动，今天希德的所有人在这里相聚，让他有了一种强烈的宿命感。 他微微低着头，像是有些感慨般弯了弯唇角。 “哥哥？你来啦？” 何书羽最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他，马上开开心心地朝他跑来，伸出双臂去抱他。 这下所有人才将视线转向他，略带玩笑地调侃起来。 “你小子怎么回事？自己组的局最晚到？” 韩睿扬了扬下巴，对着他抱怨道。 陆嘉树搂着何书羽往里走，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可是紧赶慢赶，第一时间就到了。” “树哥，你好忙哦。要不我来给你当经纪人怎么样？” 林轶正装模作样地开了口，差点没把陆嘉树噎死。 他一屁股坐到林轶正旁边，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可闭嘴。请你当经纪人，我怕自己被你玩死。” 林轶正轻哼一声，“哦。那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想试试。” “啊？” 陆嘉树哭丧着脸拒绝，“别啊！你他妈省状元的料，干啥不好，来当我经纪人？”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 韩睿很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当经纪人哪儿不好了？怎么弄得那么不值钱似的？” “不是啊睿哥。” 陆嘉树心平气和地解释着，“你觉得以他这么阴险的个性，当我的经纪人，我会不会被他安排得一天25小时都在工作啊？” 他都快哭了，生怕林轶正不听劝，非要来。 韩睿细想，他说得好像有理…… 别说陆嘉树，就连希德也很危险…… 一旁的凌宇真和周泽烨好像也察觉出了些不对劲来，暗自在心里祈祷他千万别来…… 几人这对话听得归洛胆战心惊的，不由的怀疑起林轶正的用意来。 什么意思啊？ 他改主意了？ 真不去学计算机了，要去学传媒？ 林轶正面不改色地瞥了他一眼，“你紧张什么？还有时间。” ？ 时间？什么时间？ 陆嘉树一脸懵逼，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只有归洛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他说的时间……大概是留给他们出道的时间。 如果希德顺利出道，他没有必要特意去当谁的经纪人。但如果……他就只能自己上了。 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在高考这个节点凸显了出来，归洛甚至在想，会不会……放弃保送资格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是那样一个习惯于运筹帷幄的人，好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他太辛苦了，她很想帮帮他。 如果……这就是他一生的宿命，那她必须与他并肩同行。 归洛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答案开始渐渐清晰了起来，她好像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让其他人放在心上，完全把它当成了林轶正和陆嘉树之间久违的“情趣”。 时间还早，三个小女生在游戏区玩了一阵后，又陪着几人随意地练习了一会儿，安静地听他们唱歌。 这跟在“rose garden”看他们的现场演出完全不一样，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四个少年身上就像镀上了一层梦幻的纱，没有霓虹灯的五彩斑斓，有的只是纯粹的白。 8个人的“希德”第一次在树里巷28号相聚，带着初夏特有的热烈与生机，就连屋外的蝉鸣也显得格外动听。 一整个下午，一群人都待在这里“无所事事”。 四名乐队成员练着练着开始玩了起来，不讲规矩，不论章法，纯粹地开始享受起了音乐。 林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浅笑。 那是他拼尽一切想要保护的一群人，如果能让他们一直这样快乐，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三个小女生见他们玩得正嗨，就不准备打扰他们，悄悄的一起出了门，准备去买点吃的。 她们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很多肉和菜，又往推车里放了一大堆零食水果，甚至还考虑到了男生们喝酒的问题，弄了几箱啤酒和自己喝的饮料。 她们肯定扛不动这么多东西，最终只能在超市门口等待救援。 林轶正、陆嘉树和周泽烨很快就过来了，一人扛了一堆东西回去。 三个小姑娘走在自己的男朋友身边，手上什么都没拿，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回到基地，几个男生也不继续练习了，转而在小房间里打起了牌。 三个女生自告奋勇去厨房里准备吃的，把准备来帮忙的林轶正推了出去。 林轶正无奈只能继续在一边看书，由着她们闹。 小房间的门打开着，四个人围在小桌子周围边抽烟边打牌，时不时传来对话声和笑声，和他第一次带归洛来的时候很像。 当初那个清冷的小姑娘变了很多，这会儿正一脸笑容跟旁边的何书羽和夏染边聊天边切菜，周身散发出说不出的温暖。 他的视线良久地停留在归洛身上，眼里全是温柔缱绻。 晚上要吃的东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何书羽和夏染去了小房间里，看陆嘉树和周泽烨打牌。 归洛在厨房里处理好最后一点食材，瞥了眼旁边放着的番茄和西瓜，又找了把水果刀出来将它们切成小块。 她拿了个圆形的盘子出来，细心地将水果摆好盘，准备工作就算结束了。 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肩膀，她伸出手去拿了块切好的番茄放进嘴里，想尝一尝它的味道。 好甜啊。 偷偷回头看了眼正沉浸于书本里的林轶正，她两指拎了块番茄，慢慢朝着他走去。 悄悄来到他身后，她的视线瞥了眼书本上的字，嗯……还是她看不懂的编程。 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将手里的番茄送到他嘴边道：“尝尝吗？” 她的下巴蹭在他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耳朵上。 还不待她反应，他微凉的薄唇就碾上了她的，温柔地舔了舔她柔软的唇瓣，舌头撬开她的贝齿去捕捉她的小舌头，一阵吮吸舔舐后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嗯……很甜。” 他勾唇轻笑，用手指抹了抹唇角。 归洛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了，谁让他这样尝了？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那只拿着番茄的手也僵在空中。 林轶正抓住她的手腕，将番茄送入口中，还故意用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指，点头道：“也很甜。” 他那若有似无的触碰让她觉得更羞了，而且，也？什么叫也很甜啊？ 归洛这样子落在林轶正眼里，完全是另一种味道。 小姑娘太单纯了……还得好好调教。 拉住她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将她一扯，她整个人就跌进他的怀里。 充满男性气息的身躯包裹着她，让她本能地就感觉到一丝危险。 面色酡红地抬头看向他，一双眼里全是羞怯，“还……还有人在呢……” 她的睫毛忽闪几下又垂下，脸红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勾人啊…… 林轶正默默将自己心里那点邪恶的小心思压下，勾起唇角道：“嗯？你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涩涩的事？我只是看你太累让你休息会儿哦？” …… 单纯的归洛同学自然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些什么邪恶的念头，以为自己真是会错了意，这画面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期待着他要做些什么一样，自然是羞得没脸见人了。 她吃了哑巴亏，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只能红着脸往他怀里藏。 林轶正憋着笑，看小姑娘在自己怀里装鸵鸟，心情很好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这会已经到锁骨的位置了，发尾还不够长，他却很喜欢去绕着玩儿。 两人不再说话，她静静地待在他怀里，随手把他撇在一边的书拿过来翻了翻，问道：“不学计算机了吗？” 她能看出来林轶正是喜欢这个的，这本来就是他的目标。 “嗯……别着急，再给他们一些时间。” 他的大手抚摸着她小巧的下巴，像是在诉说一件特别平常的事。 这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那个猜测，止不住一阵心疼。 心跳越来越快，她将小手覆上他的，无比笃定地对他说道：“林轶正。我想好了。我要去学计算机。” 第204章 永不散场 林轶正摩挲着她下巴的手猛然僵住，整个人都是一怔。 小姑娘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里蕴含的坚决不言而喻。 归洛很想告诉他，她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 她16岁生日时曾经觉得很迷茫，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她对他承诺过不会再逃避，会在他的身边继续寻找那个答案，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比以前强大了一点。 至少……她决定了自己未来想做的事。 林轶正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个决定的含义，沉默半晌后才对她说道：“你不喜欢这个，没有必要勉强。我曾对你说过18岁以后你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让你开心。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温柔，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眼里全是怜爱。 “我明白。” 归洛对她弯了弯唇角道：“之前我了解过安舟大学物理系，对它也勉强称得上是喜欢。但……我更喜欢你。” 她微微眨了眨眼睛，“我想……这也许是我第一次完全想将自己融入你的生命里，想你所想，爱你所爱。” “你说过，我已经在你的局中了，你不能反悔。” 小姑娘早已褪去了稚嫩和青涩，曾经迷惘不堪的姿态被她自己亲手打破。 林轶正知道，她已经完成了一次淬炼，迎来了一种仿若脱胎换骨的新生。 这样的改变并不容易，归洛花了两年多才敢这样堂堂正正地对他说出心中所想，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想成为他的一点助力。 他早就知道，她拥有比谁都坚韧的内心，但这份对他毫无保留的追随依旧令他动容。 他的小姑娘，早已把他当成了今生的唯一，心甘情愿打上了他的烙印。 他没法再说出什么劝解的话了。 他懂她。 他将她紧紧地圈进怀里抱着，默默地感受着她的体温，却无法掩饰内心的那种心潮澎湃。 他在心里暗自许下誓言，此生定不相负。 小姑娘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让她无比安心。 半晌后，她才有着幽怨地说道：“可是……你看的那些书我都看不懂……我要你教我。” 小姑娘的要求很明确，摆明了要一直赖着她的小林老师。 林轶正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里全是畅快的笑意，“好好好，保证把你教会，那你准备好当我的小跟班了吗？” “嗯……那好……” 归洛撇了撇嘴，似乎觉得这好像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点头道：“那你可得做好准备，我会一直缠着你，让你没空教其他人。”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似乎对这情况还挺乐在其中的，毕竟……上了大学的他应该也很抢手…… “那我得考虑考虑……” 林轶正捏着她的小下巴，唇边浮起一丝坏笑，“你用什么缠着我啊？嗯？” ……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啊？ 归洛觉得他是不是又在故意逗她了，这次实在不敢乱想，怕自己又想岔了惹他笑话，一本正经地在脑子里搜刮着词儿：“就是……我很听话的。你的教学生涯一定很顺畅……那别人可能没这个效果……” “哦，这样啊……” 林轶正点点头，故意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林老师最喜欢听话的学生……你得记住你说的话哦。” 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归洛觉得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怎么老是这样…… “我……我去准备吃的。” 归洛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生怕他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仓皇逃离。 归洛看时间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开始忙活着开始煮火锅。 打牌的几个人也散了，开始准备炉子和锅，不一会儿就准备就绪，可以开吃了。 小房间里空间本就狭小，三个小姑娘挨在一起坐在榻榻米上，几个一米八几的男生只能坐椅子挤在一堆，怎么都显得有点憋屈。 然而这一点也不影响大家的热情高涨。 陆嘉树一边单手开了瓶啤酒，一边对众人说道：“高考这个事我这辈子是没法体验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鼓励你们。在我眼里，它不过是旅程中的一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我依旧对你们满怀信心，相信你们可以实现心中所想。无论如何，有你们在，希德永不散场。”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将酒瓶举到空中，无比虔诚地说道：“敬希德。” 裸露的手臂上爬满了黑色纹身，羽翼丰满的翅膀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应景。 梦想会带他们飞往何处他尚不可知，但唯有这处名为“希德”的居所不会因任何外力而消失。 那一天的相聚一直持续到晚上，谁都没有提前说要散的话。 夏染是第一次随周泽烨来到这里，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能窥见一些他曾经的模样。 那个她曾经说过会看他闯荡世界的少年，正如他所说践行着他当初的承诺，而他所坚持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羡慕。 时至今日，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甘愿随波逐流，而是注视着她的世界里那条逆行的沙丁鱼，甚至愿意跟他一起对抗这个无趣的世界。 她是专门请假回来的，在他高考的这几天。 她知道自己可能并不能做些什么，却觉得这样一个时刻她应该陪在他的身边。 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告诉家里，而是在周泽烨考点附近的酒店里住下了，准备全程都陪着他。 那天晚上散场过后，她坚持没让周泽烨送她，而是牵着他的手陪他走回家。 “嗯……你回去早点休息，别想太多，放松心情，明天我会看着你进考场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想说的，但又怕说太多会给他压力，最终出口只有这例行公事般的几句话。 “嗯。” 周泽烨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淡淡应了一声。 “这段时间公司拓展新业务，和音乐公司的合作密切了起来，结合网络社交媒体逐渐兴起的趋势，似乎野心不小。我在想……以后你们的路可能就不会那么窄了。”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似乎对还未出道的他们赶上这个时机而欣慰不已，毕竟这意味着他们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 周泽烨把她搂进怀里，边走边说道：“那以后我是不是得抱紧我女朋友的大腿？”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以后至一文化只手遮天，我的命是不是都被你拿捏了？” 夏染发出一阵轻笑，点点头道：“嗯，听起来不错。” 周泽烨勾起唇角，趁机掐了一把她的腰，“这可是你说的。给我抱大腿，把命都给你。” 他故意凑到她耳边，用极小的气音说道：“至于用什么姿势抱，是我说了算哦？” …… 这话不太正经？ 夏染的脸上染上一抹绯红，极不自然地撇开了脸。 哼，仗着自己年轻就恣意妄为，总有翻车的一天！ 夏染在内心骂骂咧咧，思索了半晌才很不服气地答道：“哼。现在知道放飞自我了？不知道谁以前就闷骚着等我来勾引你呢？” 她撅着嘴，声音也小小的，一脸的不服气。 她这副姿态更加惹得她心痒，俯下身子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现在就是在勾引我。” “你……” 夏染觉得自己有点无语，怎么自己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在勾引他，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自己的问题，还怪……” 她的“我”字还没出口，就被他用唇堵了回去。 周泽烨根本没管什么大街不大街的，直接就吻了她。 夏染总觉得来来往往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臊得不像话。 直到亲得她面颊通红，嘴唇红肿，周泽烨才放过了她。 她已经没脸见人了，只能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躲着。 周泽烨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却是没准备放过她，“你这小嘴总这么不乖，得好好惩罚。” 夏染饶是嘴上再得意，这会儿也乖得不敢出声了。 她不敢保证自己要再惹他，会不会被他玩死…… 最终她还是乖乖地服了软，安安静静地任他搂着回到了自家小区门口。 “快进去。”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怀里轻声提醒。 “嗯。” 他轻轻放了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一个人回去注意点，到了给我信息。” “放心。我又不是个小姑娘了，这点事还是没问题的。” 她朝他笑了笑，一脸的不在意。 “你等我。很快我就能天天都见到你了，以后我都送你回家。” 他直视着她，像在诉说着一种必然的结果。 “好，我等着。”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对他做“拜拜”，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周泽烨回到家的时候，很意外地在家里看到了阮丽珍的身影。 她很少这么早回来，坐在客厅里明显是在等他。 “你明天高考，现在才回来？又到哪去混了？” 阮丽珍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带着她惯有的质问语气。 周泽烨不想跟她吵，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你就这么喜欢你那个女朋友？要高考了也不收敛一点？” 第205章 陪伴 今天她下班很早，回家的时候亲眼看见了周泽烨和夏染在楼下的亲密举动，很容易就明白了什么。 想起他之前跟自己说过考大学的事，并且在那之后也确实不再像之前一样惹是生非，成绩也提高了很多，她以为他真的改过自新，开始长大了。 但她没想到，在这么重要的高考前夕，他还有时间跟女朋友卿卿我我。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他是不是因为谈恋爱而影响了学习？如果没有那个女朋友，他是不是能取得更好的结果？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很不甘心的感觉，心里也烦躁了起来。 周泽烨的身子一僵，冷笑一声，将视线转向她，“我是不是还该感谢您今儿回来得那么早，''顺便''碰见了我女朋友？毕竟……您什么时候关心过这种浪费您时间的问题？对？”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丽珍匆匆向他走过来，神情也激动了起来，“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高考出不得半点闪失，你因为谈恋爱而影响自己，还觉得自己很能耐是吗？” “呵。” 周泽烨一双眸子冷得彻骨，“原来人都是这么贪心啊……我以为我的改变能让您对我有所改观，至少能证明我在努力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结果，因为我谈了恋爱，您就觉得我做的这些都是徒劳？” “难道不是？” 阮丽珍的音量渐高，整个人都变得尖锐起来，“你敢说如果你不谈恋爱成绩不会比现在更好？” 周泽烨失望了。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没理解过自己。 “实话告诉您。没有她，我根本不可能认真对待什么高考。” 他转身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发出一声叹息。 “您什么都不懂。”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咔哒”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狠狠地砸在阮丽珍的心上。 她不知道她和周泽烨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无话可说的关系，明明在他小的时候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 阮丽珍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了都不曾移动半步。 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才瞬间回了神。 医院有情况，她得马上回去。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和周泽烨谈一谈，甚至没能对他说出什么鼓励的话，就又一次奔赴工作现场。 高考当日，由于考场是随机分配的，归洛和林轶正不在一个地方，林轶正本想着先早点把她送过去再去自己的考场，但归洛担心路上的交通状况，坚持两人各走各的。 林轶正见她坚决，也就没太坚持，调整好时间准备自己前往。 何书羽是爸妈开车送她去的，两口子担心这个事，专门请了两天假陪她。 陆嘉树赶回了安舟，这两天还有工作安排。 凌宇真保送后直接跳过了高考这个环节，这两天希德的场停了，他正好回家待着。 韩睿在学校准备期末考试什么的，有些焦头烂额。 周泽烨的情况就和平常差不多，一如既往的独来独往。 他是没想到一出小区大门就看见了夏染的身影，他本以为她会在考场外等他。 “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她身边，眼里全是笑意。 “给你送爱心早餐咯。” 夏染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个饭盒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自己做的肯定是没法吃……买了家人气高的，你尝尝。” 周泽烨弯了弯唇，携着她在附近找了个长椅坐下来，打开饭盒开始吃起来。 “怎么样？好不好吃？” 夏染一脸忐忑地看着他闷着头吃，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忍不住问出了声。 “嗯，好吃。” 他对她点点头，露出个赞许的目光。 “那就好……” 夏染有点满足于自己的这个举动，心想怪不得好多女生都热衷于为男朋友做饭，自己这虽然不是亲手做的，但也是自己选的，好像还挺有成就感的…… 吃完早餐，两人一同前往周泽烨的考场。 考场外早已围了很多人，大多都是来陪孩子高考的家长。 “看来我大概是唯一的例外了。别人都是家长陪考，我是女朋友陪考。” 周泽烨扫了一圈，像是开玩笑似的调侃道。 夏染不禁想起他受伤住院那次，曾经说过她妈妈是医生，爸爸也经常在外面，不怎么受他们待见。 他其实早已习以为常了，但她却觉得有点心疼。 她送他到了门口，本不想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里做什么过分的事，但他刚刚的那句话成功地让她起了怜爱之心，于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伸出双臂去抱住他的腰，然后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都说了女朋友待见你。” 她飞快地后退几步，朝他挥了挥手，“进去。我一直在这陪你。” 周泽烨还没从她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几秒后才勾起唇角，用手指抹了抹唇上的红印，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里面走去。 两人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明目张胆，也被不少人目睹了，在其他人看来还是相当震惊的。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大街，来这里的都是参加高考的学生和家长，看见考生在考点门口跟人接吻，还是很容易引起议论的。 夏染退到一边找了个地方待着，完全没去管别人探寻的目光。 一连两天，夏染都在这里陪周泽烨，关于考试的事她一句都没提，主要是替他放松心情。 她偶尔也和几个热心的大妈聊聊天，听她们扯扯家长里短，以及对自己孩子的各种希冀，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小姑娘，你这看着年龄也不大啊？咋的来陪你弟高考啊？” 一个热情大妈挺纳闷，怎么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也跟她们几个中年妇女一起等孩子高考？ “不是的姐，我陪我男朋友呢。” 夏染虽是陈述一个事实，却也不免有些娇羞。 “啊？” 那大妈一脸懵逼，半晌了才回过味来，“你男朋友……参加高考啊？” “对。才18呢。” 她笑着点点头，也没想藏着掖着。 “妹子，你多大啊？” “24了，姐。” 周围好几个大妈听着都有点惊讶，随即便是各种感慨。 “你长得这么漂亮，大几岁也带劲，小伙子真有福气。” “就是就是。我老公比我小三岁，我觉得就挺好。” “唉，人家的孩子18岁就有女朋友了，我们家那个怎么一天就知道打游戏呢……” “嗨，别提了！我儿子天天沉迷于学习，我还不知道他这个人问题啥时候能解决呢。” …… 大家一阵七嘴八舌，听得夏染有些哭笑不得，怎么随口一聊就变成这样了…… 过了下午四点，校外的人越来越多，几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很多人都是抱着花来的，想送给结束高考的考生，也代表着一种美好的祝福。 夏染之前跑了好几家花店，定好了花束，这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她拎着电话跟人确认了半天位置，才顺利收到。 随着拥挤的人群回到自己之前常驻的地点，几个大妈看见她手里的花都是一脸懵逼。 “妹子，你还准备花了？” 一大妈一脸惊讶地问道。 “嗯……还是得有点仪式感嘛。” 夏染朝她点了点头。 “我们都不懂这些，这会儿看见好像是有很多人都买了花……” “还是年轻人想得周到……” “那咱等会儿去接孩子是不是有点丢份儿啊……” …… 几个大妈一阵失落。 夏染低头看看自己手上包装精美的花束，虽然内心有些不舍，但…… “各位姐，我把我这花束拆开，分你们一点儿。” 她边说边去拆包装纸，吓得几人连忙阻止。 “别别别，妹子。” “你送你男朋友，多漂亮一束花，别给我们糟蹋了。” “对对对，我们没关系的，不能破坏你原本的心意。” 几人实在不好意思承受夏染的好意，连连拒绝。 “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有缘，这也就是几朵花的事儿。” 夏染一边安慰她们，一边熟练地拆开包装纸，还帮几人配起花来。 没有包装纸，她只能从兜里掏了几个皮筋出来随意绑一绑，但勉强看着是那么回事儿。 最终她的那一大束花被拆成了几个小束，给了几个大妈一人一束。 没有女人能不爱花，更何况是夏染精心搭配过的花。 几人连连道谢，开心得合不拢嘴。 夏染将最后剩下的一朵向日葵和几朵小雏菊拢成一束，原先的包装纸不能用了，她只能用上面的丝带随意绑了绑，看起来倒也清新可爱。 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连衣裙，拿着花束也十分相配。 铃声响起，正式标志着高考的结束。 所有等在场外的人都紧张起来，纷纷望向安静的校园。 越来越多的考生从里面走出来，整个场面都透着一股欢欣雀跃。 夏染和她旁边的几个大妈都没有移动位置，怕挤到校门口反而不好找人，安静地在原地等着。 “咚咚—咚咚—” 她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仿佛紧张得快要窒息，手里紧紧地攥着花束，时不时往门口的方向看一眼。 她在想，等会儿见到他该对他说些什么，或者……只是给他一个拥抱？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事，就感觉一只大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肢，下一秒她就被抱入一个怀抱里。 手里的花也被顺势拿走，耳边传来周泽烨熟悉的声音——“想结婚了？手捧花都准备好了？” 第206章 冰释前嫌 不得不说她今天这一身纯白及踝连衣裙和手里拿的花是有那么点意思…… 她这时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小声嘀咕道：“哪有……那不是给你准备的花被我分给其他人了么……” 周泽烨扫了眼四周，很明显就看见了几个用探究神色观察着他的大妈，他见几人手上拿着的花，很容易就猜到自己人美心善的女朋友一定是为了帮她们才这么做。 他朝几人微微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故意揶揄道：“你好偏心哦，给我的这么少？” 夏染听他这么说不免觉得有些抱歉，但又怕旁边的大妈听了觉得尴尬，凑到他耳边提醒道：“你别说了……她们听见不好……” 周泽烨弯起唇角，勉强如了她的意，手上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笑着对几位大妈说道：“几位阿姨，我们先走了。” 那几位中年妇女看周泽烨长得高高帅帅，和夏染站在一起很是般配，不由的就生出了些老母亲的心态，纷纷笑着点头道：“好嘞！妹子你这男朋友可真不错！” 夏染无奈苦笑一下，寻思周泽烨叫她们阿姨，她们叫自己妹子，刚刚还不觉得，现在想想，这辈分是不是不太对啊…… 周泽烨也被她们这称呼弄得一僵，无奈摇了摇头后揽着夏染转身欲走，却听得一道声音自背后传来——“不是，我说你整这出干啥？你这小老太太还学上年轻人那一套了？” 他的身形明显一滞，然后猛然回头。 夏染被周泽烨带得停住了脚步，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有些纳闷。 刚刚那群大妈里面其中一个又黑又黄，明显是常年饱经风霜，看上去年纪都比其他人都大一些的中年妇女，正一脸笑容地举着夏染给她绑好的花束递给一个少年，而那少年虽是一脸的不情愿，却没拒绝她的好意，挠了挠头后伸手接过。 “是跟我一起等人的小姑娘送给我的，人家可善良了，把给自己男朋友的花都分给了我们几个人，自己只剩了一点点。你说我哪懂这个，都是现学。” 那中年妇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对他露出个笑容道：“妈也不会说话，肚子里没墨水，只能简简单单祝贺你顺利毕业。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金榜题名，我却希望你开心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她明显有些紧张，手绞着衣角说完这番话，然后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妈带你回家吃饭。” 那少年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子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努力没让泪流出来，深呼吸几次后才重新转头对她说道：“走，妈。” 两人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杵在原地的周泽烨和夏染，那少年当场就僵在了原地。 周泽烨唇角弯了弯，对他扬了扬下巴，“好久不见，李圣良。” 李圣良的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中年妇女一脸惊讶地看着周泽烨，又转向李圣良，“圣良，你认识？” 就连夏染也是一脸懵逼，两人认识？这么巧吗？ 李圣良沉默了几秒后才淡淡开口：“谈谈吗？” 周泽烨点点头，放开搂着夏染的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等我一下。” 夏染总觉得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走向旁边空旷的小公园。 她走到那中年妇女身边，拍了拍她的手道：“阿姨，您别担心。我们一起到旁边等他们。” 周泽烨和李圣良走进那个安静的小公园，来到中央的水池边上。 周泽烨看着池里那些游来游去的鱼儿，慢悠悠地从兜里掏了包烟出来，拿了一根递给李圣良。 李圣良伸手接过，放进嘴里。 周泽烨又抽出一根给自己。 两人沉默地将自己的烟点燃，不慌不忙地吐着烟圈，半晌了都没人说话。 “手还好吗？” 李圣良的视线望向远方，淡淡问道。 “没事。还能用。” 周泽烨无所谓似地答道。 “不管你信不信，伤你的手不是我的本意。” 李圣良事先根本不知道徐文彬会干这么龌龊的事，他虽然是想教训周泽烨，但无非也只是想让他受点皮肉之苦。他本来就很抗打，他不觉得会出什么大问题。 然而事实不像他想得那样，徐文彬明显不满足于普通的打架斗殴，他对周泽烨和林轶正心怀怨恨，本来就心怀不轨，如果心思再偏一点很有可能会毁了周泽烨的整只手。 事后他从徐文彬那里得知此事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他的本意，却也让周泽烨遭受了不小的伤害，他本以为自己一定会遭受疯狂的报复，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学校。 然而周泽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直到他再次出现在学校里，以及之后整个高三，都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两人不是一个班的，也再没见过面。 李圣良只在每次考试放榜时偷偷观察过周泽烨的排名，一次比一次靠前。 他果然……很厉害啊。 跟自己完全不同。 自嘲地笑了笑，李圣良的眼里如以前一样黯淡。 “现在想想，林轶正说得一点也没错。我取代不了你，也拿不走你的东西。你有想要为之付出所有的东西，而我什么也没有。” “不是有吗？那样的东西？” 周泽烨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人生什么时候找到它，都不算晚。” 李圣良一怔，眼前自然而然浮现出那个为了他日夜操劳的女人拿着花看着他笑的画面。 她好像永远都是那样，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尽力给他最好的生活条件，在高考这两天还放下了手里繁忙的工作专程来陪他，甚至学别人给他送了束花。 尽管他从来不是别人家那种循规蹈矩努力学习的好孩子，她却从来没说过他半句不是，永远相信和理解他。 她的笑容会是那样的东西吗？ 李圣良在内心问自己。 然而方才他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早已证明了一切。 是啊。 现在明白，也不算晚。 “谢谢。” 李圣良转头看向他，满怀真挚地对他说出这句话。 周泽烨隔空对他伸出个拳头，一脸的张扬，“我认兄弟，都是一辈子的。” 李圣良愣了几秒后对他露出两排白牙，伸出拳头和他碰在一起，“说好了。” 他们都曾年少轻狂，走过许多随心所欲的路，看过许多山顶的风景，也曾针锋相对，也曾并肩同行，尽管有过走岔路的时候，但因少年人心中赤诚，那道光终会将阴霾驱散。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直到高中结束的这一天才彻底消除芥蒂，而他们都知道未来彼此都在。 两人回去的时候夏染和李圣良的妈妈聊天聊得正开心，已经开始说起李圣良小时候的故事了，听得他一阵胆战心惊。 他慌忙地打断他妈妈，对着夏染露出个笑脸道：“嫂子你好，我是烨哥的同学，我叫李圣良。” 夏染朝他点点头，“你好。” 周泽烨也跟他妈妈打了声招呼，然后跟他们道别。 李圣良的妈妈笑着对两人说道：“既然你们跟圣良都认识，以后来家里吃饭，这孩子可很少带朋友来家里。” “好的阿姨。” 夏染微笑着点头，也改了口。 两拨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夏染一只手里拿着花，另一只手被周泽烨攥在手心里。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似乎是在安慰他。 他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也不想告诉她李圣良跟他曾经的事，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高考结束的这个夜晚，对于高三的学生们来说就像天堂，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暂时结束了，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肆意放纵的一晚。 夏染本来是决定第二天再回安舟的，得知周泽烨晚上没什么安排就想着先和他出去吃个饭，晚上再到处去玩会儿。 她的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两人还没来得及去吃饭的地方，周泽烨就接到了陆嘉树的电话。 他本以为陆嘉树是因为高考结束要跟他不着调地闲聊，却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就是他严肃的声音。 “在哪儿？” “准备去吃饭呢。你干嘛？” 周泽烨心情不错，语气轻松。 “可能没时间给你吃饭了。赶紧过来一趟，他们我都通知了。” 陆嘉树明显是掩饰着兴奋，强装镇定地说出这句话。 “嗯？” 他下意识地转了下脑子，觉得能让陆嘉树产生这种状态的事好像不多，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迫不及待地问道：“是签约的事么？” “嗯。过来再谈。” 陆嘉树没说太多，匆匆挂了电话。 周泽烨觉得自己的心都差点跳出来，仍旧带着点不可置信。 有人要找他们签约了。 还不等他反应，韩睿的电话又过来了。 “给我个位置，我马上来接你。” 韩睿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也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在寝室正鼓捣着交期末论文的事，突然就被陆嘉树一个电话给炸了。 根本来不及细想，飞快地联系了凌宇真和周泽烨，第一时间赶回家开了车，准备去接他们。 挂完电话，周泽烨脑子还有点懵，几秒后才有些抱歉地对夏染笑了笑，“我们得马上去趟安舟。你收拾好跟我们一起走。” 夏染一听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急急忙忙地跟周泽烨一起回酒店把东西给收拾好，下楼时正赶上韩睿的车过来。 韩睿开车，凌宇真坐在副驾，周泽烨和夏染坐在后排，四人皆是沉默，紧张的氛围在车内蔓延开来。 陆嘉树的电话再次打来，韩睿屏住呼吸点了接听。 “都在？我长话短说，幻梦娱乐要签我们。” 第207章 谈判 “幻梦娱乐”不算是一家特别有名的公司，名字一出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经纪公司吗？” 凌宇真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对。” 陆嘉树曾经想过无数种有人找上门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他以为，会是唱片公司和音乐公司先找来，或者……至少是独立音乐工作室。 对方是通过常森联系的他，也阐明了选择他们的理由——在“rose garden”考察过他们的live现场，觉得很有实力。 对方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在他表示出想等成员们到齐了再一起谈的意愿后直接约了个吃饭的地方等着他们。 那时候大多数乐队一般都是跟唱片公司或是音乐公司签约，像这种综合性的娱乐公司主动来签乐队的并不多见。 事实上签娱乐经纪公司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音乐形式多样发展的今天更具优势。 只是…… “你了解过吗？” 韩睿略微蹙了蹙眉，急切地开了口。 “刚刚了解了一下，很年轻的一个公司，才成立几年。之前主要是做影视方向，最近才开始涉足音乐市场。大概是想拓展业务。” 陆嘉树平铺直叙，但在其他人听来或许就多了些担忧。 周泽烨闻言看向坐在一旁的夏染，问道：“听过吗？” 夏染摇头。 “幻梦娱乐”这家公司的知名度还不足以引起至一文化的注意，但似乎真如夏染所说，在这个档口，他们的可能性变得多了起来。 “别想那么多，先去看看情况。” 周泽烨捏了捏夏染的手，淡淡吐出句话。 一个多小时以后，韩睿驱车直接去了约定地点。 陆嘉树已经到了一会儿，正站在楼下等他们。 夏染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肯定是不妥，于是拍了拍周泽烨的手道：“我在附近吃个饭，你们先忙。” 几人向服务生报了个房间号，由着他带了进去。 包间内只有两人，一人身穿黑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正抱着双臂慵懒地靠在墙上，另一人则是穿了件超级松垮的t恤和一条破洞牛仔裤，留着微卷的半长发，正翘着二郎腿随意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见有人进来，西装哥已是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对几人说道：“各位，很荣幸见到你们。我是幻梦娱乐艺人经纪部负责人，我叫沈子轩。” 四人跟他一一握手，齐声道：“沈哥好。” 沈子轩回头瞥了眼在一边稳如泰山的卷发哥，有些无奈地叫道：“厉总，人可都给你带来了啊！你就别在那装深沉了。” 那被称作“厉总”的男子斜他一眼，“你就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给你脸了是不是？” 他站起身子朝他们走来，本来对沈子轩一脸不满的他在看到四人后瞬间变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道：“敝姓厉，名渊，是幻梦娱乐创始人。” 他抬手点了点桌边的座位，示意几人去坐，“先坐。” 几人本来还没从沈子轩那句“厉总”的称呼中回过神来，就被厉渊安排得明明白白，这会儿才想起来惊讶。 毕竟从沈子轩和厉渊两人的装扮上来看，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厉渊才是那个霸道总裁，还是不拘小节的那一种。 厉渊淡定地坐了下来，沈子轩已经会意，开始张罗上菜的事宜。 陆嘉树四人都有点紧张，坐下来之后也难免有些拘谨，但内心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厉总充满了好奇。 厉渊好像能看穿他们的想法似的，慢悠悠地开口道：“希德的几位，我不喜欢绕弯子，把几位约来就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相信你们来之前也对敝司做了些了解，实话说，确实乏善可陈。” “不瞒你们说，小型娱乐公司在这个世界生存确实很难，以前公司的业务重心主要在影视上，但想要做出成绩很难。相信音乐市场也是一样。” “为什么找你们，是因为我第一次在''rose garden''看你们的现场就被你们所吸引，毫不夸张的说，我是你们的粉丝。但我是个商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冲动地要签你们。我选择你们，是在长期的考察后看到了你们身上的可能性。更准确地说，是你们让我对未涉足过的领域有了信心。” “时代不会等待任何人，你们也一样。我从常森那里稍微了解过你们，成立的时间不算短了，但你们和幻梦一样都还很年轻，正是敢闯敢拼的时候，所以我诚挚邀请你们加入幻梦，我相信你们能让幻梦焕发新的生机。” 厉渊的这番话一点也不像真正的生意人说出来的，更像是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带着点理想主义色彩。 这让陆嘉树不禁想起了当年段钧对他们说过的话，那么现实而残酷，跟厉渊完全不一样。 沈子轩在一边安静地待着，眼神在陆嘉树四人身上徘徊，弯起唇角道：“厉总，你说这么热血干什么？你看几位弟弟都反应不过来。要不先吃一会儿？我可饿了。” 厉渊又白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行啊你！让你干活一堆废话，吃饭倒是很积极！我看真是白养你了！” 沈子轩不为所动，反而点点头道：“我是厉总养的小白脸，可不就天天混吃混喝么？” 不得不说两人之间的互动成功地缓解了其他四人的紧张，还奇怪娱乐圈大佬怎么是这种风格啊…… 酒过三巡，几人开始轻松地聊上了天，陆嘉树犹豫半晌还是对厉渊开了口：“厉总是个痛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我只有一个问题，幻梦能给我们什么？” 此话一出，周泽烨、凌宇真和韩睿都是一僵，随即把视线转向厉渊。 厉渊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朝几人笑笑，“既然有勇气来找你们，我自然有一定的筹码。我先问问你们，在这个圈子混，最重要的是什么？” 凌宇真：“实力。” 韩睿：“选择。” 周泽烨：“坚持。” 陆嘉树摇摇头，“不，是人脉。” 这完全是他在离开其他三人独自闯荡主流音乐世界时体会到的。 从拜托李丞联系学习声乐和作曲开始，到师从黑蝶音乐的老师，包括中间长时间的训练课程，让他窥见了娱乐公司培养艺人的模式和体系，再到后来他拒绝黑蝶音乐，对方用全方位的资源曝光推出新人，这一系列的事件无一不印证着人脉的重要性。 陆嘉树和其他三人看问题的角度已经不一样了，他亲身体会到了这个世界那些既残酷又现实的一面，而尚未踏入社会的他们还没机会感受。 厉渊慢悠悠地拍了拍手，赞道：“说得对，是人脉。” 他习惯性地用指节点了点桌子，“我举个简单的例子。有的艺人，怎么捧都红不起来，是因为他本身没实力吗？或是他的选择有问题？还是他不够坚持？我觉得都不是。艺人不红，公司要负主要责任。” “这么说，我能给你们的承诺是，我一定能让你们红。如果不行，我就不计代价地动用所有人脉把资源砸给你们，直到你们红为止。” 厉渊说起这话时一直淡漠的眼里出现了少有的兴奋，“当然了，我不是做慈善，这即便是个赌博，我也需要给自己上个保险。我要你们的独家经纪合约，十年。” 事实证明厉渊确实是个痛快人，所有的条件摆在这里，全都明明白白，你只需要决定同不同意。 沈子轩细长的双眼扫过沉默的四人，“厉总以前从来没跟人这样谈过生意，你们的出现是幻梦的新契机，也让我们对未来很有信心。不用着急做决定，我们静候佳音。” 自此之后，厉渊和沈子轩便再不谈关于签约的事，只是随意和几人边拉家常边吃饭喝酒。 四个人酒量都算不错，但完全没试出对面两人的底。那完全就是无底洞…… 沈子轩接了个电话，走到厉渊身边，弯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厉渊大手一挥，对几人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公司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我们就先失陪了。” 沈子轩朝几人挥了挥手道：“账已经结过了，几位自便。” 四人自然不好意思再留，一起下楼将二人送走。 方才厉渊的话对他们的冲击不小，这会儿人一走，四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事急不得，每个人都需要深思熟虑才能做出决定。 陆嘉树朝几人笑了笑，“别紧张，慢慢考虑。这不是件小事。” 韩睿和凌宇真去住酒店，陆嘉树回家，周泽烨也帮夏染拿了行李，两人一起回家。 夏染有点担心周泽烨的情况，见他沉默不语，也不好出口询问，只是牵着他的手陪她走着。 两人回到夏染的出租屋时已是深夜，夏染一进门往卧室里走，准备给他找件干净的衣服出来，问道：“你先洗澡吗？” 她还没来得及开灯，房间里一片黑暗。 身体跌进他的怀抱里，回应她的是带着热烈呼吸的吻。 “夏染。我真的很开心。” 良久的唇舌缠绕后，他用手指轻轻刮蹭着她的脸颊，又抚过她湿润的红唇。 “我好像……离你更近了一点。” 第208章 少年赤诚 他觉得自己好像终于可以作为一个成年人站在她身边了，而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是一个没有踏入社会的学生。 他用了两年多时间，才终于获得了一个这样的机会。 他们之间依然有接近6岁的年龄差，却再不像当初的16岁和22岁那样遥远。 “想好了吗？要签约了？” 夏染握住他的手，抬头问他。 “我没理由拒绝的不是吗？” 周泽烨甚至不想去管幻梦娱乐究竟能不能实现他们最初的梦想，他只知道，自己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不可能放手。 “嗯……那看来以后你不用抱我大腿了。以后你就会变成大明星嚯嚯小粉丝了……” 夏染撅起嘴，总觉得内心有些失落。 她当然知道签约对于他意味着什么，却有些舍不得将这个她珍藏起来的宝藏示于人前。 如果顺利，他很快就能出道，以后他就再也不是默默无闻的乐队鼓手，而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了。 但他是她的。 她想让他只属于她。 黑暗之中周泽烨看不清她的脸，但能猜到她的表情有多可爱。 “怎么这么爱吃醋？嗯？” 他故意掐了把她的腰，顺势将她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本能地去勾住他的脖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走进了卧室，把她扔上床的同时也欺身压上。 “唔……” 唇再次被他堵上，发出一声呜咽，雪白的柔软也被他覆上。 他的吻辗转着碾上各处，大掌抚上她修长的大\/腿，故意使坏掐了两把，留下浅浅的几道痕迹，然后用双手抱住，吻落于其上，流连之处绽开点点红梅。 夏染早已软得不像话，唇边止不住发出声声低\/吟，阵阵娇\/喘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诱\/惑。 “我说过，抱大腿这事，是我说了算。” 身影缠绕…… 之后夏染依旧软软地缠着他，撒娇般地不让他走。 “小狐狸精，还没吃饱？” 周泽烨不忍心逆她的意，任她抱了许久才撑起身子，宠溺地揉着她的脑袋道。 “不要你走……” 夏染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这会儿却比之前更烫了，但还好没有开灯，要不她可能会更羞。 周泽烨发出一声轻笑，“这么不容易满足啊？” 夏染不依不饶地抱着他，紧贴着他，想用自己的一切让他流连忘返。 “你是我的。” 她坐起身子吻上他的唇，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他的身上打下记号，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完全属于自己。 她从未像这样急切，从他的唇上渐渐辗转着来到他的喉结和锁骨，故意留下一连串印记，然后将他压在了身下。 俯下身子持续向下吻着，在他的腹肌处停留，雪白的指尖也顺势抚上，在人鱼线处打着圈儿。 她好像特别喜欢他的腹肌，怎么摸也摸不够。 长发散在他的腹部，随着她窸窸窣窣的动作蹭得他痒痒的。 大手抚上她的发丝，手指缠绕于秀发之间，喉间发出几声低\/喘。 还说自己是狐狸精，他明明也…… 她的那双桃花眼里全是他为她情动的样子，藏在其间的火瞬间被点燃…… 主动去寻找着他，像一朵黄色玫瑰一样肆\/意绽放，控制不住出口的娇吟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 “你只能和我\/做。” 升至云巅之时她娇媚的声音像是一句蛊\/惑，让周泽烨甘心为她沉沦。 “嗯，我发誓。” 他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对着这个为他跌入凡间的神女起誓。 早在他16岁时，他就决定将她视作此生的唯一，为她付出所有。 …… 漫长的夜晚，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神坛拉下，享受着这独一无二的体验。 …… 怀里的人已经困倦地闭上了双眼，手指依旧习惯性地抚摸着他的腹肌，时不时还用脑袋蹭蹭他。 真像个小狐狸…… 周泽烨弯了弯唇角，将她圈进怀里。 …… 高考结束了，林轶正和归洛在当天晚上就参加了高三一班的聚餐，老师不在，也就是班长高正浩和体育委员秦明超主持大局。 秦明超本身就很健谈，在班上也属于个上蹿下跳的角色，说起组织这种活动简直不在话下，相比之下高正浩就完全是属于班长的自觉了。 他们找了个地方定了个超大包间，毕竟五十几个人一起吃饭，场面可以说是相当浩大。 老师们都是兼着几个班的教学，今天各个班都在聚餐，颇有些分身乏术之感。 这种场合，老师也不摆架子了，学生也不拘着了，全都成了好哥们。 推杯换盏之际，每个人内心都颇有感慨。 归洛跟林轶正坐在一起，乖乖地吃饭喝饮料，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林轶正，很多人都来找他聊天喝酒，他都是来者不拒，回以淡淡的微笑。 这样的人里面当然不包括宋晓然，自从上次事件过后，她就完完全全脱离了林轶正的世界，归洛也再也没有将这个人放在眼里。 过了一会儿，吴鹏提着酒杯来到林轶正身边坐下，一脸诚恳地说道：“林轶正，快毕业了。我想我跟你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索性就趁今天跟你说说心里话。” 林轶正淡淡地看他，微微颔首道：“你说。”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你的条件得天独厚，好像一生下来就是满级配置。不管是长相，还是学习，或是其他什么，你都是最好的。就连别人梦寐以求的保送资格，你也可以轻易放弃。” “很多女生都喜欢你，也想接近你，但你好像对她们一点也不感兴趣，甚至连面子都不给她们留。就连你跟男生交朋友，好像都必须要达到什么标准才行。” 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许你这样的人生来就不明白普通人的无奈。我曾经对你有过敌意，也试图对抗你，但好像……都是徒劳。我这样的人，在你眼里恐怕连只蚂蚁都不如？” “但我现在不纠结这个了，我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你的程度，我喜欢的人也不会看我一眼。或许我……就该认命。” “现在，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对你说一句，我对你心服口服。你拥有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力量，未来必将前程似锦。祝福你。” 话毕，吴鹏仰头将一杯酒全数饮下，眼里闪着点点星光。 林轶正还是那副淡然的神情，只在他喝完那杯酒后自己也陪了他一杯。 将杯子放回桌上，林轶正看向他道：“你说的这些，我不同意。” 他的视线从其他几桌人身上扫过，若无其事地开了口，“知道吗？我从不愿意将人分成几类，什么你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人与人之间，不该是靠这样划分的。什么认命？我从不信命，我只信人。” “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就不会失败。管他妈什么天生满级配置？开局地狱模式又如何？老子照样把天给他翻了。” 他的视线像一道箭一样射向吴鹏，“别他妈天天这么矫情，觉得自己弱小就努力变强大，喜欢谁就去追，哪怕最后不尽如人意，但至少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吴鹏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么真情实感的一番话。他本以为，林轶正对自己是不屑一顾的，对于自己的这些坦白，他一定觉得很可笑。 他不知道的是，林轶正从始至终都是以一个普通人的眼光看待他，从未有半分偏差。 林轶正从来都是赤诚的，这一点归洛比谁都清楚。 吴鹏愣了半晌后，才若有所思地对他说道：“是啊……你说得对。” 他好像不再迷惘了，径直走向了宋晓然。 那份从未说出口的感情，他决定要告诉她。 “宋晓然，我喜欢你。” 周围的人像沸腾了一样，起哄吹口哨的声音此起彼伏。 吴鹏的这句表白甚至没避着坐在这一桌的陈琛，让大家都颇为震惊。 陈琛静静地看着他，并未言语。 宋晓然饶是平时接受过很多次表白，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轰轰烈烈，惹得她面颊发烫。 镇定半晌后，她才淡淡答道：“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吴鹏了然，朝她点点头，“我知道。” 他的初恋以失败告终，然而就像林轶正所说，他没有遗憾了，也不会后悔。 归洛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自己和林轶正仿佛置身事外，但那处满溢的青春热血却也令人动容。 “这样……也不错呢。” 她喃喃低语，放在膝盖上的手被林轶正的大掌轻轻握住。 “归洛。毕业快乐。” 林轶正朝她露出个笑容，满怀祝福地对她说道。 “嗯。毕业快乐。” 小姑娘捏了捏他的手心，也微笑着看他。 “以后也继续跟我走哦。” “嗯。这辈子都只跟你走。” 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依然温热，那些少年人或笑或闹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他们的眼里，曲终人散，每个人都将各奔东西，但他们却毫不怀疑彼此的陪伴会持续下去。 第209章 深山之行 翌日，林轶正很早就被陆嘉树的电话吵醒了。 他蹙了蹙眉，看了眼手机，睡眼惺忪地把电话挂了。 陆嘉树不死心，继续打。 林轶正都快烦死他了，点开接听，低沉的嗓音带着危险性，“你最好有正经事。” 陆嘉树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语气，严肃地说道：“昨晚我们跟幻梦娱乐的人见面聊了聊，对方想签我们。” 林轶正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坐了起来，边下床边说道：“接着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公司成立不久，之前做影视，最近应该是想靠推我们拓展音乐市场，他们老板是个有意思的人，大致意思是要给我们砸钱，提了十年独家经纪合约的条件。” 陆嘉树称得上是平铺直叙，把事情也解释得足够清楚。他其实本应该和其他成员多商讨商讨细节，但不知为何一遇到关于希德的大事他总是习惯性地想先告诉林轶正。 “这条件不算苛刻。” 林轶正之前大致了解过这方面的事，十年并不算太长，即使签其他公司也差不多是这样。 他只是没想到会是娱乐经纪公司先看上他们，毕竟这和主流的乐队签约模式不太一样。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只是默默无闻的新人。 或许……确实有必要做出改变了…… “你的意思呢？” 林轶正边往窗边走边问。 “铁哥，我不想等了……黑蝶那次我拒绝了他们，是因为不可能抛弃其他成员，这一次全员都在，我不想再拒绝了。我们需要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将希德展示在大众眼前。” 陆嘉树或许是他们当中最迫切想签约的那个人，毕竟他已经实实在在地接触到了这个世界里的一些东西，并且差一点打开了那一扇大门。 他不想去管签约之后他们能不能如厉渊所说那样真正地红起来，他只想先接受他的条件，至少这样才有站在起跑线上的资格。 “看来我是当不了你的经纪人了。” 林轶正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而后便是一如既往的张扬，“大胆去做。天塌下来有我帮你顶着。” 陆嘉树轻笑一声，“切。谁稀罕你当经纪人？我又不是工作狂！再说了，你不是和我一样高吗？天塌了也是咱俩一块顶着。” 林轶正“啧”了一声，很欠揍地说道：“不好意思，长高了。我这会儿188，不跟185的矮子呼吸一样的空气。” “我他妈……” 陆嘉树差点被他这句话气吐血，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林轶正的视线一直望向窗外，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停留许久之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好像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喜形于色，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成绩还没出来的这几天，林轶正和归洛从来没有讨论过关于分数的事，在两人心里，对自己的情况都很清楚，也有一个预期，只需等待即可。 相比之下，何书羽就比他俩紧张得多。 这是她最后一道入场券，如果顺利，她很快就能拿到安舟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希德的签约事宜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中，陆嘉树在陆大龙面前嘚瑟了半天，陆大龙压根不懂娱乐圈这些弯弯绕绕，一见他的嘴脸就嫌烦，只想让他赶紧闭嘴。 周泽烨和凌宇真根本没让家里知道签约的事，但好在两人都满了18岁，背着家里进行也没什么大问题。 韩睿自不必说，上次林轶正跟韩裕林和叶梨谈过之后，对这事基本持积极的态度，对他只要求了一条，那就是要从大学好好毕业。 他下学期就大四了，时间安排也会宽裕很多，只要上点心基本难度不大。 归洛得知此事后也很为他们开心，这不光是因为这个结果是对希德全员长期坚持的一种肯定，还因为，林轶正或许终于可以放下肩上的重担，不再需要背负他们的人生了。 这意味着，他可以去学自己喜欢的计算机，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单纯享受大学生活，可以跟她如一般的小情侣一样轻松地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个，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轻了几分，整个人说不出的愉快畅意。 一连几天，小姑娘都兴高采烈地牵着他的手去各种地方玩。 她本来就是偏静的性子，即使是主动去找他，也不会说很多话，喜欢和他安静地坐着公交车走遍华江的每一个角落。 她很喜欢华江这座城市，即便从小在这里长大，也没有让她也对这里的一切产生厌烦，反而在各种探索间发现了它隐藏的美。 郊区附近有一座名叫“沙河村”的小村庄，上次两人是无意间坐了趟乡村巴士来到这里的，意外的发现这里风景很美，所以这一次两人是特意去的。 这地方还没有太多的商业气息，村子里的几乎都是当地村民，偶尔有几家小店铺开着，卖一些村民自己做的手工艺品或是生活用品。 今天的天气很好，整个村子有绿荫遮蔽，一点也不闷热，反而透着一股凉意。 两人在村子里转了一阵，又向着后山行去。 后山只有村民自己进山走出的小路，两人也不着急，就沿着蜿蜒的小路一路上山，沿途生长着很多茂密的低矮植物，偶尔有几棵大树为两人遮阴，但时间一久，归洛还是出了一身薄汗。 林轶正见她有这么久也不喊累，小脸已经有点红红的，一把将她拽到了树荫底下，示意她坐下休息会儿。 归洛其实并不怎么累，但还是顺从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对他说道：“我觉得这座山很神秘，说不定上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呢。” 林轶正敲了敲她的脑袋，“是不是何书羽给你看太多漫画了？嗯？上面还能蹦出个小妖精？” 归洛嘟嘟嘴，“咱们得有点希望嘛。要不你说我们爬这么久的山，结果上面什么都没有，会不会很失望？” 林轶正勾起唇角看着她道：“走。肯定不会失望的。” 两人又沿着山路走了许久，已经进入到了很深的地方，拨开一片垂吊着的绿色植物，突然一条长长的青石台阶路出现了。 归洛兴奋地抓住林轶正的衣角摇晃起来，“你看！我说的？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林轶正宠溺地拍拍她的头道：“被你猜对啦。走，去看看。” 归洛得意地对他扬了扬下巴，“你不怕有小妖精蹦出来吃了你？” 林轶正唇角勾起，笑得暧昧，“我怕什么？我旁边有个这么勾人的小妖精在，我都不怕呢。毕竟要吃也是我吃她。” “你……你又……” 归洛本就红润的小脸蛋更添了几分红晕，扭过头不看他，自己往前走去。 怎么这人一开口就这样？ 老把自己带偏。 哼，不理他。 小姑娘气鼓鼓地往前走，刚踏上青石台阶就发现了两旁开着的紫阳花。 这个时节正是紫阳花盛开的季节，大片的绿叶之间点缀着紫色的圆润花朵，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舒畅。 归洛一边往上走，一边惊叹于这样的深山里竟有这么美丽的一个地方，还有些好奇台阶之上有些什么，但她又被那些紫阳花吸引了眼球，一时之间有些舍不得走了。 林轶正跟在她身后，看小姑娘被花迷了眼的样子，不禁弯了弯唇角。 这地方当然不是他们偶然发现的，而是他跟村民打听过后得知的。 这是一处隐蔽的寺庙，名叫“玉隐寺”，本就是隐在这深山之中，除了当地人外很少有人知道。 他想带她过来，并不是想求什么，而是知道这里有紫阳花。 他知道归洛一定会喜欢。 拿出手机给她拍了些照片，小姑娘清淡的脸在周围这样宁静古朴的环境中一点也不突兀，而是有种出尘的美。 好不容易走完台阶，两人来到一座平台之上，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寺庙，门口的牌匾上写着“玉隐寺”几个大字。 “居然有寺庙！” 归洛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藏，继续晃了晃林轶正的胳膊。 林轶正眼里全是笑意，由着她把自己拉了进去。 这地方来的人少，自然香火也不怎么旺盛，两人对门口的师父行了个礼，虔诚地拜了拜佛，然后去烧了香。 “两位施主，相逢即是有缘，本寺已许久没有过香客了，不如二位施主留下与我等一同用斋。” 那师父对二人行礼，看着慈眉善目，说话也谦逊有礼，让人不忍拒绝。 归洛看了看林轶正，林轶正向他还了一礼，道：“那就有劳师父了。” 两人依着规矩在寺内稍作休息，顺便享受了一顿可口的斋饭。 两人于功德箱内奉上相应的功德金，再次礼拜佛像后，便欲向那师父行礼告辞。 那师父却是叫住了林轶正，“这位施主，可愿听贫僧一言？” 林轶正不知他有何事相告，却仍旧礼貌回礼道：“师父请讲。” 那师父视线看向归洛，又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顾虑，看样子是想跟他单独说几句。 林轶正略微蹙了蹙眉，“师父无需顾忌，请讲。” 那师父见如此，也不再推托，从僧服内拿出一串佛珠置于掌心，伸手到他面前道：“此物赠予施主。” 第210章 爱我很久 林轶正轻轻伸手接过，有些茫然地说道：“师父这是……” 那师父摆了摆手，“施主莫惊。贫僧与施主仅一面之缘，却由此窥得天机。若施主愿意相信贫僧，日后便戴着这佛珠，非必要不可摘下。若施主不信，这东西也可驱邪护体，有利无害。” 林轶正愣了愣，心想这该不会是要卖我个天价佛珠……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归洛就点点头道：“师父，我买。” ？？ 那师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妙……妙啊！” 归洛被他的笑给弄懵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那师父终于笑完了，恢复了严肃神态，对两人说道：“说了此物赠予施主，不过是贫僧的一点私心罢了。既然两位施主如此爽快，贫僧也就不兜圈子了。这位男施主命中注定有大劫，此物务必戴在身上，否则恐有无可挽回的灾祸降临。” 他的表情再无方才的松弛，被忧虑所代替。 归洛的心都往下沉了沉，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更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林轶正见她脸色不太好，礼貌地对师父施礼道：“多谢师父体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扶着归洛慢慢走出寺外，见她小脸早已变得苍白，完全不似来时那般红润可爱，有些怪罪起那师父来。 这些话他自己听来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从来不是个信命的人，但归洛……只要跟他扯上关系，就没法保持冷静。 “你别听他胡说。若真是天机，怎可随意泄露？我的命是自己定的，可不是他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算出来的。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紧他。 慢慢将他手里那串佛珠绕了几个圈套在他的手腕上，“我不信他，但我不想让你出任何事。答应我，戴着它好吗？” 小姑娘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虽然知道那师父说的话很有可能是信口胡诌，做不得真，但她决不能容忍林轶正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他说的是那样的大事。 林轶正感受着归洛紧绷的身体和她的担忧，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听你的。” 两人走下长长的阶梯，而如今归洛却再无心情去看那些美丽的紫阳花。 从另一个方向下山，景色跟来时已有所不同，终于走出深山老林，两人都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 漫山遍野的各色紫阳花簇拥在一起，开得绚烂无比，比璀璨的星空还要美丽。 这明显是还未被其他人发现的一处绝景，两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初次见到它的人。 这边已经没有路了，两人只能循着空隙下脚，慢慢往下挪着。 或许是身处花海之中的幸福感让归洛心情好了一些，她的脸上终于重新绽放出了笑容。 林轶正稍微安下了心，在心里寻思要用什么让她更开心一点。 越来越靠近半山腰了，两人意外地发现了一条小溪。 溪水潺潺，很多紫阳花的花瓣飘散其中，就像把溪水也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归洛蹲在溪边，用手捧了一捧溪水，低下头尝了一口，竟觉得有些甜味。 她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分享，顺势就跪了下来，把双手捧到他的嘴边道：“是甜的。尝尝？” 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期待，唇边还残留着一点水渍，嘴唇亮晶晶的。 都这样了，哪有心情尝水啊？ 林轶正只觉一阵燥热，直接拉着她的手腕把人带进他的怀里。 水洒在他的衣服上，他却没空管那么多，边吻她边调整姿势用手臂将她圈住。 嗯，是真的很甜。 他喜欢吻她，那种香香甜甜的味道让他任何时候都欲罢不能。 归洛直被他吻得脑子发懵，根本没想到这人又发骚了…… 怎么随时随地都…… 现在是夏天不是春天啊？ 他的手握着她的，慢慢由手心里的摩挲变为十指相扣，透着十足的珍惜。 林轶正亲自设计制作的戒指已被归洛戴在了手指上，小小的一个圈和他的那一个也在亲密缠绕。 他太清楚怎样会让她乖乖束手就擒了，她早已被他的舌头侵入得毫无还手之力，整个身体都被一种软绵绵的感觉所代替，只能随着他的节奏不断迎合。 整片山坡的紫阳花和那条绚烂的小溪融合成一幅绝美的画，两人在其中自然地也染上了些浪漫的味道。 吻了良久，林轶正才放开她，用手指轻抚着她泛红的脸颊，眸子里和白云山那晚一样藏着点点星辉，凝视着她道：“归洛。不管我的命本来该是怎样的，我都会让它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你跟着我，什么都不用多想。” 他理解她所有的不安，但他只想让她知道，他绝不会让玉隐寺的预言成真，哪怕没有那串佛珠，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我知道。” 归洛朝他点点头，弯起唇角道：“我不信命，我只信你。” 她曾经觉得，林轶正强大到可以实现所有的愿望，唯有平安与健康才应该是她所求的。 方才在寺内烧香，她求的也仅有此事。 然而在那僧人说出那道天机之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慌了，哪怕那串佛珠只是一场骗局，她也不想冒险。 所以她亲手帮他戴上了，求的只是个心安。 她决定一辈子都陪着他，如她曾经承诺过的一样。 小姑娘还是那般坚定，认准一件事就绝不会回头，而这对他仿佛有着特殊的吸引力，早已深深沦陷。 将她深深嵌进怀里，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汲取着她的体温，他甚至无法描述“归洛”这个存在究竟对他意味着什么。 但只有一点他毫不怀疑，那就是她比命重。 “我爱你。” 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想把对她的所有感情都融在这句话里。 他在想，如果“爱”这种情感可以超越生死，那他一定是爱她的。 少女的眼里渐渐泛起些水雾，垂眼之时落下几滴晶莹的泪，轻轻滴在他的衣服上将它濡湿。 她的身子小幅度地颤抖着，他撤开一点距离，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轻轻将她脸上的泪一一吻去，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哭包？” 归洛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抽噎了几下强忍着止住哭泣，又伸出双臂去勾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蹭，“林轶正。要爱我很久。” “嗯。”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像是在给她一句承诺。 他会爱她很久，他坚信不疑。 山上的风景确实让人流连忘返，但他们得在天黑前下山，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沿着紫阳花海继续向下行，两人走了许久才走到山脚下，但一直都没看到沙河村那边一样的小路，不知是不是这里人迹罕至的原因。 事实上林轶正并不担心这个问题，虽然沙河村的村民少有从这个方向下山的，但从地图上看这座山应当处在整个省的边缘，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已经属于另一个省份了。 这附近肯定有村庄的痕迹，从时间上看他们肯定能抵达那处歇脚，左右不过是出来放松心情，走一步算一步也挺好的，况且……也能逗逗小姑娘寻开心。 林轶正同学完全不知道，归洛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这状况她不仅不觉得担心，甚至还觉得有点刺激。 毕竟单纯的她还以为找到玉隐寺是他们的无心之举，这会儿恐怕正寻思着会不会找到下一处秘境。 不得不说归洛的体力真的挺好，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恐怕普通的小姑娘早就受不住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累，稳稳地跟着林轶正的步伐，一点也没落下。 林轶正看着她，勾了勾唇道：“你走不动了我抱你。” “啊？” 归洛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我没问题啊。为什么走不动？” 林轶正不动声色，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哦。希望你明天也能这么说。” 归洛一拍胸脯，很自信地说道：“你别小看我！今天运动量是挺大，但我也不至于身体差到明天就走不动了？我平常有锻炼，没那么夸张……” 林轶正点点头，一脸淡然，赞道：“你可真厉害。” 归洛得意地朝他扬了扬下巴，恐怕完全没听出他话语里的深意。 两人在日落之时终于抵达了一座名为“夜洲古镇”的地方，今天肯定是赶不回华江了，得在这里住一晚。 现在还没到旅游旺季，这座不算很有名的古镇游客很少，林轶正很快就找好了一家民宿入住。 傍晚的古镇冷冷清清的，连吃饭的地方都很少，最终还是民宿的老板自己吃饭时叫上了他们这仅有的房客。 两人心满意足地吃了顿饭，也不想再出去逛了，毕竟今天确实消耗了很多体力，归洛嘴上不说眼皮却开始有点打架了。 上楼后林轶正递给她一张房卡道：“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叫我。晚安。” 归洛一脸懵逼地接过房卡，寻思他上次不都跟自己一起住过了吗……干嘛还开两间房…… 这话她肯定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乖乖接过房卡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轶正回了房间就准备去洗个澡休息，看了看手腕上那串佛珠，沉默半晌却没有摘下来。 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坐在床上，从包里拿出本编程书随意翻看着，还没看两页，就听见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他的眼里闪过些意味不明的笑意，下床打开门，小姑娘的睫毛忽闪着，垂下头挤出句话，“我……我能进去吗？” 第211章 我不想走 小姑娘穿着条简单的棉质连衣裙，头发还半湿着，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跟他身上的很像。 林轶正抬了抬眉，侧过身子道：“进来。” 小姑娘磨磨蹭蹭走到床尾的沙发上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林轶正拿了吹风机对她晃了晃，“我帮你吹头发。” 归洛乖乖地抱着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他慢悠悠地吹着，好像还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她悄悄瞥了眼他手腕上那串佛珠，唇角不自觉泛起一丝笑意。 头发很快就吹干了，归洛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理由留在这了，但她又不想走，于是开始扭捏起来。 “嗯……你什么时候戴我送你的那个耳饰？”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开始巴巴地找话题。 林轶正想了想，故意撇了撇嘴道：“有点招摇，怕出去被人打。” 归洛一听就不开心了，撅起小嘴开始控诉他，“明明你说过你喜欢的。你都是骗我的……” 林轶正憋住笑，面不改色道：“我是喜欢，但也怕被打。” “哼！你少来这一套。都是你打别人，还能被人打？你就是故意找借口……”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心里说不出的失落，白天那种被他抱在怀里说爱她的幸福感也渐渐不真实起来，他始终还是不能无条件地满足她那点不讲理的任性。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开始生起了闷气。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不理智，越来越像一个恋爱中的小女孩，她也不会知道自己这副任性的样子有多娇。 “生气啦？” 林轶正大手一揽将她圈进怀里，揉着她的脑袋道：“你要再这样，我不给你看了哦？” “嗯？”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抬头，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瞬间呆住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那一对耳饰，明目张胆地戴在耳垂上，这会儿正笑着看她。 这画面太过冲击，她不自觉就红了脸。 饶是想象过很多次他戴上这个的画面，但这也太帅了…… 不同于他以往清爽的少年感，现在这样张扬又精致的成熟感恐怕是走出去就有星探搭讪的程度…… 他……怎么这样啊？ 谁出门玩还随身带耳饰啊？ 而且……还故意骗她看她的笑话。 林轶正轻轻掐了掐她的脸，一脸的坏笑，“又看得入迷了？” 归洛匆忙收回视线，垂下眼睛，嘀咕道：“你……你干嘛总这样……” 小姑娘的脸颊泛着一抹绯红，表情娇滴滴的，可爱得不行。 林轶正故意用手扣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手指抚过她粉嫩的唇，轻轻摩挲着，“你说说，好不好看？” 归洛被他的大手钳制，根本躲不开，只能羞怯地点头。 他什么样不好看啊？ 都好看死了好吗？ 不由分说吻上她的唇，还惩罚似的咬了一口，疼得她直蹙眉头。 “要说出来哦。真不乖。” 林轶正欣赏着小姑娘又羞又痛的表情，邪肆地勾唇。 “好……看。” 她小声吐出两个字，根本没明白他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回过头一想，这人是不是算好了自己会来找他啊…… 那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提耳饰的事？自己这真是随口一提啊…… 小姑娘脑子飞速运转，好像还是没怎么想明白，决定放弃。 反正自己肯定也玩不过他。 林轶正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又在胡思乱想了，于是放开扣住她下巴的手，认真对她说道：“我不会骗你的。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 那双眸子里的温柔像是快要溢出来，她仿佛快要溺毙在其中。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无条件追随他，只因那句“真心”。 伸出双臂去抱着他，小姑娘的唇攀上他的耳垂，温柔地吻着那处软肉，而后又轻轻舔了舔，像是想要奖励他乖乖听自己的话戴上了那对耳饰。 一阵酥麻由耳垂处传遍全身，从未有过的战栗就像触电一般，这样的体验好像过于刺激了…… 搂住小姑娘的腰将她一把锁住，他的眼里闪着危险的火焰，“你走不了了。” 归洛毫不躲闪地迎上他眼里的欲\/望，对他嫣然一笑，“我不想走。” 像是想要给她同样的体验，他慢慢靠近她的耳朵仔细观察着，小姑娘刚洗了澡没戴耳钉，右耳上四个耳洞在灯光下透着光亮，像钻石一样闪耀。 轻柔地吻上她的耳垂，舔着上面的两个耳洞，绕了个圈后继续深入耳窝，在那个可爱的小洞旁流连，最后从耳骨上滑过。 麻麻痒痒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浑身升起一种不知名的火。 “嗯……” 她止不住发出一声低吟，随即便被他压在身下。 山里的夜晚一点也不燥热，反而有股凉意，但两人之间就连呼吸都透着一股炙热。 林轶正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扔在一边，归洛看见的时候默默想道，这肌肉是不是比之前更明显了啊…… 伸手摸了摸，好像确实……手感不太一样了…… 但她好像没空想这个，因为当他覆在自己身上时所有的触感似乎都和之前一样。 大掌在她雪白的身体上肆意游离，占领着每一个地方，少女软得一塌糊涂，彻底化为了一汪春水，只能彻底沦陷…… …… 身心都像被极度的幸福感所包围，归洛在想，或许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了他那句“我爱你”的真正含义，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限的欢愉。 这大概也是自己爱他的证明。 “你终于是我的了。” 林轶正轻轻地吻着她的唇，在无限的温柔中一次又一次带她进入极乐世界…… …… 折腾到后半夜，归洛觉得身体早已不是自己的，但又无法摆脱林轶正带给自己的那种瘾，只能完全被他掌控，甘愿为他臣服。 …… 小姑娘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稍微调整了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低声道：“晚安。” …… 第二天归洛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都快散架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缕阳光从窗外斜射入房间里，亮得她有些眼晕。 半开的窗户送进一阵清风，纱帘轻轻扬起，风铃“叮铃叮铃”地响着，平添一丝夏日风情。 缓缓坐起身子，归洛发现林轶正已经不在房内了。 她也不太担心，猜想他可能出去转一转，寻思等会儿收拾好再找他。 挣扎着想下床，但很快她就发现她连动一下都费劲，全身酸痛得不行，两条腿根本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只能重新躺了回去。 身上那些痕迹全都昭示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微微红了脸，抓起旁边的裙子胡乱地套上，又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看时间。 16:23。 这个时间就算是睡午觉也算过分的，就差赶上吃晚饭了。 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这么久没吃东西，她这会儿是真的有点饿了。 犹豫半晌要不要求助林轶正，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她可不想暴露自己被他弄得连床都下不了的事实。 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林轶正已经开门进来了。 对上他的视线，她连忙缩进被子里当鸵鸟，这时候看见他实在是太羞了…… 林轶正见被子里鼓起小小的一团，唇边浮起一丝浅笑，走到窗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又过去掀开被子，不出意外看见小姑娘正捂着脸闷在枕头里。 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饿了。起来洗个澡，我喂你吃饭。” “不要。” 小姑娘的声音也闷闷的，“谁要你喂了？” 林轶正挑了挑眉，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嗯。毕竟这次你的手应该能用。” “你……！” 归洛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小脸红得不像话，一双眸子里全是羞愤。 她气鼓鼓地下了床，似乎想用行动告诉他自己不止手能用，全身都能用！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事实完全没让她如愿。 刚一下地，她就觉得腿不自觉地发软，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林轶正憋着笑，一把将她捞起，径直进了浴室。 把人放在浴缸里坐好，一脸的无奈，“你说说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老实点，我帮你洗。” 不是，这是不是不太对啊…… 归洛欲哭无泪，怎么就变成这种发展了…… 但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她现在确实连简单的洗澡也没法自己完成。 磨磨唧唧不肯脱衣服，总觉得莫名地羞耻。 林轶正见她羞成那样，寻思还是经验太少…… 一回生二回熟，慢慢来。 “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现在羞也晚了哦？” 他一边轻轻扒拉着她身上的裙子一边笑着调侃她。 她的骨架小，但身材一点也不干瘦，或许是因为喜欢跑步的原因，整体都充满着一种力量感，腰上无一丝赘肉，但该有的地方却是恰到好处，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这样的画面对林轶正完全是一种巨大的刺激，他微微垂着眸子，手都有些颤抖。 要不是心疼她饿着肚子，他现在就…… 帮她细致地冲洗干净，用浴巾擦干，然后抱着她回去吹头发，看她小脸微红，像个小布娃娃一样任自己摆布，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他将窗前的椅子上垫好软垫，抱着她坐下，指了指桌上的一堆东西，“确定不要我喂吗？” 不得不说，自己不动手的感觉是挺妙的，归洛决定再当一会儿“废人”，把脑袋往他怀里蹭蹭，“喂我。” 第212章 我是你的 林轶正轻笑出声，也不去拆穿她刚刚还嘴硬着不要自己喂的事实，话语里都透着一丝欢快，“好。” 一堆东西下肚，归洛终于觉得有了点力气，人也好受了许多。 不得不说，这里的东西还挺好吃的，跟华江相比有种不同的风味，但很合归洛的心意。 吃完饭，已经都五点多了，但她肯定是不能再吃晚饭了，想出去走走又腿软得下不了地，于是就懒懒地窝在椅子的软垫里看窗外的风景。 说来惭愧，这地方应该算是个旅游胜地，但她却完全没能好好欣赏这里的风景，反而一直待在房间里。 都怪林轶正…… 想到这个她就有点怨念，但一撇头看见他那张脸，她好像又气不起来。 他长那么好看干嘛啊？ 罪魁祸首林轶正同学压根不知道她心里的这点小怨气，在一边捣鼓着刚刚从外面买的花茶，泡了一杯递给她。 “好香啊……” 归洛捧着手里的杯子，用鼻子嗅着杯里传来的香气，对他露出个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道：“尝尝。” 花香沁人心脾，入口即是甘甜，几口热茶让归洛心情都变好了，托着脑袋心思开始飘忽起来。 两手托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身上坐好，他把小姑娘圈进怀里，手指绕着她的发尾打着圈玩。 小姑娘一点也没闹腾，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发呆，享受着夏日傍晚的宁静。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给整个画面镀上了一层金黄色，似乎藏着无限的温柔。 得知晚上村民们有活动，归洛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想去看看。 林轶正见她的表情跟英勇就义似的，一顿扒拉就给她换好了一身衣服，抱着她就下了楼。 归洛觉得浑身臊得慌，怎么觉得跟小朋友一样…… 林轶正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下楼碰上老板询问的目光，还笑着对他说道：“家里小姑娘太娇气。” 老板心领神会对他竖起个大拇指。 这下归洛更没脸见人了，挣扎着非要下来。 林轶正也不勉强，默默地将她放下来。 归洛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前走，那速度简直比蚂蚁还慢。 “你再这么走下去，等我们到了他们都该散场了。” 林轶正幽幽吐出这句话，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哼。那我现在这样怪谁？” 归洛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你……” 她实在没好意思把话继续说下去，气得故意迈出一大步，差点把自己疼死。 林轶正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快速向前走去，嘴上却是一点也不吃亏，“小没良心的。昨晚你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 …… 一提起这个归洛脑子里似乎都是昨晚和他欢爱的画面，脸上又开始烫了起来。 古镇里有一个小广场，这会儿已经热闹起来了，很多当地人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混杂着少数游客。 林轶正找了个地方把归洛放下，她只能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周围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好像自己也被感染了。 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光是看着也会让她感觉自己成为了里面的一份子。 但现在她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生出些悲伤的情绪了，现在的她身边已经有了一群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再也不会感觉到孤单。 林轶正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罐橙子味汽水递给她，顺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的眼里都闪烁着点点光亮，看向彼此时都回以对方一笑。 “归洛。希德好像……真的不需要我了。” 林轶正的视线望向远方，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跟他们一定能以另一种方式相遇。但事实是……他们没有我也会朝着既定轨迹向前走。我不认为这是什么令人伤感的事，就算再过几年，或是几十年，甚至是等到生命终结的时候，我依然希望能和他们像初时那样纯粹地相聚。” 少年的手里提着一罐跟她一样的汽水，眼里盛满了某种情绪。 她握着手里的那罐饮料轻轻跟他碰了碰，“一定可以的。” 仰头喝下一口饮料，甜甜的味道在她口中蔓延开来，她突然凑上前去轻轻吻住他的唇，一阵缠绵后才缓缓放开，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别忘了，希德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欢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散去，两人没待到太晚，中途就先撤了，找了个地方吃宵夜。当然归洛还是被抱走的。 她也不觉得害臊了，大概真是应了“一回生二回熟”那句话。 吃饱喝足，两人回到住的地方，归洛颤颤巍巍地想回自己的房间，林轶正却是慢悠悠地提醒道：“你的那间我退掉了，反正又不住，浪费钱么不是。” …… 归洛在心里暗骂自己自作自受，磨磨蹭蹭地跟着他进了屋，一脸防备地看着他，生怕他又折磨自己。 “那个……明天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我一直在房里睡着，外面的风景都没来得及看呢……” 思索半晌，归洛决定先撒娇服软，磨着他让自己好好休息一晚。 林轶正笑着点头，“嗯，说的有理。” 归洛松了一口气，稍微放心了些，挪着步子到洗手间快速洗漱了一下，然后美美地上了床。 她今天睡得太多，这会儿没什么睡意，只能打开电视开始随意看着。 林轶正见她那得逞的样子，也不说什么，自己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归洛面前走来走去。 归洛本来正在喝水，看见他裸露的身体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这人搞什么啊？ 发什么骚啊？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她慌忙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林轶正一脸茫然，“我在家都这样啊。” 归洛心道，你就骗鬼！昨天我来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骚？这也不是家里啊？” 归洛同学完全没发现自己踩进了林轶正的雷区，说话也没个顾忌。 林轶正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慢慢朝她逼近。 他的身材本就修长，比起之前肌肉更明显，配上新打的耳洞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又帅又骚的味道，一靠近就让她觉得危险，连忙缩进被子里。 林轶正勾起唇角，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归洛瑟缩着朝旁边挪了挪，内心祈祷着他千万别折腾自己。 林轶正从背后抱住她，把她揽进怀里，故意在她耳边说道：“我都说了，真正的骚，你还没感受到……” 啊？？ 归洛觉得自己有点晕，昨晚还不够骚吗？那他骚起来自己会不会被玩死啊…… 怀里的小姑娘一动不动，他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轻轻吻了上去。 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都一阵颤抖，而这仿佛刺激了他原始的本能，大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要……你都答应我明天要出去逛逛的……” 小姑娘去捉他的手，但她软绵绵的拒绝完全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带了些欲拒还迎的味道，让他更加肆无忌惮了。 扣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让她翻了个身面向自己，掐了掐她的脸道：“乖。我可以抱你去。” “不……” 她的“要”字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被他堵上了唇，开始了缠绵而温柔的吻。 她的身体经过昨天的体验变得更加敏感，被他弄得毫无招架之力，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她都有点恨自己的身体构造了，怎么一被他碰就变得不像自己的了呢…… 又一次将她变成自己的，他完全沉沦于小姑娘那种香香软软的触感带给自己的战栗，在一片丛林中迷失自己…… …… 她就像一朵破苞而出的花，已经完全盛开成了他最喜欢的样子…… 归洛本以为自己肯定又要被他折腾到大半夜了，但林轶正好像起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很好心地放过了她，温柔地抱着她哄她睡觉。 小姑娘很满足地蹭蹭他的胸膛，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起床，归洛神奇地发现疲惫感都消失了，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身上的酸痛已经消失不见，看来今天不能当个“废人”了。 林轶正还没醒，归洛亲了亲他后自己下床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出来的时候林轶正已经起来了，看着神采飞扬的小姑娘一阵坏笑，“这么有精神啊？你这样好像显得我很不行。” 归洛连连摇头，“不不不，你行。你特别行。谢谢正哥大发慈悲放过我。” 她也不管自己说的是不是虎狼之言了，求他不要一大早就不当个人。 林轶正见她乖得跟个小猫似的，心情很好地朝她招招手道：“过来给你吹头发。” “我……我自己吹……” 她总觉得有点心虚，怕一靠近他就被吃掉。 林轶正可不管这么多，直接把她按在沙发上坐好，一只手臂环住她，开始给她吹。 他吹得特别认真，好像一点也没准备干点别的什么，归洛寻思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时之间还觉得有点抱歉。 事实证明林轶正还是很爱惜他这个小女朋友的身体，看她今天状态不错也没故意使坏。 悠闲的古镇之游好像从今天才开始拉开序幕，两人花了一天时间，几乎把周围都转了个遍，领略了一番和华江略有不同的风土人情后，第二天才启程返程。 他们当然没有再次翻过那座山回到沙河村，而是到最近的车站买了回去的车票。 回去的那一天是查高考成绩的日子，两人到达后直接回了林轶正家，想在第一时间就一同见证对方的分数。 等到规定的时间，归洛虽说是有心理准备却也止不住地紧张，根本没敢看电脑屏幕。 林轶正却像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一到点就快速输入两人的准考证号等各种信息，开始不断刷新。 归洛还垂着眼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之时，林轶正已经扫过两人的分数页面，而后弯起了唇角。 第213章 告别 归洛见他半晌了都没点反应，也不知道是没刷新出来还是两人分数有什么问题，慌忙地抬眼去看。 屏幕上的数字是：709。还是两个。 ！！ 归洛有点不敢相信，眨了眨眼睛确认了好几遍。 结果确实是她跟林轶正考了相同的分数。 准考证号、身份证号、姓名都没错。 她再去比对两人的页面，才知道哪里不对劲。 他的怎么不显示加分呢？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的国一，不应该有加分吗？” 林轶正很平静地答道：“哦。那会儿没让报上去。” 毕竟是他自己在李强面前放话说要拿个省状元，靠加分，他还真不屑。 归洛是不明白学霸脑子里在想什么，好好的20分加分，它不香吗？ 虽然……这个分数也挺高的了。 要说拿省状元，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林轶正看小姑娘皱成一团的小脸，就知道她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习惯性地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我觉得你可以开始担心点别的事。” 归洛：？ 事实证明，林轶正的话完全没错。 东都中学出了理科双状元，放在整个华江也算得上是挺轰动的新闻，一时之间有很多媒体都找上门想采访两人，连带着东都中学也风头无两。 归洛直到现在都没从自己跟林轶正考了相同分数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毕竟林轶正在她眼里一直是她追逐的对象，高中三年，除了刚开学的那次摸底考，她从来没有超过他。 她已经习惯了紧紧跟随着他的步伐，并且总是恰到好处地保持着自己和他之间那微妙的差距，她知道只要这样她就不会差。 跟林轶正一起站在顶峰这事，她完全没想过，但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归洛一点也不习惯面对媒体，所以林轶正都帮她一一拒绝了，自己也极力保持低调。 各家媒体的重点只能放在学校，企图从其他人嘴里打听出关于两人的各种信息来。东都中学的形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甚至在全省的知名度也上升了一大截。 正如林轶正所说，省状元这事他说到做到，答应李强的东西他可以说是超预期完成，现在看来李强可能压根不会再把当初自己受威胁处分宋晓然的事放在心上了。 林轶正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过什么惊讶的情绪，在他眼里归洛本就具有相当的实力，这样的结果完全是意料之中。 有时候就连归洛自己也不明白林轶正对她的信心从何而来，但他好像比她还懂她。 两人早就决定好了填报安舟大学计算机系，省状元的分数优势也让这事毫无悬念，几乎没浪费他们什么时间。 何书羽过线了，被安舟美术学院录取已成定局，只需安心等待录取通知书即可。 周泽烨的分数已经超过了一本线，要考他的目标学校几乎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他好像并没什么时间关注这件事。 希德和幻梦娱乐正式签约了，下一步就是开始制作专辑准备出道。 “rose garden”为他们安排了一场告别演出，某种意义上也算上是业界的约定俗成。 事到如今，他们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而稚嫩的乐队，而是真真实实地通过此处实现了通往主流音乐界的跨越。 从酒开业到现在，常森虽然见证了许多乐队、歌手以及乐手的成长，有的人已经放弃了这条路，有的人通过音乐找到了其他谋生手段，还有的人继续在这里坚持，然而像他们这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出道的，几乎是少之又少。 希德不仅为“rose garden”带来了生机，也带给了其他人一点希望。当然这并不包括“bck crow”。 那一天，“bck crow”以普通观众的身份来到了这里，为他们饯行。 林轶正、归洛和何书羽是专程从华江赶过来的，夏染下了班直接来跟他们汇合，几个人坐在一起，等待着他们的最后一次演出。 目前幻梦正在组建希德的专业团队，但还没这么快到位，更何况，这样的消息他们想亲口告诉粉丝。 “告别演出”这样的字眼特别容易引起恐慌，毕竟在这里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粉丝们心中有猜测，但依旧不安。 有少数几个小女生曾经跟林轶正几人见过面，看到他们的身影，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那种冲动，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个……” 一个短发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几人说道：“抱歉打扰各位了。我们是希德的粉丝，之前跟你们见过面。” 何书羽最先抬头看她，很惊喜地叫道“贞贞，你来啦？” 随即她又歪头看了看她身后的其他两人，很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意涵和梓月也在啊！” 为首的姜贞有些诧异她还记得自己，包括上次跟自己一起的徐意涵和沈梓月，都被她一眼认出。 姜贞对她露出个笑脸道：“书羽，好久不见了。” 何书羽朝她们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一起坐呗！” 夏染和归洛也对她们回以浅浅的微笑，让她们觉得很亲切。 何书羽从来都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跟她们坐一起就开始谈天说地，得知今天很多人都抽空来看希德的告别演出，她还觉得颇为感慨。 姜贞见她心情不错，自然心里也就没那么焦虑了，毕竟这意味着他们的离开至少是积极的。 沉默半晌，她迟疑地开口道：“嘉树哥他们……是要去更好的地方了吗？” 何书羽看着她，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贞贞，这件事我觉得他想亲自跟你们说。” 关于希德的出道，绝不止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力量，更多的是离不开粉丝们的支持，所以这件事她不能越俎代庖。 何书羽的视线继续回到舞台上，上一组乐队的演出已经接近尾声，很快……就是希德的出场了。 她是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陆嘉树毫不吝啬地将纹满翅膀的双臂展示在大众面前的那一刻，姜贞就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那是他爱进骨子里的人，不会给任何人留下一丝机会。 这一刻，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她故作轻松地用胳膊戳了戳何书羽，开玩笑似的问道：“老实说，嘉树哥手臂上的纹身，是不是为你纹的？” 何书羽一提起这事就没来由地害臊，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某一天他的那双花臂映衬在自己身体上的画面，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弄这么大的……上次我弄了个小的，可疼了……”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直接羞得捂住了脸。 姜贞一下子心领神会，心道原来是这样啊…… 阴暗的角落里，顾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不远处那张大桌旁女孩的笑脸在光影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可爱。 她和其他三名成员很早就过来了，全程见证了何书羽他们入座以及姜贞他们加入的全过程。 她本身不太爱记那些不相关的人，但何书羽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却精准地认出了她。 上一次，她也出现在这里，陆嘉树亲了她一口。 她并不想知道陆嘉树跟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她甚至觉得无论他们是怎样的关系都无法影响到她，然而却事与愿违，她还是在意得不得了，以至于她完全无法将视线从何书羽身上移开。 姚鑫很明显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自己也是一愣。 林轶正他们一行人他那天也是见过的，知道他们是陆嘉树的朋友，而何书羽…… 顾莹的心思，作为成员和朋友的他，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一些，但他从没问过。 一旁的杨逍悄悄凑到他耳边，问道：“她怎么回事？” 姚鑫无奈撇撇嘴，“大概……心情不太好。” “咋的？还触景生情了？” 杨逍说起这事还觉得有点抱歉，毕竟失去“rose garden”的场子完全是由于自己的错，他以为顾莹是看见现场氛围热情高涨觉得有些伤感。 “瞎他妈猜什么呢？” 江昊然见俩人窝在一边说悄悄话也凑过去听，结果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咱们少了这地儿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少他妈在那矫情！” 姚鑫点头，“你以为你谁啊？咱们莹大人还不至于把你那点破事放心上！” 杨逍一时无语，合着自己这属于自讨没趣…… 上一组乐队表演完毕，舞台的灯光暗了下来。 几分钟后，希德出场了。 “大家好，我们是希德。” 这是“bck crow”继上次希德的救场之后再一次体验他们的现场，却觉得跟上次有些不一样了。 在同一个圈子里，希德的势头猛到成为了所有人津津乐道的对象，在“bck crow”的成员们看来，虽然为陆嘉树感到开心，却不免生出些紧迫感。 希德的告别似乎在暗示着他们的那一种可能，但他们却没有勇气问一问陆嘉树，甚至也不知道得到那个答案之时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顾莹呆呆地望着舞台中心那个张扬的金发少年，爬满黑色纹身的手臂跟他惯用的那把吉他很相配。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依旧在不停地成长，以近乎完美的表现为观众呈现这最后一次演出。她早就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值得一个出道席位。 她……已经追不上他了吗？ 两滴泪从顾莹的眼里黯然落下，她却倔强地不肯移开视线。 第214章 梦旅人 希德的这场演出完全可以用酣畅淋漓来形容，他们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还要用尽全力，好像谁也不能阻止他们。 就连现场的粉丝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那是一种独有的生命力，谁也不怀疑它将继续延续。 “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希德的最后一次演出，也或多或少有了一些猜测，但我觉得这件事我还是想现在亲口向大家报告。” 结束的那一刻，陆嘉树将身上的吉他放下，走到舞台前方随意坐了下来，换上了一副柔和而澄澈的嗓音，轻轻用手指抚了抚舞台的地面，而后抬起头笑着说道：“希德要出道了。” 这在粉丝们听来无疑是个爆炸性消息，饶是她们偷偷在心里幻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当陆嘉树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才像是终于尘埃落定，有些小姑娘已经开始偷偷抹泪了。 “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用建房子来比喻各种事。对于我来说，大概希德也是这样。当初我们第一次在这里演出时，我觉得就像是我们努力了很久才打好了地基，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房子终于建好了。” “但这个过程绝不是我们几个成员自己就能做到的，房子的建造离不开大家的帮助，特别是各位粉丝的支持。希德以后会继续住在这间大房子里，而在座的各位，如果愿意的话，就请你们进来和我们一起玩。” 他缓缓站起身子，视线扫过舞台下的每一个人，然后对他们深鞠一躬，久久地没有抬起头。 身后的三名成员默默地注视着他，也注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奏响了最后一曲的前奏。 他直起身子，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将麦克风放了回去，而后对着大家低声道：“梦旅人，再会。” 这首曲子是由全员参与制作，专门为这一晚写的限定曲。这是第一次公开演唱，也像是送给粉丝们最后的礼物，为他们一年的驻唱生涯画上句号。 他们就像是在音乐时空里穿梭的梦旅人，尽管前路未知，却依然走得坚定。 何书羽早已感动得不成样子，靠在夏染的怀里默默流着泪。 顾莹在听见“出道”两个字时反而平静了许多，转头看向姚鑫，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有烟吗？” 姚鑫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敲出一根递给她，“不戒烟了？” 顾莹不说话，只是接过烟放进嘴里。 姚鑫不再问她，摸出打火机帮她点燃。 杨逍和江昊然默默地看着她叼着烟也不吸，只是执着地望着舞台的方向，心里也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她不好受。 他们都不好受。 今年是他们乐队成立的第六年，出道依然遥遥无期。 曾经他们刚和陆嘉树认识的时候，除了惊叹于他高超的吉他技术和天籁般的嗓音外，更多的是与他的惺惺相惜。 他们是陆嘉树在这里交到的最初的朋友，也教了他很多东西。 然而事实就是，出道这件事从不论资排辈，不讲先来后到，也没什么道理可言，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卷土重来后依然给他们一记重击。 烟燃了半截，烟灰缓缓落下。 顾莹突然站起身子，匆匆忙忙地往后台走去，她想在这个时候见一见陆嘉树。 后台虽然不能随便进入，但门口的安保人员跟她也算是熟识，没有拦她。 去到那个熟悉的区域，他们还没有回来。 等了一会儿，几人回到后台看见她的身影时，都是一脸惊讶。 “顾莹？” 陆嘉树最先发现她，以为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自己，走到她旁边问道：“怎么了？” 顾莹抬眼看他，淡淡道：“恭喜。” “谢谢。” 他顺势在她旁边坐下，对其他几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先开会。 凌宇真深深地看他们一眼，和韩睿、周泽烨一同走向另外一边。 “你过来就跟我说句恭喜？不太像你啊。” 陆嘉树恰到好处地开着玩笑，尽量让氛围轻松点。 “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 顾莹的突然发问，让他身子一僵。 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摸出烟盒，敲出根烟给自己点上，慢条斯理地答道：“独立。自主。骄傲。表面冷酷其实比谁都热血。''bck crow''最棒的主唱。” 他侧过头对她露出两排白牙，像之前很多次一样没脸没皮，说的话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正经。 他大概是这世上最懂顾莹的人，包括她心里那一点没说出口的小心思。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 顾莹有些颓然地垂下头，“你要走了，我没法再追着你的脚步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甘心，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跟自己那么像的人，她很想就这样一直跟着他，好像这样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人理解的。 然而现在，他即将去往一个她所不知道的世界，而她再也没办法抓住他，甚至连将他当做目标这事，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你不需要追寻任何人的脚步。顾莹，记住你的骄傲。永远带着他们走下去。” 他站起身子，逐渐走远，直到她再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顾莹知道这样一点也不像自己，一点也不像他眼里的她，但她还是无法忍受自己跟他就这样不告而别。 于是她就这么来了，丝毫没考虑后果。 事实证明她确实让他失望了。 她呆呆地低着头，许久之后才听见陆嘉树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个给你。以后替我好好用它。” 她猛然抬起头，见他正叼着烟递给她一把吉他，是他刚刚在场上用的那一把。 她木然地伸手接过，手指轻轻抚了抚琴身，眼底是从未轻易展露过的柔和。 “顺便替我跟其他人问声好。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 他只能言尽于此，对她诉说着自己最美好的祝愿。 “嗯。” 她轻轻点头，抱着那把吉他，也对他露出个笑容。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离开之时有很多粉丝等着他们出来，表达着对他们的祝福和期望。 这场面特别像粉丝见面会，唯一的区别是这时候大家还可以如此近距离地看看他们，以后……可能就很难有这种机会了。 “rose garden”已经快要打烊了，门口这片区域却依旧热闹，希德在这里跟所有人像朋友一样聊天，很久才散场。 姜贞几人跟何书羽他们站在一起，一直等到了最后。 “要飞得越来越高！最好高得我们都看不见！” 几个小姑娘调皮地朝着他们大叫，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开了，上了等在附近的一辆出租车。 几人失笑，目送着她们走远，然后各自回家。 又是到了凌晨，何书羽却觉得自己依然兴奋，身体都像要飞起来。 刚刚在里面她喝了一点酒，觉得自己有点晕晕乎乎的，走路也走不太稳了，不自觉就往陆嘉树身上靠。 陆嘉树低下头闻闻她身上的酒精味，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也想当小酒鬼了？嗯？喝了多少就醉成这样？” 何书羽软软地依靠着他，小脸也红红的，伸出一个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辩解道：“就……就一杯……我又没醉……” 她觉得自己脚步有些虚浮，一把就抱住陆嘉树的腰撒起娇来，“我……我走不动了……要抱抱……” 小姑娘脸红得不像话，整个人说不出的娇俏可爱，配上这句话，直接就让他心都快化了。 妥协似地一把抱起她，鼻尖在她脸上蹭了蹭，弄得她有点痒，连忙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往他颈窝里埋。 她的脸很热，窝在他微凉的颈窝里觉得很舒服，于是就把小脸一直在他颈侧蹭着，那种淡淡的烟草香让她忍不住就用小鼻子到处嗅着。 这下是他觉得有点痒了，在她耳边提醒道：“你老实点，要不等会儿惩罚你哦。” 何书羽本就晕晕的，听他突然说什么惩罚，泄愤似的在他颈侧咬了一口，很不满地嘀咕道：“哼……我今天可乖了，你的小粉丝们都被我照顾得很好，你还惩罚我，你有没有良心啊？你欺负我……呜呜呜……” 小姑娘看来是醉得不轻，情绪都不太对劲了，好像真的受了委屈似的开始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陆嘉树一下就慌了神，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将她放在自己的身上侧坐着，然后去抹她脸上的眼泪，“乖，不哭了好不好？我错了……” “哼。” 小姑娘还是不开心地撅着嘴，“我要吃糖。” 陆嘉树见她一本正经地要糖吃，差点笑出声，却是故意很为难地说道：“现在可都凌晨了……要糖也没地方买了哦？” 何书羽见他不肯满足自己，又作势要哭，“我不管……我就要吃糖……呜呜呜……” 陆嘉树被她弄得没脾气，连忙从兜里掏出个棒棒糖给她，讨好似的说道：“桃子味的，随时为你准备着呢，吃。” 小姑娘看见那根粉色的棒棒糖眼睛都亮了起来，很满足地撕开糖纸吃了起来。 她的眼睛都变得弯弯的，明显是糖让她心情都变好了。 吃着吃着，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嘴里的味道仿佛让她也陷入了一场同样香香甜甜的梦中。 陆嘉树低头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就知道她一定梦到了什么好事。 他从旁边的包里找出件外套给她披上，又吻了吻她的唇，低喃道：“快点长大。这样你就能完全变成我的了。” 第215章 眷恋 第二天何书羽是在一张大床上醒来的。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宿醉，感受不太好。虽然……她昨晚真的只喝了一杯酒。 头有些疼，也依稀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的记忆是她撒娇要陆嘉树抱抱，后面的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但……看了看自己身上和昨天一样的衣服和规矩的睡姿，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生。 环顾四周，这地方她不算陌生，是陆嘉树租的房子，为她准备的房间。 她以前过来也住过很多次了，一切都是轻车熟路。 到浴室洗了个澡后，她终于感觉好受了许多。 换上件陆嘉树搁在外面的白衬衫，蹑手蹑脚地打开他的房间，他还没醒。 她坐在床边观察着他的睡颜，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她知道今天下午他要到公司去，本来是不想打扰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儿的。 但…… 昨天她跟夏染和归洛聊天的时候大致聊到了某方面的事，她总觉得自己进度滞后了。 他在刚满19岁的时候确定出道，自己早已成年，也如愿以偿来到了安舟，一切都是那么圆满。她不知道他在昨天那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是放过了自己。 他还是嫌自己太小？ 或者……是他觉得他们之间还面临着太多的未知数？ 思及此处，她没来由的就觉得有些不安，掀开被子自己睡到了他的旁边，直往他怀里蹭。 他只穿了件宽松的t恤，整个人睡得很安稳。 撩开他的衣服，手指抚上侧腰上那处羽毛纹身，细细感受着那处的肌肉和纹路，不自觉地又想起他那句“勉强过关”，到底是有多疼呢？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她一抬眼正撞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眼。 “干嘛呢？趁我睡着非礼我？” 陆嘉树根本不想提醒她这样子有多要命，他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本就宽大，她又不好好扣扣子，雪白的肩颈暴露在外面，锁骨处的纹身隐约可见，说不出的性\/感。 何书羽一下子就红了脸，毕竟现在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像她在故意勾引他。 虽然……她心里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深呼吸一下，她抬眼看着他道：“哥哥，你是不是嫌我太小了啊？”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或者，你是不是觉得你出道了之后我们之间……” 她顿了顿，实在没勇气再把后半句话说下去。 “你的小脑袋瓜天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陆嘉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们之间的事跟其他任何东西都没关系。” “可是……” 小姑娘觉得自己有点怕，垂下眼睛小声嘀咕道：“你……为什么……不要我啊……” 这话由她自己说出来真是羞得不行，她的睫毛忽闪几下，不敢再抬眼看他。 “嗯？” 陆嘉树有点懵，愣了一下后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瞬间呆住了。 她是在…… 小姑娘抠着自己的手指甲，整个人紧张得不行，却还是鼓起勇气将手指捏进手心，“我已经长大了……你可以……我准备好了……” 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她说出自己内心的那个想法，没有任何遮掩，也不管任何后果。 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害怕，有的只是对这种未知体验的期待。 这一切因为对象是陆嘉树，而让她甘愿献上自己的全部。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陆嘉树眼里全是邪肆的笑意，“你知道我天天有多想要你么？你知道我都忍成什么样了么？嗯？” 大手扣住她的下巴让她抬眼直视着自己，她眼里的那种渴望和期待让他瞬间就防线决堤。 何书羽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让自己完全变成他的，仿佛这样才能让两人变得更加完整。 颤抖着勾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去寻找他微凉的薄唇，用自己的行动默许着他接下来的一切动作。 他近乎疯狂地吮吸着她的两片柔软，在一阵迷乱的呼吸之间几乎要将她捣碎，手指灵活地解开她本就没好好扣的扣子，雪白的肌肤上那个黑色的纹身像是在引诱着他的爱抚，让他在她的身体上彻底迷失…… 一把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身上，他的双臂扣住她柔软的纤腰，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之下那双黑色的翅膀仿佛具有别样的魅力，让她忍不住沉醉其中…… 她的身体在一次又一次的上升和落下之间轻得就像一片羽毛，恍惚之间她的视线落在他侧腰处的羽毛上，双手攀上他的后背，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留下一道道痕迹…… …… 身子软得一塌糊涂，完全没有任何力气，只能依靠着他，企图从他那里再次得到安慰。 光滑的后背上全是他流连过后留下的印记，他的身体完全紧贴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十指相扣间她再次攀上顶峰，与他共同在这片沼泽中无尽沉沦…… …… 身体的疲惫完全被愉悦和兴奋所代替，陆嘉树抱着小姑娘柔软的身躯，久久的不愿放开。 何书羽微微动了动，提醒道：“你下午不是要去公司吗？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 窗外阳光明媚，就连吹进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气，看样子已经快到中午了。 陆嘉树双臂收紧，使劲将她往怀里搂，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再等会儿。” 何书羽可不想耽误正事，双手把他往外推，“起来了～快点～” 陆嘉树有点无奈，这场景怎么看着像自己被她用完就扔？ 他下了床，回头看小姑娘已经缩回了被子里，一把将她也拉了出来，抱着她进浴室帮她洗。 被他乖乖放在旁边坐着，自己也没动一下手，由着他摆弄，最后帮她擦干，换衣服。 时间不多了，陆嘉树带着小姑娘出去吃饭，然后就得赶到公司去。 何书羽像是有点饿了，全程都盯着桌上的菜一顿猛吃，陆嘉树看她吃得认真，生怕她噎着，边往她碗里夹菜边提醒道：“你慢点儿。” 何书羽抬头看他一眼，很努力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很认真对他说道：“哥哥，等会儿你去公司，我可就得回华江了。这几天我爸妈请了假，说要办什么升学宴，弄的阵仗还挺大的，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她对他露出个笑脸，“我知道你最近会很忙，我不在的话，你也可以安心工作。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哦。” 陆嘉树有些茫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要走的事，这事她之前没跟他提过。 所以，她是专门挑了这个时候……？ “哦。提上裤子不认人是？” 陆嘉树瞥她一眼，一副痛心疾首状，“没想到我可爱的小女朋友这么无情啊？夺了我清白马上就想跑？” …… 何书羽差点被他这话噎死，觉得自己浑身都臊得慌。 他怎么这样啊…… 清白什么的，她自己不也是吗…… 再说了，这事也不是她单方面的享受啊？怎么弄得她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哥哥……我不是……” 小姑娘低头咬着嘴里的食物，含含糊糊地挤出句话。 陆嘉树见她的样子，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干嘛这么紧张？我跟你开个玩笑。” 他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对她笑了笑，“事情办完了就回来好吗？我想跟你在一起。” 少年的眼里全是不舍，在他们可以紧紧相拥的这段时间，他想每天都能跟她在一起，特别是在她完全成为了自己的之后。 他比她想象中更离不开她，而这样的眷恋比她还要热烈。 “嗯。” 她乖乖点了点头，眼睛也弯了起来。 幻梦娱乐如厉渊所说，在希德的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从团队人员选择，到合作对象筛选，基本都是按照最高标准来配置。 对于希德这样的创作乐队来说，歌曲的制作难度不是最大的，他们最需要的是有一个好的宣传和推广。 幻梦自身的实力不足以他们支撑起他们预期的效果，于是他们开始积极寻找合作对象。 厉渊为了这件事亲自奔走，通过自己的人脉和至一文化搭上了线。 至一文化独有的前瞻性让他们对幻梦娱乐这样的小公司并未存什么轻视和敷衍的心思，加之两家公司在拓展音乐市场上的理念不谋而合，很快就确定了合作关系。 夏染从公司内部得知这个消息时几乎是懵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和周泽烨产生了工作上的联系。 最开始没人知道这个所谓的“幻梦娱乐旗下新人乐队”到底是谁，项目还只有一个雏形，很多消息还不为人知，但她却是在一开始就知道了这是为希德而做的。 遗憾的是，顾星洲在组建团队时，并没有让她参与这个项目。 她在心里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去找了顾星洲。 “咚咚咚。” 她轻轻地扣响他办公室的门，等待着回应。 “请进。” 他熟悉的嗓音响起。 推门进入，顾星洲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没来得及抬头。 她也不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等着。 等了许久，顾星洲才抬起头，看见是她，点了点对面的座位示意她坐。 夏染依言坐下，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内心有点忐忑，不敢抬头看他。 “什么事？” 顾星洲手指习惯性地轻敲桌子边缘，淡淡问道。 “顾……部长，幻梦娱乐的项目，能让我参与吗？” 夏染依旧低着头，说话也没什么底气。 顾星洲一拧眉，眼里渗出些寒意，“理由呢？” 夏染没办法说出真正的理由，只能一本正经地答道：“公司拓展业务之后，以后类似的工作会越来越多，为艺人做宣传也是我之前没接触过的，我想试一试。” “呵。” 顾星洲冷笑一声，话语里满是嘲讽，“是为了你的小男友？” 第216章 开学 夏染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而后又很快恢复平静。 “怎么？觉得吃惊？我不至于连这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顾星洲不紧不慢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夏染蹙了蹙眉，很平静地反问道：“顾部长觉得什么才叫聪明？在你眼里请求加入和男友有关的项目就是愚蠢吗？” 顾星洲撇撇嘴，“难道不是？我有另外的安排给你。更大的项目，更好的机会，还是由你负责。你说说，你现在这样的行为，难道不能叫做愚蠢？” “您这样的观点……恕我无法赞同。曾经我以为我是个足够聪明的成年人，但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无趣，好不容易沾染上了一点鲜活的气息，我才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丝生机。如果这就叫愚蠢，那也没什么不好。” 夏染在桌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好像终于撕下了那张面具，这些话她之前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顾星洲怔怔地看着她，根本没想到她那成熟冷静的外表之下竟藏着这样一份天真。 这些……都是因为周泽烨…… “抱歉。我不能由于你的个人理由调整整个部门的工作安排。” 沉默许久后，顾星洲叹息着吐出这句话。 “我知道了。” 夏染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顾部长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怅然若失地走出办公室，她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她没法为他的出道尽一份力了…… 她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浑身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但……即使没有她，其他人也会做得很好。 顾星洲的工作能力她从不怀疑，也相信他的安排自有道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要冷静，要做一个成熟的大人，尽管这会让她觉得有点遗憾。 这段时间，希德的全员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录音室，公司为他们安排了专属经纪人，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名叫纪拓。 纪拓算得上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但一点也不耽误他跟这几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小男生谈天说地，跟他们算得上是合拍。 沈子轩把纪拓安排给他们，主要就是因为他能摸得准年轻人的心思，之前他也跟过年轻的小演员，一直都合作愉快。再加上他年轻的时候也爱玩音乐，跟他们有共同语言，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合适的人选。 纪拓第一次负责乐队，也不知是对他们有新鲜感还是他为人本就靠谱，对他们可谓是掏心掏肺，不仅把几人的行程安排得十分合理，还经常抽空跟他们讲讲圈里的各种注意事项，几乎是把他们当亲儿子奶。 专辑的打磨需要花很长时间，再加上后期v制作和形象推广，他们的出道日只能再往后延。 幻梦似乎深谙此道，在他们面世之前几乎隔绝了所有媒体，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横空出世，一鸣惊人。 转眼间时间来到九月，到了各大高校的开学季。 凌宇真和周泽烨报名的时候去学校露了个面，恐怕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也只能抽空去上个课什么的，但纪拓给了他们最大限度的承诺，会尽量保证他们的出勤率。 大概是因为自己没上过大学的原因，他知道大学生活的可贵，也希望为他们撑一把伞，尽管……现实可能事与愿违。 何书羽的父母抽了一天陪她去学校报到，顺道去她的寝室看了看，帮她安顿好，还拜托她的室友们多多照顾她。 归洛和林轶正自不必说，直接就一起去了。 弄完一系列手续，林轶正先把归洛送到了宿舍。 这一天整个校园都格外热闹，但两人去得早，来到宿舍时一个人都没有。 归洛的寝室是617号，在整层楼通道的最里面。 标准的四人寝，一边放着两张上下铺，另一边是排成一排的四张书桌和简易衣柜。 她随意选了个靠窗的下铺，又确定了自己要用的衣柜和书桌，观察了下上面积的灰，看样子得收拾一阵子了。 两人提前去附近的超市买好了床上用品一类的东西，林轶正已经帮她把东西扛了过来，作势要帮她收拾。 她一看就觉得不对劲，拦住他道：“你干嘛？你去自己宿舍呗？等会儿得弄半天呢？这边我自己来就行。” 林轶正瞥她一眼，把她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你就乖乖休息。我很快就帮你弄好。” 归洛觉得这事不对劲，他帮自己弄完还得去自己宿舍弄一遍，不得累死？ 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她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了些娇滴滴的味道，“你别去嘛～很累的～” 林轶正身形一滞，回头看小姑娘正不满意地撅着嘴，退回来弯下身子凑到她跟前，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你再不放手我亲你了哦？” 归洛的脸瞬间染上一抹绯红，连忙放开拉着他的手，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 又一副被强吻的样子…… 林轶正发出一声轻笑，转身朝阳台的洗手台走去，麻利地接了一盆水过来，迅速帮她擦起床上的灰来。 归洛见自己是阻止不了他了，也就不再纠结，开始擦起书桌和衣柜，然后把行李箱里带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好。 林轶正帮她把床铺好，还贴心地装好了床帘。 趁着她还在忙活着整理东西，林轶正怕她等会儿累，还帮她把寝室的公共区域也打扫了一遍。 她的东西不太多，很快就收拾完毕。 她这边就算是弄好了，直到两人打开风扇吹了一阵子，她的室友们都还没出现。 林轶正靠在她的书桌前，两条长腿懒懒地搭着，看归洛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对着风扇猛吹，发丝被扬起一个弧度，身上的衣服也飘了起来，宽松的领口依稀可见一点春光。 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林轶正扣住她的细腰将她牢牢锁住，连她本能的一点抗拒也被他预料到，全部化于无形。 “你……别……万一有人来……” 归洛一和他身体接触就总觉得他要干点什么，毕竟这位真是什么时候都能来，在过去这段时间她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但……现在这个情况，他总不至于…… 心里闪过无数种可怕的念头，林轶正却没准备放过她，故意凑到她眼前道：“你怕什么？这不是还没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只是说了一句话，归洛却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样，羞耻感瞬间就浮了上来。 “不要……” 她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身体动弹不得，见他毫不掩饰眼里的炽热，想捂脸却被他一只大掌迅速交叉着握住双手手腕，只能低下头当鸵鸟。 林轶正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然后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熟悉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虽然觉得又紧张又羞涩但身体却是在初时短暂的抗拒后变得越来越软。 林轶正悄然放开钳制住她的手，小姑娘非但没再拒绝，而是不争气地勾住他的脖子，自己开始迎合他。 他双手揽着她的腰，感受着她香软的小舌头越来越深入，手臂将自己缠绕得越来越紧，整个身体也贴自己越来越近，浑身上下被带起一股不知名的火。 “嗯……” 细碎的低吟由唇边溢出，归洛觉得自己有点晕晕乎乎的，大脑缺氧的感觉让她有点想退缩，但她刚想撤离就被林轶正的大手扶住后脑勺，迫使她继续加深这个吻。 她觉得自己有点腿软，想找个支撑点，却是被他搂住腰肢没法如愿。 林轶正或许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单手用力将她抱起一把放到书桌上坐着，自己跟她换了个位置。 吻被迫戛然而止，归洛在晕晕乎乎之间突然有了个支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他的双眸，她不由自主地就身子前倾，主动去寻找他的薄唇。 小姑娘已经被他撩得一塌糊涂，身体都不听使唤了，这会儿哪还有空考虑别的事，只想主动靠近他，让他继续这种让她变得更软的吻。 嗯，不错，调教很成功。 林轶正微微勾了勾唇角，重新将唇印了上去。 电风扇的“嗡嗡”声很好地将归洛的低吟掩盖，她觉得快羞死了，却又没法控制自己发出这种声音。 林轶正似乎很满意小姑娘的反应，一边继续享受着她热烈的缠吻一边将手从腰上向下游移…… “是不是还在前面啊……” “我们是617……我看看，611，612，就这边了……” “我们好像来得有点晚，不知道咱们另外那个室友到了没有……” 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对话声，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归洛敏感的神经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了危险信号，吓得连忙放开自己的双手，从他唇上猛然撤离，分离间还拉出一道银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虚，但完全不敢想象被初次见面的室友看见自己这个样子，连忙从书桌上跳下来，背过身子整理着衣服，而后胡乱地抹着自己有些发肿的唇。 林轶正看着小姑娘慌乱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自己却是用手指淡定地抹了抹唇角的水渍，顺势在椅子上坐下来，面不改色地望向门口。 几秒后门被打开，他对刚进来的三人露出个微笑道：“你们好。” 第217章 造福大众 刚进来的三人组一看这场面差点傻眼，毕竟谁也没想到一进来会看见个男生跟她们打招呼。 而且……这好像是个帅哥啊…… 归洛好不容易平复好了呼吸，脸也没那么烫了，觉得自己的状态应该可以见人了，才慢慢转过身子，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嗨，你们好。” 那三人这才将视线从林轶正转向她，礼貌地朝她挥了挥手。 林轶正见状，估摸着自己在这她们几个女生不好说话，于是转过身子对归洛说道：“我先去趟宿舍，等会再找你。” 他转身欲走，却被归洛拉住。 “你慢慢弄，我一会儿过来帮你。” 小姑娘就是怕他太累，寻思自己左右没什么事，可以过去帮他一起弄。 林轶正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宠溺地说道：“乖，不用你帮。我很快就来接你，你先休息会儿。” 说完他也不再多留，推着行李箱朝门口走去，经过三人时还对她们点了点头，然后消失了身影。 三人突然被喂了一嘴狗粮，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收拾，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那个……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她试探着开了口，那几人才反应过来，一脸八卦地跑过来围着她，“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啊？” “嗯。” “才上大学你就有男朋友了啊？你从哪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 “哇——太厉害了！高中生情侣考同一个大学诶！你们一定都是大学霸！安舟大学可不好考！” “就……还好……” “你男朋友真是个大帅哥！是哪个学院的啊？” “他跟我一起的，计算机系。” “天啊！咱们系有这么帅的帅哥！你们都不知道我去报到的时候看见的那些男同学都长得可老……不对，是成熟……嘿嘿嘿！” “这下好了，咱们终于可以饱饱眼福了！姐妹你是造福大众知不知道？” “唉～还是自带男友好，还有人帮忙扛东西收拾宿舍，我们这父母放养又没男友的，就只能靠自己喽！” ……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堆，听得归洛一阵苦笑。 “哦，对了。咱们好像都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呢！我先来。我叫慕瑶。” “我叫温夕然。” “我叫冉柠。” 几人齐刷刷地看向归洛，慕瑶解释道：“我们三个报到的时候刚好遇上了，都互相认识了，现在就差你啦。” “你们好，我叫归洛。看来咱们四个都是计算机系的咯？” 面对陌生人，归洛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感到恐惧了。在上大学的第一天，她还挺开心能一下认识三个同专业的女生，大家同住一个宿舍肯定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还像以前初高中那样，没人愿意搭理她，可能真的会挺尴尬的。 还好她的三个室友看起来都很好相处的样子，她暗暗在心里庆幸自己运气不错。 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所以一下午都在帮她们弄这弄那，边聊天边收拾之间已然拉近了和她们的距离，也顺利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令她们惊讶的是，公共区域都不用她们弄了，有人已经帮她们搞定了。 得知这是林轶正弄的，几个人就差烧香把他供起来，一直不停地猛夸他，弄得归洛还有点不好意思。 几人收拾了半天都觉得有点热，坐在一堆边吹风扇边瞎聊天。 慕瑶的消息特别灵通，一脸神秘地对几人说道：“你们知道吗？我听他们说，咱们系好像有本省高考状元。” “啊？真的假的？高考状元来我们系干嘛？安舟大学计算机系好像也没有多好，状元干嘛不去华清大学啊？” 温夕然觉得有点不太理解，状元就算想学计算机，干嘛不去更好的华清大学？就算是想来安舟大学，安舟大学的王牌专业也是物理系啊？ 慕瑶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啊。只是听了点传言。” “你们说……会不会是为了女朋友啊？也许有什么约定之类的？” 冉柠一本正经地提出一种可能，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靠谱。 归洛在一边苦笑，心道这好像说反了啊…… “哎呀！学霸的精神世界我们肯定是理解不了啦！我还是比较关心帅哥！我觉得，咱们系出帅哥的概率真是太低了……” 慕瑶有点沮丧地低头，“我上初高中连个帅哥的影都没看到，难道上了大学也不行吗……” “你先别急！帅哥的话，不是现成有一个么……” 温夕然边说边调皮地看向归洛。 “就是就是！” 冉柠连连附和，“帅哥在精不在多，咱们就指着归洛的男朋友！毕竟咱们有天然优势是不是？” 归洛一脸无奈地看向几人，“那个……” “归洛，咱们可是得一起奋战四年的战友，你得满足满足姐妹们的小要求，多把你男朋友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咱们就指着他养养眼睛呢！” 慕瑶一本正经地提出这个提案，似乎一点也没在开玩笑。 归洛还没来得及回话，手机就响了起来，林轶正打来的。 “喂。” 她一边站起身子一边接电话。 “在干嘛呢？” 林轶正的话语里透着点轻快的笑意。 “没干嘛。跟室友聊天呢。你弄完了？” 归洛瞟了眼时间，觉得好像时间也差不多了。 “哦。看来你跟她们相处得不错。” 林轶正觉得还挺欣慰，而归洛同学似乎确如他所说，甚至开始调皮地调侃起他来，“毕竟我男朋友是个帅哥，拜你所赐嘛。” 电话那头的林轶正挑挑眉，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对寝室里其他三人扬扬下巴示意他们跟上，“我来接你吃饭。