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与风月》 第1章 石虎镇 司马方的部队已经到了石虎镇,距汉国最北面的城金州城还有三百多里。司马方和自己的军师叶玄在中军帐中议事 司马方四十九岁,虽然鬓边也有了白发。可此时的他依旧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一样。慷慨激昂地说道,我辈壮志必得酬,把图兰人赶回他老家去。看我冲垮雁翅关,直捣日瓦戈城,活捉耶鲁洪荒。 这时军营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并大喊圣旨金牌到,司马方和叶玄率领着他的三个儿子,司马青天,司马云天,司马天出帐接旨。 传令官手持金牌,威风凛凛的跳下马来,把金牌举在胸前宣读皇帝赵元朗的口谕,司马方即刻收兵还朝。 司马天起身一脚把传令官踹翻在地,然后脚踏在传令官的胸上怒道:你敢假冒天使,说完脚下一用力,踩塌了传令官的胸膛,传令官的心被踩爆,死于非命。 司马方上前呵斥道:老三你太鲁莽了。 司马天拾起金牌,两面看看,掂量两下说:必是图兰人做的假的。 司马方接过金牌,仔细看看说道,除了图兰人没有人敢做假的金牌,他看看被司马天踩死的传令官,遗憾的叹口气说,如果留他个活口尚可审问,这已死无对证了。 司马天也知道自己冒事了,不再言语。 众人回至帐中,是司马方看看叶玄,问道:贤弟有什么看法。 叶玄说:不怕这是图兰人做的假金牌,只怕圣上中了图兰人的反间计。 司马方看看叶玄说:贤弟的意思是那金牌是真的? 叶玄低头不语,沉思良久才说:如果是真的,老三犯的可是满门抄斩的罪。 司马天放开嗓子说:大不了,反了,打下的江山自己要。 司马方骂道:大胆,竟说出如此无父无母,无国无君的蠢话,你……你拖累了大家你知道吗? 叶玄说:现在图兰人若要在金州城死守不出,只要能坚持十天,我们的军粮就没有了。 司马天说:就告诉士兵们我们只有十天的军粮了,若不攻破金州城,就得饿死,金州城必可得。 司马方虎目圆睁,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阵儿,叶玄才说:元帅,老三说的未必不对,您想想军粮欠缺的信,咱们一个月前就送回去了,朝廷不仅没有送粮来,在这功亏一篑之际,反而让咱们收兵,居心何在,无非是背后有人怕我们把所有失地全部收回后居功自傲,所以咱们前路艰难,可尚有活路,可若收兵,在秦雄和洛绅之流的怂恿下,咱们必是死路一条。 司马青天、司马云天、司马天,三人纷纷跪倒在地说道:父亲军师说得对呀! 司马方说:咱们还有家眷在江城尼。 叶玄冷笑道:他们这个时候招咱们回去,想必早已想好了怎么把咱们全部除掉的方法,尚若进攻金州得手,咱们尚有救下江城家眷的筹码,可现在回去,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他们案板上的鱼肉。 司马方说:监军那边该怎样? 话犹未了,朝中重臣秦雄的小舅子,军中任监军席合耀武扬威的抚剑入帐,指着司马方就是一顿大骂,司马方你连天使都敢杀,我看你是要反了。 司马方不动声色,叶玄斜着眼隐蔽的给司马天使了个眼色。 司马天意会,上前说道:监军,杀天使是什么罪?当受什么样的惩罚? 满门抄斩,席合面有幸灾乐祸之得色,语气中充满飞扬跋扈,之骄横。 杀监军又是什么罪尼?司马天不动声色地问:能满门抄斩两次吗? 席合素知司马天一相天不怕地不怕,又是从不瞻前顾后的脾气,脸上的骄横被从心里升起来的胆怯遮了起来。 你敢?他本是想用带有震慑性的语气把这两个字说出来,可话一出口就带着明显的颤抖了。 司马天飞起一脚踹在席合的小腹上,席合被踹的双脚离地撞开帐帘飞了出去。他带来的卫兵还没反应过来,司马天已经跟了出去,抽出腰刀砍掉了席合的头,他提着席合的人头,像他的卫兵大声说道:监军蛊惑军心,有叛逆之心,死有余辜。 士兵们也一向看不上席合的一些做派,只是威于在他麾下,什么都不敢说,眼见他死了,司马天又这么说,一个心眼儿转得快的带头睡说:杀得好,其他人也都跟着说,杀的好。 司马天回到帐中,帐中的司马方和叶玄都稳稳的坐着,司马青天和司马云天也站在原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司马天指着帐外说:我把他杀了。 司马方站起来手扶在剑上说:进军金州。 此时有士兵进来报:一队人马从南而来。 司马方率众出去迎着,一看是四殿下赵恒,赵恒是一个集侠肝义胆和雄才大略于一身的皇子,和太子赵龙都是皇后所生,深得皇上器重,可立太子总不能废长立幼。皇上把江南最富庶的四个城做为他的封地,宫中秦雄和洛绅所做的勾当他也清楚,最近他从自己的封地给皇上送来不少当地的特产,无意中听说皇上要把司马方召回,他便借协助监军为名,请奏到司马方的部队来,所以他比天使晚一步来到军营。 司马方率领众人出辕门跪地恭迎,叶玄在后面小声和司马天说:这次不能再鲁莽了。 司马天点头称是。 赵恒把司马方扶起来,命众人也都起身,问了一些军中的疾苦,战事的进程,司马方一一回答。遂小步往军营里走。 叶玄早已示意司马天赶紧把两具尸体藏起来。 赵恒也是个晶莹剔透的人,见司马天快步往营里去,司马方又故意小步往回走,知其中必有事,便随着司马方小步走。过了辕门,看到刚掩埋过,又从干土上透出来的血迹,他也猜到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入帐后赵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司马方,下一步想怎样做? 司马方说:老臣是想攻破金州城,过雁翅关直捣老贼腹地。可皇上让此时收兵,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赵恒说:此时若继续北上,有几成胜算。司马方说,若军粮充足,有十成。赵恒问:现在军中有多少粮食。 司马方把拳头挡在嘴上轻咳一声,以掩盖窘相,说道:不瞒殿下,现在军中只有十天的军粮。 赵恒无奈地摇摇头叹道:看到父皇已被奸臣蛊惑的听不进一句忠言,一心以为元帅若赶走了图兰人必会拥兵自重,他还说,图兰人只想要他的半壁江山,可元帅却是要他全部的江山,我苦苦劝说司马元帅为父皇的江山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可父皇就是听不进去。他金牌已经发出,让元帅收兵,我恐生不测特追来,不想还是迟了一步,元帅目前内无军粮,外无援兵,若去攻金州城是万万不可的。 司马方说: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司马天杀了天使和监军。 赵恒说:元帅,这全包在我身上,我就说天使是被图兰国的流寇所杀。至于监军是如何死的,我自有办法瞒天过海。小王会保全元帅一家无虞。赵恒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司马方强调道,元帅请相信我。 司马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眼神坚毅表情冷峻,司马方说:殿下,我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在托付给您了。 赵恒说:元帅快别这么说,是我无能,我若能筹齐军粮,咱们就谁的脸色都不用看了,小王先行一步。 赵恒回到江城,见了赵元朗,回禀道:父皇,幸亏儿臣及时赶去司马元帅的军营,要不就造成大误会了。 秦雄和洛绅正在陪着赵元朗下棋,二人给赵恒行了礼,赵恒也回了礼。 赵元朗先不顾下棋,问道:什么误会? 赵恒说:派出去的天使没到军营就被图兰的流寇所杀。 赵元朗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人,‘再说对赵恒宠爱有加,不会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会欺骗他。对赵恒说的话信以为真。 说道:竟有此事,我儿可把我让司马方撤兵的事告诉他了? 赵恒说:告诉他了,我来时他们正在收拾营帐,奉命撤兵。 赵元朗说:这就好,你看司马方可有抵触的情绪? 赵恒笑道:司马元帅当然是愿意乘胜追击,可有父皇的口谕,他安敢做别的计议。 赵恒心里算计,我不如趁秦雄在这里,当着他的面就说了席合被司马天杀的事,他若说别的我当着父皇的面就给他挡了,父皇只要当面对此事有了定夺,日后他再怎么背后挑唆,父皇总不至于改了金科玉律,计议一定便说道:父皇还有一事,儿臣要向您禀报。 赵元朗说:说就是。 司马元帅的三儿子司马天,酒后与席监军比剑,竟不小心误杀了席监军,赵恒说完用眼睛的余光去看秦雄的反应。 秦雄一开始听赵恒说天使被图兰的流寇所杀,心里就怀疑,又听说自己的小舅子被司马天误杀,知道其中必有阴谋。 第2章 青云 秦雄猜到赵恒和必是和司马方父子勾结好了,要不然不可能两个“巧”凑到一处,可又碍于赵恒贵为殿下,不好直接说,他想了个即能说出自己的怀疑,又不得罪赵恒的办法。 便跪下说道:皇上,殿下必是受了司马方父子的蒙骗。 赵元朗未解其意,拧眉问道:爱卿的意思是? 秦雄说:司马方父子不愿撤兵,才抗旨杀了天使,席合做监军,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连他也给杀了;见殿下去了才扯出天使被图兰流寇所杀,席合被司马天误杀的谎来,请陛下明察秋毫,不然必会遗祸。 赵恒乜斜着眼说:丞相什么意思,你把我说成了三岁的小孩子了吗?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难道我不会明察秋毫?还是你有别的意思?秦雄叩头不迭,殿下息怒,微臣只恐司马方老奸巨猾,殿下别中了他的奸计。 赵恒厉目看着秦雄,又看看洛绅,两个奸臣都不敢抬头,然后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轻蔑的声音说道:司马元帅对图兰人,确实老奸巨猾,足智多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不像有的人寸功没有,只靠诋毁有功之臣,来抬高自己,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和自己人使起来游刃有余,有章有法,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怎么想的,就是想为席合的死拉上一个垫背的,二人说好的比剑,刀剑无眼谁伤到谁哪里说的准? 赵元朗只在乎司马方撤兵没有,别的不在意,见赵恒说的越来越激动,便打圆场道:是啊,刀剑无眼,那司马天向来是个毛手毛脚的,找谁比剑不行,非要找他比,多赏些金银厚葬了。 见皇上都说了这样的话,又当着赵恒,秦雄不敢再说什么。 十万大军留在城外,司马方,叶玄,司马青天,司马云天,司马天,步行到护城河边,有备好的车接进城,在蓝月宫外下车,步行入宫,朝见皇帝。赵元朗在宝座之,文武重臣分列两旁,五人叩拜礼毕,赵元朗说:爱卿打了胜仗,于国有功,于民有利,孤要大加赏赐。然后太监宣读赏赐明细: 司马方封国威元帅,赏赐黄金千两,玉箫一只,绫罗绸缎百匹,良田千顷。 叶玄封镇北大将军,赏赐黄金五百两,玉如意一只,绫罗绸缎百匹,良田五百顷。 司马青天封为护国大将军,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良田百顷。 司马云天封为威武大将军,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良田百顷。 司马天封为霄汉大将军,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良田百顷。 五个人都跪在下面高呼万岁,谢主隆恩,然后宫中又摆下御酒盛情款待司马方等人。城外的士兵,当然也都得到了赏赐。归家与家人妻儿团聚。 从宫中归家后,司马方扼腕叹息,叹道:再无如此良机了。 叶玄道:已是万幸,真带着十天的粮食去攻打金州,胜败难料。这个结局已是幸得殿下所佑。 司马方一共五个儿,老四司马青云十岁,老五司马清扬八岁,司马清扬和叶玄的儿子叶宁是同一天出生,二人从小一处玩耍,似比亲兄弟还亲,青云体弱多病,司马方曾请御医为其诊病。御医含蓄的说此子若能活过十八岁,便是长命百岁之身。谁都听得出来御医的言外之意是青云活不过十八岁。 在司马清扬和叶宁出生的当天还发生过一件奇事,一忽隐忽现的跛足道人,先是来到司马方家,说天上双子星中的一个遗落于他家。 一开始众人都听不明白,清扬落草,第一声啼哭后,道人口念无量天尊,然后说要看看婴儿。 司马方觉得这道人生的不凡,心想必是有道之人,便让婆子把小清扬抱到外间给道人看,道人让婆子打开襁褓,一侧身,背后有一个星样胎记。 道人癫狂的笑道:果然是!果然是! 司马方不解其意,待道人笑罢问道:道长,请问果然是什么? 道人不答,扬长而去。 到晚间司马方听天下人们说,叶军师家里也得了个儿子,只比咱们家的晚了一个时辰。也有一个道人去他家说了和在咱家差不多的疯话。 司马方一来替叶玄老来得子高兴,二来为道人的事感到奇怪。便借道喜之名,来到叶府,叶玄四十岁第一次当父亲,心里的高兴,当然比司马方第五次当父亲要激动些。 司马方打趣道:兄弟,这次再喝家常茶就不合适了。 叶玄道:元帅每次来我都是拿家里最好的茶招待,这次总不能没备菜就拿就出来喝,两人笑了一阵,然后司马方又说起跛足道人说了些什么话。 叶玄说:这也奇了,那道长人进门后也说了天上双子星有一颗遗落我于家。孩子落草后,他听到哭声便要看孩子,我让婆子把孩子抱出来给他看,他让婆子打开襁褓,让孩子侧身,背上有一星样胎记,然后笑着,脚一高一低的出门去了,嘴里还说了句什么,我也没听清。 司马方说:他说的是不是“果然是”。 叶玄说:好像是。 清扬和叶宁从会走路就一起玩,在谁家玩够了,就在谁家吃饭,渐渐的叶玄发现,这两个孩子脾气性格大不相同,清扬不太爱说话,而叶宁说话比较多,但是两个人之间非常默契,默契的像两个在一起合作了多年的工匠一样,一个想要什么不用开口,一伸手,另一个就能把他想要的递到手里去。 有一次叶玄在司马方的书房,两人正下棋,清扬进来非要拿一把扇子玩,婆子便给他随便拿了一把。 司马方说这么冷的天儿非要拿扇子玩儿。 叶玄说:他拿扇子也不过是为了玩儿,又不是为了扇风,忽然,叶玄想到叶宁会不会也在玩扇子呢。他小声和司马方说,元帅清扬是不是很少玩扇子? 司马方说:头一次,怎么了? 叶玄出去问清扬你和叶宁说要玩扇子了么? 清扬摇摇头。 司马方笑道:他们爱玩什么就玩什么。 叶玄说:我猜叶宁也会拿着扇子来。 司马方觉得叶玄有点神道,说:叶宁平时玩扇子么? 叶玄说:不玩儿。要不说奇吗。 司马方说:那断然不会,他俩又没商量着一块儿玩扇子,总不能一个玩扇子,另一个就拿着扇子来找他。 话犹未了,婆子抱着叶宁过来了,抱叶宁的婆子和看清扬的婆子说:大冷的天儿非要玩扇子。 看清扬的婆子也说,我们的也是尼。 两个婆子只是觉得有意思,并不会想到这是两个孩子来自灵魂里的默契。 司马方和叶玄在窗户里面看到这一幕,司马方笑道:这俩可真有意思。 叶玄说:可不只是有意思,恐怕日后收复失地,恢复我汉国江山,就仰仗让他两个了。 司马方不以为然,笑道:老大,老二,老三,正在意气风发,建功立业的年纪,咱带着他们都赶不走图兰人,还非要等他俩。兄弟,你的书读多了。这书要读,但读的太多了,未免会把简单的事情往复杂里想,他们不过是玩了同样的玩物儿而已。 叶玄听司马方这样说,便不再多说,笑着敷衍过去,二人继续一边喝茶一边下棋。 清扬八岁的时候姜氏和老妈子带着他去赶集,老妈子领着清扬。 一个道士见了清扬后连声的赞叹说:此子是武曲星下凡,将来必是一人能敌万人的盖世英雄,为娘的听了这样的话当然是高兴,也并没太往心里去,只扔给道士一些碎银子。奇怪的是道士又给她扔了回来,还嬉皮笑脸都说:夫人以为我是卖嘴的江湖术士了,十九年后见分晓。 说完那道士就不见了踪影,像一个被点燃的爆竹扔到地上,响一声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那道士没有响一声。 到清扬长到十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四处求医问药,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有的大夫甚至说,还是别治了,那是姜氏平生第一次骂人,那大夫刚把话说完,她就骂道:快滚,你才没救了,你全家人都没救了。他看着眼窝渐渐陷下去的清扬,心里好不害怕,他见过快死的孩子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姜氏就想为什么不让老四死尼,他整日的只知道发呆,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没想到好几天没说一句话的青云突然吐字清晰的说:娘,如果我死了可以让清扬的病好了,我愿意去死,怎么死都行。 姜氏听了青云的话吓了一跳,她从没听过这个四儿子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段话,再就是他好像看到了她心里想的事。姜氏战战兢兢的说:别胡说,你弟弟很快就好了。 话虽这样说,司马方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口小棺材,老妈子们也开始暗地给清扬准备死后要穿的衣裳了。 就在这时听到大门口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姜氏没心情出去看。司马方问是怎么回事? 小厮说:一个老道非要进来,不让他进他还打人。 司马方问那道士:道长为何如此无礼。 道士说:我是来救命的,你们家的武曲星是不是病了,我这有一粒丹药,准保药到病除。 司马方听夫人说过,有个道士说清扬是武曲星下凡的事,一听他这么说,知道这必是几年前在集市上遇到的道士,赶紧请进去。 道士一见清扬说的头一句话是,哎呦!我的宝贝,再迟一点,我可就的没命了,说完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葫芦,拔开塞子,倒在手心一粒丹药。让姜氏把清扬的嘴张开。没想到好几天没吃东西的小清扬自己当张了嘴。 道士高兴道:好宝贝敢情你这是在等我呢,说罢,把丹药放进清扬的嘴里,然后长出一口气说:善哉!善哉!没事了。 姜氏问:道长我孩子没事了么? 道士说:没事了,他有事我也得完,说完拿起他的葫芦一转身又不见了。姜氏还是下床磕了头。 众人都说这是神仙,司马方说:这道长练成了隐身术。 一天司马青云拿着一把刀坐在台阶上发呆。 由于御医那话在先,司马方对这个儿子,比其他几个都要宠爱,从来没有和他高声说过话,过来抚摸着他的头问:云儿,这刀是哪里拿的? 青云使劲往怀里搂一下那刀,就像怕司马方抢他的,他怯生生的说:是大哥给我的,是大哥专门让人给我打的,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 司马方说:是吗,让爹看看。 青云高兴地把刀放到司马方手上,司马方掂掂那刀,再看看刀锋和刀柄,的确是一把好刀,刀镐上面刻着“逆鳞少爷,青云直上”八个字,字刻的非常飘逸俊秀,司马方说:好刀,你是不是特别喜欢。 司马青云点点头,眼神虽是无精打采的,但表达出来的对刀的喜欢还是很坚定的。 从小到大家里人给他的礼物,要不是书,就是一些小玩意儿,从来没有人给他一把刀当作礼物。 这次大哥给他一把刀,这对司马青云来说,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对他来说,这不只是一把刀这么简单,这是大哥觉得他也是可以拿刀的男人,而不只是一个病秧子。 司马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到时候你可以练练。 青云无力的笑笑,他又得到了父亲的肯定,说明他真得可以像三个哥哥那样上战场杀敌。 司马方走后,清扬和叶宁您凑了过去,清扬说:四哥,你会耍刀吗? 青云无力的耍了两下,笑着想争得清扬的鼓励。 叶宁有点讽刺的笑道:四哥,你这刀耍得太没力气了。 青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清扬拿眼死劲地瞪了两下叶宁,狠狠的说:谁说没有力气了,四哥耍的很好,他只是手生罢了。 叶宁意会了清扬的意思,赶紧改口道:当然,是我和四哥开玩笑尼,四哥多练练,再过几年就可以上战场杀图兰人了,俘虏了图兰人,别忘了把好马分给我和清扬。 青云仿佛看见了自己骑在战马上威风凛凛的样子,他得意的说:一定一定。 那一夜青云没怎么睡觉,总想着自己在战场上,骑着战马,气吞万里的豪迈,临快到天明的时候,他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让图兰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最终他还是被自己的咳嗽振醒了。然后是一阵苦笑,心想人在夜晚,只要闭着眼睛,即使睡不着也会做梦,清晨总是让人异常冷静,会把夜间想的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过滤掉。 青云想,我能好好的活着,只要不让母亲多担心,就是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了,至于到战场去建功立业还是上我的哥哥们去。 第3章 洛绅 秦雄的老婆席因死了兄弟,整天又哭又闹,说要到蓝月宫和皇帝评理,杀监军,明明是满门抄斩的罪,怎么就落了个误杀,不予追究了,多赏些钱有什么用,我们家也是豪门望族,也是见过钱的,我一个银角子都不要,只要把司马方一样满门抄斩。 老谋深算的秦雄由着他老婆撒泼胡闹,并不动声色,好像大海上笼罩着的乌云,看似平静,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正在酝酿一场摧枯拉朽的风暴。 见秦雄不为所动,席氏又过来哀求,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兄弟,不也是你兄弟吗?杀了他,要了他的命,可灭的是您的威风。 秦雄说:我说什么?你不是要到蓝月宫要和皇上评理吗?你去就行,和我怎么说的,就和皇上怎么说,就说你们家也是豪门望族。 席氏又哭,边哭边说,打断了秦雄的话,老爷,话我不是和您说吗?我真要去蓝月宫撒泼,谁又是有脸的尼?总而言之,我兄弟横竖不能就这么白死了,就算他不是监军,光凭他是当朝丞相的小舅子,他死一个,也得让杀他的人多死几个来陪。 秦琼冷眼看着席氏,叹了口气说:女人真是…… 席氏问:女人真是什么? 秦雄说:有胸,没有胸襟,有毛没有计谋,难道非要现兑现,凡是佘下的,都得还。莫说他杀了席合,他不杀席合,我还要想方设法治他的罪尼。可现在殿下总袒护着司马方,再怎么,殿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想个办法,把殿下支开,就剩皇上的时候,就好说了。 席氏说:老爷您心里想的事,您倒是我说呀,凭我女人这点见识,怎揣摩的透您肚里能撑船的人的肚量之深浅厚薄。您整天也不摆个明白了理儿,我只当您怕司马方了。 秦雄冷笑道:我倒是想怕他,全汉国百姓也想我怕他,只可惜呀。往后你只管在家把家里一应事物管好,如果席合的图仇等着你去报,咱们这个家就完了,我这个丞相也别当了。 老爷,有您这句话垫底,我就踏实了。 让自己的女人都踏实不了,何以得天下。 老爷,您想得天下吗? 我………是打个比方。 席氏不再追问,又给秦雄泡了壶茶告退了。 其实死十个小舅子秦雄也不会放在心上,让他放到心上的是,司马方的儿子杀了监军,可偏偏赵恒要护着他,他庆幸的是赵恒不是太子,若他继了位,别说不好摆不了,我和洛绅就得让他摆布了。 秦雄让人把洛绅叫来商议他们的大事。 秦雄说:局势没有按照咱们铺好的路往前走啊。 洛绅脸上洋溢着成竹在胸的笑,说道:若凡事按着自己构想的往下进行,也忒没意思了,有点节外生枝的事,更能锻炼人的应变能力,好比一个湖面平静,有他平静的美,有点风浪,也自有它的妙处。 这是小风浪吗?这和咱们一开始想的相差万里呢。看着洛绅的谈笑风生,秦雄心有不悦。 对秦雄的不悦,洛绅身看在眼里,又像个哈巴狗舔主人的脚面那样说:丞相是不是想把四殿下支开。 秦雄见洛绅猜透了他的心事,先是高兴,后是惊慌。心想,大事若得成,第一个该杀的就是洛绅。在他面前我的衣服,皮肉仿佛都不存在,他一下子看到骨头,和心里的东西。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岂不是可怕。 秦雄装作自己的心事不用亲口说出来,洛绅就能猜到而高兴,他说:想必你已经有了妙法。 洛绅确实善于揣摩人的心里,可他也有一个短板,天生城府太浅,乐于逞能,见了秦雄高兴,像以为自己把太阳叫起床的公鸡那样,雄赳赳的可笑。他得意的说:此事极易,江南多绿林强盗,我们派个能干的人去和强盗勾结,佯装要围攻赵恒封地中的城池,自会有人来送信,赵恒一离开,司马方一家的性命,不用全凭丞相调度了吗? 秦雄点点头,给了洛绅一个奖励的笑,说道:怪不得人们都称呼你“小张良”,这个绰号并非浪得虚名。 洛绅得意的笑,假谦虚的说:都是人们混叫,为丞相效力,岂敢不全力以赴,绞尽脑汁,身上有十分力,还要再从祖坟中挖出二分来。 秦雄说:好,事成之后必要重赏于你。 此时洛绅的屁股上若有一条尾巴,才能把他真实的内心,表达的一清二楚,只凭眉眼表达他的内心,简直如一管窥豹一般。他说:我也从来没把望丞相对我能有多大的恩宠,只要能为丞相的宏图大业效力一份力,便是卑职的荣幸。 秦雄说你也算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了,看来我没看错人,你也没辜负我对你的寄托。 洛绅跪倒在地,说道:生我者父母,塑我者丞相。洛绅若忘了丞相的大恩大德,还能算个人吗? 秦雄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你的日子比我比皇上都要潇洒快活。 洛绅脸上带着洋洋自得的笑,说道:我要的是小快活,比不得丞相的大……,说到这里洛绅顿了顿,把已吐在舌尖上还没说出的话又忖度了一下,才说,比不得丞相的大胸怀。 做太监能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登峰造极了,秦雄让语气中故意流露出对他的佩服。 若不是丞相提携,我不照样还每月拿着二两银子,多蒙丞相恩典,我才能如鱼得水,在皇上和文武大臣中游刃有余,秦雄虽没有说话,可眼中的神情,如果幻化作语言,分明是“你心中有数就行”,另外还有“我可以让你得意,可我让你落魄比让你得意更容易”。 洛绅阅读明白了秦雄眼神中的语言,媚态十足的说:丞相我永远是您的一条狗,您对我永远不要有任何忌惮,我虽然有一些小聪明可我对丞相的忠心日月可鉴。 秦雄立刻安慰道:你的小聪明也太多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就想出了这么多花样,我不信任你,又能信任谁呢?说完起身从一个精致的箱子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洛绅。 洛绅贪婪地看着那个小盒,问道:丞相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洛绅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他小心翼翼地把宝石拿起来,眼睛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爱和喜欢,他说:丞相这是什么宝贝?像石头又向是透明的。 秦雄说:这个宝贝有两部分组成,你手中的只是一半儿,另一半在图兰皇帝手里,是一方方正正的。把那个方的放在地上,你手中的这个就会悬挂在七八尺高的地方,到了夜晚便会发出月亮一样的光芒,能把几丈大的房间照的如白昼一般,并且他还会不停地转动,一晚上正好在房间里转一圈,这可是图兰国的镇国之宝,名曰:“月光宝石”。 听了秦雄对这宝贝的介绍,洛绅对它的爱更是增加了数倍,他说:丞相的意思是让我看看这宝贝,还是…… 什么宝贝?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一颗有点奇异的石头,有天上那么大一个月亮供我看,并且还不用担心别人惦记,我稀罕他做什么,我真正的宝贝是你。 丞相的意思是把这个有点奇异的石头给我了吗?洛绅毫不掩饰自己想把这石头据为己有的贪婪。 这只是一半儿,事成之后,另一半儿也是你的。 洛绅把宝贝又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把盖子盖起来,仿佛怕秦雄改变主意,赶紧揣起来。 秦雄说:司马方父子可是图兰皇上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寝食难安。 丞相放心,赵恒一离开江城,司马方父子就是咱们案板上的鱼肉了,要凌迟,还是点天灯,全凭咱们觉得他怎么死有意思。 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不能让另外一个人知道,机事不密则害成。秦雄叮嘱道。 丞相放心,我洛绅平生靠三个本事腾达;一是读心,二是保密,丞相知道卑职的第三个本事是什么? 秦雄摇摇头说:不知。 就是除掉每一个对丞相不利的人,洛绅说话的时候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秦雄用嘴角撇给洛神一个能表达“的确如此”四字的笑。 这话不假,洛绅本是御林军中一名普通士兵,一个偶然的机会,被秦雄发现,没用三年时间就一路提升为御林军的总管,从此御林军保卫大内安全的职责,倒成了次要的,主要职责成了扫清朝中秦雄敌对势力的工具。 最后一颗钉子是司马方父子,只要把他拔掉,蓝月宫中就真的是他说了算了,洛绅一出秦雄的府门,一下子变了作派,就像一只狮子八狗摇身一变,成了一头雄狮一样。 洛绅说到做到,拿到月亮宝石的第二天就亲自过龙曲江来。他来到距离赵恒的封地朝阳城西二百里的黑鹰山。这里有一伙儿强人,盘踞在此十余年,七、八百号喽啰兵,头目叫做洪五,依赖黑鹰山的山势险要,易守难攻,赵恒多次出兵来剿,均未成功,近年来愈加猖狂跋扈,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洛绅在寨门被拦下,洛绅给了看门的喽啰兵十两银子,并告诉他几句话。 喽啰兵屁颠屁颠地去告诉洪五,说寨门有人求见说,他说有一宗大买卖想与寨主合作。 洪五听有大买卖,来了精神,问道:只有一个人吗! 喽啰兵回答,只有一个。 洪五让按规矩把人领进来。 喽啰兵又回到寨门,给洛绅蒙了眼,带到洪五面前后把蒙眼的布给他解下来。 洪五高高在上的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脸上带着强盗头惯有的大胡子和狰狞的表情。 朋友你有什么买卖与我合作,虽然他已尽力让声音显得柔和些,可让人让人听了还是有一股浓浓的杀气。 洛绅并没有丝毫的怯懦,问洪五最喜欢做什么样的买卖。 洪五突然扯开洪钟一样的嗓子笑起来,然后才说:我平时最喜欢做大买卖,什么劫皇纲,睡娘娘,越大越好,越刺激越好,你可有这样的买卖? 洛绅云淡风轻的笑笑,说道:这倒没有,但我这里有一宗比劫皇纲更有赚头儿,比睡娘娘更刺激的买卖。 第4章 稀罕宝贝 听了洛绅所说的大买卖,洪五沉默良久后才说话,问道:事成之后我有什么好处? 两千两白银,洛绅的话掷地有声。 洪五还是没有像一般的山大王那样,一拍桌子爽快地说一声“好,这买卖干了”,而是耷拉着眼皮说:我怎么就能相信你能拿出两千两白银,或是真有这么一宗买卖,而不是别的勾当? 洛绅从褡裢中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裹,让喽啰兵拿给洪五看。洪五把小包裹接去打开一看,是一只雕刻精致的玉狮子。洪五自认为也见过些宝贝,如此珍奇的还是头一次见到,甚是喜欢,他说:不错,这是个玩意儿。 洛绅说:此物一只是玩意儿,一对便是宝贝。 洪五瞪大眼睛问:难道还有一个? 洛绅说:事成之后,另一只玉狮子和两千两白银一起给寨主送来。 洪五终于肯离了他那高高在上的,铺有老虎皮的椅子,把玉狮子放在椅子上,哈哈笑着走下来,扇面一样的大手搭在洛绅的肩膀上。说的好啊,都城里的人做事就是爽快,我后天便去围朝阳城,定把那赵恒引出来,只要赵恒过了江,进了朝阳城,我可就算把事办成了,可不负责把他宰了。 洛绅说,那是当然,你只负责把他引过来就行,真把他宰了,我也得跟着掉脑袋呢。 好,洪武在洛绅肩上拍了一下说:看着,我一准干得漂亮,备菜。 不多时一桌子菜备齐。洪五一一介绍桌子上的菜品,他说:我虽落草为寇,但对吃的东西还是比较讲究的,不能只是吃饱就行,还要吃的有味道。给我们做菜的厨子有好几个呢。你看这鲫鱼,我们给他取名为“金包玉”,鲫鱼是龙曲江南北流的这一段里的。将军听说过没有,龙曲江南北流这一段的水泡出的茶的味道,和其它地段的江水泡的茶的味道是不一样的,里面的鱼的味道也不一样。 洛绅从小在江边长大,岂有不知“万里江水东入海,南北八百是魂魄”的话。见洪五对此事兴趣如此浓厚,佯装不知,他说:别说,还真没听说过,愿闻其祥。 洪五一听洛绅不知道,像一个刚学会认字的孩子,非要教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识字那般热情洋溢。没听过有这么一句话吗?“万里江水东入海,南北八百是魂魄”,这龙曲江有一万里长,南北流的八百里是其魂魄所在,因为南北流的这一段地势平缓,水流也平稳,江水的含沙量也低,所以水质和生活在这里的鱼的肉味道都不一样。吃一口尝尝,说着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洛绅面前的小盘子里。又嘿嘿笑笑说:这筷子我还没用呢,别嫌腌臜。 洛绅说:都是粗人,谁又是多干净的。说完,把鱼肉放进嘴里。 洛绅在宫里好吃的也吃尽了,没想到,这鲫鱼做得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把肉咽下后连声说好吃。 洪五又给他介绍那虾,虾也是这段龙曲江的,为了让虾能入汁味儿,每个虾的背上都是割了一刀,吃一口,又香,还有汁味儿。洛绅也说好吃。 洪五又介绍那雁,他说:这雁,倒是寻常的大雁,只是做法特别。但他不说特别在什么地方,只让洛绅尝。洛绅尝了,并不比宫里做得好吃,但嘴上却说:确实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做的? 洪五笑笑说:这可不能说,我还指望这道菜笼络朋友呢。 洛绅说:我还来挖你的厨子不成。 洪五说:你给我再怎么珍贵的宝贝,我也不会把我的厨子给你的,对我来说,吃是第一等的大事。别的都可以将就,唯独吃,必须讲究。人生一世,不就为了个吃吗?别的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洪五是一个很善言谈的山大王,并且因自己在山寨里至高无上的权利,让他养成了和皇帝般的他的话不容置辩的习惯。 如果是在集市上,洪五说出这样的话,洛绅有很多种方式推翻他的观点。例如,他说人生一世,只是为了吃好的,他大可不必聚集这么多人经营一个山寨。只凭自己的武艺做个贼,就可以达成他所说的愿望,无非还是受了野心和权利欲望的怂恿,除了吃好吃的,他还要一种他提出一个他自以为正确的观点时,手底下的人都会赞成的快感,和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舍生忘死冲锋时的振奋。 洛绅心里不服,但嘴上随和的说:是啊,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洪寨主在此经营有多少年了。 十五年,洪五不假思索的说。就像一个贫家出的状元郎,你什么时候问他是哪天中的状元,他总能随口说出年月日,和那天的天气情况,因为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 我刚来的时候这山寨只有十几个兄弟,老人们都走的走,死的死,我接管下来,在我做主的第二年,山寨里就有了一百多个兄弟。接连做了几宗大买卖,第五年的时候就有了五百多个兄弟,现在总共八百六十八个兄弟。 不再扩大了,我们这些人就什么活都能接了,我这人就是这样,凡事要精,而不盲目的追求多,我们这八百多人可都是精兵良将,而不是乌合之众。别的山寨两千人办不了的事,我们照办。 洛绅奉承着说:还是洪寨主用兵得当,进退有方,要不然洪寨主的威名怎能传到江那边去呢? 自以为了不起的人都喜欢听奉承的话,并且还听不出别人奉承自己,还以为别人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洛绅对这一套可以说是深知,并得其精髓,以至于说奉承话时,用什么语气,脸上配合什么表情,都能做的恰到好处。 在专门对奉承人这一周招儿进行过细心钻研的人的奉承下,洪武又飘飘然了,一拍桌子说道:将军要不要我帮你打下朝阳城,一句话,我这八百兄弟能办了,不加价钱。 不用,寨主千万不需要,只要你能把赵恒引过来,咱事儿就算成了,我一分钱都不会少您的。 洪五又是一顿哈哈大笑,直笑的洛绅觉得有一股冷风从脖子后面往里钻。他心想,求人就是这样,你纵有一万分的瞧不起自己所要求的这个人,但还是要笑脸侍候着,还是要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洪五笑罢,说道:别总和我提钱,我可不像一半山大王一样,钻到钱眼里,让钱眼卡住了都钻不出来,说到这里,他的身体还配合着说的话,挣拽两下,仿佛是努力从钱眼里往外钻的样子。 我不稀罕钱,可不稀罕钱,并不代表干活就不要钱,毕竟底下还有这么多兄弟,人吃马喂的,哪一项也需要钱。将军你猜,我稀罕什么? 洛绅看着桌子上的菜,说:美食。 洪五摇着头,哼哼两声说:不是,美食属于偏好,不是正好。 洛绅用眼神说了句,你分的还挺仔细,又说:美人。 洪五还是摇摇头,哼哼两声说:食色性也,不能算是稀罕,而是本性。 洛绅做为难状,说:这可不好猜。 洪五故意冷着脸把话放慢说:我不稀罕钱,可稀罕宝贝。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那股冷风从洛绅脖子后面钻进后背,在心里骂道:王八蛋,你还不如说我不稀罕女人,只稀罕绝世美女呢。但表面上还装作被洪五的幽默逗笑了,然后说:这些年寨主想必也积攒了不少宝贝。 一种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心理影响着洪五。他说:将军今天送来的玉狮子,固然不错,可比我的镇寨之宝还是有点逊色。 洛绅刻意让脸上流露出迫不及待的,想看的神情,说道:寨主,舍得让小弟瞻仰瞻仰吗?洪五起身说道: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洪五提着一个包裹又回到坐上。把桌子上扒拉开一个可以放下那包裹的位置,用十分骄傲的口气说:为了这个宝贝搭上了我十几个兄弟的性命,可真是稀世珍宝。说着,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精美的小箱子,打开箱子盖,是一条盘卧着的龙。整条龙都是金的,雕刻的非常精细,连金丝做的龙须都惟妙惟肖的,龙的两只眼睛里各有一颗绿宝石,龙嘴里衔着一颗发着刺眼的白光的,雀卵大小的钻石。 向来喜欢奇珍异宝的洛绅,看过后已动了心,要不说“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洪五万万没想到一次漫不经心的炫耀,让本来挣钱的买卖成了送命的伏笔。 洛绅看过后,赞不绝口,虽然是面不改色,可心里已经把如何把洪五的镇寨之宝据为己有的计划筹画好了。次日洛绅便过江回了江城。回到江城后,第一件便是到丞相府向秦雄回禀江东一行,事情已办妥,让秦雄只管眼望旌捷旗,耳听好消息。 秦雄面色深沉的说:你把事情办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当然已很好,可这也并不代表赵恒就真的会中咱们的调虎离山计,即便是赵恒中了计,离了江城也不说明咱们就已经胜券在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更谨慎。 洛绅说:丞相放心,我必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秦雄又叮嘱道:把该想到的要全部想到,若因为对手太过强大,而失败,那还是无可奈何的事,尽人事听天命嘛; 若是因为自己的粗心和缺少认真而失败,那就是可耻的了。 洛绅像一只狗一样,听着秦雄的叮嘱,连声说“是”。他觉得自己在秦雄面前就该有这样的态度,因为他拥有的一切都是秦雄给的。如果不是秦雄的提携。他现在还不过是一个每月领着二两银子的御林军中的普通士兵,他不能忘记秦雄对他的知遇之恩。 你想没想过把司马方父子致死后,咱们两个的名字会遗臭万年。 洛绅笑笑说:我是早上吃饱了,就不管晚上有没有吃的,可想不了一万年那么长远的事。 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但你自己却不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好的状态,凡事随遇而安,从不去考虑未曾发生的事,其实有些事想多了,真的无益处,因为我们无法定夺历史对我们的评价。说到这里,秦雄带有轻蔑意味笑笑,历史不都是死后的事吗?人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时可以随心所欲才是生命的意义。 第5章 成了 在洛绅回江城后的第三天,洪五就真的在朝阳城西二十里的一个开阔地带,扎下营寨,号称两万大军,要进攻朝阳。口号是抢金银,抢女人。 城内的人可吓坏了,便巧城主又不在,没个拿主意的,便让人骑快马,做小船往江城去,告知赵恒黑鹰山的强盗,扬言要攻城。赵恒听了先是一慌,赶紧向皇上禀报一声,便也骑快马,坐小船回朝阳去。 得知赵恒走后,秦雄丝毫不敢耽搁,把背得滚瓜烂熟的诬陷司马方父子要谋反的谗言,一股脑和赵元朗说了,赵元朗是个软耳根,又兼之秦雄一直给他灌输司马方有谋反,取而代之的思想。本来赵元朗在皇位上就时刻觉得危机四伏,所以很容易听信有人争他的位置的话,特别是听了司马方要反,就更是一听便信了。因为他觉得司马方最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此刻司马方的精忠报国,一心抗图,一概融化在了“他要取而代之”的诬陷中。所以便下了对司马方一家满门抄斩的圣旨。 太监拿着圣旨在前面先行一步,洛绅的御林军便在后面跟上了。太监进门宣读圣旨的功夫,一千多御林军便把元帅府,团团围住。 太监进门的时候,司马方和叶璇正在他的书房下棋,听了一声“圣旨到”司马防赶紧起身出去接旨。叶玄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心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这必不是好事,若要判罪,必是他们把四殿下支开了,这个想法一露头儿,他赶紧出了书房,并不是去随着司马方接旨,而是去了书房后面的一个小空地,刚才他还听见叶宁和清扬在那里玩儿尼。 叶宁和清扬听见“圣旨到”三个字,觉得好玩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想学着大人的样子,去跪下听皇上派来的太监宣读那张黄纸上的文字,他两个急匆匆地正好撞在叶玄的怀里,叶玄拉住他两个。 清扬说:我们要去听圣旨呢? 叶玄把食指挡在嘴前,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清扬和叶宁都觉出了叶玄的脸色不对。叶宁小声问:爹,怎么了? 叶玄把他两个先拉到后花园的一个小屋里,在那里依然能听见太监那用刀削过一般的声音,当听到“司马方图谋造反”几个字后就什么也听不清了。他移开一个木箱子,下面是个洞口,和叶宁说,这个洞口通咱们家的花园,那边也用这样一个木箱子压着,你们可以顶开,过去后一人骑一匹马去找四殿下。 叶宁去北城门往郊外去找,清扬去南城门,往江边去。城门关了就翻城墙出去,护城河的水很深跳下去摔不着。 在听叶玄说话的时候,两个孩子像突然长大了一样,聚精会神的听着,怕遗漏掉一个字。 叶玄接着说叶宁出了城就往北边的矮山上去,看不见人,就喊“四殿下,不好了”。 清扬就到江边的码头去,问那里的人殿下有没有坐船过江,若过江了你就叫个船送你过去,能看见人四殿下的影你就大声喊,也喊“四殿下,不好了”,有多大声喊多大声,若看不见人影,就坐船过江去。 清扬问:叶叔叔那个圣旨是干什么的? 叶玄说:你别管,我刚才说的都记下了么?清扬和叶宁都说记下了。 叶玄说:快去,咱们两家的性命都在你两个身上。清扬和叶宁依照叶玄的话,钻过洞去,把那边压洞口的箱子顶开,一人骑了一匹马,叶宁往北,清扬往南。 秦雄和洛绅唯一疏漏的地方就是没有关城门,他们没以为能跑出人来,到了码头,清扬问一个船夫,四殿下可曾过江去了。船夫指指江心的黑影说:看了没,那就是四殿下。 清扬说:老人家我给你您十两银子,您载我追上去可好? 船夫一听十两银子,那有什么不好的,清扬上了船,船夫一边往江心划船,清扬一边把两只小手拢在嘴边喊:“四殿下,出事了,四殿下,出事了”。 赵恒在船上一边走,一边想,这洪五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在黑鹰山你依据地理优势,我奈何不得你,你还又找上门来,扬言要破我的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一回我一定要让你有去无回。想到这里,赵恒紧握双拳,眼冒寒光。就在这时似乎是上天给了他一个灵感,他心想,洪五明知凭他的实力来碰朝阳城是凶多吉少,为什么还要来,这其中是不是有诈?一想到有诈,他的脑子中仿佛划过一颗可以照亮天地之初的混沌的流星。 “有诈”,他又想了一遍,能是什么“诈”,跑来攻城,我必击之,他不是对手,势必会跑。那他图什么?难道他攻城是虚的,实的又是什么?声东击西?攻城是虚,是声东,那他在哪里击西呢? 这时听到北面有人喊,赵恒回头一看见,来了一只船,幸好刮的是北风,虽然距离远,声音还是随着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那声音喊的是“四殿下,出事了”,赵恒一下子把声东击西中的“西”想了出来。这是调虎离山,没想到秦雄和洪五还有勾结。 他说了声,快调转船头。 两条船碰头后,赵恒把小清扬抱到自己的船上。他表情冷峻的问清扬,你是司马将军家的孩子吗?出了什么事? 清扬说:我刚才说给船家十两银子,可我身上没带银子。 赵恒给了船家一块银子,足足有十几两,又问清扬出了什么事。 清扬说:有人给我家传圣旨,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叶叔叔就让我和叶宁跑出来找您。 清扬和叶宁出去后,叶玄也急匆匆地去跪在司马方的身边。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要和自己的好兄长肩并肩,哪怕无法改变结果,也要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当听到满门抄斩的时候,司马天又跳了起来骂道:这是诬陷,我一家人为朝廷效力,却落得个满门抄斩,横竖是死,我还不如杀几个算几个。 此时几十个御林军已经围了上来,司马天被几个御林军过去死死的按住,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 紧接着司马方和叶玄,司马青天,司马云天也被绑了。 此时洛神冷笑着上前来,他笑得像一头扯着嗓子叫的驴子,那种得意,让人看了觉得恶心极了。 司马天骂道:你这个靠给别人做狗升官发财的畜生,不得好死。 洛绅并没有动气,只是把刚才的笑收敛了一些,说道:说起做狗,你父亲和我还不是一样,只是主人不同,结局迥异,我做狗可以升官发财;他做狗却落得个满门抄斩。说起不得好死,我就更有话说了,反正是我先送你们去死,如果身首异处算是不得好死,你父子四人首先是不得好死。至于将来我怎么死,你们就看不见了。然后他又得意的看着司马方问:是不是老元帅?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又怎样? 一个是号令千军万马,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元帅,一个是靠着溜须拍马,趋炎附势,得了势的卑鄙小人;一个被五花大绑,准备押去行刑场;一个洋洋得意,准备踩着英雄的尸体再更上一层楼。 司马方冷笑道:又怎样?我活得坦荡,活得磊落,我问心无愧,做了鬼也是个干净的鬼。 洛绅又是一阵嘲讽的笑,笑罢说:又怎样?你坦荡,你磊落,你问心无愧,你做鬼也干净。可这些都改变不了你想改变的事情,你拍着良心说:你现在仍然无怨无悔吗? 司马方知道刚才叶玄来的晚,必是有原因的,扫视了一周,也没发现清扬和叶宁,他心里也就猜个差不多了,知道自己还未到绝境。 虽然刚才说话时依然有大帅的风范,现在更多了一层云淡风轻的意味。他说:不管是有悔还是无悔,最起码我还能拍着良心说,恐怕洛将军拍不到了! 洛绅意味深长的笑道:良心这东西,只有失去了你才会懂得,拥有它是多么的累赘;他像一块石头,坠着你的双脚,让你寸步难行,它像绳索捆着你的翅膀,让你无法振翅高飞。把它扔掉后一切都变了,我从此步履轻盈,也可以自由飞翔了。元帅,你还为能拍到良心而骄傲吗?有些事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好多令人骄傲的东西,却恰恰是我们的紧箍咒,只有把它卸掉,我们才可以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的束缚。元帅听了我的话有没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都是你的老师教你的?把司马方脸上的讥讽撕下来,拍在洛绅头上,足以把他砸死。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洛绅骄傲的说:再好的师父也只能给你指一条路,而不能替你走路。所以要长真能耐,还是要靠自己,靠自己去振翅、迈步、领悟。 他又朝叶玄看去,军师你没给元帅指好路啊哇,你这是来串门了,串门也能串出一个身首异处来,好哇!你们两个活着并肩作战,死也要一起死,这样也对,要不然他死了,你自己活着也没意思。 叶玄无表情的说:人的命本来就是白捡来的,生不足喜,死何足忧,一个人一辈子,只要有一二知己,也不算白来世间逛这一趟,将军,你不会认为你的知己是丞相。 是,洛绅说:丞相既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知己。 错,叶玄说:这是你的误会,你们不能被称为知己。你们那叫狼狈为奸,司马天接过叶玄的话说,说罢,哈哈大笑。 洛绅依旧没有生气,似乎司马天的话并没有刺激到他,他冷眼看着是马天说:狼狈为奸也好,一丘之貉也好,说什么都好,我不是一个很霸道的人,不能即要了你们的命,又不让你们说话,那样不合适,现在你们可以说些解气的话,可又有什么用呢?解解气不一样也得死吗?如果我说舔舔我的屁股就可以免了你们的死罪,你们就甘愿不再说硬气的话了,而是要争抢着舔我的屁股。 司马方依然是不动声色。 司马天大骂道:姓洛的,要杀要剐,老子不怕,少你他妈的在这里放臭屁。 洛绅并不理会大骂他的司马天,而是过来和司马方说:元帅我真佩服您这视死如归的凛然气概,可惜了,您的雄心和抱负都要带进坟墓了。您说那些没有实现的雄心和抱负,会不会从坟包里拱出来,或是坟头上的草把根扎您的身体里,吸取了那未实现的雄心和抱负的灵气,那草会不会长的和树一样茁壮,如果羊吃了那草,会不会长得像骆驼那么大。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似乎表示遗憾,然后又接着说,一个人一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没本事,是明明有一身本事,却要带进坟墓,让它和尸骨一起腐朽掉。 将军,您心真好,站在地狱的门口,还替我担忧这些。司马方脸上带着不屑地笑说道:他的声音仿佛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一个可以洞察一切的高处飘来的一般。 第6章 彩虹公主 洛绅听了司马方的话不寒而栗,就像自己真的站在了地狱的门口一样。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不,他纠正道:元帅,是您快要去刑场了,应该是您站在了地狱的门口。 司马方笑道:我即使真的死了,入的也一定不是地狱。而你虽然活着,也是无时无刻不徘徊地狱的门口,你随时会被拽下去,或是自己跳下去。 洛绅脸上一直保持的淡定像被打了一层霜一样,司马天如何骂他,他充耳不闻,可司马方的话却像一下戳在了他的死穴上。因为他说的这些,好像他梦到过,梦到自己徘徊在地狱的门口,里面还总有大手伸出来,试图把他拽下去,他不知被这个梦惊醒过多少次,有时白天一想到这个梦都惊出一身冷汗,他带着这样的心情再看司马方的时候,感觉他就像一个挥舞着镰刀的死神一样,心中的惊惧浮到脸上,他像一个内心极度胆怯的监工,靠提高声音才能增强自己的威信;他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人惧怕他,他怒吼着用马鞭抽在元帅的脸上,骂道:你想教训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自己是战无不胜的大元帅吗?狗屁,说着往司马方的脸上啐了一口。 司马方的三个儿子见洛绅打他们的父亲,睚眦欲裂,可无奈都被绑着呢。司马天大骂:王八蛋,有本事冲我来,别打我爹。 一句话没落地,“啪”,一声,洛绅的鞭子抽在司马天脸上,接着就掉了一层皮。刚才司马方的话像使了咒语一样,让一直装的大气沉稳的洛绅显露了原形,扒去了他伪善的外衣,卑鄙残暴的一面暴露出来,他指着司马天三兄弟说:你们是不是特别孝顺,好,等会儿上了刑场,我偏要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一刀一刀凌迟而死。说完,他恶人的心里仿佛被所做的恶灌满,带给了他做恶后的快感,便哈哈大笑起来。 笑犹未停,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洛将军办了好大的事。 洛绅的笑像被突然冻住一般,他听出来了,是赵恒的声音,他在心里快速地想着,他怎么又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是奉旨行事,他回来又怎样,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节外生枝,此时他带来的御林军已经齐刷刷跪下高呼,“参见殿下千岁”。 洛绅由于还处于折磨司马方父子带给他的快感的惯性中,刚才脑子里想的事太多,竟然把见了殿下要跪拜的礼节给忘了。 只听赵恒说,洛绅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殿下,竟然视而不。 洛绅又变成了一只哈巴狗的样子,赶紧跪下,换上一张奴才的脸,说道:卑职不敢,殿下出现的太突然,卑职有点不知所措。 赵恒冷冷的笑笑,说道:是啊,我是出现的太突然了,让你有点失望是吗? 洛绅说:卑职见到殿下万分高兴,怎么会失望尼。 赵恒走到司马方面前。 司马方依然声音洪亮的说:参见殿下。 赵恒蹲下身子扶司马方起来,看着他脸上的鞭痕,眼睛情不自禁的湿润了。他说:元帅您受苦了,您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然后指着洛绅说:司马元帅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却要受你这小人凌辱,洛绅,你会遭报应的。 洛绅低眉顺眼的说:殿下,我是奉旨行事,这是万岁的意思。 父皇让你用鞭子抽元帅的脸了么,赵恒怒目圆睁。 洛绅说:司马方居功自傲出言不逊,我就没管住我的手。 赵恒甩马鞭往洛绅脸上就是一鞭子,一层皮肉被马鞭粘下来。洛绅疼的撕心裂肺,脸上依旧陪着笑脸说:“打的好”。 赵恒说:事情有变,你先陪我去见父皇。 洛绅说:万岁的金科玉律,让我把司马方全家押到市曹斩首。 赵恒说:可是你没有在下完圣旨后立即把他们押去市曹,我怀疑这是你的缓兵之计,所以我必须成全你。 洛绅听后,秦雄的话又在他耳边萦绕,“如果因为对手太过强大而失败,那是无可奈何的事,尽人事,听天命;若是因为自己的缺乏认真或轻视对手导致的失败,是可耻的。 如果这次机会错失了,绝对是因为延误了时机。他又为自己开脱,也不一定,就算下完圣旨就把他全家老小马不停蹄地带到市曹,也不是去了就斩首,还是要宣读一些罪状,等时刻到了再斩,那样赵恒还是会赶到的。 赵恒怕在他回来之前会发生节外生枝的事,先把司马天一个人的绳子解了,用命令的语气说:你的家人一个个都如狼似虎一般,我怕他们不听官兵的话,所以让你亲自管着他们,不要生事,我去去就回。 司马天连声说是。 赵恒和洛绅去蓝月宫见皇帝,赵恒之所以带着洛绅进宫,就是怕在他离开的节骨眼,他就地把司马家的人杀了。到时候就算把他剐了,司马方一家也活不过来了,所以便把他带在身边。 他两个进宫的时候,秦雄整陪着皇帝在御书房下棋,当太监说四殿和洛将军要求见陛下时。秦雄手里的棋子滑落到地上,他心想“事又未成”。 秦雄纳闷,这赵恒不是回他自己的封地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赵恒和洛绅行完臣子之礼后,赵元朗问:恒儿你不是回江东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赵恒说:父皇江东事小,我闻听说图兰人又在石虎镇外屯兵数万,所以才赶忙赶回来的。 赵元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战战兢兢地说:这图兰人怎么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呢?不是说好我们撤兵,他们将不再相扰了吗? 赵恒说:父皇不用担心,这次幸亏洛将军立下不世之功,他听到图兰人屯兵石虎镇,冒着抗旨不尊,会被诛灭九族的危险没有把司马方一家直接押往市曹斩首,而是派人追我回来,让我替他向父皇解释。洛将军不是想抗旨,只是为国家着想,才这么做的。若把司马方父子杀了,该派谁去抗击图兰人呢? 赵元朗一听司马方父子还活着,略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他说:洛将军做得对,有司马方在就好说了,图兰人最怕他。 秦雄明知道赵恒是在信口开河,可当着他的面,又不敢说这是欺君之罪。 赵元朗问:现在司马方父子在哪里? 赵恒说:都捆绑在他家等候父皇一声令下,押往市曹斩首尼。 赵元朗说:万万不可,快放人,就说………把传圣旨的太监押往市曹斩首,就说他假传圣旨。 洛绅擦擦额头上的汗,赵元朗说到“就说”停顿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万岁爷又要找个替罪羊了,还好他选定了那个传圣旨的太监。 司马方一家和叶玄经历了一场虚惊后都深感赵恒的大恩。 司马方和叶玄说:兄弟多亏你临危不乱,又神机妙算。 都是天意,命不绝我们,是清扬救了咱们呀。叶玄摸着清扬的头顶说。 清扬说:都是叶叔叔算得准,我才把殿下喊了回来,若我和叶宁都去了北城门,事情就不是这样了;若换了叶宁去南城门,我往北城门,就是叶宁把殿下喊回来了。主要还是叶叔叔算得准,还有殿下真心实意的要保咱们。 从此司马方和叶玄对清扬更是刮目相看了。 洛绅让手下的人把自己捆绑好后,到秦雄府上,让秦雄治罪于他。 秦雄像一位和蔼的父亲一样为其解去绳子,又心疼的看看他脸上的鞭痕。然后让他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事已至此,皆天意,非人力可逆,赵恒是铁了心的要保司马方父子。也是我们操之过急,本该徐徐图之,值得庆幸的是赵恒迟早也只是个王爷千岁,所以我们仍然有机会。 洛绅说:丞相,我听人说是司马方的小儿子出了南城门又坐船把赵恒叫回来的。 秦雄摇摇头说道:别管是谁叫回来的,现在的结果是司马方一家没像我们计划的那样死于市曹,这是天意。即使司马方的小儿子不出南门坐船把赵恒叫回来,也会有别人把他叫回来,就算赵恒没回来也会从天上掉下一个神仙来阻止我们杀了司马方一家。所以得诚足喜,败何足忧。 说实在的洛绅没太明白秦雄今天所做的和所说的。他本以为今天不掉一层皮,也必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和蔼,从此洛绅对秦雄的忠诚又加了些火候。 赵恒心想秦雄要加害司马元帅一家的心不死,司马方父子就随时有被他们算计的危险,我又不能时常留在江城,想个什么办法能让司马元帅不一行一动如履春冰虎尾之上呢?这时一个宫女领着一个小姑娘从他身边经过,小姑娘长得漂亮,笑的又可爱,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恒。赵恒心知这肯定是父皇的一个妃子所生的孩子,便也对她笑。 小姑娘说:你是我的四哥。 赵恒见他认识自己,便去抓着她的手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彩虹,我出生的时候在东边的天空有一道彩虹,是父皇给我起的名字。 赵恒说:你怎么认识我的? 彩虹说:妈妈告诉我的,妈妈说四哥很能干,也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 赵恒看着领着彩虹的宫女,用眼睛问她彩虹的妈妈是谁? 宫女意会,说道:彩虹是沈贵妃所生。 沈贵妃,赵恒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的神情,他喃喃的说: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大了,他问彩虹的年龄。 彩虹说:八岁。 大概有神灵所启示,在一瞬间,赵恒竟把彩虹看做前几天在船头的司马清扬了。从外观看他们并没有相似的地方。司马清扬的眼神是坚毅的,表情里有着和他年龄不符的冷酷;而彩虹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像被似水的柔情泡透了一样。心中不由得生出对这个刚认识小妹妹疼爱的情愫。他从脖子上摘下自己戴了许多年的玉佩让彩虹拿着。 彩虹受宠若惊说:四哥你把个玉佩送给我吗? 赵恒说:我随身携带的只这一件心爱之物,就留给彩虹做个念想。 彩虹把玉佩戴在脖子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说:谢谢四哥。 宫女领着彩虹走后,赵恒心中已打定一个主意。 第7章 沈妃 赵恒来到赵元朗的寝宫,赵元朗正在和沈妃喝茶。赵恒行过跪拜之礼后,又向沈妃请了安。 这是最近三年,他第一次见到沈妃,赵恒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而这魅力似乎与她俊秀的长相没有关系,大概是那种一颦一笑间的优雅所散发出来的;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她的美似乎可以咀嚼,只是能看到她,就能给人一l种骨头里冒泡泡的感觉。 他的思绪又把他带到了几年前…… 沈妃似乎看出了赵恒的走神,说道:几年不见四殿下,越发的英武了。 赵恒说:多谢母妃夸奖。 沈妃和赵元朗说:陛下,殿下找您有事相商,臣妾先退下了。 赵元朗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对赵恒搅扰了他们喝茶,心中有所不快。 赵恒倾着身子说:母妃慢走。 赵元朗示意赵恒就坐。 赵恒不敢坐刚才沈妃坐过的椅子,而是另拿了一把椅子坐下。 赵元朗说:你是不是该回朝阳去了。 赵恒说:儿臣正是向父皇辞行来的。 肯定还有别的事?赵元朗不抬眼皮的问。 父皇我见司马方元帅的小儿子不落俗像,日后必会有出息,和小妹彩虹公主年纪相仿,不如让他二人定一门亲事。有了这门亲事后,不愁司马元帅父子不为朝廷效死力。 赵元朗捋着胡子做沉思状,然后说:从此司马方和朕不仅是君臣,又成了亲家。也好,亏你能想到,那你先别回江南了,明天把司马方的小儿子带进宫来,让朕看看。 儿臣早一日回去,晚一日回去都无妨,明天我就把那孩子带进宫来让父皇看看。 赵恒又说了些和司马方家结亲对朝廷的益处,赵元朗也都觉得很有道理,然后赵恒才离开。 赵恒出了蓝月宫,直接奔司马方的府邸,司马方把他请到书房说话,见赵恒面有喜色,司马方心想,看来殿下此次来不是为不好的事来的。 司马方跪地拜道:殿下请受老臣一拜。 赵恒受宠若惊似的,赶紧把元帅扶起。说道:元帅何必这样。 司马方说:殿下救了老臣一家老小几十口的性命,当这一拜。 赵恒摆摆手说:我何德何能能救下元帅一家的性命,是元帅功高德厚护体,才让奸人陷害你的刀无孔可入。 司马方说:明明是殿下救了我们一家老小,殿下却把话说的这么轻巧。 赵恒说:这件事往后不可再提,恨只恨我无法除掉两个奸人,有他两个一文一武狼狈为奸,朝廷终无宁日,你我也都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还是先保住自身性命无虞 ,其他的都来日方长,我这有一个“护身符”,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司马方不知所衷,问道:什么“护身符”? 父皇最宠爱的皇妃沈妃,有一公主名字叫彩虹,和元帅五子清扬年龄相当,我想让他俩订一门亲事,从此和皇上做亲家。奸臣若再要陷害,恐有所忌惮,日后就算我不在江城,经常有沈妃在父皇耳边说着你们父子对朝廷的功业。奸臣再要进谗言时,父皇也会多考虑一层。 司马方听了,当然是很喜欢,说道:殿下,此事当然是好,不知万岁愿不愿意? 我是先向父皇禀明才来和您说的,父皇的意思是明日让我带清扬去宫里,让他看一看,让我说,不看则罢,一看此事必成。 司马方对赵恒的感激之情又添加了几分,可嘴上只是简单的说了句多蒙殿下抬爱。 赵恒让司马方把清扬找来叮嘱他一些宫里的规矩,以及见皇上时的礼节,然后离开,第二天便过来接清扬进宫。清扬穿了身漂亮精致的衣服,让赵恒看了更加喜欢了。进宫见了赵元朗行罢君臣之礼。 赵元朗仔细端详着清扬,见这孩子一点都不觉得拘束,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不像一般孩子那样,见了皇帝战战兢兢的,说话也是哆哆嗦嗦。而他像在自己家与父亲说话那样,举止自如,不失对长者的尊重,情绪丝毫没受到威严的皇权的影响。 赵元朗早已把要给彩虹公主找一个未来的驸马的事和沈妃说了,两人问了清扬几句话后,让宫女带清扬去御花园玩耍。 赵恒看了皇上脸上的神色便知,必是喜欢清扬。他问道:父皇觉得这孩子怎样? 赵元朗并不掩饰自己内心对清扬的赞叹,说道:好,一看便知又是一名虎将,他看着沈妃问:爱妃,你觉得那孩子怎样? 沈妃看看赵恒,笑道:孩子挺好,不像个俗物,殿下真是有眼光。 赵恒说:我也没有什么主意,所以让父皇和母妃定夺。 赵元朗说:让那孩子和彩虹玩一会儿,在宫里吃了饭再回去。 明天让司马方进宫来交换个信物,把事情定下来。 彩虹并不知道清扬是自己未来的驸马,她只把他当成一个让自己喜欢的玩儿伴,两人在御花园逗鱼,彩虹告诉清扬,她给鱼起的各种名字,又问清扬叫什么,清扬告诉他。 彩虹重复道:司马清扬,真好听,我叫彩虹。 清扬说:公主的名字更好听,两人又去追蝴蝶,彩虹只知道追一只黄色的蝴蝶,脚不沾地似的跑,清扬在后面也跟着跑。宫女们也在后面追着,让他们慢点,有一阶向下的台阶彩虹没注意,一脚踩空,身体在惯性的作用摔了下去。宫女们喊了一声,都不敢看了,心想这下可要命了,真摔了脸,我们死不了也得掉层皮。可到跟前儿,她们都惊呆了,清扬竟垫在了公主的身子下面。彩虹一点都没伤着。宫女们先是把彩虹抱起来,看她确实毫发未损,又问有没有吓着。 彩虹从宫女怀里挣开,要去拉清扬,清扬自己已经起来了。彩虹问他有没有摔着。 清扬摇摇头说:没有。 彩虹看见清扬的胳膊肘流血,吓得哭起来。宫女才看到清扬的胳膊肘摔掉了一层皮肉。 太监给清扬冲洗干净伤口,包扎好,拍着清扬的脑袋,尖声尖气的说:真是虎父无犬子,生生的把自己扔出去给公主做了肉垫子。 公主摸着清扬包扎好的胳膊肘问他疼不疼。 清扬见公主这么关心自己,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有点骄傲的说:这算什么。 后来沈妃和彩虹说了,那个为了怕摔着她,自己摔破了胳膊肘的司马清扬,就是她未来的驸马。自此彩虹的心里便埋下了爱的种子,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个曾用弱小的身体保护过他的小男孩在她心里的位置,就越是不可替代了。清扬又何尝不是呢? 赵恒回江南之前专程去了秦雄的府上。他和秦雄说:丞相,现在司马元帅的小儿子和彩虹公主订了亲事,往后说话做事需多考虑一层了,沈妃很喜欢那个孩子。 秦雄皮笑肉不笑的佯装听不懂,说道:臣愚昧,请殿下明示。 赵恒冷语说道:我回江东后自会厉兵秼马,就算丞相有本事除掉司马元帅父子,我必率军过江来讨个公道。 秦雄说:殿下,实在是冤枉老臣了,我哪里有本事除掉司马元帅父子,是他居功自傲,拥兵自重,无视…… 不要血口喷人,赵恒打断了秦雄的话,你安了什么心,别当我不知道,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只有司马元帅在,你们对图兰人才有利用价值,真若把司马元帅父子除掉,你终究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臣不懂殿下说的话。秦雄说话的时候脸色已非常不自然。 我真不知道你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把你这祸国殃民之辈视为心腹和知己。 赵恒的一句“只有司马元帅在,你们对于图兰人才有利用价值”。在秦雄的心里来回的响彻着,他一遍遍的问自己“是吗”?然而声音来回的响彻,和水的荡漾差不多,只有平静下来,才可以看清水下到底有什么。 赵恒撂下一箩筐的狠话后走了,秦雄毕恭毕敬地把它他送出大门去,接着派人把洛绅叫来,和他说了司马方已和皇上成为儿女亲家的事。 洛绅不以为然讪笑道:这又怎样,这一层关系就能成为司马方刀枪不入的铠甲吗? 秦雄说:你想没想过其实司马方是咱们刀枪不入的铠甲。 洛绅听不明白秦雄的话,还以为是秦雄和他开玩笑呢,像个白痴似的笑道:丞相说他是个什么,他就是个什么。 秦雄说:司马方父子真的被咱们除掉,咱们对于图兰人来说还有什么用呢?只有山野中有猎物的时候,猎犬才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丞相是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么? 不是没有道理,赵恒说的有道理啊,司马方活的好好的,图兰人就会不断地给咱们金银,如果真把司马方除掉,图兰人所承诺给咱们的城池和土地就是空中楼阁和镜花水月了。 那往后咱们该怎么做呢? 和司马方保持表面上的对峙,但不进行实际的攻击,这样既保护了咱们自己,又给了赵恒一个顺水人情。 洛绅说:丞相实在是高。 秦雄说:之前我们是一走一步看三步,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图兰人要攻时,有司马方父子顶着,司马方父子不服,有皇上压着,你我横竖不会有亏吃。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敌人有时候可以帮助你,朋友有时候也可以害你,你知道现在咱们最大的威胁来自哪里? 洛绅说:丞相指的是赵恒吗? 秦雄点点头说:赵恒的力量若真强大起来,是不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的。 洛绅说:未来的皇帝可是当今的太子,太子比咱们更担心他会强大。 谁强大也不如自己强大,要加强对临江,即州这两座城的兵力的控制。一定要随调随到。 听了群秦雄话,洛绅面有为难之色。 秦雄看出来了,问道:怎么了? 洛绅说:临江李詹是咱们的死党,绝对是唯命是从,即州的罗通,还有七狼山养马的温良和司马方是多年的老友,铁着呢。 罗通,秦雄念叨了一声,这确实是一块儿难啃的骨头,当时就是防止他和司马方,温良抱了团,所以才把他们分开的。 第8章 计策 洛绅和秦雄说了江东黑鹰山的山大王手里有一个稀世珍宝,他欲取来。 秦雄素来知道洛绅对这些东西有一种不惜命的喜爱,叮嘱他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赵恒回到朝阳城后还未出兵,洪五的兵马就撤回了黑鹰山。 几天后洛绅到朝阳城,找到赵恒和他说,可以帮助他把黑鹰山的土匪除掉。 赵恒真有心想把送上门的洛绅除掉,又怕父皇怪罪,便强忍 着心中对他的愤怒问道:你有什么方法把他除掉。 洛绅说:事到如今也不瞒殿下了,开始我确实想让洪五把殿下从江城引过来,好……事都过去了,就不说了。没想到我的雕虫小技被殿下识破了,当时我对他许诺要给他些好处,并已经给了他一件宝贝,现在我又我想把那件宝贝要回来,我有一计,不仅可以取回我的宝贝,还能帮助殿下除掉这个心头之患,可谓一箭双雕,不知殿下愿不愿意放箭。 你说你的计策。 洛绅把自己如何实行他的计策和赵恒说了一番。 赵恒冷冷的笑笑说:和一个卑鄙又无耻,贪财又诡计多端的人做买卖是不会有便宜占的,洪五帮你做了事,却要把自己搭进去。 我是觉得他在周边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多年,殿下一直想除掉这个心头之患,无奈黑鹰山易守难攻,殿下才未能达成所愿。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深入虎穴,殿下的胜利唾手可得。 赵恒万万想不到会和这个自己万分不起的人合作,他说:好,什么时候行动。 洛绅说:明天就行动。 赵恒冷冷的笑笑,说道:洛将军行事真是雷厉风行,若把这样的行事风格,用在和司马元帅一心抗击图兰人上面,何愁不能收复失去的城池和国土。 洛绅丝毫感觉不到愧疚,说道:人各有志,图兰人是好打发的,真要让给他一座城池,或给点东西,他们便会罢手。司马方可不一样,他一旦动了反心,是要抢皇上的宝座的,甚至连殿下江东的封地也不会放过。 赵恒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语气中不乏讥讽,说道:你们把本该用来治国安邦上的才华,全部用在了编故事上。图兰人到底许给了你和秦雄什么好处,不会是要和你们平分汉国的城池与土地。 殿下,今天我是来谈咱们之间的合作的,别的什么图兰人和司马方咱不谈怎么样? 赵恒没有说话,也没再让心里的愤怒在脸上流露出来。 次日洛绅真的的带着两千两白银,和另一个玉狮子,十几个打扮成普通士卒的大内高手来到黑鹰山。 洪五其实并不清楚他调虎离山的计策没有成功,一看洛绅真的把许诺的金银和玉狮子送来了,还以为洛绅把事办成了。并把洛绅当成了一个做事非常义气的人。 能在一个山头经营十多年的山大王,心机方面不能说不够使,可他遇到的却是靠使心机在皇帝跟前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所以他惯使的那些招数就显得非常幼稚和拙劣了。见了金银和另一个玉狮子后,所有的诡计多端与狡兔三窟,就像被水泡透了的河堤一样已经不起一点微不足道的冲击。 洪五招待洛绅和他的大内高手在黑鹰山寨大吃大喝三天后洛绅向洪五辞行,洪五再三挽留,洛绅推脱说:江城还有公务,不便久留。 洪五送洛绅到寨门口,喽啰来报说:山下有官兵叫嚣,让我们把洛将军交出去,若不肯,便把黑鹰山夷为平地。 洛绅装模作样的说:寨主,官兵是冲我来的,不能因我而连累了山寨。 洪五那山大王义薄云天的劲头上来了,大义凛然的说:洛将军是我的朋友,官兵找你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我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洪五一来想给官兵们个下马威,二来想在洛绅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武艺,让喽啰牵了马来,持大刀骑马带上几十个随从出了寨门。 洪五前脚出了大寨门,洛绅后脚在山寨中便显露原形。十几个大内高手立于洛绅左右,洛神下令先关了寨门,一开始山寨里的几个小头领和喽啰兵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关了寨门才明白过来。 两个要出头的小头领,被早有防备的大内高手干净利落的砍掉了脑袋,也就砍掉了整个山寨的威风。 洛绅立于高处喊道:兄弟们你们本是好人,因洪五所引,才误入歧途,今天改邪归正,我判你们无罪,平分了山寨中的金银。 喽啰兵本就是一些欺软怕硬,好逸恶劳,主意不定的人,一看洛绅的神态,再看那些大内高手,一个个训练有素的样子,痞气和匪气像石头上的霜着了太阳一样全都消失了。上千个人竟都扔了武器听洛绅随意摆布。 洪五和赵恒派来的人打了几十个回合未分胜负,便像往常那样驳马回寨中,可寨门的士兵并不像往常那样给他开门,他回来时寨门紧闭,并从上面射下箭来。洛绅在寨门上面看着洪武哈哈大笑,笑罢说:洪五你作恶多端,欺男霸女本该诛灭九族,我看在先前你对我有敬意的份儿上,可免你一死。 洪五看到此情此景气得瞋目裂眦,肝胆俱碎,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大骂道:洛绅我对你重情重义,你为何如此? 洛绅说:你是贼,我是官,我与你势不两立,是你自己被钱财蒙蔽了心窍落到此下场,不能怪我。 此时后面的官兵已追了上来,洪五逃无可逃,把兵器扔在马下,抱拳说道:,我洪五落到此境地,不愿别人,这都是因果报应,望络将军放我山寨中的兄弟们一条生路。 洛绅说:那是自然。 洪五和带出去的几十号喽啰兵,都被官兵们乱枪刺死,山寨中的喽啰兵无不落泪。 黑鹰山呼风唤雨十几年,因误信奸人,竟落到此地步。官兵依照此前赵恒与洛神的约定,只把洪五的尸体带回朝阳城安抚百姓,山寨的事交给洛绅自己定夺。 洛绅先是好言相劝把山寨里的八百多喽啰兵安抚住,让他们相信自己不仅不会被治罪,还会受到非常优厚的待遇,并承诺给每人会有一笔银两,让他们回家好好过日子。自己清点了洪五多年来强取豪夺来的宝贝与金银。除了上次洪五炫耀过的金身卧龙还有一些小零碎物件,再就是几百两金子,和上千两白银,他刚给他送来的金银也入了库,一对玉狮子和那条卧龙放在一起,洛绅摸着那龙嘴里的宝石,自语道:一个人拥有了自己不配拥有的东西,是会倒血霉的。 大内高手工有一个洛绅的族中兄弟,叫洛合,深得洛绅信任,有什么事洛绅会和他商量,在山寨中大吃大喝了几天后,洛合问洛绅:哥,这些喽啰兵怎么处置?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洛绅故作高深的说。 洛合似乎明白了洛绅的意思,说道:知道了。 洛绅问:知道了什么。 全杀了,洛合说。 洛绅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了看洛合,眼皮耷拉着说:十几人杀八百多人,纵然他们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可他们也是八百多个活人,不是案板上的鱼肉。 洛绅说到这里,用手指点点太阳穴说:要动脑子。 洛合的眼神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洛绅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给他们发钱时,借太多人一起走容易引起山下百姓恐慌为由,让他们分批离开山寨。你们觉得一次对付多少个比较轻松,就一批分多少个人。然后在离开山寨往下走一里多地,找个宽阔的地方动手,洛绅横着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洛绅又说,然后把发给他们的银子再收回来。 一点便宜,就能让人忘却了戒备和提防,所以一个真正干大事的人,越是在唾手可得的便宜面前,越是要三思,这到底是个便宜,还是个陷阱。 洛合听了洛神一番话后,满脸满眼都是崇拜,说话时带着五体投地的语气,哥,实在是高。 靠恭维和溜须走上高位的洛神,听了洛合发自肺腑的话,心里感到非常受用,有时候自觉高明的人,不能仅仅满足于自觉的高明,如果从别人的语言中得到认可,他的心里就会异常的舒适。即便肯定他的话,是他的下属或者随从说的。 所以说,只有当听了表扬和赞美的话无动于衷,内心里波澜不惊的时候,才是摆脱了平庸。 靠着洛绅的点拨,洛合把八百多号喽啰兵召集起来,站在高处喊道:兄弟们山寨里有很多金银和各种宝贝,这些东西是大家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然而曾经的大魔头洪五竟把这些金银财宝据为己有,可现在咱们的洛将军开恩,要把这些兄弟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东西分给兄弟们,因为你们才是这些东西真正的主人,大家同意吗? 八百多个喽啰兵沸腾了,洪五死的时候,他们还曾一度内疚过,可现在突然有一种弃暗投明的感觉,第一次觉得洪五是该死的,他们在下面高呼,同意,同意,八百多个人一起重复着这两个字。 洛合把双臂往下压,示意他们停一下,那振彻山谷的声音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洛合又说:这些金银一定是均分给大家,不会因为你的职位高就多分给你,更不会因为你的职位低,得到的东西少。 山寨里再次沸腾了。 大家得到金银后,一定要用于正道,千万别拿去赌钱和挥霍,要置些地,盖个房子,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 听了洛绅的话,有些喽啰兵已经开始憧憬和幻想未来的人生了,他们有的已经想到自己和女人在田间劳作孩子们在地头戏耍。 大家想想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下山去会怎样?山下村镇的百姓会不会以为咱们去抢他们的东西?为了避免引起骚乱和恐慌,咱们绝不能一起下山,每半个时辰走二十个,这样人员不会太聚集,大家说这样行不行? 下面又大喊,行。 第9章 独孤云 第一拨的二十人,每人分了一份金银,都怀着感激不尽的心情给洛绅磕了头,兴致勃勃的下山而去。 一出寨门大家就边走边说起来,各自说着用这些钱干什么,畅想美好的未来。走了一段后,其中有一个叫独孤云的突然捂着肚子说要方便,拽一下一个叫欧阳义的让他等着自己,让其他人先走。 那些人说:我们慢些走,你完事追我们。独孤云一边弯腰往山间小路上走,一边答应着好。 那十几个人走远了,独孤云把欧阳义拽往小路上去,欧阳义不解的说:放着大路不走,你非要走小路干什么。 独孤云说:你以为我真要方便吗?我是觉得这是其中必有诈,才故意落在后面,平时咱俩玩得好,所以我才把你留下。 欧阳义随独孤云往小路上去,问到能有什么诈呢? 独孤云说:洛绅不是好人,我本是江北的即州人,从小就听说过个洛绅。为了荣华富贵和大奸臣秦雄狼狈为奸,沆靡一气,同抗图大元帅司马方做对,秦雄甚至和图兰人都有勾结。像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把金银分给咱们呢?你再想,他们还非要让咱们分拨下山,明面上说是怕引起山下百姓的恐慌,他连老百姓的死活都不管,怎么就突然关心起他们的恐慌不恐慌来了呢?欧阳义听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的说:难不成他们在前面布置好了埋伏,做杀人劫财的勾当? 独孤云说:这条小路往上走有一段和下面这条路平行,能看见下面那条路上的动静,只是远,也难走,头一拨人被怎么着的过程咱是看不见了,后面的人被怎样,能看得一清二楚。 往上走到与下面宽敞点的山路平行的小路上,二人边走边往下看,看见第二批人走到刚才独孤云说要方便的地方,一群人继续往前走着,独孤云和欧阳义也往前走。 下面洛绅安排下的大内高手,把第一批人杀掉后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两个,一个说:不是说一拨整二十个吗?怎么少了两个?不会是中途又跑了的?另一个说:说不定临时改成一拨十八个了,看看下一拨的多少。若是真跑的,也没法找去。 一个说:怎么着也会有漏网的,中途知道跑掉的,也是命不该绝的。 说话间已经听到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来,大内高手们重新蒙好了面,并不像土匪劫道那样,先跳出来说一通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劫路口诀;而是上去便砍杀,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杀完把他们刚发的金银从身上找出来,然后清点人数,清点完后,把尸体拖到隐蔽的地方,用铁锹掘土掩埋路上的血迹,再等下一拨到来。 独孤云和欧阳义在上面看的清楚,欧阳义感激独孤云让自己捡了一条命。 欧阳义说:要不要下去告诉后面的人,前面有埋伏,让他们也随咱走这条小路。 独孤云摇摇头,咱们这伙儿人真下了山有几个能把钱用到正道上的,无非是嫖娼赌钱,把钱花完了又会做起拦路抢劫,欺男霸女的勾当,再说了……真叫多了来或许咱俩都走不了了,寨主对咱们不薄,他被关在寨外面时,这么多人也只是看着。独孤云狠狠的说:活着的是命硬,死了的是活该。 两个人沿着小路绕远儿下山去了。 洛绅把分发的金银收回来后一把火把黑鹰山寨烧掉,回了江城。把那条金身卧龙拿去孝敬秦雄,并炫耀似的和秦雄说了如何端掉黑鹰山寨的全过程。 秦雄笑说:很好,真有手段,这条龙确实不错,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些东西,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你还是拿回去自己收藏起来。 洛绅再三地说一定要孝敬秦雄,秦雄再四的不要。最后洛绅还是把金身卧龙拿了回去。 图兰人在金州城安顿了七八年后,南下的狼子野心复燃,先是攻克司马青天把守的石虎镇,然后往南进入葫芦谷。在谷中安下营寨。 司马青天跑回江城,司马方和叶玄商议退敌之策。 司马方进蓝月宫面圣。赵元朗传秦雄进宫,说了石虎镇已丢,图兰人屯兵葫芦谷的事。让秦雄派个使者问问,这次三殿下和薛大帅有什么要求。 司马方听一国之君用这样的称谓称呼入侵者,气得牙根痒痒,还问人家有什么要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容易的道理,到了这位国君这里竟出了别的章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派去的使者回来后,向赵元朗回禀了耶鲁赫和薛达的要求,说他们要龙曲江以北的所有城池和土地。 一听这个赵元郎实在是舍不得,毕竟他从小生在江城,蓝月宫又是按他梦境中的一个地方建造,这里的宝贝和女人纵是全部可以带到江南去,可蓝月宫是带不走的。 赵元朗脸上带着祈求的神色看着秦雄说:丞相问问耶鲁殿下可不可以只把江城留给我们。 不等秦雄说话,司马方先说:陛下咱们有十几万精兵,何必祈求于他,陛下给我拨两万精兵,三个月的军粮,我就能把图兰人打回雁翅关北去。 赵元朗长叹一口气说是:司马元帅,你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何必动兵戈。 这次秦雄一反常态,并不像以往那样说图兰军队多么难以抵抗,什么尽量大事化小,给他点钱财,落个破财免灾,息事宁人为上上策。秦雄说:图兰人觊觎江城已久,然而江城是陛下用一生心血所建,蓝月宫更是江城的灵魂之所在,咱们不可轻易相送,司马元帅既然有抗图宏愿,不如让他率兵北上,给图兰人点颜色看看。 不仅司马方对秦雄的话深感意外,赵元朗也非常意外,甚至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秦雄听了赵恒所说的“只有司马元帅在,你对图兰人才有价值”的话后,这几年确实没太和司马方针锋相对。 司马方以为他是因为清扬和彩虹订了亲的缘故。没想到今天秦雄竟提出抗图的言论。 赵元朗满脸疑问的说:丞相的话当真? 秦雄双膝跪地说:陛下,臣从前愚昧,以为割点地,送点儿宝贝就可以满足图兰人。没想到他们欲壑难填,得陇望蜀,反复无常,只有把他们打服才可以治愈他们的贪心。 司马方走后赵元朗又问秦雄:丞相所说的可是肺腑之言? 秦雄说:当然是发自肺腑,吐于口舌。 赵元朗说:若司马方打走了图兰人,在金州城拥兵自重,不是比图兰人更可怕么? 赵元朗所说的其实都是之前秦雄挑唆的。 秦雄为赵元朗对自己的话如此当真,暗自高兴。他说:陛下此一时,彼一时,彼时司马方胸怀大志,欲用一万亲兵横扫天下,难以驾驭;此时他已与陛下结为儿女亲家,他又增长了些年纪,雄心也不像从前,所以可放心的让他北伐。 秦雄的话和沈妃说的差不多,赵元朗听后很高兴,便下旨让司马方北上抗图。 司马方带上叶玄,司马青天,司马云天,司马天和两万大军北上来到葫芦谷外二十里,按下营寨。五万图兰军就在葫芦谷内。 在中军盗帐中,叶玄和司马方商议。叶玄说:这次秦雄这么果断的支持抗图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司马方成竹在胸的笑笑,说道:不管他有什么阴谋,两万大军咱们带来了,三个月的军粮也带来了,这些可以克服秦雄的任何阴谋。 叶玄也笑笑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才问。元帅有没有一种“捶碎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的感觉?司马方说:不敢自比彩凤,蛟龙,可也是一身的轻松自在,大概我就是征战沙场的命。过了这几年安逸的日子,还着实有点不受用。 叶玄说: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马,天天被拴在槽头,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日行千里的豪迈与横行天下的志气,都会被平淡无奇的日子消磨掉。别说让那匹马去过那样的日子,想想都是挺可怕的事。 司马方长叹一口气说:这下行了,有这两万军队和三个月的粮草,我的雄心与壮志又被插上了翅膀,这次我势必要收复所有失去的城池与土地。但愿咱们的皇上不要再在关键时候给我发金牌,让我撤兵了。 叶玄说:这次咱们粮草充足,若真要再让收兵,咱就可以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 司马方听了叶玄的话心照不宣的笑笑。 这一对老搭档对这场战争充满了很美好的憧憬,他们深知这是定乾坤的一战。 偶尔叶玄的心里也会有一阵嘀咕,那个在清扬和叶宁出生的那天来过的道人,后来说过一句话,“云波诡谲十年后,汉国从此无图人”。 这样的嘀咕一出现。他就对自己说,道人一句随口说出的话怎么可以当真,况且他还是有点癫狂。只管心里这么想,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夜观天象时,只看出一些天气会出现的变化,别的并没看出个所以然。 图兰人直接把葫芦谷当成了军营,在南谷口做起像模像样的营门,上面都可以走人。司马天接连骂了几天的阵,里面的图兰人不急不躁,也不出谷迎战。司马天楞头青的脾气又上来了,要带兵杀进去,被叶玄拦住。 叶玄说:我们初来乍到,并不知道图兰人的虚实,还是再试探试探的稳妥。 司马天心里讨厌叶玄的太过谨慎,可嘴上并不敢说出来。 在中军帐中叶玄说:图军兴师动众要来攻取江城,为何到了葫芦谷后却按兵不动了呢? 不等司马方说话,司马天抢先说:他们来时以为一出兵就会把皇帝吓的跑到江东去,可没想到的是这次皇帝态度强硬,非要派兵迎击,并且派的还是曾让他们夹着尾巴跑到司马元帅。他们能有多少人,咱们就冲进去把图兰人全剁在葫芦谷中,往后葫芦谷就得改名叫做“图兰冢”了,说完一顿哈哈大笑。 司马方面有愠色,说道:天儿不要轻举妄动。又转过脸去问叶玄图兰人能有什么诡计? 叶玄从司马方说话的语气中觉得,他虽这么说,似乎默许了图兰人之所以按兵不动,只因为怕司马元帅的看法。 第10章 中计 司马天在军营中实在呆不住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我来是为了杀图兰狗的,不是为在与他相距二十多里的地方对着喝酒的”,他到中军帐中请缨要到图兰营外骂阵。 司马方说:可以试探试探千万不要轻敌。 司马方说完后习惯性的看看叶玄,叶玄半闭着眼睛,看似没有什么态度,又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司马天出去后,司马方说:我们总有一方要攻出去,长期这样对峙下去,对我们是不利的,战场看似在我们的地盘上,其实图兰人更不怕长期对峙,因为他们的粮草会源源不断地从北方各城运到葫芦谷;可当我们的军粮用完后,不能保证还会有军粮送来。 元帅,你相信宿命吗?叶玄莫名其妙地跳出司马方说的话。而司马方又没觉得叶玄的话跳的很突然,好像他的这种跳跃,再自然不过了,这只能说是一种建立在灵魂上的默契。 司马方捋着他并不浓密的胡须,似乎要从他的胡须中捋出一句可以应对叶玄的话。沉思良久后,说道:“宿命”强者要冲破它,弱者才会信服它。 叶璇玄的脸上流露出惬意的笑,他似乎对司马方的回答非常满意。他说:谁都不能否认元帅是个强者。 至少有一颗要强的心,还没觉得自己有一点变老,说这句话的时候司马方的眼里仿佛闪烁着青春的光辉。 叶玄说:在这世间没有人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老,随着梦想的破灭,一个年轻人才会随之变老。每一个年轻人在真正的步入生活之前都是有梦想的;随着接二连三的碰壁后,就逐渐的放弃了自己憧憬过的那些美好,向生活,向现实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世间就有那么一小撮人,似乎一生为少年时期的憧憬而活,他永远相信自己青春时编织的那个别人早已放弃了的梦境;这样的人是幸运的,因为这个梦想不管实现与否,他都是快乐的。 司马天来到图兰营门前,让一个嗓门高的在前面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无非是为了把图兰人激怒,使之出来与司马天交战,骂了一顿,营门打开了,里面出来百十号人,带头的是和司马天年龄相仿的图兰将军。 此人使一把大刀,在距汉军一箭之地列好阵势。用刀指着汉军一方喊道:来人报上名姓,小爷不斩无名之鬼。 司马方拍马上前一步道:小爷,是你司马元帅家的三公子,司马天,你三爷爷,你又是什么小妖? 那人说:小爷是薛达薛元帅的侄子薛庆。说完,拍马向前与司马天交战。二将刀来枪往,大战到三十多个回合,薛庆自知不是司马天的对手,卖个破绽想跑,司马天心想哪有这么容易,好不容易出来和我交手,不掉点嘛儿,你就想跑吗?使出招偷星换月,薛庆躲闪不及被司马天一枪刺了个透心凉,薛庆落于马下。 士兵们一看主将死了,也不顾抢回尸体,都各自只顾往军营中跑,司马天又追杀了一阵,到营门,上面箭如雨下,司马天才返回去。 一个时辰不到,整个汉军营没有不知道司马天把薛达的侄子薛庆刺死的事了。 司马天还扬言要杀进葫芦谷去,誓要活捉图兰国的三殿下耶鲁赫和图兰统帅薛达。军营中一时军心振奋。仿佛每一个士兵都认为自己可以像司马天那样英勇善战,并且武艺高强,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次日司马云天也到中军帐去请缨要到图兰营前骂阵。 司马方只叮嘱一句速战速决,勿要贪功。 此次出来与司马云天交战的是薛庆的哥哥薛昌,誓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然而仇恨并没有使他的武艺得到提升,只打到二十个回合就被司马云天刺落马下。图军作鸟兽散。 司马云天并没有贪功冒进,而是返回汉营。这一次汉军振奋的程度更是超过了前一次,仿佛汉军中任何一个人杀图兰的将领都如探囊取物一般。 过了一天司马青天又带着人去骂阵,这一次司马天也混在了跟随司马青天一起去的士兵中,司马云天率领全部汉军时刻准备冲向葫芦谷。 图军中这次来的是一个少年将领,面有怒色,目射凶光,称是薛达的外甥何风。与司马青天战了不到三十回合,驳马往营门跑,司马青天和司马天 趁势追去,这次营门上面连射箭的都没有。司马青天和司马天率部冲进去,司马云天见他们冲进去,往帅气旗方向看,见帅旗指向葫芦谷,司马云天大喊一声“冲”,士兵像潮水一般往葫芦谷冲去。 司马方脸上流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叶玄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司马方说:经此一战,失地可收复一大部分。 司马天冲在最前面,进入葫芦谷后并未遇到任何抵抗,甚至刚才被追进来的何风所带领的士兵都不见了踪影。司马天继续往前冲,到大谷和小鼓谷的接口处,开始看到图兰士兵的帐篷了。 司马天骑马冲向那些帐篷,帐篷里空空如也,他用长枪接连挑破了几个帐篷都是一样。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司马老三也禁不住心慌起来,士兵们何尝不是一样,明知道图兰军都驻扎在葫芦里面,可现在怎么只有空空的营房,而不见一人一马。 司马天知道兵败莫大于心乱的道理,在高昂的士气的鼓舞下,士兵们是可以一敌十的,可士兵们的心一旦乱了,战斗力将受到大大的消减。 司马天说:图兰兵大概是望风而逃了,我们继续往北追,他带领着跑在最前面的士兵来到葫芦谷的北口,这里竟然着起一面一丈多高的火墙,火墙把北谷口堵住了,接着葫芦谷中如下起箭雨一般,箭是埋伏在树上的图兰弓箭手射下的,箭从上往下都是瞄准了射,命中率奇高。 而汉军仰头看树上,根本就是只见树叶不见人,就是开弓放箭也是一通乱射。 虽然司马天兄弟三人一直高呼不要乱,可只见自己的士兵人仰马翻,却根本不知道敌人来自哪里,怎么可能不乱尼。 树下的汉军犹如干枯的湖底的鱼一样,被图兰人任意的捡拾着自己的生命,而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司马方和叶玄在挂有帅旗的战车上。看着汉军如猛虎般冲进葫芦谷去,二人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志得意满的神气。他们看到了大获全胜的希望。 突然他们看到有人从谷口用比冲进去时还要快的速度冲出来,显然这是逃命。 接着谷口着起大火来,一开始士兵们还能从火中冲出来,可火越烧越旺,火苗越着越高,形成了一道与谷口一样宽的一丈高的火墙。 身经百战的司马方脸上没有了血色,他中了图兰人的计。所有不符合常理的事,到现在都符合常理了。为什么向来激进的薛达突然就按兵不动,为了激起让汉军冲进谷去的士气,图兰人甚至让他们白杀了几个将领。为了这一仗图兰人真是用心良苦。 司马方的两万兵马,跟随他回到江城的只有八百多人,几乎是全军覆没,他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失败。一时间成了整个汉国的罪人,以前的功亏一篑,可以怪昏君,奸臣,可这次完全是因为他的大意和立功心切。他谁也不能怪。 他回去后全城一片哀嚎。这是那些失去了儿子,丈夫和兄弟的亲人的哭声。 他的儿子也死了,并且是三个,可他不能哭。 第11章 退守即州 图兰国的军队距离江城还有二百里,赵元朗如坐针毡,疑神疑鬼,一会说儿:自己听到了图兰人的喊杀声,一会儿问咱们的军队到底能不能击退图兰人的进攻;明明刚问过图兰人的军队打到哪里,身边的人告诉了他。回过神来他又会问一遍图兰的军队打到了哪里。 朝中现在分为两派,一派是刚吃了败仗的主战派司马方,一派是以秦雄为首的主和派。 司马方说:我们当举全国之力与图兰人决一死战,他的主张是有根据的,图兰人来势凶猛,可依照我们现在的兵力守住江城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江城不丢,我们再和他从长计议。想法切断他的粮道,图兰人便可不战自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转守为攻,渐渐的收复失地。 秦雄说:这是用圣上的千金之躯赌图兰人会不战自乱,我看不如先迁都朝阳城,然后再派人去和图兰人议和,只要陛下龙体无虞,其它皆可以从长计议。 司马方听后勃然大怒,说道:议和,迁都,除了逃跑,投降,你还知道什么?陛下一过江,士兵还有战心吗?这个时候陛下御驾亲征,鼓舞士气才对。 一听到司马方说“御驾亲征”几个字,赵元朗猛的往龙椅里一缩,仿佛图兰人就在眼前用刀逼着他了。他颤颤巍巍的说:爱卿孤可骑不了马,孤从小读圣贤书,对那些打打杀杀………别说看见,一听见都不行。 洛绅说道:司马元帅。你的儿子已经战死了三个,两万精兵几乎全军覆灭,也没能阻止住图兰人的军队往都城逼近,你还想让陛下御驾亲征,我真不知道你有何居心? 赵元朗从龙椅的后面往前凑了凑,指着司马方说:对啊,你有何居心? 司马方不善言辞,只气的嘴唇哆哆嗦嗦,面部肌肉抽搐,瞪着洛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玄说道:司马元帅五子已有三子战死沙场,依然主张与图兰人决战到底。若满朝文武都如司马元帅一样,忠肝义胆,视死如归动,何愁打不退图兰人。洛将军你这样说司马元帅是何居心。 洛绅想要为自己的言不由衷辩护,又被叶玄挡了回去。 叶玄接着说:你们一众主和派无非是贪生怕死,把保护陛下圣体做引子,其实是你们自己胆小如鼠,又恋慕荣华富贵;只知道丢了陛下的半壁江山,你们到了江东后照样住大房子,吃美食,昼有小厮前呼后拥,夜有美女左右相伴。哪肯管江这边的汉人做了亡国奴,被外族人欺凌蹂躏。叶玄越说情绪越激动,后来竟然指着那些主和派破口大骂:你们这一众小人,活着不如畜牲可以耕田护院,死了不如粪便可以使土地肥沃。生而为人却对不起一个“人”字,世代食国家俸禄,今国难当头,不思为国献身,先想到逃跑路偷生,你们有何脸面…… 叶玄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雄直觉胸部发闷,随即一口血喷涌而出。 叶玄并没有因为秦雄吐血而停止咒骂,他指着秦雄说:你以为你这就算是知道廉耻了么,一口血就能谢罪吗?你们这些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苟且偷生的畜生。悲哉……悲哉…… 秦雄被洛绅搀扶着出去。 秦雄已经不能走路,坐车到院里后,洛绅和几个随从把他抬下去。秦雄的儿子秦猛一看他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衣襟上却有一大块血渍,便问洛绅是怎么回事。 带来的御医先开了几副药,洛绅拿了药单让秦猛先派人去抓药,然后又添油加醋的说叶玄如何在朝堂之上大骂秦雄一家。 要不古话说“有十分本事用七分,留下三分给儿孙”,秦雄可谓是聪明绝顶,老谋深算,权顷朝野,机关算尽,他恨不能有十分本事用十二分,把本该后人的本事都给用去一部分。 所以到了秦猛就成了一个没什么城府的人,别人说的话他根本不考虑其合理性,只知道是叶玄把他爹气病了。便带着一众家丁去叶家理论。 正好司马方在叶家,和叶玄商量这国难当头该何去何从,仆人来传,说秦猛带人来了。 叶玄喝了口茶,泰然自若。司马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骂道:龟儿子,还带人来,说完大步走出去。 秦猛刚带着十几个家丁进了内院,一看司马方像一尊石雕一样站在门口,禁不住手抖肝颤,他知道司马方和他父亲政见不合,今天又这样一副尊容站在这里,肯定不会有好磕唠。他还是在怒气的怂恿下壮起了胆子,冷冷的说:司马元帅也在这里,正好,给我评评理。 叶玄气定神闲地走出来,脸上带着和气的笑,这时他们家的二十几个家丁都拿着刀棒围了上来。 叶玄把他们呵斥住,你们这是干什么?秦贤侄是来找我评理的,你们会评吗?该干啥干啥去。司马元帅能和贤侄把事情说明白的。 家丁头头也听出了叶玄话里的玄机,便把众家丁带出去了。 司马方紧皱双眉,声如洪钟,说道:有什么好评的,你爹病倒了,活该!胆小如鼠,气性还挺大,死了才好尼。 秦猛心里生气,可又知道自己带的这一众人也不一定够司马方一个人打的,只得忍气吞声,不敢贸然造次。他被司马方的话气得脸都变了形,可是本事不会因为肚子里有气就变大。秦猛紧攥双拳,又咬牙切齿的说:好,你竟如此说我父亲。 叶玄说:贤侄你的心情,我理解,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我不知道你从别人那里听了什么话,我当时说的话不是针对你父亲一个人的,只是其他人没脸没皮根本没往心里去,可是你父亲心里确实是非常要强的,所以才病倒了,我对此深表遗憾。 秦猛不怕叶玄,所以和叶玄说话的时候语气要放肆的多,他说:可是你还辱骂了我的全家。 叶玄本想为自己辩护,说自己没有说辱骂他家人的话,可他刚要开口被司马方拦住了,他怒目对秦猛说:辱骂你全家的话是我说的,我说你们全家都是乌龟王八蛋,还有好多更难听的,我都忘记了原话。你可以去问问你那该死的老子的一丘之貉们。 秦猛必须为他家族的荣誉发怒了,哪怕他的发怒会让他自己付出代价,有什么代价会比如此明目张胆的辱骂更难以承受呢?怒火快要烧破理智的防线时懦弱拽住了他。秦猛往后倒退一步,嘴唇颤抖着说:好,我记住你了,这笔账我会永远记着。说完跌跌撞撞的带着他的家丁们离开了。 司马方笑道:我就知道他会来找你。所以我先来等着他了。 叶玄说:你何必把事情都揽到你身上去呢。 揽到我身上又怎么了?他敢怎么样,明明是洛绅那帮畜生编纂了坏话来挑唆他。你没见秦猛小儿又是一个一脑子蛆虫的,人家和他学个什么,他就信个什么,你跟他辩解说你没辱骂他全家,他也不会相信,我就说我骂了,他也没本事怎么着我。 叶玄叹了口气,哎!国难当头这般小人还只顾勾心斗角,不思退敌良策。元帅,你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逃,他们是不敢守在这里的。 那咱们尼? 司马方一瞪眼,我要誓死守在江城,大丈夫本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那最终也是个败,你我的命虽不值什么钱,但也不能白白的扔在这里。 司马方面带讥讽的笑看看叶玄,冷冷的说:怎么?你也挺不住了么?想与那般我们一直瞧不起的人,过江苟且偷生去吗? 我叶玄岂是苟且偷生之辈,我是想死得其所。 司马方疑惑的看看叶玄,问道:什么意思? 江城不好守,皇上过江前,肯定命令你我守在这里,并且还要说上一些热罐子话,也难怪,都说逃,只有你我说要守住,那也只能你我留下了。皇上一走,咱们也弃城往即州去,即州夹在两山之间,南面靠江,图兰人想攻只能从北门攻,然而北面城墙高数丈,图兰人想攻破此城比登天还难。即便是汉国江北的半壁江山尽失,我们只守住即州,这也是插在图兰人肉里的钉子。有朝一日,我们还有反攻的机会。 司马方连声说,好哇好哇。我看清扬和叶宁是不可世出的人才,待他两个羽翼丰满必会鹏程万里,纵横天下。 叶玄面有喜色,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没说破。 和叶玄预料的一样,赵元朗和那一众贪生怕死的秦雄,洛绅一伙儿,带着数万足以抵抗图兰人的军队和宫里的金银财宝,嫔妃,宫女,太监,以及各家的值钱的东西,家具,家丁都过江去了。见皇上走了,百姓们也都能过江的过江,不想过江的就躲到山里,等战事结束再见机行事。 江城只剩下了司马方和叶玄两家以及两千守城兵。 司马方的夫人姜氏说:两千士兵怎么能守住江城?皇上这不是让咱两家在这里等死吗? 司马方说:咱们是活人,凭什么在这等死。 可走了就是违抗圣上的旨意呀,抗旨不也是死吗? 这时在外面习武的清扬听见父母的谈话,扔下枪走进来,他说:父亲咱们去即州,图兰人打不进即州城,我勤学武艺,等我长大了,带两千兵,就能飞渡雁翅关,杀到图兰人的老巢去。 司马方惊讶地问:你听谁说了这样的话?清扬说:我自己想的。 姜氏说:小小年纪这么大的口气,做人要懂的谦卑。 司马方不像姜氏,他很高兴,笑道:好!大丈夫就要有如此的干云豪气,老子依了你,去即州,等你长大成人率两千铁骑飞渡雁翅关,杀到图兰人老巢。 司马方和叶玄带着两家老小两千士兵往即州去。 即州城主罗通和司马方交情深厚,见他来投,当然十分高兴,只是监军孙勇和罗通说:司马方是当世英雄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不若婉言拒之。 罗通听后有些生气,他指着孙勇说:你虽为监军,在这也算个人物,可这气量太小。我们的将军并不是没有才能,士兵也不是不勇敢,就是因为从上到下离心离德,各怀鬼胎,所以军队才节节败退。现在圣上退到江东去了,当下国难当头司马元帅率两千士兵,名义上让他守孤城,实则被奸臣和昏君置于死地,他来投奔,你却说出如此的话来。往后你热情待客还则罢了,若让我看出你对司马元帅有不恭敬,休怪我不念旧日情分。 孙勇本想讨好罗通,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毕恭毕敬的听着罗通的教训,还连口称是,可心里的不服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第12章 一把刀 一开始来到即州时,司马方和叶玄两家先是和罗通住在一个院子里,后来罗通命人把靠近他府上的两个大院子都收拾好,置办了新家具,两家才都各自搬出去住。 司马方和叶玄自是千恩万谢,罗通不高兴的说:如果你们非要说些客套话,那就离了这即州城另去别处。司马方和叶玄就再不说感谢的话了。 转眼两家来到即州已有一年时间,汉国的江北诸城,除了即州皆被图兰人占领,一开始司马方还和叶玄商议,要不要向皇上禀报一声,他们已弃江城来到即州城。 叶玄说:有什么好禀报的,老儿本来就是受了秦雄、洛绅等奸佞之辈的唆使,把咱们置于死地的。咱禀报了,他还要给咱们扣一顶抗旨不遵,擅自弃城的帽子;咱不禀报,他迟早也会知道咱们已离了江城,来到了即州。少不了秦雄要让赵元朗给罗兄下圣旨,命他把咱们除掉。我看罗兄也是摆出了一副各自安好的架势,压根没把他当个大的。 元帅,有一件事你看出来了没有,城主和监军之间并不像明面上这样和气。 刚来时看不出来,来了都一年了再看不出来?孙勇家族的势力在即州城不小尼。说句不好听的,咱们不来罗老弟这城主的位置就要让孙勇给架空了。 是啊,孙勇这个家族在城中盘根错节,什么职位,各行各业,没有他的触角伸不到的地方,军队还不知有多少也被他腐化了尼。咱们来之前罗兄有即州印绶,孙勇只是在表面上表示谦和,背地里说不定也做着取而代之的盘算。 皇上一走,印绶还有个什么用,谁在城中的势力大谁做城主,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幸好这时候咱们来了,还带来了两千士兵,孙勇也不得不忌惮。 时光荏苒,司马方和叶玄来到即州已有四年时间,孙勇和罗通之间表面上都客客气气,暗地里也都经营着自己的势力。 一次司马方,叶玄,罗通三人在司马方的住处一起喝酒聊天。 罗通说:二位贤弟,我这个城主当的可真够窝囊的,手里就是有个印绶。 叶玄说:也怪当时朝廷,这样的城主让谁也不好当。朝廷也有自己的想法。 是啊,秦雄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司马元帅关系最厚,生怕我俩拧成一股绳,一开始皇上想也让我去七狼山,秦雄肯定想我和温良那个豹子头凑到一起,时间长了肯定会出事。所以他就和姓赵的说让我来即州做城主,我来之前城主可是孙勇的岳父,秦雄的亲弟弟。我也明白,当时不治我的重罪还不是因为司马兄当时手下有军权,怕处置了我得罪了他。索性我就来做这个有名无实的城主,不管他孙勇势力多大,但还是得听我的。 司马方说:幸亏当时你没一甩袖子说:“我不干”,那八年前皇上南逃后我们都没地方去了。 罗通说:净闹,元帅当世豪杰,到哪里都可以立地生根。说实在的不是司马兄到此,孙勇早就自立为城主了,还不知把我打发到哪里去了呢。元帅咱还得想法东山再起呀,悲莫悲于英雄无用武之地。 司马方说:怎么东山再起呢? 罗通说:除掉孙勇,你做城主,招兵买马,把汉国的江山都夺回来,不能便宜了图兰狗。 司马方说:谈何容易。 三人又说了些话,罗通连打了两个瞌睡,说道:我不能熬了,你俩再聊会儿。 司马方和叶玄把罗通送走,俩人继续说话。 叶玄说:最近清扬和叶宁同几个即州的纨绔子弟走得特别近,我怕这不是好事。 司马方不太注意这些,就是知道他们和谁一起玩,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说道:他们是不是经常和孙家族中的几个孩子一起玩儿,对孩子不能太放纵不管,但也不能管的太紧,伤了他们的锐气,还是在顺其自然的同时加以引导即可。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过了一会儿叶玄也回家了。 一天青云闷闷不乐地从外面回来,姜氏问他怎么了?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说:孙玉非要把大哥给我的刀拿出去看,我就拿出去给他看了,他说让我借给他玩几天我就答应了,可我再要时,他却说丢了,找不到了。娘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清扬,他知道了,是忍不过这口气的。 姜氏叹口气说:一把刀,不值什么,可是你兄弟之间的一个念想。 青云说:说的就是,就算他借我十两银子不还,我都不会说什么。 这孙玉是谁家的孩子? 孙大人的侄子。 往后不要和他一起,这是什么人性。 知道了,娘。青云说罢,把身子歪向里面闷闷的睡去。 姜氏知道清扬的脾气,没和他说这件事,他若知道了,非要去找那个叫孙玉的讨要。若孙玉说没了,清扬得把他打个半死。 但她把这件事和元帅说了,说这件事时,司马方整喝茶。一听这件事,他说:叶老弟看人真准,一开始他就说姓孙那几个后生,不是善类,还真应了他的话。一把刀能值什么,知道他是什么人性值的多。告诉他仨,往后对孙家的人敬而远之就是了。 孙玉和叶宁显摆他骗的青云的那把刀。 青云、清扬、叶宁三人从小一起玩耍,他当然见过这把刀。 叶宁把那刀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问孙玉:这刀是你的吗? 孙玉一边到叶宁手里去抢刀,一边说:不是我的是你的不成? 叶宁心想这刀怎么在他手里,他也想到这刀有可能是他从四哥那借来玩几天,可万万没想到他是赖着不还的,就把刀还给了他。他看看刀上的字说:这刀是四哥的,我玩得比你早多了。 孙玉说:他给我了。 叶宁先是不信,因为这是青云的心爱之物,是不会随便送人的,又一想青云那憨痴劲儿,有可能受了孙玉的哄骗,不知拿什么和他换的。 叶宁又见到清扬的时候问他,四哥那把短刀怎么送给孙玉了。 清扬一愣,拧着眉头问道:哪把短刀? 就是大哥给他的那把。 不可能,他把那刀当命,怎么会轻易送人尼。 叶宁疑惑的看着清扬,孙玉说四哥把刀给他了呢? 清扬定睛看着叶宁,问道:你没看错?是大哥给的那把。 这我怎么看错尼?上面还有“逆鳞少爷青云直上”八个字呢。 清扬二话不说转头往家走,青云整蹲在院子里看着蚂蚁搬家发呆。 清扬说:四哥,大哥给你的那把刀呢? 一听清扬问那把刀,青云先是一愣,然后吞吞吐吐的说:我放在箱子里。 清扬说:你拿出来我看看。 总是看,有什么好看的,青云说完,继续看着蚂蚁搬家发呆。 叶宁这才听出那不是孙玉用东西和青云换的,要不他不至于撒谎。他说:四哥,我看见孙玉拿着你的刀了,敢情是被他骗去的? 青云知道这个叶宁虽说不像清扬那般火上浇油的脾气,可也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如果他两个知道了是孙玉赖他的刀。就算把孙玉打个半死也得把那刀要回来。想着他俩能惹出来的事,青云先惊慌失措起来,他说:是我给他的,我玩够了。 叶宁说:不可能,你把那刀视做你的命根子,我和清扬要你都不给,怎么可能给他。 清扬云淡风轻的笑笑,说道:这怎么不可能,宝刀酬知己,孙玉是四哥的知己,把刀给他有什么稀奇。 青云呆呆地说:就是啊。 清扬说:从西城墙上山,往上爬一里多路,有窝雀,现在掏来,能养活了,四哥去掏吗? 青云看着蚂蚁说:不去,把小雀抓来,雀妈妈会着急的。 清扬拽着叶宁说:走,咱去,两人出门去了。 出了门叶宁问:你啥时候知道西边山上有窝雀了。 我是怕四哥起疑心,编个谎出来他就不多想了,你去把孙玉他们几个约出来,就说我又有富裕钱了,要和他们耍钱。 叶宁脸上带着心服口服的笑,用手指点着清扬说:欲擒故纵,真有你的。 清扬说:如果四哥看出我是要找孙玉算账,他肯定不让我出来。又要喊着告诉母亲,从小就是在外面受了气回家还不说。我兄弟四个,都是火上浇油一样的脾气,不知四哥为什么是这样的。 叶宁说: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让四哥吃亏。说完出门去找孙玉了。 最近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流行这样一句话,“司马清扬耍钱,孝敬兄弟”,就是说清扬逢赌必输,所以叶宁一去传唤说清扬又有富裕钱了,都想来沾点便宜,叶宁一叫孙玉,他那几个叔伯兄弟,孙昭,孙合,孙飞,城主的儿子罗川也都跟着来了。 叶宁想若只说叫孙玉去,不叫他们,孙玉这小子是没一点儿好心眼儿,肯定会心生疑虑,索性把他那几个也都带上。 叶宁把他们领到西城墙下的林子里。 孙玉说:耍个钱还得跑这么老远的路。 叶宁笑笑说:清扬心血来潮,说听着鸟叫耍钱,别有一番滋味。 孙玉说:行啊,为了赢他个钱,陪陪他的雅兴也可以。 六个人一边说着话打趣着,一边走,不觉间已来到西城墙下的林子。 清扬在一棵树上吹了声口哨,众人都仰头看去,他整安逸的躺在一根比他的身子细好多的树枝上。 孙玉说:你可是费这劲干啥,还不如把钱让叶宁给哥几个送了去,就说让哥几个来陪你听鸟叫,那样显得你多敞亮。 清扬一翻身,从树上跳下来,落地的时候特别飘逸潇洒。他脸上带着坏坏的笑说:你从出生那天就注定会死,你妈妈也是知道的,那她为什么当初没把你按在尿桶里淹死你尼?她也是想让你活个过程嘛?好多事过程比结果重要。 他们虽说也经常在一起开玩笑,可从不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孙玉脸憋得通红,又想不出一句更难听的回应清扬。 孙玉的亲弟弟孙昭听了清扬的话,替哥哥打抱不平,怒目说道:司马清扬,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清扬嘴角向上翘了一下,眉毛一挑,冷冷的说:怎么?我这样说他你先不爱听了,不错,也应该不爱听,你也不愿他一生下来就被淹死。 罗川上来打圆场,说道:都别贫嘴了,快玩,定好了规矩。 清扬板着面孔冷冷的说:孙玉我四哥的刀呢? 孙玉这才明白过来,耍钱是假,要刀是真,他打定主意要赖到底。语气坚定的说:是他给我的。 罗川也觉出了不对劲,清扬虽说是开玩笑,可今天这玩笑开得有些过分。问道:怎么回事啊?都好好说,别一个个剑拔弩张的。 叶宁说:孙勇你还是老实把四哥的刀都交出来,要不然我哥俩就砸了你这即州小霸王的照牌。 孙玉不服的笑笑,又看看孙昭,孙合,孙飞几个,他们脸上一贯的嚣张表情给了他很大的底气,他冷冷的说:是什么给你们这些外来户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的自信呢?就因为你能像刚才那样从树上跳下来吗?吓唬谁呢,三脚猫的把戏。 罗川说:每天都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开的呢。 清扬憋着劲要动手,并不解释,紧握着双拳,等待最好的时机,或是等着心里的火更旺一些。 叶宁和罗川说:孙玉骗了四哥的刀,赖着不给,你没听刚才还嘴硬的说是四哥给他的。 孙玉语气更坚定的说:就是他给我的。 叶宁说:不可能,那刀是大哥给他的,他视那刀如他的命一样,怎么会给你呢?就是你骗的。 孙玉见清扬只攥着拳不动手,以为是对他有所忌惮,刚才那么横,不过是想给他个下马威,所以更来了劲,说道:骗又怎么了,为什么他被我骗,因为他傻,有能耐再骗回去。就瞧不起你们这些外来户,被图兰人赶的无家可归,寄人篱下,还这么骄横。都是我们对你们容忍的太多,把你们惯的。 清扬那暴脾气哪听得进去这个,只见他板着的脸开始有一种奇怪的笑从嘴里露出来。 第13章 即州树林 了解清扬的人都知道,一直板的脸露出笑,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划过一道漂亮的闪电一样,随之而来的便是可以摧毁一切的狂风大作,雷雨交加。 清扬朝孙玉抬手就是一拳,这即州小霸王哪经得起他这一拳,孙玉应拳倒地。 那几个见清扬动了手,也都动起手来。罗川说这个说不听,拉那个拉不住,索性不管,省得完事孙玉几个说他拉偏仗。他也清楚,凭这几个只会欺软怕硬的,哪里会是清扬一个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叶宁呢。这个平日里笑嘻嘻的老好人,动起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平时在即州横行霸道,号称孙门四小龙的四兄弟打趴下了。 孙玉仰躺在地上擦擦嘴角的血,不服的吐出嘴里的血沫,说道:行,你个司马清扬,今天的事儿咱算是没完了。 清扬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脚踏在他胸膛上恶狠狠的说:你还敢称即州小霸王吗?真是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你可敢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孙玉被清扬踩的喘不了气,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 罗川赶紧过来劝清扬,让他点到为止,清扬也怕把他踩个好歹,就把脚从他身上挪开了。 孙玉什么都顾不上,只顾大口喘气。 清扬再看看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孙昭,孙合,孙飞一个个都用仇恨掺杂着畏惧的目光看着他。他们任何一个的目光和清扬的目光相对时,都像平日凶狠的狼与狮子对视时,会情不自禁地夹起尾巴一样,他们都把眼睑低垂下去。 孙玉把气喘匀后,有点服软的意思了,他在心里劝诫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示弱的说:清扬平时都玩得这么好,你说翻脸就翻脸,你是属什么的。 清扬说:别和我说这没用的,就说我四哥的刀你还不还,? 孙玉还想抵赖,可实在怕清扬的脚再踩在他的胸口上。 罗川看出了他的意思,赶紧过去把他拉起来,又和那几个说:你们还不起来,躺在地上干什么,舒服还是怎么了,别想着讹人,没人吃你们这套。 那几个也赶紧识趣的起来,罗川又和孙玉说:我看出什么意思来了,拿了四哥的刀,玩够了就赶紧还给他,他那么老实,你还骗他的东西,也不怪清扬跟你着急。 孙玉说:我不就想再玩几天吗?跟他开几句玩笑就动手。 叶宁冷笑着说:你小子那是开玩笑吗?别跟我们在这儿打哈哈。 清扬说:现在你让他几个赶紧去把那刀拿来,要不然今天就把你小子就地埋了。 孙玉向孙昭几个使了个眼色,你们知道那刀在哪儿了吗?赶紧去给清扬拿来,你们不知道就问问孙虎。 那几个意会了孙玉的眼色,刚要走,罗川叫住他们,等会儿。 那几个站住,罗川和孙玉说:我说小霸王,你可告诉你这几个兄弟别玩什么花活,要不然吃亏的是你们。 孙玉说:罗少保你多虑了。 罗川说:最后是我多虑了,我是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孙玉和那几个兄弟说:快去。 孙昭、孙合、孙飞走后,叶宁笑嘻嘻的说:最好是他们几个把刀拿来,真要耍了花活,你这霉就倒大了。 孙玉听了叶宁的话心里禁不住一颤,他再看看清扬,他正用用一种尖锐和恐吓的眼神看着他。孙玉又想起刚才清扬那句“要不然今天就把你小子就地埋了”。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慌得要命,仿佛感觉出自己的大限已到。他真希望他的那几个兄弟会错领会了他的眼色,然而一向都特别默契的他们,怎么会错领会了他老大的眼色呢? 孙昭他们几个知道孙玉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带人来给他报仇。 孙飞说:老大是让咱们带人过去? 孙合说:出来之前,他刚拿着司马青云那刀耍完挂在书房的墙上,都看见了,还问咱知道吗?还让孙虎给咱找,孙虎又没看见他放在哪里。多明显,不就是告诉咱们让孙虎带人去吗。 孙虎是孙勇家的家丁头儿,仗着着有些武艺,又孔武有力,好勇斗狠,是孙门四小龙背后强有力的支撑。一听有打架的事就像蜜蜂嗅到花香一样兴高采烈,孙昭回去一说清扬把他们几个打了,孙玉现在还在他手上。 孙虎一听恶在心头起,怒从胆边生,放下手里的活,抄起他惯用的一根狼牙棒,怒道:司马清扬那小子一向狂傲,目中无人,我早就想教训教训他,随即带上几个平日里就不老实的家丁随着张昭几个去了刚才他们打架的林子。 清扬远远的就看见孙虎拿着家伙,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走来。清扬摇摇头说:小霸王你太没有诚意了,赖了我四哥的刀,挨顿打还不是应该的吗?没有诚意还刀不说,还让人来报仇,你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人。 孙玉赶紧说:清扬,误会,是他们误解了我的意思。 清扬说:一开始大川就叮嘱过你,不要耍花活,不然吃亏的是你们。你是自找的,我四哥一向老实,我从没轻饶过任何一个欺负他的人。在江城时我四哥出去玩儿,迷了路,他向人打听回家的路,那小子给他指了反方向的路,害我四哥多走了几里的冤枉路。你知道我把它怎样了吗? 孙玉从清扬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中预感到不祥就要降临到自己身上,他哀求道:清扬我一定还四哥的刀,回去就还。 清扬再说话时语气比刚才还要冷了,仿佛是死神向人索命时的声音,他说:我打的他半个月没起来床,你这不是让我四哥多走了冤枉路那么简单,你是欺负老实人。欺负老实人的人,是最可恨的。 孙玉仿佛感受到死神就要降临一样,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语无伦次的求饶。 清扬一开始只是想教训孙玉一顿,他在说他们是外来户,被图兰人逼得无家可归时他也只是非常生气,可是他口头上说让他的弟兄回去拿刀还回来,却暗示他们叫人来报仇,一看他真动了气又跪下来求饶,这样的人多可怕,出尔反尔。若他和叶宁是好捏的,今天他们非让孙虎一伙打的他俩跪地求饶不可;可他看出他俩根本没把孙虎当回事,也知道他们未必是他和叶宁的对手,所以先下跪求饶了,往后有了合适的机会他还是要报仇的,对这些小人可是防不胜防。 清扬说:你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人,并且还没有骨气,把你留着也是祸害好人。 罗川感觉到清扬要下狠手了,想过来拉他已经来不及,清扬用膝盖猛力顶向跪在他脚下的孙玉的头,只听到咔嚓一声,孙玉先是脖子后仰,然后整个身子倒了下去,即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孙门四小龙的第一龙,小霸王就这么死在了清扬的膝盖下。 罗川过去把食指挡在孙玉的鼻子底下试试,惊恐地说:清扬他死了,你快跑。 清扬就要像一个杀惯了人的将军一样冷静,其实他这不过是第一次杀人,他嘴角微微上扬,冷冷的说:我杀了他一个就跑吗?那多不值得。 孙虎拿着狼牙棒看着孙玉的尸体,一开始他还以为他被打的不能动了,仔细一看,他是永远的不能动了,孙昭、孙合、孙飞抱着孙玉的尸体哭起来。 孙虎的眼睛都红了,举着狼牙棒骂道:司马清扬你这个外来户,你杀了我们少爷,我要让你偿命。 他只顾向清扬扑了过去,没想到斜刺里叶宁飞起就是一脚,孙虎被踢翻在地,接着叶宁一脚跺在他的脖子,孙虎一命呜呼。 孙家众家丁本想着跟着自己老大打个便宜架,没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快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清扬用眼睛瞪着叶宁说:叶宁我已经杀了一个,怎么也得跑,你又掺和进来干什么呢? 叶宁笑着说:这回咱俩可以搭伴跑了。 清扬说: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说着朝孙昭扑过去,孙昭躲闪不及,让清扬一脚踹在胸口上,一口血喷出来,一命呜呼。 其他人个见清扬杀红眼,没有一个敢硬拼的,都各自逃命去了。 清扬还想追让罗川拽住,罗川说:快跑,他们报到我爹那去,少不了要下令关城门,到那时候想跑就难了。你们先跑到城外躲一躲,我给你们拿些盘缠再过江。 依着罗川的话,他俩先躲到城外的山上,半夜里罗川爬出去给他俩送了盘缠。 俩人解了条船就上去了,清扬说:大川告诉我爹我去南方当皇帝去了。 清扬和叶宁走的倒是干净。家里可乱了套,孙勇家里一下摆了三具尸体,一个儿子一个侄子还有一个家丁。孙家的人先是到司马方和叶玄家砸了个稀巴烂。回家又是咬牙跺脚的哭,他老婆和弟媳哭晕了几回。 罗通也来了,孙勇跪在他脚下,哭嚷道:城主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这可是三条人命,从司马方来到咱即州,我就觉得他是个灾星,没想到还真应了,罗通长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天天一处耍,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呢? 孙勇说:我听孙合说了,司马方家那个呆子给了玉儿一把刀。叶宁把他们给骗出去,司马清扬向玉儿要那把刀,他仗着有点武艺就打了他们几个,可他竟下如此狠手。 其实罗通来之前罗川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明白了,知道事情一开始是怪孙玉,毕竟是他赖人家的刀,可清扬和叶宁打死了人,这说什么都不在理。 罗通说:谁也没想到,孙大人,你节哀顺变,我已派人四处搜寻司马清扬和叶宁了。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不能让他们三个白死。罗通又说了那些安慰的话就回去了。回去后赶紧派人把司马方和叶玄叫去。 自己的孩子杀了人跑了,有什么好说的,二人低着头等待罗通训斥。 罗通刚在床上出了一身虚汗,让丫头搓了一阵背,这下轻松了许多,他并没有向司马方和叶玄大发雷霆。他说:事情的原委我也听说了,如果他们俩把孙家的子侄打折了腿,我都不赞成你们去给他道歉,我平生最恨骗人的人,和赖人的人。说实在的孙玉几个确实死有余辜,可是即州虽小,也是有律法的城邦,杀人是要偿命的,除非他两个永不回即州。 司马方说:孙家会善罢甘休吗? 罗通说:人已经跑了,他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你们两家凑些银子给他送去作为补偿,再说些赔不是的话,看看他们的态度。 叶玄说:我们现在就去吗? 罗通说你们现在给他再多的钱也解不了孙家人的心头之恨,让他们先把悲伤消化一阵,接受了人死不能复生的现实,再去给他送银子。但你们也该去吊丧,不露面不是个事儿,我陪你们去。 孙勇没给罗通面子,直接让人把司马方和叶玄两个撵了出来,并说了好多狠话。 在回家的路上,罗通说:也不能怪人家,这是三条人命,换个角度想,如果是咱的人死了,那还不是一样。 司马方心想,如果是孙玉他们杀了清扬,不管是啥结果,我都要跟他拼命。 叶玄叹口气说:罗城主好意收留了我们,让我们不至于流离失所,没想到两个不孝之子竟给您添出这么大的麻烦。 罗通说:事已至此什么都别说了,死的也是因为寿数到了。 第14章 命运 知道清扬和叶宁把孙玉他们几个杀了跑路后,青云就一直在家里哭,他想着清扬明知道是孙玉赖了他的刀,为了不让他拦着他,故意说是宝刀酬知己;明明在心里想好了,要去找孙玉,却说去西城墙山上去逮雀。他应该想到的,叶宁都猜到了是孙玉赖了他的刀。清扬怎么会猜不到呢?如果他当时拦下他,找时间告诉孙玉,清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是不会饶了他的,让他把刀还了,不就没有这些事了么。 现在清扬和叶宁杀了人,永远不能回即州了,孙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也知道父亲在清扬身上还寄托了他的梦想,乃至整个汉国人的梦想,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就没有想到清扬会立刻去找孙玉。也怪他的懦弱,如果我像清扬和死去的三个哥哥那样,有血性,有武艺,孙玉也不敢不给我的刀。善良的青云,竟然把这件事的全部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司马方知道青云心里不好受,就安慰道:老四别太往心里去,孙家那小子也是死有余辜,只是他牵连上了清扬和叶宁。 青云擦擦眼泪说:说的就是,爹,清扬还能回来吗? 司马方忍住要叹的气,故意豁达的说:清扬有武艺,性格又豪爽,有叶宁伴着,不管到哪里都会有一番作为的,咱们就不必为他担心了。 青云说:可是爹说过清扬和叶宁将来是光复汉国的双子星。 司马方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时也、命也、运也,青云,你别成日子哭,哭不仅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还会哭坏你的身子。 过了十天的样子,司马方和叶玄用车拉着金银到孙家去赔不是,希望能获得谅解。依然被孙勇哄了出来,孙勇的悲伤已经减半,所以有力气说一些更狠的话,他站在大门口骂道:听好了,我们家有的是钱,我就要你们的儿子的命,我们儿子死了,你们儿子没死,这件事就不算完。 司马方和叶玄蔫蔫的回了家,然后又到罗通府上讨个主意,在门口正遇见刚给罗通瞧完病的大夫连全。 叶玄问:城主家谁病了: 连全说:城主的胸痛病又犯了,我给他开了药。 司马方和叶玄在书房等候着底下的人去向城主禀报。 罗通出了一身汗,胸口果然轻松了许多,但是精神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听说司马方和叶玄二人在等着,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夫人付氏说:姥爷,要不让他俩有事直接来卧房说。 罗通摆摆手说:你还真当我是病入膏肓了,我把这口气喘匀就没事了。 夫人和丫头帮着他穿好衣服,罗通一起身还是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不过像他说的一样,把气喘匀了也就没事了。丫头扶着他走到门口,罗通说:不用扶了,让人见了,还以为我病的多重呢。丫头松了手,他挪着步子往书房走。 见罗通进来,司马方和叶玄赶紧站起来,罗通伸直了手臂,做出往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两个坐下。 他俩看着罗通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是赶紧过来扶着他往里走。 坐下后罗通说:人呀,上了年纪也就不长出息了,这几天我的胸痛病又犯了,连大夫给开了几副药,吃了后好多了。 司马方笨嘴拙舌,是想说些不该打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叶玄说:城主身体有痒,卧床休息才是,让下人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改天再来烦扰就是了。 司马方在一边附和道:就是。 罗通摆摆手说:你们不来,我还想让人去请你们来,他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司马方。 司马方不解的问:城主有什么事? 罗通说:两位公子杀了孙监军的人南逃,他们凭着本事,说不定在江南可以闯出一片天地,可无论怎样他们两个是不会得到皇上的赏识的,因为皇上周围的人都不喜欢有本事的人。 对孙监军我没有太多的忌惮,毕竟皇上对我也没什么办法。 我敢下结论,现在南方各城肯定都张贴着二位公子的画像,皇上不会不知道二位公子杀了孙勇的儿子。 所以我推算二位公子在南方可能会有所作为,但很难有大作为。因为他们要离着都城越远才越安全。即州才是二位公子大展宏图的地方。 叶玄说:可他们现在万万不得回来,孙家的人恨不得锉其骨,食其肉呢。罗通用拳头挡在嘴上轻咳了两声说道:难道只得让两个檠天架海之材四处漂泊,随波逐流吗? 叶玄说:这是他们的命呀。 罗通摇摇头说:如果这是他们的命,我有一计可以改他们的命,甚至即州的、乃至汉国、图兰国的命。 叶玄上前一步,俯首轻声说道:城主,玄,愿闻其祥。 罗通无奈地看看司马方。 司马方没读懂罗通眼神里的意思,但他学着叶玄的样子往前一步,俯首轻声说:方,愿闻其祥。 罗通先是长叹一口气,然后才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司马将军有三子战死沙场,这三子为守家卫国抵抗外族侵略而死,就是重于泰山;孙玉,孙昭、孙虎之流之因耍无赖被清扬和叶宁所杀,当然就是轻于鸿毛的。 司马元帅有句话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司马方说:城主请直言。 罗通说:我常见四公子青云肌肤蜡黄,面无喜色,非长寿之相。 司马方说:我和夫人也有此疑虑。 罗通说:男儿死于卧榻不可说是重于泰山。 司马方不知道罗通说着说着清扬和叶宁的事,怎么突然就转到青云身上了。 叶玄听出了些端倪,说道:城主有什么话请直说。 罗通说:我望四公子不会有三年阳寿,我想借四公子三年阳寿替他换得流芳百世之名。 司马方没有丝毫的激动情绪,似乎儿子的命就像他家里的一件普通的物件一样,别人可以随便借。他说:老夫痴顽,请城主明示。 罗通说:过些时日孙家见清扬和叶宁实在寻不到,到时候我会用迂回的方式提示他可以退而求其次,让四公子替清扬和叶宁偿命。事也是因四公子而起,他们会以为捡了便宜。但我一定会和孙勇说清楚,四公子偿了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知道这件事对四公子来说非常不公平,可是汉国不能没有清扬和叶宁。 司马方说:叶宁可没有兄弟,他如果让叶贤弟替他偿命可如何是好。 叶玄说:如果他真提这样的要求我死又何妨,为了抵抗图兰人,我们死了那么多人,谁也没有怨言,如果我和青云的死能让清扬和叶宁把图兰人赶回雁翅关北,我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罗通摆摆手说:清扬和叶宁杀了他们三个人,我们还非得用三个人给他偿命吗?死一个无辜的老实人,足以使他们泄愤,如果再提过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你二位想想监军家里死了三口人,杀人者跑了,然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让谁也不会甘心的,如果他不来明的,来暗的尼。孙勇是个什么人,我是最了解他的,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我才想出此下策。 司马方铿锵有力的说:城主,只要能泄了孙家的愤,我愿意奉上我儿子的命,我家老四秉性善良懦弱,但只要是司马方的儿子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罗通说:好,我会慢慢引导着孙勇往这里想。 叶玄说:城主就算青云无悔赴死,清扬和叶宁找回来也绝非易事。 罗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说道:自从清扬和叶宁离开后,你们见过大川吗? 叶玄这才想起这些日子真的没见过罗川。他问:大川在哪里? 罗通说:清扬和叶宁现在………到万无一失的时候,他们自会回来。 孙勇去找罗通,问有没有司马清扬和叶宁的下落。吃了几副药后罗通的身体恢复的好多了,说话也不是前一阵子那样上气不接下气了,也不用说一会儿还要歇一会儿了。他说:监军,咱们的人会全力以赴的在江两岸搜寻,他们过江那天风急浪高,说不定早已入进鱼肚子了。 孙勇说:城主,你别说这些让我心中平衡的话,你该做让我心里平衡的事。 罗通说:司马清扬和叶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怎么做让你心里平衡的事,总不能把他俩的老子杀了,自古以来有父债子还的道理,也没听说过儿子杀了人,让老子偿命的。 孙勇说:也总不能我们家死了三口,他们两家都相安无事。 罗通说:人家用车给你拉金银去,是你不要。 孙勇说:金银谁稀罕,我要让他偿命。 罗通说:找不到杀人者用什么给你偿命呢。 孙勇把语气放平稳说:司马方家还有老四呢。 罗通知道是之前让人装做无意和他说的一些话起了作用,心中得意,但面露怒色说道:孙监军不要仗着你有丞相撑腰就太过分。杀人者偿命不假,但要杀人者偿,哪有让不想干的人偿命的。 那个四呆子,可不是毫不相干的,这件事就是因他而起,明明是他把刀送给了孙玉,后来他又说是孙玉赖他的,才酿成此祸。 说着孙勇竟哭了起来,罗通还是故作愤怒的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们家死了三口,杀人的逃之夭夭,司马方家和叶玄两家却过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日子。全城人都在看我家的笑话,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出门了。悲伤会被时间冲淡,可心里的窝囊气却越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心里膨胀。城主不杀他家一个人难解我们家的心头之恨。 罗通叹气顿足道: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我如果真去司马方家说这件事他会反了的。 孙勇说:他不敢,如果司马清扬和叶宁都在,这俩小子说不定敢铤而走险,现在他们没有反的资本。 罗通喘着粗气做沉思状,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司马方同意让他的四儿子替司马清扬长命,这件事往后就翻过去了,你不许再找司马方和叶玄家的事儿,哎!司马方是不会同意的。 孙勇说:只要司马家给我的儿子侄子偿了命,这件事就永不再提。 第15章 李代桃僵 司马方回去和姜氏一说出又让司马青云给司马清扬顶罪的事,姜氏本来是在床上坐着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个羸弱的女人一下子变成了一只支棱着翅膀随时准备与欺负她雏鸡的敌人拼命的老母鸡。她坚定的说:不可能,是清扬杀了人,让他们把清扬抓来杀了,杀一百回我也不管。 司马方说:夫人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孙家也太欺负人了,元帅,我早就想和你说,咱们也过江去。姜氏说这句话时又变得像往常一样温柔和顺了,她接着说,过江往西去,离新都城远一些,没有人会认识咱们。再派人把清扬找回来,咱们一家人就又团聚了。 那江北丢失的城池和土地呢?任图兰人践踏和蹂躏江北的百姓吗?老元帅的语气中充满了忧国忧民的腔调。 那些丢失的城池和土地是皇帝家的,不是咱们的,儿子才是咱们自己的,我已经失去了三个儿子,谁也不能再动我的儿子了,说着伤心的哭了起来。 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元帅面对女人的痛哭时,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姜氏停止哭泣后,他又抓着坐在床上的夫人的手说:夫人是清扬杀了人,你想人家的母亲就不伤心吗?我看青云面相不是长寿的相,以前算命的先生也说过。 姜氏一下子甩开老元帅的手,怒斥道:你别诅咒我的儿子,他能长命百岁。 人的命天注定,岂是一句你不爱听的话就让它缩短的,也不是一句祝福的话就让他本来短的命就增加半天。咱们战死了三个儿子,难道他们不是我的骨肉吗?难道因为失去他们,我就不心痛吗,可是除了心痛之外,我还骄傲,因为他们都是为国而死,他们都是英雄,如果青云肯替他的弟弟顶罪,他也将成为那样的英雄。 姜氏摇着头说:我不会因为失去了儿子而骄傲,我也不想让我的儿子成为什么大英雄,我只想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夫人,请你不要如此执拗,你忘了道士说过的话。我也觉得清扬必成为一个“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大英雄,这我和你说过的。这个预言的前提是清扬的根基必须是在即州。孙家家抓着这件事不放,他就永远别想回即州,他的天命将被改写。 云儿替他顶了罪他就能回来吗?不,我不能再失去儿子了。 夫人,只要清扬和叶宁回来,他们迟早有一天可以把图兰人打回雁翅关北去,那时候就为死去的三个儿子报仇了,如果他永远回不来,咱死去了三个儿子就白死了。 不,我知道现在清扬还活着,云儿还活着就行了,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夫人…… 这时他们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司马青云走了进来,他面色蜡黄,眼里也没什么神采,活像一个做的特别像的稻草人,披着衣服站在门口。 司马方像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孩子那样忐忑不安,他结结巴巴的说:云儿你怎么进来了,你…… 姜氏过去搂着司马青云,又要哭泣,司马方轻咳两声,示意姜氏什么都别说。他觉得青云可能只是冒失的闯了进来,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司马青云说:我愿意!他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司马方和姜氏都直愣愣地看着他,姜氏说:云儿你说的什么?愿意什么呀?她手扶在他的额头上说: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愿意替五弟去死,说到这里司马青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说:也不能说是替,本来这件事就是因为我而起了,娘就让孙监军把我杀了,那样他就再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了,到时候清扬和叶宁就可以回来了,他们可以带兵把图兰人打回他们的草原;收复汉国丢失的城池,到那时侯人们就会说,这一切的根由是因为司马元帅的第四个儿子的死。娘,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人们记住我的名字,也是一件值得庆幸和骄傲的事。要不然我也是活不了几年了,娘,就让我所剩无几的生命为我换得一个永恒的英雄的名声,让所有天下人都知道司马元帅五个儿子,没有一个是怂包。 姜氏把自己最羸弱的这个儿子搂的更紧了,他呜咽着说:云儿,别说傻话,娘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青云说:娘您不能这样做,我早晚都会死,您难道更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死在病床上吗?他挣脱开母亲的臂弯,转向已老泪纵横的司马方,他说:爹,我死了真能换得清扬和叶宁回到即州的自由吗? 司马方说: 城主还没给我准确的回答,如果不能换得他们两个回即州的自由,我是不会纳此下策的。 爹,你快去问城主,问他这几天和监军聊过这件事没有,如果监军同意清扬和叶宁回即州,可真是苍天厚爱我,让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有做英雄的机会。 姜氏又把青云抱紧,哭道:不要当什么英雄,好儿子,那都是骗人的,除了娘的话谁的话也不要信。 青云又一次挣脱开姜氏的搂抱,他抓着姜氏的手说:娘,我即便不被孙监军杀,过几年也会死,那样清扬又不能回来,您身边就一个儿子都没有了。现在我让他把我杀了,这件事就了了。 几年后清扬再回来,他也不能再没完没了了。 司马方叹了口气说:青云这件事还没有定准,咱们还要听城主的回话,儿子你是好样的,你的身体里流淌着和你兄弟们一样的勇士的血。 事情就是这样,一开始你听到一件事时会以为是晴天霹雳,可这个晴天霹雳一旦在你的心里扎下了根,也便不再觉得可怕,特别是当自己无法阻止这件会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事情发生时,甚至会期待着它快些到来。 姜氏现在就是这样的心境,他知道是司马方已不会改变主意,青云又是视死如归,她当然不愿自己最老实的一个儿子去赴死,可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留住他了。 这天司马方、叶玄、罗通在司马方的书房里聊了很久,罗通告诉司马方,只要青云给他的子侄偿了命,孙勇答应不再提此事。 只是不知道青云…… 司马方长出一口气说道:青云知道了,那天我和夫人提起此事,他在门外全听见了,他说,对有这么一次死的机会感到非常荣幸。以前我真是错怪他了,我以为他胆小懦弱,一点都不像其他四个兄弟,可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却这么像个大丈夫。 罗通紧锁双眉,两眼放光,声音洪亮的说: 即州子弟多猛士, 司马世家出英雄。 图兰不义侵我疆, 青云用命保龙飞。 突然罗通跪拜在司马方的脚下,说道:元帅请受我一拜。 司马方赶紧把罗通扶起,说道:万万使不得。 罗通说:元帅有所不知,此乃天机,就算全汉国人给你叩拜,你也当得起。 既然罗通说是天机,司马方和叶玄便不再多问,三个人又说了些家国兴亡的话,定下明日来把青云绑走。 次日一早司马方带着姜氏去江边,姜氏看着浩瀚如海的龙曲江,如哀如怨的自语,江对岸就是幸福太平的日子,皇上都走了,我们却还要在这守着,还要送上我们一个儿子的生命。 司马方意味深长的说: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的人想要的是安逸,有的人想要的是抗争。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过江去过安逸的日子,百年之后在九泉之下和咱们三个战死沙场的儿子见面时,他们问我,爹,把图兰人赶走了吗?