带你见见我室友。” “啊？” 归洛有点懵，怎么刚来第一天就是这种场面啊？这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她定了定心神，回头正撞上三个女生殷切的目光，妥协似的对着手机吐出句话，“那一起。我把我的室友们都带出来。” 林轶正没表现出什么诧异，很顺从地接受了她的提议。 “行。到楼下等。” 电话一挂，归洛很淡定地对几人说道：“帅哥说一起吃饭。还有他宿舍的人。” 几个人一听都快炸开了，什么？要一起吃饭？ 那现在这状态不行，得换衣服，化妆，怎么也得有个好形象。 帅哥的室友没准也是帅哥呢？ 几人一阵兴奋，纷纷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归洛一脸无奈，寻思他们从男生宿舍过来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但看她们几个的状态一时半会儿肯定搞不定，让他们一直等着也不太好，于是决定先下楼去。 “那你们先准备着，我就先下去了啊！楼下等你们！” 归洛朝忙碌的几人挥挥手，随手背了个包就下楼去了。 远远地看见林轶正和三个男生的身影，她急急忙忙地朝他们跑过去，有些抱歉地对林轶正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啊。她们……可能得等一会儿。” “没事。等着呗。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 林轶正很自然地搂过她，边走边对其他几人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叫归洛。” 归洛朝他们笑笑，“你们好。” 正如慕瑶所说，计算机系的很多男生都长得很成熟，可能跟帅哥也沾不上边，但林轶正的室友里偏偏就有。 一个长得高高帅帅的男生朝她点点头道：“你好，我叫司禹昊。” 司禹昊身高和林轶正差不多，但整个人都很清瘦，穿的是宽松的白 衬衫和工装裤，散发着一股慵懒淡雅的气质。 某种意义上，他和林轶正挺搭的啊…… 归洛一看见他就开始乱想，这样的人自带神秘气场，该不会是个计算机大神……那他俩相处应该很有意思…… 林轶正见她一直盯着司禹昊看，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她的下巴，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怎么？这么快就看上新帅哥了？” 归洛一下回了神，用下巴在他掌心里蹭蹭，抬眼看着他道：“正哥最帅。” 她现在越来越会拿捏林轶正了，知道说什么最能让他开心。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撒狗粮行为成功地引起了其他两人的不满，开始控诉起来。 “喂喂喂，我说大哥，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们两个单身狗的心情？有女朋友了不起是不是？”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白t恤的男生有些不满地说道。 “就是，你把我们叫出来就为了炫耀是？刚刚虐我们虐得还不够狠是？” 另一个穿着花衬衫大短裤的人也有些不忿。 嗯？虐他们？他又干嘛了？ 归洛有些好奇地看向后来的这位花衬衫，企图从他嘴里得出个事情的原委。 然而花衬衫只是一脸怨念地将视线转向林轶正，看起来还挺傲娇。 林轶正瞥他一眼，很不屑地说道：“那不一样。这样更爽。” 花衬衫一时无语，只能委屈巴巴地转向归洛，哭丧着脸道：“我说妹子，你家男朋友是不是一直这么欠打啊？他这样的要放在我们以前的高中，不知道得被多少人打。” 归洛想了想，脑子里似乎出现了一些画面，然后一本正经地眨着大眼睛反驳道：“我觉得应该不会，又没人打得过他。” 第218章 有缘 …… 你们这臭情侣真是绝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 花衬衫气得不想再说话，默默闭了嘴。 眼镜哥眼瞅着气氛不太对，连忙转移了话题，主动对归洛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饶毅。” 接着他又指了指花衬衫，“这是楚寒。我们都是老林的室友。” 归洛朝两人点了点头，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被林轶正带着第一次见陆嘉树他们的画面，那时候大家都叫他“铁哥”，这会儿换成“老林”了。 不管什么时候，林轶正好像都有一种能把人聚集起来的能力。他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一群人的中心，被大家温暖地包围着。 即使没有希德也一样。 虽然这只是开学第一天，但这时候的归洛毫不怀疑林轶正一定会度过精彩的四年。 走了半天，楚寒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去哪？不是吃饭吗？” 林轶正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急什么？等人。” “啊？” 楚寒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等谁？” 归洛觉得有点抱歉，主动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室友们可能还得等一会儿。” “什么！？” 楚寒和饶毅一同惊呼起来，齐刷刷地看向林轶正，“还有其他女生？你不早说？” 林轶正淡淡道：“有什么区别吗？” “老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饶毅苦口婆心地解释起来，“你和老司人往那一站，干啥不能吸引小姑娘眼球？那我和老楚能一样吗？不提前准备准备怎么行？” 不得不说，饶毅对整个宿舍的颜值很有数，让归洛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 楚寒在一边附和，“哼！他这没良心的就只顾着在我们面前炫耀，还能想这些？他就是故意的！” 两人虽是一边控诉着林轶正，但寻思总不能再返回去准备，只能耐着性子随着林轶正找了个宿舍附近的球场坐会儿。 司禹昊一直没说话，脸上也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这更让归洛觉得他是个神秘的人。 几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饶毅突然也提起了关于省状元的事，毕竟这事精准地触动了他们这些刚毕业高中生的神经。 “你们知道咱们系有省状元的事吗？” 饶毅神秘兮兮地开了口，“不知道这大神是个什么路数，会不会也拽得一比啊？” 楚寒完全能明白他这个“也”是什么意思，会意地瞥了眼林轶正，“哟，那能比老林还拽啊？我就没见过这么欠揍的人！把他拿出来和老林比比，那也被完虐！” 说起这个，他就觉得一阵胆战心惊。 这家伙完全不是个人，收拾完后看见他和饶毅一起玩游戏，很好奇地凑过来看，说没玩过能不能试试。 单纯的楚寒还以为他肯定是个小菜鸡，完全没料到这人第一次玩就把他们虐得体无完肤，简直都要怀疑人生了。 这样的人说不佩服肯定是假的，于是二人非常顺利地和林轶正聊了起来。 至于司禹昊，只淡淡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不怎么说话，也没跟他们一起玩，一直抱着个电脑看，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事实上司禹昊只是不太爱说话，但也算得上是个好相处的人，他们说要干什么他都不反对，自己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归洛听着楚寒的一番话一阵无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轶正就很可惜地叹了口气，“这事你恐怕不能如愿了。” 楚寒一听以为他没底了，顿时就不干了，“你不能怂啊老林！拿出你拽比的气质来，状元咋了？咱照样干他！” “额……” 归洛实在看不下去了，弱弱地在一边提醒道：“有没有可能……他就是状元本人啊……” “啊？” 楚寒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啥？老林是省状元？” 归洛老老实实点头。 “我他妈……” 楚寒真的很想骂娘，觉得自己受到一万点伤害，一脸无语地看向饶毅。 饶毅明显也被这个消息震得说不出话，只能苦笑一下。 司禹昊眼神淡淡地扫过林轶正和归洛，却什么都没说。 林轶正见楚寒和饶毅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有些无奈地说道：“有这么夸张吗？” 楚寒扯了扯嘴角，最后认命般地说道：“老林，以后罩着我。写作业什么的，自觉拿过来抄知道不？有点自觉。” ？？？ 归洛快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弄懵了，咋的还抱上大腿了是？ 饶毅在一旁疯狂点头，完全不想放过这个抱大腿的机会。状元跟自己一个宿舍诶？不用白不用的好吗？ 这事林轶正倒不反感，以前干过不少，反正也不费什么事，算是默认。 那两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就跟没事人似的聊起了别的。 等了好一会儿，慕瑶等人才姗姗来迟，一群人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开学第一天，学校附近吃饭的地方人都很多，一行人选了间普通的中餐馆，勉强找到了一张二楼平台上的大桌。 归洛和林轶正坐在一起，看着两边分开落座的三男三女，怎么都觉得这好像联谊现场…… 几人走了个流程互相认识了一下，就更有那个味道了。 司禹昊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好像对谁都不感兴趣。 楚寒是个自来熟，一坐下就打开了话匣子，倒是成功地避免了尴尬。 慕瑶是她们当中最八卦的一个，在来报到之前就成功加入了新生群，从群里的师哥师姐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各方面的都有。 她本身也算得上是健谈，不一会儿就跟楚寒开始聊起来，还很好地照顾着温夕然和冉柠。 几人之间的氛围十分融洽，归洛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聊天，好像自己心情也变好了，一边咬着吸管玩一边习惯性地把手放进林轶正手心里让他握着。 一道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很快又移开。 “归洛，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好好哦～真羡慕～” 冉柠突然凑了个脑袋过来，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嗯？” 归洛有点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她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归洛觉得有点害羞，慌忙把手拿了出来，脸也有点红了。 冉柠见状“咯咯”笑了起来，“干嘛这么害羞？你可真单纯呢～” 她瞥了眼林轶正的方向，他却没往这边看，低头回着信息。 冉柠直起身子，突然提议道：“咱们互相加个联系方式！都是一个班的，以后也好联系是不是？” “行啊！有道理！” 楚寒觉得这提议很不错，毕竟在女生资源不算多的计算机系，有个现成的机会摆在这，作为男生没理由拒绝。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纷纷掏出手机开始记号码。 有了这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温夕然大着胆子走到司禹昊身旁，朝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 温夕然人如其名，是个温温柔柔的文艺少女，今天出来穿的是件白衬衫和棉麻裙，梳了一根松松垮垮的麻花辫，整个人看起来和司禹昊还挺相配。 司禹昊淡淡瞥她一眼，点了点头。 温夕然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脸上却不自觉浮现一抹喜色，拉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点开手机屏幕准备输入。 司禹昊视线从她的屏幕上扫过，眼里不自觉闪过一抹异色。 输入一连串数字，温夕然满意地敲进“司 禹 浩”三个大字，正准备保存，手机却被人拿了过去。 司禹昊很淡定地将“浩”字删除，重新敲出“昊”字，保存后递给她。 温夕然瞬间觉得有点丢脸，毕竟当着别人的面把名字打错这事实在是很失礼，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是我自以为是了。” “不要紧。” 司禹昊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在意，然后点了点自己的手机道：“打一个给我。” 温夕然差点没反应过来，毕竟她以为司禹昊告诉她手机号只是出于礼貌，并没想到他是真的要跟自己交换。 匆忙拨出电话，司禹昊的手机铃声响起，温夕然却是一怔。 这音乐她再熟悉不过，是一首小众得不能再小众的日文歌，她从没想过会有人跟自己同样把它当做手机铃声。 司禹昊挂断电话，将她的号码存好，输入“温 夕 然”几个大字，然后递给她，问道：“都对吗？” 温夕然接过看了一眼，乖乖点头。 “那存。” 司禹昊朝她扬了扬下巴。 温夕然没多想，按下保存键，画面直接跳回主界面，她又是一怔。 他的手机壁纸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角落里的海边有两个人的背影。 这画面她不可能忘记，是她最喜欢的电影里最刻骨铭心的一幕。 这怎么可能啊？ 跟她用一样的铃声？ 还跟她用一样的手机壁纸？ 这么低的几率都让她撞上了？ 温夕然不禁心脏“怦怦”直跳，小心地抬眼看他，然后把手机还给他。 思索再三后，她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冲动，很兴奋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举到他眼前，“看！我的手机壁纸跟你的一模一样！很巧？还有刚刚你的手机铃声……也跟我的一样诶！我们好像很有缘……” 小姑娘说完开心得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 壁纸的事他刚才发现了，本已足够惊讶，从她嘴里得知他们竟连铃声都一样，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生出些异样的情绪，唇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嗯。” 他不动声色地附和着，却没表示出太多情绪。 温夕然不禁有点失落，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招人烦，大概让他困扰了。 她悄悄撤回自己的座位，也不再继续加人了，很好地掩饰着自己的小情绪，拉着归洛说起些什么来。 两个小姑娘在旁边聊着，冉柠却是毫不避讳地走到林轶正跟前，对他说道：“林帅哥，也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呗？” 第219章 只注视着你 林轶正正在跟叶樱发信息，他亲爱的妈妈虽然人没到但很关心他第一天来学校的状态，来来回回问了一大堆问题，他还不敢不回，生怕她打来电话唠唠叨叨说一大堆。 他听见冉柠的声音抬头看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向归洛的方向道：“找我女朋友要。” 冉柠保持着笑脸，有些为难地说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万一她想太多不肯给我怎么办？” 林轶正都懒得看她，视线也不离归洛，淡淡答道：“那就别要了。” 话毕他也不关心冉柠的反应，站起身子走到归洛身后，弯下腰把手机放到她面前，整个人像是把她圈在怀里，道：“我妈的消息，你回。” 归洛好奇地拿起手机一看，叶樱的消息界面，上面的信息是：我看你俩别住学校了，帮你们物色个房子好了。 啊？ 归洛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向林轶正，他也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 单纯的归洛同学这时根本不知道这人有多阴险，毕竟找房子这事他可比叶樱想得早，这会儿无非是借她的口说出来试探归洛罢了。 这怎么回啊？ 归洛不明白他怎么会把这个难题丢给自己，他自己回不行吗？ 思索半晌，她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比较好，犹犹豫豫地打出几个字。 林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那句“不必了”，陷入了沉思。 小姑娘这心思有点琢磨不透啊…… 归洛有点心虚地抬头看他，好像干了什么坏事似的，心道我肯定得用你的语气回，这样就算阿姨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面无表情地按下发送键，林轶正完全没戳穿她内心的那点小九九，只在内心盘算下次要怎么套路她。 旁敲侧击不行，要不下次就让她主动求自己好了…… 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好开始上菜了。 刚刚发生的小插曲无人在意，丝毫不影响大家的热情，边吃饭边聊天也让几人快速地熟络了起来。 楚寒和慕瑶几乎承包了所有的话题，归洛一直闷着头吃饭，看着几人乐在其中的样子，还挺感谢林轶正这个安排的。 林轶正习惯性地给归洛夹菜，归洛也习惯性地接受，落在温夕然和慕瑶眼里，两人偷偷说着小话，一阵羡慕。 冉柠自在林轶正处受了挫之后就一言不发，闷闷地坐着，觉得自己有点丢面子。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至少在过去主动去要男生联系方式的时候从没失败过，并且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刚刚的行为算得上是合情合理，她没想到会被拒绝。 视线落在林轶正身上，他低着头细致地将餐盘里的食物处理好后放到归洛面前，归洛则是极其自然地顺手接过，然后吃了起来。 高中生情侣吗…… 可现在是大学了。 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呢…… 冉柠内心发出一声冷哼，在推开寝室门第一眼看见林轶正时萌生出的某种心思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坚定了起来。 开学第一天两个寝室的碰面正式开启了归洛和林轶正的大学生涯，熟悉的流程接踵而至，包括让很多人苦恼的军训。 这一次，归洛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天天都被慕瑶她们拉着一起，而林轶正再也不用远远地注视着她，而是明目张胆地照顾着她。 十几天的军训过后新学期便正式拉开帷幕，一切未知的新鲜体验都让归洛觉得既兴奋又忐忑，这种感觉和高中时完全不同，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这一切变化都是因为林轶正。 林轶正很快成为了新生中的焦点人物，不仅由于他省状元的名号，更因为他这张脸已经完全脱离了高中时期的那一点青涩，完全已经长成了富有男性荷尔蒙的帅哥。再加上他为了迎合归洛的期待，不再遮掩耳洞，时而戴着耳饰，怎么看都有种张扬的味道。 不单计算机学院，就算在整个学校，他凭借着那张脸也绝对属于能排得上名号的人物，在各大学院女生之间的人气就已经能赶超一些名气更大的系草院草了。 除了这一点以外，其他方面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低调。 他对班干部和学生会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也不去凑那个热闹，就连唯一加入的篮球社也是被饶毅和楚寒生拉硬拽去的。原因是有他在能吸引女生眼球，顺道自己也能沾沾光。 林轶正被这两位天天软磨硬泡，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勉强答应。 这下可好，每次篮球社的活动现场仿佛变成了林轶正的粉丝专场，而且饶毅和楚寒悲催地发现，这货在场上骚得一比，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完全沦为背景板，根本没有什么沾光一说。 两人很怨念，每次看着场外那些黑压压的女生，以及各种尖叫声，总觉得自己像大冤种。 林轶正本人虽然对这种状况有点困扰，也尽量减少了自己的露面次数，但每次只要看见归洛在场边看他，他那种兴奋的小心思又会不自觉跳出来，想让她看见自己这样的一面。 有时候他不想管那么多，就单纯地觉得别家男朋友该给自己女朋友的那些东西，自己现在也要毫无保留地给她，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他也不关心。 归洛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慕瑶她们拉着一起来看他们打球的，她从以前就很怕这种场合，都是能躲则躲，但现在她好像没法拒绝……况且，她是真的喜欢看林轶正打球。 对于林轶正现在这样的人气，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高中时她就算是见识过那些女生赤裸裸的热情，这会儿无非是人更多更夸张了而已。 就连她自己有时候也会不禁感叹，他为什么那么帅啊…… 慕瑶同学完全发挥着一个优秀粉丝最传统的美德，一到篮球社有活动就老早去占座，所以通常归洛她们坐的位置都是最前排最中间的，观看起来视野最好。 这一天，篮球社晚上有一场友谊赛，和经管学院。 慕瑶按照往常的规律，下午2：00就跑去占座位，结果发现，居然前几排都没了。 她一时之间还有点纳闷，怎么这么火爆？以往这时候她占第一排的座位完全没问题，今天怎么回事？ 下午她们还有课，她回寝室的时候跟其他人抱怨了一番，归洛当时正在看书，也没怎么把她的话听进去，只当是今天人特别多。 下午上的是一节专业课，归洛上了一阵子的课已经觉得有点费劲，听课的时候格外认真，完全没注意坐在旁边的林轶正今天在看书之余还顺道发了几条信息。 下课之后，林轶正和饶毅、楚寒要提前去集合，但他决定先跟归洛吃个饭。 两人去了就近的食堂，归洛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老师在课上问的那个问题，只一言不发地往嘴里送食物。 林轶正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脑子里有事，等了好半天见她蹙着的眉头都没舒展开来，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之前说过当我的小跟班，这会儿是一点也不准备依赖我啊？” 事实就是，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归洛确实如她所料，听专业课感觉很费劲，但她没有像之前两人约定的那样让他教她，也没有缠着他。她不想这么快就示弱，她想靠自己解决问题。 归洛抬眼看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道：“我哪敢啊？你现在每天都忙着在粉丝面前搔首弄姿，哪还有空管我这个小跟班？” 嗯？搔首弄姿？ 林轶正被她气笑了，很无奈地说道：“现在还学会冤枉我了？” “哼。我才没有。” 归洛说起这个就觉得有些怨念，想想疯狂的粉丝们对着他欢呼雀跃的样子，就觉得没来由的烦躁，他明明有女朋友…… “你说说，我哪里搔首弄姿了？嗯？” 林轶正掐着她的下巴，心里居然因为她的吃醋有一丝得意，话语里也满是笑意。 “你……你干嘛非得戴个那么骚的耳饰？” 小姑娘垂着眼睛，小嘴也撅起来，“那个是我送你的，只能给我看……” 她没好意思看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很作，毕竟耳洞是她让他去打的，耳饰也是她送给他的，说他戴起来好看。 然而……当这一切被其他人看见，并且为他而狂热的时候，她却希望他是她一个人的，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她这句话在林轶正听来完全就是在撒娇，话语里满是对他的爱和占有欲。 他的小姑娘从来都是内敛的，从未如此直白地为他吃过醋，当她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只觉得她可爱得不行。 “你说说你这还不叫冤枉我？” 林轶正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我为了讨你欢心，又是戴耳饰又是打球的，这么卖力你说我是对她们搔首弄姿？我可没闲到这地步……” “我……” 小姑娘抬眼看着他略带笑意的双眸，其实根本没怪他，只是有点气恼于自己在学习专业课上的力不从心，觉得自己好像离他越来越远，这让她有点害怕，好像自己唯一擅长的东西也不复存在了，那这样的自己还有办法一直待在他身边吗？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只注视着你。” 林轶正无比认真地对她做着承诺，“放轻松，小林老师随时待命，为你服务。” 他理解她所有的不安，但从不勉强她。 如果她不想求助自己，他会默默在旁边守候。但他想让她知道，自己永远是她坚实的后盾。 小姑娘的眼里泛起些水汽，但很快就被笑意所代替。 她将自己的小手覆上他的，轻轻点了点头。 吃完饭，林轶正牵着她的手一同往体育场的方向走，离比赛开始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但他得先过去了。 分别之前，林轶正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掌心，像是不经意间吐出句话，“对了，刚刚凌宇真说他也要过来。” 第220章 听话 嗯？ 归洛寻思他们这段时间不是都忙着准备新专辑的事吗？他还有空过来？ 她也没想太多，只当是凌宇真来学校有什么事，顺道过来一趟。 把林轶正送走，归洛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决定就在附近转转，差不多就直接去体育场。 她实在不想这会儿就去现场感受女粉丝们的热情，于是朝着另外的方向去了，想尽量避开往体育场走的人群。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5：25。平常这个时候慕瑶她们快吃完晚饭了，这会儿肯定都在一起。 归洛想着先问问她们在哪，等会儿好一起过去，正准备拨通电话之时，却听得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瞎溜达什么呢？” 回头一看，不是凌宇真又是谁？ 归洛有些意外他的突然出现，警惕地看看四周，见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经纪人和助理什么的跟着，才略微松了口气。 凌宇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紧张什么？我也是安舟大学的学生，不至于来趟学校还偷偷摸摸的？” 归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觉得自己是有点反应过度了。毕竟他们还没出道，目前……应该还没到出门需要乔装的地步。 “我觉得你还是等会儿再进去比较好，这会儿里面正热闹着呢。” 归洛用下巴点了点体育场的方向，有些无奈地撇撇嘴。 凌宇真会意点头，朝她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道：“咱们先去坐会儿，等会再去欣赏老大的风姿。” 归洛点头表示同意，跟他一起走向不远处的操场，两人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凌宇真从身旁的便利店袋子里拿出罐饮料递给她道：“喝。” 两人无声地喝着饮料，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要出道了，有什么感想？” 归洛将饮料罐往旁边的地上一放，状似随意地看向他。 “怎么说呢……不太真实？” 凌宇真手肘撑在身侧，懒懒地向后仰着，“以前总想着要跟希德一起干些轰轰烈烈的大事，好像这样才是对自己的年少轻狂有所交代。但当事情真实发生的时候，却觉得……也许平平淡淡才是最好的。” 他的表情淡淡的，好像有种看破红尘的超脱感，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 归洛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害怕，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大哥，你才18，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怎么说的好像你很老了一样？” “嗯？” 凌宇真侧头看向她，脸上浮现出熟悉的两个酒窝，“我感慨一下还不行啊？都先你们一步踏入社会了，装装逼行不行？好不容易有件事走在老大之前，我得物尽其用。” “得了你！” 归洛拿起饮料罐碰了碰他的那罐，“希德的吉他手，必须得是最狂最牛逼的。” 喝下最后一口饮料，她将饮料罐捏扁，学着林轶正的样子将其投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嘴角微微上扬，“你得带着他的那份一起。“ 凌宇真看着那道漂亮的抛物线，随手拿起自己的那罐饮料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子，“走。看看我老大去。” 远处的操场门口，慕瑶、温夕然和冉柠正远远地看向他们的方向。 几人从这里路过，突然看见归洛和一个男生坐在台阶上说话，感觉还很亲密的样子，顿时都有点傻眼。 慕瑶：“这什么情况啊？归洛认识的怎么都是帅哥？” 温夕然：“你怎么看出来是帅哥的？这么远，都看不清。” 慕瑶：“我说的是那个氛围，氛围懂吗？要不我跟你打赌，那肯定是个帅哥！” 温夕然：“……” 冉柠默默地咬咬牙，视线一直停留在两人身上，内心却是冷笑连连。 她有林轶正还不够吗？还有其他人？ “归洛不是都有林帅哥当男朋友了吗？怎么还跟其他男生走这么近啊？” 她像是因为突然发现这个事实而有点惊讶。 “哎呀，你别想这么多啦！他们就只是走在一起而已！” 慕瑶有点大大咧咧的，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对啊！归洛根本不是那种人！那总不能交了男朋友之后连跟其他男生说话都不行？” 温夕然点头附和，觉得这说法不太妥当。 “我不是怕别人看见对归洛的名声不好吗？咱们又没看见他们干了什么！我当然觉得没什么问题啦！” 冉柠保持着笑意，不动声色地将这事圆了过去。 归洛和凌宇真越走越近，很快就看见了杵在原地的三人，朝她们挥挥手。 待她刚一走近，慕瑶就迫不及待地将她一把拉了过来，悄悄问道：“几个意思？怎么又来一个帅哥？” 归洛还没来得及回答，凌宇真就对她们露出个笑脸道：“你们好，我叫凌宇真，是经管学院大一的。” 几人连忙跟他打招呼，也自我介绍了下。 慕瑶有些好奇地问道：“凌帅哥，你也来看篮球比赛吗？” 凌宇真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算，我是来看我老大。” 他见几人一脸懵逼的样子，解释道：“我跟老大和归洛是高中同学，今天就是来凑个热闹。” 原来是这样…… 慕瑶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心道你们高中也够牛逼的，一下子有三个人都在安舟大学。而且……老大是个什么称谓啊…… 冉柠一直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暗自觉得有些可惜。 但……这情况，或许还有转机呢…… 她偷偷瞥了眼凌宇真，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跟归洛有关的情绪，但事实却没让她如愿。 一行人走进球场的时候，直接被场内的场景震惊了。 满满当当的人，就连过道上也未能幸免。 匆匆忙忙地在其他人怨念的眼神中来到占好的座位上坐好，归洛靠着过道，好声好气地跟旁边的女生商量能不能挤一个座位出来给后来的凌宇真。 那女生瞥她一眼，本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但一抬头看见凌宇真那张带着两个浅浅酒窝的笑脸，竟是不好意思说出那个“不”字，脸上微微泛红，朝着旁边挪了挪。 凌宇真很有礼貌地对她说了句“谢谢”，还惹得她一阵小鹿乱撞。 “今天怎么回事啊？这人也太夸张了？你家林帅哥这么快人气就这么变态了？” 慕瑶有些好奇地看着场内，完全没明白一个篮球赛怎么就人这么多这么夸张？ 归洛小声嘀咕：“不至于……会不会是看其他人的啊……” 不是她对林轶正没自信，而是这情形太过反常，她只能合理怀疑。 凌宇真见状，弯下身子凑近他旁边的女生，小声问道：“同学，你是经管学院的吗？” 那女生被他突然搭话，没来由的就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答道：“不是的……我是建筑学院的……” 凌宇真有点诧异，朝她笑了笑道：“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 那女生见他不了解内情，很好心地跟他解释道：“同学你是其他学院的新生？今天经管学院的傅骞学长要上场比赛，来的人应该大多数都是来看他的。” 凌宇真忙得没什么时间来学校，自然也没听过傅骞的大名，所以在她报出这个名字后依然是一脸懵逼。 “哎呀，这位傅骞学长人气可高了，长得又帅篮球打得又好，每次来球场都是万众瞩目。他今年升上大四没怎么来学校了，这不之前放出他今天要来参加比赛的消息，大家都赶着过来一睹他的风采么？这种场面可是看一次少一次诶！” 别说是他，就连消息灵通的慕瑶，对于其他学院的事也了解得没那么透彻，自然不会知道这个内情。 那女生这一番话，总算是解了凌宇真心里的疑惑。 凌宇真点点头道：“谢谢了。那方便问一下，你也是来看他的？” 那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撇过头看向场内，“啊，不是的。我是来看林轶正的。这位也是个帅哥，最近风头挺足的。” 这话落进归洛的耳朵里，怎么都觉得有点不自在，但随着她话音落下，双方球员刚好开始登场。 场内响起一阵阵欢呼声，归洛觉得房顶都差点被掀翻。 凌宇真望向场内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篮球服，视线朝他和归洛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露出个微笑，还很刻意地指指自己空空如也的耳洞。 这动作只有归洛知道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听你的话不戴耳饰了，你说只给你看就只给你看。 她不由的有点脸红，垂下头一阵心跳不止。 他怎么……那么骚啊…… 旁边的楚寒都无语了，在内心暗骂他是个大骚比。 几人垂下头一阵耳语，很快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事实证明，傅骞一出场就是绝对的主力，所有的攻击都以他为中心，防守上也没什么短板，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很强。 相比之下计算机学院这几个人本身就显得有些弱势，除了林轶正以外其他几名队员身高上都差对方一截，即便有着良好的配合，依然被对方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傅骞是个很自负的人，大概是习惯了所有事都以自己为中心，在很多球的处理上都有那么些不讲道理，然而却没有人敢有意见。 中场休息时，计算机学院已经落后了很多分，林轶正趁着喝水休息的时间，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看来……今天必须把这位心比天高的傅骞学长打爆不可了。 按林轶正的预期，这种非正式比赛大家都是随便玩玩，他并不准备动真格，但对方气焰嚣张，手也不太干净，这时候输了，怎么都有点不甘心。 更重要的是……不能破坏自己在归洛心中“没人打得过他”的形象不是？ 打人是，打球当然也是了。 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他拍了拍楚寒和饶毅的肩膀，“咱不能这么憋屈。干他们去。” 第221章 赢得彻底 楚寒和饶毅被对面弄得根本无计可施，早就是一肚子火，并且他们也明显感觉到了那些暗戳戳的小动作，但由于刻意的掩饰完全没被裁判看见。 林轶正召集其他两名队员过来，和几人围在一起说了些什么的，然后开始下半场比赛。 场下的氛围很热烈，经管学院来的人本来就很多，再加上傅骞本人的号召力，现场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 林轶正的粉丝虽然也来了不少，但大多数只是看他个人的，并不怎么关心比赛的输赢，自然气势就弱了几分。 事实上归洛并不怎么担心比赛的走向，她的心里有莫名的底气，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也相信林轶正能实现绝地反击。 眼睛锁定在那个轻盈的身影上，即使是身处这样的逆境，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半点慌乱，仿佛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有的奔跑、抢断和投球都带着点松弛的意味，越到后来他脸上甚至浮现起了一丝笑意，面对傅骞时仍是那副淡然的神情。 傅骞本就心思重，胜负心又强，见林轶正处于劣势心态却稳得一比，自己的那些小动作也好像全部被他看穿并且化于无形。 攻防之间，他自己先乱了分寸。 而楚寒和饶毅则是很好地抓住了他的失误接连进了好几个球。 傅骞心态有点崩了，渐渐的失球率越来越高，也引起了其他队员的不满。 他扫视了一圈场下的众人，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个笑话，连带着队员之间那些善意的提醒也被他曲解。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对这次久违的篮球赛寄予厚望，在他的预料中这应该是他受到全场瞩目的一战，尽管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重要比赛。 他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场合成为一个笑柄，他不能输。 又一次抢断后的速攻，林轶正快速移动至篮下，跃起投篮。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向他袭来，他在空中来不及控制自己的身体，碰撞的同时腹部遭到肘击，剧烈的撞击之下他无法保持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样的犯规行为称得上是明目张胆，然而结果并未遂他的愿，那颗球还是稳稳地落进篮筐。 这时的楚寒已经没空关心球的事了，直接朝着林轶正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虽然没看清傅骞做了什么，但他能断定这绝不是简单的身体碰撞。 队员们第一时间到了林轶正身边，连场边的观众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归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震惊之余内心全被担心所占据，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差点把自己弄出血。 十几秒的时间，林轶正重新坐了起来。 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归洛的方向，脑子虽然还有点眩晕但仍是控制着自己向她露出个笑脸。 腹部的疼痛有点钻心，胸中一股腥甜的味道蔓延开来，他看着围在周围的队员，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怎么样啊老林？他对你干嘛了？” 楚寒急得都快上火了，见他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林轶正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瞥他一眼，“没事。” 裁判见他站起来，示意他进行罚球。 傅骞的肘击动作逃过了裁判的眼睛，弄得其他几人内心极度不爽。 林轶正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稳稳地罚进一球。 他的视线扫过傅骞，又扫过由于他刚刚的罚球而被追平的比分，对他扬了扬下巴。 转过身子，林轶正冷静地对其他几人说道：“我再加把火，他就不足为惧了。” 向前走出几步，他眼里闪过些势在必得的自信，“所以呢，我负责他，你们负责干死其他人。” 接下来的比赛，林轶正压根不去管得分的事，全部交给了其他人，他只干一件事，那就是恶心傅骞。 球一到傅骞手上，他就去抢过来，然后迅速交给其他人，摆明了就是要跟他过不去。 他现在学乖了，不跟傅骞有什么身体接触，但就是一直缠着他让他摆脱不了，一察觉他有什么小动作就立即远离他，让他根本施展不开。 对面的人也不是傻子，看出他们在针对傅骞以后，渐渐也不再把球给他了，开始自己组织进攻，几乎把他架空了。 这更让傅骞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看到林轶正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就觉得内心一阵烦躁。 他拿不到球，跑位什么的也受着限制，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看来是没法再出风头了。 但……这情况，对面也一样啊…… 傅骞放下了那点该死的面子，觉得只要他们队能赢，即使他个人没有那么亮眼，也没人能说他的不是。 于是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其他队员身上，相信他们能战胜对方。 事实上其他人比他好不了太多，无非就是脏与更脏的区别。 计算机队这边颇受掣肘，又不会使他们的那些手段，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 最后一分钟，计算机队还落后2分。 林轶正看时间差不多了，朝楚寒做了个手势，把球要了过来。 傅骞根本没想到他突然拿了球，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出手投了个超长距离的三分球。 球投出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球会进，对着楚寒竖起个大拇指。 比分反超，全场都沸腾了。 这个球的精彩程度不亚于比赛最后的绝杀，因为大家完全看出来了这场比赛完全是傅骞和林轶正的对决，而林轶正赢得彻底。 这不光是个人能力的比拼，更彰显着两人在策略安排上的智慧和其他队员心里的信任度。 傅骞是经管队最闪耀的那轮明月，然而他不具备让其他星星共同发光的能力。 林轶正从来不想当月亮，他只是计算机队的一颗星星，和其他任何人都一样。 当傅骞以为自己可以一换一的时候，现实却让他明白林轶正可以随时成为他们队里的一把利剑，即使身负着压制他的重任，但他永远锋利，永远蓄势待发。 经管队卯足全力的最后一次进攻在慌乱之中并未成功，球重重地打在篮板上后被计算机队截下。 大势已去，经管队已无胜算。 林轶正带着球与傅骞擦身而过，带着笑意吐出句话，“还没结束呢。” 球以意想不到的路线被传到楚寒手中，在对方不顾一切的阻挠之下直逼篮下，在哨响的同时他手腕一松，投出一球。 球落进篮筐的那一刻，比赛结束。 计算机队胜3分。 观众席沸腾了起来，不仅林轶正的粉丝们觉得振奋人心，计算机学院的观赛人群也同样欢欣鼓舞。 归洛没空关心这些，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向场边跑去。 她知道他没有大碍，但她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那种冲动，她想要去看一看他，想亲眼确认他的平安。 计算机队赢得了比赛，现场氛围热烈，球员们没有急着退场。 傅骞在原地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然后朝着林轶正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道：“林轶正，我记住你了。” 林轶正瞥他一眼，“傅学长的手段也让人记忆犹新呢。” “你不会每次都这么顺的。” 傅骞冷冷地吐出句话，似乎在宣泄着内心的那点愤懑。 “那就不劳学长费心了。” 林轶正眼里一冷，不准备再跟他废话。 刚一转身，一个温温热热的身体就扑进他怀里。 归洛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一点也没顾着旁边的球员教练，以及观众席上还未散场的人群。 林轶正愣了愣，随即便用手拍着她的后背，凑到她耳边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羞不羞？” 放在以往，小姑娘根本不敢这么做，但她今天实在太担心了，她顾不得那么多。 悄悄抬头瞥他一眼，也不管他的问题，问道：“疼不疼？” 刚刚他摔的那一下说不疼肯定是假的，但他不想让她担心，故意点头道：“疼。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归洛不可能听不出他是故意想让自己安心，但她再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的事，只能红着脸又将头埋了进去。 这样的画面放在围观群众眼里是相当炸裂的，虽然林轶正有女朋友的事没刻意隐瞒，但归洛一向保持低调，其他学院的人可以说是在此刻才真实地有了一种名草有主之感。 这下子不知道有多少之前不明真相的粉丝要伤心了。 凌宇真在观众席看着两人相拥的画面，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三年了，曾经青涩而稚嫩的少年和少女早已互通心意，成为了一对璧人。 对于这样两个或多或少影响着自己人生的人，他更多的是一种尊重和祝福。 希德要出道了，他们也顺利开启大学生涯，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畅快过。 “唉，为什么帅哥都有女朋友了啊？现在连刚进校园的大一新生都如此迅速，让我们这些大三的单身狗情何以堪……” 身旁的女生看着眼前令人震惊的一幕，在一旁感慨起来，不自觉透出些伤感之意。 “学姐，别那么沮丧嘛。” 凌宇真缓缓站起身子，对她露出个笑脸，“想开点，也许你男朋友明年就来了呢。” 他加快脚步向着场上走去，留给那女生一个背影。 看着林轶正被归洛缠得无法抽身，其他人也算得上是识趣，没去打扰他们。 人群渐渐散去，留下坐在一边休息的楚寒和饶毅，以及走过来的凌宇真。 林轶正好不容易哄好了怀里的小姑娘，将她搂在怀里，对着凌宇真说道：“好不容易见个面，赏脸出去坐会儿。” “老大，你能别这样吗……我怕……” 凌宇真差点被他这句话噎死，竟有点怀念起以前他骂自己的场景来，再怎么也比现在这样故作客气来得好？ 归洛“咯咯”笑了起来，对林轶正说道：“你看看你在人心里的形象，恐怕是很难好了。” 林轶正很无语地瞥了凌宇真一眼，“算了，懒得装。有空多滚过来聚聚，你和他们都是。” 第222章 嫂子霸气 闻言楚寒和饶毅大致是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老林同学有熟人来了，要叙旧。 他俩本来是准备等着他一起出去喝点，现在看来是有点不合适，于是朝他点点门外，“老林，那你们聊着，我们先撤。” “撤什么撤？一起。” 林轶正朝他俩笑笑，也毫不避讳两人和凌宇真的见面。 凌宇真附和道：“对，一起。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见面呢。”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事也没必要推辞，点头应下。 三人回更衣室去换衣服，留下归洛和凌宇真在外面等他们。 慕瑶和温夕然猜到归洛肯定要跟林轶正出去，朝她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先走。 归洛点头表示知道了，朝她们挥挥手。 冉柠跟着她们一起走出体育场，一直低头不语。 没走多久，她突然停下脚步，对二人说道：“你们先走，我有东西忘了拿。” 两人觉得有些纳闷，刚刚走的时候没看见椅子上留下什么啊？ “那行……你小心点。” 她们并未多想，朝她挥挥手后就朝宿舍去了。 冉柠匆匆忙忙地往回跑，其实并不是想找什么落下的东西，而是……她想试一试。 跑到体育场门口，归洛和凌宇真已经走出来了，还在等着林轶正他们。 见她去而复返，归洛还有些诧异，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冉柠撑着膝盖平复了下呼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回去没什么事……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啊？” 归洛一怔，寻思今天这场合林轶正肯定是想和凌宇真聚一聚，虽然他也没避着楚寒和饶毅，但……冉柠要一起，她不知道合不合适。 凌宇真瞥她一眼，觉得这时候拒绝一个女生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好，于是朝她礼貌地点点头道：“可以。” “嗯！” 冉柠开心地应了声，亲昵地挽住归洛的胳膊。 等林轶正带着楚寒和饶毅从体育场出来，看见冉柠的那一瞬间，不经意间蹙了蹙眉。 “走。” 他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淡淡地发了话。 路上凌宇真跟楚寒和饶毅聊了几句，互相认识了下，两人得知他跟林轶正和归洛是高中同学还挺诧异，但他们都是豁达洒脱之人，一来二去之间倒觉得挺合得来。 夏天的夜晚大学外面的街道几乎是灯火通明，逛街吃宵夜的学生尤其多。 几人找了间烧烤铺子，随意选了张露天大桌坐下。 楚寒胡乱点了一大堆烤串，又让老板先搬来一箱啤酒，看来是赢了比赛心情不错打算喝个痛快。 饶毅有点无语地看他一眼，“哥，你是不是该问下女孩喝什么？” 楚寒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视线转向坐在一起归洛和冉柠，“两位妹子，喝什么？” “橙子汽水。” “酒就好。” 两人同时出声，冉柠自然是那个说要喝酒的人。 楚寒闻言，正准备放一瓶开过的啤酒到她面前，却被林轶正一手拦下。 “陪她喝饮料。” 林轶正这话说得柔和，话语里却透着点不容拒绝的味道。 “哦。” 冉柠乖乖应了声，觉得内心一阵心动。 虽然不能喝酒没法装醉，但他不让她喝酒，是出于他本身的温柔？或者是那一点点对她的关心？ “老林，咱们今天赢得真漂亮，那个傅骞，真他妈恶心！我就纳了闷了啊，经管学院这些人怎么手都这么脏？” 楚寒有点不忿，这会儿还对他们的手段耿耿于怀。 “就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亏他还是全场瞩目的人物呢！那些女生就知道看脸，长得帅怎么了？做事还不是龌龊得要死！” 饶毅也觉得愤愤不平，想想场下那些给他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就觉得头疼。 凌宇真闻言，大概猜到他们经历了什么，意味深长地感叹道：“还好我没加入篮球社……” 林轶正瞥他一眼，“得了。你加入了他也不会让你上场，抢他风头。” 楚寒一脸诧异地转向他，“哥们，你是经管学院的啊？” 凌宇真点头。 楚寒满头黑线，寻思自己刚刚不是不是连带着把他也给骂了…… 凌宇真明显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朝楚寒和饶毅扬了扬下巴，“怎么样？开学还没多久，能感受到我老大的拽了吗？” “那必须能啊。” 楚寒一提起这个就来了兴趣，提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道：“咋的？老林高中也这样吗？还有，你为什么叫他老大？” 凌宇真回想起自己刚认识林轶正的时候，对他的往事那是如数家珍，“那怎么办呢？打不过他，考试也考不过他，不就只能认怂了吗？” “啧啧啧。” 饶毅听得直摇头，“老林你真是太凶残了，看看给人逼成啥样了？” 凌宇真边笑边说道：“任谁被刚认识不久的人说什么''非你不可''也受不住的好吗？更何况是他最爱的吉他。” “啊？” 楚寒一脸懵逼地看向林轶正，“老林还会弹吉他？” 听闻这话冉柠也是一怔，视线不自觉看向林轶正，完全没想到他的技能点还包括这一项。 凌宇真倒是也不避讳，“老大以前是乐队的吉他手，不过……现在是我填补他的位置了。” “我艹……” 楚寒忍不住就爆了粗口，“老林你要不要这样啊？满级人类是？啥都会？” 林轶正淡淡瞥他一眼，完全没准备说什么自谦一下。 毕竟……凌宇真说的也算是事实。 “哇，真厉害！正好过段时间咱们学院要开迎新晚会，你可以去弹唱一下呀！” 冉柠很兴奋地提议道。 林轶正自从满足归洛的心愿为她唱过“feather”之后，再也没有碰过吉他。 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决心封存自己的证明。 冉柠的这个提议很不合时宜，归洛即便是再顾着她的面子也不会让她影响到林轶正。 “不必了。” 她向冉柠挤出个微笑，却拒绝得很干脆。 “别这么说嘛～你一定也想听的对不对？” 冉柠挽着她的胳膊，看向林轶正，“在大家面前为女朋友弹唱，多美好的画面啊。林帅哥应该不会拒绝？” 这话怎么看都有种强人所难之感，但她以归洛为理由，看上去却是拿捏准了他的软肋，让他无法拒绝。 正当楚寒和饶毅觉得他应该要妥协答应之时，归洛却是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和她之间的距离，平静地说道：“我们之间的事，跟其他人没关系。” 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凝重，凌宇真却是恰到好处地笑出了声，“嫂子霸气啊。” 楚寒和饶毅当即附和起来，“霸气！” 林轶正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冉柠的身子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林轶正弹吉他唱歌一定是一个非常让人心动的画面，她没想到归洛会拒绝地如此干脆。 现在看来，可能她没法看见了……真可惜。 “对了，你们那乐队怎么回事？咱们能有机会见见么？” 楚寒突然提起这茬，想起凌宇真之前那句“以后可能还有机会见面”，自然而然就以为可以看看他们的现场表演。 “嗯……大概很快就能见了。” 凌宇真朝他笑了笑，在心中暗道：但……可能不是以你想象的那种形式…… “好嘞！那我可等着啊！” 楚寒咋咋呼呼的，只当是过段时间他们有演出之类的，完全没多想。 这天晚上，凌宇真和楚寒、饶毅相谈甚欢，林轶正反而成为了一个陪衬，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 每到这种时候，归洛都很喜欢和他安静地坐在一旁，她永远会注视着身旁这个少年，陪他一起守护他们。 几个男生吃吃喝喝，每个人都喝得挺多，楚寒和饶毅到最后已经有点不行了，歪歪扭扭地倒在桌子上，看起来连正常回宿舍都难。 林轶正和凌宇真跟没事人似的，只能承担送两人回去的任务。 归洛寻思两个大男人弄起来肯定有点费劲，自己和冉柠两人可以结伴回去，于是准备起身跟他们告别。 刚一站起身子就被林轶正拽回来坐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干嘛呢？” “你们送他俩回去，我们自己走就行。” 她寻思这应该是最省事的一个提案，执行起来应该没毛病。 林轶正摇头，“我送你们。太晚了。” “不用……” 归洛拍拍他的手，“我们两个一起可以的。你们别耽误时间，早点回去。” 林轶正直接站起身子，牵着她的手将她拽起来，对凌宇真说道：“先等我会儿。” 凌宇真点头，示意他安心去。 他这样子是打定主意要送归洛回去，并且反对应该也没什么效果。所以归洛没怎么纠结，很快就妥协了。 冉柠跟凌宇真挥挥手，匆忙跟上他们的脚步。 这样子怎么看冉柠都像一个巨大的电灯泡，弄得归洛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挣脱林轶正的手去挽住冉柠的胳膊，总算松了口气。 林轶正也不勉强，见她坚持不让自己牵手也就此作罢，安静地走在她们身旁。 冉柠内心闪过很多念头，思忖半晌后突然对归洛说道：“归洛，要不我们一起加入篮球社拉拉队怎么样？” 第223章 去问他 “啊？” 归洛差点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拒绝道：“我不行的。身高不够，也不会跳舞，就算去也不会被选上。” 冉柠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副抱歉的样子道：“不好意思啊。我是想着林轶正在篮球社，如果你能去当拉拉队员你们不就能一起上场了吗？我只考虑到了这一点，没仔细琢磨这个资质的事呢……” “没事！你会跳舞，各方面条件也都满足，你去呗！” 归洛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开始鼓励起她来。 “可是……” 冉柠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哎呀你别可是了！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去太孤单？你问问慕瑶和夕然，看看她们愿不愿意去呗？我看她们应该也都符合条件，去的话应该问题也不大。” 归洛寻思拉拉队再怎么也得看形象气质，身高是最基本的要求，除了自己以外寝室其他三人应该都符合，如果真有人愿意陪她去，倒也不错。 “嗯……那好……” 冉柠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内心却是开始窃喜起来。 如果真能进入拉拉队，借着篮球社活动的契机，肯定能趁机拉近和林轶正的距离，况且归洛也不在…… 林轶正瞥她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泛起些厌恶之感。 冉柠这样的做派比起谢思南、宋晓然之流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的手段比那两人高明得多，然而这让他觉得更加恶心。 生性单纯的归洛或许看不出她背后的用意，但她这些自作聪明的小动作却完全没逃过林轶正的眼睛。 他不禁又想起陆嘉树曾经提醒过他女孩之间会用的那些手段，这时好像才有了更深的体会。 他对冉柠本就有些抵触，在今天见识到她的别有用心之后更是好感全无，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她如果对归洛不利…… 思及此处，他的眸子里已染上些寒意。 如果她做得太过…… 可就别怪他了。 很快林轶正就将两人送到了宿舍楼下，冉柠挽着归洛的手未松，归洛本来是想跟林轶正单独待几分钟，这会儿却是不好意思开口。 林轶正朝她招招手道：“过来抱抱。” 归洛一下子就红了脸，扭扭捏捏不敢过去。 “快点。” 林轶正张开双臂笑着看她，她实在不想拒绝他，挣开冉柠的胳膊，跑过去抱住他。 林轶正压根不给冉柠一个眼神，只紧紧将归洛抱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明天小林老师就单独给你开个小灶怎么样？” 他呼出的热气直往她耳朵里钻，弄得她有点痒，一边缩着脖子躲他一边傲娇地说道：“我考虑考虑。” 两人这种程度的亲密动作实在是不适合其他人观看，冉柠就是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觉得有点站不住脚。 她默默转身回了宿舍，走远了才敢回头看了看那双人影，眼里闪过些不甘。 林轶正抬头瞥了那背影一眼，又将视线落在面前的小姑娘身上，“当初不知是谁说要缠着我让我教她呢？还要考虑？” 归洛有点不好意思，睫毛忽闪几下后妥协道：“那好……” 林轶正趁机揉揉她的脑袋，“我可记着你说的话呢，要听老师的话哦。” “嗯。” 归洛很认真地点头，听他提起自己之前的承诺也顺理成章地接受，毕竟现在自己可能真的需要他的帮助…… “那行。过来亲我一下。” 林轶正放开搂着她腰的手，故意弯下腰方便她的动作。 “我才不要。” 归洛一摆脱他就匆匆忙忙朝宿舍大门的方向跑去，怕他要对自己干些什么。 林轶正看着那个越跑越远的身影，有些无奈地笑笑，头也不自觉垂下，心想也不是没亲过，干嘛这么害羞…… 缓缓转身，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再不回去宿舍都该关门了。 正准备加快速度回去弄那两个醉得半死的货，却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蓦然回首，归洛已然到了跟前，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小姑娘脸红红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是给你的奖励。晚安。” 她急急忙忙地再次跑开，头也不回地跑进宿舍大门，然后上了楼。 林轶正从她亲自己到这会儿人都是懵的，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伸出手指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唇角浮起一丝浅笑。 617宿舍，冉柠在阳台上目睹了全过程。 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窗框，狠狠地咬了咬牙。 没过多久，归洛打开门进入。 慕瑶和温夕然回来得早，都已经上床了。 慕瑶见她进来，将正在追剧的屏幕点了个暂停，一脸八卦地看着她，问道：“怎么样？约会顺不顺利？” 归洛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听她这么一说更觉得不好意思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什么约会……好几个人一起聊天来着……冉柠也在啊……” “那也不耽误你们约会呀！刚刚是不是和你家林帅哥卿卿我我呢？老实交代！” 冉柠回来的时候慕瑶还奇怪怎么她回去拿个东西这么晚才回来，听她说是回去时刚好撞上归洛他们就顺道一起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她提前回来肯定是为了给归洛和林轶正腾时间独处，要说约会卿卿我我，好像也没毛病。 “没……没有……” 归洛有些心虚地否认，想起刚刚自己那个主动的吻，完全是由于他今天听自己的话取下了耳饰，她明白那是他对她的偏爱，所以才想要给他一个奖励。 那是冲动使然，让她不顾别人的眼光跑过去吻了他，但以前林轶正送她回来时，她可从来没敢这么做过。 “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慕瑶似笑非笑地戳穿她，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归洛捂着脸跑到阳台上开始胡乱地洗脸，惹得慕瑶夸张地大笑起来。 她睡在靠门的下铺，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去趟洗手间，一抬眼却看见归洛上铺的温夕然抱着手机，脸上泛着点莫名的笑意，八卦雷达瞬间“滴滴”作响。 悄无声息的爬上梯子探出个脑袋，“在干嘛呢？看着春心荡漾的。” 温夕然差点被突然出现的她吓死，慌忙扣下手机，手捂胸口一脸惊恐，“你吓死我了！” “你不对劲。” 慕瑶指了指她的手机，作势要去抢，“跟谁发信息呢？笑成那样？” 温夕然见状，连忙护住手机，又去挡她欲挠自己痒痒的手，求饶道：“慕瑶大人，我错了～放过我……” 慕瑶“嗖嗖”两下爬上了她的床，一下子挤到她的旁边紧挨着她，抱着双臂作审状，“行了。我不欺负你。你自己说。” 温夕然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些娇羞，“就是……那个……司禹昊。” “啊？” 慕瑶瞬间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这些天……” 温夕然这段时间一有空就拿着手机发信息，开始慕瑶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一想，合着两人打得火热呢？ 说到这时归洛和冉柠也正好从阳台回来，听到了这个关键信息。 “夕然，你们是不是要成了啊？” 冉柠露出个微笑，问得直白。 “怎……怎么可能？他就是人好，不忍心拒绝我罢了……我们就只是发信息聊聊天，平常见面他也不怎么理我的……” 说起这个，温夕然还觉得有些困惑，毕竟跟她聊天时的司禹昊和现实里的司禹昊完全不一样。 他们很有共同语言，品味也相似，经常一起讨论喜欢的书籍和电影什么的，有时候聊到很晚都舍不得结束。 但每次上课或是班级活动时见到他，他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从不会主动跟她说话或是约她出去，也从未表现出什么企图。 这样的情况让她觉得很分裂，不知道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或者……自己只是他无聊生活中的一种消遣？ 开学才过了不长的时间，她却觉得自己有点陷进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很傻，但就是这么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了那个可以和她什么都聊的司禹昊，尽管她知道这样的感情很有可能无疾而终。 “嗯……司禹昊这人帅是很帅，但也太神秘了，让人琢磨不透。但我觉得，他既然能一直跟你聊天，至少代表他不讨厌你？夕然，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慕瑶直直地盯着她问，特别热衷于当小姐妹的情感顾问。 温夕然垂着的睫毛抖了抖，扯了扯嘴角道：“我当然喜欢他。可我好像有点不敢喜欢他……我怕他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我怕一切我以为的特殊都只是他无意间的理所当然……我不知道……” 她有些无助地抱紧自己的膝盖，好像今天在慕瑶的追问下才第一次将这些事摆在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位置，之前的她一直在逃避，好像不去面对就能让自己永远活在自己以为的那个幻境里。 一时之间大家都无言以对，整个寝室陷入沉默。 “夕然，也许事实没你想像得那么复杂。” 归洛抬头看向她，“你不知道的话，就去问他呀。” 第224章 跟我合得来 去问他？ 她可以吗？ 温夕然怔怔地愣在原地，要去问他吗？ 如果……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该怎么办呢？ 但……一直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幻境中……是不行的？ 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温夕然这一天直到很晚都没睡着，打开手机看着和司禹昊的聊天界面，颤抖着打出几个字，什么也不敢多想，迅速点下发送键。 司禹昊面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一行行代码飞速闪过，在深夜安静的宿舍里声音格外清晰。 桌面上的手机传来振动声，他瞥了眼亮起的屏幕，将手机拿过来点开。 “睡了吗？”——来自温夕然。 “还没。” 他快速敲下回复。 温夕然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小心翼翼地再次敲下几个字，“你在干嘛？” “有点事。” “哦。你早点休息。” 她实在是问不出口。 扣下电脑屏幕，司禹昊站起身子走到阳台上，窗外是一片黑漆漆的背景。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一点火光在黑夜里显得很孤单。 低头在手机里翻看着什么，选中了相册里的一张图片，犹豫许久后终于按下发送键。 温夕然的手机屏幕亮起，点开信息界面，她一怔。 画面上是一株小小的绿色植物，五角形带锯齿的叶片，生长在一个墙缝里，看背景是他在学校里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拍的。 这种植物不常见，但她却一眼就认出了它。 “圣诞玫瑰吗？” 她打出简单的几个字，发送。 司禹昊在发出这张照片之前，有想过她能不能认出它。 这是他有一次经过一栋偏僻的教学楼时发现的一株植物，当即就拍了下来。 他没想过会在这里看见一株生长在墙缝里的圣诞玫瑰，校园里没有这种花。 他不知道那颗种子是在怎样的机缘巧合之下在这里生根发芽，还倔强地长了出来，甚至他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真正开出花。但奇怪的是，当他看见它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一定要把它拍下来，他想让温夕然也看看。 闭上眼睛他似乎能看见少女捧着一束圣诞玫瑰的样子，她真的很适合这种花。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向她靠近，觉得好像找到了一个和自己百分百契合的人。那些以前不被别人理解的东西，她都懂。 他曾以为自己上大学只是为了找到一份工作，这样就能为家里分担一些负担，就能报答年迈的父母节衣缩食为自己创造的条件，从未考虑过其他事。 家中拮据的他就连跟舍友相处都会不自觉生出些自卑感，又怎会奢求能跟一个女孩产生什么更深层次的关系？ 她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有着良好的家世背景，对他而言就像高岭之花，奢侈而又遥不可及。 然而当夜深人静独自敲代码时收到她的信息，他却觉得……自己很想试一试。 本想等那株圣诞玫瑰开花后再发给她看，今天他却觉得自己好像不想等了。 叼着烟点开她的那条短信，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那几个字上。 许久之后，他才将烟掐灭，郑重地打下几个字：“下次一起去看。” 不过几秒，手机再一次震动，那个“好”字就这样深深地印在他的眼里，让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秋天的夜晚有点凉，然而那一点寒意却完全抵不过他内心的温热。 慕瑶和温夕然都对拉拉队这差事不感兴趣，冉柠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在意这个，自己去参加了拉拉队的招新面试。 冉柠本就盘靓条顺，又学过跳舞，在一众新生中也算得上突出，很顺利就通过了。 让她感到失望的是，拉拉队的训练强度不小，却很少有机会和篮球队碰面。 负责人对她们要求很高，自然也就需要占用一些空闲时间加紧训练，为了迎接之后更加密集的赛事安排。 这样一来，冉柠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有时候连上课也没办法集中精神，感觉有点得不偿失。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自上次的比赛后，林轶正就不怎么参加球队的训练了，而是全力行使起小林老师的权利，一有空就拽着归洛出去给她补课。 加入篮球社本就是无奈之举，他一直以来也只是把这当做一种放松和消遣，并未抱有什么好胜心，也对比赛什么的不感兴趣。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了，正好也可以避免那帮粉丝的吹捧，很快就从篮球社淡了出去。 归洛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林轶正的帮助，开始重新啃起那些她看不懂的书。 被林轶正提醒后她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好好正视过它，从一开始她就对编程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得懂。再加上这门课的老师的讲课方式跟她不太对盘，她失了先机，后续只感觉越来越难。 “你先把脑子放空，别想那么多。” 林轶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其他的数学类课程你完全没问题，因为之前你就建立并习惯了这种思维。但其实它也是一样，跟数学和物理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好好感受它，你才能发现它的趣味。” 他看着她的眼睛循循善诱，“你的能力我最清楚，学这个就是小菜一碟，你要相信自己。” 林轶正对她总是有种莫名的自信，让她也有了些底气。 “可是……刘老师讲得真的很乱，每当我觉得有一点头绪的时候，一听课又觉得什么都不明白了……” 她说的刘老师名叫刘耀东，是他们的专业课老师，五十来岁的一个老头，是计算机系主任，学院教授、博导。 这是最让归洛困扰的地方，她从小到大都秉承着良好的习惯，上课的时候听得比谁都认真，也习惯跟着老师的思路走，但这一次她发现这条路行不通了，好像越听就会越乱。 “那就别听他讲了。” 林轶正撑着头看着她笑，“小林老师还不够你用的？” 归洛从来没试过这种方式，总觉得这样会有点不自量力，不听老师讲……行吗？ 林轶正好像看出了她的顾虑，安慰道：“每个人的思考方式是不一样的。只能说你和老刘不太合，但这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结果是好的就行。” 归洛默默思考了半晌，最终咬唇朝他点点头。 “真听话。”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以后我来负责你的这门课，毕竟……你跟我可是很合得来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明明没什么不对的，归洛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画面，不自觉地就红了脸。 让归洛欣喜的是，自从决定不再听老师讲课后，她跟着林轶正按部就班地学习，好像真的觉得自己渐渐好转起来。 虽然有些对不起刘耀东，但她似乎确实跟林轶正更合得来，两人之间心意相通，很多时候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有哪里不太理解，然后手把手地教她。 她觉得时光好像又回到了高中两人一起学习的时候，区别是现在他好像更细致了。 半期考试归洛考得还不错，虽然没像以前一样紧紧地挨着林轶正，但至少也没像她想象中一样落在最后。 班上有两个人考了满分，林轶正和司禹昊。 归洛知道这个结果时一点也不意外，心道司禹昊果然是大神…… 事实上在林轶正和司禹昊眼里这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两人现在更多的是跟着刘耀东开始做项目了，这对大一的学生来说有点早，但两人的实力让刘耀东没理由拒绝。 归洛连把书本上的知识搞明白都觉得有些困难，也就没想着自己能参与这种高难度的项目，老老实实听林轶正的话把基础打好。 新学期才过去半学期，归洛却觉得像过了很久那样丰富，而这情况放在何书羽身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安舟美术学院与安舟大学之间的距离不算近，再加上她平常也挺忙，只能偶尔来找归洛玩一玩，但再怎么也不能如高中时一样方便了。 这段时间希德的行程安排很满，陆嘉树作为主唱，工作比其他人更多，几乎没空喘气。 他虽然将房子的钥匙给了何书羽，但她却没好意思搬过去住，只是偶尔过去看看，主要还是住在学校宿舍。 陆嘉树租的房子离她的学校不太远，应该是他之前就提前考虑过这方面的事，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用。他忙得根本没时间去看一看她。 何书羽现在甚至不敢主动给他打电话或是发信息，怕打扰他的工作。 新学期伊始，她认识了很多新同学，加入了一些社团，再加上平常的课程，过得也算充实，但始终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快到她的生日了，但陆嘉树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太忙忘记了，也没有主动提起。 她的舍友们早就摩拳擦掌商量着要帮她一起过，她实在不好拒绝她们的心意，只能应了下来。 生日前一天，陆嘉树给她打了个电话。 “书羽，明天我要去外地一趟，行程实在没法推，所以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抱歉。” 第225章 我好想你 “嗯，没关系的。要出道了，当然得以工作为重啦！你别担心我，安心去。” 她心里有点失落，却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挂掉电话，她有点苦涩地笑笑，现在他还没出道尚且如此，那以后…… 曾经以为自己来了安舟之后跟他见面的时间一定会比之前多，但事实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应该要习惯这样…… 何书羽有些颓然地低下头，从阳台回到房间里看舍友们正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要怎么帮她过生日，强压下那一点苦涩，开始笑着加入她们。 第二天课程安排很满，几个小女生下午六点多才下课，一结束就直奔校外而去，准备去定好的地方吃饭。 刚走到校门口，何书羽就看见了那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张扬的一头金发，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那里，帅得让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愣愣地停下脚步，看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住脚步，弯下身子注视着她道：“我来了。” 她好像一下子就被什么触动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啊……不是有工作吗……干嘛突然过来啊……” 她慌乱地去抹眼角的泪，却被他拽着抱进怀里。 “小娇气包，哭什么啊？看见我不开心啊？” 陆嘉树心里一阵刺痛，觉得这样的场面好像之前也发生过，总是在他跟她久未见面之后，他这个男朋友真的一点也不称职。 他今天把工作时间压缩得很短很短，硬是求着纪拓满足他这个小小的心愿，一结束就赶了回来。为了不耽误明天的工作，他凌晨还得赶回去。 在这一天他不能再让何书羽失望，他必须要回来陪她。 小姑娘终是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双臂抱着他的腰不停抽泣，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让他心都快碎了。 她的几个舍友早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会儿也看明白了，很快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站在一边窃窃私语。 陆嘉树瞥她们一眼，对她们露出个抱歉的笑容，悄悄用手指了指何书羽，意思是让你们见笑了。 几人摆摆手毫不在意，在内心感叹书羽的男朋友好帅哦…… 哭了好一会儿，何书羽才觉得情况有点不对，自己把她们晾一边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她把脸从他怀里抬起，边哭边撒娇：“哥哥……我的妆花没花啊……我是不是好丑啊……” 陆嘉树伸出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又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好了不哭了。我女朋友最漂亮。” 何书羽破涕为笑，牵起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到等着的几个舍友面前，“那个……我男朋友过来了……我们一起去好吗……” 几人点头如捣蒜，心道这有啥不可以？多个帅哥我们很可以。 她们之前听何书羽提起过男朋友的事，但具体细节她没敢透露太多，毕竟他们快出道了，这方面她得多注意些。 几人边走边打量陆嘉树，内心都充满了好奇。 陆嘉树或许是看出了她们的那点小心思，主动自我介绍了起来，“你们好，我是书羽的男朋友，我叫陆嘉树。” 几人纷纷回应起来，刚开始还因为跟他不熟而不敢太过放肆，但陆嘉树本就很擅长聊天，几乎对她们是有求必应，经过一个晚饭的时间后就跟她们熟络了起来。 几个小女生给何书羽的安排当然不止一顿晚饭，还包括了晚上的ktv。 她们准备好了蛋糕，逼着她戴着小皇冠切蛋糕许愿，还给她拍了很多照片。 陆嘉树很自然就被她们拉了上去，在几人的要求下唱了各种各样的歌。 何书羽在旁边也不好阻拦，只是默默想道，要是她们以后得知陆嘉树有乐队，会不会吓死啊…… 毫无悬念，何书羽的舍友都被陆嘉树的嗓音震惊了，这种程度的歌声简直可以出道当歌手啊…… 有人偷偷拉着何书羽感叹道：“姐妹，你男朋友这么帅，唱歌还这么好听，还要不要我们活啊？我们这标准一下被拉这么高，以后找男朋友是不是更困难了……” 何书羽无奈笑笑，又实在不敢提他马上要出道的事实，这事好像不能这么算…… 最终一群人没弄到很晚就散了，几个小姐妹很好心地考虑到两人需要独处的时间，差不多时间就先撤了，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两人一眼。 “书羽，今天就不给你留门了，慢慢玩。” 几人调皮地留下一句话，朝两人挥挥手道别。 何书羽被她们说得面上微红，不好意思地抬头瞥陆嘉树一眼。 “哥哥，不好意思啊。她们说话没什么顾忌……” 话音还未落，她就被一股力量拉扯跌坐在陆嘉树腿上。 陆嘉树半倚着靠墙的卡座，大手扣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们说得也没什么问题啊。今天你还想走？” ktv昏暗的光线让气氛更加暧昧，如此直白的问话让她觉得更羞了，她不自觉垂下眼睛，声音小得可怜，“我们回家好吗……这里……不行……” 陆嘉树“噗嗤”一下笑出声，寻思小姑娘现在很上道嘛……自己往脑子里装些涩涩的想法也不带掩饰的。 手揽上她的腰，将她跟自己贴得更紧了些，在那附近一下下不轻不重地轻抚着，如愿感觉到她整个身子轻颤，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何书羽慌忙去捉他的手，低喃道：“哥哥，不要……” 不由分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小姑娘甚至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他撬开贝齿，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攻略。 柔唇在他的碾压下越发诱人，他不顾一切地吮吸着这朝思暮念的香甜，就像在沙漠中寻找到了一点甘霖。 不争气地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她此刻再也顾不得羞与不羞，开始迫不及待地回吻他。 调整坐姿跪坐在他的身上，双臂紧紧抱着他，想让他跟自己贴得很紧很紧，直到一丝其他东西都容不下。 陆嘉树的吻已经慢慢落在了她的颈侧，渐渐向下游移…… 她的唇边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低吟，他将唇移到她的锁骨上，轻轻咬着她的那个纹身，然后用唇瓣柔柔地摩挲着。 “我好想你。” 他灼热的气息喷在那个小小的图案上，让她止不住一阵战栗。 胸前的扣子被他悄无声息地解开，何书羽的眼神已变得有些迷离，身子也早就软得不像自己的，但她还是用仅存的意识保持了理智，“哥哥，别在这里……” 陆嘉树唇角勾起一丝邪笑，用手探了探早已不成样子的某处，故意使坏揉了揉，“书羽口是心非哦？还能忍吗？” “嗯……” 何书羽扭了扭腰，有些不安地想躲。 陆嘉树轻笑一声，不再故意欺负她，帮她把衣服穿好，轻轻蹭了蹭她的小鼻子道：“听你的。” 何书羽没想到他在这样的状况下竟真的就停了下来，本来，她好像已经都妥协了…… 她猛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对劲，怎么就在他的撩拨之下头脑发热了…… 她红着脸从他身上下来，眼睛无意间扫过他的裤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这样……能出去么？” 陆嘉树慢悠悠地站起来，弯下身子凑到她跟前，故意很困扰地说道：“那怎么办呢？你帮帮我？” 何书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欲望，实在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好不容易保持理智，别因为自己一句话又前功尽弃了。 她不答他的话，匆匆忙忙背起卡座上的包，对他说道：“我们走。” 陆嘉树弯弯唇角，顺手一把揽过她，气定神闲地出了包间。 她边走还边偷偷观察，嗯，好像站起来后确实不太明显……白担心了…… 两人打了个车回陆嘉树的租住地，陆嘉树虽然回来得匆忙，却还是为她准备了蛋糕，虽然……她刚刚已经吃过了。 何书羽看着桌面上那个漂亮的蛋糕，对他露出个笑脸道：“我想吃。” 陆嘉树把她圈进怀里，“乖，先吃点别的。” 他一刻都不能再等了，双臂一揽就将她抱起走进了卧室里。 甚至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语言，他将她放在床上，动作中透露着一丝急切，欺身压上之间已将碍事的衣物全数褪去。 两人身上黑色的纹身在交缠之中也紧紧相拥，在那片净土之上他将她完全沾染上自己的颜色，一次又一次地拥有她。 “生日快乐。” 呢喃着将这句话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她，他无比虔诚地向神明许愿让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降临在她身上，愿之后的每一年她都顺遂如意。 折腾了许久，陆嘉树见她已是软得瘫在床上，终究还是不忍心太过分。 温柔地抱着她去浴室帮她洗澡，又帮她吹好头发，小姑娘乖乖地窝在他怀里抱着他，享受着最后一点温存时光。 陆嘉树从旁边拿了个手提袋递给她道：“生日礼物。” 何书羽瞥了眼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logo，有些好奇地打开看了眼，颇费心思的一双高跟鞋，不知是他选了多久之后选出来的，精致中带着点可爱，很衬她。 “我帮你穿上试试好吗？” 陆嘉树从沙发上起身，单膝跪在地上，托着她的脚帮她穿好鞋子。 他送何书羽的东西从来没有不合适一说，鞋子的尺寸也是分毫不差。 “喜欢吗？” 他轻声问道。 “喜欢。” 何书羽笑着点点头，“谢谢哥哥。” 陆嘉树弯腰亲了亲她的脚背，然后抬起眼看她，“出道日定好了。12月31日。” 第226章 镀金 12月31日某种意义上是新生希德的，三年前的那个时候是他们第一次走上舞台被观众审判的日子。 出道日定在那一天，好像冥冥中也预示着什么，让何书羽一听就觉得心潮澎湃。 “太好了！” 她激动地倾身抱住陆嘉树，“哥哥，这是最好的礼物。” 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把陆嘉树放在最优先的位置，在她眼里这样的礼物比其他任何贵重的东西都珍贵。 陆嘉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紧紧地回抱住她，在她脸上轻轻吻了吻。 他拿出那个为她准备的蛋糕，还和以前一样为她唱了一首其他地方都听不到的生日歌，知道她可能已经吃不下了，只象征性地喂她吃了几口。 小姑娘根本舍不得睡觉，不想浪费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紧紧地黏在他身上，尽力汲取着他的体温。 陆嘉树就那样跟她依偎在一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安静地陪她过完生日的最后时光。 小姑娘最终还是没能抵过强烈的睡意，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陆嘉树将她抱起放到床上，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安心睡。我走啦。” 随手捞起桌上的手机拨出个熟悉的号码，他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两手揣在裤兜里就出了门。 纪拓一直在附近待命，这会儿马上就能过来接他。 踏着夜色出了小区，他给自己点了支烟，坐在门口安静地等着。 出道日是今天公司开会决定的，纪拓告诉他的时候他愣了半晌，好像终于有了点即将出道的实感。 半年的时间筹备一张出道专辑，不算快也不算慢，却已经算是幻梦娱乐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录音已经全部结束，目前已经进入后期制作阶段，再往后就是配合宣传的前期准备了。 和至一文化的合作事宜推进得很顺利，几人刚得知这个消息时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特别是周泽烨。 夏染没有提前告知过他这件事，他大概也明白为什么。 上次他跟顾星洲照过面，戴嘉怡也提醒过他一些事，夏染没被安排在这次项目里，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 正如顾星洲所说，他给了夏染另一个项目负责人的位置，这段时间夏染全身心都扑在那上面，几乎忙得没时间顾及其他。 幸运的是姜澜顺利加入了这次的项目，偶尔会跟她提起一些关于项目进度的消息。 至一文化首次介入音乐市场，在这一次对待希德的态度上就能看出端倪。 前期他们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除了采访和收集已有的素材，几个月的贴身跟拍，很明显是打算为出道后的密集宣传做准备。 由于希德的四个人形象在那摆着，不用脸做宣传着实是有些暴殄天物，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团队还是决定简单粗暴地将几个人的脸往专辑封面上一放，觉得这比任何顶级设计师的艺术设计更具吸引力。 拍摄的方向一定好，团队就开始着手准备，事实上至一文化在这方面虽然算得上是新手，但大公司底气十足，请来的摄影师都是业内顶级的，颇有种“老子有钱谁能奈我何”的气势。 姜澜负责联系摄影棚，定好了当天的拍摄流程。 摄影棚就选在市郊某处，她去得早，各方面联系好后好不容易寻个间隙休息会儿，一坐下就给夏染发了信息。 “染染，等会儿就能看见你家小帅哥了。需不需要帮你偷拍两张？” 夏染那会儿正在开会，隔了好久才看见信息。 “不用啦～你忙你的。我等会儿还得出去一趟呢，估计会忙死。” 她迅速地敲下一行字发了过去，内心却是觉得有点失落。 她等会儿确实有别的安排，要去拜访合作公司，可能没那么快结束，也抽不出空关心拍摄现场的情况。 纪拓开着保姆车把四人送到目的地，做好对接，安排人员候场，一切处理妥当，也让姜澜刮目相看。 虽然纪拓与几人合作时间不长，却已经和他们产生了强烈的信任关系。 这不仅是由于他本身具备超强的统筹能力，能将他们的每一项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更因为他本身善于沟通，从不会颐指气使，几个月的相处足以让几人处成兄弟。 四人在准备的休息室内稍事休息，闲聊几句的工夫，纪拓已经去而复返。 “几位，今天也有跟拍，等会儿就进场了，都注意点。” 他迈着步子进了屋，转身关门的时候吐出句话。 “至一文化这做派，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什么当红乐队呢。” 陆嘉树在一旁开起了玩笑，试图让氛围更轻松一些。 纪拓瞥他一眼，毫无形象地往椅子上一坐，“人家是在买股呢。哥几个争点气啊。” 韩睿扯扯嘴角，有些无奈地说道：“当初厉总说什么不计代价，咱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砸钱法……” “这几个钱算个屁。” 纪拓很无情地打断他，“厉总对你们的期望很高，但这绝不足以成为至一对你们如此上心的理由。不管是幻梦，还是至一，都把你们当做一个试验品。” “资本的游戏里，你们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他们的选择没有错。但我必须提醒你们，在这个世界里，无论何时都别丢掉自己的初心，学会感恩，你们会走得更远。” “啧啧啧，拓哥这话说的。不就是想让我们多卖点钱么？咱们几个就跟市场上那白花花的猪差不多。” 凌宇真看向纪拓，一脸的戏谑。 纪拓很无辜地点点头，“说得对，你们就是头白白胖胖的猪，光卖相就比别人好，你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肉好吃点，让人吃了还想吃……” “那可不？毕竟，猪卖得好了，以后还能卖鸡卖鸭呢……你说是？拓哥？” 周泽烨本来是一直翘着二郎腿不想说话，沉默至此才蹦出句话。 “怎的？烨哥对这事颇有经验呗？你也别觉得膈应，商人只图个利。他再卖鸡卖鸭，也改变不了猪更赚钱的事实。只要能一直当那头猪，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纪拓言尽于此，个中滋味需得自己品味。 一时之间，几人心里五味杂陈，对纪拓更是充满感激之情。这些道理他们了解得越早越好，而纪拓明显没把他们当外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纪拓抬手看看表，站起身子指指门外道：“开工了，我的小猪崽。卖之前得给你们镀层金。” 几人闻言纷纷无奈起身，跟着他的脚步出了休息室，循例先提前去现场跟各方打个招呼，好感度拉满。 纪拓在这方面似乎一直秉承着优良的传统，从不会让人挑出错处，而希德的几人也没让他失望，配合度很高。 拍摄前的服装沟通环节，几个人看见面前的那一排黑西装都有点傻眼，寻思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寻常啊…… 得，反正他们没什么话语权，穿就穿…… 结果就是，四人穿了清一色的黑西装进场，看得姜澜眼睛都直了，实在没忍住还是偷拍了几张，寻思下来自己欣赏也挺好的…… 集体拍摄用时很长，摄影师似乎对现场效果不太满意，整体时长只能一再后延。 中场休息时间，周泽烨走到场边跟姜澜照了个面，有些迟疑地开口：“澜姐，夏染她……” 姜澜瞬间会意，靠近他小声说道：“顾哥给染染安排了别的项目，她是负责人，刚刚跟她发信息，说是下午会很忙……” “顾星洲为难过她吗？” 他微微蹙眉，想从姜澜这里了解一些她的情况，这些话他没办法直接跟夏染谈。 “哎呀，不至于啦！你别想这么复杂，顾哥这人虽然心思重，对染染也有点意思，但向来是公私分明的。这次他给染染这么大个项目，当然是出于对她的信任，也有意要培养她，他这安排任何人都挑不出一点错。” 姜澜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尽量以轻松的口吻向他传达着顾星洲这次安排的深意，但有些话她没有说出口，比如……夏染曾单独找顾星洲请求过让她加入这边项目组的事。 “那就好。” 周泽烨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哦对了，刚刚我有偷拍两张你们的照片，已经发给染染啦～你不用谢我～” 姜澜朝他调皮地眨眨眼，好像特别热衷于为她可怜的闺蜜和男友当爱情保安。 “烨哥，进场咯～” 纪拓在一边叫他，他不好意思地朝姜澜笑笑，回去继续进行拍摄。 另一边，夏染正在对方公司开会，两方对接涉及的细节问题很多，她第一次负责项目，几乎事事都是亲力亲为，细致入微。 等到休息时间她才有空打开手机看一眼，看见姜澜的信息好奇地点进去。 结果是她差点没拿稳手机，那张照片映入眼帘的时候她没来由地心脏扑通乱跳，而后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连忙退了出来。 呼…… 这………也太帅了？ 说是西装，但根本不是什么正式西装。颇具设计感的剪裁设计，穿在周泽烨的身上就像是秀场模特，一米八九的身高优越得过分，脸上自带着一点痞气，即使是站在最边上也是最亮眼的存在。 夏染微微平复了下呼吸，重新点进信息页面，然后发现还有另外一张照片。 周泽烨的单人照。 第227章 谁也抢不走 画面上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冷峻，如雕琢过一般的五官棱角分明，深v西装下隐约可见一点胸肌，项链横在锁骨处更添一丝野性，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和大长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这明显是姜澜费了些功夫才拍到的一张照片，尽管找的角度不是最好的，但一点也不影响图中人的美貌。一个字形容就是：绝。 夏染盯着那个画面，很久都没缓过来。 这太要命了…… 强忍住内心的那一点冲动，她赌气似的将手机一关，内心暗骂道：叫你诱惑我，我都没法工作了…… 罪魁祸首周泽烨压根不知道姜澜还给自己拍了个特写发给夏染，也不知道自己配合拍摄就成了诱惑她。 结果就是，夏染在煎熬之中度过了一整个下午，直到九点多才开完会，脑子已经都快转不过来了。 她让其他人先走了，自己则是在楼下找了个地方花了些时间整理今天的重点内容，觉得这样会更清晰。 一切弄完之后，她拿手机出来看，才想起自己关机了，匆忙按下开机键，姜澜又给她来了条信息——“拍摄推迟了，今天不到凌晨怕是弄不完了……你结束没有？快过来救救我，我来大姨妈，肚子疼得不行了……” 时间是两个小时前，她一看就有点慌了，又怕姜澜不方便接电话，连忙回了条消息过去。 “怎么样？还好吗？我刚刚关机了，这会儿才看见，你还能坚持吗？我马上过来，你再忍忍。” 夏染连忙收拾好包，又到附近的便利店和药店里买了些卫生巾、内裤和止疼药之类可能需要的东西，打了个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到达现场，她见姜澜迟迟没回她信息，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急着去找人的她甚至没顾着非项目组成员不能随便进入现场的原则，愣是用至一文化的工作证让门口的人通融了一下。 这个摄影棚她之前来过，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达了现场。 这会儿应该正在候场，场内没看见周泽烨他们。 她环视一圈，很快就在角落里看见了姜澜的身影。 快步上前将她扶住，问道：“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 姜澜抬眼一见是她，刚刚还面带笑容跟其他人说话，这会儿已经是换上了一副痛苦的表情，脸色也有些苍白，对她扯了扯嘴角道：“可能有点着凉，浑身没什么力气。” 夏染将她扶到旁边坐下，从包里拿出水杯和药让她吃下，又拿出件自己备用的工作裙以及刚刚准备好的东西，装进个袋子里递给她道：“你快去处理一下，这里交给我。” “可是……” 姜澜有些不放心，还想说些什么。 “别可是了！你去，我能应付得来，这点情况小意思。你弄完就找个地方躺会儿，完了我叫你。” 她不由分说从姜澜身上把通行证和工作证拿过来戴好，对她竖起个大拇指。 姜澜朝她笑笑表示感谢，自己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夏染虽然完全不了解现场情况，但好在也不是个愣头青，趁着这会儿还在休息，跟同组的其他人解释了下情况，和他们交换了下信息，也差不多把现状摸了个七七八八。 集体拍摄部分已经完成了，这会儿进行的是个人拍摄。 准确的说……是周泽烨的个人拍摄。 其他人的部分已经完成了，人员也已经退场，就等他了。 十几分钟之后，夏染终于看见了周泽烨的身影。 他换了身造型，穿的是白衬衫和牛仔裤，扣子没好好扣，漂亮的锁骨露出来，一进场就被指挥着躺进沙发里。 夏染戴了姜澜的帽子，穿着中规中矩的工作套装，身形也跟她相差无几，站在那里几乎跟之前的姜澜一样。 周泽烨朝她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安静地听着摄影师的安排，全力配合拍摄。 不得不说这位摄影师很懂发挥他的魅力，个人拍摄的风格和集体拍摄时完全不同，主打一个反差。 这套造型让他多了些慵懒的味道，夏染不禁想起他在家里套个t恤的样子，但他喜欢黑色，私服什么的都以黑色为主，除了上次她过23岁生日那天，他为了跟她的礼服相配穿了件白衬衫外，她从来没见他穿过白色。 上次她就觉得他穿白衬衫很好看，今天也一样。 安静地躺在沙发上，甚至不需要什么动作和表情，随意拍就是很好看的画面。 补妆时间，造型师姐姐帮他理理领子，还很“贴心”地帮他把领口再往下扒开一点，看得夏染也忍不住咽口水。 周泽烨垂眼看那姐姐一眼，有些无奈地叹口气道：“婧姐，你故意的是不是？” “婧姐”名叫刘羿婧，已年过四十，但看上去跟个小姑娘差不多，为人特别随和，今天跟几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跟他们挺聊得来，就像老朋友似的。 刘羿婧理直气壮地朝他眨眨眼，“那可不？大家都爱看这个。你相信姐，到时嘎嘎一顿乱杀没商量！” 周泽烨无奈笑笑，只能随她去。 或许是他的表现让摄影师颇为满意，这套造型完成得还算顺利。 又到中场休息时间，要改布景换装。 周泽烨回了休息室，夏染觉得他肯定没发现自己，悄悄跟了上去，准备“兴师问罪”去。 纪拓已经走了，跟拍也已经收工，休息室只有周泽烨一个人。 “咚咚咚。” 门被敲响，他习惯性地站了起来，答道：“请进。” 夏染开门，刻意压低帽檐，低着头走了进去，说道：“烨哥，窦老师说有事找你。” 她不敢抬头，安安静静地等着回应。 “哦。那走。” 周泽烨跟她擦身而过，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夏染心想，哼，我都送上门来，还跟你说了话，你居然都没认出我，这也太过分了…… 心里顿时生出些怨气，再也不想理他了，气鼓鼓地准备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就觉得自己撞上一堵人墙。 她惊慌失措地抬头，整个人却是被他圈进怀里。 他一只手将门反锁住，另一只手则是摘下她的帽子扔在一边，搂住她的腰肢将人牢牢锁住，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你想怎么玩？” 夏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挣扎着推开他，赌气似的说道：“哼。谁想跟你玩？你就知道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我就不该过来……” 她话音未落就被他扣住下巴，唇边的笑意更浓，“哟，听听这话，醋得不轻啊？怎的？怕我跑了啊？” “不……不可以吗？” 夏染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你是我的啊。” 她的眼里突然浮起些水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是因为想他才过来的，这时却像是来无理取闹的。 周泽烨被她眼里的那一点湿润弄得瞬间就慌了神，从以前他就很不擅长应对她这样的表情。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抚摸着她的发丝，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他这句话好像瞬间抚平了她心里的那一点褶皱，夏染虽是依旧嘟着嘴，双手却是顺从地反抱住他的腰。 她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闷闷地说道：“你怎么认出我的？现场那么多人……” 周泽烨轻笑出声，“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你在哪里我都能一眼认出你。” “行……” 夏染觉得有点羞，小声抱怨道：“那你干嘛故意不说啊？就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想看看你准备忍到什么时候……” 周泽烨进场时第一眼就发现了她，暗道姜澜那两张照片真没白发，直接把人勾引了过来。但她很明显故意不想暴露自己，他也就顺其自然随了她的意。 他想看看，她要等多久才忍不住过来找自己。 结果……她真的来了。 “那你现在满不满意？烨哥？” 夏染很不满地撇撇嘴，“哼，心眼比谁都多，明明自己才是男狐狸精，还说我……” 周泽烨不禁蹙眉，寻思怎么自己在她眼里就变成这种形象了…… “嗯……不太满意呢。” 他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男狐狸精可都是让女朋友主动投怀送抱的，我这……道行还不够高深。” 夏染抬眼看他一副可惜的表情，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可是……她真的很想…… 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拉低一些，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薄唇，就像是一个导火索，将他瞬间点燃。 转了个身将她抵在门上，铺天盖地的吻将她笼罩，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甚至没力气再说出什么撩拨他的话，完全是引火烧身。 可周泽烨完全不准备放过她，在吻她的间隙还能凑到她耳边吹着热气，用低沉的嗓音蛊惑她。 “说说，这些天是怎么想我的？嗯？” 他的膝盖拄在她的两腿间，大手探向她的裙内，隔着丝袜一下下轻抚着，让她瞬间就软得瘫在他腿上。 “拍摄可还没完呢……” 夏染眼波流转，双手顺势攀上他的脖子，桃花眼里全是被他勾起来的情欲，就连出口的话语都带了些娇媚的味道，让他觉得内心一阵颤动。 “你这磨人的狐狸精……回去再收拾你。” 他低头咬着她的耳垂，留下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这……是不是把自己套进去了啊…… 夏染突然觉得有点怕，自己会不会被他玩死啊…… 第228章 入镜 事实上周泽烨根本没想过要在这里对她干什么，无非是想看看她要跟自己玩些什么花样。虽然……她穿成这样本身就像是在玩角色扮演，如果不是工作还没结束，他保证她不能站着走出这里。 后半段的拍摄，夏染直接就傻了眼。 这衣服……穿了比不穿还过分。 咱就是说，不能看人身材好就可劲造？ 摄影师明显就是要展露他的肌肉，好好一件牛仔外套，该露的地方都露了，让夏染不禁感叹你们是拍乐队宣传照，不是杂志大片…… 有钱任性是？ 夏染有些怨念地环视四周，明显感觉在场所有女性工作人员都特别快乐。她不禁在想，难道其他三人拍照也是这个风格？不能…… 周泽烨的视线时而从她身上扫过，不用问都能看懂她内心的那些台词，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许久之后，摄影师大哥检查画面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蹙着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刘羿婧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问道：“窦老师，造型上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她内心开始忐忑起来，寻思这位老师素日里就有个难搞的名头，今天折腾一天，她以为自己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但现在……恐怕还没完。 “窦老师”名叫窦绪，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是业界颇有名气的摄影师，此次至一文化请他也算是花了很长时间磨合行程，三顾茅庐后最终才敲定了这次合作。 窦绪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托着下巴沉默不语。 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等他指示，他却好像一点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杵在那里放空自己。 窦绪的大名夏染是听过的，虽然没机会跟他共事，但也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一些他的传闻。比如……再完美的策划在他那里都不值一提，因为他很有可能在现场改得面目全非。 刚刚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今天的情况也差不多，看来这会儿……他又要有新的想法了。 不出他所料，许久之后他突然对身边的助理小声说道：“找个人过来。” 摄影助理心里一惊，问道：“窦老师，您需要什么人？” 他在内心叫苦不迭，虽说他也算是习惯了窦绪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但这种拍到一半加人的操作他是真没见过。 窦绪拄着下巴，眼神从周泽烨身上扫过，“就此取材，找只漂亮的手来，女人的。” 助理冷汗直冒，寻思按您的标准，这还真不好找…… 窦绪甩下句话就迈着步子出去了，助理有些抱歉地对其他人说道：“各位先原地休息一下，窦老师这边临时做点改动，大家稍安勿躁。” 窦绪去吸烟区点了根烟放松一下，纪拓去而复返进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 不慌不忙地上前点了根烟，跟他打了个招呼。 “窦老师，我这小猪崽怎么样？” 他对窦绪露出两排白牙，一点也不跟人见外。 窦绪瞥他一眼，吐出个烟圈，“没见过卖相这么好的猪。” 纪拓发出一阵轻笑，“窦老师评价这么高啊？那能不能卖个好价钱不还得看您的吗？” “哼。油嘴滑舌没个正形，还是那么讨人嫌！” 窦绪冷哼一声，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 纪拓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抽着烟，半晌后吐出句话，“那可不能这么说。我觉得我更胜从前。” 窦绪翻个白眼，压根不想理他。 两人沉默地抽着烟，夏染却是悄无声息来到了他们身旁。 纪拓跟夏染是见过的，也知道她和周泽烨的关系，但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见她面上一怔。 “窦老师，拓哥。” 她礼貌地跟两人打个招呼，指了指他们手上的烟，有些抱歉地说道：“要根烟抽可以吗？” 纪拓没答话，直接从兜里的烟盒里拿出根递给她，又拿出打火机帮她点燃。 她洁白修长的手指夹住烟，微屈的手指上红色的指甲格外诱人。 窦绪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突然说道：“等会入个镜。” 夏染一愣，抬眼看着他道：“我？行吗？” 窦绪不答她，缓缓将烟掐灭，向着场内走去，空气中飘来句话，“开工。” 夏染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纪拓却是明白了大概的状况，安慰道：“窦老师可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去。” 夏染连忙灭了烟，有些忐忑地跟着窦绪进了场。 助理在现场把每个女性工作人员的手都看了一遍，始终觉得差强人意，可能没法达到窦绪的要求，所以他只能勉强找了个好点的，这会儿正在待命。 见窦绪进来，他连忙迎了上去，汇报道：“窦老师，您看看我找的这个行不？” 窦绪瞥他一眼，回头指指跟上来的夏染，“不用看了，让她上。” 助理一脸懵逼地看了夏染一眼，也不知道窦绪怎么突然就自己找到了人选，只能回头对那个不明状况的小姐姐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不用麻烦您了。” 夏染忐忑地进了场，看得周泽烨也是一脸懵逼，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还对她扬了扬下巴道：“怎的？这么不放心？要亲自守着我？” 夏染很不服气地瞥他一眼，“切，窦老师指名要我来呢，谁要守着你？” 周泽烨见她一脸骄傲的小表情，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她这一身黑色职业套装配上红色指甲完全就是赤裸裸的诱惑，更别说那双穿着黑丝袜和高跟鞋的长腿了。 刚刚他就差点没忍住，现在要跟他一起拍摄……真要命…… 先别调戏她了，担心担心自己…… 她的手确实非常漂亮，白皙细腻的手掌，纤细修长的指节，鲜红的指尖，在充满原始力量的男性肉体上显得格外具有性\/张力。 结果就是，夏染完美地配合着窦绪的指令，纤手在他身上四处游走，还趁着拍摄间隙坏心眼地捏他两把。 周泽烨见她脸上露出点狡黠的笑容，就知道她的小狐狸属性又冒了出来，现在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而夏染明显很享受这种感觉。 夏染完全是想报复他刚刚在休息室里撩拨自己，但同时也觉得有点气，今天自己要是不在，那这差事就落到别人身上了…… 周泽烨已经被她弄得没脾气，她的手若有似无地抚过他的身体，每一下都带起一股不知名的火，让他的身体忍不住轻颤。这感觉和他们做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让他的眼尾越来越红。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只当是两人认真配合摄影师的要求，但纪拓在旁边已经想捂脸了，心道你们想干嘛呀？还这么多人看着呢？ 周泽烨已经忍得快疯了，但某些生理反应他没法阻止，饶是纪拓曾经叮嘱过他在工作现场需要遵守的准则，也渐渐有些吃不消。 趁着拍摄间隙他捉住夏染作乱的手，对她挑挑眉，“你确定还要玩？等会儿回去可别哭着求饶。” 他这话是用极小的气音说的，夏染见他眼尾红得不像话，很明显是忍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知道自己是做得有点过了，嘴上却是一点也不服输，“哼。骚死你得了。工作场合你想什么呢？” 周泽烨被她气笑了，反问道：“我这样怪谁？嗯？” 夏染见他应该是已经到极限了，之后收敛了不少，生怕自己的动作让其他人对他产生些什么不好的印象，再也不去撩拨他了。 好在窦绪对她的入镜表示很满意，这一组造型虽然拍摄许久，但也顺利结束。 至此，一天的拍摄行程全部结束，各方收工。 时间已过了凌晨一点，姜澜休息了许久之后感觉好多了，后续收尾工作她没让夏染再替她，而是让她先走。 纪拓带着周泽烨对各方工作人员表示感谢，顺道给大家送了点宵夜，安顿好后才准备离开。 纪拓刚刚先送其他三人回去就是为了顺便办这件事，毕竟工作人员来得比他们早，走得比他们晚，为他们的事尽心尽力，他们需要保持感恩之心。 他顺便捎走了夏染，将两人送回了夏染的小区。 “回去睡几小时。明早六点来接你。” 纪拓扔下句话，对两人挥手道别。 周泽烨牵着夏染的手缓缓往回走，夏染知道他这段时间工作安排很密集，但没想到密集到这种程度。 回到家时接近两点，他只能睡四个小时。 “累不累？你先洗个澡再睡……” 夏染推开大门，有些心疼地嘱咐他，然而话音还未落就被他堵上了唇。 周泽烨的动作里透出些急切的味道，关门的同时就吻住了她。 一把将人抱起，把她的两腿挂在腰上，大手滑到脚踝处帮她脱掉高跟鞋，迫不及待地走向客厅的沙发，将她扔上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健壮的上半身，欺身压上间又去解她的扣子，很不耐烦地扯下她的衣服，大手抚上她的酥\/胸。 “你……你明天还有工作……别这么疯狂……” 夏染见他跟饿狼一样要把自己吃干抹净，声音都颤抖起来。 周泽烨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手上用力揉\/捏着，痞里痞气地说道：“现在说这个晚了哦？刚刚招惹我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他用唇轻轻点了点她的耳朵，低沉的嗓音直冲她的天灵盖。 “做到天亮。” 第229章 交心 夏染欲哭无泪，开始后悔起自己之前的行为来。 “你……等等……”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周泽烨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吻她，他甚至都等不及去脱她的裙子，直接就撕开了她的丝袜。 他就像是要惩罚她一样，让她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 夏染的脑子已经反应不过来了，迷离的眼神里只能看见他眼里的疯狂。 周泽烨是真的发疯了，他今天什么也不考虑，只想让她哭。 ……… “不……不要了……” 夏染带着哭腔的声音伴着细碎的娇吟从唇边溢出，不仅却没能让他停下，反而更加刺激了他。 他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印下一道道痕迹，感受着她的身体带来的欢愉，拽着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红色的指甲，“这才哪到哪呢？说了要到天亮哦。” 他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传入她的耳中，让她不自觉就想躲。 然而她整个身体都被牢牢禁锢在他身上，软软地依靠着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随着他迷失自己…… 每当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他却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刺激她，让她在无限的快\/感之中迷失自己。 她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祈祷着自己能清醒地看到明天的日出。 …… 地上散落的衣物一片狼藉，夏染的意识都已经有些涣散，记不清他们做了多少次，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没昏过去已是万幸。 “乖，去洗个澡再睡。” 周泽烨捏捏她的脸，在她耳边低语。 “我……我不要了……腰疼……” 她下意识把头偏过去，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身体本能地想要拒绝他又一次的索要。 周泽烨无奈笑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扛到浴缸里放下。 她这样的状况有点糟糕，不洗个澡肯定不行，但看她这样子，只能自己抱着她帮她洗了。 夏染觉得自己好像到了一个很暖和的地方，但实在累得睁不开眼睛，像个洋娃娃一样任他给自己清洗干净，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泽烨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 按她平时上班的时间，她还能睡1个小时。 他自己也麻利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好还差五分钟。 走到卧室里在她唇上轻轻吻了吻，帮她理了理头发，“再见啦，我的小狐狸精。” 纪拓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周泽烨准点出现，时间分毫不差。 纪拓对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烨哥，怎么样？” 周泽烨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又直接闭上，“没睡呢。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纪拓直接无语了，内心暗道十几岁的小年轻体力真好，默默对他竖起个大拇指，“牛逼。” 接下来这段时间，纪拓给希德的日程安排每天都是满满当当。 除了发行唱片外，出道日还要召开发布会，到几大商场进行宣传活动，晚上还有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 除此之外，几大音乐杂志的采访、拍摄也在稳步推进，包括要配合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花絮、物料等拍摄，通告时间几乎已经精确到以分钟为单位。 幻梦给他们的出道待遇可以算得上是顶级配置，完全脱离了乐队出道的格局，甚至比得上偶像、歌手，或是全能艺人。 希德的四人每天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可能不超过2小时，对于纪拓来说就更少。 但他一点也没有不满，反而越来越兴奋。 几人现在经常在全国各地跑，旅途中几人都是困得要死，抓紧一切时间补觉，但一到工作现场就恰到好处地保持活力，秉承着纪拓给他们的忠告，要给合作对象留下好印象。 几人现在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忙得团团转，没时间想有多久都没见过林轶正或是听过他的声音了。 林轶正大概也理解他们的现状，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而是将精力更多地放在了学校的课业和项目上。 他和司禹昊两人变得比以前熟络了些，偶尔归洛和温夕然也会一起出来跟他们玩玩。 司禹昊好像没以前那么高冷了，至少他会主动靠近温夕然，两人偶尔会一起出去看看书，在学校里看看电影或是散散步。 温夕然不再纠结于要不要问他那件事了，她只知道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开心的，只要他愿意，她可以跟他像这样维持现状。 司禹昊还和以前那样喜欢在深更半夜独自敲代码，但其实没什么神秘的，他只是自己找了些网站刷题训练。 林轶正越了解他就越佩服他，像他这样全身心沉浸于这个世界的人很少见，他仿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并且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代码机器，他是真心热爱这个行业的。 同时司禹昊也感受到了林轶正的不同寻常，这人似乎做什么都带着种松弛感，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力，做事讲究高效，但从不以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简单来说包容力很强。 所以不管是他，还是楚寒和饶毅，跟林轶正相处起来都毫无压力，一点也不会让人在意他的那些虚名。 某天深夜，正当司禹昊沉浸于代码世界时，他的电话振动起来，一看是他妈妈打来的。 他怕影响其他人，慌忙走到阳台上接起来。 “喂，妈，怎么了？”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本能地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妈妈往常不可能这么晚打给他。 “禹昊……你爸他……被车撞了……” 她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整个身体冷得彻骨。 “你……你先别慌，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他强迫自己要冷静，可不断颤抖的拳头出卖了他的慌张。 那边的声音变得很嘈杂，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敢问一句他爸爸怎么样了，只想马上赶回去看一看。 他家是东岩的，离这里不算近，这么晚了，他甚至买不到一张车票回去。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冷汗已将他的全身湿透，茫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阳台的门突然“咔哒”一响，林轶正推门而出，正撞上六神无主的司禹昊。 林轶正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蹙眉问道：“怎么了？” 司禹昊木然地看向他，身体微微颤抖着，眼里全是慌张，可对上那双充满关切神情的眼睛，他终是忍不住展现了自己的无助，“……我爸出事了。” 林轶正心里一惊，知道情况不容乐观，沉声道：“先说说怎么回事。” 司禹昊简要地说了刚刚从他妈妈那里得知的情况，林轶正立马做出判断，边给韩睿发信息边跟他一起迅速出了门。 韩睿人在外地，这会没回他的信息，林轶正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叫了个车去他的暂住地拿车钥匙，然后二话没说开了他的车载着司禹昊往东岩赶。 “你先别慌。打个电话给阿姨问问情况，你必须保持镇定，否则她会更乱。” 林轶正边开车边提醒他，心里却在寻思着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情况，如果，是最坏的那种……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司禹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 司禹昊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今情况不明，他这样逃避是没有用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他都必须亲自面对。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司禹昊看一眼屏幕，是他妈妈打来的。 颤抖着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他妈妈的声音传来——“禹昊，你爸正在做手术，对方跑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医院已经催我好几次了……” “妈，你别着急……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要多少？” 司禹昊不自觉地握紧电话，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林轶正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眸子里还是那样淡然。 “好，我知道了。你先别担心，要顾着自己的身体。爸他……只要人没事，别的问题都能解决。我已经在在路上了，等会就到。” 挂断电话，司禹昊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 林轶正也不问他，他不想自以为是地说什么“你需要多少钱，我来帮你”这样高高在上的话。 司禹昊必须以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就算是求助，他也必须打破自己心里的那道禁锢，才能和自己真正交心，认同自己这个朋友。 许久之后，司禹昊才看向他，有些抱歉地问道：“老林，能借我五万块钱吗？” 他自己打工攒的那点钱只是杯水车薪，做手术要好几万块钱，如果后期要住院，花费只会更多。 他已经拼命在提高自己了，为的只是以后找工作时能有更大的优势，可是……有时候世事就是那么难料，还没等到他可以赚钱报答父母的时候就出了这样的事，而他现在没有其他办法拿出那笔钱。 林轶正家庭条件不错的事他是知道的，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也算了解林轶正，可他始终还是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家庭状况，他还不敢真正跟他交心。 尽管如此，林轶正在平日里和他相处的时间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从没主动提起过，也没将这当一回事，他从不会以此来判断一个人。 “行啊。” 林轶正没多说一个字，直接应了下来。 他甚至不需要求助父母，在走之前他就猜到了这样的情况，把自己的银行卡也带上了，里面有他可以自己支配的钱，够了。 “谢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说话。” 司禹昊指节有些发白，低下头扯了扯嘴角。 “先别说谢，以后要还的。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第230章 给点甜头 林轶正留下句意味不明的话，听得司禹昊一头雾水。 这时候的他不会知道林轶正早就在心里起了怎样的心思，直到很多年后他再回忆往事，才发现这人是真的阴险…… 五万块钱买断终身，这是赔本买卖啊……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东岩某医院，林轶正到的第一时间就去交了钱，司禹昊则是跟他妈妈待在一起安慰着她。 情况就是，他爸爸的手术已经完成了，整体来说情况不算太严重，但有颅内出血和多处骨折的情况，需要住院一阵子。 虽然他爸爸暂时还没醒，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应该很快就能醒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司禹昊是听他妈妈说才知道，他爸爸最近才找了一个夜间货物配送的兼职，今天就是在上班途中被车撞的。 由于他被撞的地方比较偏僻，周围没有摄像头，本来路过的人就少，时间又是大晚上，撞人的司机肇事逃逸，隔了很久才有路人发现，好心地帮他报了警，打了急救电话。 警察已经来过了，已经告知过他们找到人的几率很低。 这时司禹昊已经不去想什么能不能找到人赔偿或是物流公司能不能算工伤这回事了，从现实来看这笔费用只能他们自己承担。 但他依旧觉得庆幸，至少他爸爸人还在。 司禹昊向他妈妈介绍了林轶正，还说明是他借给自己这笔钱，他妈妈感激得无以言表。 林轶正实在受不起他妈妈的这份谢意，只能地故作轻松对她说道：“阿姨，您别觉得过意不去。老司学习成绩好，在学校受老师器重，平常经常帮助我们这些同学，这只能说是互相帮助。” 他没提起这笔钱是自己可以支配的一部分，怕她觉得有负担，只能尽力宽慰她。 司禹昊的妈妈一看就是长期操劳的劳动妇女，看上去有些苍老，穿着朴素，整个人却收拾得异常干净，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软弱的妇人，这时却是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小林，真的谢谢你。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禹昊这孩子的秉性我清楚，最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庆幸。” 几句简单的话，却足以让林轶正了解司禹昊生在怎样一个家庭。 这时的他就敢断定，司禹昊将来一定会成长为一个谁都打不倒的人，因为他拥有原生家庭赋予他最正直善良的内心。 天快亮了，司禹昊让他妈妈先睡一会儿，自己在旁边守着他爸。 林轶正出去帮他买了些要用的东西，顺便给他们带了份早饭。 他看时间差不多就给归洛去了个电话，跟他说明了下情况，免得她担心。 辅导员那边需要请假，他也都帮司禹昊代劳了。 看这情况司禹昊可能得请假一阵子，他妈妈还有工作，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照顾他爸。 林轶正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第二天下午就开车回了学校。 他并不太担心司禹昊的学业问题，走之前只对他说放宽心，学校的事他都会帮他搞定。 结果就是，寝室三人上课轮流帮他点名，刘耀东的项目那边林轶正直接把他的部分一起完成了。 温夕然从归洛那里得知了司禹昊的情况，担心得不得了，或许是明白了他的那些顾虑，没有直接去问一问他。 校园篮球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林轶正置身事外，每天就看着饶毅和楚寒跟打鸡血似的嗷嗷叫。 不得不说，林轶正的淡出绝对是计算机学院篮球社的损失，至少在关注度上就低了一大截。 冉柠很快成为了篮球社拉拉队的风云人物，身边也多了一些追求者，除了本学院的人以外，还吸引了一些外院的人。 这样的现象直接让慕瑶和温夕然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毕竟冉柠时不时会拿着各种各样的礼物和零食回宿舍，她要保持身材，所以那些零食都让两人分着吃了。 归洛偶尔也和她们聊聊八卦，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和林轶正待在一起，冉柠很多时候都找不到机会接近他。 这日篮球队有比赛，归洛和温夕然出去逛街了，林轶正刚准备出门去趟图书馆，就被突然推门而入的楚寒和饶毅拦住去路。 两人一脸恳求地看着他，“老林，江湖救急。” 还没等二人往下说，他就挎起包作势要往外走，“不去。” 楚寒一听就急了眼，“不是，你几个意思？我们还没说干啥呢你就拒绝？” 林轶正淡淡瞥他一眼，“这他妈还用想？不就是让我去打球？” 楚寒一下子气势就弱了几分，“嘿嘿”笑了起来，“老林，你还没退社呢。照理说你是我们篮球社的一员，理应为团队出点力是不是？刚刚练习的时候姜学长突然伤了，这不只能来找您老人家出山了。你要不上，咱们可就输定了。” 刚刚篮球社社长也给他打了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会儿看应该是让两人当说客来了。 “我现在退社行吗？” 林轶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人，把耳机从耳朵上拿下来，很真诚地问道。 “不是，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啊！” 饶毅板起脸开始教育他，“你林轶正是这么怂的人么？咱计算机学院的大神！门面！遇到这种事怎么能不上呢？你不去我看不起你啊！” 林轶正：“我怂，我特别怂。不敢劳您看不起。我先滚。” 他迈着长腿就要出门，又被楚寒一个兜手拽了回来。 “老林啊……你救救我们！我求您老人家了！你是天天有你家小归洛陪着，日子过得美啊！咱哥俩那一天天的可惨了！为了这破球赛天天训练，付出多少心力！今儿要不赢，咱这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咱们单身狗生活已经够艰难了，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甜头？” 楚寒的表情那叫一个可怜，就差跪下来抱他大腿了。 林轶正毫不怀疑，现在给他安个尾巴他都能给抡圆了。 他顺势靠在墙边上，抱着双臂低头沉思起来。 “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故意顿了顿，果不其然楚寒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拍胸脯道：“不管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只要你今天上场。” 林轶正抬眼看向两人，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跟我组个队，咱们一起弄项目搞点钱。” “啊？” 楚寒一脸懵逼，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啥，这对他来说太超前了。 饶毅明显也震惊了，半晌没回过味来。 林轶正也不等他们反应，转身就出了门，“走。先给你们点甜头。以后可能就只有苦头了。” 两人跟在他身后一起朝体育场走去，楚寒越想越觉得不对，怎么有种阴谋的味道呢？ “老林，啥意思啊？做啥项目？你跟老司不是跟老刘做着呢嘛？不是有钱吗？” 饶毅寻思这事不对啊，这俩大神跟着刘耀东，照理说大一就参与到这种项目里，本就已经够牛逼的了，怎么这位哥还起这心思？ “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咱们自己干，都吃点好的，别喝那点汤，没味儿。” 林轶正这话特别嚣张，听得楚寒一阵心惊。 哥啊，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老林，这玩意我们能干吗？我都觉得我要挂科……你和老司肯定不用说，但你突然让我做什么项目，我心里没底……” 楚寒觉得自己浑身都哆嗦，声音也越来越小。 “怕什么？老司在，咱们给他打打杂就行了……端茶倒水会不会？实在不行给人捏肩捶腿，把人伺候舒服了，直接带你起飞。” 司禹昊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自己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居然就被林轶正安排好了接下来要干的事。 而林轶正笃定他不会拒绝。 林轶正此举，要说是为了自己，他不会这么急。 他需要为司禹昊创造一个赚钱的机会，那样的家不具备抗风险能力，而他不可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好。 司禹昊有自己的自尊，尽管现在两人已经算是交心的朋友，但有些事他只能自己扛。 楚寒和饶毅一阵无语，但转念一想，他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体育场门口，时间还早，观众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坐着。 林轶正二话不说，在场边热了身后跟他们一起练了会儿，他久未参加训练和比赛，得找找状态。 由于他是临时顶替，还跟其他人开了个会，主要是商量一下今天的战术安排。 没过多久，拉拉队就过来候场了。 其实离比赛开场还有些时间，但计算机学院的拉拉队真的非常努力，在这种时候都会先过来现场训练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由于比赛繁多篮球社队员们跟她们也熟络了起来，趁着还在休息的空档，两边攀谈起来。 冉柠看见林轶正的时候还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就转变为了喜悦。她知道归洛和温夕然出去了。 林轶正明显是临时决定要上场，但她不管那么多，只觉得这是一次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她既兴奋又忐忑。 她鼓起勇气走到坐在场边的林轶正身边跟他搭起了话，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很久都没来活动了吗？” 林轶正瞥她一眼，“给人甜头来了。” 第231章 你也配 冉柠心里一惊，暗暗揣摩着他这句话的含义。所以，他的意思是…… 她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想看出点端倪，但对方却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根本没看她一眼。 拉拉队马上开始训练，冉柠被叫走了，临走前还跟林轶正挥挥手说“拜拜”。 楚寒一脸八卦地走过来，看着冉柠的背影道：“啧啧啧，这姐们是对你有意思？你跟人说啥了？” 他笑得特别猥琐，跟饶毅交换个眼神，“之前她还老是问我俩你为啥不来呢？今儿可终于等到了。” 饶毅使劲点点头，“老林你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她怕不是想挖墙脚……” 楚寒和饶毅不是傻子，冉柠对林轶正的心思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两人本来是有点不好意思提这个事的，毕竟冉柠和归洛住一个宿舍，也还算是关系不错，他们就是没太明白女孩的心思是怎么回事。 林轶正白他们一眼，“没空理这破事。去休息室了。” 说罢他便迈着步子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两人一脸无语，快步跟上。 结果林轶正要上场打球的消息不知被什么人泄露了，本来没什么人气的体育场渐渐热闹起来，毕竟大家都想看看久未露面的他。 开场前拉拉队的小姐姐们穿着露脐装迷你裙热舞，一双双大长腿很吸睛。 球员还没入场，冉柠没什么干劲，但她坚信中场休息的时候她会有机会吸引林轶正的注意，一直思考着自己要怎么才能做得更出挑，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上半场林轶正他们打得还算顺利，几乎没起什么波折，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已经领先了十几分。 拉拉队的表演时间，冉柠发挥出了超常的实力，活力满满的舞蹈看得场下一片热血沸腾。 她的眼神一直偷偷地朝球员席的方向瞟，却发现林轶正一直在跟身旁的队员说话，压根没往场上看一眼。 冉柠有些失望，好像瞬间就失去了动力，一个走神动作就慢了一拍，慌乱之中让整个队形都乱了套。 拉拉队队长高以晗身处整个队形中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当即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很快回过神来，好在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动作，才没让场面变得更难看。 一种莫大的羞耻感袭上心头，她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失误了，全场眼神聚焦在场上，她隐约还感觉到有些人在窃窃私语，让她脸上不自觉就烧了起来。 硬着头皮跳完整个舞蹈，下半场比赛开始。 下场后，高以晗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直接把她叫了出去。 其他人都噤若寒蝉，知道她肯定是要揪着冉柠的失误不放了，毕竟她对她们要求很严格，决不允许在正式场合发生这种事。 高以晗带着她走到体育场外一个僻静的角落，冷冷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队长……对不起……” 冉柠自知理亏，话语里也带了些歉意。 “你最好给我个理由。” 高以晗不准备放过她，追问起来。 “我……我身体不太舒服……胃疼……” 冉柠低着头，眼里闪过些不耐烦。 高以晗看着她，许久后才叹了口气道：“身体不舒服不是借口。况且……如果你有问题，应该提前告诉我，而不是冒着风险上场，让其他人为你的不负责任买单。” “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坚持……” 冉柠对着她欠身，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高以晗觉得自己或许是过于严苛了，心里也有点不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回去……等会你不用上了。” “我……我没事的队长，我吃点药就好了。你相信我，我不会再影响大家了。” 冉柠抬起头恳求着她，眼看就要掉下泪来。 高以晗沉思半晌，最终点点头答应。 冉柠捂着肚子慢慢地回了场边，心道，烦死了，害我还得装病。 下半场计算机队的表现依然优秀，林轶正在场上奔跑，流畅的肌肉线条和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人赏心悦目，观众席也时常爆发出欢呼声。 那个身影深深地刻在冉柠眼里，好像让她想起了上一次在这里和经管学院的那场友谊赛。 那时的林轶正意气风发，对着场下露出的笑容她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 然而那个笑容是不属于她的，是为另一个女孩展露的。 一个哪里都不如她的女孩。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闪过些嫌恶。 那种强烈的嫉妒感早就深深埋藏在她的心里，像是要将她啃食殆尽。 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 喜欢一个人而已，有什么不对？ 有人责怪她又如何？ 只要能达到目的，很快别人就会忘了过程，只会看到结果。 所以，她一步步处心积虑地靠近他，然而根本没法更进一步。 但是……男人嘛，都是口是心非的。 暗示不行，她就再大胆点。 她决定要在今天试试别的的手段，给点甜头么…… 比赛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计算机队赢得很彻底，林轶正可以说是最大的功臣。 篮球队决定要出去庆祝一下，叫到林轶正时他却是淡淡地说道：“你们去。我得去找我女朋友。” 其他人还想再劝，楚寒直接打起了圆场，“老林一刻都离不了他女朋友，今儿来救个场不错了啊，别得寸进尺！” 这下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也没人再说什么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先走了。 林轶正换完衣服，拿出手机看了看，归洛没联系过她，心道这小姑娘怕是又陪着温夕然逛街逛得忘了时间，有些无奈地走出休息室，准备给她打个电话。 “林轶正，那个……” 他刚出休息室，就听见一个声音叫住他。 他抬眼往旁边一瞥，不是冉柠又是谁？ 冉柠还是那一身拉拉队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我……我身体不太舒服，你能陪我待会儿吗？” 林轶正没准备理她，迈着长腿准备继续往外走。 “有病去买药，找我没用。” 他无所谓似的吐出句话，让冉柠身形一滞。 “我已经吃过药了……可还是觉得没什么力气……你能帮帮我吗？” 冉柠可怜巴巴地跟上他的脚步，根本没准备放弃。 林轶正已经有点烦了，略微蹙了蹙眉，停下脚步转过身子。 “别跟着……” 他瞳孔猛然收缩，话音还未落就被她双手抱住。 “我有点走不动了……让我靠一下好不好？” 冉柠头埋进他的胸膛里，抬起头仰视着他。 林轶正身子一僵，下一秒就是下意识地推开她。 然而冉柠就是不让他如愿，双手紧紧地抱着他丝毫不松，眼里带着点楚楚可怜的诱惑。 片刻后，林轶正眼里已全是平静，冷冷地说道：“放手。” 冉柠一点也不慌，反而对他露出个魅惑的笑容，“你别这么着急拒绝嘛～抱抱我嘛～我和归洛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呢。” 林轶正听她提归洛的名字，心里不自觉就泛起一阵恶心，但唇角却是弯起一个弧度，“说说。你想干嘛？” 冉柠见他有点松动，以为自己这一招用得不错，手指在他坚实的手臂上轻点，“我想干嘛？你看不懂吗？我从见你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你了……” 林轶正发出声轻笑，大手一用力就将她两只手腕扣住按在背后的墙上。 冉柠吃痛闷哼一声，却还是直直地盯着他略带笑意的眼睛。 哼……什么嘛……男人果然吃这一套…… 她内心暗喜，伸出一只腿去勾他的大腿，眼波流转。 “归洛有什么好的？我哪里不如她？她一点魅力都没有，要不怎么都没人追她呢……” 她用光滑的大腿在他腿侧轻轻蹭着，“你别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嘛……试试别的，也许能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呢……” “或者……你实在不想抛弃她，我们也可以偷偷的……我不介意呢……” 冉柠发出一声娇笑，觉得自己志在必得。 林轶正慢慢将脸凑近她，她顺从地闭上眼。 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那只有力的大手掐住。 “别他妈逼我动粗。” 林轶正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但凡做得不那么过分，我都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你以为你是谁？跟她比？你也配？你哪点不如她？问出这话就能看出你有多蠢。” 他的手用力将她整个人固定在墙上，让她感觉一阵窒息，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地乱动起来。 他手上微松让她喘了口气，离她远了一些，“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满足你那点可笑的虚荣心？你这叫喜欢？” 冉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在她的想象中，不该是这样的…… 他明明对她笑了，怎么可能…… “你没权利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你没资格看不起我的喜欢……” 她有些虚弱地喘着气，仍是不愿死心。 “也许……” 林轶正平静地瞥她一眼，“可是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该起的心思别瞎起。” 他的眼底越来越冷，对她发出了最后的警告：“你想怎么折腾，我都可以当做没这回事，但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 “呵。” 冉柠发出一声冷笑，“你为了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还真好奇呢……” 林轶正已经没了耐心，手一松就放开了对她的钳制，转身向外走去。 “我劝你别挑战我的底线。我敢保证你会后悔。” 第232章 套路 林轶正根本不关心冉柠的反应，自己缓缓走出了体育场。 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在哪呢？我来接你？” 他换了副温柔的语气，眼里也恢复了温度。 “不用啦～我跟夕然都回到宿舍了，不用麻烦你啦！你在干嘛呢？自己一个人在图书馆吗？现在回去啦？” 归洛刚坐下喝了口水，他的电话就打来了，她还觉得奇怪，这会儿才九点多他就要回去了？以往可都是要到十点多的。 “没呢。刚刚去打了会球，这会儿结束了。” 林轶正的语气特别淡定，好像参加比赛就跟玩似的。 “啊？” 归洛差点没反应过来，“你去参加比赛了？怎么不告诉我？” 她一下子就有些怨念，怎么自己出去一会的工夫他就背着自己打球去了……那围观群众肯定很多。 林轶正不用问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怎么？这么不放心我被人看啊？” “没……没有。” 归洛有点心虚，“反正你干什么都会有人围观，我都习惯了。我自己想看不行吗……” “那你下来。” 林轶正说得轻描淡写，“让你好好看看。” “都很晚了呀。” 归洛寻思他刚打完球肯定挺累的，反正明天一早就要一起上课，干嘛现在还费这功夫。 “出来待会呗。我想见你。” 他这话直接就让归洛红了脸，不自觉地弯起唇角，乖乖地应了一声就准备下楼。 “洛洛，你干嘛去？” 温夕然从阳台回来看她还没坐两分钟又要走，有些好奇地问道。 “找我家正哥去。” 归洛朝她调皮地笑笑，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她到楼下的时候林轶正还没到，于是她就顺着去体育场的路走，一点也没掩饰想见他的心情。 归洛走了半天都没能遇见他，还纳闷他人去哪了，总不会是还没离开体育场？ 她越走越远，已经到了体育场门口，林轶正还没出现。 哼，还说想见她，这不根本就不急嘛。 她从兜里拿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质问”他，却没想到突然看见了冉柠的身影。 她突然想起今天有比赛，那冉柠的拉拉队肯定也有表演，她应该是这会儿才出来。 冉柠刚刚在休息室外失魂落魄地待了半天，心里的那种失落和不甘渐渐的就变成了怨气。 她没想到一出来就能看见归洛的身影。 脸上闪过些嫌恶之色，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面带笑容地走了过去。 “洛洛，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和夕然出去逛街了吗？” 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很自然地问起她的状况。 “我们都回来好一会儿啦！你现在才结束吗？刚刚林轶正说让我下来，我都走到这了还没见着人。他今晚是不是上场了？你看见他人了吗？” 归洛想着两人刚刚都在体育场里怎么都能照个面，他总不至于这么晚了还没出来…… 冉柠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有些慌乱地说道：“啊？我没太注意……刚刚有人跟我表白，我被叫出去了。” 说完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归洛秒懂，感叹道：“又有人跟你表白啦？你这魅力真牛……行，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哦！” 归洛朝她挥挥手就跑开了，完全没注意她落在自己背影上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甚至带了些怨毒。 归洛还没走出两步手机就响了，林轶正打来的。 “小女朋友，我到楼下了，还不准备下来？” 林轶正的语气带着点宠溺，以为她是在寝室等着自己过来。 “啊？我早就下来了，都走到体育场了也没看见你人呢。你干嘛不顺着道走？” 归洛有点无语，心想亏自己还想着能跟他在半路遇见，跟他多待一会儿呢，结果完全没让她如愿。 “哦。又是等不及要见我了呗？” 林轶正特别会抓重点，话语里也带了点轻快的笑意，“给你买了点吃的。你别动，我过来找你。” 归洛这下是不敢乱走了，老老实实在操场上找了个地方坐着等他，怕等会儿又错过了。 林轶正很快就过来了，给她带了小蛋糕。 归洛看了眼自己面前糖分超标的食物，忍住自己想吃的心，有些怨念地说道：“你干嘛大晚上的给我投喂甜食？会长胖的啊……” 她撇撇嘴，不舍地将视线转开，心想虽然蛋糕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可她前些天体重又上升了一点，真的不能再吃了……这太罪恶了…… 林轶正瞧她那样就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减肥控糖的事了，拉着她的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掐了掐她的腰道：“还和之前一样。你就是长胖也是长在该长的地方。” 归洛一下子就觉得有点羞，毕竟他这话已经算是非常直白，让人不禁合理怀疑，合着他把自己喂胖都是有目的的是……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她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下一秒就会死得很惨。 撒娇似的靠在他怀里，气鼓鼓地说道：“我不要吃……都好晚了……” “乖。我喂你吃？”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尝试着用勺子挖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尝尝？” 归洛实在没忍住那块看起来很好吃的蛋糕对她的诱惑，张开嘴吃了进去。 她的眼睛一下变得亮亮的，明显是因为吃到了好吃的东西而兴奋起来，尤其是甜食。 这一点林轶正早就发现了，所以才总是买给她吃。今天晚上买的是新品，之前她没吃过，看上去……还不错。 小姑娘接过勺子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自己怎么不吃？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瞥他一眼，“你要吃吗？” 林轶正点点头。 小姑娘连忙挖了一块喂到他嘴边，示意他尝尝。 林轶正没理那块可怜的蛋糕，而是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归洛脑子都懵了，似乎觉得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她怎么忘了他总是喜欢这样尝味道了…… 绵长缱绻的吻带着点甜味，归洛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晕晕的，蛋糕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拿走放到一旁，她完全被他掌控着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许久之后她才红着脸软在他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声音也带了点软糯的味道，“你今天干嘛突然去打球啊……”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套路人去了。” “嗯？” 归洛恐怕根本没想到她的亲亲男朋友一天八百个心眼子，明明早就想让楚寒和饶毅加入他的计划还非得让人觉得自己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归洛。来我的项目组。” 林轶正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可能会有点辛苦。但有老司在，这事差不了。” 他的话语对她来说就像是一种蛊惑，哪怕他现在要下地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她能做的从来都只是变得更强一些，然后紧紧地跟住他。 “嗯。” 归洛坚定地点点头，知道这一天始终会来，现在无非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她的少年如以往一样一往无前，而她和以往一样陪他。 司禹昊请了大半个月的假，他爸爸的情况已无大碍，实在不忍心再耽误他的学业，把他赶了回来。 如林轶正所料，司禹昊听了他的提议后完全没表示反对，很顺利地接受了他想要组建一个团队的想法。 虽然如此，以他们这样的草台班子想要立刻接到项目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林轶正和司禹昊还是按部就班地在刘耀东手下干着，但由于两人大医生的身份，要做也是做最基础的活，核心的东西他们没法接触。 但这对他们并不是毫无用处，至少能学到一些实践经验，也便于他们后期的发展。 对于楚寒和饶毅来说，这下才明白林轶正说的那句“以后只有苦头”是什么意思，以他俩的现状，要想帮到林轶正和司禹昊是不可能的，除了要把岌岌可危的现有课程拯救回来，还要提前自学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两人这才发觉自己上了林轶正的贼船，这特么真是要老命了。 这下他们别说是打球了，就连平日里玩会游戏都成了一种奢侈，有点时间就抱着书啃，简直比高三还惨。 奇怪的是，这些他们平日里惧怕的东西现在看上去好像也没这么可怕了，渐渐的两人好像还有点乐在其中，再也不叫苦了。 归洛的情况比他们好一点，毕竟有林轶正的单独指导，远比刘耀东的教学更适合她。她很好学，自从加入林轶正的小组后莫名地觉得自己有种使命感，从早到晚都忙着看书，做梦都是在敲代码。 林轶正陪她去买了台笔记本电脑，本来她是觉得自己没什么这方面的需求，这会儿为了练习写代码，好像不得不弄一台了。 正如林轶正所料，归洛之前在这方面只是没有开窍，现在再让她看那些书，她好像也不觉得看不懂了，反而感受到了林轶正所说的那种乐趣。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年底，希德的出道日越来越近。 12月30日。 林轶正和归洛下了课，准备吃个晚饭后去图书馆。 他得先回去拿个电脑，于是两人一起散着步来到他宿舍楼下，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道：“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小姑娘点点头，把脸缩进厚厚的围巾里，放开他的手让他去。 他刚一转身，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铁哥。” 第233章 还不赖 抬眼一看，陆嘉树正吊儿郎当地靠在一边的墙上看着他笑。 归洛明显也发现了他，对他挥挥手，有些惊喜地问道：“树哥，你怎么来了？” 陆嘉树朝她扬扬下巴，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两人的视线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周泽烨、凌宇真、韩睿正迈着步子往这边走，旁边还有个没见过的生面孔。 几人很快就来到两人面前，甚至都没刻意打招呼。 陆嘉树蹿到林轶正跟前，指着三人旁边的纪拓对他介绍道：“铁哥，这是拓哥，我们的经纪人。” 然后他又看向纪拓，“这就是希德的创始人，我们常跟你提起的铁哥。” 纪拓何许人也，常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人精，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位在成员们心中的地位，于是伸出只手对林轶正露出个笑容道：“你好，我是希德的经纪人纪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林轶正礼貌回应，“我是林轶正，他们承蒙你关照了。” “行啦。别杵着啦。找地方吃个饭。三个小时过后得飞外地了。” 陆嘉树的声音里都透着点慵懒，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行，这会儿也不用回去拿电脑了。 归洛自然地跟上林轶正的步伐，抬眼之间对纪拓笑笑。 “树哥，看你这样子好像几天都没睡觉。” 几人都是一脸疲惫，归洛一看就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忙得够呛。 “睡觉？还想睡觉？” 陆嘉树说起这个就有些憋屈，“当初我以为铁哥当经纪人一定是个噩梦，万万没想到拓哥才是最凶残的。” “那可不？” 说起这个韩睿也深有同感，连自己这种睡眠很少的人也经不住他这么造，“咱们还是太天真……” 纪拓很不满地“啧”了一声，“几个意思？还嫌弃上了是？那我走？” “得了。你还舍得走？” 周泽烨很轻蔑地瞥他一眼，“你的猪还没卖出去呢。现在走可亏大发了！” 凌宇真弱弱地在一边小声哔哔：“拓哥，沈哥那天看见我还说，公司准备签女团，寻思咱们扑街了就调你过去……” “我艹！” 纪拓实在没忍住破口大骂，“妈的他是不是有病啊？做女团找我干嘛？我特么可不想伺候那帮姑奶奶！” 陆嘉树贱兮兮地提醒道：“咱就是说你还是抱紧我们的大腿，最好指望我们能火，要不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几人之间一番对话听得归洛一愣一愣的，她不禁感叹：他们关系真好。 林轶正唇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的笑意，随后很快又消失不见。 几人在学校附近找了间火锅店吃饭，归洛知道他们的口味，见他们相谈甚欢，也不想打扰他们，准备自己做主点菜了。 没想到纪拓很快把一切安排妥当，还很好地照顾到了初次见面的她和林轶正的口味。 纪拓朝她笑了笑，“你是归洛对不对？他们经常提起你们。” 归洛的视线继续落在他们身上，问道：“怎么样拓哥？他们很棒？” 纪拓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几个久未见面的好友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他好像第一次看见他们这么放松的表情，以往他们总是把自己绷得很紧。 “之前我都是跟演员的，没太了解过乐队。虽然以前我年轻的时候也玩音乐，却从没见过这样纯粹的关系。希德在我的眼里是特殊的，而我相信他们一定能获得成功。” 这是纪拓在这几个月所感受到的东西，在今天见到林轶正时更加确信。 归洛不知道林轶正看见纪拓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她知道，尽管今天初次见面他跟纪拓只有寥寥几句话，但他能懂他。 今天他们是专程过来的，即使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马上要飞外地，他们也想在真正出道之前来见一见林轶正。 尽管现在他们要和林轶正各走各的路了，但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疏离。 “归洛妹妹，铁哥的大学生活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牛逼？” 陆嘉树突然看向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归洛一本正经地点头，“那可不？天天都有粉丝围观，还男女通吃。” 她寻思就楚寒和饶毅那样，说对林轶正死心塌地也不为过，怎么不算男女通吃呢…… 林轶正瞥她一眼，心道这小姑娘是越来越坏了。 果不其然陆嘉树一脸懵逼地看向他，“你现在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 周泽烨竖起大拇指，“牛逼。” 韩睿：“牛逼。” 凌宇真：“真不愧是我老大。” 纪拓深以为然，寻思就林轶正这长相和骚比气质，进个圈也没什么问题，要说男女通吃，也不是不能理解…… 几个小年轻还跟以往一样大口吃肉，唯一的区别是没有酒喝了。 纪拓对他们的饮食管理得不算太严格，但酒这个东西却是能免则免了，毕竟这段时间工作很密集，不能出岔子。 吃饭期间他们没怎么谈论关于工作的事，尽扯些没用的，归洛在一边听着倒也乐在其中。 临走之前，纪拓对归洛嘱咐道：“明天有卫视跨年演唱会，记得看哦。” 归洛直接震惊了。 啊？配置这么高吗？ 看自己认识的人出现在电视画面上，这是不是有点牛啊…… 两人把他们送到楼下，纪拓去附近开车。 几个人站在路边等车，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感慨。 陆嘉树用拳头砸了下林轶正的肩，有些感慨地说道：“认识你12年，希德成立也6年了，好像这时才终于完成了一个夙愿。我曾经想过要带领希德和你顶峰相见，这时……大概算具备资格了？” 他是这一群人里对林轶正执念最深的人，在希德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一条路时，他觉得自己对林轶正也有了一种交代。 “铁哥，我……做得还算不错？” 他对林轶正露出两排白牙，笑得没心没肺。 林轶正弯起唇角，同样伸出拳头砸了他一下，低着头说道：“还不赖。” 韩睿：“行了，别煽情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泽烨：“陆嘉树老子真他妈服了你了，来之前你说什么来着？要在铁哥面前嘚瑟咱们明天要成为大明星了，让他后悔当初退出？合着你一来就换画风是？走温情路线？” 凌宇真：“你们真就不管我的死活是？我特么像个多余的！咋的你们认识老大时间长了不起是？欺负我来得最晚是？” 林轶正：“……” 陆嘉树：“我错了！各位哥！咱们以后可是坐一条船的人，来日方长啊！” 归洛见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满嘴跑火车，内心不由的也被某种喜悦所填满。 纪拓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去机场不能耽误。 几人前前后后上了车，归洛朝他们挥挥手道：“几位哥，好心提醒你们，路上补会儿觉，再忙也要好好吃饭。明天在电视前看你们。” 纪拓有些无奈地吐槽道：“听这话怎么感觉我虐待他们啊……” 归洛连忙改口：“拓哥我错了！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就使劲虐他们！大老爷们经造！” 四人：“……” 纪拓一怔，完全没想到小姑娘突然换了副面孔，随即发出一阵爆笑。 “行了，滚。” 林轶正特别简单粗暴地甩下句话，目送他们离开。 车子越来越远，后视镜里林轶正和归洛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最终消失不见。 林轶正扯了扯归洛的手道：“回去。” 归洛顺从地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抬头对他露出个笑容，“我们明天一起看他们好吗？” 林轶正挑挑眉，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行，找个地方我们一起看。” 事实证明，幻梦的策略很正确。 正因为作为新人的希德在幻梦的刻意保护下前期保持着适当的神秘感，出道当天铺天盖地的宣传才显得格外来势汹汹。 全国各地音像店里的专属宣传位、几大主要城市商业中心的巨大地广、社交媒体上密集的物料宣传全都严丝缝合，在这一天精准地释放了出来。 何书羽在一大早就来到了大学附近的一家大型音像店，安静地坐在门口等着它开店。 她是这家店的第一位顾客，走进店里看见显眼位置上挂着的海报和堆起来的一张张实体专辑，不由地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呆呆地站在那里，视线停留在海报中心的那头金发，她一瞬间就落下泪来。 她没想到陆嘉树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好像是在完成对她的承诺。 黑西装，金发，一双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野心，下半张脸被一张黑底白纹的方巾遮住。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条丝巾，是她送给他的，是她为他设计的“树”。 她曾经对他说过，以后乐队的东西让她来设计。当时的她以为，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很久以后，从未想过在她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时希德就出道了。 从现实来看这样的愿望没法实现，至少现在不行。 然而陆嘉树还是以另一种方式满足了她的心愿，即使是以一种非常私人的方式。 她不会知道，拍摄当天陆嘉树是以怎样的立场提出这样一个提议，又是怎样说服了造型师让他任性地用上了自己的私物，甚至在大名鼎鼎的窦绪面前使了点小手段让本该成为焦点的主唱遮了脸。 尽管这样大胆的举动充满风险性，然而窦绪在最终效果呈现出来时却有些佩服他这独特的艺术表现力了。 他的尝试得到了窦绪的认可，将何书羽的设计留在了希德的出道专辑上。 何书羽久久地看着画面上的陆嘉树默默流泪，店员小姐姐在一边忙活半天才缓过神，远远地看见她对着海报出神，连忙走过来对她说道：“美女，这乐队是不是很帅？这波势头挺猛的，入股不亏哦～” 何书羽慌忙别过头将眼泪抹掉，回头对她露出个笑脸道：“真的很帅。” 第234章 让他们送 “是？” 小姐姐很兴奋地跟她撘起话来，“我都没见过出道阵仗这么大的乐队，全国的门店都是他们的专属展位，听说今天在京城还有出道发布会，这排面真不一般！最夸张的是，出道第一天就上卫视跨年演唱会……这公司完全是不顾别人死活地强推，我担怎么就没这待遇……” 说着说着她都有点怨念起来，在心里感叹有钱真好，连推人都可以如此霸道…… 但她转念一想，这乐队可以搞啊！ 单靠颜值就能横着走，还有靠谱的金主爸爸，这不红都难呐…… 要不我爬个墙好了…… 何书羽完全不知道小姐姐的内心活动多么精彩，但不知为何被她说得一阵热血澎湃，毕竟陆嘉树可没跟她详细地提过关于他们出道的具体安排，现在一听，这是不是有点牛逼啊…… 她一下子生出些紧迫感来，转头看看那些堆成小山的专辑，寻思等会这些不会被抢光…… 慌忙拿了一堆专辑抱在怀里，她十分郑重地对小姐姐说道：“这些我都要。” 小姐姐对她竖起个大拇指，不明真相的她一定以为是自己的安利成功地为希德增加了一个小粉丝，还有了点小小的成就感。 上午希德在京城某场馆举行出道发布会，现场声势浩大，各大媒体都到了现场，对这支横空出世的乐队充满了好奇心，“希德”就像一枚炸弹一样在网络上引爆了话题。 之后成员们又在未公开行程的情况下闪现门店现场，为现场购买专辑的粉丝进行限时签售，甚至还能拥有当面交流的机会，让粉丝们惊喜异常。 他们马不停蹄地跑了好几座城市，每个地方待不了太久，但已经足够让大家震惊，毕竟这样的事真的很少有人能做到。 此番举动为他们增添了不少好感度，让本就渐渐发力的专辑售卖更加火爆。 时间差不多他们才结束这项活动，一刻都不敢耽误，前往跨年演唱会的场馆候场，为晚上的直播做准备。 尽管他们的行程已经满到连去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纪拓却硬是将时间卡得精准，提前了一些到现场。 卫视跨年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他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支之前从没出现在主流媒体上的乐队，出道当天就获得了一个绝佳的打歌机会，光是现场表演当然不够，还得让主持人有专门的介绍环节，这样才能获得最好的宣传效果。 虽然这样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明显幻梦和至一为了这次机会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 候场时间，纪拓抽时间拍了张四人的合照发了条微博，配文：待会儿见。 官方帐号的粉丝数肉眼可见地增长，似乎有点超出预期。纪拓揉揉眉心，已经在为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感到担忧。 可能得要求公司加人了…… 这天归洛和林轶正的课结束得比较早，两人下课后归洛寻思先回去把电脑拿上，等会儿找个地方和林轶正待会儿，然后去吃个晚饭，时间差不多就可以看直播了。 “你先陪我回去拿个电脑，等我一下很快就下来。” 归洛拽拽林轶正的手，示意他跟自己回趟宿舍。 林轶正捏捏她的手心，“不用回去了，我带了。” 要看直播确实一台电脑就够了，但她是想着还有一段时间，她上次做的一道题目感觉有点问题，本来是准备让林轶正帮她看看有什么问题。 “可我上次的问题还没弄明白，想让你帮我看看……” “你这小脑袋瓜怎么一刻都不带停的？今天好好放松一下，咱们出去玩会儿。” 林轶正似乎根本不准备理会她的诉求，直接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拽。 归洛一时无语，寻思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毕竟以往他可是抓紧一切时间泡在代码世界里的。 转念一想，今天是希德的出道日，他该不会想去外面看看他们的专辑长什么样…… 行……就满足你这点小小的好奇心。 归洛觉得自己似乎猜中了他的那点小心思，心情很好地拉着他的手往校外走。 林轶正没说去哪，归洛就把他往附近的音像店领，他也心照不宣。 走到熟悉的街角，这地方居然已经排起了长龙。 归洛心里一惊，这该不会是…… 两人不动声色地走到队尾，听着周围的小女生叽叽喳喳地聊天。 “小姐姐，你是他们之前的粉丝吗？追多久了？” “也没多久啦～他们在酒驻唱那会儿我就知道他们了，也才大半年，他们就出道了。” “哇——这也太厉害了！好多人驻唱好几年也不一定能出道呢……” “可不是嘛？我第一次听就觉得主唱声音宛如天籁，他们不出道天理不容啊！” “我上午看他们的出道发布会，现场也好稳啊……” “我都快看哭了……那几分钟的幕后纪录片好感人哦……” “我朋友买了张专辑回去，我光看那封面和海报都犯迷糊……太帅了……” “啊？你这么快就入坑了啊？这就跑来了？” “对啊……多买几张啦～看这样子很快就买不了了……” …… 归洛一边听一边在内心感慨，牛啊…… “也不知道等我们进去还能买到吗？” 归洛靠近林轶正小声问道。 林轶正一把将她拽走，“别跟人家粉丝抢了，让他们送。” 归洛有些无奈地看看拐了几个弯的队伍，心想，有道理…… 可是，她还没看到专辑长什么样呢…… 托着下巴思忖片刻，她突然灵机一动，掏出手机给何书羽打电话。 何书羽这会儿正悠闲地坐在宿舍的电脑前刷视频，希德的微博官方账号今天已经发布了很多条动态，都是之前的素材，她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接到电话，一看是归洛打来的，连忙接听。 “洛洛，怎么啦？” “书羽，我们刚刚去音像店，买专辑的队伍排得好长，你有买到吗？” “啊？是吗？我一大早就去了，买了十几张呢～” “我就知道！那你拍一个给我看看？” 归洛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林轶正，捂着嘴对着手机压低声音道：“我家傲娇的铁哥正好奇着呢，又不好意思说……” “哈哈哈……我马上发给你！你等着哦～” 何书羽从抽屉里捞出一张专辑，咔咔拍了两张照片发给她，没想到刚好被突然推门而入的室友们看见。 几人盯着那张专辑看，还挺意外素日里只对漫画感兴趣的她居然会买乐队的专辑，有些好奇地问道：“书羽，你转性啦？开始喜欢乐队了？” “啊？没有……这是……那个……” 何书羽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直白地说出这是陆嘉树的乐队，毕竟几人之前跟他见过面，但那会儿这事还得保密，现在突然说，她怕会吓到她们。 她的几个室友把专辑拿过来看了下，由于陆嘉树遮了面，倒没一眼就认出来是谁，而是纷纷感叹道：哇好帅哦—— “这乐队什么情况啊？跟我们说说？” 几人看样子是挺感兴趣，缠着何书羽让她展开说说，颇有点追星狗的自觉。 “嗯……要不你们先听听？” 何书羽寻思现在再瞒着她们也不太现实，于是简单粗暴地点开音乐播放软件，开始放歌。 陆嘉树的歌声没得说，几人一听就有点沉迷，听着听着总觉得有种熟悉的味道，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 “怎么说呢……” 何书羽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手指，“你们之前听过这歌声的……” 几人短时间内从一脸懵逼到震惊，猛然之间好像回忆起了什么。 ！！！ “不是……你男朋友的？” 几人差点跳起来。 何书羽点点头，弱弱地答道：“对，今天出道……” 死一般的寂静。 何书羽有点心虚，小心翼翼地看了几人一眼，“你们……还好吗？那个……之前出道的消息不能随意透露，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 室友的男友是出道乐队主唱……要不要这么玩啊…… 几人花了好长时间才从这个事实里回过神来，得知何书羽买了好多张专辑以后，一人要了一张走，还在墙上贴了几张海报，以此来显示自己要当个铁粉的决心。 何书羽看着那些海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毕竟上面那些可都是跟她有过深刻联系的人，这会儿像追星似的把他们贴在墙上，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另一边，归洛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唇角不自觉弯起，献宝似的拿到林轶正眼前晃了晃道：“看看～” 林轶正瞥了眼手机，视线又重新落在她身上，“这么开心啊？” “当然开心啦！” 归洛使劲点点头，“好帅哦～” 眼看他眉头不自觉蹙起，连忙补充道：“都没你帅！” 林轶正肉眼可见地被她哄好，将她搂进怀里。 “走，去玩会游戏。” 他捏捏她的下巴，说得特别自然。 “啊？” 归洛一脸懵逼，抬头看看他，“玩什么游戏？” “宿舍那俩货一直玩着的，叫''索亚之森''。上次跟他们玩了一下，是个不错的研究对象。” 林轶正顺势揉揉她的脑袋，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你也得学习一下，咱们总有一天得做。” 第235章 我不会输 做游戏……这一下子难度就上去了啊…… 归洛不自觉蹙起了眉头，觉得这事对自己来说就像天方夜谭。 别说做游戏，她就连玩游戏都是个外行。 在她的印象中，林轶正好像也很少玩游戏，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楚寒和饶毅的影响，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得不说，他很敢想。 林轶正见小姑娘被自己一句话弄得有点懵，故作轻松地掐掐她的腰道：“别太大压力，先试着感受一下。” 归洛在他怀里乖乖点头，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跟随着他，多思无益，路再难，她也只能一步一步的走。 结果就是，两人去了趟网，专门研究“索亚之森”。 林轶正大致教了她一些基本操作，然后就由她自己摸索了。 事实上归洛虽然从没玩过这种游戏，但好像意外地很喜欢。 这是一款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带点西幻背景的世界观，画面精美，玩法多样，虽然归洛只浅浅地感受了一下，但完全能理解林轶正为什么说它是个不错的研究对象。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一开始她就是带着点探究的目光去看这款游戏，跟那些纯粹的玩家自然有着很大的差别。 几个小时过去，林轶正瞟了眼旁边的归洛，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好像很乐在其中。 她的操作还不熟练，但一点也不影响她被牢牢吸引。 这大概就是一款优秀游戏的魅力。 画面上闪过一个界面，归洛没怎么看清就点了同意，看见进入pk模式还吓了一跳。 她的号才刚刚建好，是个完完全全的菜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被人邀请pk。 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慌乱，还没来得及转头求助林轶正，停留在鼠标上的手就被他覆上。 林轶正俯在她身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是一通流畅的操作。 指节分明的手敲击在键盘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配合着屏幕上的特效画面，她眼睁睁地看着作为新手的自己将高几个等级的对手打败，“”字样出现的时候，她都没回过神来。 林轶正凑到她的跟前道：“野心不小啊，刚开始玩就和人家pk？”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了……” 小姑娘见他都快怼到自己脸上了，偷偷地往后撤了一点，“我果然……还是太菜……” “你急什么？这才刚开始呢。” 林轶正敲敲她的脑袋，“是让你做游戏，又不是让你成为游戏高手。” 话虽这么说，这两件事也不冲突…… 归洛重新将视线投向屏幕，寻思这玩意多练练肯定能好，于是试探着问道：“那我再继续玩会儿？” 林轶正指指表，“再不走看不了直播了。下次再来。” 归洛被他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玩得忘了时间，想想今天的正事，连忙退出游戏，收好自己的包后去拉他的手道：“走。” 两人到附近简单地吃了个饭后，归洛边走边问道：“我们去哪里看直播？找个咖啡馆？” 林轶正摇摇头，“网络直播效果不好，看电视。” 问题是，上哪去找电视啊…… 一直到林轶正把她带进了一家酒店，她才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磨磨唧唧地跟着他走进房间，她有点怨念地问道：“你这算不算骗小姑娘开房啊？” “嗯？” 林轶正回头瞥她一眼，“不算。一起看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归洛哪能想到自己昨天说的那句话被他理解成了这样，明明他们就可以看网络直播…… 哼，又阴险又骚包。 小姑娘根本无法辩驳，气鼓鼓地走进去把包一放，然后打开了电视，调到相应的频道。 距离节目开始还有十几分钟时间，归洛拿出手机点开何书羽发给她的照片，开始查看起专辑曲目来。 “我们要不要赌一赌他们会唱哪首歌？” 她脸上露出些促狭的笑意，一看就是觉得自己志在必得。 林轶正把身上的包放下，轻松地点点头，“行啊。那得有赌注。” “好呀！那赢了的人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怎么样怎么样？” 她兴奋地跑到他面前，快掩饰不住自己得意的小表情。 “好。” 见她这么可爱，他没法不答应。 “那我先说！startg over！” 她觉得自己这个选择一定没错，这是最有希德风格的一首歌，也是凌宇真加入希德之际的一首歌，代表着新旧希德的更替，对他们意义重大，放在这样的场合几乎没有悬念。 小姑娘觉得自己一定会赢，所以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跟他打赌。 林轶正岂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朝她笑笑后顺势坐在了沙发上，“那我猜''only love''。”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等着直播倒计时，让他们意外的是希德居然做了开场表演，作为神秘嘉宾登场。 绝好的打歌舞台，字幕显示歌名“startg over”。 现场呈现出来的效果已经和初时完全不一样，有更高水准的制作人操刀，整个曲子更完整了。 热血沸腾的现场让人移不开眼睛，他们的表现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一曲毕，陆嘉树在歌曲最后低声说道：“我们是希德。请多指教。” 深鞠一躬，画面一转，节目正式开场。 归洛从林轶正怀里抬起头，朝他扬扬下巴，“我赢了。” “嗯。” 林轶正捏捏她的脸蛋，“说，想让我做什么？” “这我得好好想想。想好再告诉你～” 归洛明显心情很好，眼睛都变得弯弯的。 看来小姑娘这小脑袋瓜里又在盘算什么坏事了。 林轶正也不拆穿她，见她嘴角不自觉上扬，有些妥协地想道，她开心就好…… 俩人对其他人的节目没什么兴趣，林轶正去洗澡，归洛甚至趁着这段时间从包里拿出作业写了一会儿。毕竟刚刚打了几个小时游戏，本来的任务没完成。 林轶正从浴室出来看见小姑娘在书桌前写作业的身影都懵了，合着自己对她的吸引力还不如作业？ 归洛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没穿上衣，也不像之前那样慌张和惊讶了，又低下头继续写。 林轶正抬抬眉，寻思这才多久，连这么直白而骚包的行为她都习以为常了？ 这好像显得他很不行…… 他慢慢地朝着小姑娘走过去，归洛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逼近，连忙站起身子甩了件衣服给他，“大冬天的，别发骚好么？小心感冒！” “我去洗澡～” 小姑娘一溜烟儿地跑开，跑进浴室还把门反锁上，好像生怕他干点什么。 电视里时而传来些音乐声和人声，林轶正却是丝毫没兴趣看。 小姑娘不知在鼓捣些什么，半天了才出来。 林轶正从床上下来帮她吹头发，她好像也习惯了，每次只要两人在一起，她洗完头后都会乖乖地坐在那不动让他帮自己吹。 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披在后背上像绸缎一样，他轻轻抚摸着，手指绕着发尾打圈儿，很快就将头发吹干了。 林轶正把吹风收好，重新回来将她圈在怀里，问道：“有什么感想？” “嗯……表现很棒，我刚刚看了眼希德官方账号的粉丝数，上涨很快，估计今晚过后还会大爆发。他们……应该很快就能火。” 归洛一本正经地做着分析，也为这个结果感到开心。 “我说的不是这个。”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我是说''索亚之森''。你觉得如何？” “这个嘛……你知道我之前不玩游戏的，没法说出什么专业的见解。不过作为新玩家的我今天体验很不错。上手不算难，虽然需要慢慢摸索但也算乐趣十足，对新人挺友好的。” 归洛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出个手指头道：“哦，除了那个对战体验。新人进去是不是都是被别人虐的对象啊……” 她想想这个还挺怨念，“如果今天你不在，我会死得很惨……” “pk前有发送请求，你同意了才能进入。你当时可能没注意。” 林轶正猜测她当时可能是太慌乱才误操作的，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也不对啊……别人找我pk我拒绝，不是显得我很怂……” 小姑娘嘴巴撅得老高，不知是不是跟他待久了在潜移默化之中也沾染上了他那一身拽比的气质。 “还挺不服输是？嗯？” 林轶正开始打趣她，觉得她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至少她以前不会有这样的胜负心。 归洛顺势揽上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跟你在一起，我不会输。就像今天，本来是必输的局面，有你在就会不一样。” “对我这么有信心？” 林轶正唇角微弯，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嗯……” 她还没来得及点头，便开始被迫迎合他突如其来的吻。 手腕上那串佛珠自他第一次戴上后就未曾取下，淡淡的沉香味似乎侵染了他的身体，萦绕在她的鼻端，让她忍不住有些沉迷。 两道交缠的身影渐渐转移到床上，归洛在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了一段熟悉的前奏，电视画面上金发白衣的少年嘴角带着笑，第一句歌词出口的同时，林轶正低沉的嗓音也在她耳边响起。 “我也赢了。” 他的吻碾上她的唇瓣，渐渐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四处游移，点点红梅绽开，她在内心默念，他果然做什么都不会输…… 舒缓的旋律带着点温柔缱绻的味道，歌词里蕴含的爱意在希德的现场演绎下生动而真实。 歌曲结尾，他才终于忍不住突破，用带着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唱：“i love you~”，那是“only love”的最后一句歌词。 …… 归洛已经没法再把精力放在电视画面上，甚至没能看到主持人将他们四个人留在场上专门介绍，还有一小段谈话环节的过程。 早知道，就不自己说什么要一起看了…… 两人做了一晚上，归洛甚至怀疑林轶正完全是早有预谋，就等着她自己入套。 她在内心暗暗发誓，下次，下次决不能再随便乱说话，再也不要被他套路了…… 第236章 别想抛弃我 新的一年，司禹昊也被林轶正安排着开始玩游戏，当然主要目的是为了做研究。 林轶正的这个小团队虽然现在还破得不像话，但好歹已经初具雏形，目前所有人还处于摸索阶段，而这个时间会持续多久完全是个未知数。 希德的行程依旧安排得很满，专辑很快就售罄了，但井喷式宣传才刚刚开始。 幻梦和至一虽然对希德有一定的信心，但多多少少还是对他们的表现持观望态度，本来还想着用纪拓暂时支撑一段时间，但他们现在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骚动，不得已之下只能紧急组建他们的现场团队。 至一文化指派了一个人过来担任宣传职位，至于助理、造型、甚至司机，幻梦只能现招。 纪拓是所有整个团队的核心人物，这些人选除了要通过公司的筛选之外还必须要从他这过一遍。 所以纪拓那段时间除了忙他们的现场工作还得抽时间过简历、线上面试，一点也不比他们轻松。 纪拓的要求看上去很简单，但要全部达到却不容易，多多少少带了点个人经验之谈，比如一定要懂合作，比如只能是男的。 提这个要求不是因为歧视女性，而是因为成员们都是男性，出现场要考虑方便性和安全性，而全男性团队可以很好地兼顾这两点。 纪拓的效率很高，团队很快组建好了，也为他们提供了更好的保障。 铺天盖地的杂志宣传陆续放出，各种各样的媒体采访、现场活动几乎从不间断，希德开始频繁地占领各种榜单。 出道一个月时间，希德的市场反响好得离谱，也算是让幻梦娱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拥有了姓名。 就连厉渊自己也觉得有些不真实，没想到自己的投资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有了回报。 他的这一步棋走对了，之前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后续希德的工作规划全部需要重排，而纪拓一点也没让他操心，近半年的行程已经精准地排了出来，长期规划也有了一个雏形。 凌宇真接到过吴叔的电话，在苏韵秋忌日前一天。 那天他的工作结束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在车上看到未接电话的那一刻他瞬间就明白了吴叔的用意。 这么晚了他本不想回电话去打扰人睡觉，但一想到几个小时以后还有满满当当的工作，他只能怀着抱歉的心情拨通了电话。 “宇真。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吴叔的声音里透着点疲惫，但一开口满是关心。 “吴叔……抱歉，今天有点忙。您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去看我妈的事？” 凌宇真仰头靠在副驾驶的后座上，揉了揉眉心。 “嗯。今天先生回来了。让我明天送他回东岩去。你……要去吗？” 吴叔回忆起今天凌皓疲惫的状态，不禁有些担心，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跟凌宇真说这些。 “吴叔，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您要是跟我爸一起去的话替我跟她道个歉。” 凌宇真将手覆在眼前，知道自己在这时候不能任性地提出要去一趟东岩的想法，明天有重要的工作，他就是现在赶过去，时间上也来不及。 “没事的……你这孩子还道什么歉？太太不会怪你的……” 吴叔在内心有些惋惜，毕竟凌宇真从未在这一天缺席过。 果然人长大了就会面临这些不得已的情况吗…… “吴叔，替我多陪陪我妈。还有，让我爸注意身体。” 昏暗的车内只有凌宇真和纪拓两人，没人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闭着眼睛感受着那一点湿润，他轻轻叹了口气。 “嗯。你别担心，先生有我照顾着呢。你自己也是知道吗？早点睡……” 吴叔嘱咐了他几句就挂断电话，凌宇真默默将手机收进兜里，继续闭目养神。 纪拓边开车边用余光观察他，很明显察觉出了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从旁边拿了包烟扔给他道：“她会理解的。” 成员们的情况纪拓是做过功课的，所以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凌宇真睁开眼睛，抽了根烟放进嘴里，随手摸个打火机点燃，叼着烟任烟灰越积越长，然后猛地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来，烟灰散了一地。 深冬的安舟冷得彻骨，才一会儿他已经是指尖冰凉。 有些僵硬地将烟掐灭，他突然对纪拓笑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出现在脸上。 “拓哥，谢了。” 没有人再说话，纪拓将他送回住的地方，在他下车时突然对他说道：“要成为让她骄傲的人哦！” 凌宇真一怔，随即对他挥挥手，留下个背影。 安舟大学放假早一些，但刘耀东的项目要赶工期，林轶正和司禹昊都脱不开身，索性归洛也就留下来陪他了。 其他人早就离开了，归洛每天一个人住在宿舍里，除了看林轶正给她找的书以外就是练习敲代码，或者继续研究“索亚之森”。 这样一来，好像一天时间过得特别快，而她可以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这个世界里，感觉到了久违的兴奋和快乐。 她知道虽然自己离林轶正所说的那个目标还差得很远，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一天天变得更好。 林轶正和司禹昊当然不会只满足于刘耀东分给他们的任务，在自己的学习下他们开始尝试更具有难度的部分，也给了刘耀东很大的惊喜。 这段时间林轶正、司禹昊和归洛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偶尔会一起讨论讨论遇到的问题，也让归洛更加了解司禹昊了。 他毫无疑问是天才大神，她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林轶正这么信任他了，因为他会解决你所有的不安，你能想象到的或是没想象到的问题，他都能完美解决。 基于这个理由，林轶正向两人提了要去参加竞赛的事，对归洛来说是略带惊讶地接受，对司禹昊来说则是云淡风轻地接受。 林轶正压根没考虑楚寒和饶毅两人的感受，十分愉快地做了这个决定。 两个大冤种室友如果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感谢他。 刘耀东的项目忙完之后，司禹昊就回家了，林轶正和归洛也刚好对上何书羽的放假时间，三人一同回了华江。 在经历了连续5个多月的工作之后，希德的几人拥有了短暂的两天休息时间。 尽管是因为过年，但在除夕夜和大年初一连休两天对现在的他们也算是一种奢侈。 为了纪拓接人方便，公司为他们安排了统一的住处，他们几个大多数时候都住那边，极少数时候才会有特殊要求。 头一天工作忙完后，周泽烨回了夏染的住处。 她要到除夕夜那天才放假，正巧赶上他的时间合适，两人决定第二天一起回去。 这段时间周泽烨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在安舟的时候也只有极少数机会跟夏染见面，两人都有点迫不及待。 …… 温暖的被窝里，她被他紧紧地拥进怀里，尽情感受着他的体温。 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小声说道：“什么时候跟我回趟家。” 他身子一僵，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他以为她并不着急这事。 “怎么？这么急着要带我见家长啊？” 周泽烨用指腹蹭蹭她的脸颊，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嗯……可能是有点早……你还小呢……” 夏染睫毛忽闪几下，有点不敢看他的脸，怕他觉得自己着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这么看我好像老牛吃嫩草……” 周泽烨笑笑，吻了吻她的头发，“我现在还没资格去提亲。你可能还得再等等，等我满22岁。” “嗯？” 夏染差点被他这话吓死，怎么突然说什么提亲啊？满22岁？他是要结婚？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只是觉得想跟家里报告一下自己已经有男朋友的事，毕竟天天被念叨她真的有点受不了。 但现在听他这意思，怎么像自己这么恨嫁啊……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被家里天天安排相亲，想着跟他们报告一下有男朋友这事……” 她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我……不是说要跟你结婚……” 周泽烨看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就开始捉弄起她来，“哦。姐姐的意思是用完我就想扔啊？始乱终弃可不好哦。” 夏染抬眼看他，脸上分明就是戏谑的笑意，一点不见慌乱，顿时就有些来气，故意用手指抚上他坚实的腹肌，桃花眼里都是轻佻的意味，“那有什么不可以？姐姐就是贪图你美好的肉体……” 周泽烨挑挑眉，翻身压上，将她双手交叉扣在头顶，“哟，狐狸精露出真面目了。小嘴这么不乖，不给你用了哦。” 他惩罚似地咬了咬她的嘴唇，另一只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各种痕迹。 夏染被他弄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低吟着求饶。 “你……给我嘛……”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里已是一片湿润，手被扣住，整个身体不安地扭动着，看得他眼圈一红。 “该怎么说？嗯？” 他坏心眼地捏捏她的腰，似乎还不准备放过她。 “我……我不会始乱终弃……我……不是贪图你的肉体……” 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很诚实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嗯。乖。” 他轻轻放开她的手，在那一瞬间任她紧紧抱住自己，她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像云巅上的一片羽毛，随着他一同轻颤…… “夏染，你的身心都被我填满了，一辈子也别想抛弃我。要记住哦。” 他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让她整个人像是被蛊惑了一样，陷入无限的欢愉之中。 “我爱你……” 她红唇微张，虚弱地吐出这句话，换来的是他更激烈的疼爱。 …… 时间悄然来到除夕夜，两人依旧紧紧相拥。 第237章 助攻 陆嘉树在除夕当天早上回家了，陆大龙倒是比他提前几天，得知他的时间安排后先回乡下去待了几天，头天晚上才赶回来。 俞姗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屋里、院子里都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灯笼，家里也都装饰了一番，特别有过年的气氛。 然而陆嘉树根本没心情看这些，他已经是超负荷工作几个月，只想好好休息两天。 陆大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进门慌忙把旁边的毛毯往身上一盖，假装靠着休息，但脸上却是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喜色。 “爸，您干啥呢？” 陆嘉树好奇地走过去，狐疑地扒开他旁边的毯子，结果看见一堆他们的专辑。 陆嘉树一时有点得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老头儿挺潮啊～怎的？你儿子帅不帅？” 陆大龙最见不得他这贱样，照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少废话！等会儿把这些都给我签了！我拿去送人！还有旁边那一堆杂志海报，都签！” 陆嘉树满头黑线地看着旁边那一堆东西，哭丧着脸道：“您饶了我！我这走路都打颤，让我休息会儿行吗？签完这些我估计手都得废……” 陆大龙十分不满地“啧”了一声，“你是不是不行？这才哪到哪啊？你就嫌苦？那以后你可咋整……我跟你说啊，你这破乐队干不干无所谓，别再把身体伤了，让你小女朋友给蹬了，我这抱孙子的愿望落空了我让你好看！” “我的亲爹诶！” 陆嘉树真想直接给他跪下了，“咱是工作，不是绝育……你就放心！着什么急啊？” 看得出来陆大龙对这事执念特别深，这么久没见他一开口还是提这个。 陆嘉树有点无奈，寻思这真急不来，人小姑娘还在上学，况且自己也没到年龄呢…… 他慢慢悠悠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本想着补会儿觉，却收到了何书羽的信息。 “哥哥～你回华江了吗？” “刚到家。你呢？在干嘛？” “今天在二姨家过年，这会儿无聊着呢～” 何书羽这话多多少少带了点暗示的意思，陆嘉树不可能听不出来。 按捺住内心的那一点心潮澎湃，他打出几个字：“能溜吗？” “我试试。” 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陆嘉树直接睡意全无。 换了身衣服下楼，他钻进厨房里跟俞姗搭话。 “俞阿姨，做糖醋排骨吗？” 俞姗回头瞥他一眼，打趣道：“怎么？你想吃啊？当了明星是不一样了，口味都有偏好了？” 不怪她觉得纳闷，陆嘉树以前从不会说喜欢吃什么，对于她做的菜也只有一个评价：好吃。 她偷偷观察过，这孩子吃饭特实诚，什么都能吃，也看不出什么偏好，比陆大龙好伺候多了。 “那哪儿能啊？” 陆嘉树讨好似的给她捏捏肩膀，“书羽爱吃，我等会儿带她过来。” 俞姗一听立马开心地笑成一朵花，“好好好！我马上去准备！上次来我发现她好像还有几个爱吃的菜，都一起做。你说说你，这种事也不早说，我得马上出去再买点菜……” 俞姗连忙脱下围裙开始盘算要买些什么，弄得陆嘉树还有点不好意思。 陆大龙那刁钻的口味他不是不知道，俞姗迁就他已经很辛苦了，这会儿还得麻烦她做何书羽爱吃的，他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俞姗压根没觉得这有什么麻烦的，反而是开心地跑进客厅里跟陆大龙报告这个好消息。 陆大龙一听也来了劲，非说要跟她一起出去，两人一顿收拾风风火火地出了门，临走前还嘱咐他要好好把人接来。 看着两人的背影，陆嘉树只觉得无比和谐。 要是让俞姗当他的后妈，想想也挺不错的…… 事实证明何书羽为了能来见陆嘉树真的很拼，不惜把二姨家5岁的小表弟拿来当挡箭牌，硬要把他带出去玩。 陆嘉树一听这情况头都大了，只能让俞姗把她6岁的外孙从她女儿那里带了过来，准备让两人一起在家里玩。 俞姗跟她丈夫早就离了婚，女儿成家有了孩子后，她偶尔会带小外孙过来玩。 何书羽被陆嘉树带进家里时人都是懵的，她本来以为两人只能在外面边带孩子边玩了，没想到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俞姗陪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游戏，陆大龙则是热情地围着何书羽转，又是聊天又是拿出一大堆零食招待。 “不好意思陆叔叔，大过年的打扰你们了。” 她有些抱歉地对陆大龙笑笑，寻思自己来还不够，还拖了个小的，完全就是来给他们添麻烦的。 “不打扰！不打扰！” 陆大龙摆摆手，“小孩子多好呀！咱们年龄大了，就喜欢小孩热闹！你别担心，来就跟自己家里一样！孩子我们会帮你带好的，你和嘉树自己玩自己的就行！”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呢…… 陆嘉树真想用胶带把陆大龙的嘴给封上，寻思你别把人吓死了…… 单纯的何书羽同学压根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觉得陆叔叔真是个热情的长辈…… “行了爸！我俩单独待会儿，您和俞阿姨看好孩子！” 陆嘉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匆匆忙忙把何书羽拽走了。 路过客厅时何书羽刚好瞥见沙发上那一堆专辑和旁边堆着的杂志海报，还感叹陆叔叔真厉害，这些现在都很难买到了…… “哦对了！你别忘了把那些都签了！” 陆大龙看着两人的背影，对陆嘉树喊道。 “知道了！您就知道压榨我！” 陆嘉树很怨念地回头瞥他一眼，却是没再拒绝他，成功地把何书羽逗笑了。 两人上楼进了陆嘉树的房间，还没等门关好，陆嘉树就将她抱进怀里。 他实在是很想她，怎么抱都觉得抱不够。 何书羽顺从地反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轻声说道：“哥哥，谢谢你。” 陆嘉树胸腔轻颤，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干嘛说谢？” “尽管现在看来我可能暂时还没办法帮你们设计东西，但我会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何书羽脑袋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我是想谢谢你对我的偏爱。” 他在专辑上留下的那些痕迹她第一眼就明白了，但她在那之后从未跟他提起过。刚刚再看见那些专辑封面，她依旧觉得深刻。 “小傻瓜，你将来是要做知名设计师的，我提前用上，是赚到了好么？” 陆嘉树摸摸她的脸蛋，“你要知道，你是我这辈子独一无二的偏爱。” 小姑娘小脸染上一点红晕，满足地勾起唇角。 心里的某个想法渐渐变得清晰，她抬头用小手抚上他的脸庞，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然后是鼻子和薄唇。 陆嘉树也不拦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小姑娘的眷恋。 “怎么啦？哥哥这张脸这么好看？” 许久之后，他才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皮笑肉不笑地说骚话。 “嗯。我得把你的样子牢牢刻进心里，你这么忙，我也没几个时间能见到你……” 小姑娘这话本来是陈述一个事实，却让他听出了些委屈的味道。 他微微蹙眉，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道：“我一定会找时间陪你的。” “嗯。” 何书羽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将这付诸实践。 俞姗做了一大桌子菜，好多都是何书羽爱吃的，特别是那道糖醋排骨。 那是陆嘉树专门嘱咐俞姗准备的，显然是拿捏准了她的喜好。 陆大龙和俞姗坐在一起，陆嘉树边给何书羽碗里夹菜边跟俩小孩打嘴仗，像极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 何书羽的表弟小名叫“康康”，人小鬼大的，比俞姗的外孙“然然”显得还成熟许多，并且一点也不怕生，还总喜欢跟陆嘉树抬杠。 然然：“康康弟弟，你吃这个排骨，我外婆做的，可好吃了。” 康康：“真好吃！你外婆真厉害！比我姐厉害多了！她压根不会做菜……” 何书羽内心：你能不能闭嘴…… 她尴尬笑笑，觉得被小孩当面揭短十分丢脸，慌忙解释道：“那个……我可以学……” 康康：“你上次也说学，都把锅烧糊了！厨房没让你炸了就算好的！” 何书羽连忙去捂他的嘴，假意训斥道：“你快点吃，别说话了！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陆嘉树见这小子嘴这么损，在一旁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子怎么回事？老欺负你姐？她以后也不用做菜！你瞎操什么心？” 康康压根不怕他，很不屑地瞥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会做似的。真为你俩的未来担忧。” 陆嘉树挑眉，怎么小孩还懂挺多？ 俞姗很合时宜地补充道：“康康，以后经常来婆婆这吃饭好不好？还可以跟然然哥哥玩。有婆婆做饭，又饿不着你姐姐。” 康康使劲点头，“嗯嗯。姐姐真幸福～” 两个小朋友胡乱扒拉了一番就忙着去院子里玩了，何书羽心想这孩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在别人家里呢就满嘴跑火车，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吃完饭陆大龙和俞姗让两人出去玩会儿，他们就在家里陪孩子，十分贴心地为他们制造独处时间。 曹语洁已经开始打电话催何书羽快点回去了，她正不知该怎么办呢，却见康康走过来对她招招手，示意她把手机拿过来，然后对着电话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姨，我还没玩够呢～大过年的姐姐好不容易陪我会儿，你别老催行吗？反正你们也是打牌，又不缺我们～晚点再回来～” 说完他十分淡定地将手机还给她，又跑去跟然然玩奥特曼了。 何书羽一时之间有些傻眼，寻思这孩子变脸也变得太快了…… “你家小孩挺懂助攻的嘛……” 陆嘉树边走边将她搂进怀里，“等会儿给他奖励个大红包。” 第238章 无处可去 大年三十喜庆的氛围在周泽烨家里好像从来不存在，所以当他回到家看到他爸的身影时还感到有点诧异。 他爸已经很多年都没在家里过年了，这一次的出现也没让周泽烨觉得惊喜，反而有种释怀的感觉。 周泽烨的爸爸周建个子高高的，身材健壮，脸跟他很像，看上去是位富有魅力的中年男性。 “爸。回来了。” 他淡淡地跟周建打了个招呼，把手里的包放在一边，然后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从小到大跟周建都不亲近，因为根本不怎么能见到他。 周建常年在外工作，几乎没怎么照顾过家庭，周泽烨已经习惯了家里只有他和阮丽珍，周建对他来说只是个模糊的形象。 他有预感，周建的突然出现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也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刻。 “你早就放假了？今天才回来吗？” 周建的语气里带着些疏离，像是跟陌生人的礼貌寒暄。 “嗯，有点事。” 周泽烨不准备跟他解释太多，只想快点结束跟他的对话。 “听你妈说你这学期的考试成绩不怎么好，还有些课直接缺考，她跟你们辅导员打过电话，说你平常不怎么去学校……这样下去，你恐怕毕业都困难……” “所以呢？您现在关心这些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周泽烨蹙了蹙眉，本就没什么耐心和他周旋，这会儿更是烦躁。 周建沉默半晌，才继续说道：“你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该懂了。我想你当初努力考上大学也不想看见今天这样？”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我做的事都是在为自己负责，用不着您操心。” 他倔强地撇过头，一点也不肯示弱。 周建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我跟你妈妈前些天把离婚手续办了，房子归她。以后……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 “哦。” 周泽烨像是终于等到了一个必然的结果，站起身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辛苦您还专门回来一趟。” 房间的门开了又关，仿佛将两人隔在了两个世界。 周泽烨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等到觉得肚子有点饿出来找东西时，周建已经不见了。 他扯扯嘴角，习惯性地给自己泡碗面。 傍晚的时候阮丽珍回来了，瞥了眼厨房垃圾桶里的泡面盒，眉头不自觉蹙起。 她迫不及待地闯进周泽烨的房间，神情激动地问道：“你还知道回来？还记得有这个家？” 周泽烨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她，“这个家不是早就没了吗？” 阮丽珍强压下心里的那一点伤感，问道：“你那乐队怎么回事？你签约出道了？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她从来不是个关注娱乐圈的人，这件事是今天一个同事的女儿在办公室里看希德的视频时她偶然发现的。 她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些什么。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不仅一直在继续做乐队，还签约公司出道了。 听那个小姑娘讲，他们才出道就火了，是圈子里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好像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这学期经常缺课，期末还缺考了几门。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放在乐队上，当初考大学也只是他一时的无奈之举。 周泽烨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但他知道瞒着她没有意义，她总有一天会发现。 “对。您之前看不起的乐队，被世人认可了。告不告诉您有什么影响吗？反正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他平静地看向她，话语里却是丝毫不示弱。 “少自以为是了！现在再火你能保证以后吗？有想过当有一天没人再喜欢你们的时候怎么生存吗？你好好想想，努力考上大学，找个稳定的工作，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么有风险的事？” 阮丽珍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她完全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实，本来以为他已经渐渐回到正轨，到头来却发现他偏离得更远了。 “够了！” 周泽烨再也无法忍受，站起身子就往外走，“您永远都是这样，只会用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大学那边我会尽量坚持，如果实在不行，我会退学。” 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与她擦身而过。 大年三十，其他家都亮着温馨的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周泽烨却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晃悠着来到树里巷28号，从兜里摸出钥匙打开大门，还是那样熟悉的陈设。 他默默走向那架鼓，轻轻拂去那上面的一层灰，然后开始打鼓。 他的身体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一碰到鼓就开始兴奋，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其中。 很久之后，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一道声音响起。 “烨哥？” 周泽烨抬眼一看，凌宇真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他有些纳闷地问道：“几个意思？大过年的你跑这儿来干嘛？” 凌宇真无奈笑笑，“你不也是吗？” 他晃晃手里的袋子，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从里面拿出两罐啤酒道：“喝点？” 周泽烨迈着长腿走过来，屈腿坐下，“你怎么也这么惨？” “那能咋的？” 凌宇真撇撇嘴，“被嫌弃了呗。” 他说得云淡风轻，周泽烨却是懂了。 他捞过那瓶酒和他碰碰，也不问什么，两人只顾喝酒。 凌宇真今早一回家就被凌皓叫进了书房里，阴沉着脸问他关于出道的事。 他其实没想到这个消息这么快就能到凌皓这里，毕竟他平常忙着工作，根本不会有精力关注这些。 凌皓当初答应他继续搞乐队，肯定没想到希德能真的做出什么名堂，完全只是一种权宜之计。 两父子互相试探着对方，好像都选取了一种刚好能保持自己底线又不至于伤害到对方的方式。 只是，凌皓输了。 关于希德的事他毫不知情，如果不是有合作对象在跟他闲聊时提起由于自家女儿喜欢上一个新出道的乐队，宠女如命的他竟打上了找他们进行商务合作的念头，凌皓一时好奇打听了起来，他恐怕不会发现这个事实。 “你忘了答应过我的事了？” 凌皓坐在书桌前，揉着自己的眉心，甚至没抬头看凌宇真一眼。 凌宇真扯了扯嘴角道：“爸，公司有二叔和泽哥帮您，这么些年从没出过岔子，再说您还这么年轻，有您坐镇，公司能有什么问题？我不会管理公司，就算勉强自己去做，也只会浪费您的心血。” 他坐在凌皓对面的椅子上，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出他的看法，“我完全明白您的想法，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对您唯命是从。抱歉，当初答应您确实只是我的权宜之计，我不会接管公司的。” 凌皓低着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恍惚。 一阵剧烈的疼痛自心间蔓延开来，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胸口，开始剧烈地喘气。 凌宇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一把扶住他的肩膀道：“爸，您怎么了？还好吗？” 凌皓的瞳孔猛然收缩，一下子从办公椅上跌下，痛苦地皱着眉头，全身都僵硬起来。 吴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破门而入的一瞬间看到这画面也是一惊，急忙将凌宇真挤开，喂他吃下药的同时呼叫屋外的佣人一起准备将凌皓紧急送医。 凌宇真怔怔地愣在原地，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凌皓一手抓住老吴的胳膊，痛苦地摇摇头道：“没什么问题，别大惊小怪……” 才短短一瞬间，他的额角就已经全是冷汗，但眼神依旧凌厉。 老吴感觉到他的手掌正牢牢扣住自己，指节由于过度用力已经有些泛白，担忧地看他一眼，最终只能妥协地对冲进来的几个人说道：“没事了，去忙自己的。” 凌皓撑着老吴缓缓站了起来，视线在凌宇真身上停留片刻，然后挪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凌宇真慌忙蹲到他身边，问道：“爸，您感觉怎么样？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 凌皓的面色已恢复如常，淡淡答道：“没什么大碍，老毛病而已，最近太累了。” “爸……” 凌宇真还想说什么，凌皓却是疲惫地闭上眼，对他挥挥手。 老吴安慰般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宇真，让先生休息会。” “那……您好好休息。” 凌宇真深深地看凌皓一眼，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有些凌乱地搭在额边，身上的衣服也起了褶皱，刚刚坐在那里时不觉得，现在整个人半靠在沙发上，他才发现，凌皓好像瘦了很多。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凌皓的身体有什么老毛病。是心绞痛吗？刚刚那样的情况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所以……他早就有这样的症状了吗？ 凌宇真觉得心里有如一团乱麻，再也说不出什么话，缓缓走了出去。 凌皓没有再露过面。 凌家的年夜饭有很多人一起吃，照例是把长期照顾家里的佣人以及他们的家人一起邀请来热热闹闹地团年。 老吴跟凌宇真说了关于凌皓身体的事，这些年他在家都有好好照看，出门在外也有医生随行，让他不必过分担心。 凌皓一直在房间里安静地休息，连饭都是老吴送进去的。 凌宇真很想进去看一看他，但走到门口又觉得，或许他不想看见自己…… 刚刚因为自己的那一番话直接把他气得发了病，现在，他不敢再刺激他。 看着一大家子人在家里开开心心地过除夕，他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失魂落魄地出了门。 他去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树里巷。 基地的灯光亮着，他疑惑地推开门，正好撞见周泽烨。 大年三十，同病相怜的两人在冷冷清清的基地里喝酒，说不清的落寞。 第239章 初心 大年初一，归洛跟着林轶正去参加了他家的家宴。 今年他的外公外婆也来了华江，叶樱和叶梨忙前忙后，又是安排出去观赏景点又是吃饭的，很自然的也把归洛算在了里面。 这是她第一次见两个老人，虽然有点紧张但好歹也表现得体，完美融入。 韩睿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归洛和林轶正出双入对，他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要被各种讨伐和嫌弃，被怼得只想撞墙。 幸运的是，叶梨似乎对他出道的事很上心，一有空就翻翻杂志，追追视频，俨然一个小粉丝。 官方账号是纪拓在管理，这两天也没闲着，时不时放点提前录好的物料，每一条都能受到大家的追捧。 至一文化指派给他们的宣传是个年轻小伙子，二十几岁的年纪，名叫宁思源，现在所有的宣传文案、视频照片都是由他来处理，为纪拓分担了不少工作。 宁思源只比夏染早去公司一年，但各方面能力都很突出，这次去跟希德也是他主动请缨的结果。 至一和幻梦签了五年约，这期间的宣传都由至一主导，而宁思源显然是看中了这份经验。 韩睿安静地待在一边，本来是想装死的，结果宁思源发个信息过来让他自拍一张照片发给他，等会要发微博。 这属于是硬性任务，韩睿只能坐起来咔咔一顿拍，他也懒得检查，一股脑地发过去，让他自行选择。 归洛看他一脸被迫营业的样子，走过去坏心眼地打趣道：“睿哥，忙着营业呢？” 韩睿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怎的？拿我寻开心呢？” 他这段时间已经被各种拍摄弄得人都麻了，感觉面对镜头已经是习以为常，以前从不自拍的他现在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哪敢呐睿哥？干嘛把我说得这么坏？” 归洛一脸无辜，但眼里狡黠的笑意完全藏不住。 韩睿弱弱地吐槽道：“当初我刚见你的时候多乖的一个小姑娘，跟着我这阴险的小表弟都学坏了……” “睿哥，我满19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轶正一句话差点噎死。 他比林轶正大了快三岁，这是变着法挖苦他这么老了还没对象呢…… “小睿，这姑娘看上去真不错，你要不追着试试？” 叶梨一边拿着手机看一边点头，还对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韩睿满头黑线，寻思他亲爱的妈妈总不至于给她安排相亲…… 他好奇地走过去一看，人直接傻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樱就凑个脑袋过来，一边打量着手机上的画面一边赞同道：“嗯……是挺不错的。多好看的小姑娘啊！小睿你要先下手为强，要不很容易被人抢走的……” 叶家两姐妹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归洛和林轶正的兴趣，两人也不嫌事大地跑过来围观。 暂停的视频画面中心是陆嘉树，但背景的角落里刚好拍到韩睿对着一个小姑娘笑得灿烂。 这看起来是什么拍摄的幕后花絮，应该是官方账号发出来的。 归洛还挺佩服她俩的，这种细节都能观察到……这压根看不到那个小姑娘的脸啊…… 叶梨拍拍韩睿的胳膊，“你看看我是不是一下就抓住了重点？这谁啊？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要不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呢？” 韩睿瞥她一眼，顺势往她旁边一坐，淡淡应道：“我怕人家嫌我年龄小。” “啊？” 叶梨一脸懵逼，没想到他还真有这个意思，本来她只是随口一说，这下却是来劲了，追问道：“啥意思？她比你大啊？那也不要紧啊！我还不是比你爸大，这不挺好的吗？你要真喜欢就别想那么多……” 韩睿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地说道：“我还怕她儿子不同意……” 叶梨：“……” 什么玩意？玩这么刺激的吗？都有儿子了？ 她觉得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自己这母胎单身的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虽然情况是复杂了点，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叶梨咬咬牙，安慰道：“这种事你不能急，慢慢来……” 韩睿都惊了，没想到叶梨女士为了他能找个女朋友这么拼，弄得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演了，于是坦白道：“行了不跟你贫了。婧姐比你小不了几岁，儿子跟我差不多大，你总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叶梨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捉弄了，差点没气死，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 “你给我滚！” 她破口大骂，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就差上手了。 韩裕林见她气得不轻，连忙跑过来哄她，还十分嫌弃地骂道：“你就知道气你妈！她天天念叨你这事不也是关心你么？你不领情就算了还玩这出？皮痒了是不是？” 韩睿很委屈，心道那她看见个女的就乱点鸳鸯谱的行为难道就没问题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乖乖道歉了事。 这还不算完，林轶正在旁边早就看穿了他的行为，冷眼旁观了半天，这会儿却是突然开口说道：“我看幻梦的意思，好像不打算把你们做成传统乐队，更偏向于偶像，或者说想让乐队偶像化。” 这一点韩睿和其他三人都是隐约有点感觉的，毕竟他们的这一套运营模式跟大多数乐队确实不太一样。 可以说这条路以前是没人走过的，幻梦在进行一种很新的尝试，而不可否认的是，目前来看，这样的尝试算是获得了最初的成功。 如厉渊当初所说，他要做的是用尽一切方法捧红他们，即便没有现在的结果，他也会继续尝试别的路。 对此希德的四人都保持着空前一致的态度，他们需要全力配合幻梦的一切安排，这是其他大公司给予不了的待遇，他们没有挑剔的资格。 “嗯，你说得对。” 韩睿点点头，表情恢复了严肃，“曾经段钧建议过我们转行偶像，那时的我对那样的想法嗤之以鼻。然而现在我明白了，只要没丢掉自己的初心，做什么都是一样的。乐队也好，偶像也罢，只要还是''希德''，我们就能一直走下去。或许，哪一天我们自己就能成为一种分类呢。” 关于这件事，韩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还是习惯于在脑子里描摹关于整个希德的未来，是希德最靠得住的队长。 林轶正唇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却是话锋一转，“要偶像化，这找女朋友的事，恐怕就……” 他意有所指，视线直往叶梨身上瞟。 韩睿人都懵了，合着他搁这儿等着自己呢？ 果不其然叶梨一听这话就有点坐不住了，“不是，总不至于还给你们搞个什么恋爱禁令？这不能？要真这样那你还是趁早退出！” 归洛在心里暗暗佩服，她把饭圈这一套弄得还挺明白…… 视线望向林轶正，连她也不禁想摇头，这人实在是太欠打了…… 韩睿现在只想扇自己，自己真情实感个毛啊？他这表弟是存心想把他搞死是？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溜了，要像个大冤种似的留在这儿被审判？ “哎哟妈，你想什么呢？又不是真的偶像，我们定位还是乐队，你就别瞎想了！” 他两句话把这事糊弄了过去，生怕叶梨继续上纲上线。 好在这时候也快到了吃饭的点了，韩睿灵机一动跑到外公外婆面前去装了回乖外孙，领着两人下楼开车，这才让其他人转移了注意力。 他这下学乖了，在饭桌上只顾闷头吃饭，一听到有人念叨他就点头称是，再也不多说一句话，生生掐断了自己引火烧身的可能性。 叶樱看准时机敲敲林轶正的椅子，神神秘秘地拉近和他的距离，小声问道：“上次我说帮你和洛洛找房子的事，你干嘛拒绝我？这两天我有个朋友说要出租安舟的房子，我看了一下，她那地方离你们学校挺近，环境什么的也不错，又是熟人，各方面都挺合适的。要不你……” “租。” 她话音未落林轶正就打断了她，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夹菜动作一边很干脆地回应道。 哼，死傲娇。 叶樱心里暗骂，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我这就是想帮你呢上次居然还拒绝我，鬼知道你怎么想的。 “行。那我可跟她说了啊！” 叶樱会意点头，刚抬眼就撞上归洛的视线。 她朝归洛笑笑，又瞥了眼她桌上的碗，已经被林轶正堆满了。 “洛洛，多吃点哦～” 叶樱心情舒畅，朝她眨眨眼。 恐怕她根本不会想到上次的拒绝短信其实是出自归洛之手，如果知道这个事实，她可能会疯狂嘲笑铁哥居然连自己的小女朋友都搞不定…… 归洛根本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林轶正同学已经为套路她跟自己同居做好了准备。 吃完晚饭，韩睿就要准备回安舟去了。新一年的工作即将开始。 他开着车依次接上了其他三人，在年味正当浓郁的大年初一晚上奔向他们的下一站。 几个人打开车窗任冷风吹进车内，广播里播放着他们的歌，窗外随处可见烟花四散，喧闹的人群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这样的画面仿佛让过年的感受更加深刻。 第240章 敬畏 新年伊始，希德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首版专辑售罄，他们得加紧拍摄v推出再版。 之前幻梦考虑过提前拍摄v的问题，但通过一系列评估还是决定等cd发售过后再将此事提上日程。 希德的音乐本身就具有极强的故事性，现在市场反响良好也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可以在充足的预算下请到更知名的导演和演员，也算是一种安慰。 如果说之前提到拍摄v这件事，希德几人虽说没有经验，但好歹也了解个大概，在潜意识里会将自己归为幕后策划的角色，提出个概念之后再由专业人士实现，包括周泽烨。 他本身算得上是个摄影爱好者，对于画面呈现有些自己的想法，如果说希德迟迟不能签约公司出道，他有想过自己出唱片，包括拍摄v进行推广。 目前来看这问题是不劳他费心了，之前的预想几乎全被推翻，所有的预算和配置都升级了，包括成员出镜这件事。 或许是通过网络上的反馈，更让幻梦认识到了成员们那几张脸在市场上的价值，现在的v策划几乎都是想着要把成员往幕前推。 当纪拓把这个消息告诉几人时，他们都是一脸懵逼的。 做乐队就做乐队，现在还特么的要做演员…… 内心虽然很怨念，但很明显这事是势在必行，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利。 专辑共有10首歌，v要拍摄5支，最近天天都是各种碰头会，弄得几个人头都大了。 幻梦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毕竟这对于它旗下的那些十八线小演员完全就是一块香饽饽，光是决定人选就是各种暗潮汹涌。 所以当机会给到了一个签约才几个月的电影学院新人时，很多人都有些诧异。 专辑里只有“only love”这一首情歌，她就是为拍这支v选出来的。 这名新人名叫景诗晗，跟希德的几人一样是刚进大学的学生，学的是表演，入学第一天就被幻梦的星探看上并留下联系方式，一番运作之后顺利签约。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还没正式出道，目前还处于准备阶段，大多时候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在学校上课。 幻梦在影视方面能接触到的资源并不能算顶级的，即使有大项目，也不可能给没有任何经验的她。 然而配合希德通过拍摄v出现在大众面前是一种很好的蹭热度方式，也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公司高层对她寄予厚望。 “only love”的主旨就是热烈的爱，女主角跟四名成员都会有独立的故事线，v是对整首歌进行适度想象和扩充后衍生出来的，整体感觉更像是微电影。 陆嘉树当初写这首歌本就是特地为何书羽写的，很多时候是依靠零碎的画面和灵感，能表现出来的东西很有限，但当他听了导演的构想后觉得还挺不可思议的。 这样看来，从cd里听这首歌，或是live表演，跟观赏v时产生的感受应该是完全不同的，而这些东西希德的几人以前从未亲身感受过。 这次开会景诗晗也在，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会议，也是第一次和几人见面，整个人都有些紧绷。 会议结束后，趁着他们人还没走，她专门过来跟几人打了个招呼。 “几位哥哥好～我是景诗晗。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之后的拍摄也请多多关照我哦～我才进公司不久，真的什么都不懂，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多包涵～” 不得不说，幻梦的星探眼光非常好，景诗晗站在那就是种初恋白月光的感觉，虽然不是什么明艳大美女但胜在亲和力十足，让人一看就很舒服。 “你客气了。拍v这事我们也是头一回，算起来你应该比我们专业，互相包涵。” 陆嘉树朝她点点头，对她露出个笑容。 “嗯。谢谢树哥。” 景诗晗本来是有点紧张的，以为搞乐队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高冷，没想到他意外地好说话。 “你别太紧张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跟我们沟通。” 韩睿在一边补充道，心想按照导演的想法女主角可比他们几个还重要，人家才入行还是得好生照顾着，让她发挥出正常水平才是正事。 “对，都是一个公司的，别这么见外。我们很好说话的。” 凌宇真习惯性地露出两个酒窝，成功地让景诗晗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朝几人露出个灿烂的笑脸，“真是太好了！你们人都好温柔哦～我本来以为你们会很高冷呢……我给你们带了点见面礼，都是日常用得到的小东西，请一定赏脸收下哦～” 说罢她从旁边的助理手中接过几个袋子递给他们，每个人还都不太一样，一看就是做过功课的。 纪拓在一边幽幽吐槽道：“诗晗，我还在这杵着呢。你真就不准备也送我一份？” 景诗晗朝他眨眨眼道：“拓哥，你的当然有了……就是我还没收到货，过几天再给你！” “真有啊？我就随口一说……” 纪拓犯起嘀咕，寻思自己就只是想打趣她，这么一来还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怎么像自己欺负新人啊…… “哎呀你别放在心上！都是些小玩意，你们都能用上最好了！” 景诗晗朝几人摆摆手，颇有种不拘小节的意思，见他们没拒绝，特别开心地转身拉着助理一瞬间就没了影。 “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空气中飘来一句话，几个人觉得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 这位小妹妹，也是位豪爽的主…… 她送给几人的都是旅途常用小物，明显是考虑到他们经常在全国各地奔波而特意选的，看上去颇为贴心。 纪拓的礼物很快也到了他手上，跟其他人差不多的风格，倒是让他对这位真诚的新人有点刮目相看了。 接下来的拍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景诗晗是典型的天赋型人才，理解力超群，即使是不同背景和人设的四个角色，在短时间内转变身份跟四名成员拍摄对手戏，她也能做到彻底的分离和转换，给了导演很大的惊喜。 她的拍摄用时最长，跟四名成员的同框部分是分别拍摄的。他们虽然在之前开会时对整体完成效果有了个大概的印象，但在成品完成后的试看会上，几人还是觉得很震惊。 完全不同的四种状态，每一种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可以看得出是对整首歌做了深层次的剖析，又在此基础上完全理解了导演创造的独有世界观，然后将这些以一种十分自然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演员原来是这样的吗…… 几人在心里对这个职业似乎升起了一种敬畏感，而他们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涉足这片领域，并且会从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身上获益匪浅。 他们不会知道，景诗晗在这之前对他们做过多少研究，又听了多少他们的歌。 她明白这是对她的一种考验，她想尽全力去完成。 所以，当她试着从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去挖掘希德背后那些过往，以及试着去理解他们的精神世界之时，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那种蓬勃而鲜活的力量吸引了。 此时此刻的她才感受到一点庆幸，而这种庆幸比当初幻梦的星探找到她时更为强烈。 “only love”作为第一波的主打歌，本就因为上过卫视跨年而具有优势，加上初版专辑快速售罄加剧了粉丝对再版专辑的期待，这支v在公开之后瞬间就火了起来，连带着“景诗晗”这个名字也成为了网络上的热点。 一时之间，希德和景诗晗都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星，而他们背后的幻梦娱乐也吃到了最大的红利。 景诗晗迅速官宣出道，影剧资源上了一个台阶，已经有好些角色找上了她。 希德加紧举办各种签售会，粉丝见面会，强势登上各大榜单，粉丝数量直线上涨。 尽管现在还有点早，但幻梦已经在着手准备他们下半年的巡演事宜了。 相比之下，归洛的大学生活就平静得多，依旧繁忙的课程加上林轶正给项目组成员布置的任务，已经她忙得喘不过气来。 林轶正要去参加竞赛的消息已经告知给了他们，楚寒和饶毅天天哭爹喊娘，却是没想过要拒绝这回事。 以往参加这种竞赛都是由老师来主导，人选什么的自然也是他们来定。 他和司禹昊尽管拥有不俗的实力，但刘耀东在考虑这个事的时候依旧只把他们当成替补，他有其他更有经验的人，没必要用两个大一新生。 但好在他跟刘耀东提这事的时候没遭到拒绝，今年由于规则的变化，学校决定多组建1支队伍，他和司禹昊的存在让刘耀东产生了让他们试一试的想法——毕竟只是作为预备队，并不会影响整体发挥。 出于这个理由，刘耀东把这事几乎全交给了林轶正来主导，自己则是把精力放在了高年级学生组成的一队，在林轶正这边只挂了个指导教师的名。 事实上林轶正只是想通过这次竞赛培养团队默契，如果能取得什么成果当然很好，如果不能，他也觉得无所谓。 或许是大家都对这次竞赛没什么太大的胜负心，心态反而轻松了很多，几个人在日常学习之余还时常约着一起打游戏，当然是本着研究“索亚之森”的目的。 楚寒和饶毅觉得自己现在玩游戏完全都不像以前那样快乐了，经常会产生“这地方做得不太好，要如何如何改进”之类的想法，完全变成了创作者思维。 司禹昊虽然总是不苟言笑，但很明显已经可以做到毫无芥蒂地跟他们相处，现在时不时还能说两句玩笑话，跟上学期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每当这时候，归洛总会感叹林轶正身上那种令人惊叹的影响力。跟他在一起，好像每个人都能被发掘出更好的一面。 第241章 不甘心 叶樱很快就把租房子的事办妥了，林轶正去看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两居室，装修得很不错，客厅跟书房是连通的，放了一张超大的办公桌，很合他的心意。 竞赛的日子越来越近，林轶正和司禹昊已经开始研究竞赛技巧一类的东西，其他三人忙着自学新知识，倒也算分工明确。 通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大家基本都对自己和队友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模拟刷题的过程也让大家配合得越来越好。 有时候几个人要在一起长期练习，可能还会熬通宵，在学校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方便，于是林轶正很自然地将几人领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工作地。 归洛一开始并没多想，只以为他是为了方便大家聚在一起敲代码和讨论问题，偶尔还能一起玩玩游戏，还在内心感叹他煞费苦心。 一日，归洛跟林轶正约好了要去图书馆看书写作业，正准备出门之时，只听慕瑶一声惊呼，“卧槽——” 她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问道：“怎么了？” 慕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这帅哥！怎么这么眼熟？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见过？” 归洛看向电脑屏幕，画面上是凌宇真和一个女生牵着手的画面。 这画面她熟，出自“only love”的v。 她突然想起来，好像希德出道的事没跟她提过。 “额……你确实见过……” 归洛小心翼翼地瞥她一眼，“他来过学校啊，上次和经管学院篮球赛那天。说来看比赛，你们还跟他碰过面呢。” 慕瑶捏着下巴想了半天，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天他说他叫……” “凌宇真。” 归洛弱弱地答道。 “对！” 慕瑶终于记起来了，然后感慨道：“我就说这么眼熟呢……谁能想到我见过一面的帅哥出道了呢！他们现在好像超级火……” 她有点兴奋地看向归洛，“洛洛～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认识的人是大明星诶～” 归洛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道如果林轶正不退出的话出道的就是他，那你应该更兴奋…… 两人话还没说完，温夕然就从阳台上走了回来，见归洛准备要出门，问道：“洛洛，你要出去吗？我跟你一起下楼～” 她理了下头发，背了个帆布包就跟归洛一起走了出去。 “夕然，你去哪里？图书馆吗？” 归洛边走边问道。 “没有……” 温夕然脸上浮现一抹绯红，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个……司禹昊约我出去。” 她今天的打扮跟平常有点不一样，穿了条蕾丝小裙子，化了点淡淡的妆，看上去依旧温婉，但多了些娇俏可爱。 “哦～” 归洛故意捏捏她的胳膊，“原来是去约会啊～怪不得打扮得这么漂亮呢～” “哎呀你别打趣我啦～” 温夕然害羞地捂住脸，“不是约会……就只是一起出去……” 归洛见她不好意思的样子，笑笑不再捉弄她。 两人一同来到宿舍楼下，却见林轶正和司禹昊一同杵在楼下。 归洛朝着林轶正跑去，习惯性地去牵他的手，“走。” 林轶正朝她扬扬下巴，“跟他们一起。” “嗯？” 归洛一脸懵逼，回头看了眼司禹昊和温夕然，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老司今儿过生日。等会老楚和老饶也来。” 林轶正说得自然，归洛却是琢磨起司禹昊的动机来。 这段时间她跟司禹昊也算是熟了起来，但他喜怒不形于色，跟他当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对待温夕然的态度有些不干脆，让她有些不理解。 “哦。” 归洛一边走一边思索这件事，“你觉得他对夕然是真的么？” 林轶正趁机敲敲她的脑袋，笑道：“怎么？还热衷于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了？” “就……因为夕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啊。我之前还让她去问问他呢，可是后来他们两人好像都接受这种现状了。夕然面对他，其实挺自卑的……” 归洛有些黯然地垂下头，不禁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在面对林轶正那些特殊对待之时，也会有种害怕的感觉，如果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偏爱让她有了自信，她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林轶正捏捏她的手心，然后跟她十指相扣，“给他点时间。” 司禹昊在顾虑什么，林轶正完全明白。 他不想自以为是地去对他说什么“别想太多，大胆点”之类的话语，他不想这么不负责任。 就像当初他跟自己的交心一样，在面对温夕然的问题上，如果他不能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他是没资格去拥有她的。 归洛轻轻点点头，在心里暗自祈祷那个期限能短一点。 司禹昊没有提前告诉温夕然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本来不准备过这个生日的。 但楚寒今天一大早就提起了这件事，说要帮他庆祝，让他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楚寒是从哪里得知这个信息的，但他好像没法拒绝这样的好意。 他们已经连续忙了好多天了，今天算是久违的放松，就连凶残的林轶正也因为这件事决定休息一天。 所以结果很自然就变成了四人约会。 他们去了趟游乐场，这让归洛也有了种久违的兴奋感。 这是她第一次和女生朋友来这种地方，整个人的状态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就算跟何书羽和夏染在一起，她也很少有机会展现这么放松和天真的一面。 林轶正看着小姑娘的笑脸，心道这是不是得感谢老司啊…… 他和司禹昊一边坐在椅子上喝饮料一边看两个小姑娘第二次去坐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上有很多小朋友，衬得两人都可爱了许多。 司禹昊望着那处，拿出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温夕然坐在木马上的侧颜，笑得温婉至极。 林轶正瞥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有的人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司禹昊默默地将手机收回兜里，对他露出个苦涩的笑容，“老林，我配么？” 林轶正冷笑一声，“我要说不配呢？” “那……我也许会不甘心到更想拥有她。” 司禹昊低下头，眼里黯淡得没有一丝光。 “别再招惹她了。你的不甘心只会让她更痛苦。” 林轶正淡淡道。 司禹昊没再说话。 “承认。你做不到。” 林轶正看向他，“你有没有想过，你以为的那点障碍，她也许根本没当一回事。”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计算机学院的大神，我林轶正的哥们，干什么都得是最牛逼的。谁他妈敢说你一句不是我第一个上去干他。” 他依旧是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狂的话，却让人没法拒绝。 司禹昊沉默了很久，最终才抬起头对他说道：“谢谢。” 不管什么时候，林轶正对兄弟都毫无保留。 司禹昊不知道他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因为有了他的存在，自己好像也可以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 两个小姑娘终于坐完了旋转木马，四个人也结束了游乐园之旅，找了个地方吃饭。 吃完饭后，林轶正把归洛带走了，留下司禹昊和温夕然单独相处。 两人去了司禹昊打工的那家书店，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了一下午的书。 时间差不多两人就准备赶去跟大部队汇合了，温夕然偷偷拿了本书去结账，等到出了店外才神神秘秘地拿出来递给他道：“送你的。” 司禹昊有些诧异，接过来一看—— 【时间不语】 “干嘛突然送我书？” 他伸手接过，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理由啦。这是我最近喜欢看的书，推荐给你。” 温夕然淡然一笑，发丝在风中轻轻飘扬。 少女的身影映在他的眼里，黑发白裙和脸上的浅笑，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他指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额前的一丝碎发，轻轻将其拨到耳后，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脸颊，让她浑身就像触电了一样酥麻。 温夕然一下子就红了脸，慌忙低下了头。 司禹昊也觉得脸有些发烫，轻声说道：“谢谢。” “嗯，不客气。”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走着，司禹昊转头看她依旧低着头，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吃晚饭的地点是楚寒和饶毅选的，两人或许是考虑到了司禹昊的经济状况，特地选了个既好吃又实惠的地方，准备大饱口福。 两人看到温夕然的时候还觉得有点诧异，得知是司禹昊叫她来的，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几人很快就点好了菜，楚寒给几个男生都倒了酒，又递给两个女生两瓶饮料，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儿老司过生日，咱们几个什么也不多说，祝他生日快乐就完了！以后继续给我们抱大腿！” 一抹震惊之色从温夕然眼里闪过，而后很快又被她掩盖过去。 所以……今天他是因为生日才约她出来的么？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有点愧疚，下来后凑到他耳边说道：“你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啊？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司禹昊笑笑，从包里掏出她送给他的那本书，在她面前晃晃，“这不就是了吗？” “这可不能算是礼物。生日礼物应该是更用心的啊……” 温夕然有些丧气地垂下头，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在书店会看到这本自己很喜欢的书，她当时其实并没怎么多想，只是想把它分享给司禹昊，却没想到…… 对面的楚寒和饶毅还在喝酒，林轶正和归洛已经吃好了，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司禹昊跟温夕然靠得很近，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被什么所触动，变得很柔软。 就如林轶正所说的，他不能那么自私地让她等他，等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配得上她时再去表明心意，他不能错过她。 “温夕然，你信我吗？” 第242章 惹人怜爱 他看着她，自己都没发现在这句话出口的同时他竟紧张得有些身体发抖。 温夕然一脸愕然地抬头看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尽量保持着那副淡然的神情，微微捏了捏放在身侧的拳头。 “如果你愿意信我，那就请跟我走。” 他的眼里是少有的坚定，温夕然是他第一次强烈地想要拥有的人，他愿意付出一切努力去创造一个配得上她的未来。 温夕然怔怔地看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司禹昊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而这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等待着一个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结果，他已迈出了那一步，再也无法回头。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迈出了这一步，她只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一定舍弃了什么，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她走来，这足以证明她在他心中是多么重要。 心中有种情绪在涌动，温夕然突然垂下双眸，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滴泪一下子就将司禹昊的心刺痛了，他无法想象温夕然在自己举棋不定的那段时间里是否也像这样落过泪。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明明已经无可救药地被她所吸引，却像个懦夫一样不敢承担任何责任。 就如林轶正所说，如果他真的觉得自己不配，为什么不干脆地离开？为什么要去招惹她？ 他明明是贪恋着她的那一丝偏爱，却因为那一点可笑的自尊而不敢下定决心。 如果……他的那一点自尊只能成为伤害她的工具，那他宁愿把它全部舍弃，即使卑微到尘埃里也要将她紧紧抓住。 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将她的泪痕一点点拭去，眼里全是心疼，“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温夕然再次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他的瞳孔是浅棕色的，好像跟他的人一样都带了些淡然的味道，此刻那里蕴含的深情却只让她觉得心疼。 她雪白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强忍着眼泪对他露出个笑脸道：“以后让我陪你。” 司禹昊再也无法顾及其他，捉住她的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对面的几人早就识趣地消失了身影，留下一双互通心意的年轻人。 温夕然和司禹昊在一起了，整个人都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之中，尽管因为司禹昊的忙碌两人并没有太多时间在一起，她也甘之如饴。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5月，竞赛要开始了。 赛前林轶正和司禹昊对其他三人进行了一些训练，主要目的是帮助他们巩固基础，做好比赛的前期工作，同时也为突发状况做准备。 事实上他和司禹昊在这件事上承担的东西比他们多得多，但两人在这方面本就比其他人更有天赋，又早就进度超前学了些必备课程，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名大一学生应有的能力。 两人现在考虑的更多是如何优化，如何用更高的效率解决问题。 归洛总觉得这两人挺像的，连写出的代码都一样的简洁漂亮，再看看自己写的那一长串，总会感叹大神的脑回路与众不同。 她也不着急，只是乐此不疲地将两人的成果复制下来一遍遍地琢磨，久而久之竟觉得自己的思维也受到了影响，看两人的代码也不觉得难以理解了，以飞快的速度成长着。 楚寒和饶毅虽然天天在嘴上说着抱两个大神大腿但还没这么不要脸，经过一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好歹也跟上了两人的节奏，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了。 刘耀东几乎没怎么关照过他们，只象征性地问了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林轶正礼貌回答：没有。 事实上他们遇到的问题不少，但几乎都是靠林轶正和司禹昊自己解决。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两人冷静下来后进行比对和剖析之后，都能解决个大概，只是有时候会耗时一些。 省赛就安排在本校，几个人甚至不需要特别赶去哪里，只在比赛头一天去报了个道。 比赛前一周五个人经常在一起刷题，有时会持续很长时间，熬了好几个通宵，所以这天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 林轶正大发慈悲地给几人放了个假，让他们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比赛。 归洛边走边打了个哈欠，然后看向林轶正，眼下的乌青已经完全挡不住，脸色也不太好，不禁有些心疼他。 就连她也觉得睡眠不足，更别说身为组长的他了。 通常在其他人补觉或是休息时，他还没法休息，要总结大家的问题，思考应对措施，然后在之后给大家进行讲解。 “辛苦你了。回去睡会儿。等会儿叫你吃晚饭。” 她把他的手拽过来，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柔柔地说道。 “嗯。” 林轶正把她搂进怀里，先把她送到宿舍门口，走之前还偷偷亲了她一下。 即使现在两人的相处已经很自然了，归洛还是不免有些害羞，脸也有些发烫，抬眼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林轶正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看她一眼，对她露出个笑容。 她连忙朝他挥挥手，然后转身跑了进去。 林轶正脸上的笑在看见她离开后瞬间消失，眉头微微蹙起，不动声色地用手背擦擦额角的冷汗。 归洛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等她醒来时外面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拿过枕头旁边的手机看了眼，已经七点多了。 睡过头了…… 她本来是定了闹钟，不知道为什么没响。 她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扫了眼寝室，慕瑶正坐在床上戴着耳机追剧，见她醒了，对她说道：“我见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刚刚闹钟响了就帮你关了。这会儿睡醒了？” 归洛朝她笑笑，“嗯。感觉终于睡饱了。谢谢你哦。” 她迫不及待地给林轶正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她下床匆忙洗漱一番，随意扎了下头发，拽着自己的包就出门了。 边走边继续给林轶正打电话，还是没接。 归洛还觉得纳闷，他不至于睡到现在还没起来？ 她循着记忆来到林轶正宿舍门口，又打了一次，依旧无人接听。 她有点无奈，只能拨通了楚寒的电话。 “喂。归洛？” 楚寒接电话倒是很快。 “喂。楚寒，林轶正在宿舍吗？怎么不接电话？” 归洛有点着急地问道。 “啊？老林没回来过啊？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楚寒有些纳闷，明明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俩在一起啊？啥情况？ “他……他不是说要回去睡一会儿吗？不在宿舍？” 归洛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慌了。 “你先别急……可能是在我们工作的地方呢？或许是睡着了。你过去看看？” 楚寒其实并不怎么着急，林轶正有时候喜欢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想事情，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去，多半都是在那里。 “好。我过去一趟。” 归洛匆匆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地往目的地赶。 以往林轶正从没住在校外过，最多只是短暂地眯一会儿，那个地方只是用来给他们工作用的，每次结束后他都会跟他们一起回学校。 归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慌，她只知道上一次她没打通他的电话，他出车祸了。这一次，她不知道他怎么了。 几乎是跑着来到门口，她按响门铃，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 她有点怕了，开始不停地按门铃。 几分钟之后，门终于开了。 她一把推开门，一个跨步闪身进入。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吓死我了……” 担忧的话语脱口而出，她甚至还没看清黑暗的房间里他的样子。 下一秒，林轶正宽大的身躯贴了上来，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他有些无力地依靠着她，呼吸有些急促，却故作轻松地调侃道：“这么担心我啊？一会儿看不见我就跑来投怀送抱？” 他只穿了件很薄的t恤，整个身体却热得不行，就连呼吸也带着点燥。 归洛一下子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从他怀里挣脱，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烫！ “你发烧了？” 归洛扒拉着他把他拽到沙发上躺下，又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他身上，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买点药……” 她作势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你别走……我吃过药了。没什么大事，已经睡了一觉，好多了。” 林轶正看着她，有些抱歉地说道：“让你担心了。” 他说这话归洛是相信的，林轶正从来就很会照顾自己，他不可能连这种事都做不好。 她稍微放下了心，为他掖了掖被角，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你还没退烧，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回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寻思随便用什么给他做点饭。 她先去接了盆冷水，找了块毛巾给他冷敷，然后就钻进了厨房里。 林轶正依旧觉得有点晕，在昏昏沉沉中闭上了眼睛。 归洛给他煮好了粥，又守着他给他不停地冷敷，再去试体温时觉得好像退了一些。 她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他，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是微微蹙起，不知道是不是还很难受。 她好像很少见到他这样脆弱的一面，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强大的，强到可以照顾到所有人。 时间一久，可能大家都会忘记，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脆弱和无助，也会有这么惹人怜爱的一面。 她把自己的脑袋拄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小手抚上他的脸颊，为他轻轻抚平蹙着的眉，然后在他的眼尾处摩挲，带着无限的温柔。 “吃饭啦～” 小姑娘有点调皮地凑到他耳边叫他，却没料到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唇角邪肆地勾起，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想吃你。” 第243章 以后这样叫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归洛已经被他扣住后脑勺吻了上去。 他的大手下滑至她的腰间，双臂顺势揽上她的腰肢，坐起身子的同时托着她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 动作之间他完全没从她唇上撤离，反而更加贪婪地吮吸着她柔软的唇瓣，让她的惊呼还没出口就被他吞了回去。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的呼吸间逐渐升温，归洛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两腿攀上他的腰，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软软地瘫在他身上。 她觉得自己有点晕，脸烫得像要烧起来，却是情不自禁地迎合着他。 良久，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道：“现在发烧的好像是你哦。” 归洛觉得自己都快羞死了，在心里暗道这人是不是变态啊……明明刚刚体温那么高，吃了点药睡了一觉就退烧了？这是什么身体构造啊…… 她有点怨念地嘀咕道：“哼。有人是不发烧了，开始发骚了……” “哟。小嘴挺厉害的啊？” 林轶正轻笑一声，故意扣着她的腰将她跟自己贴得更紧了些，“那你感受下，骚不骚？” “你……” 很久都没感受过的触感强烈地刺激着某处，让归洛挣扎着想要逃跑，一双眼里全是羞怯，“你……你还没吃饭呢。明天要比赛，你得养好身体。” “谁让你这么秀色可餐呢。我还是比较想吃你。” 他是一点也不遮掩自己的欲望，更让归洛觉得心跳不止。 她小嘴一撅，故意撇开头，小声抱怨道：“你就不能等会儿嘛……”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微弱的落地灯，少女还乖乖坐在他的腿上，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的紧张，小脸连带着耳根都红得不像话，耳窝处的耳钉闪耀着光芒，身上的每一处都是他最爱的样子。 他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又亲亲她的脸蛋道：“好，等会儿。” 两人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好像让归洛有种回到友谊小区的感觉。 这个陌生的地方，一直都是用来给他们大家一起工作的，现在只剩他俩在这里吃饭，她还觉得有点奇怪。 “其实……租这个房子是不是有点浪费啊？你看我们也就有时候来练习练习，感觉好像都没物尽其用……” 归洛寻思这房子应该也不便宜，他们本身有宿舍住，也就是怕打扰其他人才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这么看来绝对是有点亏。 林轶正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也不亏。今天不就挺派得上用场么……” 归洛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拿着餐巾纸边擦嘴边抗议：“你脑子里能不能别光有那点玩意……” “什么玩意？我是说我生病了可以来这安静地休息会儿，你还能给我做饭吃，多好啊是不是？你想什么呢？” 林轶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显得她才是那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 归洛差点把后槽牙咬碎，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林轶正看上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甚至主动承担了洗碗的活。 归洛正生着闷气，也不理他，自让他洗去。 林轶正从厨房出来时看见小姑娘一言不发地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听见动静抬头看他一眼。 其实他还有点不舒服，虽然退了烧但身体还有点虚浮，这会儿看上去脸色又有点不太好了。 归洛顿时又有点心疼，觉得自己干嘛跟他置气，最后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林轶正悄悄坐过来，她挪挪屁股靠近他，整个人往他怀里蹭，脸埋进他胸膛里，闷闷地说道：“还难不难受？你说你干嘛逞强，留给我收拾就行……” 小姑娘是又担心他又不想示弱，这样子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直让他心痒痒。 他不禁在想，生病这事是不是挺好的啊？她什么都能依着自己。 那…… 林轶正薄唇轻抿，轻抚着她的后背，充满蛊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可以吗？” 他的声音就像是什么药一样，让她一下子就沦陷了。 她根本不敢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两人平常的亲亲抱抱是不少，但一旦尝过那种滋味后这些都显得像是隔靴搔痒，她的情欲早就被他撩起，这时她根本没法拒绝。 得到她的允许，他心里的那种渴望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 性\/感的低喘刺激着她的感官，滚烫的触感让她雪白的身体也染上一层红晕，整个人只能在他的掌控下任他摆布。 今天的林轶正一点也不像平常那样温柔，像是故意要暴露自己的本性，甚至不顾她忍不住出口的求饶声，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拥有她。 她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仿佛一头饿狼一般侵略性十足，只是迫不及待地让她一次次成为他的…… 但……她依旧不争气地发出一波又一波令人羞耻的声音…… …… “喜欢这样是不是？嗯？” 林轶正轻笑，话语里全是浪荡的调侃。 “嗯……不是……啊！” 归洛急着想否认，却在他坏心眼的动作中尖叫出声。 “不是么？你的身体可比这张小嘴诚实……” 林轶正勾唇，然后低头碾上她的唇瓣，眸子里的疯狂更盛。 …… 身体轻得像飘在云巅，他吻着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柒柒，之后跟我一起住。” 归洛的意识都有些涣散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嗯……嗯……”应声。 “这可是你说的。” 他发出一声轻笑，将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搂进自己怀里，吻着她的头发哄她睡觉。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离开她的身体，细致地帮她清理干净后，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放到早已铺好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 第二天林轶正还是按时醒来，烧已经退了，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看来已经好了。 小姑娘睡得香甜，但上午他们要赶去比赛场地，他虽然有些不忍心，却也只能揉揉小姑娘的脸蛋，轻声叫醒她。 “柒柒，起床了。” 归洛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他，这人正趴在床边看着她笑。 她有点恍惚，花了十几秒时间反应自己的处境，突然想起来，今天有比赛啊！ 她猛地坐了起来，捞起旁边的手机一看，幸好还早…… 低头看看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她瞬间就回忆起来昨晚的种种，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林轶正笑着捏捏她的脸蛋，“你要再不起来，就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 归洛磨磨唧唧地不肯起来，红着脸道：“那你先出去……” 林轶正挑挑眉，心道都这样了还需要避着我穿衣服吗…… 小姑娘实在是过分羞涩，他也不勉强，迈着步子走了出去，为她关好了门。 归洛在门关好的那一刹那才终于松了口气，观察了下四周，是租房里的主卧室，床单和被子都很新，一看就是才换的。房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一点也不像是几个月没住过的样子。 她在心里嘀咕，是不是又被他套路了啊……明明之前来的时候从没在这住过，两间卧室的床也都是空着的，怎么昨天床都是准备好的呢…… 那他干嘛非要在沙发上…… 想到这个，归洛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乱了起来，整个人都有点燥热。 抓起旁边的衣服胡乱地套上，将身上那些痕迹全部遮住，下床的时候觉得全身都疼得不行，扭扭捏捏地走出去，林轶正坐在沙发上拍拍身边的空地儿，“柒柒，过来。” 嗯？ 归洛有点诧异地看他一眼，他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旁，迎上他热烈的目光，有些纳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啊？”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就知道了哦。” 回忆起第一次去到友谊小区的那个家，林轶正第一眼就看见了客厅电视柜上的那张宝宝照片。 小时候的归洛白白胖胖的很可爱，让他忍不住弯起唇角。 他将照片拿在手里，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那个小宝宝的脸颊，然后翻到背面。 照片背面的角落里有一行小字：摄于柒柒周岁。 “柒柒”是她的小名，除了父母，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不同于“洛”这个字出自归瑾之手，“柒柒”这个名字是父母给她取的，她很小的时候他们会这样叫她，她只依稀有一点记忆。那段极为短暂的时间大概是她最受父母宠爱的时候了。后来她长大了，他们渐渐也不再叫了。 她从未想过这个名字有一天会从林轶正口中说出来，在她心里“柒柒”这个名字就好像是她最开始被爱的证明。 她抬眼望进林轶正深邃的双眸，突然觉得有点想哭。 “柒柒，以后这样叫你好不好？” 林轶正把她搂进怀里哄着，柔声问道。 “嗯。” 她轻轻应声，伸出双臂抱着他的腰。 “好啦。准备回宿舍了。等会儿还有比赛呢。” 林轶正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她站起来。 两人收拾了一番，临出门前，林轶正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地提醒道：“比赛结束过后，就收拾东西搬过来。 ” ？？？ 归洛回头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额……怎么突然说这个啊……” 归洛觉得有点心虚，暗道自己该不会是…… “柒柒自己答应的哦。想赖账啊？” 林轶正似乎早有预料，但一点也不慌。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可不能作数。” 小姑娘小嘴一撅，颇有点我不认账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感。 林轶正淡定地打开手机播放录音，虽然他的本意特别正经，但录音听着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归洛觉得自己都快炸开了，录音里自己羞耻的声音让她一下子就红了脸，羞得想去拿他的手机删掉。 林轶正当然不可能让她如愿了，把手机举得高高的怎么不让她碰。 “这是证据。我都保存下来了，你得说话算话。” 他拽着她的手出了门，得意地对她扬扬下巴。 归洛来了脾气，一扭头道：“哼，你就知道趁人之危！反正我不承认！这录音你爱留就留，自己听臊死你！” 她气鼓鼓地甩开他的手，飞快地走到前面去。 林轶正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道这怎么还翻车了啊…… 小姑娘现在越来越不好骗了……看来还得继续努力。 第244章 别对我这么冷淡 归洛一路上都不理林轶正，连到了宿舍楼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就上了楼。 林轶正确认她安全回去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小姑娘看上去是真生气了…… 看来病好得太快也不是好事，现在再靠装病来博取同情好像有点行不通…… 他加快脚步回了宿舍，一进门楚寒就冲他嗷嗷叫，“老林，昨天咋回事？你家小归洛找到你了么？” “嗯。” 林轶正心不在焉地应一声，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那你们……是不是……” 楚寒看着他笑得特别猥琐，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夜不归宿，而这在他们这种单身狗心里算得上是头等大事。 林轶正瞥他一眼，“怎的？羡慕啊？” 楚寒不动声色地撇开视线，跟旁边的饶毅交换个眼神，“那……不敢不敢……” 两人心领神会，直接就当他默认了，内心还有点小激动。 “老司，你可加把劲啊。” 楚寒话锋一转，直接把话题往司禹昊身上引，弄得司禹昊一愣。 但司禹昊已经不是以前的司禹昊了，哪能平白无故受他的欺负，淡淡答道：“用不着您操心，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 楚寒一阵无语，心想就连以前老老实实的司禹昊都沾染上了林轶正那一身臭毛病，这真是没天理了…… 他愤愤不平道：“哼！你俩就臭得瑟！小心哪天翻车！” 林轶正还想着怎么哄自己小女朋友的事，今天少见地没再继续怼他，麻利地去洗澡换衣服。 比赛有服装要求，几个人都穿了一身正装，白衬衫和西装裤衬得他们都帅了几个度。 林轶正的脸和身高摆在那，穿上正装简直就是犯规，再加上他平常鲜少穿这样正式的衣服，这会儿穿上后完美地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大长腿，更有种别样的味道。 他故意少扣了一颗扣子，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锁骨，更过分的是，他还戴上了耳钉——不是归洛送他那对，而是另一对相对低调的款式。 楚寒看他那样子，忍不住调侃道：“啧啧，老林，你想干啥啊？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去相亲。发什么骚啊？” 林轶正斜他一眼，“讨小女朋友欢心呢！孔雀开屏行不行？” 楚寒真是服了他了，咋的秀恩爱是？还考不考虑他们的死活了？ “行。你牛逼。” 他竖起个大拇指，默默地闭了嘴。 饶毅在一边无奈地摇摇头，心想你惹他干嘛……自讨苦吃么不是…… 几人收拾一番后准备出门，林轶正让他们先去指定地点，他过去接归洛。 归洛的情况没比他好多少，一回到宿舍就被慕瑶审问了一番。 慕瑶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问道：“洛洛，你老实交代，昨晚干嘛去了？” 归洛有点心虚，小声答道：“昨晚林轶正生病了，我去看他……” “然后就夜不归宿了？” 慕瑶揶揄道，“照顾他照顾到床上去了？” 不得不说慕瑶同学说话确实是毫无顾忌，一出口直接就让她红了脸。 “我……” 归洛低下头，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温夕然见她那样子，早就明白了什么，很好心地拉了拉她的胳膊道：“好啦，快去收拾一下，等会儿不是有比赛吗？” 归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飞快地跑进了浴室。 冉柠坐在床上，戴着耳机全程都没说一句话，但几人的对话却是一字不落地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不动声色地咬咬牙，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浑身上下都是各种痕迹，归洛洗澡的时候看着自己都觉得羞得不行，满脑子都是林轶正的那句“跟我一起住”，如果真的跟他同居，那以后是不是经常都会这样了…… 她觉得有点害怕，不是怕他疯狂的占有，而是怕自己沉迷于他带给自己的那种瘾，如果一次又一次地沾染上他的味道，以后会更想要啊…… 脑子有点乱乱的，她麻利地洗完出来换了身正装，白衬衫黑裙子，稍微盘了下头发，就算完成。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林轶正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条信息——“我来接你。” 她还没消气，气鼓鼓地关掉信息，背了个包出了门。 “加油哦～” 慕瑶和温夕然朝她挥挥手，笑着说道。 归洛下了楼，一出大门就看见了穿着正装的林轶正。 他只是慵懒地杵在那里，却吸引了很多过往行人的目光。 这也太帅了…… 她从没见过林轶正穿这样的衣服，白衬衫黑裤子的搭配虽然是个万能公式，但放在他身上实在是优越得过分了。 归洛越走越近，当看清他那要露不露的锁骨和黑色耳钉时，更觉自己呼吸一滞。 怎么这么骚…… 归洛不禁在内心感叹，如此正式又有禁\/欲感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不知怎么就带了点性\/感的味道，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半脱不脱的样子。 归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自己就开始想歪了……谁让他长这么好看啊？ 她自己根本没意识到，当她走到林轶正面前的时候小脸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 尽管她竭力想掩饰自己，但好像根本没用。 她很不满地说道：“骚死你算了！干嘛啊？又想勾引小姑娘是不是？谁让你打扮成这样了？” 林轶正挑挑眉，一本正经地答道：“勾引我家柒柒呢。怎么样？我的美人计管不管用？你说那对耳饰只给你看，我当然不会戴了。这个怎么样？好不好看？” “哼，你就知道强词夺理。” 小姑娘有点不开心地低下头，“你就是故意的！” 强词夺理的应该是自己……归洛虽然嘴硬，但很有自觉，毕竟正装是竞赛要求，他只是照章办事，而耳钉，他确实也没戴自己送他的那一对，根本挑不出错处。总不能怪他天生条件太优越…… 林轶正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捏捏她的脸蛋，“别生气了好不好？录音我都删了，要不你检查检查？” 他乖乖地把手机递给她，特别真诚地说道：“我不勉强你了好吗？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住，就还是住学校，但是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啊……” 他这话说得可怜巴巴的，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归洛听了反而觉得有点不忍心了。 “我也不是……” 她叹口气，把手机推回去，“我相信你，不用检查了。” 林轶正见她终于是松动了一点，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好了。咱们先去比赛。” 归洛不答他的话，却是没挣脱他的怀抱。 两人到比赛场地的时候楚寒和饶毅已经在这等了一会儿了，旁边还站着他们学院的一队。 一队也是5个人，都是大二和大三的学长。 在他们眼里，林轶正这个队完全是用来凑数的，特别是归洛的存在更让他们觉得无法理解，女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高考状元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个女人本末倒置！愚蠢！ 刘耀东对两队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一行人一同进入会场参加开幕式。 除了林轶正和司禹昊，归洛他们几乎没跟一队的人打过交道，但整个一队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屑和嘲讽的微妙氛围还是很精准地传递给了他们。 楚寒不禁压低声音靠近林轶正，“老林，几个意思？” 林轶正瞥了眼隔了一段距离走在他们前面的五人，淡淡道：“心比天高的几位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 这话的含义不言而喻，楚寒听了却是不自觉冷笑一声。 这样啊……仗着自己有点资历就看不起人，他最讨厌的那类人。 林轶正和司禹昊在刘耀东手下做项目的时候，那些人倒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些什么，但暗地里破事却没少干。 林轶正对他们的那些手段很不屑，仿佛比高中生还幼稚。 他是不想跟他们计较，觉得反正还能多学点东西，所以不管他们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都全部接受，然后完美地解决。 但他不能忍受他们动司禹昊。 自他发现他们曾当面羞辱过司禹昊时，他决定跟他们玩玩。 所以，很多刘耀东以为是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其实都出自林轶正和司禹昊之手，他们或许是觉得大一新生好欺负，而两人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于是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但林轶正怎么可能吃这种哑巴亏，平常他和司禹昊写的那些代码里，是有陷阱存在的，而他笃定那些人看不出什么问题，包括刘耀东也不行。 这种潜移默化的渗透是很可怕的，当他们发现林轶正和司禹昊的东西比自己的好用时，一定会去依赖它，模仿它，最后被它同化。 而那些隐患会在这次竞赛完全暴露出来，他们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才是林轶正的目的。 这些事归洛他们自然是不知情的，就连司禹昊也是被他拉进这个计划里的。 或许是跟林轶正待在一起久了，从前对这些事毫不在意的他竟也起了些想报复他们的心思，顺理成章地成了林轶正的帮手。 开幕式结束后，根据之前的抽签结果，一队要先上场，林轶正他们被安排在下午，还有一些候场时间。 刘耀东让归洛顺便送份资料给一队，其他人则是留在休息室待命。 归洛急匆匆往场边赶，生怕自己赶不上时间影响他们。 远远地看见他们的身影，归洛走上前去把资料递给其中一人，说道：“学长，刘老师让我给你们的。” 那人名叫陈俊森，是一队的队长。 陈俊森接过那份资料，上下打量她一番，“送资料这活倒干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其他活怎么样？” 第245章 运气好也挺有用的 归洛今天穿的这套正装将她的身体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白衬衫下的隆起和过分纤细的腰更显得她凹凸有致，短裙下露出的那一截白皙的腿配上高跟鞋也显得格外美丽。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勾起了陈俊森那点猥琐的心思。 归洛一愣，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明明自己跟他也不熟，甚至算得上是陌生人，自己只是听刘耀东的吩咐来跑趟腿，怎么谢字不说一个，还带了点教训的口吻？ 她眸子里闪过些嫌恶，不动声色地说道：“学长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不想多待一秒，转身就想走。 “哟。跑什么啊？” 陈俊森阴阳怪气地挖苦道：“你把你那小男朋友伺候得挺好？要不他怎么能把你弄进队里呢？你们女人懂什么啊？还想参加竞赛拿奖？真可笑！” 其他几人听闻陈俊森此言皆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味。 说实话在陈俊森说出这番话之前她根本没想到他是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她本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不配进竞赛队，却没想到他说的完全不是这回事。 微妙的气氛让她生出了些莫名的羞耻感，她本能地很想逃，但却强忍着留在了原地。 深吸一口气，她平静地看向陈俊森，“怎么？学长是怕了？怕我们拿奖你们一队却拿不了？这确实是会很丢人呢。” 陈俊森眉头一蹙，明显被她这话刺激了，鄙夷地说道：“你们想拿奖？靠你们那烂摊子？做梦呢？” 其他几人也纷纷发出鄙夷的嘲笑声，似乎觉这像天方夜谭。 说实话一队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虽然林轶正和司禹昊确实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但他们终归才大一，对于参加竞赛这事没有经验，况且他们就算再厉害也只有两个人，拖着几个派不上用场的队友绝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况且从之前的状况来看，这两人从未反抗过他们，一看就是逆来顺受的软脚虾，能成什么事？ 所以陈俊森今天完全是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对他们的鄙夷，就连羞辱归洛这种事也轻易地做了出来。 归洛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嘲讽的目光，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学长在想什么。但你恐怕要失望了。只要有他在，我们干什么都不会输。” “呵。” 陈俊森发出一声冷笑，“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装这个逼。” “那就请拭目以待。” 归洛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留下个背影给他。 走了几步后，她又回过头来，冷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还有，他不是你能惹的人。”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陈俊森狠狠咬着牙，拳头在身侧渐渐握紧，“高考状元又怎么样？现在可不是能考高分就行了……” 归洛的步子越来越快，走进有些昏暗的入场通道后才稍微慢下来一些。 虽然刚刚在陈俊森面前表现得足够淡定但事实上她没什么信心，况且他们这次参加竞赛的目的并不是要拿奖。 她只是不想在陈俊森面前示弱，不想让他觉得林轶正是随随便便组建了一支队伍，她知道林轶正选择自己，选择楚寒和饶毅一定有他的的理由，绝不可能单单是因为那点私人关系。 “哟——小嘴挺厉害啊？还学会在人面前逞能了？” 林轶正略带调侃的话语响起，让她整个人一愣。 慌忙抬起头，这人正懒懒地靠在一边的墙上，唇角带笑看着她。 “你……你听到了？” 归洛有点窘迫，不自觉就移开了视线，毕竟自己刚刚的行为特别像像是在仗着他的能力为所欲为。 林轶正是在她走后的几分钟跟过来的，其实并没听见陈俊森羞辱她的那些话，他走到通道这里，听见的第一句话是归洛的那句“学长是不是怕我们拿奖”。 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身体藏在阴影里，听见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直觉告诉他陈俊森一定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否则她不会在自己跟她阐述过这场竞赛的初衷后还表现出这么强的胜负心。 “抱歉……我太冲动了。我确实不该在他面前逞能。” 归洛垂下头，嘴唇紧抿着，似乎觉得有点不甘心。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道：“别道歉。跟我说说，他说了什么屁话？” 归洛摇摇头，“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你不用知道。” 那些话，她说不出口，也不想让他知道。 “这样啊……” 林轶正的手指习惯性地在她发尾打圈儿，眼神却是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太了解归洛了，如果不是无法启齿的言语，她不会瞒着他。 “那没办法了。柒柒发话了，咱们不拿个奖可不行。” 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拿奖这件事就如同呼吸一样简单。 归洛慌忙抬起头看他一眼，心情复杂地问道：“……可以吗？” 林轶正勾起唇角，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归洛其实对这事带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她的这种胜负心完全是被林轶正培养出来的，她愿意去接受挑战，甚至乐在其中。 “嗯。” 她的眼里闪着点兴奋的光芒，点点头后又重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林轶正抚着她的后背，在抬眼的瞬间眸子里已是冷得彻骨。 一队的比赛成绩比预想之中差很多，由于意料之外的报错让他们花费了许多多余的时间，在同组中也只能勉强排在中上游。 陈俊森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一向表现稳定的一队会是这样的结果，而心比天高的他们将这一切归结于运气不好，毕竟在平常的练习和模拟赛里他们可都是顶尖水平。 林轶正自回来后就面无表情地留意着赛况，并没怎么注意一队，而是将精力放在了其他更强的对手上。 时间差不多几人就去吃了个午饭，然后抓紧时间回来候场。 林轶正和司禹昊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紧张的情绪，但楚寒和饶毅可就不一样了，越临近上场就越觉得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林轶正见两人紧张得面色都变了，故作轻松地调侃道：“瞧你俩那出息。竞赛而已，不是上断头台。怎么练就怎么比，咱们迟早得做比那些玩意更复杂的东西，这算个屁。” 他不准备跟他俩提起关于陈俊森和拿奖的事，这时候他没必要增加两人的紧张情绪。 这事他只稍微跟司禹昊提了一下，但也没明说，只说让他在场上听自己的。 司禹昊跟林轶正算得上是惺惺相惜，也习惯了他那些异于常人的思维模式，但今天他说这话时今天散发出的低气压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让他本能地就有了些猜测。 但他不准备想太多，林轶正说什么他都听。 终于到了他们上场的时候，归洛走进赛场时甚至觉得手心里都冒了汗。 几个小时的时间，考验的不止是他们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有成员之间的配合和默契，而这正是他们所追求的。 开始了。 林轶正对司禹昊耳语几句，然后就脱离了大部队，开始自己在纸上写着什么。 司禹昊眼里闪过些震惊之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开始组织其他三人解题。 楚寒和饶毅一脸懵逼地看了眼司禹昊，对方却是淡淡道：“该干嘛干嘛，老林有别的活。” 两人本就已经够紧张了，也不敢问为什么，就连归洛也只是短暂地瞄了眼林轶正就收起了那点好奇心，她知道他要有动作了。 整场比赛，林轶正仿佛在跟他们四人比赛，谁完成得快谁就提交，就这样，林轶正居然还有好几次赶在他们前面。 楚寒和饶毅开始怀疑人生，妈的这人是不是变态啊……一个人比四个人都快？ 有时候他俩连做好自己的那部分都费劲，理解司禹昊的代码还得花一番功夫，林轶正自己完成了所有的环节还能比他们更快，并且……他的出错率很低，很多题都是一次通过。 归洛不敢有丝毫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甚至还渐渐起了些要超过林轶正的心思，在大脑的飞速运转中第一时间理解司禹昊的意图，有时甚至能提前预判。 团体的高效运作直接让他们像是开了外挂，结束的那一刻几个人都觉得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场外的刘耀东看到结果的那一刻都震惊了，如果说他之前期待过林轶正和司禹昊能给他一些惊喜，这时候直接就是庆幸。 一队的成绩不如人意，而从现状来看，林轶正他们更符合进入区域赛的条件。 结果是，林轶正他们以省赛第一的成绩进入区域赛，而一队的成绩只是刚刚好够晋级。 赛后复盘时一队还蒙在鼓里，根本没想通怎么回事，就连刘耀东也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分析才发觉了问题的根源。 他不知道内情，根本没把这些和林轶正扯上关系，只以为是几个年轻人走岔了路，于是对他们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大意是要沉下心来，别想投机取巧。 然而这话落在陈俊森他们耳中，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如果真是因为林轶正和司禹昊写的代码有这样的问题，他们自己为什么完全没受影响？后知后觉的陈俊森这才发现，自己被阴了。用的还是一种让他无话可说的方法。 毕竟如果他不起利用他们的心思，不存些侥幸心理，根本不可能栽这个跟头。 他只是没想到，林轶正会为他们做这样一个局。 内心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陈俊森再次面对林轶正时甚至无法再保持冷静。 “你真以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把别人当傻子一样耍？” 他看着林轶正那张带着浅笑的脸更觉得自己像受了奇耻大辱，气急败坏地问道。 “这话学长何不问问自己呢？怎么？只准你恶心我不让我恶心你啊？” 林轶正不屑地瞥他一眼，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事没完！” 陈俊森狠狠地咬着牙，眼里的恨意更盛。 “这确实挺遗憾的，我本来以为你们进不了区域赛呢……有时候运气好也挺有用的，你说是不是？” 他话里有话，已经是完全没把陈俊森所谓的那点实力放在眼里。 “你狂什么？以为阴了我一次就能赢了？有本事在区域赛见分晓！” 陈俊森握紧拳头，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第246章 另一个梦想 “行。学长这么有干劲就陪你玩玩呗。” 林轶正无奈笑笑，“谁让我家小姑娘对这事有点兴趣呢。” 他其实根本不屑与陈俊森这样的人较量，但既然归洛发了话，他当然愿意顺便打打这位学长的脸。 自此之后，陈俊森再也没在做项目的时候找过他们的茬，自然也就为林轶正和司禹昊节省了一大笔时间，而刘耀东对待两人的态度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把更多复杂的部分留给了他们来做。 司禹昊的“工资”增加了一些，加上他妈妈省吃俭用攒起来的一部分钱以及平日里他打工和奖学金之类的收入，他勉强把借林轶正的钱凑齐了，跟他说起要还他的事。 林轶正闻言却是淡淡道：“这笔钱你先留着，以后等咱们这个团队能赚钱了，我再从你的那部分里扣。” “老林，这不合适。” 司禹昊摇了摇头，“以后是以后的事，这些本就是我欠你的。” 林轶正轻笑一声，“我的钱是这么好借的么？我就是得让你一直欠着，以后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明白司禹昊的现状，也想以自己的能力帮到他，尽管目前看来暂时还没办法如愿，但他不想让司禹昊在钱这方面有什么自卑的心思，特别是他现在还有温夕然了。 “……行。” 司禹昊沉默许久后同意了他的说法，内心泛起些暖意。 那时的他就坚信林轶正一定能带领他走进一个他曾经憧憬而不敢踏入的世界，他毫不怀疑自己能跟随他的脚步走得更远。 归洛没有搬到校外去跟林轶正一起住，他还和之前一样把那里当做几个人的工作室，偶尔会自己住一下。 他好像也不怎么执着于套路小姑娘同居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提起过这事，反而让归洛觉得有些愧疚。 这学期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期末，几人暂时将团体的活动停了，开始忙碌于陆陆续续的考试。 现在归洛对于专业课没那么畏惧了，考试这事在她心中可比林轶正平常训练他们时出的那些题简单得多，别说她，就连楚寒和饶毅，对于考试也是信手拈来，再也不担心挂科的问题了。 不知为什么，到了这时候，归洛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至少脑子里不全是那些代码了，换换脑子看看别的书，好像还挺开心的。 这日归洛和林轶正从图书馆回宿舍，刚走到楼下，她突然接到了何书羽的电话。 跟林轶正挥挥手道别，她点开接听。 “喂，书羽。” “洛洛～你在忙吗？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何书羽的话语里透着点期待。 “我马上到宿舍，怎么啦？” 归洛在谈话间匆匆忙忙地上了楼，还有些好奇她又有什么奇妙的新想法了。 “那我马上发给你哦～qq见～” 回到宿舍，归洛第一时间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接收何书羽给她发的文件。 点开一看，是一份漫画手稿。 【洛洛，这是我画的，你快帮我看看。】 qq对话框中何书羽的消息传来。 【嗯，我先看看哦。】 归洛详细地看了一遍那份手稿，大概有十几页内容，紧接着她又发过来大纲、人设、脚本和分镜等东西，是一套很完整的投稿资料。 