我该怎么说呢?我说,你们死后我就和你娘过江南来过幸福安逸的日子了,那我会惭愧的再死一次。 夫妻俩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像是无话可说,也像是在酝酿痛苦,司马方知道,其实姜氏什么都清楚,她清楚他带她来江边的目的,她知道自己无力阻止,所以不想亲眼看着自己心的儿子被带走。突然姜氏大哭起来,无奈的,声嘶力竭的,歇斯底里的哭。 司马方并不阻止她,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哭出来她会疯掉的,姜氏一边哭一边说,为什么图兰人要杀我的儿子,自己人也要杀我的儿子,为什么? 司马方扶在她的肩膀上说:我们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再没有人杀的了他了。 姜氏突然停止了哭泣,也不擦脸上的泪,义正言辞的问司马方:元帅清扬可以回到即州了吗? 可以,但不是现在,要过一段时间。孙勇说了只要……(他没把只要青云死了几个字说出来),这件事不再提了,他说,就像他的子侄没被清扬所杀那样。 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一下子注入进这个坚强的女人的身体,虽然不能说一下子容光焕发,但刚才铺陈在脸上的绝望和颓败一扫而光,她长叹了一口气,眼看着江的对岸,虽然怎么看也是一片浩瀚的水波,现在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最小的五儿子站在船头向她招手,她生了五个儿子,个个都是心头肉,生清扬的时候她已经快四十岁了。 姜氏收回远眺的目光,她满眼含泪的说:还记得清扬十岁时生的那种大病吗? 司马方没有说话,但用眼神明确的表明怎么会不记得了。 姜氏哭着说:那时我心想为什么要死的不是老四呢?他那么呆呆傻傻的,纵是死了,过不了几天,所有人都会忘记他曾活过。那时他就像看到了我心里想的,就和我说,娘如果我死了可以让清扬的病好了我愿意去死,怎么死都行,没想到真的应了他的话。 司马方说:夫人,不要过度悲伤了,天命是不可违背的,青云若因为病入膏肓而死,像你说的,过不了多长时间,人们就会忘记他曾经活过。他这样死就不同了,人们会永远的记住这个身体像柳枝一样虚弱,灵魂像城墙一样坚硬的小伙子。 姜氏眼里开始有欣慰的光闪烁。 第16章 短命巨人 司马青云站在刑场上,眼睛望着北方,即州人大多都知道从江城来的是马元帅家有个痴痴傻傻的儿子,住的离得近的人经常见到他,但从来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话。看到一个喜鹊窝,他都能愣上半天。从不敢踩死一只蚂蚁,他今天却替自己的兄弟受刑,并且是砍头,他脸上不仅毫无惧色,甚至还有几分豪迈。像是手里提着敌人将领的人头的将军。从上了行刑台到他的人头落地,青云没有说过一句话,可看行刑的百姓都从他不动声色的神态中读到了各式各样的豪情万丈的话。所有的看行刑的人都哭了,有的人是哭他的无辜,有的人是被他的勇敢感动,更多的人是被他面对死亡时的从容所震撼。特别是在他跪下去把头伸到垫头的石头上面之前,他竟然笑了。他好像不是去死,而是去一个梦寐以求的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本来是不关这个老实人的事的,可是丧心病狂的即州城监军在找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的情况下,非要让是司马元帅的另一个儿子替他杀人的弟弟去死。城主一向不太怕他,不知为什么这次竟然同意了他的无理要求。 来收尸的都是司马府上的下人,没有一个不是哭哭啼啼,罗通吩咐他们直接把棺材钉好就行了,下人们问,不让元帅和夫人看了么。 罗通说:看了会更伤心,直接埋到西面山上去,他又朝棺材里看了一眼,此时还能看出青云脸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笑容。 罗通擦了一把老泪说道:贤侄真是好样的,然后拂袖而去。 司马方和夫人姜氏回来的时候,埋葬青云的下人们也都回来了,姜氏大哭了一场,少不得仆人们,丫头们也都陪着一起哭。 孙勇的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他死了一个儿子,一个侄子和一个家丁,可是他知道司马方的两个儿子和叶玄的一个儿子也死了,因为他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他,司马清扬和叶宁过江的时候遇上了风浪了淹死了,并找到了他们的尸体,虽然人已泡得面目全非,可他们腰间的佩刀不会因为泡水而变样。一把刀上刻着司马清扬的名字,一把刀上刻着叶宁的名字。那人把两把刀摆在孙勇面前。孙勇大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是他觉得清扬和叶宁是受了上天的惩罚,可并没有受到律法的制裁。他并不能在街上向城里人喊:司马清扬和叶宁两个杀人者已死。也就是说,对于城里人来说两个杀了他子侄的人依然逍遥法外。所以他才在罗通的引导下想出致青云死地的主意。只有城里的人看见司马家有人为这件事付了生命,他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罗通为这件事可谓是用心良苦,在得知清扬和叶宁杀了人逃跑后,他第一时间让罗川去追。他太怕这两个双子星永远回不到即州了。他提前预判到孙勇会派人过江去寻找清扬和叶宁的下落,得知罗川已找到清扬和叶宁后,让他们找了两具和他们的身型差不多的尸体(在那个年代找两具尸体是很容易的),把他们的脸浸泡几天后,再把他们各自刻了名字的腰刀绑在两具尸体身上,然后把两具尸体放在水冲不到的岸边,让寻找的人又不太难发现。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件事的每一步都是按着罗通预先设计好的顺理成章的往下进行的。 古语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果罗通想不到这些,事情也许就是另一种局面。 罗通的病时好时坏,大夫总说没有大碍,他的夫人也觉得他没有大碍。可一旦和司马天赐或叶玄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严重,有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费劲。 叶玄劝他换个大夫瞧瞧,罗通摆摆手说:再好的大夫也是治了病治不了命。 这句话说的叶玄和司马方如坠五里云雾。 清扬和叶宁依照罗川告诉他的,沿着龙曲江左岸一直往西,差不多要走半年时间会到一座特别高的雪山下面,那座雪山是凭人力无法翻越的,只有靠缘法才可以翻过那座山到达想去的地方。 清扬问罗川怎么知道这些的。 罗川说:是我爹告诉我的,他说他梦到过这个地方。你们义无反顾的去。然后罗川就过江回了即州。清扬和叶宁继续沿江往西,和罗川说的一样,走了半年时间他们来到那座凭人力无法翻越的雪山下面。 把一路上乞讨来的东西都快吃完了他们也没等来缘法。 清扬说:缘法是什么?不会是这山会自行的裂开一道可以让我们通过的口子。 叶宁倒是不急不躁,他好像是到未来看过又回来的一样,到时候就会四处去找些能吃的东西,有一天他扛回来一只羚羊,和清扬高兴的像过年一样。叶宁说:只可惜没有酒。 清扬说:饿不死就是好的了,这还能吃上羚羊肉,你又想酒喝。你说梦这个东西准吗? 叶宁啃了一口肉,连连说好吃,把肉咽下才说:梦,准,已经到这儿了,再回去吗?怎么也得快撑不住的时候才回去! 撑不住,那太难了,我看你在这过一辈子都行,好像没有能难住你的事。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本来以为这回你该服气了,没想到你又扛了一只羚羊回来。你是怎么追上的尼! 叶宁眼往上一翻,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缘法,说完自己也笑了。 这时远处盘旋着一只鹰,一直往这里看,好像是闻着肉香过来的。叶宁把一块上好的肉扔给它,鹰把肉叼走了。 清扬说:你倒是挺大方。 什么时候没吃的了,再想办法逮那鹰吃,但在咱有富裕的时候就要适当的接济一下它,毕竟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谁都不容易。吃它是为了保命,给它吃的是因为善良。 清扬表示赞同叶宁的说法。 那天夜里的风雪好大,两个人在雪窝里冻的瑟瑟发抖。他们用那羚羊皮盖着腿,只可惜那羚羊皮太小能盖起来的部位太少。俩人怕睡着后再也醒不过来,就不停的说话,说相互鼓劲的话,也说丧气话。只要不睡着就行,看着谁打瞌睡,就在敏感的地方给他一下子,使其尽可能的精神起来。 叶宁明天你该弄头牦牛回来。 牦牛肉好吃吗? 肉好吃不好吃的,它那皮大呀!这羚羊皮把咱俩的腿都裹不起来,牦牛皮够给咱俩当被子的。 原来你是惦记上牦牛的皮了,我看好了,咱俩在这若死不了,必能成大气候。一路上遭的是什么罪呀。挨饿在所有遭的罪里面都算不了什么!刚到这雪山脚下的时候,我们高兴成什么样子了,以为吃的苦,遭的罪可算是到头了,哪里知道竟还有更严峻的考验在等着咱们,这可好,用半年时间把一辈子该吃的苦,遭的罪都经历过了。这往后得享多大的福才能把这半年遭的罪抵平啊!叶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怨恨的意思都没有,好像还有着浓厚的感恩之情。 吃的苦多,享的福就大吗? 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啊! 做一辈子乞丐的有的是尼。 咱们和乞丐一样吗?乞丐是不得不要饭,并遭人白眼;可咱们本可以不这样,可是我们为了塑造自己,冶炼自己,主动的选择受这苦遭这罪。我们还没算挨过欺负是吗?应该再挨些欺负就完美了。 我看你是冻傻了,竟还盼着挨欺负。 我是怕过了这段时间,咱们的人生将永远的顺风顺水,想挨欺负都不可能了,没挨过欺负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这一阵风雪更大了,叶宁搜肠刮肚的找让自己和清扬乐观的话,似乎已经没什么新鲜的了。 清扬紧咬着牙努力的与寒冷和困意抗争着,他用胳膊肘撞一下闭上眼睛想睡的叶宁,哆哆嗦嗦的说,继续说啊!说除了挨欺负,我们还应该经历什么?让能来的都一起来! 趁咱们还受的住的时候。 叶宁强打精神,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他说:咱们还该经历一场爱情,我们还没碰过女人尼! 这个节骨眼你还想女人…… 清扬的话没说完,他们的雪窝被什么砸踏了。然后是洪钟一样的笑声,哈哈……在这里尼!还没死。 清扬和叶宁仰头看看,是两个像铁塔一样的巨人,如果不是听到他们的笑声和说话的声音,他俩先想不到这是两个人。 那俩巨人像大人抱孩子一样,一人一个把他俩抱在怀里,他们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出去,也就放弃了,毕竟在他们怀里比刚才在雪窝时要暖和多了。 两个巨人一边走一边聊。 老大,怎么吃? 烤着吃怎么样? 这么嫩的肉烤着吃不如炖着吃。 弄回去再说,听当家的怎么说。 清扬心想,这倒好,把挨欺负那一骨节直接跳过去了,这得让人吃了,也好,也不是谁都是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的。 叶宁大声说:两位,你真想吃了我们吗? 第17章 两个大块头 是啊!不吃,你们也没别的用处啊! 你又没和我们处过事,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别的用处。 少废话,你们这些自私鬼,自己吃别的牛羊可以,有人要吃你就不乐意了。 叶宁说:人是杂食动物,肉不好吃,不香,有点酸,不如留着我们给你们干点别的更有意思。 这两个大块头,跳跃起来简直像羚羊一样灵活,没用多大工夫就跳到一个雪山峰的顶端。刚上来封顶后又从另一面往下滑,滑到一半停了下来。清扬心想这里可能有个山洞,这是他们住的地方,可他四下看看并没有看见洞口。 他们直接往雪山里钻,竟然钻进去了,里面灯火通明,非常宽敞,进来后再往外看时,清扬和叶宁都看明白了,刚才他们不是凭血肉之躯钻透了雪山,是刚下了不久的雪把这个山洞的洞口塞上了,他们是从厚厚的积雪中钻进来的。 清扬和叶宁被扔在地上,这里面比外面可暖和多了,很快他两个人恢复过来。 一个大块头说:当家的呢? 一个怪怪的声音说:我在这儿尼? 话刚一说完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说具体点是飞,他的背上有一双雪白的大翅膀。 一个大块头问:当家的,怎么吃? 当家的说:什么怎么吃? 大块头说:抓回来的这两个小家伙,是烤啊?还是炖尼? 你们……那当家的先是有点震怒,很快又把震怒收了回去,他说:你们看着办! 大块头说:不管怎么吃,也得把血放出来,要不然腥,腔子里的东西掏出来, 肠子,肚子的太脏不好收拾。 当家的问,他们太瘦了,要不养一段时间再吃。 一听这话清扬和叶宁松了一口气,让刚才他们一说,和杀猪宰羊差不多,他们说的话又都能听懂,换了胆小的,不动刀也能给吓死。当家的一说养一段就好说了,只要不直接杀就会有活的可能。 大块头说:养一段也行,留着过年吃,不管好吃不好吃,最起码是新鲜东西。 叶宁一听说他们是新鲜东西,看来他们也并不是经常吃人,或这地方人太少,逮不着,所以把人当成了新鲜物儿,就像不靠江海的地方的人说鱼虾螃蟹一样。过年吃,还有小半年呢!到时候我们的缘法说不定就到了。 当家的朝他们走过来,他长的像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的身高和模样,可听说话的声音又不太像小孩子。 当家的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清扬说:你管的着吗? 叶宁说:我们是从汉国的即州来,当家的去过那里吗? 那当家的脸上略过一丝笑意,说道:即州,没去过但知道那座城池。 清扬说:他都要吃我们了,何必和他这么客气。 叶宁脸上带着迎合的笑看着当家的,说道:一时不吃就是朋友。 当家的脸上并没有杀气,甚至还有点和颜悦色,他说:这话说的对,你们昨天还用牛耕田,今天可能就把牛杀了吃肉,明天还让你吃了肉的牛的女儿或是儿子去耕地,但他们并不会因为你吃了他的母亲或是父亲而报复。 现在我们只是计划吃你们,你就对我们这么深的仇恨,何况在吃你们之前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呢。 叶宁说:他脾气太暴躁,说不定当家的还不杀咱们尼,是不是? 当家的说:就是啊!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说着离叶宁更近了。 叶宁说:当家的整天吃什么呀?长的这么年轻。 当家的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脸,说道:看出来了,我经常吃雪山上的一种雪果,它的根就扎在雪山里,一株上面结不了多少果子,这几千里的雪山上也并没有多少雪果树。但每一个果子都是无价之宝。 叶宁说:当家的您的眼珠真是又黑又亮。 清扬说:死到临头不要让人家瞧不起咱好不好,不死就抱着侥幸的心理。 叶宁看看清扬,又看看那当家的,说道:你看,就这样的脾气,不是脾气大也不至于跑到这么老远来碰运气,假设我们真成了当家的的盘中餐,那只怪我们运气不好,不能责怪当家的。 你们来碰什么运气,当家的又朝叶宁走近一步。 叶宁说:这说来就话长了,说着突然就搂住了当家的的脖子,一开始清扬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赶紧过去帮忙。 那两个大块头刚想冲过来,当家的叽里呱啦的喊出一句清扬和叶宁听不懂的话,他俩就在原地不动了。 叶宁使劲搂着他的脖子,清扬防着两个大块头。 叶宁说:想吃我们真你姥姥的胆大,老子是擎天白玉柱,驾海紫金梁,你竟想把老子当白条炖了。 当家的说:你这人太不实诚,说的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尼。 叶宁说:什么说的好好的,我跑这么老远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吃肉吗?告诉你我从不会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侥幸,我一定要把命运攥在自己手中。 当家的说:你想怎么着?不会是吃我的肉! 叶宁说:吃你的肉也得把血放干净,把腔子里东西弄出来,那玩意不好收拾。让那两个大块头找绳子来,我得把你绑起来,总这么搂着太累了。 当家的吩咐:快去找绳子来。 很快,两个大块头中的一个把绳子拿来交到叶宁手上。叶宁把当家的手脚,翅膀绑好,说道:行,先这样。和清扬交换个眼色,心照不宣笑笑。说道:当家的给我们准备吃的。 当家的吩咐给清扬和叶宁准备吃的。 两个大块头把一些羚羊肉,牦牛肉给他俩端上来。叶宁把两样肉各自撕下一块来先给当家的吃。 当家的一边嚼着肉一边说,你们和我们处事放心就好了,什么事都会在明面上做,是不会做那种投毒之类的下做伎俩的。 叶宁问两个大块头有酒没有。 两个大块头犹豫着不动,当家的又说了一句清扬和叶宁听不懂的话,一个大块头就像听了命令一样退下去,很快搬出一个大缸来。一阵清醴的酒香飘了出来。 叶宁往酒缸里看看,里面飘着两个喝酒用的瓢把。他拿起一个瓢舀了半瓢让当家的先尝尝。 当家的不高兴的说:这是最后一次,我说过,我们是不会做投毒之类的下做事的。再让我尝什么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可以忍受你们对我的捆绑,但是不能忍受你对我们的真诚的怀疑。说完喝了一口瓢里的酒。 叶宁说:你这脾气还挺大,说完把瓢里的酒喝了,连声说好酒,清扬你也尝尝。 清扬也舀了半瓢喝下去,也连声说好酒。 你还对我不客气,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知道吗?知道什么叫俘虏吗?没做过是不是?俘虏就是你的生杀大权在我的手上,要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要不然我就让你的脑袋搬家。叶宁又摸着他身后的雪白的翅膀说:这翅膀不错,是怎么长出来的? 当家的说:这得修炼? 叶宁眼睛一亮,说道:修炼,怎么修炼?教给我们不行吗? 当家的说:这可不是你肯下工夫就能修炼成的,要看缘法。 叶宁问:缘法是什么? 缘法……这只可以意会而不可以言传。 叶宁说:是吗?这个事挺难啊!咱说点简单的!说那种可以意会也可以言传的,你们这里还有没有雪果? 当家的说:雪果是不能储存的,要随摘下来随吃,我们这里没有。 叶宁看着瞅了当家的一会儿说:真的吗?我可不喜欢不诚实的人,特别不喜欢,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当家的说:真的,二位能不能把绳子绑松一些。 叶宁说:那行吗?绑松了你不跑了吗? 当家的说:绑松了不会跑的。 叶宁和清扬相视一笑,说道:看人家这话说的多霸道,绑松了不会跑的,威胁我们是不是?绑紧了就会跑是吗?叶宁拽着他翅膀上漂亮的羽毛说,你再威胁我信不信我把你的毛薅干净,把你这翅子烤了吃。 一个大块头说:你小子别这么过份。 当家的又叽里挂啦的说了一通,大块头又不说话了。 叶宁指着那大块头说:我把你老大绑了你还这么大的脾气,还吃不吃我们,还放血,把腔子里的东西扔了,你小子够生的。说着又吃了口肉,舀了口酒喝。又问当家的:你们可有办法过了这雪山? 当家的说:这雪山只有长翅膀的才能过去。 清扬说:我看他两个跳的挺高挺快的呀!一会儿就跳到这雪山尖上了,背着我们过不去吗? 这个雪山尖还算个山吗?这大雪山比你们刚才上来的那个山峰的十倍都高,是跳不过去的。 清扬又问:需要什么样的缘法才能长出你这样的翅膀尼? 当家的说:这么说,你们是不会长出翅膀的。 叶宁说:这么说我们无论如何都过不去这雪山吗? 当家的说:那倒不是。你把我放了,我就告诉你怎么过去? 清扬和叶宁面面相许,叶宁说:又没绑着你的嘴,你说就是。 第18章 幻影剑客 你们怎么这么多疑心,我说告诉你就告诉你。 叶宁说:你的疑心也不小,你告诉我,我说放了你就放了你。 当家的说:你们即州人都这么犟吗? 叶宁说:这不是犟,主动权是我们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我们再把你放了,你可是想吃我们的人,即州人从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 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当家的重复了一遍叶宁的话,他说:按理说是这么个道理。你们想没想过,若不是我的两个仆人把你们逮来,你们现在已经冻死在那个雪窝了。 叶宁说: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人想帮你,说不定适得其反,不仅帮不了,反而是把你害了。有些人想害你,最后不仅没害了,反而是把你帮了。所以我们养成了不从事物的表面去了解事物的习惯。就像外面的暴风雪一样,换做别人遇上这样的天气,他肯定会诅咒天地,我们不是那样,我们会认为这是天地要把我们锻造的更强大的方式。当得知你的仆人要吃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没以为真是倒霉到家了,我们相信这肯定不是最后的结局,我们相信我们最终的命运不应该是被更强大的人当作酒肴吃掉。所以不到最后时刻我们始终在想办法逆天改命。 你觉得你们做到了么,当家的说,我是说你们确定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吗? 清扬和叶宁都点点头。 当家的一抖搂身子,绑他的绳子都掉落在地上。叶宁想迅速的再把他逮住绑起来,又像刚才那样去搂他。清扬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他俩人都扑了个空。 当家的随便扑扇一下翅膀他两个就摔出一丈多远。当家的冷笑道:你以为你两个真可以逮住我吗?别说你两个,只要我不愿意,你来两万人也逮不着我。现在你们还以为可以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吗? 清扬说:我确定你并不想吃了我们。 没错,叶宁补充道:您不像是个敌人。 当家的说:何以见得我不像是个敌人?不要自以为很聪明。 清扬说:如果是敌人您就不会故意让我们把您绑起来了,有几次您的仆人要发火,您都用我们听不懂的话制止了他们。 当家的说:这就说明我不是个敌人吗?不足以说明。他指着叶宁说:你说,你不是很会说吗?你这个狡猾的家伙。 叶宁笑笑:从您的眼神和神态种可以判断您不是个坏人,我们也不是坏人,所以您不会伤害我们,我想您让两个仆人出去找我们,是不是就是怕我们冻死,而不是为了吃我们,可是两个仆人错领会了您的意思,说要吃了我们,您就顺水推舟的吓唬我们,但您说养肥了吃,您不会就是我们的缘法。 当家的大笑一阵,笑罢说:师兄果然没看错人,他又指着叶宁说:你竟说自己是擎天白玉柱,驾海紫金梁,口气可是不小尼。 清扬和叶宁相互拍了一下手,叶宁说:果然是自己人,我就觉得我们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当家的说:说实在的我有点疏忽了,师兄是说让你们在风雪中感受一下,可是一定要注意分寸,我酒喝的有点多,稀里糊涂的告诉他俩说,外面有俩两条腿走路的,我是想说“快把他们救回来”,没说完就睡着了,他们就以为我是让他们找酒肴了,我睡了一天,醒的时候还没见他们回来,我想完了,这俩得冻死了,我正在犯愁,真冻死怎么和师兄交代呀,这个时候他俩把你们带回来了,一看还活着我就放心了,没想到你俩的命这么大。 一个大块头说:当家的这不是让我们逮回来做酒肴的呀!幸亏我们没掐死再带回来。 当家的说:真掐死他俩,可有你俩的好果子了,我师兄非把你们捻碎了不可。每年的这个季节我该在山里采雪果吃了,今年我都没出去,师兄早就告诉我了,他的两个徒弟要来,我得接着。 清扬和叶宁跪倒在地,说道:参见师叔。 当家的把他俩扶起来,说道:快起来! 清扬说:看来师叔就是我们的缘法了。 当家的摇摇头,说道:你们的缘法和天命是你们的坚强和你们坚持活了下来,这样的风雪,在那个雪窝里不是谁都能活着的。 清扬说:师叔,什么时候带我们过雪山啊! 当家的说:我可带你们过不去,得等着你师父的幻影剑客过来接你们。 清扬和叶宁都一愣,叶宁说:幻影剑客也会飞吗? 当家的点点头,幻影剑客不仅会飞,还能把你们带过雪山。 清扬说:这么厉害?他也是师父的徒弟吗? 当家的笑笑说:幻影剑客是你师父用木头和羽毛做成的一个会飞的东西,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比鸟飞的高,飞的远。 清扬和叶宁都惊奇的瞪大眼睛,叶宁说:师父也太厉害了,他竟然会做这么神奇的东西。 当家的笑笑,当然了,他能让自己的想法走进别人的梦里,还能让别人的未来走进自己的梦里,要不然是做不了你两个的师父的,两位武曲星,还又是双子星,一般的人是不敢收你们做徒弟的。 清扬问:师叔,师父在的地方叫什么地方,也和这里一样吗?经常会有暴风雪吗? 你师父在的地方叫“月亮岛”,是个什么地方?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叶宁和清扬在山洞里呆了十来天,这期间他知道了师叔被称为雪山精灵,几千里的大雪山半天就能转一圈,哪里有雪果树,哪株雪果树上有几个雪果他都知道。在雪山中他像神一样,可以说是没有对手,什么隐身,穿山,遁地无所不行。可离了雪山,所有能耐都不灵了,首先是翅膀会化掉,再就是呼吸困难,他说离了雪山一天都活不了。他又说这两个仆人,也是,在大雪山里无所不能,一离了雪山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他自嘲道:看似法力无边,其实没有实际用处。不像你们,学成了本事可以纵横天下,做世间的大英雄。 清扬问:我师父尼?他可以离了月亮岛吗? 可以,但有些本事也是不能随便使用。但他可以把有用的本事传授给你们,你们把本事学会了就可以随便使用了。 清扬和叶宁两个很纳闷自己能学到些什么本事,又不好意思再问师叔,他们问的问题已经太多了。只盼着师父的神武大侠快来接他们。 这天他们五个人刚吃完饭,整在闲聊,雪山精灵说:幻影剑客来了。话刚一说完,落在洞口一只大鸟,由于它的翅膀太大,洞口太小飞不进来,只能在洞口等着他两个出去。 雪山精灵说:它是来接咱们的,快上去。然后领着他们来到它翅膀下面,一个大块头从那翅膀下面撩开一块木板一样东西,雪山精灵先跳进去,然后让清扬和叶宁都上去。 雪山精灵让大块头把木板落下来,里面就像一间小屋子一样,有灯,把里面照的很明亮。雪山精灵在一个罗盘上转动了几下,这幻影剑客又飞了起来。 雪山精灵撩开一扇帘子,他说:从这里能看到外面,你们过来看看。 这像是一扇窗户,看上去没有任何遮挡,把外面的景象一览无余,但不透风,用手摸还挡手。看到刚才他们离开的那个山峰变得越来越小。叶宁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他喊道:我们飞起来了。清扬搂着他也激动的喊:是啊?我们飞起来了。他们在下面时看到的高不可攀的山峰,现在看就像一个个大馒头一样。 叶宁说:这也太厉害了,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若我有一个这样的幻影剑客,皇帝用他的宝座和我换,我都不答应。 看清扬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对叶宁的话非常赞同。 幻影剑客过了最高的那座山峰,开始慢慢往低处飞,再飞低一些后,他们看到一片绿色,再往远处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蓝色,他们知道那绿色是树木,山的这一边和他们躲避暴风雪的那边完全是两个世界。 清扬问:师叔,这边不会有那么多风雪? 雪山精灵摇摇头,他说:这边气候特别好,不冷不热,不湿不躁。怎么?怕了吗? 清扬说:倒不是怕,就是觉得还是没有风雪的地方更好一些。 他们没有在这里停下来,而是往那片蓝色继续飞去。 叶宁说:师叔:师叔这蓝色的是水吗? 雪山精灵说:是的。 清扬说:这江比龙曲江还要宽,飞都这么一大会儿还飞不到岸边。 雪山精灵说:傻孩子,这是大海。 清扬和叶宁一起发出“哇”的声音,没想到第一次看见大海是这样看到的。 雪山精灵指给他们看,说道:你看那座岛,弯弯的,是不是像月亮。 清扬和叶宁都说“是”。 雪山精灵说:所以你师父给他起名叫月亮岛。 幻影剑客缓缓的落下来,雪山精灵又在那个罗盘上动了一下,刚才那块木板自动的掀起来,他走下去,清扬和叶宁随后也走下来。 第19章 月亮岛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上前来接着他们,先是恭恭敬敬的和雪山精灵打招呼,然后又来接着清扬和叶宁。 雪山精灵说:余枫你师父最近还好吗? 这位被称为余枫的中年人一边领着他们往前走一边说:师叔,我师父很好,老惦记着您和您的雪果子尼。 雪山精灵笑道:是只惦记我的雪果? 余枫笑笑说:哪儿能尼?他又看看清扬和叶宁,说,这两位师弟果然是人中龙凤。 雪山精灵说:那还有假,冻死牦牛的暴风雪没能把他俩怎么地。 余枫竖起大拇指说:果然不是肉身凡胎。 空空道人住在一个低矮的小山头,和雪山精灵差不多,看上去特别年轻,但个子比雪山精灵要高,背后也没有翅膀。只看他的脸,就像和清扬叶宁他们差不多的年龄,只是头发和眉毛全白了,说话也是老年人的声音,一边和雪山精灵寒暄一边端详着清扬和叶宁。 雪山精灵说:你俩别犯傻了, 快来拜见你的师父!他要把毕生的本事传授给你们尼。 清扬和叶宁给空空道人磕了头。 空空道人让他们起来,他指着清扬说:你是司马清扬,又指着叶宁说:你是叶宁。 清扬说:是,师父,我是司马清扬。 叶宁说:是,师父,我是叶宁。 雪山精灵说:两个很有造化的后生。 空空道人说:余枫,带着他俩在岛上熟悉熟悉,我和你师叔说会儿话。 余枫带着清扬和叶宁在这岛上走走,走到哪里就给他们讲解一下这叫什么,有什么来历。 叶宁问:师兄,岛上只有您和师父两个人吗? 余枫说:是啊!只有我们两个人,别提多清净,我们是过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一到集市上去还有点怕热闹呢。 清扬说:不是说岛上就是你和师父两个人吗?怎么还有集市呢。 余枫说:集市在雪山下面,离这里也不太远,坐船一个时辰就到了。除了用酒换些粮食和肉类,我从不去集市上去。 叶宁问:用酒换粮食? 是啊,我在这里酿了一种酒,那边岛上的人挺喜欢,用一斤粮食酿的酒能换回十斤粮食来。我也没有别的好传授给你们,慢慢把这酿酒的技术教给你们。 叶宁得意的说:别的我学不好,酿酒这个技术应该能学好。 叶宁说完这句话三个人都笑了。 这个岛东西长大概有一千丈,南北最宽的地方大概也就二三百丈的样子。两头尖尖,中间宽,一面凸出去,一面凹进来,像极了一弯月亮,师父和师兄就住在中间部位的那座矮山上。岛上的植物清扬和叶宁大多都不认识,余枫带他们走的是岛上从南到北的一条主要通道,看上去是经过认真的管理的,两边都是一种高大的树,每一棵最少也有一丈粗,树干几十丈下面没有斜生出来的树枝,树干光滑至极,绿如翡翠。 清扬问:师兄,这叫什么树?太漂亮了,像一株株巨大的翡翠。 余枫笑笑说:你真有眼力,这就叫翡翠树。树龄最小的也有几百年了,最长的得几千年了,就是岛中间那几株,有几十丈粗,差不多从有这个岛开始就有了那几棵树。 沿着这岛的背和弦沿海边的两条路的两边又长了不同植物,虽然不高,但看上去特别葱翠。 这岛上的植物,不管是大的小的,高的还是矮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似乎每一株植物里都包含着身体里盛不下的生命力。 这岛上也有野兔,山羊,以及各种飞禽,他们在中间的宽阔地带还看见了一个马群,大概有几十匹的样子。 余枫说的那几株最大的翡翠树长在一个小湖泊的岸边,那湖泊也是月亮形的,镶嵌在这岛里,在高空看大概就像从大月亮岛里抠出来的一个小月亮。 清扬和叶宁两个人被这岛上的风光陶醉了,叶宁说:这样的地方特别消磨人的志气,在这住一段时间,这不得把啥也忘了吗? 余枫摇摇头说道:不会的,这里有你真正想要而没有的东西。 叶宁说:这里的美景足以让我消沉下去。 余枫说:你只是刚来到的原因,在这待的时间长了,你会对这些现在认为特别美的东西感到麻木。你们需要战争,需要纷争,需要自己的才华得到展示,需要女人。说完需要女人,余枫笑了。 叶宁说:师兄,你不想外面的世界吗? 余枫摇摇头说: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我的生命和这里连在一起,就像师叔离不了雪山一样。他指着雪山的方向说,在雪山下面有一个阴阳小镇,那里生活着一群奇怪的人,他们都是各个年代修炼成隐身术的人,但因为使用不当,或使用过度遭受了惩罚。 他们在来到阴阳小镇之前,就像孤魂野鬼一样四处飘荡,谁也看不见他,他能看到世间的一切,他只是能看到,但什么也不能做,就算看见自己的家人受欺负他也是只能看着,也不能吃喝东西,也不能睡觉,还死不,这是一种细思极恐的惩罚,是非常可怕的。 清扬问:这得犯多大罪过,竟受到这样的惩罚。 你想啊,人一旦会隐身了会有好多方便尼,一时把持不住,就容易犯了错误。到了这阴阳小镇里后他们不再是隐身的,又像没犯错误之前那样,也可以吃饭喝酒睡觉了,可以说是过正常的日子。但是他们哪里也去不了,就只能在这个小镇上,有人说在这个小镇上生活一段时间后,若能再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就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了,可是他们背面是高耸入云的大雪山,前面是茫茫的大海,靠什么能够离开尼。所以到了这里差不多就是人生的终点了。 在距离阴阳小镇十多里的地方有一个马蹄谷,所谓马蹄谷,就是像一只巨大的马蹄踩进群山中,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和哪里都不挨着,马蹄谷虽然和阴阳小镇只有十里,这十多里是不可逾越的大雪山,那里有一个集市,就是我刚才说的到时候去换粮换米的集市就——桃源镇。马蹄谷中有几千人,人们过着非常恬静的生活。男耕女织,袅袅炊烟。谷中也有山外面的热闹景象。周边的风景也是特别秀丽。有溪流,有飞流直下的瀑布,有冒着仙气的深潭,挺不错的,那里的人特别好,淳朴极了。 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应有尽有,又风景秀丽,想想就挺好的。叶宁已经开始憧憬到了桃源镇上的一些景象,甚至都想到了艳遇。 清扬问:师兄,我们多长时间能把本事学好? 余枫说:怎么也得三年四年的,这可是学大本事,不是学做泥瓦匠,可不是三天两早晨能学好的,这还是说你们天赋异禀,一般人一辈子也学不成尼。 叶宁一听要三四年,心里先凉了半截。自语道:要三四年才能出去一趟。 余枫说:怎么了?刚才还说这里风景多好,待久了害怕消磨没了志气,现在就挂牵着出去看看了。不要太失望,什么时候我去集市的时候可以带着你们一起去。师父不会把你们管的太紧的,能捱过暴风雪那一夜对你们来说太重要了,师父本来是想让师叔在暴风雪之夜的半夜把你们接进山洞的,没想到你们竟捱到了早上,有的苦凡人是吃不了的。 他们正好把月亮岛转过一圈来的时候,余枫说:正好师父叫我们回去了。 雪山精灵已经被神武剑客送回去了,他是不可以在这待太久的,对于他来说这里还是有点热,他适合雪山中的气候。 进行了简单的拜师仪式后,空空道人对这两位弟子的中意写在脸上,他说:你们一路经历了什么我都知道,你们的师叔又和我说了一遍,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这是你们的造化也是我的造化,当然,也是汉国的造化。虽然我是你们的师父,可我还要潜心修道,主要还是你们的师兄传授给你们本事,遇到一些无法悟透的事我可以点拨你们。 清扬和叶宁两个虽是天赋异禀,但两个人肯吃苦,愿意学习的能力比常人还要强,从到了月亮岛后,天天三更不到就起来练功,研读各种兵书到深夜。 一年后的一天余枫叫他们一块到海边走走,对他们说:你们还真行,师父都看不下去了,这么用功干什么,想要学到移动那雪山的本事吗? 清扬说:我们能在这里学多长时间是有限的,尽量用最短的时间学最多的能耐! 余枫说:难得你们能这么想,这样很好啊!师父让我问你俩有愿意学习隐身术的。没等他两个表态,余枫又说:我先给你们讲讲练成隐身术的规则。 即便是学会了,隐身术也不能凭借别人看不见你而胡作非为。就算一个坏人,你也不能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凭借隐身术把他杀了或做出别的惩罚。 一开始师父满怀热情的修炼隐身术,以为那样就可以肆意的对付图兰人了,炼成以后才知道,那是不被允许的。眼看着图兰人在自己的国家横行,自己身怀隐身绝技却依然是无能为力。师父非常失望,所以才潜心研制出了神武剑客,以及各种武功。 第20章 桃源小镇 清扬说:我听明白了,隐身这个本事,并不是可以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可以为所欲为,需要受很多限制。说白了就是一说挺好玩,其实没有实际用处。 余枫摇摇头说:倒也不是,可以做仲裁者,也可以有很多方便,比如会了隐身术,一旦隐身自身的体重会消失,但身体里的力气不会消失,也就是说即便是扶在一只鸟身上也可以被那鸟带去你想去的地方。 叶宁拍手道:这个可太好了。 清扬问:仲裁者是干什么的? 余枫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愿意挑起战争,可大多数人都是热爱和平的,可一旦爆发战争,摧毁的却是讨厌战争的人的生命和家园。那些拼死攻陷敌人的城堡的士兵,看着是舍生忘死的冲锋,可他们真的喜欢这样做吗?是不得不。攻下一座城后战死的士兵,被草率的掩埋起来,那些真正喜欢战争的将领,却在他刚占领的土地上喝酒、吃肉、玩儿女人,大摆庆功宴。 如果只用参战双方的将领进行拼杀,定下规矩怎么算赢,赢了的或是占领城池,或是得到别的战利品。这样无辜的人就不会被殃及。但只是口头协议或是书面协议,是无法约束人们不抵赖的。需要一个让双方都畏惧的人做战争的仲裁官,监视着打仗的双方都不可以违反规矩。 会隐身术的人是做个仲裁官的最佳人选,提前说好打起仗来谁违反了预先定下的规矩,仲裁官可以任意处置。你想想一个会隐身的人可以对违反规矩的人任意处置,谁还敢坏了规矩呢?当然在双方打仗的过程中,仲裁官谁都不能偏袒。要不然就会受到犯了按自己的意愿随便做事的罪,就会永远不能显现肉身,永远不能做任何事,永远不死,就像阴阳小镇里的那些人那样。当然,如果是因为他执法公正,天下获得了和平,他的法术还会得到提升。 清扬和叶宁听了后非常激动,叶宁说:说敌我双方打起都有什么规矩呢?比如说不能怎样打,或者不能使用暗器,怎样算赢? 清扬说:是啊。 余枫说,规则是师父早就制定好了,并修改了多次也非常完善。等着出现了合适的机会就可以应用了。怎样?你们想学吗? 做了仲裁官就不能上场打仗了,我们俩不管谁做了仲裁官,都会少一个打仗的,清扬看看叶宁说:还是算了。 叶宁说:还是算了。 从此清扬叶宁二人便更加用功练习师兄传授的武艺。 他们来到后的第二个春天来,岛上的风光比以前更加明媚,更加秀丽,空空道人担心年轻人天天练功难免会觉得枯燥,就让余枫带他们到雪山下的桃园小镇玩儿一段时间,散散心,劳逸结合才更能激发出学艺的兴趣,也更容易把学到的东西消化掉,咱们顺便卖些酒,再籴些粮食。 清扬和叶宁当然特别开心,以为是神武剑客带他们飞到桃源小镇,可余枫说是坐船去。 叶宁问:师兄,为什么不让神武剑客带咱们去尼? 余枫说:神武剑客的每一个翅膀下面都有一块赤晶石,红色的,看着就像燃烧的火一样。神武剑客虽是不吃不喝,但它只要飞行就会消耗赤晶石,终有一天会被消耗殆尽。所以不会随便使用,明白了吗? 清扬和叶宁不约而同的发出感叹的声音。 清扬问:这赤晶石只有神武剑客翅膀下面的两块了吗?没有富裕的了吗? 余枫摇摇头说:若有富裕的可就好了。 叶宁问:师兄,现在这两块是在哪里找的呢? 余枫说:听师父说可没少费劲,为了找这东西他一个人在沙漠里走了几个月。 清扬问:只有沙漠才会有吗? 余枫说:也不一定,可师父好像是受了神灵的启示,预知到能在沙漠里找到,所以就一直在沙漠里找。 清扬说:那继续去找尼? 余枫说:不是没去找过,从找到现在用的这两个后就再也没找到。 叶宁说:那可真得仔细着用,若没有了赤晶石这神武剑客不就是一个摆设了吗? 余枫说:是啊! 他们来到船上,这船从外观上看和龙曲江里的船没什么两样,只是没有浆。 叶宁问:师兄,这船自己会走吗? 余枫吹了声口哨,海里起了一阵的波浪,船随着波浪上下动着,三条大鱼跳起来像是和余枫撒欢,余枫和它们挥挥手,说道:大牛,二牛,三牛是你哥仨啊!好好干,咱们去桃源镇。 那三条鱼钻进水里去,从水里把三个绳子圈套进自己背上的鳍上面,就像马拉车那样,一条在前面驾辕的,身边略后面一点一边一条。然后不知哪一条在水里发出一声怪叫。 余枫说:都坐稳,就要走了。 船先是缓缓的动起来,然后越走越快,很快月亮岛被甩在身后,越来越小,慢慢的成了一个黑点,最后就看不见了。 清扬说:师兄,这鱼也是师父驯的吗? 余枫说:师父已经够忙的了,不能什么事都让他老人家一个人做。这种小事我就替他老人家分担了。你们不能一下子什么都学会,你们把上战场杀敌的武艺学好就行了,回头我把怎么驯鱼,怎么驯别的飞禽走兽,编一套册子给你们带着,你们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学就把册子放好,让有缘人学。 清扬说:好的师兄。 师父会不会把怎么做这神武剑客的手艺教给我们?叶宁说完吐了一下舌头。 余枫说:回头你们问问师父,师父这么喜欢你俩,应该会给你们个图样,我看过制作大鹏鸟的图样,一看头就大了。若有细心的有耐心的木匠,这个应该做的出来。只是那赤晶石不好找。 清扬说:赤晶石不会只有这两块,肯定还有,我觉得还是学会做神武剑客是关键。 余枫说:那你们就问问师父,肯把那图样给你们,应该没问题,好东西只有传承下去才好啊! 叶宁指着远处说:快看,看见雪山了,快到了。 余枫往前看看,说:还得半个时辰,没听说过看山跑死马吗?山太高了,你看着近,跑起来就远了。这是鱼拉着,走的快,若自己划船不知得划多久呢? 叶宁说:是吗?从月亮岛过来很远吗? 余枫说:很远很远呢?我们可以到桃源小镇来,但从来没有桃源小镇的人到过月亮岛。他们按着我说的方向找过月亮岛,但是从来没有发现过月亮岛。他们有的在海上漂了一个月也没看见任何岛屿的。所以每次我去了镇子上,他们都管我叫天外来客。 清扬说:看来不知在哪里出了问题,总不至于有一个月的行程。 叶宁说:师兄,你不是说这桃源小镇就是雪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吗?他们距阴阳小镇十里路都无法逾越。 余枫说:是啊!的确是这样。 叶宁问:那是谁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尼?那个人又是怎么来的尼? 余枫说:我和你一样对这件事非常好奇,就向镇上的人打听了,他们说,这里好像是龙卷风的一个巢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龙卷风裹挟一伙人来到这里,这些人来自天下的任何地方,有黄头发的,红头发的,黑头发的,白皮肤。黄皮肤的,哪里的人都有。 清扬说:也只能是这样,植物的种子可以通过鸟儿的粪便带向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可人不能这样携带,迁徙到这样的地方只能靠龙卷风的裹挟。 终于他们到了马蹄谷的桃源小镇,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着,就像是飘在雪山下面的彩云一般。白色的云从雪山上面飘到小镇的上空,若不是偶尔听到鸡鸣狗吠的声音,真让人有一种误入仙境的错觉。从海边往里走大概一里路的样子就来到了那个集市,看这集市就像他们家乡的集市差不多了。两边是商铺,路中间还有摆摊儿的。 有个汉人模样的人远远的看见余枫就迎上来,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呵!这天外来客又来了。 余枫说:老伙计还好吗? 那人说:好着尼,这回带来多少酒。 余枫说:和每次差不多,找几个人帮忙卸下来去!老样子给你自己留两坛。 那人伸出三根手指,笑嘻嘻的说:三坛。 余枫说:怎么又长了,和你处长了却越是不实在了。 那人说:这么多年一直是给你卸船装船的,每次都是两坛酒,现在我儿子也长大成人了,两坛不够喝了。 余枫笑笑,也不多和他计较,说道:快卸去。 余枫给了他两个一袋铜板,他说这是马蹄谷的通用货币,这些钱够一般人家花一两年时间,镇子里有一家桃源客栈,让他们玩儿够了就去那里,他会帮他们到那里订好房间。 叶宁问:师兄咱们在这玩儿几天? 你们什么时候把钱花完,玩够再说。你们的努力给你们赢得了一个不错假期。 清扬和叶宁本以为装完粮食,最多待几天就走尼,没想到是一个假期。两个人高兴的跳起来。 余枫又叮嘱他们这段时间让他们随便玩儿,他有时候也会去桃源客栈找他们。他不在的时候也不用找他。 清扬和叶宁都答应下。 他们就此分了手,清扬和叶宁绕到集市外面,先是到雪山下的桃树林里转转,去感受一下老家的气息,月亮岛虽好,可上面的植物,花花草草的他们都不认识,有点太像仙境,没有一点人间的气息,桃花最起码是他们从小就认识的。那里说不定也有他们认识的鸟雀之类,见到了也可以略解思乡之苦。 他们看到了余枫说的那瀑布,从山上飞流直下落进下面的深潭,发出一种悦耳的雷鸣一般的声音,那水潭方圆有几十丈,上面飘着一层淡淡的水汽,水潭边也长满了桃树,一阵风吹过,一片落红飘在水上,就像晚霞映在上面一样。 水潭边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有几丈高,叶宁在那石头下面上下看看,他说这石头不是从哪里滚下来的,而是本来就在这里的,你看它的根在下面。 清扬也过来看看,同意了叶宁的说法。 他们在这水潭边玩儿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水潭里的水。两个人都说好喝。然后又到桃树林里面转了一圈,觉得肚子饿了,叶宁提议说要去镇子里吃点东西。两人便往镇子里去了。 第21章 李欢欢 刚才他们不是从集市走的,直接沿着海边去的雪山下面,一路没遇见一个人,这回来到了集市上,看见了这镇子上的人。这里大多数人长得和他们不太一样,但是说话一样。二人都觉得奇怪,这里没有多少汉人,但所有的人都说汉话。这里的街道房屋,人们穿的衣服和汉国的一模一样,只是长相不一样,真是一件怪事。师兄忘了和他们说这件事。 叶宁指着一个女人让清扬看,他说,好丑啊!咱们即州也有丑的女人,可这女人的丑和咱们即州女人的丑不是一个丑法儿。 清扬笑笑说:丑还不一样吗?无非就是难看。 叶宁说:不是这么简单,咱们即州人的丑,好像是造物的神疏忽大意或是偷工减料造成的;而他们的丑完全不是一回事,像造物的神故意为之,拿他们脸上的五官找乐子。 清扬被叶宁的比喻逗笑了。 叶宁说:你别只是笑呀,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清扬说:让你这一说我觉得也是了,这个镇子上的人还真不少,这是不是桃源小镇上最繁华的地方了, 叶宁说:咱转转就知道了。 清扬指着远处一个酒幌子说:看卖酒的,咱们去喝酒。好久没正儿八经喝一顿了。 二人一拍即合,穿过人群进了飘着酒幌子的那家酒馆,门口挂着一块有了些年头的牌匾,上面刻着四个字“桃源酒馆”。 叶宁笑着说:有点儿意思,看来这是镇上比较好的酒馆了。 清扬说:那该着咱俩有口福,两人说着话进了酒馆,里面坐满了喝酒的人,划拳的大呼小叫,吹牛的海阔天高。见他俩进去伙计赶紧来支应,用店小二特有的热情打招呼,二位来二两? 叶宁四下看看说:来几两都行,我看你们这儿没闲地方了。 小儿笑道:二位,我们后面还有一个小院,比这里优雅,准保合二位的心。 叶宁和清扬抱着半信半疑的心理随伙计来到后面的小院,店小二果然没有撒谎,酒馆后面真有一处清秀雅致的所在。整个院子被一根长藤搭了一个顶,藤上开着各色的花,漂亮极了。院里摆个四张桌子,每个桌子配有四把椅子,店小二从清扬和叶宁二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们的“中意”。说道:二位,环境怎么样? 叶宁说:环境确实不错,不知酒菜的味道怎样? 店小二自信地竖起大拇指,往脑后一甩,二位,看来是初来乍到,我这把话说得再漂亮也说不出酒菜的味道来,二位尝尝再说。 叶宁说:把你们馆子最好的酒上一坛,镇馆子的菜上四个。 小二答应了出去,不多时端上来四个菜,伙计一面往桌子上放菜,一面念叨的菜的名字,金衣鲫鱼一条,西红柿炖牛肉半斤,海螃蟹两只,炸知了猴一盘。二位稍等,我去拿酒,很快小二又抱来一坛酒,还带了两个碗来,放在桌子上。二位慢用,有事喊我。说完退出去。 清扬说:这个地方还真是来着了,和到了即州差不多,我怀疑这家酒馆的老板是从即州刮来的,除了这海螃蟹,这仨都和即州的一样。 叶宁说:可真是,说着把酒倒上喝了一口,咽下去就忍不住说了声“好酒”。 清扬刚才吃了一口鱼,他说:你尝尝这鲫鱼,绝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鲫鱼。 叶宁夹了口鱼放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晃着头,似乎不这样就无法表达出他对吃在嘴里的鱼的满意程度。 二人把酒言欢叙说着对过去的回忆,和对未来的向往。他们正说的热闹时小院里进来一个穿着漂亮,长相俊美的姑娘。 姑娘径直朝最里面的桌走去,用衣袖轻拭竹椅,然后才背对着清扬和叶宁坐下去。 很快店小二抱来一坛酒,又端上一条金衣鲫鱼说了声:姑娘慢用,就退了出去了。 姑娘倒上酒不紧不慢地喝酒吃鱼。 看到心仪的异性后,那种无法抑制的悸动,像一个火种一样,在两个年轻的心里燃烧起来,清扬和叶宁故技重施,剪刀石头布分出输赢,然后赢的上前搭讪。 叶宁的石头赢了清扬的剪刀,面露得意之色,像是出征的将军那样,眼神中流露出出师必胜的自信。 清扬一只手攥拳,胳膊肘往下压,给他加油。 叶宁抱着酒坛端着酒碗,坐到姑娘的对面去。 姑娘并没有吃惊,好像是见惯不怪,又像是有恃无恐。 叶宁说:姑娘是这里的常客吗? 姑娘喝了一口酒说:聊天可以,别动歪心思,我不喜欢心术不正的人。 姑娘真是爽快人,真巧,我是一个心术很正的人,姑娘祖上是汉国人。 心术很正?我刚坐下,就过来搭讪,说完姑娘撇出一个轻蔑的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和漂亮的女孩子主动搭讪,不能作为评定一个小伙子心术不正的标准。往小了说,这是被姑娘的魅力所吸引;往大了说,这是一种向往美好和幸福的本能,仅此而已。 油嘴滑舌,姑娘并无恶意的说,就像姑娘们嘴里常说出“讨厌”两个字差不多,说的是“讨厌”,心里其实是喜欢。姑娘眼中的柔情,说话时脸上稍纵即逝的笑大大的增强了叶宁的自信,他说:姑娘,我问的话你还一句也没回答呢? 姑娘,把酒倒满一饮而尽,她说:你不觉得我能让你坐在我的对面,并听你说话感到莫大的荣幸吗?还非要让我回答你的话,你的要求有点多了。 叶宁并不觉得尴尬,他聊以自慰的笑笑说:真是万分荣幸,看来姑娘不只是美貌天下无双,性情也是首屈一指的。 姑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继续。 继续什么呀?叶宁让她看的有点不自在。 继续夸我呀,我喜欢听夸我的话,就算明明知道奉承的人是信口开河,言不由衷,可听了受用。 叶宁喝了口酒,心想这个姑娘还真是不寻常,不太好对付,一招儿不慎,说不定就掉进她的套里。 姑娘说:让你说怎么越没得可说了,我还以为是个王者呢,看来也不过如此。要不把你朋友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喝。 我朋友特别不喜欢和姑娘说话,特别是漂亮姑娘。 姑娘回头看看清扬,正好清扬也在看她,两个人的视线狭路相逢在一起。姑娘一下子把头转过来,刚才她的心里突然像被射进了什么东西,脸上起了一阵绯红。她喝了口酒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又借说话来缓解内心里泛起的一阵悸动,你说的是真的吗?她随便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啦,他说长得漂亮的女人一般是除了漂亮一无是处,我觉得他说的有点片面,可以说是非常片面。我觉得长相漂亮的女人,心灵肯定也会很美,漂亮是心灵映在脸上的倒影,就像山美,水中的倒影也会美是一样的道理。 叶宁对自己即兴组织出来这么一段话感到非常高兴,他脸上清晰地写着对自己的佩服。他认为多么无懈可击的心,也会被刚才那句话融化,最起码在那一瞬间是融化的。 刚才如果姑娘在听,说不定真能被叶宁的才情所感动,只可惜刚才她的所有感官都去体会和清扬的眼神撞击时带给她整个人的震颤了。就在叶宁自鸣得意的发表他的漂亮与心灵的倒影的时候,他在这个漂亮的姑娘的面前变成了空气。他说的话也成了和空气一样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进入她的耳朵。 还好,叶宁只顾自我陶醉了,并没有发觉眼前的姑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喝了口酒问: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楞了一下神,问道:什么? 叶宁还以为她是只顾在心里咂摸刚才他说的话呢,所以并没觉得尴尬,他重复道:你叫什么。 李欢欢,她说。 欢欢,叶宁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和你很像。 你是干什么的,欢欢好奇的问。 打鱼的,这几天晒网。就到处溜达溜达。 欢欢一撇嘴,她说:谁信,打鱼的那有像你们这样的,一边说着又一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打鱼的应该是什么样的,不出海干活我们还不能穿的体面些吗? 一看你是没见过打鱼的,并不是从衣着看出来的,打鱼的不是你们这样的肤色。 叶宁这才想起龙曲江边那些打鱼的人,一个个都是黑里透亮的。 欢欢把酒喝干了,把酒碗一推,用衣袖拭了一下嘴角的酒,起身说:我该走了,你们慢慢喝。说完便往外走,路过清扬身边的时候,她用眼角溜了他一下,这回没撞上他的视线,他似乎对她的离开也并不太在意。 叶宁问:姑娘你住哪里? 欢欢边走边说:有缘还会见到的。 叶宁又回到刚才的座位上,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两遍“李欢欢”,然后把酒倒满。和清扬说:干了,说话时眼睛里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 清扬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他说:干了,为你即将到来的胜利。 两个人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22章 李金 李银 叶宁摇晃了两下头,脸上一直展露着幸福的惯性遗留下的笑。清扬看了他这得意的样子,觉得自己不对刚才的事问几句,都有些有失礼貌了,或是显得是在嫉妒自己的好兄弟。他说:这姑娘的确挺漂亮。 她叫李欢欢,长的挺有味道是吗? 清扬一句对李欢欢客套的赞美像是给叶宁储满了话的湖堤掘开一道口子一样,他滔滔不绝的说起来,真是缘分,师兄让咱们溜达溜达,没想到就遇上了她。还是你看到这家酒馆的幌子,如果咱们不想喝酒,即便是想喝酒,却没走进这家馆子,错过任何一个环节,都会错过她。叶宁吃了口鱼继续说:恰好这里的酒菜都这么合咱们的胃口。出来前还想尼,若有一场艳遇该多好,没想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再遇到漂亮的姑娘,咱们就不用剪刀石头布了,你可以直接上前搭讪。 此时清扬抚摸着胳膊肘想起来那段未知的缘分,他的彩虹公主,她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应该出落的如花似玉!现在一想到她,还是那个有点淘气的小姑娘的样子,有时候他想在想象中使她长大,可他也只能让她的个子长高,而脸还是原来的样子。 叶宁看清扬出神的样子便问,你想什么尼? 这时清扬才想起刚才叶宁说的话,他说:好兄弟真是太仗义了。 店小二进来收拾李欢欢刚才用的桌子。 叶宁问:小二哥还忙吗? 小二陪着热情笑道:不忙了,前面没人了,就剩您二位了。 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不甚了解,坐下和我们聊聊,叶宁说着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铜板扔给小二,不白白让你耽搁时间。 小二把铜板接过去,拿在手里看了看,脸上显出惊讶之色,赶忙把钱放回桌子,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二位这顿饭都用不了这么多钱呢。二位想了解什么尽管问。我虽然孤陋寡闻,但只要知道了的,肯定会详尽的和二位说。 叶宁问:这镇子上有多少人。 小二说:镇子上的常住人口也不是很多,可这马蹄谷里也只有这一个小镇,谷里的人们都要到这里买卖东西,流动的人多。二位您不会是才来这马蹄谷的。 我们是从海岛上来的。 这也是奇事,常有从海岛上来我们这的,我们这的人却离不开这马蹄谷。 刚才那个姑娘是这里的常客吗? 小二脸上略过一丝看透了叶宁心事的微笑,他笑里的语言是,你这家伙拐弯抹角的问这问那,其实就是想打听那个姑娘啊!他说:她是我们镇子上的公主尼,她父亲是镇子里最有钱的人。差不多也是马蹄谷最有钱的人,她叫李欢欢人长得漂亮不说,还会武艺尼。 是吗?她没有订亲事!叶宁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二笑笑说道:这件事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她没订亲事,她的三个妹妹都有了婆家,唯有她还没有。 为什么? 要求高啊,听着有好几个要求,首先品相得好,武艺还要好,还要会读书识字,把这几项凑在一个人身上多难啊!所以……好几年都没人敢上门说亲了。公子加把劲儿,说不定你行。二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清扬说:小二哥还有活要做吗?如果没有活了,不如就多聊会儿。 没活儿了,现在陪您二位聊天就是我的活儿了。 清扬把刚才那个铜板又塞给他,说道:小二哥,别客气了,我们还要耽搁您一会儿呢。 小二不好意思的把那个铜板揣起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说:二位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清扬说:您祖上肯定是汉国人! 那没错,即州你们知道! 小二哥祖上是即州的。 那倒不是,我们那个地方太小,我怕说了二位不知道,即州是在龙曲江的北岸,我们是在龙曲江的南岸,和即州对着,我们那叫铁营村,当然这都是族史中写的,我从来也不知道即州和铁营长的什么样。 这马蹄谷中的汉国人不多。 不多,整个马蹄谷总共有个两万来人,汉人也就有三千人的样子。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这里的人说的都是汉话,穿的都是汉服呢。 这可是一件值得汉人骄傲的事,小二得意的说:掌柜的也是汉人,若知道有人愿意听这件事,他肯定也在前面偷偷的自豪尼。甚至他更愿意来给你们讲。在二百多年前有兄弟二人被风卷到这里来,老大叫李金,是个医生,老二叫李银是个书生。 他们刚到马蹄谷时哪里的人就说哪里的话,大家交流起来特别不方便,李金想悬壶济世,无奈语言不通,没法和病人交流;老二想教书育人,可除了少数的汉人,没人愿意和他学。最后老大想了个办法,谁找他去看病,只要说汉话的都可以看病,治疗。不分肤色,不分民族,由于岛上缺少真正的医生,所以人们想治病只好去和他的弟弟李银去学着说汉话,写汉字。 李银交给人们一个快速的掌握汉话的方法,就是让人们日常交流时,尽量的多用汉话交流,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在镇子的中心还有他兄弟俩的雕像尼? 听了这段故事清扬也面露自豪之色,说道:原来是这样。 小二说:二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了,叶宁说。他一门心思的要走,还惦记着再遇到李欢欢呢。到前面结完账,他俩就出来了。二人出了酒馆到了街上叶宁的眼就不够使得了。看了左边,看右边,生怕一疏漏会错过看见李欢欢。 清扬也看出了他的心思问道:你和那姑娘约好了出来见面吗? 约好了多没劲,不期而遇不是更有意思吗? 我看你这次是动了真心思了。 我有一种预感,我和她之间肯定会有故事发生,我要带她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和她留在这里。 清扬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盯着叶宁,你是当真的吗? 叶宁已被刚萌发的感情蒙蔽了心窍,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清了。随口说道:“当真的”。 你忘了咱们是为什么来这里的了,不管绕了多少路,咱们不应该忘记最初的目的地。咱们的城池被掠夺了,百姓被外族人欺凌,你说要留下? 叶宁这才看出清扬动了气,他双手搭在清扬的肩膀上嬉皮笑脸的说:我是随口说的,看把你急的,放心好了,咱们兄弟会永远并肩作战,把图兰人赶到雁翅关外面去。为了和你一起亡命天涯,我都杀了人的,怎么会留在这温柔乡享安逸呢?让你一个人去与图兰人厮杀吗? 清扬搂着叶宁的肩膀,眼里流露出坚毅与欣慰的神情。他们在集市上来回逛了两趟,叶宁也没看见李欢欢的身影。 清扬说:如果有缘分肯定还能遇上。 他们去了余枫和他们说的“桃源客栈”,和掌柜的说是余枫订的房间,掌柜的让伙计把他们带到二楼的一个挺大的房间,余枫还没回来。 叶宁问伙计:伙计,订房间的那个人一直没回来吗? 伙计说:订完房间,连上来看都没看,只和掌柜的说会有两个小伙子来住,然后就走了。 叶宁和清扬心照不宣的一笑,伙计下去后,叶宁问清扬:你笑什么? 清扬说:你笑什么? 叶宁说:你说师兄是不是在这桃源镇有相好的。 清扬说:这得问问师兄才能知道。 叶宁说:你问还是我问。 清扬说:谁不知道闷的心里难受就问呗,我无所谓。 叶宁说:我更无所谓了,我的心只惦记着李欢欢尼。 他们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清扬提议去海边喝酒。 叶宁欣然同意。 二人一人抱了一坛酒来到海边,把鞋子脱下来扔到一边,卷起裤管,先是在沙滩上此起彼伏的浪花里走了一会儿。 清扬先坐下打开酒喝起来,叶宁也坐下来。天渐渐暗下来,已看不清大海的模样,只能听见波澜壮阔的海浪声。 清扬说:这海浪真好听。 叶宁把食指挡在嘴边,示意清扬不要说话,闭着眼睛仿佛这声音比刚喝进肚子里的酒更让他沉醉,他轻声说:清扬你听这声音太像战场上万马奔腾的声音了,冲锋声,厮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到时候咱俩冲在最前面兵来杀兵,将来斩将,让图兰人听了咱俩的名字就闻风丧胆,我预感到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清扬的目光望向远方,甚至穿过了大海上空的黑暗,他好像看到了江北汉国的大地上到处都有的兵荒马乱。 清扬自语道:我似乎可以看到未来,我看到了不可一世的图兰将士被我打的狼狈逃窜。 你在未来没有看到我吗?叶宁问。 我只可以看清自己的未来,但我相信在最关键的时刻,咱俩肯定是在一起的。 叶宁学着清扬眺望着远方,他怎么看也是一片黑暗,他说:除了黑暗和天上的星星什么也看不见。 我也不是现在看到的,只是看着远方,想起了说这件事。 叶宁把语调拉长说:苟富贵,勿相忘。 清扬说:也怪,我从来没想过富贵的事。 第23章 李欢欢 叶宁向清扬竖起了大拇指,说道:看来你是注定要了不起的,我就差太远了,我就一个大俗人,一想到功成名就,接着就想到的必是妻妾成群。 清扬笑笑说:还妻妾成群,你有那战斗力吗? 叶宁做出一个低俗的动作,说道:我战斗力很强的,不服来战,说完就跑了。清扬在后面追,边追边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我追上你非挤出你的蛋子儿来。 最后叶宁停下来向清扬求饶,少不得清扬在他身上挠了一阵痒痒。然后两个人又回到刚才的地方继续喝酒。两个人把各自坛里的酒喝完后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叶宁说:都说天上的每颗星都对应着世间的一个人,你相信咱俩真的是武曲星下凡吗? 当然信了,不仅是武曲星,还是双子星,专门为拯救风雨飘摇的汉国所降生。这样的话一定要相信,只有相信了才会有足够大的力量强化自己,你对这个说法有所怀疑吗? 我当然不怀疑了,这么好的事一定要相信,但只是信也不行,天天就躺着想象着本事会从大地里顺着自己的双脚往身体里长,那迟早会泯然众人。曾经特别热衷传播这件事的人们,会比谁都更热衷的传播与原来的说法意义相反故事。并且会编纂出好玩的说法。比如说,什么双子星下凡,双饭桶进圈还差不多。为了不让对咱们寄托了厚望的善良的人们失望,咱们别无选择,只有成大功立大名。 两个人又说了好多关于过去和未来的话,当然少不了会说起白天遇到的李欢欢。清扬劝叶舟不要太动情,毕竟这里不同于汉国的任何地方,她未必会肯和他走,他更不可能留下来。若真动了情,势必不会有皆大欢喜的结果。 叶宁的意思是人生可以适当的做些规划,比如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要做什么样的事,要提前有一个规划。但是感情是不可以做规划的,你不能提前想好了,一定要找个具体到什么长相,什么样的眼睛的人,那样不仅无趣,也不现实。遇到了让自心动的女孩非要压抑住自己的感情装作无动于衷吗?那不是非常没人性吗?遇到了就爱,明天会发生什么,那就到明天再说好了。 清扬知道叶宁的热乎劲刚上来,这时就算把他泡在冰水里也无法把他内心的火冷却的,便不再说。 两人回到桃源客栈后余枫还没有回来,不过让人带来一句口信说,今晚不回来了。他俩人随便吃了点,又洗了澡就睡了。 每天清晨叶宁还在酣睡,清扬已经起床,他有早起的习惯,大多数时候早起练功或是读书。这回出来随身没有带书,在院里练功也不好,人家都在睡觉,你在院里踢腿练拳的多出洋相。 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使无事可做,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他也在床上躺不住,所以每天起床后就到海边去走走。 这天刚到楼下有个东西砸了他的头一下,他也没太在意,以为是被风刮了什么东西,刮到自己头上紧接着又砸了一下,这回他转过身去一抬头,只见在二楼的一个窗户上李欢欢向他招了一下手。 清扬笑笑说:这么巧,你也住这里。 这么早,你去干什么? 我想去海边走走。 介意我和你一起去吗? 清扬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这样合不合适,其实就一会儿他脑海里飞速地思考着叶宁知道了会怎么想。他又想起了叶宁说的“要不就留下”的话,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说道:如果你有这份闲情逸致,我当然不介意了。 李欢欢把窗户关了,很快来到院子,她说:我什么都可以缺,唯独不会缺闲情逸致,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出了客栈的院门。 清扬本想再从来客栈时的门出去。 欢欢说:这个时候客栈的门还没开,只能走院门。 清扬说:看来你经常来这里住,挺熟啊。 欢欢无所谓的笑笑说:有一点熟。 清扬问:他们这个客栈,在这经营了多少代了。 欢欢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道:具体是多少代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现在的东家付元爷爷和我爷爷是最好的朋友,我父亲和付英叔又是好朋友。 你这是有一点熟吗?你们两家是世交呀。 欢欢轻轻点了两下头,嘴里噙着微微的笑说道:可以这么说。 有好大一会儿他们找不到要说的话,两个刚认识的男女,就那么安静地散步,有些尴尬,两个人拼命地找着着可以聊的话题,即使无聊的,空洞的话题,也比这样的沉默要好千万倍。好在欢欢是个很容易找的话头儿的姑娘,她问:你们是不是刚到桃源镇? 清扬说:是啊。 从哪里来的? 清扬心想她肯定以为我是刚被龙卷风刮来的,在心里思忖该不该和她说他们是从月亮岛来的。 欢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姑娘,她见清扬稍一犹豫,就说:你不要想着编故事蒙骗我,马蹄谷里的人可以容忍很多东西,唯独不能容忍不诚实。 清扬想他和叶宁的事在汉国任何一块土地上都不能和别人说。在陌生的地方就无所谓了,自己的倾诉不仅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而且还能满足人家的好奇心,最主要的是可以缓解无话可说的尴尬,清扬说:我们的故事很长很精彩,你有耐心听完吗? 欢欢拍着手说:有耐心有耐心,我最爱听长故事,清扬就把图兰入侵,赵元朗南逃,他和叶宁两家都逃到即州,然后他们杀了人的事说了。 我们杀过人,你害怕吗? 欢欢摇摇头,用同情的语气说:那是个无赖,该死,然后,好巧不巧的,你们就被风卷到这里来了。你们每天都躲在山洞里不出来吗?欢欢问完自己也笑了。 清扬说:都到这么老远来了,还用躲到山洞里吗?我们在月亮岛和师父学武艺和兵法,学成之后回到我们自己的国家,把图兰人赶走。 欢欢听了清扬最后一句话,怅然若失,脸上的笑像枝头的花被一阵风吹过一样不见了,他习惯性的咬了一下嘴唇说:你还要回去啊? 清扬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必胜的神情,他语气坚定的说:我要回去把图兰人赶走,让百姓过上太平的日子。 不是说皇帝都逃了吗?皇帝都不管的事,你为什么要管? 你不懂,清扬说。 欢欢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惊讶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当皇帝。 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皇帝呢?清扬用不屑的语气说:如果不是图兰人侵占了我们的家园,在这个镇子上过一生也不错,这里环境优美,又清净,不像我们那里总是有不断的战乱。 你可以不回去啊,又没人非要你去打图兰人。 清扬还是那句“你不懂”,如果有人逼迫我,我还越不去做尼。是我自己,我不允许自己对这件事视而不见,这是我的使命。 就凭你自己? 还有我兄弟,我们会并肩作战。 就那个,欢欢一脸的不屑,他一肚子的风花雪月还和你并肩作战。 你不了解他,他只是有些多情,但也是条汉子,是好兄弟,为了陪我出来,他竟杀了一个人。你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只从表面上是看不懂一个人的,叶宁是从不隐藏和伪装他的真性情,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比较轻浮,其实不是,他骨子里还是比较专情的。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他轻不轻浮,专不专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清扬被欢欢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确实说的有点多了,他说:我是怕你对他有误会。 我觉得你也不算不爱说话。 清扬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还行。 可你的朋友说你不爱和姑娘说话,特别是长相漂亮的姑娘,是我不够漂亮,还是怎么了。 他就爱开玩笑,和他在一起,他总会说出逗人发笑的话。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吗? 清扬点点头说:是的,我们从一记事就在一起,一起偷鸟窝,一起打架,我们两个最多的时候打的十几个孩子抱头鼠窜。 你们不一起追姑娘么? 清扬笑着摇摇头,这个不一起,我们有约定的。 什么约定?欢欢接着追问。 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没有为什么,清扬把话说得比较生硬,让人听起来未免有些不舒服,幸好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点不经意的嬉笑,这也大大减缓了在听话人心里引起的不适。 爱说不说,我迟早会知道的。 清扬觉得作为刚认识的两个人,他们已经说的够多。也走得够远了,他说:你还是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坐坐,安静地看看这大海。 你这个人好霸道,这大海又不是你家的,你能在这里安静的看,我就不能吗? 清扬拧着眉头看着她,他似乎想让欢欢从他紧锁的双眉中,和严肃的眼神里读懂点什么。 可欢欢故意不看他,假装被这时刻都在咆哮的大海所迷住了。 清扬说:我的意思是咱俩尽量别一起回去。 咱们算是朋友了! 清扬觉得欢欢的话问的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回答:咱们当然算朋友。 即然算朋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凡是来到马蹄谷的人还没有能离开的。 第24章 叶宁动心 清扬没有和欢欢一起回去,他回到房间时叶宁还躺在床上,听到有人推门,叶宁睁开眼睛,显然他已经醒了,只是觉得赖在床上比较舒服,他在床上用力地伸个懒腰,然后长出一口气说:好不容易可以睡会儿懒觉,你还起那么早,去干什么了? 到海边溜达了一圈,坚持早起会有意想不到的美好呢。 有什么好溜达的,还有比在床上躺着更舒坦的事吗? 叶宁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你还没睡醒呢,快起来。 叶宁又伸了一个懒腰,嘴里发出很用力的声音,然后才极不情愿的懒洋洋的起来。不过他马上来了精神,问清扬,你猜我梦到了谁? 我知道你梦到了谁,我又不会走进别人的梦里的法术。 我梦见了李欢欢,她和我在海边散步,两个人说了好多话,在梦里时说的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一醒了就记不清了。 