这是一个少年的冒险故事，开篇就很有趣，分镜做得很考究，画风也很精美，就连她这种不常看漫画的人也能轻易被吸引。 【你要投稿吗？】 仔细地将所有东西过了一遍，许久之后她才发出这句话，内心有些惊叹于何书羽的行动力。 当初两人在一起看漫画时，何书羽就跟她说过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创作一部属于自己的作品。 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做出来了，尽管只是一个开头。 【嗯，试试嘛。最近杂志有征稿活动，刚好和我的主题对得上。你觉得怎么样？】 何书羽此刻也正坐在宿舍的书桌前，打字的时候由于紧张键盘上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非常棒。】 归洛只打了三个字，却是完全发自肺腑。 这不仅是对她惊人行动力的赞赏，还代表着自己以一个普通观众对一部漫画作品的评价。 【嗯！太好了洛洛！有你这句话我安心多了！本来我还有点忐忑呢，跟你说完都变成期待了～】 何书羽似乎受到了鼓舞，终于松了口气，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她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想过要自己画漫画，但孩童时那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憧憬，直到她渐渐长大，看过了许多优秀的作品后，才开始渐渐去靠近它，甚至实现它。 遇见陆嘉树之后，她第一次有了对未来的明确目标并顺利考上安舟美术学院，那个想跟陆嘉树产生联系的初衷并未改变，漫画只是她的另一个梦想。 如今她有了能追逐梦想的条件，她想试一试。 这么多年在漫画世界里自由翱翔，她觉得自己的灵感在一点一点地涌出来，而现在的她拥有将这些想法呈现出来的可能性。 【书羽，加油哦。开始连载后，我会成为你最初的粉丝。】 归洛慎重地打下一行字，似乎根本没考虑过她失败的可能。 【谢谢哦洛洛～(w)】 久久的心潮澎湃后，何书羽将电脑扣下，有点欢欣雀跃地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这部作品的构思起源于她很早之前的一个想法，几个月前看到杂志的征稿活动时她才考虑把它画出来。 这件事她没告诉任何人，一有时间就到陆嘉树租的房子里安静地作画，加上构思、写大纲、脚本，出前几话的成稿，她花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现在作品的框架搭建好了，一切准备已就绪，她能做的只是投稿等待结果。 事实上这对于她自身来说算得上是一次壮举，她想跟归洛分享这件事，也算是对自己的努力有了一个交代。 满怀期待地将这份材料发给杂志社，她不敢想太多，投入了期末忙碌的考试之中。 杂志社那边的回复来得还算快，在放假之前有人联系了她，说希望当面谈谈。 何书羽觉得这就像做梦一样，在跟杂志编辑谈完签约事宜后人都有点懵，迷迷糊糊地给归洛打了个电话报告这件事。 安舟大学的放假时间比较早，归洛他们这学期先回华江了，接到她的电话时归洛正在吃饭，一听说她签约了差点叫出声。 “书羽你真的好厉害！签约了诶～我以后一定每次都会买的～” “洛洛，你一提这个我觉得我以后可能没休息时间了啊……每周都得赶稿了……天呐我怎么办……” “额……这个倒是……你下学期课还多吗？如果很忙的话确实很要命……” “我……我开始没想这么多啊……我是不是以后不用睡觉了……” “要不……你找个助手？” “我还没开始赚钱呢。哪有钱找助手啊……还是自己肝……” 一阵沉默之后，何书羽认命地叹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我还年轻呢！肝就肝！” 她好像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而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嘱咐道：“洛洛，这事先别跟你家铁哥说哦。我还不想让哥哥知道。” “嗯。知道啦～” 对于她的这个小要求归洛必须满足，因为……她看一眼就知道，这部作品的男主角实在是太像陆嘉树了，她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主角的形象是照树哥画出来的。 何书羽不想先让她知道，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自己亲口告诉他。 陆嘉树和何书羽依旧是聚少离多，有时候陆嘉树忙得连电话都缩减到只有几句话，但何书羽从未表示过什么不满。希德刚出道需要趁热打铁，这对他们来说很关键。 今年陆嘉树的生日他俩都没在一起过，当天他人在外地，只在一天的结尾时跟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很显然何书羽在过年时说的话都成为了现实，他们没有什么机会能见面，她必须把他的样子刻进脑海里，毕竟……自己作品里的男主角还得用这张脸呢。 何书羽的作品之前是没有名字的，编辑给了她一点建议，最终决定以“剑游”的名字开始连载。 正如她所想，自从开始连载后，她几乎忙得没任何时间休息，想想下学期凶残的课表她只能加紧囤稿。 暑假期间她几乎天天都在房间里忙碌，完全闭门不出，就连曹语洁都看下去了，让她别太用功学习，多出去玩玩。 何书羽内心：妈妈不是我不想去，是我去不了〒▽〒 暑假期间夏日音乐节开始多了起来，希德由于出道的火爆盛况自然也成为了各大音乐节的热门人选。 目前他们的巡演还没开始，所以音乐节就成了他们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 这是他们出道后第一波音乐节，跑了好几座城市，8月末有一场地点正好在华江。 这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是很有意义的一次活动，就像回到了原点。 陆嘉树提前从主办方那里搞了几张票分给林轶正和归洛、何书羽、夏染，想让他们见证希德的成长。 何书羽觉得自己都快忙疯了，特别是快要开学了，她还得加紧时间再多囤一些稿子。所以当她接到陆嘉树的电话时脑子都有点没转过来。 “书羽，我回来了。” 第247章 想过结婚吗 “嗯？” 何书羽猛然抬头，看了看桌上的日历。之前陆嘉树提过他们要回华江参加音乐节的事，但她没想到会提前这么多。 “怎么这么早啊？没有别的工作了么？” 她放下手里的笔，顺便拿起手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大概能有一天休息时间。” 陆嘉树刚到华江就给她打了电话，正如他所说，希德全员提前回了华江，能在这边的工作开始前休息一天。 “我来见你好吗？”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但他不想等到明天了。 何书羽瞄了眼闹钟上的时间，又听了听门外的动静，他爸妈还在客厅看电视，现在想出去恐怕是有点难。 “哥哥，你先回去休息嘛～我明天来见你好不好？现在很晚了，我可能不太方便出来……” 何书羽想象了一下自己跟父母说现在需要出去一趟的场景，刨根问底肯定是少不了的，还不一定能同意，所以……她还是悠着点…… “……行。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陆嘉树笑着安慰他，似乎一点也没准备勉强。 “嗯。那你快回去哦～到了给我个电话～” 何书羽挂了电话，看了眼书桌上还没完成的手稿，继续投入。 曹语洁已经来敲过门了，嘱咐她早点睡。 她嘴上虽然应着行动上却是一点没听劝，几个小时后终于将手上的活告一段落。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突然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陆嘉树怎么没给她打电话呢？ 她慌忙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 “哥哥～你在干嘛呢？怎么不给我电话？我刚刚有点事，这会儿才忙完～” 她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小转音调皮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陆嘉树抬头看一眼面前灯火辉煌的建筑，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我在你家楼下。” “什么！？” 何书羽差点跳起来，手足无措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看了眼窗外深沉的黑夜，下一秒便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她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小心翼翼地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外面已是一片漆黑，确认爸妈的房间已经没什么动静之后，她才穿好鞋子，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哥哥，我马上就下来！” 她甚至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了楼。 一头金发的少年，正双手插在兜里，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碎石子，看见她的一瞬间对她露出个笑脸。 何书羽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哥哥，等多久了？干嘛不直接告诉我？你说你干嘛大晚上的专程跑过来？明天我就会来见你的啊……” 她的声音里带了些娇嗔的味道，虽然是在抱怨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陆嘉树轻抚着她的后背，然后弯下腰双手托着她的小脸，注视着她道：“想你了。来看看我的小女朋友有没有变得更漂亮？” 何书羽自然地垂下睫毛，双颊染上一点红晕，“那你好好看看。” 陆嘉树轻笑出声，吻自然地落下，在她的唇上轻轻碾着，将所有的思念都糅在一起温柔地包裹着她，她觉得自己好像渐渐沉溺在他的味道里，任由他将自己越抱越紧，直到大脑缺氧到快要停止呼吸。 陆嘉树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柔软，似乎想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越来越不想停止。 许久之后，她才软软地依靠着他，羞得不敢再抬起头。 陆嘉树抱着她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享受着这短暂的温存。 “给你吃糖。” 他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糖，贴心地剥好糖纸后递到她嘴边。 “谢谢哥哥～” 她一看到桃子味的棒棒糖就开心得眼睛弯成小月牙，把糖塞进嘴里品尝着熟悉的甜味。 “对了。明天我们去哪里？你现在应该不能随便出现在外面……会不会被狗仔拍啊？” 何书羽有些担忧地看他一眼，似乎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陆嘉树“噗嗤”笑出了声，拍拍她的脑袋道：“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我还没有名到那种程度。出去约个会还是没问题的。” “嗯……我觉得不太行……” 何书羽蹙着眉头想了半天，觉得这事好像不能这么随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最好别去公共场合……或者至少得乔装打扮一下……” 陆嘉树见她似乎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忍不住敲敲他的脑袋，“都说了不用了。有人拍就让他拍去。” “可是……” “可是什么？” 陆嘉树捏捏她被糖撑得鼓鼓的脸颊，“什么都不如你重要。我得让你开心。” 话虽这么说，何书羽也没想到第二天陆嘉树来接她的时候甚至连那头显眼的金发都没遮一下，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她实在是觉得不太妥当，把自己的棒球帽摘下来硬戴在他头上，还不准他脱下来。 陆嘉树无奈笑笑，心想罢了，随她开心…… 两人今天去的全是公共场合，还都是人特别多的那种。 但或许是何书羽的帽子真的起了作用，完全没有人认出陆嘉树来。 这更加反映出一个现状，乐队的受众相对来说并没那么大，尽管希德的人气和知名度已经算得上是乐队里的佼佼者，但却完全不能和真正的当红明星相提并论。 换个角度看，这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至少小情侣的甜蜜约会完全没被打扰。 到了下午，何书羽觉得自己玩得有些累了，陆嘉树准备带她找个地方休息会儿然后去吃饭。 所以纪拓的电话在这时候就显得很不合时宜了。 陆嘉树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接起电话。 “喂，拓哥？” “在哪儿呢？有个急事，报个地方，我去接你。” 纪拓的声音显得有点急促，明显是因为赶时间边走边说话。 陆嘉树了解纪拓，如果不是十分紧急的事，他不可能打扰自己。 他有些无奈地嘀咕道：“哥，我几个月就一天假期，还没结束呢……” 纪拓很不屑地“啧”了一声，“少特么废话！我还没得休息呢！” 陆嘉树本就是跟他开个玩笑，听他这话连忙乖乖报个地址给他。 何书羽在他挂断电话后有些纳闷地问道：“怎么了？有急事？” “嗯。常有的事。我先送你回去？” 陆嘉树有些抱歉地揉揉她的头，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不可避免的突发状况，但仍觉得让她受了委屈。 “哥哥～我跟你去好不好？你忙你的，我就在旁边等你，你弄完了也得吃饭对不对？”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看他，让他有点不忍心拒绝。 “可能会很晚哦。你会不会很无聊？” 他其实也不想跟她这么快就分开了，内心早就想过这样的方案。 “不会～你别担心我，我会自己好好的～” 小姑娘去拉他的手，兴高采烈地拽着他往一个方向走。 陆嘉树笑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纪拓开着车远远地看见两人牵着手边等边聊天，忍不住低骂道：“艹！你们今天集体带家属是？” 车内的周泽烨和夏染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没说话。 韩睿坐在副驾驶，此时也看见了陆嘉树和何书羽，有些不满地说道：“哼。就休息一天，你们精力可真好，都有女朋友陪。我特么睡了一天都觉得累。” 凌宇真不说话，狠狠点了点头，觉得深有同感。 周泽烨实在忍不下去了，反驳道：“我他妈本来不想说话，你俩非得逼我是？哥好不容易休个假不陪女朋友？天天看你俩臭男人还没看够？” “……” 这下韩睿和凌宇真是无语了，被他怼得不想说话，心想等会还得被迫吃另一份狗粮，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悠着点…… 保姆车在路边停下，何书羽对纪拓露出个甜甜的笑容道：“拓哥好～我打扰一下下哦～” 完了她又看向韩睿，“睿哥也好～” 两人坐上车，何书羽惊讶于夏染也在，开开心心地就去跟她黏在一起，两人也好久没见，开始谈天说地。 陆嘉树自觉换个位置给她们，转向纪拓道：“拓哥，啥事这么急？” “哦。华江这边的文旅集团想拍个旅游公益宣传片。他们的意思是想趁着你们在华江这几天把活干了，这事来得急，只能今天开会对细节，所以只能委屈你们提前结束休假了。” 纪拓这话说得稀松平常，像是公司随随便便就给他们接了个工作。 但事实上这件事之前就定下来了，只是由于他们的档期安排不开，所以纪拓就没跟他们提过。 这一次他们要在华江待五天，对方或许是想趁这个时机挤出一点时间进行拍摄，所有的安排都是在他们现有的行程里见缝插针。 陆嘉树、周泽烨和韩睿都是在华江长大的，凌宇真也在华江度过了高中三年，某种意义上用他们来拍华江本地的旅游宣传片是有一定代表性的，对方也希望通过这次合作助推家乡的旅游事业发展。 结果就是，当天希德全员和对方开会开到很晚，何书羽和夏染被纪拓安排进一间休息室里等他们。 夏染听何书羽说了她在杂志上连载漫画的事，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恍惚之间，她回忆起三年前自己跟她在新门说起关于未来和前途的话题，那时的她还纠结要于考什么样的大学，现在却已经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了。 “书羽，你想过结婚吗？” 第248章 因为爱他 夏染看着小姑娘的侧脸，突然开口问道。 “嗯？” 何书羽被她问得一愣，随即笑着反问道：“那你呢染染？你想过吗？” 夏染摇摇头，思忖片刻后又点点头。 “我……自己也不太知道了。我爸妈天天都在催我找男朋友结婚，疯狂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有时候我挺无奈的，大学毕业才三年，他们就忙着要我完成那些所谓的''女孩子人生必由之路''，我不知道这些是由谁规定的，女孩接受教育，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不是他们从小到大所期望的吗？为什么到头来却觉得这些都不如找一个好对象重要？” 夏染不知为何很想把这些日子里的那些憋屈都说出来，她已经承受了很多来自现实的压力，但这些话她不想跟周泽烨说。 “染染。你还好吗？” 何书羽瞬间就察觉到了她情绪里的不对劲，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 夏染勉强对她露出个笑容，“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因为这些理由才想跟他结婚，也不想让我爸妈觉得我是因为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而随便找了个人，我是因为真的爱他。” 在周泽烨跟她说要去提亲之前，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在那之后她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25岁生日那天，她一大早就去了沪城的签售会现场，看他被众多粉丝包围，脸上表情虽然还是那样淡淡的，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当轮到她时其他三人看见她都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二十几秒时间，她从始至终都注视着坐在最边上的周泽烨，没有说一句话。 周泽烨抬眼看见她时，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之色，随即对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行至他身前，他潇洒地在专辑上写下几个字，递给她的同时抬头对她小声说道：“生日快乐。” 匆忙下台，夏染仔细端详着他写下的字：“等我。” 她在活动现场附近等了很久，在他们离开前宁思源过来带走了她。 “夏大美女，追小男友这么拼啊？还专程跑外地来？” 宁思源忍不住调侃她，毕竟平常他可很难有这种机会。 她生日这天恰好是周末，她是昨天连夜飞到这里的，并没有告诉周泽烨。 “哼。你少给我来这套，怎的？你有意见是不是？” 她压根不惯着他，寻思姐就是这么任性怎么的？ 宁思源无奈笑笑，“不敢不敢，我看你们小情侣这样也不忍心呐。我先把你带酒店去，他们今天一天的活，不知道几点能结束。” 夏染被他送到他们住的酒店新开了间房，一切都照周泽烨的意思安排妥当，她一天都泡在里面，又是享受美食又是做美容，还去了趟健身房，倒算得上是充实而丰富。 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当天周泽烨还是在12点前赶回来了。 蛋糕是他之前就定好的，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本来……他是想打视频电话的时候给她看看的。 他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本来是准备这次工作结束后回去补给她的。 当她打开盒子看见那条精致的脚链时，突然觉得内心有点触动。 他半跪在地上，握着她的脚踝帮她戴好，端详着链子上那个小小的狐狸吊坠，抬眼看着她道：“这下我的小狐狸精下辈子也跑不掉了。” 一世太短，生生世世他不敢奢望，只要她的今生和来世。 光洁白皙的脚踝衬得那颗绛色的小狐狸更加红艳，和她红色的指甲交相辉映，显得格外诱惑。 夏染双臂缠上他的脖子，低下头去吻他。 在周泽烨前16年的人生里，他从未想过会和一个女孩产生什么深层次的联系，更遑论与她约定终身。然而当夏染出现的时候，以前的一切规则好像都不适用了。 他想要她，想与她有个未来。 眼里的雾气已渐渐掩盖不住，夏染在亲他的同时眼角已经悄然湿润。 这就是那个深深吸引着他的少年，为了爱她可以只求她过得快乐，不图占有。 心底里升起某种冲动，她想真正将自己和他联系在一起，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所以，她第一次不再去抵触她爸妈所说的那种和谁绑在一起的关系，而是想象着这发生在她和周泽烨身上会是多么美好。 因为爱他，所以想和他结婚。 夏染微微愣了愣神，然后反握住何书羽的手，眼神异常坚定，“我想结婚。” 何书羽伸出双臂把她圈进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故作大气地说道：“烨哥真幸福，有染染这么好的老婆。” 夏染被她说得面上一红，撑起身子刮刮她的小鼻子，“别说我了，你自己呢？没想过跟你家树哥结婚？” “我……我还小呢……” 何书羽眼珠乱转，想想这事就觉得害臊，“我还没满20呢，再加上哥哥现在这么忙，应该以事业为重……” 何书羽想想自己才上大学一年，再加上刚刚开始连载漫画，接下来似乎也有很多事要忙，陆嘉树他们的工作时间不定，两人也很难见得上一面，就算结了婚，大概也会是这样的现状…… “你别想这些。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嫁给他？” 夏染不听她的这些借口，一双桃花眼里是少有的严肃。 “那……我当然想了。” 何书羽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这个答案，“但我觉得那不是必须的。因为我知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管有没有那张纸。” 小姑娘虽然比夏染年纪小，在这方面的想法却有点超脱同龄人的成熟感。 在她看来，有没有婚姻关系都不会影响她对陆嘉树的爱，也不影响两人在一起的事实。 “不过呢……如果有了孩子的话，大概还是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 说起这个，何书羽不禁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在她眼里他们算得上是一对模范夫妻，多年来恩爱无比，她身在其中自然而然就对家庭有种美好的憧憬。 曾经她以为这是家庭的常态，但长大后她才发现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的，而她想为自己的孩子创造一个美好的家庭。 “书羽，你想得好远哦。都想为树哥生孩子了？” 夏染戳戳她的脸颊揶揄道。 “哎呀，染染你讨厌啦～” 何书羽越说越觉得羞，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脸，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大家以后都会变成妈妈的，你不也一样么……” 两人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之中，一时之间有些沉迷。 当天工作结束已经十点多了，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吃上饭。 纪拓是个会来事的，邀请了对方工作人员一起出去吃宵夜。 他很好心地放走了成员们，让他们感动得都快哭了。 纪拓总是这样，说着最刻薄的话，但实际上对他们宠得不行。 他是希德的掌舵人，需要把控全员的发展方向，尽管现实里有着这样那样的无可奈何，但他还是会尽量考虑这几个年轻人的需求。 夏染和何书羽都在，大家也很久没像这样聚在一起，他们自然就联想到了林轶正和归洛。 陆嘉树给林轶正打了个电话，那会儿他都准备睡了，本不想再出来折腾，但架不住陆嘉树一阵鬼哭狼嚎，只能点头应允。 归洛得知这个消息时兴奋地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换好衣服后来到小区门口等林轶正接她。 十几分钟后一辆崭新的越野车在她面前停稳，他还没来得及好奇就见林轶正降下车窗朝她扬扬下巴，“上来。” 归洛满腹狐疑，习惯性地去开后车门，却被林轶正叫了回来，“坐前面。” “哦。” 归洛乖乖地打开前车门，坐上副驾驶，问道：“谁的车？” “我的。” 林轶正波澜不惊地回答，“以后去学校方便点。” 他其实不想这么早买车，毕竟现在买花的都是父母的钱，他更想用自己赚的钱来买。但每次他跟归洛一起坐车总有诸多不便，还不好买票。所以，他还是提前把这件事办了。 归洛倒也很平静地接受了，心里默默道，这车好像跟他还挺相配的…… 两人赶到陆嘉树说的地点时他们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吃烤串喝啤酒。 “洛洛来啦～” 何书羽和夏染很开心地把归洛拉过去聊天，其他人已经瓶对瓶的喝上了。 一群人好不容易重逢，都心情不错，一时之间气氛热烈，欢声笑语。 陆嘉树今天心情不错，酒也喝了不少，坐在林轶正身边嘴角含笑地看着他道：“铁哥，还记得这地方么？” 他回头看看店门口那块破旧的招牌，上面是手写的“小兵烧烤”几个字，颇有点年代感。 “怎么可能忘？” 林轶正笑笑，回忆起他们乐队成立第一天晚上他们来这里吃宵夜的场景。 那时的他们才上初一，但陆嘉树觉得乐队这么酷炫的东西一定得配上酒，于是牛逼哄哄地点了一大堆。 那是几人第一次喝酒，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酒量这东西就是这么神奇，林轶正和周泽烨喝了多少都毫无感觉，韩睿和陆嘉树渐渐的就有些晕了。 最后林轶正和周泽烨一人扛一个，硬把他们拖回家。 林轶正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陆嘉树醉酒后趴在他肩头发酒疯的样子。 “希德一定能成为华江最牛逼的乐队！以后要走出华江，成为华江的代表人物！” 年少时的愿望直白而朴素，然而当现在他们真的能为家乡尽一份力的时候，他却有着无限感慨。 “小兵烧烤”还是以前的模样，他们却长大了。 “越来越好。” 林轶正用酒瓶碰碰他的，说出对他们最真挚的祝福。 几人像以前一样随意聊着天，感觉还和之前一样，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几位，欢不欢迎我来坐坐？” 一道声音响起，引得大家纷纷抬头。 第249章 有意思 来人戴着眼镜，身上穿的是t恤和大短裤，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段哥。” 陆嘉树站起来朝他微微欠身，随意从旁边挪了张椅子过来给他，示意他坐。 来人正是段钧。 韩睿、周泽烨、凌宇真都是和他照过面的，纷纷对他点头致意。 段钧顺势坐下，朝他们摆摆手，开玩笑似地说道：“几位现在这么红，考不考虑跟我们金榆合作？” “别打趣我们了段哥。” 陆嘉树轻笑一声，“咱们可受不起。” 当初幻梦根本不敢想能入得了金榆唱片这种大公司的眼，而是跟一家叫做“众韵音乐”的小型公司达成战略合作，而且这也是他们签约之前的事了。 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事实上大家在看见段钧的那一刻感想空前一致，虽然他们对当初段钧的举动保持尊重，但不代表他们就能真正做到内心毫无芥蒂。 段钧讪笑两声，“我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现在金榆要再找你们谈合作，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他们出道的消息时自己有多震撼。 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好像你虽然一直在内心期待着它的发生，但当真正发生之时你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希德是他第一次以专业的眼光衡量后觉得“可惜”的对象，当初他和梁凯看法一致，觉得希德不具备成功的条件，但陆嘉树确实出类拔萃，他觉得可惜。 所以他才私下以自己的方式劝过他们，给他们指过转型偶像或是主唱单飞的两条路。当时他们说他们只会选择第三条路，继续做乐队。 三年半之后的今天他们以出道乐队的身份再次现在他面前，这本就是在打他的脸，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所认可的人被业内人士认可了，还获得了大众的喜爱，让他觉得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他只是低估了信念的力量，而希德印证了这一点。 这一切都和林轶正的设想完美地对上了，在关于希德的这一局对弈上，林轶正赢了，而段钧输了。 但他输得心甘情愿。 段钧从桌上拿了瓶新的酒，向着几人举杯道：“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永远不缺像你们这样横冲直撞的年轻人。我不会为自己当初的判断而道歉，但却被你们深深折服。衷心祝愿你们，继续写出好歌，做好现场，成为能打动人心的音乐人。” 这是他对他们最美好的祝愿，饱含着真挚的情意，是一个前辈对他们毫无保留的关心和爱护，让几人都为之动容。 “段哥，谢谢。” 陆嘉树收起最开始看见他时的那一点倨傲，谦卑地接受了他的祝福。 几人一同跟他碰杯，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对了，段哥。还没跟你介绍过，这是咱们希德的创始人林轶正。” 陆嘉树指指林轶正，对段钧介绍道。 林轶正朝他点点头道：“你好。” 段钧颔首回应，“你好。” 三个小女生早就跑到旁边去自己找了个小桌子坐在一起，大概是吃得太腻这会儿已经开始边喝饮料边聊天，还拿着手机在一起看着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到段钧的到来。 许久之后夏染抬起头往这边瞟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段钧？ 他怎么来了？还和他们坐在一起喝酒？他们这么熟吗？ 她有点疑惑地起身，悄悄挪了个凳子到周泽烨旁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周泽烨无所谓似地摊手，“我也不知道。” 夏染满头黑线，只能硬着头皮跟段钧搭话，“段老师，您这是……？” 段钧抬头一看是她还有点纳闷，“夏染？你怎么也在？” 之前华江大学举办音乐节时他跟夏染只是见过几次面，印象倒是不错，但这会儿她早就该毕业了，为什么还跟希德的人在一起…… 等等……该不会是…… 周泽烨很合时宜地把夏染的手往自己怀里拽，还轻轻摸了摸，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卧槽……” 段钧的感慨还没出口，就见何书羽拎着个剥好的葡萄跑过来塞陆嘉树嘴里，还甜甜地问道：“哥哥，甜吗？” 陆嘉树掐掐她的脸蛋道：“没你甜。” 段钧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差点被闪瞎狗眼。 “我……去趟洗手间。” 段钧无力招架，找了个借口逃离现场。 从洗手间出来，他正撞上洗手的林轶正。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行至走廊外的小平台，段钧拿包烟出来，敲出一根递给他。 林轶正礼貌摆手，“戒了。” 段钧把烟放进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点燃。 “你当初的建议很有前瞻性，陆嘉树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没怀疑过，如果他走了你说的那两条路，一定也能成功。” 林轶正斜靠在栏杆上，一脸平静。 “哦？” 段钧抬抬眉，“我以为你们会对我的说法很不服气呢。毕竟他们现在成功了不是吗？我可是狠狠被打脸了呢。”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成功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林轶正侧头瞥他一眼，“我可以这么跟你说，不管他们怎么选，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做选择的是他们。” 段钧夹着烟弹弹烟灰，饶有兴味地问道：“那如果……有一天他们栽了呢？” “我说过，最终结果是一样的。” 林轶正微微蹙眉，语气坚定，“时间会证明的。” 段钧发出一声轻笑，有些感慨地说道：“嗯……挺有意思的嘛……” 林轶正弯弯唇角，不再答他。 段钧沉默地抽完那支烟，掐灭烟头后将其扔进垃圾桶。 两人一起向外走去，林轶正双手插在兜里，目光望向前方，突然说道：“谢谢。真心的。” 在他心里，段钧算得上是第一次让希德认清现实的人，尽管他所谓的那些建议带了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但那份心意是无法掩饰的。 段钧身形一滞，旋即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因为希德而联系起来的两个陌生人似乎对彼此都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而冥冥之中产生的联系会如何发展却未可知。 一群人闹腾许久后才渐渐散去，林轶正和归洛照例送走了所有人后再自己慢慢回家。 在华江的这几天，希德几人除了要忙音乐节的彩排以外，还要配合宣传片的拍摄，几乎忙得没时间睡觉。 所以当时间来到最后一天正式演出时，他们都爆发出了比平常更强大的能量。 归洛和林轶正牵着手站在台下，身后是为他们远道而来的粉丝或是第一次感受他们现场的音乐爱好者，但这一刻都在为他们尖叫呐喊。 夏日的露天场人潮汹涌，台上的四个少年在努力让人们听到他们对世界的表达。 场内燥得像要烧起来，阳光晒得人有些眼晕，让舞台上的人看起来像被镀上了一层模糊的色彩，梦幻而美丽。 归洛不禁在想，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闪闪发光就好了。 暑假最后的狂欢结束，希德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第一次全国巡演，归洛和林轶正回归学校，开始准备区域赛。 何书羽也回了学校，加上平时每周都要赶稿，恨不得自己能分身。 夏染的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中，自从有了希德的先例后，至一文化尝到了甜头，开始大力拓展音乐市场。 公司内部最近进行了一波人事变动，顾星洲升任至一文化副总裁，算得上是近期部门里的头号大事。 部门给他安排了一次欢送会，既是表现对他升职的祝贺又是饱含着对这个部长的不舍。 觥筹交错之间，夏染也觉得有些感慨。 自己刚来至一文化时，多多少少带着点刚毕业大学生的青涩，顾星洲是她的顶头上司，对她们这些新进员工尤其关照，算得上是她职场上遇到的第一个贵人。 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能走到今天一定付出了相当多的心血和努力，夏染也真心为他开心。 她拿着杯酒站在窗边，长卷发随意散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黑色连衣裙裹在身上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即使刻意低调也让人丝毫移不开视线。 顾星洲缓缓朝她走去，在窗前站定，侧头看着她道：“以后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了，好多东西就没法照顾到你，自己注意点。” 夏染回了回神，朝他扬扬下巴道：“顾部……不，现在该叫顾总了，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么不相信我？” 顾星洲发出声轻笑，“那倒没有。说实话我很少能见到你这样的女性。我完全相信你能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但……这会显得我毫无用武之地。” 他顿了顿，朝她举起手里的酒杯，“所以……我在等一个机会。” 呵。真有他的风格。 就连表明心迹这种事也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不会直白地暴露本心。 夏染维持着脸上的笑，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也许……那机会根本不存在呢？” 顾星洲直直地望向那双桃花眼，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用自己的杯子碰碰她的，“来日方长，话别说太早。” 第250章 躺着拿学分 夏染直视着他，真挚地说道：“恭喜顾总高升，但有些东西你说了可不算。” 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身离开。 那个骄傲的背影越走越远，让他眼里的从容不迫全部消失。 当归洛还在苦苦地啃着那些深奥的教材，试着在网站上刷题的同时，林轶正和司禹昊已经在利用空余时间提前刷学分了。 当初林轶正跟司禹昊提出这个想法时，司禹昊之前从没考虑过这种方式，但在经过慎重考虑后还是同意了，毕竟这样可以节省一些学费和生活费，还意味着能尽快开始赚钱。 按林轶正的想法，两人需要在三年内修完所有学分，然后提前毕业。 对两人来说，这算不上是一件难事，也很有必要。 如果未来要自己创业，提前一年毕业会让他们有一些时间上的优势。 这样一来，两人比之前更忙了，除了要拿出多余的时间来上课，同时还要兼顾准备竞赛的事，司禹昊被迫将打工都停了。 这样的事自然没法瞒过陈俊森他们，毕竟两人这学期偶尔会来跟他们一起上课。 自上次省赛之后，林轶正跟陈俊森之间的龃龉就摆在了明面上，陈俊森对于林轶正和司禹昊的行为嗤之以鼻，觉得他们不自量力。 然而事实是，两人不仅能紧紧跟上他们的学习进度，很多时候的表现会比他们这些高年级的人还好。 正值安舟大学计算机学院大力推进校企联动合作，与多家知名企业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成立学院智云项目中心，刘耀东任项目中心主任。 刘耀东在组建项目之初就将陈俊森、林轶正和司禹昊等人考虑了进来，鉴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直接面向全学院招人，进来的人可以加学分，如果做的东西得到相应企业的认可，也能有一定的报酬。 一时之间，学院里的人都有点蠢蠢欲动，报名的人多得数不过来，刘耀东也懒得管这么个烂摊子，直接任命了几个组长，让他们自己选人。 司禹昊婉拒了刘耀东给他的组长职位，直接一声不响地进了林轶正的组。 林轶正先是把归洛、楚寒、饶毅拉了进来，对于其他报名的人，选拔的方法也很公平，先把人分成三组，归洛、楚寒、饶毅各在一组，他出题，每组能赢过三人的人，就可以入选。 他没把司禹昊考虑进去，毕竟他还不想自己可怜到一个人都招不到。 虽说评分是由他来定，但他为人一向严谨，又公私分明，倒也让人心服口服。 他这样的选人方法有些不通人情，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个信息：我们组不要废物。 相比而言，陈俊森那一组可就宽松多了。 他没什么原则，几乎是来者不拒。 这样一来，有很多想蹭学分的人就有了去处，纷纷涌入了他的组。 一日，冉柠在宿舍里找到归洛，一脸笑意地说道：“洛洛，那个……我也想要学分，你可不可以跟林轶正说一下，让我直接进你们组啊？” 归洛被她过分热情地拉着手，觉得有些不适应，不动声色地抽出来，对她露出个抱歉地笑容，“不好意思呢。这事我说了可能不算……他有他的原则……” 冉柠不死心，又贴她近了些，“别这么说嘛洛洛～你是他女朋友，一定有办法说服他的对不对？” 她的眼里透着十足的期待，让归洛有点不好意思再看。 “那个……你去参加选拔……就解个题，应该不会很难的……” 归洛仍是没有松口，让冉柠心里泛起一阵烦躁。 “唉，洛洛，我们好歹都做了一年多的室友了，你连这么个忙都不肯帮我……” 她故意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妥协道：“那这样好不好？我不让你难办，你先告诉我他会出什么题，我提前准备准备？” “实在不好意思，他出什么题都是当场决定，我也没法提前知道……” 归洛手足无措地想躲，毕竟这要求真的太强人所难了。如果这样，选拔还有什么意义？不光是林轶正，连她自己也不允许这样做。 “哼。少故作清高了！你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看看其他组，根本没有搞什么选拔的，都是看谁跟谁关系好就能进的，一个破项目组，混个学分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 冉柠有些不满地反驳她，压根没把他们想靠这个项目做些什么的意图放在心上。什么选拔？又不规定人数，这不就是做做样子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有什么不能干的？ 归洛无奈摇摇头，反问道：“那你干嘛不进别的组？” 冉柠一时语塞，有些气愤地转过身子，“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呢，没想到这么装！” 归洛见她气鼓鼓地去了阳台，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转身出了门。 冉柠之前跟她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从未红过脸，这次突如其来的争吵让归洛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但她实在没法违背林轶正的本意答应她的要求。 正心烦意乱之间，温夕然给她打了个电话来。 “洛洛，在哪呢？我跟你一起去吃饭～” “我刚出门，那咱们食堂门口见。” 挂断电话后，归洛急匆匆地向食堂走去，远远地看见温夕然对她招手。 “夕然，怎么这么早？” “嘿嘿，我刚刚就在这附近呢～走咱们去吃饭。” 两人去的时间尚早，食堂里没什么人，归洛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想起她怎么会突然约自己吃饭，毕竟自从司禹昊不打工了之后两人几乎都是一起吃饭的。 “夕然，你家司哥呢？你怎么没跟他一起？” 归洛有些纳闷地问道。 “洛洛，你睡迷糊啦？他跟你家正哥不是一起上课吗？” 温夕然笑着看她，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哦对。归洛想起这回事了，刚刚满脑子都是冉柠那些话，她都有点心绪不宁了。 “我……忘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开始吃饭。 “夕然，你知道林轶正招组员的事吗？” 她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知道啊。” 温夕然边吃边点头。 “那……你想不想去？和你家司哥一起？” 归洛不自觉抓紧手里的筷子，开始想如果对自己提这个要求的是温夕然，她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断然拒绝。 温夕然对她笑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归洛注视着她，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真话就是，想。” 温夕然认真地看着她道：“你都不知道我看着你和你家正哥一起做项目，参加竞赛有多羡慕。那画面光是想想我都觉得激动得全身发抖。” “可是呢，我不具备那样的能力。我去，只会给他添乱。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那个陪他一起做这些事的标准。所以我不会去。我会默默地支持他。” 她是那样一个清醒的女孩，从未想过要以什么手段达到那个幼稚的目的，她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原来是这样的啊…… 归洛听了温夕然的这番话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如果易地而处，她无法忍受这样远远地守护着那个人。她必须要与他站在一起，尽可能帮到他。 然而，世上还是会有这样的关系，因为想要支持他，反而会在远处默默守候。 但，无论是哪一种，不变的都是那颗真心。 “夕然，刚刚冉柠跟我说想进林轶正的组，她想要学分，让我帮她，可是我拒绝了……” 归洛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了半天后还是选择让温夕然帮她拿拿主意。 她在内心深处还是把冉柠当朋友的，毕竟这是她在进大学第一天就认识的舍友，还会跟她一起再度过两年多，她不想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嗯？她凑什么热闹？” 温夕然有些诧异，“她平常对这些可不感兴趣，上课也没怎么听过，考试都是勉强及格。况且项目组应该是真的要做事的……她要去了也只能当个摆设，纯粹就是白蹭学分，有这么好的事吗？” 归洛有些烦恼地撑着脑袋道：“可是她觉得就该是这样……还说别的组都不用选拔……” “唉。那她就去别的组好了啊。怎么净给你出难题。” 温夕然叹口气，“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那个脾气，过两天自己想通了估计也就好了。”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吃饭。 归洛寻思刚刚下来的时候冉柠还没吃饭，于是给她带了一份回去。 谁知回去的时候冉柠已经不知所踪，归洛想找她和好的想法也只能作罢。 林轶正的项目组很快就组好了，如他所想能通过选拔的人不多，但这也意味着分钱的时候能分到更多。 其他几个组各有各的特色，唯独陈俊森那组显得别具一格，毕竟肉眼可见的女生很多。 当初和他一起参加竞赛的组员自然也在他的组里，看样子他打的主意是要凭几人之力拖整个团队。 冉柠最终还是加入他的组了，毕竟通过权衡除了林轶正以外就他看起来还算有点光环。 她去拜托陈俊森的时候，对方直接甩了一句话：“女的谁来都行，什么都不用做，躺着拿学分。” 陈俊森上下打量她，勾起唇角补充道：“你的话……要求来的时候穿好看点不过分？” 冉柠饶是脸皮再厚听到他这赤裸裸的调戏也不由地红了面颊，本想甩脸子走人，最终却是在内心问候了他全家过后对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道：“学长，没问题。” 第251章 一起看流星雨 自从上次跟归洛发生了些不愉快的谈话后，冉柠就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她，不跟她说话，也不再主动找她。 冉柠对慕瑶和温夕然一切如常，就唯独刻意冷着归洛，连她好几次的刻意搭话也被她无视了，弄得气氛还挺尴尬的。 慕瑶和温夕然不是没劝过冉柠，然而她每次都把这事不动声色地含糊过去，弄得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刚开始归洛还有点失落，但时间一久，她好像也想开了，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如果冉柠一定要这样对她，那她也无能为力。 况且，各大项目组都接到了活，她好像也没时间关心这些。 林轶正通常是在接到活的第一时间先分配任务，核心部分都是他和司禹昊亲自负责，其他部分按个人能力安排。 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一小块内容，这和其他人无关，仅仅只是用自己的逻辑和思路来完成，所以每个人都能心无旁骛地完成自己的部分。 每个人完成的部分会在他和司禹昊手上过一遍，再由二人指导他们进行改进和优化，但他们会尽可能尊重每个人的劳动成果，只会遵照它原本的逻辑和思路进行调整，绝不把自己的东西强加给其他人。 在林轶正的项目组里，他和司禹昊是核心人物，这样的模式不仅要求两人高度契合，还要求他们有统筹全局的能力，充分了解每个人的特点，而这也是林轶正的初衷。 司禹昊固然是一名十分优秀的程序员，但他之前的生活太过孤独，也就是遇上他们之后才变了一些，他必须学会观察和理解其他人的东西，学会发挥他们最大的价值，这是团体的基本准则。 司禹昊没让他失望，在项目推进的过程中似乎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在看其他人代码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还能从这个角度切入。这对于他本身也像是一种启发，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开阔了。 归洛光是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得费很多时间，她看林轶正已经忙到飞起也不好去打扰他，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自从智云项目中心成立后，学院专门给每个项目组安排了一间工作室，面积不算大，但至少五脏俱全，能更方便组员交流。 林轶正和司禹昊由于要多上一些高年级的课，大部分时间都是不在工作室里的，而归洛、楚寒和饶毅几乎是天天都泡在里面。 竞赛越来越近，归洛不自觉就开始紧张起来，同时还有点心虚，最近他们的项目刚到关键处，几人忙着这头的事，几乎都没怎么管过竞赛。 这样一来林轶正的租房也失去了用武之地，他们现在几乎都不去了。 一日晚上，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归洛、楚寒和饶毅三人还对着屏幕一阵敲键盘。 终于告一段落，归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楚寒和饶毅，两人好像也忙完了，正站起来活动筋骨。 “楚哥，饶哥，你们慌不慌？” 归洛边打开杯子喝水边问。 楚寒一听这话就开始警惕起来，瞥她一眼道：“小归洛，你可别吓我们……老林跟你说什么了？” 不怪他多心，因为他太了解林轶正了，这人阴险得很，经常会有些什么出其不意的想法，归洛这么一说，他自然而然就以为是林轶正又要搞什么事了。 饶毅也有种不好的预感，摘下眼镜揉揉眉心，妥协似地问道：“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额……” 归洛苦笑一下，寻思林轶正在大家心里怎么都是这种形象…… “没有，我就是说区域赛快开始了，你们紧不紧张？” 她放下杯子，胳膊拄在桌上撑着脑袋，“咱们最近都在忙着做项目，没空管竞赛啊。” “害……这慌什么？” 楚寒一脸轻松，“老林最开始不就是想赚钱么？咱把项目做好有钱拿，竞赛的奖金还不够这边的零头，再说了最开始咱也没想赢啊。” 归洛这时才发现原来林轶正压根没告诉过他俩关于陈俊森和拿奖的事，怪不得他俩看上去这么淡定呢…… 她调整下呼吸，很平静地看两人一眼，“哦，咱们现在的目标是拿个奖，还得超过一队。” “啊？” 楚寒觉得自己好像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饶毅也有点懵，沉默几秒后才回过味来，“老林说的？啥时候？” 归洛有点心虚地看着两人道：“这事……大概是赖我。不过挺久的了……省赛那天上场之前。本来咱们赢不赢无所谓，但现在至少不能输给陈俊森。” 她没法把事情说得很详细，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楚寒平常一向很看不惯那厮，听完也猜到他是惹到了归洛才让林轶正改变了想法，此时自是义愤填膺地说道：“咱们又不怕陈俊森那货！省赛咱们不也赢他们了么？” “这事可真不一定啊……我听其他人说陈俊森把项目这边的事都交给组里其他人了，他们一队那几个成员可是卯足了劲在准备竞赛，好像志在必得。这么一看……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呢……” 饶毅有些担忧地叹口气，好像现在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三人正谈论着，林轶正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老林，你来得正好！” 楚寒连忙把他扒拉过来，问道：“正说竞赛的事呢，怎么回事？跟陈俊森打了赌怎么不早跟我们说？” 饶毅也附和道：“就是。现在咱们都没训练，那边可是天天都没松懈过。我们以为你是不想管竞赛了。” 林轶正像突然想起这回事，瞥他们一眼，“忘了。” “我……” 楚寒觉得自己很想骂脏话，但还是强迫自己忍住了。 林轶正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一手把归洛揽进怀里道：“接女朋友走了，你们现在知道也不晚，以后别睡觉了，自主训练。” 接着他就在两人怨念的眼神中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归洛手忙脚乱地一把拿起自己的包，跑上前去跟上他。 “卧槽！老林这个变态！他是不是想让我们死啊？” “我觉得我快秃了……天天跟魔怔了似的，做梦都是各种代码，现在直接不让睡了……” …… 工作室里传来两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听得归洛都有种惨兮兮的感觉。 林轶正把她的手攥进自己手里，柔声问道：“手怎么这么凉？冷吗？” “不冷。”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对他露出个笑容，好奇地问道：“竞赛怎么办？咱们现在这样……像在摆烂。” 她不是不相信林轶正，也猜到他一定有自己的对策，但这次她真的看不太懂。 “现在你的小脑袋瓜里只有这些了是不是？今天别想这些，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轶正牵着她不紧不慢地走着，漫不经心吐出句话。 “去哪？” 归洛看看时间，都快十点了，现在会去哪里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 林轶正去停车场开车，把她塞进车里，然后就是漫长的车程。 归洛看着窗外越来越黑的夜，也越来越辨认不清方向，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闭上了眼睛。 她最近本就缺乏睡眠，这会儿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涣散，很快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醒啦？” 林轶正开了灯，对她笑笑，把手里的饮料打开后递给她道：“喝。” 归洛迷迷糊糊地接过，环视四周，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看样子是在哪座山顶。 这个时节的夜晚已经很冷了，但车内却很暖和，归洛喝了一口饮料，汽水冲得她直拧眉，但下肚后却觉得很舒爽。 林轶正看她跟只小猫似的小脸皱成一团，忍不住就去揉揉她的脑袋。 “我们来这干嘛？” 归洛很配合地仰着头在他掌心里蹭蹭，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林轶正不答她，整个上半身慢慢靠近她，然后倾身抵住她。 归洛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唇，习惯性地就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 林轶正轻笑一声，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扫过她的手背，引得她心跳加速。 结果他只是帮她调整了座椅后背，随着椅背慢慢后仰她变为躺着的姿势，她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 林轶正关了灯后也躺了下来，对她指指天窗。 她向上望去，全景天窗视野开阔，漫天繁星映入眼帘，美不胜收。 所以他是带自己来看星星的？ 林轶正看看表，刚过十二点，看来还得等等。 “再等等。” 林轶正调整姿势侧躺着，深黑色的眸子凝视着她道：“柒柒，一起看流星雨。” 归洛好像从来都不关注这些，但林轶正却总是想把这些浪漫的想法放在两人身上，让她觉得异常珍贵。 车内空间很大，后排座椅放平后铺上软垫就可以形成一张小床，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山顶躺在床上看星星，偶有几颗流星从天空划过，归洛闭上眼睛向它们许愿，希望身旁的人永远在她身边。 时隔许久，她已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希望他健康平安了，她贪婪地想将“林轶正”这个存在融进自己的血肉里，一直都不分开。 心念微动，她坐起身子，摸索着向他靠近，却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摔倒在他身上。 “柒柒？” 林轶正扶着她的腰，微微撑起身子，想看看她撞到了哪里。 然而小姑娘却急切地揽着他的脖子双腿跨坐在他身上。 “林轶正，要我。” 第252章 以后我们一起生活 黑暗中两人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她的那句话就像是一种药，精准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瞬间就烧了起来。 “柒柒不得了啊？想玩车\/震啊？现在这么大胆了？” 他故意捏着她光滑的后颈，即使看不清表情，他也能想象出她现在是怎样一副羞涩又渴望的模样，不自觉喉结滚动。 他用指腹一下下抚弄着她后颈上的软肉，手指轻轻挑开她的领口，在白皙的肩膀上轻轻刮蹭着，让她忍不住轻颤起来。 她觉得羞得不行，全身就像有电流通过般酥酥麻麻，不自觉身体就软了下来。 小姑娘每次只要这样就会乖乖埋进他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但今天却是强撑着将手臂收紧，让他靠自己更近了些，然后俯身主动吻上他的薄唇。 她努力地用小舌头在他口腔内肆意搅弄，喘息间用小手颤抖地帮他解开扣子，雪白的指尖抚上他健壮的身体。 小姑娘现在很会嘛…… 林轶正有些满足于归洛这样的转变，开始后仰着享受起她的主动撩拨来。 归洛见他似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游走在她身上的手都停了下来，完全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于是变得更加大胆。 小姑娘的吻从唇瓣移到喉结，再到锁骨，再到坚实的胸肌、腹肌，一路向下…… 舌尖湿热的舔弄和齿间轻柔的刮蹭带起一阵阵的火，她的吻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却像是踩在什么点上，让他止不住轻颤。 喉间发出一阵性\/感的低喘，身体的克制已到达临界值，他猛然撑起身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后一带，整个人顺势压上。 “现在该我了哦。” 归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暴风般的攻势弄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次次在他身下承欢…… …… “柒柒，说句''我爱你''好不好？我想听你说。” 林轶正的声音在她耳边就像是一种蛊惑，让她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能任他摆布。 “我……爱……你……” 她的话根本连不成完整的句子，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却还是顺从地回应着他。 …… 尽情放肆过后两人都出了一身薄汗，车内弥漫着情\/欲的味道，仿佛让窗外的星空都变得更加暧昧。 清理过后，林轶正双臂一揽将归洛圈进怀里，用毛毯裹着两人，让困倦的她睡得更舒服些。 小姑娘的眼皮都在打架，整个人软软地依靠着他，像只小猫一样乖巧。 他低头用下巴蹭蹭她的头，手绕着她的发尾打圈儿，“头发长长了很多。” 小姑娘从齐耳短发留到现在这样是真不容易，虽然还比不上她之前的长度，但好歹也能算得上是“长发”了。 “嗯。其实我的头发长得算快了……再过段时间估计就能跟之前差不多了……” “你什么样都好看。”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低声哄着她。 小姑娘已经没法再答他的话，而是进入了梦乡。 “睡。” 他低头吻了下她的头发，柔声道。 归洛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抬眼看见有些刺眼的阳光，猛然坐起身来。 环视四周，再看看表，心里仿佛一道惊雷闪过。 天呐！今天不是周末，上午还有课！ “林轶正……” 她慌张地回头，想求助他，却发现这人已经醒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办啊？今天要点名……” 她有点手足无措，本质是因为今天上午这门课的老师变态到每节课都要点名，三次不到就会直接挂人。 “慌什么？都安排好了，有人帮你点名。” 林轶正根本看不出一丝慌乱，仿佛这事早就在他的掌控中。 所以……她是又被套路了吗…… 归洛在内心暗骂这人阴险至极，恐怕早就算好了她今天回不去，要不怎么可能提前安排这个？ “柒柒，你是不是又想诱惑我？” 林轶正用下巴点点她，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归洛低头看看自己，她还没穿衣服啊…… 现在可不同于昨夜，窗外阳光明媚，她白皙光洁的胴体直接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眼前，让他整个人都燥了起来。 归洛想抓起毛毯裹住自己的身体，可是已经晚了。 林轶正故意不让她如愿，坐起身子的同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抱到自己身上坐好。 小姑娘已是羞得满面通红，将视线撇开不敢再看他，声音也小如蚊蝇，“别……别看……” 这副娇羞的姿态落在林轶正眼里简直就是别样的勾引，喉结滚动间他还不忘凑到她耳边调侃道：“柒柒这么漂亮的身体不让看？” 他的手指抚过那布满痕迹的肌肤，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惹得她的呼吸也带了些炙热的味道。 她伸出双臂抱着他，紧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两人身影交缠的画面。 …… “柒柒，看着我。” 他用指腹轻抚着她的脸颊，充满情\/欲的低音诱哄着她。 她的睫毛不安地抖动几下，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啊！” 她双眼猛然睁大，他的脸近在咫尺，微微耷拉着的眼尾一点也不像睡着时那样柔和，现在透着十足的霸道，仿佛要让她完全臣服。 他真的好性\/感…… 她凝视着他的脸，将他为她情动的样子深深刻进心里。 细碎的低吟在整个空间中弥漫开来…… …… 身体渐渐变得不像自己的，白皙光滑的背触陷入柔软的床垫，十指交扣间两人尽情放纵…… 做了那么久，小姑娘实在是累得再也睁不开眼睛，无论林轶正怎么摆布她都没醒。 他有些无奈地将她抱到座位上坐好，系上安全带，贴心地给她盖上薄毯，驱车回了租房。 小姑娘还没醒，他只能把她背回去，放到卧室的床上让她好好睡。 今天下午的课看来也只能翘掉了…… 林轶正淡定地给司禹昊发条信息，让他有事帮忙顶顶，顺便让温夕然帮归洛。 一切安排妥当，他去洗了个澡，又去厨房简单做了点吃的，见小姑娘似乎还没有要醒的迹象，虽然心疼她饿着肚子但又不忍心叫醒她，于是自己也钻进被子里搂着小姑娘继续睡。 归洛在梦里觉得自己好累好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如愿，一片黑暗里她挣扎了很久才终于醒了，周围同样是一片黑暗。 适应了一会儿，她才隐约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转头看看旁边的林轶正，又看看表，已经七点多了。 她挣扎着下了床，身上酸痛得不像话，腿也有点不听使唤，但她还是强撑着去洗了个澡。 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她去厨房看了眼，东西都是现成的，看起来是林轶正之前做好的。 他精力怎么这么好啊…… 归洛心里犯起嘀咕，明明他也应该很累，怎么他不仅能开这么久的车将自己带回来，还把自己弄上楼，甚至还考虑到自己肚子饿了做了吃的备着？ 事实证明，林轶正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那么周全，她甚至什么都不用想，他就会把所有事安排好。 在他面前，她始终是被宠爱着的。 她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很软很软，不禁在心里想道，如果以后一直都能这样就好了。 “柒柒，过来帮你吹头发。” 林轶正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这会儿正站在厨房门外看着她笑。 “知道你饿了，但头发湿着容易感冒。过来我先帮你吹干。” 他朝她招招手，一脸的宠溺。 归洛小跑着过去扑进他怀里，任他搂着坐在沙发上吹头发，然后又把吃的热好端出来给她吃。 饿了一天，她觉得自己好像都有点虚脱了，一堆东西下肚后总算觉得好受了许多。 她放下碗筷，直直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点羞涩，“你上次说的话，我同意了。” “嗯？” 林轶正有些茫然，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说……我搬过来住。” 她没再掩饰，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自觉睫毛忽闪。 林轶正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整个人都有点懵，怔怔地看着她不说话。 “其实……我在想，我们之间好像没必要在意这个。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管形式如何，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以后我们一起生活。” 小姑娘鼓起勇气对他露出个笑容，一只手伸在半空中，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他心动。 “嗯。谢谢你。” 林轶正伸出手跟她握在一起，然后将那只小小的手温柔地攥进自己的掌心里，温暖地包裹着她。 他的内心完全被愉悦所填满，他很想就这样和他的小姑娘继续这样沉醉下去，但……两人消失了一天都没出现，工作室那边他也没露面，昨天他们担心的竞赛问题没解决，他必须回去一趟。 吃完饭两人收拾好后就回了趟学校，直接去了工作室。 这个点还有些组员在忙着，司禹昊、楚寒、饶毅也都在，见他出现就有很多人过来跟他讨论项目的事，他忙着开始看代码，指导他们进行优化。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剩下五人时，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开个会。” 第253章 让他满盘皆输 归洛心里一惊，心道他终于要开始部署竞赛的事了，还隐隐有点期待。 楚寒边站起来边抱怨道：“老林，你还是换个方法，自主训练真不行，昨天试了下，完全不得要领，白费时间。” 饶毅点头附和，“这方法真不靠谱，况且，不能老不睡觉啊……今儿我脑子都转不过来……” 林轶正瞥两人一眼，“啊？你俩真自主训练了一晚上没睡？我那就随口一说。” 他无奈耸肩，也没想到两人真把这话听了进去。 再想想，自己昨天跟小女朋友出去看流星雨，两人惨兮兮地对着电脑屏幕解题，这是不是有点残酷啊…… “卧槽……” 楚寒直接就想打人了，妈的这人是不是欠揍啊？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耍猴是不是？” 他龇牙咧嘴地朝林轶正扑去作势要打他，还好被饶毅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饶毅脾气最好，拽着他的手臂劝道：“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老林你别老这么气他行不行？他脑子不好使，你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 楚寒：“……” 我真特么听不出来你是在骂我…… 林轶正似乎觉得自己这事确实做得有点过分，对楚寒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道：“老楚，你别急，给你换台电脑怎么样？升级升级配置，保你用起来丝滑无比。” 楚寒扬起来的手瞬间放了下来，一下子就来了劲，“真的么？那我能自己选不？” 林轶正很配合地点头，“必须的。” 楚寒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边找了个旁边的椅子坐下边嘀咕道：“哼，我必须选台好的……” 单纯的楚寒同学就这么被一台电脑收买了，压根没再计较这人故意害他一宿没睡的事。 “所以，竞赛到底怎么办？” 司禹昊见事情越跑越偏，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林轶正慢悠悠掏出个u盘递给他，“先看看这个。” 司禹昊伸手接过，在自己电脑上打开，大家由于好奇都凑过去看。 整整齐齐的一份代码，司禹昊扫了眼看了个大概又看向他，“谁写的？” “陈俊森。” 林轶正淡淡答道。 司禹昊不动声色地蹙眉，视线又回到电脑上，“这跟他之前写的不太像。连逻辑和风格都变了。” 如果司禹昊以前看到这个，他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这段时间他跟林轶正一起负责整个组的大框架，他才意识到，每个人在写代码的时候都是有自己特有的逻辑和风格的。即便是再相似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可能会相近，但不可能完全相同。相反，同一个人写出来的东西不可能脱离他原本的那一套逻辑，变得差别这么大。 所以……如果说这些是陈俊森写出来的，那只能证明，要么他是天赋异禀超越了自己的认知，要么就是……他用了枪手。 以司禹昊对陈俊森的了解，他当然不可能是第一种情况。 “呵。” 司禹昊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些嫌恶之色，问道：“他想干什么？竞赛的时候可不能找枪手。” “啊？啥意思？” 楚寒听得一脸懵逼，没明白两人怎么就扯到了这个问题上。 “不。他的目标不是竞赛。是这次东风的项目。” 归洛拧眉吐出句话，让众人都是一惊。 从看到这些代码时她就有所怀疑，听了司禹昊的分析后她就更确定了。 东风公司是这次和学院合作的几家企业之一，他们现在的项目就是帮它制作网站。 这个项目是中心接到的第一个大项目，并且由于对方资金充足，希望能看到最好的效果。于是除开其他小项目外，几个项目组都卯足了劲想拿下它，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上次的省赛，陈俊森被林轶正摆了一道，自然学乖了很多，不会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对于自视甚高的陈俊森来说，自己有参赛经验，上次还拿过区域赛铜牌，省赛无非是由于用错了心思大意了而已。 这次他把东风的项目都摆在了一边，专心准备竞赛，打的主意就是要保住自己的面子，保住整个一队的面子。 东风这边，他压根没想过要靠那些新加入的组员，而是委托了代写团队。 可怜他们组的组员，还以为队长出于信任他们的目的放手让他们去做东风的项目，因此还倍感压力，每天都在拼命努力，想在最后的比拼中脱颖而出。 “这位陈学长心气高得很呢。他觉得他的实力在我之上，竞赛能赢我们。而东风的项目，他以为找了代写团队就万无一失了。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成功？” 林轶正唇角微弯，话语里却充满寒意。 楚寒和饶毅这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委，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 “老林……这事不能让他如愿。” 司禹昊指节有些泛白，咬牙吐出句话。 论起对陈俊森的敌意，司禹昊比林轶正更盛。毕竟当初陈俊森由于他家里的情况而当面羞辱过他。 林轶正和陈俊森搞成现在这样可以说是因他而起，他没想到陈俊森为了赢林轶正会做到这一步。而他不允许林轶正就这样输了。 “呵。你开玩笑？” 林轶正冷笑一声，“咱们让他满盘皆输。” “老林……不是我打击你啊……咱们现在这样，恐怕真赢不了啊……” 饶毅很不合时宜地小声提醒他。 林轶正还是那样波澜不惊，不多做解释，说道：“咱们来模拟一次。” 楚寒和饶毅交换个眼神，也不准备多问，几人进入状态开始训练。 令人惊讶的是，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训练，整个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跟昨晚两人自主训练时完全不同。 一场模拟赛下来，他们的成绩竟意外的比之前还好。 归洛默默地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事实上在长期的磨合之中，五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尽管没有刻意按照竞赛标准来训练，但在平日里相处和做其他项目的过程中，他们也在很好地发挥着团体的作用。 这就是林轶正不需要刻意训练的理由，他不是不管竞赛，而是将竞赛直接融入了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这样的潜移默化比什么样的训练都要高效。 这也是林轶正为什么没把陈俊森和拿奖的事告知他们的原因，顺其自然的事，他没有必要说。 他的目的只是要赢陈俊森而已，并不是要做到最好，他只需要把握好尺度，合理分配精力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他最初的目的是要赚钱。 “有点自信。咱们这水平，输不了。” 林轶正对自己很有信心，对他们也很有信心，竞赛他志在必得。 而东风的项目嘛……走着瞧呗。 这下几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但饶毅琢磨半晌突然发现个问题，突然问道：“老林，陈俊森的代码为啥在你手上？” 经他这么一提醒，其他几人才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对啊，两人现在这关系，总不至于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的？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林轶正，眼里满是询问。 楚寒一脸纠结地看了眼归洛，犹犹豫豫地问道：“老林，你该不会为了咱们组去使了什么美男计？” 他寻思陈俊森那边女生那么多，要让林轶正随便搞定一个也不成问题，但他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渣了小归洛…… 归洛满头黑线，心道你也太会想了…… 林轶正很无语地瞥他一眼，虽然很不想理他，但嘴上却是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想什么呢？这可是光明正大从老刘那搞来的。学习学习嘛。” 妈的你可真是不要脸啊…… 楚寒一阵恶寒，心想陈俊森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东西就被这么轻易地以学习的名义要了过来，被他们提前观摩了一番。 “那咱们现在有了这个，赢他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楚寒内心窃喜，已经开始想象陈俊森吃瘪的景象了。 “少打这主意。” 林轶正把u盘拔出来朝他晃晃，“这只是用来验证我的猜想。咱们用这个来打败他，丢人。” 他把u盘往桌上一扔，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个重物朝它猛砸一下，顿时碎片飞散。 “还有，万一这位陈学长也跟老刘要了我们的代码呢……想要针对对手的方法并不可靠。况且，东风的项目我们不止他一个对手。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做好自身优化。” 几人听完纷纷陷入沉思，感觉刚放下些的心又悬了起来。 “行了。别都板着张脸。竞赛还有两周，这段时间我们抽空模拟一下，别忘了那个感觉就成。主要心思还是放在东风的项目上，各自负责的部分都想想怎么优化。” “不过我不是那么黑心的老板，该放松时就放松些，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多了，还有半个小时宿舍该关门了。 “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周末，给你们放一天假。” 林轶正说完就把归洛揽进怀里，朝几人扬扬下巴道：“先撤了。” 他把归洛送到宿舍楼下，也不敢提明天要帮她搬东西的事，怕小姑娘觉得他太着急。 没想到归洛临走前主动对他说道：“我这边的东西还是留一些，不过要搬的应该也不少……你明早把车开过来等我。” “好。” 他笑着点点头。 “老板，明天放假包括我吗？”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睫毛忽闪忽闪的。 “当然了。” 他揉揉她的脑袋，差点被她融化。 “那我明天想和老板一起去买家里要用的东西行吗？”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完全就是撒娇，他的嘴角止不住上扬，捏捏她的脸蛋道：“都听你的。” “好的老板。那我上去了！” 小姑娘开开心心地跑走，到了门口还回过头对他挥挥手说“拜拜”。 他也朝她挥挥手，一直看着她上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后才缓缓转身离开。 第254章 你的轨迹 归洛又一次夜不归宿，温夕然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她和林轶正出去的事，所以根本没问她怎么回事。 大概慕瑶也觉得习以为常，没什么好问的了，见她回来也只是坐在床上跟她打声招呼。 温夕然从床上探出个头问道：“洛洛，明天你们项目组放假吗？” 归洛点点头，“嗯。林轶正说让大家放松放松。你家司哥要带你出去约会吗？” 温夕然有些羞涩地笑笑，“嗯。毕竟很久都没一起出去了啊。” “那你好好约会哦～开心点～” 归洛把手里的包放下，寻思自己明早就要搬走了，还是应该跟她们报告一下，稍微停顿后，郑重地看着两人道：“我明天要搬走了，以后可能就不住学校了……” “啊？” 慕瑶仿佛听到了什么爆炸性消息，惊得差点从床上跳下来，“什么！？你要搬走了？搬去哪？你这么早就要跟你家林帅哥同居了？” 她的声音大得像要穿透墙壁，让归洛更觉得羞了，连忙阻止道：“你小声点……” 温夕然倒是觉得这事在情理之中，并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情绪。 冉柠也在床上坐着玩手机，虽然戴着耳机，但慕瑶这么大的嗓门她自然是听见了重点，却是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林轶正上学期就租了个房子，我想着不去住也是浪费……那地方离学校不远，挺方便的。” 归洛开始给自己找借口，听得慕瑶一阵姨母笑。 小情侣同居就同居，还解释什么？真是欲盖弥彰！ “洛洛，那你搬的时候我们帮你呗，东西应该挺多的。” 温夕然很通情达理，一下子就想到了这茬。 “行，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归洛朝两人笑笑，然后很快钻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第二天冉柠一大早就不见了身影，归洛收拾好后就和慕瑶、温夕然一同把东西搬到楼下，林轶正和司禹昊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林轶正跟两人道谢后将东西搬上车，司禹昊带走了温夕然，慕瑶打着哈欠说要回去补觉，归洛则是自觉地坐上了副驾驶。 两人先是回家去打扫房间，将东西收拾好，然后便按照归洛的意愿去逛了趟家居店。 小姑娘跟往常一样一进里面就走不动道，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但好歹还算理智，只买了些必需品。 林轶正不动声色地拿了块毛茸茸的白色地毯，他记得她之前就喜欢。 经过玻璃制品区的时候，一个印着橙子图案的玻璃杯映入眼帘，虽然普普通通的算不上好看，但归洛却一眼就看中了。 悄悄靠近那个杯子将它举到自己的脸旁边，甜甜地问道：“买两个我们一起用好不好？” “好。”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伸手拿了两个杯子放进购物篮里。 两人在附近吃了个午饭，然后把买的东西搬了回去。 虽然是租的房子，但归洛完全是把它当新家来装饰。这套房子本身就装修得比较完整，归洛加的那些东西只是让它变得更温馨了。 忙活一下午，总算把新家里里外外都翻了个新，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归洛觉得内心无比舒畅。 她窝在沙发里休息，林轶正在厨房做饭，这样的画面和在友谊小区时差不多，感觉却不太一样了。 这是她下定决心跟他一起生活后住的第一个家，她觉得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电视里的娱乐新闻正好出现了希德的画面，播报他们全国巡演的战况。 近3个月的时间，六十几场巡演，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奔波在全国各地，但每一场的票都是光速售罄，现场火爆异常。 这一次的巡演尚未结束，预计会持续到来年1月，场次也会突破一百场。 出道不到一年就开这样的巡演，绝对算得上是一次壮举，并且从市场反响上来说，这次安排的场馆似乎有些保守了。 照这样看，明年他们如果再开巡演，可能就会上更高级别的场馆了。 归洛默默地看着电视画面上熟悉的四张脸，不禁感叹道，他们真厉害啊…… 林轶正已经把菜都端了出来，招呼她过去吃。 “大家都在按想象中的轨迹往前走，真好。” 归洛将视线从电视画面上收回，转向林轶正。 他走到她面前，弯腰为她理理额前的碎发，笑着问道：“那你呢？你的轨迹是什么？” “我也在按想象中的轨迹往前走呀。” 归洛对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我说过会陪你的。”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林轶正心中蔓延开来，让他觉得何其有幸。 归洛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种宿命，而她也早已将自己人生的轨迹与他的重叠在一起。 此刻的他，毫不怀疑他们会一直就这样走下去，包括这个临时的家，他也相信会在将来以另一种方式成为永恒。 归洛和林轶正开始同居了，但由于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实在是很忙，所以这地方也就是给他们晚上回来睡个觉用。 归洛觉得现在再提跟他分房睡的事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两人顺理成章地开启同床共枕模式。 话虽如此，归洛每次回到家都累得快散架了，匆匆洗完澡，还不等林轶正帮她吹完头发就能睡着，他也不忍心再折腾她。 越来越临近区域赛，他们的重心还是如林轶正所说放在了东风的项目上，基本已经把所有功能做到最优，即便是向来严苛的林轶正也挑不出错处。 这样一来，大家自然而然就把仅剩的一点时间用来做竞赛训练，多少存了点临时抱佛脚的意思。 现在几人根本不需要林轶正的监督，竞赛前那几天基本都会忙到凌晨，回去睡几个小时后一大早又继续。 如果陆嘉树看到这番景象，恐怕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在他心中林轶正会是那种让你一天25小时连轴转的人，但事实是他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所有人就会自觉选择那条让自己变得更强的路。 竞赛前一天，林轶正实在看不下去他勤奋的组员们再这么熬下去了，到了晚上七点准时解散，说请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 “老林，吃饭这事要不等竞赛完了再说？我觉得咱还可以再练练……” 楚寒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新换的电脑，破天荒的企图拒绝他这个提议，毕竟以前说吃饭他都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练个屁！你别整得我这么丧心病狂行不行？咱们是去拿奖，不是去砸场子！你给其他人留点面子行不行？差不多得了！” 林轶正实在没控制住自己，直接是一顿骂人式输出。 此刻他的内心已是极度烦躁，想想楚寒和饶毅这俩傻逼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都说要加练，关键这团体作战一练就得拉上归洛，小姑娘被两人弄得也是干劲十足，每次练到很晚回去倒头就睡，根本没精力跟他卿卿我我。 他觉得自己特别憋屈，自己好不容易把小姑娘骗到校外同居，结果天天啥也没干光跟他讨论竞赛的问题去了。 要放在以前，这也就罢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天天抱着小姑娘睡觉浑身臊得慌，但又不能干点什么。这特么谁受得了啊？ 所以他心里的那点怨气在听到楚寒那句不知死活的话时直接爆发了。 楚寒也是一脸懵逼，寻思自己说的话不是挺上进的么，他干嘛反应这么大…… “额……老林，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得稳妥起见，再练练没毛病。” 饶毅完全没看出楚寒已经踩进了林轶正的雷区，在一旁好心地劝道。 相比之下司禹昊就淡定多了，基本林轶正说啥都没意见，这会儿明显感觉他不知因为什么而隐有怒气，肯定不会再去触他的霉头，已经收好东西准备往外走。 归洛见状不对，连忙打起圆场，对楚寒和饶毅说道：“别练啦～正哥发话了，你俩已经是巅峰水平！反正咱们都得吃饭，出去聚聚呗～今天放松些明天才能发挥得更好～” 说完她直接去拉林轶正的手，撒娇般地说道：“我去把夕然叫出来好不好？我也好久没跟她吃饭了～” 林轶正看见小姑娘带着笑意的脸，内心的那点阴霾瞬间就一扫而空，点点头道：“好。” 说完他也不管两人反应，拽着归洛就往外走。 楚寒和饶毅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林轶正走到门口，十分无情地把电闸一关，回头对两人说道：“两位哥，走了。” 这下两人是没法再说什么了，乖乖地跟上。 归洛边走边看司禹昊，寻思是不是让他叫温夕然比较好，于是询问道：“司哥，你叫夕然吗？” 司禹昊摇摇头，“你叫。她会开心的。” 归洛闻言也不再推辞，给温夕然打了个电话。 几人直接到宿舍楼下接上她，再一起去校外找地方吃饭。 温夕然一见归洛果然很开心，亲密地拉着她说小话。 这段时间归洛太忙了，跟她只有在上课时能见面，但因为要听课，连话也说不上两句。一下课归洛就得赶去工作室，再加上她从宿舍搬走，完全没机会再跟温夕然像以前那样聊天了。 吃饭的地方是林轶正找好的，几人点好菜后坐在一起闲聊，完全没注意远处越来越近的一群人。 他们坐的地方被几根柱子挡住，从店外过来是看不见的，所以当那群人进入店内，被店员带领着拐了个弯之后才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为首之人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异色，嘴角向下撇着，不动声色地透出些嫌恶。 林轶正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 看见来人后，他不紧不慢地将身子往后一靠，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哟——这么巧啊。陈学长。” 第255章 你有这样的实力 陈俊森跟他正面撞上，自然不好再装看不见，只能对他勉强露出个笑容道：“这不是咱计算机学院的林轶正大神吗？怎的？竞赛准备得不错呗？还有心情悠闲地吃饭呢？” 林轶正淡淡瞥他一眼，“陈学长不也一样么？你看起来可比我放松多了。” 他意有所指，视线落在他身后的一大群女生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那群女生中，自然有冉柠的身影。 她在看见林轶正时，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悸动不已，可那点热情在看见归洛时又被浇灭。 自上次被林轶正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后，她有想过要放弃，然而每次在挣扎过后她却还是忍不住继续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 所以她去求归洛，让她帮自己进林轶正的组，她觉得这样自己还会有机会。 归洛的拒绝让她希望破灭，因此她把气都撒在归洛身上，冷落她、无视她，以为这样就能报复她，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然而现实却是事与愿违。 她去找了陈俊森，为了那点学分忍着恶心与他虚与委蛇，她其实并不关心什么项目，她只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归洛说要搬走的那一天，她觉得自己难受到快要无法呼吸，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疯狂地嫉妒着这个被林轶正全心宠爱着的女孩。 一种想法在她的心里悄然生根发芽，她立刻换上一副笑容，对着抬起头来的温夕然挥挥手打招呼。 陈俊森他们一大帮人订了好几张大桌，几乎把这片区域全部填满，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相比之下林轶正他们就平淡得多，几人都没有要酒喝，只是一边闲聊一边吃饭。 归洛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刚好撞上冉柠。 气氛一下子有点尴尬，归洛还是自然地跟她打声招呼，本以为又要被她无视了，结果对方却是一改常态，热情地回应了她。 “洛洛，不好意思啊。之前是我太着急了，这段时间我也仔细想了想，确实不该为难你，你别放在心上。” 她对归洛笑笑，语气诚恳地道歉。 归洛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开心起来，对她露出个笑容道：“没关系的。你不生气了就好。” “嗯！咱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对？” 冉柠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笑意盈盈。 “当然啦。” 归洛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这段时间我在陈学长的组里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感觉还挺充实的。洛洛你真厉害，那些什么程序代码的你都觉得很简单？像我就太笨了，那些东西理解起来都觉得费劲呢～” 冉柠一边抱怨着一边撅嘴，归洛听这话还觉得挺诧异，寻思陈俊森虽然找了枪手负责东风的项目，但看来还是用了心指导组员的，一时之间还对他有些改观。 “这事不着急，你慢慢来，会越来越清楚的。” 她好心地安慰道。 两人聊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林轶正他们就先散了。 归洛和林轶正回了家，而这大概是近段时间他们回去最早的一次，洗完澡后甚至还有时间坐在沙发上休息会儿。 地板上铺了新买的地毯，毛茸茸的很舒服，小姑娘坐在上面依偎在林轶正怀里，被他一下下地抚着后背，舒服得眼睛微眯。 温柔的抚触渐渐就变了味，他的大手渐渐在她身上游走，惹得她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空气中满是暧昧的味道。 这对于林轶正来说就像是某种催化剂，久旱逢甘霖用来形容现在的他一点也不为过。 低头吻上小姑娘柔软的唇瓣，他在她耳边轻轻吹着热气，低喃道：“柒柒，我想要你。” 整个身体随着他一同陷入欢愉之中，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随风摇曳，最终落在一片同样柔软的云朵之上，然后越陷越深…… …… 第二天的竞赛是在京城的京北大学举行，他们一大早要坐车过去报到。 安舟离京城并不远，车程只有三个多小时，到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 按照规定流程先去办好赛前手续，几人就去吃了个午饭，迅速回来候场。 此次区域赛是亚洲区域预赛，共有一百多支队伍参赛，按5，10，15的比例确定金、银、铜牌名额，每个赛区前五名可以进入区域赛总决赛，冠军更是可以直通全球总决赛。 林轶正完全是一副放松的状态，甚至在候场时还突然想到了东风的项目有一点可以优化的地方，拿出电脑来敲了一会儿。 陈俊森的一队跟他们坐在一间休息室里，距离并不远，他瞥了眼林轶正的电脑屏幕，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开。 上场前刘耀东把两组人叫到一起，例行公事般说了些加油打气的话，嘱咐他们沉着冷静应对。 两队同时上场，偌大的场地，随机分配的座位，却正巧将两队分配在同一排，中间隔了一个过道，但却完全可以观察到对方的状态。 比赛从下午两点正式开始，林轶正这次没有采取省赛时的方式单打独斗，而是如平常一样和其他人分工合作。 由于赛制设计，现场可以实时观察到其他组的解题数，这对他们的心理抗压能力同样是一种考验。 林轶正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解出了一题，因此几乎收获了全场关注。 但事实上几个人都是心无旁骛，根本没注意周围人的反应，也没闲心去关注其他人。 陈俊森看了眼旁边的他们，咬咬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相比之下，林轶正他们可谓是顺畅无比，连续几道题都是一次性通过，在用时上已经积累了很大的优势。 总用时过去差不多一半时，林轶正才稍微从题目中抽离出来，略微扫了眼其他组的情况，自己的队遥遥领先，倒很符合他的预期。 他甚至没刻意去关注坐在旁边的陈俊森，开了瓶水喝。 司禹昊还在测试下一题，其他三人在看其他题目找思路。 几分钟之后，这一题通过。 这已经是他们解出的第5道题了，还剩5题。 如果有人一直观察林轶正他们组，会发现他们所有的题目都是一次性通过，从没出现过提交错误答案的情况。 有司禹昊在，他会最大限度保证正确性，宁愿多花一点时间，也不会贸然提交，让自己面临罚时风险。 “老司，歇会儿。” 两个多小时的高强度脑力劳动，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即便强如司禹昊，也不免有些疲惫。 司禹昊瞥他一眼，很配合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旁边隔了条过道的陈俊森，他们好像遇上了什么难题，眉头紧锁着，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他将视线收回，也开始气定神闲地喝水。 两人溜会儿神的功夫，归洛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们道：“这题我有思路了，我试试？”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出想要自己试一试的想法，以往的她即使心里有了主意，也不敢轻易尝试，有司禹昊和林轶正在，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冒那个险。 然而今天她却觉得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应该也比之前强了那么一点点，或许……她也可以像他们一样依靠自己的力量解题，能为整个团队多做一点贡献。 “嗯。你尽管试。” 林轶正朝她点点头，露出个笑容。 归洛得到允许，开始奋笔疾书，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中途她还是有点犹豫，断了好几次后才勉强继续写下去，完成之后也有点不太确定，完全没了最开始那种轻松的神情。 迟迟不敢点下发送键，她不自觉开始害怕起来，如果……得到的是错误的结果，就会产生多余的罚时，影响他们积累的优势…… 纷乱的思绪在她脑子里愈演愈烈，弄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想什么呢？” 林轶正见小姑娘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开始多想了，忍不住敲敲她的脑袋。 归洛抬头看向他，不确定地问道：“我可以么？” “怕什么？不过是点罚时，咱们有试错的资本。” 林轶正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相信自己，你有这样的实力。” 小姑娘明显被这句话鼓励到了，朝他笑笑后颤抖着点下发送。 通过！ 归洛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正式比赛里通过自己的能力解出一道题，没有依靠任何人。 “看，我说过的。”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眼里都是赞许。 楚寒和饶毅同时对她竖起个大拇指，“小归洛真牛逼。” 司禹昊淡淡瞥她一眼，没说话。 接下来几人重新开始解题，这一题基础部分是楚寒负责的，核心部分交给林轶正。 其他三人开始看剩余的三题找思路。 照理说这一题算不上多大难度，但过程略显繁琐，所以解题花费了更长的时间。 信心满满地提交，却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报错。 楚寒一下子就慌了神，喃喃念道：“怎么可能？我刚刚还检查了一遍，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别急，打出来再看看。” 林轶正不想增加他的心理负担，语气没有一丝慌乱。 楚寒手忙脚乱地去打印，又开始一点一点地重新检查，依旧没发现问题所在。 林轶正看完后蹙了蹙眉，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重写。” 林轶正平静地说道。 第256章 教你说话 “老林，咱们再找找，肯定有哪里写错了……” 楚寒不死心，觉得两人肯定是漏掉了什么，要不怎么可能报错？更重要的是，如果从头开始重写，可能要浪费很多时间。 “你还不相信我？你写的没任何问题，再看多少遍都一样。把时间耗在这儿没任何意义。” 林轶正拍拍他的肩膀，“有时候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你可以把它归结为运气不好，但我们有办法补救。老楚，重写，你能搞定的。” 他的一番话掷地有声，消除了楚寒心中的那一点顾虑。 这是在竞赛现场，林轶正可以有更好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但他偏偏就要用这一种，他要让楚寒自己攻克这个难题，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在这个级别的竞赛场上，他不会再像省赛那样靠自己解决一切，他要让每个人都得到成长，这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甚至超过了赢过陈俊森。 结果是，楚寒用另外一种方法重新写了一遍基础部分，加上林轶正的配合，顺利通过。 虽然花费了些多余的时间，但结果是好的。 时间马上进入最后一个小时，要封榜了。 林轶正抽空瞟了眼最新排名情况，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他和楚寒耗费时间解题的这段时间里，陈俊森的队居然不声不响地追了上来，排名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挺有能耐的嘛。 林轶正勾起唇角，在心里对他做起客观的评价来。 从现实情况来看，这一定是他们近段时间把精力都花在这上面的成果。 竞赛这东西一定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们对得起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也对得起安舟大学计算机学院一队的身份。 但是，有的东西并不是努力了就能有好结果呢。 他眼里那抹淡漠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认真。 司禹昊也关心着排名情况，这样的现状让他自然而然就有了些紧迫感。 “老林，最后一题给我，剩下两题你来搞。” 他甩下句话，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热血。 “行。咱们把所有题目都过了。” 林轶正朝他扬扬下巴，话里的笃定毋庸置疑。 要在剩余一小时内解三道题，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不管对林轶正还是司禹昊，既然话都放出去了，就没有完不成的道理。 林轶正将视线转向归洛，“有思路没有？” 归洛点点头，“i题有一点……” “写。能写多少算多少，剩下的交给我。” 他朝归洛笑笑，对她嘱咐道。 然后他就跟楚寒和饶毅商量起h题的解法来。 两人本来是一点思路也没有，经他一提醒才觉得茅塞顿开，开始合作着忙活起来。 林轶正花了点时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三人的部分，开始写核心部分。 事实上最后当三人实际完成后再去做比对时，几乎能实现和他的无缝衔接，这样的能力完全让他们叹为观止。 不说平常训练，就说刚刚他和楚寒解题的时候，也是由楚寒先给他提供前面的基础部分，再由他进行整合和完善，要说这种和他们同时写再进行拼接的操作，他们根本没见过。 林轶正对他们的习惯和思路几乎已经了如指掌，并能在脑子里做到先行计算，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调试结束后先提交h题，一次通过。 转到归洛这边时她已经完成了大半部分，后面的部分她在写的过程中已经有想法了，但现在必须争分夺秒，所以她快速跟林轶正做了交接，开始跟着他比对自己后面部分的写法。 事实证明她这个学生被小林老师教得很好，思路基本跟他完全对上，除了一些细节的处理，两人几乎可以做到全覆盖。当然这可能带了些林轶正故意为之的成分在。 他这边完成得算是顺利，考虑到司禹昊最后一题的难度，他还为他留足了裕度，两题顺利通过，时间还余25分钟。 司禹昊迟迟没进行测试，而是在脑子里飞速做着计算。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最后的结果，甚至没有心情再去看一看题目，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司禹昊直到最后几分钟时才开始疯狂敲击键盘，行云流水的一通操作，从输入到提交，一秒都不曾停顿。 甚至还来不及紧张，这题就已经显示通过。 时间结束前几秒，他们通了所有题。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放松，五个人坐在电脑前没动，几分钟后才缓过神来。 这样的结果已经没什么悬念，他们是全场唯一一组通了所有题的团队，获得区域赛冠军。 一队通过8题，最终获得银奖。 陈俊森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明显有种震惊之感，最后一小时前他们追了上来，他以为自己有机会跟林轶正决一胜负，也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获得的结果当然是好的，至少比自己去年参加区域赛时更好了，但……完全没办法跟林轶正抗衡。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们之间已经存在实力上的巨大鸿沟，而那种差距是他目前无法跨越的。 陈俊森输了，输得很彻底。 这样的结果同样让刘耀东感到惊喜。不同于上次省赛，这次区域赛冠军的头衔是实打实的，并且已经很久不曾降临在安舟大学身上了。 直到现在他才清清楚楚地认识到了林轶正组建的这个团队真正的实力，而这不光证明了他和司禹昊个人能力，更证明了林轶正这个领导者的能力。 赛后刘耀东召集大家一起出去吃晚饭，也当是提前办个庆功宴。 “这次区域赛大家都表现得非常好，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我打心眼里为你们开心。智云项目中心有你们，我也觉得很放心。以后你们还是多交流，互相学习，争取让我们计算机学院发展得越来越好。” 他一时之间有些感慨，说的也都是些场面话，落在陈俊森耳朵里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他作为林轶正和司禹昊的前辈，这次卯足全力却没能赢过他们，显得自己特别丢人。 “刘老师说的是。陈学长除了竞赛，似乎对东风公司的项目也很上心。陈学长的项目组兵强马壮，想必做的东西也十分优秀？哪像我们这种烂摊子，只能依靠这种机会积累积累经验呢？这事可还要请学长不吝赐教。” 林轶正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端起酒杯看向陈俊森。 陈俊森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找枪手的事实已经露了馅，但听他这话里有话的明显就是在内涵自己，差点把后槽牙咬碎。然而他却只能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客气了。东风的项目大家是各凭本事，何必过分自谦？” 刘耀东自是没看出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笑眯眯地说道：“大家都共同进步嘛，来日方长！” 一顿饭大家都心思各异，恐怕只有刘耀东和几个老师是真心为他们开心。 陈俊森那边的五人根本开心不起来，只能强颜欢笑，好不容易捱到结束，刘耀东等人刚一走，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陈学长，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林轶正不动声色地拦在几人面前，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司禹昊默默地站起身子将包间的门关上，双手抱在胸前，懒懒地靠在门上。 “你想干什么？” 陈俊森咬咬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省赛那天，你对我女朋友说过什么，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 林轶正眸子里渗出些寒意，直勾勾地盯着他。 陈俊森瞳孔猛然收缩，根本没想到上一秒还在几个老师面前维持着表面和气的他突然翻起了旧账。 他曾以为林轶正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尽管经过省赛和这次的区域赛，他对林轶正的印象也只是：阴险。 他从未想过林轶正会在这个时候跟他摊牌，准备跟他撕破脸皮，正面硬刚。 “呵。” 陈俊森冷笑一声，反问道：“怎么？你难道还想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眼前一阵劲风拂过，还没看清来人的动作他已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上，紧接着腹部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钻心的疼痛自腹部蔓延开来，胸中一股腥甜差点让他呛到，他猛然收缩身子，浑身一阵无力，只能痛苦地捂住腹部。 他身边的四人一看这状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纷纷都朝着林轶正扑了过来。 林轶正打人的本事归洛是见识过的，此刻自是眼睛也不眨，直直地盯着他。 楚寒和饶毅也不是傻子，见对面的人都针对林轶正自然出手去帮他，一人阻止一个，跟他们扭打在一起。 剩余两人以为自己有了可乘之机，从背后迅速接近他，抡起拳头准备偷袭。 谁知这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灵活地避开了他们的攻击，一手拽了一个，一股大力将他们扔到墙角，然后用一张椅子架住躺在地上的陈俊森。 这一下两人都摔得不轻，后背仿佛快要裂开，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发出痛苦的闷哼。 楚寒和饶毅一人解决一个不在话下，一时之间五人全被制住，怨恨地看着他们。 林轶正一边用脚踩住架着陈俊森的椅子，一边有些可惜地摇摇头，“陈学长真是财大气粗，这家店看上去不便宜，打坏了要赔的。” 话虽这么说，他在行事时却是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那些桌椅板凳，除了弄出一点声响外根本没碰到任何东西，甚至都没引得人过来看一看。 陈俊森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蜷缩着躺在地上，被椅子架住让他连爬都爬不起来，姿势可以说是屈辱至极。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阴沉地开了口，语气里已没了最开始的嚣张。 “咱们是新时代的大学生，本来该文明地解决问题。但陈学长既然喜欢满嘴喷粪，我也不介意教教你该怎么说话。” 第257章 穷尽一生也要坚持的事 林轶正脸上恢复了笑意，低头看着陈俊森的同时，一只手却是反手扭住另一人的胳膊，力道之大，直接让那人痛苦地叫出声。 原来是刚刚被扔到墙角的一人还不肯死心，刚缓过劲来又想偷袭他。 这样的战斗力太可怕了…… 陈俊森甚至觉得自己不太理解，他这么能打，为什么一开始面对自己无理的刁难选择忍气吞声？ “陈学长，跟我女朋友道歉。再敢用那样的眼光看她，可就不是教你说话就能了事的。” 林轶正气定神闲地甩开手，刚刚差点被卸了胳膊的人总算缓解了疼痛，仍旧低声闷哼着。 陈俊森不甘心地皱起眉头，似乎并不想照办。 “喂喂喂——” 林轶正有点不耐烦地踢他一脚，“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陈俊森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经过一番挣扎后，终是不情不愿地说出了那句“对不起”。 然而这根本没办法让林轶正满意。 他很不满地撇撇嘴，“看来道歉的规矩也需要我来教教你。” 陈俊森咬咬牙，知道今天这脸自己是丢定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选择妥协。 “对不起，归洛。我当初不该说那些侮辱你的话，不该看不起你，请你原谅。” 他放软语气，看着归洛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 归洛缓缓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我说过，他不是你能惹的人。你永远都赢不了他。” 不知为什么，她的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陈俊森却能感受到一种压迫感，比之前面对她时更加强烈，让他本能的就有些不适。 小姑娘坚毅的侧脸落在林轶正眼里，让他瞬间就弯起了唇角。 无所谓似的放开陈俊森身上的椅子，林轶正拉着归洛的手往门外走去，带走了其他人。 “陈学长，东风的项目也一样哦～” 空气中飘来林轶正吊儿郎当的声音，成功地让陈俊森发疯一般的红了眼睛。 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地上，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林轶正，咱们走着瞧！今日之辱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事实上今天教训陈俊森的事林轶正并没跟任何人商量过，但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司禹昊、楚寒、饶毅都在他站起来挡住陈俊森去路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包括归洛，也很快就理解了他这样做的深意，他要在今天竞赛结果碾压他们的情况下秋后算账，要彻底击溃陈俊森，让他颜面无存。 这就是惹他的代价，他要让陈俊森牢牢记住这一点。 “老林，陈俊森什么情况啊？之前还欺负过咱们小归洛？” 楚寒边走边觉得这事不对味，现在才想通林轶正为什么突然要对陈俊森发难。 “啧啧啧，这大哥完全就是在作死，惹谁不好惹咱们小归洛？这是他能惹的人么？” 饶毅一时之间觉得特别解气，在一旁附和。 只有司禹昊知道，在陈俊森的问题上，归洛的事只是个导火索，真正的根源在自己。 林轶正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关于司禹昊跟陈俊森之间的过节，他尽可能地保全了他的自尊，并且承受了陈俊森所有的恨意。 司禹昊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在内心默默地对林轶正说声谢谢。 “老林，你以前是不是练过啊？怎么这么能打？” 楚寒想起之前归洛那句“没人打得过他”，这会儿才有了点真实感受。 “练什么练？从小到大我就练过吉他，别的玩意也没啥兴趣，谁专门练这个？” 林轶正无奈笑笑，对楚寒的脑洞感到很无语。 “你们学霸连打架都是天生的是？构造都跟凡人不一样，我真是服了……” 楚寒有点怨念地念叨着，惹得归洛一阵轻笑。 “行了别贫了。” 林轶正瞥他一眼，无奈地说道：“东风的项目展示就在下个月，你们觉得我们的陈学长会不会消停点？” “你的意思是……” 饶毅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不管他准备做什么，咱们都得应付。” 林轶正勾起唇角，“说了带你们吃点好的，没道理让给别人。” 东风的项目每个人负责的部分都已经完成，只差最后的整合，不管陈俊森或是其他组做成什么样，他们都有获胜的信心。 但如果…… 司禹昊蹙起眉头，隐隐有些担忧。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对决，他有足够的信心，就像今天的竞赛。然而林轶正的话明显暗示着陈俊森会耍阴招，但他具体想要做什么却不得而知。 从目前来看，他们除了随机应变外别无他法。 “咱也别这么悲观。” 林轶正见气氛有些凝重，故作轻松地安慰道：“也许是我高估他了呢？” 这就像是一场博弈，在预测对方的后手时他总是用自己的思维模式来考虑应对措施，简而言之这就像是左右手互搏，但实际上陈俊森可能根本达不到这样的标准。 第二天除了颁奖仪式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了，他们不急着回去，而是决定在京城玩一玩。 这毕竟是几人第一次来京城，白天去好些有名的景点逛了逛，更像是游客的走马观花。 意外的是林轶正接到了陆嘉树的电话，正好撞上他们今天在京城有演唱会。 虽然现在希德的行程排得很满，几个人也忙得团团转，但陆嘉树还是会时不时跟林轶正保持联系，这次得知他们也在京城，说什么都要让他们过去看一看。 鉴于现在他们的火爆程度，陆嘉树只能从内部渠道给他们搞了几张入场券，还只能走工作人员通道。 楚寒和饶毅之前见过凌宇真，那会儿得知他们在搞乐队还期待过有机会能看看他们的现场，没想到还真就实现了，自然是求之不得。 司禹昊不置可否，完全是一副任你安排的态度。 所以几个人差不多时间就到了现场，纪拓出来接他们，递给他们几张工作牌，把他们领了进去。 观众已经入场了，场馆内座无虚席，他们的位置在最前方，跟观众区隔了一小段距离，离舞台距离很近。 楚寒回头瞥了眼黑压压的人群，靠林轶正近了些，小声嘀咕道：“老林，你这些朋友排面不小啊？出道不久？这么红吗？” 林轶正无奈耸肩，“没办法，人家牛逼嘛。” 饶毅也凑个脑袋过来，“上次凌宇真来的时候说他是填补你的位置，所以你以前还真考虑过出道的事？” 他跟林轶正认识这么久，也算是了解他，要说他之前真有这个想法，他也不觉得奇怪。 这大概是林轶正最不愿意触碰的话题，所以归洛本能地就想阻止。 “他……” 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林轶正盖了过去，他的视线望向前方空荡荡的舞台，平静地说道：“他们才是应该一直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我有自己该做的事。但希德仍是我穷尽一生也要坚持的东西。” 话音落下，场馆的灯光暗下来，几秒后舞台上闪耀的聚光灯亮起，四个身影出现。 “大家好，我们是希德。”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尖叫，满怀热情地欢迎他们来到自己的城市，开启一整晚的美妙旅程。 许久不听他们的现场，归洛惊讶地发现，陆嘉树好像比之前更松弛了。 现在的他，站在舞台上好像就是在玩，在和一群朋友们尽情地嗨，没有什么乐队和粉丝的区别，大家就好像来参加一场宴会，尽情放肆。 这次巡演每到一个新的城市他们都会请到不同的助演嘉宾，大多是他们在驻唱生涯里交到的朋友。 现在的他们有能力站上更好的舞台，但从不会忘记那些曾经一起奋斗过的音乐人。 跟朋友同台一起玩音乐，实在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如果足够幸运，现场的粉丝还能听到那些没有收在专辑里的隐藏曲目，或是心血来潮想在现场重新玩一玩之前的老歌，或是单纯地跟随自己的内心想把特定的曲目唱出来。 对于楚寒和饶毅来说，他们很少关注音乐圈的事，但今晚绝对是他们二十年人生里最特别、最值得铭记的一段时光，完全忘记了现实世界里那些烦恼，尽情在音乐世界里徜徉。 希德的魅力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甚至能让那些本身对音乐不感兴趣的人也乐在其中，完全令人叹服。 司禹昊沉默地看着舞台上的努力表达着自己想法的四个身影，不由的在心里思考起他们对于林轶正的意义来。 穷尽一生也要坚持的事吗…… 此刻的他不想悲观地去想林轶正现在做的事是不是退而求其次，他只知道现在这条路是林轶正为他指引的，而这将成为他唯一的路。 “谢谢大家。” 喧闹的氛围随着这句话逐渐归于平静，然后又响起整齐的安可声。 几分钟后，成员再次上场。 “今天是这次巡演在京城的第一天，接下来的三天我们还会继续在这里和各位朋友见面。很巧的是，我们最好的哥们今天也在京城，带领他的团队拿了奖。” 陆嘉树就像是在和大家话家常，在舞台上拿着麦克风溜起弯来，走到凌宇真身旁时，还故意笑嘻嘻地问道：“对此，真哥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说完他把麦克风递出去，一脸看戏的表情。 凌宇真看了眼台下的林轶正，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老大就是最牛逼的。” 第258章 在IT界发光发热 台下发出一阵欢呼声，已经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最前方的区域，猜到他们嘴里的那个人一定正在现场看着他们。 摄像大哥非常配合地将镜头转向林轶正，连带着归洛也一同入了镜，出现在大屏幕上。 一时之间人群又是一阵惊呼，不为别的，就单纯地觉得……这哥们是不是有点太帅了啊？ 陆嘉树有些无奈地转向韩睿，“睿哥，你呢？” 韩睿从旁边拿个麦克风，一脸无所谓似的说道：“这不是必须的吗？” 陆嘉树又巴巴地小跑到周泽烨旁边，“烨哥，说两句？” 周泽烨瞥他一眼，又看向台下的林轶正，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面无表情，声音也是毫无波澜，“别废话，今儿不醉不归。” 这样的谈话环节实在是自由得过分，连一向纵容他们的纪拓都不禁蹙了蹙眉。 这帮小子，林轶正一来就忘乎所以了是？ 然而现场的观众可不管那么多，只觉得刺激得不行，纷纷观察着大屏幕上林轶正的反应。 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林轶正在听见周泽烨这话却是弯了弯唇角，配上今天新换的耳钉，怎么都有种魅惑众生的感觉。 “拓哥的眼神都快把我们刀了……” 陆嘉树小声吐槽着，成功引起现场的哄堂大笑。 “好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最后一首歌，完了咱们还得喝酒去。” 画面继续切回舞台，伴奏声响起，最后一首安可曲。 玩笑归玩笑，但面对观众他们没有一丝敷衍，完美的演绎，终于谢幕。 散场前，纪拓把林轶正他们带到后台休息室里让他们等一会儿，照例跟成员们开了个总结会之后才让他们下班。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找了个地方吃宵夜，纪拓把人都安顿好后又去安排买东西带给工作人员的事，没法跟他们一起吃。 “拓哥，辛苦了～” 陆嘉树朝他挥挥手，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别拍马屁。能喝，但别多。明早有杂志拍摄。” 纪拓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那点企图，虽然很想说不让他们喝酒但最终还是没忍下心。 “好嘞！拓哥你放心！我就知道你对我们最好了～” 陆嘉树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就差跑过去亲他两口。 纪拓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但……今天这情况，几个老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他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们的这一点小请求。 陆嘉树是个自来熟的，纪拓一走就拉着第一次见面的楚寒和饶毅谈天说地，见司禹昊好像不太爱说话就也不强求，只是不动声色地照顾着他。 韩睿完全是一副知心大哥做派，不仅跟两人聊了聊这次竞赛的情况，还很贴心地以毕业大学生的身份跟他们聊起了校园生活。 周泽烨则是二话不说就跟林轶正闷头喝酒，好像觉得说什么话都多余。 几人边吃东西边聊天，其乐融融的，让归洛觉得还挺怀念，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时光。 韩睿瞥了眼旁边的林轶正，悄悄靠近他小声说道：“我妈上次还跟我说，小姨看见她就跟她抱怨，说你那房子租了大半年了也不去住，你连媳妇都搞不定，完全赶不上小姨父……” 林轶正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很无语瞥他一眼，“怎的？她夸自己的如意郎君还带嫌弃儿子的？有这么当妈的吗？” 韩睿贱兮兮地笑笑，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行不行啊？归洛妹妹是不是看不上你啊？怎么就是不从了你呢？” 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嘲讽林轶正的机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是一顿输出，丝毫没想过可能会遭到反噬。 林轶正怎么可能没看出他这点小心思，特别平淡地答道：“不好意思，没跟我妈报告。同居有一阵了，让她下次别到处瞎嚷嚷。” 韩睿：“……” 我特么真服了！合着自己属于自找没趣是？ “睿哥。我提醒你一下，别到时候我都结婚了你还没个对象。我是无所谓，就怕外公外婆，姨妈姨父轮番念叨你。” 林轶正一副可惜的表情看着他，“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你这乐观劲的，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嘲讽我呢？怎的？被陆嘉树这傻逼同化了？” “阿嚏——” 陆嘉树很合时宜的一个喷嚏，让韩睿满头黑线。 林轶正这番话句句扎心，弄得他哑口无言。 但这还不算完，停顿几秒后，林轶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陆嘉树傻归傻，但好歹有个对象。” 韩睿顿觉已经快要阵亡的自己又中了一刀，直接被秒杀。 他扒拉着旁边的陆嘉树换个位置，乖乖闭上嘴找酒喝，再也不多嘴了。 陆嘉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 归洛从林轶正身后探出个脑袋，试探性地问道：“树哥，最近书羽怎么样？” 陆嘉树有些无奈地笑笑，“她好像很忙的样子……每次跟我说不了几句话。” 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一忙起来时间也没个准，本来就给两人制造了不小的障碍，何书羽再一忙，直接把两人整得像异地恋，好长时间见不了一面不说，连联络都少了很多。 归洛听得直蹙眉，心道那可是连载啊……每周都得交稿，怎么可能不忙？但看陆嘉树这反应估计还不知道这回事，她也不敢贸然告诉他，怕影响何书羽的什么计划。 “树哥，书羽她……真的很好。” 她若有所思地说出这句话，打从心底里认同“何书羽”这个存在，不是由于自己朋友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无论从哪一面看都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女孩子，她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我知道。” 陆嘉树郑重地朝她点点头，仿佛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我会好好对她的。” “嗯。” 归洛开心地笑了笑，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这句话，打从心里祝福他们。 楚寒和饶毅跟凌宇真相对熟一些，再次见面见识了他的吉他演奏后，都变着法地夸他，弄得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谦虚地说道：“我这技术比起老大来还是差远了……” 楚寒算是看出来了，他完全是林轶正的迷弟，什么事都觉得林轶正最牛逼。 老林这该死的魅力…… 他突然有点怨念，寻思就林轶正这种高质量人类，一定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跟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但……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 那时的楚寒，觉得自己好像从某种层面上对林轶正的了解更深了一些，奇怪的是，他一点也没生出什么嫉妒的心思，而是觉得像林轶正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成为一个领导者，而他什么也不需要多想，只需要跟着他。 陆嘉树记着纪拓的嘱咐，不敢喝太多，韩睿和凌宇真也刻意控制着自己，而周泽烨完全是一副放飞自我的架势，似乎真是想“不醉不归”。 但林轶正知道他根本醉不了，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只管尽兴就好。 快乐的相聚总是很短暂，纪拓去而复返，见时间差不多就接走了他们。 第二天一早还有工作，能让他们无忧无虑地聚一会儿，已经算是他这个经纪人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司禹昊今晚没怎么说话，但酒却没少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全程只顾自己喝闷酒，喝到最后头都有点晕了。 楚寒嚷嚷了一晚上，都是主动找酒喝，但他酒量本身就不太行，散场的时候几乎已经快睡过去了。 饶毅本就控制着自己没喝太多，林轶正则是跟个没事人似的，两人看一眼需要扛回去的两人，有些无奈地一人负责一个。 “老林……乐队现在挺好的，那么红呢。你别管他们，好好跟我们一起……咱们在it界发光发热，也很有意思的是不是……” 司禹昊被林轶正架着，路上却一点也不消停，搭着林轶正的肩膀煞有介事地说道。 他喝得多了，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话语里还是暴露了他心底深处的真实想法。 他不知道林轶正为什么退出乐队，为什么半路跟他们分道扬镳，选择了一条跟他们截然不同的道路，但现实就是，他跟另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产生了联系，而未来他们都会跟他站在一起。 司禹昊素日里很少会跟他认真地谈起这些话题，他好像对什么都很淡漠，跟林轶正认识以后也只是习惯于默默地接受他的一切安排，但没有人知道，在他的心里，从林轶正毫不犹豫地借给他那五万块钱开始，他就已经把他当成了一辈子的兄弟。 从前的他，只敢想象在这个热爱的领域里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换取足够的报酬养活自己和家人，然而林轶正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性。 他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在it行业掀起一阵风浪，他有能力做更多的事，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所以，当他看到了希德的现场，看到了那个林轶正“穷尽一生也要坚持的事”，他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总有一天他会凭自己的力量与他一同站在顶峰，跟希德同在。 司禹昊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但他分明就是醉了，否则根本不可能用这样的语气跟林轶正说话。 林轶正淡笑着撇开视线望向前方，架着他的手紧了紧，“当然了。” 第259章 一定不会让他如愿 安舟大学的大部队在第二天回了安舟，对于智云项目中心来说，东风公司的项目展示是近期的头等大事，几个项目组也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林轶正这边的进度算是超前的，已经先人一步做好了整合和所有功能优化，最终测试也都做完了。 陈俊森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让林轶正还有些纳闷。虽说自己在面对陈俊森时保持着足够的谨慎，也曾预测过他接下来会有所行动，但当他实际上什么都不做时，反而让林轶正有种违和感。 他不认为陈俊森在受了那天的奇耻大辱后会忍气吞声，也不觉得他是个手握代写团队的代码就高枕无忧的蠢货，现在的状况只有一种可能：他在酝酿着什么大动作。 原定的项目展示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再不做点什么可就来不及了…… 然而在那之后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某天刘耀东把几个项目组组长叫去开了个会，东风那边也来了人，大意是说要临时更改需求的事。 这本来不算是一件大事，但他们要改的地方太多，几乎相当于将以前的东西重新推翻，还追加了几个功能模块，这样一来工作量会变得非常大。 更要命的是，他们不准备更改原定的时间，意思就是要逼他们短时间内出成果。 报酬方面对方是一点也不吝啬，几乎翻了一倍，但前提是你得有这个本事拿。 散会之后林轶正第一时间组织自己项目组的成员开了个会，整个会议他都是平铺直叙，完全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其他人听完却是叫苦不迭。 这要求就算放在成熟的公司身上也算是难为人的，更别说他们还是尚未踏足社会的大学生。 很多人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开始就泄了气。 一时之间，整个工作室内怨声载道，乱得像一锅粥。 “时间很紧，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他拍了拍手让大家回神，“现在给大家一次离开的机会，如果有人觉得不想继续做了，可以离开，前段时间的报酬之后我会给到你们，学分也是。如果还想要继续留下攻克这个难题，我先提醒你们，以后可能没得睡了。但同时收获也是丰厚的。五分钟时间考虑。” 他话音一落，下面的人就炸开了锅。 很多人进项目组无非是为了个学分，现在离开有学分和钱拿，还留着干什么？留下来继续干，累死累活也并不一定保证能最后拿下这个项目，所谓的丰厚的收获更像是画大饼。 这就像是一场赌博，赌的是自己的能力，更是林轶正的能力。 所以很多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少部分人留了下来。 对于林轶正来说，人少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反而更利于他的统筹和安排。 “好。接下来我会重新做任务分配，还是和之前一样，每人负责自己的部分。完成之后直接找我也行，找老司也行，希望你们把自己的部分做到最优，剩下的交给我。我不会说什么保证能拿下这个项目的话，但能保证你们收获些不一样的东西。” 林轶正言简意赅，很快就决定好了每个人负责的部分。 事实上这次的工作量虽然大，但组里的每个人都算是有了一定的经验，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毫无头绪。 时间紧，任务重，“以后可能没得睡”虽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放在林轶正和司禹昊身上绝对算得上应景。 开完会后，整组人都开始忙活起来，林轶正已经基本对整体框架有了想法，跟司禹昊一起开始做搭建。 之前做出来的东西倒也算不上是毫无用处，至少基础部分可以用，但这个过程可能比重做还要困难，所以两人选取了最省时间的方法，几乎将之前的成果弃用了。 楚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巴巴地跑到两人旁边问道：“你们别告诉我这就是陈俊森的手段？他图什么？改这么多他自己不也需要时间做么？” 林轶正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跟我们是同时知道这消息的呢？” “你的意思是……” 楚寒惊得没把话说下去，怔在原地。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东风的这个需求，我们从老刘那搞到的那份代码，不过是他用来迷惑我们的。而我们的东西，很有可能早就被他看过了……” 林轶正勾起唇角，“这位陈学长，倒是很让我惊喜呢……” “这不可能……” 饶毅在旁边嘀咕，寻思如果真如林轶正所说，那陈俊森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了，也就是说他一方面做出将全部精力放在竞赛上的假象，一方面却是暗自给他们设了套。 他没想到的是，林轶正看穿了他找枪手的事实，而且根本没有依靠那份代码，也没有采取什么针对他的措施。 恐怕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他们上了套，他就能拿出证据证明他们窃取他的源代码，给他们安上罪名。 这样的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哼。” 林轶正冷哼一声，“没什么不可能。” “东风早就有更改项目的意愿，却拖到现在才说，而陈俊森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这只能证明，他在东风那边有点人脉。而对方的意思，大概也是想把项目给他们，这会儿以项目中心的名义公开出来，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长腿往前一伸，身子靠在后面的椅背上，一副饶有兴味的口气道：“你们说，他能不能如愿？”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个必输局。 单就从陈俊森和东风公司关系匪浅这一点来看，如果两边已经谈好了什么条件，并且已经打定主意选择他，林轶正他们几乎是无力回天。 但林轶正何许人也，就算真的是必输局，他也要把它彻底扭转。 更何况，这不根本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吗…… “你一定不会让他如愿的不是吗？” 归洛沉默许久，然后满怀信心地看向他。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那样，即使是必输的局面，有他在就会不一样。而她对此深信不疑。 “我可不能破坏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林轶正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一脸的宠溺。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比之前更加辛苦，普通组员尚且忙到飞起，更别说还要兼顾多余课程的林轶正和司禹昊了。 睡觉真的成为了一种奢侈，除了必须要出面的课程，其余的全被两人推掉，几乎24小时都待在工作室里。 归洛、楚寒和饶毅尽力帮他们分担了一些必要的活，但很多时候还是得两人亲自来。 温夕然得知这个情况，义无反顾地成为了组里的后勤队长，经常给他们安排好饭送过来，有时候晚间还会有宵夜。 她实在是很担心司禹昊，这么熬下去身体恐怕吃不消。 她和归洛见林轶正和司禹昊根本没空回宿舍或是家里，直接跑到外边给他们买了两张简易的折叠床，又为他们准备好了被子，让他们这段时间暂住在这里。 两人只能轮流睡觉，每天睡眠最多能有四到五小时，如果不是因为再减少时间会导致脑子转不过来，恐怕他们睡得会更少。 归洛暂时回寝室去住了，但也都是早出晚归，除了睡觉外其他时间不是在上课就是泡在工作室里。 剩下的组员们看到林轶正和司禹昊都拼到这份上了，多多少少也受到了触动，几乎都在拼命地赶进度，想尽快完成自己的部分，尽量为两人多留出一些做最后整合的时间。 即便如此，完成最终测试也是项目展示前一天下午的事了。 楚寒和饶毅长出一口气，顶着个黑眼圈瘫在桌上。 “咱们真是太牛逼了……二十来天的时间还真做出来了……” 楚寒不禁感慨着，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差点哭出声来。 “可不是嘛……我都想给自己发朵大红花……” 饶毅也是五味杂陈，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真的达成了这样的成果。 归洛和温夕然坐在一边，从心底里为他们开心。 “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了。谢谢大家的付出，明天我会带着大家的成果出席项目展示会，请大家等着我的好消息。今天就到此为止，都回去休息。” 林轶正看向众人，对他们露出个赞许的笑容。 人群散去，对他们来说这是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放松，大家都是一脸的开心。 但工作其实并没有结束，林轶正作为主讲人，还得为明天的展示做准备。 楚寒和饶毅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收好东西就说要先回去，林轶正点头应允。 温夕然这段时间陪他们一起熬着，尽可能照顾着他们的生活起居，从没叫过一声累，司禹昊平常根本没时间陪她，她也无怨无悔，让他更是心生愧疚。 “老林，我先撤了。” 他看了眼温夕然，有些抱歉地对林轶正说道。 林轶正微微点头，让他放心。 司禹昊收好东西，对温夕然温柔地笑笑，“走。” 温夕然猜到他是想补偿自己，跟归洛挥挥手拜拜，然后乖乖地跟上他。 司禹昊小心地去牵她的手，把她的手轻轻地揉进自己的掌心，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 温夕然心疼地拽拽他的手道：“干嘛道歉？你可别说什么因为这段时间没陪我的话，你天天已经很辛苦了，就别想这个啦……我没洛洛那么聪明，也没法帮到你，就只能帮你们送送饭什么的，不过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陪着你啦……” 她嘀咕了一大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在她耳边低语，“你这样就很好了……夕然，谢谢你。” 一瞬间的错愕后她很快恢复了笑容，伸出手去反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柔声问道：“跟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第260章 回来再吃 “嗯。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司禹昊用下巴蹭蹭她的头发，轻拍她的后背。 温夕然牵着他的手走在校园里，越走越远，最终走到了一栋偏僻的教学楼下。 司禹昊好像明白了什么，满怀期待地跟着她绕到楼的后面，然后——看到了一株盛开着的圣诞玫瑰。 洁白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是那样的清丽脱俗，就和温夕然一样。 小姑娘蹲在墙边注视着那朵花，回过头来对他露出个笑脸，“看。它开花了。一定是想为你们庆祝。” 去年他偶然间在这里发现了一株圣诞玫瑰，他把它拍下来存在手机里，犹豫了很久后才决定把那张照片发给她，朝她走出了那一步。 那之后，他约她一起来看过它，可是，整个花期它都没有开花。 前些天，温夕然自己来看它的时候，发现它竟然开花了。 她觉得这一定是一种好征兆，所以她想在项目完成的这一天带他过来看一看。在她心里这株盛开的圣诞玫瑰就像是在预示着两人的恋情，一定会开出美丽的花。 她的身影印在司禹昊的眼里，让他看得有些呆了。 他默默地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花瓣，然后将视线转向她，“嗯，很美。” 细碎的雪花悄然洒落，像一片片轻盈的羽毛轻轻落在花瓣上。 下雪了。 温夕然抬头看着天空，满脸都是惊喜的神色，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身影，“下雪了～” 司禹昊抬手抚上她红扑扑的脸颊，为她理理碎发。 小姑娘把小手叠在他微凉的手上，睫毛微微忽闪着，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他觉得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着，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凑过去吻住她。 猛然瞪大的双眼出卖了她的紧张，她的小手悄然滑落，顺从地闭上双眼，任他捧着自己的脸温柔地吻着。 小姑娘的唇瓣柔软细腻，带着点柑橘的香味，让他在细细的描摹中渐渐沉醉。 唇齿间缱绻而温柔的缠绕让温夕然觉得好像快要停止呼吸，在下雪时和爱人一起看花接吻，这样美好的初次体验让她完完全全被他的气息所占有，带着种幸福的味道。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归洛趴在工作室的窗边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大地，不由的开心起来。 她回头看看还在电脑前忙活着的林轶正，又悄悄转过头，把脑袋重新枕在桌面的胳膊上。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归洛不敢去打扰他，安静地趴在窗边看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没有开灯。林轶正终于把明天的展示准备完毕，回头看看小姑娘的背影，在窗边小小的一团，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站起身子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缓缓从背后靠近她，然后伸出双臂将她抱进怀里。 “柒柒，在想什么呢？” 他低头蹭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问道。 小姑娘顺势靠进他怀里，关切地问道：“弄完了吗？累不累？” “不累。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林轶正闭上眼睛嗅着小姑娘身上的味道，低声哄着她。 “我们买点东西回家吃好不好？好久没回去了……” 小姑娘其实是有点想“家”了，他们还没住一起多久就因为要赶项目进度没法回去，她真的挺怀念和他一起在家里的感觉。 “好。柒柒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外面买吃的。 两人久违地回了那个家，把外面买的那些东西摆上桌，归洛还把两个橙子图案的玻璃杯拿出来倒了两杯饮料。 “祝正哥马到成功！” 小姑娘调皮地朝他举杯，做足了仪式感。 “嗯。柒柒发话了，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他朝她笑笑，跟她碰了碰杯。 吃完饭，归洛让林轶正去洗澡，自己稍微收拾了下。 家里开了空调，暖洋洋的，林轶正出来后又没穿上衣，大剌剌地在归洛面前晃荡。 归洛虽然对这情形是见怪不怪了，却仍是不可避免地有点脸红，慌忙移开视线。 “我去洗澡！” 她扔下句话就往浴室跑，边跑边想：他这段时间太辛苦了，人也瘦了不少，腹肌都变小了…… 她从浴室出来故意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怕林轶正这么久没开荤今晚要折腾她，但明天有项目展示，实在不能这么疯狂…… 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她战战兢兢地回到卧室时，林轶正已经睡着了。 他安静地侧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吹风机，一看就是在等她出来给她吹头发，但长久以来积攒的疲惫已经让他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归洛一看他这样子就心疼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把吹风机从他手里拿下来，然后为他盖好被子。 轻轻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她揉揉他的脑袋，轻声说道：“晚安啦。”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归洛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林轶正近在咫尺的脸。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这会儿正撑着脑袋注视着她。 “你醒啦？睡得怎么样？” 她朝他的方向挪了挪，脑袋习惯性地靠过去蹭蹭。 “柒柒，昨天干嘛不叫醒我？” 他抚摸着她的后颈，有些不满地问道。 “我……我没忍心……你都累成那样了，就好好休息嘛……” 小姑娘有点心虚，寻思他总不至于还没死心…… 林轶正一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按，赤裸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弄得她呼吸一阵紊乱。 “要迟到了……” 小姑娘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多余的动作勾起他那股压了好久的火，只能小声哼哼。 林轶正见她埋着脑袋当鸵鸟，忍不住轻笑一声，顺势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然后坐了起来。 “回来再吃你。” 两人起床洗漱，都换上了一套正装。 虽说这也不是第一次看他穿正装了，但归洛每次看还是会被他帅到。 一身黑西装穿在他身上就像量身定制，恰到好处的肌肉将衣服衬得服帖有型，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还打了领带，完全是一副精英男士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未踏足社会的大学生。 项目展示地点在东风公司，刘耀东这天刚好出差在外，无法出席展示会，只委派了项目中心其他几名老师参加，并没有做统一安排。 林轶正开上车去学校接了司禹昊、楚寒和饶毅，五人一同前往目的地。 东风公司位于市中心一栋写字楼内，几人来得早，提前到了指定地点候场。 等了一会儿后东风才有工作人员过来，见他们已经在了还有点惊讶。 人员陆续到齐，项目展示的流程也很简单，抽签过后轮流进行成果演示，形式上没什么限制，基本是看个人发挥，只要能完整地展示出所有功能就行。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林轶正抽到倒数第二组出场，正好可以好好观摩一下其他组的成果，还颇为期待。 “各位稍安勿躁，今天我们向总会亲自出席项目展示会，等他来了我们就正式开始。” 说话的人叫方时南，是此次项目负责人，也是跟安舟大学智云项目中心的联络人，之前的一切对接工作都是由他负责的。 他口中的“向总”自然是东风公司ceo向志诚，听闻这个消息在场的学生都是一惊，毕竟他们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出席这样一个小小的项目展示会。 司禹昊不动声色地瞥了林轶正一眼，什么也没说。 十几分钟后，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在另一人的陪同下姗姗来迟，正是向志诚。 在场的东风公司员工全都站起身子迎接他，连带着所有的学生也都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向志诚一看这场面连忙伸手虚按了下，笑意盈盈地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有个会，刚结束我就赶过来了，迟到了几分钟，各位见谅。都坐。” 有了他的发话，所有人才又重新坐了下来。 向志诚走到中央的位置坐下，又对方时南做个手势，意思是可以马上开始。 方时南知道向志诚的个性，最不喜欢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于是二话不说直接让大家开始。 这次出席项目展示会的除了一名副总以外，其余的都是各个部门的技术骨干，算得上是非常务实的一套阵容。再加上向志诚本身也是搞技术出身，又是安舟大学校友，所以整场展示会更加偏重于实用性，并且也透露出他对母校学子强烈的关爱之心。 前几组的展示乏善可陈，向志诚虽是保持着微笑内心却是有些失望，毕竟他可不希望自己心血来潮推掉其他会议来参加这次展示会最终却败兴而归。 他趁着空档对坐在旁边的方时南低语，“怎么都做成这样？你别告诉我安舟大学计算机学院现在都是这种水准……” 不怪他觉得失望，前几组几乎只是达成了基本要求，几乎不具备什么拓展性和创新性，而这明显跟他对母校的认知不太一样。 方时南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地答道：“向总，咱们最初带着项目去是三个多月之前的事了，照原计划当然不可能只做成这样。上个月霍总大幅度更改需求，几乎是推翻重来，所以您现在看到的东西，是他们不到一个月时间赶出来的……” 他不敢有所隐瞒，此时只能选择和盘托出。毕竟霍总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即便心里有所疑问也不敢不从，但现在向志诚问起情况，他可背不起这个锅。 “哦？” 向志诚不动声色扫了眼坐在另一边的霍北哲，眼里闪过一丝玩味，“霍总这是在考验这些小年轻啊？真不错。” 霍北哲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面带微笑凑过来靠他近了些，“向总，您觉得这帮年轻人怎么样？” 向志诚点点桌上的资料，“这不还没完吗？继续看。” 第261章 变数 霍北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只一瞬间便被他掩了下去，附和道：“向总说得是。咱们继续期待接下来的组。” 其他人观察着两位领导的反应，纷纷揣测起他们的用意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明显两人对目前为止的项目展示都不太满意。 现场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就连接下来提问的几位成员也变得有些忐忑，完全不像最开始那样轻松。 这样的情况直到陈俊森出场才完全地扭转，毕竟在之前几组的衬托之下他的演示显得水准很高，也成功地引起了霍北哲和向志诚的注意。 “陈俊森同学，你们组做得很完整，也很华丽，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各位老师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方时南给了他极高的赞誉，左右看看坐着的各部门人员。 好几人都对他表示出了兴趣，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个在两位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这会儿自然是卯足全力，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尽情发挥。 陈俊森全程对答如流，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可以说整个流程进行到这个地步，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安排让他本就占尽先机，今天他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堂堂正正地拿下这个项目。 他唯一没有算到的是向志诚的出现。 然而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这里，也无疑是起到个锦上添花的作用，还能让自己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实在是好事一桩。 “向总，霍总，您二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时南见其他人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巴巴地跑来请示二人。 这行为怎么看都有点耐人寻味，毕竟之前那么多组人都没有这个待遇。 “霍总先来。” 向志诚摆摆手，朝霍北哲做个“请”的姿势，将机会先给了他。 霍北哲不好推托，只能笑笑表示歉意，然后看向台上的陈俊森，赞赏地说道：“听说陈同学前段时间一直在准备程序设计竞赛的事，没想到还能把项目做得这么完美。相信大家有目共睹，这一组堪称全场最佳。作为大学本科生来说，你们已经具备顶尖水平，正是我们东风想要合作的对象。” 这番话一出，众人都觉呼吸一滞，寻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陈俊森他们展示出如此不俗的实力，倒也算得上是实至名归。 向志诚面上维持着笑容，内心却是发出一声冷哼。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对霍北哲突然提出需求更改的事有所怀疑，现在就是完全确定了某些事。 整件事发展得太过顺利，就好像是专门为他们设了个戏台，连自己也得被迫上去演上一场。 如果不是今天自己的突然造访，恐怕事情就会完全朝着他们想象的路线发展。 但……要是天不遂人愿呢…… “霍总说得对。” 向志诚双手连拍几个巴掌，“陈同学作为组长，只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做成这样，实在是令人佩服。平心而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完全做不到这样。后生可畏啊……” 他话语里满是赞叹，在其他人听来却是一阵心惊，似乎觉得结果更明确了。 陈俊森一脸惊慌之色，内心却是得意至极，觉得自己的表现已经打动了向志诚，连连谦虚应道：“向总太谦虚了。我们今天能有这么好的平台和展示自己的机会，全都仰仗您这样的杰出校友不忘初心，回馈母校。我们都特别感激，只能尽力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回报您。” 他这番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既恰到好处地拍了马屁，又不动声色地展露了自己的实力，简而言之就是很会说话。 向志诚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将视线转向方时南道：“下一组。” 这场戏真好看…… 林轶正坐在后方，唇边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之前他猜过陈俊森在东风的后台会是方时南，但现在看来，似乎霍北哲才是背后的那个人。抑或是……二者都牵连其中。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向志诚都是一个变数。 而这个变数，将会成为他击败陈俊森的关键。 等了好久一会儿，终于到了林轶正上场的时间。 楚寒和饶毅比他更紧张，见他冷静地地站起来反而感觉自己在发抖。 司禹昊淡淡瞥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归洛则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偷偷伸出手去捏捏他的手心。 林轶正垂眸看了她一眼，对她露出个笑容，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林轶正的演示角度和其他组不太一样，不同于他们一板一眼的功能解说，他的所有展示都是以用户的视角展开，完全脱离了品牌方和设计者的角度，整个过程就好像是一连串的逻辑事件，让听众身临其境地走入他的世界里，不知不觉就被他带着走了。 这样的展示完全是林轶正在头一天下午的突发奇想，摒弃传统的解说模式采取这样的方式，很大程度上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或许在形式上显得不那么严肃，但丝毫不影响整个项目呈现出来的效果，或者说，这样会更利于普通人的接受。 更难得的是，虽然他们最初的理念是想以简洁为风格，但在完成需求设计这方面却丝毫没有做任何简化，除了实现所有功能外还很好地考虑到了今后的延展问题，为东风日后的发展方向提供了一些可能。 坦白说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能做到这样面面俱到，实属难能可贵，就连坐在台下的陈俊森也不免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提前跟霍北哲暗通款曲，他即使手握代写团队，也自忖无法做到这样的程度。 然而林轶正他们就是凭自己的力量做出来了，没走任何捷径，硬生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做到了完美。 作为对手，他不禁也对林轶正肃然起敬。虽然不想承认，但从现实来说林轶正的实力确实在他之上，不管是程序设计竞赛，还是这次东风的项目，从技术的角度上来说，林轶正都更胜一筹。 但，他早就说过，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可不是实力强就能得偿所愿的…… 不同于之前陈俊森结束演示后现场振奋而轻松的氛围，林轶正结束后现场是鸦雀无声。 林轶正从容不迫地站在台上接受审判，而霍北哲却是不动声色地蹙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陈俊森是因为提前知道了需求变更的事才将项目做得如此出色，这一队，是真的在一个月之内就做成这样吗…… 林轶正…… 他低头看看桌面上林轶正组的资料，又抬头看向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方时南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内心却是纠结不已。 刚才两位领导几乎都已经敲定了陈俊森，这会儿出现这么个状况，这可怎么搞啊？ “……林轶正同学，谢谢你的演示。请各位老师提问。” 他微微定了定心神，慌忙带起了流程，还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霍北哲和向志诚的反应，费尽心思想揣摩他们的意思。但令人失望的是，两人似乎都没表现出什么情绪，让他无从得知。 他的发言让众人回过神来，有些感兴趣的人开始跟林轶正探讨起具体的技术问题。 林轶正思路清晰，条理清楚，逻辑缜密，不管面对什么问题都能做到完美应对，让大家都颇为满意。 方时南见状，又把话题往两位领导身上引。 霍北哲本来是不想说话的，但现在这情况如果他不问点什么会显得很刻意，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挑刺。 “林同学这一组做的也很不错，但我个人感觉似乎有些过于简洁了。虽然我们东风是个比较务实的品牌，但在产品的宣传上还是不该如此简单，毕竟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盈利。当然了这无伤大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无奈地摊摊手，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林轶正内心一阵冷笑，心道这霍总倒是挺会挑的，毕竟陈俊森他们在这方面确实做得很花里胡哨。 “霍总说的是。刚刚您提到程序设计竞赛的事，我们组的成员也有参加，在东风项目的启发之下，我们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最终也算是没砸了安舟大学计算机学院的招牌，拿了个亚洲区域预赛冠军，已经确定参加全球总决赛。” “关于这次的项目，我对贵公司也算是做了深入了解，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极简生活的东风，在我心里是断舍离主义的代表。我认为，东风在这方面是独树一帜的，正因如此我们才把这次项目的风格做得如此简洁，这也是对东风的一种贴合。我想把''东风''这个名字跟这样的形象完全融合，形成一种固有印象，这样不管是本身已有的客户还是那些潜在客户，都能在潜移默化中被这种理念所同化。” 说到此处，林轶正略微顿了顿，重新进入了一个功能模块，说道：“关于这方面，我有点不成熟的小想法，如果霍总感兴趣，我可以跟您谈一谈。” 霍北哲的内心已经有点焦躁，毕竟林轶正这一番发言不仅相当于打了陈俊森和他的脸，还在某种程度上展示了他对东风理念的研究，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这毕竟与本次项目无关。” 霍北哲朝他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他。 “接着说。” 向志诚丝毫不顾霍北哲的阻止，淡淡地发了话。 第262章 吃点好的 林轶正视线转向向志诚，跟他迅速交换个眼神，毫不犹豫地开始阐述自己对于东风品牌理念的理解以及本次项目在东风未来发展上的新可能。 向志诚越听脸上笑容越盛，毕竟这大概是目前为止唯一让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如果说陈俊森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林轶正就好像是一颗精心雕刻的钻石，出现的瞬间就会让金子黯然失色。更重要的是……这颗钻石现在还没有主人。 “林同学的想法倒是和我不谋而合。” 向志诚嘴角噙着微笑，手指习惯性地点着面前的桌子，“很有意思。” 这话直接让方时南心里一惊。 旁人或许听不出什么，但他却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向总口中的“有意思”绝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这话某种程度上透露出他对林轶正的满意程度远比陈俊森更甚。看样子……两位领导在这事上会出现分歧了。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最后一组的出场就像是走个过场。匆忙结束之后，方时南让所有人原地待命，然后一大帮人跟着两位领导去其他会议室开个短会。 事实上这样的局面是方时南现场请示向志诚后得到的指示。在原本的计划中应该是让所有人回去静待结果，他们有充分的时间讨论决定这件事，并没有这样的环节。 有霍北哲运作整件事，项目给到陈俊森本来已经是必然结果，所谓的等待结果无非只是个形式而已。 今天向志诚在展示会结束后召集所有人开会，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多多少少却都有了些猜测。 秘书已经来请示过向志诚关于接下来行程的事，他本来要出差飞外地，此刻却是毫不犹豫地推迟了行程，执意要先办这件事。 方时南是大气也不敢出，临时找了间会议室，低眉顺眼地等着向志诚做主。 “大家别紧张。我今天算是心血来潮过来看一看项目展示，谁知还真就看到点有意思的东西。大家都知道我一向是求贤若渴，不自觉就动了点心思。” 他说话间眼神不自觉瞟向霍北哲，笑得满面春风，“这事我要横插一杠子，霍总不会嫌我越俎代庖？” 在场的人都觉得呼吸一滞，毕竟名义上霍北哲才是这次项目的最终决策者，而向志诚坚持要主导这件事，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打霍北哲的脸。 霍北哲听得冷汗直冒，总觉得向志诚话里有话，连连摆手道：“向总哪里的话，您亲自过问这种小事，实在是这帮学生的福气。我不过是为您分忧一二，您要拿主意，我自是求之不得，怎么敢有意见呐？” 他小心翼翼地答着话，内心却是隐隐有些不满。 “好。既然这样，咱们还是按流程走，各抒己见，讨论过后尽快把人选定下来。” 他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补充道：“我有四十分钟时间。长话短说。”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点发懵，没想到他是要当场就决定人选，纷纷愣在原地。 向志诚丝毫不管众人的反应，朝方时南招招手，状似随意地说道：“替我跟林轶正约个时间，继续谈谈他今天的想法。” 方时南直接震惊了，他本以为向志诚对林轶正只是欣赏，完全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后续合作的想法。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想想虽然在展示会现场向志诚并未对林轶正的演示多做评价，但现在一句话已经表明了很多东西。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向志诚的意图。 霍北哲咬咬牙，在心里暗骂起陈俊森这个蠢货来。照理说他之前所做的事没有特别明显的指向性，至少在前期布置的时候他做到了表面上的一视同仁，今天的展示会他也只能算是客观评价。 他没想到这种为陈俊森量身定做的机会竟然还能被别人抢了先。 林轶正凭一己之力扭转了现场的局势，这是他和陈俊森都没想到的，而向志诚的突然出现，又将事件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向志诚的话虽说得客套，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确。大部分人自然是顺着他的意将票都投给了林轶正，还有些人秉承着谁都不得罪的原则选择弃权，而轮到霍北哲时，他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林轶正。 向志诚保持着微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霍总刚刚对陈俊森组如此器重，我还以为你会把票投给他呢。” 霍北哲轻笑两声，“陈俊森组确实很不错，但仔细想想，林轶正组的风格更符合东风的品牌理念，况且他的想法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方向，这对于大学生来说确实算是难得的。我把票投给他，也没那么让人惊讶？向总？” 向志诚笑笑，不置可否。 结果很明显，林轶正大比分胜出。 秘书已经过来催了两次，向志诚站起身子，对方时南招招手，边走边对他说道：“这事尽快办好。按原定计划上线。” “好的向总。” 方时南恭顺地跟在他身旁，规规矩矩地听着他的吩咐，将他送了出去。 鬼知道他心里有多忐忑，刚刚表态时自己虽然极力为陈俊森说了些好话，但最终投票时还是投给了林轶正。这行为实在是有种磨盘两圆之意，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向志诚和霍北哲的反感。 唉，我真是太难了…… 方时南送走向志诚这尊大佛，又得回去面对霍北哲，他今天明显是迫于无奈才放弃陈俊森，心情一定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拿自己开刀…… 霍北哲自向志诚走后脸色就不太好看，他不知道向志诚此举是出于对林轶正的爱才之心还是说……他洞察了自己的某些动机。 可恶！ 他的眉头不自觉拧起，看到方时南去而复返的身影时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再次回到展示会场时霍北哲已经不见了身影，方时南代为传达了最终结果。 陈俊森面如死灰，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安排的这场盛大的胜利竟落得个惨淡收场的结局。 怎么可能…… 明明向志诚对他很满意，又有霍北哲保他，怎么看胜利女神都站在他这边，怎么可能转瞬之间就落了下风？ 没人关心他的反应，在场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林轶正，他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归洛目送着他上台，心里满是自豪之感。 在刚刚等待的那段时间里，她甚至不怎么担心最后的结果，因为所有组的展示结束后，她就知道他一定能赢。 “感谢东风的信任。感谢我的团队。这次我们整组人一起经历了很多，尽管过程很难，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之前我没有跟我的组员们保证能拿下这个项目，是因为我知道实力并不是获得成功的唯一条件，但我一直相信一句话：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现在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对他们说，你们是最优秀的。” 林轶正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停留在归洛身上，话毕朝她得意地挑挑眉。 他那自信的身影映在归洛的眼睛里，让她不自觉就弯起唇角。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为这段时间的努力画上圆满的句号。 散会后，方时南满面笑容地朝林轶正走来，先是表达了对他的祝贺，然后提起了向志诚想要跟他谈谈后续合作的事。 林轶正礼貌地表示了对向志诚的感谢，也对合作表示出了积极的意愿。 今天林轶正组大获全胜，几乎所有的项目组都过来对他们表示祝贺，包括参会的几位指导老师——当然陈俊森组的人不在此列，会议一结束他们就火速消失了踪影。 直到最后所有人退去，五人迈着步子走出东风公司的那一刻，他们才有了种尘埃落定的实感。 “老林，咱们真的做到了……真的赢了陈俊森那货……你都不知道我中途的时候有多紧张，还以为他已经稳了……” 楚寒这会儿还觉得后怕，看到霍北哲和向志诚对陈俊森赞赏有加时他心都悬了起来，最后林轶正展示结束后感觉并未赢得多大赞誉，他本来以为已经没希望了，谁料最终林轶正居然赢了。 “就是……老林，听方哥的意思是向总属意你，还想谈后续合作？” 饶毅在一旁还有些惊喜，毕竟对他来说能把项目本身做好就已经拼尽全力，他根本没想到林轶正还能考虑到后续合作的事。 “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 林轶正抬眼瞥他一眼，“向总的用意我现在还不敢妄断。先拖他一阵，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对林轶正来说，两人今天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却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次合作。目的嘛……当然是要破坏霍北哲和陈俊森打的如意算盘。但向志诚对他究竟是何看法还未可知，目前来看他充其量只是个工具人，要说对向志诚有多少价值，他自己也拿不准。 况且……以他之前对向志诚所做的研究来看，这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怕就怕，所谓的“合作”只是挂羊头卖狗肉。如果是跟陈俊森一样把自己卖给他人，那可就不符合他的初衷了…… 百转千回后，林轶正决定先不想那么多，情况再复杂，他也是多思无益，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楚寒和饶毅自然是看不透他这些想法的，只是纳闷这么大个公司如果想跟他合作，他干嘛还这么不乐意？这难道不符合他想赚钱的初衷？ “老林，你别告诉我你又在盘算什么事了……真想把你那脑子敲开看看到底在想什么。” 楚寒觉得自己特别憋屈，每次跟林轶正在一起他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而这人似乎完全不准备体恤一下他。 “我在想等会儿吃什么。” 林轶正特别平静地吐出句话，成功地让楚寒变了脸。 “咋的老板要请客啊？” 他两眼放光，似乎已经开始在脑子里飞速思考起来了。 “请。全组人一起。“ 林轶正点点头。 “得嘞！让我想想，今儿必须宰你顿大的……” 楚寒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最终找了家最贵的，得意洋洋地报出个店名。 谁知林轶正一副“就这？”的表情瞥他一眼，很不屑地说道：“吃点好的。” 第263章 不打无准备的仗 楚寒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顿叭叭过后也不考虑这么多人林轶正能不能承受的问题了，决定让他大出血。 最终他把项目组全体人员都叫了出来，一行十几个人去了家他之前一直想去而没敢去的餐厅。 林轶正今天完全是任大家发挥，想吃什么喝什么都无条件满足，归洛看到价格的时候都有点肉疼。 司禹昊把温夕然也叫过来了，两个小姑娘吃得差不多了就坐在一边说小话，看其他男生跟林轶正和司禹昊把酒言欢，都是一脸欣慰。 这次的项目组成员都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两位大神，硬生生变不可能为可能，完全超过了一名大二学生所具备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跟两人在一起，他们会在不知不觉间学到很多东西，好像也超越了曾经的自己。 司禹昊现在不像之前那样沉默寡言了，就算是面对其他组员他也愿意花时间去了解他们，和他们成为朋友。 他略带笑意的侧脸印在温夕然眼里，让她也觉得有些感慨。 “洛洛，司禹昊好像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我想……这也许是你家正哥的功劳。” 她偏头调皮地朝归洛笑笑，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嗯。他从来都是这样，对朋友毫无保留。” 归洛也回给她一个笑容，话语里满是自豪。 她并不清楚林轶正和司禹昊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能确定，司禹昊身上所产生的变化是因为他。 林轶正曾对她说过他没法拯救世界，只能拯救她。但事实上，他却是实实在在地拯救了很多人，比如凌宇真，比如司禹昊。 饶毅端着杯酒，皮笑肉不笑地朝林轶正晃晃，“老林，我算是想明白了。咱们今儿是走了狗屎运，遇上向总突然出席展示会，要不陈俊森那货都攀上霍总这个大腿了，还能有咱们的事？” 他下来后仔细回想了今天的展示会的过程，再结合林轶正之前的推断，总算捋清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楚寒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啊？是这样？” 林轶正勾起唇角，赞赏地看饶毅一眼道：“方向没错。但……你怎么知道向总的出席不是个必然事件呢？” 此话一出，饶毅和楚寒都是一脸震惊。 什么！？ 他早就知道向总会出现？ 这下饶毅是彻底懵了，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司禹昊往嘴里灌了口酒，一脸平静地说道：“老林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向总的出现都在计划之中。” “艹……我真是服了……” 楚寒低骂一声，心道老林这心机太特么深了……所以向总的出现是他运筹帷幄的结果。可是……他根本不认识向总，也没这样的人脉啊？ 林轶正轻笑一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们陈学长要来阴的，我就陪他玩玩呗。” 司禹昊瞥他一眼，回忆起半个月前的那一天来。 那一天两人本来有重要的课，但林轶正拉着他临时翘掉了。 两人从网络上得知向志诚将于项目展示会这一天在沪城出席一场商业活动。活动时间安排在下午三点，如果从安舟出发，他大概会在十一点左右动身。 展示会的时间是从上午九点开始，如果他人在安舟，是有条件出席的——前提是他没有别的安排。 他们需要得知向志诚的日程安排，并且需要给他一个突然出席展示会的理由。 所以两人对向志诚做了深入的了解，安舟大学计算机系毕业，最开始就职于知名科技企业，在it行业混得风生水起，后创立东风公司，转战家居行业。 表面上看向志诚已经彻底脱离了it界，但安舟大学成立智云项目中心时东风态度积极，他还亲自出席揭牌仪式，充分证明他不管是对it行业本身还是对母校，都还怀着十分深厚的感情。 这样的人，如果知道有人利用项目之便内定人选，会是什么反应呢…… 两人去了一趟东风公司，跟前台小姐姐聊了几句，大意是打着刘耀东的幌子打听展示会当天向志诚的行程安排。 前台小姐姐本来是不方便透露这些的，奈何两个长相帅气的男大学生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真诚地看着她笑，看起来就是被老师差遣来跑腿的，她实在没忍心拒绝两人。 确认了下之后她就告诉他们向志诚当天一早就有别的会，十一点左右要出发飞外地，并没有项目展示会这一项，估计也没空见刘耀东。 两人一脸可惜，礼貌地对小姐姐笑笑，说道：“实在是太感谢了。这次刘老师没能跟向总对上时间，相信他会很遗憾的。还以为可以在项目展示会之前跟向总介绍下情况呢……” “不好意思，这事我也爱莫能助。” 小姐姐有点同情他们，对两人欠欠身子，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看来咱们只能无功而返了……” 林轶正朝司禹昊摇摇头，很可惜地说道：“就说刘老师应该让陈学长过来，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司禹昊没说话，只是瞥他一眼，然后向外走去。 林轶正叹口气，对小姐姐抱歉地笑笑，匆忙跟上司禹昊的脚步。 两人这一番动作落在前台小姐姐的眼里完全是别有一番味道的。 这俩人，内涵谁呢？ 戏演完了，两人走出东风大楼，跟没事人似的回了学校。 结果就是，前台小姐姐跟向总的秘书庄喆汇报了这件事。她只是例行公事，但庄喆一听事关安舟大学就不敢怠慢，跟向志诚像说笑话似的提起了这事。 尽管整件事发生得很刻意，向志诚也不觉得刘耀东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亲自向他介绍什么项目情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位素未谋面的大学生在以这种看似蹩脚的方式向他传递什么。 陈学长来会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错嘛。 向志诚弯弯嘴角，随意问道：“叫什么？” “嗯？” 庄喆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没怎么反应过来。 向志诚习惯性用手指点点桌子，“我是说……来的那俩崽子，叫什么？” “……似乎没有留下名字。” 庄喆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 “行……都做到这程度了，看来我还非得去项目展示会看看了。” 向志诚嘴角噙着微笑，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所以，司禹昊说整件事是在林轶正的计划之中并不为过。 事实上这更像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前台小姐姐的敬业，赌的是庄喆的专业，赌的更是向志诚的睿智。 这是一整串逻辑事件，不管缺少哪一环都不能达成目的。 然而林轶正还是像写代码一样将它完成了，只有司禹昊知道他从不相信什么运气，他只会把所有东西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关于向志诚所说的后续合作，司禹昊也觉得没那么简单。 现在他们还没毕业，换句话说等同于廉价劳动力，通过智云项目中心赚钱，当然比跟着刘耀东做更靠谱，但终归只是被剥削的对象。 林轶正不会让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下去，这次他抛出了个饵，自然有考察向志诚为人的意思，但这终归是一步险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如果向志诚表里如一，真是个爱才之人，那他们会很乐意跟他合作，但如果……他只是想借机招揽他们，那他们将和陈俊森一样成为别人养的狗，而林轶正明显不会接受这一点。 “想什么呢？” 林轶正见司禹昊脸色越来越阴沉，故意拿起杯子碰碰他的。 司禹昊回过神来，有些担忧地看向他，“东风那边……” “别想太多。让两个小姑娘开心会儿。” 林轶正朝他笑笑，用下巴点点归洛和温夕然的方向。 司禹昊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温夕然正和归洛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好。” 他不自觉弯起唇角，决定不再去想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此时此刻，他更想和他的小姑娘一起享受单纯的快乐。 他迈着步子走向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啦？” 温夕然有些纳闷他怎么突然过来，好奇地问道。 “等会儿我们出去一趟好吗？” 他大手抚上她的发丝为她理理碎发，指腹轻轻刮蹭着她的脸颊，一点也没避讳众人，一下子就让她红了脸。 以前的司禹昊从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做这种亲密举动，现在突然这样，让她有点不习惯。 “嗯。” 她乖乖点点头，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他。 归洛露出个欣慰的笑容，开心地跑到林轶正旁边，对他指指两人。 林轶正一脸的无奈，“你看别人谈恋爱就这么开心？” “那可不？” 归洛一脸兴奋地看着温夕然，好像有种老母亲的心态。 林轶正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转向自己，将脸凑了过去，意有所指地问道：“那你自己呢？” 归洛都懵了，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但以前都没这么炸裂过，他不会是想…… 这次她还没来得及捂嘴就被吻了。 分散在房间各处或聊天或喝酒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都将视线转向他们。 归洛只觉得自己脑子跟炸开了一样，毕竟这是第一次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她，以前他都顾着她脸皮薄，顶多也就是亲脸，可这是亲嘴啊…… 刚刚她还乐呵呵地围观温夕然和司禹昊，这会儿自己就变成了被围观对象。 脸瞬间就红得不像话，连带着耳根都烫得像要烧起来，她本能地想躲，却被他的大手扣住下巴，只能被渐渐侵占。 身体的本能她根本无法控制，尽管有天然的羞耻感作祟，但她还是很快就变得很乖，任他为所欲为。 小姑娘闭着眼睛，微张着小嘴迎合着他，直到他停下动作时也因为害羞不敢睁开，整个人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柒柒，这里不行哦。” 第264章 换个吃法 归洛差点被这话臊死，什么不行？不行什么啊？还这么多人在呢？ 她的睫毛抖动几下，快速睁开眼睛，一双眼里全是羞愤，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你说什么……发什么骚啊……我才没有……” 林轶正轻笑两声，在她小脸上轻掐了下，“柒柒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哦？” 归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其他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一看就是不想打扰他们。 “哼。你就是故意逗我。” 小姑娘小嘴撅得老高，觉得他完全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故意在大家面前亲她，故意害她以为自己被围观，故意……把她亲得浑身发软。 “嗯？柒柒不喜欢吗？” 林轶正手指碾上她的唇瓣，不轻不重地揉着两片翘起的柔软，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以为你是欲拒还迎呢。” 他呼出的热气直往她的耳朵里钻，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觉得大事不妙，他干嘛总是这样啊……非要说些羞耻的话刺激她。 “我……我才没有。” 归洛泄愤似地咬了一口他的手指，疼得他直蹙眉头。 小姑娘嘴上是一点也肯示弱，但她慌乱站起身子的动作却出卖了她的害羞。 她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眸子里流转的那点羞怯看得他眼里一热，指尖传来的痛感更是让他觉得浑身都燥。 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后一带，小姑娘就因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 他的气息完全将她包裹，让她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危险。 干嘛啊……不是说这里不行么…… “怎么？柒柒咬完我就想跑啊？” 林轶正的吻已经再次落了下来，再不像刚才在大家面前那样克制，而是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带着点惩罚的意味，从柔软的唇瓣渐渐移到了颈侧。 “不要……” 归洛有点抗拒地推推他，却一点也没起作用，反而让他揽着自己纤腰的手更紧了些。他的唇在她的锁骨处碾过，啃咬着那处的肌肤，让她觉得又疼又刺激。 这样真的不行…… 小姑娘用残存的理智在脑子里飞速思索着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满意，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我很开心……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事……” 林轶正身子一僵，随即抬起头凝视着她道：“嗯。我也是。” 他习惯性伸出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对她笑了笑，“说得不错，饶了你。” 呼…… 归洛终于舒口气，还好…… 细致地帮她理理衣服，林轶正牵着她走了出去，留在最后的两人负责结账。 饶是想过这顿饭花费不小，听到最后的数字时归洛还是吓了一跳，心道这样当老板会不会亏死啊…… “之后要给大家发工资，这事你来办怎么样？” 林轶正捏捏她的手心，边走边试探性地问道。 “嗯？我？” 归洛有些不确定地嘀咕，“这事是不是该老板亲自来啊……” “柒柒，我可能真没什么时间办这事……” 林轶正面露难色，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啦～我帮你！” 归洛一下子就心软了，寻思他天天实在已经够忙了，这点小事也确实没必要那么死板，瞬间就答应了他。 “嗯。我俩谁办这事都没差。到时候我那部分直接转你卡上。” 林轶正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让归洛一下子就慌了神。 他什么意思啊……他的钱都转给她？ 这……是不是不太对劲…… “还是不要了……” 归洛小心翼翼地拒绝，“我不能拿你的钱，我又不是……” 她觉得事情好像变了味，怎么搞得像她贪图他的钱财一样？ 林轶正见她小脸都皱成一团，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岔了，连忙安慰道：“你先帮我保管着，以后能用上。” 他知道如果自己说让她自由支配，她一定会有心理负担，所以才委婉地采取了这样一种说辞。但事实上，他就是想把这些都无条件地给她。 他太忙了，忙得根本没时间为她细致地准备各种礼物。归洛也不是一个物欲很强的女孩，对于很多女生喜欢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除了家居用品外，林轶正还没发现她的其他爱好。 然而他还是想尽可能地为她做些什么，想把别家男朋友该给自己女朋友的东西都给她，至少不想让她在这方面有所顾虑。 对于林轶正来说，他赚的所有钱自然而然都是属于归洛的，她想用来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嗯……那好。” 小姑娘犹豫半晌后朝他点点头，很纠结地说道：“那老板像今天这么造以后会不会变穷光蛋？还说以后用得上……说不定到时候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林轶正挑挑眉，寻思小姑娘这思维转变挺快啊？怎么这就代入角色了呢？ “啧啧啧。柒柒这么厉害啊？那以后你说了算好了。这样他们抱怨我抠门我好歹也有个说辞。” 归洛白他一眼，“哼。我才不背这个锅。” 小姑娘有点怨念，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这怎么这么像老夫老妻啊…… 林轶正可不管她这些活动，马不停蹄地拽着她去了个商业中心。 “来这里干嘛？” 归洛看看四周各式各样的店，有些纳闷地问道。 “给你买漂亮衣服。” 林轶正答得理所当然。 “嗯？不用了……” 归洛连忙摆手，转身想逃。 “别跑。” 林轶正一手把她拉了回来，“就当是满足我好不好？” 他垂下眼睛看着她，眼里都是愧疚。 在这方面他做得不太好，以前总是想着她还小，但她其实早就长大了，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他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加在她身上，包括这些衬托她美丽的锦衣华服。 归洛一看见他那种有点落寞的神情就觉得一阵心疼，她其实从不在意这些，但她不想让他觉得有愧。 “好。” 她故意拉着他去了很多地方，试了很多衣服，像是真的想要满足他看到不同风格自己的愿望，然后在他的坚持下买了一大堆。 林轶正把所有东西扛回了家，帮她细致地放进衣柜里。 归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是说担心他变成穷光蛋吗？怎么一下子又买这么多……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没救了，也不知道林轶正有什么魔力，每次自己都会无条件妥协于他…… 她慢吞吞地挪进卧室里，准备换件衣服，见林轶正好像不准备出去，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看时间，问道：“你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还是休息会儿我们出去吃宵夜？” 林轶正回过头看她，慢慢走到她身边将她圈进怀里，“吃你。” “你……” 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他怎么还记得这事啊？ 身体突然的腾空让她惊呼一声，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托着腰抱起来往浴室走。 双腿自然地攀上他，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小脸一红，心想，他该不会是…… “今天换个吃法。”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羞得小脸直往他怀里蹭。 他快步走进浴室里，将她往洗手台上一放，外套已经被他撇在地上，吻她的同时开始急切地解开她衬衫的扣子，将衣服褪去，然后一把扯掉自己有些松散的领带。 上下滚动的喉结早就暴露了他压抑许久的欲望，他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有些烦躁地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扔在一边，嫌弃她的包臀裙碍事直接将它扯了下来。 他的身体早就在叫嚣着对她的渴望，迫不及待地用身体紧贴着她雪白的肌肤，手指一点点游移着印出指痕，感受着她的体温。 归洛只觉得自己被他弄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软软地瘫在那里，双臂自然收紧，雪白的指尖时而嵌进他紧实的背肌里，抓出一点点痕迹…… 恍惚之间她被他翻转着背向他，胳膊拄在冰冷的台面上，镜子里映出两人的脸，让她羞得闭上了眼睛。 慌忙之间她打开了水龙头，热水氤氲的水汽很快就将镜子变得模糊，里面晃动的人影也渐渐看不清了…… 低吟和喘息在“哗哗”的水声中被湮没，归洛在一阵阵头皮发麻的快\/感中迷失自己，只能任他肆意侵占…… …… 浴缸里白色的泡泡将两人包裹起来，小姑娘靠在他怀里，已经累得一点都不想动了。 “柒柒，喜欢吗？” 林轶正揉揉她的脸蛋，低声诱哄着她。 刚消散下去的红晕瞬间又浮现在她脸上，羞得她又一次把脸埋进他怀里。 什么喜欢？喜欢什么啊？ 那她总不能承认…… 林轶正轻笑一声，好像也不执着于得到答案，毕竟她这样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浴室里的灯光和水汽让两人都暖暖的，窗外的冷空气一点也没驱散暧昧的气息，反而让林轶正又一次陷入疯狂…… 归洛抬眼看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不由地想道：下次我一定要说不喜欢…… 第265章 叫声老公听听 等归洛把发工资的事真正办好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2012年。 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忙碌，但项目组陆陆续续还是有些活。经过前段时间的磨合，林轶正组里的十几个人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节奏，整个组配合得很好。 或许是看见他这次展现出的实力，有些之前走掉的人想回来，但都被林轶正拒绝了。 他不想再花精力在选人用人上，决定把这套阵容一直持续下去。 陈俊森似乎消停了许多，除了必要的项目组活动和课程外，他整个人都变得异常低调，也几乎不再和林轶正照面了。 一月五日，归洛和林轶正迎来20岁生日。 这一学期过得异常充实，很快又开始了忙碌的期末考试，林轶正和司禹昊因为提前修了高年级的课程，比其他人更忙。 希德的首次巡演接近尾声，成员们几乎走遍了全国，开了超过100场，声势浩大。 何书羽的漫画连载已经差不多有半年了，算不上人气太高，但也拥有了一批忠实读者。 为了跟他们交流，何书羽注册了个微博账号，偶尔会翻看粉丝的留言什么的。 她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述予”，微博也是同名。 某天她偶然点开自己的私信界面，有个名叫“我的啊啊啊啊啊啊”的粉丝给她留言—— 【作者大大，越看越觉得，你的男主角和希德的主唱陆嘉树很像诶～连发型都一模一样！你是他的粉丝吗？】 何书羽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也能被发现，这是不是该怪希德太红了啊…… 犹豫半晌后，她理直气壮地打下一行字，然后直接把电脑扣了下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玩笑似的一句回复竟成功地在希德的粉丝圈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的啊啊啊啊啊啊”账号在网上发布了和她的对话，直接让很多人对她的作品产生了兴趣，她的漫画热度有了大幅提升。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当编辑来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同样懵逼的还有宁思源。 他在网络上关注到这件事的时候觉得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寻思现在的小姑娘追星真是太可怕了…… 这事他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在最后一天巡演工作结束后随意地提了一句，给陆嘉树看了眼截图。 陆嘉树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把手机拿过来一看—— 述予： 【不，他是我老公。】 我的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有同一个老公～我居然跟喜欢的作者大大是同担！！太开心了！！】 陆嘉树唇边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锁定在“述予”两字上。 “我去看了这个作者的作品，主角的形象跟你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绝对是你的疯狂粉丝。这会儿引得其他人都去围观了，这波热度她算是赚到了。” 宁思源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也不想去思考这波操作是有意还是无意。 陆嘉树朝他抬抬眉，“源哥，她那部漫画，发我看看呗。” 宁思源瞥他一眼道：“行。你自己看看像不像。” 陆嘉树抽时间追平了那部叫做“刀游”的漫画，如宁思源所说，男主角完完全全就是按他的样子复刻出来的。 有意思的是，某一话男主角露出上半身时，人鱼线附近有颗不太明显的痣，跟他本人一模一样。 他在拍杂志或是日常发布照片时从未露过上半身，顶多巡演玩嗨了脱一脱，但这可不是现场粉丝能注意到的…… 看来他的亲亲女朋友给他憋了个大的…… 没过几天，希德的官方帐号就转发了这条微博，配文：感谢述予大大的喜爱，以我们树哥作为原型的作品《刀游》正在火热连载中，大家抽空都去看哦～ 正主亲自下场，这下不光希德的粉丝圈嗨了，就连漫画圈也嗨了。 这件事热度越来越高，《刀游》的关注度飙升，就连“述予”账号的粉丝都爆了，杂志销量也翻了好几倍。 杂志社方面对这情况感到异常惊喜，何书羽的编辑甚至有点想哭，庆幸自己当初慧眼识珠，留下了这个故事。 何书羽看着希德的那条转发微博，一想到陆嘉树可能已经看过这部作品，就觉得自己有点心虚，这个男主角的所有特征跟他高度吻合，他不会看出点什么…… 当初她的本意是把这当成一个惊喜，等到作品完结的时候再告诉陆嘉树这件事，还能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那句玩笑话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这要是被陆嘉树知道了，一定笑话死她…… 但她又转念一想，他们的账号又不是本人运营，也许只是纪拓看见了相关信息随意想炒个热度呢？陆嘉树天天这么忙，可能压根没空管这些。 算了不想了！还得囤稿！ 何书羽坐在陆嘉树的房子里，伏在桌面上，摇摇脑袋把这些杂乱的思绪都清空，开始继续创作。 她已经放假了，但想多在这边安静地待几天，等快过年了再回家，毕竟现在编辑天天都在催她交稿，生怕她断更。 希德的巡演正式结束，成员们终于开始放假了。 今年的情况比去年好一点，前前后后能有个10天左右。 陆嘉树得知何书羽还没回家，就和周泽烨一道先回了安舟，韩睿和凌宇真则是直接回了华江。 他故意没告诉何书羽他回来的具体时间，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里。 满怀希望地打开房门，屋里却是静悄悄的一片。 何书羽没在家。 陆嘉树觉得纳闷，把行李放下后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哥哥～” 小姑娘的声音甜甜的，和以往一样。 “小女朋友，怎么没在家？去哪了？” 他话语里带着笑意，后仰着靠在沙发里。 “嗯？哥哥你回来了吗？干嘛不提前告诉我？” 何书羽根本没想到他居然突然回来了，很惊讶地问道。 “刚到。我怕你忙嘛。” 他意有所指，但何书羽却完全没听出来。 “我在外面呢～有点事～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她挂了电话，走出杂志社的大楼。 刚刚她跟杂志社的人开了个会，商量组建工作室的事，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刚结束就接到了陆嘉树的电话。 她打了个车火速赶回去，开门的一瞬间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一股淡淡的花香萦绕在她的鼻端，她顿时就觉得情况不妙，这是在等她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洗了个澡？他该不会一回来就要抓着她干个天昏地暗？ “哥哥……你等会儿……” 小姑娘慌忙推推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头凝视着他，小手抚上他的脸颊，“让我好好看看你。” 陆嘉树顿时觉得有点鼻酸，长久的思念再也无法抑制一般，大手覆上她冰凉的指尖，握着她的手在自己唇边吻了吻，眸子里全是心疼，“我好想你。” 何书羽本来是开开心心地赶回来见他，一听这句话眼泪却是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的睫毛低垂着，泪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很快就泣不成声。 陆嘉树把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我回来了。” 何书羽埋在他怀里抽泣，微微颤抖的身躯刺得他的心一阵阵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才慢慢恢复了平静，默默将眼泪擦干净抬起小脸看向他，对他露出个笑容道：“哥哥，我没事～我就是……太想你了。我见到你太开心了……你别不开心好吗？” 陆嘉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显并没有被她安慰到。 何书羽见他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一下就乱了，冲动之下就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 这就好像是什么导火索，让陆嘉树瞬间就将所有的想法抛在了脑后，他一刻也不想等了，只想狠狠地占有她，让她完全属于自己。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热烈地回吻她，甚至来不及抱着她回卧室就将她全部扒光。 两人的衣服散落一地，后背接触到冰凉的地板让她浑身打了个颤，空调里的热气混杂着逐渐升温的暧昧气息让她烫得像要烧起来，她的手指抚上他侧腰处的那片羽毛，在人鱼线附近那颗不明显的痣上轻轻摩挲，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又麻又痒的触感自腰间蔓延，激得他浑身一阵轻颤。 大概是怕她觉得冷，陆嘉树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身上坐好，为她隔绝了地板上的寒气。 她雪白的肌肤上都是被他吻出来的各种痕迹，虽然锁骨处的纹身那里看不出什么，但他明显最喜欢这里，舌尖流连于此，不知疲倦地啃咬着那处的皮肤，在象征着两人名字的领地里打上烙印…… “书羽……我好爱你……” 眼前的她已经被晃成一道道虚影，她在意识模糊间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吟，让他更加兴奋…… …… 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何书羽被抱上床裹好被子，陆嘉树靠在床头，低头看着怀里面色绯红的小姑娘，手却在被子里不安分地掐她的腰。 小姑娘抬头嗔怒地看他一眼，“哥哥……不要……” 陆嘉树乖乖地离开她的腰，下一秒却覆上另外一处柔软，唇边勾起一丝笑容，“叫声老公来听听？” 第266章 不再保留 嗯？ 何书羽一听“老公”这词就知道自己完了，暴露了…… 之前的那一点侥幸心理完全消失，她顿时就慌了神，有点着急地想躲，却完全没能如愿。 “怎么？之前不是叫得挺好吗？现在不愿意了？” 他坏心眼地捉弄她，让她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红着脸任他摆布。 “我……我那只是……” 她挣扎着想要解释，换来的却是更恶劣的对待。 “哦？那看来书羽真是追星啊？对喜欢的男明星都叫老公？” 他有点不满地反问，更加霸道地掌控她。 “不是的……我只对你……” 何书羽有点焦急地扭腰，小手慌忙地想去抱他，声音都带了点娇媚的味道。 陆嘉树任她软软地抱着自己，却仍不愿轻易放过她，在她耳边低喃道：“书羽，乖。叫一声好不好？我想听。” 他低声诱哄着她，发疯一般地渴求着她亲口叫他一声。 “嗯～～老……老公……” 她都被弄得快哭了，呜呜咽咽地叫着，而那两个字就像是什么药一样精准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眼尾泛红，然后狠狠地把她压在身下。 想要她！想要她一直叫自己“老公”！ 他完全被这样的念头所左右，不顾一切地拥有着她，好像这样就能无限加深两人的关系，让那句“老公”成为现实。 小姑娘完全坏掉了，那种又羞耻又爽的感觉折磨着她，让她在他的温柔乡里越陷越深，被他引诱着不停地叫着“老公”，混杂着断断续续的抽噎，整个人都被情\/欲所左右……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声“老公”，到后来声音都有些嘶哑，他却仍是不知疲倦地刺激着她，好像怎么都没听够…… …… 这实在是疯狂得过分，以至于小姑娘最后直接累得睡了过去。 陆嘉树帮她清理后，细致地为她盖好被子，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颊，低声道：“再等等，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你老婆了。” 他走出卧室，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被何书羽当做了工作室，很多时候她都在这里安静地创作，之前陆嘉树虽然也短暂地回来过那么几次，却没有一次走进来过。 此刻他才有机会静静地在这里待一会儿，看一看她留在这里的工作痕迹，几张手稿散落在书桌上，有些还只是草图，还没完成，但能看出她有多用心对待。 这是她真心热爱的东西，她总是像这样拼尽全力。 他不禁在想，在那些自己不在的时候，她是否满怀爱意地坐在这里，在心里想着他，然后慢慢在纸上描摹出他的轮廓，然后再一点点细致地填满他？ 对她来说，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已深深刻进心里，漫画的创作过程就好像是让一个鲜活的他跃然纸上，而现实中的他也和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样，在自己的世界里勇敢冒险。 何书羽对陆嘉树的爱，从来都是这样被她融在笔端，始于校门口的那次初见。 他生命中很多的重要时刻，都曾被她的画笔记录下来，现在她甚至想用这样的方式创造一个属于他的世界。 天知道他在多久以前就想把小姑娘娶回家，如果不是因为她还在上学，他真的不想管什么年龄的限制，先跟她办了婚礼再说。 他一直想，再等等，再等等……明年，他就满22岁了，那时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缔结婚姻关系，让她叫自己老公。 他没想到，他会在网络上看见她说的那句话。那样的两个字对他就像是一种蛊惑，他开心得几乎快要发狂。 心里的某个想法变得更加清晰，他默默地做了个决定。 看来……得跟老爸商量商量了…… 与此同时，周泽烨没直接回家，看时间差不多就给夏染发了条信息说先接她下班。 夏染回信息不太及时，因为今天刚好有很多事要加班，很抱歉地让他在附近的咖啡馆等。 周泽烨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实在是无事可做，就到夏染公司楼下等她。 他还和往常那样找了个不显眼的地儿坐着，百无聊赖地边抽烟边玩游戏。 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屏幕上，完全没看到远处那辆越来越近的黑色商务车。 车精准地停在大楼门口，车门被司机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迈着步子朝楼内走去。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周泽烨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对着旁边的人问道：“这段时间策划部有什么安排？” 那人恭敬地答道：“顾总，最近策划部有个项目正在关键时期，年后就要出成果，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忙这事。” 顾星洲步子未停，人已经进了楼里，状似随意地问道：“负责人是谁？” “顾总，这是夏染夏组长在负责。” 顾星洲唇角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随即淡淡吐出句话，“让她来见我。” “好的顾总。” 那人虽在内心纳闷这项目明明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见负责人，但他还没蠢到要去质疑领导的动机，立马亲自到策划部去请夏染。 他去到的时候夏染正准备下班，她想着周泽烨等了那么久动作都带了点急促的味道，背着包正准备下楼，却突然看见了他的身影。 “李秘书，有什么事吗？” 她有些奇怪这个时间怎么还会在这里看见他，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 “夏组长，不好意思，顾总刚回公司，说要见你。” 他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平静地说道。 “顾总？见我吗？” 夏染有些摸不准他的用意，毕竟她现在做的这块业务并不是他在管理，他这么急着要见她显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嗯。顾总没多说，要不你先去一趟？” 李秘书有点为难地看她一眼，意思却是很明确，这事推不了。 “好的。那我现在过去。” 夏染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头，迅速跟他一起去了上楼。 顾星洲的办公室在顶层，她从未来过。 自从他升任副总后，两人在业务上就没什么联系了，这是他第一次指名说要见她。 李秘书将她带进办公室后就识趣地退了出去，留下两人。 夏染抬头看了眼对面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听见人来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回头。 “顾总，您找我吗？” 她见对方迟迟不发话，内心有点焦急，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染。这里没有外人，你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叫我顾哥。” 他回头对她笑笑，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夏染挪动脚步走到他身边，客气地回应道：“顾总，这不合适。您的地位今非昔比，我怎敢造次？” 事实上以前的顾星洲就是一位非常亲民的部门负责人，底下的人几乎都是称呼他为顾哥。然而夏染却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除了特别放松的私下场合，都会称呼他为“顾部长”。 顾星洲撇撇嘴，自嘲般地说道：“也是，以前你就跟我生分。现在……就更是这样了。” “顾总前途无量，何必在意这些？” 夏染目不斜视，直直地看向窗外。 天已经有点暗了，她不知道周泽烨会不会等得很无聊。 顾星洲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心道原来在她的心中是这样的么？他在她的心中就是一个费尽心思想往上爬的人，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可是……如果有例外呢？ “夏染。我想说，很多事情都是会变的。我承认之前的我确实留有余地，但……或许是这段时间离你远了一些，我冷静下来后想明白了很多事。我不想再有所保留，我对你是认真的。” 顾星洲低头看着身旁的她，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他在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后本已不再相信什么所谓的爱情，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叫做“夏染”的女孩还是一步步走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以往的原则都被打破。 他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可以用所谓的成熟男人的恋爱法则将她拿下，明明知道她有男朋友，他却觉得自己能赢。 然而事情没像他想象中那样发展，即使聚少离多，她好像从没看过除了周泽烨以外的人。 所以，他开始慌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保守，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如果一开始自己就卯足全力，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这样的犹豫在刚刚看到周泽烨那一刻土崩瓦解。 他不想再等了，他要对她说出自己心底深处的想法，即使现在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夏染终于将视线转向他，然而眼里却没有一丝感情。 “顾总。在我心里您一直是个好上司，我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但我从未想过能跟您有上司和下属以外的关系。您不必为之前的行为后悔，因为不管您怎样做，我都不会考虑他以外的人。” 她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平静地说道。 她礼貌地朝他倾倾身子，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顾哥，前程似锦。” 空气中飘来她熟悉的声音，偌大的办公室里他久久地站在原地，落地窗上映出他的身影，是那样孤单。 第267章 我们会结婚的 夏染急急忙忙地回了办公室，抓起自己的包就往楼下赶。 她看了眼手机，两个多小时之前周泽烨给她发了信息，说在大楼门口等她。 她本来以为他一直在咖啡馆坐着，没想到他直接到了楼下。 外面的气温很低，他一个人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冻坏。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她慌张地四处望望，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他。 或许是游戏玩得太久了有点累，他这会儿也不抽烟了，长腿往外平伸着，整个身子靠在座椅后背上，正在闭目养神。 她慢慢朝他走近，想吓一吓他，却不想还没走到他身旁，他就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睁开了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第六感啊…… 周泽烨眼神锁定在她身上，缓缓站起身子。 夏染小跑几步，直接扑进他怀里。 她太想他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想。 刚刚经历了顾星洲那番还算明确的表白，她却只觉得毫无意义。 这世上任何人对她的喜欢她都不稀罕，她只要他一个人。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穿得很少，隔着一件t恤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温热呼吸，胸间泛起的那一点暖意好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软。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头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尽力汲取着她的体温。 “等这么久了冷不冷？干嘛不在咖啡馆里坐着？万一我很久都不出来怎么办？” 夏染话语里满是担心，边说边把他冰凉的大手拢在手心里暖着。 “那我就一直等你。” 周泽烨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回应道。 夏染一下子就开心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其实你可以选择回家洗干净等我。” 周泽烨唇边浮起一丝笑意，揶揄道：“小狐狸精对我这肉体念念不忘啊？嗯？看来姐姐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说的话了，又想被惩罚了？” 什么啊…… 夏染的脑子不禁浮现出什么画面，弄得她一阵脸红。 “哎呀～回家啦！” 她拽着他的手往外走，想用撒娇掩饰自己的害羞。 周泽烨忍住笑意，倒也没有再逗她。 两人一同回到夏染的出租屋，刚开门夏染就觉得不对劲，怎么灯亮着？ 周泽烨第一时间将她护在身后，以为家里进了什么人。 所以当夏染看见屋里走出来的两人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夏染一句话差点把周泽烨送走。 他脑子都有点没转过来，原地愣了几秒后才有些紧张地在裤子上偷偷擦擦手里的汗，对着两人礼貌地倾倾身子道：“叔叔阿姨好，我叫周泽烨。打扰了。” 夏染默默地将视线转向他身后还没来得及拿进来的行李箱，非常果断地一把将他推进去，然后火速关上门。 她勉强对还没反应过来的父母露出个笑容，“爸，妈，这是我男朋友。” 夏染的妈妈宋知仪女士那叫一个惊喜啊，连忙用胳膊碰碰自己旁边的男人，也就是夏染的爸爸夏越同志，满面笑容地说道：“快快快，先进来再说话。” 周泽烨被热情地招呼了进去，看到桌上一大堆的菜都傻眼了，这怎么看上去跟提前准备好的似的？ 他偷偷跟夏染使个眼色，一脸疑惑的表情。 夏染都想哭了，寻思这场面怎么这么像别有用心啊……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她爸妈会过来，他们没跟她提过。 谁能想到跟她许久未见的父母恰好就在今天直接过来了，还这么巧撞见了周泽烨？ 现在这情况，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夏越虽然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趁着几人说话的工夫已经去厨房新添了副碗筷出来。 “小周，你们还没吃饭？今天我们是临时起意过来看看染染，这菜做得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宋知仪眼神就没离开过周泽烨，心道这孩子长得又高又帅，和染染看起来就配，内心是相当满意。 “阿姨，您太谦虚了。夏染早就跟我提过您做菜的手艺一绝，今天能吃到您做的饭是我的福气。” 周泽烨已经不像刚刚那样手足无措，言谈举止虽有礼却不拘谨，尽量化解着他们初次见面的尴尬。 “染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们？之前催过你多少次，还以为你真是不想找呢？要不是这次我们突然过来你还准备瞒多久？” 宋知仪话语里满是埋怨，毕竟她为了夏染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之前还给夏染介绍过很多相亲对象，但夏染总是不咸不淡，让她误以为她根本没这方面的想法。 “妈……” 夏染觉得有点难堪，刚想解释点什么却被周泽烨接过了话头。 “阿姨，这事怨我。真不好意思，我工作太忙了。夏染她是想找个好时机让我正式登门拜访，但……实在抱歉。” 周泽烨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之前夏染说要带他回趟家是出于什么原因，瞬间就觉得很愧疚。 他没想到她父母是真的很着急这件事，总想着等自己满22岁后直接上门提亲，从没认真想过比自己大了快6岁的她在父母眼里早就该结婚生子了。 “好了！你看你！闺女的男朋友第一次来，你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干什么？” 夏越拉了宋知仪一把，示意她快坐下吃饭，别一见面就说这些。 “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一热就没个轻重。小周你快坐！咱们先吃饭！” 宋知仪对周泽烨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暂停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始给周泽烨夹菜。 “唉～妈，我是您亲生的吗？我这吃了半天您怎么不给我夹点菜啊？这么快就厌烦我这个女儿了？” 夏染一脸不满地吐槽宋知仪这种不厚道的行为，可怜巴巴地对夏越说道：“爸，您可千万别学我妈，您还是疼我的对不对？” 夏越最是宝贝他这个女儿，像不服输似的也给夏染碗里加了很多菜，有些感慨地说道：“爸当然很疼你，可爸疼不了你一辈子。染染，爸爸希望能有个人替我照顾你，让你一直被捧在手心里。” 宋知仪也点头附和，“染染，你现在大了，我知道你有时候并不能理解爸爸妈妈的那些观念，可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伴侣共度一生。这样我们也就满足了。” 夏染突然觉得有点鼻酸，她的确不认为一个女人的一生就一定要结婚生子，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就像他们所说的，为人父母者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获得他们认为的那种幸福，而她不该去指责他们。 “爸，妈，我其实不是故意要跟你们对着干，可能有时候反而是我自己拧巴了。” 夏染第一次没有逃避这个话题，而是很真诚地对他们说道：“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就像是我循规蹈矩的人生里唯一的特例，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我只是忍不住向他靠近，想留在他的身边，但从没考虑过以后。” 说着她将视线转向身旁的周泽烨，对他弯弯唇角，“可是呢，当我知道他已经将我的存在放进了他的未来里，我却开始觉得，好像跟某个人有种约定终身的关系也不错。我想说，你们希望我拥有的那些，我全部都有了。” 她在桌下悄悄牵着周泽烨的手，然后又看向宋知仪和夏越，“爸，妈，我们会结婚的。” 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在周泽烨心中蔓延，他从未想过夏染会在父母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 尽管在两人亲密接触时他喜欢在这个问题上说些骚话，但他并不知道她关于结婚的真实想法。 今天他才知道，她跟他一样。 紧紧攥住手心里柔软而纤细的手指，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透着十足的怜惜，他正了正身子，对宋知仪和夏越微微欠身，“叔叔阿姨，虽然唐突，但我还是想对你们说，夏染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美好的人，我真的很爱她。请你们放心，我会一直疼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好。” 宋知仪好像终于放心了，脸也舒展开来，“快吃饭！你们年轻人一天天的忙工作，这么晚都还没吃饭，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呼…… 看来这关算是过去了…… 夏染感受着周泽烨手心里传来的湿润，就知道他只是表面淡定，实际肯定是紧张得不行了，出汗出成这样……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像是在安慰他。 天知道周泽烨心里在想什么，在女朋友父母面前表忠心这回事真不简单，他甚至紧张得忘了什么技巧，全是真情流露。 这顿饭吃了很久，期间宋知仪问了周泽烨很多问题，例如他的家庭情况、工作、两人相识相恋的过程之类的，就像是在查户口。 事到如今他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必要，所有的情况他都如实答了。 宋知仪得知他才20岁吓了一大跳，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成熟，让人自然而然就以为他跟夏染年龄相仿。 两人刚在一起那会儿他才16岁，这也不太符合宋知仪的想象。 更何况，他父母离异，自己又在娱乐圈混，多多少少跟她心目中理想的结婚对象不太相符。 夏染和周泽烨都觉得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这样的坦白究竟是福是祸。 许久之后，夏越才看向周泽烨，“只要你对她的心足够坚定，这些都不重要。” 第268章 我的宝贝 “嗯。叔叔，请您放心。” 周泽烨前所未有地认真，像是在对他做着什么承诺。 宋知仪不动声色地掩饰着自己的那一点担忧，见天色已经很晚了，饭吃得差不多就让夏染先送送周泽烨，自己则是招呼夏越开始收拾起来。 周泽烨礼貌地跟两人道别，夏染拉着他出了门。 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这会儿才终于觉得安心了些。 周泽烨推着行李箱，有些无奈地对她说道：“看来姐姐的小心思要落空了。” 夏染娇羞地推他一把，“你说什么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周泽烨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不是怕你睡不着么？” “我才没有！” 夏染用手捶打着他的胸口，漂亮的脸已是染上一抹绯红，“讨厌死了！你快走啦！” 周泽烨顺势捉住她乱动的双手摁在背后的墙上，然后倾身霸道地吻住她。 想到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有父母在，夏染不自觉就紧张起来，挣扎着想要抵抗。 然而周泽烨根本不让她如愿，用自己宽大的身躯紧紧卡住她的，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绵软无力的反抗渐渐就变了味，对他的渴望和习惯就像条件反射，让她不自觉地开始迎合他。 双手被他松开，迫不及待地攀上他的脖子，急促的呼吸间两人在昏暗的楼道里热烈亲吻，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 许久之后，周泽烨才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低声道：“我得走了。要是叔叔阿姨以为我想把你拐走反悔了怎么办？” 夏染依依不舍地放开他，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那我们私奔。” “好。” 周泽烨勾起唇角，伸手摸摸她的脸，然后转身离开。 夏染看着他进了电梯，对他挥挥手，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 周泽烨笑着点头。 夏染回了房间，刚进门就听宋知仪在厨房里念叨，“染染这男朋友比她小这么多，能靠谱么？这年纪的小男生什么都不懂，再加上他这么早就进娱乐圈，会不会只是玩玩啊？” 夏越的声音里透着无语，“行了你！染染好不容易找个男朋友，你还这那的！我看人小周挺好的！而且，你别天天戴有色眼镜看人，娱乐圈就没好人了？年龄小有年龄小的好，你瞎担心什么呐？” “唉，我这不是怕染染遇人不淑么……咱们是催她催得厉害了些，但咱女儿哪样不是顶尖的，又不是嫁不出去，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人骗了去……” “你这话说的，染染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能分不清这些？我说你就是一天闲的……” 两人边收拾边碎碎念，压根没注意到去而复返的夏染正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 “好了。爸，妈，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俩挺好的！结婚这事真不是我不急，他年龄还没到嘛……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也没法完全放心，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夏染对周泽烨很有信心，对自己也很有信心，既然现在跟两人把话说开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只能让他们拭目以待。 宋知仪和夏越沉默了半晌，最终选择理解和支持。 两人在附近订了酒店，夏染送他们下楼。 他们这次本就是心血来潮顺道过来看一看，得知她这段时间很忙也不想再打扰她了，决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 外面很冷，他们不让夏染多送，刚出单元门就让她回去，反正两人结伴而行不需要担心。 夏染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转身进了楼里。 还没等她走进电梯厅，经过楼道的拐角处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整个人跌进一个怀抱里。 周泽烨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又惊又喜。 他低着头用下巴蹭蹭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让她一下子就有点腿软。 “你怎么没走啊？” 她柔柔地撒着娇，其实内心都已经快融化了。 “怕你想我。” 他低头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感受着她身体轻颤，满意地勾起唇角。 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他了，一把拽着他的手直奔电梯而去。 心脏“怦怦”直跳，一刻也不停地出了电梯，房门开了又关，不需要任何语言，两人就在玄关处吻得难舍难分。 他们曾在这个家里的很多地方做过，此时此刻两人就像是要把过去所有的经历都再次体验一遍，一次又一次辗转在各个角落。 窗外的雪渐渐大了起来，屋里却是暖暖的，甚至还带了点燥热。 “嗯……” 她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办法思考，只能发出细碎的低吟…… “刺激吗？” 他掐着她的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她的唇瓣，坏笑着问道。 “不……唔……” 他根本不准备给她回答的机会，满意地欣赏着她的表情…… …… 客厅的全身镜中映出两人的身影，她海藻一般的长发搭在后背上，被他绕在手里玩着。 他单手抱着她，指腹若有似无地抚过她的纤腰，低头吻着她光滑的颈侧，声音已有些嘶哑，“宝贝，你好美。” 夏染的脸瞬间就红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宝贝”。她曾觉得这样的称呼很矫情，一定会让人很尴尬，但当真实发生时却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你……干嘛啦……”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嘶……真要命…… 周泽烨不自觉蹙了蹙眉，他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这话不是一般的刺激，轻笑了声，故意让她转了个身。 还没来得及惊呼，镜子里的景象就猝不及防地映入她的眼中，让她慌忙就闭上了眼睛。 这……太羞了…… 怎么可以这样啊…… “宝贝，睁开眼睛看看。” 他继续低声在她耳边诱哄着，一点也不准备放过她。 “我不要……好羞……” 夏染咬着唇拒绝。 “唔……啊！” 雪白的柔软被他打上印记，她挣扎着不肯睁眼，而这样的行为完全没办法让他满意。 大掌将她牢牢扣住，他咬了咬她的耳垂，“不乖的话不给你了哦。” “嗯～～我想要……” 她慌张地扭过头去寻找他的薄唇，想要让他心软一下。 然而周泽烨就这么懒懒地享受着她使出浑身解数吻着自己，但就是不如她的愿。 “宝贝，乖。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拥有你的。”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种蛊惑，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一点点溃败下来。 再也顾不得什么羞与不羞，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心理建设，自然而然就瞪大了双眼。 她亲眼看着自己呜呜咽咽地求饶，她又被他变成这样了…… “宝贝……宝贝……”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毫不吝啬地表达着对她的眷恋。 他无比渴望自己能如她的父母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一辈子都疼她爱她的伴侣，与她共度余生。 …… 夏染懒懒地躺在他的怀里，困倦地眨眨眼，全身都疼得不像话，却仍是不舍得睡。 她是得理不饶人，仗着他今天的贪欢过度故意想惩罚他，撒着娇让他抱自己去洗澡，让他给自己吹头发，然后说自己腰疼让他给自己按摩，还不让他睡觉。 然而就算他全部照办也没能让她满意，她有点愤恨地用力咬一口他的锁骨，留下一圈红红的牙印。但她完全没得到想象中的反应，这就更令她不满了。 哼，他就是仗着年轻折腾人，只顾自己，一点也不体谅她…… 他一点也不生气，寻思让她泄泄愤也挺好，故意捏捏她的下巴道：“我的宝贝小嘴一向这么厉害……” 他……他故意的是不是…… 哼，他又没试过，他怎么知道？ 她翻身压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内谁张口就来，想看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嘶……” 周泽烨疼得直蹙眉，但只短短一瞬他就不甘示弱地抬眼对上她眼里的那点狡黠，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哟，看来宝贝今天是想把所有刺激的都来一遍是不是？嗯？” 他话语里带着笑意，一点也看不出痛苦，一下子就挑起了她的胜负欲。 看我不报仇雪恨！ 她根本不等他反应就进入第二回合，然而还没等她使出什么本领就被反客为主地教训一番，她根本无计可施，只能噙着泪承受，更别说什么让他痛了。 他眼尾泛着红，差点失去理智，但终究还是因为心疼稍微离开让她缓一会儿，而后便是一次又一次…… 事实证明她根本不该想在这种事上妄图赢过他，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只能臣服于他。 “宝贝，别这么狠心啊。以后不想用了？” 即使是在最后，他还是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骚话。 她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呜咽着接受……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随意挑衅他了…… 第269章 她在天上看着我们 凌宇真从吴叔那里得知凌皓和他今年准备在东岩过年，在华江稍作停顿后就也过去了。 凌皓今年也给自己放了十几天的假，早早地回了东岩老宅。 自从上次争吵之后，他和凌宇真之间就没什么交流了，忙固然是一方面，更多的是父子俩都怕对方觉得自己烦，双方都有些拧巴，倒是老吴在中间为两人透露着对方的信息。 老吴有时候也觉得有些无奈，父子俩明明比谁都关心对方，却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谁也不肯先低头，让他不得不感叹两人真是亲父子…… 苏韵秋的忌日就在大年初二，一大早老吴就开着车送凌皓和凌宇真去看她。 虽然东岩老宅平日里几乎不住人，但还是有佣人长期照看，宅子里的百合花被打理得极好。 送给苏韵秋的百合是凌皓当天亲自采摘包装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他手里捧着那束百合，坐在后排座位上，有些疲惫地撑着脑袋，全程都没有说话。 凌宇真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没有说出口。 老吴照例在墓园门口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阶梯之上，彼此都怀着点难以言说的伤感之情。 凌皓身上的黑风衣随风飘扬着，空空荡荡的，他似乎比以前更瘦了。 凌宇真有些不忍心地看着他的背影，“爸……” 凌皓回过头看他一眼，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憔悴。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刺痛一下，再也无法去思考什么别的，上前一把扶住他。 他曾答应过苏韵秋要听爸爸的话，但他不仅没能做到，还因为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别扭而不敢再去关心他，实在是十分不孝。 凌皓不动声色地撑着他的胳膊，曾经宽厚有力的手掌现在依旧骨节分明，只是更瘦了。 父子两人一路无言，行至苏韵秋的墓前，凌皓有些落寞地将手里的花献给她，然后静静地蹲在那里，眼神落定在她微笑着的那张照片上。 “妈，我和爸来看你了。” 凌宇真还和以前一样随意往地上一坐，不一样的是，他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瓶酒，然后在墓前摆了三个杯子，依次倒满。 他仰头看看凌皓，对他露出个笑容，脸上出现熟悉的两个酒窝，“爸，喝点？” 凌皓的眼神变得柔和一点，顺势坐下。 两人碰碰杯，各自灌了一整杯下肚后，凌宇真又重新满上。 他絮絮叨叨地跟苏韵秋说了很多事，包括希德的出道，工作中遇到的趣事、工作人员的支持、粉丝的喜爱……一件一件，事无巨细，一点也不嫌烦。 凌皓一直默默地听着他那些琐碎的报告，脸上虽然一直淡淡的，长期以来冰凉的内心却好像有了一点温度。 “妈，我真的很幸运，先是遇见了老大，然后遇见了三个乐队成员，还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帮助和喜爱。我是一个很脆弱的人，却因为他们而变得更加坚强。现在的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说，选择这条路，我不后悔。” 他端着酒杯碰碰放在地上那杯没人喝的，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我希望成为你的骄傲。” 最后一滴酒被饮尽，两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 “爸，外面凉，早点回去。” 凌宇真站起身子，想去扶他。 “你先回车上，我想跟你妈妈单独待会儿。” 凌皓朝他摆摆手，顺势站了起来。 凌宇真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缓缓滑落。 他点点头，独自向外走去。 凌皓怅然若失地在原地待了半晌，然后在墓前跪了下来。 “韵秋，你听到了吗？那小子……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想接我的班呢。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或许……我真的不该因为自私而剥夺他追求梦想的权利。” 他无奈地扯扯嘴角，“我本来还想等他接手我的事业，看一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但……现在好像不太可能了呢……” 他伸出手去摸摸照片上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低喃道：“你走了15年了，那小子也20岁了。我已经撑得太久太久了……我好累啊。” 倾身贴近那块冰凉的墓碑，他用薄唇轻轻触碰她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庞，闭上眼睛时两行泪无声地落下。 “咳……咳……” 冷空气的刺激让他止不住一阵咳嗽，他慌忙从口袋里拿出块手帕捂住嘴，剧烈地咳了很久后才终于停住。 点点殷红的血迹在墓碑上显得格外刺眼，他小心翼翼地用水将那些痕迹一一拭去，然后轻轻擦擦嘴角的血迹。 “对不起，韵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现在嫌弃我也没用了哦，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了，以后再也别想甩掉我。” 苏韵秋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听着他满溢的思念，却没法给他一点回应。 凌皓强撑着站起身子，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走了。” 凌宇真先回了车上，有些不放心地对老吴说道：“吴叔，我爸他，是不是身体状态不太好？我从没见他这么憔悴过……” 老吴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尽量平静地答道：“先生一忙起来就顾不得身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最近公司的事很多，我也不懂那些，只能尽量提醒着他注意些。你别太担心了，他自己心里有数。” “吴叔，我爸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从没达到过他心里的标准，还违逆他的意思去做乐队，不肯接管公司。他一定觉得我这个儿子很不听话。” 凌宇真有些落寞地垂下眼，想想凌皓对他所表现出的那一点抗拒，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老吴转过身子看着他，温柔地说道：“宇真，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太太还在世，她一定会支持你的。所以……先生也一样。” 他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脑袋，“先生听过你们的歌，我有次还发现他偷偷看你们的杂志呢。他是个笨拙的父亲，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他依然爱你。” 记忆中那个忙于工作，对他冷淡而疏离的父亲，竟会因为他而去关注那些和他毫不相干的东西……他本以为凌皓永远不会认同他。 “吴叔……我……对不起……” 凌宇真有点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内心像被什么揪住，痛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孩子，别道歉。” 吴叔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好好跟先生相处。” “嗯。” 他强忍住眼泪，郑重地点点头。 那一天，东岩的老宅子里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今年华江的佣人们都各自回家过年了，东岩这边的人并不多，但大家还是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个饭。 晚间宅子外面有人在放烟花，凌宇真在露台上看着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焰火，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凌皓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静静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凌宇真扭过头突然发现他的身影，有些感慨地说道：“爸，还记得以前我在这里放烟花把衣服点燃的事么？当时我妈看见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拿相机拍照，等她拍完我头发都快被烧焦了。” 说起这事凌皓才终于卸下那一脸冷酷，微微弯了弯唇角，“我当时过来一看人都懵了，儿子都烧成那样了她还笑得挺开心。” “这可真得谢谢您的救命之恩。照我妈那样养孩子，有几条命都不够使的。” 他故意开着玩笑，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些。 “她从来都那么温柔，偶尔却会像小女孩一样调皮。” 凌皓的眼前似乎出现了苏韵秋的笑脸，让他唇边的笑意更盛。 “如果你妈妈还在该多好啊。” 凌皓看着夜空中的那些绚烂，许久后才吐出句话。 “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 凌宇真抬眼看看恢复平静的夜空里点缀着的点点星光，似乎觉得像苏韵秋在守护着两人。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吉他，坐在椅子上开始随意地弹奏着希德的曲子，过程中似乎觉得有什么灵感闪现，于是点开手机的录音键，一遍一遍地弹着那些琐碎的旋律。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忘了想让凌皓听听自己音乐的初衷，只是单纯地想要将自己的突发奇想记录下来。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脸上出现了凌皓从未见过的兴奋之色。 凌皓怔怔地看着他，此刻才明白以前的他是如何刻意克制着自己对吉他、对音乐的喜爱，原来他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是这样的表情。 凌宇真随意地哼唱着一些不完整的歌词，配合着吉他的伴奏，虽然一点也不正式，但在凌皓听来却宛如天籁。 两人在阖家团圆的新年里回忆着苏韵秋的点点滴滴，好像他们三人也团聚在一起。 “明天，去跟你二叔和云泽吃个饭。” 凌皓在离开前淡淡说道。 “好。” 凌宇真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第二天，凌皓和凌宇真一同赴宴，主人是凌宇真的二叔凌扬和他的独子凌云泽。 凌扬跟凌皓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任风凌集团副总裁，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凌云泽比凌宇真大了快7岁，大学毕业后就跟着凌扬在公司做事，对继承家业这回事倒是比他表现出了更大的兴趣。 凌宇真从小跟凌扬一家还算亲近，但他和凌云泽年龄差距比较大，也不怎么能玩到一起。 凌云泽的妈妈樊丽虽然是个家庭主妇，但算得上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比如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就得心应手。 凌皓和凌宇真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凌皓进门之时看见这样的场面不自觉蹙下眉头。 樊丽第一时间发现两人的身影，连忙热情地招呼他们，“皓哥，宇真，快进来坐。” 第270章 放肆一次又如何 凌宇真这才注意到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群人，大致看了眼，都是凌家的老人和旁支子弟，几乎凑了个齐全。 这样的场面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了，但昨天凌皓并未提及这些，他自然而然以为只是和凌扬一家小聚，完全没料到是这样大型的家族聚会。 事实上凌皓对此也不知情，所以刚进来时也有些惊讶。 他不动声色地携着凌宇真落座，开玩笑似的说道：“弟妹今儿搞这么大场面，我还以为在开股东大会。” 他说得也不算过分，毕竟他们这一桌坐的几乎都是在风凌集团持有股份的人。 樊丽讪笑两下，嗔怪道：“皓哥惯会说笑的，今儿咱们是家宴，大过年的，不谈工作。” 凌扬从门外进来，刚好听见这句话，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个饭，不说那些。” 偌大的包间里摆了四张大桌，凌皓和凌宇真坐的这一桌除了几个年长的长辈以外，其余的几乎都是在风凌集团担任重要职位的叔父辈，凌云泽辈分虽小，也是在公司做事的，凌宇真可以算是唯一的例外。 几个老人也很少有机会跟这么多家族子弟聚在一起吃饭，都凑在一起聊天，看见凌云泽和凌宇真这种小辈都忙着问东问西。 “云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可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三姑爷，您可别急，这找老婆的事可不得慢慢来么……” “你这一表人才的，没少霍霍小姑娘？照我说你也别瞎混了，好好找个身家清白的，早点让你爸抱上孙子才是正事！” “就是！你那花边新闻就没断过，小心哪天翻车！玩归玩，可别耽误正事……” “哎哟，我的三表叔，我这点小事还传您耳朵里去了？您日理万机，这可不敢劳您费心！” …… 凌云泽的个人问题成为了大家的谈资，大家的话题老是在他身上打转儿，弄得他有点吃不消。 “各位长辈，可别光逮着我薅了，也看看我们宇真啊！” 他满脸笑意地将视线转向凌宇真，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知道各位关注没有，咱们宇真现在是大明星了！跟其他人一起搞乐队呢，动静还挺大的！” 说实话凌宇真实在很不想卷入这样的谈话，但现实是他根本摆脱不了这样的漩涡。 “哎呀这事我听说了，要不说还是小皓开明呢，宇真以前成绩多好啊，保送华清的料，硬是只念了个安舟大学，这会儿跑去混混娱乐圈，这完全是大材小用……” “那可不嘛？宇真这孩子脑子这么灵光，到公司里做事多好啊！现在可好，整娱乐圈去累死累活的，那不还是给别人打工吗？哪有自家公司好啊……”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孩子不就喜欢万众瞩目，受人追捧么？投资娱乐公司也算是个潮流！早说宇真有这心思咱自己投资不比去外面闯好啊？” …… 你一言我一语，凌宇真已经是被他们恶意揣测了一番，他也找不到机会回话。 在他们的眼里，凌宇真的行为没任何意义，更像是小孩子的玩闹，除了能帮公司获得利益的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当面议论，要说他没往心里去肯定是假的，但他更关心的是一件事——他不在的时候，凌皓是否经常忍受他们这样的阴阳怪气？ 事实上他对于这些事还是有点感觉的，毕竟从小到大家族里这些所谓的亲戚就爱把他们这一辈的年轻人拿来做对比，小时候比学习成绩，大了……当然就是比这些了。 之前的凌宇真几乎是人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品学兼优，身上没有什么坏毛病，跟凌皓出去应酬也表现得体，完全是凌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大家都以为他会接凌皓的班。 然而自从他加入希德之后事情就开始偏离了，凌皓本以为自己能让他回归到自己所希望的轨道上来，却没想到是越偏越远。 但现在的凌皓已经不再在意这些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卸下“父亲”这个身份，从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凌宇真所做的那些事，所以才让他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正如老吴所说，在凌宇真不知道的角落里，他去听希德的歌，去认真感受他们歌里所表达的那些东西，去看他们的杂志，去以普通观众的视角窥探他这个儿子的内心。 然后他深刻地感受到，他不愧是苏韵秋的儿子。他跟她太像了。 他长久以来一直沉溺在苏韵秋离世的悲伤中，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只是凭借着那一点点责任心而试图去控制他，然而却因为那个叫“希德”的意外而改变。 “不是说不谈工作吗？” 凌皓面上虽是看不出什么，但话语里已是带了些不悦。 要说凌家这些老人，平日里是嘴碎了些，但对于凌皓这个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还是存了几分畏惧之心的，所以刚刚喧闹的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哎呀～真是的！都说了今天是家宴了，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公司上去了？” 樊丽在一边佯装生气，在几桌人之间周旋了一阵，才让有些尴尬的气氛重新回归正常。 一桌人又开始欢欢喜喜地谈天说地，没人敢再没眼力见儿地将话题扯到公司上。 菜上了好几轮，酒也喝了好几轮，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哦，对了！ ” 凌云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扫了一圈众人道：“我有个朋友去了宇真他们的演唱会现场，说现场气氛特别好，宇真的吉他技术也神乎其技。现在大过年的最适合搞气氛，各位长辈也都在，要不咱们让宇真现场弹给大家听听？” 这话颇有点拍马屁的成分在里面，但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很像逼着小孩在亲戚面前表演节目。 凌宇真虽然从小到大经历了不少这种事，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属于希德的自己成为取悦他人的工具，更何况……这提议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这不太……” 凌宇真的话语还没出口就被透着寒意的低沉男声打断。 “哟，听这话，云泽是想把幻梦娱乐吞了啊？” 凌皓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点，身体微微后仰着，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容。 凌云泽一听这话都懵了，有些忐忑地看向他，讪讪地答道：“大伯……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可没这么大胆子……” 凌云泽心里都打起了鼓，纳闷他怎么说起这个，难道他……？ “你胆子还不够大啊？又是搞人家小演员又是让人家乐队成员给你现场表演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他们金主呢？” 凌皓撇撇嘴，一把将手里的筷子扔出去，“你以为你那些破事没人知道？我早跟你说过，你的私生活我不关心。玩女人可以，但你得有本事让她们闭嘴。别总让你爸替你擦屁股。”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也没给他留任何面子，成功地让其他人都噤若寒蝉。 就连凌宇真都有点发懵，愣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凌皓说的是什么意思。 凌云泽咬咬牙，实在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竟被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就连凌扬帮他善后的事也没能瞒得过他。 可恶……如果不是她怀上了孩子，这事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都怪那个幻梦娱乐的小演员！不过是见她有几分姿色又有演员光环，单纯地想把她当作满足欲望的工具罢了，竟妄想着用孩子逼他结婚？别太天真了！ 那个女孩铁了心要赖着他，让他烦得要死，不得已只好求助凌扬。 凌扬派人去跟她谈，用钱解决了这件事，从头至尾凌云泽都没有出面。 凌云泽本以为这件事无非是这么多次的玩乐里偶然的一点小失误罢了，根本没想到会被凌皓知道，还被当众指责。 凌扬也十分惊讶，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但他又不敢反驳凌皓，毕竟这事凌云泽确实有错在先。 樊丽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愤恨，而后又很滑稽地挤出笑容，“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先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咱们继续吃饭。” 凌皓像压根就没听见她的话，冷峻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幻梦娱乐那种公司，看上去不起眼，背后那些利益关系却是盘根错节，你根本不知道会动了谁的蛋糕。娱乐圈没那么简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玩得转的。” 这话不仅是用来警告凌云泽的，更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同时也透露出一个信息：风凌集团不会去碰娱乐圈。 凌宇真从没想过凌家曾经打过这方面的主意，也没料到凌云泽居然这么大胆，还跟幻梦娱乐扯上了关系。 他曾以为，自己选择希德这条路就是跟凌家各行其道，目前看来却不尽然。 不管这场宴会上凌云泽怀着怎样的目的，都被凌皓毫不留情地粉碎了，但只有凌皓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凌宇真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认可和喜爱，但至少，他不会允许别人贬低他、侮辱他。 那个在墓碑前对苏韵秋说出“我想成为你的骄傲”的少年，是他要用尽余生去守护的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放肆一次又如何？ 如果凌宇真注定要与他分道扬镳，那他愿意选择完全的尊重，让他自己去闯出一片天，不依靠任何凌家的力量。 第271章 每一句话我都铭记于心 可以说凌皓今天的行为与他平常的风格大相径庭，至少以往的他不会这样去驳一个小辈的面子，即使凌云泽有什么错，他也会选择私下解决。 但很明显今天凌云泽做得过分了些，如果他和凌扬想用贬低凌宇真的方式在家族中树立威信，甚至打上了什么关于风凌集团的主意，他不介意用这么残酷的方式让他们死心。 而这也是为什么他长久以来一直想让凌宇真接班的原因。在外人看来，风凌集团这样典型的家族企业中，所有的权利高度集中在同姓子弟的手中，尽管他一直保持着对风凌集团的绝对控制权，但他不能保证其他人不起异心。 风凌集团是他的心血，他创立之初得到了苏韵秋的支持，甚至还借助了部分苏家的力量，但最开始并不被人看好。 苏韵秋死后，凌皓不敢停下来去想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风凌集团渐渐好起来了，也就是那时，凌家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想尽各种办法入主风凌集团。 凌家虽然自诩历史悠久，枝繁叶茂，从事各行各业的都有，但在风凌集团之前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企业，根本没有什么自夸的资本。 正因如此，凌皓一手创立的风凌集团才成为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很多人都通过各种方式在集团内谋得了差事，甚至获得了一些股权。 对此凌皓是持保留态度的。现在的局面是在他的默许和通融之下渐渐形成的，他没有不顾家族情谊将那些人全部拒之门外，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尽量给他们方便，同时他没有忘了公司发展的核心，一步步将风凌集团做大做强。 所以，对凌皓来说，凌家说是坐享其成也不为过。他对他们保留着最基本的情分，但如果……有人想要得寸进尺，他绝不允许。 “大伯……这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对不起，我不该得意忘形，不该做这种影响公司形象的事。” 凌云泽站起身子，低着头道歉。 他的内心已是极度烦躁，但没法不低头。 他的手在身侧紧紧握拳，一种莫大的羞耻感浮上心头。 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将风凌集团据为己有，会让凌宇真成为任我呼来喝去的玩物！ 樊丽坐在另一桌，视线落在凌云泽身上，心里已是生出了极大的怨气。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也绝不是凌皓这样对待他的理由。不就是个女人吗？至于让他这样当众下不了台？别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 凌扬坐在凌皓身边，很好地掩饰着内心的不悦，假装板起脸教训道：“你看看你把你大伯气成什么样了？这事你责无旁贷，自己下去好好反思！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走运！” 说完他又提了杯酒转向凌皓，“大哥，是我管教不严，我向你赔罪，你消消气。” 凌皓轻叹口气，端起酒杯跟他碰碰，“云泽也老大不小了，收收心。老这样我可没法放心。” 他一饮而尽，伸手虚按下，示意凌云泽坐下，“下不为例。” 饭吃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没法再继续下去了，一群人等到散席后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这事，而是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凌皓今天杀鸡儆猴，无疑是在给其他人敲警钟，不管是自己身上那些破烂事还是企图左右公司的想法，他们都不敢再有。 吃完饭，凌皓和凌宇真不想再留，提前离开了。 凌扬今天格外殷勤，拉着凌云泽小心翼翼地将二人送上车，直到车渐渐消失才直起身子。 “爸……大伯他……” 凌云泽欲言又止，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他没多少时间了。现在这些动作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咱们的事继续推，今天这情况说不定还能帮咱们一把呢……” 凌扬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在心里盘算着其他那些股东对于凌皓这样的行为能有几分好感。毕竟这样的板子有一天可是会打在他们身上的…… 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能感受到，凌皓一个人说了算的感觉可太不好了……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计划就有希望成功。 凌皓不会知道，凌扬为了达成目的会采取怎样卑鄙的方式，尽管他已经有所察觉并有意提防，但他还是低估了他。 经历了刚刚那一场闹剧，凌皓明显是有些疲惫了，上车之后就一言不发地靠在后背上，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凌宇真大抵能明白凌皓今天这样做的理由，至少凌皓想要保护他的心是没有半点虚假的。 他曾以为凌扬和凌云泽会是凌皓最好的帮手，但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凌皓希望他接手公司，一方面是不愿意相信他们或是凌家其他人，另一方面还是不想将自己的心血白白送人。 但他却因为希德而生生断送了这种可能。 他觉得心里不太好受，在心里思忖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爸，您先撑着公司，等您退休我就来接手好吗？我承认之前是我太天真，但您放心，我会好好守护您和妈妈的心血。” 凌皓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我不会再勉强你了。让你接手公司本就是我的私欲，不是你的责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爸，希德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的。但您和妈妈对我也同样重要，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凌宇真对凌皓露出个微笑，脸上满是真诚。 “好。” 凌皓扯扯嘴角，鼻子一酸。 今年归瑾过年期间回了趟国。 她还是跟以前那样，都快上飞机了才跟归洛说了一声。 归洛回华江几乎都是跟林轶正待在一起，两人似乎都想要弥补因为上学期太过忙碌而错过的时光。 电话铃响的时候她是跟林轶正在他家里玩游戏，正到关键时候她不敢接电话，生怕把队友坑了，但一看屏幕上来电显示又很慌乱，没想到林轶正直接潇洒地点开接听键和免提。 “喂，阿姨您好。我是林轶正。” 林轶正边说话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丝滑无比。 归洛一看好像也没自己的用武之地了，于是很快集中精神在面前的屏幕上。 归瑾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小林同学，你跟洛洛在一起啊？她在干嘛？怎么不接电话？” “她现在可能不太方便。阿姨您有什么事跟我说。” 林轶正说话期间已经秒了几个小boss，话语里却无一丝波澜。 “哦……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我现在马上飞华江了，两个多小时就到。” 归瑾漫不经心地通知着他，以为他至少会有点惊讶，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答道：“好的阿姨，等会我们一起过来接您。今天我家里有家宴，归洛也在。如果方便的话您一起过来好吗？” 林轶正手指敲击键盘的动作快到成了虚影，右手握着鼠标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大boss倒地。 与此同时归洛终于长舒一口气，看看旁边的林轶正。 这人一心二用还带他们火速过了这个副本，也不知道是想气死谁。 反倒是电话那边的归瑾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才答道：“那好的，麻烦了小林同学。” “您客气了。那您把航班号发给归洛，我们好来接您。” 林轶正边站起身子边递给归洛一杯水。 “好的～那待会见～” 归瑾的话语里透着点欢快，很快挂断了电话。 “正哥现在是越来越自然了。面对我姑姑也一点不紧张了？” 归洛边喝水边朝他眨着眼睛，揶揄道。 林轶正挑挑眉，“我什么时候紧张过？” “切。少装蒜。” 归洛不满地瞥他一眼，“你第一次见她可不是这样的。你说过对于自己可以掌控的东西是不会紧张的。难道你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可以掌控？” 林轶正被她戳穿自己的小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哼。小姑娘，记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是？” 即使强如林轶正，在第一次见归洛监护人的时候，也还是会紧张、会忐忑的。跟归洛有关的一切东西他都无法掌控，也不想去掌控，所以归洛说他紧张是没错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完完全全明白小姑娘对他的心思，也坚信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所以，不管归瑾态度如何都不再重要了。更何况……从之前的会面来看她可不像是不同意的样子。 归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是。正哥说的每一句话我都铭记于心。” 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成功地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笑着问道：“那柒柒最喜欢我说的哪句话？” “嗯……我想想……” 归洛想了一会儿，很肯定地答道：“是''你已经在局中了''这一句。” 那是一句她卸下所有防备后决定跟他成为交付未来的同盟时得到的回应。 对她来说，这远比任何的表白更令人心动。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不单单只是心心相印的爱人，更是互相信任的同伴。 她相信这会比其他任何的关系更加坚不可摧。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林轶正懂。 他微微勾起唇角，弯下腰凑近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最喜欢柒柒说''要我''。” 第272章 我女儿看上的人差不了 什么！？ 怎么他动不动又开始了？ 归洛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根本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慌忙想要逃离。 “我……我去看看阿姨有什么要帮忙的！” 她一溜烟儿地往楼下跑，留下林轶正在原地哭笑不得。 小姑娘现在了还这么羞……也就每次不开灯的时候大胆点，事后提起这茬都会逃跑。那以后骗她当老婆会不会还挺费劲的啊…… 他有点无奈地下了楼，跟叶樱提了句归瑾要过来的事。 叶樱女士一听，那还得了，这可是未来亲家，现在这规格不够，得马上再做几道硬菜。 今天她本来只是邀请叶梨一家过来随便吃点，主打一个轻松愉快，也没讲究那么多，但现在既然归瑾要过来，肯定就不能这么随便了。 “阿姨，您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姑姑她……” 归洛觉得让她忙活成这样实在有点于心不忍，但她完全低估了叶樱的热情。 “话不能这么说！我的洛洛～你姑姑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又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们当然得表示出最大的诚意了！你别管那么多，跟铁哥玩去，我来弄就好！” 叶樱大手一挥，指挥林正孝把家里珍藏的那些好吃的都拿了出来，还准备了几瓶好酒，准备用来招待归瑾。 归洛一看，自己可能没什么话语权，只能求助林轶正。 林轶正完全不理她，直接拽着她出了门，让叶樱和林正孝自己折腾。 现在去机场还有点早，两人去外面逛了逛才赶过去。 归瑾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看见两人就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林轶正帮她把行李拿上车，也不怎么多话，很快就回了家。 归瑾要登门拜访，特地从行李箱中拿了些礼物带上，她到的时候叶梨一家也已经到了，见她进门连忙热情地迎了出来。 归瑾跟叶樱和林正孝是见过面的，跟叶梨和韩裕林却是第一次见，但由于叶梨女士的社牛属性，让她根本没有什么初次见面的感觉。 全场只有韩睿是瑟瑟发抖的，这干嘛呀？双方见家长商量人生大事的节奏么？那他会不会被念叨死啊…… 然而事实是根本没人在意他，全程都是叶樱叶梨两姐妹拉着归瑾天南地北地聊天，就连归洛和林轶正都被撇在了一边。 韩睿偷偷松口气，心道还好…… 话虽这么说，归瑾心里还是惦记着归洛的人生大事。 从她第一次见林轶正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多时间，归洛从当初的迷茫到现在的坚定，怎么看都是林轶正和他父母用爱包容她的证明。 她很庆幸归洛能找到这样一个好归宿，她长期不在国内，如果归洛能安稳地和林轶正在一起，她会很放心。 “小林同学，毕业之后你准备干什么？留在安舟还是回华江？” 归瑾状似随意地提起这个话题，也是有意想考验他。 “阿姨，我打算申请提前毕业，明年毕业之后会留在安舟，和同学一起弄个公司。” 林轶正虽然状态很放松，但回答却是十分认真。 归瑾听后点点头，随即又将视线转向归洛，“嗯，挺好。那洛洛呢？” 林轶正的这个想法虽然没有明确告诉过归洛，但她大致是能猜到的，从他组建项目组开始。那时甚至还没有智云项目中心。 “?我跟他一起。” 归洛毫不犹豫地答道。 这才是她当初放弃物理系而选择计算机系的意义。 即使林轶正不在计算机系，她也决定要在这个领域替他完成心愿，尽管可能是以不同的方式。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陪他做他想做的事，可以跟他一起在it界大展拳脚，她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帮他。 “真好～～” 叶樱在一边笑得跟朵花似的，“两个人一起，多好啊～” “就是就是！咱们轶正真有福气，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不知道好多少倍！” 叶梨白了韩睿一眼，对林轶正和归洛挤出个笑脸。 韩睿：“……” 还以为今天放过我了呢？结果还是没逃脱…… 总之从头到尾受伤的只有韩睿，其他人都开开心心和和美美。 同样欢乐的氛围也出现在了何书羽家。 陆嘉树跟她一起回了华江之后，一回到家就跟陆大龙商量着去何书羽家登门拜访的事。 要说提亲可能是还早了点，但至少，他想去正式地见一见她的家人，让他们知道自己跟何书羽的关系，也想对他们表明决心。 陆大龙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说是要送过去。 何书羽觉得自己现在跟陆嘉树也已经交往了好几年，关系算得上是稳定，更何况自己早已想好了有一天会嫁给他，所以也同意了他这个请求。 她跟曹语洁和何文昌提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并不是很惊讶，毕竟女儿年龄也到了嘛，交个男朋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是这么说，但两人还是为这次会面做好了准备，曹语洁更是把何书羽的二姨一家都叫了过来，说是一起吃个饭，但实际也是存了想让他们一起参谋参谋的意思。 所以当陆大龙和陆嘉树走进大门口，看见屋子里这么多人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傻眼。 怎么这么大阵仗……还以为只是双方家长简单见个面呢…… 康康跟在妈妈曹语栀身旁，一见陆嘉树就对他偷偷做个鬼脸。 陆嘉树这回可不敢跟他打嘴仗，老老实实地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小陆是？快带你爸爸进来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曹语洁看见两人手里提着的那一堆东西觉得有点太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搞批发。 “好的阿姨，我先把这些东西放下。” 陆嘉树先一步进了门，把手上的一堆东西放下，气也不喘地又去接陆大龙手上的，一顿忙活好不容易才把东西放置好。 陆大龙笑眯眯地看着众人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这孩子还太年轻，不稳重，跟我说这事也挺突然，我准备东西有些仓促，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 “哎哟您太客气了！” 何文昌连忙接过话头，“您这真是太谦虚了，哪有什么不周到的？” 陆大龙同志也就是这么一说，实际上早就跟陆嘉树打听好了何书羽她们家的情况，华江这边就只有二姨这一家关系比较好的亲戚，其他的不常住城里，今年也都有事也不会过来过年。 所以他准备的东西是完全考虑到了两家人的情况，大致也对上了每个人的喜好，就连康康也有份。 他只是没料到曹语栀一家会出现在这里，本来他们的东西是想麻烦曹语洁一家代为转赠的。 现在既然大家都在，他也就正好一起送了。他大致介绍了下给每个人准备的礼物，康康看到送给他的那个玩具简直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拆开玩了起来。 “陆叔叔……实在是让您破费了。” 何书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没想到陆大龙会为今天搞出这么大阵仗。 “书羽，你这可就见外了！这都是应该的，你这么好的姑娘看上我家这臭小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些只是聊表心意。” 陆大龙边往里走边回话，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得体。 曹语洁和何文昌初次见面就对陆大龙产生了一丝好感，连忙招呼着他和陆嘉树到沙发上坐。 这是陆嘉树第一次来何书羽家，但他却觉得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跟他家空空荡荡的双层别墅相比，何书羽的家并不是那么大，但处处都透着温馨。 墙上和柜子上放了很多一家三口的照片，一看就知道何书羽从小到大都是被宠大的，但她身上却一点都没有娇生惯养的坏毛病，可见曹语洁和何文昌对她的教育是多么成功。 几个人先是闲聊了几句，曹语洁突然看向陆嘉树，问道：“小陆，听书羽说你现在是在做乐队？” “嗯，是的阿姨。我们的乐队出道一年多了，也算是获得了一些人的喜爱，但我保证我们会越来越好。” 陆嘉树听她提起这个就觉得有些紧张，虽说希德算是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但他不知道这在其他人眼里算不算什么值得夸奖的事，也不知道自己的职业能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 “哎呀～你紧张什么？” 曹语洁掩面而笑，“实不相瞒，在书羽跟我们说你的事之前，我们就听过你的歌。你实在是太谦虚了，希德取得的成绩已经算是相当亮眼了，毕竟连我们这种年龄的门外汉都听过，也很喜欢呢。” 何书羽有点不好意思地挽着她的胳膊，脑袋靠在她肩上，“我跟妈妈说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才关注上的乐队主唱变成女儿的男朋友了……” 何文昌在一边补充道：“书羽大致跟我们说了下关于她和你之间的事。你们是如何相识相知相恋的，我们都表示尊重和理解。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日子也算是过得顺遂，但她说是因为你她才更加确定了人生的方向。有她这句话，我就知道，我女儿看上的人，差不了。” 陆嘉树感觉有点懵，本来还认真准备了一些自己由于他们的不理解而发自内心的真诚剖白，现在看来，是不是派不上用场了啊…… 第273章 平静 何书羽被父母两人的话说得面颊绯红，内心却是不自觉有点暖暖的。爸爸妈妈对她从来都是支持的，她对他们也毫无隐瞒。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书羽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其实我在来之前挺忐忑的，我知道自己可能配不上她，也担心你们会不会反对，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 陆嘉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觉得我们什么？开明？” 曹语洁轻笑两声，“小陆你可别误会了！书羽的眼光是一方面，我们也有自己的考量。你何叔叔这么说，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好孩子。毕竟我们不会把女儿随随便便交给一个人。” 曹语洁和何文昌都算得上是痛快人，也不喜欢因为自己是女方家长就在这种事上故意摆出什么高姿态，他们对陆嘉树，包括对陆大龙，完全是客观的。 这反而让陆嘉树更觉得受宠若惊，毕竟他已经在心里预演过他们嫌弃他文凭不够高、工作性质不稳定之类的场景。 但事实上他们从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能够发自内心地通过他的所作所为去判断他、接受他，甚至还把女儿放心交给了他。 “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真的谢谢。” 陆嘉树觉得自己有点想哭，也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语言，沉默一会儿后对他们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 他一向是个感性的人，特别是在面对何书羽的问题上。 当他知道自己在她父母心中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时，心中涌起的那种感动溢于言表。 正当氛围非常温馨之时，康康却是很不屑地撇撇嘴道：“陆哥哥，你少装了。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人设。” ……？ 这小子怎么回事？跟这儿搞急刹车是？ 陆嘉树那点感动的小情绪生生被憋了回去，一脸怨念地看着他。 曹语栀有点无语地看康康一眼，差点想去捂他的嘴，他不是有玩具玩吗？瞎掺和啥啊？ 陆嘉树讪笑两声，从兜里摸出个花里胡哨的红包，很大气地对着康康挥了挥，“康康，哥哥给你准备了大红包哟～” 这行为说是赤裸裸的收买也不为过，但明显康康很吃这一套。 “嘿嘿！那我就先谢谢了～～” 康康很调皮地朝他眨眨眼，表示都包在我身上，一脸无辜地看向其他人道：“陆哥哥可好了～去年过年我去他家玩，他说我姐以后都不用做饭！这么疼老婆的男人上哪找去啊是不是？” 陆嘉树：我特么真谢谢了！让你说点好听的没让你啥都往外漏！这特么不是在他父母面前暴露了自己早就把她领回家的事实么？还顺便把何书羽撒谎这事也一起招了？你可真行！ 曹语栀听他这话才想起来去年大年三十何书羽破天荒地说要带康康出去玩的事，合着是去了陆嘉树家。这是早有预谋啊…… 等等，这小子去年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还帮何书羽圆谎来着啊？怪不得莫名其妙多出一笔压岁钱…… 他现在已经鬼机灵到这程度了？ 曹语栀满头黑线，寻思自己是不是该上手修理他，不教训教训觉得自己要上天了是？ 话虽如此，她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只能借口说要带他写作业把人拽了出去。 这下氛围就变得更尴尬了。 陆大龙连忙打着圆场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欠考虑了。本想着两个孩子因为工作和学习都挺忙的，好不容易过年的时候能聚聚，再加上我一直很喜欢书羽这孩子，这才邀请她到家里来玩，两位请见谅。” “嗨～这有什么的？就算是同学间去家里玩玩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是小情侣呢？谁没年轻过？” 曹语洁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带了过去。 一直到吃完饭，两家人都保持着欢乐的交流。 康康被妈妈念叨了一顿，但免了一顿打，还拿到了大红包，开心多过难过。 陆嘉树吃饭的时候几乎是习惯性地给何书羽碗里夹菜，还帮她处理好壳和刺一类的东西，一看就是把她放心尖上宠。 他这样的行为一点也不刻意，完全是自然流露，而何书羽的表现也像是由于习惯而平淡接受，也更让曹语洁和何文昌感到欣慰。 事后何书羽没法送陆嘉树和陆大龙下楼，走之前还可怜巴巴地看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非得冲上去抱抱他不可。 陆嘉树内心完全被喜悦所填满，一点也没在意这点小小的遗憾，等电梯时一直看着她笑，还安慰般地对她做个口型——“乖”。 从此之后，他们就是正式被父母认可的关系了，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而这离他跟她成为正式夫妻也算是更近了一步。 新年伊始，希德全员又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新专辑的制作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计划，上半年的工作重心都放在这上面。 跟出道专辑相比，这一次选歌的曲风比之前更成熟了一些，好像也是他们成长的证明。 以往的歌大多数都出自陆嘉树之手，韩睿和周泽烨在出道前虽然写过一些，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以陆嘉树为核心，起的也是辅助作用，出道之后就更没什么机会写了。 令他们意外的是，凌宇真独立创作了一首曲子，灵感来自苏韵秋忌日那夜的烟花，被他命名为“失去的绚烂”。 这是一首带有点悲伤情绪的曲子，是他献给苏韵秋的。 这首曲子也被收录在了新专辑之中，请到了知名编曲老师进行合作，算是对凌宇真初次进行歌曲创作的一种认可。 陆嘉树整个人状态都特别好，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坐在那里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灵感涌现。 每当这种时候，韩睿和周泽烨才会又一次意识到这人是个什么样的怪物，高产成这样还能出大量精品，好像完全没有极限。 紧迫感和危机感侵袭着二人，除了要在乐器演奏上多下功夫以外，歌曲的创作功课他们也都在想办法再进一步，他们都不想成为拖后腿的人。 相比之前忙碌的状态来说，今年虽然也不轻松，但好歹不会是好几个月都没有一天假的状态，特别是上半年，他们只是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曝光率，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做歌筹备专辑，连出差都变少了。 大二的第二学期开始了，林轶正和司禹昊继续着他们的计划，要提前修满学分，还要兼顾智云项目中心的活，恨不得每天长在工作室里。 从大一到大二，归洛的成绩一直都在进步，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脱胎换骨，以前觉得难如登天的事现在也变得简单了许多，她的专业课成绩突飞猛进，到半期考试时排名也能排到年级前十了。 这情况可羡慕死同寝室的温夕然和慕瑶了，毕竟三人之前水平差不多，经常抱团取暖，现在归洛一个人到了很前面的位置，让她们又是沮丧又是开心。 “洛洛，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爱情的力量就这么伟大么？你为了你家林帅哥真是拼了老命了。” 下课后慕瑶一脸苦涩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归洛问道。 归洛小脸一红，反驳道：“哪有？我也不全是为了他呀……就算没有他，以后我毕业了也得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不弄懂那些东西怎么行？只能说我更适合他的讲课方式……这可真没办法，从以前就一直这样，我都习惯了……” 慕瑶苦笑一下，求助似的转向温夕然，“她这算不算秀恩爱啊？我真是天天狗粮都吃饱了……还是我们夕然好，低调又温柔，一点也不像洛洛，跟林帅哥待久了身上都有那股子拽味了……” 温夕然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很好心地安慰道：“慕瑶大人是注定要成为掌控一切的女王，怎么可以被情情爱爱所困扰？我这脑子就这样了，要想达到跟司哥同样的水平是不可能了，咱们学的那些玩意我是真看不懂。不过，他跟我说过，我这样就很好……” 她说着说着小脸就染上红晕，看得慕瑶是一脸懵逼。 妈的这是没天理了是？ 她愤恨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有没有点人性啊？天天在我这单身女青年面前整这出？有没有人可怜可怜我啊……” “就是！你们就别气咱们瑶瑶了～咱俩都还是单身呢，听不得这些！” 冉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三人身后，冷不丁出了声。 慕瑶一见是她，也没怎么高兴起来，“得了我的冉大小姐！您那单身跟我这单身能一样么？你是太多了挑不出一个，我是压根就是零。你就知道扎我心！” 冉柠笑笑，戳戳她的脸颊，“好好好，不一样，那陪你吃饭的时候你还计较这个不？你还不速速投入我的怀抱？她俩可都是佳人有约哦！” “我必须紧紧跟随你的步伐！没准还能蹭吃蹭喝呢？” 慕瑶猜到是不是又有人要请冉柠吃饭了，开开心心地跟着她走了，还回头对归洛和温夕然做个鬼脸。 冉柠的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她一直都在院拉拉队做着事，也算得上是院里排得上号的美女，又因经常在跟外院的篮球比赛中亮相，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甚至还包括一些大一的学弟。 自上次冉柠跟归洛和好之后，四人好像又恢复了和谐的关系，只是由于归洛搬出去住了，温夕然又有司禹昊，所以大部分时候反而是慕瑶和她亲近了。 冉柠拒绝了所有追她的男生，让其他人对她的兴趣更浓了。有人说她自命清高，有人说她心有所属，但这些都只是一种猜测，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因为什么。 第274章 炒作 五月林轶正的原班人马去国外参加程序设计竞赛全球总决赛，最终获得金奖。 正如林轶正所想，他们在区域赛之后重心几乎不再放在竞赛上了，而是将竞赛思维融入到日常生活和平时的项目制作中，并未想过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有这样的奖项傍身，直接让他们提前锁定了国内it界最具影响力的几家公司的工作机会。 这对于司禹昊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成就，但对楚寒和饶毅来说绝对可以说是一次壮举。 正当两人满心欢喜地幻想着以后顺风顺水的工作时，林轶正直接对两人阐明了自己想要自己开公司的想法。 当初两人答应进林轶正的项目组，更像是一种无奈之举，但自从亲自接触过这些东西之后，他们才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说林轶正是他们的人生导师也不为过。 话虽如此，这关乎他们今后的职业生和人生规划，需要两人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 林轶正只是平静地给出了这个选项，并且预判了所有结果，无论他们怎么选择，他都接受。 他在考虑后果时甚至没把司禹昊考虑进去。 林轶正和司禹昊，更像是强者间的惺惺相惜，林轶正知道，司禹昊一定会跟他走。 令他惊讶的是，楚寒和饶毅没用多少时间就决定好了要跟他一起创业。 他本来以为会更费些时间的。 看来我的眼光真是相当准啊…… 林轶正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归洛知道他内心一定是开心的。 如果未来不能与希德一路同行是一种遗憾，那跟他们一起做公司就像是在为他填补那一点缺陷。 五个年轻人在最美好的年纪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决定用自己的力量一起去创造一些东西，同时也改变一些东西。 智云项目中心有源源不断的新项目进来，林轶正始终维持着自己之前的那一套人员阵容，有经验加持，他们组的成果通常是完成得又快又好，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企业青睐的对象。 偶尔项目组开会的时候他会看见陈俊森的身影，但两人再也没有过任何对话。 那感觉就像是，之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那些不愉快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两人跟陌生人无异。 事实上林轶正面对现在的陈俊森确实也可以说是毫无波澜，毕竟从现实的一系列结果来说他是绝对的胜利者，他说到做到。 希德的专辑制作比想象中顺利，于是决定趁热打铁提前推出新专辑，并筹备了盛大的发布会。 新专辑发布会的地点选在安舟某大型场馆，邀请了相关公司负责人及多家媒体参与，还以抽选的方式选择了一部分粉丝到场参加。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何书羽为了能中选，买了十来张预售专辑，虽然理智上是没报太大希望，但内心还是不停祈祷着“抽到我抽到我……”。 或许是为了弥补她没能现场参加希德出道发布会的遗憾，这一次她真的被抽中了。 这样的幸运远比她去拜托陆嘉树拿到一个入场席位更让她开心，所以她特地把这个消息早早地告诉了陆嘉树，约定好发布会那天去看他。 何书羽觉得这样的感觉还挺奇妙的，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一天是去现场见偶像，需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对于她来说，既是见偶像又是见男朋友，所以她更得这么干了。 发布会当天，她很早就起床，细致地化了个全妆，特地选了条陆嘉树送她的小裙子，甚至没管可能需要长时间排队等待的情况，穿了双超高的高跟鞋。 根据主办方的安排，粉丝进场时间很早，并且得站着候场，何书羽有点无奈地瞥一眼脚下的高跟鞋，蹲下身子揉揉有些发酸的脚后跟。 周围几乎都是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生，有些围在一起聊天。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过去凑凑热闹，但今天她只想安静地待着。 迟迟等不到有主办方人员过来招呼她们，会场闷热的空气让大家都变得有点烦躁起来。 “各位～希德全员请大家喝奶茶咯～” 人群中一道响亮的声音显得格外动听，当大家抬头看见纪拓的脸时，刚刚的那点烦躁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各位辛苦了～由于现场调整时间可能会稍有延迟，大家稍安勿躁哦～” 纪拓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尽力安抚着大家。 “拓哥，你这个奶妈当得可真是太好了～我怎么每次来参加现场活动都能被你投喂呀～” 一个小女生大着胆子调侃他，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萱萱小同学，胃不好就喝点热的。” 纪拓见她手里的冷饮略微蹙了下眉，给她换了杯热的递给她。 “哇～拓哥居然记得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我太感动了！” 萱萱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差点哭出来。 “你来那么多次，我当然记得你了！上次请你们喝饮料你不还嘀咕说胃不好不能喝冷的么……” 不是纪拓自夸，他对人脸的辨识度确实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几乎是过目不忘，但凡是见过一次，他都能记住。 除了萱萱以外，他还看见了几张熟脸，跟她们一一寒暄，也没冷落初次见面的其他粉丝，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何书羽自然没不怕死到主动找纪拓说话，只是在他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回以微笑。 纪拓大概也从陆嘉树那里知道了她要来的消息，并未表现得多惊讶，只微微对她点点头。 有了纪拓这一番操作，再多的不满都已转换成了满心欢喜，恐怕再让她们等几个小时都甘之如饴。 除了安抚粉丝外，纪拓还做了些别的工作，今天来的人不少，但他私下都做了功课，哪些需要碰碰运气，哪些需要深入交流都一清二楚，因此开始前的时间他是一点也没浪费。 好不容易等到发布会正式开始，随着流程一项一项地进行着。 虽然希德是本场活动绝对的主角，陆嘉树在介绍整张专辑时还是重点感谢了几位知名的编曲老师，将话题引向了更深度的音乐制作上。 这样谦虚而谨慎的态度收获了各方好感，毕竟他们见过太多歌手或是组合因为人红了之后就开始飘了的案例，即便不具备音乐创作能力也恨不得聚光灯全部对准自己。 希德也算是出道之后爆红的典型案例，但他们的身上完全看不出这样的影子，从内而外都散发出一种安定的气质。 低调内敛而又张扬蓬勃，希德好像自然而然就带上了这样一个标签。 主要流程走完后，会有一个答记者问的环节。 大多数人会在这时候根据主办方的意愿问一些关于专辑制作方面的问题，顺便带一下唱片公司和经纪公司，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 然而总有人想要打破这种规则。 “我想请问一下，陆嘉树先生。之前一段时间网络上关于您和漫画家''述予''的趣事，两位都因为这次事件获得了更高的热度。请问你们是联手炒作吗？或者说这次事件本身就在你们的计划中呢？” 此话一出，大家都有点傻眼。 这样的问题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因为在提前对稿审核时就会被毙掉。 然而它还是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了，提问的人似乎一点也不怕遭到声讨或是今后的职业生涯受到影响。 何书羽的心仿佛快要跳出来，尽管她清楚地知道持有这样观点的人不在少数，也明白陆嘉树他们经常会面对各种质疑，但像这样在发布会现场公之于众，多少会让人有点难堪。 她死死地盯着舞台上的陆嘉树，不知道他应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恶意。 “不好意思，这个问题……” 主持人吓得脸都白了，试图将话题迅速带过去，却没能如愿。 “这位记者朋友胆子好大哦。” 陆嘉树站起身子走到台边，微眯双眼看看台下提问的人，“我记住你了，众一传媒的老师是？”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 他露出个笑容，缓解着现场有些紧张的气氛，“既然您提到了述予老师，那我想问问，您读过她的作品吗？尽管漫画的男主角跟我十分相似，也姑且可以认为述予老师是我的粉丝，但我不认为这就是让她或是我失去公平评价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权利，而这不该成为其他人恶意揣测的工具。至于您说炒作这事……不好意思，如果知道这种事会有这么大热度，我倒希望厉总早点给我们安排。” 他的回答几乎就是在打太极，根本没回答到点子上，但整体却不失幽默风趣，惹得现场一阵大笑，既没让提问之人太过尴尬，也很好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好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帮述予老师宣传一下感觉都有点对不起这位朋友。述予老师的作品''刀游''目前仍在火热连载中，希德乐队的第二张专辑也即将发售，希望大家同时关注哦～谢谢～” 台下的厉渊淡淡瞥了眼提问之人的方向，对站在不远处待命的纪拓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纪拓心里一沉，心道陆嘉树这个臭小子是真敢说啊……厉渊该不会要兴师问罪？ 忐忑地走到厉渊身边，弯下身子等着他的吩咐。 厉渊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小崽子是啥都敢说是？看你把他们惯的。” 纪拓：宝宝心里苦( ??w?? ) “厉总，嘉树这小子一向是这个风格，粉丝们还就喜欢这样的。今天这一出，不见得是坏事……” 他小心翼翼地答着话，生怕老板把自己剐了。 厉渊冷哼一声，却并不是真的因为这个而生气，他气的是怎么有人敢在这种场合提没提前对接过的问题。 “我知道你做事稳妥，但有时始终是百密一疏。众一传媒你得多注意点。” 第275章 义无反顾 厉渊素日里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今天出席这样的正式场合虽是西装革履，半长的卷发在脑后束着，却仍挡不住他身上那份随性。 但明显他是真的生气了，连语气里也染上一丝寒意。 “明白，厉总。” 纪拓不敢再多说什么，悄悄退到一边。 