清扬心想,如果你能早起梦就是现实了,他说:你是不知道早起的好处啊。 你也不知道睡懒觉是多么舒服,两个人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叶宁说:要不要到海边再溜达溜达。 清扬说:你去,我要去享受吃过早饭后躺在床上看会儿书的惬意了,祝你好运。 叶宁不知道为什么清扬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清扬躺在床上享受只有他自己才能领略到的,饭后躺着看会儿书的幸福。 过了一会儿,叶宁突然跑回来,喘着粗气说:清扬谢谢你的那句祝我好运,你猜我遇见谁了? 清扬一看他这激动程度,便猜到这必是遇见李欢欢了。他佯装不知道,故意说:你除了让我猜你睡觉梦到了谁,就是让我猜你出去遇见了谁,这谁猜得到。 我遇见了李欢欢,没错,就是我做梦梦见的那个,我想去海边,正好在街上遇见他,真是太巧了,她也住这个客栈,她还约咱们中午一起吃饭。 是约你,还是约咱们? 是约咱们,如果只是约我的话,两个人认识时间太短,说着说着就没得说了,三个人要好一些。清扬这回我是真动了心,在别的姑娘面前我从来没有这么激动,他说话的时候捂着胸口,现在我的心还在野蛮的蹦跳,听说心如此的跳法会减少寿命尼。减就减,若最终能和她在一起,少几年寿命也无所谓呀。 还是你自己赴约,我可不想做你们的油灯。 他说让我叫上你,不去不好。 有什么不好,人家就是客套一句,其实心里根本不愿意我去,多碍眼呀。 那我自己去和她吃饭,替我想想该说些什么。 你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还用请教我吗? 我不是说这回动了真心吗,闹着玩儿的时候怎么说都是游刃有余。可动了真心就不一样了,怕会做错事,说错话,越这样往往是越会犯错。 你可以用真心对待,然后带着闹着玩儿的心态去赴约。 用真心对待,用闹着玩儿的心态去赴约,这样行吗?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对哪个姑娘动真心呢。 叶宁在铜镜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面貌,又检查衣服上是否有自己不曾注意到的污渍。他时而对着镜子翘起嘴角笑笑,时而又板起脸,他自言自语的说:神造这么完美的面孔,就是为了让漂亮姑娘恋恋不舍的。清扬你说拥有这么完美的面孔的男人,如果还有征服不了的姑娘,那问题是出在哪里? 清扬迎合着他说:问题出在那姑娘的眼睛上。 叶宁对着铜镜向清扬竖起大拇指,他说:太对了,虽然是他约的我,饭钱也不能让她出。 那是当然,男人吗?在姑娘面前就得有个大丈夫的样子。 不相信缘分不行,刚来的那天在集市上,那么踅摸也没看到她,今天早上就遇见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要跟她聊聊“缘分”,对,就从缘分开始聊。 一上午叶宁不是在镜子前端详他自鸣得意的美貌,就是设计和李欢欢的对白。 清扬都觉得他有些魔怔了,叹口气说:在即州时你可是个情场高手,怎么来到这里就水土不服了呢? 我没和你说吗?动了心和闹着玩儿是不一样的,现在我倒是怀念我从不动心的时候了,那样可以很潇洒,很自如。动了心,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总是畏手畏脚的,有时候说话都说不利索,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好,大概是她那摄人心魄的眼神,看我的第一眼,就把我的魂魄给勾走了。 祝你春梦了无痕。 叶宁出门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欢欢见只有叶宁一个人,知道是清扬故意躲着她,努力的不让心中的怅然若失在脸上流露出来,她说:你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我不知道他们这里什么做得好,你熟,你点,随便点几样就行。 叶宁很佩服自己浪子的本性,原本所有的激动和会出现的局促不安,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并没有因为对他动了心,在她面前就变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那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原来我还是那个情场高手,不会因为心动而改变。 很显然欢欢故意打扮了一番,一身白衣服,把他的脸映衬的更加白皙,微微画过的双眉,让她显得更加抚媚动人,她的眼睫毛像挂在心灵窗口的珠帘,让她那摄人心魄的目光不至于太炫目。 “你真漂亮”,这四个字一出口叶宁自己都深感意外,他本来没想说的,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指引了他。 欢欢大方的笑笑,显然她的耳朵早已适应了这样的话,如果刚认识的朋友不对她说类似的话她反而不习惯了,她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一顿饭差不多都是叶宁寻找话题,然后就被欢欢简单的一句“是吗”,或是“原来如此”,给终止了,她没有一次表示对叶宁感兴趣的事也同样感兴趣,只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 按理说欢欢这么明显的表示,叶宁应该可以看出,今天欢欢要约的主要不是他。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意首先表现在她在他面前表现的会特别在意自己的外貌,以及衣着的每一个细节。当然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也是一样。 欢欢一开始以为清扬会来才画了淡淡的妆,穿上她以为比较适合自己的衣服,后来一看只有叶宁自己,干脆大大咧咧起来。不慎把菜油溅到衣服上,她都不刻意的遮挡一下。 可这一切叶宁并不当作是欢欢根本就不在意他,她不太热衷于他苦心找到的话题,他认为那是她矜持。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子抢着和他说话,他才不喜欢那样的呢;菜油溅在衣服上,她毫不在意,他认为,这是他的不拘小节。总而言之,他把她的任何不在意他的表现,都一厢情愿的理解为恰恰是因为她对自己很在意。 就算欢欢直接和他说,她喜欢的是清扬,他肯定会以为她和他开玩笑呢。 吃完饭叶宁要去柜台结账,欢欢说:不用了,他们是不会要你的钱的。 为什么?叶宁问。 不要就是不要,没有为什么。 叶宁不信邪,非要去结账,欢欢也不拦他。叶宁问掌柜的多少钱。 掌柜的问他是哪个房间,旁边给他们送菜的伙计说是欢欢小姐的朋友。 掌柜的满脸堆笑,那笑已经超越了对一般顾客的热情,他连连说不用结账,欢欢小姐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要钱呢?我们只怕招待不周。 叶宁又和掌柜的说了几句客套话,想要再回房间问问欢欢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房间里只剩下了吃剩的菜,喝剩的酒,欢欢已经走了。 回去后清扬问叶宁玩得开不开心。 叶宁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显示出他刚才用幸福冲了个澡,他说:今天她可真漂亮,眉毛淡淡的描了,别提多勾人魂魄,穿着一身白衣裙,简直像仙女下凡一般,真遗憾你没看见。还有一件怪事,掌柜的不让结账,看来她和这饭店的东家很熟。 看上去今天你没喝多少酒。 头一次约会就喝个酩酊大醉,不太好?我得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我要让她知道我是一个谦谦君子,昨天在桃源酒馆她肯定以为我是一个情场浪子了,我得设法弥补一下。 清扬打趣道:凭你这绝世无双的盛世容颜,按说浪一点儿也无可厚非。 其实昨天我也没太轻浮,幸亏没有,看样子她不喜欢那样的,她大概更喜欢老成持重的,我在街上找找还有没有别的饭店,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说还要在这住一段时间,我要回请她一次,还可以加深一下感情,这次你也去,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没得说了。三个人,怎么也要好一些。 一会儿我去找她,问问她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叶宁去找欢欢说要回请她。问她什么时候合适。 欢欢只把门开了一条缝,在里面说:我不要你回请,我是自愿请你的,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一顿饭的人情。 叶宁把门又推一下,让那条缝宽一些。 欢欢用力一推,把门插上了,一开始那条缝都没有了。 刚才那一刹那,叶宁看到一只玉臂,像透明的一般,叶宁的心酥酥的,仿佛要掉下渣来。他在门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不是我觉得欠你一顿饭的人情,我是想…… 你什么都别想了,回去,我要休息了。 明天中午好不好,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们在这呆不了许久的。 第25章 桃花潭 他们在这里待不了许久了,这句话对欢欢起了作用,她还要见见清扬,清扬也说过他们学成武艺要回汉国尼,真让她难以理解,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非要去打仗,她在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便答应道:好。 叶宁说:那就说定了,不准反悔呀。 欢欢在里面不耐烦的说:吃个饭说去就一定会去,哪有那么多婆婆妈妈,我要休息了。 叶宁刚要走,欢欢又在里面说:叫上你那哥们儿! 叶宁说:好的,这回我一定带上他,然后连蹦带跳地回他和清扬的房间去了。 一进门就兴高采烈的说:她答应了。 答应什么了,?清扬合上手里的书问。 答应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了。 把你高兴的像要娶媳妇一样,我以为她答应嫁给你了呢,清扬说完继续看书。 叶宁把他的书夺过来,他说:答应嫁给我,哪有这么容易。好饭不怕晚,早晚能嫁给我就成,明天你可一定要一起去。 清扬把书夺回去,你约会非要拽上我干什么? 这不是刚开始吗?往后处熟了谁稀罕带着你。 清扬若有所思,他自语道:我好像那脱坯的木匣子,一开始有我,能让你们非常容易的粘合在一起,用完还是把我扔在一边儿。 就算是,你的书没白读,恰当合适的比喻张口就来。 我读书可不是为了这张口就来的恰当合适的比喻,只是这个比喻正好赶到这儿,并不是从我脑子里或是书里冒出来的。 我知道你读书是为了伟大的事业,为了沙场上和图兰人干起来的时候,更得心应手和战无不胜。不过我还是觉得在追求伟大的事业的同时,也给自己来点小情调岂不是更有意思。伟大的事业,赶走图兰人固然是重要的事,可我们也不能辜负了青春不是?再怎么不凡的人生,最终也要回归家庭,无论获得多大的功绩,爱情上的不称心如意,家庭中的不完美无缺是任何功绩都不能弥补的,人在临死前,你让他说出一生中最遗憾的事,他绝不会说他没有征服哪片土地而死不瞑目。 清扬把书放下,眼神中有了刚才没有的热忱的光芒,他好像对叶宁的话很感兴趣,他说: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人在活的好好的时候,从来不去想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为争世人眼中的大功绩,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到快死的时候才会埋怨自己不应该错过某个姑娘。 为了避免这样的遗憾出现,我必须坦白的告诉你,其实我也看上了李欢欢,如果我要和你公平竞争,你不会恨我? 听了清扬的话,叶宁先是因为对李欢欢爱得太深而信以为真,所以他的脸有一瞬间短暂的失血,显得有点苍白,后来经过理智的判断,他觉得清扬是和他开玩笑。他说:当然可以了,不管是土地还是女人,有人争才显得更弥足珍贵。 如果在这场对李欢欢的角逐中,我侥幸胜出,不会影响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最伤兄弟之间感情的无非是钱财和女人,我觉得钱财是伤不到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的,因为对咱们来说钱财这东西太无所谓了;如果女人无法伤及到咱们坚不可摧的兄弟情谊,那么我敢说这样的女人像钱财一样,也是身外之物;如果任何一个女人都能伤及到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那这种兄弟情谊也是水中月,镜中花,不要也罢。叶宁说完这句话定睛看着清凉扬的反应。 李欢欢尼?她能伤及到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吗?清扬说话时脸上的神情很认真,似乎非常想知道他所问的事的结果。 如果这样你不参与,肯定伤及不到,若参与进来,不管是谁胜出……叶宁突然笑了,是那种逃避现实的笑,然后接着说,不会的,我们按约定办事吗? 清扬知道,他自己也喜欢上了欢欢,虽然不及叶宁热烈,可面对他她这样一个容貌完美无缺,灵魂又是万里挑一的姑娘,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能被他那种特殊的柔情捂化了,幸好有一份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感情看守着他的心。他对自己说,这就是缘分,她就在身边,缘分却在另一边。清扬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再遇到这样的姑娘不能再用剪刀石头布了。 往后我的心就被她的心黏住了,对再好的姑娘也动不了了,全天下除李欢欢之外的女人都是你的,我也无所谓。 你比猴子都精呀,到哪里再去找和李欢欢这么完美的女人呢。 沉浸在幸福中的叶宁,听不出清扬话中略带遗憾的意味。 次日清晨,清扬依然起的很早,不过这次他没有去海边,而是在街上随便走走,似乎一个新地方的街道,比熟悉的地方的街道都能带给游子不一样的感觉。刚走出不大一会儿从前面胡同闪出一个人影,虽然天还没有完全大亮,但从身影他已分辨出是欢欢。 清扬停住脚步,他听到她在笑,然后说你是为了躲我吗? 清扬强按住内心的激动,故意冷冰冰的说:我躲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债主,说完继续往前走。走到她面前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欢欢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漠而削减对他的热情,仿佛她看出了他的冷漠是有意为之,是为了掩饰一种更浓烈的感情而有意为之。否则一个男人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是没必要如此讨厌的,何况昨天他还和自己聊的很愉快。 清扬在前面走,欢欢就在后面跟着,走了一段,清扬停下脚步冷冷的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街道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我也能走,凭什么说我跟着你。 一句话竟怼的清扬无话可说,他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有必要和她聊聊,好让她对自己死了心。他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聊。 我觉得除了聊天气和邻居家的家长里短,聊别的在这大街上都不太合适,哪怕是清晨的街上没人。 清扬虽然没有说话的,脸上的表情分明同意了欢欢的说法。 欢欢说:往前再走两条胡同,在第三条胡同右拐可以到雪山下,那里有一条瀑布,瀑布下面有一个水潭,水潭旁边好多桃树。 清扬知道她说的是他和叶宁最一开始到过的那个地方。他们一前一后来到那个瀑布下面的桃花潭边。 欢欢站在那块巨石下面说:这叫听月石,传说每到了五月十六这一天有缘人可以在这石头下面听见月亮上的人说话。 轻扬没有顺着欢欢的话题往下聊,他说: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我有问你吗?你有没有心上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说的太明白,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那你说来我听听我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倒是知道了,汉国来的人可真厉害。 轻扬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然后说:我兄弟喜欢你,他真的对你动了心,你再和我这样纠缠会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的。 你就为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故意疏远我了。 谈不上故意疏远,你我本来就不太熟。 你可真够哥们儿义气。 我不允许自己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我和他说的话还不如和你说的话多,难道你和我好就是对不起他了么?这是什么道理? 是他先喜欢上你的。 什么意思?你是后喜欢上我的对吗? 不,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是他先还是你先,我知道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 你撒谎,人的嘴可以撒谎,行动可以撒谎,可心和眼是撒不了谎的。你的眼神告诉了我,你也喜欢我。 你快别自作多情了,以为自己漂亮就得每个见过你的男人都得拜倒在你的脚下,你自信过头了。 清扬的话没有伤害的欢欢,她越是笑了,不像是无奈的或认命后释然的笑,而是胜利者的笑,或是想出了取得胜利的办法的笑。 你笑什么?清扬似乎从她的笑中发现了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人家在大街上走路你管,现在又管着人家笑不笑,你管得好宽。 我觉得你没怀好意。 你这人想法太多了,我笑一下,你就说是不怀好意,如果我哭,你是不是该说我诱人怜惜了。你们这些从大地方来的人,脑子就是复杂,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非抖落出个细枝末节来,从来不会直来直去的看问题,你们十分享受这种把简单的事情复杂的对待的过程还是怎么了? 轻扬有点被她指责的不知所措,又无力找出合适的措辞反驳,此刻他真庆幸自己是要用骏马、长枪和弓箭去征服这个世界,而不是靠口舌。如果靠口舌,恐怕他连五户人家的疆土都打不下来。他说:我说不过你,但我可以用简单的话表达清楚我心中所想,感谢你对我的一片好意,只怪我此生福浅,无力消受。 你不觉得把话说的这么直接,有些不礼貌吗?谦谦君子不该这样对待一个爱慕他的姑娘,哪怕你真的不喜欢我,也应该采取比较含蓄,或是有点迂回的方式。 第26章 叶宁的烦恼 欢欢说的虽然是失望的话,可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伤心的痕迹,从她的脸上显不出一分一毫的内心的波澜,好像她的心和脸是不相通,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可以各自忙各自的事。 我……我是一介武夫,擅长的是骑射,所以有些口拙舌笨,说话若有冒犯,望姑娘不要见怪。 欢欢摇着头笑笑,说道:你太客气了,说实在的从小到大我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方面的打击。这么说,我这是生平第一次倒追男孩子。可笑的是还被拒绝了,她笑得很自然,最起码看上去是,好像她经历了一次非常好玩的事,而不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她这个反应让清扬觉得她好像并不是当真的,更像是闹着玩儿,像是和别人打了个赌。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拒绝了她,而感到内疚或者自责。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欢欢满怀期待地看着清扬。 清扬极力的想从她的眼神中分辨出她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儿,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 欢欢接着说:做朋友也这么难吗? 清扬觉得自己看她的时间有点长了,他都觉得有失礼貌了,他赶紧说:可以,当然可以。 那么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你也不用躲着我了,我发誓再也不纠缠你了,这样好不好。 这样当然好,清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生硬,甚至有些无情。 你不要觉得太内疚,我是一个自我治愈能力很强的人,所以不会太难过,如果说有一点伤心的话,也绝不是因为不能与你厮守终身,而是因为第一次追男孩子就被拒绝了。不过,该庆幸的是我终于也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什么滋味都尝过,才不枉活一回。如果一个人总是吃甜的东西,从来没吃过苦,他都不知道自己吃的东西是甜的。我的父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当然可能每个女儿都觉得自己的父亲了不起,我也不是说我父亲是你想成为的那种了不起的人。 我没想过要成为了不起的人,清扬说。 你想成为大英雄。 也不是,我就是从小就有一个梦想。 能先让我说完我的父亲再说你的梦想吗?他和我说过一句让我今天倍感欣慰的话,对不起,我从小霸道惯了, 从没有人和我抢东西,包括说话,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清扬笑笑说:那你先说。 我父亲告诉我,女孩子最好不要和志向太远大的男人一起生活,因为志向远大的男人心中只有他的志向和野心,根本无暇关爱身边的女人。所以有些事表面上看是损失,放长远来看,说不定是赚了便宜;好多事,我们都不能从表面和眼前看,要站在未来,站在高处看,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些事在眼前看,也许我们是赚便宜的,过几年才知道那个便宜是所有祸患的根源。有时候你以为苍天对你不公,再过几年才能看清苍天是在帮你。 这都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吗? 欢欢点点头,父亲还说,自我治愈能力,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本事,按他说的我是一个挺有本事的人呢。 清扬说:你父亲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说完了,你可以说你的梦想了。 话如果被打断了,再重新说,总需要重新酝酿情绪,清扬眺望着远处的瀑布,视线仿佛穿越过了大雪山,他仿佛看到了故土上的兵荒马乱。他说:你从未体会过国破家亡的那种切肤之痛,我有四个哥哥,三个都战死在抵抗异族人侵略的沙场上。我经历过丧失亲人和家园。 我生活在皇城,从小过得很安逸,可我听皇城外的人说过,他们最怕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图兰人来了”。只是听到,你永远觉得是故事,以为别人嘴里说的残酷的事离你特别遥远,当我们举家从皇城往即州迁的时候,一路遇到的都是难民,他们的家园被烧毁,亲人被杀害,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道未来除了死亡和更大的不幸还有别的什么结局。但凡有点热血,心中就会埋下那颗种子,说到这里清扬捂着心的位置。 那颗种子萌芽后,从未因为我远离了战乱,过上安逸的生活,它就停止生长,到现在它已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尚若此生不能把图兰人赶到雁翅关外去,我将生不如死。 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个太平的地方,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吗? 清扬摇摇头,他说:我还不配过那样的日子,你大概从未尝试过有一团火在心中燃烧那样的感受,只要那团火不灭,我根本没有闲心思考虑别的。 欢欢看着眼前这个胸膛里有火燃烧的男人,心想,怪不得他眼睛这么明亮,屋里燃烧着熊熊大火,火光自然会从窗口透出来。一开始让她为之着迷的正是这双眼睛,看来她的着迷是有道理的。听了他的一席话越觉得自己对他高攀不起了,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与她的自我治愈能力也是密不可分的。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勇;知不可为而不为,是智。 欢欢释怀的笑笑,长出了一口气,她说:好比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满心欢喜的东西,我不顾一切地向它扑过去,它就跑了,我就拼命的追,追着追着它突然飞了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我坐在地上哭,那我就是个傻子;我笑才对,告诉自己,跑着的怎么能追上飞着的呢?只要努力地追过也就没有什么遗憾可言了。 叶宁说中午请吃饭,你去吗?欢欢问清扬。 清扬说:去。 欢欢笑笑没有说话。 这次他们三个人说话的主要还是叶宁,虽事先练过,可说起来还是有些言不由衷,越是想表现自己,越把自己弄的像个小丑一样,总的说来叶宁觉得这顿饭吃的不是非常理想,还不如上一次,上一次他最起码没看出欢欢对他不感兴趣,这次他有点看出来了。 回去后叶宁问清扬:你说她是不是看不上我 女孩子怎么也要矜持一些,人家总不能像你一样热烈。 叶宁觉得清扬说的也有道理,决定循序渐进的对欢欢展开追求。 一个多月的时间和欢欢也见过几次面,她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又无法再进一步。 这天清扬被余枫叫去不知道办什么事了,叶宁独自到桃花潭玩儿了半天,回客栈时在街上遇到了欢欢,这次她比往时热情,说等了他半天了,要请他吃饭,问他想吃什么。 一听欢欢专门等着他,还要请他吃饭,叶宁别提多激动,他真庆幸自己没有手舞足蹈起来。 他说怎么好意思让你请我,无论如何得我请你的。 欢欢说赶紧选地方,要不我又说你婆婆妈妈了。 叶宁选了个火锅店,欢欢带了一个姑娘去。她给叶宁介绍说,是她的表妹,叫巧英。 叶宁觉得欢欢的表妹人长得也挺漂亮,单看脸蛋的话毫不逊色于欢欢,只是叶宁觉得她的眼睛里缺点什么。她很爱笑,可叶宁看了她的笑,总觉得不舒服。她的笑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她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所以才用笑让自己显得更美。她说话很尖,叶宁听了只觉得有冷风吹进他的脊梁。 欢欢向巧英介绍道,这是来自汉国的美男子叶宁,这样说不夸张? 巧英用怪异的眼神看看叶宁,又似乎害羞的低下头,尖声尖气的说,当然不夸张,我觉得还不够呢。 看了她的眼神,又听了她的声音,叶宁都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她那眼神让人觉得好淫荡,他相信,如果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肯定会主动的往他怀里靠。他本来准备了好多话要和欢欢说,可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心里只剩下腻歪。 巧英有事离开了房间一会儿,欢欢问叶宁怎么样? 叶宁被问的莫名其妙,问:什么怎么样? 我表妹呀,长得怎么样。 叶宁低头一边吃东西一边敷衍了一声,嗯嗯。 你正经点,咽下嘴里的东西好好说,嗯嗯是什么意思呀? 叶宁咽下嘴里的东西说道:挺好的。 这么简单,能不能形容几句。 叶宁冷冷的说:美的像天上的云,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慢慢处不就有了。我可看出来了,她看上你了。 什么意思啊?我追你,你给我介绍别人,这是什么招数儿,你们桃源镇上的人可真够讲究的,自己不要的也不扔,转让给自己亲戚。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不是觉得你跟巧英更合适吗? 我没觉得合适,我觉得还是咱俩合适。 可我已经订了亲了。 叶宁知道她是编瞎话,便说:把订的亲退了,你跟我回汉国,让和你订亲的男的要你表妹,谁也不耽误事。 那怎么行,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的。 我不信。 明明是真的,你为什么不信。 你说的太完美了,太完美的事要不是说书的编出来的,要不就是自个儿哄自个儿高兴编出来的。 这时巧英回来了,她刚坐下欢欢就和她说,巧英你告诉他,我是不是已经订了亲。 巧英脸上的笑一下子换成严肃的,要说正事前的表情,她一边用手帕擦手,一边煞有介事地说:没错,我们都认识,吴友。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的。 叶宁说:我还得补充一下,肯定还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佳偶天成的对不对。 巧英看看欢欢,她刚想说话。叶宁又说:事先商量好的话,真表演起来不太容易,因为事情未必按你们事先商量好的往下进行,稍微出了岔头就得随机应变,见机行事;然而这又需要极强的应变能力,提前商量好要说的话,和为了应变临时的变化说出来的话,又是可以听出来的。 欢欢装的一脸无辜,巧英也学她的样子。欢欢说:你们大地方来的人就是心眼儿多,能想到别人根本不可能想到的事情。 巧英也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也符合一句“这么心眼儿多”。 叶宁颇有成就的笑笑,说道:自己穷索枯肠设计出来的诡计,却被非常轻松的识破,心里很不是滋味是。这好比一个人学了一套花拳绣腿,和人交手前,先是展示一下自己花里胡哨的花架子,可刚想交手就被人一脚踢翻在地,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第27章 巧英 欢欢说:你的话我们可越来越听不懂了,什么诡计,花拳绣腿,还踢翻在地,你是怎么把这几句话连在一起的。 巧英也用摇头的方式支持自己的表姐。 这家火锅怎么样,叶宁突然把话岔开。 巧英笑着说:挺好吃,我们要吃火锅也来这家,你是怎么找到的。 欢欢定睛看看巧英,又看看叶宁,他两个整顾着低头吃涮肉,一个人即使低着头,有时候也能感觉出有人在看他,就像目光也有温度,好像看到哪里,哪里就会被烫一下一样。叶宁感觉到好像是欢欢在看他,抬头正好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是生生的撞在一起,如果目光是有形物,那样的撞击足以把两个人顶个跟头。 叶宁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经过一番辩论后终于看上我了。 欢欢白了他一眼说:不要故意的误解,我是觉得你和巧英更配,说完扶在巧英的手上。 巧英咽下嘴里的东西,想要装作不好意思,可是让一个满心欢喜的人,藏起内心的喜悦,把脸伪装成与之相反的表情,特别是对巧英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她憋了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住,只好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怎么说出来。她说:我觉得也是,话说出来后心里总算痛快多了。 听了巧英的话,叶宁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自己当下的心情了,一开始是把酒从坛子倒在碗里喝,这下他直接扯着坛子把酒往嘴里倒,猛喝了几口,有少一部分酒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 巧英递给他自己的手帕,让他擦擦,叶宁大方地把手帕接过去擦下巴和脖子上的残酒。 他这一举动大大的安慰了巧英,对她来说,他接着的不单单是一片手帕而是她的心,她还刚刚用这一片手帕擦过手,也擦过额头,这样她的手和额头,就借这一片手帕和叶宁的下巴和脖子接触过了。想到这里她像是被叶宁亲了一下一样。 虽然欢欢以为自己不喜欢叶宁,可是看到他这个举措,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叶宁虽不是她的,可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对他招之即来,现在他却用巧英的手帕擦了下巴和脖子。他这不就是接受了巧英吗?今天他叫巧英来的目的就是要撮合他和叶宁,可眼看着叶宁要把感情从她身上往巧英身上转移,她却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不过她还是强装欢颜,打趣道:这帕子一定很香。 叶宁放到鼻子下闻闻,他夸张的装出陶醉的神态,说道:这香气直接从鼻孔里传到了我的心里,然后从心里蔓延到骨髓,别提多舒服。 叶宁确实被欢欢的美丽所折服了,然后又被她对他的独有的高冷,以及对他毫不感兴趣的态度冷了心。 如果她对自己有一点兴趣,他可以让自己像一个哈巴狗一样,把那一点兴趣用他的热情和爱培养成一大簇。叶宁是一个多情的人,然而他的心智并没有完全被对欢欢的爱恋蒙起眼睛。他还知道只要有足够的热情就可以把鸡蛋孵化出小鸡,可他的热情无论多热也无法让鹅卵石生出小鹅来。 叶宁就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会一门心思的钻牛角尖儿,不撞南墙不回头,有时候又能把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突然就想通了。一想通自己的真情无法让欢欢感动后,在一瞬间他就释怀了,他心里就没有了那么多挂碍,不用再担心一句话说的不对就会惹的她不高兴,所以他又成了那个潇洒的叶少。 叶宁给欢欢倒满酒,也给自己倒满。 巧英见叶宁没给她倒,便说:我碗里也没酒了。 叶宁说:你先等会儿。他端起碗和欢欢说:李小姐认识你很高兴,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请多包涵。在此我宣布知难而退了,别说我缺乏耐心与执着,其实这两样我都不缺。我更正一下,我不是知难而退,因为我是一个把克服困难当作乐趣的人,我是因为看不见希望,看不见我的热情可以感动你的苗头,我依然为我的勇气,为我能够遇见你,把这酒干了。叶宁说完,一饮而尽。 欢欢的眼里满含深情,心里充满着矛盾,说实在的叶宁足够好,人长得好,也会哄人,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他不动心。难道是因为他的太主动,她劝自己,不要想这些,最起码现在不要想,过一段时间自然就想明白了。她端起碗说道:,谢谢你叶宁,认识你,我也很高兴。说完她把酒喝了。 叶宁又给欢欢倒满酒,边给巧英倒酒边说,这回有你的。巧英脸上又恢复了她觉得能使自己漂亮的笑。给自己倒满酒后,叶宁端起碗和巧英说:巧英小姐认识你很高兴,说完把酒干了。 巧英本以为他会说一大段,没想到这么简单,不过她心想,往后我要让你和我说个没完,我要让你的世界里只有我。来之前欢欢和她说要给他介绍一个美男子,来了一看确实和表姐说的一样,的确是个美男子。她真感谢表姐的好心,感谢她知道想着自己,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贤淑优雅,大方美丽,事实上她也做到了。以往的风骚与淫荡只在眼中稍稍流露出来一点,竟然被叶宁发现了,叶宁一发现这一点,心里一下子动了气。他心想李欢欢把他当成和她表妹一样的货色了,一发现这一点他对欢欢的一往情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表现。 在往后的日子里欢欢心里对叶宁的态度有所改变,可表面上又不想表露出来。如果这时叶宁再像一开始那样对她那么用心,她肯定就接受了,清扬的冷酷让她死了心。 清扬一心想撮合她与自己的好兄弟终成眷属,可错就错在欢欢让巧英认识了叶宁。 若是在以往,叶宁肯定和巧英好不了几天就腻歪了,为了表现出对欢欢的无所谓,他就装的和巧英难舍难分,特别是当着欢欢的面的时候,更是如胶似漆一样;其实巧英心里最清楚,叶宁到底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是她不在乎,她只在乎他的拥抱和他的亲吻,不管叶宁心里想着谁,可得到真正实惠的是她。 巧英凭女人的直觉判断出,自己的表姐把一个对她一往情深的美男子介绍给自己有一点后悔了,她越是发现了这一点心中的优越感就越强,她甚至还送给欢欢礼物,对她的好意表示感谢。 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时候,欢欢的心里特别难受,她在心里劝诫自己不该难受,是自己不喜欢叶宁的纠缠,才把她介绍给巧英的。从这一点说,她是成功的,她该为这种成功高兴才对,可是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她甚至在心里告诫自己,叶宁是个轻浮浪子,自己怎么会喜欢他那样的呢?可越是这样想另一种想法就越强烈;另一种想法就是叶宁根本就不是轻浮浪子,他的感情只是太奔放,是适合任何女人的男子,她当初不接受他,其实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他太主动,太用力了。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就像沙粒进了扇贝的里面,一开始磨的她好难受,时间久了它就成了一颗珍贵的珍珠。 欢欢想过无数遍,想和叶宁谈谈,和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她拿不准他是会像一个哈巴狗那样对他言听计从,还是态度来个大转弯,对她一顿阵冷潮热讽,然后拂袖而去。她一想到第二种情况,身上突然就瑟瑟发抖。并且她觉得如果她和叶宁说,她还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出现的肯定是第二种情况。她觉得他肯定会报复她过去对他的无情。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司马清扬,他现在和她说喜欢她,如果她愿意他就会娶她,她会怎么做呢?在之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欣然同意,现在不会了,她想到要和一个心里只有收复失地,一心想着当英雄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像想到叶宁会报复她一样。 她怪自己是一个不太容易改变主意的人,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喜欢谁就一直喜欢谁呢。再过一阵,她觉得这不能怪她,如果当初她一门心思要和清扬好时,他不推三阻四,她肯定不会对叶宁动心的,她是在清扬那里受到挫折,又亲手把叶宁推给巧英后才觉出叶宁的好的。 她是亲手毁了自己一段好姻缘,她现在甚至想,即便不能和叶宁终成眷属,能和他牵手走一段,也是好的。 欢欢每当想到这里,都会恨自己的贪婪与无知,为什么觉得历尽心千辛万苦得到的就是好的,唾手可得的就不稀罕;到头来只落了个历尽千辛万苦一场空,曾经唾手可得的都成了可望不可即的。 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在心里一直搅扰这一段情缘的话,迟早会疯掉。然而能意识到自己会疯的人是肯定不会疯掉的,就像一心想发财的人,反而会很难发财一样。 第28章 淫荡的女人 对于叶宁和自己好,只不过是做给欢欢看的,巧英心里跟明镜一样,她倒是无所谓,她认为他的心跟谁在一起跟她没关系,她最在乎的是他的人和她在一起,对她来说什么心呀、灵魂呀,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都是虚的,只有活生生的人才最实在。一个男人怀里只要抱的是你,何必管他心里想的是谁呢?当然这都是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的女人自个儿哄自个儿宽心的话,谁都是愿意人和心一起得到。 有一次和叶宁在一起时,她问叶宁:你心里是不是还装着我欢欢姐?叶宁的手在胸口一顿乱抓,做出要从胸膛里往外掏东西的手势,然后往外甩手。说道:掏出来扔了。 巧英很心疼似的,看着叶宁一通乱抓的地方,抽两下鼻子说:开这么大一个口子疼不疼?我给你缝上,说着在叶宁的胸口上做缝东西的样子。一边比划,一边假装抽泣着说:你又何必?表姐在你的心里我又不介意,你非要在胸膛上开这么大一个口子干嘛。 叶宁摸着她的额头说:你这个妮子是不是疯了? 巧英往他怀里一偎,说道:为了你,疯了也是值得的。 叶宁真恨自己让她粘上,一开始只是为了让欢欢知道他对她的爱恋根本就不是认真的,所以才将计就计把欢欢亲手送上的巧英笑纳了,他本是想做个样子,没想到本就是人尽可夫的巧英就顺势粘上了他。 巧英依偎在叶宁的怀里问,在你们即州时你有多少相好的? 叶宁掰着手指头念叨了半天,然后说:不知道。 巧英惊讶的看着叶宁说:两个手上的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你是你们那里的种人呀?还是怎么了。 叶宁把她推到一边,生气的说:休要胡说,别光问我呀,你相好的也不少? 巧英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哎……相好的是有过几个,可还不如表姐的一半多呢。 一听到这样说欢欢,叶宁一下子沉下脸来,他听了巧英埋汰欢欢的话心里很不舒服,可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巧英一推他,你是不是不相信,马蹄谷你随便打听,大人孩子没有不知道的,我表姐可有名了,和他好过的男人桃源客栈都住不下尼。 叶宁厉声道:别说了。 我知道听到这样的话你一定会不舒服,毕竟你在她身上用过一片真心,现在才知道用错了地方,搁谁也会不舒服的。 巧英先是在叶宁身上捅了一刀,又假惺惺的给他止血。当然,她捅这一刀,只是为了损害欢欢的名誉,可他没想到叶宁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你是说你自己,叶宁恶狠狠地瞪着她说,如果她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还要费这九牛二虎之力吗?倒是你没有让我费吹灰之力。 巧英假装委屈的挤眼泪,一边哭还一边说:你什么意思呀,易得的就不是好的吗?早知道这样我当初该让你费一些周折。 恐怕你是按捺不住了!钟巧英要处可以,但往后你不准再说欢欢的坏话,不然我定不饶。 她都不和你好,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她不和我好,是因为我不够好,并不妨碍她做我心中的女神。 本来巧英对叶宁心里装着欢欢,只是有点不痛快,叶宁的这句话让他对表姐妒火中烧。 其实她也习惯了大多数男人都觉得欢欢完美无缺,她也不在乎有人当着她的面对欢欢大加赞美。 她不在乎一个她并没放在心上的人,即使在她面前突然死去,她也不会大惊小怪。叶宁就不一样了,她在乎他,不,这样说还不够具体,她可不是只在乎他,而是爱上了他。像他爱欢欢那样深深地爱上了。 之前的男人只不过是让她获得快乐的会说话的动物,可是自从遇到叶宁,一切都变了,她像是从戏台上走下来的演员一样,进入了活生生的生活,再也不能像在戏台上那样收放自如。 之前她不在乎一个男人和她好着,心里还惦记的别的女人,她认为那样没什么,就像她去一个井里担水,并不在意别人也担。她认为自己永远都不会那样,永远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会爱上一个男人,更别说从一而终了。遇到叶宁以后一切都变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感觉胸膛里一下子空了,她也出现了别的女人曾说过的那些表现,比如一看不见他就想的不行;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说话就会醋意大发;愿意做任何能让他高兴的事,他让她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叶宁的一句“我心目中的女神”,她的心里仿佛冒出一眼往外窜醋的漩涡,酸的自己都乱了方寸。叶宁知道她被他的话伤及了,可他也不过来安慰。 巧英只好安慰自己,毕竟他和表姐认识的早,时间长了自会忘记了。 她又主动凑过去把高耸的胸脯顶在叶宁身上,淫荡的笑着说:什么是神,也是只能供着,碰不着。 叶宁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巧英赶紧搂住他,在他下巴尖上亲了一下,喃喃的说:是不是想要我了,想要现在就给,说着就去解衫子上的扣子。 叶宁一把推给她,看看四周,他低声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干什么? 装什么正人君子,没看见你的馋样儿还是怎么了。 叶宁没说一句告别的话就走了,巧英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他也只做没听见。他一口气从桃花潭跑到海边,一头扎进海里。他真不该为了赌气,用和巧英好这种方式来作践自己。他想发奋练功了,汗水和勤奋是治愈被琐事扰心的良药,虽然来桃源小镇时间不算太长,他突然觉得像过了一生那么久远。 从来都没有如此颓废过,他在心里开始鄙视自己,为了儿女情长的琐事竟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能成什么大事。不知道在海水里浸泡了多久,他竟睡着了,梦见了欢欢,梦见她哭了,可他听不见她说什么,从神情中大概可以猜出她是后悔把巧英介绍给他了。 醒来后他决定再去找欢欢一次,告诉她,她在他心里是多么重要,哪怕被她奚落一顿。她现在说不定真把他当成和巧英是一路货色的了,其实当成什么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以为一开始他是和她闹着玩儿的。他决定回客栈换身衣服就去她家找她。 这时有人在岸上叫他的名字,叶宁听出是余枫,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海水中站起来,感觉一下子从刚才的颓废中走了出来。 他叫了声师兄。 余枫说:玩够了没有。 叶宁抻一下湿透了的衣服说:看,这还没玩儿够,都玩儿透了。 我是说咱们该回月亮岛了,师父让咱们回去。 什么时候?明天早晨。 还有时间,叶宁在心里思忖。他说:好! 余枫拍着叶宁的肩膀说:干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狼狈相,是不是受了什么挫折。 没有,在雪山下的雪窝里我们把所有的磨难与挫折都受完了。 但愿是这样,如果还有未解的情缘也没关系,咱们还会回来的,走,回去。 巧英喊破了喉咙都没能让叶宁回头,她到欢欢家,欢欢正在窗前看书,见她来了,抬了一下眼又继续看书。巧英把她的书夺过去放到一边,她说:装什么用功,心在书上吗? 看书,心不在书上还能在哪里。 表姐,叶宁那小子的心让我拿下了,我以为我永远得不到他的心尼。男人的身体在哪里舒服,心也就在哪里软下来。 刚才欢欢的心真没在书里,她一直想着叶宁,恨自己当初做的糊涂事。自作聪明的把巧英介绍给他,叶宁生气她把他和巧英看作是一丘之貉,索性就假装和巧英好来气她,她发现不是一次,她不在的时候叶宁总是对巧英爱搭不理,一旦看见她,叶宁就会和巧英特别亲密,对她又关心又体贴。 清扬还专门和她说过这事,说叶宁内心里一点都不喜欢巧英,甚至有点讨厌,他只是太倔强,把她对他的误会看的太重。她要找个机会和他聊聊,把误会解除,巧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男人。 表姐你想什么了,我和你说话了,你听见了没有。巧英推了欢欢的肩膀一下说。 你别动我,我不舒服。 是因为听说我把叶宁的心拿下了,你才不舒服的是吗? 你爱拿下他的什么就拿下他的什么,关我什么事。 一开始他喜欢你,你喜欢那个司马清扬,可现在知道了那个司马清扬不仅是个难啃的骨头,还和皇上家的闺女订了亲。观察时间久了觉得叶宁确实不错,可他已经是我的了。 巧英你是我表妹,我不想说你,可你也太不知耻了,什么他就是你的了,一个大活人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我们睡过觉了,这还不算吗? 他们睡过觉,她早就想到了,巧英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觉呢。她是想到过她肯定和叶宁睡过了,可想到和听见她这样炫耀似的说出来对她的触动是不一样的。 她把巧英介绍给叶宁,并说他俩很合适,这的确是对叶宁一种侮辱,难怪叶宁会把这件事看的这么重,若有人说我和巧英是一样的人,我会一辈子不搭理他。可一想到叶宁和她做那龌龊事,又觉得他就是和她是一样的人,不然怎么会…… 第29章 没有明天 本来余枫要来几个不错的菜,想师兄弟三人临离开桃源小镇前好好喝喝,叶宁一滴酒都没喝,吃了点就说有事出去了。 他来到李欢欢家门口,看到一个丫头出来就过去和她说,请她给欢欢小姐传个话,就说叶宁在外面等她。随手塞给她一枚顶她一年月钱的铜板。 那个丫头并没有看那铜板上面的图案,知道他是向来大方惯了的,说道:我只能说是碰碰运气。你去花园的后门等着,若姑娘愿意见面,我就到门口告诉你,若她实在困了,那只能改天再见。 叶宁说:这就多谢姑娘了。 丫头到里面告诉欢欢,说叶宁想见她。 没有巧英来和她说那番话,欢欢必是要去见的,她还正好想和他聊聊,她一想起巧英和她说过的事就觉得恶心,便说:告诉他我睡了。 丫头说:这个叶公子就是吃了长得太好的亏,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像个花花公子。其实人比长相也不赖。 欢欢生气的说:你得了他多少好处,就来给他说好话,为他好你就快去告诉他我告诉你的话,省的他在外面挨蚊子咬。 丫头再不敢多说别的,便出去告诉叶宁小姐睡了。 欢欢在心里反复的想着丫头刚才说的话“叶公子就是吃了长的太好的亏”。是啊!这话是有道理的。真不该把巧英的话往心里去,即便是她说的是真的,叶宁也必是受害的,把巧英的淫荡遗祸给叶宁确实有点不公平。 欢欢喊刚才那个丫头的名字,丫头快步走来,问有什么事。 欢欢说:你看看叶宁走了吗? 丫头叹口气又快步到花园门口去,走出好远喊“叶公子”,可是叶宁已经走了。 欢欢在心里有恃无恐的想,他来找我自然是心里有我,不差这一次,明天上午我自己去桃源客栈找他,他纵使有十个不乐意,见到我也就什么都好了。可是第二天上午她去桃源客栈找叶宁的时候,一进门掌柜的就先和她打招呼,她也毫不掩饰是来找那两个从海外来的小伙子。 在掌柜的告诉她他们已经离开马蹄谷时,她愣住了,已不在乎掌柜的看到她的窘相。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掌柜的说:天还没亮就走了。 欢欢问:他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掌柜的显得有些难为情,他有点怯生生的说:人家没说,咱开店的也没法问呀。 欢欢这才想起为什么叶宁那么晚去找她,他是想和她告别,或是解释误会,可是她以为明天见到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不知道有些事是没有明天的。他们走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再也看不见那个脸上总有心里的阳光和天上的阳光打架的小伙子了。他那么热情奔放,无所顾忌,在她面前却是那么小心翼翼,纵使这样他还是把她得罪了。其实他就是自己一直寻觅的,可是他那么突然的出现,那么轻易的对她殷勤,她竟然认不出来了。过了一阵她才觉出清扬也走了,那个用眼神把她的心掏空的人,她竟没觉出他走了也是一种遗憾。 当失去什么后才觉的什么好,什么才是真的好,这句话是真的。可懂得这句话的意思的人都是可怜人。 叶宁和清扬在桃源小镇所做的任何事,都瞒不过空空道人和余枫。他们做过什么,两位都了如指掌。 余枫和空空道人说,师父叶宁的自控能力比清扬要差一截。 空空道人听后并没有遗憾的神色,他语重心长的说:都是好孩子,要怎样就怎样,我们又不是天,如何能改变得了天意和天性。一个人一辈子要经历什么事,遇上什么人都是天意。有些事,有些错早经历比晚经历要好,早经历还有改变和赎罪的机会;挫折早来是塑造人的,晚来是毁灭人的。 余枫低头说道:师父说的是。他们练功的时候不是很刻苦吗? 是啊!该刻苦的时候还是很刻苦的。 那就行,都是好孩子,这个年龄哪有不爱玩的呢?余枫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请师父明示。 前一段时间明显咱们在清扬身上更用心一些,可叶宁并未因此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这已经很难得了。清扬身边需要这样一个兄弟,如果两个人都是争强好胜的就不好一起处了。 不要太刻薄他们,他们背井离乡,已经很不容易了,身上还有那么重的担子。让他们在将来无论获得怎样的功业,最怀念的永远是这段时光。 知道了师父。 余枫也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但是和空空道人说话的时候他总是话很少。 回到月亮岛后清扬和叶宁先是和空空道人说了在马蹄谷的见闻,他们说什么空空道人都很爱听,并在他们说的每一件事后面,说上一句“是吗”,或是“真有意思”之类的鼓励的话。 休息了几天后就又开始了正常的练功。 余枫先教清扬和叶宁练“天弓搭箭”,就是使足了力气把一根棍子扔出去。由于叶宁的臂力不够,练到一半就放弃了。 余枫安慰他说:天弓搭箭无非是把自己当成一只弓把木棍射出去,你时常别忘记带着弓和箭就行了。 叶宁说:好,那我就把射箭练到极致。 叶宁较起真来也是可以把铁杆磨成针的主儿,他每天都要求自己射出三千支箭,最后他果真练的可以在百步之内射中一根下面拴着铜钱的细麻绳了。 清扬的天弓搭箭下的功夫更大,十多斤的木棍一天扔出去一千多次,戳烂了的木棍堆得像小山一样,每天对着投掷的石头上都戳出一个坑,最后练的用足了力,在百米之内把木棍掷出去能插进石头四指深。 天弓搭箭练成后余枫又教他练鬼打头,这一招就是用枪尖和枪杆连接的位置猛力的打敌人的脖子。 练成后,和敌将交手时,用足了力,猛的向敌人的脖子砸,敌人的头像被刀砍一样从肩上滚落下来,这招靠的是臂力和爆发力,叶宁一听也主动地放弃了。 余枫觉得清扬和叶宁两个人是一起教,两个人的武艺也差不多,可特殊技能方面叶宁只会射箭。虽说天弓搭箭和鬼打头都是他自己放弃不学的,可他心里也觉得不对劲。所以就传授给了他一些踏水无痕和飞檐走壁的练习心法,在这些不用出蛮力的技艺上叶宁练的倒是非常用心。 两个人天天闻鸡起舞,白天练功,晚上学习兵法。 空空道人叮嘱余枫,这两个孩子太用功了,对练功有些着迷,这样容易成为武痴,对他们的将来倒是不好,不如你告诉他们怎么让海里的鱼为他们拉船,让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桃园镇走一走。总在岛上练功,不和外人接触是不行的,只有和不同的人接触多了才会变得聪明,年轻人虽是背着家仇国恨,但也不能辜负了青春。该玩儿也得玩儿,只有放纵天性才能活得精彩,将来他们要为那片天下出太多的力,现在不能亏待了他们。 余枫告诉清扬和叶宁怎么叫海里的鱼,这样的事叶宁比清扬学的快,没几天他就能像余枫一样招呼海里的鱼了。他们问余枫能不能去阴阳小镇去。 余枫说:你们如果闷的慌就去,那里和马蹄谷虽是只隔着一座山,不管是风景还是吃的住的都没法比。 叶宁说:就是闷的慌,想过去看看,他们那里有什么忌讳没有。 没有,除了他们有着不一样的过往,活的时间长一些,也没什么不一样。 两个年轻人想想就觉得好奇,他们曾经会隐身,然后不知道利用隐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被罚不能吃,不能喝,能看见任何事却不能做任何事,甚至都不能睡觉,不能死。 有一天余枫找到清扬和叶宁,告诉他们如果要去阴阳小镇,就先到桃源小镇给他们买些东西,日常吃的就行。其实他们什么都不吃也不会死,可是有东西吃着,毕竟更像是活着。他们答应下,余枫又给了他们一些钱。 叶宁和余枫开玩笑说:师兄,我们好像永远都不会缺钱。 余枫笑笑说:如果我们追求的是钱,凭师父的造化,我们会比皇帝家都有钱,可是我们要的不是这些。大概是因为要的不是这些,才有的这样的造化。将来去了你们生活的地方也要学着这样,不要和大多数人那样,活着只为了钱,真那样人是非常可悲的。 你想我们在出生之前,做人和做其它牲畜的机率是一样大的,我们是多么幸运,做了人,大多数人却把这来之不易的做人的机会任意的糟蹋,一天到晚为了一些俗事愁眉不展。不小心掉一个铜板就能牢骚上一天,捡到一个铜板就会高兴上一天。可是他们永远想不明白挣到再多的钱也买不回自己的青春年少。做一回人应该做一些比挣钱攒钱更有意思的事情,可是有的人到闭眼的那一刻也不会明白有什么事比挣钱更有意义。 不过这一点,我不用为你俩担心,一看你们就有活通透的智慧。你知道师父怎么说你们吗? 清扬有些得意的问:师父是怎么说我们的? 师父说你俩是两个 “人样子” ,知道什么意思吗? 清扬和叶宁都摇摇头。 第30章 人样子 女人做鞋做多大,都有一片比着做的纸样,人们把那个纸片叫做 “鞋样子”,师父一开始说你们是“人样子”,是说你们长的好,神依照你俩的模样大概齐的做其他人的样子,后来又说你俩将来必会活的通透,让别人依照你们的活法儿活。 叶宁说:师父是夸我们啊。 余枫说:当然是夸你们。 武功练到一个阶段后,清扬和空空道人还有余枫说要到岛外去转转。 空空道人听了很高兴,说道:这就对了,练练就出去走一走,转一转,一件事一直做难免会枯燥,适当的放松一下,歇透了再做,反而会事半功倍。一件事能做到多好,不只取决于你做的时候多用力,还取决于你能做多久。 余枫把他们送到海边,临行前又给了他们一些钱,并没多叮嘱什么。 清扬和叶宁先是去了桃源小镇,买了些鸡鸭鱼肉和粮食之类。他们这次没有住在桃源客栈,而是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栈住下。这是叶宁的主意。 清扬问叶宁为什么不住桃源客栈了。 这里便宜,叶宁说。 清扬一撇嘴,你倒是会过日子了,是怕碰见熟人。 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觉得欢欢对你的态度改变了,你不去找她说说话? 何必,咱们迟早会离开,她又未必愿意离开这里,就是真愿意离开,日后想家了怎么办。所以有些事在发生之前我们就该看到一个结果。 听师父说你通透就越通透了。 叶宁躺倒在床上,枕着双手,闭着眼睛。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不这样想又有什么办法。 你可以再去找她,说不定不一样了尼? 这件事不能用运气来决定,然后叹道: 若说是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她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极的。 我消极吗?我一直很积极的,上次咱们离开桃源小镇时我去找过她,可是人家不见啊!我还要怎么积极,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不放吗?不至于!在月亮岛这段时间我也想过,她或许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她,但是我再用把力大概也能追到她,可那样好吗?将就着,凑合着。我还是去即州,那里有好姑娘等着我呢。 清扬本想再劝他几句,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桃源小镇他们待了三天,桃源潭,桃源客栈也都去过了。叶宁多希望能碰见欢欢,再遇到她,他还会放下所有的面子和偏见,去讨好她,可是没有遇见,晚上他都去过她们家的花园外面,期望她能出来做点什么正好看见他。 什么都没有发生,三天后他和清扬离开了桃源小镇,去了阴阳小镇。和师兄说的一样,这两个小镇隔的这么近,风景简直是天壤之别。桃源小镇风景如画,阴阳小镇一片的颓废相,看到这里仿佛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生命,一点生机都没有。 虽说是叫小镇,可也就是这么一个名字,连一间房子都没有,人们就住在天然的,或是自己凿的山洞里。看到有陌生人来到,他们一个个像幽灵一样从各自的山洞里出来。 叶宁友好的向他们问好,他们也做出简单的回应。叶宁告诉他们海边有条船,上面有吃的,他们可以去拿。 听了这话他们的脸上才有了一线活色,纷纷往海边跑去。 两人在这里随便走走,这里方圆也就一里的样子。 清扬说:可真行,就这么大点地方,师兄竟给它起了一个带小镇二字的名字。 叶宁说:师兄也对,总不能管这里叫阴阳宅。 清扬笑道:还真也就有个财主家的宅子大。 这里的人拿了他们的东西,又见他两个不像坏人,渐渐的愿意接近他们了。他们看出了那条船和余枫的船一样,便问清扬这是不是余师父的船。 一开始他俩谁都没听明白余师父指的是余枫,一个解释道:余枫师父。 清扬说:没错,他是我们师兄,就是他让我们来看诸位的。 一听他两个是余枫的师弟,这里的人更是和他们亲近了,问这问那的。 觉得时机成熟后,清扬问道:我兄弟二人对诸位的过往很感兴趣,不知……方便讲吗? 什么过往?我们以前的事吗 清扬说:对啊!我们很好奇。 他们都面面相觑,一个小个儿说:没问题,你是想听自己讲自己的,还是让一个代表一个个讲给你们听呢? 就你讲给这两个小兄弟听,你比俺们自己讲都生动。 叶宁问:你都知道吗? 在这多少年了,有啥说的,不就说说从前那些事吗?小个儿说,那我就讲了。其他人都默许了。 清扬说:那就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总算可有个事干了,我先给你讲他们的。 老大,就先从你开始讲了,一个大个子抿着嘴笑笑,说道:先从谁讲不一样。, 小个儿清了清嗓子,好,开始讲,老大葛丘国人,姓秦,他长的高,我们都叫他大个子。后来就直接叫老大了,他是被雷劈过后会隐身的,一开始也不知道,可是遇见人和人家打招呼,人家都不搭理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以为自己是死了。吓得哇哇大哭。哭过以后又觉得不对,他什么都能看见并且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只是别人看不见他,他以为自己是到了阴曹地府。一想也不对,在阴曹地府他应该看到那些死去的人啊!可他并没有看见刚死不久的爷爷奶奶,看到的都是活着的人。他试着到卖苹果的摊上拿了个苹果吃,卖苹果的看不见,他当着他的面吃,他还依然和别人说话,可他确实把那个苹果吃了,很甜很甜的。他又到一个只买了三个橘子的老婆子的筐子里拿了两个橘子,一开始那老婆子也是一样有说有笑。 有个人和那老婆子说,你这一个橘子是买的还是顺的人家的,婆子往框里一看,惊讶道:我明明买了三个橘子,这是让小偷给顺了两个去。 这时候老大就发现自己并没有死,高兴了。知道自己是被雷劈的长了能耐了,别人看不见他,这还不是好事。 你猜他知道自己会隐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他竟然去茅房看人家大姑娘撒尿,撅着屁股看人家撒尿的地方,让人家尿了一脸。 清扬和叶宁看看那个大个子,他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意思。看来是大家经常拿这件事取笑他。 后来这小子胆子大了,竟然往人家小姐的闺房里去,还钻进人家小姐的被窝,趁小姐睡了竟把人家给睡了,那小姐还以为是做春梦尼。把他美坏了,以为自己成了神了。有一次又想故技重施,刚想往一个姑娘的闺房去,就被一个道长抓住了。 道长说:一时没留神你竟这么快就把孽造下了。道长告诉他,让他会了隐身术,神自有神的旨意,不是让你借着别人看不见的方便为非作歹的,念你凡人不懂神心事,先把这遭罪行记下。 神的旨意是让会隐身的人代替神为世间多做善事,但凡是利用了隐身术做了不义之事,或是打破了某种平衡的事,轻则要废除掉隐身术,还要减寿增苦,重了罚你做“人魂”你可记得。 知道什么叫做“人魂”吗?就是什么都事能看见,但什么事都不能做,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睡觉,还死不了。 大个子多精啊,当然说是记下了。 道长临走时还告诉他一句话,隐身时默念一声“现”,立马就现出来人形,现着身时,默念一声“隐”,立马就隐了身。然后道长就不见了。 大个子从被雷劈后还没现过身尼,默念了一声“现”,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还和原来一样高,心里高兴。回家,虽说不是衣锦还乡,也算是带着本事回来了。可有一件事他不知道,他已经十几天没回家了,村里人都知道他死了。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见过一道闪电劈在了他的身上,还看见他的尸体起了火。他的父亲,老婆,孩子,拿着几件衣服到那个人指的他被劈的地方,把衣服在那里摆了一摆,然后一家人对着衣服哭了一通,就把衣服拿回去放进了棺材,就算是入了殓。亲戚朋友都来哭了一通,就“入土为安”了。他往村子里一走,见到的人都以为是见了鬼,没有不撒丫子往家跑的。 大个子也看了出来,心想这是都以为活见鬼了,可别吓了老婆孩子,就默念了一声“隐”,人就没了。 他回了家,看见老婆刘氏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沉浸在丧父之痛中不能自拔,倒是比之前更开心快乐了。她锅里炖着一只鸡,鸡熟了后给孩子挑了个鸡腿,让他赶紧吃了睡觉。大个子心里觉得蹊跷,这天还没黑透尼怎么就叫孩子睡觉啊!难道两口子的心果真是连在一起的,她知道我回来,故意做了好吃的,还撵孩子早睡觉。 孩子吃完鸡腿要上床睡觉,他老婆又让孩子去院外放杂物的小屋去睡。孩子很不情愿,老婆就又给孩子挑了一块不错的鸡肉,孩子才不情愿的去了放杂物的小屋。 第31章 人魂 刚黑了天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二虎来了,他忘了自己隐着身了,上前迎着。当然是迎了一个空。 见二虎进了屋抱着刘氏,刘氏并不生气,还很得意的样子,说道:急什么,我给你炖了一只鸡,咱俩喝点酒。 二虎在刘氏脸蛋上捏了一把,你想的真周到,知道我喝了酒更有力气是吗? 我们的老大见了这一幕气的真是咬碎钢牙,恨不能把这两个不要脸的剁成肉馅生吃了。 叶宁问那大个子,大哥是吗?最后这句是你自己说的,还是他加进去的。 小个儿说:这样听着不热闹吗。大哥子我这样说没事! 大个子还是笑嘻嘻的,说道:没事,都万古千年的事了,你怎么说都行。 小个儿一挠头,问道:刚才我说到哪了? 清扬说:大个子大哥恨不能把这两个不要脸的剁成肉馅生吃了。 对,记性不好了,但是他忍住了,他要听听他们说什么。 二虎和刘氏对饮起来。 刘氏说:你最好的兄弟刚没了,你就欺负他老婆,你不怕乡亲们背后说你呀? 二虎说:我又不是从他没了才欺负他老婆的。 我们的老大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开始了,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二虎往他家跑的这么勤,原来不是因为和我好,是因为和我老婆好啊! 刘氏故作胆怯的说:人家说人刚死不久会阴魂不散啊!他的魂儿会不会看见咱们? 二虎也装作害怕的样子,他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张着嘴巴,说道:是啊!那可怎么办呢?他会不会来拿咱们啊!要不我走。说完,做出走的架势。 刘氏拽住他,说道:怕什么。人死如灯灭,什么鬼呀魂的,都是糊弄人的,真有这些不知有多少人遭报应呢。 二虎说:也是,这么说咱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来了。 刘氏说:来可以,还是背点人的好,我公公虽是老实,可也不能太明了。 二虎美美的喝了口酒,让酒盅发出好听的声音,他说:明事明做,暗事儿暗做,不能坏了这章程。说着把椅子往刘氏那边挪得更近了些,竟动起手来,刘氏并不推辞,从眼里流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 俩人情绪高涨,那一个都按耐不住了,二虎把刘氏抱到炕上,当看到二虎要冲锋陷阵时,老大使出一招儿“砍头杀”,立着手掌朝二虎的要紧处就是一掌。 说到这里小个儿立着手掌做出“砍”的手势,大个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仿佛他依旧沉浸在那一掌带给他的快感中。 别说是砍那么要紧的地方,小个儿接着说:这一掌用足了劲儿砍脖子也能把人砍迷糊了。那二虎被砍的一声惨叫,捂住疼处。那娘们在兴头上等着呢,没想到等来二虎一声惨叫。她也吓了一跳,问二虎怎么了。 二虎脸都白了,浑身哆嗦着看看四周,他说:有鬼。说完这两个字双膝跪地,对着门口磕起头来, 边磕边说:好兄弟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那女人以为二虎装神弄鬼,并不害怕,在二虎后脑上拍了一下,说道:你吓唬谁尼?快来,说完还要拉二虎。二虎哪里肯敢,急急忙忙就跑出去了。咱们的大个子隐着身和老婆把该干的全干了。 那刘氏舒坦是舒坦了,可心里也多少有些害怕,心想这是自己老公不散的阴魂,刚才二虎也必是被这阴魂使了坏。 这刘氏是个胆大的,竟盘着腿对着空气说起话来,你回来了,你都看见了,背着你这样是我不好,可……也不能怪我自己。你这么老大个个子,三天两头的在老娘这打着饥荒,把我熬煎的像个守活寡的不说,你还把你这好兄弟看的比我都亲,没成想他会调戏我!你要能经常这样回来也好,老娘倒还能受用。 老大心想现在现身不合适,得另找个合适的时机,现在现身不叫个事儿。老大就躺下睡了。 若就这样了,老大来不了这里,可他没记性,忘了道长对他交代的了。他晚上竟然去了二虎家里。心想你二虎小子偷我老婆,我就当着你的面偷你老婆。他真就隐着身把想办的事给办了,二虎就躺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老婆兴奋的喊叫,吓的直冒冷汗。他心里还想尼,他的阴魂是来报仇了。 大个子办完事刚到街上就被道长抓走了,道长说他犯戒了。该受罚。大个子不服,说道: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不是扯平了吗?怎么还犯戒尼。 道长说:你不隐身怎么都行,你这是利用隐身之便,满足自己恶劣的欲望,所以必须受罚。 怎么罚?老大问。 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谁也保不了你,做“人魂”。就这样做了人魂,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闹着玩儿呢。可是怎么默念“现”,也现不了身了。可笑的是他老婆还天天盼着跟他的“阴魂”亲热呢。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半年后他老婆又开始往家里领男人,他眼看着他们在一起,眼看着他的儿子被老婆的野男人打耳光,可是什么都做不了,有些事既然无能为力就不如不看,他离开了家,图个眼不见心不烦。他本来是长了本事的,家里以为他死了,可从那时候他几乎是真死了。 大多数我们这样的人都以为过几年就又恢复了,即便是不能隐身了,最起码也能恢复成本来的样子,十年二十年过去了,依然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后来我们就知道了,我们大概就是这样了。那才叫生不如死。 小个子看看所有的人,问道:下一个讲谁。 清扬问:这个大个子大哥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小个子说:对,这里还没讲呢,不讲就不完整了。到了最后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死啊,跳河不沉,下火不热,后来发现待在冷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方比较舒坦,就奔着雪山来了,也是该有的造化,到了雪山脚下就被一阵风卷到这里来了。到了这里后我们发现我们可以现身了,成了活生生的人,虽是不饿,但也能吃东西了,也能感觉到疼了,也能睡觉了,这比原来就强多了。从成了孤魂野鬼到来到这里,我们这些人经历的都大同小异,往后讲到谁,只讲到成了孤魂野鬼就不往后讲了。 那我就再讲我们的大英雄齐四哥,一说讲齐四哥所有的人都拍起手来。 小个子说:后面我讲到谁,他们都不会拍手,知道为什么吗? 