除了这个小小的插曲外，整场发布会都进行得很顺利，这就显得那人更加格格不入。 纪拓在内心记下这个公司的名字，看向那名记者的眼神里也带了些考究的味道。 他跟厉渊看法一致，这种事要说是个人行为太过牵强，他背后的公司才是需要注意的。 希德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树大招风，站得越高，面临的议论和中伤也就越多，而由于押对宝而成功吃到红利的幻梦娱乐，自然也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 不管是希德还是幻梦娱乐，都要逐渐习惯这样的局面，然后再以自己的方式打破它。 就如同今天的陆嘉树，以自己的方式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记回击，从容不迫地面对和接受，主动化劣势为优势，还能给自己刷一波好感，一石二鸟。 这样的道理何书羽虽然懂，但在现场亲身感受还是觉得很震撼。 以前的她只觉得陆嘉树很强大，但现在她却觉得他无坚不摧。 而这也是她感到庆幸的原因。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处境，陆嘉树好像总能保持清醒，做到自洽，然后攻克。 发布会结束后，有很多粉丝没有离场，而是想等成员们出来，送一送他们。 何书羽今天是特意抽时间过来的，也放心不下稿子的进度问题，所以就没有多留。 她在走之前花了很短的时间用随身携带的画本画了些什么，趁着纪拓过来收信时塞进他手里，朝他眨眨眼睛。 纪拓自是心领神会，很快回了后台。 还不等陆嘉树问什么，他就把一张折好的纸塞给他道：“喏，书羽给你的。” 陆嘉树刚要出口的询问又咽了回去，好奇自己的小女朋友又在玩什么花招了。 打开一看，何书羽在纸上画了简易的小漫画，上面有两个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以通过衣服看出一个是他，一个是“刀游”的主角李乐水。 李乐水：【不错嘛，你小子！(?w?)】 陆嘉树：【……】 李乐水：【不愧是咱妈的亲亲男朋友！战斗力爆表！（??）】 话外音：【不好意思孩子不听话我先拎走了】 李乐水：【我的亲妈诶～难道我夸得不对吗？( ??w?? )】 话外音：【带你出来溜会儿得了啊！赶紧滚回你的世界冒险去！再不回去信不信亲妈直接给你噶了？((?(\/\/?Д\/?\/)?))】 李乐水：【那不能够，我亲爱的妈妈还得靠我赚钱不是？?˙3˙??( ? )??˙3˙?】 陆嘉树：【行了！听你妈的赶紧滚！少蹭我热度！】 李乐水：委屈巴巴jpg 陆嘉树看完何书羽略显仓促的一顿作画，瞬间就笑出了声。 现在小姑娘玩得挺溜，还学会自黑了？ 还有，这么论起来，李乐水是不是该叫他声爹啊…… 刚刚自己在台上有意无意地往观众席瞟，虽然人很多他却很快就锁定了何书羽的位置。 啧啧啧……这是要他的命啊…… 陆嘉树看着她穿上了自己给她买的衣服，化了个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妆，看上去成熟了许多，添了些明艳动人的味道，在人群里也十分亮眼。 打扮得这么漂亮，就这么走了？ 他觉得有点怨念，他虽然知道她肯定是惦记着漫画连载的事才走得这么匆忙，但……他都没近距离看她一眼呢…… 发布会之后他们还有其他通告，时间差不多就准备转移了。 等在会场外的粉丝终于等到四人出现，都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纪拓边蹙眉边想，要不是因为雇佣私人保镖会被人吐槽耍大牌，现在他们每次移动引起围观和骚动时他都觉得这事很有必要。 不管怎么说，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 四人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跟粉丝们道别，陆嘉树甚至放慢了脚步四处看看有没有何书羽的身影，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他恍惚间记起，好像有那么一次，她在他出来的时候第一个跑过来抱他。那时候，他还没出道。 时间过得真快…… 希德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代言——知名啤酒品牌无限。 某种意义上希德的形象跟品牌挺相符的，这大概也是他们被选中的原因。 广告拍摄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件新鲜事，是他们继拍v之后的又一次新奇体验。 巧合的是，这次拍摄又落在了至一文化手中。 不同于上一次的专辑封面拍摄，这次的项目是直接指派给夏染的。 夏染接到任务时反而有点懵，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是有意还是无意，顾星洲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好好表现，不能出任何差错。 周泽烨也从纪拓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跟夏染一样感到困惑。 如果这是顾星洲的手段，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什么，那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夏染前期功课做得很足，再加上她也算是一路看着希德走过来的，对他们的了解自然有和普通观众不一样的地方，策划案的主旨基本都是围绕如何展现希德的内核和无限的统一性。 那段时间，夏染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很晚，为的是做出更完美的策划案，她要证明自己，同时也要证明希德。 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最终决定拍摄方案的那天她几乎收获了所有人的好评，包括顾星洲。 顾星洲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对夏染的成长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却是觉得有点失落。 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正如他所说，夏染有能力把所有事都处理好，不管是不是跟周泽烨有关。 正式拍摄那几天项目组几乎都在出外景，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广袤无垠的草原、绿意盎然的森林、黄沙万里的沙漠、一望无际的大海…… 去到这些地方的过程本身就体现着“无限”的品牌理念，他们去探索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尽头也没有极限。 这支广告的拍摄几乎可以说是不计代价，不管从时间上还是花费上。同时也体现着“无限”对于希德和至一的信任。 拍摄最后一天，他们去到了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之前来这里踩点时发现了一处绝佳的峭壁，拍摄地点就定在这里。 工作人员要进行布景，成员们候场时没什么事可做，大家可以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四处转转。 夏染是总负责人，要跟摄制组确认现场情况，自然就没有这个机会。 周泽烨哪里也没去，在现场的帐篷里待着，视线锁定在夏染身上。 她穿着户外登山服，由于天气炎热已经被闷得有点难受，虽然戴着帽子脸也已经被晒得通红，在现场转来转去跟各方交流着什么。 周泽烨有点心疼她，但又不敢上前去做些什么，他知道这种场合的忌讳。 摄制组的驻扎地不远处外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大树遮蔽很阴凉，周泽烨转到那里去坐坐。 兜里揣了瓶他准备好的矿泉水，他把瓶子放在溪边固定好，任溪水冲刷着，想让温度下降得快一点。 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他身体后仰着靠在树干上，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在他的脸上映出点点斑驳的光影，刺得他双眼微眯。 他像是陷入了什么沉思，良久了也不吸一口，烟灰攒了小半截。 突然，一只纤手将他嘴里的烟拿了下来，熟练地弹弹烟灰后放进自己嘴里。 周泽烨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夏染的笑脸。 她站在他面前，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着，刚好挡住丛林缝隙里洒下来的阳光，好像整个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他对她露出个微笑，站起身子将她往树下按按让她坐下，从溪里拿出那瓶冰凉的矿泉水递给她道：“休息会儿。” 夏染伸手接过，第一时间就是将冰凉的瓶身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贴贴，终于感觉好受了些。 “呼～真舒服～” 舒爽的感觉让她长出口气，有点调皮地朝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周泽烨屈屈腿在她身边坐下，还来不及看她就被她故意喷出的烟呛到。 夏染见他狼狈地咳嗽倒是心情不错，轻笑出声。 不知为什么见她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周泽烨好像也没那么担心了，至少她懂怎么苦中作乐。 “心情很好嘛？说说，怎么这么开心？” 他从她手里自然地拿过那支烟继续抽，慢条斯理地问道。 “怎么说呢……大概是觉得我和你的联系更深了。我很羡慕书羽和洛洛，她们都将自己融入了对方的生命中，找到了自己一生都要坚持的事。而我呢，我好像没办法做到这样。所以这一次我真的很开心，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能为你做点事了。” 夏染说着说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小声嘀咕道：“本来你出道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的……” 那件事一直是她的遗憾，毕竟出道的意义非同寻常。 所以她才格外珍惜这次机会，她想证明，她可以做得很好，可以不被他们的关系所影响。 即使这是一个设好的局，她也义无反顾地跳进去了。 第276章 买卖不成仁义在 周泽烨回忆起自己跟姜澜的对话，好像此刻才明白夏染曾经为了他做了些什么。 她是那样要强的一个人，却因为自己去向顾星洲低头，只是因为她想为他的出道尽一份力。 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一下子就填满他的内心，让他觉得有点无法呼吸。 他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越搂越紧。 夏染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顺从地在他怀里待着，反手抱住他的腰。 他还不够强大，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就算顾星洲因为自己而对付夏染，他也没办法阻止。 他从没觉得这么无力过，好像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冷静下来想想，当初的自己或许是太天真了，以为希德成功出道就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却从没想过该怎样给夏染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 他做得还不够多，也还不够好。 “夏染。相信我。” 他摩挲着她的后背，话语里都是乞求。 夏染轻笑两声，在他怀里抬眼看他，伸手去轻轻摸摸他的头，“傻瓜。我不信你信谁？” 她挣开他的怀抱站起身子，对他伸出只手道：“走了我的小男朋友。开工了。” 周泽烨握住那只洁白修长的手站了起来，对她回以微笑。 当天的拍摄很顺利，虽然天气炎热却一点没阻止现场的激情，导演甚至因为拍到了美好的画面而拍案叫绝。 至此，无限啤酒的广告拍摄正式结束。 新鲜的面孔在入夏之初就强势闯入人们的视野，颇具艺术性的画面为无限啤酒增色不少，而希德也因为这次代言获得了更好的曝光。 加上新专辑的推出，希德开启了全国签售会，尽管行程安排跟以往一样不管人死活，但他们还是毫无怨言。 用最短的时间走最多的城市，让尽可能多的粉丝能跟他们近距离接触，是幻梦娱乐一直秉承的原则。 那段时间成员们不是在签售会现场就是在路上，睡觉也变成了一种奢侈，但他们却觉得无比充实。 东风公司跟林轶正他们的后续合作经过这么长时间后终于敲定了，这也是林轶正和司禹昊共同决定的结果。 起初方时南打着向志诚的旗号来跟林轶正谈时，林轶正虽然表示出了积极的态度，可行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想看看向志诚究竟有何目的，一开场就采取了拖延战术。 方时南每次跟他约时间，他都能找到理由礼貌拒绝。他的态度很诚恳，表示实在对不起，因为要提前修学分周内每天课程安排都很满，恐怕不行。周末？不好意思周末智云项目中心有活，关系到学分，不敢耽搁。 说实话方时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都是别人将就向志诚的日程安排，现在要他来将就一个大学生？有没有搞错？ 时间一久，方时南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就差骂人了。但每次一想到向志诚交代过让他别急，他又生生把火憋了回去。 向志诚和林轶正仿佛在隔空打太极，一直在互相试探。 只是苦了方时南夹在中间，天天叫苦不迭。 在他看来，林轶正身上的那股子傲气太盛，一点也不会曲意逢迎，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等以后踏入社会，谁特么管你成绩多好，拿过多少奖，不都一样要给人装孙子么？ 但他不知道，林轶正有自己的坚持。这是他第一次自己跟人谈合作，况且以他的猜测，向志诚绝不会是只谈这次项目这么简单。他必须要争取到一个平等的地位和更多的话语权，如果这次他妥协了，以后会很难办。 他的心思方时南看不透，向志诚却是了如指掌。 到底都是年轻过来的，又是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专业，他总觉得林轶正身上散发着跟自己一样的味道。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意气风发，恣意妄为，身上的那点狂根本藏不住。 他一向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如果自己足够强大，这些只会成为他的加分项。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值不值得自己花费这么多心思。 他亲自联系到了林轶正，绝口不提这段时间的种种拉扯，若无其事地约他到自己的办公室谈一谈。 林轶正是和司禹昊一起去的。 整个过程进行得很顺利，向志诚本身也是专业出身，甚至还就具体的技术手段跟两人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讨论完毕，向志诚也不兜圈子，用手指点点桌子，看向对面两个年轻人，“说说。你们的条件。” 林轶正淡淡应道：“向总您先说。” 向志诚思索片刻，“这样，这事我不通过学校，直接跟你们签约。酬金部分……可以再往上提。” 司禹昊眼里闪过一抹忧色，看向林轶正。 林轶正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问道：“向总想要什么？” 向志诚笑眯眯地看向他，云淡风轻地吐出句话：“我要你们的人。” 呵。果然是这样么？ 林轶正之前就隐隐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向志诚此人城府极深，让他感觉高深莫测，所以他才谨慎而保守地与他周旋。 直到最后，他才露出真面目了么？ 但……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恕我直言，向总的这个条件对我们没什么吸引力。我们是需要钱，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如果不是平等合作，我们不会接受。况且向总要我们有意义么？还是说……您想重回it界？” 通过向志诚的话林轶正内心已经确定了一些事，但他知道现在不能急，必须先稳住心态。 “不错。这事我没有隐瞒的必要。我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你们过来，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 向志诚的这个邀请是真心实意的，也算得上是有礼，尽管用了一点小手段，却也无可厚非。 “向总，说实话我们跟您算得上是志同道合，得您器重，我们本不该不识抬举，但……很抱歉。” 林轶正站起身子向他欠身表示抱歉，转身欲走。 司禹昊也匆匆朝向志诚鞠个躬后跟上他。 向志诚唇边笑意更盛，看着两道远去的背影，沉默片刻后才笑道：“行了。回来。” 两人的身形一滞，回过头看着他。 “既然如此，这事还是按正常流程走，要不刘院长非得念叨死我。买卖不成仁义在，期待日后再合作。” 向志诚漫不经心地吐出句话，轻轻松松地为今天的谈判画上句号。 “谢谢向总。明年再见之时，我们既可以是合作对象，也可以是竞争对手。但不管是哪一种，相信向总都不会失望的。” 临走之前，林轶正留下这样一句话。 结果是后续合作项目通过智云项目中心给到了林轶正的工作组，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 组员们都很开心他们又接到了一个大项目，纷纷感叹组长大神带大家起飞，没人知道林轶正和司禹昊曾经跟向志诚有过怎样的对话，而他们又做出了怎样的决断。 等希德长达两三个月的签售会结束后，公司立刻安排筹备今年的巡演。 好在筹备阶段大家都待在安舟，不会再到处跑，工作强度也大大降低，给了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暑假已经到来，林轶正和归洛想着回家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再加上陆嘉树他们这段时间也都在安舟，就没有回华江。 何书羽忙着赶稿，天天都在工作室里泡着，曹语洁和何文昌得知她在连载漫画，也就没有催她回家。 夏染就更不用说了，可怜的打工人，忙完这个项目还有下个项目，也没有暑假可以休息。 “希德”的众人都在聚集到了华江，这次是韩睿把大家叫来一起聚聚。 时隔许久全员到齐，上一次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每个人都在那一天推掉了所有的事，安心奔赴久违的重聚。 韩睿选的地方叫做“aoi”，是他熟识的学长开的酒，当初他还跟大家提过这事。 四年前这间酒还在初期筹备阶段，如今“aoi”已经做成了品牌，同样是致力于扶植和弘扬原创音乐，在省内好几个地区都开了店，势头很足。 韩睿之前倒是来过几次，还挺喜欢这里的氛围，今天贺景航刚好也在，他就提前跟他提了一句要带朋友过来的事。 一群人过去的时候贺景航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包厢，也过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让韩睿没想到的是，他的合伙人靳朔也在。 相比于贺景航来说，靳朔才算得上是“aoi”真正的主理人，店里的事都是他在亲力亲为。 韩睿作为中间人，跟两边的人都互相介绍了下，到夏染的时候，贺景航听说她是华江大学毕业的还有点惊讶，皮笑肉不笑地开着玩笑，“这么美的学姐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了！” 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弄得韩睿满头黑线，正准备说点什么，夏染却是对贺景航笑道：“贺总是不是对所有女校友都是这套说辞啊？” 韩睿悄悄瞥了眼周泽烨，见他阴沉着脸，连忙打圆场，“人家男朋友杵在这呢。贺学长你是真不怕死啊……还好我们烨哥现在脾气比较好，不随便打人了……” 贺景航：“……” 靳朔在旁边爆发出一阵大笑，“老贺你真是……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贺景航内心：我不要面子的吗？(? w ?) 第277章 他乡遇故知 最终这个小插曲就这么在稀里糊涂中过去了，贺景航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了，跟在靳朔的屁股后面火速闪人。 夏染见周泽烨一言不发，就知道她的小男朋友生闷气呢，连忙倒杯酒递给他，“还生气呢？” 周泽烨摇摇头，可怜巴巴地看她一眼，像极了被抛弃的破碎小狗。 夏染顿时就心软了，放下杯子主动往他怀里靠，还用他的胳膊把自己圈起来，讨好地抬眼看他道：“我只喜欢比我小五岁的。” 周泽烨撇撇嘴，并不买账。 夏染撑起身子把脸凑近他，用鼻子蹭蹭他的脸，“好了。只喜欢你。” 周泽烨趁机扣住她的后颈，在她唇上惩罚似的咬了一口。 他其实并没生气，他只是想让她哄哄自己。 自两人认识以来，他从未表现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即使面对顾星洲，他也比这沉得住气。 但今天的他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有人对她开那样的玩笑，他明白那可能只是成年人之间的社交辞令，但他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夏染完全理解他的那点小心思，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可爱。所以她愿意哄哄他，这更像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 两人的小动作完全落在了何书羽和归洛眼里，两个小姑娘在旁边疯狂姨母笑，边捂脸边说小话。 晚上的live已经开场了，陆嘉树跟林轶正很久没见了，本来是缠着他说些没营养的废话，但开场乐队的歌声一出，直接引得他一脸震惊地望向舞台。 与此同时，凌宇真也将视线投向那处。 要说对台上那个乐队最熟悉的人，莫过于陆嘉树和凌宇真。 他们曾在那座陌生的海滨小城里偶然相遇，彼时同样青涩的两支乐队怀揣着同样的梦想，再见时却像是身处不同的两个世界。 “我们是棕榈海，谢谢大家。” 他们的演出时长很有限，很快就退场了。 “啊～是那时候的～” 归洛此时此刻才将舞台上那两个男生的形象和新门海边小广场上的卖唱乐队重合上，有些讶异地看向何书羽。 何书羽好像也才反应过来，两人一同看向几个男生，很明显他们都认出了台上的人，恐怕心里都有些感慨。 林轶正全程都淡定地靠在沙发背上冷眼旁观，他想看看，从那以后的四年里，他们成长了多少。 结果没令他失望，可以说今时今日两人所展现的实力与四年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从那天将希德当作目标起，他们就始终在朝着自己的目标一点点努力着，然后来到了安舟，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里拥有了一席之地。 他不知道他们曾经历过怎样的黑暗，又是如何说服自己在那黑暗中继续前行，但他们心中的纯粹和真诚毋庸置疑。 正巧靳朔推门进来，陆嘉树这才回了神，有些好奇地问道：“靳哥，刚刚那乐队什么情况？在这唱多久了？” 靳朔想了想，说道：“棕榈海是？两人乐队，不怎么常见。唱了有两个月了？怎的？干嘛问这个？” 陆嘉树沉吟片刻，又问道：“哥，你觉得他们如何？” “嗯……怎么说呢，感觉少了点什么。” 靳朔蹙了蹙眉，回想起两个月前自己面试他们的场景，要说实力也算不错，但……少了点特色，换句话说就是不怎么抓耳。 如果不是看他们态度端正地坚持做原创音乐，身上的那股子劲吸引了他，或许他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 即使签了约，他们也只能做暖场乐队，在一场演出中只能当做别人的陪衬。 但事实上，他们的表现还算不错，唱了一段时间后也获得了一些人的喜爱，让他也多了些信心，想着通过时间的沉淀能让他们领悟到一些东西，获得进步。 陆嘉树对他们的注意让靳朔有点纳闷，他不认为他们有能引起他注意的点。 “靳哥，我们可能不太方便过去，能麻烦你请他们过来跟我们见个面么？就说陆嘉树来了。” 陆嘉树觉得今天和他们的再次相遇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时隔四年，从新门到安舟，同样的两支乐队，让他快要按捺不住心里的那种激动。 靳朔一听都傻眼了，合着这是认识啊？ 他点头应允，然后亲自来到了后台。 通常表演完毕的乐队或是歌手会在后台待到全场结束，更何况“aoi”的驻唱歌手全都是签的专场合约，不用急着赶场。 后台候场的几组人看到靳朔的身影都有点惊讶，毕竟这位靳总虽然喜欢事必躬亲，但要说在演出过程中出现在后台，可真真是头一遭。 “靳总好。” 所有人都站起来迎接他，同时也变得紧张起来。 靳朔对他们露出个微笑，示意他们做自己的事，然后迈着步子来到“棕榈海”身旁。 宋运仁和徐琰都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犯什么错了，却见靳朔压低声音对两人说道：“两位，陆嘉树请你们过去一趟。” 两人都一脸震惊地看向他，半晌才回过味来。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普通的一天，他们只是来上个班，居然就这么巧地遇见了故人。 徐琰嘴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好的靳总。” 两人被靳朔带进包厢时，一眼就看见了朝他们挥手的陆嘉树，还有……当时跟他一起的那群人。 “哈喽～又见面了～” 陆嘉树对两人露出个笑容，踱步过来拍拍两人的肩膀。 凌宇真手里拎着两个倒了酒的杯子递给两人，也对他们笑笑。 徐琰掩去眼底的那一抹苦涩，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宋运仁则是拿着杯子在手里晃晃，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有些自嘲地说道：“当初我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追上你呢。现在好像……更远了。” 他仰头把杯子里的酒灌进嘴里，辣得他直蹙眉。他随手拿起旁边的酒瓶重新把杯子倒满，在陆嘉树面前晃晃，“哥们，祝贺你出道。虽然好像有点晚。” 陆嘉树拿起杯子跟他碰碰，“谢谢。一点也不晚。” 凌宇真和徐琰在旁边不停地碰杯干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气氛变得有点凝重，而其他人都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特别是当他们长大了4岁之后的今天。 他们依旧热血，却明白了有些事并不是拼命努力就一定会实现的。 “你们别这么丧好不好？他乡遇故知，多好的一件事，怎么被你们弄成这样了？” 韩睿实在受不了了，故作轻松地调侃起来。 “就是就是！这可是件大喜事！” 宋运仁强迫自己从失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一脸羡慕地说道：“哥们，你们可是出道了啊！最开始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激动得不像样，那感觉比自己出道了还开心。从此以后就可以跟人炫耀，我可是跟希德一起在路边卖过唱的！多有面子是不是？” 这话他只是说说，他们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也从来没有消费过他们，蹭过他们的热度。 那一年在新门海边的小广场上发生的事，虽然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心里，但他们决定把它藏起来。 他们如同当时所决定的那样，一直坚持不懈地在这条路上走着，后来他们写出了属于自己的歌，在新门本土也有了一定的人气，然后决定来安舟试一试。 四处碰壁的求职生涯虽然很令人沮丧，但他们依旧撑下来了。 唱歌不足以养活自己，他们就白天打工，晚上唱歌。 安舟这个地方太美好了，它有着小城市所不具备的所有特质，它冷漠但公平，好像人人只要具备足够的实力就可以在这里站稳脚跟。 所以他们坚持下来了，然后终于获得了一个驻场的机会，在“aoi”。 在这个圈子里，他们听到了关于希德的各种传说，包括他们也曾在酒驻唱，只一年就出道了。 他们的经历可以说和希德如出一辙，令他们也升起了一点点希望。 他们不知道自己要过多久才能像希德那样获得成功，但至少，他们具备了基本条件。 然而今天和希德的再次相遇却像是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当他们还在做暖场乐队，收获着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时，希德已经可以像上位者一样坐在这里观看他们的演出了。这远比想象着他们在场馆里开巡演的场景更加残酷。 “不。能跟棕榈海在同一个地方唱歌，是我的荣幸。” 一直沉默的凌宇真拧着眉，认真说道。 当初在新门，是徐琰的吉他一开始就吸引了他，是宋运仁的歌声让他沉醉其中。那时候的他们或许技艺不够高超，却凭借自己的真诚深深地吸引了他，这些都不是假的。 所以他是真的觉得很荣幸，在跟他差不多的年纪，他们有勇气走上街头，面对陌生的行人唱出自己对于世界的理解，这举动本身就已经很酷了。 而今天他们还在继续坚持着，在他看来这比任何行为都要震撼。 徐琰怔怔地看着他，从没想过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本以为，当初弱小不堪的他们根本入不了希德的眼，直到今天，他们也只是勉强在这里拥有了一席之地，离出道的目标还很远很远，根本不配得到希德的关注。 他们能出现在这里，无非是因为跟希德有过一面之缘，对方出于怜悯而逢场作戏罢了。 然而事实是不管是陆嘉树，还是凌宇真，都从未以那样的眼光看过他们。 不光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依旧热烈纯粹，真心为他们鼓掌加油。 “敬棕榈海。” 几个人聚在一起举杯，林轶正低声念道。 舞台上的霓虹灯依旧闪耀，那些或激烈或舒缓的音乐声如浪潮一般将众人席卷，他们不知将去往何处，但心中的信念依然坚定。 第278章 怎么不叫我老婆 这段时间是巡演的筹备阶段，希德的成员们每天几乎都是在公司开各种各样的会，确认流程和细节。 跟之前的巡演不同是，这次巡演他们的参与度非常高，大到舞台效果，小到每首歌的细节处理，全都会在全员手上过一遍，力求为观众展现最好的视听体验。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接触了一些之前没注意过，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东西，也对幕后工作者肃然起敬，完全体会到了纪拓让他们保持感恩之心的重要性。 陆嘉树作为主唱，除了要和成员们一同做这些以外，还有很多个人安排，自然就比其他人更忙。 饶是如此，他还是每天都会回家。 何书羽自成立工作室后虽然多了两个助手，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了，但毕竟这是她的处女作，目前也备受关注，她每天都要去工作室以保证进度。 很快新一学期又开始了，她还要兼顾学校里的课业，反而感觉比陆嘉树更忙。 或许是两人的默契使然，她每天即使再晚也会回家，然后两人一起享受短暂的独处时光。 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在外面再苦再累，回到家的那一刻也是快乐的，那就像是他们最令人心安的归处，因为有对方的存在而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何书羽又一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开门的那一瞬间，房间内黑漆漆的一片。 “哥哥？” 她试探性地叫了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何书羽以为陆嘉树还没回来，随手关上门，准备开灯。 还没等她动作，整个人就被人从背后圈进怀里。 何书羽吓了一跳，但那种熟悉的烟草香让她瞬间就安心下来，轻笑了声，“你在干嘛不出声啊～” 陆嘉树不答她，只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耳朵尖，弄得她有点痒。 “哥哥～你干嘛呀～” 她不禁缩了缩脖子，却完全没能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她微弱的喘息声带着点娇娇的味道，陆嘉树唇角勾起，唇瓣覆在她光滑的后颈上。 这下她可不光是瑟缩了，而是全身都颤了起来。 他的薄唇在她的肩上碾出痕迹，雪白的手臂也被他的手指印出痕迹。 衣服被撩开，柔软被他掌控着捏出不同的形状，暧昧的低吟不受控制地溢出…… 身体已经软着瘫在他怀里，她什么办法也没有。 她是他的，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今天的陆嘉树没什么耐心，赤裸的身体触碰着彼此，他抱着她，让她跨坐在自己腰上，径直走向那张略显宽大的沙发，顺势压上。 黑暗之中何书羽只能借窗外的一点点光看他的脸，看他一点点靠近。 “唔……” 毫无征兆的到来让她忍不住一声惊呼，却比想象中更加顺利。 他忘情的粗喘充斥着她的耳膜，她嘤嘤低哼着，柔柔地撒着娇，“哥哥～想要亲亲～” 陆嘉树怜惜地捧着她的脸，内心仿佛要被融化一般，轻轻将唇印上她的。 她的嘴里有桃子的香甜味，显然是刚刚才吃过糖。 他将她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舔舐殆尽，尽力?攫取着残存的甜味。 身下的人就像是桃子一样又香又甜，让他一次忍不住一次次沉溺…… “书羽，叫我''老公''好不好？” 他的话语里满是乞求，一点也不像第一次那样霸道。 何书羽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心想这怎么还上瘾了呢？ 可是……这真的好羞啊…… “你好讨厌……干嘛啦……” 她假装在他胸前拍拍，一点也不像要拒绝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陆嘉树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继续哄她，“乖嘛。叫我好不好？''老公''多好听啊是不是？” “嗯……那……那好。老公……” 不得不说这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她第二次叫老公根本不用再做心理建设，也就是嘴上撒撒娇，实际内心一点也不抗拒。 什么时候，他才能正式成为老公呢？ “真乖。” 他弯起唇角看她，捏捏她的小脸蛋。 陆嘉树满不满意，她第一时间就感受得到。 “你……你别……” 她有点害怕，毕竟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内谁的某种变化，寻思上次他就因为这句“老公”疯了，那现在总不至于……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完全正确，陆嘉树轻笑着扣住她的下巴道：“别？别什么？都叫老公了还别？” 他的眼尾有些泛红，暴力地碾上她的唇，肆意侵占一番后，在她耳边低声道：“来，让老公好好疼你。” 何书羽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但她寻思，自己如果不叫那声“老公”是不是会死得更惨啊…… 漫长的黑夜里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坏掉了，被他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和姿势拥有着…… 最后，她在迷糊之中被他抱上床，根本睁不开眼睛，沉沉地睡去。 陆嘉树看着天花板上的点点星光，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这是白准备了…… 本来准备给她个浪漫的惊喜，结果根本没用上。 罢了，明天再用。 灭掉满屋星光，他轻轻搂着他的小姑娘共同入眠。 第二天，何书羽一睁眼就看见了陆嘉树近在咫尺的脸，回想昨夜的事，自己又被他弄得直接睡过去了…… 小脸染上一点红晕，她轻轻往他怀里蹭蹭，撑起身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这一下直接让陆嘉树醒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这么喜欢亲亲啊？” 何书羽跟个痴汉一样偷吻他被抓包，这事怎么都有点尴尬，却突然灵机一动，有些不服输地说道：“哼。你就知道欺负我，只让我叫你''老公''，你自己怎么不叫我''老婆''呢？” 陆嘉树一怔，没想到她突然拿这个说事，非常没心没肺地说道：“原来书羽这么想当我老婆啊？那好，以后就叫你''老婆''。” “这还差不多。” 小姑娘觉得这样才公平，还有点沾沾自喜。 但她很快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自己是不是被占便宜了啊？ 陆嘉树是一点没心理负担，马上付诸实践。 “老婆，今天有什么安排？” “老婆，你想吃什么？” “老婆，等会儿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好不好？” …… 那你也不用每句话都加个“老婆”？ 何书羽有点无奈，但这完全是她自找的，她连后悔的权利都没有。 今天是周末，陆嘉树没什么事，何书羽的稿子也没什么大问题，所以两人终于可以一起待着了。 何书羽本想着就在家里舒舒服服休息一天，也懒得出去活动，但转念一想，在家里的话他肯定就跟个发情的公狗一样一直骗她那啥，还是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出门前她有点好奇地问道。 “想带老婆去看看我姐。今天是她的生日。” 陆嘉树朝她笑笑，很平静地说道。 何书羽突然就有点心疼他，如果没记错，这是他在赵妍月死后第一次去看她，除了想要带自己正式地见一见她以外，应该也是想要完全解开自己心里的那个结。 “好。我陪你去。” 她伸手抱抱他，温暖的小手摸摸他的脸。 两人坐车回了华江，买了花和小蛋糕，然后去到了郊区的一个墓园。 赵妍月被安葬在这里。 当年陆嘉树太小了，怎么也不能接受她突然离开的事实，所以他倔强地不肯来看她。 时隔16年，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她，带着将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女孩。 墓碑上是18岁的赵妍月，脸上有淡淡的微笑，温柔而美丽。 “姐，我是嘉树。我来了。” 陆嘉树将花和蛋糕放在墓前，对她笑了笑。 他蹲在地上注视着她的照片，睫毛闪动几下后无力地垂下，“对不起。我来晚了。” 何书羽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伤感，在他旁边蹲下，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他的。 她认真地看着赵妍月，轻声道：“姐姐，我是书羽，我来看你了。其实我们可能不算第一次见面。我在家里就见过你啦～你还是这么漂亮呢～” “你知道吗？哥哥真的超厉害的～现在他正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有很多人喜欢他，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哦～” 何书羽绘声绘色地夸着陆嘉树，弄得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姐，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找到喜欢的人了。我可能比你幸运一点，她是真的喜欢我，我也同样喜欢她。” 他偏头看看旁边的何书羽，唇角微弯。 “如果你还在世，今天就满34岁了，恐怕也子女绕膝了？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会有人给你买蛋糕吃吗？喏，你看看。” 他捧起那个花朵形状的蛋糕，像是想起了十六年前赵妍月带他去买蛋糕的场景，“这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呢，看看跟当年你买给我的像不像？” 片刻后，他又有些自嘲地笑笑，“那天虽然是你的生日，买的蛋糕却是我喜欢的呢。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曾以为我会有很多机会帮你过生日，却没想到，那竟是唯一一次……” 说到此处，陆嘉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两滴泪黯然落下。 何书羽伸出双臂紧紧地抱着他，无声地安慰着他。 陆嘉树抽噎许久终于恢复了平静，渐渐止住了泪。 他拍拍何书羽的双手，牵着她站起身子。 “姐，生日快乐。” 他挤出个笑脸，对她露出两排白牙，“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妈妈她……虽然不再跟我和我爸住一起了，但她有了新家庭，应该也很好。所以，你也要好好的哦。” 何书羽鼻子一酸，眼睛也变得红红的。 “姐姐，我们一定会很好的。请你放心。” 她郑重地做着承诺，对她深鞠一躬。 “好了。我们走了姐～下次再来看你。” 陆嘉树再次深深地看她一眼，牵着何书羽转身离开。 “嘉树？” 一道声音响起，陆嘉树循声望去，旋即愣在原地。 第279章 带老婆约会 何书羽也随着陆嘉树的视线望去，叫他的是一名打扮颇为时髦的中年女性，脸上也有点讶异的神色。 陆嘉树愣了半晌后才终于对她挤出个笑容，“妈，好久不见。” 何书羽大概也猜到了她的身份，下意识地对顾之遥倾倾身子。 “你……来看你姐姐？” 顾之遥有些苦涩地扯扯嘴角，似乎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 因为赵妍月的死，她崩溃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根本没尽到母亲的责任，年幼的陆嘉树除了失去姐姐，还同时失去了妈妈。 再后来，她跟陆大龙离了婚，也从未回来看过陆嘉树一次。 在她心里，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赵妍月，而她选择了逃避。 从那个家离开时，陆嘉树才上小学，现在他已经开始工作了，还成为了大明星。 顾之遥从电视上看见陆嘉树的时候甚至觉得有点恍惚。 那是她完全不知道的陆嘉树。 在她不知道的世界里，他还是好好地长大了，还做着这样闪闪发光的事。她感到很欣慰，更多的却是愧疚。 时隔十几年，她再次见到他，跟电视上没什么区别，却再也不是她熟悉的样子了。 “嗯。我带书羽来见见她。” 他牵着何书羽的手紧了紧，向她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何书羽。” 何书羽乖乖地跟顾之遥问好：“阿姨您好。” 顾之遥礼貌地笑了笑，眼里都是温柔和赞许，“你好，我是嘉树的妈妈。” 陆嘉树沉吟片刻，还是犹豫着问出那句话，“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顾之遥先是一怔，然后就是一阵鼻酸。 过得好吗？ 她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应该还算好？ 她轻轻点头，对他露出个笑容，“我很好。你呢？” 陆嘉树露出两排标准的白牙，“我也很好。” 他故作轻松地跟她做着简短的汇报，“妈，我组了个乐队。出道一年多，马上又要开巡演了，挺充实的。” 顾之遥的眼里盛满某种情绪，对他弯弯唇角，“我知道。希德很红呢。” 陆嘉树得意地朝她扬扬下巴，很嘚瑟地问道：“怎么样？你儿子还挺厉害的？” 顾之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觉得他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妈，爸他……挺担心你的。如果他知道你过得好，一定会开心的。” 陆大龙对顾之遥的念念不忘陆嘉树完全看在眼里，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可以让他安心…… “嘉树，是我对不起你爸爸。那时的我太自私了，根本没体谅过他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是多么不容易，还总是无理取闹，怪他不关心我。我……” 顾之遥对陆大龙是心里有愧的，平心而论，陆大龙对她算得上是百依百顺，连对赵妍月也是一视同仁。 赵妍月死后他除了要照顾她，还要管孩子，管父母，管厂里的事。能做成他那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她当时就像是病了，觉得他不爱自己，执意要跟他离婚。 陆大龙甚至没有挽留她，觉得她再待在这里精神会更崩溃，很干脆地跟她一起办好了手续，送她离开。 这些年陆大龙一直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她的消息，得知她再婚有了新家庭，又生了一个孩子，表面上看好像很幸福，但他却不敢亲自问一句她过得好不好。 每一次陆嘉树想来看一看她的请求都被他驳回了，他不想再去刺激她，不想让她再因为他和陆嘉树而想起死去的赵妍月，再受一次伤害。 这样的深情和爱护，顾之遥是在后来才明白的。 所以她接受了这样的现状，如陆大龙所愿过着自己的新生活，再也没有去找过他或是陆嘉树。 尽管离了婚，两人在这个问题上却很有默契。 时过境迁，不管是她、陆大龙、还是陆嘉树，都从那个阴影里走了出来，然后终于可以笑着面对。 “哎哟妈！我告诉你这个可不是让你自我反省的！我爸这些年都放心不下你，也不准备给我找个后妈。我倒是时常劝他，人老了总得有个伴嘛！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顾虑，就好像是不亲自确认你的幸福他就不配走入新生活一样。现在你能笑着对我说你过得很好，我想他也可以安心了。” “作为儿子，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幸福，即使不在同一个家庭里。” 他很郑重地对顾之遥表达着自己的期望，完全是发自肺腑。 “我知道。” 顾之遥忍住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感慨地说道：“嘉树长大了。” “那可不嘛？没长大能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 他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神情，话语里却满是诚恳，“妈，我结婚的时候你过来。带上你们一家一起。” “好。” 顾之遥笑着点头。 “那行。你和我姐聊聊，我们就先走了。” 陆嘉树潇洒地朝她挥挥手，迈着步子离开。 何书羽被他拽走，慌忙回过头来对她挥挥手。 顾之遥目送着他们离开，似乎觉得长久以来心里的那些阴霾都释然了。 这些年来，她时常会过来看看赵妍月，赵妍月的死虽不是她一手造成的，但却不能说和她毫无关系。 她确实没有当好一个母亲，赵妍月所经历的那些事，她一无所知，更别提为她排忧解难了。 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甚至不敢面对陆嘉树和陆大龙，但这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即使经历过同样的伤痛，他们也在坚强地向前走，她没有理由再这样下去。 “妍月，妈妈对不起你。我曾以为失去你之后我一定没法再撑下去了，可是……时间一久，我好像也没最开始那么伤心了。人真的很奇怪啊……明明已经痛到无法承受，可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再严重的创伤还是能被慢慢治愈。你说……这到底说明人是坚强的还是无情的？” 她有些苦涩地笑笑，目光辗转在赵妍月那张微笑着的脸上，“这样的我，有资格背负着你的离开继续走下去吗？” 墓园里出奇的安静，只有一阵清泠的微风拂过。 赵妍月默默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墓前，一束花和一支口红。 这是顾之遥为她准备的34岁生日礼物。 “妍月，原谅妈妈。以后……我也要真正地向前走了。但我不会忘记你的。” “再见。” 顾之遥低喃着看她最后一眼，然后坚定地转身离开。 陆嘉树和何书羽走出墓园，上了车后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没有立即离开。 墓园外还停着另外一辆车，当顾之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从车上下来一个男孩和一个中年男人，上前迎接她。 顾之遥对男人露出个笑容，轻轻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然后跟他们一起上了车。 那辆车急驰而过，直到它从视野里完全消失，陆嘉树才轻轻念道：“走，回安舟。” “哥哥，你还好吗？” 何书羽有点担心他，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的，轻声问道。 陆嘉树反握住她的小手拿到唇边吻了吻，“好着呢。走，带老婆约会去。” 他干嘛？这里可还有别人啊！？ 何书羽没想到他要在外人面前发骚，顿时就有点羞，脸也有点发红，垂下眼睛嘀咕道：“你干嘛乱叫呀……有人在呢……” 陆嘉树完全不为所动，揶揄道：“这不是你让我叫的吗？” ( ??w?? )可是我没让你不分场合的叫啊？ “哼！你就知道欺负我！就是挖坑让我跳是不是？你干嘛非得这么骚？也不嫌害臊？” 何书羽有点怨念地控诉他，撅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哟，我叫自己老婆害什么臊啊？” 陆嘉树挑挑眉，视线转向司机的位置，“黄哥，你说呢？” 司机小黄差点没握稳方向盘，一脸惊恐地答道：“挺好，挺好……” 小黄内心：你特么就不能不把问题抛给我？我特么能说啥？ 陆嘉树得意地看向何书羽，意思是你看？旁人都这么觉得呢！ 何书羽差点被他噎死，大哥你是真不要脸啊…… “我……我不理你了！” 她撇过头，一把甩开他的手，背着他生闷气。 陆嘉树忍住唇边泛起的笑意，换了副讨好的表情去扒拉她，“生气啦？” 何书羽狠心地又往旁边挪挪屁股，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陆嘉树一把抱住她，“别生气啦。我不乱叫了还不行么？” 何书羽还是无动于衷。 陆嘉树就喜欢看她这耍小性子的可爱模样，老婆真是……让人心痒难耐。 他故意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吹气，用极小的气音说道：“以后只在做的时候叫你老婆。” ！！！ 何书羽人都快炸开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所以陆嘉树满意地看到小姑娘脸红得不像话，甚至不敢再胡乱生气，生怕他在车上就要把自己给吃了。 “少爷，要去哪里？” 小黄全程装聋作哑，根本不敢往后视镜看，生怕看见些什么不该看的，直到快到安舟了才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嗯……先去吃饭，之前去过的那家。你也一起黄哥。” 陆嘉树波澜不惊地答着，在小黄听来完全是晴天霹雳。 “不了少爷。我还是自己吃……” 小黄寻思他今天为何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咋的两人吃饭还非得带他个电灯泡啊？ “黄哥，都说了不要叫我''少爷''了，太生分。行，我也不勉强你，你把我们送过去就自己撤，回去路上小心点。” 陆嘉树对家里的佣人从来都毫无架子，都是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叫，一点也不跟人生分，完全是当家人来处，一开始大家都诚惶诚恐，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小黄因为来的时间不久，还没度过那个时期，自然还是有些紧张。 陆嘉树倒也不管那么多，一到地方就热情地跟他说“拜拜”，拽着何书羽去吃饭。 这地方何书羽来过，之前也是陆嘉树带她来的，给她补过18岁生日的时候。 陆嘉树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或者说，他很喜欢带何书羽来这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大了一些，何书羽再次踏入这里，也不像以前那样慌乱了，而是坦然接受。 两人在这里享受美餐，仿佛这段时间的辛苦都烟消云散，身心都愉悦起来。 “书羽，你有驾照吗？” 陆嘉树抬眼瞥她，淡淡问道。 第280章 恋情曝光 “嗯？” 何书羽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没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么？” 陆嘉树看着她笑。 何书羽很诚实地点点头，“有啊。高中毕业我爸妈就让我去考了。” “嗯。那看来我这礼物准备得还算不错。” 陆嘉树边说边特别随意地递给她个盒子道：“再过几天巡演就要开始了，你的生日那天恐怕赶不回来，所以今天算提前给你庆祝生日了。这是礼物。” 等一下，他这么说，该不会是……？ 何书羽小心地打开那个盒子，果然看见一把车钥匙，上面还挂了个可爱的小猫挂件。 这很符合他的风格，反正就是……贵。 要不要这样啊…… 怎么现在送礼物都是这个规格了？ 何书羽一时有点语塞，愣了半晌后才小声嘟囔道：“怎么感觉我像被包养的女大学生……” 陆嘉树没听清这话，有些疑惑地看她一眼。 “哥哥～你现在送我车我也用不着啊……我天天就去学校和工作室，回家的话坐车就行了……” 何书羽心里有点打鼓，本不想拒绝他的好意，但这着实是有点烫手…… 陆嘉树撇撇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还没驾照，这车买了总不能又扔家里去？咋的我爸那小破老头儿你还准备让他用这车？” 何书羽想象了一下陆大龙坐这辆车的画面，好像是有那么点违和。 “书羽，你就收下呗……这可是我挑了好久才买的呢。你要实在不想开就放那呗。以后再用也一样对不对？” 陆嘉树开始缠磨她，弄得她有些不忍心。 “那好……” 何书羽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陆嘉树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总觉得自己赚的钱都得花在她身上才好受。这才是我的亲亲好老婆嘛。 两人吃完饭就出去遛弯儿，今天陆嘉树没做任何伪装，何书羽拿他没辙，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手牵着手在安舟的街道上散步，好像终于有机会慢下来看一看这座他们曾经梦寐以求的城市，回忆着以前发生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何书羽拉着陆嘉树进了路边一家乐器行，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买了一把吉他。 这把吉他是她之前就看中的，这会儿只是来把它带走罢了。 直到走出店外，她才神神秘秘地凑近他，说道：“哥哥，你可别误会了。这不是送你的。你现在都不需要我送你吉他了……这是我买给自己的。” 陆嘉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嘴角疯狂上扬，调侃道：“你这算什么？爱屋及乌？” 何书羽害羞地点点头，心道这不是必然的嘛……跟他有关的东西她都觉得是好的，吉他当然也一样。 她是在想，她也想用自己的双手弹奏出他写出来的音乐，这样好像就更能与他融为一体了。 “其实……我有偷偷地学，之前来这家店的时候店员有教过我一点点，不过我挺笨的，学很久了也弹不会一点……” 她有点不好意思，也更加明白了陆嘉树有多厉害。 这玩意，没天赋真不行…… “嗯？你要学吉他不找我去找别的男人学？” 陆嘉树蹙了蹙眉，寻思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他杵在这，她怎么还能去求助乐器行店员？ “那我之前不是想着要给你个惊喜嘛……后来觉得，还是算了，我这水平，不是惊吓就不错了。” 小姑娘撅着嘴，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心想他怎么没抓住重点？重点是她跟谁学吗？重点是她的这份心好不好？ 陆嘉树连忙把她圈进怀里捏捏她的下巴道：“以后我来教你。保证让你学会。” “嗯。” 何书羽乖乖点头，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想让陆嘉树教她的，惊喜只是一方面，她更多的是觉得他太忙了不想麻烦他。 后来，两人在深夜僻静的街头随意坐在路边弹吉他，他为她弹唱“only love”，然后把她圈在怀里一点点教她。 他的手指覆上她的，琴弦颤动之时仿佛也拨动着她的心弦，让她完全沉溺在他一切的温柔里。 他们在微弱的路灯下拥抱接吻，在缠绵的音乐声中将对方的样子完全刻进心里，直到最后仍然舍不得结束这段旅程。 凌晨的安舟跟华江不一样，繁华的街道上仍有人来人往，他们只是短暂地进入了一个只有两人的世界，然后重新回归现实。 他们回了家，陆嘉树昨天准备的星空顶总算派上了用场，两人洗了个澡后舒服地在床上躺着看星光点点，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浪漫。 心的悸动还未完全停止，却只能暂时收起，奔赴下一段忙碌的时光。 几天后，希德在沪城某场馆举行巡演发布会。 清晨陆嘉树的房间门就被纪拓无情地拍开，陆嘉树睡眼惺忪地起身，还没来得及抱怨，纪拓就把他拎到电脑前。 陆嘉树努力地睁开双眼一看，直接震惊了。 网络上全都流传着他和何书羽的照片，有接吻的，有拥抱的，有他抱着她教她弹吉他的……总之是把他们那天晚上的亲密行为拍了个遍。 不是，这几个意思啊？ 陆嘉树慌忙浏览着那些新闻，“希德主唱陆嘉树恋情曝光”“与素人美女深夜拥吻”“小情侣爱意浓烈”等字眼映入他的眼帘。 行啊，狗仔都开始拍他了是？他红到这程度了？ 不得不说，虽然是深夜，角度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流传的那几张照片质量却很高，说是颇有氛围感的杂志照也不为过。 陆嘉树沉吟半晌，试探着问道：“拓哥，这……拍得还挺好看的是不？” 纪拓很无语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叫你哥行吗？都啥时候了你还有空管这个？我跟你说，等会儿发布会上肯定有人揪着这个不放，咱们得看看公司的意思怎么应对。” 他话音刚落电话就过来了，沈子轩打来的。 他对陆嘉树使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收拾一下，然后跑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陆嘉树倒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公司又得考虑什么掉不掉粉之类的，然后还得好好公关一番。 何书羽一大早也是被室友的电话吵醒的，让她赶紧看看网上的消息，她爬起来一看，直接傻眼了。 虽然她的脸被马赛克了，但她的室友们见过陆嘉树，又跟她那么熟，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何书羽不可避免地慌了，不知道这事会对陆嘉树造成什么影响，而公司又准备怎么处理。 她看眼时间，发布会快开始了，便不敢再打电话给陆嘉树。她点开电脑准备看看直播，毕竟这个时间节点爆出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想在发布会上兴风作浪。 纪拓接完电话后一脸严肃地回来了，四名成员已经聚集在此处。 “公司的意思是不回应。今天发布会上如果有人要问些什么，全部以''成员私事不方便回应''为由拒绝。我在现场会把控好的。” 纪拓不自觉蹙起眉头，“我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但公司得考虑影响问题。在这个时间节点出这种事，不管是专辑销量还是巡演效果，都有可能受到影响。如果造成粉丝大面积脱粉，后续可能更加难熬。” “拓哥，你这话说的，真当我们是偶像呢？” 陆嘉树有些不满地反问，他其实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但没想到公司会这样应对。在他心里这不算什么大事，做乐队和找女朋友并不冲突，他还想结婚呢。 “嘉树。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你不能否认一件事，那就是你们吃到了粉丝红利，那就必须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什么都想要，是不可能的。” 以前的纪拓从未如此残酷地将这个道理摆在他们面前，他对他们有怜悯之心，甚至默认了成员恋爱的行为，他能理解小年轻的心理。但事实就是，他们已经在这个圈子里了，他们必须遵守游戏规则。 “拓哥，这话我没法认同。” 四个人里最先开口的是韩睿。 “如果我们真是偶像，遵守规则无可厚非。但我们是乐队，不管公司当初为我们制定了怎样的路线，我们依然是乐队。做乐队不该背负这些。粉丝喜欢的首先应该是我们的音乐，而不是其他。” 他紧蹙眉头，想起当初自己跟林轶正的那一番对话。他想让“希德”变成一种分类，尽管过程可能会很艰辛，但音乐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不好意思。我无权改变公司的决定。” 纪拓不想跟他们吵架，他只是一个打工人，负责传达公司决定而已。 四人陷入沉默，各有心事。 发布会按时开场，但明显现场的氛围有点微妙。 主持人按照流程一步步进行时甚至从现场的记者脸上看出了点不耐烦。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的提问环节，除了少数记者依然按照既定问题进行提问，其他的人几乎都在关注今早爆出来的照片。 纪拓紧急介入，几乎都以“成员私事不方便回应”为由拒绝回应，甚至提醒他们今天的主题是希德的巡回演唱会。 但明显这些说辞并不能让众多记者满意。 见纪拓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装死，有些人有些按捺不住了，开始了一系列的犀利提问。 “陆嘉树先生，请问您和今早照片上的女子是什么关系呢？我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正在热恋之中。即使你不回应，粉丝们也不是瞎子。恐怕不出几日，你这小女朋友的信息就会在网上满天飞，你忍心让她背负骂名吗？” 第280章 恋情曝光 “嗯？” 何书羽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没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么？” 陆嘉树看着她笑。 何书羽很诚实地点点头，“有啊。高中毕业我爸妈就让我去考了。” “嗯。那看来我这礼物准备得还算不错。” 陆嘉树边说边特别随意地递给她个盒子道：“再过几天巡演就要开始了，你的生日那天恐怕赶不回来，所以今天算提前给你庆祝生日了。这是礼物。” 等一下，他这么说，该不会是……？ 何书羽小心地打开那个盒子，果然看见一把车钥匙，上面还挂了个可爱的小猫挂件。 这很符合他的风格，反正就是……贵。 要不要这样啊…… 怎么现在送礼物都是这个规格了？ 何书羽一时有点语塞，愣了半晌后才小声嘟囔道：“怎么感觉我像被包养的女大学生……” 陆嘉树没听清这话，有些疑惑地看她一眼。 “哥哥～你现在送我车我也用不着啊……我天天就去学校和工作室，回家的话坐车就行了……” 何书羽心里有点打鼓，本不想拒绝他的好意，但这着实是有点烫手…… 陆嘉树撇撇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还没驾照，这车买了总不能又扔家里去？咋的我爸那小破老头儿你还准备让他用这车？” 何书羽想象了一下陆大龙坐这辆车的画面，好像是有那么点违和。 “书羽，你就收下呗……这可是我挑了好久才买的呢。你要实在不想开就放那呗。以后再用也一样对不对？” 陆嘉树开始缠磨她，弄得她有些不忍心。 “那好……” 何书羽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陆嘉树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总觉得自己赚的钱都得花在她身上才好受。这才是我的亲亲好老婆嘛。 两人吃完饭就出去遛弯儿，今天陆嘉树没做任何伪装，何书羽拿他没辙，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手牵着手在安舟的街道上散步，好像终于有机会慢下来看一看这座他们曾经梦寐以求的城市，回忆着以前发生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何书羽拉着陆嘉树进了路边一家乐器行，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买了一把吉他。 这把吉他是她之前就看中的，这会儿只是来把它带走罢了。 直到走出店外，她才神神秘秘地凑近他，说道：“哥哥，你可别误会了。这不是送你的。你现在都不需要我送你吉他了……这是我买给自己的。” 陆嘉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嘴角疯狂上扬，调侃道：“你这算什么？爱屋及乌？” 何书羽害羞地点点头，心道这不是必然的嘛……跟他有关的东西她都觉得是好的，吉他当然也一样。 她是在想，她也想用自己的双手弹奏出他写出来的音乐，这样好像就更能与他融为一体了。 “其实……我有偷偷地学，之前来这家店的时候店员有教过我一点点，不过我挺笨的，学很久了也弹不会一点……” 她有点不好意思，也更加明白了陆嘉树有多厉害。 这玩意，没天赋真不行…… “嗯？你要学吉他不找我去找别的男人学？” 陆嘉树蹙了蹙眉，寻思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他杵在这，她怎么还能去求助乐器行店员？ “那我之前不是想着要给你个惊喜嘛……后来觉得，还是算了，我这水平，不是惊吓就不错了。” 小姑娘撅着嘴，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心想他怎么没抓住重点？重点是她跟谁学吗？重点是她的这份心好不好？ 陆嘉树连忙把她圈进怀里捏捏她的下巴道：“以后我来教你。保证让你学会。” “嗯。” 何书羽乖乖点头，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想让陆嘉树教她的，惊喜只是一方面，她更多的是觉得他太忙了不想麻烦他。 后来，两人在深夜僻静的街头随意坐在路边弹吉他，他为她弹唱“only love”，然后把她圈在怀里一点点教她。 他的手指覆上她的，琴弦颤动之时仿佛也拨动着她的心弦，让她完全沉溺在他一切的温柔里。 他们在微弱的路灯下拥抱接吻，在缠绵的音乐声中将对方的样子完全刻进心里，直到最后仍然舍不得结束这段旅程。 凌晨的安舟跟华江不一样，繁华的街道上仍有人来人往，他们只是短暂地进入了一个只有两人的世界，然后重新回归现实。 他们回了家，陆嘉树昨天准备的星空顶总算派上了用场，两人洗了个澡后舒服地在床上躺着看星光点点，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浪漫。 心的悸动还未完全停止，却只能暂时收起，奔赴下一段忙碌的时光。 几天后，希德在沪城某场馆举行巡演发布会。 清晨陆嘉树的房间门就被纪拓无情地拍开，陆嘉树睡眼惺忪地起身，还没来得及抱怨，纪拓就把他拎到电脑前。 陆嘉树努力地睁开双眼一看，直接震惊了。 网络上全都流传着他和何书羽的照片，有接吻的，有拥抱的，有他抱着她教她弹吉他的……总之是把他们那天晚上的亲密行为拍了个遍。 不是，这几个意思啊？ 陆嘉树慌忙浏览着那些新闻，“希德主唱陆嘉树恋情曝光”“与素人美女深夜拥吻”“小情侣爱意浓烈”等字眼映入他的眼帘。 行啊，狗仔都开始拍他了是？他红到这程度了？ 不得不说，虽然是深夜，角度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流传的那几张照片质量却很高，说是颇有氛围感的杂志照也不为过。 陆嘉树沉吟半晌，试探着问道：“拓哥，这……拍得还挺好看的是不？” 纪拓很无语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叫你哥行吗？都啥时候了你还有空管这个？我跟你说，等会儿发布会上肯定有人揪着这个不放，咱们得看看公司的意思怎么应对。” 他话音刚落电话就过来了，沈子轩打来的。 他对陆嘉树使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收拾一下，然后跑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陆嘉树倒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公司又得考虑什么掉不掉粉之类的，然后还得好好公关一番。 何书羽一大早也是被室友的电话吵醒的，让她赶紧看看网上的消息，她爬起来一看，直接傻眼了。 虽然她的脸被马赛克了，但她的室友们见过陆嘉树，又跟她那么熟，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何书羽不可避免地慌了，不知道这事会对陆嘉树造成什么影响，而公司又准备怎么处理。 她看眼时间，发布会快开始了，便不敢再打电话给陆嘉树。她点开电脑准备看看直播，毕竟这个时间节点爆出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想在发布会上兴风作浪。 纪拓接完电话后一脸严肃地回来了，四名成员已经聚集在此处。 “公司的意思是不回应。今天发布会上如果有人要问些什么，全部以''成员私事不方便回应''为由拒绝。我在现场会把控好的。” 纪拓不自觉蹙起眉头，“我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但公司得考虑影响问题。在这个时间节点出这种事，不管是专辑销量还是巡演效果，都有可能受到影响。如果造成粉丝大面积脱粉，后续可能更加难熬。” “拓哥，你这话说的，真当我们是偶像呢？” 陆嘉树有些不满地反问，他其实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但没想到公司会这样应对。在他心里这不算什么大事，做乐队和找女朋友并不冲突，他还想结婚呢。 “嘉树。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你不能否认一件事，那就是你们吃到了粉丝红利，那就必须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什么都想要，是不可能的。” 以前的纪拓从未如此残酷地将这个道理摆在他们面前，他对他们有怜悯之心，甚至默认了成员恋爱的行为，他能理解小年轻的心理。但事实就是，他们已经在这个圈子里了，他们必须遵守游戏规则。 “拓哥，这话我没法认同。” 四个人里最先开口的是韩睿。 “如果我们真是偶像，遵守规则无可厚非。但我们是乐队，不管公司当初为我们制定了怎样的路线，我们依然是乐队。做乐队不该背负这些。粉丝喜欢的首先应该是我们的音乐，而不是其他。” 他紧蹙眉头，想起当初自己跟林轶正的那一番对话。他想让“希德”变成一种分类，尽管过程可能会很艰辛，但音乐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不好意思。我无权改变公司的决定。” 纪拓不想跟他们吵架，他只是一个打工人，负责传达公司决定而已。 四人陷入沉默，各有心事。 发布会按时开场，但明显现场的氛围有点微妙。 主持人按照流程一步步进行时甚至从现场的记者脸上看出了点不耐烦。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的提问环节，除了少数记者依然按照既定问题进行提问，其他的人几乎都在关注今早爆出来的照片。 纪拓紧急介入，几乎都以“成员私事不方便回应”为由拒绝回应，甚至提醒他们今天的主题是希德的巡回演唱会。 但明显这些说辞并不能让众多记者满意。 见纪拓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装死，有些人有些按捺不住了，开始了一系列的犀利提问。 “陆嘉树先生，请问您和今早照片上的女子是什么关系呢？我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正在热恋之中。即使你不回应，粉丝们也不是瞎子。恐怕不出几日，你这小女朋友的信息就会在网上满天飞，你忍心让她背负骂名吗？” 第281章 结婚吧 “不好意思，这位记者朋友，成员私事我们是不会回应的……” 纪拓见事态有些脱离掌控，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陆嘉树以非一般的速度抢过他手里的麦克风，然后张狂地笑了。 “如果你是想逼我做出回应，那我告诉你答案。” 纪拓被他这一顿操作弄得惊呆了，顿时觉得不妙，拼命想阻止他，然而……来不及了。 “跟我结婚。何书羽。”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直接让现场炸开了锅。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起来，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开始发问。 “陆嘉树先生，请问何书羽是谁？是照片上的女子吗？” “请问你们交往多久了？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呢？” “请问你如何解释你们恋情曝光的时间节点如此巧合？这是不是你们自己安排的炒作呢？” “请问何书羽小姐是不是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呢？” …… 我艹！ 妈的他疯了是？ 纪拓再也无法忍受，看着台下越来越疯狂的人群，当即终止发布会，召集现场保镖将成员紧急护送回后台。 发布会仓促收尾，但这事明显闹大了。 何书羽在屏幕前听到那句“结婚”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根本没想到陆嘉树会直接跟她求婚。她知道两人爆出恋情会对他有怎样的影响，她从未想过要这样。 然而即便如此，陆嘉树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在这件事上，他不想让她受委屈。 镜头对准陆嘉树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是那样不可一世，握住麦克风的那只手上戴着证明他们关系的戒指，虽然没有单膝下跪的环节，整件事也仓促得不行，但这却是他当前最有诚意的一场求婚了。 很快镜头就不再对准他了，场面陷入混乱。 何书羽不由自主地捂着脸开始痛哭。 他可以为了她跟全世界作对。 她白皙的手指上套着那枚跟他一样的戒指，她的眼泪沾染其上，红着的眼里却有着十足的坚定。 默默地在屏幕前点点头，她低喃道：“我愿意。” 很快她的电话就被几个室友连番轰炸，她们都感动得不行，直说陆嘉树这行为太牛逼了，简直就是男朋友天花板。 或许是到这时，她才真正开始想象两人缔结婚姻关系的画面。 既然陆嘉树不顾一切地选择了她，那她也要不顾一切地面对外界即将到来的风暴。 如她所料，发布会之后网友们就开始想尽各种方法挖掘关于“何书羽”的一切消息，很快她的信息就被全部曝光，包括她在哪里上学，包括……她跟漫画家“述予”就是同一个人。 相信名叫“我的啊啊啊啊啊啊”的网友内心是崩溃的，我特么当初哪知道他们是在秀恩爱啊？还特么大家都有同一个老公？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人到学校里去堵何书羽。 何书羽暂时没去学校了，在家里时也小心翼翼，甚至去工作室时也都遮遮掩掩，生怕住所也曝光了，会被人追到家里。 杂志社那边同样也遭到了骚扰，很多人都想来采访“述予”。 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杂志社婉拒了所有的采访邀请，但却没办法阻止他们在门口堵人。 何书羽每次去都是走特殊通道，虽然没有被人正面撞到过，但她自知因为自己而给杂志社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心里也很愧疚。 话虽如此，“刀游”的关注度甚至因为此次事件而再次急速上升，吃到红利的杂志社自然不会再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编辑除了每天更频繁的催稿外几乎没提过别的事。 为了减少风险，何书羽直接在工作室的储物间里搭了张床将就一段时间，不再每天回家了。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她和陆嘉树的住所很快就被曝光了，大批记者围堵在小区外，有的甚至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堵到了家门口，但由于她的消失，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因为忙着赶稿，她甚至没时间去关注那些网上的谩骂，心情反而没受到什么影响。 陆嘉树这边的情况也不轻松。 自在发布会上明目张胆地违背公司的意愿做出回应，还大胆地上演了求婚戏码，陆嘉树就被公司勒令禁止再发言了。 巡演正在进行中，每到一座新的城市，他们住的酒店都会被曝光，然后就是各种围追堵截。 纪拓简直都要崩溃了。 他、宁思源、包括助理、造型师，甚至司机，全都临时充当保镖，即使这样都差点挡不住疯狂的记者们。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陆嘉树的这波操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大方而干脆地承认恋情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好感，在部分粉丝脱粉的同时也吸到了一批新粉，不管是专辑销量还是巡演效果都意外地没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还有愈加火爆的趋势。 再加上自发布会后幻梦方就对此事缄口不言，让那天陆嘉树的几句简短的发言成了他唯一的回应，何书羽又让他们完全抓不到把柄，所以反而勾起了各方的好奇心。 与此同时，网络上出现了很多爆料。 比如，有人说之前希德在酒驻唱的时候就见过何书羽了，小姐姐又可爱又善良，对人热情大方，还请那时的老粉吃过东西喝过酒。 比如，有人说陆嘉树手臂上的翅膀纹身就是为何书羽纹的，而侧腰处的羽毛也是为了对应她名字里的“羽”。 再比如，有人说希德早年在华江大学顶替其他乐队登上跨年演唱会的舞台时陆嘉树就曾当场对女朋友示爱，现在一看，这不就是何书羽嘛。 这些信息无一不成功地刺激着网友们的神经，让他们狠狠地嗑到了两人。 网友发言： 【这也太浪漫了～】 【他把她纹在身上，而她把他画在漫画里。】 【我宣布这是规格最高的秀恩爱！】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然后在二人世界里尽情相爱。】 【他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我可以为你遮挡所有风雨，只求你嫁给我。】 【男帅女美，真的好般配！我先嗑一波～】 …… 一时之间，两人的cp粉都多了起来，称两人是神仙般的爱情。 记者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热情之后，发现挖不到任何东西，渐渐也就放弃了。 巡演如火如荼地举行着，成员们专心投入到每一场演出中，似乎自己也隔绝掉了那些会让人分心的东西。 这波市场反应是幻梦没想到的，可以说他们是因祸得福。 就连纪拓也觉得很纳闷，怎么陆嘉树这小子口无遮拦的却老是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呢？ 本来公司对这次事件非常不满意，连他也跟着遭殃，这会儿态度却是缓和了很多。 但话又说回来，即使幻梦想对陆嘉树或是希德实行什么惩罚措施，也未必能如愿，毕竟他们可不想断了自己的财路。 作为幻梦最大的摇钱树，希德几乎贡献了80的收入，公司推出女团的计划搁置了，影视板块除了新出头的景诗晗，几乎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所以他们只能指望希德。 现在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公司这边甚至计划着开通陆嘉树的个人账号，还能跟何书羽秀个恩爱什么的。 陆嘉树算是明白资本家的现实了，今天我让你不能谈恋爱，明天我就让你给我秀恩爱。 他不愿将何书羽推到风口浪尖上，如果有人想要窥探他的私生活，他虽然觉得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让两人的感情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管是他，还是何书羽，都因为对方的支撑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他们爱彼此，同时也爱自己。 何书羽真正的生日那天，刚好赶上截稿日，稿子出了些问题，她好不容易处理完，勉强赶上最后期限。 归洛和夏染白天的时候已经给她打过电话祝她生日快乐，本想约她一起出去吃个饭，但她实在抽不出空，只好遗憾地拒绝了。 十一点多，助手们都回家了，她一个人待在储藏室里那张小小的床上，开着灯发了会呆。 今天希德在遥远的粤城有演唱会，现在可能还没忙完。 何书羽不敢打扰陆嘉树，乖乖地等他的电话。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困倦地快要睡过去时，陆嘉树终于打过来了。 电话铃声让她瞬间就回了神，一看来电显示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喂～哥哥～辛苦啦～” 她的声音自带着甜味，让疲惫不堪的陆嘉树感觉瞬间就被治愈了。 “我的小女朋友，在干嘛？有没有吃蛋糕？” 他刚回到酒店，累得直接瘫在床上。 “嗯……没有呢～不过这不重要啦，你不是提前帮我庆祝过了吗？” 她想想今天的稿子手都在抖，有些苦涩地扯扯嘴角，“我现在恐怕连吹蜡烛和切蛋糕的力气都没有。” 陆嘉树一听就有点心疼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哥哥现在没法抱你。” “哎呀你干嘛又说这个啦！” 何书羽知道他那点愧疚的小心思又冒出来了，就故意想哄他开心，但一想到即将出口的话，还是不自觉红了脸，“给我唱生日歌好不好？老公……” 行啊。小姑娘现在越来越上道了，不用他要求也自己叫得这么溜了？ 陆嘉树嘴角疯狂上扬，语气里瞬间就多了些轻快的笑意，丝毫也不顾在粤城连唱三天嗓子的疲惫感，轻声对她唱着“生日快乐”，和以往一样是独属于她的版本。 杂志社大楼寂寥的储藏室里开着一盏微弱的灯，沙哑而略带磁性的歌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让她一点也不孤单。 第281章 结婚吧 “不好意思，这位记者朋友，成员私事我们是不会回应的……” 纪拓见事态有些脱离掌控，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陆嘉树以非一般的速度抢过他手里的麦克风，然后张狂地笑了。 “如果你是想逼我做出回应，那我告诉你答案。” 纪拓被他这一顿操作弄得惊呆了，顿时觉得不妙，拼命想阻止他，然而……来不及了。 “跟我结婚。何书羽。”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直接让现场炸开了锅。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起来，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开始发问。 “陆嘉树先生，请问何书羽是谁？是照片上的女子吗？” “请问你们交往多久了？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呢？” “请问你如何解释你们恋情曝光的时间节点如此巧合？这是不是你们自己安排的炒作呢？” “请问何书羽小姐是不是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呢？” …… 我艹！ 妈的他疯了是？ 纪拓再也无法忍受，看着台下越来越疯狂的人群，当即终止发布会，召集现场保镖将成员紧急护送回后台。 发布会仓促收尾，但这事明显闹大了。 何书羽在屏幕前听到那句“结婚”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根本没想到陆嘉树会直接跟她求婚。她知道两人爆出恋情会对他有怎样的影响，她从未想过要这样。 然而即便如此，陆嘉树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在这件事上，他不想让她受委屈。 镜头对准陆嘉树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是那样不可一世，握住麦克风的那只手上戴着证明他们关系的戒指，虽然没有单膝下跪的环节，整件事也仓促得不行，但这却是他当前最有诚意的一场求婚了。 很快镜头就不再对准他了，场面陷入混乱。 何书羽不由自主地捂着脸开始痛哭。 他可以为了她跟全世界作对。 她白皙的手指上套着那枚跟他一样的戒指，她的眼泪沾染其上，红着的眼里却有着十足的坚定。 默默地在屏幕前点点头，她低喃道：“我愿意。” 很快她的电话就被几个室友连番轰炸，她们都感动得不行，直说陆嘉树这行为太牛逼了，简直就是男朋友天花板。 或许是到这时，她才真正开始想象两人缔结婚姻关系的画面。 既然陆嘉树不顾一切地选择了她，那她也要不顾一切地面对外界即将到来的风暴。 如她所料，发布会之后网友们就开始想尽各种方法挖掘关于“何书羽”的一切消息，很快她的信息就被全部曝光，包括她在哪里上学，包括……她跟漫画家“述予”就是同一个人。 相信名叫“我的啊啊啊啊啊啊”的网友内心是崩溃的，我特么当初哪知道他们是在秀恩爱啊？还特么大家都有同一个老公？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人到学校里去堵何书羽。 何书羽暂时没去学校了，在家里时也小心翼翼，甚至去工作室时也都遮遮掩掩，生怕住所也曝光了，会被人追到家里。 杂志社那边同样也遭到了骚扰，很多人都想来采访“述予”。 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杂志社婉拒了所有的采访邀请，但却没办法阻止他们在门口堵人。 何书羽每次去都是走特殊通道，虽然没有被人正面撞到过，但她自知因为自己而给杂志社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心里也很愧疚。 话虽如此，“刀游”的关注度甚至因为此次事件而再次急速上升，吃到红利的杂志社自然不会再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编辑除了每天更频繁的催稿外几乎没提过别的事。 为了减少风险，何书羽直接在工作室的储物间里搭了张床将就一段时间，不再每天回家了。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她和陆嘉树的住所很快就被曝光了，大批记者围堵在小区外，有的甚至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堵到了家门口，但由于她的消失，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因为忙着赶稿，她甚至没时间去关注那些网上的谩骂，心情反而没受到什么影响。 陆嘉树这边的情况也不轻松。 自在发布会上明目张胆地违背公司的意愿做出回应，还大胆地上演了求婚戏码，陆嘉树就被公司勒令禁止再发言了。 巡演正在进行中，每到一座新的城市，他们住的酒店都会被曝光，然后就是各种围追堵截。 纪拓简直都要崩溃了。 他、宁思源、包括助理、造型师，甚至司机，全都临时充当保镖，即使这样都差点挡不住疯狂的记者们。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陆嘉树的这波操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大方而干脆地承认恋情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好感，在部分粉丝脱粉的同时也吸到了一批新粉，不管是专辑销量还是巡演效果都意外地没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还有愈加火爆的趋势。 再加上自发布会后幻梦方就对此事缄口不言，让那天陆嘉树的几句简短的发言成了他唯一的回应，何书羽又让他们完全抓不到把柄，所以反而勾起了各方的好奇心。 与此同时，网络上出现了很多爆料。 比如，有人说之前希德在酒驻唱的时候就见过何书羽了，小姐姐又可爱又善良，对人热情大方，还请那时的老粉吃过东西喝过酒。 比如，有人说陆嘉树手臂上的翅膀纹身就是为何书羽纹的，而侧腰处的羽毛也是为了对应她名字里的“羽”。 再比如，有人说希德早年在华江大学顶替其他乐队登上跨年演唱会的舞台时陆嘉树就曾当场对女朋友示爱，现在一看，这不就是何书羽嘛。 这些信息无一不成功地刺激着网友们的神经，让他们狠狠地嗑到了两人。 网友发言： 【这也太浪漫了～】 【他把她纹在身上，而她把他画在漫画里。】 【我宣布这是规格最高的秀恩爱！】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然后在二人世界里尽情相爱。】 【他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我可以为你遮挡所有风雨，只求你嫁给我。】 【男帅女美，真的好般配！我先嗑一波～】 …… 一时之间，两人的cp粉都多了起来，称两人是神仙般的爱情。 记者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热情之后，发现挖不到任何东西，渐渐也就放弃了。 巡演如火如荼地举行着，成员们专心投入到每一场演出中，似乎自己也隔绝掉了那些会让人分心的东西。 这波市场反应是幻梦没想到的，可以说他们是因祸得福。 就连纪拓也觉得很纳闷，怎么陆嘉树这小子口无遮拦的却老是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呢？ 本来公司对这次事件非常不满意，连他也跟着遭殃，这会儿态度却是缓和了很多。 但话又说回来，即使幻梦想对陆嘉树或是希德实行什么惩罚措施，也未必能如愿，毕竟他们可不想断了自己的财路。 作为幻梦最大的摇钱树，希德几乎贡献了80的收入，公司推出女团的计划搁置了，影视板块除了新出头的景诗晗，几乎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所以他们只能指望希德。 现在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公司这边甚至计划着开通陆嘉树的个人账号，还能跟何书羽秀个恩爱什么的。 陆嘉树算是明白资本家的现实了，今天我让你不能谈恋爱，明天我就让你给我秀恩爱。 他不愿将何书羽推到风口浪尖上，如果有人想要窥探他的私生活，他虽然觉得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让两人的感情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管是他，还是何书羽，都因为对方的支撑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他们爱彼此，同时也爱自己。 何书羽真正的生日那天，刚好赶上截稿日，稿子出了些问题，她好不容易处理完，勉强赶上最后期限。 归洛和夏染白天的时候已经给她打过电话祝她生日快乐，本想约她一起出去吃个饭，但她实在抽不出空，只好遗憾地拒绝了。 十一点多，助手们都回家了，她一个人待在储藏室里那张小小的床上，开着灯发了会呆。 今天希德在遥远的粤城有演唱会，现在可能还没忙完。 何书羽不敢打扰陆嘉树，乖乖地等他的电话。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困倦地快要睡过去时，陆嘉树终于打过来了。 电话铃声让她瞬间就回了神，一看来电显示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喂～哥哥～辛苦啦～” 她的声音自带着甜味，让疲惫不堪的陆嘉树感觉瞬间就被治愈了。 “我的小女朋友，在干嘛？有没有吃蛋糕？” 他刚回到酒店，累得直接瘫在床上。 “嗯……没有呢～不过这不重要啦，你不是提前帮我庆祝过了吗？” 她想想今天的稿子手都在抖，有些苦涩地扯扯嘴角，“我现在恐怕连吹蜡烛和切蛋糕的力气都没有。” 陆嘉树一听就有点心疼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哥哥现在没法抱你。” “哎呀你干嘛又说这个啦！” 何书羽知道他那点愧疚的小心思又冒出来了，就故意想哄他开心，但一想到即将出口的话，还是不自觉红了脸，“给我唱生日歌好不好？老公……” 行啊。小姑娘现在越来越上道了，不用他要求也自己叫得这么溜了？ 陆嘉树嘴角疯狂上扬，语气里瞬间就多了些轻快的笑意，丝毫也不顾在粤城连唱三天嗓子的疲惫感，轻声对她唱着“生日快乐”，和以往一样是独属于她的版本。 杂志社大楼寂寥的储藏室里开着一盏微弱的灯，沙哑而略带磁性的歌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让她一点也不孤单。 第282章 玩点不一样的 新学期林轶正和司禹昊已经开始准备毕业论文的事，加上本就繁重的课程和项目，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 归洛虽然不用提前修学分，但大三上学期的课本来就多，再加上智云项目中心的项目，她已经觉得有点吃不消，更别说是像林轶正和司禹昊这样的变态强度了。 同样感到吃力的还有温夕然。 或许小姑娘是被司禹昊的勤奋刺激到了，也起了想要更加努力的心思，时常去跟归洛请教学习上面不懂的问题，倒是让两人比之前熟络了不少。 慕瑶和冉柠还是维持着友好的关系，也时常跟着她蹭吃蹭喝，见她总是吊着一个又一个的男生，暧昧一阵子后拒绝人家的表白，然后又继续下一个，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这不是耍人家么？ 她不止一次地问过冉柠喜不喜欢人家，她却总是含糊其辞，接受着那些男生的示好却始终不肯表明态度，慕瑶都快看不下去了。 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行事不拘小节，跟好多男生都处成了哥们，要说对男生的小心思还是有那么点了解的，所以自然而然就有点为冉柠的那些追求者抱不平。 在她看来，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哪有那么多小心思？整这么复杂干什么？ 所以长此以往，她觉得冉柠这人太精明，一点也不实诚，渐渐的也跟她疏远了。 这样一来，她只能天天跟着归洛和温夕然混，被迫加入学习行列，天天都叫苦连天的。 冉柠多多少少有点自己被孤立的感觉，但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她还有很多其他的小姐妹。 陈俊森的项目组还在持续运作中，但自从上次东风公司事件后，他元气大伤，除了低调地接手一些项目以外，再无往日的嚣张，似乎打定主意要低调地度过毕业前的这段时光。 冉柠还是留在了他的组里，继续混着学分。 事实上陈俊森对她是有特殊优待的，尽管他明确说过来的女生都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其他女生多多少少还是会为组里的男生端茶送水什么的，只有冉柠是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做。 她坚持做着他眼里的花瓶，除了每天花枝招展地在工作室里晃荡一圈，剩下的恐怕就是充当组里男生出去喝酒时的陪衬了。 这种场合陈俊森通常只让她出现，久而久之其他人仿佛就有了一种错觉，觉得两人之间一定有点什么，也给两人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色彩。 这天陈俊森约了几个亲近的兄弟一起出去玩，照例叫上了冉柠。 冉柠心里虽然不情愿但每次都会如期赴约，毕竟她不想放弃这种白拿学分的机会。 更何况，陈俊森的家境和能力都算不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俊森对她的兴趣，让她心里的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然而他却从未对她挑明过什么，这反而就激起了她的胜负欲。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让他臣服。 所以她非常听话地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赴约了，还加了点自己的小心机。 深v露背小短裙，隐约可见一点深沟，裙子的长度也是刚刚可以遮住春光，还踩了双超高的高跟鞋。 她化了个比平常更大胆的妆，将长发披下，对着镜子露出个娇媚的笑容，然后摇曳着下了楼。 这天归洛、温夕然和慕瑶都不在，否则一定会被她的装扮吓到。 陈俊森今天是开车来接她的，敞篷跑车停在宿舍楼下相当扎眼，引得过往行人频频注目。 冉柠在众人瞩目中上了车，车一溜烟儿地消失了踪影。 “陈学长，今天要去哪儿？” 冉柠乖巧地问他，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陈俊森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她今天的不一样，瞥了眼她雪白的大腿，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去个好玩的地方。” 冉柠并没多想，只当和平时一样是要找个地方喝酒，乖乖地闭了嘴。 当陈俊森带着她进了一间私人cb时，她还有点诧异，毕竟这跟他之前的风格不太一样，以往他通常是带大家去ktv一类的地方。 “陈学长今天换风格了啊。”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适当地释放着自己的魅力。 “你都穿成这样了，我不得找个配你的地方？你挺懂的嘛？嗯？” 陈俊森大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搂，缓缓凑近的脸上染上一丝暧昧的笑容。 冉柠并没拒绝他，只是娇笑着避开他越来越近的脸，“学长真会说笑。” 陈俊森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揽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进了一间私密的包房，房内已经有不少人在了，见他进来都热情地招呼着他。 “哟，陈少今天自带女伴？少见呐！” “森哥这是转性了啊？终于被人收了？” “美女，你魅力不小啊？把我们陈少都搞定了？” …… 这些人冉柠以前从没见过，不是学校里或是项目组的人，看上去都是陈俊森的朋友。 冉柠不是在场唯一的女生，场间其他人都带了女伴。 有几个美女小姐姐娇嗔着对陈俊森撒娇，“陈少好坏哦～把人家都忘了～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 “哟，小嘴挺会说的嘛。” 陈俊森对她们吹着口哨，“怎的？兄弟几个喂不饱你们啊？” “哎呀～你好讨厌～” 几个美女姐姐纷纷被他说得红了脸，都往自己的男伴身上扑，恨不得把胸全都怼上去。 房间内瞬时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容，弄得冉柠有点恶心。 她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甚至有点挂不住笑容。 陈俊森明显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低下头在她耳边问道：“怎么？吃醋了？” 冉柠对他挤出个笑容，仍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学长说什么呢？” 她眨眨眼睛，又小心地垂下睫毛，“我有什么资格吃醋呢……” 啧啧啧，段位挺高的嘛，这小绿茶…… “陈少来了，咱们今天都听你安排！你说怎么玩就怎么玩！” 现场开始起哄，很好地彰显着陈俊森在这群人中的地位。 “哟，那行。咱今天玩点不一样的。” 陈俊森边说边往桌上的空酒杯倒酒，“咱今天换着伴玩。搞几张牌，抽到相同花色的组一队。然后咱们看哪一队喝得最多，爷有赏。” 他这玩法倒不算新颖，重点是换女伴这一点，以前没这么玩过。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公子哥都在猜测他的用意，毕竟他第一次带女伴过来就把她换给别人，不知这是存的什么心思。 如果是按以前的玩法，每个人的女伴不过也都是些莺莺燕燕，他们当然乐得清闲在一边看戏，自己出点钱赏给她们也无可厚非。 但今天……换着伴玩，恐怕就不能这么干了，毕竟这关乎到男人的面子问题，要是输了，会很丢脸。所以他们不能再作壁上观，而是得身体力行。 “陈少这方法真有意思！你出多少我不敢说和你一样，但再加一半是必须的！” 有人顺着他的话轻松地调侃起来，在这事上都保持着对他足够的尊重。 “行。五十。” 陈俊森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差点让那人惊掉下巴。 什么情况啊？五十万拿来赏人？至于吗？ 其他人先是一惊，而后内心却是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冲动地说要加码…… 在场的小姐姐们明显兴奋了起来，眼里都闪烁着赤裸裸的欲望。毕竟那可是真金白银的好几十万，只要你喝得够多，那就是你的。而混迹于这种场合的她们，都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 冉柠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完全没明白陈俊森此举的用意，在她面前一掷千金？图什么？显摆自己的财力？还是展示自己对于女人的掌控力？ 游戏开始了。 冉柠跟郑家三少郑金组了一队，这是位梳着油头挺着油腻大肚子的土大款，她一过来就色眯眯地盯着她看。 她有点生理性不适，尽力回避着他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还没摸透陈俊森对于冉柠的态度，郑金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吃她的豆腐，但既然出现在这里，被揩点油也是在所难免的。 冉柠自认为自己的酒量算可以的，但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天真，这里的小姐姐喝起酒来是完全不要命的。 她喝的时候巧妙地避过了一些递过来的酒，但这种烈度仍让她觉得有点上头。她撑着脑袋缓了缓，看起来像是快支撑不住了。 前期阶段男生们都是没怎么动的，基本是让小姐姐们自由发挥，眼见着有些人喝得有点飘了，现场氛围热烈起来，他们才开始拼酒。 同时借着酒劲上头，大家逐渐褪去了最开始的伪装，和身边的女伴开始一些不可描述的行为。 郑金眼见其他人都吃上了，自然也是有些饥渴难耐，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陈俊森的反应一边向着冉柠移过去。 肥胖的手在她光滑的后背上偷偷抚摸着，见陈俊森旁边的女伴一脸陶醉地主动亲吻着他，而他也并未拒绝，明显是乐在其中。 郑金的心一下子放下大半，这时候谁还有空管别人？ 冉柠其实并没有醉，她是装的。 她忍着恶心推拒着企图伸进她衣服里的手，眼角的余光却是在瞟着远处的陈俊森。 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再等等…… 她抵抗着郑金越来越急躁的双手，硬是没让他占到一点便宜，弄得他快失去耐心了。 正当郑金准备给她两巴掌让她老实点时，陈俊森却是淡定地推开快坐到他身上的女伴，开始给自己灌酒。 冉柠见状，眼疾手快地从桌上抓过酒瓶，像是要跟他较劲似的，也开始猛灌。 其他人都有点傻眼，寻思这两人玩的哪一出啊？ 冉柠是不服输的，硬生生给自己灌了好几瓶，非要证明自己能赢他。 哎哟，还挺拼…… 陈俊森内心冷笑两声，放下酒瓶看她表演。 事实是冉柠绝对是不一样的烟火，不是说多想赢，而是想要在陈俊森面前展示自己那不服输的劲。这样，他会觉得特别…… 到最后，她是真的有点意识不清了。 “陈少，这美女真是拼了。咱也不用看了，她肯定赢了。” “森哥眼光真不一般。这美女够劲。” “这美女哪找来的啊陈少？说实话你今天这一出是不是就跟人家玩呢？” …… 冉柠觉得他们的对话就像是在天外之音在耳边飘荡，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识。 第282章 玩点不一样的 新学期林轶正和司禹昊已经开始准备毕业论文的事，加上本就繁重的课程和项目，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 归洛虽然不用提前修学分，但大三上学期的课本来就多，再加上智云项目中心的项目，她已经觉得有点吃不消，更别说是像林轶正和司禹昊这样的变态强度了。 同样感到吃力的还有温夕然。 或许小姑娘是被司禹昊的勤奋刺激到了，也起了想要更加努力的心思，时常去跟归洛请教学习上面不懂的问题，倒是让两人比之前熟络了不少。 慕瑶和冉柠还是维持着友好的关系，也时常跟着她蹭吃蹭喝，见她总是吊着一个又一个的男生，暧昧一阵子后拒绝人家的表白，然后又继续下一个，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这不是耍人家么？ 她不止一次地问过冉柠喜不喜欢人家，她却总是含糊其辞，接受着那些男生的示好却始终不肯表明态度，慕瑶都快看不下去了。 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行事不拘小节，跟好多男生都处成了哥们，要说对男生的小心思还是有那么点了解的，所以自然而然就有点为冉柠的那些追求者抱不平。 在她看来，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哪有那么多小心思？整这么复杂干什么？ 所以长此以往，她觉得冉柠这人太精明，一点也不实诚，渐渐的也跟她疏远了。 这样一来，她只能天天跟着归洛和温夕然混，被迫加入学习行列，天天都叫苦连天的。 冉柠多多少少有点自己被孤立的感觉，但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她还有很多其他的小姐妹。 陈俊森的项目组还在持续运作中，但自从上次东风公司事件后，他元气大伤，除了低调地接手一些项目以外，再无往日的嚣张，似乎打定主意要低调地度过毕业前的这段时光。 冉柠还是留在了他的组里，继续混着学分。 事实上陈俊森对她是有特殊优待的，尽管他明确说过来的女生都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其他女生多多少少还是会为组里的男生端茶送水什么的，只有冉柠是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做。 她坚持做着他眼里的花瓶，除了每天花枝招展地在工作室里晃荡一圈，剩下的恐怕就是充当组里男生出去喝酒时的陪衬了。 这种场合陈俊森通常只让她出现，久而久之其他人仿佛就有了一种错觉，觉得两人之间一定有点什么，也给两人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色彩。 这天陈俊森约了几个亲近的兄弟一起出去玩，照例叫上了冉柠。 冉柠心里虽然不情愿但每次都会如期赴约，毕竟她不想放弃这种白拿学分的机会。 更何况，陈俊森的家境和能力都算不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俊森对她的兴趣，让她心里的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然而他却从未对她挑明过什么，这反而就激起了她的胜负欲。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让他臣服。 所以她非常听话地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赴约了，还加了点自己的小心机。 深v露背小短裙，隐约可见一点深沟，裙子的长度也是刚刚可以遮住春光，还踩了双超高的高跟鞋。 她化了个比平常更大胆的妆，将长发披下，对着镜子露出个娇媚的笑容，然后摇曳着下了楼。 这天归洛、温夕然和慕瑶都不在，否则一定会被她的装扮吓到。 陈俊森今天是开车来接她的，敞篷跑车停在宿舍楼下相当扎眼，引得过往行人频频注目。 冉柠在众人瞩目中上了车，车一溜烟儿地消失了踪影。 “陈学长，今天要去哪儿？” 冉柠乖巧地问他，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陈俊森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她今天的不一样，瞥了眼她雪白的大腿，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去个好玩的地方。” 冉柠并没多想，只当和平时一样是要找个地方喝酒，乖乖地闭了嘴。 当陈俊森带着她进了一间私人cb时，她还有点诧异，毕竟这跟他之前的风格不太一样，以往他通常是带大家去ktv一类的地方。 “陈学长今天换风格了啊。”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适当地释放着自己的魅力。 “你都穿成这样了，我不得找个配你的地方？你挺懂的嘛？嗯？” 陈俊森大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搂，缓缓凑近的脸上染上一丝暧昧的笑容。 冉柠并没拒绝他，只是娇笑着避开他越来越近的脸，“学长真会说笑。” 陈俊森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揽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进了一间私密的包房，房内已经有不少人在了，见他进来都热情地招呼着他。 “哟，陈少今天自带女伴？少见呐！” “森哥这是转性了啊？终于被人收了？” “美女，你魅力不小啊？把我们陈少都搞定了？” …… 这些人冉柠以前从没见过，不是学校里或是项目组的人，看上去都是陈俊森的朋友。 冉柠不是在场唯一的女生，场间其他人都带了女伴。 有几个美女小姐姐娇嗔着对陈俊森撒娇，“陈少好坏哦～把人家都忘了～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 “哟，小嘴挺会说的嘛。” 陈俊森对她们吹着口哨，“怎的？兄弟几个喂不饱你们啊？” “哎呀～你好讨厌～” 几个美女姐姐纷纷被他说得红了脸，都往自己的男伴身上扑，恨不得把胸全都怼上去。 房间内瞬时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容，弄得冉柠有点恶心。 她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甚至有点挂不住笑容。 陈俊森明显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低下头在她耳边问道：“怎么？吃醋了？” 冉柠对他挤出个笑容，仍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学长说什么呢？” 她眨眨眼睛，又小心地垂下睫毛，“我有什么资格吃醋呢……” 啧啧啧，段位挺高的嘛，这小绿茶…… “陈少来了，咱们今天都听你安排！你说怎么玩就怎么玩！” 现场开始起哄，很好地彰显着陈俊森在这群人中的地位。 “哟，那行。咱今天玩点不一样的。” 陈俊森边说边往桌上的空酒杯倒酒，“咱今天换着伴玩。搞几张牌，抽到相同花色的组一队。然后咱们看哪一队喝得最多，爷有赏。” 他这玩法倒不算新颖，重点是换女伴这一点，以前没这么玩过。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公子哥都在猜测他的用意，毕竟他第一次带女伴过来就把她换给别人，不知这是存的什么心思。 如果是按以前的玩法，每个人的女伴不过也都是些莺莺燕燕，他们当然乐得清闲在一边看戏，自己出点钱赏给她们也无可厚非。 但今天……换着伴玩，恐怕就不能这么干了，毕竟这关乎到男人的面子问题，要是输了，会很丢脸。所以他们不能再作壁上观，而是得身体力行。 “陈少这方法真有意思！你出多少我不敢说和你一样，但再加一半是必须的！” 有人顺着他的话轻松地调侃起来，在这事上都保持着对他足够的尊重。 “行。五十。” 陈俊森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差点让那人惊掉下巴。 什么情况啊？五十万拿来赏人？至于吗？ 其他人先是一惊，而后内心却是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冲动地说要加码…… 在场的小姐姐们明显兴奋了起来，眼里都闪烁着赤裸裸的欲望。毕竟那可是真金白银的好几十万，只要你喝得够多，那就是你的。而混迹于这种场合的她们，都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 冉柠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完全没明白陈俊森此举的用意，在她面前一掷千金？图什么？显摆自己的财力？还是展示自己对于女人的掌控力？ 游戏开始了。 冉柠跟郑家三少郑金组了一队，这是位梳着油头挺着油腻大肚子的土大款，她一过来就色眯眯地盯着她看。 她有点生理性不适，尽力回避着他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还没摸透陈俊森对于冉柠的态度，郑金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吃她的豆腐，但既然出现在这里，被揩点油也是在所难免的。 冉柠自认为自己的酒量算可以的，但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天真，这里的小姐姐喝起酒来是完全不要命的。 她喝的时候巧妙地避过了一些递过来的酒，但这种烈度仍让她觉得有点上头。她撑着脑袋缓了缓，看起来像是快支撑不住了。 前期阶段男生们都是没怎么动的，基本是让小姐姐们自由发挥，眼见着有些人喝得有点飘了，现场氛围热烈起来，他们才开始拼酒。 同时借着酒劲上头，大家逐渐褪去了最开始的伪装，和身边的女伴开始一些不可描述的行为。 郑金眼见其他人都吃上了，自然也是有些饥渴难耐，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陈俊森的反应一边向着冉柠移过去。 肥胖的手在她光滑的后背上偷偷抚摸着，见陈俊森旁边的女伴一脸陶醉地主动亲吻着他，而他也并未拒绝，明显是乐在其中。 郑金的心一下子放下大半，这时候谁还有空管别人？ 冉柠其实并没有醉，她是装的。 她忍着恶心推拒着企图伸进她衣服里的手，眼角的余光却是在瞟着远处的陈俊森。 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再等等…… 她抵抗着郑金越来越急躁的双手，硬是没让他占到一点便宜，弄得他快失去耐心了。 正当郑金准备给她两巴掌让她老实点时，陈俊森却是淡定地推开快坐到他身上的女伴，开始给自己灌酒。 冉柠见状，眼疾手快地从桌上抓过酒瓶，像是要跟他较劲似的，也开始猛灌。 其他人都有点傻眼，寻思这两人玩的哪一出啊？ 冉柠是不服输的，硬生生给自己灌了好几瓶，非要证明自己能赢他。 哎哟，还挺拼…… 陈俊森内心冷笑两声，放下酒瓶看她表演。 事实是冉柠绝对是不一样的烟火，不是说多想赢，而是想要在陈俊森面前展示自己那不服输的劲。这样，他会觉得特别…… 到最后，她是真的有点意识不清了。 “陈少，这美女真是拼了。咱也不用看了，她肯定赢了。” “森哥眼光真不一般。这美女够劲。” “这美女哪找来的啊陈少？说实话你今天这一出是不是就跟人家玩呢？” …… 冉柠觉得他们的对话就像是在天外之音在耳边飘荡，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识。 第283章 再次合作 冉柠第二天醒来之时是在一张大床上，她惊恐地坐起来，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衣衫整齐，应该是没发生什么。 陈俊森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见她醒来甩给她一张卡。 “这是你应得的。” 他瞥她一眼，淡淡吐出句话。 “学长觉得我是为了钱？” 冉柠蹙起眉头，眼里隐有不甘。 陈俊森抬起眼皮，反问道：“难道不是？你都喝成什么样了？” 冉柠没想到自己那一番行为在他眼里竟是这样的意图，一下子就委屈地落下泪来，“我不要钱……我不是……” 陈俊森没想到她突然哭了，有点手足无措地走到她旁边坐下，“你……你别哭……” 冉柠泪眼朦胧地抬眼看他，“在你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跟那些女人一样吗？” 陈俊森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沉默半晌后，他抬起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很肯定地答道：“你跟她们不一样。” 冉柠顺势扑到他怀中，柔软的身躯靠着他。 不需要什么语言，陈俊森就低下头去吻她，感受到她那一点若有似无的抗拒，更加深入。 两人顺势倒在那张巨大的床上，他也逐渐急不可耐地扒开她的裙子。 冉柠觉得状况有点不太对劲，慌忙开始抵抗他。 陈俊森眉头一蹙，暴躁地按住她的双手，整个身体覆上她的，轻蔑地说道：“怎么？这会儿装贞洁烈女了？昨天玩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被我睡么？” 不是……她不是…… 她只是想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那一点特殊，然后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她并不想要真的跟他发生些什么。 “学长身边的女人那么多，要泄欲也不用非得找我？” 她不服输地说出这句话，像是想要逼他表明什么。 呵。挺有自信啊？以为有点姿色就能把所有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可不是我的泄欲工具……别这么说。” 陈俊森温柔地抚上她的面庞，再次含上她的唇瓣，轻声在她耳边低哄，“其实你想要得不行？我来满足你……” 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如愿感受到她越来越软，然后就是亲密的交\/合…… 冉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跟他睡了，或许是因为他没在自己昏迷时趁人之危而对他有了一点好感，又或许是真如他所说长期以来没得到满足的那一点欲望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她沦陷了。 由于那一点自尊心，冉柠事后就跟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陈俊森也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起要进一步发展的事。 不一样的是，冉柠出现在工作室里的次数变少了，陈俊森也没有再叫她出去过。 两人好像都在互相较着劲，看谁会先向对方低头。 陈俊森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啃的骨头，决定自己再加把火。 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带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出现在工作室里，经常会不分场合地做出些过激行为，一点也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冉柠过来时撞见过几次，然后她终于受不了了。 某天她选了个大家都不在的时间决定跟他谈一谈。 陈俊森见她终于上钩了，暗道这几天戏真没白演。 然而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问道：“有事吗？” 冉柠尽量控制着自己，假装平静地开口道：“学长以为工作室是夜店么？发情也不分场合？” “怎的？你有意见？” 陈俊森瞥她一眼，一脸的无所谓，“跟你有关系吗？” 冉柠一时有点语塞，但仍是倔强地不肯服软，“那请学长把属于我的钱给我。” 陈俊森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讽刺道：“不是说你不要钱吗？原形毕露了？” “你都可以跟她们卿卿我我，我找你要回属于我的钱有什么不可以？” 冉柠似乎非常介意他这样说自己，鼻子一酸，气势也弱了几分，低下头呢喃道：……骗子。你明明说过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样的。”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她自己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又在他面前哭了。 陈俊森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霸道地抱进怀里，丝毫不管她激烈的挣扎，轻抚着她的后背，低下头柔声说道：“不闹了好不好？你当然跟她们不一样。你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冉柠在他的安慰下渐渐停止了哭泣，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反手抱住他。 陈俊森抬眼的一瞬间眸子里染上一丝阴冷。 宝贝，你对我可还有很大的用处呢……这事只有你能做到…… 陈俊森和冉柠在一起了，他仿佛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也为她收了心，再也没碰过其他女人，极尽可能地给她所有的宠爱。 冉柠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陷进去了，她只知道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越来越贪恋他给自己的一切。 两人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归洛、温夕然和慕瑶的耳中，大家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归洛最清楚陈俊森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温夕然虽然没听司禹昊具体提过他们之间的过节，但明显能感觉到林轶正和司禹昊都跟他不太对盘。 慕瑶倒是不清楚其中的原委，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的公子哥有点不靠谱。 出于好心，归洛有委婉地劝过冉柠，让她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骗了。 然而沉浸在恋爱中的冉柠哪里听得进这些，之前面对林轶正的那点不甘心又冒了出来，一脸不悦地反问道：“怎么？就许你自己谈恋爱谈得爽？别人都比不上你家那位是？陈俊森再不好，对我也是真心实意，你别因为他跟林轶正有竞争关系就对他有偏见好不好？” 归洛有些无奈地闭了嘴，在心里暗道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冉柠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了，连忙换了副笑脸道：“哎呀洛洛，你别担心啦～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也会看男人的啦～他对我真挺好的！我知道他肯定比不上你家林帅哥，但总不能要求人人都完美？” 归洛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勉强笑笑把这事蒙混过去。 年底快到了，按照巡演安排，希德将于12月29、30日在安舟连开两场演唱会，31日参加卫视跨年。 成员们提前几天回了安舟，由于这次的场馆规格比上次巡演更高，前期准备也更费时。 在这个时间节点，巡演嘉宾却出了点问题。 按照之前的安排，12月29日的助演嘉宾是一名独立歌手，但因为嗓子突然出了点问题无法正常出席，所以这一天得紧急找人代替。 照理说这事不算太难办，纪拓在安舟的音乐圈子里找一找，总能找到合适的人，但陆嘉树却是罕见地给他提名了一个备选方案——棕榈海。 纪拓初时听到这名字是很陌生的，毕竟棕榈海来安舟不过几个月时间，也不算有名，他没听说过很正常。 事实上陆嘉树他们在这事上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但以往他们通常都不会提什么意见。 毕竟在地下圈子里混过一段时间，很多音乐人他们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大名，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他们反而不好发表意见。 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不久前跟棕榈海的再次会面勾起了他们年少时那种热血澎湃，令陆嘉树有了想帮他们一把的想法。 纪拓去“aoi”现场考察过棕榈海的live，实力中规中矩，但架不住陆嘉树好不容易开一次口，他自然也愿意行这个方便。 棕榈海没有签约公司，时间安排上没什么问题，再加上靳朔和贺景航也愿意配合将他们推广出去，所以很快促成了这次合作。 宋运仁和徐琰直到跟纪拓谈完之后人都是懵的，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有机会登上专场演唱会，即便只是助演嘉宾，也完全是他们不曾想象过的场景。 陆嘉树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在实实在在地对他们施以援手，更让他们感激不已。 12月30日的助演嘉宾很早之前就定好了“bck crow”，陆嘉树也久违地收到了姚鑫的消息。 时隔这么久即将再次同台，感受却是完全不同的。 事实上去年巡演时希德就考虑过要邀请他们，但由于“bck crow”的日程安排比想象中更加密集，并且他们不是签的专场约，涉及到多个场所的协调问题，最后由于时间冲突没能促成合作。 这一次的邀约是在巡演最初就敲定的，总算如愿以偿。 “bck crow”虽然依旧没能签约公司出道，但他们似乎已经不再执着于这件事了，而是决定靠自己制作、推广音乐，倒也做得不错。 陆嘉树回到华江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 之前听何书羽说过家里地址曝光的事让他心有余悸，他如果经常不在家里，何书羽一个人待着会很危险。 所以他换了个私密性更好的住所，在某知名小区买了套房子，花两天时间把所有东西搬了过去。 这样一来离学校就更远了，何书羽之前才说过用不到车，很快就发现……车真好用。 搬了家之后，她也多了些安全感，反正去工作室和学校都开车，回家也很稳妥，至少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被人骚扰的风险。 曹语洁和何文昌对网上的那些东西不是一无所知，本来还有点担心她的状况，现在一听陆嘉树给她换了个住的地方，顿时也安心了不少。 两家人抽了个时间坐在一起仓促地决定了关于两人结婚的事宜，初步定在下个月底举行婚礼，结婚证……只能等明年补办了。 由于事情决定得突然，他们并不准备大张旗鼓地举办，只打算邀请最亲近的亲人和朋友举行小型婚宴，不公开，也不邀请任何媒体。 陆嘉树有想过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何书羽，但她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即便只是两人在神明面前许下誓言缔结婚姻关系，她也毫无怨言。 第283章 再次合作 冉柠第二天醒来之时是在一张大床上，她惊恐地坐起来，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衣衫整齐，应该是没发生什么。 陈俊森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见她醒来甩给她一张卡。 “这是你应得的。” 他瞥她一眼，淡淡吐出句话。 “学长觉得我是为了钱？” 冉柠蹙起眉头，眼里隐有不甘。 陈俊森抬起眼皮，反问道：“难道不是？你都喝成什么样了？” 冉柠没想到自己那一番行为在他眼里竟是这样的意图，一下子就委屈地落下泪来，“我不要钱……我不是……” 陈俊森没想到她突然哭了，有点手足无措地走到她旁边坐下，“你……你别哭……” 冉柠泪眼朦胧地抬眼看他，“在你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跟那些女人一样吗？” 陈俊森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沉默半晌后，他抬起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很肯定地答道：“你跟她们不一样。” 冉柠顺势扑到他怀中，柔软的身躯靠着他。 不需要什么语言，陈俊森就低下头去吻她，感受到她那一点若有似无的抗拒，更加深入。 两人顺势倒在那张巨大的床上，他也逐渐急不可耐地扒开她的裙子。 冉柠觉得状况有点不太对劲，慌忙开始抵抗他。 陈俊森眉头一蹙，暴躁地按住她的双手，整个身体覆上她的，轻蔑地说道：“怎么？这会儿装贞洁烈女了？昨天玩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被我睡么？” 不是……她不是…… 她只是想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那一点特殊，然后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她并不想要真的跟他发生些什么。 “学长身边的女人那么多，要泄欲也不用非得找我？” 她不服输地说出这句话，像是想要逼他表明什么。 呵。挺有自信啊？以为有点姿色就能把所有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可不是我的泄欲工具……别这么说。” 陈俊森温柔地抚上她的面庞，再次含上她的唇瓣，轻声在她耳边低哄，“其实你想要得不行？我来满足你……” 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如愿感受到她越来越软，然后就是亲密的交\/合…… 冉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跟他睡了，或许是因为他没在自己昏迷时趁人之危而对他有了一点好感，又或许是真如他所说长期以来没得到满足的那一点欲望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她沦陷了。 由于那一点自尊心，冉柠事后就跟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陈俊森也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起要进一步发展的事。 不一样的是，冉柠出现在工作室里的次数变少了，陈俊森也没有再叫她出去过。 两人好像都在互相较着劲，看谁会先向对方低头。 陈俊森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啃的骨头，决定自己再加把火。 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带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出现在工作室里，经常会不分场合地做出些过激行为，一点也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冉柠过来时撞见过几次，然后她终于受不了了。 某天她选了个大家都不在的时间决定跟他谈一谈。 陈俊森见她终于上钩了，暗道这几天戏真没白演。 然而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问道：“有事吗？” 冉柠尽量控制着自己，假装平静地开口道：“学长以为工作室是夜店么？发情也不分场合？” “怎的？你有意见？” 陈俊森瞥她一眼，一脸的无所谓，“跟你有关系吗？” 冉柠一时有点语塞，但仍是倔强地不肯服软，“那请学长把属于我的钱给我。” 陈俊森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讽刺道：“不是说你不要钱吗？原形毕露了？” “你都可以跟她们卿卿我我，我找你要回属于我的钱有什么不可以？” 冉柠似乎非常介意他这样说自己，鼻子一酸，气势也弱了几分，低下头呢喃道：……骗子。你明明说过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样的。”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她自己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又在他面前哭了。 陈俊森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霸道地抱进怀里，丝毫不管她激烈的挣扎，轻抚着她的后背，低下头柔声说道：“不闹了好不好？你当然跟她们不一样。你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冉柠在他的安慰下渐渐停止了哭泣，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反手抱住他。 陈俊森抬眼的一瞬间眸子里染上一丝阴冷。 宝贝，你对我可还有很大的用处呢……这事只有你能做到…… 陈俊森和冉柠在一起了，他仿佛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也为她收了心，再也没碰过其他女人，极尽可能地给她所有的宠爱。 冉柠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陷进去了，她只知道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越来越贪恋他给自己的一切。 两人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归洛、温夕然和慕瑶的耳中，大家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归洛最清楚陈俊森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温夕然虽然没听司禹昊具体提过他们之间的过节，但明显能感觉到林轶正和司禹昊都跟他不太对盘。 慕瑶倒是不清楚其中的原委，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的公子哥有点不靠谱。 出于好心，归洛有委婉地劝过冉柠，让她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骗了。 然而沉浸在恋爱中的冉柠哪里听得进这些，之前面对林轶正的那点不甘心又冒了出来，一脸不悦地反问道：“怎么？就许你自己谈恋爱谈得爽？别人都比不上你家那位是？陈俊森再不好，对我也是真心实意，你别因为他跟林轶正有竞争关系就对他有偏见好不好？” 归洛有些无奈地闭了嘴，在心里暗道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冉柠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了，连忙换了副笑脸道：“哎呀洛洛，你别担心啦～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也会看男人的啦～他对我真挺好的！我知道他肯定比不上你家林帅哥，但总不能要求人人都完美？” 归洛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勉强笑笑把这事蒙混过去。 年底快到了，按照巡演安排，希德将于12月29、30日在安舟连开两场演唱会，31日参加卫视跨年。 成员们提前几天回了安舟，由于这次的场馆规格比上次巡演更高，前期准备也更费时。 在这个时间节点，巡演嘉宾却出了点问题。 按照之前的安排，12月29日的助演嘉宾是一名独立歌手，但因为嗓子突然出了点问题无法正常出席，所以这一天得紧急找人代替。 照理说这事不算太难办，纪拓在安舟的音乐圈子里找一找，总能找到合适的人，但陆嘉树却是罕见地给他提名了一个备选方案——棕榈海。 纪拓初时听到这名字是很陌生的，毕竟棕榈海来安舟不过几个月时间，也不算有名，他没听说过很正常。 事实上陆嘉树他们在这事上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但以往他们通常都不会提什么意见。 毕竟在地下圈子里混过一段时间，很多音乐人他们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大名，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他们反而不好发表意见。 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不久前跟棕榈海的再次会面勾起了他们年少时那种热血澎湃，令陆嘉树有了想帮他们一把的想法。 纪拓去“aoi”现场考察过棕榈海的live，实力中规中矩，但架不住陆嘉树好不容易开一次口，他自然也愿意行这个方便。 棕榈海没有签约公司，时间安排上没什么问题，再加上靳朔和贺景航也愿意配合将他们推广出去，所以很快促成了这次合作。 宋运仁和徐琰直到跟纪拓谈完之后人都是懵的，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有机会登上专场演唱会，即便只是助演嘉宾，也完全是他们不曾想象过的场景。 陆嘉树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在实实在在地对他们施以援手，更让他们感激不已。 12月30日的助演嘉宾很早之前就定好了“bck crow”，陆嘉树也久违地收到了姚鑫的消息。 时隔这么久即将再次同台，感受却是完全不同的。 事实上去年巡演时希德就考虑过要邀请他们，但由于“bck crow”的日程安排比想象中更加密集，并且他们不是签的专场约，涉及到多个场所的协调问题，最后由于时间冲突没能促成合作。 这一次的邀约是在巡演最初就敲定的，总算如愿以偿。 “bck crow”虽然依旧没能签约公司出道，但他们似乎已经不再执着于这件事了，而是决定靠自己制作、推广音乐，倒也做得不错。 陆嘉树回到华江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 之前听何书羽说过家里地址曝光的事让他心有余悸，他如果经常不在家里，何书羽一个人待着会很危险。 所以他换了个私密性更好的住所，在某知名小区买了套房子，花两天时间把所有东西搬了过去。 这样一来离学校就更远了，何书羽之前才说过用不到车，很快就发现……车真好用。 搬了家之后，她也多了些安全感，反正去工作室和学校都开车，回家也很稳妥，至少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被人骚扰的风险。 曹语洁和何文昌对网上的那些东西不是一无所知，本来还有点担心她的状况，现在一听陆嘉树给她换了个住的地方，顿时也安心了不少。 两家人抽了个时间坐在一起仓促地决定了关于两人结婚的事宜，初步定在下个月底举行婚礼，结婚证……只能等明年补办了。 由于事情决定得突然，他们并不准备大张旗鼓地举办，只打算邀请最亲近的亲人和朋友举行小型婚宴，不公开，也不邀请任何媒体。 陆嘉树有想过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何书羽，但她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即便只是两人在神明面前许下誓言缔结婚姻关系，她也毫无怨言。 第284章 反客为主 由于两人都很忙，婚礼的筹备事宜就落在了俞姗和曹语洁身上。 两人从定场地、看婚纱，到准备请柬、喜糖等琐事，全都是亲力亲为，虽然是规模很小的一场婚礼，她们却是十足的用心。 归洛和夏染之前也从网络上得知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在感动于两人真挚感情的同时也衷心祝福他们。 何书羽抽了个周末回华江试婚纱，归洛和夏染陪她一起。 两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的伴娘，也一起试了伴娘服。 归洛觉得还挺不可思议的，自己和何书羽都还在上大学，而她却马上就要为人妻了。 那一天三个小姑娘在曹语洁和俞姗的陪伴下试了很多套礼服，拍了很多照片，但三个男生都因为忙而没有眼福看一看。 试完礼服后，三个小姑娘去婚礼现场看了一眼。婚礼地点定在华江市郊的一座小礼堂，可容纳人员不多，但自然而温馨。 归洛置身现场，从未觉得如此神圣。 她以前很少参加婚礼，也没什么特殊印象，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对象是何书羽和陆嘉树，让她感受更加深刻。 “洛洛～想什么呢？” 何书羽悄悄从后面靠近她，调皮地戳戳她的脸蛋。 归洛一下子回了神，对她露出个笑脸，“我在想，新娘子那天会不会哭？” 何书羽一脸傲娇地叉着腰道：“我才不会那么没出息呢！我都嫁给哥哥了还哭什么？我开心死了好吗？” 归洛揶揄道：“你还没嫁呢小姑娘！这么迫不及待的？不嫌害臊啊？” 何书羽被她说得红了脸，瞬间就低下了头，“那……那我就是真的开心嘛。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归洛轻笑两声，有些感慨地说道：“真羡慕你和树哥。” “羡慕什么？你也想结婚了么洛洛？” 夏染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两人身后，看归洛的样子就去逗她。 “哎呀～染染你干嘛说我？这次的主角是书羽好不好……” 归洛生怕她要深入讨论这个话题，有点心虚地反驳。 “大家都有这一天嘛～你也想嫁了是不是？老实说！” 夏染一副严刑逼供的样子，弄得归洛更不好意思了。 “我没有……你才是呢染染！你跟烨哥不也是么？你就不想结婚？” 归洛不甘示弱地反问她，没想到夏染很霸气地说道：“我是想啊。可是现在书羽一结婚，公司对他们的要求就更严格了，我听他的意思，以后禁止公布恋情。” 这样的发展虽说是在情理之中，但多多少少带了点苦涩的味道。 “对不起啊染染……” 何书羽小心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就生出点愧疚的心思来。 毕竟她跟陆嘉树的事确实没有按照公司的意思走，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以后周泽烨和夏染的关系一定会被隐秘处理，不能公之于众。 “哎呀！你瞎道什么歉啊？这又不是你的错！我没事啦！别想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办法的。” 夏染对她露出个笑容，反过来安慰她。 只有她自己知道周泽烨对她说出公司的这个决定时她内心有多失落。 她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性子，跟周泽烨的关系从没刻意隐瞒过别人，她也很喜欢那种被他光明正大爱着的感觉。 然而现实是两人现在被迫要开始地下恋情，就算要结婚，也只能隐瞒…… 但换个角度想，她或许还应该感谢公司，至少没强行让两人分手。 周泽烨根本不准备听公司的话，他只会跟着自己的意愿走，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他都有自己的计划。他不会让夏染受伤害。 然而夏染不希望这样。 如果说这件事曝光会让他的事业受到冲击，她可以选择妥协，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现状。 周泽烨不是陆嘉树，他在乐队里一直是个低调的存在，没有什么能讨粉丝欢心的技巧，但由于优越的身材和长相，一直都人气颇高，特别是拥有很多女友粉。 陆嘉树的情况放在他身上不太适用，他不能保证自己公布恋情后能取得一样积极的效果，公司不会再让他冒这样的险。 再加上上次事件后公司已经对其他三名成员进行了严密的监管，甚至给每个人单独配了一个助理，几乎是随时都跟在他们身边，使出浑身解数防止再次发生类似事件。 新人匮乏一直是幻梦的心病，所以搁置许久的女团计划再次启动了，公司里的众多练习生已准备就绪，就等着哪天公司宣布成团出道，自己能在其中争得一席之地。 幻梦的策略很明显，希德作为头部艺人必须重点栽培，但绝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如果不能源源不断地推出有竞争力的新人，他们恐怕会很被动。 或许是在此时，归洛和何书羽才体会到一点娱乐圈的残酷来，在这个圈子里混，你得顺应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获得别人的喜爱不是一劳永逸，还得随时当心遭到反噬。 她们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夏染的话，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沉重。 “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平静，归洛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林轶正打来的电话。 “喂。你这么快就忙完啦？” 归洛有点惊讶地问他，觉得好像比预定时间早了很多。 “嗯。提前结束了。我来接你。” 林轶正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你不来也行的。等会儿我可以跟书羽和染染一起回去。” 她不想他太累，毕竟他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必要专程来接她。 “我现在就出发。到了打给你。” 林轶正的话语里是不容拒绝的笃定，很快就挂了电话。 何书羽偷偷对夏染眨眨眼，意思是看我的照片起作用了。 夏染心领神会，很贴心地说道：“你家正哥来接你，你就去呗。我和书羽等会儿都回趟家。” “行……” 归洛寻思自己回不回家都没差，最近叶樱和林正孝也不在，林轶正要接她回安舟也是自然的。 三个小姑娘又和俞姗和曹语洁商量了一番现场布置问题，很快林轶正就到了。 天知道他收到何书羽发的那张照片时是什么感觉。 照片上的归洛穿着浅绿色伴娘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衬得她肤白似雪，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带点微卷的弧度，整个人显得既清冷又可爱。 以往她从不习惯穿这样正式的裙子，除了他曾经送她的那些以外，她自己的衣服都是简单大方的款式。 她虽然个子不高，但褪去了青春期的那一点青涩之后比之前更添魅力，其实很适合这样的装扮。 林轶正今天在智云项目中心开会，实在是走不开，否则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种近距离观摩归洛变装的机会？ 何书羽是故意把归洛的那张照片发给他的，归洛根本不知道。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根本没办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特别是看了那张照片之后。 所以他匆匆把自己的部分陈述完毕，然后推说自己有急事，很抱歉地提前退了场。 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了，他要来找她。 到了之后，他只简短地跟俞姗和曹语洁问了声好，然后在何书羽和夏染欣慰的笑容中将归洛拽走了。 被他塞进车里后归洛总觉得他不太对劲，有些纳闷地问道：“那个会不是要开很久的吗？怎么提前结束了？” 林轶正边开车边波澜不惊地答道：“想你了。” 归洛小脸一红，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干嘛呀……不是早上才分开……” 林轶正轻笑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都大半天了。” 好……他怎么还有点撒娇的意思…… 归洛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又好奇地问道：“我们直接回安舟吗？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个饭？” 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下，刚好赶上红灯，倒计时180秒。 林轶正有些急切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还不等她反应就凑过去倾身碾上她的唇瓣。 “唔……” 她的惊呼被他咽了下去，猛然瞪大的双眼也在他霸道的侵占下缓缓闭上。 双臂揽上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越来越激烈的攫取，带着爱意的唇舌交缠让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大脑缺氧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晕晕的，却整个人都兴奋地缠着他不愿结束这个绵长的吻。 红灯闪烁的那一刻，林轶正猛然从她唇上撤离，银丝拉起一道暧昧的弧度，他用手指抹抹唇角的水渍，坐回去系好安全带，绿灯亮起的瞬间，车刚好动起来。 归洛有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偏头看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然后逐渐下移，随即满意地弯弯唇角。 “正哥好骚哦。开车想什么呢？” 她寻思这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会儿恐怕正难受着呢，反正车程还长，一点也不怕他，开始作死。 林轶正冷笑一声，提醒道：“我骚？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是谁非要跟我玩车\/震？” 天呐……怎么突然提起这茬…… 现在想想这事她还觉得浑身臊得慌，但还是不肯服输地反驳道：“哼。揪着这事不放了是不是？搞得好像你勉为其难似的……” 归洛偷偷吐吐舌头，心想你不是挺乐在其中的吗？这算什么？嘴上就不能吃一点亏…… 林轶正唇角勾起，很无辜地辩解道：“那倒没有。我乐意之至。甚至……还想反客为主。” 他怎么又…… 归洛羞得把脸撇到一边，虽然对他的荤话已经免疫了不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向来是说到做到，归洛开始担心起这人会不会半路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实现他那个“反客为主”的宣言，结果真的发现路线越来越不对，车窗外的街景越来越熟悉…… 林轶正把车开回世纪嘉园了。 第284章 反客为主 由于两人都很忙，婚礼的筹备事宜就落在了俞姗和曹语洁身上。 两人从定场地、看婚纱，到准备请柬、喜糖等琐事，全都是亲力亲为，虽然是规模很小的一场婚礼，她们却是十足的用心。 归洛和夏染之前也从网络上得知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在感动于两人真挚感情的同时也衷心祝福他们。 何书羽抽了个周末回华江试婚纱，归洛和夏染陪她一起。 两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的伴娘，也一起试了伴娘服。 归洛觉得还挺不可思议的，自己和何书羽都还在上大学，而她却马上就要为人妻了。 那一天三个小姑娘在曹语洁和俞姗的陪伴下试了很多套礼服，拍了很多照片，但三个男生都因为忙而没有眼福看一看。 试完礼服后，三个小姑娘去婚礼现场看了一眼。婚礼地点定在华江市郊的一座小礼堂，可容纳人员不多，但自然而温馨。 归洛置身现场，从未觉得如此神圣。 她以前很少参加婚礼，也没什么特殊印象，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对象是何书羽和陆嘉树，让她感受更加深刻。 “洛洛～想什么呢？” 何书羽悄悄从后面靠近她，调皮地戳戳她的脸蛋。 归洛一下子回了神，对她露出个笑脸，“我在想，新娘子那天会不会哭？” 何书羽一脸傲娇地叉着腰道：“我才不会那么没出息呢！我都嫁给哥哥了还哭什么？我开心死了好吗？” 归洛揶揄道：“你还没嫁呢小姑娘！这么迫不及待的？不嫌害臊啊？” 何书羽被她说得红了脸，瞬间就低下了头，“那……那我就是真的开心嘛。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归洛轻笑两声，有些感慨地说道：“真羡慕你和树哥。” “羡慕什么？你也想结婚了么洛洛？” 夏染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两人身后，看归洛的样子就去逗她。 “哎呀～染染你干嘛说我？这次的主角是书羽好不好……” 归洛生怕她要深入讨论这个话题，有点心虚地反驳。 “大家都有这一天嘛～你也想嫁了是不是？老实说！” 夏染一副严刑逼供的样子，弄得归洛更不好意思了。 “我没有……你才是呢染染！你跟烨哥不也是么？你就不想结婚？” 归洛不甘示弱地反问她，没想到夏染很霸气地说道：“我是想啊。可是现在书羽一结婚，公司对他们的要求就更严格了，我听他的意思，以后禁止公布恋情。” 这样的发展虽说是在情理之中，但多多少少带了点苦涩的味道。 “对不起啊染染……” 何书羽小心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就生出点愧疚的心思来。 毕竟她跟陆嘉树的事确实没有按照公司的意思走，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以后周泽烨和夏染的关系一定会被隐秘处理，不能公之于众。 “哎呀！你瞎道什么歉啊？这又不是你的错！我没事啦！别想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办法的。” 夏染对她露出个笑容，反过来安慰她。 只有她自己知道周泽烨对她说出公司的这个决定时她内心有多失落。 她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性子，跟周泽烨的关系从没刻意隐瞒过别人，她也很喜欢那种被他光明正大爱着的感觉。 然而现实是两人现在被迫要开始地下恋情，就算要结婚，也只能隐瞒…… 但换个角度想，她或许还应该感谢公司，至少没强行让两人分手。 周泽烨根本不准备听公司的话，他只会跟着自己的意愿走，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他都有自己的计划。他不会让夏染受伤害。 然而夏染不希望这样。 如果说这件事曝光会让他的事业受到冲击，她可以选择妥协，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现状。 周泽烨不是陆嘉树，他在乐队里一直是个低调的存在，没有什么能讨粉丝欢心的技巧，但由于优越的身材和长相，一直都人气颇高，特别是拥有很多女友粉。 陆嘉树的情况放在他身上不太适用，他不能保证自己公布恋情后能取得一样积极的效果，公司不会再让他冒这样的险。 再加上上次事件后公司已经对其他三名成员进行了严密的监管，甚至给每个人单独配了一个助理，几乎是随时都跟在他们身边，使出浑身解数防止再次发生类似事件。 新人匮乏一直是幻梦的心病，所以搁置许久的女团计划再次启动了，公司里的众多练习生已准备就绪，就等着哪天公司宣布成团出道，自己能在其中争得一席之地。 幻梦的策略很明显，希德作为头部艺人必须重点栽培，但绝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如果不能源源不断地推出有竞争力的新人，他们恐怕会很被动。 或许是在此时，归洛和何书羽才体会到一点娱乐圈的残酷来，在这个圈子里混，你得顺应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获得别人的喜爱不是一劳永逸，还得随时当心遭到反噬。 她们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夏染的话，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沉重。 “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平静，归洛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林轶正打来的电话。 “喂。你这么快就忙完啦？” 归洛有点惊讶地问他，觉得好像比预定时间早了很多。 “嗯。提前结束了。我来接你。” 林轶正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你不来也行的。等会儿我可以跟书羽和染染一起回去。” 她不想他太累，毕竟他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必要专程来接她。 “我现在就出发。到了打给你。” 林轶正的话语里是不容拒绝的笃定，很快就挂了电话。 何书羽偷偷对夏染眨眨眼，意思是看我的照片起作用了。 夏染心领神会，很贴心地说道：“你家正哥来接你，你就去呗。我和书羽等会儿都回趟家。” “行……” 归洛寻思自己回不回家都没差，最近叶樱和林正孝也不在，林轶正要接她回安舟也是自然的。 三个小姑娘又和俞姗和曹语洁商量了一番现场布置问题，很快林轶正就到了。 天知道他收到何书羽发的那张照片时是什么感觉。 照片上的归洛穿着浅绿色伴娘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衬得她肤白似雪，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带点微卷的弧度，整个人显得既清冷又可爱。 以往她从不习惯穿这样正式的裙子，除了他曾经送她的那些以外，她自己的衣服都是简单大方的款式。 她虽然个子不高，但褪去了青春期的那一点青涩之后比之前更添魅力，其实很适合这样的装扮。 林轶正今天在智云项目中心开会，实在是走不开，否则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种近距离观摩归洛变装的机会？ 何书羽是故意把归洛的那张照片发给他的，归洛根本不知道。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根本没办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特别是看了那张照片之后。 所以他匆匆把自己的部分陈述完毕，然后推说自己有急事，很抱歉地提前退了场。 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了，他要来找她。 到了之后，他只简短地跟俞姗和曹语洁问了声好，然后在何书羽和夏染欣慰的笑容中将归洛拽走了。 被他塞进车里后归洛总觉得他不太对劲，有些纳闷地问道：“那个会不是要开很久的吗？怎么提前结束了？” 林轶正边开车边波澜不惊地答道：“想你了。” 归洛小脸一红，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干嘛呀……不是早上才分开……” 林轶正轻笑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都大半天了。” 好……他怎么还有点撒娇的意思…… 归洛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又好奇地问道：“我们直接回安舟吗？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个饭？” 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下，刚好赶上红灯，倒计时180秒。 林轶正有些急切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还不等她反应就凑过去倾身碾上她的唇瓣。 “唔……” 她的惊呼被他咽了下去，猛然瞪大的双眼也在他霸道的侵占下缓缓闭上。 双臂揽上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越来越激烈的攫取，带着爱意的唇舌交缠让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大脑缺氧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晕晕的，却整个人都兴奋地缠着他不愿结束这个绵长的吻。 红灯闪烁的那一刻，林轶正猛然从她唇上撤离，银丝拉起一道暧昧的弧度，他用手指抹抹唇角的水渍，坐回去系好安全带，绿灯亮起的瞬间，车刚好动起来。 归洛有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偏头看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然后逐渐下移，随即满意地弯弯唇角。 “正哥好骚哦。开车想什么呢？” 她寻思这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会儿恐怕正难受着呢，反正车程还长，一点也不怕他，开始作死。 林轶正冷笑一声，提醒道：“我骚？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是谁非要跟我玩车\/震？” 天呐……怎么突然提起这茬…… 现在想想这事她还觉得浑身臊得慌，但还是不肯服输地反驳道：“哼。揪着这事不放了是不是？搞得好像你勉为其难似的……” 归洛偷偷吐吐舌头，心想你不是挺乐在其中的吗？这算什么？嘴上就不能吃一点亏…… 林轶正唇角勾起，很无辜地辩解道：“那倒没有。我乐意之至。甚至……还想反客为主。” 他怎么又…… 归洛羞得把脸撇到一边，虽然对他的荤话已经免疫了不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向来是说到做到，归洛开始担心起这人会不会半路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实现他那个“反客为主”的宣言，结果真的发现路线越来越不对，车窗外的街景越来越熟悉…… 林轶正把车开回世纪嘉园了。 第285章 眼里只有彼此 归洛觉得纳闷，怎么突然回自己家了？ “叔叔阿姨回来了吗？” 她寻思该不会叶樱又搞什么突然回归要让他俩回来吃饭…… 林轶正开车进了地下车库，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后又故技重施，身子向着她的方向贴过去。 归洛慌忙间摁下座椅调节按钮，整个人躺了下去。 她本意是想躲开他的吻，但这……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 林轶正意味深长地低头看她，笑道：“还说我骚，柒柒这是迫不及待了？” 归洛红着脸撑起身子，一把推开他，挣扎着要下车，“你……你好讨厌！回去啦！” 林轶正虽然真的很想在车里就实行他的“反客为主”，但明显他的小姑娘并不想让他如愿，他寻思自己要真这么干以后可能会被赶下床，不让他睡了。 所以他很识趣地跟着归洛下了车，两人很快回了家。 家里静悄悄的，明显叶樱和林正孝并没回来。 这下归洛更觉得奇怪了，不是两人回来了叫他们过来的？ “你盘算什么呢？” 归洛在玄关处边换鞋边问，以为他又有什么新安排了，狐疑地进了屋。 林轶正不答她的话，而是用行动回应了她。 还不等她站起来就被他横抱起来朝二楼走，弄得她一阵心惊。 他该不会是…… “你……你脑子里就不能别光有那啥？” 归洛挣扎着对他又踢又打，本以为他是要给自己什么惊喜，结果他就是把自己带来这里干？ 林轶正丝毫不理会她的打骂，反而觉得乐在其中。 小姑娘现在越来越大胆了……感觉还挺不错的…… 林轶正抱着她简直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她好像一直都那么小小的一只，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揉进怀里。 归洛的那点小打小闹完全没起任何作用，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被他抱着上楼，行云流水般地进了他的卧室。 他的床上有跟他身上相同的味道，即使现在他很少回家了也没变过。 身体陷进柔软的床里，唇被霸道地覆上，归洛有点愤恨地咬他一口作为报复，铁锈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却丝毫没能阻止他越来越激烈的吻。 她从来没睡过这张床，这是第一次。 或许是这样的事实让他愈加兴奋，他疯狂地索取着她的柔软，一点点将她吃掉…… 暧昧的喘息声充斥着林轶正的耳膜，他揉着小姑娘光滑的后颈，声音里也带了点嘶哑，“柒柒，知道吗？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就想象过这画面了。” 归洛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有着点第一次进男生卧室的羞涩感，甚至不敢到处乱看。那时的林轶正还没现在这么大胆，只敢抱抱她。 归洛被他说得小脸一红，有些羞愤地说道：“所以你以前都是装的？我算是发现了，你完全就是个色批……” 林轶正低笑一声，故意扣着她的腰换了个姿势，让她贴得更紧了些，这感受实在太清晰了，惹得她发出一阵娇吟。 “嗯。没错。看见柒柒脑子里就只剩那点玩意了。你说怎么办呢？” 他故意贴着她光滑的脊背，曲线完全贴合着她，咬着她的耳朵尖低语。 双倍的刺激让她差点没法承受，身体的敏感让她有种头皮发麻的爽。 怎么办？能怎么办？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只能选择与他共沉沦。 十指相扣之时两只戒指也在亲密地缠绕，他手腕上那串佛珠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她的皓腕，淡淡的沉香味侵染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比心安。 闭上眼睛感受着属于他的一切，她一次次在极度的欢愉中攀上顶峰…… 她再也无法去思考什么他是在多久之前就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又是怎样伪装自己一步步走进她的世界里，一点点填满她那颗脆弱的心。 但她能肯定，如果早知道有今日，她一定不会那么懦弱，而是会更早就抓紧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全世界。 华江的冬天总是那么冷，又开始下雪了。 暖气隔绝了屋外的寒意，两人裹着被子依偎在一起享受温存，林轶正用下巴蹭了蹭小姑娘的头发，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什么时候柒柒也能为我穿婚纱？” 他低声呢喃着，眼前浮现出她穿着礼服的样子，虽然不是婚纱也已经美得过分，如果她真的穿上婚纱，他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发疯。 归洛不知道，在高一那年暑假陆嘉树对他吐露结婚意愿之前，他就已经想过这件事了。 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已经让他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他根本不敢再奢求什么结婚的事。 然而今天当他看见穿着轻纱礼服的小姑娘眼里闪耀着光芒，他却觉得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执着。 他已经离不开她了，他想与她长相厮守。 小姑娘抬头看他一眼，明显也是想到了什么画面而觉得有点羞，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睫毛。 今天她看着何书羽换了一套又一套的婚纱，也有想象过自己穿上那些会是什么样子，会跟书羽一样美吗？ 以往她从未想象过自己会结婚，即使跟林轶正在一起后她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自己会一直跟他在一起，如果结婚是跟他在一起的必要条件，那她是想的。 直到今天，她才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结婚”这件事的份量。 当她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何书羽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当她身处教堂时面对神像和十字架时感受到的那种神圣和虔诚，她不禁开始思考起自己和林轶正结婚的那种可能性。 可是，如果是她要结婚，她不想面对这么多的人，她只想跟他两个人在一起。 “林轶正。如果我不想办婚礼，你会觉得遗憾吗？”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直视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他不开心。 他跟她不一样，这世上有很多爱他的人，家人、朋友、还有希德。 如果他要结婚，大家一定都想来亲自见证，然后真心祝福他。 可是她自私地想让他那一天只属于自己，自私地不想跟任何人分享这件事。 林轶正的眼里映着她的身影，很快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懂她所有未说出口的潜台词，包括这一点点只对他展露的占有欲。 她想嫁给他，这就够了。 “当然不会。我会很开心。”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用鼻尖蹭蹭她的，弯弯唇角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你的。” “嗯。” 归洛用小手抚摸着他的脸，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婚纱会穿的啦。不过只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好。” 林轶正乖乖点头。 “然后，我们去很多地方旅游，看很多美丽的风景，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忘掉一切烦恼，不去想其他任何的人和事。整个世界就只剩我们两个，我们的眼里就只有彼此。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归洛畅想着之后的美好时光，眼里染上一丝兴奋的光。 林轶正眸子里盛满某种深刻的情绪，将她温柔地揉进怀里。 “柒柒。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让你的眼里只有我，我……” 林轶正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成功地逗笑了归洛。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的行为让他误会了什么，但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他，其他人都只是附带。 即使是其他的所有加在一起，也远不如一个林轶正重要。 她依然如同之前一样希望自己能和大家热热闹闹地在一起，但却也希望能和他有一段短暂的独处时光，在两人真正能以夫妻的名义携手白头之时，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傻瓜。从始至终，我的眼里都只有你。” 小姑娘抬起头，学着他的样子揉揉他的脑袋，手指在他的发丝间摩挲，轻柔地安慰着他。 没有什么特殊的仪式，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语言，两人就在这样普通的一天决定共度余生。 那时的归洛以为，她所预想的那个场景会很快到来，却不知，时间的倒计时已悄然开启，所有的事物都将会在某一个时间点脱离既定轨迹，崩坏的现实会让她毫无应对之力。 2012年的最后三天，希德的工作全部满档，棕榈海以助演嘉宾的身份成功登上巡演舞台，以新颖的姿态展现在现场观众面前，同时也因被网友扒出早年间和希德的渊源而热度上升。 “bck crow”再一次跟希德同台演出，陆嘉树甚至还跟他们合作了好几首歌。 很多老粉看到这画面都觉得眼眶一热，毕竟上一次陆嘉树是因杨逍的缺席以替补吉他手的身份融入“bck crow”的，如今……却完全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陆嘉树本身对“bck crow”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这场演出他整个人状态都特别兴奋，完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他们一起玩着，颇有点当年在“rose garden”的味道。 顾莹的声线依旧带了点沙哑的味道，但比起以前更厚重了，显得有些沧桑。 陆嘉树的加入让两人的歌声叠在一起，双主唱不仅没让曲子变得繁复，而是和谐地共生着，让表现力更加完整了。 唯一的不同是那些略显颓废和黑暗的歌词在陆嘉树的歌声下好像也褪去了压抑和致郁，生出了一丝希望和生机。 不管多少次，顾莹还是会在内心惊叹于他这样的能力。 两年多未见，他如她所想丝毫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变得更加圆滑，就好像是被精心打磨过的一块宝石，这一点她在排练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如果这放在其他人身上，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会觉得是主流音乐圈让他失掉了自己的个性和本心。 然而在陆嘉树身上，她丝毫不会有那样的感觉，因为他总会吸收掉所有负面的东西，然后以自己的方式将它消化掉，再以更容易让大众接受的方式调整自己。 所以他不会让任何人产生生涩的感觉，不管是合作嘉宾，还是现场观众。 顾莹不自觉弯起唇角，将视线从斜前方的陆嘉树身上收回，然后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乐队成员。 轻抚琴弦，她奏响了最后一曲的前奏。 那把吉他是他送给她的，这是她自他们分别那日之后第一次在正式场合用它。 看看，我真的如你所期望的那样，会和他们一直走下去。 第285章 眼里只有彼此 归洛觉得纳闷，怎么突然回自己家了？ “叔叔阿姨回来了吗？” 她寻思该不会叶樱又搞什么突然回归要让他俩回来吃饭…… 林轶正开车进了地下车库，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后又故技重施，身子向着她的方向贴过去。 归洛慌忙间摁下座椅调节按钮，整个人躺了下去。 她本意是想躲开他的吻，但这……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 林轶正意味深长地低头看她，笑道：“还说我骚，柒柒这是迫不及待了？” 归洛红着脸撑起身子，一把推开他，挣扎着要下车，“你……你好讨厌！回去啦！” 林轶正虽然真的很想在车里就实行他的“反客为主”，但明显他的小姑娘并不想让他如愿，他寻思自己要真这么干以后可能会被赶下床，不让他睡了。 所以他很识趣地跟着归洛下了车，两人很快回了家。 家里静悄悄的，明显叶樱和林正孝并没回来。 这下归洛更觉得奇怪了，不是两人回来了叫他们过来的？ “你盘算什么呢？” 归洛在玄关处边换鞋边问，以为他又有什么新安排了，狐疑地进了屋。 林轶正不答她的话，而是用行动回应了她。 还不等她站起来就被他横抱起来朝二楼走，弄得她一阵心惊。 他该不会是…… “你……你脑子里就不能别光有那啥？” 归洛挣扎着对他又踢又打，本以为他是要给自己什么惊喜，结果他就是把自己带来这里干？ 林轶正丝毫不理会她的打骂，反而觉得乐在其中。 小姑娘现在越来越大胆了……感觉还挺不错的…… 林轶正抱着她简直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她好像一直都那么小小的一只，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揉进怀里。 归洛的那点小打小闹完全没起任何作用，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被他抱着上楼，行云流水般地进了他的卧室。 他的床上有跟他身上相同的味道，即使现在他很少回家了也没变过。 身体陷进柔软的床里，唇被霸道地覆上，归洛有点愤恨地咬他一口作为报复，铁锈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却丝毫没能阻止他越来越激烈的吻。 她从来没睡过这张床，这是第一次。 或许是这样的事实让他愈加兴奋，他疯狂地索取着她的柔软，一点点将她吃掉…… 暧昧的喘息声充斥着林轶正的耳膜，他揉着小姑娘光滑的后颈，声音里也带了点嘶哑，“柒柒，知道吗？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就想象过这画面了。” 归洛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有着点第一次进男生卧室的羞涩感，甚至不敢到处乱看。那时的林轶正还没现在这么大胆，只敢抱抱她。 归洛被他说得小脸一红，有些羞愤地说道：“所以你以前都是装的？我算是发现了，你完全就是个色批……” 林轶正低笑一声，故意扣着她的腰换了个姿势，让她贴得更紧了些，这感受实在太清晰了，惹得她发出一阵娇吟。 “嗯。没错。看见柒柒脑子里就只剩那点玩意了。你说怎么办呢？” 他故意贴着她光滑的脊背，曲线完全贴合着她，咬着她的耳朵尖低语。 双倍的刺激让她差点没法承受，身体的敏感让她有种头皮发麻的爽。 怎么办？能怎么办？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只能选择与他共沉沦。 十指相扣之时两只戒指也在亲密地缠绕，他手腕上那串佛珠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她的皓腕，淡淡的沉香味侵染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比心安。 闭上眼睛感受着属于他的一切，她一次次在极度的欢愉中攀上顶峰…… 她再也无法去思考什么他是在多久之前就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又是怎样伪装自己一步步走进她的世界里，一点点填满她那颗脆弱的心。 但她能肯定，如果早知道有今日，她一定不会那么懦弱，而是会更早就抓紧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全世界。 华江的冬天总是那么冷，又开始下雪了。 暖气隔绝了屋外的寒意，两人裹着被子依偎在一起享受温存，林轶正用下巴蹭了蹭小姑娘的头发，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什么时候柒柒也能为我穿婚纱？” 他低声呢喃着，眼前浮现出她穿着礼服的样子，虽然不是婚纱也已经美得过分，如果她真的穿上婚纱，他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发疯。 归洛不知道，在高一那年暑假陆嘉树对他吐露结婚意愿之前，他就已经想过这件事了。 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已经让他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他根本不敢再奢求什么结婚的事。 然而今天当他看见穿着轻纱礼服的小姑娘眼里闪耀着光芒，他却觉得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执着。 他已经离不开她了，他想与她长相厮守。 小姑娘抬头看他一眼，明显也是想到了什么画面而觉得有点羞，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睫毛。 今天她看着何书羽换了一套又一套的婚纱，也有想象过自己穿上那些会是什么样子，会跟书羽一样美吗？ 以往她从未想象过自己会结婚，即使跟林轶正在一起后她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自己会一直跟他在一起，如果结婚是跟他在一起的必要条件，那她是想的。 直到今天，她才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结婚”这件事的份量。 当她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何书羽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当她身处教堂时面对神像和十字架时感受到的那种神圣和虔诚，她不禁开始思考起自己和林轶正结婚的那种可能性。 可是，如果是她要结婚，她不想面对这么多的人，她只想跟他两个人在一起。 “林轶正。如果我不想办婚礼，你会觉得遗憾吗？”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直视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他不开心。 他跟她不一样，这世上有很多爱他的人，家人、朋友、还有希德。 如果他要结婚，大家一定都想来亲自见证，然后真心祝福他。 可是她自私地想让他那一天只属于自己，自私地不想跟任何人分享这件事。 林轶正的眼里映着她的身影，很快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懂她所有未说出口的潜台词，包括这一点点只对他展露的占有欲。 她想嫁给他，这就够了。 “当然不会。我会很开心。” 林轶正揉揉她的脑袋，用鼻尖蹭蹭她的，弯弯唇角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你的。” “嗯。” 归洛用小手抚摸着他的脸，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婚纱会穿的啦。不过只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好。” 林轶正乖乖点头。 “然后，我们去很多地方旅游，看很多美丽的风景，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忘掉一切烦恼，不去想其他任何的人和事。整个世界就只剩我们两个，我们的眼里就只有彼此。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归洛畅想着之后的美好时光，眼里染上一丝兴奋的光。 林轶正眸子里盛满某种深刻的情绪，将她温柔地揉进怀里。 “柒柒。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让你的眼里只有我，我……” 林轶正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成功地逗笑了归洛。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的行为让他误会了什么，但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他，其他人都只是附带。 即使是其他的所有加在一起，也远不如一个林轶正重要。 她依然如同之前一样希望自己能和大家热热闹闹地在一起，但却也希望能和他有一段短暂的独处时光，在两人真正能以夫妻的名义携手白头之时，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傻瓜。从始至终，我的眼里都只有你。” 小姑娘抬起头，学着他的样子揉揉他的脑袋，手指在他的发丝间摩挲，轻柔地安慰着他。 没有什么特殊的仪式，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语言，两人就在这样普通的一天决定共度余生。 那时的归洛以为，她所预想的那个场景会很快到来，却不知，时间的倒计时已悄然开启，所有的事物都将会在某一个时间点脱离既定轨迹，崩坏的现实会让她毫无应对之力。 2012年的最后三天，希德的工作全部满档，棕榈海以助演嘉宾的身份成功登上巡演舞台，以新颖的姿态展现在现场观众面前，同时也因被网友扒出早年间和希德的渊源而热度上升。 “bck crow”再一次跟希德同台演出，陆嘉树甚至还跟他们合作了好几首歌。 很多老粉看到这画面都觉得眼眶一热，毕竟上一次陆嘉树是因杨逍的缺席以替补吉他手的身份融入“bck crow”的，如今……却完全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陆嘉树本身对“bck crow”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这场演出他整个人状态都特别兴奋，完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他们一起玩着，颇有点当年在“rose garden”的味道。 顾莹的声线依旧带了点沙哑的味道，但比起以前更厚重了，显得有些沧桑。 陆嘉树的加入让两人的歌声叠在一起，双主唱不仅没让曲子变得繁复，而是和谐地共生着，让表现力更加完整了。 唯一的不同是那些略显颓废和黑暗的歌词在陆嘉树的歌声下好像也褪去了压抑和致郁，生出了一丝希望和生机。 不管多少次，顾莹还是会在内心惊叹于他这样的能力。 两年多未见，他如她所想丝毫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变得更加圆滑，就好像是被精心打磨过的一块宝石，这一点她在排练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如果这放在其他人身上，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会觉得是主流音乐圈让他失掉了自己的个性和本心。 然而在陆嘉树身上，她丝毫不会有那样的感觉，因为他总会吸收掉所有负面的东西，然后以自己的方式将它消化掉，再以更容易让大众接受的方式调整自己。 所以他不会让任何人产生生涩的感觉，不管是合作嘉宾，还是现场观众。 顾莹不自觉弯起唇角，将视线从斜前方的陆嘉树身上收回，然后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乐队成员。 轻抚琴弦，她奏响了最后一曲的前奏。 那把吉他是他送给她的，这是她自他们分别那日之后第一次在正式场合用它。 看看，我真的如你所期望的那样，会和他们一直走下去。 第286章 闪闪发光 时隔两年希德再次登上卫视跨年舞台，完全是因为最后一天刚好没有巡演安排。 事实上去年也有不少卫视跨年邀约，但因为跟巡演场次冲突所以没能达成。 这一次希德依旧是各大卫视争抢的对象，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出道日那天的合作对象。 今时不同往日，那一天幻梦几乎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获得了一个机会，看的是至一文化的面子，而如今他们是靠自己的实力站在这里，多多少少也暗含了些知恩图报的意思。 跨年夜那天归洛和林轶正一起在家里看他们，这场景虽然似曾相识，但心境却有些不太一样了。 林轶正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归洛却能读懂他内心的那一点想法。 希德的路比他想象中走得更加顺利，他也不能落后。 几个月后他和司禹昊就会跟大四的那一批人一起毕业，开启他在it界的第一次尝试，这一切对他来说充满挑战性，而他已经蓄势待发。 归洛、楚寒和饶毅自然没办法跟随两人的步伐，要比他们晚一年才能毕业，但大四一年学业不太繁重，时间能对得上，好歹能帮上一点忙。 年初两人一同迎来21岁生日，归洛觉得一切好像都那么完美，她毫不怀疑自己会陪着林轶正一起走下去。 希德的巡演还没结束，一月他们还有几座城市要跑。 陆嘉树婚礼的日期就定在巡演结束的第三天，他第二天得立马从外地赶回华江，才能顺利娶上老婆。 一年的工作结束了，希德全员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假期一开始就是大喜事，弄得本该疲惫不堪的他们反而都有些兴奋。 陆嘉树总觉得很对不起何书羽，自己在这种大事上没帮上什么忙，只在邀请人员时提了些需求，甚至连老婆的婚纱都没亲自选。 好在他早就盘算着戒指的事，提前准备好了，就等着回来给她个惊喜。 四人回到华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陆嘉树本想着直接去何书羽家里接她出来，却意外地收到了她的信息。 “哥哥～我在基地等你哦～你快来找我～” 这是她一个多小时之前发的，那时候他在飞机上。 他还觉得有些纳闷，小姑娘明天都要结婚了怎么突然想起去基地了？ 那个地方他虽然一直续租着，但随着大家越来越忙，几乎都不怎么来这里了。 马不停蹄地赶到树里巷，陆嘉树气都没喘顺就迫不及待地进了门，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开门时他弄出了不小的声响，何书羽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到来。 小姑娘飞奔过来扑到他怀里，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脑袋也顺势在他怀里蹭蹭，小声诉说着对他的思念，“我好想你啊哥哥～快抱抱我。” 陆嘉树反抱住她，轻柔地将她揉进自己怀里，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 他的心瞬间就被温暖地包裹着，好像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你在这里偷偷地干嘛呢？” 陆嘉树嗅着她的发香，低头蹭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 “嗯……怎么说呢……故地重游，缅怀过去？” 何书羽轻笑一声，从他怀里抬起头，然后去拉他的手，将他微凉的手指拢进手心里。 两人一同望向空荡荡的大厅，几台游戏设施还是安静地立在那里，舞台区域里那些乐器设施也整齐地摆放着，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何书羽牵着他进了小房间里，还是那样简简单单的陈设，一张榻榻米，一张四方小桌，几把椅子，一盏裸露的日光灯。 他们曾在那里一起度过了很多难忘的时光，那里有笑、有闹，还有希德那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陆嘉树好像看到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练吉他唱歌的画面，突然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何书羽正对他露出笑容，他愣了几秒后，同样对她回以微笑。 内心涌起一种冲动，陆嘉树牵着她将她带到榻榻米边缘坐下，然后在她身前单膝跪下。 他有些颤颤巍巍地从裤兜里掏出个戒指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颗硕大的钻石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他为她准备的戒指，好像也贯彻着他一贯的风格，一看就很贵重。 何书羽怔怔地看着他，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 他已经跟她求过婚，她也已经答应了。 但在他心里，那不是个完美的场合，自己也没有当面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他一直心有遗憾。 所以他必须要亲自再对她求一次婚，要亲口请求她嫁给自己，要对她表达自己的爱意。 本来他是准备晚上找个地方布置一番后再把她带过去的，但就在刚刚那一刻，他不想等了。 尽管没有华丽的布置和其他人的见证，他依旧想真诚地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书羽，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就像太阳一样一直温暖着我，包容着我。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幸运，在十几岁的年纪就遇到了一个想要将她融入我生命里的人。我很贪心地有了一种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的冲动。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完美的人，我有很多毛病，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爱你、支持你，让你一直绽放笑容。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愿意嫁给这么不完美的我吗？” 金发之下他的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赤诚，此时此刻更多了些渴望。 何书羽不待他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不是的……不是他不够完美。 没有人是完美的，她和他都一样。 但在他们的眼里，彼此都是闪闪发光的。 正因如此，他们才可以互相支持着度过余生，不管面临任何境况。 陆嘉用手指轻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笑道：“这么不给我面子啊？我才说了要让你一直笑哦。” 何书羽哭得鼻子都有点红了，听这话才破涕为笑，努力地克制住抽泣。 “我……我太开心了嘛。” 她傻傻地笑了笑，然后对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一脸的理所当然，“快帮我戴上。” 陆嘉树虔诚地托着她白皙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由于过度紧张他甚至有点发抖。 他低下头轻轻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差点没忍住眼里的泪。 何书羽顺势抚上他的面颊，洁白的手指轻轻刮蹭着他的下颌线，故作轻松地说道：“哥哥，猜猜我有什么东西要给你？” “嗯？” 陆嘉树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还有婚前礼物送给我？” 何书羽“咯咯”笑起来，抽回自己的手后端详着那枚鸽子蛋，“不好意思，这么贵的礼物我可能真的送不起。” 她巴巴地去拉他的手，把他带了起来，然后将他按在门口的小沙发上坐好，在他惊异的眼神中从柜子里变出一把吉他，正是她之前才买的那一把。 她该不会是…… 何书羽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摆好姿势，对他弯弯唇角道：“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她轻轻拨动琴弦，第一个音出来的那一刻陆嘉树就有点懵了。 她弹的不是他教她的那首“only love”，而是他后来写的“forever”——写于他初次看见何书羽为他纹身后，被凌宇真评价为“有点骚”的那首歌。 她的歌声软软糯糯的，配合着略显青涩的吉他伴奏一点也不骚，而是有种别样的味道。 他的小姑娘一直都很喜欢给他惊喜，之前他虽然说过要教她，但其实只在回安舟的那几天零零散散地教过她几次，他本以为她是想为自己弹那首教给她的“only love”，没想到还是被她骗到了。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小姑娘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小得意，对他扬扬下巴道：“怎么样哥哥？我还挺厉害的是不是？” 陆嘉树忍住笑意，故意板起脸道：“你又背着我去找乐器行小哥哥了是？嗯？” 何书羽一听小嘴撅得老高，一下子就不开心了，“哼！我哪有？我可是每天都超努力地自学！好不容易才学会呢！你居然冤枉我？我……呜呜呜……” 她作势要哭，把吉他撇到一边捂住脸。 陆嘉树一下子慌了神，怎么逗她一下还把人惹哭了？ 他手足无措地去抱她，连忙讨饶，“你……别哭啊……算我乱说话好不好？我错了……” 何书羽不理他，挣开他的怀抱往旁边挪了挪。 陆嘉树彻底傻眼了，连忙去抓她的手腕，乖乖地道歉，“书羽……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请你吃糖？” 他的兜里随时都放着桃子味的糖，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献宝似的把糖拿到她面前晃晃，“书羽？……老婆？” 何书羽身体一僵，把手从脸上拿开，一脸不满地看着他道，“我还没嫁给你呢！不许叫我老婆！你又说话不算话！” 陆嘉树见她眼角根本没有泪痕，就是跟自己闹着玩呢，于是一脸玩味地反问道：“我哪有说话不算话？” 何书羽双颊染上些不自然的红晕，小声地反驳道：“就是……你明明说过只在……的时候叫我老婆的。” “嗯？” 陆嘉树怎么可能忘记这句话呢，他就是假装自己不记得了，缓缓朝着她倾身压上。 单纯的小姑娘还准备跟他理论这事呢，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圈进怀里禁锢住了。 他勾起唇角，声音里也染上点暧昧的味道，“我的乖老婆，老公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第286章 闪闪发光 时隔两年希德再次登上卫视跨年舞台，完全是因为最后一天刚好没有巡演安排。 事实上去年也有不少卫视跨年邀约，但因为跟巡演场次冲突所以没能达成。 这一次希德依旧是各大卫视争抢的对象，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出道日那天的合作对象。 今时不同往日，那一天幻梦几乎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获得了一个机会，看的是至一文化的面子，而如今他们是靠自己的实力站在这里，多多少少也暗含了些知恩图报的意思。 跨年夜那天归洛和林轶正一起在家里看他们，这场景虽然似曾相识，但心境却有些不太一样了。 林轶正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归洛却能读懂他内心的那一点想法。 希德的路比他想象中走得更加顺利，他也不能落后。 几个月后他和司禹昊就会跟大四的那一批人一起毕业，开启他在it界的第一次尝试，这一切对他来说充满挑战性，而他已经蓄势待发。 归洛、楚寒和饶毅自然没办法跟随两人的步伐，要比他们晚一年才能毕业，但大四一年学业不太繁重，时间能对得上，好歹能帮上一点忙。 年初两人一同迎来21岁生日，归洛觉得一切好像都那么完美，她毫不怀疑自己会陪着林轶正一起走下去。 希德的巡演还没结束，一月他们还有几座城市要跑。 陆嘉树婚礼的日期就定在巡演结束的第三天，他第二天得立马从外地赶回华江，才能顺利娶上老婆。 一年的工作结束了，希德全员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假期一开始就是大喜事，弄得本该疲惫不堪的他们反而都有些兴奋。 陆嘉树总觉得很对不起何书羽，自己在这种大事上没帮上什么忙，只在邀请人员时提了些需求，甚至连老婆的婚纱都没亲自选。 好在他早就盘算着戒指的事，提前准备好了，就等着回来给她个惊喜。 四人回到华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陆嘉树本想着直接去何书羽家里接她出来，却意外地收到了她的信息。 “哥哥～我在基地等你哦～你快来找我～” 这是她一个多小时之前发的，那时候他在飞机上。 他还觉得有些纳闷，小姑娘明天都要结婚了怎么突然想起去基地了？ 那个地方他虽然一直续租着，但随着大家越来越忙，几乎都不怎么来这里了。 马不停蹄地赶到树里巷，陆嘉树气都没喘顺就迫不及待地进了门，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开门时他弄出了不小的声响，何书羽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到来。 小姑娘飞奔过来扑到他怀里，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脑袋也顺势在他怀里蹭蹭，小声诉说着对他的思念，“我好想你啊哥哥～快抱抱我。” 陆嘉树反抱住她，轻柔地将她揉进自己怀里，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 他的心瞬间就被温暖地包裹着，好像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你在这里偷偷地干嘛呢？” 陆嘉树嗅着她的发香，低头蹭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 “嗯……怎么说呢……故地重游，缅怀过去？” 何书羽轻笑一声，从他怀里抬起头，然后去拉他的手，将他微凉的手指拢进手心里。 两人一同望向空荡荡的大厅，几台游戏设施还是安静地立在那里，舞台区域里那些乐器设施也整齐地摆放着，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何书羽牵着他进了小房间里，还是那样简简单单的陈设，一张榻榻米，一张四方小桌，几把椅子，一盏裸露的日光灯。 他们曾在那里一起度过了很多难忘的时光，那里有笑、有闹，还有希德那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陆嘉树好像看到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练吉他唱歌的画面，突然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何书羽正对他露出笑容，他愣了几秒后，同样对她回以微笑。 内心涌起一种冲动，陆嘉树牵着她将她带到榻榻米边缘坐下，然后在她身前单膝跪下。 他有些颤颤巍巍地从裤兜里掏出个戒指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颗硕大的钻石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他为她准备的戒指，好像也贯彻着他一贯的风格，一看就很贵重。 何书羽怔怔地看着他，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 他已经跟她求过婚，她也已经答应了。 但在他心里，那不是个完美的场合，自己也没有当面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他一直心有遗憾。 所以他必须要亲自再对她求一次婚，要亲口请求她嫁给自己，要对她表达自己的爱意。 本来他是准备晚上找个地方布置一番后再把她带过去的，但就在刚刚那一刻，他不想等了。 尽管没有华丽的布置和其他人的见证，他依旧想真诚地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书羽，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就像太阳一样一直温暖着我，包容着我。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幸运，在十几岁的年纪就遇到了一个想要将她融入我生命里的人。我很贪心地有了一种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的冲动。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完美的人，我有很多毛病，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爱你、支持你，让你一直绽放笑容。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愿意嫁给这么不完美的我吗？” 金发之下他的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赤诚，此时此刻更多了些渴望。 何书羽不待他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不是的……不是他不够完美。 没有人是完美的，她和他都一样。 但在他们的眼里，彼此都是闪闪发光的。 正因如此，他们才可以互相支持着度过余生，不管面临任何境况。 陆嘉用手指轻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笑道：“这么不给我面子啊？我才说了要让你一直笑哦。” 何书羽哭得鼻子都有点红了，听这话才破涕为笑，努力地克制住抽泣。 “我……我太开心了嘛。” 她傻傻地笑了笑，然后对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一脸的理所当然，“快帮我戴上。” 陆嘉树虔诚地托着她白皙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由于过度紧张他甚至有点发抖。 他低下头轻轻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差点没忍住眼里的泪。 何书羽顺势抚上他的面颊，洁白的手指轻轻刮蹭着他的下颌线，故作轻松地说道：“哥哥，猜猜我有什么东西要给你？” “嗯？” 陆嘉树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还有婚前礼物送给我？” 何书羽“咯咯”笑起来，抽回自己的手后端详着那枚鸽子蛋，“不好意思，这么贵的礼物我可能真的送不起。” 她巴巴地去拉他的手，把他带了起来，然后将他按在门口的小沙发上坐好，在他惊异的眼神中从柜子里变出一把吉他，正是她之前才买的那一把。 她该不会是…… 何书羽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摆好姿势，对他弯弯唇角道：“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她轻轻拨动琴弦，第一个音出来的那一刻陆嘉树就有点懵了。 她弹的不是他教她的那首“only love”，而是他后来写的“forever”——写于他初次看见何书羽为他纹身后，被凌宇真评价为“有点骚”的那首歌。 她的歌声软软糯糯的，配合着略显青涩的吉他伴奏一点也不骚，而是有种别样的味道。 他的小姑娘一直都很喜欢给他惊喜，之前他虽然说过要教她，但其实只在回安舟的那几天零零散散地教过她几次，他本以为她是想为自己弹那首教给她的“only love”，没想到还是被她骗到了。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小姑娘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小得意，对他扬扬下巴道：“怎么样哥哥？我还挺厉害的是不是？” 陆嘉树忍住笑意，故意板起脸道：“你又背着我去找乐器行小哥哥了是？嗯？” 何书羽一听小嘴撅得老高，一下子就不开心了，“哼！我哪有？我可是每天都超努力地自学！好不容易才学会呢！你居然冤枉我？我……呜呜呜……” 她作势要哭，把吉他撇到一边捂住脸。 陆嘉树一下子慌了神，怎么逗她一下还把人惹哭了？ 他手足无措地去抱她，连忙讨饶，“你……别哭啊……算我乱说话好不好？我错了……” 何书羽不理他，挣开他的怀抱往旁边挪了挪。 陆嘉树彻底傻眼了，连忙去抓她的手腕，乖乖地道歉，“书羽……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请你吃糖？” 他的兜里随时都放着桃子味的糖，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献宝似的把糖拿到她面前晃晃，“书羽？……老婆？” 何书羽身体一僵，把手从脸上拿开，一脸不满地看着他道，“我还没嫁给你呢！不许叫我老婆！你又说话不算话！” 陆嘉树见她眼角根本没有泪痕，就是跟自己闹着玩呢，于是一脸玩味地反问道：“我哪有说话不算话？” 何书羽双颊染上些不自然的红晕，小声地反驳道：“就是……你明明说过只在……的时候叫我老婆的。” “嗯？” 陆嘉树怎么可能忘记这句话呢，他就是假装自己不记得了，缓缓朝着她倾身压上。 单纯的小姑娘还准备跟他理论这事呢，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圈进怀里禁锢住了。 他勾起唇角，声音里也染上点暧昧的味道，“我的乖老婆，老公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第287章 礼成 等何书羽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套路了的时候，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冰凉的唇毫无预警地覆上她的，急切地吮吸着她柔软的唇瓣。 这是他这些天朝思暮想的小姑娘，只需再等一日，他就可以正式和她结为夫妻，光明正大地叫她“老婆”。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在她双腿攀上自己的窄腰时将她放到身后的榻榻米上，顺势欺身压上。 何书羽的那一点羞怯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身体也在渴望着他，双臂自然地攀上他的脖子。 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在她雪白的身体上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小姑娘有点不服输地撑起身子主动吻着他的喉结，在他的粗喘声中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卖力地学着他的样子用唇在他的身体上辗转游移。 她不甘示弱地在他侧腰处的羽毛纹身上轻轻啃咬着，留下些小小的牙印，让他感觉酥酥麻麻的。 她的小舌头在他人鱼线的那颗痣周围打着圈儿，濡湿的地带在她移至别处时变得有点凉凉的，她披散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调皮地刮蹭着他的皮肤，痒痒的感觉带起一阵阵舒爽。 她略显笨拙的撩拨虽有些不得要领但却意外地有种别样的刺激，陆嘉树眯起双眼享受着，眼里逐渐充满欲念。 小姑娘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非要尝试一下之前没尝试过的新奇体验，让陆嘉树有些招架不住。 “嗯……” 他的声音不自觉染上一丝意乱情迷的味道，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他再也无法坐以待毙，迫不及待地开始实施反击，霸道地掌控着她，一次又一次陷入无尽的深渊…… 其实，何书羽在来之前已经预料到他会怎样放纵自己了，但她还是想在这里留下点什么。 她回忆起自己在这里偶然发现那件他送给自己的轻婚纱，她换上给他看，那时他就差点没忍住，现在……他不用再忍了。 “嘎吱嘎吱”的空调声混杂着低吟和喘息，暖气吹得她的脸愈加滚烫，她微张着小嘴扭头寻找着他的薄唇，在他近乎疯狂的吻中获得无限的欢愉…… 她真的很喜欢他的吻，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好像这样才会让她感觉自己是完完全全被他爱着的。 他手里的那个桃子味棒棒糖早就不知道被撇到了何处，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品尝到了那样的甜味。 “老婆好甜……” 他轻笑着逗她，好像感受到了她的那一点羞涩。 …… 身体的紧紧相拥让两人都无比满足，直到几个小时后，外面的天都暗了下来，两人裹着被子坐在榻榻米窗前喝着热茶，小姑娘满意地长舒一口气，往陆嘉树怀里缩去。 房间里的空调虽然破旧但还算管用，暖暖和和地依偎在一起让两人都心情舒畅，享受着结婚前最后的时光。 “哥哥，之前你在这里送我的就是婚纱对不对？” 何书羽眼睛弯弯的，心情很好地问道：“你当时是不是就想跟我求婚？” 陆嘉树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当时不敢说嘛。怕吓到你。毕竟你还小呢。” 那时他们在一起才一年多，何书羽在上高二，他不敢想象那时自己就跟她求婚会被她以怎样的眼光看待。大概……会觉得自己很儿戏？ “不会哦。” 何书羽摇摇头，然后朝他笑了笑，“如果你当时就跟我求婚，我也会同意的。” 其实当时她有过这样的猜测，但陆嘉树没说，她也不敢多想。 好在……他们对彼此的心意从未变过，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还是这样……对自己从来都无条件信任和包容。 陆嘉树伸出手去揉揉她的脑袋，极尽温柔。 “哥哥，正式仪式穿的婚纱是妈妈和俞阿姨帮我一起选的，会更复杂点。所以你送我的那套礼服我决定后来宴会的时候穿，你说这样安排好不好？” 她忽闪着大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陆嘉树本以为那套礼服肯定没有出现的机会了，却没想到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那是他送给她的，她很喜欢，想在最重要的那一天穿上。 “当然好。老婆说什么都好。”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心里的感动无以言表。 那时他还没出道，那套礼服他是用自己赚的钱买的，虽然不贵，但她却无比珍惜。她永远不会辜负他的心意。 教堂仪式是从下午开始，省去了很多繁琐的环节，也不用早起了。 时间差不多归洛和夏染就先陪着何书羽过去化妆换装，一切准备就绪后宾客也都就绪了。 归洛和夏染当伴娘，凌宇真、周泽烨、韩睿、林轶正当伴郎，入场后往那一站，画面不是一般的养眼。 仪式只邀请了两人工作上亲密的关系者，幻梦娱乐的厉渊之流、包括希德的现场团队，至一文化的宁思源之流，漫画杂志社的相关编辑、助手都在此列，剩下的都是新郎新娘的亲朋好友。 两人的亲属不太多，陆嘉树这边，顾之遥带着现在的老公和儿子出席，陆大龙和俞姗站在一起，曾经的夫妻像朋友一样寒暄了一番，相视而笑。在两人心中，或许今天才终于对曾经付出的感情真正地释怀。 林正孝和叶樱今天也来了，毕竟两人和陆大龙、顾之遥也算是旧识，又是看着陆嘉树长大的，自然要过来一同见证。 韩裕林和叶梨跟他们站在一起，在满怀祝福和欣慰的同时又在内心吐槽了韩睿一番。 何书羽这边除了何文昌和曹语洁外，只邀请了关系最亲近的曹语栀一家，一起见证家里从小养到大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时刻。 至于朋友，何书羽的大学室友自然少不了，在化妆室里看见她穿婚纱的样子惊艳了好久，一边夸她一边拍了很多照片。 陆嘉树除了棕榈海和“bck crow”以外，还记得曾经对东都中学校门口文具店老板的承诺，当时加过大哥的联系方式，顺利送了张请柬给他。 今天大哥也到场了，看见他现在功成名就，娶的还是之前他见过的那个女孩，一时之间还有点感慨。 小教堂只能容纳一百人左右，宾客们站在主通道的两边，安静地等待着新人的到来。 钟声响起，幸福之门开启，新人入场，庄严而神圣地走入会场。 陆嘉树从何文昌手里接过何书羽的手，看着头纱下她偷偷弯起的眼睛，也不自觉弯弯唇角。 唱诗班为他们送上祝福，两人在神父的见证下庄严宣誓，康康和然然充当了小花童的角色，为两人送上戒指。 他们互相交换戒指，他掀起她的头纱吻她，神父宣告两人正式结为夫妻。 婚礼圆满礼成，宾客们向他们撒着洁白的玫瑰花瓣，为他们送上祝福。 何书羽把手捧花送给了归洛和夏染，将两人的手一同放了上去，真心希望她们能成为下一个新娘。 仪式之后，摄影师给大家拍了合影，安排的车辆将大家接到宴会地点准备享用晚宴。 晚宴的氛围没那么正式，陆嘉树本就是跳脱的性子，今天虽然是他的终身大事，他却一点也没收敛，在场内发挥着自己的社牛属性，让所有人都宾至如归。 何书羽换上了陆嘉树送她的那件轻婚纱，一点也不显累赘，透着点娇俏感，既轻盈又可爱。 两人手牵着手去跟客人聊天，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文具店大哥看着两人的身影，很霸气地对陆嘉树说道：“当初你小子老喜欢坐在我门口耍帅，我当时就觉得可不靠谱了！没想到你还真把人家小姑娘留住了。” 他顿了顿，视线又转向何书羽，“小妹妹，他是不是对你死缠烂打才让你下定决心跟着他的啊？” 何书羽一脸懵逼地看了他一眼，没明白他怎么就误会了这事，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道：“哥，当初是我追他……” 大哥当场就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一脸震惊地不知道该说啥。 “哥，我可从没骗过你啊。是你自己先入为主。” 陆嘉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提了杯酒敬他，“不过呢，我得谢谢你。没有你，我不会那么快就认清自己的内心。也许就会错过这么好的老婆了。” 他随手搂过何书羽亲了一口她的脸蛋，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道：“哥是我们的贵人。” 何书羽根本没明白事情的原委，但现在看这好像也不怎么重要，于是跟他一起举起杯子对大哥说道：“我老公这么说，我就听他的啦。哥，我们敬你。” 大哥见两人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必要在意那么多，乐呵呵地跟他们喝了起来。 他们又去敬了叶樱和林正孝，叶梨和韩裕林，听他们真诚的祝福之外多多少少还暗含了些对自家儿子结婚的期待。 随后两人到了顾之瑶一家面前，何书羽很自然地拥抱了她一下，然后亲昵地叫了声“妈”。 顾之瑶一时之间差点没反应过来，几秒之后偷偷转过身去抹泪。 陆嘉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好了妈，你儿媳妇改口了，赶紧红包拿来，给我点面子啊。” 第287章 礼成 等何书羽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套路了的时候，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冰凉的唇毫无预警地覆上她的，急切地吮吸着她柔软的唇瓣。 这是他这些天朝思暮想的小姑娘，只需再等一日，他就可以正式和她结为夫妻，光明正大地叫她“老婆”。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在她双腿攀上自己的窄腰时将她放到身后的榻榻米上，顺势欺身压上。 何书羽的那一点羞怯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身体也在渴望着他，双臂自然地攀上他的脖子。 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在她雪白的身体上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小姑娘有点不服输地撑起身子主动吻着他的喉结，在他的粗喘声中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卖力地学着他的样子用唇在他的身体上辗转游移。 她不甘示弱地在他侧腰处的羽毛纹身上轻轻啃咬着，留下些小小的牙印，让他感觉酥酥麻麻的。 她的小舌头在他人鱼线的那颗痣周围打着圈儿，濡湿的地带在她移至别处时变得有点凉凉的，她披散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调皮地刮蹭着他的皮肤，痒痒的感觉带起一阵阵舒爽。 她略显笨拙的撩拨虽有些不得要领但却意外地有种别样的刺激，陆嘉树眯起双眼享受着，眼里逐渐充满欲念。 小姑娘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非要尝试一下之前没尝试过的新奇体验，让陆嘉树有些招架不住。 “嗯……” 他的声音不自觉染上一丝意乱情迷的味道，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他再也无法坐以待毙，迫不及待地开始实施反击，霸道地掌控着她，一次又一次陷入无尽的深渊…… 其实，何书羽在来之前已经预料到他会怎样放纵自己了，但她还是想在这里留下点什么。 她回忆起自己在这里偶然发现那件他送给自己的轻婚纱，她换上给他看，那时他就差点没忍住，现在……他不用再忍了。 “嘎吱嘎吱”的空调声混杂着低吟和喘息，暖气吹得她的脸愈加滚烫，她微张着小嘴扭头寻找着他的薄唇，在他近乎疯狂的吻中获得无限的欢愉…… 她真的很喜欢他的吻，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好像这样才会让她感觉自己是完完全全被他爱着的。 他手里的那个桃子味棒棒糖早就不知道被撇到了何处，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品尝到了那样的甜味。 “老婆好甜……” 他轻笑着逗她，好像感受到了她的那一点羞涩。 …… 身体的紧紧相拥让两人都无比满足，直到几个小时后，外面的天都暗了下来，两人裹着被子坐在榻榻米窗前喝着热茶，小姑娘满意地长舒一口气，往陆嘉树怀里缩去。 房间里的空调虽然破旧但还算管用，暖暖和和地依偎在一起让两人都心情舒畅，享受着结婚前最后的时光。 “哥哥，之前你在这里送我的就是婚纱对不对？” 何书羽眼睛弯弯的，心情很好地问道：“你当时是不是就想跟我求婚？” 陆嘉树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当时不敢说嘛。怕吓到你。毕竟你还小呢。” 那时他们在一起才一年多，何书羽在上高二，他不敢想象那时自己就跟她求婚会被她以怎样的眼光看待。大概……会觉得自己很儿戏？ “不会哦。” 何书羽摇摇头，然后朝他笑了笑，“如果你当时就跟我求婚，我也会同意的。” 其实当时她有过这样的猜测，但陆嘉树没说，她也不敢多想。 好在……他们对彼此的心意从未变过，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还是这样……对自己从来都无条件信任和包容。 陆嘉树伸出手去揉揉她的脑袋，极尽温柔。 “哥哥，正式仪式穿的婚纱是妈妈和俞阿姨帮我一起选的，会更复杂点。所以你送我的那套礼服我决定后来宴会的时候穿，你说这样安排好不好？” 她忽闪着大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陆嘉树本以为那套礼服肯定没有出现的机会了，却没想到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那是他送给她的，她很喜欢，想在最重要的那一天穿上。 “当然好。老婆说什么都好。”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心里的感动无以言表。 那时他还没出道，那套礼服他是用自己赚的钱买的，虽然不贵，但她却无比珍惜。她永远不会辜负他的心意。 教堂仪式是从下午开始，省去了很多繁琐的环节，也不用早起了。 时间差不多归洛和夏染就先陪着何书羽过去化妆换装，一切准备就绪后宾客也都就绪了。 归洛和夏染当伴娘，凌宇真、周泽烨、韩睿、林轶正当伴郎，入场后往那一站，画面不是一般的养眼。 仪式只邀请了两人工作上亲密的关系者，幻梦娱乐的厉渊之流、包括希德的现场团队，至一文化的宁思源之流，漫画杂志社的相关编辑、助手都在此列，剩下的都是新郎新娘的亲朋好友。 两人的亲属不太多，陆嘉树这边，顾之遥带着现在的老公和儿子出席，陆大龙和俞姗站在一起，曾经的夫妻像朋友一样寒暄了一番，相视而笑。在两人心中，或许今天才终于对曾经付出的感情真正地释怀。 林正孝和叶樱今天也来了，毕竟两人和陆大龙、顾之遥也算是旧识，又是看着陆嘉树长大的，自然要过来一同见证。 韩裕林和叶梨跟他们站在一起，在满怀祝福和欣慰的同时又在内心吐槽了韩睿一番。 何书羽这边除了何文昌和曹语洁外，只邀请了关系最亲近的曹语栀一家，一起见证家里从小养到大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时刻。 至于朋友，何书羽的大学室友自然少不了，在化妆室里看见她穿婚纱的样子惊艳了好久，一边夸她一边拍了很多照片。 陆嘉树除了棕榈海和“bck crow”以外，还记得曾经对东都中学校门口文具店老板的承诺，当时加过大哥的联系方式，顺利送了张请柬给他。 今天大哥也到场了，看见他现在功成名就，娶的还是之前他见过的那个女孩，一时之间还有点感慨。 小教堂只能容纳一百人左右，宾客们站在主通道的两边，安静地等待着新人的到来。 钟声响起，幸福之门开启，新人入场，庄严而神圣地走入会场。 陆嘉树从何文昌手里接过何书羽的手，看着头纱下她偷偷弯起的眼睛，也不自觉弯弯唇角。 唱诗班为他们送上祝福，两人在神父的见证下庄严宣誓，康康和然然充当了小花童的角色，为两人送上戒指。 他们互相交换戒指，他掀起她的头纱吻她，神父宣告两人正式结为夫妻。 婚礼圆满礼成，宾客们向他们撒着洁白的玫瑰花瓣，为他们送上祝福。 何书羽把手捧花送给了归洛和夏染，将两人的手一同放了上去，真心希望她们能成为下一个新娘。 仪式之后，摄影师给大家拍了合影，安排的车辆将大家接到宴会地点准备享用晚宴。 晚宴的氛围没那么正式，陆嘉树本就是跳脱的性子，今天虽然是他的终身大事，他却一点也没收敛，在场内发挥着自己的社牛属性，让所有人都宾至如归。 何书羽换上了陆嘉树送她的那件轻婚纱，一点也不显累赘，透着点娇俏感，既轻盈又可爱。 两人手牵着手去跟客人聊天，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文具店大哥看着两人的身影，很霸气地对陆嘉树说道：“当初你小子老喜欢坐在我门口耍帅，我当时就觉得可不靠谱了！没想到你还真把人家小姑娘留住了。” 他顿了顿，视线又转向何书羽，“小妹妹，他是不是对你死缠烂打才让你下定决心跟着他的啊？” 何书羽一脸懵逼地看了他一眼，没明白他怎么就误会了这事，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道：“哥，当初是我追他……” 大哥当场就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一脸震惊地不知道该说啥。 “哥，我可从没骗过你啊。是你自己先入为主。” 陆嘉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提了杯酒敬他，“不过呢，我得谢谢你。没有你，我不会那么快就认清自己的内心。也许就会错过这么好的老婆了。” 他随手搂过何书羽亲了一口她的脸蛋，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道：“哥是我们的贵人。” 何书羽根本没明白事情的原委，但现在看这好像也不怎么重要，于是跟他一起举起杯子对大哥说道：“我老公这么说，我就听他的啦。哥，我们敬你。” 大哥见两人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必要在意那么多，乐呵呵地跟他们喝了起来。 他们又去敬了叶樱和林正孝，叶梨和韩裕林，听他们真诚的祝福之外多多少少还暗含了些对自家儿子结婚的期待。 随后两人到了顾之瑶一家面前，何书羽很自然地拥抱了她一下，然后亲昵地叫了声“妈”。 顾之瑶一时之间差点没反应过来，几秒之后偷偷转过身去抹泪。 陆嘉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好了妈，你儿媳妇改口了，赶紧红包拿来，给我点面子啊。” 第288章 祝福 顾之瑶破涕为笑，从包里拿出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何书羽道：“好孩子，妈妈祝福你们。之后别跟我生分了，你王叔叔和浩浩弟弟都欢迎你们来家里玩。” “谢谢妈。” 何书羽伸手接过，又对着她旁边的男人和小男孩露出个笑脸道：“王叔叔、浩浩弟弟，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略微停顿后两人又走到陆大龙和俞姗身前，何书羽对他们露出个甜甜的笑容，“爸，俞阿姨，辛苦你们了。” 说起这个，她真的很感谢两人。婚礼的事曹语洁只参与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俞姗在准备。 陆大龙工作忙，顾不上这些，本来是一点也没考虑预算，想请人把婚礼办得气派些，但后来还是尊重了年轻人的意思，然后想着把没花出去的钱都给小两口自己支配。 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两人开心重要。 听见何书羽的那声“爸”，他突然有种老泪纵横之感，连忙笑眯眯地给她拿红包。 陆嘉树贱兮兮地朝他眨眼，“小老头，这下见着我妈了，心里石头落地了？赶紧给我找个后妈。” 陆大龙差点被他噎死，寻思今天要不是看是他大喜的日子非得收拾他不可。 何书羽偷偷凑到俞姗耳边说道：“俞阿姨，动作快一点，要不我可没法改口。” 小姑娘调皮地吐吐舌头，看得俞姗心里一暖。 她和陆大龙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两人只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在何书羽心里，她虽然不是陆嘉树的妈妈，但却实实在在地陪伴和照顾了他那么多年，跟妈妈无异。 她想让俞姗知道，在自己心里她也是很重要的家人。 两人正说着话呢，何书羽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康康和然然凑在一起偷偷摸摸地说小话，故意走到两人身后很大声地吓他们，“两个小屁孩说什么呢？” 然然捂着胸口一脸惊恐，康康却是很淡定地看她一眼，“你确定你要听？” 何书羽双手抱胸，很不屑地反驳他，“废话！你姐我有什么不能听的？快说！” 康康扫了眼周围的大人，故意调大音量说道：“我和然然哥哥商量说，让你赶紧生个小外甥女跟我俩一起玩。可一定要是女孩！男孩子一点也不好！” ?(?`h′?)? 何书羽都懵了，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孩子已经超前到这地步了…… 不等她出手，曹语栀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有些尴尬地看了众人一眼。 这孩子是不是欠打啊？ 跟不自觉红脸的何书羽相比，陆嘉树倒是很满意地答道：“这话说得我爱听！康康和然然都有红包拿！” 两个小朋友瞬间就开心起来，正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康康一把撇开妈妈的手就跟然然一起跑走了。 曹语栀满头黑线，满桌子的大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觉得童言无忌，有意思极了。 最后陆嘉树拽着还有点懵的何书羽来到曹语洁和何文昌面前，搂着她对两人说道：“爸，妈，谢谢你们把书羽交给我。从今往后，我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爱她、保护她，请你们放心。” 曹语洁微笑着靠近两人，伸出双臂抱抱他们，很认真地说道：“你们都是大人了，以后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祝你们新婚快乐。” 何文昌话不多，只是默默给陆嘉树递上红包，眼里有点点泪光。 和长辈们相处时温馨的氛围让两人都有点感动，好不容易结束后才能跟朋友们放松一下。 宋运仁和徐琰看着一对璧人，回忆起那年在新门海边的小广场上陆嘉树对着何书羽唱“only love”的场景，内心只有无限的感动。 他们的爱跨越山海和四季，即使相隔那么远，时隔那么久也不曾褪色，历久弥新。 “哥们，真心祝福你和嫂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说，今生能遇见你，我不算白活。” 徐琰真诚地看着陆嘉树，将很多话都放在了心里。 陆嘉树吊儿郎当地砸了下他的肩膀，“干嘛呢？表白啊？不好意思我有老婆了。” 说完他顺势把何书羽搂过来，“唧”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完了还嘚瑟地朝徐琰扬扬下巴。 何书羽饶是再大方，这样被他在外人面前故意亲嘴也不免有些羞涩，下意识地就把脸往陆嘉树怀里藏。 徐琰：( ??w?? )我特么刚刚说了什么…… 宋运仁：还好我没开口…… 小夫妻的亲密举动就这么落在顾莹眼里，她以为自己至少会有点失落，但事实是她意外的很平静。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执念早就消失了。 她对陆嘉树的感情，不是爱。 在两人没有联系的这两年多里，时间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是音乐上一同前行的知己和伙伴，他是她渴望成为和追随的人。即使是到了现在，她依旧偷偷地在内心深处将他当成一个目标。 然而从今往后，她对他，只剩祝福了。 “大佬新婚快乐！以后也多带带我们，再一起玩音乐。” 姚鑫皮笑肉不笑地逗他玩，弄得陆嘉树还有点不习惯，寻思这货怎么换风格了，以往他可没这么厚脸皮。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江昊然也顺势跟上，“大佬，苟富贵勿相忘啊！多想着点我们这些以前一起混的兄弟。” “你俩差不多得了啊！” 陆嘉树一脸的不满意，“你们这档期满得，请你们来趟演唱会都排不开，还说我？以后你们发达了给我留个地儿。” 何书羽小心翼翼扯扯他的袖子，瞥了眼厉渊的方向。 陆嘉树瞬间就蔫了，乖乖闭嘴。 杨逍瞧他那怂样忍不住一阵轻笑，“哎哟哟，当年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也有忌讳了？” 陆嘉树无奈摇头，“能怎么办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所以我还挺羡慕你们的。”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满嘴跑火车，让大家都觉得很亲近。 顾莹不动声色地抿抿唇，最终只对他挤出句话，“少抽点烟，保护好嗓子。” 随后她将视线移向何书羽，对她弯弯唇角，“新婚快乐，真心祝福你们。” 陆嘉树和何书羽同时回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 他们这样细致的敬酒环节耗时不少，还是饿着进行的，到最后陆嘉树都有点心疼自己的老婆了。 所以最后两人在桌边坐下时，他第一时间就是给何书羽弄了些东西垫肚子，就差上手喂她了。 “希德”全员都坐在这里，加上他们两个，大家都很随意，就好像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次集体聚会。 但今天大家的心境怎么都有点不太一样，毕竟两人是他们中间第一对结婚的，虽然看年龄两人都还很年轻，甚至不够去领结婚证，但这样的事实却彰显着他们已经成为成熟的大人了。 最亲近的人在这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那些祝福词都已经被别人说烂了，没有必要再重复。 何书羽被陆嘉树投喂了一阵子，饿着的肚子总算好受了些，在一边笑眯眯地拄着脑袋看他吃东西。 陆嘉树觉得这气氛也太过安静了，一时之间还有点不习惯，很放松地对众人笑道：“今儿我结婚，你们总不能还让我自己先说？” 其他人齐刷刷地瞥他一眼，纷纷伸手做个“请”的姿势，弄得他满头黑线。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他把心一横，很嘚瑟地说道：“从此以后我就是有老婆的人喽～羡不羡慕？” 妈的，能不能别这么欠打？ 韩睿现在可听不得这个，毕竟从仪式结束后叶梨就一直念叨他，说什么陆嘉树比他小都先结婚了，他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之类的，弄得他快烦死了。 但他一想，今天怎么都是这小子的大喜之日，自己一定要忍住…… 相比之下凌宇真可就淡定多了，毕竟他虽然也是单身狗一个，但至少没人天天催他解决终身大事。 他们之中最有感触的莫过于周泽烨了。 经历了陆嘉树主动公布恋情、公开求婚等行为引起轩然大波的事件之后，他似乎就成了公司的重点关注对象，所有的配置全面升级。 照目前的现状来看，希德的主要工作都是团体活动，要说个人活动也就陆嘉树有一些，他根本用不着私人助理，但很明显公司是怕他有什么闪失。 道理他都懂，但他之前从没想过会因为工作而影响到自己和夏染的关系，这明显违背了他的初衷。 夏染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再成熟，他却知道她骨子里是一个渴望男朋友宠爱的小女孩，她喜欢他对她正大光明的爱，并且已经在父母面前坚定地表示过会嫁给他。 她是他这辈子少有的贪心，他不想让她有一点点的失望。 所以他真的很羡慕陆嘉树，可以为一人对抗世界，再凭一己之力扭转局势。 可是……自己具备这样的力量吗？ 如果他一定要坚持，希德又会怎样？ 第288章 祝福 顾之瑶破涕为笑，从包里拿出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何书羽道：“好孩子，妈妈祝福你们。之后别跟我生分了，你王叔叔和浩浩弟弟都欢迎你们来家里玩。” “谢谢妈。” 何书羽伸手接过，又对着她旁边的男人和小男孩露出个笑脸道：“王叔叔、浩浩弟弟，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略微停顿后两人又走到陆大龙和俞姗身前，何书羽对他们露出个甜甜的笑容，“爸，俞阿姨，辛苦你们了。” 说起这个，她真的很感谢两人。婚礼的事曹语洁只参与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俞姗在准备。 陆大龙工作忙，顾不上这些，本来是一点也没考虑预算，想请人把婚礼办得气派些，但后来还是尊重了年轻人的意思，然后想着把没花出去的钱都给小两口自己支配。 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两人开心重要。 听见何书羽的那声“爸”，他突然有种老泪纵横之感，连忙笑眯眯地给她拿红包。 陆嘉树贱兮兮地朝他眨眼，“小老头，这下见着我妈了，心里石头落地了？赶紧给我找个后妈。” 陆大龙差点被他噎死，寻思今天要不是看是他大喜的日子非得收拾他不可。 何书羽偷偷凑到俞姗耳边说道：“俞阿姨，动作快一点，要不我可没法改口。” 小姑娘调皮地吐吐舌头，看得俞姗心里一暖。 她和陆大龙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两人只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在何书羽心里，她虽然不是陆嘉树的妈妈，但却实实在在地陪伴和照顾了他那么多年，跟妈妈无异。 她想让俞姗知道，在自己心里她也是很重要的家人。 两人正说着话呢，何书羽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康康和然然凑在一起偷偷摸摸地说小话，故意走到两人身后很大声地吓他们，“两个小屁孩说什么呢？” 然然捂着胸口一脸惊恐，康康却是很淡定地看她一眼，“你确定你要听？” 何书羽双手抱胸，很不屑地反驳他，“废话！你姐我有什么不能听的？快说！” 康康扫了眼周围的大人，故意调大音量说道：“我和然然哥哥商量说，让你赶紧生个小外甥女跟我俩一起玩。可一定要是女孩！男孩子一点也不好！” ?(?`h′?)? 何书羽都懵了，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孩子已经超前到这地步了…… 不等她出手，曹语栀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有些尴尬地看了众人一眼。 这孩子是不是欠打啊？ 跟不自觉红脸的何书羽相比，陆嘉树倒是很满意地答道：“这话说得我爱听！康康和然然都有红包拿！” 两个小朋友瞬间就开心起来，正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康康一把撇开妈妈的手就跟然然一起跑走了。 曹语栀满头黑线，满桌子的大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觉得童言无忌，有意思极了。 最后陆嘉树拽着还有点懵的何书羽来到曹语洁和何文昌面前，搂着她对两人说道：“爸，妈，谢谢你们把书羽交给我。从今往后，我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爱她、保护她，请你们放心。” 曹语洁微笑着靠近两人，伸出双臂抱抱他们，很认真地说道：“你们都是大人了，以后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祝你们新婚快乐。” 何文昌话不多，只是默默给陆嘉树递上红包，眼里有点点泪光。 和长辈们相处时温馨的氛围让两人都有点感动，好不容易结束后才能跟朋友们放松一下。 宋运仁和徐琰看着一对璧人，回忆起那年在新门海边的小广场上陆嘉树对着何书羽唱“only love”的场景，内心只有无限的感动。 他们的爱跨越山海和四季，即使相隔那么远，时隔那么久也不曾褪色，历久弥新。 “哥们，真心祝福你和嫂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说，今生能遇见你，我不算白活。” 徐琰真诚地看着陆嘉树，将很多话都放在了心里。 陆嘉树吊儿郎当地砸了下他的肩膀，“干嘛呢？表白啊？不好意思我有老婆了。” 说完他顺势把何书羽搂过来，“唧”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完了还嘚瑟地朝徐琰扬扬下巴。 何书羽饶是再大方，这样被他在外人面前故意亲嘴也不免有些羞涩，下意识地就把脸往陆嘉树怀里藏。 徐琰：( ??w?? )我特么刚刚说了什么…… 宋运仁：还好我没开口…… 小夫妻的亲密举动就这么落在顾莹眼里，她以为自己至少会有点失落，但事实是她意外的很平静。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执念早就消失了。 她对陆嘉树的感情，不是爱。 在两人没有联系的这两年多里，时间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是音乐上一同前行的知己和伙伴，他是她渴望成为和追随的人。即使是到了现在，她依旧偷偷地在内心深处将他当成一个目标。 然而从今往后，她对他，只剩祝福了。 “大佬新婚快乐！以后也多带带我们，再一起玩音乐。” 姚鑫皮笑肉不笑地逗他玩，弄得陆嘉树还有点不习惯，寻思这货怎么换风格了，以往他可没这么厚脸皮。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江昊然也顺势跟上，“大佬，苟富贵勿相忘啊！多想着点我们这些以前一起混的兄弟。” “你俩差不多得了啊！” 陆嘉树一脸的不满意，“你们这档期满得，请你们来趟演唱会都排不开，还说我？以后你们发达了给我留个地儿。” 何书羽小心翼翼扯扯他的袖子，瞥了眼厉渊的方向。 陆嘉树瞬间就蔫了，乖乖闭嘴。 杨逍瞧他那怂样忍不住一阵轻笑，“哎哟哟，当年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也有忌讳了？” 陆嘉树无奈摇头，“能怎么办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所以我还挺羡慕你们的。”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满嘴跑火车，让大家都觉得很亲近。 顾莹不动声色地抿抿唇，最终只对他挤出句话，“少抽点烟，保护好嗓子。” 随后她将视线移向何书羽，对她弯弯唇角，“新婚快乐，真心祝福你们。” 陆嘉树和何书羽同时回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 他们这样细致的敬酒环节耗时不少，还是饿着进行的，到最后陆嘉树都有点心疼自己的老婆了。 所以最后两人在桌边坐下时，他第一时间就是给何书羽弄了些东西垫肚子，就差上手喂她了。 “希德”全员都坐在这里，加上他们两个，大家都很随意，就好像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次集体聚会。 但今天大家的心境怎么都有点不太一样，毕竟两人是他们中间第一对结婚的，虽然看年龄两人都还很年轻，甚至不够去领结婚证，但这样的事实却彰显着他们已经成为成熟的大人了。 最亲近的人在这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那些祝福词都已经被别人说烂了，没有必要再重复。 何书羽被陆嘉树投喂了一阵子，饿着的肚子总算好受了些，在一边笑眯眯地拄着脑袋看他吃东西。 陆嘉树觉得这气氛也太过安静了，一时之间还有点不习惯，很放松地对众人笑道：“今儿我结婚，你们总不能还让我自己先说？” 其他人齐刷刷地瞥他一眼，纷纷伸手做个“请”的姿势，弄得他满头黑线。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他把心一横，很嘚瑟地说道：“从此以后我就是有老婆的人喽～羡不羡慕？” 妈的，能不能别这么欠打？ 韩睿现在可听不得这个，毕竟从仪式结束后叶梨就一直念叨他，说什么陆嘉树比他小都先结婚了，他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之类的，弄得他快烦死了。 但他一想，今天怎么都是这小子的大喜之日，自己一定要忍住…… 相比之下凌宇真可就淡定多了，毕竟他虽然也是单身狗一个，但至少没人天天催他解决终身大事。 他们之中最有感触的莫过于周泽烨了。 经历了陆嘉树主动公布恋情、公开求婚等行为引起轩然大波的事件之后，他似乎就成了公司的重点关注对象，所有的配置全面升级。 照目前的现状来看，希德的主要工作都是团体活动，要说个人活动也就陆嘉树有一些，他根本用不着私人助理，但很明显公司是怕他有什么闪失。 道理他都懂，但他之前从没想过会因为工作而影响到自己和夏染的关系，这明显违背了他的初衷。 夏染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再成熟，他却知道她骨子里是一个渴望男朋友宠爱的小女孩，她喜欢他对她正大光明的爱，并且已经在父母面前坚定地表示过会嫁给他。 她是他这辈子少有的贪心，他不想让她有一点点的失望。 所以他真的很羡慕陆嘉树，可以为一人对抗世界，再凭一己之力扭转局势。 可是……自己具备这样的力量吗？ 如果他一定要坚持，希德又会怎样？ 第289章 配合 这一切仿若一团乱麻在他心中纠缠着，他自己没有办法找到答案。 曾经他也有过这样迷茫的时刻，那时是夏染帮了他，然而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及此处，周泽烨抬眼看看跟他隔了几个位置的夏染，她正跟旁边的归洛说着些什么，一脸的笑意。 他站起身子走向她，直直地站在她身边，却什么也没说。 夏染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到来，抬头看他一眼，又有些纠结地看向不远处幻梦娱乐相关人员那一桌的方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跟他避嫌。 两人之间从未深入地谈过这件事，是因为周泽烨觉得这事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而夏染则是因为自身矛盾的心情选择了逃避。 纪拓对他们的事了如指掌，但她不知道其他人了解多少，她只是觉得，她应该要将两人的关系保密，这至少对周泽烨不是坏事。 于是她很生硬地对他笑了笑，甚至刻意拉远了一些两人的距离，说道：“你先回去坐好，都看着呢。” 她的意图很好懂，周泽烨看她的动作瞬间就明白了，可心里还是止不住一阵刺痛。 他跟她，只能这样吗？ 不该是这样的…… 垂在身侧的手由于用力而布满青筋，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沉默了十几秒，然后做出了决定。 大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股力量将她从椅子上带起来，根本不容她反抗就将她带离了现场。 夏染有些惊恐地注意着幻梦方的反应，果然见一人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幻梦给周泽烨安排的私人助理，是名干练的女性，名叫方舒灵。 方舒灵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一看苗头不对就立即跟了过来。 夏染挣扎着想挣脱周泽烨的钳制，却感觉他力道丝毫不松，脚步也越来越快。 “周泽烨，你放手……” 她压低声音请求着他，眼见方舒灵越走越近更是慌乱，拼命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 方舒灵终归还是快了一步，在门口拦在了两人身前。 “烨哥，这事不合规矩。” 她的脸上有公式化的微笑，话语里却是毫不留情。 周泽烨只垂眸淡淡瞥她一眼道：“我跟我女朋友去哪里，还得合你们的规矩？“ 方舒灵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依旧平静地劝解道：“公司无意干涉你的私事，但你得警惕外面的狗仔。” “呵。” 周泽烨冷笑一声，似乎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你能保证永远防得住他们？” “这正是公司让我过来的理由。我会尽力。” 方舒灵的回答像是例行公事，周泽烨却觉得内心一阵烦躁。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夏染打断，“不好意思，方小姐是？他不是故意要为难你，我们会配合你，配合公司。” 她对方舒灵露出个笑容，而后轻轻地拽拽周泽烨的手，想将他带向另一个方向，见他似是不太情愿，又加大点力道，对他柔声说道：“跟我来。” 周泽烨终究还是听了她的话，被她带到个僻静的楼梯间里。 夏染见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台阶上，自己也过去坐在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道：“今天怎么啦？这么孩子气？” 周泽烨有些颓然地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染有些心疼地摸摸他的头，然后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慢慢跟他十指相扣，低声呢喃道：“知道吗？我最喜欢你打鼓时的样子。你这双手是为鼓而生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希德的周泽烨是最完整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点，包括我自己。” “是你让我对人生有了另外一种想象，我真的很谢谢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一件事，我知道你也爱我，这就够了。” 说到这里，她强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仰起脸不让眼泪流出来。 周泽烨看着他发红的眼尾更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对不对？” 夏染靠在他怀里，双手回抱住他的腰，开始安慰起他来，“我们还是可以尽情地相爱，然后按照既定的安排结婚。只是……不让外人知道罢了。这也没什么的啦！这只是我们两人的事，本来就没有必要公之于众。”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故意蹙起眉头，娇嗔地抱怨道：“再说了，你的女友粉那么多，我可不想天天被骂。” 她这样的玩笑非但没能让他宽心，反而觉得更心疼了。 可是你不喜欢这样。 这句话周泽烨没有说出口。 她已经为了他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而现在的他没有能力做任何事，如果孤注一掷地非要将两人的关系公开，可能确如夏染所说，除了让她受到更多伤害外别无益处。 不管从哪种层面上来说，目前来看，最好的方式就是按照幻梦的意思隐瞒两人的关系。 “对不起。” 周泽烨垂眸满怀愧疚地吐出这句话，抱着她的手臂也更紧了些。 “好啦～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了。我男朋友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不用跟任何人道歉。” 夏染用手摸摸他的脸，笑着说道。 他顺势低下头去吻她，含上她的唇瓣后开始肆意搅弄着她香软的舌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还要热烈。 如果现实真的如此残酷，他更要好好地爱她，让所有的阻碍在他浓烈的爱里都消失不见。 有一种想法在此刻悄然种在了他的心里，他小心翼翼地将它藏起来，就连自己也不敢轻易窥探。 两人的离开和方舒灵的一系列动作都落在了其他人的眼里，说不担心是假的，但他们似乎从幻梦娱乐的行为中读出了一些另外的东西。 林轶正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曾经他想象过自己和希德并肩同行的可能，但其中从来不包括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当然没有天真到觉得他们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拿捏经纪公司，但很明显现在的状况已经偏离了他们的设想，连他目前也束手无策。 欢乐的晚宴只是表面现象，内里的利益纠葛和危机四伏，让他实实在在地对他们的处境感同身受。 前方的道路仿佛有一团迷雾遮蔽，然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未来他们将面临怎样的困境他目前还看不清，但这并不影响他做出预判。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放任自流了…… 一时之间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在想什么？” 归洛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在盘算什么了，毕竟她一向很懂他，今天这样的状况他能想到的东西她也一样。 她只是觉得有点心疼，明明是这样一种本该轻松愉快的氛围，他却还是因为想要守护大家而劳心苦思，好像永远也无法真正地停下来歇一歇。 林轶正瞬间回神，见她小脸上隐有忧虑，习惯性地将手掌放在她下巴上揉揉，对她笑了笑道：“我在想……咱们树哥等会儿会不会被灌醉。” 他边说边瞥向陆嘉树，面带笑意地说道：“多少年没见你醉过了，今天给你安排一下？” 陆嘉树差点没被吓死，连连求饶，“铁哥，洞房花烛夜诶，你就非得挑今天？” 林轶正一脸的无辜，视线转向重新落座的周泽烨，“怎么样？烨哥？咱俩今天教育教育他？” 周泽烨和夏染虽是刚回来，但两人的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周泽烨抬头瞥眼瑟瑟发抖的陆嘉树，很淡定地点点头，“嗯。今儿他不醉我算白来了。” 何书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没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种走向了。 归洛却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什么，林轶正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泽烨今天心情不好，林轶正是为陪他喝酒找了个借口。 夏染大概也看明白了周泽烨的用意，却是一点也不准备阻止他。 他的酒量超群，她从没见他醉过。 今天就让他放纵一次。 晚宴后还安排了after party，主要是让新郎新娘的朋友们轻松愉快地聚在一起，参加的都是些年轻人。 after party的场地选在一处私密的户外空间，安全性上很有保障，但幻梦方还是有些不放心，一干人员守在了外面。 这个环节基本没什么固定流程，几乎是大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有陆嘉树在，甚至连主持人都省了。 “嗯……怎么说呢。今天想谢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婚礼。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和我老婆的至亲好友，多多少少都见证了我们的感情经历，有的人甚至跟我已经认识十几年了。” 说着他看向台下的林轶正，有些感慨地说道：“铁哥，不管是7岁、13岁、还是16岁，你都可以说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无法从曾经的阴霾里走出来，无法成为希德的主唱，也无法认识我老婆。现在我21岁，我结婚了。尽管早就没法跟你没脸没皮地混在一起，我依然相信我们之间无论何时都能纯粹地相聚在一起。我想说，真的谢谢。” 他的视线继续扫过林轶正旁边的的三人，“睿哥、烨哥、真哥，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命运共同体，相处的时间大概比家人还要多很多，在我心里你们是互相支撑的伙伴，也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更重要的是你们是''希德''的成员。谢谢你们跟我一起守护铁哥的心血。以后也继续一起玩音乐。” “最后呢，我要谢谢我老婆。” 第289章 配合 这一切仿若一团乱麻在他心中纠缠着，他自己没有办法找到答案。 曾经他也有过这样迷茫的时刻，那时是夏染帮了他，然而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及此处，周泽烨抬眼看看跟他隔了几个位置的夏染，她正跟旁边的归洛说着些什么，一脸的笑意。 他站起身子走向她，直直地站在她身边，却什么也没说。 夏染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到来，抬头看他一眼，又有些纠结地看向不远处幻梦娱乐相关人员那一桌的方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跟他避嫌。 两人之间从未深入地谈过这件事，是因为周泽烨觉得这事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而夏染则是因为自身矛盾的心情选择了逃避。 纪拓对他们的事了如指掌，但她不知道其他人了解多少，她只是觉得，她应该要将两人的关系保密，这至少对周泽烨不是坏事。 于是她很生硬地对他笑了笑，甚至刻意拉远了一些两人的距离，说道：“你先回去坐好，都看着呢。” 她的意图很好懂，周泽烨看她的动作瞬间就明白了，可心里还是止不住一阵刺痛。 他跟她，只能这样吗？ 不该是这样的…… 垂在身侧的手由于用力而布满青筋，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沉默了十几秒，然后做出了决定。 大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股力量将她从椅子上带起来，根本不容她反抗就将她带离了现场。 夏染有些惊恐地注意着幻梦方的反应，果然见一人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幻梦给周泽烨安排的私人助理，是名干练的女性，名叫方舒灵。 方舒灵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一看苗头不对就立即跟了过来。 夏染挣扎着想挣脱周泽烨的钳制，却感觉他力道丝毫不松，脚步也越来越快。 “周泽烨，你放手……” 她压低声音请求着他，眼见方舒灵越走越近更是慌乱，拼命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 方舒灵终归还是快了一步，在门口拦在了两人身前。 “烨哥，这事不合规矩。” 她的脸上有公式化的微笑，话语里却是毫不留情。 周泽烨只垂眸淡淡瞥她一眼道：“我跟我女朋友去哪里，还得合你们的规矩？“ 方舒灵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依旧平静地劝解道：“公司无意干涉你的私事，但你得警惕外面的狗仔。” “呵。” 周泽烨冷笑一声，似乎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你能保证永远防得住他们？” “这正是公司让我过来的理由。我会尽力。” 方舒灵的回答像是例行公事，周泽烨却觉得内心一阵烦躁。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夏染打断，“不好意思，方小姐是？他不是故意要为难你，我们会配合你，配合公司。” 她对方舒灵露出个笑容，而后轻轻地拽拽周泽烨的手，想将他带向另一个方向，见他似是不太情愿，又加大点力道，对他柔声说道：“跟我来。” 周泽烨终究还是听了她的话，被她带到个僻静的楼梯间里。 夏染见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台阶上，自己也过去坐在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道：“今天怎么啦？这么孩子气？” 周泽烨有些颓然地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染有些心疼地摸摸他的头，然后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慢慢跟他十指相扣，低声呢喃道：“知道吗？我最喜欢你打鼓时的样子。你这双手是为鼓而生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希德的周泽烨是最完整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点，包括我自己。” “是你让我对人生有了另外一种想象，我真的很谢谢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一件事，我知道你也爱我，这就够了。” 说到这里，她强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仰起脸不让眼泪流出来。 周泽烨看着他发红的眼尾更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对不对？” 夏染靠在他怀里，双手回抱住他的腰，开始安慰起他来，“我们还是可以尽情地相爱，然后按照既定的安排结婚。只是……不让外人知道罢了。这也没什么的啦！这只是我们两人的事，本来就没有必要公之于众。”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故意蹙起眉头，娇嗔地抱怨道：“再说了，你的女友粉那么多，我可不想天天被骂。” 她这样的玩笑非但没能让他宽心，反而觉得更心疼了。 可是你不喜欢这样。 这句话周泽烨没有说出口。 她已经为了他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而现在的他没有能力做任何事，如果孤注一掷地非要将两人的关系公开，可能确如夏染所说，除了让她受到更多伤害外别无益处。 不管从哪种层面上来说，目前来看，最好的方式就是按照幻梦的意思隐瞒两人的关系。 “对不起。” 周泽烨垂眸满怀愧疚地吐出这句话，抱着她的手臂也更紧了些。 “好啦～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了。我男朋友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不用跟任何人道歉。” 夏染用手摸摸他的脸，笑着说道。 他顺势低下头去吻她，含上她的唇瓣后开始肆意搅弄着她香软的舌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还要热烈。 如果现实真的如此残酷，他更要好好地爱她，让所有的阻碍在他浓烈的爱里都消失不见。 有一种想法在此刻悄然种在了他的心里，他小心翼翼地将它藏起来，就连自己也不敢轻易窥探。 两人的离开和方舒灵的一系列动作都落在了其他人的眼里，说不担心是假的，但他们似乎从幻梦娱乐的行为中读出了一些另外的东西。 林轶正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曾经他想象过自己和希德并肩同行的可能，但其中从来不包括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当然没有天真到觉得他们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拿捏经纪公司，但很明显现在的状况已经偏离了他们的设想，连他目前也束手无策。 欢乐的晚宴只是表面现象，内里的利益纠葛和危机四伏，让他实实在在地对他们的处境感同身受。 前方的道路仿佛有一团迷雾遮蔽，然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未来他们将面临怎样的困境他目前还看不清，但这并不影响他做出预判。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放任自流了…… 一时之间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在想什么？” 归洛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在盘算什么了，毕竟她一向很懂他，今天这样的状况他能想到的东西她也一样。 她只是觉得有点心疼，明明是这样一种本该轻松愉快的氛围，他却还是因为想要守护大家而劳心苦思，好像永远也无法真正地停下来歇一歇。 林轶正瞬间回神，见她小脸上隐有忧虑，习惯性地将手掌放在她下巴上揉揉，对她笑了笑道：“我在想……咱们树哥等会儿会不会被灌醉。” 他边说边瞥向陆嘉树，面带笑意地说道：“多少年没见你醉过了，今天给你安排一下？” 陆嘉树差点没被吓死，连连求饶，“铁哥，洞房花烛夜诶，你就非得挑今天？” 林轶正一脸的无辜，视线转向重新落座的周泽烨，“怎么样？烨哥？咱俩今天教育教育他？” 周泽烨和夏染虽是刚回来，但两人的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周泽烨抬头瞥眼瑟瑟发抖的陆嘉树，很淡定地点点头，“嗯。今儿他不醉我算白来了。” 何书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没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种走向了。 归洛却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什么，林轶正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泽烨今天心情不好，林轶正是为陪他喝酒找了个借口。 夏染大概也看明白了周泽烨的用意，却是一点也不准备阻止他。 他的酒量超群，她从没见他醉过。 今天就让他放纵一次。 晚宴后还安排了after party，主要是让新郎新娘的朋友们轻松愉快地聚在一起，参加的都是些年轻人。 after party的场地选在一处私密的户外空间，安全性上很有保障，但幻梦方还是有些不放心，一干人员守在了外面。 这个环节基本没什么固定流程，几乎是大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有陆嘉树在，甚至连主持人都省了。 “嗯……怎么说呢。今天想谢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婚礼。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和我老婆的至亲好友，多多少少都见证了我们的感情经历，有的人甚至跟我已经认识十几年了。” 说着他看向台下的林轶正，有些感慨地说道：“铁哥，不管是7岁、13岁、还是16岁，你都可以说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无法从曾经的阴霾里走出来，无法成为希德的主唱，也无法认识我老婆。现在我21岁，我结婚了。尽管早就没法跟你没脸没皮地混在一起，我依然相信我们之间无论何时都能纯粹地相聚在一起。我想说，真的谢谢。” 他的视线继续扫过林轶正旁边的的三人，“睿哥、烨哥、真哥，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命运共同体，相处的时间大概比家人还要多很多，在我心里你们是互相支撑的伙伴，也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更重要的是你们是''希德''的成员。谢谢你们跟我一起守护铁哥的心血。以后也继续一起玩音乐。” “最后呢，我要谢谢我老婆。” 第290章 醉一场 他的目光落定在舞台下方正中央的何书羽身上，跟以往他在舞台上的习惯一样。 “我老婆，从第一次见我开始就以真心相待，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因为有她，我才感受到平凡的自己也可以闪闪发光，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她、爱上她。” 眸子里逐渐变得湿润，他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对何书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爱你，老婆。” 何书羽不想在这时候流泪，只用力地朝他点点头，大声应道：“老公我也爱你。” 陆嘉树轻笑两声，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把吉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婆就像我的灵感源泉，总有很多东西想传达给她，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时刻。” 这似乎没什么悬念，他又有新歌了。 何书羽有些怨念地心想，哼，昨天自己才为他弹唱了“forever”，今天他就又出新歌，照这么下去，自己可永远都赶不上他…… “这首歌我已经写了很久了，一开始就想着要在婚礼这一天唱给老婆听。那……请听。''jt for you&''。” 陆嘉树的歌声如同天籁之音，尽管没有成员们在身边，他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孤单。 脑子里闪过很多记忆片段，何书羽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泻而出。 真的好讨厌……明明不想哭的……也不知道妆哭花了没…… 何书羽流着泪看他，被归洛和夏染搂进怀里轻轻揉搓着身体。 陆嘉树一直注视着她，眼里有无限的深情。 这一晚，大家都尽情地唱歌跳舞、玩游戏，短暂地忘记了那些让人心烦的事，笑着闹着直到很晚。 陆嘉树轮番被林轶正和周泽烨灌酒，本以为韩睿和凌宇真会大发慈悲，结果两人不仅没同情他，反而变本加厉了。 更过分的是，连夏染都来凑热闹，非得跟他喝个痛快。 何书羽有点无奈地想帮他挡挡，结果发现根本于事无补。 这可是同房花烛夜啊…… 她有点怨念地抠抠自己的小手，这小动作完全被归洛看进眼里，偷偷地戳戳她的脸颊笑话她。 结束的时候陆嘉树和周泽烨都被撂翻了，趴在桌边不省人事。 陆嘉树这边林轶正不太担心，纪拓在，再留个韩睿，足够应付了。 纪拓和韩睿将陆嘉树和何书羽送回了陆家，陆大龙和俞姗向两人道了谢，心疼何书羽忙了一天，让她早点休息。 佣人本想着进来帮她，但她不习惯这样，让他们都先去休息了。 她看着床上的陆嘉树，有点无奈地扯扯嘴角。 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下，小手抚着他的脸颊，有些不开心地抱怨道：“怎么直接睡过去了啊……” “老婆，这么不开心啊？” 当手腕被抓住的时候，何书羽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满脸笑意注视着自己的陆嘉树，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你……你没醉？” 她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有点纳闷地问道。 一股力量直接扯着她将她抱到自己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当然没醉。洞房花烛夜，我能让老婆独守空房？” “哎呀你好讨厌～” 何书羽小脸一红，慌忙把脸埋下去，“那你干嘛喝这么多，我还以为……” 她的小心思完全被识破，根本不好意思说下去。 陆嘉树轻笑一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今儿开心嘛～再说我要不多喝点怎么让烨哥尽兴？至于醉嘛……当然是装的了。什么都没有老婆重要。” (?˙ー˙?) 怎么感觉她的亲亲好老公心眼子都变多了啊？ “嗯……那好……” 何书羽娇滴滴的样子让他浑身都燥，急切地揽着她的腰凑过去，然后就开始吻她。 “老公……等一下……我还没卸妆洗澡……” 何书羽有点抗拒地推他，觉得这状况跟她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这么美好的夜晚不该是两人洗香香窝在被子里再好好地享受春宵一刻吗？ 陆嘉树很烦躁地将两人中间的被子撇到一边，带着她的小手碰了碰内谁，吊儿郎当地问道：“老婆，你觉得它还能等么？” ?(? ? ?)? 天呐…… 她虽然羞得不行，但他说的好像是事实…… 既然这样，那…… 何书羽把心一横，主动凑上去吻他，小手颤颤巍巍地去解他的扣子，更刺激得他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撩开她的裙子。 新婚夜对彼此的渴望胜过以往任何一次，两人遵循着内心的那点欲念在一阵阵的浪潮中让自己彻底放纵，毫无保留地拥有对方，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 另一边，林轶正和凌宇真将周泽烨弄进自己车里，夏染和归洛也上了车，一起回了周泽烨家里。 周泽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林轶正和凌宇真扛着烂醉如泥的他进了门，很贴心地将他直接送上了床，否则夏染真没办法搞得定。 “谢谢了，你们早点回，别担心，我能照顾好他。” 夏染向众人露出个微笑，示意他们放心。 阮丽珍这段时间出差了，家里没有人，夏染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决定留下来陪他。 她给宋知仪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然后摸索着去打了盆水帮周泽烨擦脸。 她从没来过周泽烨家里，对一切都很陌生，帮他收拾好后才有空四处看看。 家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温馨的气息，安静得可怕。 周泽烨很少在她面前提起关于家庭的事，他只说过他爸妈不太待见他。 她对他父母和他的关系是有心理准备的，但直到此刻才有了些实质的体会。 夏染简单地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回到卧室后直接坐在了床边的地上，脑袋枕在胳膊上看了他一会儿，又用手轻轻摸摸他的脸颊，轻声道：“以前是你这样陪我，现在换我陪你啦。” 她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吻，将他的手指轻轻拢进手心里握着，“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将脑袋放在他的身体旁边枕着，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夏染是在一阵巨大的开门声中醒来的。 门外窸窸窣窣弄出了不小的声响，她有些疑惑地打开周泽烨的卧室门，刚好看见准备推门而入的阮丽珍。 四目相对之间，一阵尴尬。 “阿姨您好，我叫夏染，是周泽烨的女朋友。” 夏染对她露出个笑脸，尽量保持着镇定。 阮丽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提前结束出差回到家时会撞见这样的场景。 这一大早的，她是在这里过的夜？ 阮丽珍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嫌恶，也不答她的话，而是将视线移向床上的周泽烨。 被子动了动，他好像也感受到了一点动静，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夏染见状，连忙走过去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她的长发披散着，黑眼圈很明显，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他一下子就心疼了。 “我没事。你还好吗？累不累？” 他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脸，眼里全是歉意。 “我没关系啦。别担心。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她对他笑了笑，起身去外面给他倒水。 周泽烨眼神一刻也不离她，这才发现阮丽珍的身影。 “妈？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出差半个月？” 他刚醒过来，脑子还没怎么转过来，忍着胃里的恶心疑惑地问道。 “我不提前回来，恐怕还撞不上这一幕呢？怎么？我不在你就把女人带回家里来？你要点脸行吗？” 阮丽珍见他一脸的无所谓，心里的那点怒火终于压不住了。 周泽烨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无奈地扯扯嘴角，“我女朋友第一次来家里，您确定要这样吗？” “我怎样？你自己做出来的事还怕人说吗？还没怎么着呢，就想登堂入室，你这所谓的女朋友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阮丽珍认出了夏染，高考前夕她也曾在楼下见过她。那时她就对她没有任何好感，觉得她对周泽烨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她有些鄙夷地瞥一眼端了杯水回到卧室里的夏染，话语里丝毫不留情面。 “你没资格这样说她！” 周泽烨慌忙地下了床，有些抱歉地看向夏染，生怕她因此而受到伤害。 “阿姨，您这话太过了。” 夏染很平静地将水杯往床边的柜子上一放，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她道：“第一，昨天他喝醉了酒，我不放心他，所以才留下来照顾他。第二，他把自己的女朋友带回家，并不是什么不要脸的事。第三，您回来后，不关心他的身体，只知道指责他，在我看来并不正确。” 她不卑不亢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让阮丽珍一阵语塞。 周泽烨走近她，轻轻地将她的手握进自己手心里，柔声道：“我们走。” 他的这个动作成功地刺痛了阮丽珍，让她更加愤怒。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好好的大学没去上几节课，天天沉迷于娱乐圈那些虚无缥缈的光环，就连找女朋友这事也要故意跟我作对吗？” 她有些无助地看向他，好像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临界值，再有一点刺激就会崩溃。 周泽烨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没这么无聊。您好好想想，究竟是我跟您作对，还是您跟我作对？从小到大，您想要的只是一个您想象中的儿子罢了。只要我稍微偏离您的想象，您就会觉得不安，就会拼命地想要将我拉回那条轨道上。您只想让我满足您的期待和欲望，从不曾真正关心过我想要什么。” “我是个有自我思想的人，不是您的工具。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我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劳您费心。如果见到我让你这么不开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他微微闭了闭眼，牵着夏染向外走去，留给她一个背影。 第290章 醉一场 他的目光落定在舞台下方正中央的何书羽身上，跟以往他在舞台上的习惯一样。 “我老婆，从第一次见我开始就以真心相待，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因为有她，我才感受到平凡的自己也可以闪闪发光，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她、爱上她。” 眸子里逐渐变得湿润，他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对何书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爱你，老婆。” 何书羽不想在这时候流泪，只用力地朝他点点头，大声应道：“老公我也爱你。” 陆嘉树轻笑两声，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把吉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婆就像我的灵感源泉，总有很多东西想传达给她，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时刻。” 这似乎没什么悬念，他又有新歌了。 何书羽有些怨念地心想，哼，昨天自己才为他弹唱了“forever”，今天他就又出新歌，照这么下去，自己可永远都赶不上他…… “这首歌我已经写了很久了，一开始就想着要在婚礼这一天唱给老婆听。那……请听。''jt for you&''。” 陆嘉树的歌声如同天籁之音，尽管没有成员们在身边，他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孤单。 脑子里闪过很多记忆片段，何书羽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泻而出。 真的好讨厌……明明不想哭的……也不知道妆哭花了没…… 何书羽流着泪看他，被归洛和夏染搂进怀里轻轻揉搓着身体。 陆嘉树一直注视着她，眼里有无限的深情。 这一晚，大家都尽情地唱歌跳舞、玩游戏，短暂地忘记了那些让人心烦的事，笑着闹着直到很晚。 陆嘉树轮番被林轶正和周泽烨灌酒，本以为韩睿和凌宇真会大发慈悲，结果两人不仅没同情他，反而变本加厉了。 更过分的是，连夏染都来凑热闹，非得跟他喝个痛快。 何书羽有点无奈地想帮他挡挡，结果发现根本于事无补。 这可是同房花烛夜啊…… 她有点怨念地抠抠自己的小手，这小动作完全被归洛看进眼里，偷偷地戳戳她的脸颊笑话她。 结束的时候陆嘉树和周泽烨都被撂翻了，趴在桌边不省人事。 陆嘉树这边林轶正不太担心，纪拓在，再留个韩睿，足够应付了。 纪拓和韩睿将陆嘉树和何书羽送回了陆家，陆大龙和俞姗向两人道了谢，心疼何书羽忙了一天，让她早点休息。 佣人本想着进来帮她，但她不习惯这样，让他们都先去休息了。 她看着床上的陆嘉树，有点无奈地扯扯嘴角。 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下，小手抚着他的脸颊，有些不开心地抱怨道：“怎么直接睡过去了啊……” “老婆，这么不开心啊？” 当手腕被抓住的时候，何书羽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满脸笑意注视着自己的陆嘉树，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你……你没醉？” 她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有点纳闷地问道。 一股力量直接扯着她将她抱到自己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当然没醉。洞房花烛夜，我能让老婆独守空房？” “哎呀你好讨厌～” 何书羽小脸一红，慌忙把脸埋下去，“那你干嘛喝这么多，我还以为……” 她的小心思完全被识破，根本不好意思说下去。 陆嘉树轻笑一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今儿开心嘛～再说我要不多喝点怎么让烨哥尽兴？至于醉嘛……当然是装的了。什么都没有老婆重要。” (?˙ー˙?) 怎么感觉她的亲亲好老公心眼子都变多了啊？ “嗯……那好……” 何书羽娇滴滴的样子让他浑身都燥，急切地揽着她的腰凑过去，然后就开始吻她。 “老公……等一下……我还没卸妆洗澡……” 何书羽有点抗拒地推他，觉得这状况跟她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这么美好的夜晚不该是两人洗香香窝在被子里再好好地享受春宵一刻吗？ 陆嘉树很烦躁地将两人中间的被子撇到一边，带着她的小手碰了碰内谁，吊儿郎当地问道：“老婆，你觉得它还能等么？” ?(? ? ?)? 天呐…… 她虽然羞得不行，但他说的好像是事实…… 既然这样，那…… 何书羽把心一横，主动凑上去吻他，小手颤颤巍巍地去解他的扣子，更刺激得他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撩开她的裙子。 新婚夜对彼此的渴望胜过以往任何一次，两人遵循着内心的那点欲念在一阵阵的浪潮中让自己彻底放纵，毫无保留地拥有对方，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 另一边，林轶正和凌宇真将周泽烨弄进自己车里，夏染和归洛也上了车，一起回了周泽烨家里。 周泽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林轶正和凌宇真扛着烂醉如泥的他进了门，很贴心地将他直接送上了床，否则夏染真没办法搞得定。 “谢谢了，你们早点回，别担心，我能照顾好他。” 夏染向众人露出个微笑，示意他们放心。 阮丽珍这段时间出差了，家里没有人，夏染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决定留下来陪他。 她给宋知仪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然后摸索着去打了盆水帮周泽烨擦脸。 她从没来过周泽烨家里，对一切都很陌生，帮他收拾好后才有空四处看看。 家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温馨的气息，安静得可怕。 周泽烨很少在她面前提起关于家庭的事，他只说过他爸妈不太待见他。 她对他父母和他的关系是有心理准备的，但直到此刻才有了些实质的体会。 夏染简单地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回到卧室后直接坐在了床边的地上，脑袋枕在胳膊上看了他一会儿，又用手轻轻摸摸他的脸颊，轻声道：“以前是你这样陪我，现在换我陪你啦。” 她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吻，将他的手指轻轻拢进手心里握着，“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将脑袋放在他的身体旁边枕着，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夏染是在一阵巨大的开门声中醒来的。 门外窸窸窣窣弄出了不小的声响，她有些疑惑地打开周泽烨的卧室门，刚好看见准备推门而入的阮丽珍。 四目相对之间，一阵尴尬。 “阿姨您好，我叫夏染，是周泽烨的女朋友。” 夏染对她露出个笑脸，尽量保持着镇定。 阮丽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提前结束出差回到家时会撞见这样的场景。 这一大早的，她是在这里过的夜？ 阮丽珍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嫌恶，也不答她的话，而是将视线移向床上的周泽烨。 被子动了动，他好像也感受到了一点动静，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夏染见状，连忙走过去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她的长发披散着，黑眼圈很明显，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他一下子就心疼了。 “我没事。你还好吗？累不累？” 他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脸，眼里全是歉意。 “我没关系啦。别担心。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她对他笑了笑，起身去外面给他倒水。 周泽烨眼神一刻也不离她，这才发现阮丽珍的身影。 “妈？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出差半个月？” 他刚醒过来，脑子还没怎么转过来，忍着胃里的恶心疑惑地问道。 “我不提前回来，恐怕还撞不上这一幕呢？怎么？我不在你就把女人带回家里来？你要点脸行吗？” 阮丽珍见他一脸的无所谓，心里的那点怒火终于压不住了。 周泽烨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无奈地扯扯嘴角，“我女朋友第一次来家里，您确定要这样吗？” “我怎样？你自己做出来的事还怕人说吗？还没怎么着呢，就想登堂入室，你这所谓的女朋友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阮丽珍认出了夏染，高考前夕她也曾在楼下见过她。那时她就对她没有任何好感，觉得她对周泽烨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她有些鄙夷地瞥一眼端了杯水回到卧室里的夏染，话语里丝毫不留情面。 “你没资格这样说她！” 周泽烨慌忙地下了床，有些抱歉地看向夏染，生怕她因此而受到伤害。 “阿姨，您这话太过了。” 夏染很平静地将水杯往床边的柜子上一放，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她道：“第一，昨天他喝醉了酒，我不放心他，所以才留下来照顾他。第二，他把自己的女朋友带回家，并不是什么不要脸的事。第三，您回来后，不关心他的身体，只知道指责他，在我看来并不正确。” 她不卑不亢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让阮丽珍一阵语塞。 周泽烨走近她，轻轻地将她的手握进自己手心里，柔声道：“我们走。” 他的这个动作成功地刺痛了阮丽珍，让她更加愤怒。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好好的大学没去上几节课，天天沉迷于娱乐圈那些虚无缥缈的光环，就连找女朋友这事也要故意跟我作对吗？” 她有些无助地看向他，好像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临界值，再有一点刺激就会崩溃。 周泽烨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没这么无聊。您好好想想，究竟是我跟您作对，还是您跟我作对？从小到大，您想要的只是一个您想象中的儿子罢了。只要我稍微偏离您的想象，您就会觉得不安，就会拼命地想要将我拉回那条轨道上。您只想让我满足您的期待和欲望，从不曾真正关心过我想要什么。” “我是个有自我思想的人，不是您的工具。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我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劳您费心。如果见到我让你这么不开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他微微闭了闭眼，牵着夏染向外走去，留给她一个背影。 第291章 他的认同 大门开了又关，阮丽珍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流泪。 所以，她要失去他了吗？ 她这一生，将那些期待放在他身上，终究是错了吗？ 两人走出大门，夏染松了口气，学着自己以往的样子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轻声说道：“不管她怎么说，我都待见你。” 周泽烨搂着她的腰肢，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嗯，谢谢你。” 从那时起，周泽烨就没有再回过家。 由于工作关系，他也没几个时间待在华江，但仍然考虑到了以后的住处问题，第二天就在市区买了套房子。 现在周泽烨出门都得全副武装，虽然他很不情愿，但夏染每次都会给他安排得妥妥贴贴，什么墨镜帽子口罩全都安排上，美其名曰得有点明星的气场。 看他可爱的女朋友都会苦中作乐了，他也不再在意那么多了，只要能跟她继续在一起，这点事能忍就忍了。 凌宇真回到家时意外地发现凌皓今年已经休息好长时间了，见他回来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总是有意无意地来他房间转悠，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弄得他心里还有点暖暖的。 苏韵秋忌日前一天，午后暖暖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父子俩泡了壶茶惬意地喝着，顺便聊聊天。 “爸，最近您身体怎么样？听吴叔说最近您气色还不错，是不是因为休息得比较好？我看您之前就是工作太忙太累了……” 说起这个凌宇真还有点惭愧，毕竟他现在没法放下希德回来帮凌皓，经过上次事件他也知道公司内部不如他想象的那样风平浪静，凌皓要镇住公司并不容易。 “没什么大问题，还是那些老毛病，注意着点就成。” 凌皓呷了口茶，望向不远处温室里绽放着的百合花，眼里多了一丝温柔。 “这花开得真好，如果你妈妈看见，不知道有多开心。” 他的声音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凌宇真听完也有点鼻酸。 “爸，明天我们一起带给我妈看，她会开心的。” 百合花是苏韵秋最爱的花，为了能在她的忌日给她献上百合花，凌皓在家里建造了一个温室，让本不该在冬季绽放的百合开了花。 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苏韵秋做的事了，所以他必须做到。 “嗯。” 凌皓轻轻应了一声，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了竹椅的后背上。 微风吹过带来点凉意，凌宇真见他似是已经渐渐沉睡过去，找来个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老吴过来的时候看着凌宇真守在凌皓身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酸。 “宇真。” 他轻轻叫了一声，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凌宇真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一眼，又为凌皓掖了掖毯子，站起身子走了过来。 “吴叔，怎么了？” 凌宇真以为老吴找他是有什么事，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吴指了指窗边的椅子，示意他坐，随即自己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先生前些天去看你的演唱会了。” 老吴波澜不惊地开了口，让凌宇真大吃一惊。 “嗯？我爸他……？什么时候？他……他怎么不告诉我？” 他一时半会还没完全消化这个消息，一出口都有点结巴。 “就是大半个月前在鹏城那一场。当时先生也在鹏城出差，日程是早就定下的，票还费了一番功夫呢。” 老吴说起这个还觉得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凌皓有一天会到处找关系拜托朋友买一张儿子的演唱会门票呢？ “他干嘛不告诉我啊……他想来我可以直接帮他安排好啊……” 他小声地嘟囔着，在开心的同时大概也能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毕竟别扭着呢…… “先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但自己不告诉你，还不让我告诉你呢。” 老吴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回来过后还跟我说呢。''老吴，这小子还挺帅的。现场那么多人，明明他不是主唱，镜头也不是一直对准他，但有很多人却是一直注视着他。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一群人，却因为相同的喜好聚集在一起，好像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里，在那里你只看得到他，完完全全被他所吸引，好像自然而然就能理解他的精神世界。''” 老吴有些欣慰地看他一眼，向他点点头，“先生他……是认同你的。他虽然不懂音乐上那些专业的技巧，但却能透过那些跟你产生共鸣。这大概是他这次最大的收获。” 凌宇真怔怔地听着他的一番言语，好像有点恍惚。 曾经他拼命地渴望着凌皓对自己的认同，但当它真实地发生时，他却觉得五味杂陈。 终于……他能堂堂正正地得到凌皓的认同，让他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是有意义的。而这样的认同，他花了十几年时间。 他的鼻子有点发酸，看向老吴的眼神也带了些释怀的味道，“吴叔，我终于……” 老吴拍拍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个笑容。 那一天的晚饭是家里所有人一起吃的，虽然还没到过年，凌皓却是召集所有的佣人一起吃了个饭，还对他们说了一番发自肺腑的感谢之言。 到了晚上，凌皓一个人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他好像看到了去年过年时自己和凌宇真在这里对话时的场景。 “爸，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凌宇真拿了件披肩出来盖在他身上，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宇真。陪我坐会儿。” 凌皓拍拍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 “好。” 凌宇真乖乖地坐下来，就这么陪他一起看着夜空里的星星，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凌皓才将视线收回来，深深地看一眼凌宇真，“不早了，回去睡。明天还得早起。” “我先送您回房间。” 凌宇真扶着他回了房间，看着他上床躺下，然后帮他关了灯。 翌日清晨，老吴轻轻叩响凌皓的房门，却没得到回应。 老吴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苏韵秋的忌日，他总是起得很早去准备百合花，今天这是怎么了？ 越来越频繁的敲门声依旧得不到回应，老吴心里闪过一丝疑虑，有些慌乱地推门而入。 凌皓依旧睡着，脸上一片平静。 但周围散落的东西和床上的一片狼藉似乎透出点不对劲的味道。 “先生……先生？” 老吴慌忙走到他身旁叫了几声，他依旧没有醒。 心中仿佛一道惊雷闪过，老吴颤抖着去碰了碰他的身体，没有温度。 “吴叔……爸他还没起吗？” 凌宇真的声音越来越近，在看见凌皓的状态时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宇真……救护车……” 凌家很快就变成一团乱麻，私人医生先于救护车到来，最终只是遗憾地摇摇头。 好像没有送医院的必要了。 凌皓死了。 死于服用过量安眠药。 凌宇真根本不知道那一天自己是怎么过的。 温室里的百合花没有人去采摘，今年苏韵秋的墓前没有出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家里的佣人都哭成一片，凌宇真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他被其他人推着去处理各种后事，整个人像是一具麻木的躯体一样无知无觉。 这个消息甚至没能及时传达给大家，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风凌集团的讣告一经发出就收到了各方关注，盘根错节的生意网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以往这些不需要凌宇真操心，但现在他必须要撑起所有的事务。 希德的成员们和何书羽、夏染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想要尽些微薄的力量，但一过来才发现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所有的环节都有专业人士指导参与，他们没有用武之地。 凌皓的告别仪式定在明天，今天凌宇真有很多事要忙，见老吴带他们过来只是淡淡地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先到书房坐会儿，然后有些抱歉地去了会客厅。 凌家的人已经陆续在往这里赶，凌扬和凌云泽已经到了，简单地安慰了凌宇真几句。 凌宇真自上次事件过后对他们已经提不起什么好感，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嫌恶，很平静地对两人说道：“二叔，泽哥，不管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我都劝你们先放回肚子里。我爸尸骨未寒，我只想先办好他的事，让他风风光光地走。你们能做到吗？” 他之前从未这样对凌扬和凌云泽说过话，但今天话语里却是暗含了些强硬之势，让两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自然。” 凌扬朝他点点头，“大哥走得这么突然，我也是担心对公司有什么影响，宇真你别多心。目前万事都不如大哥的丧事重要，我和云泽会帮你的。” 凌云泽连连附和道：“对，宇真。大伯一生鞠躬尽瘁，为凌家贡献了自己的全部，才让我们有安身立命之所，我们都很感激他。他的事我们一定会帮你办漂亮的。有什么你直接跟我们提。” “吴叔。” 凌宇真招招手让吴叔过来，然后对两人说道：“这事吴叔比我有经验，该怎么做他会教你们，你们听他的就好。我先失陪一下。” 他留下老吴跟二人交代注意事项，自己则是返回来跟陆嘉树他们照面。 他过去的时候林轶正和归洛也到了，几人或坐或站地散落在房间各处，沉默地等待着。 开门声让大家都将视线转向门口，一脸疲惫的凌宇真出现在房间里，勉强对他们挤出个笑容，“抱歉，事情有点突然，直到现在我都没反应过来，照顾不周见谅。” 第291章 他的认同 大门开了又关，阮丽珍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流泪。 所以，她要失去他了吗？ 她这一生，将那些期待放在他身上，终究是错了吗？ 两人走出大门，夏染松了口气，学着自己以往的样子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轻声说道：“不管她怎么说，我都待见你。” 周泽烨搂着她的腰肢，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嗯，谢谢你。” 从那时起，周泽烨就没有再回过家。 由于工作关系，他也没几个时间待在华江，但仍然考虑到了以后的住处问题，第二天就在市区买了套房子。 现在周泽烨出门都得全副武装，虽然他很不情愿，但夏染每次都会给他安排得妥妥贴贴，什么墨镜帽子口罩全都安排上，美其名曰得有点明星的气场。 看他可爱的女朋友都会苦中作乐了，他也不再在意那么多了，只要能跟她继续在一起，这点事能忍就忍了。 凌宇真回到家时意外地发现凌皓今年已经休息好长时间了，见他回来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总是有意无意地来他房间转悠，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弄得他心里还有点暖暖的。 苏韵秋忌日前一天，午后暖暖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父子俩泡了壶茶惬意地喝着，顺便聊聊天。 “爸，最近您身体怎么样？听吴叔说最近您气色还不错，是不是因为休息得比较好？