叶宁问:为什么? 别人来到这里都是因为心存侥幸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自己都觉得自己活该;而齐四哥是做了一件大英雄做的事,并且知道自己做完后会有一个怎样的结果,可他依然选择了去做。 所有人又是一阵拍手。 现在我开始讲,齐四哥是因为触摸到了一个僧人的禅杖会隐身的。一开始僧人就告诉了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做了不可以做的事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齐四哥是干大事的人,知道自己会隐身后并没有觉得多么欣喜,还是和平时一样,回到家吃饭睡觉。在会隐身一个多月后他的哥哥做生意从外面回来,在路上被强盗抢了。一家人别提多郁闷,大嫂哭的很伤心,这做生意的本钱还是从钱庄借的呢?这可怎么过呀! 四哥上前劝道:遇上强盗,人回来了命不都算白捡的吗?可哭个什么,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 大嫂说:老四你说的轻巧,你大哥做生意的本钱从俺娘家借了五十两,从钱庄借了五十两。从娘家借的先不还还可以,可从钱庄借的还得还人家利息呢。天杀的强盗连本带利给抢去了,这可让我们怎么过呀。 四哥问清楚了在哪里遭的劫,自己要找强盗去。把一家人可吓坏了,都拦着他不叫去,都躲还躲不开,哪有自己送到强盗门上的。四哥答应着说不去了,第二天还是去了。走到大哥挨劫的地方那伙强盗真的就出来了,把四哥劫下,让他留下买路钱。四哥是什么人物,岂肯和这小喽啰说话,他和喽啰兵说要见他们大王。 喽啰兵说:你什么人?我们大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四哥告诉他自己知道一套富贵,若不让他见他们大王,他就去别的山寨。反正是谁得了这套富贵就可以逆天改命,成为方圆百里最有钱的山寨。 喽啰头儿一想他一个人能兴起什么风浪,让他去见大王又如何?按着规矩把四哥蒙了眼带进山寨。 有喽啰在前面先去把事情告诉大王,来到一个天然的大山洞后,喽啰兵把蒙着四哥眼睛的黑布解下来。只见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后生坐在铺了虎皮的椅子上。四哥想难道这就是大王,不会是老大王的儿子。 那年轻人在椅子上打量了四哥一番,问道:你知道一套什么富贵想告诉我。 第32章 齐四哥与周也 四哥把早就编好的故事告诉大王,说皇上的老丈人过生日,皇上给他准备了价值一万两黄金的寿礼。哪天送去,从哪条路走,我都知道若大王给我些好处,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大王。 那大王听了哈哈大笑,你坑蒙拐骗坑到山大王家里来了。你信不信我会剖开你的心看看你的胆子有多大? 四哥也像他刚才那样哈哈大笑。 大王问他笑什么? 四哥说:过了今晚你会什么都信了,并且会拜倒在我的膝下,你敢不敢让我在你们山寨过一夜。 那大王心想让你过一夜又能怎么着,我这里有几十个兄弟,还能让你孤身一人掀起什么风浪不成。他面无表情的说:这有什么不敢。你过就是。 四哥说:我会算卦,大王我想为山寨占一卦,占远的,怕不好验证,我只占明天的事,我能算准明天山寨里会发生什么事。 大王不屑的笑笑,你愿意占就占,我反正不信你这一套。 四哥不管他信不信还是告诉他明早会有十个和尚来山洞。 大王冷笑道:附近连个寺庙都没有,哪里会有和尚,再说了从来没见过十个和尚扎堆出来化缘,更别说是到强盗的家里化缘。 四哥说:明天很快就到了。 大王说:是,明天很快就到了。我倒要看看你占的这一卦。 晚上强盗们都吃的大鱼大肉,只给四哥两个窝窝头和一碗白水,让他住的地方也是一个仅能容身的小洞子,说白了就是一个狗窝。 四哥并不动气,慢条斯理的和大王说:你侮辱了你不该侮辱的人,势必会付出代价,明天你不给我和这两个窝窝头一样大小的金子,我会让你好看。 大王说:好,我就等着好看。 第二天一大早大王就把四哥叫醒,问他和尚什么时候到。 四哥说:别着急,很快就来了。 四哥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喊大王不好了。 大王还没看见人就骂道:有什么不好的,大惊小怪。当看到人的时候他惊呆了,来了十个喽啰兵,头发都被剪没了。大王瞬间额头上就冒了汗,惊恐的看看四哥,再看看被剪了头的喽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晚上睡在哪里了。 喽啰兵说:就睡在每天睡的地方。 大王又把目光落在四哥身上,四哥神情淡定,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大王给四哥作揖说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请先生海涵。 四哥又重复了昨天说过的话“你侮辱了不该侮辱的人”,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 大王识趣的给四哥拿了两块和昨天的窝头差不多大小的金子。 四哥问他想知道“那套富贵的下落吗? 大王说:什么样的富贵先生不能自己取,分明是来我们这里取富贵的。 四哥笑着出了山洞,却被那山大王叫住,说要和四哥结拜为兄弟。四哥第一眼看到这个山大王时印象就不是很坏,便答应了。俩人同年,四哥大一个月为兄,山大王为弟。山大王姓周名也,俩人歃血为盟结拜为兄弟。周也要留四哥一起再喝顿酒,四哥说有事,过后一定再回来。便带着金子回家了。 回到家时可把家人高兴坏了,都以为这次必是凶多吉少了,大嫂也后悔了,明知道老四脾气不好,还和他说那些话,钱没了可以再挣,没想到又搭进一口人去。 老大拽着四哥的胳膊说:老四你干什么去了,一天不见人,把家里人都急坏了,还以为…… 四哥问:大哥,还以为什么? 老大说:还以为你去找那些山贼了呢。 四哥把装金子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扔,说道:我是去找那帮山贼了。 老爹看看那袋子问:这是什么?四哥和大嫂说:大嫂你看看袋子里是什么。 大嫂打开袋子一看是两块金子,激动的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当然看出金子的不只有大嫂,家里人都看到了。 老大倒不是激动而是害怕,哆哆嗦嗦的问:老四,你这是从哪里弄的,咱的让人家抢了,可不兴咱也抢别人。 四哥说:大哥,咱们家虽穷,但咱家的人有骨气,冻死迎风站,饿死挺胸行,咱怎么会干那起偷抢的下做事,就算咱们兄弟四个都没出息了,咱还得为后人积德尼,家里积的德多了自然会让老天看见。 老大问:那这金子是从哪里来的? 四哥说:抢你的强盗给的。 一家人都满腹疑问的看着四哥。强盗是抢东西的,怎么可能送人东西呢。 四哥说:大哥你看这金子是不是真的? 老大眼盯在金子上说:金子肯定是真的? 四哥又问:比他们抢你的多还是少? 老大说:多好多尼,他们抢的是我的银子,总共二百多两,这金子都比银子多了。 四哥说:让我说把这些金子换成银子,山贼抢了你多少,你留下多少,剩下的问问谁还遭抢过分给他们,怎么样? 一家人都是厚道人,都说这样再合适不过了,谁成想好心办事却为自己招来了灾祸。有人明明没被抢过,却也说被抢了多少银子,让老大给他分银子,老大不给。那人竟到衙门把老大告了,说他和山贼有勾结,衙门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老大抓了去。 这回大嫂哭的更厉害了,以为这次老大被定个与山贼勾结的罪名是必死无疑了。 四哥拧眉怒道:一有了事先是哭,就不知想想办法。 大嫂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办法。 四哥说:你没有办法倒是也别哭,把能想出办法来的也哭的没了主意。 自四哥带回金子来以后,都知道四哥必是有一家人不了解的能耐,一听他这样说,知道他必是能想出办法,大嫂也不哭了。一家人都像看着寺庙里的佛许愿一样看着四哥。 四哥说:遇事不要慌,慌则无智,咱们得了金子和人家分,这是好事,可竟有人到衙门告状,你说这人得多坏。做好事的反被抓,坏人却在一边看笑话,神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放心好了,大哥必会平安归来。说完就出去了。 他出门就去找周也了,把事情的经过和周也说了。周也哈哈笑道:四哥可真是豪侠义士,把钱分给别人,还因此得了祸。 四哥说:别的话先别说,就说这件事能办! 周也指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不像喽啰兵的人说,看了没,这就是衙门里派来的人,专门问问我和一个叫齐大飞的人有没有瓜葛。这齐大飞可是大哥。 四哥说:正是。 周也和衙门里来的人说:二哥,赶紧回衙门,让大哥放人,把那个告状的抓起来活活打死,这样的人最没人性,人家分钱不分给他,他就诬陷好人。 衙门里的人走后四哥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也说: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四哥想听明白必须留下吃顿饭,大哥的事你就放心,你还没回去,他就被用轿子抬回去了,那个告他的人也被带走了。 周也和四哥一边喝酒就把四哥纳闷的事说了,原来衙门里的大老爷和刚才走的那个人和周也都是结拜兄弟。有意思,衙门的大老爷和山大王是拜把子兄弟。有些事你觉得邪门儿,可他就这么邪门儿的存在着。 果然像周也说的一样,四哥到家的时候老大已经回到家了,还换了身新衣服。坐着轿子,四个人给抬回来的。 这回家里人不得不问了,这四哥究竟有什么本事,山大王给他送金子,衙门的老爷也给这么大的面子。 四哥是不爱张扬的人,在家人面前也是一样,只告诉兄弟几个别惹事,有人惹咱能忍则忍,实在没法儿忍也不要怕。 家人见他不说也不再追问。过了几天听说告老大和强盗有瓜葛的那个人真被打死了,罪名是诬陷好人。 那几年四哥在附近做了不少劫富济贫的事,隐了身去财主家偷东西,然后再分给穷人家。这是不犯戒的。戒条上说的清楚,劫富济贫,劫来十两银子自己可以留下一两,其它九两分出去也是可以的,可是老大几乎把所有从富人那里得来的银子全都扔进穷人家里,自己只留下够吃饭的。你问他最快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他会告诉你是从那些善良的人脸上看到他们开心的笑容的时候。如果老大一直满足于那种快乐,附近的穷苦百姓该是多么幸福呢。不,他生来是要做伟大的事业的。 异族人的战马踏过了他们的边境,周也也不甘心只做个山大王了。他和四哥商量带着他的喽啰兵到边疆去,要做保家卫国的大丈夫,四哥和周也打过几次胜仗呢。四哥被封为定边大将军,还和一个外族的女将军有过一段故事,如果不是太想当英雄,就和那女将军终成眷属了。 这句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反对。四哥并没说别的,看上去他是一脸的无所谓。 小个儿赶紧改口,错了,错了,四哥不是因为想当英雄。他是怎么说的来着,“有些事一定要有人做”。 最后异族人不断的向边境派兵,大大的超出了他们国家的抵御能力,被亡国是早晚的事,你猜咱们的四哥做了件什么事? 清扬问:什么事? 第33章 四哥 小个儿接着说:咱们的四哥和那个山大王周也竟然去了异族人的国都,当然四哥是隐了身的,表面上看只有周也一个人。周也打扮成一个得道高人的模样,整天在异族人的国都表演自己的异能,他们选定一个王府门口,这个门口可不是随便选的,而是有计划的选的。先是四哥隐了身进去转一圈,然后周也就摆出卦摊儿,夸口自己能知道过去未来之事。当然有人会不信,就过来问他知道什么过去未来之事,他就说出四哥告诉他的你们府上哪里有一棵什么树,树下有一块什么样的石头。厅堂里都有什么摆设。没有一个说错的。 听的人虽说有些惊奇,但也是不服,这说不定是里面的人事先告诉你的。府里的一个人说:我给你说个地方你如果能猜到有什么,我就算你神。 周也让他说。 那人说大院里西南角上那个小屋里都有什么? 周也闭上眼睛说:不急,让我的元神过去看看。一会儿四哥就回来告诉他有什么。 他说大院里西南角上那个小屋里,一共有三十六坛酒,十大坛,二十六小坛。 那位的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大,他自语道:是啊!一点都没错,真是神了。 他赶紧往府里跑去,一会儿又出来请周也进去,说王爷让他给算卦。 周也进了王府,当然四哥也进去了。王爷先是问周也学的是什么法术。 周也信口说:我这叫通神术。 王爷问:这通神术都能算什么? 周也说:通神术,顾名思义可以和神对话。 王爷脸上露出恐慌多于惊喜的表情,这也不难理解,谁的面前站着一个可以和神对话的人都差不多是这种状态,王爷想让周也看看自己的家道。 周也过了一阵儿,伸出一个手掌。 王爷问什么意思。 周也说:王爷是钟鸣鼎食之家,只是这样的家道还能维持五年。 王爷说:我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统兵数十万,随时听令出兵外邦;二儿子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三儿子爱读圣贤书,可以为两个哥哥出谋划策。先生何来我家只有五年的兴盛。 周也笑而不语。 万千心事的王爷,从这位精通通神术的先生的脸上读到了万千答案。他问周也是什么意思。 周也说一念人上人,一念阶下囚。 王爷说:请先生明示。 周也说:王爷当初本是皇上继承人的最佳人选,可是被人算计,只得做了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王爷。皇上为什么重用王爷的两个儿子。 王爷说:陛下是念我当初让贤有功,所以才…… 周也说:表面上是,其实还不是为了麻痹了王爷的英雄之气,其实他时刻在等待一个时机,等时机一旦成熟,他会一举把你大儿子的兵权拿下,二儿子虽为身边的红人,一旦你大儿子没了兵权,老二还不随意他处置了。 周也说的正是王爷日夜悬心的事,听了周也的话额头上禁不住冒出汗珠。问道:先生我该如何是好? 外邦与你们国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出无名之师这是违背天道的,违天道者,必遭天谴。你们的皇帝十日内必会暴毙于宫中。王爷若想实现壮年之夙愿,荣登大宝,应暗处给大儿子写一封信快速率军回都城。 也算经历过些风浪的王爷听了这话,额头上的汗也开始往下流了。 周也又说:我可以告诉你皇帝暴毙的具体时间,你若有称帝之心,可自行安排宫内宫外之事,若一心忠君爱国,就当我没来过。说完便往外走。 王爷赶忙拽住,说:若是天意难违,我也只好顺水推舟。 周也说:十日后子夜时分,皇帝必死。你就在子时前让人偷偷的开了城门,就说宫中有人密谋杀害皇帝,特让镇边大元帅回都城救驾。皇帝一死谁的兵多不就是谁说了算吗?说到这里周也给了王爷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十日后深夜子时,咱们的四哥在皇帝的龙床上活活的把这个要践踏他国土的异族皇帝用被捂死了。王爷顺利的当上了皇帝,周也理所当然的成了国师。捂死皇帝不大一会儿,四哥就成了人魂,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亲眼看着他的好兄弟周也把这个国家分裂成五六个小国,再也无力欺负他的国家,他才游荡到这里。 清扬抱着四哥说:四哥,你真了不起。算是没辜负了这隐身术。 四哥只是笑。 叶宁说:他欺负人,杀了他,这样也犯戒吗? 四哥说:当然犯戒了,这是利用隐身术,打破敌我双方的平衡,这样是不可以的。 小个儿拍了几下脑袋,连声说:错了。 叶宁问:错了什么? 小个儿说:该先把他们那不入流的讲完再讲四哥的故事,听完了四哥的事迹,他们用那么大的本事干的那些鸡鸣狗盗的事还能提吗? 除了和女人上床的,就是偷东西的,有什么好说的。 清扬说:那就说说你的。 大家都笑了。 叶宁说:说说,肯定很逗乐儿。 四哥说:他人小鬼大呀!知道利用隐身睡女人是犯戒,他不睡,只偷看,偷看人家上茅房,洗澡,后来也被罚做了人魂。什么也没捞到,结果和咱们一样。 清扬问四哥有没有后悔过。 四哥摇摇头,他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周密的计划,去异邦之前做的各种准备,包括打听他们的皇权的继承情况,宫里的权利分配,我们都摸了个透,所以才选择在那个王爷的府门前出卦摊儿。王爷当上皇帝后周也怎么把这个国家分解掉,我们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当看到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着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完成,我那种成就感是很强的。 我们做过同样一个梦。 四哥快别说那个梦了,小个儿说。 什么梦?清扬问。 我们都梦见过凿透这大雪山,到雪山那边去,我们就可以重新做人。就可以像以前那样,小个儿“呸”,了一口,又说:这个梦可真够不着调的。不过也难怪,梦吗?本来就是这样。 可我们都做了这个梦,并且是一模一样的,四哥心有不甘的说,这难道不是神给我们的启示吗? 小个儿说:是啊!我们是都做了一样的梦,也都梦见了雪山下面有红色的光,这就是神对我们的启示吗?你不是也试过了吗?现在怎么不挖了,两年没挖进一里路,你看见那红色的光了吗?不过也不能说你白受累,山洞里面冬暖夏凉,我们多了一个去处。这雪山有几百里,挖透?到那面去重新做人,就算是真的,我也宁愿在这里做鬼。 清扬说:四哥你挖了两年怎么不挖了? 一个人确实挺无聊的,如果大家一起挖,在里面有说有闹的还行,一个人干不下去。我不是怪他们,还是我自己的原因,如果我再勇敢一些,再倔强一些,我就还会继续挖下去。可还是差那么一点,四哥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很小的距离。 四哥你你坚信可以把这几百里的山挖穿吗?清扬又问。 四哥点点头,他说:我们是不会死的,永远不会死,所以只要挖下去就一定会挖穿。我两年挖了一里我们这里有十几个人尼?如果一起挖,一年就能挖最少五里,假设这山有五百里,一百年就可以挖透。 好几个人用夸张的语气学四哥这句话“一百年就可以挖透”,后面又加上一声长长的叹息。 四哥并不理会他们,继续讲他的构想,一百年一听很遥远的,可是从神给了我们启示开始我们已在这待了有三十年时间,若我们从得到那个启示就开始行动起来,再有七十年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他又强调道:应该五十年就差不多,因为大雪山未必有五百里宽,中间还会遇到山谷,一条山谷有的就有几十里。 梦里出现的那道红色的光必是好的预兆,红色的光在梦里可不是随意出现的。我们面对如此明显的启示却选择了漠视。四哥冷冷的笑笑,说道:我们这伙人真是活该,像我们这样的人魂,不能来到这里,只能在世上永远做孤魂野鬼的还大有人在,我们算是被拣选过的人魂,可依然不去主动改变命运。 五十年现在想觉得很遥远,可到五十年后再想我现在说的话就像昨天说的一样。 别的人说,四哥你是竟往好处想,万一这雪山有一千里尼。 四哥说:那就再挖一百年,只要行动总会离着自由近一些。 万一那个梦我们都梦到只是巧合,并不是神的启示呢? 那就当挖着玩儿了,说不定还能挖出金子来呢。 所有人都冷漠的笑了,他们说:金子对我们来说和石头有什么区别呢。 四哥说:这不能怪他们,我应该听自己的,可是麻木,冷漠,懒惰,这些习性是可以传染的。 叶宁问:在距离这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桃源小镇你们可曾知道。 四哥说:知道。 清扬说:你没尝试往那边挖试试吗? 去了那边我们坐船过去就行,可是到了那里,我们又成了孤魂野鬼,别人也是看不见我们,这些神也已经给了启示。只有挖透了这大雪山我们才可以重新做人,神是想让我们用毅力和执着洗涤曾经所犯的罪过。可是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就像奴隶习惯了被压迫和奴役,就像穷人习惯了穷。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习性,有的人习惯了胜利,不获得胜利誓不罢休。有的人习惯了失败与嘲笑,再大的挫折也激发不出他的斗志。 四哥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遗憾,眼神中已没有了曾捂死异邦皇帝时的誓死如归的光芒。一个大英雄在一群鸡鸣狗盗,好色之徒中间显得多么孤独,他们崇拜他的行为,可是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依然没有勇气像四哥那样做。若再给四哥一次机会,他也许会做的更完美。 第34章 云雀天梯 齐四哥和小个儿引领下着清扬和叶宁看了他挖了两年的隧道。二尺多宽,和四哥的身高差不多。 清扬问四哥挖的矮一些不可以吗? 四哥说:要挖太长时间了,真挖下去,大多数时间是在洞里,太矮了会非常压抑。再说了往外运石头,走这么远的路,总要弯着腰也太累。 山洞里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个放油灯的地方,这放油灯的地方不是随便凿了一个能放下油灯就可以的凹处,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样的凹处。 清扬问四哥为什么把这样一个东西还做的这么精致仔细,这样不是耽误挖洞的进度吗? 四哥笑笑说:对我来说我挖的不只是一条可以逃生的通道,还是一件艺术品,这样我在挖洞时并不是像在做苦力,而是像在创作,当时我真的很享受这个过程,只可惜没有坚持下来。 清扬和叶宁对四哥充满了崇敬之情,他若在这里一直待下去,真是非常可惜,这个人不仅有英雄气概,并且内心又非常精致和强大。 在阴阳小镇呆了两天他们就离开了,又回到了桃源小镇,虽然他们去了很短的时间只听了两个人的故事,可他两个被齐四哥的事迹和思想震撼到了。他们又住到几天前住的那个小客栈,吃完饭两人躺在床上想着四哥说的话。 你说他们该挖还是不该挖那隧道,清扬问叶宁。 如果是我,我会挖的,天天像个死尸似的呆着,时间也是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挖尼,时间不会是这么白白的过去,而是让他们一分一秒的接近自由。像四哥说的,他不只是在挖一条逃生的通道,还是在创作一件艺术品,这时叶宁坐了起来,他比划着说:这样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干活的时候就不再是做苦力,而是在进行创作,那样他又额外的得到一份带着成就感的快乐。只可惜他被麻木和懒惰传染了。 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两个人分裂了别人的国家,保护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 但愿有朝一日能去阴阳小镇一个能和他志同道合的人魂,两人相互鼓励着继续挖下去。 这次去阴阳小镇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也没心情在桃源小镇玩儿了,只住了一夜就回了月亮岛。这次回去练功也不积极了,只有睡觉和发呆的时候多,也没什么心情练功。 余枫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就问是什么原因。两个人才把阴阳小镇上四哥的故事和他说的话和师兄说了。 余枫也叹了口气,他说:没有办法,人在很多时候是会受到环境和环境中的人所影响的,齐四哥确实是一个英雄,我每次去了也会和他聊。 余枫拍拍清扬和叶宁的肩膀说:还是要振作起来,把情绪调整好,把武艺学精才是重中之重。 经过几天的调整两个人又恢复了原来的热情,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提升与精化自己的武艺上。 自从来到月亮岛开始每天绕月亮岛跑一圈是必完成的功课,为了提升体能,他们现在每天最少跑两圈,一开始跑一圈需要两柱香的时间,现在跑两圈都用不了两柱香的时间。在这方面叶宁表现的尤为出色,跑起来如脚不点地一般,到后来更是练成了踏马飞燕,就是可以在奔腾的马群上面如履平地。从马群的最后一匹马的马背山跳到前一匹马的马背上,最后跳到最前面那匹马的马背上,整个奔跑的马群,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运动着的整体。每匹马都是一个运动着的梅花桩,只要他的速度比马快,马对他来说就是静止的。在马背上跳跃奔跑的时候,就像一只自由飞行的燕子,所以叫踏马飞燕。 清扬的好胜心很强,特别是在对武艺的追求上,他特别要强,头三年的时候,每天都是和叶宁一块儿起床,到最后一年每天比叶宁早起一个时辰。 竟也把飞檐走壁踏水无声的轻功学会,由于条件所限,他没能练会踏马飞燕,可他自己开发出了更绝的一招儿,把七个铜钱上面都打上一个小孔,用细麻绳连在一起,往空中一抛,他能抓着最下面的铜钱纵身一跃跳上去,然后再抓上面一个枚,最终像上梯子一样往上爬,到最上面一枚的时候,抓着往上一甩,下面又到了上面。然后再继续往上爬,最后清扬练的竟可以不用手了,像上台阶一样,踩着不断往上翻飞的铜板往上去,清扬最高可以上到五六丈高的地方,他给这招儿取名为“云雀天梯”。 刚炼成的时候清扬高兴的到海边高声大叫,我无敌了,我无敌了,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可高兴的心情无法不流露在脸上,叶宁问他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捡到宝了,清扬说:我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但是岛上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空空道人和余枫,清扬和叶宁的武艺练到了什么程度,他们一清二楚。 空空道人和余枫说:真是苍天保佑汉国。 余枫说:师父,他两个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空空道人说:可以了,学艺不就是为了去打图兰人吗?总在这里把武功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余枫面有为难之色,想说什么好像又羞于开口。 空空道人看出他的意思,便问,是不是清扬那孩子对怎么制作幻影剑客很感兴趣。 余枫笑笑说是啊!从一开始来的时候他就很想看制作幻影剑客的图样。 空空道人说:我知道,这几年我又画了一幅图样,走的时候就让他带上!但愿他能做出来,并且能再找到赤晶石。快去告诉他,告诉他我会把制作幻影剑客的图样给他,让他高兴高兴。 好嘞,余枫一边答应着一边去找清扬。清扬和叶宁正在月亮湖边的翡翠树上躺着听鸟叫的声音。 余枫一喊清扬的名字,两个人都从树上跳下来。 余枫说:清扬,师父答应把怎么制作幻影剑客的图样给你了。 清扬高兴的把余枫抱着轮了起来,还一边说师父真是太好了,师兄也太好了。 清扬停下来后,余枫说: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赤晶石真的很难找到尼。 清扬说:总要一步一步来,未有“先学养子而后嫁人者也”。师兄去桃源小镇走一圈去! 余枫说:你两个去玩儿!到桃源小镇对一些事做个了结,你们就该回去了。 清扬说:师兄这么说的话我就不用去了,在这等着叶宁回来一起就坐着幻影剑客走就是了。 叶宁说:我也没什么好了结的,咱们还是直接走。 余枫说:再去一趟!这里再想来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叶宁嘴上虽是那样说,可心里还是非常想再去一趟桃源小镇的。如果因路途遥远,山高水长,不能去,也不至于多难受,大不了心里会有些许遗憾。可是现在能去,还是特别想去一趟,并不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万一欢欢会愿意和自己离开尼。他只是想再看看她。单纯的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受,什么都不奢望,只是看一眼就已满足。 清扬看着叶宁的魂像是飞走了一样,就打趣道:兄弟我和你去把你的魂找回来去! 俩人又来到桃源小镇,这次他们又住进了桃源客栈。刚来住了一天巧英就来找他们了。一见到叶宁脸上像是开了花一样。先是和清扬打过招呼,又过来勾着叶宁的胳膊说:这次怎么不住那小客栈了尼?不怕被我看见了吗? 叶宁说:怎么?前一阵子你见过我们? 巧英说:我若见过能让你们跑了吗?有人见过你们,别多想,不是我表姐,她也是后来才听说你们来过的。她也很想见你们,要不要叫她来一起吃个饭。 清扬怕叶宁不好意思说,他就说道:好啊!大家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叙叙旧也好。 巧英在叶宁胳膊上捏了一把,撒着娇问:你同意吗? 叶宁没好气的把她的手甩开,说道:好啊。 巧英也不生气,还是缠着叶宁,问这问那的。叶宁说:你不是要去叫你表姐吗?快去叫! 巧英说:你就只想她,一点也不想我吗? 叶宁不耐烦的说想啊!你快去。 巧英把脸贴过去,示意让叶宁亲亲她。叶宁看看清扬,清扬正好没往这边看,他赶紧在巧英脸上亲了一下。巧英得意的离开了。 一会儿巧英就回来了,她说我表姐梳妆打扮呢,一会儿就来了,咱们叫着菜! 叶宁点了几个欢欢爱吃的菜,就又让巧英点。 巧英吃醋的说:她爱吃什么你都知道,难道我爱吃的你一个都不知道吗? 叶宁没好气的说:我哪里知道你爱吃什么?你点不点,不点让清扬点。 巧英撅着嘴说:你怎么这么对我,你让我去叫表姐,我去叫了,你却只点了她爱吃的菜,你知道人家多想你吗?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却这样对人家。 她正说着欢欢来了,她穿了一身白衣白裙,画了淡淡的妆,看上去是那么妩媚迷人。 第35章 钟巧英 在月亮岛上想到欢欢时,叶宁心里会愤愤的想,什么呀!李欢欢眼空心大,自以为艳压群芳,自己认为不好的人就不放在眼里,凭什么,也有和你差不多漂亮的女人,也没见人家这样。其实未必她有多漂亮,只是因为自己对她的爱在想象中把她想的比本人更美了。 可是看到本人以后就不这样想了,哪里是因为对她的爱把她想象的更美了,即使恨她的人也不可否认她的美。还好他已经不用像第一次和她吃饭时那么拘束了。他大大方方的说:这些日子不见欢欢小姐,比以前更漂亮了。 欢欢说:这些日子不见叶公子,比以前更会说话了。 欢欢表面上没什么,心里还真有些局促不安尼,她越来发觉自己当初对叶宁的抵触并不是真的,她生生的把他想成一个纨绔子弟,可他哪里有纨绔子弟的那些做派,如果真是一个以玩弄女人为乐的人,在她的多次暗示下他该又回到自己身边了,可是他却用和一个自己压根就不喜欢的女人亲近来表示对她的不在乎。自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竟把巧英介绍给他。 经过这次吃饭后,她更是觉得他比清扬更适合自己了,他两个不管在各方面都更像;从外貌而言,叶宁作为一个男人的帅气,丝毫不低于她作为一个女人的俊美。从性情方面来看他们都属于热情奔放爱憎分明的那种,若他们能够在一起必是羡煞他人的神仙眷侣。她在心里下了决心,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和他说清楚之前的误会,不要再用暗示,而是要用语言告诉他自己对他的爱意。不管他会怎么对待她,哪怕他对她说出非常难听的话。 叶宁岂不是一样,在欢欢走后,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大大方方再一次告诉她,自己对她的爱一直没有变,即便是再被她浇一桶冷水也在所不惜,他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遗憾。 巧英是一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在叶宁为了维护欢欢的名誉和她发过那次火后,她就绞尽脑汁的想该如何让叶宁相信欢欢就是她说的那种女人,她竟想到了一个非常可耻的办法。 巧英为了实行自己的计划,特意和欢欢走的比先前更亲近了,又是请教她该如何对付叶宁,又问她怎样叶宁才会喜欢。欢欢虽然心里不大高兴,可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也有自己的计划,她不能让巧英看出她已经准备反击来,她要等待一次时机,彻底的把叶宁再拽回自己身边,不能让巧英这样的女人把这么好的小伙子糟蹋了。 这天巧英让几个小厮缠着叶宁赌钱,她去找到清扬,说有事请他帮忙。 清扬知道他老和叶宁缠在一起,心里不太待见她,他又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内心里有什么波澜总会在脸上一览无余的显现出来。他冷冷的说:我有什么能帮你的,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呢。 我想请你劝劝我表姐,她对叶宁的态度其实已经变了,叶宁对她又是念念不忘的。中间有个人帮他们把窗户纸捅破…… 不等巧英说完,清扬抢先说:你离叶宁远点,他俩自然会好了,不用人帮忙捅窗户纸。 巧英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是我的菜,莫把相思害”,我打算把叶宁物归原主让他继续追求我欢欢表姐。 你把他玩儿腻歪了,清扬鄙夷的看着巧英说。 司马大哥你怎么这么说话,还我把他玩儿腻歪了,巧英不知羞耻的笑笑说:男女之间不好说谁玩儿谁,又不只是一方舒坦,就是我想他想的无可无不可的,他没不反应,我也不能得逞。 清扬脸都变了色,拿白眼珠瞟着她说:你真是个不要脸的 子。 巧英也是被这样骂惯了的,不仅不动怒,脸上依然带着轻浮的笑说:不管是表子还是里子,能快乐就行,能如愿以偿就行,能按着自己的意愿活就行,我还是觉得我的生命更精彩,一辈子睡过的男人,别的女人几辈子都睡不到。 清扬也想不出太难听的话骂她,只气得不想看她,低着头说:我有一事不解。 什么事?司马大哥只管问就是。 你为什么不要那些男人的钱呢?如果要,他们也会给的。 巧英一脸轻松的说:司马大哥在别的方面你可能是个王者,在这方面就不太在行了。不要钱我让他们怎么侍奉我,他们就怎么侍奉。一旦要了钱,就得我侍奉他们,还是被侍奉舒服。再说了,我又不缺钱,你的好兄弟,叶宁就不同了,我傻傻的跟他动了感情,所以……你懂的,他也不是会是侍奉人的。 清扬一阵恶心,高声道:别说了,你来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快说完快滚。 司马大哥,真是正人君子,别说让你干那事儿,听这样的话都不爱听,我就是想让司马大哥说说叶宁,让他对我死了心,毕竟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我想听见他亲口和我说,“从此一刀两断”,巧英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清扬。 清扬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想你是想让我知道,并不只是你勾引叶宁,是他也对你动了真心,我就让他当着你的面骂你是个婊子。清扬说:没问题,别的事我做不好,这件事是我司马清扬一准能做的漂亮。 巧英曲腿弯腰说道:那就多谢司马大哥了,今晚就在桃源酒馆,我摆一桌,希望司马大哥不要推辞。 清扬侧目看着她说:要和我耍花招儿,你可仔细你的皮。 巧英陪笑道:我能有几条命,竟敢和司马大哥耍花招儿,我先去告诉叶宁,司马大哥晚上桃源酒馆见。 巧英从司马清扬那出来,又去找欢欢,欢欢没事正在家里画画,见巧英进去,赶紧把未完成的画收起来。 表姐画什么呢?不让我看我可瞎猜了。 有什么瞎猜的,我画着玩儿的,你来干什么?欢欢说话时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快。 我来找你玩还不行吗?看你这样,像我欠你一个意中人一样,欢欢姐咱不带这样的,一开始可是你让我给你救急,我才勾引的叶宁。你在司马清扬那里竹篮子打水,忙活了一场空,又觉得叶宁是好的了,可叶宁已被你晾透了,这着实怪不得我。 你喝醉了还是怎么的了?来了就瞎说一气。 是我一来你就对我没好气,我才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的,欢欢姐,这事真不能怪我,你一开始使出这一计的时候,确实有点考虑欠妥。 你有事没事,有事快说,没事我还得画画呢,欢欢已经很不耐烦了。 欢欢姐你现在这脾气是怎么了,没事我就不能来和你说话了么。 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又不是一路人。 当时你求着我从你身边勾引开叶宁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又不是一路人了,你这可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用人朝前,不用人靠后。 完了吗? 什么完了吗?继续派我的不是呀,把所有的不中听的话,往我身上撂就是了,看咱俩个走在大街上苍蝇叮哪一个,就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一听这话巧英真有些生气了,如果不是加害欢欢的计划,必须让她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她肯定要说出非常难听的话了,为了能够完美的实现自己的计划,她必须隐忍。 巧英轻浮的笑道:姐姐瞧你说的,当我不知道自己什么货色一样,就把我用棉布包十层,和姐姐一起走在街上,苍蝇也指定要叮我。骚气味儿冲啊!自己说完笑得前仰后合。 自己有数就行。 巧英止住笑,在欢欢耳边小声说:欢欢姐,我觉得挺值的,人谁不是活一辈子,怎么活,也是一辈子,别人都笑我风骚,可我的快乐,谁又曾知道呢。欢欢姐,我都替你亏得慌,两个极品男人紧着你挑,到头来,你却竹篮子打水弄了一场空。 巧英前面的话让欢欢感觉好生恶心,后面的话戳中了她的要害,本可以是另一种结果的。她却凭自己的聪明才智把事情弄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为了让叶宁不和自己纠缠在,让巧英勾引他,那他和叶宁最终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可好,本来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竟让自己弄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巧英从欢欢深思的表情中,判断出她在内疚,便趁机说道:欢欢姐,我突然良心发现了,我自己什么货色心里跟明镜一样,所以我不想再祸害叶宁了,他是个好人,巧英说着低垂下眼睑,真像在审视自己的内心一样。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巧英似乎情真意切的说:欢欢姐你和他重新开始,你才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他跟我在一起,不过是想让你生气,其实他自己心里什么滋味,我最清楚,他都病了。 欢欢无论如何想不到她是在撒谎,担心的问,他得了什么病? 就是一阵一阵的精神恍惚,总会念叨你的名字,欢欢姐我都有点嫉妒你,竟有男人为你变成这样。 欢欢其实已经信了巧英的话,但还是随便问了句,真的么? 我骗你干什么?我本不想和你说的,到处求医问药不管用,可这种病哪里是药能治好的,实在没办法,我才哄他说,我给他来约你,一听这话他一下就好了,又像正常人一样了,说你爱吃桃源酒馆的鲫鱼,爱喝那里的酒。欢欢姐你就去和他见一面。 此刻欢欢的心里已被内疚填满,根本不可能想到别的,她相信了巧英编下的弥天大谎。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这都是因为我,一个好好的人才变成这样,我不能再错下去了,她说:行,我去和他见一面。 不要只见一面,你们最好是重新开始。 欢欢心想我们根本没开始过,我对他的爱是从失去他开始的呀。 巧英告诉了她在桃园酒馆的那个房间,时间比告诉清扬的提前了一些。 第36章 钟巧英设计害欢欢 巧英走后欢欢一边梳妆打扮一边想着叶宁曾经和她说过的话,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正喜欢的本来就是叶宁,之所以对清扬那么迷恋,不过因为他有些难以接近,不像别的男孩子一样,可以随便让她拿捏。 就像她翻过了无数座高山只剩下一座不能攀登上去,因为无法看到它内在的风景,她眼里看不到的就成了唯一的风景。她把没看到的,全部想像了出来,想的几乎完美无缺,山上的每一块怪石,每一棵树都是独一无二的。相比之下,那些真正接纳过她的实实在在的风景都倒是被她忽略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就是这样,如果清扬也像叶宁那样要主动和他接近,她选择的肯定是叶宁,因为他们两个更像。 收拾停当后也差不多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欢欢就出门往桃园酒馆去,一进酒馆掌柜的和小二们都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她心不在焉的回应着他们。快到指定的房间的时候,她的心跳的节奏和平时不一样了,她像是去和一个相爱过多年,又多年未见的,曾经的意中人赴约。在门口她停了停,收拾一下脸上的表情,也让内心的激动平复一下,她可不想一见到他就一脸的局促。 巧英听到有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想必是欢欢来了,就去开门。 听到有人来开门,欢欢的心就要跳到嗓子眼儿了,门打开后,一看是巧英,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心里才平静下来。 巧英心里有鬼,也有些紧张。只是欢欢心里想的事太多,没看出来,巧英说:快来欢欢姐,他一会儿就来。 欢欢看着桌上的三坛酒,没话找话的说:菜还没上,酒先来了。 这是我爹放了几年的老酒了,我给他偷了出来,等会儿尝尝。 让舅舅知道了,小心揭你的皮。 家里酒有的是,发现不了,再说了就几坛酒,也不至于大动干戈。巧英觉得清扬差不多快到了,就让小二把菜上来。上完菜不大一会儿清扬就进来了,见叶宁不在,只看见欢欢,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他没有多想别的,只是以为叶宁有什么事出去了,或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还没到。 清扬说:我兄弟呢,怎么还没来。 巧英说:马上到,咱来的早,咱就先喝,说着开始倒酒。 欢欢一边用脚在桌子底下踢她,一边用眼睛问她是什么意思。 巧英说:叶宁一会儿就到,司马大哥是我刚才在街上碰巧遇到的,没外人我就叫他来了。 见到欢欢也在这,清扬也深感意外,不过他还是做出见到欢欢很高兴的样子,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做出了笑的样子,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像用面做成的寿桃,看上去惟妙惟肖,吃一口,却不是桃子的味道。 巧英端起酒说:咱们喝着酒说话,说完喝了一大口,清扬和欢欢也都喝了,然后都夹了几口自己面前的菜。 巧英说:要说好吃还是这桃源酒馆的菜,这可真是咱们这桃源小镇上的一绝。 清扬说:叶宁怎么这么没根。 巧英说:这不用说,准是打牌赢了钱,都不让他走,一会儿我就去叫他,实在不让走,把赢了的钱退给输钱的人不就行了。 说完把半碗酒全喝了,她端着空碗,碗底朝上说道:我的酒可全喝了。 清扬和欢欢也随着把酒干了。 巧英说:你们慢慢喝,我出去把叶宁找回来,你们可自个儿倒自个儿的酒,别倒乱了,我和叶宁回来你们喝多少,我们一准儿追上就是,说完出去找叶宁去了。 巧英走后清扬把酒倒满,欢欢也把酒倒满。 欢欢说:你们的武艺学成了。 清扬端起酒一饮而尽说道:差不多了。 欢欢只喝了半碗,说道:差不多也快要离开月亮岛了。 是啊,他乡再好也不是家。 要和叶宁回去大显身手了。 不管怎样,我们不能让学的东西白瞎了,让图兰人也经见一下汉国人的厉害。说到这里,他仿佛想到了自己在沙场上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的情景,胜利的喜悦已经提前到来,他又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下去。 欢欢也喝了一大口,说道:祝你马到成功。 清扬瞬间觉得心里和脸上都火辣辣的,心里和往时想的也不一样了,他说:到我功成名就时,你愿与我共饮庆功酒否? 欢欢也是突然有点燥热,她依稀记得在梦中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时她整迷恋着清扬,此刻她想到的是彼时梦中的清扬,看到的却是叶宁,她咬着嘴唇呢喃着回答清扬的话,待到到将军功成日,妾定与共饮庆功酒。 人的定力是可以被药物摧毁的,好比一个人见了别人中了毒瘾戒不掉会纳闷儿,只要有毅力怎么还有戒不掉,可他真的不知道中了毒瘾是凭毅力戒不掉的。 喝下这方面药的人也是一样,酒后尚会乱性,更何况那种药的效力不知是酒的多少倍呢?此刻男人和女人都处在一种除了春欲分外旺盛,别的感官几乎全部处在麻木的状态。 巧英把叶宁能带来的时候,清扬和欢欢整在床上 。他两个进去他们都不知道。 叶宁的血差一点从眼睛里喷出来,他用胳膊夹着巧英的脖子出去,并关上了门。怕有人进去看到这一幕,在门口等着,直到听到里面有了惊叫声,和穿衣服的声音,他才夹着巧英的脖子,捂着她的嘴离开。 到了街上才松开她,巧英急促的喘着气,等把气喘匀了,她才说:你心里不痛快,怎么不打他们一顿,拿我撒什么气。这回你信我了,李欢欢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宁一下掐住她的脖子,满眼血丝的瞪着她,再说我就掐死你。 巧英说:我不说了,你松手。 叶宁松了掐她脖子的手,一只手还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小镇外的雪山下走去。 巧英觉得不对劲,就问他去干什么。 我心里不痛快,你陪我去看风景。 天都黑了,看哪一门子的风景。 叶宁也不听她说什么,只顾拉着她走,到了雪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头下,他才停下来。 巧英脸上带着求饶的笑说: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叶宁也不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没让别人看到? 巧英先是有点懵,仔细一想才明白他问的话,连忙摇着头说:没有,没有。 叶宁点点头没有说话。 巧英抱着叶宁哭道:这回你信我了,李欢欢并不是什么女神,你不要老惦记着她了。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巧英装作没听明白叶宁说什么,她说:什么我做了什么? 你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故意拉着我去看,可他们连门都没锁,可见当时是多么冲动。你肯定是在酒菜里做了手脚。 巧英想狡辩,叶宁又用力的掐她的脖子。 巧英都被掐的翻白眼了,有气无力的说:放开我,我说。 叶宁松开了她,可手依然放在她的脖子上。 我往酒里放了那种药,叶宁我太爱你了,我从没和别的男人动过真心,我不能看忍受你的心里只有我表姐,原谅我。突然她觉得胸口一凉,然后是剧烈的疼痛。 第二天一个老人发现了巧英的尸体,嘴里堵了一块布,胸口插着一把刀。老人认出巧英后一边往镇里去报官,一边自言自语的说:这回不用祸害人了。 衙门的仆头来看了,刀上有名字,案很好破,是叶宁杀的,至于为什么杀她,仆头给分析的很明白,他说:嘴上只堵了一块儿小布,这块布显然不能起到不让她喊叫的作用,这布是她被杀后才堵上去的。杀人者就是为了告诉镇子里的人,她什么都没说,很显然她是知道了一件小镇上的人都不知道的事,叶宁怕她说出去,所以就杀了她灭口。 钟家最能祸害人的巧英死了,对于桃源小镇的人来说是件好事,所以除了她家的人多少有些伤心外,大多数的人家都因为她死了而改善的伙食,或是包饺子,或是杀鸡,没有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和她交往过的男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这下自己偶尔晚回一次家,再也不用被女人审犯人似的审上半宿了。 衙门里只是派出人去象征性的四处张贴叶宁的画像,他没去投案这事就被撂下了。 镇上的人没有把巧英的死和清扬与欢欢联系到一处的,让仆头那样一分析,人们大多都考虑到叶宁和某个女人有私情被巧英撞见了,叶宁怕她四处讲,毁了人家的名声,便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杀了。 有的人认为巧英对叶宁纠缠的太厉害,叶宁有点腻歪她了,所以才杀掉的。 反正到处的人们都差不多,一个不正经的女人死了,在她的死因不太明朗的情况下,说法当然是林林总总,说什么的都有,最终人们把看法都统一为“这个女人怎么死,都是死有余辜”。 第37章 清扬回即州 所以人们常说,人还是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要不然他的死都成了人们改善伙食的借口。 清扬和欢欢过来药劲儿都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两人都不知是怎么回的各自的家。到家后欢欢躺在床上欲哭无泪,她明白过这是巧英用的诡计后,心里对她一半是痛恨,一半是感激,痛恨她的卑鄙,感激她没有约来别的下三滥的男人。那样她真是没法活了,她为什么这么做呢?是单纯的为了搞一些恶作剧吗?这个想法一出现,她的脑袋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杂草一样,乱糟糟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丫鬟过来说,人们都在议论巧英被叶宁杀了,欢欢才恍然大悟。这么说叶宁知道了,他是怕她在镇上胡说八道才替她灭了巧英的口。他怕她胡说八道,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他竟不惜杀人,这是多么爱她呀。是巧英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看见了,一想到他看见……她的脸上像是着了火一样,叶宁尼?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桃源镇?甚至已经离开了月亮岛呢。 有好几天欢欢缓不过神来,一闭上眼睛就看见药性刚过去的那阵儿自己和清扬的样子,一睡着就梦见躺在她身边的成了镇子里的某个下三滥,一下就吓醒,过了一个多月后才好了些。 清扬出了酒馆径直往海边去,一路上盘算着怎样把钟巧英杀掉,幸亏叶宁不知道这件事,他知道了,他们兄弟非要决裂不可。 钟巧英会不会和他说了,一想到这里他赶紧停住脚步,她一定会和叶宁说的,她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叶宁知道,为了让他对欢欢死了心,好一心一意对她好,想到这里清扬立马转身往镇子里走,他去了钟家,钟家里人说巧英没在家,然后他去了她经常会去的一些地方,也没找到人,才又回到客栈。叶宁不在,清扬又想她两个是不是在一起了。对呀,巧英说是去找叶宁了,他想像着巧英找到叶宁后会怎么和他说。她怎么说叶宁都不会相信,所以她带着着叶宁去了桃源酒馆,叶宁说不定已经看到……他都不好意思往下想。 待听说了叶宁把巧英杀了的各种细节后,清扬断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巧英必是带着叶宁去了桃源酒馆,叶宁看到那让他不堪入目的一幕后,怕巧英会在城里散布这件事,为了保全欢欢的名声,所以才杀了她。 钟巧英的确该死,如果叶宁没杀她,他也不会饶过她的。 清扬回了月亮岛,桃源小镇上的事,师兄和师父当然也知道了,空空道人说道:叶宁本是做了一件替天行道的好事,我们都不应该责怪,他应该还没离开桃源小镇,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闯了祸就自顾自逃之夭夭的。肯定会暗中观察几天,确定没有人被牵连进去才会再做别的打算。 清扬暂时是没脸和叶宁见面了,他现在矛盾极了,盼着叶宁平安无事地回来,可又怕见到他。两天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请求师兄送他过雪山去。 余枫和空空道人说了清扬要离开月亮岛的事。 空空道人说:走,该走了。 余枫把清扬叫来给空空道人磕了头,清扬磕完头说:多谢师父这几年的教导。 空空道人捋着胡子,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都是缘分,孩子,你只管按自己的意愿行事,遇到事你只管问自己的心该如何去做。 清扬说:师父我记住了。 空空道人让余枫把“幻影剑客”的制作图样拿给他,余枫把一个布包放到清扬手里,清扬又给空空道人磕了头。 余枫用幻影剑客把清扬送回到雪山精灵的山洞,雪山精灵和两个大块头接着他们。 余枫只在雪山洞里住了一夜,和雪山精灵说了一夜的话,第二天一早就和清扬告别,和清扬语重心长的说:清扬该说的我们早就说过了,你把这几年咱们说过的话经常会想起来,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说完给了清扬一个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笑脸,然后转身上了幻影剑客。 幻影剑客一开始飞得很慢,师兄好似用它渐行渐远的背影和清扬再说一会儿他们未曾说过的话,渐渐的幻影剑客消失在群山之中。 清扬看着这高耸入云的雪山和雪山精灵说:师叔我该走了。 雪山精灵给了他几个雪果说道:清扬我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东西也不要随便吃,当药引子很好,你就留着遇到什么应急的事儿才用,或许能帮上忙。 清扬给雪山精灵磕了头,和两个大块头抱了抱,大块头要把他背下山去。 清扬说不用了,我学了这好几年艺,下这山还用人背的话不白学了吗? 雪山精灵说:让他们送你一程,待把你送到有牧民的地方你再买匹马,然后自己走。 两个大块头轮流背着清扬来到有牧民的地方,他们才告别回去。 清扬到一个牧民的家里要了口吃的,牧民好心留他住一晚,清扬住了一晚。牧民问清扬这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清扬说自己几年前从这里走过,去了大雪山的另一边,现在这是刚从雪山那边回来。牧民像看神仙一样看着清扬,因为在这牧区自古就有个传说,“能翻过大雪山的,非神即仙,能从雪山那边又回来的非龙即人王”。 第二天清扬问牧民,可不可以卖给他一匹马,牧民就挑了一匹最好的马给他。清扬给了牧民双倍的银子。 对于漂泊在外的人都会有相同的感受,“家”是一个奇妙的地方,你不想它的时候仿佛今晚你在哪里睡哪里就是家,一个破床,一个土炕,一套被褥,一个窝棚都可以是家。可当你想它了,只有母亲在的地方,只有有娘叫的地方才是家。 清扬一路只争朝夕,风雨兼程,一个月后终于到了即州的对岸,一个叫做铁营村的地方,清扬就在这里吃了点东西,让马也吃了草料。 他到江边找了个船夫,请船家送他过江去。 船家说:现在怎么还去江那边,即州城外的一些百姓已经开始往江这边来了,图兰人要攻打即州了。 清扬眼望着江对岸的即州城声音低沉的自语道:我回来了……。 然后又和船家说:请您送我过去,我会多给银子的。 船家见清扬执意要过去,也不多说什么,让他和马上了船,眼看就到即州城下了,就要到阔别多年的家了,就要看见爹娘和四哥了,清扬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清扬给船家付了银子,他和马都下到岸上后,和船家说:大伯,我过来就是为了打图兰人的,我要把图兰人赶到燕翅关北面去,我叫司马清扬,你会再听到我的名字的。 船家只是憨厚的笑笑,清扬看的出他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只把他的话当作了年轻人年少轻狂的话。 除非去未来看过的人,谁会把一个年轻人说的如此气贯长虹的话当真尼,即使他是很认真的,板着面孔说的,听者也会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有意思,说个大话还非要一本正经的。 船家憨厚也事故圆滑,虽说心里不信清扬的话,但也不和他抬杠,说道:好样的年轻人,我记住了你叫司马清扬,将来你定会大有作为的,到时候可别忘了,是我送你过江的,我叫李老三,再见了司马清扬。说着一边和清扬挥手告别,一边把船调过去往江对岸划去。 清扬向着他的背影,挥了两下手,低声自语:我知道我可以,我似乎去未来看过了。 清扬牵着马从南城门进城,因为自清扬和叶宁离开即州后,家里的人都在外面说清扬和叶宁已经死了,一开始人们也是半信半疑的,到孙家杀了司马青天后,答应不再追究清扬和叶宁了,也不见他们两个回来,人们就真以为他两个死了。 全城的人只有司马家和叶家再就是城主罗通父子知道清扬和叶宁还活着。 城里人看到司马清扬牵着马走在即州的大街上无不惊讶,有相熟的人过来和他热情地打招呼,这不是清扬吗? 清扬也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该叫大爷的叫大爷,该叫婶子的叫婶子,身后跟着一群人。 这似乎是一种约定成俗的传统,有多年没回家,突然回来了的人,定会有一群人跟在身后,问这问那,这说明回来的是个好人。若是一个地痞,无赖又回来了,是不会有人跟在他身后的。 早有跑得快的小子到司马府上报信了,进门就喊:大人你们家的清扬大哥回来了,快出来看。 司马方正在院子里逗鸟,一听清扬回来了,老人抓着来人的手哆哆嗦嗦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孩子又说了一遍,大人你们家清扬大哥回来了。 司马方激动得老泪纵横,仆人赶紧来扶着他,司马方说:快去告诉夫人,他的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 第38章 母子团聚 夫人本来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听儿子回来了,脚蹬上鞋都不顾的提上,披着衣服就出来了,丫鬟一边扶着她往外走,一边把她的胳膊往袖子里塞,好赖出门前系上了几个扣子。 罗通虽和他两口说清扬和叶宁都好好的,让他们不用挂心。可好几年也没个音讯,做父母的怎么能安心呢。有一次姜氏做梦,梦见清扬被水卷着,只举着双手像是求救的样子。姜氏喊着清扬的名字从梦里醒来,和司马方说了自己做的梦,司马方安慰道:没事,水是财,清扬大概是发了财了。其实他自己没有一时不惦记着儿子,只是不像女人一样,总是挂在嘴上。 他们在街上看到清扬牵着马走在一群人的前面,姜氏哭着说:姥爷,我不是做梦。司马方说:不是,回来了,儿子真回来了,你看他都长成大人了。 仆人过去接过清扬的马,清扬快走几步跪在父母面前说道:爹、娘、我回来了。 老两口把清扬拉起来,清扬用袖子给母亲擦去脸上的泪说:娘你哭什么? 姜氏说:我是高兴的。 司马方对着人群喊道:众街坊,今天一个也不能走,咱们去即州饭店给清扬洗尘。 叶玄两口听说清扬回来了,都赶紧来打听叶宁怎么没一起回来。 清扬给叶玄两口磕了头说:这几年我兄弟俩一直在一起,都在月亮岛上学武艺,前一阵儿……清扬本想撒谎,可这不是他的擅长的,特别是和自己敬重的长辈就更不会说了,所以他便照实说了。清扬说:就是我回来前几天,因为一点小事,我们兄弟闹了点误会,他离了我们常住的岛,我和师兄到处找也没找到他,我就先回来了。叶叔叔,婶婶你们放心,我们这几年练就了一身的武艺,在哪里都不会有事儿的。 叶玄说:这就好,他早天晚天回来倒是没事儿。 姜氏嗔怪道:你俩从小一起长大了,有什么误会呢?出门在外不是相互照应着。 司马清扬苦笑道:娘,一言难尽。 叶玄说:他哥俩三日好两日歹的也惯了,知道他没事就好,这好几年可算是有音讯了。 清扬见叶宁的母亲刘氏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就劝道:婶儿,要是叶宁一年内还不回来,我就再回去把他带回来。姜氏也劝叶宁的母亲,说道:他婶儿啊,咱吉人自有天相,孩子在哪里也不会有事儿的。 清扬突然问:娘我四哥呢,怎么没见我四哥呢? 沉浸在和儿子久别重逢的幸福中的女人被清扬这么一问又开始哭起来,刚才是也流泪了,可那是高兴的眼泪,这次是悲伤的眼泪。丧子之痛的疤痕仿佛又裂开了一样。 刘氏赶紧劝她,嫂子别哭了,清扬好易回来了,高兴才对。 一看母亲这样的反应,清扬猜到四哥或者是死了,或是遭遇了其他不幸,又问司马方:爹,我四哥怎么了? 司马方说:街坊邻居们都为你回来高兴,我告诉了大家去即州饭店给你洗尘,你四哥……没了。我陪街坊们吃完饭,再回来和你细说。 司马方带着街坊们去了饭店,清扬没有心情去,只在中途去给大家敬了一轮酒就回来了,他追问母亲四哥是怎么死的? 姜氏便把孙家让青云给清扬和叶宁顶罪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清扬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两眼冒着凶光,咬牙切齿地说:我誓与孙勇不共戴天。 姜氏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回来就好,纵是那时你四哥没被杀,他也难活到今日,你四哥替你顶了罪,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清扬也知道四哥身体不好,可四哥是替他死的,孙家是以为他和叶宁死了会才答应只要杀了四哥,才再不追究他和叶宁的罪了。说白了四哥的命是孙家白白要去的,清扬紧握双拳,暗下决心,我要让孙勇死无葬身之地。 清扬突然想起罗通和罗川父子没有来他家,他去饭店敬酒时也没看见他们。心中猛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略带惊慌的问:娘,我怎么没看见城主和大川尼? 姜氏脸上带着女人特有的茫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关系好好的,最近半年突然就不来往了,外面人竟传着你父亲想当城主,我心想城主是不是把传言信以为真了,所以才对你父亲心存介怀。 我父亲解释过去不就行了吗? 哎!对于别人的误解,你父亲从来都不会解释。 我能和叶宁平安无事,并学有所长城主是帮了大忙的,清扬用满怀感激的语气说。 叶宁真的是因为和你产生误会才没一起回来吗? 真的,我怎么会骗像母亲一样待我的婶婶呢。 真的就好,我也是经的事多,怕了,不放心才问的。 司马方喝的有点醉了,酒醉后他放下以往父亲的架子,言行受着心里本能的兴奋的支配,一进门就大喊:我的儿,我的儿。 清扬赶紧出去扶着父亲,司马方甩开他扶过去的手,努力的让自己站稳,身子前后晃了几下,脚总算是没挪地方,他说:不用扶,我没醉,他指指身后,叶玄,你叶叔叔醉了。 叶玄踉踉跄跄的走进来,清扬赶紧过去扶着他,叶玄抓着清扬的手问:清扬,没骗你婶儿,叶宁真没事儿? 清扬说:叔,我怎么会骗婶儿呢,婶儿和我娘待我一样亲呢。 叶玄大喊一声:好,都没事就好。 清扬扶着叶玄往书房去,司马方站在原地,费了好大劲才挪动了脚,侍女把茶泡好了,司马方摆摆手,让侍女出去,然后把门关好,再往窗外看看,然后才坐到椅子上突然冒出一句“干大事,干就干大事”。 叶玄说:你喝多了,醒了酒再和孩子说。 我喝多了吗?我感觉没多呢,司马方说。 清扬问:干什么大事? 叶玄说:我俩都喝多了,清扬没有你,我们干不成大事,干什么事,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清扬心想难道父亲真要做城主,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了,我是绝不会支持他的。 清扬回来后最不高兴的莫过于孙勇一家了,他们都满以为清扬和叶宁在过江时遇到大风浪淹死了,还又让司马方搭上了司马青云的命。 一开始这是他的如意算盘,现在回头再去想,这原来是中了司马方和叶玄设计的圈套,他的人从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看到了刻有司马清扬和叶宁名字的佩刀,再明显不过了,刀是有人放到了两具早就准备好的尸体上的。司马方是用一个不杀都快死的儿子替下了真正的杀害孙玉,孙昭,孙虎的凶手司马清扬和叶宁。 孙勇去了罗通府上,罗通的气色很好,精神也很好,孙勇本以为罗通知道了司马清扬回来了后会垂头丧气尼,他知道司马方要做城主的野心,现在司马清扬又回来了,更是如虎添翼了,难道他料想不到他的危机真正来了吗? 孙勇端过仆人沏好的茶水细品几口后说道:司马清扬回来了城主知道了吗?听说还学了一身武艺。 罗通做出一个惊讶,然后又故作镇定的神情,叹了口气说:知道了,看来我这个位置是保不住了。 没想到这小子没死。 哎!罗通又叹了口气,我本以为得了一个得力助手,没想到是引狼入室,当初不如听监军的了。 事已至此城主总不能坐以待毙。 监军有何良谋。 陛下那边是指不上了,我们与图兰人联手如何。 监军是什么意思?罗通面有愠色,我宁死也不会做对不起祖宗的事。 我是想让图兰人帮助咱们灭了司马方。 图兰人会这么听话?那样无疑于把即州拱手相让给图兰人,我宁愿与司马方父子玉石俱焚,也不会把城让给图兰人,纵不能流芳百世,也不可遗臭万年。 城主怕就怕司马方父子一动手,咱们想和他玉石俱焚都没有机会呀。 最后罗通还是被孙勇说动了,罗通说:图兰人会不会怀疑咱们另有所图呢? 一听能进即州他们不会想那么多的,肯定什么都答应咱们。 罗通咬了一会儿嘴唇说:事不宜迟,未免未眠夜长梦多,监军要速速派人与图兰人交涉。 孙勇拱手抱拳说:城主放心,定不负您的重托,我先告辞回去准备准备。 罗通送孙勇至大门外,如果孙勇回头,看到的是一双坚定的舍身取义的眼神。 就在孙勇和罗通见面后的第三天司马方带领着司马清扬和五百从江城带来的士兵包围了罗通的府邸。司马清扬杀了罗通夫妇。罗川从暗道逃出后和孙勇一家秘密出了即州城。 司马方厚葬了罗通夫妇坐上了城主的位置。 姜氏从此和司马方分房而居,说他的手上沾了恩人的血。司马方也不做解释,只说女人怎么懂男人的事。 姜氏抽泣着说:可是我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可你是怎么做的,当初我们无处可去,罗城主收留了我们,你却觊觎人家城主的位子,双手沾满了恩人的鲜血。 第39章 初出茅庐第一功 司马方只说了一句话,“聪明的女人会认为他的男人做什么都对”,然后就出去了。 当初司马方从江城带来两千士兵,数年过去了,年龄大的,让他们解甲归田,原来的即州士兵有五千多人,把老的也撤出去,又重新挑了些当打之年的青年人,总共八千人的队伍,有清扬率领着天天在城外演练。 一天清扬回去和司马光说:爹八千士兵足以横扫天下,只是咱们的马太少,只有不到一千匹马。 司马方皱着眉头问:多少匹马够你横扫天下。 清扬说:最起码要两千骑兵。 司马方说:出即州往北五百里,有一个山口,过了山口有一条往西的峡谷,峡谷中往西行一千二百里是七郎山,七郎山顾名思义有七座山峰,那七座山终年积雪,七座雪山围成一个方园二百里的盆地,方圆二百里的盆地就是汉国的天然马场。负责在那里养马的是我的至交温良,此人性格耿直,忠肝义胆,图兰人几次三番许他高官厚禄,想让他把那个马场交出来都被言辞犀利的拒绝。并称生是汉国人,死是汉国魂。 七狼山只有一个山口可以进的去里面的盆地草场,多年前他就在那里修筑了一个类似燕翅关的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图兰人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作罢,但图兰人也怕温良会把七郎山的马送出来,在据此五百里的往西去的峡谷口设了关卡,常年有大将和重兵把守。 清扬面有喜色说道:只要有马就行,我不惧怕图兰人的大将重兵。爹,我去一提您的名字,那位温将军就会给我马吗? 司马方捋着花白胡须笑道:清扬,你的武艺高低我未曾见着,他指着太阳穴说:遇事有多动一下这里,不管是谁,提我的名字他就给马的话,他的马早就送光了。说着把他最珍爱的一把佩刀从墙上拿下来,递给清扬。说道:他见了我这把刀才会有求必应。 清扬也曾趁父亲不在时从墙上拿下来玩过这把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连父亲的名字都没,只是刀柄上有个栩栩如生的虎头浮雕,清扬满腹疑问的问:温将军认识这把刀? 司马方眼睛看着窗外,从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不是在看窗外的景致,而是在眺望一段遥远的往事,从他神情的凝重程度可以断定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那是我第一次和图兰人交手,你今年二十几?司马方问清扬。 清扬说:爹,我十九。 还不到二十尼,那年我二十三,温良和你现在一样大,也是十九,我们在距离雁翅关最近的金州城外与图兰王耶合的三皇子耶图率领的图兰军队遭遇了。 清扬问:爹,耶图就是现在的图兰王吗? 没错,那也是他第一次带兵,耶图很会用兵,他诱使我们中了他的埋伏,我率领五百人突围出来,待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清查兵将时发现少了温良,就问士兵有谁见过温良。有士兵说:温将军只顾和敌军厮杀没有随我们一道冲出。我单枪匹马又杀了回去。 清扬听到这里,脑海里出现了父亲一人一骑向敌阵杀去时英姿雄发的样子。 我去时温良被几十名敌军将士围困在中间,我又杀进敌军的包围和温良并肩左突右冲杀出重围,往回跑时左肩还中了一箭,说到这里司马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曾经中箭的地方。 回来后城主说温良贪功恋战,险些把我也害了,必须斩首依正军法。是我为他求情才得以保住性命,温良从那时视我为救命恩人,并且是救了两次,把家传的一块宝铁,花重金让人铸了两把佩刀。一把给了我,一把他自己留下。司马方把刀从清扬手里拿过去,他指着刀柄上的虎头说:看了没有,我的刀柄上是一只虎头,他的刀柄上是虎身,两把刀合在一起是一头下山虎。 温将军怎么去了七狼山养马呢?清扬说话时语气里有深深的遗憾。 司马方叹了口气,说道:他为人耿直,缺少变通,他认为对的事,天皇老子说不对,他也得硬着脖子倔强到底,这样的性格想不的罪人太难了。 做人是要有原则,不能做墙头草,可像温良那样太过于耿直也不好;人最起码先要学会自保,可他不会,因此得罪了朝中权贵,皇上就把他全家贬到那里去了。 对他也是好事,以他的脾气若不是偏守一隅,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圣贤的话太有道理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汉军抵抗图军不利,节节败退温良义愤填膺,曾专门找我彻夜长谈,劝我不如做一方诸侯与图兰,汉国,鼎足而立,我借人老气衰之名没有同意,他扼腕叹息。临行前他说他的朝廷已经没了,从此视我为君主。 清扬你的担子有多重,你应该是知道的,为此大业,我都……什么都不说了,若能成宏图大业是对死去的英灵最好的报答。 三天后,清扬率领着自己训练的五百精锐士兵出了即州城的北门,往七狼山而去,走到距即州五百里处,号称虎尾关的山口时,果然出现了图兰人的军队。两军相距一箭之地时各自排开阵势。对面队列中出现了一个骑黑马的黑脸图兰将军,手里拎着一口大刀。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敢闯你图老爷把守的虎尾关。 清扬纵马出列,说道:即州司马清扬在此,不服来战。 图兰阵中这个黑脸的图兰将军,不是别人整是图兰王公主的驸马爷图雄,人送外号“黑面刀王”。是武状元出身,被图兰王选为驸马,此人武艺高超,擅使大刀,图兰王担心七狼山的马被送到即州,或是汉国别的城,特派他在此把守虎尾关。图雄因此不能像别的将军一样去冲锋陷阵,攻城拔寨,几次上书图兰王要求换一个将军来把守此关,他想上战场立功。 图兰王说能守住虎尾关,不让汉人军队用上七狼山的战马也是大功。 寂寞难耐的图雄一听前面的哨兵说,南面来了一队汉军,心中欢喜的像过年一样。一边让侍卫帮着穿甲戴盔,一边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说道:我这一身的武艺终于得以施展了,我不能一刀把汉军中带头儿的砍了,好不容易来了个闯关的,我要好好和他耍耍,万一是个雏儿可坏了,有心让着他都不好让。 侍卫好心的劝道:驸马将军您可别轻敌呀。 图雄听后哈哈大笑,他说:你说话还真有意思,这根本不是轻敌不轻敌的事儿,你总不能让一头老虎把一只母鹿当狮子对付。 侍卫这才想起驸马爷是武状元出身,武艺自是了得,自知自己多了嘴说道:那是,什么将军在驸马爷面前自都成了母鹿。 图雄当时听了侍卫的话特别受用。 图雄没想到不堪一击的汉军中竟有如此嚣张的将军,还将军,让他看简直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不,这个想法一露头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这是一个年少有为,智勇双全,武艺高超,弓马娴熟的将军;如果今天不是我把他杀了,定会成为图兰国的祸患,这样一想图雄洋洋得意起来。 对,斩了这么个将军才有面子,从未斩过汉将,别我好易斩了一个,让别人一说还是斩了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现在这是我的地盘,我斩了他,我说斩了个什么人,就是斩了个什么人。想到这里图雄拍马挺刀向清扬冲过来,能耐大小先别说,这气势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人马向前如黑色的闪电,手提大刀欲开山断崖”。 再看清扬:虽是初上沙场,气定如道长落棋,神闲似牧童骑牛,声色不动势更高,横枪立马杀神到。 清扬心想不管你是谁,我第一次沙场杀敌,图个吉利,必须干脆利落,为日后纵横天下拿个彩头。 须臾间图雄人马已来到面前,只见清扬大喝一声,长枪抡起直朝图雄的脖颈。 当初余枫教他时候说,这一招练成了可以枪颈断人头,名曰:“鬼打头”,主要不是杀敌,而是灭敌军将士的气焰。可是,清扬第一次使,不知道自己多大本事,更不知道图雄的脖子有多结实,把全身的力气全用在了轮枪的手臂上,枪轮起后他觉得是瞄准了图雄的脖子,也觉得打中了,可图雄的脑袋还安生的在他的肩上。 清扬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好像也没见他躲呀?这厮练的是什么功,待要抡第二枪时,只见图雄的人头从他的肩上滚落下来。 原来是清扬的力气用的太大,使他的枪颈从图雄的脖子经过的时候比刀还快,所以图雄的人头没有立即掉下来,马一颠才滚下来的。 所以清扬这一招儿虽是把图雄杀了,但没起到威慑敌军的作用。可谓: 英雄初离即州城, 虎尾关口显神能, 挥枪打掉驸马头, 天下尽知清扬名。 第40章 将军路上不逐兔 图兰士兵本想看他们的大将军、武状元、驸马爷大显神通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谁都没见过这样的招数儿,明明使的是枪,人头怎么就掉下来了呢?大不了不是戳个透心凉吗?图雄的弟弟的图虎见哥哥就这么死了,丧兄之痛,报仇之急,使他像一头被惹怒了的棕熊一样咆哮着骑马挥锤,从头队列中冲出来。 这回清扬记住不能用足力气,要有所保留,才能恰到好处。 只见图虎来到面前,清扬像刚才一样抡枪朝图虎的脖子打去,这回力道用的整好, 图虎的脖子中了清扬的枪颈,人头被打出几丈远,发出“嗡”的一声,血从脖子里喷涌而出。 可能有人要问了,这清扬的枪抡出去,敌将就不知道躲或是用兵器挡吗?什么叫鬼打头,只因速度太快,上一秒清扬还在那 ,下一秒枪已经到了敌将的脖子里面。所以根本就防不住。后来在“决胜场”图兰将领们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你明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可就是躲不开,也挡不住”。 这回汉图两方的是士兵都看清楚了,图虎的脑袋是被用枪生生的打掉的。 清扬在马上举枪高呼“即州司马清扬在此,不服来战”。 图兰士兵见主将都死了再无战心,再说了,这个小将军的招数儿太吓人了,这必是有神助的,岂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图兰兵四散而逃。 清扬并不恋战,率众过了虎尾关,走进往西去的峡谷,往七狼山去。换做别的将领,特别是刚出道的,必会乘胜追击,清扬之所以不那样做,因为他深知“将军路上不逐兔”的道理,他的目标是去七郎山借马,图雄你挡我的路,我当然要杀,士兵跑就跑了,我不追,因为我的目的是去借马,不是杀敌。 经过五天的跋涉,清扬率人马来到七郎山温良为防图兰人骚扰而修筑的关隘外面。清扬在关下喊道:司马方之子,司马清扬前来拜见温将军。 关上的士兵喊道:你说你是司马元帅的儿子就是吗?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 清扬从腰间把刻有虎头的佩刀举起来,喊道:这把刀和温将军的佩刀是用一块宝铁打制成的,足以证明我就是司马元帅的儿子。 关上的士兵用绳子系下一个筐子来,清扬让身边的士兵把刀放到那个筐子里。 关上的士兵把都刀拿去给温良看,温良拿起司马方的刀仔细端详一番,面有喜色,又把自己的佩刀拿出来,两把刀一对,虎头虎身完美的对成一头下山的猛虎。 温良立即附身下拜,说道:大哥见刀如见面,请受兄弟一拜,然后起身说道:我要亲自出关恭迎我这贤侄。 温良有一个女儿玉珠,芳龄十七岁, 出落的如花似玉,娇惯如掌上明珠,长相漂亮,又古灵精怪,从小不学女工只爱和哥哥们一起舞刀弄棒,现在练的虽不算是武艺精湛,但也算是弓马娴熟。 这玉珠本来在院里和丫鬟们说话,听说父亲救命恩人的儿子来了,就进来说道:爹,司马伯伯武艺高强,不知他儿子怎样?让我出关试他一试。 温良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提出这个要求,心里觉得很为难,他捋着花白的胡子宠溺的笑着说:好闺女你说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做个网兜试着给你去套;你司马伯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儿子来了,咱们全家人出去列队恭迎才对,你去试试他的武艺不合适。 玉珠说:我可不管,我就要和他比试武艺。 温良自以为从胡子里捋出一个好主意,他和蔼的说:闺女你看这样行不行,咱先把他请进来,好好款待几天,你再和他提要和他切磋武艺的事,我想他不会不答应。 玉珠笑着摇摇头,两只朝后的辫子跟着一起摇晃,她说:不行,那样不好玩儿,我就要和他在关外比试。 温良扭不过自己的宝贝闺女,心想贤侄进来后我再和他解释,他不会不体谅的。他说:闺女一定要点到为止,不可莽撞。 玉珠一看父亲答应了,当然是非常高兴,把自己漂亮的脸蛋贴在温良满脸都是胡须和皱纹的脸上,温良仿佛每一条皱纹里都流淌着幸福的液汁。 玉珠带着两个侍女便出了关,清扬见关门打开,原以为温良肯定会列队迎接的,没想到只来了三个丫头,三个人三匹马,玉珠走在前面,两个侍女并排走在后面。距离清扬的队伍两丈远时她们停下来,玉珠说:我们七郎山有个规矩,凡是来的客人必须和我进行一场比武,赢了我才可以进去。 清扬一看便知,这必是被父母娇生惯养的没了王法的老生闺女,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就想设卡卖关子。 遇到我活该治治你的性子,清扬已经有了一个主意,拍马向前一步说:请姑娘赐教。 玉珠马下用双刀,在马上和清扬一样,使枪,玉珠拍马挺枪来战清扬。 离近了她方才看出清扬长得好标致,两道剑眉十分显眼,一双虎目摄人心魄,面不傅粉英气显,唇不涂朱似弓弦。 这玉珠本是奔着比武来的,一看到清扬好胜心仿佛被初开的情窦包裹了起来。待清扬的枪碰到她的枪,示意开始,玉珠才想起比武的事。 一来二往两人打了四十多个回合,玉珠武艺是不错,可和清扬比那就差的太远了。清扬想初次见面,此来又是有求于人,真几下把她打下马,也不好看,不如就这样陪她耍,她什么时候累了,说不打了,总不能说是我输了。 打到一百多个回合的时候,玉珠已是香汗直冒,她也知道面前这个小伙子长相虽是好,可和他的武艺比起来,长相就算不了什么了。打着打着她突然停住,她说不用打了,我看是平手。 清扬差点笑出来,明明是她力不能支了,还说是平手,这耍无赖的功夫可算是精绝了,不过他还是心平气和的问:平手我能不能进去。 玉珠说:能,不过不能从门进,你可以自己想办法进去,说完驳马往山里去了,然后关门又闭上了。 清扬原本可以拿出他的七枚铜板施展“云雀飞梯”上到关上,甚至可以在玉珠还没下马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可他不想轻易施展这个绝技,此中有两个原因,一是还不想让人知道他会此绝技,传到图兰人的耳朵里,他们会对他做出针对性的防范;二是他觉得这姑娘只是调皮,她不会就这样把他关在这关外面。真那样她的父亲也不会同意。 明明知道他不会被关在外面,再去施展他的云雀飞梯,不就是为了平白无故的出风头了吗?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何必刻意的出风头呢,他似乎预料到在他往后的人生中,最不缺乏的就是风头了。 果不其然很快关门再一次打开,温良全身披挂,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他的两个儿子温贤、温泰,还有他的掌上明珠温玉珠,后面跟着几十个家丁。在山口两侧列为两排,摆开欢迎的架势。 清扬赶紧下马叩拜。 温良下马扶起清扬笑着端详了一番,连说了几声,好,好,好哇,真是一个好后生,又问清扬年龄。 清扬说:十九岁。 温良喊道:温贤、温泰赶紧下马和你兄弟相认。 温贤和温泰都下马和清扬相认了,温良看看玉珠说:珠儿快下马拜见你哥哥,这回知道自己的斤两了。 玉珠在马上向清扬吐了一下舌头。温良 催促道:珠儿你刚才冒犯了你哥哥,还不下马谢罪。 玉珠一歪头,我才不,是他坏,明明可以轻松把我打败,非要和我打那么多回合,可累坏我了。 玉珠这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温良道:从小娇生惯养,不懂礼数,贤侄不要见怪。 清扬强忍住笑说:小妹武艺很好,又聪明,日后定会有很大的长进。 玉珠说:你愿意传授给我你的枪法吗? 清扬说:小妹若愿意学,我当然愿意教。 玉珠说:好,你已经答应了,我爹说人若无信,不知其可,你要么教会了我你的枪法再离开我们七狼山,要么就带我去即州,什么时候把我教的像你的枪法一样了,才算你说的话算数。 清扬心想这可好,就这样被套住了,看她那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清扬笑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温良笑笑,一点责怪女儿无理取闹的意思都没有,在他眼里似乎是这个宝贝闺女做什么都不会错,她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他看着听着都高兴。 他说咱回家再说话,贤侄我这里还有好酒呢。 清扬让五百兵马留在山外,自己进山里。 温良哈哈大笑,说道:贤侄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怕你抢了我七狼山的地盘吗?别说这七狼山,我的老命都是从你父亲那里佘来的,你说要,就一并拿去,他手一挥,兄弟们一起进来。 第41章 七狼山 清扬说:温叔既然这样说:兄弟们就都从命。 清扬和他的五百士兵随着温良进入到关隘里面,到温良府邸的门口,有家丁把他们的马牵过去。 温良指着高耸入云的七座大雪山说:贤侄你看这七座雪山多漂亮,山尖像刀削过一样,直刺天空,再看看下面这草原多漂亮,皇帝老儿把我贬到此地来养马,意在侮辱我,又怎样,我过得很好,在院子里能看到山,一推门能看到山,还能看到这连绵起伏的草原,满山遍野的骏马牛羊,多好啊!来,进来,你一路颠簸该好好歇歇了。 清扬见过了温良的妻子刘氏,给刘氏磕了头,刘氏一见面就夸,真是个好小伙子,她和温良说:你看和司马大哥年轻时多像。 温良说:像是像,我从这个眼神就看得出,我贤侄比我大哥有魄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玉珠说:爹你是不是看着他将来能当皇帝呀? 刘氏被玉珠的话惊着了,打了她一下说道:臭丫头可不敢胡说, 温良倒是一脸的轻松,像是女儿的话很中他的意,说道:说又怎么了。英雄本无种,天下本无主,老赵家的江山,图兰人可以抢,咱们为什么不可以。 清扬倒是从来没想过要当皇帝的,他只是一心想把图兰人赶走,让温良这么一说,他一时不知说句是什么搪塞过去。幸好这时温贤和温泰把清扬带来的人马安置妥当进来了,把话头岔了过去。 温良问:都安置好了么? 温贤说:爹,都安置好了。 温良说:告诉厨房里,杀几只羊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大雁让我大侄子尝尝咱们这里特有的野味。 玉珠说:羊和大雁别的地方也有,有一样东西只有咱这里有,爹,你忘了,玉带河里的鲫鱼和别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温良笑道:还是我的宝贝闺女想得周全,贤儿赶紧让人去河里捞些鲫鱼来,给你弟弟煲汤喝,多捞些让士兵们也尝尝鲜。 温贤答应着出去了。 温良又让温泰到厨房去吩咐多准备菜,他又和玉珠说:等你哥哥歇过来带他到草原上转转,让他看看这里美丽的风景。 大侄子我敢说你在哪里也没见过七狼山这么好的风景,雪山草原玉带河,春天桃花沟的桃花真叫一个美;一定要在春天来一趟,看看桃花沟里的桃花,当年我刚来时,那里有几棵桃树,你婶婶喜欢看桃花,我就把那里种了几万棵桃树,在起起伏伏的山坡上开花的时候,一片片一层层像云彩一样,别提多好看。 刘氏看着温良眼里满是嫁对了人的幸福,她说明天让玉珠带着她哥哥去转转,这七狼山哪里都好,只是人少,不像大地方那么热闹。 温良说:热闹有什么好,人多的地方就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里多好,谁也不用防着谁。 刘氏温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是啊,都是咱一家人,再你防我,我防你的,那日子可好过了。 温良突然想起问,贤侄你是怎么从虎尾关过来的。 清扬说:我把他们的头儿杀了,士兵们就都跑了。 温良说:那你回去他们肯定会多派兵在那里守着。 清扬说:叔叔放心好了,我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图兰人挡不住我,叔叔此次来,我父亲是让我…… 不等清扬说完了,温良就打断他说道:是来要马是吗? 清扬本来想说借,一看温良如此热情,再把话说的那么假谦虚就没啥意思了,便说即州有兵,可是马不够。 温良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大侄子,我这本是给汉国皇帝养的马,可他没出息,南逃了,用不上了,这马就是给你养的。刚才你婶婶说了,这里人少,但马多,有几万匹,一水的好马,说着往清扬跟前凑了凑,侄子我这里有两匹宝马,个头比别的马大一号,一匹红的,我给它取名为火焰驹,一匹白的我给你取名银龙驹。温贤和温泰一直想要,我告诉他们,一个人不能拥有自己不配拥有的东西,要不然会倒血霉的。良驹配良将,侄子火焰驹和银龙驹全都给你了。 玉珠说:爹,好生奇怪,他能耐再大,武艺再高还能一下骑两匹马不成。 温良说:两匹倒着骑。 清扬说:叔叔如此好意,侄儿只得的亏领了,我还有一个好兄弟,他很适合骑白马。 温良说:我就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你肯定有几个好兄弟的,你那兄弟的能耐和你相当吗? 清扬说:是叶玄叶叔叔的儿子,武艺和我差不多。 温良一拍大腿,说道:岂有此理,叶玄这个书生竟有如此体面的儿子吗? 清扬说:我和叶宁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 温良说:怪不得,是让你带的,我就说叶玄那个书生生不出和我大侄子武艺相当的儿子来。行,你愿意给他就给他好了。 温泰过来告诉饭菜都准备好,温良说:大侄子吃饭去。 他们从侧门走到后面的院子,这个院子比前面的正院要小一些,不过收拾得非常别致,在适当的地方种着各自适合的树木花草,漂亮的是在院子中间有一个四五丈见方的荷塘,荷叶像伞盖 一样,高挑的骄傲的立着的荷花,有的已经盛开,有的含苞待放,水里的鱼悠闲地游来游去,这荷塘就是它们整个世界,不知道有江海,清扬感叹一个曾叱姹疆场的将军,竟能把生活打理的如此别致。 温良看出清扬很喜欢这个荷塘,自豪的说道:大侄子我的荷塘不赖吗? 清扬把自己心中的钦羡流露在脸上和眼神中,嘴上只说:真是太美了。 温良驻足在荷塘旁边说:一开始来的时候我心里还嘀咕,这四周都是常年不融化的雪山,这下面能长荷花吗?我发现到了夏天这里也只是早晨晚上有点清爽,到了中午和咱们那里一样热,来年我就让人从咱们那里挖来了一车藕种上了,你看长得多好。 温贤说:爹,我兄弟肯定饿了,咱们不如一边吃一边聊你的荷塘。 温良笑道:也好,一聊起院里的荷塘和桃花沟的树来我就什么都忘了,我再也想不起,曾经打过仗,杀过人,也想不起丢失的大半个国家和南逃快活的皇帝了。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接着说:人老记挂着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情是非常大的不幸,然而只有把心全放在和荷塘和桃花沟,以及外面连绵起伏的草原上时,才会忘记这些。 温贤厨房里做了好大一桌子菜,他们这里能做出来的都做了,大家各自落座,温良和刘氏坐在对着门的两个正位置,温良在左刘氏在右。清扬在温良的的左手边,依次是温贤、温泰,玉珠挨着刘氏坐。侍奉的丫头和仆人站在他们身后。 温良说了句,把酒倒上,仆人抱着坛子按主次位置开始倒酒。 玉珠说:爹,今天我是不是可以喝酒? 刘氏说:你还这么小喝什么酒。 温良说:今天是好日子,喝,少喝点不妨碍。 玉珠对着母亲做了一个鬼脸。 都是让你爹把你惯坏了,刘氏说的是嗔怪的话,语气里却透露着亲切。 温良说:侄子尝尝这个酒,即州陈酿,玉珠今年十七岁,这酒最少有二十年了,是你爹给我买了让人捎来的,他还告诉我不要全喝了,到他来的时候他也要喝这陈酒,他一直也没来,今天你来了,咱要好好喝喝,平日里我就喝自己酿的高粱酒,逢年过节才开一坛这即州酒,尝尝,这酒香着呢? 清扬喝了一口,确实比在家里喝的一般的即州酒多了岁月沉淀出来的香气。 玉珠只抿了一小口,用手在嘴前扇着说:好辣好辣。 温良说:慢慢往下咽,这么好的东西,可别糟蹋了。大侄子,这酒怎么样,不等清扬说,他自己先回答了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儿。 如果换做叶宁,他肯定会说,有一种岁月从身体里流过的感觉,可清扬不善于说这样的话,他只说这酒确实不一样。 温良又让他吃鱼,这鲫鱼和龙曲江里的鲫鱼也不一样,肉更鲜嫩,并且刺还特别少。在我们这里,对这种鱼有好多种做法,我看看今天做了三种,虽然是同一种鱼,但是做法不一样,口感就完全不一样,你都尝尝。 清扬虽是嘴上答应着,可温良过度的热情让他多少显得有些不自在,他分别敬了温良两口和温贤温泰酒。 玉珠说:我看你是不会敬我酒了,我敬你,说着端起酒碗。 刘氏嗔怪道:玉珠和你哥哥别总是说“你”,要叫哥哥。 温良也是因为对玉珠太溺爱,什么毛病都看不出来,听刘氏一说才觉出,刚才玉珠的话说得不对,便笑着说:是啊,闺女,该叫哥哥叫哥哥,只称谓个“你”算什么呢? 玉珠好似极不情愿的说:行,叫个哥哥他就多长了一块肉还是怎么了,她看着清扬说:哥哥,我敬你一碗酒。 清扬说:小妹不用太客气,你年龄还小若喝不惯酒,就不要喝了。 第42章 温良 玉珠用眼神回了句,我不过比你小两岁,她和清扬说的话较劲似的学着喝惯了酒的人的样子,把酒全部倒进嘴里,可对酒的耐受能力并没有因为她心气上的不服而有所提升,一扭头,吐了出来。 温良一推刘氏说道:快给珠儿拍拍后背,呛的这个劲儿可难受了。 刘氏白了温良一眼,说道:不是你一向娇惯,她也不至于在饭桌上出丑。 温良说:一家人有什么出丑的。 温泰把水碗给玉珠递过去,玉珠呛出泪来了,一边用衣袖擦嘴角的酒渍和眼角的泪一边说:看见你们这么大口喝的时候不像这么辣呀。 温良笑笑说:这酒和马差不多,你若降伏的了它,它能带着你风驰电掣的奔腾,可以翻山越岭,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若你降伏不了它,你一骑到它背上,它就尥蹶子,且不老实尼,直到把你从它背上甩下来;酒也是一样,若你能降服的了它,喝到嘴里那叫一个美呀。说到这里温良把酒带给他的快乐一览无余的在脸上流露出来,仿佛每条皱纹里都流淌着酒带给他的快乐,它能带你去的地方比马能带你去的地方还要远,去天边,去云端,去…… 酒怎么这么好啊,刘氏打断了他,我看这天下就没有比酒更好的东西了,第一个从粮食里挤出酒来的人是谁啊,你真该给他做个雕像放在摆祖宗牌位地方。 温良故做生气,怒目道:怎么说话呢,仗着我老了,没脾气了,什么都敢说了,要不是当着侄子,我…… 你就哈哈大笑了,还说是个好主意,把第一个造酒的人的雕像摆在放祖宗牌位的地方,他值得被这样恭敬,玉珠补充完她觉得父亲还没说完的话。 清扬、温贤、温泰都强忍住不笑出来。 温良先是想对玉珠的话表示生气,可是他实在是不生气,叹了一口幸福的气,说道:大侄子记住叔叔一句话,一个人,不管多强大,总有一个人能治了他,越强大的人往往是会受制于自己人。你父亲肯定和你说过,当年我们兄弟并肩作战,图兰人觉得自己不可一世,我们兄弟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奸臣当道,图兰人过不了我和你父亲把守的金州城。又怎样?当年让图兰人闻风丧胆,今天还不是得让你婶婶和妹妹管着。 男人,特别是像温良这种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男人,平时会像没事人一样,把自己的雄心和抱负隐藏得严严实实,让人以为他全部的热情都在这荷塘里,都在连绵的草原上,桃花沟里,如云的羊群,马群里,可是酒却能攻破他隐藏野心和抱负的堡垒。 温良接着说:图兰人以为自己占领了龙曲江以北的全部汉国,但是他攻不破即州,拿不下七狼山;他动不了司马方,也拿不下温良。我们就是他肉里的钉子,眼里的沙子,虽然要不了他的命,但可以让他不舒服。 侄子我看出来了,你是专门来治图兰人的,你能要了图兰王的命,侄子你的担子很重,只要他压不垮你,你就要挑着。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大侄子,你的使命就是把汉国境内的图兰人杀光,让他们永远不过雁翅关。 清扬本来不善言谈,今天在温良的激发下,喝到肚子里的酒,让他把内心的豪情化成了豪言壮语,他的舌头比平时也灵活了很多。 他先喝了一碗酒,说道:天杀的图兰人,抢我们的城池,奴役咱们的百姓,他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我和我的火焰驹必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说完又喝了一碗酒。 温良哈哈大笑道:好啊,男人一定要有这样的气魄,男人就要保家卫国疆场杀敌。 刘氏说:一喝了酒就说这些,孩子刚到,多聊些家里的事不好吗? 温良喝了酒有了反抗的勇气,他说:家里的事不是刚聊过了吗?大哥好,嫂子好,都挺好,你不爱听可以先回房休息。 刘氏说:我看还是咱们回房休息,让他们小兄弟们说会儿话,你这个长辈在这里孩子们拘束。 温良醉眼朦胧的笑笑说:是吗?侄子你拘束吗? 清扬说:不拘束。 温良看看刘氏说:孩子说不拘束。 刘氏白了他一眼说道:孩子当然不会说拘束,快走,刘氏说着推了他一把。 温良刻意的板起脸来看着刘氏,脸是板着的,但眼里的神情却好像是怯懦的。他是想用表示自己已生气这样的形式来威慑一下刘氏,可他忽视了习惯可以消磨掉一切,这么多年都是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突然想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脸能板起来,可眼里的神情却不会演戏。像已经丧失了野性的家犬,它只会呲起獠牙来做出凶狠的样子,可依然控制不住尾巴在后面温驯的摇着。 他说:别当着孩子们的面对我推推搡搡的,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会怕你一个女人吗? 刘氏强忍住笑,附和道:是,将军怎么会怕一个女人呢?只是不屑与女人一般见识。走,咱们回房歇着,说着挎起他的胳往外走,仆人也过来扶着。 温良顺从的往外走,但嘴上还是不停的嘟囔,对,有话好好说,不要推推搡搡。 清扬好像能想到他不在的时候,现在发生着的事,该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刘氏一抬手,温良肯定就求饶了,他会说夫人不要动怒,当着孩子们的面不要动手,我自会随着你去,就这样刘氏肯定也会趁搂着他胳膊的时候在他胳膊上用力掐一下,直疼的温良尖叫一声,他自己还会拼命的掩饰,这尖叫并不是因为被偷袭了。 清扬差一点被自己想象出来的情景逗笑,这时温良在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侄子好好喝,我回去教导一下你婶婶,教导她作为一个将军的女人,该如何相夫教子。 刘氏推他一下,小声说:你快点儿,温良再也没有了唠叨声,踉踉跄跄的往前院去了。 温贤和温泰都摇着头无奈的笑笑,温贤端起碗说:来,咱兄弟仨喝一个。 玉珠说:为什么不带我? 温泰说:带你干什么,呛了你啊。 玉珠往碗里倒上水,调皮的笑着说我可以用水当酒呀。 四个人一端起碗,都喝了一大口,玉珠说:这样多好,不管喝的是水还是酒,你们得让我参与进来。 温泰说:我们兄弟三个聊会儿天儿,你非要参与啥。 玉珠一撅嘴给了温泰一个白眼,说道:我就要参与,是我把他……她马上改口道:是我第一个出去迎接的清扬哥,说完自己都笑了。 温泰说:你那是接吗?想给兄弟设道关卡,奈何武艺不精。 清扬哥头一回来,我用那样的方式迎接他多好啊,是不是清扬哥。玉珠叫过第一次清扬哥后就叫顺了嘴。 清扬笑笑说:就是,这样挺好。清扬问:七狼山附近也没什么城镇吗? 温贤说:从这往北一百多里有个叶城,城不大,也就两万来人。以前想买点东西都是去那儿,现在也让图兰人占领了,幸亏之前买的布料多,这回你又给带了这么多日常用的东西,十年八年不出山什么也够用了。 温泰说:不用十年八年清扬兄弟就把图兰人赶走了。 清扬喝了碗里的酒,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眼睛中冒着凶光,仿佛这样的眼神若盯着干草看,干草很快就会着起火来,若盯着石头看,石头会在瞬间崩裂一样。他说我一定要把雁翅关南的图兰人赶尽杀绝。 温贤和温泰都端着酒碗说:祝兄弟早日成功,然后一饮而尽。 玉珠又好奇的问了清扬刚来时已经问过的话:清扬哥你要做汉国的皇帝吗? 温贤和温泰,虽然觉得玉珠的话问的有点冒失和幼稚,可也想听听清扬怎么说。 清扬笑笑说:做皇帝,我可不感兴趣。 他们又问了清扬一些江城和即州的一些新奇事,清扬都一一说了。 玉珠对山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他好羡慕两个哥哥曾去过叶城,她从小到大都没出过七狼山,也没见过七狼山外的人,清扬算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七狼山外的人,她问:从这里到即州要走多长时间。 清扬说:快则十天,多则半月。 玉珠眼珠一转来了一个主意,她看着温贤和温泰说:大哥二哥咱们和清扬哥一起去即州看看。 温贤和温泰面面相觑,温泰说:大哥咱们也和清扬一起去杀图兰人。没上过战场的年轻人,把在战场上杀图兰人看成和在草原上射杀野兔一样容易的事了。 温贤说:明天跟爹商量商量,爹肯定不会阻止咱们的。 温泰说:是啊,哪有阻止自己的孩子成为英雄的呢,大哥,我现在就要想去战场,说着还比划出用刀砍人的手势。 玉珠说:清扬哥你的部队里有女兵吗? 清扬摇摇头说:你就在这里好生呆着,兵荒马乱的可别到处跑,现在龙曲江以北的土地上,只有即州和七狼山还过着太平日子。 第43章 刘氏 清扬、温贤、温泰、玉珠带着吃的喝的、帐篷去草原深处玩儿去了,家里剩下了温良和刘氏,刘氏不无遗憾的指责老将军说:你和司马大哥这么好,当初怎么没想过给孩子们定门亲事呢。 温良并不服夫人的话,他说:我没想到,你不是也没想到吗?你怎么也没提给孩子们定门亲事的事呢,看到清扬一表人才,又有出息才想到这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姑爷了,如果这次来的是一个三寸丁皮,你肯定不这样说 刘氏怎么肯示弱,话像竹筒子里的豆子一样倒出来,埋怨将军,只知道弄那些荷花和外面的桃树一点没把儿女的大事放在心上,两个儿子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成亲,总不能让他们在仆人中随便找个丫头就将就着过日子;你最心疼的宝贝女儿眼看也到了出阁的年龄,眼前就有个最合适不过的,你不知道想想办法却埋怨起我来,这是当家人的做派吗? 有些事不在心里过,就像它并不存在一样,或者存在也没到火烧眉毛的要紧处,这些事刘氏之前不是没念叨过,他总觉得这不是着急的事儿,两个儿子一过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想过到了该找媳妇的年龄就让他们去江城找司马方去,他自会给他的儿子安排上合适的婚事。没想到从那几年开始图兰军队席卷了整个江北。 温良说:夫人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舍得,三个孩子的婚事都耽搁不了。 刘氏问:舍得什么? 老将军说:让他们三个和清扬一起去即州,我再写封信让清扬给大哥带去,大哥准保给办的明明白白。 刘氏是个明白事理的女人,孩子出远门做父母的是不放心,可事情到了必须把他们放过去的时候,所以必须把那些不放心撂到一边儿去,她说: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有一点你得听我的。 什么听你的,老将军问。 要把玉珠聘给清扬,我就看中这个小伙子了。 将军叹口气说:夫人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清扬这么好的小伙子,就算没成亲,肯定也订亲了。 刘氏火热的心里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只想到了清扬是自己女儿最合适不过的夫婿的人选,她并没想过清扬同时也是别的母亲心目中女儿最合适不过的夫婿的人选。听将军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对呀,清扬十九岁了,十九岁的小伙子在大地方好多都娶了亲了。她怎么没问问他尼。应该没有,他的脸上还有没沾染过女人的小伙子特有的光泽。小伙子一旦碰过女人后,从娘胎里带来的能让脸上放光的元气就会被女人逐渐消磨掉。这种元气不像血一样,被吸干的人就会死,这种元气即使丧失殆尽,人依然可以好好的活着,只是再不像没碰过女人之前那样光彩照人了。清扬的元气还是完整的,没动过。 刘氏用女人特有的智慧,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说:我敢保证清扬肯定没成亲。 老将军也埋怨起自己来,我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一层事呢。 就算清扬定了亲,你给大哥写信提这个要求,他也理应把清扬先前的婚约毁了,咱们给他这么多马,如果收钱可不是小数目呢。 温良明知夫人的话说的没有道理,但也不愿反驳,这是他保持家庭和睦的秘诀,她说的对,大加赞扬,她说的不对,他保持沉默。这不仅避免了好多别的家庭都存在的争吵,更让他从中提升了自己的修养。在战场上,他是舍我其谁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将军;在家里,他是对老婆言听计从的丈夫。他觉得这才是一个大男人该有的样子。 他说清扬他们几个回来后,你从侧面问问他亲事的事,可别让他看出你着急把女儿嫁给他来。 刘氏一天往门口跑了不知多少趟,看他们回没回来,她心想他们几个还带着帐篷了,是不是想今天就在外面住了,我是不是该派几个家丁把他们叫回来。 刘氏和老将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将军笑着责怪她道:夫人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们多在外面玩儿玩儿,还不是好事,年轻人处的多了,自然会心生情愫,说罢,用几个手势弥补了一下语言所不能表达清楚的。 刘氏一下如醍醐灌顶,说道:对呀,将军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咱们玉珠长得像一朵花一样,说话声音又好听,不把清扬迷得五迷三道才怪呢,天黑之前他又往门口跑了两趟,这次往草原里面看,是不盼着看到他们回来。 清扬几个在外面待了四天三夜才回来,清扬拴好马去给温良去请安。 温良问:大侄子这七狼山的风景怎么样? 清扬说:怪不得叔叔不愿意离开这里,真是人间仙境,两个哥哥说我们还没有跑过一半儿来呢 温良问温贤和温泰他们这次的出行路线。温贤说:一路往北走到玉女山下又往西,走到天马峰,然后往南,这样转回来的。 温良说:你这样走可没转过一半来,西面还有一个海子呢,那个海子就和即州城差不多大,如果不是为了守着这山口,我真想到海子那边去盖几间房子,过“面朝海子,喂马劈柴”的日子。 温泰说:这次我们带的东西少了,所以才回来了,要不就去海子那边看看了。 玉珠说:在家歇几天再去,我从春天去过一次还没再去过呢? 他们一回来刘氏就密切注意着清扬和玉珠之间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可她并没有观察出任何她希望发生的亲密举动来。 比如玉珠会不经意地勾一下清扬的胳膊,或亲昵的碰他一下,她没有看到这样的细节,甚至连对一下眼神都没有,虽然玉珠说话的时候清扬会看一下她,可也并没有超出一个哥哥对妹妹的亲密范畴。 她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见缝插针的问:大侄子,你成亲了吗? 刘氏是自己觉得机会合适,可让别人觉得很突然,又非常刻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想知道的非常迫切。 清扬愣了一下神,说道:婶婶还没有呢? 刘氏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自语道:没有好啊!不过她又马上觉得这并不是万无一失,又问:定没定亲呢? 清扬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早年定过一门亲事,只是…… 刘氏迫不及待的问:只是什么? 他们一家人都去了南方,很可能不回来了。 刘氏这回没有后顾之忧了,内心里的喜悦在脸上开了花,又重复了刚才那句话“这就好,这就好”。 温良轻咳一声,说道:这几天他几个在外面风餐露宿也没吃口好饭,夫人你到厨房告诉他们加几个菜。 刘氏说:这话还用我去说吗,老二告诉一声不就行了。 温泰答应了一声,往厨房去了。 刘氏拽着玉珠说:来闺女,娘和你有话说。她娘俩去了里屋。刘氏低声和玉珠说:闺女,像清扬这样的小伙子这全天下没有几个,他都这么大了,没有成亲也没定亲,这可真是天意。他走时我让你爹给你司马伯伯捎封信,就说把你许给清扬。 玉珠说:娘哪有你这样问人家话的,这么直接像特别着急把女儿嫁给人家一样。 刘氏说:我就是特别着急,别的错过了,可以再去寻,清扬这样的小伙子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到了,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在外面玩这几天,觉得清扬怎么样?对你怎么样? 玉珠拧着眉头若有所思,然后摇摇头。 刘氏问:摇头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感觉……说不清,他不太和我说话,和大哥二哥倒是挺有的说。 刘氏说:这样才好呢,满嘴的花言巧语的靠不住。从眼睛中就看得出,他心里啥都有,就是不爱说。 玉珠说:我觉得他好像看不上我。 别瞎说,他怎么会看不上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猜圣人见了我闺女都会动心。你也别多想,他不过是不爱说话,兴许心里对你指不定多热尼 娘,你让我和他一起去即州吗? 不只是你,你大哥二哥也要去,他们也要结婚呀,在这里找谁去啊,都是下人。 娘,大哥有心上人了。 刘氏的眼瞪的溜圆,吃惊的问,他真的和家里的丫头搞在一起了,和谁?真是不长进。 不是,是西边山下放马的姑娘,房二叔家的香草。 香草,你大哥怎么看上她了,黑得像个门神一样了。 娘,你说的是香草的姐姐绿荷,香草不黑,挺俊俏的。 刘氏叹了口气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将军的儿子要和牧马人的女儿结婚,幸亏是儿子,我宁愿让我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能让她嫁给牧马人的儿子做老婆。 就在刘氏和玉珠在屋里说话的时间,温良和清扬在外面说着话,听轻扬说之前有过一门亲事,如今举家迁到南方去了,他想女方的父亲必是朝中做官的。他问以前定的谁家的闺女。 清扬低着头说:皇上家的。 温良先是一惊,然后又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皇帝是该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司马方大哥的儿子,他那么忠诚,该得此褒奖。如果赵元朗足够聪明,或身边还有明白人。这桩亲事是不会被毁掉的,他们应该把公主送到即州去。 真是这样的他的夫人可是空欢喜一场了,她还满心以为清扬早前定下亲事的一家人去了江南,再也不回来了,亲事自然也毁约了。 晚上睡觉前刘氏抑制不住自己梦想成真后的兴奋,和将军说出了她好多设想。她说:将来玉珠和清扬结了婚,她可不在这里看草原了,她要和女儿生活在一起,帮她带孩子,近几年清扬肯定要四处征战,小两口聚少离多,她要陪着女儿,这样她才不会感到太寂寞。 这时温良不冷不热的插了句,将来清扬说不定能做皇帝尼。 温良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夫人当了真,本来是躺着的,一听这话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自语道:是啊!太有可能了,我觉得他眉眼间就透露着一股天子像,那样玉珠就是皇后了,你就是国丈了,我叫什么? 温良闭着眼睛嘟囔出一句“国丈母娘”,说完就佯装打起呼噜来。 第44章 清扬再战虎尾关 刘氏推了将军一把,说道:你先别睡,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温良的呼噜声比刚才更响了。 刘氏说:老大有意中人了。 将军的呼噜声一下子停下来,他睁开眼睛把头抬起来看着刘氏问谁呀? 刘氏白了他一眼躺下了,也佯装打起呼噜来。将军殷勤的抚摸着刘氏的后背。刘氏还是不搭话,将军干脆抓着她的一个乃子揉搓起来。 刘氏并不是不想说,她只是想报复一下刚才他的装睡,她睁开眼睛把他的手推到一边,说道:有啥揉搓的,你不是说像两个白面口袋一样吗? 将军嘿嘿一乐,说道:先前不也是像白面馒头一样吗?把玩了这么多年哪有不松劲的呢。 刘氏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将军说:夫人笑了,那快说,老大的意中人是谁啊? 西边山下房老二家的闺女。 将军坐起来,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笑意,然后喃喃自语,房老二家的闺女,可能是那个小的,长的不赖。 刘氏是白了他一眼,还不赖,将军的儿子娶牧马人的女儿,这说出去不让人家笑掉大牙才怪。 将军很不以为然的说:夫人,到哪山唱哪歌,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的事,这可比不得太平年间……话说到一半他又想,若是太平年间也没有哪个在朝中做官的大臣愿意把女儿远嫁到这里来给一个管马的官儿做儿媳妇儿呀。 刘氏接过将军的话说道,若是在太平年间咱们的儿子得在朝中大臣的闺女中随便挑,咱们守着这谁都不愿来的地方,他们在都城里享福,就该把女儿送来给咱当儿媳妇。 温良叹了口气,不再搭话,一会儿真打起呼噜来。 清扬和温贤、温泰、玉珠又去了前几天没去过的草原和海子玩儿了些日子,临行前刘氏突发奇想,非要让他们四个人骑三匹马去,说玉珠骑马骑不好。她心里其实想的是,少骑一匹马,早晚玉珠会和清扬骑到一匹马上去,这样有利于增进他们的感情。 玉珠执意不肯她才做罢。 回来后又在家里玩了几天,清扬就和温良告别,要带着选好的马回即州。 温良让温泰和玉珠一起随着的清扬到即州去开开眼界,但在写给司马方的信里,清清楚楚地说明了让两个孩子一起去即州的真实目的,并一再叮嘱清扬过虎尾关的时候,千万不要大意。 清扬把信收好,让老将军放心,他一定会平安过虎尾关。 临行前温良还是让温贤跟他们一起去虎尾关,好尽快把消息带回来。 清扬率五百士兵两千匹马,逶迤前行,三天后行至距离虎尾关五十里处安营扎寨,升灶做饭自不必提。让五十人分成五组,在夜里轮流值班,以免虎尾关的图兰人偷袭,一夜无事,次日,日出前全军吃过饭,马也喂饱,清扬骑上那匹火龙驹,玉珠骑银龙驹,清扬叮嘱玉珠千万别离他左右。天刚一放亮,大队人马行至虎尾关下。 图雄兄弟二人被清扬轻松取命后,代他们来守关的是图兰王的侄子,名曰耶鲁佩奇,这耶鲁佩奇是图兰诸将中施锤最厉害的,一对铁锤共八十斤,号称双锤将,曾一人勇战三员汉将,被他砸死两个,就一个捡回一条性命。 当士兵把镇守虎尾关的图雄兄弟二人被清扬打掉脑袋的消息传至金州城后,图兰王的大儿子耶鲁光大惊,说道:司马清扬,即州人,必是司马方的儿子,真是虎父无犬子。他有三个儿子死在葫芦谷,这一个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竟然把驸马爷杀了。他又问送消息的人,他带了多少人。士兵说:大概有四五百人的样子。 耶鲁光和耶鲁佩奇说,三哥,即州的汉军定是去七狼山征调马匹,你带一千人去守住虎尾关,如果能截获汉军的马匹的给你记头等功。 耶鲁佩奇轻蔑的笑笑,我们图兰军人从来都是以一敌三个汉军的。他们是五百人马,我们岂有派一千人拦截的道理,我只带一百骑兵即可连人带马一并截获,即州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这次终于有出来的了,既然出来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图兰老爷的厉害,说完一阵大笑,仿佛他已经大功告成了一样。 耶鲁光说:三哥千万不要轻敌呀。 耶鲁佩奇止住他的大笑,义正言辞的说:这不是轻敌,这是战术,我就是要让汉人知道我们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在战场之上图兰人就是无敌的存在,一百人截获他们是五百人和几千匹马,这是诛心之战,耶鲁佩奇说话的时候,眼里迸射出自信的战无不胜的光芒。 清扬的部队安下营寨后,虎尾关上的消息兵回去禀报汉军在五十里外安下营寨。 耶鲁佩奇手下有个副将叫吕信,问耶鲁佩奇要不要去偷袭? 耶鲁佩奇面露不悦的神色,他说:我们是该去偷袭,从这里挖地道一直挖到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然后趁月黑风高从地道里钻出来,像你说的偷袭那些汉军。 吕信当然听出耶鲁佩奇说他是小题大做,他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连忙改口道:对付汉军我们从来都是以逸待劳,刚才我只是受了该死的汉军的影响。他们才最适合干那些偷袭的事。 明天他们来到关下后你打头一阵,耶鲁佩奇开始布置他的战术,让他们知道我们只有一百人,我们就是让他们知道,图兰人根本不把汉军放在眼里,就算他们刚刚杀了我们两员大将也改变不了这些。 即州是汉国在江北最后的一根钉子,他们依仗天然的地理优势,才得以保存到现在,他们到七狼山征调马匹无非是想做点对图兰军队不利的事,我在虎尾关就告诉他们,是他们想多了,汉国的气数已尽,仅凭一小撮人的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什么都改变不了。 大将军听说三皇子有意把攻打即州的任务交给您? 现在大皇子主张从江城南下,把即州先搁置一旁不管,把江南全境打下来后,即州就成了一座孤城,围它个一年半载的就会不攻自破。三皇子的意思是不先拿下即州,始终是个祸患。皇上的更倾向于三皇子的主张。 皇上更看重三皇子,吕信小心翼翼地问。 该死,这是你该问的话吗?耶鲁佩奇嘴上虽是这么说,可控制不住要表现出自己对未来看得很清楚的欲望,骂完吕信,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所以大皇子极力主张南下。 大皇子想去做江南汉国的皇帝,江南也有十几个图兰国的面积大尼,好啦,早休息,今天的话和谁也不可以说,耶鲁佩奇把手掌横在脖子底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说:要掉脑袋的。 我有十条命也不敢乱说这话,大将军也早休息。 见清扬已到关下,吕信只带了二十个士兵,骑马出了关,距清扬一箭之地勒住马,喊道:哪里的毛孩子想过我的关? 清扬纵马向前一步,喊道:司马方之子,即州司马清扬在此,不服来战。 吕信也是久经沙场,自视武艺还可以,虽说也听说了司马清扬出关时轻松斩杀了图雄,图虎兄弟两个,所有图兰人无不认为司马清扬是出其不意,再加上图雄和图虎轻敌所导致。 还司马清扬在此,不服来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吕信拍马拎刀向前,清扬这还是第一次骑着火龙驹和敌将交手,好马就是不一样,不仅快,而且稳,马蹄踏在土地上的声音感觉都不一样,清扬口衔缰绳,双手持枪向吕信冲过来。 吕信看到清扬冲过来的样子,心中所感已不像刚才一样,他感觉这个年轻人不像他在战场上见过的任何一个汉军将领。你总能从别的汉军将领身上看到某种瞧不起的东西,他们有的抱着必死的决心向你扑过来,这样的将领一般都是一边向前冲,一边扯着嗓子高喊着让人听不出来的话,与其说他们是冲锋,不如说他们是马不停蹄的奔赴死亡;有的是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胆怯和畏惧。这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和他们都不相同,他…… 吕信还有没有想完所有他能想出来的事,感觉一道红色的闪电扑面而来,为他曾利下下赫赫战功的大刀只轮到一半,就只好被扔在地上,因为吕信的人头已被硬生生的打到了虎尾关上面去了。 一直盼望着观看一场精彩的,对汉军的屠杀表演的耶鲁佩奇惊呆了,他看见吕信向汉军的小将冲去,还后悔自己没叮嘱他尽量多打些回合,别一开始就结束了,看着没意思。可一看到他两个刚交到一起就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朝关上飞来,他的脸还被甩上了热乎乎的粘液,那东西落在关上的甬道上骨碌了一段才停下来,骨碌过的地方粘了一长道断断续续的血迹,那东西不动了,耶鲁佩奇才看出那是吕信的人头。他的眼睛还睁着,从那死了的眼神中依然能看出他非常的不解与疑惑。 第45章 姜氏 耶鲁佩奇这才知道自己的脸上被甩的热乎乎的粘液是从吕信的人头里甩出来的血,这是哪门子兵器,他明明使的是枪,怎么生生的把人脑袋瓜子给打下来了。如果他的枪上藏着类似刀刃一样的东西,砍中了脖子,脑袋掉在马下才对呀。图雄和图虎都是这么死的,他这究竟是怎样的邪门兵器,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双锤大将耶鲁佩奇心里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他的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扯着,跳的一点都不自在;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心中的畏惧感却是实实在在的,吕信的武艺不算是差的,可只打了一个照面,脑袋就被打到关楼上来了。他若像大多数汉国将领那样紧闭关门,不迎战,那他将是第一个因为惧怕而不迎战的图兰将军,他的名字将会被无情的钉在耻辱柱上,世世代代的图兰人都会记住他的名字,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丰功伟绩,而是因为害怕而不敢迎战一个汉国年轻将领。 几天前他还在三皇子面前夸下海口要给汉军来一次诛心之战,明知道是送死也不能成为一个笑话的缔造者,对图兰军人来说,耻辱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清扬还在关下叫阵:关上的图兰人吓破了胆吗?没有敢和司马清扬决一死战的吗?不用怕,有你清扬爷爷在,所有图兰人横竖逃不过一个死字去,今天不在这儿死,明天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死,从此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快快下来受死。能死在你清扬爷爷的枪下,也是你们的造化。 清扬骂累了,就从是士兵中间挑出一个嘴快又会骂人的士兵出来骂,这个士兵叫温付欢,他也不知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俏皮话,有的话让人听了耳朵根都发烧,玉珠只好捂着上耳朵不听。 耶鲁佩奇的愤怒战胜了畏惧,在关桥上气的哇哇大叫,他喊道:可恶的汉人看我不下去割了你的舌头。 耶鲁佩奇披挂完备,要出关大战司马清扬。 耶鲁佩奇骑马提双锤来到关外,他今年四十岁,十九岁跟随耶鲁光来到雁翅关外的汉国南征北战,每次与汉将遭遇他都特别兴奋,喝起酒来和众将吹牛聊天的时候,他总会说,每与汉将遭遇我就像过年一样,汉将的人头,就是我盘中的饺子,我知道每一个汉将的出现都是为我的功劳簿上又多添一个人名罢了。 这次他不仅不兴奋,甚至有些慌张,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将,在他脑海里的样子,不是一盘冒着热气的饺子,而是一头沉着冷静的豹子,他的速度甚至比豹子还要迅捷,他恨自己让吕信打头阵,如果他自己打头阵心情就不会这么复杂,也不会有如此多的顾虑,他没有任何包袱走上战场的时候,是什么结果都有可能发生的。 可如今他的雄心与斗志,都被吕信的人头砸在关上的甬道上收拾不起来了,他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消极,在心里一遍遍的和自己说,我是双锤大将,我战无不胜,遗憾的是心里的默念,并没有增强他的武艺和战斗力。 耶鲁佩奇没能和清扬交上手,清扬使出了那招天弓搭箭,用一根一尺多长的带尖的木棍从耶鲁佩奇的脖子里穿了过去。 一心要给汉军来一场诛心之战的双锤大将耶鲁佩奇不仅被清扬诛了心,还要了命,他眼睛也是睁着的,死了的目光中没有吕信眼里的那种不解和疑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慰的神情。大概他已预判到自己是死在了一个注定会成为战场上的神的手下,总比被流矢所伤而亡强百倍。 清扬把手中枪一挥,喊道:“过关”,这次他依然像来的时候一样,并不下令去追四散的图兰兵,温泰问:为什么不把那些图兰兵追上全部杀掉。 清扬说:我是只想过这虎尾关,如果这两个当头的不阻拦,我连他们都不会杀。 一路上温泰和玉珠都惊叹清扬的武艺出神入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清扬听了一点都没有洋洋得意的意思,好像一切都正常不过。 玉珠问:清扬哥你这叫什么招数。 清扬说:一招叫“鬼打头”,一招叫“天弓搭箭”。 玉珠撒着娇说:能不能传授给我呀。 清扬笑笑说:能是能,只是不容易学会,这不仅是需要天赋,更需要刻苦地训练。 温泰说:有没有简单点的,我们也学学。 清扬说:这两招不就够简单的吗?越是看上去简单的东西,它里面越是隐藏着大多数人力不能及的力量;有些东西除了复杂什么都没有;就像人们都向往的远方那样,除了遥远没有什么不一样。 清扬回到即州完美交差,一去时五百零二十一人,五百二十一匹马,二十辆车,回来五百二十三人,二千五百二十四匹马,二十辆车。 清扬把温泰和玉珠介绍给父母,司马方夫妻接着他兄妹俩,也是相当亲热,虽从未见过面,但也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少不了问问他们父母身体都好不好,温泰和玉珠都一一回答。 清扬又把温良的信交给父亲。 司马方把信打开看着看着竟笑了出来。 姜氏问信上写的什么?司马方笑而不答,姜氏了解丈夫,知是不便当众说的事,就不再追问。 司马方问清扬过虎尾关的经过,清扬只说了来回杀了四将,轻松过关。 过后司马方又细问了同清扬一起去七狼山的士兵过虎尾关的细节,那士兵开心的笑着说:城主,清扬将军过关时别提多给咱们汉军提气了。只是我说不好,有一个兄弟说的特别好,这几天城里人都听他说尼。 司马方就让他去把那个兄弟找来,果然那士兵说的眉飞色舞,让听者如身临其境一般,最后说完,他又补充道:城主我有一事不解,不知道清扬将军为什么不追杀那些图兰的兵卒,杀一个少一个多好。 司马方脸上流露出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与自豪的神情,他说:不杀自有他不杀的道理。又问那士兵叫什么名字。士兵说大名叫张玉峰,不过还有个小名,非常吉利又好记,城主还是记我的小名,叫顺利。 司马方点点头,说道:顺利果然是吉利又好记,赏了他五两银子,说:你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说的特别好,往后从战场上回来你就负责给我讲战场上的事。 顺利给司马方磕了头退出去了。 夜间在卧房中姜氏问司马方温良的信上写的什么。 司马方笑着说:是好事,你看玉珠那姑娘怎样? 姜氏说:那姑娘,当然挺好,长得俊俏不说,还能说会道的。 给你做儿媳妇怎么样? 温良兄弟要把她许配给清扬?那敢情好,这不是亲上加亲了吗? 只是不知道清扬意下如何? 姜氏说:明天我问问他。 姜氏一夜想着如果玉珠做了自己儿媳妇该多好,两个人都长的这么好,将来生的孩子肯定也长的好看。一合眼就听见玉珠管她叫娘。 当初她多想要个女儿呀,可接连生了五个,都是儿子,如果她能生个女儿肯定出落的像玉珠这样,这下玉珠做了她儿媳妇,不就和女儿一样了吗?欣喜的一夜没怎么睡。 姜氏一大早就去找清扬,清扬已练了一个时辰的功,一看姜氏过去赶紧放下手里练胳膊力量的器械,他擦着汗迎过去几步,问道:娘,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姜氏笑盈盈的说:清扬,娘问你一件事,你可照实说。 清扬说:娘,我何时哄骗过您,您问,我照实说。 儿子,你有心上人了没有。 清扬猜到母亲一准是看上了玉珠,再就是温叔叔让他捎给父亲的那封信肯定也和这件事有关,如果是什么军事机密方面的事,父亲看信是不至于笑出来,在七狼山时他看出了温叔叔和婶婶的心意。可是他就是忘不了彩虹公主,其实她就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一样,可是这个梦烙在了他的心上,并占据了他所有的感情世界,任何女孩也挤不进来了。可是他不好意思说她是自己的心上人,尽管他们是定过亲的,或许除了他自己别人都把这件事忘了。 清扬说:娘,我有心上人了,我们已经定了终身。 姜氏迫不及待问:谁家姑娘,我认识吗? 我们……在我和叶宁杀了人逃难时,她帮过我们。一向不会撒谎的清扬竟快速的编出一个谎来。她在雪山下,她说会一直等我,娘,我不能辜负她。 姜氏叹口气说:那哪有准儿啊,山高水远的,年轻人的海誓山盟算不得数的,一开始被心里的火拱得什么不肯说,什么你不来,我一直等下去,现在人家姑娘说不定已经嫁人了,你可别放着跑着的不打,打飞着的。我这有个现成的,那姑娘长的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一样,只要你点头,你爹就选好日子给你娶亲,并且这姑娘你还认识。 不,娘,这件事必须依着我自己,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清扬,我说出她的名字来,你一准儿会愿意。 清扬怕母亲说出玉珠的名字,抢先说:娘你不要说,这件事往后也不要提了,不在战场上取得一些成绩我是不会想娶亲成家的事的。 第46章 耶鲁赫与薛达 姜氏本想再劝几句,见清扬铁了心,就不再多说,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司马方刚起床,正在洗漱,见夫人一脸不悦,问道:夫人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 姜氏叹了口气说:我本想去把他温叔叔给你写的信去告诉清扬怎么回事,他就没让我把话说出来,先说自己已有了意中人,又说不在战场上取得一些成绩绝不娶亲成家。 司马方听了夫人这么说,心里很为儿子感到高兴,他安慰道:夫人不提就不提,孩子这么想是好事,想想咱们五个儿子三个战死,老四又是为保住清扬的命,而甘愿送上了自己的命,如果他是一个好色之徒,见一个爱一个,不思进取,不思报国,不思为兄弟报仇,估计你我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听了丈夫的话,姜氏先是想起了四个死去儿子,眼泪禁不住流下来,想到自己的老儿子志向这么远大,又发自内心的高兴,她擦擦眼泪笑道:也是,又觉得玉珠这么好的闺女,不嫁给清扬,嫁给别人,可惜了儿的。 司马方笑着说:夫人你这事情想的,透着一股将军夫人的霸道,好闺女不嫁给你儿子就可惜了儿的,天下的好闺女多了,总不能都嫁给你儿子。再说了,婚姻这事儿,主要得看缘分。 姜氏说:那你怎么和温兄弟说呀。 司马方说:放心,我准能说过去,并且说的很好,让他一点都挑不着毛病,信里说了两个事儿,还让我给侄子物色媳妇儿呢,回头你看看即州城谁家闺女长得好,给侄子介绍介绍,玉珠这里好说,他温老二还得给我送三千匹马来。 姜氏说:清扬说他的意中人在雪山下,这也不见得是真的,他是不是还记挂着那个彩虹公主,想着战场上立了功依然可以娶她。 司马方从鼻孔里狠狠的发出“哼”的一声。 你“哼”一声是什么意思,我猜的对不对,你不想和皇上做亲家吗? 司马方说:只知道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的昏君,跟他做亲家?别寒碜人了。 清扬从七狼山回来半年后,两路图兰军来到即州城外二十里安下营寨,一路从江城来,一路从即州东北方向的雄城来。从江城来的是有薛达挂帅,从雄城来的有梁诚挂帅。 清扬从虎尾关过了一个来回,杀了四将的消息传到江城图兰王的大儿子耶鲁赫那里,是千里之外的金州城的耶鲁光派人送来的。各种细节均已写明,耶鲁赫读完信紧拧双眉,心里自忖司马清扬是司马方的第五个儿子,杀我四员大将。赶紧招集文武心腹来议事,不多时,薛达,田蒙,洛龙,尤肖,图琼还有从即州叛逃来的罗川,孙勇,孙合,孙飞。 耶鲁赫道:罗将军你对这个司马清扬了解多少。 罗川说:司马清扬自小顽劣,不善言谈,但好武斗勇,后来那件事也跟殿下说过,他和叶宁杀了孙监军的子侄就跑了,一开始都以为他们死了,没想到过了几年又回来了,听说他和叶宁去了一个什么岛上,在那里不知和什么人学了武艺。 耶鲁赫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一个汉国将军连杀图兰四员大将,这在之前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薛元帅,司马方的三个儿子都死你的手里,孙监军替我们杀了他的四儿子,现在他的第五个儿子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他是不是等着你去领功呢?耶鲁赫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轻蔑。 薛达得意的捋着他已有些花白的胡子,说道:有我在,司马方的儿子就兴不起风浪来,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中都充满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被他杀的四个图兰将领,一共没和他打过四个回合,三个是被打掉人头,是打掉的,不是用刀砍的,吕信的人头被从关下打到了关墙上面,我二哥是被一个一尺多过长的带尖的木棍刺穿了喉咙,你们不觉得这样的招式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吗?耶鲁赫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严肃,可脸上却一脸的轻松。他好像知道即州就算出了一个如此不可思议的人物,也并不足以对他们庞大的帝国造成任何的威胁。 薛达的语气和脸上的神情一样轻松,他笑着说:殿下一个曲曲司马清扬不足为虑,一只跳蚤,即便是会翻跟头,拿大顶,他还能吃人不成?大不了多蹦跶一会儿,现在图兰军中好多将领,已经没有了刚入雁翅关时的战斗力了,胜利麻痹了他们,打过几场胜仗后就都以为自己战无不胜了。好多将领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上的懈怠,这对志在过江的图兰军队可不是好事。上天都会帮助一心想获得大功绩的人,卑职以为是马清扬是上天派来刺激一下我们日渐萎靡的将领们的。让我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出当初刚入关时的状态,过龙曲江去灭掉整个汉国。 耶鲁赫听了薛达的话像是喝了一大口陈年老酒一样舒服,他哈哈大笑像是获得了期待已久的幸福那样高兴。笑罢说:薛大帅说的好,再能耐的跳蚤,还能吃人不成。一点都不假,我们的将领是该尝试点挫折了,顺利像美酒一样,我们喝下去的时候,固然是带给我们快乐;也像女人一样,女人能带给男人的快乐不言而喻,可是美酒和女人沾染的多了,是最能消磨英雄之气的,美酒和女人的厉害,人们从古都知道,还可以防着;可万事顺利带给人们的危害也是让人难以防备的,挫折却能让人变得强大。 耶鲁赫又问孙勇:孙监军有何高见。 孙勇这个败类笑嘻嘻的拱手说道:殿下和大帅所见真是高屋建瓴,卑职佩服,不过卑职既然拿图兰国的俸禄,自然要替殿下分忧,卑职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耶鲁赫说:知无不言,孙监军请讲。 孙勇说:司马方父子心狠手辣,且狡猾成性,殿下还是不要把他们像一般汉将一样看待,最好是先从即州拔掉他们方可挥师南下,否则,有他父子在江北搅合着大军纵是南下,后方不安,前军不稳。 耶鲁赫心想我当然要拔掉他们父子再挥师南下,像你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表达对我有一片忠心,好啊,但愿江南有更多你这样的汉臣,那样我的天下就好打了。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要说出收买人心的话,只有小孩子才可以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成年人就大不一样了,特别是靠玩弄权术的大人物们就更不一样了,他们身体里仿佛寄生着无数个自己,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那样说,并且是这时候这样说,过了一阵和另外的人又那样说,他们活的很累,因为同一件事情,往往和不一样的人,他们表达的态度和看法不一样,所以随时随地要记住自己撒过的谎。 耶鲁赫语重心长的说:孙爱卿所言极是,对司马方父子,绝不可以轻敌,一定要认真对待,司马方可不是一般人尼。薛元帅是时候拿下即州了,之前……说到这里他看看罗川,接着说:罗城主在的时候死守不出是我们最怕的,毕竟即州的地形太特殊,现在司马方自以为得了天降良将,又从七狼山调来了马匹,势必要转守为攻,好啊!他不攻出来,我们怎么灭掉他呢。孙爱卿到时候你和罗川贤侄谁来做即州的城主呢。 孙勇一脸奸笑得说:当然是罗贤侄来做,他本来就该是即州的城主。 耶鲁赫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罗川,他觉得罗川这个人特别奇怪,年纪不大,城府极深,你永远别想从他的面部表情中阅读透他的内心。有一次他和孙勇说:罗川心里都装的啥呢?好难懂。孙勇说:他的内心里装满了对司马家的深仇大恨,是他的父亲收留了他们,可时机成熟后,司马方竟杀了他父亲取而代之,罗川要吃他肉的心都有啊。 耶鲁赫问罗川:罗将军,这次出征你打头阵,也好报了你的杀父夺位之仇。 罗川紧握双拳冷冷的说,多谢殿下成全。 耶鲁赫这次从罗川的声音里听出了仇恨,对,就是那种孙勇说的,要吃司马方父子的肉的仇恨。耶鲁赫说:君子成人之美,你的仇报不了,也不能安心替图兰国做事呀。 可是临出征前他叮嘱薛达,不能让罗川和司马清扬交手。 薛达问为什么。 耶鲁赫说:有两方面的原因,万一他杀了司马清扬,功劳太大,怎么赏?若他被司马清扬杀了,我们身边就少了一个对司马清扬了如指掌的人。在司马清扬的人头还没有被你斩下来之前我需要这样一个人。 耶鲁赫看看薛达手下的得力战将,田蒙,洛龙,尤肖,图琼,他叫出他几个的名字,四位将军,这是江北到最后一战了,希望你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纵司马清扬是只成了精的跳蚤,你们也一定要抓住他,或是拍死他,睡觉睡不好,也是很不舒服的。 第47章 杀人不留行 田蒙、洛龙、尤肖、图琼异口同声的说,请殿下放心,此次出征必取了司马清扬的性命。 为了万无一失,耶鲁赫又让信使给镇守雄城的耶鲁天齐送去一封信,让他派两万兵协助薛达。 耶鲁天齐是耶鲁赫最小的叔叔,他看完信,一撇嘴角,自语道:殿下越来越小心了,让下江南的大军去攻打即州一座城,还要我协助,也不错,因为大意才失了荆州,因为小心才驶得万年船。他把信交给手下的心腹图胜。 图胜看罢,捋着胡子说:司马方五个儿子,被薛达的部队杀了三个,听说老四也死了,不让这个最小的好好过日子,传宗接代,还让他出来作乱,这是不死绝了誓不罢呀。 耶鲁天齐笑道:图先生对司马方的家事了解的这么清楚。 图胜自鸣得意的说: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 看来为了胜利,你也是做足了功课的,他老婆哪天来好事儿你都知道? 图胜故作深沉的说:惭愧,这件事实在是该掌握,一个武将的老婆来好事儿的那几天,是不宜和他交战的,说完哈哈大笑。 耶鲁天齐听了后也哈哈大笑。笑罢又说:没事,不想干的,图兰军队打汉军百无禁忌。不扯闲篇,快传梁诚,和他商议一下出兵即州的事。不多时梁诚来了,给耶鲁天齐心行了礼,耶鲁天齐给他让了坐,说了要他带兵出征即州协助薛达的事。 梁诚面有不解之色,问道:当初的战略不是把即州舍下,待平定了江南,即州就成了一座孤城,到时候不战自降,我觉得这是一步好棋,怎么又要去攻尼? 耶鲁天齐说:梁元帅不记得当初是为什么定下先把即州舍下这个战略的了吗? 梁诚说:即州地形险要,两山夹一城,背靠龙曲江,易守难攻,罗通又从来不会攻出来和我们正面交锋,一意孤行的死守,所以我们才不得一定下先不动即州的战略。 罗通这个保守派已被司马方杀了,现在即州的城主是司马方,他的第五个儿子也长大成人了,名曰司马清扬,在虎尾关连斩我四员大将,从七狼山调动来几千匹马,要和图兰帝国的军队打对攻了。说到这里耶鲁天齐的身子向前探了探,眼睛瞪圆,汉国有一个娃娃将领要和咱们的铁骑对攻,妄图收复汉国江北的失地尼。说完哈哈大笑,他故意让自己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此来表示对司马方父子的轻蔑。 梁诚自语:连斩虎尾关四将,驸马爷…… 驸马爷和他兄弟还有耶鲁佩齐,吕信,都是被司马清扬杀的,耶鲁天齐刚才笑着的脸板了起来。 这几位都不是等闲之辈呀,看来司马清扬的武艺了得。 整是因为他武艺了得,咱们才改变了战略,要提前拿下即州,如果他们死守,我们二十万军队也休想进入此城,可是他一旦攻出来,就由不得他了,即州充其量有五千兵马,江城薛达率三万兵去,梁元帅再率两万精兵前取协助,我们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梁诚一开始木纳的表情有所缓和,耶鲁天齐叮嘱道:梁元帅切记,咱们是去协助的,万万不可争功,一定要让薛达的部队先进城。 梁诚拱手道:王爷放心,我万万不会犯此错误。 图兰人的两路大军驻扎在即州城外,司马方、叶玄、司马清扬在城墙上往外观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惊惧。好像怕让别人以为他们把这当儿戏,才没笑出来。 司马方说:看来薛达觉得咱们这次一定会攻出去。 叶玄说:是啊,城主是什么意见? 司马方看看清扬说:你什么意见? 清扬沉思片刻说:图兰将士来势凶猛,士气正盛,现在攻出去,他们是势必会有比平时更强的战斗力,不如先消磨他几日士气,咱看情形再做打算。 司马方为儿子自豪的笑意,从心里浮到脸上来,仿佛每一根灰胡子和白胡子尖上都挂着含笑的露珠,自己的儿子不仅勇猛难当,又沉稳老练。 他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呢,他怎么能不为之高兴尼,他真想当着叶玄的面夸清扬几句,可他又怕助长了年轻人,特别是有本事的年轻人从来都不缺乏的傲气。再说了,自己夸自己的孩子,那向来是市井百姓才会做的事,不符合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元帅的身份。 叶玄笑道:老兄,你后继有人了,清扬青出于蓝可胜于蓝了。 司马方只是笑没有说话,他吩咐清扬在城墙上观察着城外图兰人的动向,他和叶玄先下去了。 图兰人已在图兰城外屯兵半月,不断有人到城下骂战挑衅,司马方只是按兵不动,城外的图兰军也并无丝毫懈怠,薛达传令给各部将士,千万不要有丝毫的放松,不要以为即州不出兵就是怕咱们,这是他们的战略,司马方还是不可小视的,薛达脸上带着猜透了敌军将领计谋的笑。 一天早上薛达睡醒了,但赖在行军床上没起来,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 朝他的营帐跑来,接着是破了喉咙的喊声“不好了,元帅”,薛达从行军床上一下坐起来,下意识地先拿起床头的佩刀,这时那跑来的士兵已到帐门外,他的两个卫兵把那个士兵带进来,士兵跪在地上说:元帅不好了…… 薛达怒道:没有什么不好,你的头还在肩膀上呢,只要你的头还在肩膀上就一字一句的禀报你所知道的消息。 那士兵硬生生的把语速拽慢,像拽住疯跑的马那样,元帅,大营门口死了两个巡逻的士兵。 紧接着又像刚才一样,有急促的脚步声朝元帅的营帐跑来,接着又是破了喉咙喊声,“不好了,元帅”,进了营帐就跪在地上。这回薛达没有提醒他慢点说,他禀报的事情和刚才那个士兵禀报的一样,只是地点不同,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来了三四个禀报同样休息的士兵。 很快所有的将领都聚集到薛达的中军帐,田蒙最后一个进来,他上前一步说:元帅十二个士兵,每一个都是脖子被割了一条口子死的。 薛达笑不出来了,他紧锁双眉,只说了两个字“卑鄙”,谁都能听出来,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非常用力,可谁也都知道,这两个字只能说明的问题是他多么无力;因为战场上双方使用的手段,从来都不分卑鄙的,还是高尚的,双方只要一个结果——胜利。 薛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平静过!军营里被杀了十二个士兵,竟然没人知道,难道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吗?薛达吩咐把晚上轮番巡逻的士兵都叫到一处,一共一百多个,问他们就什么没看见吗?没听见吗?一百多个士兵都说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薛达咆哮道:真是活见鬼了,十几个人被割了喉咙竟没有一人看见,这可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这十二个人都是自己活够了自杀的吗?难道司马清扬会遁地术不成,今天夜里五百人轮番巡逻。 这天夜里薛达以及将士们都没有睡好,薛达本来是头一靠枕头就打呼噜的主儿,然而这一夜他没有睡踏实,他已忘记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时候了,他想这个司马清扬还真是一个跳蚤,不要人命,可让人睡不着觉。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否定了自己,他并非不要人命尼,杀了十二个人,竟能让整个军营神不知鬼不觉,难道他就不能进这中军帐吗? 这时田蒙突然进来了,吓的薛达打了一个冷战。 什么事?他问道。嗓子都变了声。 田蒙说:元帅今夜平安无事,军营里没有死一个人。 军营没有死人,竟然成了值得大清早向元帅回报一声的大事,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薛达说:知道了,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吗?出去。田蒙刚到帐门口,薛达又叫住他,叮嘱道:告诉所有人,白天也不要放松警惕。 薛达又躺下,他得补一觉,实在是困的要命,刚要睡着,又听到像昨天一样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又是那声“不好了元帅”,薛达坐起来,一个士兵跪在地上禀报雄城的军营里昨晚被杀了二十个士兵,死法像咱们这一样,也是刀割的喉咙,薛达吃惊的程度比昨天差了些,也不是因为死的不是他们军营的人,毕竟同样的事在他们这里已经发生过了,重复发生的意外的事情带给人的惊讶程度是会逐渐的减小的,尽管死的人比先前还多。 中午梁诚和几个将领来薛达的军营中商量对策。 薛达说:没有什么好办法,加强防范是最好的办法,增加夜间巡逻的人数。 梁诚紧皱双眉说:此人的武艺可真是出神入化,来无踪去无影,杀人于无形,这次我们的对手不一般呀。 第48章 双子星 不要说如此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不就是死个把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薛达自欺欺人的说。 打仗总要有死伤, 薛元帅你比谁都清楚,这次和平常不一样。 薛达打了个瞌睡说:这是一种邪门的武艺,真在明处交了手未必有多厉害。 梁诚说:可他只在暗处和咱们斗呀。 你信世间有鬼吗?薛达问梁诚。 梁诚说:我不信。 洛龙说:元帅世间固然没有鬼怪,隐身术可是有的。 洛龙一开这个头,就这个一言,那个一语,就隐身术一事议论个不休,这个说,是啊,隐身术可是最邪门的法术,那个说,难道司马清扬也练会了隐身术? 薛达一言不发,像一个知道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大人物一样,半闭着眼睛听他们各自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等发表意见的人少了,声音小了,薛达说话了,我想在咱们图兰军队刚入关的时候,汉人的将领们肯定也是像刚才咱们的将领一样,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不得要领,不信苍生信鬼神。 按你们说的咱们是该撤兵了,如果真是个隐形人作乱,咱们逃到哪里管用尼?如果真是个隐形人作乱,为什么他非要晚上作乱,现在咱们说着话,他一人给我们一刀子,我们也拿他没辙呀。 将领们听了薛达这么说都觉得背后直发冷,好像他们想象出来的隐形人已经进了中军帐一样。 薛达接着说:是有隐身术这种法术,也有练成功的,但会隐身术的人也不能随便使用隐身术为所欲为,那样天下不让他一个人搞乱了套;会了隐身术只能做不伤害任何人的事才行,一有所违反就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严厉的程度,你们可能听都没听说过,说到这里薛达故意停顿下来,给听者一段追问的时间,因为只有听者有兴趣,讲者才会有热情。 