我看您之前就是工作太忙太累了……” 说起这个凌宇真还有点惭愧，毕竟他现在没法放下希德回来帮凌皓，经过上次事件他也知道公司内部不如他想象的那样风平浪静，凌皓要镇住公司并不容易。 “没什么大问题，还是那些老毛病，注意着点就成。” 凌皓呷了口茶，望向不远处温室里绽放着的百合花，眼里多了一丝温柔。 “这花开得真好，如果你妈妈看见，不知道有多开心。” 他的声音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凌宇真听完也有点鼻酸。 “爸，明天我们一起带给我妈看，她会开心的。” 百合花是苏韵秋最爱的花，为了能在她的忌日给她献上百合花，凌皓在家里建造了一个温室，让本不该在冬季绽放的百合开了花。 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苏韵秋做的事了，所以他必须做到。 “嗯。” 凌皓轻轻应了一声，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了竹椅的后背上。 微风吹过带来点凉意，凌宇真见他似是已经渐渐沉睡过去，找来个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老吴过来的时候看着凌宇真守在凌皓身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酸。 “宇真。” 他轻轻叫了一声，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凌宇真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一眼，又为凌皓掖了掖毯子，站起身子走了过来。 “吴叔，怎么了？” 凌宇真以为老吴找他是有什么事，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吴指了指窗边的椅子，示意他坐，随即自己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先生前些天去看你的演唱会了。” 老吴波澜不惊地开了口，让凌宇真大吃一惊。 “嗯？我爸他……？什么时候？他……他怎么不告诉我？” 他一时半会还没完全消化这个消息，一出口都有点结巴。 “就是大半个月前在鹏城那一场。当时先生也在鹏城出差，日程是早就定下的，票还费了一番功夫呢。” 老吴说起这个还觉得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凌皓有一天会到处找关系拜托朋友买一张儿子的演唱会门票呢？ “他干嘛不告诉我啊……他想来我可以直接帮他安排好啊……” 他小声地嘟囔着，在开心的同时大概也能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毕竟别扭着呢…… “先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但自己不告诉你，还不让我告诉你呢。” 老吴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回来过后还跟我说呢。''老吴，这小子还挺帅的。现场那么多人，明明他不是主唱，镜头也不是一直对准他，但有很多人却是一直注视着他。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一群人，却因为相同的喜好聚集在一起，好像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里，在那里你只看得到他，完完全全被他所吸引，好像自然而然就能理解他的精神世界。''” 老吴有些欣慰地看他一眼，向他点点头，“先生他……是认同你的。他虽然不懂音乐上那些专业的技巧，但却能透过那些跟你产生共鸣。这大概是他这次最大的收获。” 凌宇真怔怔地听着他的一番言语，好像有点恍惚。 曾经他拼命地渴望着凌皓对自己的认同，但当它真实地发生时，他却觉得五味杂陈。 终于……他能堂堂正正地得到凌皓的认同，让他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是有意义的。而这样的认同，他花了十几年时间。 他的鼻子有点发酸，看向老吴的眼神也带了些释怀的味道，“吴叔，我终于……” 老吴拍拍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个笑容。 那一天的晚饭是家里所有人一起吃的，虽然还没到过年，凌皓却是召集所有的佣人一起吃了个饭，还对他们说了一番发自肺腑的感谢之言。 到了晚上，凌皓一个人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他好像看到了去年过年时自己和凌宇真在这里对话时的场景。 “爸，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凌宇真拿了件披肩出来盖在他身上，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宇真。陪我坐会儿。” 凌皓拍拍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 “好。” 凌宇真乖乖地坐下来，就这么陪他一起看着夜空里的星星，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凌皓才将视线收回来，深深地看一眼凌宇真，“不早了，回去睡。明天还得早起。” “我先送您回房间。” 凌宇真扶着他回了房间，看着他上床躺下，然后帮他关了灯。 翌日清晨，老吴轻轻叩响凌皓的房门，却没得到回应。 老吴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苏韵秋的忌日，他总是起得很早去准备百合花，今天这是怎么了？ 越来越频繁的敲门声依旧得不到回应，老吴心里闪过一丝疑虑，有些慌乱地推门而入。 凌皓依旧睡着，脸上一片平静。 但周围散落的东西和床上的一片狼藉似乎透出点不对劲的味道。 “先生……先生？” 老吴慌忙走到他身旁叫了几声，他依旧没有醒。 心中仿佛一道惊雷闪过，老吴颤抖着去碰了碰他的身体，没有温度。 “吴叔……爸他还没起吗？” 凌宇真的声音越来越近，在看见凌皓的状态时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宇真……救护车……” 凌家很快就变成一团乱麻，私人医生先于救护车到来，最终只是遗憾地摇摇头。 好像没有送医院的必要了。 凌皓死了。 死于服用过量安眠药。 凌宇真根本不知道那一天自己是怎么过的。 温室里的百合花没有人去采摘，今年苏韵秋的墓前没有出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家里的佣人都哭成一片，凌宇真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他被其他人推着去处理各种后事，整个人像是一具麻木的躯体一样无知无觉。 这个消息甚至没能及时传达给大家，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风凌集团的讣告一经发出就收到了各方关注，盘根错节的生意网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以往这些不需要凌宇真操心，但现在他必须要撑起所有的事务。 希德的成员们和何书羽、夏染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想要尽些微薄的力量，但一过来才发现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所有的环节都有专业人士指导参与，他们没有用武之地。 凌皓的告别仪式定在明天，今天凌宇真有很多事要忙，见老吴带他们过来只是淡淡地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先到书房坐会儿，然后有些抱歉地去了会客厅。 凌家的人已经陆续在往这里赶，凌扬和凌云泽已经到了，简单地安慰了凌宇真几句。 凌宇真自上次事件过后对他们已经提不起什么好感，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嫌恶，很平静地对两人说道：“二叔，泽哥，不管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我都劝你们先放回肚子里。我爸尸骨未寒，我只想先办好他的事，让他风风光光地走。你们能做到吗？” 他之前从未这样对凌扬和凌云泽说过话，但今天话语里却是暗含了些强硬之势，让两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自然。” 凌扬朝他点点头，“大哥走得这么突然，我也是担心对公司有什么影响，宇真你别多心。目前万事都不如大哥的丧事重要，我和云泽会帮你的。” 凌云泽连连附和道：“对，宇真。大伯一生鞠躬尽瘁，为凌家贡献了自己的全部，才让我们有安身立命之所，我们都很感激他。他的事我们一定会帮你办漂亮的。有什么你直接跟我们提。” “吴叔。” 凌宇真招招手让吴叔过来，然后对两人说道：“这事吴叔比我有经验，该怎么做他会教你们，你们听他的就好。我先失陪一下。” 他留下老吴跟二人交代注意事项，自己则是返回来跟陆嘉树他们照面。 他过去的时候林轶正和归洛也到了，几人或坐或站地散落在房间各处，沉默地等待着。 开门声让大家都将视线转向门口，一脸疲惫的凌宇真出现在房间里，勉强对他们挤出个笑容，“抱歉，事情有点突然，直到现在我都没反应过来，照顾不周见谅。” 第292章 最后的保护 “真哥，先别说这些了，你……你还好吗？” 陆嘉树一个箭步迎了上去，手搭在他肩上，有些关切地问道。 “我撑得住。” 凌宇真拍拍他的手，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来，强忍着内心的伤痛扫过众人的脸，“我从未想过会这样处理他的后事，之前还天真地对他说等他退休来接他的班。那时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地低喃，“他得了脑癌，本就时日无多，却一刻也不想再等，一定要选在我妈的忌日自杀。他得病的事其他人几乎都知道，就只是刻意瞒着我，而我竟然就从没去深究过……他早就开始安排后事了，遗嘱早已立好，所有的财产都给我，公司的股份也是我的。他就这样走了，甚至没给我留下一句话……” 说到此处，他再也无法忍受，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 泪水很快就布满整张脸，他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所有人的心都被揪得生疼。 他从来没在人前这样哭过，这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一面。 他5岁失去母亲，21岁父亲也不在了。 从此以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亲人了。 陆嘉树蹙着眉，似是马上要落下泪来，一把揽着他的肩膀紧紧地箍着他，轻轻揉搓着他的手臂。 “你还有我们。” 他说不出什么其他安慰的语言，只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让他知道大家都在。 凌宇真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整个人小幅度地抽动着，哭了很久仍旧无法恢复平静。 这是从昨天凌皓死后他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展露情绪，仿佛想把所有的悲伤都融在那些泪里，尽情地哭一场。 如果今天他们不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忍多久。 归洛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表现出什么情绪，但好像看到了自己父母刚过世时的自己。 那时的她没有哭，也没有可以展露情绪的对象，她平静到可怕，然而内心的那种伤痛只能自己承受，可能一生都没法治愈。 现在的他……大概也一样？ 身旁的林轶正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可是……她现在不怕了。 她有爱她的人了，可以毫不畏惧地继续走下去。 他一定也会的。 她看看那个仍旧沉浸在悲伤中的身影，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凌宇真有些谨慎地问道：“谁？” 吴叔的声音传来——“宇真，二先生和云泽少爷要走了。” “好。吴叔您替我送送他们。” 他将脸上的泪全部擦干，慢慢止住哭泣。 “我没事了。明天是我爸的告别仪式，你们如果有空就过来一趟。这些天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我没时间伤感。” 他站起身子，对众人点点头，“别担心。我应付的来。快过年了，大家好不容易放个假，都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打开书房门向外走去，出门后还回头对他们露出个笑脸。 大家一阵沉默，看他刚刚展示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又马上故作坚强，都心疼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如今，他们除了能默默地陪着他，在心里祈祷时间抚平他的创伤外，似乎别无他法。 翌日，凌宇真在老吴的陪伴下将告别仪式准备得妥妥贴贴。 前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凌宇真对每个人鞠躬答谢，向所有人宣读悼词，所有事全都亲力亲为，没让凌家人挑出一点错处。 凌皓的死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老吴曾经不止一次地劝过他接受治疗，国内不行还可以去国外，至少要去尝试一下，但凌皓确诊的那一刻却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要解脱了，铁了心不肯接受治疗。 最终是老吴妥协了，老泪纵横地由着他任性这么一次。 三年前医生告诉他，如果坚持不接受干预，他最多只能活五年。他接受了。 这个消息本来是被他刻意隐瞒着的，但他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别有用心的人总会注意到什么，特别是凌扬和凌云泽。 两人通过一些手段得知了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似乎是觉得这是个天赐良机，悄悄地进行着某个计划，想要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做局将公司抢过去。 然而凌皓突然的死亡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凌宇真继承他的遗产之后，公司将何去何从现在还未可知。 凌皓骗过了所有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自杀计划酝酿了多久，始于苏韵秋去世的那一刻。 他终于看见凌宇真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真正在现场感受了一次他演奏时散发出的魅力，他觉得自己再无遗憾了。 所以他就这样离开了，去赴那个结婚时对苏韵秋许下的诺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凌宇真这两天拼命地在家里想找到一点他留给自己的痕迹，最终只发现了许多他留下来的信——写给苏韵秋的。 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流着泪给她写一封信，里面全是他对她的思念。 凌皓爱苏韵秋入骨，甚至分不出一点点给凌宇真。 凌宇真甚至不敢想那天晚上凌皓是如何喂自己吃下那一片又一片的安眠药，又是如何因为身体的痛苦而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最后又是如何平静地躺在床上迎接死亡。 最后的那一刻，他是快乐的吗……终于能见到苏韵秋了啊。 “爸，安息。” 仪式结束的那一刻，凌宇真在内心默念。 “希德”的所有人都在现场看着他，纪拓也过来了。 为了保护凌宇真的隐私，幻梦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对待这件事，只让纪拓过来代表他们聊表哀思，对此他很感激。 遗体火化之后进行安葬，葬礼的事终于告一段落。 凌宇真已经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这时才终于放下所有去睡了一觉。 在梦里，他好像看见了苏韵秋，她还是和以前那样温柔地对他笑，然后对他说道：“宇真，爸爸来陪妈妈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他一眨眼，就看见凌皓和苏韵秋携着手越走越远，慢慢地消失了身影。 醒来时他的眼角有泪痕划过，轻轻用手抹去，他决定再也不哭了。 世间少了一个凌皓，但谁也不会停下来等他。 风凌集团的业务已经停滞了许久，凌宇真必须要打起精神替凌皓看好它。 凌皓已经为他铺好了路，通过遗产继承的方式，他取得了风凌集团的股权资格，成为了公司的控股股东。 股东大会上，凌宇真依据凌皓生前的意志宣布引入职业经理人，将公司所有权和经营权进行分离，让所有的凌家人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是风凌集团从未尝试过的一种模式，多年以来凌皓一直牢牢地掌握着公司的控制权，也同时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裁，对公司的经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谁也没想到他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由于凌扬和凌云泽的运作，股东之间已经出现了很多对凌皓的不满之声，恐怕正由于他突然的死亡而蠢蠢欲动，本以为凌宇真这个娱乐圈的戏子会直接乱了阵脚，如今却是直接傻了眼。 凌宇真瞥了眼众人，淡淡地说道：“宇真不才，自知不具备我爸那样的能力，无法经营好公司。如今家族企业聘请职业经理人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毕竟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各位股东的权益依旧会得到保证，无非只是换个形式而已。” 会议室里直接乱成一锅粥，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这个决定可能造成的后果，一时之间无法得出一致意见。 事实上今天这事凌宇真可不会管其他人的想法。 他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件事他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凌宇真冒天下之大不韪强推此事，更加燃起了一些人心中的怒火。 会议结束以后，凌宇真丝毫没顾众人的反应直接离场，留下一众人等沉默不语。 凌扬恰到好处地疏解着他们的情绪，装模作样地劝道：“各位股东别生气，宇真毕竟还太年轻，对公司的事务又没经验，难免做事欠妥……” “哼！好好的家族基业交给外人来经营，简直是胡闹！” “宇真这孩子看上去温柔有礼，这次怎么一点也不听劝……” “呵。我怎么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呢……如果不是他爸提前布局，他能想到这些？” “……！你是说……？他死前就有这个想法了？这是在防我们啊……” “这么一来，事情可就复杂起来了啊……” …… 所有人都心思各异，在内心盘算着凌宇真此举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 凌扬在内心连连冷笑，很好……尽情地质疑他。 这样看……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走着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如果老吴不为凌宇真引荐苏浩淼，他不会知道凌皓早就在布置这件事了。 苏浩淼也来参加了凌皓的告别仪式，当晚就被老吴带去跟凌宇真见了一面，一切当然是隐秘地进行。 苏浩淼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凌宇真的远房表叔——苏韵秋的爷爷和他的爷爷是亲兄弟。 苏韵秋死后不久，凌宇真的外公外婆也去世了，自此之后苏家人几乎就不怎么跟凌皓来往了，连带着凌宇真也跟他们断了联系。 他不知道凌皓是在什么时候联系上了苏浩淼，大概是在确定了他的心意觉得他没可能接手公司之后？ 苏浩淼的意思很明确，他会过来帮凌皓，同时也让凌宇真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他答应凌皓的。 凌宇真在一阵心酸后却无法反驳，当初自己拒绝凌皓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但从现状看，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了。 这是凌皓对他最后的保护，他只能满怀歉意地接受。 第292章 最后的保护 “真哥，先别说这些了，你……你还好吗？” 陆嘉树一个箭步迎了上去，手搭在他肩上，有些关切地问道。 “我撑得住。” 凌宇真拍拍他的手，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来，强忍着内心的伤痛扫过众人的脸，“我从未想过会这样处理他的后事，之前还天真地对他说等他退休来接他的班。那时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地低喃，“他得了脑癌，本就时日无多，却一刻也不想再等，一定要选在我妈的忌日自杀。他得病的事其他人几乎都知道，就只是刻意瞒着我，而我竟然就从没去深究过……他早就开始安排后事了，遗嘱早已立好，所有的财产都给我，公司的股份也是我的。他就这样走了，甚至没给我留下一句话……” 说到此处，他再也无法忍受，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 泪水很快就布满整张脸，他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所有人的心都被揪得生疼。 他从来没在人前这样哭过，这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一面。 他5岁失去母亲，21岁父亲也不在了。 从此以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亲人了。 陆嘉树蹙着眉，似是马上要落下泪来，一把揽着他的肩膀紧紧地箍着他，轻轻揉搓着他的手臂。 “你还有我们。” 他说不出什么其他安慰的语言，只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让他知道大家都在。 凌宇真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整个人小幅度地抽动着，哭了很久仍旧无法恢复平静。 这是从昨天凌皓死后他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展露情绪，仿佛想把所有的悲伤都融在那些泪里，尽情地哭一场。 如果今天他们不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忍多久。 归洛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表现出什么情绪，但好像看到了自己父母刚过世时的自己。 那时的她没有哭，也没有可以展露情绪的对象，她平静到可怕，然而内心的那种伤痛只能自己承受，可能一生都没法治愈。 现在的他……大概也一样？ 身旁的林轶正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可是……她现在不怕了。 她有爱她的人了，可以毫不畏惧地继续走下去。 他一定也会的。 她看看那个仍旧沉浸在悲伤中的身影，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凌宇真有些谨慎地问道：“谁？” 吴叔的声音传来——“宇真，二先生和云泽少爷要走了。” “好。吴叔您替我送送他们。” 他将脸上的泪全部擦干，慢慢止住哭泣。 “我没事了。明天是我爸的告别仪式，你们如果有空就过来一趟。这些天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我没时间伤感。” 他站起身子，对众人点点头，“别担心。我应付的来。快过年了，大家好不容易放个假，都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打开书房门向外走去，出门后还回头对他们露出个笑脸。 大家一阵沉默，看他刚刚展示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又马上故作坚强，都心疼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如今，他们除了能默默地陪着他，在心里祈祷时间抚平他的创伤外，似乎别无他法。 翌日，凌宇真在老吴的陪伴下将告别仪式准备得妥妥贴贴。 前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凌宇真对每个人鞠躬答谢，向所有人宣读悼词，所有事全都亲力亲为，没让凌家人挑出一点错处。 凌皓的死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老吴曾经不止一次地劝过他接受治疗，国内不行还可以去国外，至少要去尝试一下，但凌皓确诊的那一刻却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要解脱了，铁了心不肯接受治疗。 最终是老吴妥协了，老泪纵横地由着他任性这么一次。 三年前医生告诉他，如果坚持不接受干预，他最多只能活五年。他接受了。 这个消息本来是被他刻意隐瞒着的，但他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别有用心的人总会注意到什么，特别是凌扬和凌云泽。 两人通过一些手段得知了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似乎是觉得这是个天赐良机，悄悄地进行着某个计划，想要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做局将公司抢过去。 然而凌皓突然的死亡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凌宇真继承他的遗产之后，公司将何去何从现在还未可知。 凌皓骗过了所有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自杀计划酝酿了多久，始于苏韵秋去世的那一刻。 他终于看见凌宇真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真正在现场感受了一次他演奏时散发出的魅力，他觉得自己再无遗憾了。 所以他就这样离开了，去赴那个结婚时对苏韵秋许下的诺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凌宇真这两天拼命地在家里想找到一点他留给自己的痕迹，最终只发现了许多他留下来的信——写给苏韵秋的。 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流着泪给她写一封信，里面全是他对她的思念。 凌皓爱苏韵秋入骨，甚至分不出一点点给凌宇真。 凌宇真甚至不敢想那天晚上凌皓是如何喂自己吃下那一片又一片的安眠药，又是如何因为身体的痛苦而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最后又是如何平静地躺在床上迎接死亡。 最后的那一刻，他是快乐的吗……终于能见到苏韵秋了啊。 “爸，安息。” 仪式结束的那一刻，凌宇真在内心默念。 “希德”的所有人都在现场看着他，纪拓也过来了。 为了保护凌宇真的隐私，幻梦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对待这件事，只让纪拓过来代表他们聊表哀思，对此他很感激。 遗体火化之后进行安葬，葬礼的事终于告一段落。 凌宇真已经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这时才终于放下所有去睡了一觉。 在梦里，他好像看见了苏韵秋，她还是和以前那样温柔地对他笑，然后对他说道：“宇真，爸爸来陪妈妈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他一眨眼，就看见凌皓和苏韵秋携着手越走越远，慢慢地消失了身影。 醒来时他的眼角有泪痕划过，轻轻用手抹去，他决定再也不哭了。 世间少了一个凌皓，但谁也不会停下来等他。 风凌集团的业务已经停滞了许久，凌宇真必须要打起精神替凌皓看好它。 凌皓已经为他铺好了路，通过遗产继承的方式，他取得了风凌集团的股权资格，成为了公司的控股股东。 股东大会上，凌宇真依据凌皓生前的意志宣布引入职业经理人，将公司所有权和经营权进行分离，让所有的凌家人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是风凌集团从未尝试过的一种模式，多年以来凌皓一直牢牢地掌握着公司的控制权，也同时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裁，对公司的经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谁也没想到他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由于凌扬和凌云泽的运作，股东之间已经出现了很多对凌皓的不满之声，恐怕正由于他突然的死亡而蠢蠢欲动，本以为凌宇真这个娱乐圈的戏子会直接乱了阵脚，如今却是直接傻了眼。 凌宇真瞥了眼众人，淡淡地说道：“宇真不才，自知不具备我爸那样的能力，无法经营好公司。如今家族企业聘请职业经理人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毕竟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各位股东的权益依旧会得到保证，无非只是换个形式而已。” 会议室里直接乱成一锅粥，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这个决定可能造成的后果，一时之间无法得出一致意见。 事实上今天这事凌宇真可不会管其他人的想法。 他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件事他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凌宇真冒天下之大不韪强推此事，更加燃起了一些人心中的怒火。 会议结束以后，凌宇真丝毫没顾众人的反应直接离场，留下一众人等沉默不语。 凌扬恰到好处地疏解着他们的情绪，装模作样地劝道：“各位股东别生气，宇真毕竟还太年轻，对公司的事务又没经验，难免做事欠妥……” “哼！好好的家族基业交给外人来经营，简直是胡闹！” “宇真这孩子看上去温柔有礼，这次怎么一点也不听劝……” “呵。我怎么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呢……如果不是他爸提前布局，他能想到这些？” “……！你是说……？他死前就有这个想法了？这是在防我们啊……” “这么一来，事情可就复杂起来了啊……” …… 所有人都心思各异，在内心盘算着凌宇真此举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 凌扬在内心连连冷笑，很好……尽情地质疑他。 这样看……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走着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如果老吴不为凌宇真引荐苏浩淼，他不会知道凌皓早就在布置这件事了。 苏浩淼也来参加了凌皓的告别仪式，当晚就被老吴带去跟凌宇真见了一面，一切当然是隐秘地进行。 苏浩淼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凌宇真的远房表叔——苏韵秋的爷爷和他的爷爷是亲兄弟。 苏韵秋死后不久，凌宇真的外公外婆也去世了，自此之后苏家人几乎就不怎么跟凌皓来往了，连带着凌宇真也跟他们断了联系。 他不知道凌皓是在什么时候联系上了苏浩淼，大概是在确定了他的心意觉得他没可能接手公司之后？ 苏浩淼的意思很明确，他会过来帮凌皓，同时也让凌宇真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他答应凌皓的。 凌宇真在一阵心酸后却无法反驳，当初自己拒绝凌皓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但从现状看，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了。 这是凌皓对他最后的保护，他只能满怀歉意地接受。 第293章 前奏 等凌宇真处理好家里和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又该投入到新一年的工作里了。 苏浩淼火速到岗，将公司里的事都梳理了一遍，尽管面临着很多的困难，甚至刻意的刁难，但他却完全没把这些放在眼里，只是按部就班地开展工作。 其他成员已经先凌宇真一步开工了，尽管纪拓想行个方便让他再休息一阵子，但他却是不准备再等了。 家里的佣人这段时间也忙得够呛，他给大家放了个假让他们都回家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吴叔，更加显得空空荡荡。 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随手抄起旁边放着的吉他弹了起来，所以他根本没听见外面的门铃声。 老吴领着林轶正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落寞的画面。 老吴对林轶正点点头道：“你们聊。” 林轶正推开门走进院子里，默默地坐在了他身边。 凌宇真感觉到动静抬头瞥他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吉他声戛然而止，沉默几秒后他将吉他放在一边，叫道：“老大。” 林轶正指指吉他，“怎么不继续？” 凌宇真摇摇头，“明天复工了，有的是时间弹。” 林轶正不答他，自己将吉他拿起来放到腿上架好，然后开始用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这样的旋律凌宇真再熟悉不过，是那首由他作词作曲的“失去的绚烂”。 这是去年他写给苏韵秋的，如今听来却像是也带上了凌皓的份。 林轶正没有唱歌，只是安静地弹着那首歌的伴奏，悠扬缱绻的吉他声带了点淡淡的忧愁，在结尾时却微微变了调，带了点希望和温暖的味道。 这是凌宇真第二次听林轶正弹吉他，却跟第一次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那时他为了向自己展示原原本本的希德，在自己面前跟之前的成员们完成了一曲绝唱，然后自己决定要加入希德。 从此之后，林轶正再也没在他面前弹过吉他。 这一次他是想用自己的吉他给他一丝慰藉，他知道。 “有需要我的地方你说。” 林轶正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眸子，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老大，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我说过我会与希德同在，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的话语直白而坚定，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迷惘。 两人相对无言，但彼此都明白对方可以毫无保留地为自己付出所有。 希德的工作和以前一样忙碌，凌宇真似乎没有时间再沉浸在悲伤之中。 今年希德准备出一张ep，比起前两年的专辑耗时会更短一些，重点工作放在了巡演上。 与此同时，希德的代言多了起来，很多都是符合他们形象、契合度较高的品牌，看重的不仅是他们优秀的外形条件和较高的知名度，更多的是内核的统一性。 让周泽烨感到意外的是，有奢牌的商务合作找上了门，他个人的。 这个品牌他再熟悉不过，以往夏染就发现了，他的私服几乎都是这个牌子的。 或许是因为粉丝的饭拍图让品牌方看到了好的反响和进一步发展的潜力，决定先进行初期商务合作试试水，多少也含了点考察的意思。 方舒灵对这事特别上心，几场商务活动她几乎是卯足了全力，加上周泽烨本身优越的条件和配合度超高的表现，品牌方虽然没有立刻发出代言邀约，但至少对他表示出了浓烈的兴趣，评价颇高。 这事放在才出道两年多的艺人身上完全可以用“离谱”来形容，让幻梦更加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与此同时，新学期又开始了，林轶正和司禹昊已经按部就班地开始完善毕业论文，同时还要干项目中心的活，本就已经够忙了，但林轶正仍是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对之后创业的具体方向和业务做了构思。 大三下学期的课跟上学期比少了一些，归洛看林轶正鼓捣关于新公司的事觉得很好奇，每次他坐在家里的办公桌旁全神贯注时都喜欢偷偷使坏，要么就是像只小猫似的钻到他怀里要抱抱，要么就是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敲键盘，自己则是巴巴地盯着电脑看。 林轶正都被她气笑了，一脸无奈地问道：“柒柒，想让我陪你啊？” “哼！我才没有！” 小姑娘嘴巴撅得老高，寻思自己就是想看看他写了些什么，才没有故意撒娇让他陪自己呢！?(?? ??)? 林轶正一把将电脑扣下去，把她抱到自己身上，看她缩成一团伸手顺顺她的毛，低声哄着她。 “乖。你想干嘛？我陪你。” 他的声音简直温柔到不行，小姑娘瞬间就觉得心变得很软，伸出双臂抱着他的脖子，忽闪着眼睛问道：“你要开公司，我能有股份吗？“ “当然了。” 林轶正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别说是给她股份，就是自己的那部分，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都是她的。 “那……司哥他们呢？也都有？” 她想了想，林轶正可能一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都有。” 他捏捏小姑娘的脸蛋，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啦……我在想，这玩意是不是还挺复杂的……开公司可不是件小事，我要怎么做才能更好地帮到你呢？” 归洛在脑子里飞速回忆着自己刚刚在电脑上看到的只言片语，一脸纠结地问道。 林轶正一下子轻笑出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你着什么急？先好好毕业再说。公司这边我和老司会先看着的，有活自然会让你干。你还能跑得了？” 归洛思忖片刻后乖乖点头，打铁还需自身硬，他说的有道理，自己还是好好上课，先顺利毕业。 智云项目中心成立一年多以来，取得了不少成绩，特别是和东风公司合作开发的应用获得了业内的创新奖，让林轶正这个项目组长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对象，连刘耀东这个中心主任也跟着沾了光。 最近安舟举行it技术论坛现场交流会，智云项目中心受邀出席，林轶正理所当然的作为学生代表跟刘耀东一起参加。 名单上没有出现陈俊森的名字，林轶正还有些诧异，毕竟以前他一定不会放过这种露脸的机会。 刘耀东或许是看出他心中的那一点疑虑，有些无奈地说道：“陈俊森跟我请假了，说是那天要给女朋友过生日。你说我这也不好强求不是？” 冉柠和陈俊森在一起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但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听闻此言也不置可否。 交流会定在某个周六，冉柠的生日也在这一天。 这是她和陈俊森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生日，陈俊森决定好好为她操办一番，让她把朋友们都请过来一同庆祝。 陈俊森尽量表达着自己的诚意，花了很多心思设计了一天满满当当的行程，让冉柠开心不已。 生日之前某天下完课，她趁着和归洛、温夕然和慕瑶在食堂吃饭的时间邀请她们生日那天过来一起玩，说了很多关于陈俊森的事，一脸的幸福。 温夕然有些抱歉地朝她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周五下课就要跟司禹昊回他家，可能来不了……” “啊？夕然？你要去见司哥家长啦？这么快？” 慕瑶有些惊讶地问道，没想到她居然闷声办大事。 “对……就……他说他爸爸妈妈想见见我。我们在一起也快两年了，我觉得可以去一下……” 温夕然越说越觉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着低下头。 归洛看着她娇羞的样子，有些满意地弯弯唇角。 他们也走到这一步了啊……真好。 “哎呀！夕然！你这是好事呀！你看人家洛洛都跟她家正哥同居了，你这得加快进度！” 慕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打心眼里为她开心。 “那好……这样我可不能勉强你。免得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冉柠捂嘴轻笑，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归洛和慕瑶，“你俩可不能说不来！” 慕瑶一拍胸脯，“放心！我保证到！我就想看看你家陈少爷有多奢华！” 冉柠心里泛起一丝得意，却故意谦虚地说道：“哎呀～我又不是图他的钱！我知道他对我用心就很开心了～” 随即她又看向还没表态的归洛，“洛洛～你也来嘛～你家林帅哥不是要去参加交流会么？你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就来一起玩嘛～” “你怎么知道？” 归洛有些纳闷，几乎是脱口而出。 “因为刘老师也让我男朋友去了啊～可是他说要陪我过生日就推了嘛～” 冉柠有些娇滴滴地解释，但生生让人听出点炫耀的味道。 “哇～好宠哦～你这恩爱秀的哟～” 慕瑶伸出手指去戳戳她的脸，很配合地赞叹道。 冉柠的视线不离归洛，见她点头应允终于放了心。 周六当日，林轶正早晨离开时归洛窝在沙发里看着他穿上正装，依然像以前一样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穿着睡衣走向他，从他手里接过那条领带，小心地帮他打好。 她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这一次却是无比自然，让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柒柒。以后一直帮我打领带。”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要。你自己又不是不会。” 归洛眨了眨眼睛，寻思自己这个还是现学的，起因完全是因为之前看他自己打领带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什么都会，好像不需要她为他做这些，但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自己为他打领带的画面，然后……终于付诸实践。 事实上这跟她想象的基本没差，除了……这人扣着自己的下巴突然吻上来这事。 急促的呼吸在两人之间逐渐升温，刚穿好的衣服又被褪了下来，归洛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反抗的话就被扔进柔软的沙发里。 “柒柒怎么老是口是心非？” 他欺身压上，诱惑的声音在她耳边打转。 身体被他调教得无条件臣服于他的一切掌控，她只能在无限的欢愉中又一次沉沦…… …… 林轶正帮她清理好后为她盖上一条薄毯，弯腰亲亲她的额头，“累的话再睡会儿。出去自己小心点。我走了。” 小姑娘双手抱着他觉得有点不舍，闷闷地挤出句话，“早点回来。” “嗯。” 他揉揉她的脑袋，转身出了门。 可是……这次不是她打的领带…… 小姑娘撅着小嘴，一脸的不满意。 第293章 前奏 等凌宇真处理好家里和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又该投入到新一年的工作里了。 苏浩淼火速到岗，将公司里的事都梳理了一遍，尽管面临着很多的困难，甚至刻意的刁难，但他却完全没把这些放在眼里，只是按部就班地开展工作。 其他成员已经先凌宇真一步开工了，尽管纪拓想行个方便让他再休息一阵子，但他却是不准备再等了。 家里的佣人这段时间也忙得够呛，他给大家放了个假让他们都回家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吴叔，更加显得空空荡荡。 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随手抄起旁边放着的吉他弹了起来，所以他根本没听见外面的门铃声。 老吴领着林轶正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落寞的画面。 老吴对林轶正点点头道：“你们聊。” 林轶正推开门走进院子里，默默地坐在了他身边。 凌宇真感觉到动静抬头瞥他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吉他声戛然而止，沉默几秒后他将吉他放在一边，叫道：“老大。” 林轶正指指吉他，“怎么不继续？” 凌宇真摇摇头，“明天复工了，有的是时间弹。” 林轶正不答他，自己将吉他拿起来放到腿上架好，然后开始用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这样的旋律凌宇真再熟悉不过，是那首由他作词作曲的“失去的绚烂”。 这是去年他写给苏韵秋的，如今听来却像是也带上了凌皓的份。 林轶正没有唱歌，只是安静地弹着那首歌的伴奏，悠扬缱绻的吉他声带了点淡淡的忧愁，在结尾时却微微变了调，带了点希望和温暖的味道。 这是凌宇真第二次听林轶正弹吉他，却跟第一次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那时他为了向自己展示原原本本的希德，在自己面前跟之前的成员们完成了一曲绝唱，然后自己决定要加入希德。 从此之后，林轶正再也没在他面前弹过吉他。 这一次他是想用自己的吉他给他一丝慰藉，他知道。 “有需要我的地方你说。” 林轶正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眸子，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老大，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我说过我会与希德同在，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的话语直白而坚定，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迷惘。 两人相对无言，但彼此都明白对方可以毫无保留地为自己付出所有。 希德的工作和以前一样忙碌，凌宇真似乎没有时间再沉浸在悲伤之中。 今年希德准备出一张ep，比起前两年的专辑耗时会更短一些，重点工作放在了巡演上。 与此同时，希德的代言多了起来，很多都是符合他们形象、契合度较高的品牌，看重的不仅是他们优秀的外形条件和较高的知名度，更多的是内核的统一性。 让周泽烨感到意外的是，有奢牌的商务合作找上了门，他个人的。 这个品牌他再熟悉不过，以往夏染就发现了，他的私服几乎都是这个牌子的。 或许是因为粉丝的饭拍图让品牌方看到了好的反响和进一步发展的潜力，决定先进行初期商务合作试试水，多少也含了点考察的意思。 方舒灵对这事特别上心，几场商务活动她几乎是卯足了全力，加上周泽烨本身优越的条件和配合度超高的表现，品牌方虽然没有立刻发出代言邀约，但至少对他表示出了浓烈的兴趣，评价颇高。 这事放在才出道两年多的艺人身上完全可以用“离谱”来形容，让幻梦更加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与此同时，新学期又开始了，林轶正和司禹昊已经按部就班地开始完善毕业论文，同时还要干项目中心的活，本就已经够忙了，但林轶正仍是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对之后创业的具体方向和业务做了构思。 大三下学期的课跟上学期比少了一些，归洛看林轶正鼓捣关于新公司的事觉得很好奇，每次他坐在家里的办公桌旁全神贯注时都喜欢偷偷使坏，要么就是像只小猫似的钻到他怀里要抱抱，要么就是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敲键盘，自己则是巴巴地盯着电脑看。 林轶正都被她气笑了，一脸无奈地问道：“柒柒，想让我陪你啊？” “哼！我才没有！” 小姑娘嘴巴撅得老高，寻思自己就是想看看他写了些什么，才没有故意撒娇让他陪自己呢！?(?? ??)? 林轶正一把将电脑扣下去，把她抱到自己身上，看她缩成一团伸手顺顺她的毛，低声哄着她。 “乖。你想干嘛？我陪你。” 他的声音简直温柔到不行，小姑娘瞬间就觉得心变得很软，伸出双臂抱着他的脖子，忽闪着眼睛问道：“你要开公司，我能有股份吗？“ “当然了。” 林轶正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别说是给她股份，就是自己的那部分，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都是她的。 “那……司哥他们呢？也都有？” 她想了想，林轶正可能一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都有。” 他捏捏小姑娘的脸蛋，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啦……我在想，这玩意是不是还挺复杂的……开公司可不是件小事，我要怎么做才能更好地帮到你呢？” 归洛在脑子里飞速回忆着自己刚刚在电脑上看到的只言片语，一脸纠结地问道。 林轶正一下子轻笑出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你着什么急？先好好毕业再说。公司这边我和老司会先看着的，有活自然会让你干。你还能跑得了？” 归洛思忖片刻后乖乖点头，打铁还需自身硬，他说的有道理，自己还是好好上课，先顺利毕业。 智云项目中心成立一年多以来，取得了不少成绩，特别是和东风公司合作开发的应用获得了业内的创新奖，让林轶正这个项目组长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对象，连刘耀东这个中心主任也跟着沾了光。 最近安舟举行it技术论坛现场交流会，智云项目中心受邀出席，林轶正理所当然的作为学生代表跟刘耀东一起参加。 名单上没有出现陈俊森的名字，林轶正还有些诧异，毕竟以前他一定不会放过这种露脸的机会。 刘耀东或许是看出他心中的那一点疑虑，有些无奈地说道：“陈俊森跟我请假了，说是那天要给女朋友过生日。你说我这也不好强求不是？” 冉柠和陈俊森在一起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但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听闻此言也不置可否。 交流会定在某个周六，冉柠的生日也在这一天。 这是她和陈俊森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生日，陈俊森决定好好为她操办一番，让她把朋友们都请过来一同庆祝。 陈俊森尽量表达着自己的诚意，花了很多心思设计了一天满满当当的行程，让冉柠开心不已。 生日之前某天下完课，她趁着和归洛、温夕然和慕瑶在食堂吃饭的时间邀请她们生日那天过来一起玩，说了很多关于陈俊森的事，一脸的幸福。 温夕然有些抱歉地朝她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周五下课就要跟司禹昊回他家，可能来不了……” “啊？夕然？你要去见司哥家长啦？这么快？” 慕瑶有些惊讶地问道，没想到她居然闷声办大事。 “对……就……他说他爸爸妈妈想见见我。我们在一起也快两年了，我觉得可以去一下……” 温夕然越说越觉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着低下头。 归洛看着她娇羞的样子，有些满意地弯弯唇角。 他们也走到这一步了啊……真好。 “哎呀！夕然！你这是好事呀！你看人家洛洛都跟她家正哥同居了，你这得加快进度！” 慕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打心眼里为她开心。 “那好……这样我可不能勉强你。免得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冉柠捂嘴轻笑，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归洛和慕瑶，“你俩可不能说不来！” 慕瑶一拍胸脯，“放心！我保证到！我就想看看你家陈少爷有多奢华！” 冉柠心里泛起一丝得意，却故意谦虚地说道：“哎呀～我又不是图他的钱！我知道他对我用心就很开心了～” 随即她又看向还没表态的归洛，“洛洛～你也来嘛～你家林帅哥不是要去参加交流会么？你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就来一起玩嘛～” “你怎么知道？” 归洛有些纳闷，几乎是脱口而出。 “因为刘老师也让我男朋友去了啊～可是他说要陪我过生日就推了嘛～” 冉柠有些娇滴滴地解释，但生生让人听出点炫耀的味道。 “哇～好宠哦～你这恩爱秀的哟～” 慕瑶伸出手指去戳戳她的脸，很配合地赞叹道。 冉柠的视线不离归洛，见她点头应允终于放了心。 周六当日，林轶正早晨离开时归洛窝在沙发里看着他穿上正装，依然像以前一样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穿着睡衣走向他，从他手里接过那条领带，小心地帮他打好。 她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这一次却是无比自然，让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柒柒。以后一直帮我打领带。”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要。你自己又不是不会。” 归洛眨了眨眼睛，寻思自己这个还是现学的，起因完全是因为之前看他自己打领带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什么都会，好像不需要她为他做这些，但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自己为他打领带的画面，然后……终于付诸实践。 事实上这跟她想象的基本没差，除了……这人扣着自己的下巴突然吻上来这事。 急促的呼吸在两人之间逐渐升温，刚穿好的衣服又被褪了下来，归洛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反抗的话就被扔进柔软的沙发里。 “柒柒怎么老是口是心非？” 他欺身压上，诱惑的声音在她耳边打转。 身体被他调教得无条件臣服于他的一切掌控，她只能在无限的欢愉中又一次沉沦…… …… 林轶正帮她清理好后为她盖上一条薄毯，弯腰亲亲她的额头，“累的话再睡会儿。出去自己小心点。我走了。” 小姑娘双手抱着他觉得有点不舍，闷闷地挤出句话，“早点回来。” “嗯。” 他揉揉她的脑袋，转身出了门。 可是……这次不是她打的领带…… 小姑娘撅着小嘴，一脸的不满意。 第294章 干得漂亮 时间差不多归洛就回了趟学校跟慕瑶会合，两人一边在寝室聊天一边等着冉柠的召唤。 她一大早就被陈俊森接走了，说是等会儿再回来接她们。 两人下楼看见冉柠的时候都惊了，她从头到脚都被陈俊森包装了一番，妆容精致，光彩照人。 冉柠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在陈俊森怀里抬起脸来对二人招招手。 慕瑶是最会捧场的，跑过去对她一阵猛夸，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归洛在一边安静地待着，恰到好处地保持着微笑。 陈俊森的视线在归洛身上打了个转又移开，揽了揽冉柠的腰肢，宠溺地说道：“宝宝，时间差不多就走。” 冉柠开心地去拉慕瑶和归洛的手，带着她们上车。 陈俊森今天开的不是他惯用的那辆跑车，因为要接她们而换了辆豪车，同样是拉风得不像话。 车子在校园里疾驰而过，还不等人看清就消失了影子。 陈俊森带了他们去了郊区的一座私人庄园，现场布置极致奢华，巨型花墙上用各式鲜花拼出女主角的样子，还有随处可见的蔷薇装饰，跟冉柠身上的裙子正好相配。 这是专门为冉柠举办的生日party，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在了。 他们是最后到场的，自然是万众瞩目。 冉柠被陈俊森牵着手走入场内，就像公主一样接受着全场注目。 party的主持人直接由陈俊森的好哥们担任，见人都到齐了就开场了。 “今天陈少一掷千金为女朋友举办生日派对，只为博美人一笑，咱哥几个都羡慕得紧，冉小姐可一定要赏脸啊！” 他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一阵口哨声，冉柠虽是有点害羞却还是不自觉挺直脊背，眼波流转看向身旁的陈俊森，“那得看他表现啦～” “啧啧啧，陈少你到底行不行啊？都这样了人家还没感动得主动亲你一口呢？” “就是就是！咱们什么时候见陈少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冉小姐好大的魅力！” “我看陈少是栽你手里了！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你不得奖励奖励他？” “亲一个亲一个……” …… 台下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冉柠有些不知所措，陈俊森却是将她搂过来狠狠地亲了起来，在激烈的欢呼声中尽力攫取着她红唇上的香甜，直吻得她身子娇软地瘫在他怀里。 他大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宝宝，想要你。” 冉柠一下子羞得不行，撒娇似地推他一把，“你说什么呢？这么多人在呢……” 陈俊森低笑一声，用手抹着自己唇边的口红印，“害羞啦？忘了在我身下当小荡妇的时候了？” “今天可是我生日……派对才开始呢……” 冉柠太了解他了，一做那事就停不下来，还一次比一次激烈，完全不分场合，也不容拒绝，之前都是如此。 但今天……这么多人在，她还没享受够众人羡慕的目光呢…… 陈俊森怎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再逼她，而是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道：“口红没了，我帮你补补。” 台下的人自然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只当他们是在当众秀恩爱，欢呼声更大了。 慕瑶看着两人的表现都有点脸红，拽着归洛磕磕巴巴地说道：“妈呀……太……太刺激了……” 归洛有些尴尬地笑笑，好像现在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感受到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不是说这种纸醉金迷的氛围让她感到不适，而是在场所有人关注的点都是陈俊森为冉柠做了些什么，好像觉得她理应感恩戴德。 这场派对的主角看似是冉柠，实际却是陈俊森。 冉柠只是陈俊森的一个附属品，而其他人也认为这理所当然。 这才是让她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陈俊森从没将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他只需要一个展示自己深情的工具，而冉柠也乐在其中。 这……大概也是一种亲密关系。 之后大家都开始各自玩起来，陈俊森的朋友们最擅长应对这种场合，很快就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开始玩游戏。 归洛最怕这种环节，拉着慕瑶就溜到一边去了。 庄园里有一个小湖，两人就跑去划小船，一圈下来游戏环节也差不多结束了，归洛长舒一口气。 午餐早就安排了私人厨师在这里准备，众人饱餐一顿后继续嗨。 冉柠的朋友里有不少篮球社拉拉队的小姐姐，个个都是身材高挑的大美女，很容易就引起了陈俊森那群朋友的兴趣。 所以归洛和慕瑶很惊讶地发现，来了不过几个小时，大家好多都是成双成对卿卿我我的状态了。 慕瑶也有点犯迷糊，凑到归洛耳边小声嘀咕道：“这啥情况啊……是我跟不上潮流了吗？” 归洛无奈摇摇头，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不是你的问题。” 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声音在两人头顶上响起——“小姐，有兴趣跟我去坐会儿么？” 两人抬起头，发现是一个长得高高的帅哥，眼神直直地落在慕瑶身上。 慕瑶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道：“我吗？” 不怪她觉得惊讶，毕竟搭讪这事从来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过。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对。你别紧张，我叫沈钊，刚刚看你似乎很喜欢蔷薇花，那些花是在我家附近的蔷薇园里摘的，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去看看好吗？” 他的脸上满是真诚，跟现场那些富少们完全散发着不同的味道，让慕瑶有点心动。 更重要的是，刚刚自己在现场对着那些装饰的蔷薇花爱不释手的场景一定是落在了他的眼里，而她从没被其他人这么关注过。 “你也是陈俊森的朋友吗？” 她小心翼翼地反问，好像挺介意这件事的，毕竟她对那些人真的没什么好感。 “不太熟。他只是拜托我帮他送花过来而已。我在这也不认识什么人，挺无聊的，不过能遇见你，倒也算是件不错的事。” 沈钊对她弯弯唇角，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 慕瑶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面对他如此直白的语言还是不自觉红了脸，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钊怕她还有所顾虑，又补充道：“你别紧张。你是冉小姐的朋友，是安舟大学的学生？我也是安舟大学毕业的，算起来应该算是你的学长。你要是觉得太突然，我们就在这里单独待会儿？” 慕瑶刚刚确实是有点害怕，毕竟才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要把她带去别的地方，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妥当，现在他这么说，那…… “那好。沈学长，我叫慕瑶。你要记住哦。” 她对归洛露出个抱歉的笑容，然后站起身子对沈钊指了个方向，示意他往那边走。 归洛有些欣慰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想慕瑶自诩为封心锁爱的女王大人，不也还是被帅哥迷了心智么？她的桃花终于来了…… 慕瑶一走，归洛就觉得更难熬了，冉柠和陈俊森早就不见了身影，全场都是她不认识的人，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她掏出手机给林轶正发了个信息，让他结束后过来接她一下。 林轶正大概是正在忙着，没有及时回复。 归洛有些无聊地靠在院子里的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直到冉柠出来，还有点惊讶怎么只剩她一个人了。 刚刚被陈俊森带进去做了很久，她有种全身都快要散架的感觉，有些疲惫地坐到了归洛身边。 归洛见她突然出现，关切地问道：“怎么啦？累了吗？” 冉柠撅着嘴点点头，“他安排太多环节了～我都有点应付不过来～” “那就好好休息会儿。他都不考虑你的身体状况么？” 归洛可不像慕瑶，会无条件给她捧场，这样一句话本来是关心她的身体，却让她瞬间就不开心了。 她懂什么？其他人羡慕她还来不及，都觉得陈俊森简直是把她放心尖上宠，她居然说他不关心她的身体？ 冉柠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有些生硬地辩驳道：“没有啦～他也是想让我开心嘛～” 她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陈俊森打来的。 “亲爱的～怎么啦？” “我在外面呢，和洛洛一起～” “啊？带她一起吗？那我问问她～” “好的～” 挂断电话，冉柠看了眼远处，满面笑容地对她说道：“洛洛，跟我进去玩会儿呗～你看瑶瑶也有人陪啦，你跟我一起嘛～好不好？” 归洛随着她的视线扫了眼跟沈钊坐在一起的慕瑶，脸上洋溢着娇羞的笑容，看样子跟他相处还不错。 她收回视线，本不想答应冉柠，但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想着今天毕竟是她的生日，一时竟不忍心拒绝。 “我让林轶正过来接我啦！等会就得走，就只待一会儿哦～” 她妥协似地吐出句话，在冉柠热情的牵手下一起走进了别墅里。 两人跟着佣人绕了许久，最终在一间房间外停下。 随着大门开启和关闭，归洛看了看屋内的陈设，昏暗的灯光下坐着几个男人，都是陈俊森的朋友，还有之前竞赛时他的组员。 全场只有她和冉柠两个女生，一进门就接受着他们略带审视的目光，她本能地就很想逃。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历过，第一次是徐文彬因为想向林轶正复仇而威胁她，第二次就是陈俊森在省赛前故意对她说了些荤话。 她扫视了一圈众人，不自觉蹙了蹙眉。 她的这点小动作一点也没逃过陈俊森的眼睛，更惹得他心中一阵躁动。 眼前闪过那天自己屈辱地躺在地上对她道歉的场景，他觉得脑子像是慢慢被什么东西所充斥，邪肆地勾勾唇角。 “亲爱的～怎么了？” 冉柠或许是看他面色不太对劲，摇曳着身子向他走过去，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陈俊森揽过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宝宝，你干得真漂亮。” 第294章 干得漂亮 时间差不多归洛就回了趟学校跟慕瑶会合，两人一边在寝室聊天一边等着冉柠的召唤。 她一大早就被陈俊森接走了，说是等会儿再回来接她们。 两人下楼看见冉柠的时候都惊了，她从头到脚都被陈俊森包装了一番，妆容精致，光彩照人。 冉柠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在陈俊森怀里抬起脸来对二人招招手。 慕瑶是最会捧场的，跑过去对她一阵猛夸，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归洛在一边安静地待着，恰到好处地保持着微笑。 陈俊森的视线在归洛身上打了个转又移开，揽了揽冉柠的腰肢，宠溺地说道：“宝宝，时间差不多就走。” 冉柠开心地去拉慕瑶和归洛的手，带着她们上车。 陈俊森今天开的不是他惯用的那辆跑车，因为要接她们而换了辆豪车，同样是拉风得不像话。 车子在校园里疾驰而过，还不等人看清就消失了影子。 陈俊森带了他们去了郊区的一座私人庄园，现场布置极致奢华，巨型花墙上用各式鲜花拼出女主角的样子，还有随处可见的蔷薇装饰，跟冉柠身上的裙子正好相配。 这是专门为冉柠举办的生日party，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在了。 他们是最后到场的，自然是万众瞩目。 冉柠被陈俊森牵着手走入场内，就像公主一样接受着全场注目。 party的主持人直接由陈俊森的好哥们担任，见人都到齐了就开场了。 “今天陈少一掷千金为女朋友举办生日派对，只为博美人一笑，咱哥几个都羡慕得紧，冉小姐可一定要赏脸啊！” 他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一阵口哨声，冉柠虽是有点害羞却还是不自觉挺直脊背，眼波流转看向身旁的陈俊森，“那得看他表现啦～” “啧啧啧，陈少你到底行不行啊？都这样了人家还没感动得主动亲你一口呢？” “就是就是！咱们什么时候见陈少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冉小姐好大的魅力！” “我看陈少是栽你手里了！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你不得奖励奖励他？” “亲一个亲一个……” …… 台下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冉柠有些不知所措，陈俊森却是将她搂过来狠狠地亲了起来，在激烈的欢呼声中尽力攫取着她红唇上的香甜，直吻得她身子娇软地瘫在他怀里。 他大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宝宝，想要你。” 冉柠一下子羞得不行，撒娇似地推他一把，“你说什么呢？这么多人在呢……” 陈俊森低笑一声，用手抹着自己唇边的口红印，“害羞啦？忘了在我身下当小荡妇的时候了？” “今天可是我生日……派对才开始呢……” 冉柠太了解他了，一做那事就停不下来，还一次比一次激烈，完全不分场合，也不容拒绝，之前都是如此。 但今天……这么多人在，她还没享受够众人羡慕的目光呢…… 陈俊森怎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再逼她，而是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道：“口红没了，我帮你补补。” 台下的人自然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只当他们是在当众秀恩爱，欢呼声更大了。 慕瑶看着两人的表现都有点脸红，拽着归洛磕磕巴巴地说道：“妈呀……太……太刺激了……” 归洛有些尴尬地笑笑，好像现在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感受到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不是说这种纸醉金迷的氛围让她感到不适，而是在场所有人关注的点都是陈俊森为冉柠做了些什么，好像觉得她理应感恩戴德。 这场派对的主角看似是冉柠，实际却是陈俊森。 冉柠只是陈俊森的一个附属品，而其他人也认为这理所当然。 这才是让她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陈俊森从没将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他只需要一个展示自己深情的工具，而冉柠也乐在其中。 这……大概也是一种亲密关系。 之后大家都开始各自玩起来，陈俊森的朋友们最擅长应对这种场合，很快就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开始玩游戏。 归洛最怕这种环节，拉着慕瑶就溜到一边去了。 庄园里有一个小湖，两人就跑去划小船，一圈下来游戏环节也差不多结束了，归洛长舒一口气。 午餐早就安排了私人厨师在这里准备，众人饱餐一顿后继续嗨。 冉柠的朋友里有不少篮球社拉拉队的小姐姐，个个都是身材高挑的大美女，很容易就引起了陈俊森那群朋友的兴趣。 所以归洛和慕瑶很惊讶地发现，来了不过几个小时，大家好多都是成双成对卿卿我我的状态了。 慕瑶也有点犯迷糊，凑到归洛耳边小声嘀咕道：“这啥情况啊……是我跟不上潮流了吗？” 归洛无奈摇摇头，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不是你的问题。” 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声音在两人头顶上响起——“小姐，有兴趣跟我去坐会儿么？” 两人抬起头，发现是一个长得高高的帅哥，眼神直直地落在慕瑶身上。 慕瑶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道：“我吗？” 不怪她觉得惊讶，毕竟搭讪这事从来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过。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对。你别紧张，我叫沈钊，刚刚看你似乎很喜欢蔷薇花，那些花是在我家附近的蔷薇园里摘的，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去看看好吗？” 他的脸上满是真诚，跟现场那些富少们完全散发着不同的味道，让慕瑶有点心动。 更重要的是，刚刚自己在现场对着那些装饰的蔷薇花爱不释手的场景一定是落在了他的眼里，而她从没被其他人这么关注过。 “你也是陈俊森的朋友吗？” 她小心翼翼地反问，好像挺介意这件事的，毕竟她对那些人真的没什么好感。 “不太熟。他只是拜托我帮他送花过来而已。我在这也不认识什么人，挺无聊的，不过能遇见你，倒也算是件不错的事。” 沈钊对她弯弯唇角，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 慕瑶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面对他如此直白的语言还是不自觉红了脸，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钊怕她还有所顾虑，又补充道：“你别紧张。你是冉小姐的朋友，是安舟大学的学生？我也是安舟大学毕业的，算起来应该算是你的学长。你要是觉得太突然，我们就在这里单独待会儿？” 慕瑶刚刚确实是有点害怕，毕竟才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要把她带去别的地方，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妥当，现在他这么说，那…… “那好。沈学长，我叫慕瑶。你要记住哦。” 她对归洛露出个抱歉的笑容，然后站起身子对沈钊指了个方向，示意他往那边走。 归洛有些欣慰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想慕瑶自诩为封心锁爱的女王大人，不也还是被帅哥迷了心智么？她的桃花终于来了…… 慕瑶一走，归洛就觉得更难熬了，冉柠和陈俊森早就不见了身影，全场都是她不认识的人，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她掏出手机给林轶正发了个信息，让他结束后过来接她一下。 林轶正大概是正在忙着，没有及时回复。 归洛有些无聊地靠在院子里的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直到冉柠出来，还有点惊讶怎么只剩她一个人了。 刚刚被陈俊森带进去做了很久，她有种全身都快要散架的感觉，有些疲惫地坐到了归洛身边。 归洛见她突然出现，关切地问道：“怎么啦？累了吗？” 冉柠撅着嘴点点头，“他安排太多环节了～我都有点应付不过来～” “那就好好休息会儿。他都不考虑你的身体状况么？” 归洛可不像慕瑶，会无条件给她捧场，这样一句话本来是关心她的身体，却让她瞬间就不开心了。 她懂什么？其他人羡慕她还来不及，都觉得陈俊森简直是把她放心尖上宠，她居然说他不关心她的身体？ 冉柠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有些生硬地辩驳道：“没有啦～他也是想让我开心嘛～” 她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陈俊森打来的。 “亲爱的～怎么啦？” “我在外面呢，和洛洛一起～” “啊？带她一起吗？那我问问她～” “好的～” 挂断电话，冉柠看了眼远处，满面笑容地对她说道：“洛洛，跟我进去玩会儿呗～你看瑶瑶也有人陪啦，你跟我一起嘛～好不好？” 归洛随着她的视线扫了眼跟沈钊坐在一起的慕瑶，脸上洋溢着娇羞的笑容，看样子跟他相处还不错。 她收回视线，本不想答应冉柠，但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想着今天毕竟是她的生日，一时竟不忍心拒绝。 “我让林轶正过来接我啦！等会就得走，就只待一会儿哦～” 她妥协似地吐出句话，在冉柠热情的牵手下一起走进了别墅里。 两人跟着佣人绕了许久，最终在一间房间外停下。 随着大门开启和关闭，归洛看了看屋内的陈设，昏暗的灯光下坐着几个男人，都是陈俊森的朋友，还有之前竞赛时他的组员。 全场只有她和冉柠两个女生，一进门就接受着他们略带审视的目光，她本能地就很想逃。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历过，第一次是徐文彬因为想向林轶正复仇而威胁她，第二次就是陈俊森在省赛前故意对她说了些荤话。 她扫视了一圈众人，不自觉蹙了蹙眉。 她的这点小动作一点也没逃过陈俊森的眼睛，更惹得他心中一阵躁动。 眼前闪过那天自己屈辱地躺在地上对她道歉的场景，他觉得脑子像是慢慢被什么东西所充斥，邪肆地勾勾唇角。 “亲爱的～怎么了？” 冉柠或许是看他面色不太对劲，摇曳着身子向他走过去，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陈俊森揽过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宝宝，你干得真漂亮。” 第295章 崩坏 冉柠有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却被他一把拽起来，拉着走到角落的郑金身边。 陈俊森一个大力将冉柠推到郑金身上，放肆地笑道：“郑公子不是想要她么？今儿可别再说我吃独食！” 屋内的灯光很暗，冉柠这时才发现郑金居然安静地坐在这里，而自己正被迫倒在他的怀里，一时之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毕竟自从她跟陈俊森在一起后就再也没见过郑金的身影。 郑金岂能不明白陈俊森的意思，猥琐地用手扣住冉柠的腰，笑道：“陈少真舍得把自己的美人就这么送给我？这可是你挖空心思得到的女朋友哦？” “哟～别这么酸啊～不就是先你一步干过了么？你还在意这个呢？” 他弯下身子看着冉柠的眼睛，又转向郑金，“放心～这小骚货不是一般的浪，包你满意！” 冉柠直到现在才回过味来，原来在陈俊森心里她根本不是什么让他收心的女朋友，而是一个随时可以送给其他人的物品。 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接受，不甘心地挣扎几下，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挣脱，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陈俊森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过我和那些女人不一样的！这一切都是你在演戏？你……！” 陈俊森冷笑一声，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阴恻恻地说道：“当然不一样了宝宝……其他女人可没本事把她带来……” 他视线转向归洛，“没有你，我怎么能亲手毁了他最爱的东西呢……” 归洛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在他推冉柠的那一刻已经试着打电话出去，但……并没如愿。 这间房间做了信号屏蔽，电话打不出去。 她想报警，但明显对方早有防备，瞬间就被人夺走了手机，制住了手脚。 冉柠现在才明白，原来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归洛，甚至跟她在一起这件事也是他下的一盘棋。 他的目标就是今天，他要通过这种方式向林轶正复仇，而她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眼泪涌出来湿了脸颊，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了这一刻只觉得痛彻心扉，他对自己，竟没有一点真心吗…… 郑金迫不及待地开始扒她的裙子，她拼命地挣扎，又踢又打，那点动作终于让对她垂涎已久的郑金动了怒，扇了她两巴掌。 她终究只是个娇弱的女生，刚刚又被陈俊森灌了些酒折腾了一番，被打了两下后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乏力，再也没法拒绝。 昂贵的裙子被撕开，她的身体被迫展示在大家眼前，天然的羞耻感让她更加抗拒地想护住自己。 陈俊森见状，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淡淡道：“她要再不乖，就给她喂点药。” 郑金哪里还忍得了，暴躁地捏着她的嘴，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然后端起酒杯一股脑倒了进去。 很快她就变得很乖，郑金终于长驱直入，一阵阵清晰的淫糜之音在房内蔓延开来，而所有人都觉得习以为常，甚至还调侃了起来，然后将视线转向归洛。 陈俊森缓缓走向她，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道：“怎么着？怕了？” 归洛有些嫌恶地瞪他一眼，尽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保持着平和的语气道：“你处心积虑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想让我看这个？” 她是低估了陈俊森对林轶正的执念，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当初他被林轶正碾压到尘埃里，还让他受了奇耻大辱，她自然猜到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但她从没想过他居然会为了复仇而设了这样一个局，先是想办法将冉柠搞到手，再利用冉柠将她骗过来，然后想要通过对她做些什么的方式来搞垮林轶正。 “哈哈哈……” 陈俊森发出一阵大笑，“你这女人真是不一样呢。但是……你真有这么坚强吗？” 他暴力地扣着她的下巴看向沙发上表情癫狂的冉柠，“如果你也被这样对待，你猜猜他会不会发疯？” 归洛虽然想尽量保持镇定，但身体那不由自主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恐惧。 陈俊森满意地笑笑，“别担心。你跟她可不一样，是我们的。大家一定好好关照你。” 归洛被两边架着的人带到另一个小房间里，推到床上的同时手脚都被束缚住。 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所以全程都没表现出任何的反抗。 刚刚喂给冉柠的肯定是d品，如果她不乖乖束手就擒，肯定也会被这样对待，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陈俊森还有点意外她居然这么乖，有些戏谑地说道：“哟，这么听话呢？还是说你期待着大家对你的疼爱呢？没想到你骨子里是个天生的小荡妇？” 归洛调整着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尽量平静地说道：“你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偏偏选择了最坏的那一种。你这样的复仇是没有意义的。你还是没有赢过他。” “你闭嘴！” 陈俊森有些暴躁地扇了她一巴掌，他用了十足的力道，直接就让她见了血。 他狂躁地掐着她的脖子，眼里红得像是要滴出血，“少他妈刺激我！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我罢手？谁她妈不知道他爱你入骨？当初我就那么随口一句话他就为了你置我于死地！我现在让大家都来尝尝你的味道，看他会不会后悔当初对付我？” 归洛被他掐得小脸通红，几乎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旁边的人看他今天似是嗨得过头了，连忙劝道：“陈少可别把她弄死了！得让她清醒着被我们干才有意思！” 陈俊森猛然松手，归洛被呛得直咳嗽，生理性流泪让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他觉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开始暴躁地扒她的衣服。 赤身裸体的羞耻感让她本能地闭上眼睛，陈俊森开始肆意蹂躏起来。 “啧啧啧，小荡妇的身体挺漂亮的呢？怪不得他被你迷成这样呢？” 他边说边解自己的裤扣，在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笑容和起哄声中越靠越近。 巨大的响声像一记炸弹般炸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踹开了门。 他只有一个人，穿着一身正装，像是从修罗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浑身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不自觉瞳孔收缩，然后陈俊森便在不明所以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下床扔到了地上。 痛苦的哀嚎声和嘈杂的叫骂声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归洛睁开眼睛看看面前的林轶正，有些虚弱地说道：“你来了。” 他来了，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不知他会有多难受。 林轶正不答她的话，只是脱下外衣盖住她的身体，帮她解开手脚。 陈俊森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冷笑着问道：“你一个人来？以为还能走得掉吗？” 他们有十几个人，屋子里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他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 林轶正扶着归洛让她靠在墙边坐好，轻轻地揉揉她的脑袋，跟以前一样温柔。 “等我一下，我带你走。” 这旁若无人的动作完全就是一种挑衅，陈俊森扬扬下巴，周围的人就都冲了上去。 林轶正不想理这些烦人的苍蝇，迅速转身夺过向他挥来的一支棒球棒，直直地敲向那人的后背，一声惨叫后那人只能痛苦地趴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其他人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铁棍之类的东西想要以人多的优势制服他。 然而林轶正就这么气定神闲地从他们身旁走过，用那支棒球棒化解了他们毫无章法的攻势，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打趴在地，好些人直接昏死过去，其他的也丧失了行动能力，就连一步也动弹不得。 他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将陈俊森逼到一个角落。 陈俊森根本没想到他居然拥有这么变态的战斗力，上次自己被他羞辱的时候虽然见识过他可怕的战斗力，但现在这状况，完全是一人挑十几人不在话下。 “呵。看来你很能打嘛。” 陈俊森舔舔嘴唇，“这又如何呢？你来晚了。你的小女朋友可真是销魂呢……” 他话音还没落就被一拳砸在脸上，鲜血溅到林轶正脸上，配上他通红的双眼更显得狰狞。 陈俊森用手抹抹自己脸上的血，眼里似是有无尽的癫狂，“哟，怎么？生气了啊？别气啊……你女朋友可是很愿意的，一点都没挣扎呢……” 一拳又一拳继续砸在相同的地方，很快陈俊森的脸就变得血肉模糊。 然而他就像是故意想要刺激他，不停地挑衅着他。 “你再能打又能怎么样呢？竞赛赢了我又怎样？项目拿了奖又怎样？毕了业之后我一样是人生赢家！你这穷学生不也只能受人差遣么？你女朋友还被我给睡了！哈哈哈哈哈……” 他几乎是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林轶正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再加上进来时冉柠那个状态……他嗑药了。 “你这是犯罪。我已经报警了。你以为你还能逍遥法外？” 他将陈俊森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天真？犯罪又怎样？我自然有办法脱罪！就算真要进去坐几年牢，出来后我依然是在社会的顶层。你永远赢不了我。” 陈俊森的脸已经笑得有些狰狞，恶狠狠地盯着他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否则我一定还会再去尝尝你那小女朋友的滋味……我还挺喜欢的呢……” 铺天盖地的拳头在那一瞬间落下，林轶正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那种愤怒，骑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地打他。 他没有用那支棒球棒，而是坚持要用自己的拳头打他，仿佛只有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才能让他好过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直到最后陈俊森脸上已没有一块好肉，骨头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躺在一片血泊里蔫蔫巴巴的。 他的手指麻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鲜血将整个手掌染得通红，手腕上的线骤然断裂，佛珠凌乱地散落一地，也沾染上了点点血迹。 第295章 崩坏 冉柠有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却被他一把拽起来，拉着走到角落的郑金身边。 陈俊森一个大力将冉柠推到郑金身上，放肆地笑道：“郑公子不是想要她么？今儿可别再说我吃独食！” 屋内的灯光很暗，冉柠这时才发现郑金居然安静地坐在这里，而自己正被迫倒在他的怀里，一时之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毕竟自从她跟陈俊森在一起后就再也没见过郑金的身影。 郑金岂能不明白陈俊森的意思，猥琐地用手扣住冉柠的腰，笑道：“陈少真舍得把自己的美人就这么送给我？这可是你挖空心思得到的女朋友哦？” “哟～别这么酸啊～不就是先你一步干过了么？你还在意这个呢？” 他弯下身子看着冉柠的眼睛，又转向郑金，“放心～这小骚货不是一般的浪，包你满意！” 冉柠直到现在才回过味来，原来在陈俊森心里她根本不是什么让他收心的女朋友，而是一个随时可以送给其他人的物品。 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接受，不甘心地挣扎几下，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挣脱，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陈俊森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过我和那些女人不一样的！这一切都是你在演戏？你……！” 陈俊森冷笑一声，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阴恻恻地说道：“当然不一样了宝宝……其他女人可没本事把她带来……” 他视线转向归洛，“没有你，我怎么能亲手毁了他最爱的东西呢……” 归洛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在他推冉柠的那一刻已经试着打电话出去，但……并没如愿。 这间房间做了信号屏蔽，电话打不出去。 她想报警，但明显对方早有防备，瞬间就被人夺走了手机，制住了手脚。 冉柠现在才明白，原来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归洛，甚至跟她在一起这件事也是他下的一盘棋。 他的目标就是今天，他要通过这种方式向林轶正复仇，而她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眼泪涌出来湿了脸颊，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了这一刻只觉得痛彻心扉，他对自己，竟没有一点真心吗…… 郑金迫不及待地开始扒她的裙子，她拼命地挣扎，又踢又打，那点动作终于让对她垂涎已久的郑金动了怒，扇了她两巴掌。 她终究只是个娇弱的女生，刚刚又被陈俊森灌了些酒折腾了一番，被打了两下后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乏力，再也没法拒绝。 昂贵的裙子被撕开，她的身体被迫展示在大家眼前，天然的羞耻感让她更加抗拒地想护住自己。 陈俊森见状，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淡淡道：“她要再不乖，就给她喂点药。” 郑金哪里还忍得了，暴躁地捏着她的嘴，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然后端起酒杯一股脑倒了进去。 很快她就变得很乖，郑金终于长驱直入，一阵阵清晰的淫糜之音在房内蔓延开来，而所有人都觉得习以为常，甚至还调侃了起来，然后将视线转向归洛。 陈俊森缓缓走向她，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道：“怎么着？怕了？” 归洛有些嫌恶地瞪他一眼，尽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保持着平和的语气道：“你处心积虑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想让我看这个？” 她是低估了陈俊森对林轶正的执念，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当初他被林轶正碾压到尘埃里，还让他受了奇耻大辱，她自然猜到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但她从没想过他居然会为了复仇而设了这样一个局，先是想办法将冉柠搞到手，再利用冉柠将她骗过来，然后想要通过对她做些什么的方式来搞垮林轶正。 “哈哈哈……” 陈俊森发出一阵大笑，“你这女人真是不一样呢。但是……你真有这么坚强吗？” 他暴力地扣着她的下巴看向沙发上表情癫狂的冉柠，“如果你也被这样对待，你猜猜他会不会发疯？” 归洛虽然想尽量保持镇定，但身体那不由自主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的恐惧。 陈俊森满意地笑笑，“别担心。你跟她可不一样，是我们的。大家一定好好关照你。” 归洛被两边架着的人带到另一个小房间里，推到床上的同时手脚都被束缚住。 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所以全程都没表现出任何的反抗。 刚刚喂给冉柠的肯定是d品，如果她不乖乖束手就擒，肯定也会被这样对待，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陈俊森还有点意外她居然这么乖，有些戏谑地说道：“哟，这么听话呢？还是说你期待着大家对你的疼爱呢？没想到你骨子里是个天生的小荡妇？” 归洛调整着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尽量平静地说道：“你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偏偏选择了最坏的那一种。你这样的复仇是没有意义的。你还是没有赢过他。” “你闭嘴！” 陈俊森有些暴躁地扇了她一巴掌，他用了十足的力道，直接就让她见了血。 他狂躁地掐着她的脖子，眼里红得像是要滴出血，“少他妈刺激我！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我罢手？谁她妈不知道他爱你入骨？当初我就那么随口一句话他就为了你置我于死地！我现在让大家都来尝尝你的味道，看他会不会后悔当初对付我？” 归洛被他掐得小脸通红，几乎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旁边的人看他今天似是嗨得过头了，连忙劝道：“陈少可别把她弄死了！得让她清醒着被我们干才有意思！” 陈俊森猛然松手，归洛被呛得直咳嗽，生理性流泪让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他觉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开始暴躁地扒她的衣服。 赤身裸体的羞耻感让她本能地闭上眼睛，陈俊森开始肆意蹂躏起来。 “啧啧啧，小荡妇的身体挺漂亮的呢？怪不得他被你迷成这样呢？” 他边说边解自己的裤扣，在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笑容和起哄声中越靠越近。 巨大的响声像一记炸弹般炸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踹开了门。 他只有一个人，穿着一身正装，像是从修罗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浑身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不自觉瞳孔收缩，然后陈俊森便在不明所以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下床扔到了地上。 痛苦的哀嚎声和嘈杂的叫骂声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归洛睁开眼睛看看面前的林轶正，有些虚弱地说道：“你来了。” 他来了，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不知他会有多难受。 林轶正不答她的话，只是脱下外衣盖住她的身体，帮她解开手脚。 陈俊森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冷笑着问道：“你一个人来？以为还能走得掉吗？” 他们有十几个人，屋子里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他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 林轶正扶着归洛让她靠在墙边坐好，轻轻地揉揉她的脑袋，跟以前一样温柔。 “等我一下，我带你走。” 这旁若无人的动作完全就是一种挑衅，陈俊森扬扬下巴，周围的人就都冲了上去。 林轶正不想理这些烦人的苍蝇，迅速转身夺过向他挥来的一支棒球棒，直直地敲向那人的后背，一声惨叫后那人只能痛苦地趴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其他人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铁棍之类的东西想要以人多的优势制服他。 然而林轶正就这么气定神闲地从他们身旁走过，用那支棒球棒化解了他们毫无章法的攻势，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打趴在地，好些人直接昏死过去，其他的也丧失了行动能力，就连一步也动弹不得。 他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将陈俊森逼到一个角落。 陈俊森根本没想到他居然拥有这么变态的战斗力，上次自己被他羞辱的时候虽然见识过他可怕的战斗力，但现在这状况，完全是一人挑十几人不在话下。 “呵。看来你很能打嘛。” 陈俊森舔舔嘴唇，“这又如何呢？你来晚了。你的小女朋友可真是销魂呢……” 他话音还没落就被一拳砸在脸上，鲜血溅到林轶正脸上，配上他通红的双眼更显得狰狞。 陈俊森用手抹抹自己脸上的血，眼里似是有无尽的癫狂，“哟，怎么？生气了啊？别气啊……你女朋友可是很愿意的，一点都没挣扎呢……” 一拳又一拳继续砸在相同的地方，很快陈俊森的脸就变得血肉模糊。 然而他就像是故意想要刺激他，不停地挑衅着他。 “你再能打又能怎么样呢？竞赛赢了我又怎样？项目拿了奖又怎样？毕了业之后我一样是人生赢家！你这穷学生不也只能受人差遣么？你女朋友还被我给睡了！哈哈哈哈哈……” 他几乎是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林轶正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再加上进来时冉柠那个状态……他嗑药了。 “你这是犯罪。我已经报警了。你以为你还能逍遥法外？” 他将陈俊森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天真？犯罪又怎样？我自然有办法脱罪！就算真要进去坐几年牢，出来后我依然是在社会的顶层。你永远赢不了我。” 陈俊森的脸已经笑得有些狰狞，恶狠狠地盯着他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否则我一定还会再去尝尝你那小女朋友的滋味……我还挺喜欢的呢……” 铺天盖地的拳头在那一瞬间落下，林轶正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那种愤怒，骑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地打他。 他没有用那支棒球棒，而是坚持要用自己的拳头打他，仿佛只有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才能让他好过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直到最后陈俊森脸上已没有一块好肉，骨头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躺在一片血泊里蔫蔫巴巴的。 他的手指麻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鲜血将整个手掌染得通红，手腕上的线骤然断裂，佛珠凌乱地散落一地，也沾染上了点点血迹。 第296章 代价 归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明明周围的动静如此之大，她却觉得恍惚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就像处在一片幻境之中。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猛然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见的是何书羽和夏染的脸。 “我睡了多久？林轶正呢？” 她有些慌张地看向两人，挣扎着坐了起来。 何书羽连忙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将她抱进怀里安抚着。 “没事了。洛洛。你睡了一整天了。医生说是惊吓过度。现在醒了就好。” 她有点忍不住眼里的泪，红着眼睛答道。 “林轶正他……” 归洛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些急切地抬眼看向夏染。 夏染不断地掐着自己的手掌，蹙着眉看向她，然后也坐了下来。 她定了定心神，尽量镇定地说道：“洛洛，我不想瞒你，你要有心理准备，陈俊森死了。” “你说什么？他死了？” 归洛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然后就是不可避免的慌张，“这……跟林轶正没关系对不对？他是不是嗑药了？是他自己的原因对不对？” 她有些无助地看向夏染，“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夏染有些心疼地揉揉她的脑袋，“你先别急，他被警察带走了。叔叔阿姨已经接到消息赶过来了，一切都有律师处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归洛的身体状况没什么大碍，顶多是一点轻伤和受到了惊吓，住院期间警察过来问了几次话，她原原本本地将当天的情况都说了，还说了怀疑陈俊森嗑药的事。 事实上她和林轶正的猜测都没错，当天陈俊森确实吸食了大量的d品，喂给冉柠的也是。 尽管如此，林轶正也确实对他实施了暴力行为，他的死因还得经过专业鉴定后才能确定。 归洛试图联系上叶樱和林正孝，但他们或许是太忙了，她没能如愿。 医院给她安排了心理评估，尽管遭遇了实实在在的猥亵，但她没有因为这件事留下心理阴影，全都顺利通过。 她只想快点出院，见不到林轶正她整个人都很焦虑，但就像夏染说的，她得先照顾好自己。 慕瑶和温夕然都来看过她了，两个小姑娘都很愧疚，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陪着她才害她变成这样，而林轶正的事更是让她们感到痛心。 冉柠也住在这家医院里，三人抽空去看了看她。 她的情况比归洛严重，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她都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整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的父母已经过来陪她了，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 归洛对她已经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了，就连恨都恨不起来，某种意义上她算是自食恶果。 温夕然和慕瑶也很想斥责冉柠的行为，但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反而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陈俊森的家属对于这次事件非常愤怒，他是家里的独生子，马上就要大学毕业，本应该有美好的前程，却被这样生生断送了。 他们的态度十分强硬，一定要让林轶正杀人偿命，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叶樱和林正孝为林轶正请到了知名的律师，想要为他提供最好的保障。 然而取保候审申请和不予逮捕意见书相继被驳回，给整件事蒙上了一层阴影。 归洛终于联系上了叶樱和林正孝，得知这个消息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只能说服自己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案件的侦查和审查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归洛除了要配合警方以外还要应付日常课程，而这一切再也没有林轶正陪她了。 刑事拘留期间只有律师能见到林轶正，归洛想从律师口中得到林轶正留给自己的话，哪怕只是简短的几个字，但每次等来的都是失望的回答。 归洛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表现得太过矫情，但林轶正这种明显的反常行为仍让她觉得很难受。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发生这样的事，即便是冷静如他也一定是受到了影响，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叶樱整个人都变得很憔悴，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但又不得不在林正孝的鼓励下打起精神，她知道今后的路会很难走。 希德全员都很担心这件事，但他们今年的工作已经全部排开，也没有办法帮上什么忙。 何书羽和夏染都尽量抽出时间来陪着归洛，生怕她自己先受不住了。 事实上归洛比她们想象中更加坚强，出院之后她还是和之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根本没有理会校园里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 司禹昊整个人都很沮丧，他有些悲观地想道，这一切都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许就不会跟陈俊森产生矛盾，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关于创业的事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想法，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这一学期就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过去了，司禹昊虽然顺利毕了业，却没有积极地去找工作，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律师在一系列复杂的流程中每一个环节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结果仍不如人意。 庭审是在几个月之后进行的，林轶正的代理律师虽然极力主张他的行为可以归于正当防卫，但对方律师步步紧逼，想以故意杀人来定他的罪。 事情进行得不太顺利，等到判决书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年底了。 法院认定其因防卫过当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 案件其他相关人员也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仿佛只有陈俊森犯下的那些罪随着他的死亡也一起烟消云散了。 虽然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归洛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仍觉得无法接受。 陈俊森那样的人姑且有人同情他在快要毕业的时候失去生命，可林轶正也跟他一样是意气风发的大学生，马上就可以提前毕业，本该是在it界大展拳脚，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 被学校开除、被不明真相的人唾骂、被受害人家属针对，然后……还要在黑暗的监狱里孤独地度过几年。 没人在意他的前程，大家只会捕风捉影地感叹一个高考状元、能力出众的大好青年因为一时冲动酿成大错，顺便再八卦一下他可怜的女朋友出了那种事。 一切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段时间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关心了。 林轶正没有提起上诉，判决书生效之后就可以进行探视，归洛虽然很想在第一时间就去见他，但可笑的是，两人之间不存在婚姻关系，她现在甚至没有这样的资格。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之后，她的探视申请通过了，满怀信心地去到目的地，还思忖着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却被告知本人拒绝探视。 长久以来的那一点点希望被无情地浇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撑着她了…… 回去之后她就大病了一场，她的身体很好，以前跟林轶正在一起的时候她连头疼脑热都很少有，印象中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病得这么重。 冰冷的液体随着细细的针管输入她的体内，她有些麻木地望向窗外，没有注意到走到床边的温夕然。 温夕然见她憔悴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疼，过去帮她掖掖被角，轻柔地问道：“洛洛，开始下雪了，冷不冷？” 安舟的雪看似温和，但往往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很快就会让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以前她最喜欢跟林轶正一起看。 时间早已在悄然中来到了2014年，她马上就要22岁了。 这些天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脑子反而比以前想得更多了些，但那张脸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真的很想他，却只能通过回忆的方式将他完完全全的印在脑子里。 她甚至不敢停下来一点，她怕自己抵不过人类的本性，时间一久她就会忘了他。 温夕然知道他的状态很不好，总想着要说点什么让她开心，故意提起了慕瑶的事，“洛洛，你知道吗？瑶瑶跟沈钊正式在一起啦～也就前两天的事。之前她总有点别别扭扭的，心里有太多顾虑。其实她性子最直，哪用得这样？好在沈钊没半句怨言，愿意一直等她，现在两人终于走到一起，也算是一桩美事啦～” 归洛在听到这番话时才有了一点反应，回头看向她道：“真好。” 温夕然见她似是终于能将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像是想要安慰她。 “夕然，司哥最近怎么样？” 归洛回握着她的手，淡淡地问道。 “他……最终还是决定去数由科技了。” 温夕然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扯扯嘴角道：“他其实很想把他和林轶正的想法继续下去，但他没有那样的资本。他还有家人要顾，启动资金有问题，这样的风险他也承担不起……” 归洛抿唇，然后虚弱地吐出句话，“以前他的钱都放在我这里，我把我们的都拿出来……” “洛洛，他不在，大家都不敢做梦了。” 温夕然咬着唇，抱歉地说道：“对不起。” 归洛怔怔地看着她，愣了好久之后才答道：“别道歉，是我太天真了。” 数由科技是国内it领域数一数二的公司，司禹昊过去本就是好事一桩，她没有理由强求什么。 尽管很遗憾，但她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引领者。 他不在，她做不好那些，也没有意义。 第296章 代价 归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明明周围的动静如此之大，她却觉得恍惚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就像处在一片幻境之中。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猛然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见的是何书羽和夏染的脸。 “我睡了多久？林轶正呢？” 她有些慌张地看向两人，挣扎着坐了起来。 何书羽连忙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将她抱进怀里安抚着。 “没事了。洛洛。你睡了一整天了。医生说是惊吓过度。现在醒了就好。” 她有点忍不住眼里的泪，红着眼睛答道。 “林轶正他……” 归洛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些急切地抬眼看向夏染。 夏染不断地掐着自己的手掌，蹙着眉看向她，然后也坐了下来。 她定了定心神，尽量镇定地说道：“洛洛，我不想瞒你，你要有心理准备，陈俊森死了。” “你说什么？他死了？” 归洛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然后就是不可避免的慌张，“这……跟林轶正没关系对不对？他是不是嗑药了？是他自己的原因对不对？” 她有些无助地看向夏染，“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夏染有些心疼地揉揉她的脑袋，“你先别急，他被警察带走了。叔叔阿姨已经接到消息赶过来了，一切都有律师处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归洛的身体状况没什么大碍，顶多是一点轻伤和受到了惊吓，住院期间警察过来问了几次话，她原原本本地将当天的情况都说了，还说了怀疑陈俊森嗑药的事。 事实上她和林轶正的猜测都没错，当天陈俊森确实吸食了大量的d品，喂给冉柠的也是。 尽管如此，林轶正也确实对他实施了暴力行为，他的死因还得经过专业鉴定后才能确定。 归洛试图联系上叶樱和林正孝，但他们或许是太忙了，她没能如愿。 医院给她安排了心理评估，尽管遭遇了实实在在的猥亵，但她没有因为这件事留下心理阴影，全都顺利通过。 她只想快点出院，见不到林轶正她整个人都很焦虑，但就像夏染说的，她得先照顾好自己。 慕瑶和温夕然都来看过她了，两个小姑娘都很愧疚，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陪着她才害她变成这样，而林轶正的事更是让她们感到痛心。 冉柠也住在这家医院里，三人抽空去看了看她。 她的情况比归洛严重，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她都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整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的父母已经过来陪她了，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 归洛对她已经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了，就连恨都恨不起来，某种意义上她算是自食恶果。 温夕然和慕瑶也很想斥责冉柠的行为，但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反而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陈俊森的家属对于这次事件非常愤怒，他是家里的独生子，马上就要大学毕业，本应该有美好的前程，却被这样生生断送了。 他们的态度十分强硬，一定要让林轶正杀人偿命，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叶樱和林正孝为林轶正请到了知名的律师，想要为他提供最好的保障。 然而取保候审申请和不予逮捕意见书相继被驳回，给整件事蒙上了一层阴影。 归洛终于联系上了叶樱和林正孝，得知这个消息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只能说服自己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案件的侦查和审查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归洛除了要配合警方以外还要应付日常课程，而这一切再也没有林轶正陪她了。 刑事拘留期间只有律师能见到林轶正，归洛想从律师口中得到林轶正留给自己的话，哪怕只是简短的几个字，但每次等来的都是失望的回答。 归洛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表现得太过矫情，但林轶正这种明显的反常行为仍让她觉得很难受。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发生这样的事，即便是冷静如他也一定是受到了影响，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叶樱整个人都变得很憔悴，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但又不得不在林正孝的鼓励下打起精神，她知道今后的路会很难走。 希德全员都很担心这件事，但他们今年的工作已经全部排开，也没有办法帮上什么忙。 何书羽和夏染都尽量抽出时间来陪着归洛，生怕她自己先受不住了。 事实上归洛比她们想象中更加坚强，出院之后她还是和之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根本没有理会校园里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 司禹昊整个人都很沮丧，他有些悲观地想道，这一切都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许就不会跟陈俊森产生矛盾，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关于创业的事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想法，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这一学期就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过去了，司禹昊虽然顺利毕了业，却没有积极地去找工作，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律师在一系列复杂的流程中每一个环节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结果仍不如人意。 庭审是在几个月之后进行的，林轶正的代理律师虽然极力主张他的行为可以归于正当防卫，但对方律师步步紧逼，想以故意杀人来定他的罪。 事情进行得不太顺利，等到判决书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年底了。 法院认定其因防卫过当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 案件其他相关人员也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仿佛只有陈俊森犯下的那些罪随着他的死亡也一起烟消云散了。 虽然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归洛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仍觉得无法接受。 陈俊森那样的人姑且有人同情他在快要毕业的时候失去生命，可林轶正也跟他一样是意气风发的大学生，马上就可以提前毕业，本该是在it界大展拳脚，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 被学校开除、被不明真相的人唾骂、被受害人家属针对，然后……还要在黑暗的监狱里孤独地度过几年。 没人在意他的前程，大家只会捕风捉影地感叹一个高考状元、能力出众的大好青年因为一时冲动酿成大错，顺便再八卦一下他可怜的女朋友出了那种事。 一切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段时间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关心了。 林轶正没有提起上诉，判决书生效之后就可以进行探视，归洛虽然很想在第一时间就去见他，但可笑的是，两人之间不存在婚姻关系，她现在甚至没有这样的资格。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之后，她的探视申请通过了，满怀信心地去到目的地，还思忖着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却被告知本人拒绝探视。 长久以来的那一点点希望被无情地浇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撑着她了…… 回去之后她就大病了一场，她的身体很好，以前跟林轶正在一起的时候她连头疼脑热都很少有，印象中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病得这么重。 冰冷的液体随着细细的针管输入她的体内，她有些麻木地望向窗外，没有注意到走到床边的温夕然。 温夕然见她憔悴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疼，过去帮她掖掖被角，轻柔地问道：“洛洛，开始下雪了，冷不冷？” 安舟的雪看似温和，但往往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很快就会让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以前她最喜欢跟林轶正一起看。 时间早已在悄然中来到了2014年，她马上就要22岁了。 这些天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脑子反而比以前想得更多了些，但那张脸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真的很想他，却只能通过回忆的方式将他完完全全的印在脑子里。 她甚至不敢停下来一点，她怕自己抵不过人类的本性，时间一久她就会忘了他。 温夕然知道他的状态很不好，总想着要说点什么让她开心，故意提起了慕瑶的事，“洛洛，你知道吗？瑶瑶跟沈钊正式在一起啦～也就前两天的事。之前她总有点别别扭扭的，心里有太多顾虑。其实她性子最直，哪用得这样？好在沈钊没半句怨言，愿意一直等她，现在两人终于走到一起，也算是一桩美事啦～” 归洛在听到这番话时才有了一点反应，回头看向她道：“真好。” 温夕然见她似是终于能将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像是想要安慰她。 “夕然，司哥最近怎么样？” 归洛回握着她的手，淡淡地问道。 “他……最终还是决定去数由科技了。” 温夕然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扯扯嘴角道：“他其实很想把他和林轶正的想法继续下去，但他没有那样的资本。他还有家人要顾，启动资金有问题，这样的风险他也承担不起……” 归洛抿唇，然后虚弱地吐出句话，“以前他的钱都放在我这里，我把我们的都拿出来……” “洛洛，他不在，大家都不敢做梦了。” 温夕然咬着唇，抱歉地说道：“对不起。” 归洛怔怔地看着她，愣了好久之后才答道：“别道歉，是我太天真了。” 数由科技是国内it领域数一数二的公司，司禹昊过去本就是好事一桩，她没有理由强求什么。 尽管很遗憾，但她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引领者。 他不在，她做不好那些，也没有意义。 第297章 没可能了 让归洛没想到的是，叶樱过来看她了，在她生日那一天。 她过来的时候归洛正跟往常一样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直到她将手里的蛋糕放下，轻轻叫了一声“洛洛”，归洛才木然地回过头看她。 她似是根本没料到叶樱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脑子反应了半天才挣扎着想要下床，同时对她挤出个生硬的笑容，“阿姨，您怎么来了？” 叶樱连忙阻止她的动作，扶着她的胳膊让她重新坐了回去，自己也顺势坐在了床边。 掌心中的胳膊纤细得不像话，她的整张脸也透着点不健康的白，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惜。 “洛洛，你瘦了。” 叶樱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脸，一想到自己即将出口的话，更觉得抱歉。 归洛抬眼看她，反握住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您也是啊。” 叶樱的状况跟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眼里再也没有之前的神采，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这段时间对叶樱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归洛甚至不敢去打扰她，怕打扰到她和林正孝跟律师的交涉，影响对林轶正的判决结果。 如今见到她，归洛只觉得一阵心疼。 “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22岁了。生日快乐。” 叶樱对她挤出个笑脸，却一点也没能传达开心的心情。 “谢谢阿姨。他……怎么样了？今天不去看他吗？” 林轶正跟她同一天生日，今天本来是值得庆祝的一天，现在……一切都变了。 “今天周末，见不到。” 叶樱垂下头，知道她想了解些什么，但……自己带来的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时间退回到叶樱和林正孝判决后第一次见林轶正的那一天。 时隔那么久，叶樱见到透明隔板之后的林轶正，几乎是一瞬间就落下泪来。 林正孝揽着她，自己也觉得有点鼻酸。 林轶正从没见两人这样过，他们一向是开明又心大的父母，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更不会因为他而感到失望。 然而这一次……他们都失望透顶了？ “爸，妈，对不起。” 桌下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爆起的青筋彰显着他内心的情绪波动，他其实远不如面上那样云淡风轻。 叶樱慌忙止住眼泪，对他露出个笑容道：“说什么呢？我们都会等你出来的。这不算什么，你可别有太大心理负担。” 林正孝点点头，开玩笑似地说道：“你小子从小就不走寻常路，这会儿长教训了？我跟你说，等你出来过后，非得让归洛好好管管你……” 林轶正听到归洛的名字才终于将紧攥着的手松开，却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陈俊森的家人有为难过你们吗？” 叶樱先是一愣，然后扯了扯嘴角，安慰道：“这没什么啦！你别担心！他们做的那些事无非是发泄内心的愤怒，时间一久就会消停的。” 林轶正眉头紧紧蹙起，听她这话就知道真实的情况比绝不像她说的这样轻松，这虽然是他意料之中的一种后果，但当真实确认它的发生之后，他仍不可避免地感到害怕。 他不在他们身边，如果发生什么事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爸，妈，搬家。现在的工作也别干了，换个地方生活。” 他平静地抬起眼睛看他们，但话语里蕴含的深意却不言而喻。 事实上不管是叶樱还是林正孝都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他们的工作单位和家庭住址不知为何被陈俊森的家人知道了，确实也经常受到骚扰，现在看虽然还能抵抗，但长此以往，他们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他说的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们都懂。 沉默片刻后，两人似乎有了决断，朝他点点头。 “洛洛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们都知道她是撑着一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已是万幸，但她愣是坚强到一点课业也没落下。她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等着你。” 叶樱看着他的脸，像是想要探究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妈，我跟她，没可能了。” 他平静地吐出这句话，却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有眸子里的那一点黯淡出卖了他内心的不舍。 “我太了解她了。她以为只有我在她身边她才可以发挥出所有的潜力，其实不是的。她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她只是需要时间认识这一点。从我心里产生那个危险念头的那一瞬间起，我跟她就没可能了。” 说出这些话时他终于有种释怀的感觉，好像长久以来内心的那些不甘和不舍也终于归于虚无。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痛，就像是生生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剥离下来扔掉，鲜血淋漓之间他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叶樱见他说得决绝，总归是有些不忍，毕竟两人六年多的深厚感情她全都看在眼里，如今他因为这样无可奈何的理由而放弃，她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探视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他们没说上几句话就又要走了。 最后十几秒，叶樱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就这样放弃洛洛了吗？” 林轶正低着头，低喃着像是在回应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有美好的未来，耽误她做什么呢？” 时间一到，他就被带走了。 叶樱明白了他的决断，虽然感到痛心却只能选择接受。 他们回到华江去处理了很多事，例如办辞职手续、卖房子，短期之内就将他们在华江的痕迹抹去。 他们决定离开了，不告诉任何人，去另一个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只有这样，才能让“林轶正“这个存在完全从归洛的生活中消失。 这是他们对她最后的温柔。 走之前叶樱专程在归洛生日这一天来看看她，除了真心想要祝她生日快乐以外，还想对她传达林轶正的决断。 归洛对这一切都不知情，林轶正的拒绝探视似乎暗示了一些东西，她甚至不敢主动去问一问叶樱他的想法，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现在叶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知道自己没法再逃避了。 “洛洛，你一向都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叶樱的话语非常果断，“断了。忘了他，以后好好生活。” 尽管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归洛在听到那两个字时仍是万念俱灰。 良久的沉默后，她才有些无助地看向叶樱，“他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会和陈俊森结下梁子，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长期以来她不敢去想这件事，然而这个事实却像深入骨髓一般折磨着她。 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她总是被人当做威胁和伤害他的对象，这一次也一样。 她本可以有选择的。 她本可以不去逞一时之强跟陈俊森比什么拿奖，本可以不顾及她一厢情愿的友谊去参加什么生日派对，本可以不因那一点点的不忍心而跟着冉柠进别墅，也本可以……不让他来接她的。 以前他总是可以完美地解决这些纷争，这一次却脱离了掌控。 她是罪魁祸首。 意识到这一点的归洛再也无法掩饰被自己折腾得千疮百孔的内心，直到今天她才发现，痛到极致的心是流不出血的，它只会像一个被掏空内里的标本，没有半点生机。 “洛洛，你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是死去的陈俊森。” 叶樱轻拍着她的后背，极尽温柔地抚慰着她。 “阿姨，我知道了。” 哀莫大于心死，归洛此刻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泪，倔强地说道：“我不会再去见他了，但我会一直等他。” “洛洛你这是何苦……” 叶樱一下子红了眼眶，扭过头去平复情绪。 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在向她展示自己的决心，尽管她早就知道归洛是这样的心性，此时也很难不动容。 以林轶正的性子，一旦决定某件事谁也无法改变，她日后一定会尝尽痛苦。 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叶樱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洛洛，爱人之前，首先要爱自己。” “我知道的。” 归洛对她点点头，“谢谢您。” 走出病房外，叶樱深深地看了眼那个坚持下床对她挥手的女孩，微微闭了闭眼后在内心默念：“再见了。” 叶樱和林正孝就这样消失了，连叶梨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当所有人回过神来想去找到他们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刻意地隐瞒了所有人。 归洛和林轶正之间唯一的一点点联系被无情地切断，她觉得自己好像又陷入了曾经那样孤独又迷茫的状态，没有一点方向。 她出院了，又开始了正常的学习和生活。 她和林轶正住过的那间房子她继续租下去了，那里面残存着林轶正的气息，她舍不得就这样搬走。 从表面上看，她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死了。 楚寒和饶毅直到现在都没法接受现实，他们的小团队解散了，智云项目中心重新换了新的组长，他们没有再待下去。 他们时常还能看见归洛的身影，但也刻意回避着跟她的见面，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司禹昊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入职场，他们也开始找工作了。 转眼又到了寒假，归洛觉得自己好像连回华江都失去了理由，以前是因为要跟林轶正回家跟叶樱和林正孝团聚，现在……她孑然一身，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她在家里从天亮待到天黑，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发呆，没有开灯。 卧室里的手机响了，她缓缓直起身子想过去接电话，刚站起来的一瞬间——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她摸索着去收拾那些碎片，却被划伤了手。 鲜血滴落在地，她慌忙打开灯去止血，白色地毯上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地上的玻璃碎片上那个橙子图案就这样映入她的眼帘，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无力地滑落在地上痛哭起来。 “林轶正，我快撑不住了。” 细碎的呜咽声满溢在房间里，她有些无助地抽噎着，低喃道：“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第297章 没可能了 让归洛没想到的是，叶樱过来看她了，在她生日那一天。 她过来的时候归洛正跟往常一样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直到她将手里的蛋糕放下，轻轻叫了一声“洛洛”，归洛才木然地回过头看她。 她似是根本没料到叶樱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脑子反应了半天才挣扎着想要下床，同时对她挤出个生硬的笑容，“阿姨，您怎么来了？” 叶樱连忙阻止她的动作，扶着她的胳膊让她重新坐了回去，自己也顺势坐在了床边。 掌心中的胳膊纤细得不像话，她的整张脸也透着点不健康的白，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惜。 “洛洛，你瘦了。” 叶樱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脸，一想到自己即将出口的话，更觉得抱歉。 归洛抬眼看她，反握住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您也是啊。” 叶樱的状况跟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眼里再也没有之前的神采，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这段时间对叶樱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归洛甚至不敢去打扰她，怕打扰到她和林正孝跟律师的交涉，影响对林轶正的判决结果。 如今见到她，归洛只觉得一阵心疼。 “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22岁了。生日快乐。” 叶樱对她挤出个笑脸，却一点也没能传达开心的心情。 “谢谢阿姨。他……怎么样了？今天不去看他吗？” 林轶正跟她同一天生日，今天本来是值得庆祝的一天，现在……一切都变了。 “今天周末，见不到。” 叶樱垂下头，知道她想了解些什么，但……自己带来的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时间退回到叶樱和林正孝判决后第一次见林轶正的那一天。 时隔那么久，叶樱见到透明隔板之后的林轶正，几乎是一瞬间就落下泪来。 林正孝揽着她，自己也觉得有点鼻酸。 林轶正从没见两人这样过，他们一向是开明又心大的父母，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更不会因为他而感到失望。 然而这一次……他们都失望透顶了？ “爸，妈，对不起。” 桌下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爆起的青筋彰显着他内心的情绪波动，他其实远不如面上那样云淡风轻。 叶樱慌忙止住眼泪，对他露出个笑容道：“说什么呢？我们都会等你出来的。这不算什么，你可别有太大心理负担。” 林正孝点点头，开玩笑似地说道：“你小子从小就不走寻常路，这会儿长教训了？我跟你说，等你出来过后，非得让归洛好好管管你……” 林轶正听到归洛的名字才终于将紧攥着的手松开，却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陈俊森的家人有为难过你们吗？” 叶樱先是一愣，然后扯了扯嘴角，安慰道：“这没什么啦！你别担心！他们做的那些事无非是发泄内心的愤怒，时间一久就会消停的。” 林轶正眉头紧紧蹙起，听她这话就知道真实的情况比绝不像她说的这样轻松，这虽然是他意料之中的一种后果，但当真实确认它的发生之后，他仍不可避免地感到害怕。 他不在他们身边，如果发生什么事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爸，妈，搬家。现在的工作也别干了，换个地方生活。” 他平静地抬起眼睛看他们，但话语里蕴含的深意却不言而喻。 事实上不管是叶樱还是林正孝都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他们的工作单位和家庭住址不知为何被陈俊森的家人知道了，确实也经常受到骚扰，现在看虽然还能抵抗，但长此以往，他们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他说的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们都懂。 沉默片刻后，两人似乎有了决断，朝他点点头。 “洛洛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们都知道她是撑着一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已是万幸，但她愣是坚强到一点课业也没落下。她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等着你。” 叶樱看着他的脸，像是想要探究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妈，我跟她，没可能了。” 他平静地吐出这句话，却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有眸子里的那一点黯淡出卖了他内心的不舍。 “我太了解她了。她以为只有我在她身边她才可以发挥出所有的潜力，其实不是的。她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她只是需要时间认识这一点。从我心里产生那个危险念头的那一瞬间起，我跟她就没可能了。” 说出这些话时他终于有种释怀的感觉，好像长久以来内心的那些不甘和不舍也终于归于虚无。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痛，就像是生生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剥离下来扔掉，鲜血淋漓之间他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叶樱见他说得决绝，总归是有些不忍，毕竟两人六年多的深厚感情她全都看在眼里，如今他因为这样无可奈何的理由而放弃，她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探视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他们没说上几句话就又要走了。 最后十几秒，叶樱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就这样放弃洛洛了吗？” 林轶正低着头，低喃着像是在回应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有美好的未来，耽误她做什么呢？” 时间一到，他就被带走了。 叶樱明白了他的决断，虽然感到痛心却只能选择接受。 他们回到华江去处理了很多事，例如办辞职手续、卖房子，短期之内就将他们在华江的痕迹抹去。 他们决定离开了，不告诉任何人，去另一个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只有这样，才能让“林轶正“这个存在完全从归洛的生活中消失。 这是他们对她最后的温柔。 走之前叶樱专程在归洛生日这一天来看看她，除了真心想要祝她生日快乐以外，还想对她传达林轶正的决断。 归洛对这一切都不知情，林轶正的拒绝探视似乎暗示了一些东西，她甚至不敢主动去问一问叶樱他的想法，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现在叶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知道自己没法再逃避了。 “洛洛，你一向都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叶樱的话语非常果断，“断了。忘了他，以后好好生活。” 尽管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归洛在听到那两个字时仍是万念俱灰。 良久的沉默后，她才有些无助地看向叶樱，“他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会和陈俊森结下梁子，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长期以来她不敢去想这件事，然而这个事实却像深入骨髓一般折磨着她。 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她总是被人当做威胁和伤害他的对象，这一次也一样。 她本可以有选择的。 她本可以不去逞一时之强跟陈俊森比什么拿奖，本可以不顾及她一厢情愿的友谊去参加什么生日派对，本可以不因那一点点的不忍心而跟着冉柠进别墅，也本可以……不让他来接她的。 以前他总是可以完美地解决这些纷争，这一次却脱离了掌控。 她是罪魁祸首。 意识到这一点的归洛再也无法掩饰被自己折腾得千疮百孔的内心，直到今天她才发现，痛到极致的心是流不出血的，它只会像一个被掏空内里的标本，没有半点生机。 “洛洛，你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是死去的陈俊森。” 叶樱轻拍着她的后背，极尽温柔地抚慰着她。 “阿姨，我知道了。” 哀莫大于心死，归洛此刻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泪，倔强地说道：“我不会再去见他了，但我会一直等他。” “洛洛你这是何苦……” 叶樱一下子红了眼眶，扭过头去平复情绪。 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在向她展示自己的决心，尽管她早就知道归洛是这样的心性，此时也很难不动容。 以林轶正的性子，一旦决定某件事谁也无法改变，她日后一定会尝尽痛苦。 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叶樱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洛洛，爱人之前，首先要爱自己。” “我知道的。” 归洛对她点点头，“谢谢您。” 走出病房外，叶樱深深地看了眼那个坚持下床对她挥手的女孩，微微闭了闭眼后在内心默念：“再见了。” 叶樱和林正孝就这样消失了，连叶梨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当所有人回过神来想去找到他们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刻意地隐瞒了所有人。 归洛和林轶正之间唯一的一点点联系被无情地切断，她觉得自己好像又陷入了曾经那样孤独又迷茫的状态，没有一点方向。 她出院了，又开始了正常的学习和生活。 她和林轶正住过的那间房子她继续租下去了，那里面残存着林轶正的气息，她舍不得就这样搬走。 从表面上看，她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死了。 楚寒和饶毅直到现在都没法接受现实，他们的小团队解散了，智云项目中心重新换了新的组长，他们没有再待下去。 他们时常还能看见归洛的身影，但也刻意回避着跟她的见面，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司禹昊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入职场，他们也开始找工作了。 转眼又到了寒假，归洛觉得自己好像连回华江都失去了理由，以前是因为要跟林轶正回家跟叶樱和林正孝团聚，现在……她孑然一身，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她在家里从天亮待到天黑，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发呆，没有开灯。 卧室里的手机响了，她缓缓直起身子想过去接电话，刚站起来的一瞬间——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她摸索着去收拾那些碎片，却被划伤了手。 鲜血滴落在地，她慌忙打开灯去止血，白色地毯上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地上的玻璃碎片上那个橙子图案就这样映入她的眼帘，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无力地滑落在地上痛哭起来。 “林轶正，我快撑不住了。” 细碎的呜咽声满溢在房间里，她有些无助地抽噎着，低喃道：“你回来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