梁诚问道:薛元帅会隐身术的违反了应该遵循的规则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薛达说:会永远不能显出本身,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吃东西,能看见别人欺负他的家人,他却无能为力,也就是说什么都看的见,又什么都做不了,并且永远都不会死。 听的人无不惊叹,还有这样的事情。 薛达这时俨然是一个文官的派头,没有武将的架势。他接着说,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各种事物相互约束,如果练会了隐身术就可以利用谁也看不到他的这种能耐为所欲为,可以任意割掉自己看不惯的人的脑袋,也可以任意的出入于后宫,那天下谁还争着的做皇帝呀,不都修炼隐身术去了么,这个杀了咱们士兵的人,不管是司马清扬,还是别的什么人,以后我们要有严加防范,他的速度奇快,他也不过是速度快,不管他速度多快,只要他是人不是神,我们就能对其进行有效的防范,往后咱们军营每天晚上一千人轮流巡逻,梁元帅,你们那边最好也多加派人手。 梁诚说:我们也要一千人轮流巡逻。 两个军营确实也是这样做的,可也并没能停止轮流死人这种现象,不过杀人的方式有了变化,一开始是被刀割喉咙,增添了巡逻的人数后,改为被箭射死,两天两个军营共被射杀十六个巡逻的士兵。 虽然人仍然在死,图兰两营的将士都能睡踏实觉了,因为这恰恰证明了薛达的推断,没有什么鬼神或是隐形人在作怪,无非这个人的速度太快,再往后每个巡逻的士兵都高举和他们身体一样高的盾牌,果然就再也没有伤亡了,薛达饱有成就的说:自己的军营到了晚上有一道活动的城墙,连一只鸟都休想飞进来。 即州城中司马方和叶玄说,虽然咱们按兵不动,可图兰人的军营里并不缺少热闹事。 叶玄说:是啊!我夜观天象即州城上空有一颗星特别亮,我看是清扬的时节到了。 但愿那道长的预言会灵验。司马方的话所传达出来的意思明明是:“那个道长多年前的预言还真灵验”。 我们所有的付出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但愿是,叶宁回来后清扬就不这么孤单了。 元帅我还有一个奇怪的发现,在那颗极亮的星旁边还有一个星,光芒有些暗淡,并且是时隐时现的,我没有揣测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应该是叶宁的星,为什么会时隐时现尼,往深了说我不太懂,只要时隐时现就说明清扬没有撒谎,叶宁是平安无事的。 这孩子太该回来了,现在清扬很需要他,此刻叶玄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闪烁着渴盼的光芒。他说的是实话,清扬真的很需要叶宁,可还有一部分实话,碍于某种原因让他说不出来,他很想念自己唯一的孩子了。 放心好了,叶宁肯定会在最该回来的时候回来,现在还不到他回来的节骨眼儿。 我们有必要给江南那边去一封信吗? 司马方用极为严肃的目光,看着他最忠实的战友,最默契的搭档,最知心的兄弟,他似乎要用目光把叶玄的话剥开,看看里面真实的意思,他喝了口已凉透的茶,其实他并不是想喝茶,而是想借喝茶的时间梳理一下要说的话。他说:兄弟你我共事这么多年,你心里怎么想的,不用说出来我看你的眼神就能看明白;我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用说出来,你也总能看明白。咱们两个若是有野心的人,或许……根本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们忠心耿耿为皇上卖命换来的是什么?猜疑,到了关键的时候让我们做他的挡箭牌,你说是不是。 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不是图兰人逼的紧,我们还有切实的用处,要不然我们恐怕早被处死了。 司马方捻胡须说:你的意思是图兰人救了我们的命。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司马方狡猾的笑笑,说道:这才是你最想说的话,他好不容易把咱们舍了,咱们还再写信给自己找个主子吗,他不会给兵马,也不会给钱粮,只能添堵添乱,我们不缺这个。 叶玄眼里流盼着得意之色,他把茶杯里的凉茶水倒掉,又重新添上热水,司马方敲敲自己的茶碗旁边的桌面,示意他也给自己倒上。叶玄也给司马方的茶碗里添了热水。 两个人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都各自喝着茶。 外面有人敲门,并说城主,是我,显然司马方和叶玄凭声音都辨别出了是谁,司马方说:进来。 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干净利索,面貌清秀的小伙子,他没给即州城的两位的头等人物行礼,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司马方手里,司马方看完后,又让叶玄看。 司马方和送纸条的小伙子说:回去歇着,小伙子答应着出去了。 叶玄看罢说:这得听听清扬的意见。 图兰人又来骂城,清扬钦点自己训练有素的两千铁骑兵出城,温泰有意与清扬出城并肩作战。清扬说:你只管把城守好,不要让图兰人抄了后路,就是头功。温泰只得领命。 骂城的图兰士兵见城门开了,驳马往自己队列跑去,清扬胯下火龙驹,手中烈焰枪,周身不披一片铠甲,头上不戴盔,雄赳赳出城而来,在与图兰军一箭之地处排开阵势。 薛达旁边的孙合说道:元帅,这就是司马清扬,你看他多嚣张,不戴盔不披甲,分明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薛达哈哈大笑,笑罢说:好啊,这样的年轻将领是非常自信的,就是他还不知道自信只可以让他看上去器宇轩昂,可是并不能替他挡住刀箭。他问:将军们谁去打头阵。 罗川拎刀骑马出列,眼里放射着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元帅让我去取了他的人头。 薛达说:慢,罗将军归队,你已经被仇恨填满的心胸,不宜出战。他看看孙合说:孙将军你上阵取了厮是项上人头如何? 孙合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心想从小时候三个我都不是司马清扬的对手,现在他又不知从哪里学了邪门子的武艺,我上,不是白送命吗?他一裂嘴做痛苦状,元帅,我突然肚子好疼。 薛达鄙视的笑道:肚子疼能短七分力呢,同是汉人,你和司马清扬怎么差这么多呢。 这时田蒙拍马向前,请缨要出战司马清扬,薛达允诺。 田蒙使双枪骑黑马向清扬直扑过来。 清扬这次没有直接使出哪招鬼大头,而是和田蒙一招一式在不费多少体力的情况下和他过招儿。 在场外看的薛达心想,大殿下的信把司马清扬说的神乎其神,这不也不过如此吗?并没有什么奇招儿怪式啊。 洛龙这时拍马向前请缨出战,薛达心想,也好,别万一田蒙稍有闪失吃了亏,容易打击到军中士气,薛达叮嘱洛龙多加小心。 洛龙、田蒙二将战清扬,二三十个回合过去了,两人并不比一个人时占优势。再看清扬依旧气定神闲,看上去不是在厮杀,倒像是在下棋,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田蒙和洛龙已经大汗淋漓,疲于招架。 薛达又派尤肖和图琼一起上阵,四将大战清扬,清扬越战越勇,就像小孩子犯了人来疯的毛病一样。 第49章 清扬只身战四将 司马方和叶玄在城墙上看着,心里是无比的激动,一开始和一个田蒙打,也没看出他占多大优势,又上来三个,图兰四将也丝毫占不到他的便宜,那长枪在手中使的像是筷子一样轻便,人马在一处,简直像人的身子底下长了四条腿一般。 叶玄感叹真是国之大幸,司马清扬的时节到了。 司马方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只是清扬是他的儿子,不好亲口说出来。 薛达看的可不像司马方和叶玄这么轻松,田蒙、洛龙、尤肖、图琼四将战一个司马清扬竟然会这么吃力,这四将中的每一个可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猛将。今天这是怎么了?四个人对一个怎么比一个对四个还吃力,此刻他多想念自己的两个儿子呀,薛虎和薛豹若在,事情就会变的简单了。可就是因为他两个太出色,大殿下才一定要把他们留在身边。将来过了江,到了江南他们必会大有作为,为了哄好他两个,大殿下把自己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六岁的女儿,许配给了他们。 难道他们四个真的不是司马清扬的对手?如果现在鸣金收兵……图兰将领和汉人将领交战,除非是诱敌之计,从没有图兰一方鸣金收兵的情况。何况他们是四个战一个,如果收了兵,他四个捡了性命回来,在军中……,别管这些了,薛达下令鸣金收兵,四将且战且退。 清扬一听薛达要收兵,心里说,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即州城外是你姥姥家吗? 清扬笑道:休走,你清扬爷爷还没耍够呢,一句话没落地,一枪刺中了尤肖的喉咙,尤肖掉落马下。 薛达一看收兵竟然还收不回来,真是笑话,帅刀一挥,弟兄们给我冲上去,双方的士兵像海浪一样往中间涌,即州的士兵本身就是清扬精挑细选的,又受到了自己主将的感染,每一个士兵都想象下山的猛虎一般,薛达看得清楚,这支汉军同以往的汉军大不一样,他们简直像从司马清扬的身上拔下来的毫毛变化而来的一样,仿佛图兰军面对的是两千个司马清扬。 薛达身边的护卫指着大营的方向喊道:元帅快看,只见军营的方向升起一股浓烟,薛达心想完了,粮草被点着了,不过作为一军统帅他不能心慌,他沉着冷静的笑道:这是做饭的打了盹儿,把帐篷引着了。 清扬喊道:图兰军的粮草被点了,所有的即州兵且战且喊“图兰军的粮草被点了”。 图兰兵也看到了北方军营里浓烟滚滚,就都听信了即州兵所喊的,军粮都没有了,那还有战心,不再和即州兵厮杀,“跑”成了他们的本能,明知活着跑回去也是没饭吃了,也要往回跑,跑着跑着他们发现,即州兵只是追赶他们,但不是追上就打就杀,他们只杀那些回身抵抗他们的;如果只一味的往回跑,即州兵就像看不见一样。这和他们打仗不一样,他们占尽优势的时候,总是要追上一个杀一个。 清扬率领着军队追出去二十多里,身后被他们超过的图兰兵,已有三千人左右,一开始即州兵马刚跑到他们前面的时候,图兰兵依然是跟着跑,现在如狼似虎的即州兵停下来面向他们,没有将领率领的三千多图兰兵都随着前面停下来的停了下来。 清扬在马上喊道:你们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可以任意从我们身边过去,去追你们的元帅和部队,司马清扬说话算话。 一开始图兰士兵还是犹豫的,可是一想到刚才即州兵追上他们的时候,就本可以在背后给他们一下,那样他们就会或伤或死,可是即州兵没有那样做,他们抱着侥幸的心理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从即州士兵身边过去,即州士兵只是拿个兵器防止被他们暗算。 图兰近三千人马都过去后,司马清扬喊道:都记住,司马清扬的部队,不杀背对着自己的敌人,和放弃抵抗的敌人。 梁城率部队来到的时候,薛达的部队已狼狈往回逃窜,他看到薛达军营的方向浓烟滚滚已明白了大概,一种危机像蛇一样钻进他的身体,突然帅刀一挥,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火速撤回。 在撤退的过程中,他不断地往自己军营的方向看,确定没有烟窜向天空,他才放下心来,距离军营很近的时候,听到营里有大喊大叫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股浓烟冲向天空,幸好他们回来了,人多很快就把火扑灭了,损失不算严重,如果不是大队人马全回来,就指着留守军营的人救火,粮草非要烧的一点不剩。 梁诚问留守军营的头儿是怎么回事?那头儿说:一个穿一身白衣服的人不知怎么就进来了,第一个发现他的士兵被割了脖子,然后就直奔粮草场,几十个人围追堵截都碰不到他丝毫,从营帐上面跳来跳去,一跳一丈多远,那可真是个大跳蚤,点了几处火就跑了,今天风又大,不是元帅带大部队回来,这火还真救不下。 梁诚城自语道:几十个人围追堵截都碰不到丝毫,又是割的脖子,晚上来营里杀人的也是他,一跳一丈多远,我们的对手比魔鬼还可怕。梁诚叮嘱手下的人一定要守好军营,他去薛元帅那个军营去看看,他那里的情况也不妙,梁诚带着一百多个护卫来到薛达的军营。 薛达正在营帐里唉声叹气,手下的将领一个个没精打采,像是被雨淋了的鸡一样,梁诚一进帐,薛达就问刚才看到你们那边也起了一阵浓烟,怎么样? 梁诚说:烧了一点,损失不算太大。然后梁诚说了刚才守营的头儿和他说的事。 薛达说:这肯定是一个人,我一直以为是司马清扬干的,看来还另有其人,一个明处的司马清扬就够难对付的了,在暗处还有一个。 和司马清扬交上手了吗?梁城急切地问。 薛达叹了口气说:不好对付。 梁诚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营帐里的将领,唯独少了尤肖,他问:尤将军战死了吗? 薛达说:被司马清扬戳穿了喉咙。 为什么不几个将军一起围攻他尼?梁诚说话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可还能让人听出话里有轻度的责怪。 薛达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田蒙说:我们是采取的围攻的战术,我们四个人都胜不了他。 梁诚大惊失色,什么?你们四个都敌他不过。 薛达说:他手底下的士兵也是各个训练有素,骑射精湛,看来我们要重新认识一下即州兵了。在虎尾关轻取我们四员大将,我还以为是他们轻敌了,不是啊,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对手,我们有近三千多士兵被他们截住了,他让士兵放下武器,然后把他们都放了回来。 梁诚吃惊的样子,好像是亲眼看到一匹饿狼放走了叼在嘴里的羔羊一样,他说:他为什么这样做? 薛达说:他说他的部队不杀背对着他们和放弃抵抗的敌人。在这支汉军中我们没有秦雄那样的好朋友了,我们对他们非常陌生,他们对我们却非常熟悉,看来我们要对他针对性的布一下局了。 梁诚说:十几年来我们像盼望福祉降临一样盼望着即州城的统帅攻出来和我们兵戎相见,他们终于攻出来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薛达说:不要气馁,他又打量了田蒙、洛龙、图琼一番说,一个个不要垂头丧气,不是你们不中用,是我们遇到对手太强大了,也是我们之前只习惯了胜利,打仗嘛,两军对垒就有胜有败,可是之前我们把战场上的规矩破坏了,面对汉军,从来都是只胜不败,久而久之我们以为胜利是约定成俗的了,今天知道了,那只是我们单方面以为的,汉军也是可以打胜仗的。 梁诚说:如果按一开始定制定的计划,先过了江,扫平江南,回头再对即州用围而不攻的战术怎么样。 薛达摇摇头,看现在这个形式,把即州舍着,只顾过江,这是万万不可取的,一开始我和三殿下都以为司马清扬不过是个成了精的屎壳郎,通过今天一战才看明白,这是一头虎豹,必是图兰帝国的心腹大患,即州的司马清扬不除,江北不会太平。 梁诚相对薛达而言,只是一个纯粹的武将,可以带兵打仗,但对战略战术比薛达还差的很远,这个时候他只剩下了骂街和皱眉。根本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他奶奶的,司马方最小的儿子竟然这么厉害,薛元帅这该怎么办呢? 薛达捂着额头,好像要用手掌在额头上孵化出一个可以克敌制胜的奇谋妙计;很遗憾他的手掌没有母鸡肚子底下的温度,他的额头上也没有包裹着克敌制胜的奇谋妙计的鸡蛋。 今晚一定要严加防范,小心敌人趁我们士气低落来偷袭。薛达苦笑道:图兰国的军队,这是第一次被追赶的如此狼狈,他追赶我们的士兵,追上后却不杀,只要放弃抵抗,他就给你放回来,这又是什么意思,根本不把咱们的士兵放在眼里吗?还是觉得咱们的人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还是别的原因。 薛达把这件事写信告诉了耶鲁赫,耶鲁赫的回信中说:据孙勇对司马清扬的了解,是因为他太过傲慢,他整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图兰军人的不屑。 第50章 不杀降兵 此刻即州城里正举行了一次小规模的庆功会,城主司马方,让叶玄给将士们分发了些酒肉,司马方和士兵们说:有胜利就要有奖励,感谢战士们的奋勇。我站在城墙上从你们的身上看到了咱们民族的希望,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取得胜利是要高兴,但希望大家不要骄傲,这只是刚刚开始,只是让从来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图兰人经受了一次小小的挫折,挫折对于他们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更沉重的打击,图兰人在汉国的土地上做了太多的孽,惩罚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算过分。 司马方把话说完,让清扬喝完酒去书房找他。 城里的百姓庆祝的规模比将士们还要大,家家户户的男人们都在喝酒,用自己能掌握的语言叙述着司马清扬的以一敌四的英勇无敌,有的说,我在城墙上看的清楚,咱们的小将司马清扬完全可以一枪打掉第一个和他交手的图兰人的脑袋,可他就是要图兰人的其他三个将领一起上,让他们知道再多的人也没有用。 那个说:咱们的清扬将军一敌四的时候也是很轻松的,他四个反而是有些招架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清扬将军不像在虎尾关那样一枪一枪打掉他们的脑袋,我看的时候一直盼着看到顺利跟咱们说的那一幕,可清扬将军就是不用那一招儿。 你没看见清扬将军把那个图兰将领的喉咙戳穿了吗? 看是看见了,可总没有把脑袋从脖子上生生的打下来看着带劲。 此刻全城的人谁也不提清扬杀了罗通,让他的父亲做了城主,不仁不义的事了,虽然他们还都记得罗城主的好,可他只是没让全城的人挨到图兰人的欺负,可从来没让全城的人这么痛快过。 喝酒的人们一说起清扬不让士兵们杀那些放弃抵抗的图兰人,就觉得遗憾,图兰人可不是这样对待汉人的,只要他们占了优势,必要把汉人士兵杀光,也不知屠杀了多少无辜百姓。 有些自认为可以把清扬的任何一种做法都揣摩的很透的人,对这件事都做不出合理的解释了。 清扬和司马方整对这件事在后者的书房里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辩论。 我承认在军事方面和带兵作战能力方面,你有着卓越的才华和超出常人的能力,可为什么不杀掉那些放弃抵抗的图兰人。你必须给我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别和我说“杀降兵不吉利”的鬼话,图兰人不怕不吉利,我们为什么怕。 清扬并不像父亲那样言辞激烈,他冷静的程度大大超出了他的年龄,他不紧不慢的说:他们相信我,相信我会遵守承诺,只要他能放下武器不抵抗,我就不杀,我不会辜负任何人对我的信任,包括我的敌人在内。 敌人背对着你和你的士兵的时候也不杀? 背对着我们的人就没有了侵略性和杀伤力,不杀。 荒谬,战争就是要杀人的,你这不杀,那不杀怎样削弱敌人的战斗力呢?再说了,你这次放回去的降兵,再次交手的时候还是你的敌人,图兰人背对着你的时候,你不杀,可你背对他们的时候,他照样该怎么捅刀还是怎么捅刀。 那是他的事,我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 清扬小人物毁于怠惰,大人物毁于傲慢,我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清扬意味深长笑笑没有说话。 司马方从清扬的笑中更确定了他的傲慢,他没有生气,只是为儿子的未来感到担心,他说:清扬你的性格中再多一点谦逊,就是一个完美的将军了。 人不轻狂枉少年,硬生生的把它从我身上扒下去是不可能的,还是让那层傲慢的皮,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褪去。 年轻时犯下的错误,有的能让人遗憾终身,孩子,你可要懂得这一点呀。 人生没有点遗憾该多无趣,顺其自然,爹,我是不会改变我认为做得对的事情的。 司马方无奈的笑笑,只能这样,他现在不如儿子了,只能依着他,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他是对的。 你认为烧图兰军粮草和前几天在他们军营里杀人的是同一个人吗?司马方改变的话题。 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不简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现出真身。 这样更好,你在明处,他在暗处,让图兰人顾头顾不了腚,防不胜防,今天若不是这两把火,薛达的部队不至于败走的这么狼狈,你判断下一步他们该怎样。 我不太了解图兰人的战略,预判不出他们下一步具体会怎样,我知道下一步我该怎样。 下一步你会怎样? 出击,现在即州城外的图兰军队一心以为咱们会用全部精力对付他们,说不定又要从别的地方调兵遣将,要全力以赴对付咱们,并且要设计出一套非常具有针对性的方案。我要采取的战术是避实就虚,即州只有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谁也别想攻破,图兰人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从来没有要强攻即州打算,而是把所有的才能全部用在咱们的出击上,千方百计引诱我们攻去,今天我们攻出去了,他们没有占到便宜,以为我们会趁胜势去夺营,大概做了非常周密布署,清扬傲慢的笑笑,如果他们能预判到我下一步怎么做,我也就不是司清扬了。 司马方其实有点看不惯清扬这股傲慢劲儿,他又想他毕竟还年轻,又这么有才能,有一点傲慢也是情有可原的,他问,你打算怎样? 出奇兵,夺下临江城。 出奇兵夺下临江城,司马方重复了一遍清扬的话。 不错,一直在即州城外僵持下去,虽然图兰人不会占到什么便宜,但对咱们来说也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咱们不是像从前一样,只为保住即州城,这个时候无论是薛达还是梁诚,还是镇守临江城的图兰将领,都不会想到我们会突然进攻临江城,临江城距离江城只有不到二百里,在江城对江南虎视眈眈的耶鲁赫会派重兵要重新把临江城夺回去,他以为临江城比即州城要好攻,事实上也是这样,可总有让他始料不及的事。 司马方没听明白清的最后一句指的是什么,他问:你说的始料未及是什么意思? 表面上看,现在龙曲江以北的汉国除了即州外已全部被图兰人占领,难道汉人就甘心被图兰人奴役吗?当然不愿意,可群龙无首,就是有想起来反抗的能人志士,也不知道去投奔谁,自己又势单力薄难成气候。我们在即州城大胜图兰军的消息不出几天就可以传遍龙曲江南北,很快那些不甘心被奴役的勇士们就会从四面八方来投奔我们,我们的部队会像滚雪球一样快速的壮大,我一攻破临江城,即州城外的图兰部队就会像潮水一样向临江城涌去,到时候即州就变成了一个吸纳各方人才的磁铁,有人就有了一切的可能。 清扬你别忘了这都是你单方面的构想,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我们不能把前途的宝押在并没有实际发生的事上。 父亲,我们该把宝押在哪里呢?清扬举重若轻的说。 我们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清扬摇摇头,说:父亲,您说得也对,但是现在您必须抛开你认为对的那些东西,但是我还是要仰仗您的那些想法,因为图兰人也会这么想,他们以为我们会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我就是让他摸不着头绪,让他看不出我下一步要怎么做,刚才您说我说即州将会像一个磁铁一样吸纳四面八方的人才这件事还没有发生,父亲,我们不能到所有的结果都出来后才看到他,我们要提前看到那个结果。 这是冒险,清扬我觉得这样不妥。 父亲打仗不是过日子,过日子要精打细算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打仗就不同了,打仗怎么可以循规蹈矩尼,打仗就是要出做些让敌人出其不意的事来,就是要冒险,图兰人入雁翅关之前,难道就没有人说他们是冒险吗?世界上最大的风险就是不敢冒险,清扬看出自己戎马一生的父亲依然没有被自己说服,就接着说:爹,相信我,只要相信我,我就不会让您失望。 司马清扬又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位道长说的话,心中暗想好,如果他真是天降武魁星,那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和清扬预测的一样,他非常轻松的夺下了临江城,只杀了几个将领,城里的兵依然是按老规矩,凡是放下武器的就全部放了。 即州城外的图兰军队果然都向临江城围来。 全天下没有不知道即州出了个司马清扬的了,有志之士从四面八方投奔即州而来,一个月的时间竟聚集了两万人,一时即州的粮食开始变得紧张,要不说人一但得了势老天都会帮着他,江南的富户竟给即州筹集了十大船大米,还有几万两的金银,江南的百姓心里像明镜一样,如果不是即州转守为攻,江城的耶鲁赫南下指日可待,到时候遭殃的还是江南的百姓,这样他们在粮食的钱财上做出些牺牲,只要图兰人不过江也好。 第51章 清扬大破铁桶阵 汉国皇帝赵元郎本来以为耶鲁赫就要过江了,整在筹划着继续南迁,没想到司马清扬横空出世,竟然从即州攻了出去,并且夺回了临江城,让耶鲁赫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到江南。 赵元朗和秦雄商量是不是该给司马方父子点奖赏。 秦雄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呢?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图兰人占领了江北的大片领土,图兰军队英勇善战是一方面,可秦雄也立下了相当大的功劳的,如果当初不是他催促赵元朗发金牌把司马方父子召回,图兰人不知在金州吃多大苦头尼,可事成之后图兰人并没有给他事先许诺的好处,耶鲁赫又要挥师南下,许诺给他四座城池,只要在赵元朗身边吹风,让他不要做过多的抵抗就可以。图兰人也是靠不住的,他们是给了他不少金银和奇珍异宝,甚至异域美女,如果他们把整个汉国占领了还会对我这么好吗?现在司马方父子又整出幺蛾子来了,耶鲁赫南下的事又要暂时搁浅,他的四座城池的许诺又成了镜花水月。既然皇上要奖赏司马方父子,那就赏好了,其他的事边走边看。 秦雄在心里安慰自己,司马清扬你能耐再大还能飞出我的手掌心吗?你老子都要打到金州了,不照样让我略施小技就班师回朝了吗? 皇帝派船给司马方送去五千两黄金,两万两白银,江南的美女十几个,司马方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还是谢主隆恩,厚待使者。 图兰人往临江城外不断的派兵,把整个临江城围得如铁桶一般。 薛达笑司马清扬还是年轻,非要从万无一失的即州跑到临江来自找死路,这次你纵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要被我困死在此了。 清扬站在临江城墙上往外看,只见城外密密麻麻的一圈军营,他问管粮草的人城里的粮食还能吃多长时间。粮官说:最多还能吃一个月。 清扬把他的两千铁骑招集在一起,他和他的副将肖云说:今晚我要突围出去,回即州带援兵来,五日后,只留五百士兵在次守城,其他人看到我带兵快来到时冲出去,在临江城外与图兰人决一死战。还是老规矩放下兵器不抵抗的敌人不杀。 这次清扬穿上了铠甲戴上了金盔,他背了很多削有尖的木棍,是使天弓搭箭用的,可能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直接用现成的箭尼?因为箭太轻,掷出去的时候杀伤力太小,而他这种专用的木棍一根比十支箭还重,清扬掷出去只要不是刚好戳到敌人的头盔上,即便是戳到铠甲上也能把任何铠甲戳透。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清扬就骑马挺枪出了城,他没有仔细区分敌人的兵力哪个地方更薄弱,年轻人的傲气再加上精湛的武艺带给他的自信,让他根本没把图兰人自以为铜墙铁壁的军营放在眼里。 图兰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清扬会单枪匹马这个时候来闯敌营,围兵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薛达时,他已醒了,只是还没起来,一下子坐起来,他以为清扬是来投降的,薛达叮嘱手下多加小心,这小子必是诈降。 前面的卫兵还没出去,后面又来一个,远远的就喊,司马清扬杀进营来了。 薛达在卫兵的保护下到了营中的最高点了望台上,只见清扬胯下火龙驹,手中烈焰枪,在军营中横冲直撞,枪到处血流如注,马蹄下骨肉横飞,薛达在了望台高喊:围住他,围住他,向前靠近,退后者杀无赦。 围住他,靠近,说起来当然像吃奶一样容易,做起来可太难了,对他们来说这哪里是一个武艺高强大将军啊,简直就是一头会使长枪的猛虎,他能把四五个士兵用枪串在一起,然后抡起来, 一扔几丈远,他的枪抡起来,碰到人脖子的,脑袋被打飞,碰到脑袋的直接把脑袋打的稀碎,靠得近的当然是必死无疑,离得远的,凡是在他的行进的路上的,也难以活命。他手中的木棍扔出去同时能穿透几个人,比弓箭的杀伤力不知厉害多少倍,清扬冲出图兰军营后把马拽住,用枪指着高处的薛达面带笑容的喊:迟早我要割掉老儿的人头,来祭奠我死去的兄长。 清扬在图兰军的军营走了一趟,留下一片尸体。这次他们的士兵没有背对着他,没有放下武器,他们真的拼死抵抗了,可依然没有阻挡住那个怪物,他们的努力,他们的众志成城,好像只有一个作用,就是证明那个人是不可阻挡的。 薛达在了望台上看得很清楚,他冲击密不透风的士兵墙的时候,好像烈火被疾风吹着烧过干透了的枯草一样,他的马像烈火一般,手中枪轮起来如雷神用闪电做的鞭子,薛达呆滞在嘹望塔上,看着清扬疾驰而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他就是图兰国的劫数? 不,她像老娘们儿说了不吉利的话,马上吐几口一样,连着在心里想了好几个“不”,最后一个“不”甚至都喊了出来啦,不,他不是图兰国的劫数,他的几个哥哥在刚上战场时也是锋芒毕露的,看上去所向无敌的样子,又怎样呢?不照样让我在葫芦谷一锅烩了吗? “葫芦谷”这三个字一出现,薛达脑袋里的黑洞像被突然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一般,对呀,葫芦谷当初可以葬送了他的三个哥哥,就不能把司马清扬也葬送了吗?想到这里薛达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一样,“葫芦谷”,我就给他来个照方抓药。 葫芦谷在临江城东北二百里,江城西北三百里,长蛇山东西长两千多里,横在汉国江北中间的大地上,葫芦谷就在长蛇山的腹地成为从金州城到江城的交通要道,从江城去金州过葫芦谷是一条直道只有八百多里,如果不走葫芦谷,从长蛇山东或西绕,要多走三千多里路。 葫芦谷南口宽,有十几丈,进去就是一片开阔地,南头是个大谷,方圆有二十里,北头是小谷,方圆也就五六里,大小谷中间有有一条二十几丈宽的通道,北头的谷口只有两丈宽的样子,从山顶往下看形似是一个巨大的葫芦,因此得名葫芦谷,这可真是鬼斧神工所为。 从谷外往山上爬,小孩都可以爬到山顶,可从谷里面是万万爬不上去的,全部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好像这个谷本来是没有的,是天神用斧凿从这里掏出了一个巨大的葫芦,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薛达第一次带着部队进了入葫芦谷的时候,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看到的不是谷中的美景,甚至不让士兵喝这里随处可见的泉水,他感觉这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到了葫芦谷外转了一圈,回去以后他哈哈大笑。 将士们不知道他笑什么,后来他用计策把司马方三个儿子率领的汉国最后的精锐部队引入葫芦谷,并将其全部杀戮后,将士们才明白一开始他为什么会那样笑。 清扬到即州城外的时候,满身满脸的血,只有白眼珠还是白的,幸亏马是红马,如果是一匹白马肯定也一根白毛都没有了。他在城外大喊快开门,我是司马清扬。 城墙上好多最近才来投奔的新士兵,别说他现在满身满脸的血看不出什么人,就是看得出,他们也不认得司马清扬,原来的士兵倒是听得出清扬的声音,可也怕是图兰人模仿的 城外又有从雄城往临江去的图兰部队,这万一开了城门把图兰人放进来可不是小事。顺利在城墙上扯着他的公鸭嗓子高喊:如果你是清扬将军你就把脸上的血在护城河里洗洗,这样实在是看不清。 清扬回头看看从北面经过的图兰部队,踅过马去高喊:即州司马清扬在此,有想立功的没有。 这一伙儿雄城兵是有梁诚的弟弟梁左率领的,梁左是雄城图兰军中的大将,向来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不服天下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听到有人说司马方的小儿子如何如何厉害他就不爱听,他总会一撇嘴说:能多厉害,无非是初生牛犊,所有人都没摸透他的习性,这一通蹦跶,我看军中好多将领都快要被他的名声唬住了。 图兰将士在远处看见即州城下有一人骑在马上等待开城门,有一个将领说,这必是个从别处来的细作,不如抓过来问问他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梁左说:将军路上不逐兔,咱们是要到临江城生擒司马清扬的,半路上和一个貌似细作的人较什么劲,说不定人家老婆还等着他回家吃饭,就是因为咱的一个突发奇想就让人家阴阳两隔,还是积点善事,助咱们能生擒司马清扬,还是那个有意思。 没想到整在这时候清扬喊出了这句话。 旁边的将领说:难道这真是司马清扬? 梁左虽说骄傲自大,可最近清扬的名字太响了,一听到有人这么喊,倒不是听到有功劳送到嘴头上的激动劲,而是有些犯嘀咕,这是不是司马清扬,司马清扬是不是真像人们传的那么厉害。 清扬又喊了一遍“即州司马清扬在此,有想立功的没有”。 梁左心想刚才把话说到这了,不管真假也得去过几招儿,就这么过去往后在军中还怎么抖威风。 第52章 梁左之头 梁左只带着二百多人来到即州城下,在距离清扬一箭之地停下来,他一看这人满身满脸的血,凭本能判断,这必是司马清扬不假了,他这是刚从临江突围出来,这小子没少杀人,能从那铜墙铁壁中突围出来,是有不小的能耐,可也消耗了不少体力,肯定也带了伤,好啊!这真是天意,活该我立功,上天把只剩下半条命的司马清扬给我送来了。 有了这些想法垫底,梁左斗志昂扬起来,拍马向前一步高喊:你可真是司马清扬?司马方的五子。 清扬也上前一步,我也不知道是还是不是,城墙上的人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司马清扬,不肯给我开城门,所以我才喊你过来,用你的脖子检验一下,若一枪能把你脖子打断,把你的人头打飞,我必是司马清扬,若不能,那就不是。 梁左一听他是让自己给他验明身份的,气的哇呀呀大叫,举琅琊棒朝清扬冲过来。 在清扬说要用打断梁左的脖子的方式证明自己是司马清扬的时候,顺利在城墙高喊,快来看,清扬将军要出绝招了,他真想跑下去把城主司马方叫来也看一看,可是又怕自己错过清扬出绝招打掉敌将头的精彩瞬间,所以也不顾那么多了。 只见清扬也拍马向前,口衔缰绳,双手抡枪。天性傲慢,目中无人的梁左只和清扬打了一个照面,他本来可以就这么和清扬擦肩而过的,可是城墙上的士兵认不出清扬,所以清扬只好叫住他,用他的人头来验证自己的身份。 梁左的人头被打到他带来的队伍中去,图兰兵四散而逃。清扬在城下喊道:这回知道是不是我了。 顺利在城上喊:是清扬将军,快开城门。 清扬进到城里的时候,司马方和叶玄也被人叫来了,他们本想看清扬和梁左交手的,没想到刚想往城墙上去,外面已经结束了。 清扬见了司马方下马拜倒在他身前,说道:末将司马清扬参见元帅。 司马清扬赶紧双手扶起清扬,叶玄看到这个样子的清扬也满眼含泪,赶紧过来扶起他来。问他这是伤到了哪里。 温泰、玉珠也围了上来,玉珠看见清扬的样子都吓哭了,还以为他快死了尼。 清扬说:并没有伤到一处。 众人都以为他怕大家伤心而撒谎,待他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大家才知道他真的没伤到丝毫,谁都知道临江城外被围成了个铁桶,图兰人号称临江城连只鸟都飞不出来,可没想到清扬突围了出来,竟然毫发未损,新兵旧将无不感叹清扬真乃天降神将。 清扬洗完澡换了衣服,说的第一句话是:快给我的马洗个澡喂精细的草料,把我的枪也擦干净。 自是有人答应着去干清扬吩咐的活。 司马方命人拿来一坛即州陈酿,让他先润润喉咙,清扬扯起坛子咕咚咕咚喝下多半坛,身上的疲乏去了许多。 见房间除了叶玄,温泰、玉珠,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想必是从别的地方投奔来的。 司马方一一给他介绍,一个叫独孤云,一个叫欧阳义,还有一个叫司大江,三个人都上前问了清扬好,眼神和语气中都充满了对这个从万军丛众单枪匹马杀出,敌血溅了满身,自己却毫发未损的神将军的膜拜。 坐下吃饭喝酒时,他们发现清扬的酒量也不是常人所能及的,连干了几大碗酒,吃了些菜和肉,他的精气神完全恢复过来。长出了一口气说了一声“真是痛快”。 叶玄笑道:清扬是说这酒喝的痛快,还是临江城外杀的痛快? 清扬说:喝的也痛快,杀的也痛快,叶叔,现在咱们这里有多少士兵? 叶玄说差不多两万。 清扬说:好,足够荡平天下的了。 叶玄捋着胡子笑道:如果个个都像你这么勇猛无敌,有二十个就有让图兰人吃不完的苦头。 清扬说:有二十个像我这样的,三次胜仗打下来,你和我爹藏的酒就不够喝了。 叶玄说:清扬你小瞧我和你爹了,自从来到即州后,从家里带来的钱没修房子没置地,都买了酒了,准保够你喝的。 清扬说:这就好,别在外面辛辛苦苦打仗回来,没有好酒润喉咙子,那可不带劲了。 独孤云,欧阳义、司大江都敬了清扬酒,并做了自我介绍,独孤云和欧阳义是多年前从黑鹰山跑出来的,好悬没被洛绅给杀了,仅剩的两个命大的,这些年一直浪迹江湖,司大江是金州前进镇的,在江南清风山落草为寇,报国无门所以前来投奔。 三人都是听了清扬在即州大胜图兰军后,觉得报效国家又有了希望,各自带着一千多人马,十几车粮食,少许金银前来投奔。 清扬举起酒碗说道:往后都是好兄弟,我敬几位哥哥。 酒足饭饱后大家都散去,唯独温泰没走,清扬问他有什么事。 温泰殷勤的笑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睡。 清扬问:去哪里睡? 温泰说:你随我来就是。 清扬随着温泰来到后面一个院子,这里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像是有人结婚一样,温泰双手拍了两下,从两边的厢房里走出来十几个穿着艳丽,身材苗条,长相标致的姑娘。 温泰说:将军这可是南边的皇帝赐给你的。 清扬看着美丽的姑娘们,并没显得眼花缭乱,像是在花园里欣赏盛开的花朵那样,他看到的只是美,并没有生理方面的冲动。 清扬在这个院子里待了三天没出去了,后来姜氏都找来了,让清扬出去住。 清扬低着头说,娘,这可是皇上赐给我的姑娘,我若冷落了她们岂不是对皇上的不敬。 姜氏不无担心的说:清扬,是老天给了你这么好的身体,你可不能糟蹋了。 清扬笑笑说道:娘,你放心好了我心中有数。 姜氏回去后司马方问她:他的气色怎么样? 姜氏说:倒是没看出气血亏损的样子,脸色很红润,眼睛也很有神,一开始就不该让他知道皇上给他送来这么多姑娘,年纪轻轻的见到这么多漂亮姑娘哪里能挪动腿尼? 这样的事,不管是在乡间,还是城市都是传播最快的,像是有翅膀一样,到处飞。很快全即州城的人没有不知道司马清扬三天没出屋,天天和皇帝赐的美女没日没夜的纠缠的事了,大多数人因为对英雄的崇拜抱以理解的态度,年轻人血气方刚,美女爱英雄,英雄更是爱美人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会说:这天下无敌的即州英雄也不过是个好色之徒。 持第二种观点的在即州是少数,但传到图兰人的耳朵里,图兰人就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了,对某些事无可奈何的人乐观起来都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图兰人由于对清扬几乎是无计可施,所以就把清扬的“好色”当成是可以战胜他的朋友。 薛达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倍感欣慰,和手下的将领们说道:司马清扬不过是一个好色之徒,他的英雄气会逐渐被女人消耗殆的,所以战胜他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玉珠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承认第一次见到清扬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可是就自到了即州这段时间,她感觉他太高大了,见面时总是对她冷冷的,大不了像哥哥那样逗她几句,或是问她缺什么东西,他对她的关心从未超过一个哥哥的范畴。 他们的差距太大了,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玉珠是个聪明姑娘,她喜欢清扬,可一发现清扬不喜欢她,便不再在他身上耽误感情,她深信肯定有一段和她的美丽更相匹配的爱情等着她。 一开始清扬反复宣称半个月后出兵临江城,可到了他回来的第五天就集合军队,让大家早吃饭,立即向临江城进军,出兵前,清扬向这只新部队对宣布了他所统领的部队的规矩,凡是背对着自己的敌人,和放下武器放弃抵抗的敌人,我们都不能杀。 在行军路上有一个士兵问的紧,问为什么不杀背对着我们的敌人,和放弃抵抗的敌人。 清扬无奈的笑笑,小声说:我曾做过一个梦,只有这样做,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天下的主人。说出后清扬又觉得不该说,使劲的叮嘱不要把这话告诉任何人。 快到临江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奇怪的事情,围城的图兰军队都陆续的撤走了,只剩下两万多人在最后面。 肖云率两千骑兵临江城杀出来追上落在后面的图兰军时,他们都整齐划一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肖云当然不敢下命令杀掉他们,不过,也没有说让他们走,等清扬到了再作定夺。 清扬率军赶到后,就下令让扔下武器放弃抵抗的图兰军去追他们的大部队。图兰军快从清扬率领的两万即州新军和肖云率领的两千铁骑的眼皮子底下走完的时候,一个图兰兵跑出他们的队列,跪倒在清扬的马下。说道:将军你们的士兵杀死了一个我们已经扔下了兵器放弃抵抗的士兵。 有几十个图兰兵停下了脚步,意思是看清扬怎么处置那个不遵守命令的士兵。 第53章 斩连元正军法 清扬在马上大喊:是谁干的? 军中走出来一个士兵,他从马上跳下来跪在清扬马前说:将军那个图兰兵放下兵器后挑衅我们。 清扬问:他是怎么挑衅的? 士兵说:他摊开空空的双手,说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也不能把他怎样。 清扬说:杀的好。 士兵总算松了口气,他以为清扬会狠狠的骂他尼。 清扬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家里都有什么人。 士兵并没有多想,就以为将军要对他多了解一些了,说道:我叫温连元,乐陵城南二十五里辛庄村人,家中有父母和姐姐。 清扬和肖云说:记下来,乐陵城南二十五里辛庄村人,那是一个出好汉的村子,温叔叔就是那个村的。 温连元说:将军说的是温良将军吗?我们是一家子呢。 清扬挥枪戳投透了温连元的喉咙上。他说:图兰人挑衅我们,该杀,你违反军令也该杀。肖将军给他的家人送一笔银子去,把个兄弟好好的安葬。 然后清扬用枪指着还没走的图兰兵说:我再给我的部队加一条规矩,凡放下兵器后又挑衅我们的图兰兵可以杀,并且还要把距离他最近的十个图兰兵全杀掉。回去告诉你们的弟兄,投降一定要有投降的姿态,不要像英雄一样志高气扬的。 图兰兵都答应着走了。 回到临江城后清扬和将士们商议,薛达突然撤兵有什么用意? 独孤云说:薛达用兵诡诈,一定要多加小心,他若撤兵必是以退为进。 清扬赞同独孤云的说法,他说:我也是觉得他必是想出了比围临江城更好的主意,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坐观其变,看看他能拿出什么诡诈之术。 像清扬说的一样,薛达是想出了比围临江城更好的主意,他要想办法把这个不可一世的新生代的英雄引到葫芦谷去,他给葫芦谷取了一个新名字叫做“巨人的坟墓”,司马清扬自征战以来,打了几场漂亮仗,这几场漂亮仗足以让他以为自己可以与天齐了,想把他引到葫芦谷不是难事,因为他对自己的本事太自信了,一个获得连胜的将军往往都是这样,膨胀的自信心,让他以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在他的世界中几乎可以忽略任何风险,即便是落入满是鳄鱼的池塘,他们也会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薛达已经知道了参杂在即州新军的探子传来的消息,说司马清扬之所以不杀放下兵器和背对着他的敌人,是因为他自觉受了上天的暗示,以为这样他迟早可以做天下的主人。 知道这件事后,薛达非常高兴,没想到司马清扬如此神勇,竟还迷信,这一点就是他的软肋。 “迷信”,想借助于上天的力量做天下的主人。只有对自己缺乏自信的人才会想到借助于上天的力量,然而,如果天上真有神,他会帮助一个对自己缺乏自信的人吗?再说了,天上压根儿也没有什么神呀,如果有图兰人杀了那么多汉人,甚至还有很多无辜的平民,天神早该下命令把作孽的人用雷电劈死了。 图兰的皇帝不照样在日瓦戈城的宫殿中吃香喝辣,美女相伴吗?如果图兰国的造孽者该劈死,那秦雄该多劈几次,毕竟图兰人是为了自己过上好的生活,杀的是外族人,可秦雄害得却是自己人。 更让薛达高兴的是,清扬和和汉国皇帝赵元朗赐给他的美女竟然缠绵了三天没出一个院子,好色之徒必是平庸之辈,温柔乡是英雄冢这个道理他都不懂。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耐心,说不定他自己就可以把自己消耗掉,不,我必须亲自干掉他让,让他知道图兰战神可不是浪得虚名。 一步步把秦雄培养成在汉国皇室的自己人,是薛达一手策划而成,所以他对身边人的特别警惕,特别是身边的汉人;他能看出孙勇、孙合、孙飞,都是卑鄙无耻之徒,和秦雄属于一丘之貉,不把做国家的叛徒当成是多么可耻的事,若重用他们,他真能像狗一样效力,可他又深信这样的人从骨头里就没有忠诚的品格,他可以背叛自己的国家,有朝一日也可以背叛图兰国,只要他有利可图就行。罗川就不一样了,他眼神里就透露的忠诚,他的背叛纯属无奈,准确的说,他背叛的并不是汉国,而是司马清扬父子,是他们杀了他的父母,夺取了本属于他的城池。 对于任何人,这样的仇恨都是不共戴天的,所以罗川深得薛达的信任,可身边的一些人都不以为然,总感觉他不对劲。 这个时候薛达总会说:有什么不对劲,他只是因为心中积聚着仇恨,又不能亲手把仇人杀了,而显得有些忧郁,你们都看的出,他是个好人。 身边的文官武将肯定会有人说谁都看得出,他是个好人,可他是汉人,不宜加以重用。 薛达说:秦丞相也是汉人,如果没有他,我们恐怕早就退回到雁翅关外面去了。想成大事,最忌讳的就是把国界和族界分的太清楚,罗川与司马清扬有不共戴天之仇,司马清扬是他和我们共同的敌人,他没有理由不与我们同仇敌忾,往后谁也别在我面前说罗川有什么不对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薛达把他的幕僚以及众文臣武将叫到一起,商议如何把司马清扬引入葫芦谷一事。薛达说:葫芦谷可真是上天赐给图兰人的一个宝葫芦,本来是汉人家的宝物,可汉人不会用,活该江北的汉国归了图兰,再在葫芦谷打出一场经典的战役,江南汉国也要归图兰了。诸位各抒胸意,看该如何把司马清扬引入葫芦谷。 孙勇媚笑着说:元帅此事甚易,我们自此每隔十里扎一营寨,,一直到葫芦谷南口处,让他知道大帅的中军帐就在最后一个营寨的,司马清扬必会带兵杀去,士兵们都做溃败状,到了元帅所处的最后一个营,元帅就带兵往葫芦谷去,等大帅出了葫芦谷北谷口,我们让在那里准备好的人在谷口放起火来,司马清扬自恃武艺高强,部将勇猛,必不会防备,自会追进谷来,等他的士兵全进来葫芦谷,我们埋伏好的人再在南口放起火来,三四天之内我们的士兵不用干别的,只在南北两个谷口把火烧旺,就可要了司马清扬和他的两千铁骑的命,别说两千铁骑,即州和临江两城的汉军都进去也跑不了。 听了孙勇的话,薛达脸上流露出些许的高兴,但好像又觉得不是很完美,就问别的幕僚觉得孙监军的以逸待劳之计有什么不妥。 有一人轻蔑的笑笑说:这计策听上去像是完美至极,实则是把打仗看作了儿戏。 薛达一看说话的不是旁人,整是他的妻弟公孙迟,薛达一向很看重这位妻弟的意见,便说道:兄弟有何高见? 公孙迟不紧不慢的说:司马方五个儿子三个都死在葫芦谷,没开始上战场之前估计司马方不知和司马清扬说了多少遍,一定不能擅入葫芦谷,我们再照方抓药岂不是把司马清扬当成了小孩子。 薛达捋着胡子给了公孙迟一个“言之有理”的表情,但没有说话。 此时罗川说道:我觉得此计可用,若司马清扬不中计,可以再从长计议。 司马方肯定和司马清扬说过葫芦谷不可擅入的话,可现在的司马清扬已经自信的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天降神将。这时候他学过的兵法,明眼人和他说过的话,他都已经忘记了,任何人的劝谏都已听不进去,就算明知是计,他也会就范,骄傲的火焰已经把他的理智烧焦了。 薛达这次笑出了声,拍手称好。 不过我觉得在此扎寨一直到葫芦谷不妥,罗川穿接着说:不如到江城外扎寨,做出为保卫江城迎敌的状态岂不显得更自然。 薛达赞道:好,罗将军和我想的一样,就用此计。 江城外扎营 诱敌来破城, 请君自投葫芦谷, 任尔有翼也技穷。 薛达为自己即兴作的诗感到非常满意,甚至有些陶醉。 主意定下来后,江城,雄城两地逐渐集结的二十万大军开始往江城外转移,然后派两千人去葫芦谷,在南北两个谷口的隐蔽处准备起足够烧七天七夜的木材,把里面悬崖峭壁上长出来的树统统砍去,即便是什么都安排妥当,薛达还是还是亲自去了一趟葫芦谷,他是一个做事非常谨慎的统帅,何况这次面对的是一个稍一马虎就能扭转乾坤的家伙,有人说他太过小心,这个从小只见过草原和大漠的图兰人总会说,“小心使得万年船”,他觉得自己之所以战功卓着,不只是因为用兵如神,爱兵如子,更多的是他从来都是非常谨慎的。 薛达在葫芦谷转了一圈,他很满意,觉得现在的葫芦谷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瓮,把司马清扬诱引进来,正好应了那句成语请君入瓮。在出谷之前他竟让士兵把一棵距离地面五六丈高的长在峭壁上的树也砍下来。 第54章 请君入瓮 旁边的罗川笑道:元帅真以为司马清扬会飞了。 薛达说:一个能从我铜墙铁壁的包围中突围出去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我们应该对他做到应有的尊重。 孙勇说:元帅要不要在谷里挖一些陷马坑。 薛达冷冷的看着孙勇,叹了口气说道:孙监军你对本帅的忠心日月可鉴,可你的军事才能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是咱们的部队在前面先进来,引着司马清扬追进来,挖了陷马坑,先陷进去的是我们的部队,我都快怀疑你是司马方派在我身边的奸细了。 孙勇赶紧跪下磕头,说道:元帅,我和司马方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薛达说:你快起来,我知道你不是奸细,只是从没带过兵,所以连战场上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你幸亏来投奔我了,不然,司马方得把你斩了几个来回了,他可不管你是谁的小舅子还是谁的姐夫。 薛达把一应事务安排妥当,去江城见耶鲁赫,外面什么状况耶鲁赫都知道,更明白薛达这个从无败绩的图兰元帅,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头。两人见面后,薛达行完了该行的礼数后。耶鲁赫 像迎接凯旋归来的人一样热情的和他说话,只是没先说战场上的事。 耶鲁赫说:知道你要来,我早就泡好了秦丞相给送来的南方茶,喝完茶,喝酒时还有惊喜。 薛达冷得脸说:殿下,司马清扬不是一个成了精的跳蚤。 先别说外面的事,在外面餐风宿露已经非常不容易,先喝点热茶润润喉咙。 说了一堆暖薛达的心的话,耶鲁赫才把话转移到战事上,他说:看来我们一开始低估了司马方的小儿子。 我从未见过如此勇猛的将军,薛达说。 匹夫之勇,单兵作战能力,可能确实有两下子,汉国出过不少这样的将军,像之前的温良,司马方的三个儿子,一开始不也是好似所向无敌吗?温良放马去了,司马方的三个儿子都让你设计葬送在了葫芦谷,他司马清扬有三头六臂不成。 薛达叹口气,说道:好像马上就要置最让他头疼的司马清扬于死地了,还有些怜将惜才的意思。他说:他确实是一个旷世奇才,若他能为我图兰国所用,荡平天下如探囊取物。 耶鲁赫用手心对着薛达,连连摇头,说道: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司马方的儿子身上没有投降的那块骨头,最好是速速除掉他,了去了你我的心头大事。秦丞相在江南都摆好了酒席等着我们了,又让这个司马清扬拽住了我们的腿。 他之所以不杀背对是他的将士,和放弃抵抗的将士,是因为一个梦吗? 听说他做过一个梦,只要不杀背对着他的将士,和放弃抵抗的将士,就可以做天下的主人。 耶鲁赫捧腹大笑,真是太有意思了,他是不是把天下当成草原上没有主的野马了,只要有膀子力气,用套马杆把马套住,就是他的了。如果仅凭匹夫之勇就能得到天下,那天下……那他那三个哥哥早该得了,他还做天下的主人,打了两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字名谁了,等他进了葫芦谷,我就出城去督战,我要喝着即州老酒,听这个即州不可一世的大英雄在里面求饶。 我这有即州酒呢,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尝尝,确实好喝,等灭了司马清扬,就把即州收了,别的我不稀罕,即州的酒好喝呀。 这酒是? 秦丞相送来的,他藏的,这算不算惊喜。得了江南后怎么安置他呢? 殿下不是许给他四座城池吗? 耶鲁赫又是一阵大笑,笑罢说:给他个热罐子搂着的事,你也信了,金银可以让他暂时保管,女人可以给他,给了他什么东西我都记着呢,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出卖自己的国家,这样的无耻之徒,必须让他不得好死,才算顺应天意民心。四座城池,日后给他裱糊几个漂亮的烧过去,咱们做了这么多让汉人唾骂的事,最后也要做一桩让他们拍手称快的事。 是啊,秦雄这样的败类若落好的下场,往后谁还愿意坚持做个好人呢?赵元朗呢?怎么安置他呢? 国君当然要好好安置,用汉人的话说,毕竟是真龙天子。 饭菜准备好后,一众人都饮酒吃菜,说一些司马清扬已是囊中之物话。然而除了薛达见识过清扬的厉害,其他人都只是听说。听说的人想当然的以为一个人再怎么勇猛又能怎样,大不了让他多杀些士兵,江城外有二十万大军呢,除非他是天神下凡,一挥枪二十万人的脑袋都齐刷刷地掉下来。 在必胜的气氛的烘托下,薛达也觉得是自己以前把司马清扬想厉害了,他确实只是逞匹夫之勇,不会使用什么战略战术,借着酒劲说道:想想都有点对不住司马方,他五个儿子,我给他杀了三个,第四个又要进入他的坟场,没有办法,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有人高兴,必得有人流泪。 耶鲁赫说:薛大帅千万别发了恻隐之心,司马清扬的死完全是自找的,如果他龟缩在即州不出来,本可以好好过日子,可是他好日子不知道好好过,那就没有办法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在临江城的清扬正在读一封司马方的亲笔信,信的大意就是让清扬千万提防薛达把他引诱到葫芦谷去。他的三个哥哥可都是中了薛达的恶计命丧葫芦谷的。千万不要让傲气冲垮了你的理智。 他把信让几个主要将领传着看。大家都说元帅的关心并不是多余的。 清扬没有顺着父亲这封信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他话锋一转,道:是不是图兰国的兵力大多在江城外了。 独孤云说:没错,这正是准备过江的图兰军队,他们本想分两批过江去,第一批是薛达率领着江城的十万军队,第二批是梁诚率领着雄城的十万军队,现在这两支军队都集结在江城外。 现在金州大概还有两万精锐兵力,是等大部队过江后留在江北防范农民起义的。再就是其它小城,维护地方的图兰军,充其量不会超过一万人。 清扬又扔给独孤云一个纸卷,独孤云打开一看,只有一行字“千万别进葫芦谷,在那里薛达做好了埋葬你的准备”。下面是非常特殊的符号,一看便知这是一个只有清扬才会看懂的符号。 清扬示意在众将中传一下,众将领看过后,清扬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的心里达成了一致,清扬问众将领都什么意见。 欧阳义说:我们本来就人少,薛达又为我们专门布置了埋伏,我们定不能自投罗网,我们不如在此养精蓄锐,从长计议。 清扬看看冯际军,用眼神问他是什么意思。 冯际军说:我们应该趁薛达的部队都在江城,先从即州运些粮草来,咱们若不攻过去,他迟早还会围过来。 清扬冷冷的笑笑,说道:那咱们直接退到即州去更安全。 冯际军默不作声。 这时肖云说:将军一人一骑就能把临江城外薛达的铁桶阵撕开一条口子,咱们现在这么多人怕他不成,和图兰人拼了。 欧阳义说:一万多人和二十万人拼吗?打仗要靠战略战术,怎能靠硬拼呢? 清扬说:欧阳将军说,一万人对二十万人,应该用什么样的战略战术。 欧阳义说:现成的战略战术倒是没有,不过我知道咱们不该怎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清扬说:但说无妨。 欧阳义说:将军咱们刚到临江时,实在不该放了那上千名放下武器的图兰降兵,战场上可不是行善的地方,战场上不是我杀他,就是他杀我,厚德载物这几个字不能拿到战场上来,请将军不要对某件事太过执迷。 一开始将领们还都对欧阳义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是侧目而视,可一听到他说不再放掉放下兵器的降兵,大家不约而同的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肖云说:将军,欧阳将军这件事说的有道理,我们不应该和图兰人这么仁慈,他们放下兵器就捡到了一条性命,可拿起兵器就又可以要我们的命。 几乎所有的将领都附和他说:是啊。 唯有独孤云没有说话。 清扬冷着面孔没有说话,虽说没有说话,可他的脸上的冷漠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地表达了他对那个命令坚定不移的态度。 将领们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又说了一些军中的事大家就都散去了,清扬一个人想着薛达设计要引诱他入葫芦谷的事,他如受到神的启示一样,竟想到了最后是怎样结束的,并确定薛达必会按着他设计的方案配合下去。 次日一早他让人把独孤云叫来,问道:独孤将军看来你赞成我不杀放弃抵抗的敌人这件事。 独孤云成竹在胸的笑笑,说道:将军怎么做自有你的道理。 清扬说:看来你是一个知己,这样,我交给你一项任务,觉得能完成吗。 独孤云坚定的说:一定完成任务。 清扬说:你也不问什么任务。 第55章 匕首 独孤云说:什么任务要去完成。 清扬说:你让负责打兵器的在十天能打出五万只匕首,上面都要刻上薛达的名字。 独孤云说:遵命。 清扬特别喜欢独孤云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又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清扬下达了打匕首的命令后的第十天,他问独孤云进度怎么样。 独孤云说:进度很快,能提前完成任务,这几天我一直盯着呢。 清扬说:好,你盯住了,别的什么事都不用管。 独孤云来到兵器房,几百个铁匠都光着膀子在通红的炉火前,加工着清扬派下来的任务。这活也倒是好干,把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图兰人放下的兵器扔进熔炉里化成铁水,把铁水倒进提前做好的模具中,铁水凝固后,刀就成了型,刀柄上连“薛达”两个字都有了,铁匠只管再在细节上敲打敲打,磨出刀刃就可以了。 独孤云让人把管事的喊过来,管事的很快就来了,问独孤云有什么吩咐。 独孤云问,还差多少就完成了。 管事的说:还差一万多。 独孤云说:加把劲儿,刚才清扬将军又催了。 管事的脸上带着似乎是天生的欺上瞒下的笑,说道:清扬将军还一个一个数吗? 独孤云说:我会一个一个数,告诉你,别和我打马虎眼,到时候少一把,用你的人头顶上。 打匕首的士兵一天只能合两三个时辰的眼,累是毫无疑问的,但一个抱怨的都没有,他们对清扬已经超过了一般士兵对将军的敬重,对他们来说对清扬更像是一种崇拜。 人们干着活也不耽误说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对这些匕首的用途,有的说是发给每位士兵的,谁有这把刀就证明是清扬将军的士兵。有的说这些匕首只发给清扬将军的两千铁骑,每人二十五把,铁骑军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他们肯定可以把匕首扔出去几丈远,并且百发百中,甚至可以同时扔出几把,那杀伤力比他们手中的刀枪就大多了。 另一个说一共五万只匕首,有二十万图兰兵,一把匕首最少要杀死四个图兰士兵才合适。 刚才那个说:赶寸了劲儿一刀戳穿几个人脖子也是有可能的。清扬将军扔出去一把,若不让十个图兰兵倒下就算白瞎一把刀 现在就算有人说清扬会飞都有人信了,可以单枪匹马从十多万人的围堵中突围,并可以做到毫发未损的人,还有什么不可以做到呢? 十月初六,独孤云向清扬汇报,五万只匕首全部打造完成。 清扬到兵器房看了,拿起一把匕首在手里掂两下说了一些赞赏大家的话。但话说的再漂亮,也不如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吩咐独孤云奖励给兵器库的士兵,每人二十两银子, 在第一次击败薛达时,他的两千铁骑兵每人才奖励了十两银子。 十月初七,清扬夜观天象发现,这葫芦谷上空有两颗星格外的亮,本来偏右边的那颗前一阵忽明忽暗,今天像是格外的精神一样,清扬看着那个星笑了。 清扬吩咐肖云,命令两千铁骑兵明日清晨出兵江城,带上足够三天吃的干粮,一人带三斤熟牛肉。 肖云向两千铁骑兵传达了清扬的命令。 肖云问清扬:若薛达真的把我们往葫芦谷引,我们跟进去吗? 清扬说:跟你去。 肖云说:将军您的命令下达在哪里,肖云和两千铁骑兵就会出现在哪里,但作为您的属下和兄弟,我必须说,“葫芦谷是兵家之死地”。 清扬的手搭在肖云的肩上,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他,说道: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兄弟,成败在此一举,不要以为我是在赌,我再怎么狂妄,也不能混的拿两千兄弟的命,我的身家性命去赌,兄弟相信我,我有十成胜算。 肖云从清扬冷峻的面孔,和超越了自信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可以让他放飞心灵的踏实,他内心里仿佛有一种声音在说,你轻松了,可以放弃自己的思想了,只管听将军的命令,就不会把事情做错。他的灵魂被一个比他强大数倍的灵魂俘虏了。 清扬叮嘱道:告诉兵器库的士兵,把所有的匕首装到几辆车上,跟在大部队后面。 所有匕首装到车上,而不是带在人身上,或是马身上,真是让人难以理解。肖云已经顾不上去理解这些不符合常规的事,毕竟他已习惯面对不符合常规的事。自从跟随清扬以来,他从来没做过符合常规的事,可做出来的结果全都堪称完美。就是不杀背对着他的敌军和放下兵器的敌军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心服口服,这是违背了战场上的规则的,战争不是我杀他,就是他杀我,放弃抵抗就可以让他们捡回一条性命,倒是获得了他们的兵器,又把他们的兵器做成了匕首,难道这是为施展一种巫术做准备? 一想到巫术,肖云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那道光把这个想法像烧红了的烙铁往身上打烙印一样,实实在在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巫术这东西很邪门的,小时候他听说过一个巫师能在几千里之外,取到龙曲江的水。如果清扬将军也会巫术,那他肯定比一般的巫师要厉害,说不定能让装在车里的刀听话的飞进图兰士兵的肚子。 一想到这一点,肖云像是解开一个千古之谜一样,心里豁然开朗;又像是堵在胸口的一团不明之物,一下次被掏了个干干净净,别提多舒坦。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他又附加了两条,所有的匕首的刀尖,一定要朝葫芦谷的方向。装好的车,不能盖上盖子,千万不能。 士兵们以为这是清扬将军的命令,也不敢多问,只能照做。 次日清晨清扬在两千铁骑兵面前,先是讲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又吩咐独孤云几个将领只管率军守在临江城,然后是等待命令。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去葫芦谷增援。 将领们只能不明就里的接受命令。 清扬的军队出城不到十里,图兰的探子就发现了,快马加鞭跑回江城外的图兰营寨,报告给薛达司马清扬已经出兵。 薛达眼望临江的方向,踌躇满志,脸上流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一点大战之前的紧迫感都没有,他们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探子说:大概有两千人。 薛达冷笑着说:他也太相信他的铁骑兵了。 田蒙说:元帅,把他引到葫芦谷,困他几天后我率二百人进去,杀个痛快。 洛龙说:凭什么是你,我还想痛快痛快呢。 薛达的脸上这才显示出一丝庄严,有了大战前的神色,他依稀又看到了在临江城外,从他布置的铁桶阵中往外突围的司马清扬。 他叹了口气说:司马清扬不同于一般猛将,你们不能视为儿戏,我现在担心他不按我给他设计的步骤走。 田蒙说:那他能干什么?想来攻打江城吗?说完哈哈大笑。 其他将领也跟着笑起来。 图琼说:莫说我们都是能征善战的,就是二十万个只会喘气不会动弹的人,笔直的站在这里让他们挨个砍头,也能把他累死。把他们引到葫芦谷只是一种付出代价最小的取胜战术,但不是唯一的,我们用二十万人在这里严阵以待的恭候他两千人,确实有些小题大做。 梁诚说:图将军我们这二十万人并非完全是为了恭候他们。我们随时准备过江,只是因为司马清扬给我们捣了点小乱,提前集结在一起罢了。二十万人在城里是吃饭,在城外也是吃饭并不多浪费粮食,就当让大家出来看一场大戏,这可比戏热闹多了。 薛元帅打完这场让以后你该给司马方做一个泥像,天天和他念叨,之所以在同一个地方杀死他的四个儿子,绝对是身不由己。 薛达还煞有介事的装出惭愧的样子,他说:两家又无怨无仇,只是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我不得不说司马方有四个好儿子,他真的不能怪我,如果他是一个明白人,对秦雄的恨肯定会比对我的恨多,如果不是秦雄他们几乎成功了。 探子又报清扬的部队距离他们还有不到二十里时,薛达说了声:把“我”扮上,专门假扮薛达的人穿上和他一样的铠甲,坐上元帅的车辇,四匹马拉着,一群士兵护着,见清扬的铁骑过来后,先是任意的放了一阵箭,然后且战且退,清扬远远的看到假薛达坐的车辇,他大喊一声:活捉薛达。图兰兵佯装着阻拦一下,但都不卖命,随着铁骑兵们一边挥舞手中的兵器一边喊“放下兵器者免死”。 好多士兵主动的放下兵器,停止阻拦。 清扬的铁骑兵纪律严明,只要图兰兵放下兵器,即使刀都快到脖子了,能收回来也一定要收回来。有一个安排好的士兵大喊一声“薛达往北跑了”。 清扬也大喊一声:“活捉薛达者赏黄金百两”。 两千铁骑,瞬间变成了洪水猛兽一般,往假薛达跑的方向追去。清扬的部队追出去几十里后,江城外图兰军营中开始传来喝彩声,就像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一样,耶鲁赫在城墙上见清扬率部队朝葫芦谷的方向跑去,也开了城门到军营中大力赞赏薛达知己知彼,料事如神。 第56章 清扬擅入葫芦谷 薛达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我怎么给他安排的,他就怎么走,比我自己的将领都配合我的指令。 耶鲁赫说:司马方的第五个儿子即将成为瓮中之鳖,薛元帅别暗生惜将爱才的恻隐之心。 所有人都看着薛达,听这个就要将不世之功揽入怀中的大元帅怎样说。 薛达说:若不是各为其主,我本可以和司马方成为知己那样的朋友,他要说的话不用说出口,只要心里想过,我便可透过他的眸子读懂他的未言之语;我要做什么事不用动手,他肯定也能猜到。可在各自的阵营中,为了各自的事业,无时无刻不想把这样一个知己置于死地。战场上有一个知己一样的对手,他一天不死,我都不能睡个踏实觉。 耶鲁赫说:每一位伟大的人物都有两面,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对自己的人是天使,对敌人是魔鬼。奢望做全天下的天使的人若不是疯子,也是将要成为疯子。 薛达邀请耶鲁赫登上军营中的了望台,耶鲁赫往北眺望,只看见马蹄踏起了满天的尘土。 薛达说:司马清扬确实是几百年才能出一个的猛将。 耶鲁赫说:猛将易得,明帅难觅。薛元帅,你是所有汉国猛将的克星,没事的时候还是多抄些经文,以防百年之后被你所杀的汉国猛将在地府找你算账。 薛达的眼一直盯着清扬的部队远去的方向,听耶鲁赫这么一说,他倒宽慰的笑了,他说:若真那样,我的心还略微好受些,在人间我杀了他们,到了地府他们再咬我,死在我手里的汉将一人一口,我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 可惜只有今世,没有地府,所以这一辈子你都要带着套在你良心上的枷锁。 良心上的枷锁?薛达带着疑问重复了一遍耶鲁赫的话,然后轻蔑的笑笑,良心是世间最奇怪的东西,只有扔掉后才知道他是一个人高飞的累赘,不过我的良心并没有扔掉,我一直视它为非常可贵的东西,杀敌人是不会带给良心负担的。 有探子回来禀报说司马清扬的部队已经进入葫芦谷,谷的两口都点燃起了火墙。 薛达长出了一口气。 耶鲁赫说:薛元帅不是胸有成竹吗? 战场上的事哪里说的准,千变万化,没想到司马清扬是以不变应万变,真不知他是在侮辱我,还是真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了。 耶鲁赫冷笑道:像我们一开始预测的一样,他不过是一只成了精的跳蚤。 听了耶鲁赫的话,薛达从嘴角巧妙撇出一丝肯定和轻蔑掺在一起的笑,他本想用一副让人一目了然的表情表达出内心里的意思,如果是一个下属和他这样说的,他肯定就这样做了,可和他说话的是三皇子,所以内心的话必须用语言表达出来,要不眼神里的轻蔑的对象会被人误会成是耶鲁赫。 薛达用逢迎的语气说:确实是,我本以为咱们的判断失误了,从他随着另一个“我”进入葫芦谷,即可以断定自以为是的司马清扬不过是一个成了精的跳蚤,殿下,您是不是该下命令让咱们的大军一起到葫芦谷外看一场好戏,这样在即将南下之际整好提高一下弟兄们的士气。 耶鲁赫说:那是当然,司马清扬虽然只是一个跳蚤,可也不能否认他是一个英雄,司马方头三个儿子死时,我们做得很草率。这是他最后一个儿子了,我们要重视起来,才能够表达出对一个英雄人物的罹难的足够尊重,要让战士们看到我们最强大的敌人是怎样灭亡的。 耶鲁赫下令,让士兵们牵着几千头牛,一万多只羊,带上全城的美酒,还带上了几十个能歌善舞的女人一起到葫芦谷南口去,他们要就着一道大菜举行庆功宴,顺便为部队南下举行誓师大会。 清扬率兵进入葫芦谷后就放慢了速度,最前面的士兵跑回来报告说:将军前面的谷口已被点起火来,我们追不出去了。 清扬气定神闲的往南面的进口的方向看看,说道:南口是不是也点着火了,有士兵往南又跑回去看个究竟,很快回来报告:将军南口也起火了。 清扬下令道:下马休息。 肖云被清扬的冷静气恼了,他有些急躁的喊道:将军,我们铁骑兵的兄弟们没有一个怕死的,可我们怕这样死。为什么?明明预料到了会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追进来。 清扬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我们早就预料到了,并且还追了进来,就一定有克服的办法。 肖云说:什么办法?你能让两千个兄弟肋生双翼吗? 清扬没有和肖云多做解释,他知道肖云对他忠心耿耿,但也不能否认除了勇猛外,他真的属于天资平庸的那种,他是看不到不曾发生的事情的。 清扬语重心长的说:兄弟你再耐心一点,在最关键的节点,人们往往缺少的不是勇气,也不是毫不畏惧的斗志,而是耐心,耐心有时候比任何品格都高贵,相信我,清扬的声音突然拔高几度,他一跃身跳到马背上,站在马鞍上高呼:兄弟们,“相信我,相信我们是为胜利而生”,两千人骑在马上手举兵器高呼,“我们是为胜利而生”。 肖云的消极心理被弟兄们高涨的热情所淹没,他对这呼声是愤怒的,可一个人的愤怒,远没有一群人的兴奋有力量,直到他觉得如果继续保持自己这种冷静就会死掉,只好融入到他并不完全理解的群情激昂中,他跟大家一起高喊“我们是为胜利而生”。 有些时候真是这样,明知道是错的也会主动的参与进去,因为人在大多数时候享受不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种孤独。 两千人一起高喊同一个声音,那可是响彻云霄的,不断往火墙上加柴的图兰兵当然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士兵甲说:司马清扬和他的铁骑兵是不是疯了。 士兵乙说:他们有疯的理由,司马清扬和他的铁骑兵想过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万万不会想到会被活活困死。 士兵甲说:你们能听出他们是在喊什么吗? 士兵乙说,他们喊的是“我们是为胜利而生”。 士兵甲说:说实话我从司马清扬的铁骑兵的兵刃下逃过两次生,今天却要亲手埋葬他们,是不是有点…… 士兵乙说:我也从他们的兵刃下逃生过,这有什么,他是想利用放生我们圆他自己的天下的主人的梦,再说了,我们只是生火加柴者,并没有把刀砍向他们的脑袋,再者说了,司马清扬是死于太骄傲,他就以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了,我都能看出这是往套里引他,他就是钻,就是要求死,能怪谁呢? 士兵丙说:司马清扬既然能从临江城外的重重包围中杀出来,他会不会从这火墙中窜出来尼? 士兵乙说:这火墙一丈宽,窜到一半就烧焦了。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晚上清扬的铁奇兵进了葫芦谷的消息传到了即州,司马方听到消息后,瘫坐在椅子上。他身经百战,不知面对过多少次死亡,可从未像这次一样绝望过,让他绝望的,不是又要失去一个儿子,而是他的一切努力,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都将付之东流。是傲气害了他,他怎么就这么听不进劝呢。 叶玄说:城主不要太担心,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 司马方叹了口气说:这不是想不想的事,事情就摆在那里,我跟他说过葫芦谷是兵家之死地,不可冒进,几场胜利就让他忘乎所以了。 叶玄说:城主别忘了清扬是天降武魁星,他是不会有事的,连续几个晚上我都看了天相,属于清扬的那个星,这几天特别亮,他旁边那个星也特别亮。 司马方无力地摇摇头,耷拉着眼皮说:别再说什么天相了,人往往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就会企盼奇迹,他能从临江突围出来就是奇迹。奇迹怎么会像冰雹一样下个不停,并且还这么喜欢砸在同一个人身上。人在顺丰顺水的时候所获的的一切成就都会归在自己本事的名下,从来不想那些成就里面是有运气的功劳的;可当自己遭遇了不幸,就会说是运气不好。凭运气赚下的东西,早晚都会凭本事败光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司马方和叶玄的谈话,在另一个房间的姜氏听见了,她哭喊着跑出来跪倒在司马方的脚下,边哭边说:元帅,我的最后一个儿子又要死了吗?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我生了五个儿子,就剩下这最后一个了,你不能不管他。 司马方安慰姜氏道:夫人清扬的处境只是非常危险,但我相信他是可以应对的,毕竟他是武魁星下凡,是上天派他来人间诛灭在汉国的图兰人的,该他做的事,他还没有做完呢,是不会轻易就死的。 姜氏说:元帅刚才你和叶兄弟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清扬进了死地。元帅,清扬可是你最后一个儿子了。 第57章 葫芦谷内外 司马方想尽办法安慰这个已失去了四个儿子,即将失去第五个儿子的女人,他尽可能地自圆其说,我是说了,我是说清扬已入了死地,可对他来说那是福地,他是想让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叶玄插话说道:元帅你这本是安慰夫人的话,可每一句都会言中。 司马方长出一口气说:我哪里是安慰夫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天象上都说了,天象上是怎么说的,快和夫人说。 叶玄说:从天象上看,这几天清扬必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姜氏站起身朝叶玄走过去,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叶玄说:他他叶叔叔,你不要和元帅合起伙来骗我。 叶玄语重心长的说:夫人……嫂子,请放心,我敢拿人头担保,清扬肯定会万无一失。 司马方说:这回放心了,他叶叔叔是不会骗你的。 这时独孤云从临江赶来求见,司马方让姜氏先回避一下,姜氏听了叶玄那么信誓旦旦的话,心里也吃了颗定心丸,依从了丈夫的话,退了出去。 司马方知道独孤云必是为清扬入葫芦谷的事儿来,他刚要开口,司马方示意他等会儿说。从窗户里看到姜氏进了正房才说:独孤将军必是为清扬擅入葫芦谷的事来的。 独孤云说:城主我们现在应该去围攻江城,这样清扬将军可获救。 司马方自语道:围魏救赵。 独孤云说:正是此计。 叶玄说:江城的兵倾巢去了葫芦谷吗? 独孤云说:管他倾巢还是不倾巢呢,总不能看着清扬将军被困咱们坐视不管。 司马方说:其他将领都是什么意见。 独孤云一脸怒气的说:人多嘴杂说什么都有。 司马方说:肯定有人说司马清扬是自寻死路,不值得为他去牺牲更多无辜的人。 独孤云低头不语。 司马方从椅子上起来,来回踱着步,他又叹了口气。随着这口气的叹出,凝结在他额头上的愁云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胜利的渴望。他说:最坏的结果似乎不过是如此了,稍有转机,都是比现在好的状态,其实人们不过是把话说得难听了,可事实就是这样,清扬确实是冒失了,可若不是这样,便也不是司马清扬了。 独孤云一脸疑问的说:元帅,有一件事,所有人都不明白。 司马方问:什么事不明白。 独孤云说:清扬将军让我盯着兵器房打了五万只匕首,每把匕首上都铸有薛达的名字,出发前装在了车上拉着走了,还只让每个士兵带了三天的口粮,甚至还带了酒肉。 司马方紧拧双眉,没有说话。 叶玄说:带了三天的口粮,看来清扬是做了被困的准备,打五万只匕首是干什么用的呢? 三个人都楞在那里,仿佛掉进了清扬精心编制的一个谜团,司马方说:暂且不论这五万只匕首是干什么用的,仅凭清扬让士兵都带了三天的口粮,便可断定他这是识破了薛达的诡计,所以他必有破解的办法。 司马方走到窗口看看黑夜上面的天空,满天星斗如棋子般摆在它们的棋盘上,司马方自语:难道三天后会有雨。 叶玄看着天空摇摇头,他说:不是有雨的迹象。接着叶玄大喜。他说:三日内必有转机,元帅,清扬是要立不世之功了,就在三日内。 司马清扬将信将疑的看着叶玄。 叶玄说:我们为这一战付出的太多了,为了保住清扬,我们甚至让老四是被孙勇杀了,我们甚至……叶玄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出来。清扬怎么会辜负我们的付出呢。 此时此刻得意忘形的图兰人整在葫芦谷的南谷口狂欢呢。对!清扬肯定是利用他们这一点,就是让他们得意忘形,就是要让他们狂欢。 像叶玄预测的一样,距离葫芦谷南口不远的一个开阔地带聚集了十多万的图兰将士,耶鲁赫也在,他要亲眼看着司马清扬这只跳蚤是怎么被拍死的,以前说过,葫芦谷像是从大山中被掏去了一个巨大的葫芦一样,里面四周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谁也别想从葫芦谷里面往上爬,但从外面看就是普通的山,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山脚爬到山腰或是山顶,俯瞰远处的风景或是观察谷中的情景。 在清扬被困的第一天薛达派士兵爬到山腰去观察谷中的情景,士兵在半山腰看到清扬的铁骑兵在谷里乱窜,有的骑马从南往北跑,有的从北往南跑,也有在山脚下上蹿下跳的,一个个看上去像热锅上的蚂蚁。 士兵在山腰看到了什么就如实地回来向薛达禀报,薛达捋着花白的胡子笑而不语,但很容易让人看出他笑容的夹层里掩盖着的是残酷无情和得意忘形,可表面上非要装出不动声色的大帅风范。 耶鲁赫得意的说:三天后,我们这些曾在谷里那些人面前放下兵器放弃抵抗的勇士,是不是要进去感谢他们的不杀之恩。 薛达说:是啊,他们违背了战场上的法则,所以必须要受到惩罚,在文化、农业、纺织方面,汉国是比图兰国先进很多,可是在军事和军人素养以及军人对战都能理解方面一个十岁的图兰男孩子就可以当汉人的老师。 耶鲁赫说:这话太对了,汉国人喜欢用他们无数金银,或是割让城池来换取和平,可图兰国十岁的孩子都知道,唯有强大,才会拥有和平,唯有战争才在可以结束战争,逃避只能使让你害怕的事变本加厉地砸在你身上。不能说汉人不聪明,更不能说,他们没有智慧,只可惜他们把足够的聪明和智慧都用在了内斗上。别看咱们的士兵放下武器后,司马清扬的铁骑兵会网开一面,可他们自己人斗起来,可是毫不手软的。 薛达看着火光冲天的火墙,眼神中充满了骄傲,他仿佛看到了葫芦谷里的司马清扬在向他求饶,仿佛也看到了万念俱灰的司马方绝望的低下了他从不服输的头,这次司马方必须输得心服口服, 薛达说:说实在的司马清扬在临江城外从我的包围中突围出去后,有那么一“小阵儿”,我真的有点紧张。 薛达把“一小阵儿”用特别的语气说,为强调只是“一小阵儿”,并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长度,然后接着说:我真以为司马清扬是天降之材了,还是和我们一开始预测的一样,他不过是一只成了精的跳蚤。 “傲气”,司马方的儿子们,如果每一个能把“傲气”去掉,个个都是非常难对付的主儿。司马方是我遇到的最会打仗的汉军统帅,可他最终还是完败给了我们;前半生,他生不逢时,后半生没有教导好儿子;可他又太信赖他的儿子了,他犯了一个为帅者最大的忌讳——孤注一掷。哎!说到这里薛达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孤注一掷”,对司马方来说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也是唯一的选择,手里没有多少筹码的赌徒,又能做什么呢,孤注一掷比坐以待毙还是值得尊重的。 田蒙说:元帅,今天是不是可以杀牛宰羊提前庆祝咱们的胜利了? 耶鲁赫说:怎么是提前庆祝胜利呢?把蚂蚱已经穿在草上了,还不算胜利吗?难道是非要吃的肚子里才算? 图琼说:大帅有一句常挂在嘴边的汉人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乾乾……什么,无咎矣。 耶鲁赫说:故乾乾, 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图琼说:没错,就是这么说的。 耶鲁赫说:薛元帅你觉得这胜利还不能算是囊中之物吗? 薛达说:司马清扬如被埋进坟墓一般,咱们的胜利当然已算是囊中之物。和司马方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我让他失去了四个儿子,不如再委屈两天,就当作为对一个强大的对手表示一下尊重,后天晚上大摆庆功宴。 耶鲁赫大喊一声“好”,让汉人也知道咱们图兰人也是有情有义的。 图兰军在葫芦谷外,简单地吃点东西,大多都睡了,只留下巡逻放哨的,和往火墙不断的添柴的士兵各自忙活着。 第二天,又有图兰士兵爬到山上看里面清扬和他的士兵们的动静,情况和昨天不一样,他们似乎已对突围出来丧失了希望,一个个饿的东倒西歪,,士兵跑到中军帐向薛达喜形于色的报告了看到的情况。 薛达捋着胡须,强忍着胸膛里胜利的喜悦,胸有成竹地说:等不到明天他们就要杀马了。 第三天负责观察谷里情况的士兵又回来报告说:汉军都饿的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说不定有的已经死了。 薛达问:还没杀马吗? 士兵说:马这一匹,那一匹的吃草,没见有被杀的马,也没发现有杀马的迹象。 一丝疑虑爬上了薛达的额头,喃喃自语道:这司马清扬倒和他的两个哥哥不一样。 耶鲁赫说:知道吃了马,也只是缓解暂时的饥饿,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还不如放马一条生路,像上次一样让士兵们进去过过瘾? 薛达说:那样太残酷了,看在司马清扬放过咱们不少士兵的份上,就让他们在里面悄悄地死去。看今天的天象,今晚要刮南风。为表示咱们对司马清扬的感谢,今晚杀牛宰羊,炖牛肉,烤全羊,让他们临死前也闻个痛快。 耶鲁赫拍手道:“好”,薛元帅不只是用兵如神,还是个大善人,自己吃肉,也不忘了让别人闻味儿,把令传下去,杀一百头牛,五百只羊,今晚炖牛肉,烤全羊,今天是十月十二日,往后每一年的这一天都要像过年一样庆祝。薛元帅你定一下,今天叫什么日子。 薛达捋着花白的胡须思索片刻说道:司马清扬亡身在即,平定即州指日可待,很快就会看到江北一统,我军挥师南下,龙曲江两岸皆归入我图兰国的版图的局面,今日是定乾坤的日子,就叫“定乾日”。 第58章 庆功之夜 耶鲁赫拍手称好,今天就叫做定乾日,往后图兰国的百姓,要像过年一样过这个节日。 薛达说:往后汉国人将和图兰人一起过这个节日。 耶鲁赫说:往后也就没有汉国人了,只有汉族人。听了三皇子的话,众将军一阵大笑,仿佛他们已经统一了大江南北一样。 几百口锅已经支起来,锅里都添了足够的炖牛肉的水,几百个烤全羊的烤肉架也准备好了,杀好的牛已经切成了大小均匀的肉块。士兵们忙忙碌碌的把一个羊筒子在烤肉架上摆放好,锯的整整齐齐的木柴也都一堆堆的准备停当,只等到太阳落山,主帅一声令下,他们就生火。 太阳落山后,葫芦谷的南口升起几百个火堆,除了炖牛肉和烤全羊的火堆,还有几十个专门让士兵们围着跳舞的,最大的火堆旁边是耶鲁赫、薛达、田蒙、图琼,和十几个从江城带来的年轻女子。 如果从高处看,这场面是非常壮观的,方圆十几里的地面上生着无数的火堆,星星点点的,在天上飞的鸟说不定误认为天掉在了地上。 牛羊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自觉的嘴馋肚子饿,有的士兵打趣道:如果闻味儿能管饱,今天方圆几十里的人都不用吃饭了。 又有士兵说:如果闻味儿也能饱,今天葫芦谷里司马清扬和他的铁骑兵得全撑死在谷里头。听到这句话的人无不笑得前仰后合。 盛大的庆功宴正式开始了,十多万图兰将士,在方圆十几里的葫芦谷外疯狂的庆祝他们的“胜利”,有的大口吃肉,有的大碗喝酒,有的载歌载舞。 最热闹的还是围着三皇子和众将士的最大的火堆旁,因为这里有女人,并且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耶鲁赫知道田蒙唱歌好听,就让他出来唱首歌助兴。 田蒙早就憋着劲儿想唱了,只是碍于三皇子在场,觉得强出这个风头不好,这回既然下命令了,那就不能算是出风头逞能了,而是执行命令。 田蒙起身向前一步先向耶鲁赫和薛达行了他们的特有的礼数,然后唱起了他们家乡的歌曲。 辽阔的草原 像地上的天空 奔驰的骏马 似有形的疾风 亲爱的姑娘啊, 你比那花儿还美丽, 我在战场披荆斩棘 所向无敌 是你给我的力量 今朝痛饮这庆功酒 明日哥哥要回家乡 回家乡。 听到最后一句话,耶鲁赫面有不悦,薛达看出来了,便喊道:唱错了,重唱。 这首歌田蒙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就算在睡梦中也不会唱错,怎么会唱错呢,他飞快地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歌词,到最后恍然大悟,他又扯着嗓子重唱最后一句: 今朝痛饮庆功酒, 明日哥哥要过江, 看我再去大杀四方 田蒙唱完后,耶鲁赫带头起来为他鼓掌。 挨着谷口近的图兰士兵,一边吃肉喝酒,还一边高喊:无敌的司马清扬,我们的三皇子和薛元帅请你吃烤全羊呢,怎么没有动静呢?你们饿死了吗?司马清扬你碰到过女人吗?还是小童子,可真是可惜了,你长得这么英俊清秀,到了阴间小鬼都能喜欢你。司马清扬放过我两次,从这一点说,你可是真真的活菩萨,如果按良心办事,我实在该放你一次,可是如今这世道有谁看良心呢?良心能换一只羊腿的话,别说能换一只羊腿就算能换一个馒头,我高低得留着良心,可良心除了让人活得特别累外,确实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管怎么着,看你放过我们兄弟的份上,回头我挖个坑把你埋了,不能让你和其他人一样都暴尸荒野,我要让你入土为安了。免得你一世英雄到末了落个孤魂野鬼的结局。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一个个都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朝火墙里面喊着这样那样风凉话,甚至有人还编了顺口溜到火墙外面来唱: 司马清道本事大, 一人能冲破万人截, 率领两千铁骑兵, 急如电来,快如风, 来势如那下山虎, 谁也别想把他堵, 个个大仁又大义, 放下武器任你去, 薛大帅才是真英雄, 你用剑戟他用刀, 葫芦谷是大帅的宝, 一条妙计用两遍, 埋了司马家四条汉。 一段顺口溜唱下来,图兰军中一片的叫好声。 耶鲁赫让那个唱顺口溜的到他那里唱一遍,唱完后耶鲁赫赏给十两银子。 耶鲁赫和薛达说:葫芦谷是你的武器呀。 薛达说:这个武器对凡夫俗子没有什么用处,专门对付像司马清扬这样的自以为是之辈,“惰”害了庸人,“傲”害了英雄,司马清扬但凡少一点傲气,就会给我们很多苦头吃。 耶鲁赫志得意满的说:薛元帅,你发现没有,当一个人得势的时候,似乎他身边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帮助他。十年前在司马方父子的强劲攻势下,我们丢失了除金州城外的江北所有城池。 这个时候在秦雄的帮助下,汉帝给司马方发金牌令其撤兵,我们才得以保全金州城。你也知道那时父王已做了退到雁翅关北的准备,后来我们在葫芦谷设计让司马方的三个儿子率领的部队中了咱们的埋伏,我们才把那三个虎将除掉,这才打下了占领大部分江北汉国的基础。 这一次司马方最后一个儿子像一声霹雳一样惊扰了我们营造出来的平静与祥和,像你说的有那么“一小阵儿”,他也学着薛达说话时候的样子,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长度,我们甚至把他当成了我们的劫数,这时他对一个梦的执迷和与生俱来的傲气又成了我们的朋友,现在我在想司马清扬在进谷之前,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他相信自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会突然化身为神吗?一个人怎么可以骄傲到这种程度呢。他们自己人肯定会觉得他死的可惜,可谁也不能否认他确实是死有余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不亡谁亡。司马方不知和他说过多少次,带兵不可轻入葫芦谷,在初上战场时他肯定也把这句话牢记于心,可是一些小成就让他的自信慢慢的蜕变成了骄傲,这种骄傲并且还不断的膨胀,致使他的理智的眼睛被完全蒙蔽起来。 薛达脸上的笑对耶鲁赫的话表示极大的赞赏,他说:我能猜到他进谷时是怎么想的。 耶鲁赫问:怎么想的? 薛达看着他左手边的图琼说:你知道是司马清扬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图琼整和一个姑娘逗酒呢,听元帅突如其来的发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吱唔了一阵儿说:他大概以为谷里有姑娘等着他喝酒呢,说完先是把自己逗笑了,其他的几个将领也跟着笑起来。 只有耶鲁赫和薛达面露不悦之色,所有将领也都收起嬉笑。 薛达又问田蒙:我们的歌唱家你能猜到司马清扬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有了图琼的前车之鉴,田蒙不敢再信口开河,他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殿下说的非常对,是傲气蒙蔽了他理智的眼睛,他就一心想追上那个假扮的元帅,什么葫芦谷不可轻入,什么葫芦谷是兵家之死地的老生常谈的这些话,当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就是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也会被那种激动的情绪所淹没。前面有不世之功的吸引,甚至还有复仇的怒火推动,内里又被傲气所腐蚀,他把胜利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耶鲁赫和薛达对田蒙的分析都很赞赏。 薛达说:田将军看来不只是歌喉嘹亮,并且非常善于分析敌人的心理。 耶鲁赫说:薛元帅觉得司马清扬进谷前是怎么想的? 薛达说:他进谷前估计在心里设计了好多种把我抓住后怎么置于我死地的方案。什么点天灯了,凌迟了,肯定是有的,在一刹那间,他仿佛都看到了,把我的人头高高的挂在了城门上面,那个时候吞噬他理智的不仅有傲气,还有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一个举世无双的超级英雄,就这样率领着他的无敌战队闯入我们精心为他布置的葫芦谷。如果以他这身武艺,再加上他父亲的足智多谋,这可是一个足以横扫天下的帅才,只可惜造物的神对他只雕刻到一半儿,他就着急忙慌的来到了人间。 这就叫欲速则不达,但凡着急能起作用的事,肯定是无关紧要的事,想获得大的成就,耐心等待比天赋更关键。 耶鲁赫说:薛元帅听你的意思,你挺怜其才啊,要不多饿他几天,然后进去把他活捉了,掰开揉碎和他讲,让他为我图兰国所用,不也行吗? 薛达笑笑说:司马方的儿子能为图兰国我所用吗?别他来个诈降,咱就成了引火烧身了。 耶鲁赫哈哈大笑,笑罢说:我们图兰英雄千千万,岂差他一个司马清扬,一个成了精的自以为是的屎壳螂,薛元帅明晨把火停了让士兵们进去杀个痛快如何? 第59章 七枚铜板 薛达说:司马清扬猛虎之将也,不可小瞧,他们纵使没有食物还有两千匹马呢,用兵之道贵在万无一失,待他们把马吃了后咱们再动手不迟,司马清扬已是瓮中之鳖,不差再等几日擒他。 耶鲁赫笑着说:我不是下江南心切吗?江南的美女可更水灵呢。 图琼一听美女来了精神,殿下不如咱抽一部分人先南下,留一部分人在这里候着给司马清扬收尸。 不待耶鲁赫说话,薛达先说:不如图将军带着你的部将先挥师南下,攻破朝阳城生擒了汉帝赵元朗,我在此为你断后。 图琼这才觉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歉说:元帅小的不敢,我也只是说说。 薛达怒目声嘶道:沙场之上岂可只是说说,图将军你是一日为将了吗?是不是觉得胜券在握就想为所欲为,畅所欲言了。 图琼跪在薛达面前磕头有声,说道:元帅末将不敢。 耶鲁赫强忍住心里的气,给图琼求情道:薛元帅不必这么大动肝火,图将军也喝多了,饶他这一回,看在他也为图兰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儿上。 薛达说:起来,我是想告诉你,作为一个将领绝不可有一时的懈怠,别说在沙场与敌人做战,就是居家过日子也是一样,一看就要丰收了,又是置宅子又是置地,这样很危险的,要把粮食放进仓里再做别的打算。 图琼连声说是。 耶鲁赫说:咱们平定了江北再下江南算不算是得陇望蜀啊! 薛达说:得江北再挥师南下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不能算是得陇望蜀。 耶鲁赫站起来往南走了几步,说道:汉国气数已尽,我们要代替汉帝好好的爱护江南的百姓,汉帝只知道自己享乐,搜刮民脂民膏,赋税徭役甚高,老百姓苦不堪言,我们去了将改变这一切。 然后他又转身走回来,和薛达说:按元帅的意思是咱们等到汉军把马全杀了,咱们再把火墙熄灭,然后进去直接收尸,不战而屈人之兵。 薛达说:几年都等了,不差再多等几天,耐心等待方可成伟业。 此时葫芦谷里面的汉军正在大口的吃着他们自带的牛肉呢。 清扬小声说:这一顿好好喝顿酒,大家美美地睡一宿,肉和干粮再留一顿,明天早上再吃。 玉珠说:清扬哥你从这火墙里冲过去吗? 身边的士兵都竖着耳朵听清扬怎么说。 清扬和温泰、肖云说:你们两个听好了,明天我出去后你们一定要在火墙前排好了阵型,外面不管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听到我说“兄弟们杀呀”,你们再出来,按老规矩,一边杀一边喊:放下武器者不杀。 肖云说:还不杀? 玉珠问:清扬哥你怎么出去呀,你真会飞吗?一边说她还一边下意识的看看清扬的肩膀,仿佛那里随时可以长出翅膀来。 人们显然对玉珠的问题更感兴趣,都竖着耳朵听清扬说怎么出去。 清扬说:不管我怎么出去,我能出去是肯定的,关键是大家要严格执行命令,绝不可以杀放下兵器的敌人。 现在所有的将士不再怀疑他们了不起的清扬将军可以出的了葫芦谷了,他到底是飞还是土遁,还是念着避火诀直接从这数丈宽的火墙穿过,而火不能伤其身,他们不得而知。 像清扬说的一样,将士们喝完酒后,美美的睡到天明。 玉珠睡的没那么简单,她做了一个美美的梦,她梦见清扬的肋下长出了两扇巨大的黑色翅膀,通身上下都是黑色,脸都成了黑色的。她在梦里知道清扬肯定变成了一个无敌的存在,可她害怕他这个样子,真的好吓人,只见他一振翅膀一下就飞到了火墙的上面,然后就出去了。 在梦里的人,大概都站在比所有人都高的地方,能看见整在发生的任何事。他看见清扬用力的扇着翅膀,图兰兵像被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的风扇过一样,一个个人仰马翻,火墙的火也灭了,谷里的铁奇兵冲了出去。 这时她自己也骑在马上向着图兰兵冲杀着,打着打着一片寂静,铁骑兵不见了,挥舞着黑翅膀的清扬也不见了,她被围在几百个图兰兵的中间。 图兰兵说:他们的将士全被清扬和他率领的铁骑兵杀了,他们像野兽一样狂叫,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一个个喊叫着,要把她撕碎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她看到图兰将士像被戳了马蜂窝的马蜂一样向她扑过来,就在这时她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扑向她的图兰兵像潮水撞在岩石上一样退了回去。她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搂在怀里飞了起来。她看见那扇动的翅膀是白色的。他呼出来的气那么温柔那么香甜,在葫芦谷的山顶。他把她放下来,她看清了他的脸,那么白皙那么英俊,不像清扬那么冷酷,就算不笑也像是笑着一样,脸上仿佛有心里的阳光和天上的阳光在打架。 她问他:你也是汉国的将领吗?我怎么不认识你。 他只是笑也不说话。 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还是笑,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样,着急离开,在飞走之前他才说:我叫小白龙,然后一扇翅膀就飞走了,她喊道:“小白龙”,喊的声音有点大,把自己都吵醒了。 温泰问:做梦了? 肖云说:大战前,梦见龙是吉兆,说出来我给你解一下。 清扬看着树枝被风吹的摆动的方向,说道:真乃天意,刮了一夜的西风,早晨突然又改北风了。 他从装匕首的车上拿出一大包东西,并叮嘱负责驾装匕首的车的几个人,冲出去的时候,这车不用再拉出去了,把这装匕首的车放在这里就行,然后他又把那个大包打开,铺开一看原来是三张巨大的画皮,看上去是三个身披铠甲的将军。 清扬找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让两个士兵站在马车上拽着其中一个画皮,从画皮的战袍下面拽出三根绳子,他又让人从装匕首的车上把一个小木箱拿出来,从木箱中取出一个直径尺余,厚度有三寸的白色圆盘,圆盘的边上匀称的分布了三根绳子。 清扬把从画皮的战袍下拽出来的绳子和圆盘上的三根绳子系在一起。让士兵用棍子到火墙那里引来火,火刚一靠那圆盘就着了起来,画皮慢慢鼓胀起来,面目变得清晰了许多;然后用同样的方式,让其它两个画皮也鼓胀起来。 清扬让扶着第一个“将军像”的两个士兵试着松开手,那将军缓缓升起来,然后随着北风向谷外飘去。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也飘出去。 将士们看了无不称奇,肖云问:这三个将军都是谁呀? 清扬说:是我的三个哥哥。 现在有的将士恍然大悟,在心里想,看来清扬将军等会儿也在战袍下栓一个白色的圆盘,然后让人点着那圆盘,他就飞出去了,肯定是这样。 清扬一声令下,所有将士上马严阵以待。 三个将军像飘到葫芦谷外图兰军营的上空,第一个看到的士兵大喊一声:快看那个什么? 一句话喊出来,一分钟之内,所有图兰将士都抬头望向天空。 薛达当然能认出这是死于他手下的司马方的三个儿子的画像,心里虽有抑制不住的本能的惊惧,可表面上尽量装出军中统帅的处变不惊。 这时图琼突然喊道:元帅,我认出来了,这是司马青天哥仨。 耶鲁赫一听是司马方的三个儿子,顿时有些慌了神,脸都变了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薛达说:殿下不要慌,这是司马清扬的诡计。 诡计?司马清扬不是快饿死了么,怎么还会使诡计,快下令放箭把他射下来。 薛达有点失主意,不知是该射,还是该任由他从自己头顶上飘过去。 耶鲁赫说:活着的时候你都不怕他们,难道怕这裱糊的东西。 人在没注意的时候,最怕听到类似的话,薛达下令放箭射。 如果不管这三个画像也便飞远了,等战袍下面的火燃尽了,便落了下来,这一射可就落在了军营中,燃烧的东西从那么高的高处摔下来,摔的细碎,火花到处都是,落在哪里就是一团火,顿时图兰军营中四处火起,帐篷,草料垛,人身上,一下子比昨天晚上可热闹多了。 薛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司马清扬的诡计是这样的,他还是拿出久经沙场的大帅风度,冷静镇定的下令救火,特别让人叮嘱负责往火墙上添柴的士兵,不管军营里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管,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可论功领赏,士兵们听令按部就班的往火墙里扔着木材。 清扬在里面已听到外面图兰军营中已乱了套,便从衣襟中拿出他的七枚麻绳连在一起的铜板,在手里掂了掂,问身边的人谁知道这是什么。 玉珠直接把七个铜板拿过去,她只觉得铜板上的花纹非常漂亮,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清扬把铜板拿过去,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自信和骄傲的神情,他用力往上一甩,六枚铜板飞出去,一枚抓在手里,很快飞出去的六枚铜板都又落回到手里。他说:这是“登天梯”。 清扬把银枪拿在手里,把铜板抛上天空,纵身一跃跳到离地最近的铜板上,随后像上台阶一样一步一步往上迈,迈到最上面一枚铜板的时候,脚尖一抖,铜板到了脚面上,小腿用力,最下面的铜板到了最上面,然后再往上走。 咱们说的仔细,其实清扬做起来是极其驾轻就熟的,比一般的人从平地上行走都轻盈和迅捷,他想往上就往上,想就往前就往前,远处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他脚下连在一起的铜板。 第60章 飞出火墙 谷里的将士们无不惊的目瞪口呆。 肖云说:好不容易把下巴和牙床合在一起,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远处的骑兵开始在马上举着手中的武器有节奏的大喊,他们并没有看到一开始清扬展示他的铜板,他们以为自己的主将真的会飞了,这就难怪他明知葫芦谷是死地也要进来了。 肖云说:我看他那铜板,看似铜板,其实是活物儿。 温泰说:这是功夫。 清扬站在距火墙几丈高的空中大声喊:“即州司马清扬在此”。 一开始下面的图兰兵以为也是画像了,一想不对呀,画像是不会说话的。远处的图兰兵,还忙着救各处的火,没看到火墙上空的清扬,负责往火墙里添木材的士兵可都傻了,有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骑上马去给薛达报信,一进军营就喊,元帅不好了,元帅不好了。 薛达只顾看着各处的士兵救火了,那士兵跑近了才听见他喊的是什么。 他怒火冲天的喊道:怎么不好了?天塌下来了还是怎么的了? 士兵下马跪在地上说:元帅天没塌下来,他指着火墙上空的清扬说:司马清扬成神了。 薛达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不过是个画像。 士兵说:元帅那不是画像,是真的司马清扬。 士兵的话刚一落地,只见一直在高处立着不动的清扬突然举枪向添柴的士兵冲下来。 薛达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幸亏倚在了帐篷的门框上,耶鲁赫和所有的将士无不惊恐,毕竟他们没见过这样的能耐,甚至都没听说过。 耶鲁赫声音颤抖着问:薛元帅这是怎么回事? 薛达再也没有足够的底气说:“这是司马清扬的诡计”了。 眼看着往火墙上负责添木材的几百士兵都四散而去,清扬立在火墙南面几丈远,离地一丈高的空中,举着手中金枪大喊:司马清扬在此,不服来战”。 薛达闭了一下眼睛,仿佛要让惊走了的智慧,重新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睁开眼睛后薛达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如果随便就被眼前从未见过的事物所吓倒,那他和普通士兵有什么分别呢?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困难的症结和解觉问题的办法,而不是被未曾见过的事物惊的发呆。就算司马清扬会飞又怎样,他能一人杀掉我的十万图兰勇士么,只要他没变成齐天大圣他就办不到,问题的关键症结还是葫芦谷那两千铁奇兵,只要火墙的火不熄灭,胜利还是我的。 薛达一声令下,勇士们冲上去继续给火墙添柴,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图兰士兵又像马蜂一样冲上去。 清扬居高临下,枪挑铜板甩,神来杀神,佛来杀佛,即使图兰士兵骑着马如潮水般朝谷口冲过来,也很难往火墙上扔木柴,除非他们骑着马直接往火墙里冲,把自己和马当木柴。 一个清扬已是图兰士兵无法逾越的天堑,可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往谷口聚集的图兰军中一阵大乱。 清扬抬头望去,只见一人踩着奔腾的图兰士兵的马,像一只雨中的燕子一样朝谷口“飞”来,凡是被他踩过的马上的士兵纷纷惨叫一声坠下马去。那人手握一把半个圆月似的弯刀,像农民割麦穗一样熟练地在每一匹他踩过的马上,割开骑马的士兵的脖子,看上去他为了不过分的消耗体力,并不把刀在那脖子上用太大的力,只要能够让他摔下马去就可以。 那人轻如羽毛,快似闪电,像死神一样游刃有余的在万马奔腾中收割着图兰士兵的生命。 清扬不用看他的脸,早已知道他是谁,他笑着大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怎么不等到我死了再来。 叶宁一边一个个的割着图兰士兵的脖子一边说:昨晚的菜太好,多喝了几碗酒,晚醒了会儿,稍稍有点耽搁,回头你可再给我在置办身衣服,我这是留着走亲戚穿的,你看弄的这一身狗血。 一个清扬上下左右冲杀着,图兰士兵还多多少少能往火墙里扔点木柴,这又来了一个踩在奔腾的马上如履平地的,图兰士兵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们本来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可此刻似乎都成了两个汉将的活靶子,求生的本能压到了逞强的勇气,对生的热爱,让他们向英雄屈服了。在清扬喊出“放下兵器者不杀”的口令后,最前面的士兵开始放下武器,然而这样的气氛像瘟疫一样在冲上来的图兰士兵中传染开了。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局面,图兰士兵呐喊着向葫芦谷如洪水一样冲去,然后到了对他们来说两个凶神恶煞面前,又像洪水撞到巨石上一样放下武器,向两边散去。 薛达让两千弓箭手一起向清扬和叶宁射箭,可是他两个谈笑风声间就把如雨一样射向他们的箭挡开来。 薛达一看弓箭对他们来说根本行不成杀伤,只好下达停止射箭的命令,因为冲过去的士兵不是被杀,就是放下武器,再也不能给火墙投去补给,他们只好停止这种策略,薛达把图琼,田蒙,洛龙几个叫到跟前,他说:你们不至于放下武器? 图琼说:元帅为将者不惜杀身成仁,绝不会放下曾经为他带来无数荣耀的武器。 田蒙说:为国献身是为将者无上的荣耀。 洛龙说:我宁愿自取头颅,也绝不会放下和敌人战斗的武器。 薛达说:你三个人挑选出图兰国最出色的勇士去和司马清扬战斗,为图兰人骨子里流动的勇士的血去战斗。 三位将军钦点了三百名勇士。 拼命是士兵的职责,让士兵心甘情愿的去拼命是主帅的职责。 出军营前薛达先是把勇士的气概用慷慨激昂的语言灌输给他们,勇士们紧握你们手中的武器和司马清扬去战斗,他和你们一样都是血肉之躯,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他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你们是图兰国最勇敢的战士,若能把司马清扬和另一个穿白袍的汉将杀了,你们将是图兰国最顶天立地的英雄,世代都受到图兰人的敬仰;即便是战死,你们一样也是大英雄,你们的家人将因你们的大无畏精神而受到所有人的崇拜。 男儿上战场从来都是九死一生,这次也许你们将有幸的死的与众不同,勇士们你们的身体里流淌着英雄的血液,让那些懦夫放下武器去偷生,我们宁愿磊落的死去。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会死,在同胞的唾弃中活着,和在地狱里有什么区别,勇士们回顾一下我们一往的荣光,我们一个图兰士兵可以对付三个汉人士兵,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胜枚举,一往我们是何其勇敢,如果今天迈不过司马清扬这道坎儿,这将是我们未来生命中的耻辱,从以往的荣光中吸取勇气,从未来的辉煌中凝聚力量,去杀了那两个自以为是的汉人。 三百名勇士同时喊着“杀杀杀”,看上去他们真的和刚才不一样了,像是空心的画皮像里面钻进了热气一样,一个个鼓胀起来。 此时清扬和叶宁在距离火墙几丈远的地方骑在两匹失去了主人的图兰士兵的马上,他们已经没人可杀了,因为他们脚下的土地仿佛变成了吸兵器的巨大磁铁,冲过来的图兰兵距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手中的兵器就被土地吸走了。然后往两边跑去。 从薛达下令停止射箭以来已经没有士兵冲过来。 清扬和叶宁说:你来得很及时。 大人物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才有意思,叶宁像往常一样,但凡开口势必带着嬉闹,他似乎已经把月亮岛上的事忘了。然后接着说:师父还是偏向你,竟然传授给了你这功夫,这叫什么功夫? 这不是师父传授的,是我从你的踏马飞燕中琢磨出来的,道理其实差不多,我给他起名叫“云雀飞梯”。 好霸气的名字,你这战略真是太棒了。 什么战略? “放下兵器者不杀”。 咱们人少,怎么办?只能铤而走险,你去过即州吗? 没有,我一直四处游荡。 四哥死了,替我死的,咱们走后孙勇不依不饶,为了大局,父亲只好让四哥还了他们一条命。 叶宁长带着嬉笑的脸消失了,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想起了过去他们三个一起长大,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他问:孙勇他们一家人还在即州吗? 没有,他投靠了图兰人,大川也在图兰军中。 他也投靠了图兰人,叶宁一脸质疑的问。 清扬摇摇头,他是自己人,这件事只有你我,叶叔和我爹知道,“机事不密则害成”,清扬回头看看火墙,火势已经小多了。他说:我训练了两千骑兵,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勇士,火势再小些,我就让他们冲出来。薛达昨晚还做着要屠杀我们的梦,他万万没想到醒后他做的梦会反过来。 图兰人的统帅还是薛达? 对,大哥二哥三哥都死在他的手里。 活捉这孙子,我要亲手剐了他。 不,这次放了他,他的几个儿子都在金州耶鲁显麾下,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儿子们一个个死去,让他也尝尝丧子之痛,让大川护送他和耶鲁赫逃走,我们可以灭掉汉国境内的图兰军队,想要灭掉图兰国必须让大川得到图兰国高级官员的信任,最好是得到图兰王的重用。 第61章 双剑合璧 叶宁向清扬竖起大拇指,他嘴角向上一翘,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悄然出现在脸上,他说:我只和师父学到了武艺,你把战略和兵法也学到了。 你也学到了,只是还没到用的时候。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血缘上没有什么关系,可相同的信仰让他们比亲兄弟还要亲,他们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谁也不提那段让他们不愉快的过往。 清扬让叶宁看看他那七枚连在一起的铜板,叶宁拿到手里一看,他禁不住惊讶道:好家伙这七枚铜板在桃源小镇可是能买不少东西呢。 在这里,现在图兰人愿意用几座城池来换这七枚铜板。清扬说着又回头看看火墙,火势小了很多,但人和马想从里面窜出来还是不可能的,他看着薛达在军营里站在高处对几百名士兵说的什么。 清扬说:薛达想用最快的速度训练出一支敢死队来吗? 你觉得这火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停下来?叶宁回头看看谷口的火墙问清扬。 再有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叶宁往图兰的军营看看,骂了一句“妈的”,这统帅在给士兵们讲故事呢,说着摸了摸腰间,又骂了句“妈的”,没带酒,其实我临行时还想过带上酒,又觉得打起仗来会不得劲,就没带。如果知道有闲下来来唠嗑的工夫,我高低也得带酒来。 清扬朝谷大喊道:扔出一葫芦酒来。 温泰在里面听到清扬喊,一开始还以为让他们硬冲出去呢。把话听清后才知道是要酒。 温泰说:快,清扬将军要酒了。 玉珠到车上拿了一个大一些的酒葫芦。 肖云说:拿来我扔的远。 玉珠把酒葫芦给了肖云,让他往外扔。 肖云抡圆了胳膊一撒手,只听“嗡”的一声,酒葫芦飞了出去,清扬飞身接住又快速的回到马上,他本想拔开塞子先喝一口,看看叶宁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清扬把酒葫芦扔给他,叶宁接在手里。 清扬说:你先喝。 叶宁这才笑了,把酒接过去,咕咚咕咚猛喝一通。 清扬说:你给我留点儿。 叶宁擦擦嘴角的酒得意的说:好酒,他把酒又递回给清扬,清扬喝了一大半,又把酒给了叶宁。他说:你觉得咱们即州酒和师兄酿的酒哪个更好喝。 叶宁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师兄酿的酒好像更柔一些。 此时被薛达鼓过劲儿的图兰士兵,在田蒙,图琼,洛龙的率领下,朝他们冲过来。 薛达慷慨激昂的话语在士兵们的血液中流淌成一种力量,他们一个个仿佛变身成了一头头暴力的雄狮,卯足了劲儿朝清扬和叶宁扑过来。 叶宁顽劣的笑笑说道:看来那老家伙真有两下子,他还会巫术不成。 清扬脸上不以为然的神情厚的仿佛能捏着下巴下面向上一扯,能扯下一层来当假面。他说:气势是变了,可人还是那伙儿人,气势只能吓唬众人,毕竟你我和众人还是有点不同的。 说话间敌人已经来到十丈外,叶宁仰着脖子把葫芦里的酒全倒进肚子。他说:话语能给人的力量怎么能和酒比呢?来,咱们就先灭掉他们的气势。说着脚下一用力,身子像被弹弓弹出去一样,“嗖”一声飞了出去,直落在三百多人中的一匹马上,紧接着圆月弯刀就在骑马的人的脖子上光顾过了,然后脚下一用力身子又飞了出去,落在后面的一匹马上,他像一只猴子在树上自由穿梭一样,到敌人的马上不停的用他的圆月弯刀在敌人的脖子上割开口子。 愤怒的被刚鼓足了劲的敌人,碰不到他,四五把刀一起向他砍去,可刀到了要砍的地方后,他的身子已经在一丈外了。有的士兵本来觉得自己是离他很远,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可上一秒是安全的,下一秒脖子上就挨了一下。 如果说叶宁杀敌的方式是四两拨千斤,那清扬完全靠的是武艺和力量的碾压,那枪舞起来,真是一扫一大片,一戳一大串。 士兵们好不容易被鼓足的士气,在超凡的天赋和无可撼动的实力面前显得非常无能为力;时而他还能飞起来,就更让图兰将士们无可奈何了。 突然叶宁跳到图琼的马上,这次他没有直接下刀,而是笑着说:你是他们的头儿?我先不要你的命。 图琼回头看到一张满是血水的脸,叶宁的刀在他脸上从上往下过了一遍,脸平了,鼻子被削的只剩下一个黑窟窿。 一开始冲上来的时候,图兰士兵在薛达的激励下,以为勇敢可以弥补武艺方面的不足了,可真正遭遇到对手后,他们明白了,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遭遇,肯定是勇敢的一方占优势。这就是所说的两虎相争勇者胜,如果一匹狼遇到一只老虎,即便是狼疯了也无济于事。虽然他们不是一群狼,可他们遇到的也并不是一只或是两只老虎。 与其说他们是在勇敢的战斗,不如说他们是在无所畏惧的赴死,他们不怕死,也不怕这两个他们根本就碰不到的敌人,可是他们绝望了。 就像濒临绝境的人突然悟出生命的美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无关紧要;只要可以活着,哪怕没人爱,哪怕一天只吃到可以维持活着的东西,那怕永远都不去旅行,只要能够活着,就心满意足了;一开始为了荣誉,为了信念,他们奋不顾身的冲向强大的敌人,现在他们为了活着,那怕多活一个时辰,他们毅然决然的放下了武器。 一时间战场上拿着武器抵抗的只剩下了田蒙和洛龙。他们并排骑在马上,清扬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像随时准备取他们的性命,叶宁骑在马上懒洋洋的向前倾着身子,看到过他杀人的人都能看清楚,他的懒洋洋中积聚着怎样的力量,这正是“鹰立如睡,虎行似病”。 叶宁用揶揄的口吻说:几百个人拿两个人没有丝毫的办法,你们也不用觉得丢人和不可思议,你们见过会飞的人吗?没有,你们不是在和人战斗,是和神决战,明白吗?你不顾一切的冲锋,你们以为那是勇敢,错!那是亵渎神灵,你们应该杀牛宰羊,摆在他面前,跪下去,许下你们心中所愿。 洛龙和田蒙孤注一掷的朝他们冲过来,洛龙只和清扬打了一个照面,就被清扬戳了一个透心儿;叶宁看着清扬把洛龙挑落马下,摇头说道:太残酷了。就在田蒙的刀快要砍到他的时候,他一纵身,脚尖儿点了一下田蒙的刀尖,像一只蝴蝶一样转瞬就来到了他的身后,叶宁的圆月弯刀已经放在了田蒙的脖子上。 叶宁说:无论如何你们无法取胜的,看谷口火就要灭了,谷里马上就会冲出两千个和我们这样的对手。 “我们还有二十万士兵呢”,如果是站在悬崖边,田蒙喊完这句话肯定就跳下去了,可现在他求死不得。 叶宁说:你很勇敢不惧死,我不喜欢不怕死的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热爱,还谈什么民族大义,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不怕死,不能算是英雄,能想出战胜敌人的对策才算。去,去告诉你们的统帅,你们是和怎样的敌人战斗,话一说完叶宁纵身一跃跳下马去,在田蒙的马屁股后面刺了一刀,那马惨叫一声朝图兰军营跑去。 叶宁又跳回自己刚才骑的马上。 清扬说:我给你弄了一匹好马,通体的白,没有一根杂毛,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真正的宝马良驹。 好,我喜欢白马。 因为你是白马王子? 叶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好黏糊,他粘了一手的血。 清扬哈哈大笑。 叶宁看看手上的血说道:满脸都是血吗?你脸上怎么这么干净。 我的枪长,血溅不到我的脸上,你的刀短,割敌人脖子时你的刀都快和他们的头挨上了,肯定会溅满血。 一会儿冲出来的没有女兵?叶宁开玩笑的问。 有,就一个。 叶宁想拿袖子擦脸,发现袖子上也满是血。 干什么非要这么讲究,打完了洗一下不就行了。 你不知道,姑娘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在她心里就是什么样子了,往后的样子再也难入她的心了。 图琼掉了鼻子跑回营去,田蒙倒是全须全羽的回到营里,可魂魄似乎已经没了,他跪在薛达脚下,带着哭腔说:元帅,我们的对手不是人,他会飞。 薛达怒道:他不是人是神不成,还会飞,如果真会飞,那又怎样?老鹰也会飞,它能叼走兔子,可叼不走老虎。只是我们的士兵再也没有从前的战斗力了,几百个人拿不下两个人,我们还有二十万人呢,就是排好队让他们挨个砍头也能把他们累死,一起杀过去,谁也不能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者即使躲过了司马清扬的枪,也躲不过我正军法的刀。 第62章 放弃抵抗 薛达布下的战术是两千人一个方阵,一起往谷口冲,只要能抵挡半个时辰就可以撤到两边上去;然后再重上一个方阵。 薛达也是拼了,他意在给清扬和叶宁来疲劳战术,这明明是可以奏效的,没想到顾此失了彼,在第一个方阵快要和清扬、叶宁交上手的时候,只听清扬大喊一声:“温泰、肖云上阵杀敌了”。 谷口的火墙虽然还有火,但火势不足以烧伤从此快速通过的人和马了。 谷里的人看的火势小了,早就跃跃欲试想冲出去,可是没有清扬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行动。 听到清扬的命令后,温泰和肖云、玉珠冲在最前面。 肖云大喊一声“兄弟们杀呀”,两千多铁骑兵,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冲出来。 图兰第一方阵的两千人,本来卯足了劲儿和清扬、叶宁拼命的。没想到整好遇上憋足了劲的铁骑兵。 前面是清扬、叶宁,一个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一个如花丛中的蝴蝶左右穿插,上下跳跃,再后面是一群虎狼之兵,两千图兰士兵很快变成了两千具尸体。 他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向图兰人的军营冲杀过去,由于薛达在此安营扎寨时意在盯着两道火墙,亲眼看着把清扬和他的士兵活活困死,军营说白了就是他们庆功、吃肉喝酒的地方,所以军营前也没有什么防御工事,清扬、叶宁和两千铁骑兵像水过平坦的石板路一般进了图兰人的军营。 此时清扬已骑上了自己的火焰驹,更是如虎添翼,叶宁也骑上了那匹小白龙。 两个如风的飞将军率领着两千如狼似虎的铁骑兵,在图兰人的军营中横冲直撞,曾经勇猛无比的图兰士兵突然都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像中了魔咒一样,一个个都丧失了战斗力。 看到可以在空中“自由飞行”的清扬,和在骑兵的马上跳来跳去的叶宁,他们都惊呆了,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再看看一身铁甲只露着的一双眼睛的铁骑兵,他们一个个像饿狼一样。 图兰士兵有的还纳闷呢,心想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说他们快饿死了吗?今天怎么又这么勇猛了,人怎么会飞呢,还有能在奔跑的马上跳来跳去的,他们到底是不是人? 到处都是惨叫声,哭喊声,好端端的脑袋一中了清扬的“鬼打头”就飞出去几丈远。 只听清扬喊了一声“放下兵器者不杀”。 铁骑兵想起了清扬交代过的话,边杀边喊“放下兵器者不杀”。 图兰士兵本就占过这样的便宜,只是元帅交代过,不准放下兵器,可谁知道现在元帅去了哪里呢?像这样打下去不知几个人还能活着见到元帅。 先是有一些步兵放下了兵器,铁骑兵的刀快到他们的脖子的时候又抽了回去。如果他们的手里一直拿着兵器,若他们一直梦想成为一个英雄,现在他们就是一尸体了;现在还活着,活着就多出很多种可能,运气不好,会被元帅正军法的刀砍头,当然那必须是这场战争后元帅还活着的情况下;如果元帅自己也成了一具尸体,那就另当别论了。就算元帅躲过了这一劫,九万多人都放下了兵器,他会同时把九万多人全部都砍头吗?如果现在被司马清扬的铁骑兵杀了呢?这个世界上其他未知的可能和一具尸体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所以他们认为放下兵器是最明智的选择。 放弃抵抗的情绪先在步兵中蔓延,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图兰步兵们从一个个战士变成了看客,他们躲得远远的。大概有骑兵是步兵的兄弟或者好朋友,他们从步兵的身边经过的时候有步兵喊着他的名字,让他们快放下武兵器,元帅都跑了。 “元帅都跑了”,这个声音比汉军的“放下兵器者不杀”的劝导意义不知多出多少倍。 又不到半炷香的工夫,所有的骑兵也都放下了兵器,清扬下令让一百多人留下来,把所有放下兵器的图兰兵集中在一起。随后他看看天说:晚上有大风,在这营地里会很冷,你们就去葫芦谷安营扎寨。 安排完这里,清扬马不停蹄火速往江城去,三百多里的路程两个时辰就到了。 一开始驻扎在江城外的梁诚的兵马见北方尘土飞扬,满以为是薛达率兵回来了,他还和部下说呢,这个老狐狸立了功回来了,无论什么时候功劳都是他的,别人只有为他立功保驾的份,谁让人家是殿下面前的红人呢,这个老狐狸对付两千人,带着十万人去,也够谨慎的,还让我率十万人在此防着即州所剩无几的一群乌合之众,这肯定是万无一失。 他很纳闷,立功回来怎么还这么急呢?如果稳步当车那样走,是不会扬起这么高的尘土的,消息早就传来了,说司马清扬的兵已在困葫芦谷快被困死了,昨天晚上他们也喝了庆功酒。 梁诚能想到猫被老鼠揍了,也想不到司马清扬的部队不仅从葫芦谷冲出来了,并且还俘虏了几乎葫芦谷外的所有还活着的图兰士兵。 当梁诚觉出不对劲的时候清扬的铁骑兵已距他们的营门不足一箭之地,梁诚大喊道:弓箭手准备,来的是敌军。图兰弓箭手排好了阵势还没来得及开弓放箭,清扬的铁骑兵的强弓硬弩已经把箭射出来了,本想排好阵势开弓放箭的图兰弓箭手,没想到竟成了铁骑兵的靶子。 叶宁瞄准了梁诚的帅旗就是一箭,帅旗整落在梁诚的身前,梁诚思忖,不好,兵刚到,帅旗折,非吉兆。 只见汉军来势凶猛,迅如自天而降,猛如下山之虎,合似冲城之柱,散犹饿狼觅食。 没有做战准备的图兰军毫无还手之力,汉军杀一阵又喊出那句“放下兵器者不杀”。 梁诚所率的图兰兵也听说过司马清扬在战场上对敌人的规矩。如果死的有意义,每一个图兰士兵都知道自己是不怕死的,比如他们死一个可以换几个或一个汉军的生命,甚至他们死几个可以换一个汉军的生命,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去拼命,问题是他们根本就和这些汉军交不上手。他们和以前遇到的汉军不一样,特别是两个带头的,如果不是两个带头了,他们肯定能想出办法对付这些汉军。 既然有现成的便宜为什么还想那么多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性命一切从长计议。 大概有一大部分放下兵器的图兰兵是这样说服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是看到别人放下了兵器,也随着放下的。最后梁诚和他手下的几个将领也都放下了兵器。 肖云问清扬,要不要顺便把江城取了。 清扬说江城里边没有兵,没有将令,甚至三殿下耶鲁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这还用特意取吗?回头你带几个人去安抚一下就可以了,地上扔的兵器先不管,让士兵们先把放弃抵抗的近十万图兰士兵带到葫芦谷去。 清扬让叶宁随便找个帐篷休息一下,他带着这些俘虏去葫芦谷。 叶宁说:我又不累,你休息一下,我把他们带去。 清扬说:不用,你和温泰、玉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让肖云和我做伴一起去葫芦谷。 叶宁拗不过清扬,只好依了他。 清扬走后他们三人找了两个并排着的,没怎么受到破坏的帐篷,看上去是将领住的,里面还有几件简单的摆设。 温泰问玉珠住哪里。 玉珠把两个帐篷比较一下,她选了个像当官儿的住的帐篷,她说我住这个,你两个住那个,那个床大。 温泰和叶宁都同意。 然后他们又找来些生肉和酒,这东西很好找,因为这里图兰将士根本没想过在这里会发生战争,所以把一些吃的玩的准备的一应俱全。 他们在帐篷外升起火烤肉吃,温泰说:他们不会在这儿肉里和酒里下毒。 叶宁笑笑说:如果他们这么有远见也不至于败的这么一塌糊涂,放心吃,这是他们给自己准备的,怎么会下毒呢。 玉珠问叶宁:你就是清扬哥的好兄弟叶宁。 叶宁说:是啊!听清扬说过我吗? 玉珠说:一开始在七狼山挑马时他就替你挑出来了,你的武艺真好,真是身轻如燕,这是怎么练的呀? 叶宁笑笑喝了口酒,皱着眉说道:这酒也太难喝了,他一开始想把酒碗一扔老远来表达对这酒不满意的程度,不过还是没舍得扔,再难喝的酒也比没有强啊。 然后他回答玉珠的话,往后慢慢和你说,你们说这战场上还有没有活着的图兰人。 温泰和玉珠一下子站起来,两个人同时惊恐地往帐篷门口看去。 玉珠很快放松下来,她说:有又怕什么,那些死人全活过来又能怎样? 温泰说:是啊,一说有没有活着的,我把那些死人当成可以变成鬼来骚扰咱们的了。 叶宁说:不,我是说这些死人里面有可能有活人,我担心他们会趁咱们睡着后来偷袭咱们。 第63章 叶宁玉珠初相见 温泰笑笑说:都是些放下兵器偷生的人,好不容易躲过一死,还会来偷袭找死吗? 玉珠说:对,如果真有活的,他们只会趁天黑偷偷的溜走,叶大哥,你那在马上跳的武艺叫什么名字? 叶宁说:踏马飞燕。 玉珠拍着手说:还挺有诗意的名字。 温泰说:听名字似乎是挺温柔的,杀伤力可真大呀。 叶宁看着他们兄妹俩,身上也有血,可不像他似的,整个白袍都成了红色,他们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可他虽说看不见自己的脸,凭感觉也能觉出来,自己肯定满脸都是血,他觉得脸上让血粘的笑都笑的不得劲,他说:我和清扬一起长大,一起跑路,一起拜师学艺,今天才知道他有这绝招儿。 玉珠拍手说:是啊,我们都惊呆了,好端端的就飞起来了,一开始和他一起进葫芦谷时,心真是悬着的,都说那里是“兵家之死地”,何况他的三个哥哥也都是在那里死的,有一阵我们真的以为他是刚愎自用了,大家几乎都在猜,他将如何出去。哥,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他看懂了天象,断定那几天有雨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了好几种,但无论如何没想到他是用近乎飞的方式出去的,叶大哥,如果清扬哥哥没出去,你一个人能把那些往火墙上添加木柴的人杀干净吗? 杀干净了又怎样,他们军营里还有近十万人呢,主要是“放下兵器不杀”这个计策起的作用大。 玉珠说:是啊,一开始大家也不理解,都以为咱们人本来就少,能杀一个图兰兵咱们又少一个敌人,他们既然放下兵器干嘛不杀掉呢,这回大家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温泰说:谷里还有五万把匕首呢,也是清扬将军让日赶夜赶做出来的,仗打完了也没用上,不知要做什么呢? 玉珠说:是啊,应该还能派上用场,叶大哥你能猜到那匕首是干什么用的吗? 叶宁胸有成竹的笑笑,似乎他自信猜到了,但不想说出来。 玉珠说:你对他那么了解,一定是猜到了。 叶宁顾左右而言他。 温泰见叶宁不想说,便示意玉珠不要追问。 我的马是你们送的?太感谢了,过了这段日子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这马太合我的心意了,叶宁看着不远处正在吃草的小白龙说。 温泰说:宝剑酬知己,好马赠英雄,我们草原上有几万匹马,就挑出这两匹好马来,也只有叶大哥和清扬将军骑着不算白瞎了它们。 叶宁好奇的问:你们家有草原?有几万匹马? 玉珠得意的说:汉军所有的马都是我们家的,我们家的草原可大,可美了,清扬哥彻底被那里征服了,你有时间也去那里看看,雪山、草原、白云、满山遍野的牛羊马、还有野兔呢。 叶宁满眼欢喜地看着玉珠,这么美的地方,我一定要去住一段时间,他语气中充满了向往的味道。 玉珠在叶宁欢喜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某种温情,这种温情在清扬身上是感受不到的,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战争和驱逐图兰人。而叶宁身上多了些人间烟火气,虽然他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他的眼睛和眉毛,把这两部分单独看的话,他的美是在大多数人之上的。 玉珠心想他为什么不把脸上的血污洗干净呢,是不是为了让血污当成面具遮挡什么,是不是他的眼睛有多美,脸就有多丑,或是有一个遮住半边脸的胎记,还是从眼角到嘴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人常说有异象者有异能,定是他高超的武艺弥补了他长相上的缺陷。 清扬哥哥也很帅气啊?这个想法一露头儿,他又马上否定,像清扬哥哥这种人帅气武功又高超的,不会有第二个。玉珠越想越觉得叶宁必是个丑八怪,她有好多种佐证可以证明这一点,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为什么不洗去脸上的血污,因为他是想让血污遮挡住丑陋。 年轻人总是把容貌看得那么重要,不就是一个皮囊吗?人们总是心甘情愿的被一个漂亮的皮囊所迷惑。也难怪人总是一眼就能看清容貌,而灵魂隐藏的要深一些,只有深度了解才可以探测到;可是一个长相奇丑的人的灵魂即使再漂亮,再有趣,也不会有人愿意去探测。 叶宁困的已经抬不起眼皮,他小声说:我先去睡,睡两个时辰就可以,温将军你先盯一会儿,两个时辰后你叫醒我,然后你再睡。 玉珠说:你真怀疑里面有装死的人? 叶宁说:你也睡,我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温泰说:行,你们先睡,我盯梢。 叶宁带着他的弯刀,又拿了一张弓和几支箭进了帐篷,玉珠到那个将军的帐篷里睡,玉珠还没躺下,坐在床上想叶宁说的话,刚听到隔壁帐篷里叶宁倒在行军床上,接着就听见了他打呼噜的声音。 两个时辰后温泰也没叫叶宁,他想,还是让他多睡会儿,虽是想着不能睡,不能睡,可人困极了眼,走着、站着、骑着马都是能睡着的,温泰打个盹儿,恍惚间觉得远处有东西动,他以为是自己做梦了,紧接着一直箭“嗖”的一声从他身边飞过,才把他惊醒,紧接着箭从四面八方朝他和身边的两个帐篷射来。他没中箭,为了迷惑敌人惨叫了一声,先是跑到玉珠的帐篷,玉珠已经被箭射在帐篷内外的声音惊醒,两个人都喊叶宁的名字,可他那边依然非常有节奏地打着呼噜,玉珠肩上中了一箭,温泰腿上也中了一箭。他忍着痛,爬到叶宁睡觉的帐篷,在叶宁睡的床周围摸到十几支插在他床上的箭,温泰猛力的退了两下叶宁,叶宁一个激灵,一下拿着弯刀跳起来,听到有箭声,他又蹲下,把床推起来挡箭。 温泰说:箭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 叶宁问:你受伤了没有? 温泰说:腿上中了一箭,没事。 你妹子呢? 她肩上也中了一箭。 叶宁喊道:玉珠趴在地上别动,箭就射不到你。 玉珠强忍着痛说:知道了。 叶宁让温泰趴在地上别动,他拿起弓,随手拔了一支箭爬到玉珠的帐篷里安慰她,不要害怕,只要所有死人没全部活过来就没事。 玉珠说:你是怎么感觉到不对劲的? 叶宁在黑暗里摇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就像青蛙可以感知到地震一样。 箭射的不像刚才密集了,并渐渐的停下来。 叶宁说:这帮龟孙子大概以为把咱们射死了。 玉珠说:是啊。 叶宁把帐篷撕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天已经开始发亮,一百步内已能看得很清楚,他看到从一个帐篷旁边开始有人露出头来,一个,两个,三个,一会儿出来几十个,有的拿着弓箭,一边往前走,一边做出要射的架势,也有拿着刀和长矛的。 叶宁让玉珠也过去看,玉珠手里抓着几支箭过来,她说:你怎么不射他们。 一会儿射他们的头儿,射这些喽啰,射死一个,冲上来俩,把头儿射死了,就树倒猢狲散了。 眼看那些叶宁所说的喽啰距离帐篷只有几步远了,他还是非常镇定地盯着那些喽啰刚才藏身的地方,他们的兵器都快触碰到帐篷了,叶宁依然镇定自若。 玉珠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突然他发现叶宁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快意。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穿着不一样的将领模样的人从刚才喽啰们藏身的地方走出来,看样子他是以为局势已万无一失,所有的谨慎可以暂搁一旁了,他威风凛凛的大将的样子,并不像是一个畏死放下兵器投降的人,只是他的威风凛凛持续的时间太短,叶宁射出的箭不偏不斜,整好插进了他的面门。这里本想来捡便宜的图兰将军狼狈的摔倒在地,旁边的护卫喊道:将军中箭了,就要破帐而入的图兰士兵回头去,此时叶宁破帐而出,他的弯刀迅急的划开他们的脖子,玉珠也忍住疼痛冲出去,大喊出那声昨天快喊破了喉咙的话,“放下兵器者不杀”。 图兰士兵像排练我一样,凡是有机会放下兵器的都整齐划一的把兵器扔在地上。 叶宁看着他们放下兵器后,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和胆怯的图兰士兵,冷冷的笑笑说:你们可够狡猾的,打不过了,把兵器一扔就万事大吉,回头看饶过你性命的人熟睡了再放冷箭,不讲究,叶宁猛的把弯刀插进一个图兰士兵的肩膀,那士兵惨叫一声。 叶宁问:你们有多少人? 那士兵强忍着痛说:都在这里了,我们都是左将军的护卫,扔下兵器之前就计划好了装死,左将军说汉军不知道耍的什么把戏,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靠谱,本打算夜间趁你走后我们逃跑,没想到你们留下了几个人,左将军就有了想法,他说留下的不是司马清扬,也是别的重要将领,又看你们夜间喝了酒,所以左将军就更坚定要完成这个计划。他说,再高的高手也怕乱箭,并说,只要能提着汉将的人头回到金州,必有重赏,所以我们就铤而走险了。 叶宁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空想出来的奖赏也是这么诱人,说完一刀割断了那个图兰士兵的脖子。 第64章 捷报到即州 有一个图兰士兵在后面说:你不能违背誓言,这时手中没有兵器的图兰士兵,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种非常坦然的神情,他们的脸开始变得残白。 叶宁用让人意想不到的速度豁开了十几个图兰士兵的脖子,只留下刚才说他违背的誓言的那个。 叶宁用刀背顶着那个图兰士兵脖子说:我的誓言是什么? 士兵战战兢兢的说:你说放下兵器就不杀,并且你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叶宁用刀拍拍他的肩膀很无奈地说:你认错了人了,那是清扬将军的誓言,我不是他。 那你也不该违背他的命令,要不然他就做不成天下的主人了。 叶宁没听明白图兰士兵的话。 玉珠看出了他的意思,就在他耳边小声告诉了他清扬的那个梦。 叶宁恍然大悟,似乎非常遗憾的说:我加入这支队伍太晚了,有些事还不太了解,你是不是在战场上用扔下兵器的方式获得过几次新生了。 图兰士兵点点头说:两次了。 叶宁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的将领或是士兵放过了你们,你们应该解甲归田,铸剑为犁,放马南山,看你们是怎么做的呢?被我们的士兵走后,你们又重新又拿起了兵器,再下一次相遇时又成了我们的敌人,这次就更过分了,白天我们饶了你们,到晚上你们为了空想出来的赏赐,又来偷袭我们。 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那士兵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叶宁笑着说:我知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说完一刀勾进那士兵的胸膛,而不是他一贯用的豁脖子,因为豁脖子的死亡方式太直接,没等体会到死亡的过程人就死了,这样他不会直接死,还可以短暂的思考一下叶宁的话。 江城里的百姓也都知道城外即州司马方的儿子和图兰军打起来了,可是也不知道谁胜、谁败。就算城墙上的图兰兵也没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有好事者上前问打仗的情况,图兰兵含讥带讽的说:这还用问吗?不用你肩膀上的东西,就算用小脚指头都能想明白谁胜谁败。汉军和我们图兰军打仗胜过吗?更何况是几千汉军和十万图兰军打呢,除非每一个汉军都变成了三头六臂的哪吒。 那位好事者就在城里散布汉军战败的消息,百姓们都叹了几口气,又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大家似乎都习惯了打仗,习惯了被打败,对他们来说只要不打进城来的仗都是故事,只是有悲剧,有喜剧。 现在的江城人以图兰贵族和图兰人从周围农村抓来作奴仆,或是填充各种杂役的汉人为多数。 江城的原住居民大多去了江南避兵荒,最后跟着司马方一道去即州的也有一部分,所以江城中的汉人对司马方一家的记忆,都是从故事中听来的。 最关心这场战争的是即州人,清扬在俘虏了葫芦谷外的十万图兰兵后就派人火速把消息传回去了。 司马方已经三天没吃什么东西,尽管叶玄一直和他说,这几天即州上空的两颗星特别亮,叶宁应该也回来了,他们两个在一起是不会有事的。 司马方脸上的皱纹都快折成了一个“苦”字了,他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不用安慰我,我愁的不是清扬怎样,让我发愁的是汉国,这次我们全军覆没,即州也保不住了,他们会先取即州,然后南下,整个汉国都会落入图兰人的手里,我死后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罗城主啊,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可这一切都被清扬的自负,傲慢和无知给毁了,我千叮咛,万嘱咐,葫芦谷是兵家之死地,万不可入,可他……他…… 叶玄捋着胡子做沉思状,然后斩钉截铁的说:事情绝不像你想的那么坏,清扬难道不知道葫芦谷易进难出吗?他看不出是薛达引诱他进去?他为什么偏要进,必是早就想好了破解的办法,所以才故意用这种身进陷阱的方式迷惑薛达。 司马方苦笑道:迷惑薛达,薛达和狐狸的区别就是会说话,还懂兵法,清扬见过多少阵仗,还迷惑他,不要自己哄自己了。 这时从城墙上下来一个士兵报告说:从东边大路上飞奔来一个骑兵,看样子是送信的。 司马方一下站起来,说道:赶紧开城门,让人进来。 那飞奔而来的骑兵,距城门一箭之地,就开始扯着沙哑的嗓子高喊“捷报,捷报”,司马方和叶玄出门迎着,听着有声音在喊,司马方问叶玄喊的是什么? 叶玄说:城主,你听,是“捷报”,司马方屏住呼吸仔细听,他的心跳得非常厉害,辨明喊的的确是“捷报”后,他长出了一口气。 送“捷报”的是司马方最爱听他“说书”的顺利,顺利从马上跳下来跪在他面前时,老帅双手把他扶起来,问道:胜利了吗? 顺利说:我们胜利了。 “胜利了”三个字用他沙哑的声音说出来,更显着这胜利有多厚重了。 司马方扶着顺利,那姿态就像是这个顺利一人打败了图兰人一样。他说:进屋来,喘匀了慢慢说。 顺利喝了两口热茶,开始叙述他们是如何被困在两道火墙里的葫芦谷,头一天清扬将军让我们假装在里面四处找可以逃出去的地方,第二天又让我们躺在地上做绝望状,说实在的,我们真的是绝望了,可清扬将军却是信心满满的,他一点都不着急,我们从他的沉着中看到了希望。 叶玄问: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司马方说:别着急,让他慢慢说。他听着顺利讲他们胜利的经过就像吃一道可口的菜一样,要细嚼慢咽吃的才香。 其他将领也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没有一个插话的,就像谁插一句话就会影响到战事的结局一样。 顺利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第四天晚上图兰人在谷口不远处开起了庆功宴,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也以为我们差不多饿死了,那天正好刮西南风,烤肉的香味从谷外飘到谷里,那味道被火墙上的熊熊大火又烤了一遍就更香了,我们闻着香味儿,想像出那烤肉的样子,和吃烤肉的场面,外面负责往火墙上添柴的图兰士兵还高声的说让我们眼馋的俏皮话呢。 这时候清扬将军下令,让我们把随身带的熟牛肉干儿了全吃了,并且也可以适当的喝点酒,虽然我们带的牛肉干儿没有现烤的肉香,可最起码也是牛肉,比干粮要好吃多了,再说了,这也是清扬将军给我们释放的信号呀,我们就要反击了。 每个人都猜测着清扬将军会依怎样的方式带我们杀出火墙。 喝完酒,吃完饭,睡觉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大火在早晨突然灭了,外面的图兰人还在睡梦中,我们出去杀了一个痛快。我醒后问别人都做梦了没有,好多做梦的,有的梦见清扬将军挪开了山下的一块大石头,有一个宽阔的可供我们人马一起出去的山洞,我们是从山洞里出去的;也有梦见早晨清扬将军向我们念了一段咒语,我们每个人,每匹马都长出了一双翅膀,我们像鸟一样飞出去,图兰人还在梦乡时,我们从天而降,人杀马踏,很快图兰军营里就血流成河了。 每一个听的人都竖着耳朵,瞪着眼睛,表情中都写了一句话,“你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顺利也看出了大家的意思,似乎抱歉的笑笑说:大家都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司马方说:不着急,你先喝口水。 顺利又喝了口水继续说:早晨我们又吃了点东西,清扬将军开始忙活着做三个人像,当时我离得远,看不见他是怎么弄的,后来三个人像飞了出去,每个人像的下面坠着一盆火。 还有一句必须补充,头一天从傍晚一直刮的是西南风,可早晨就成了东北风,所以这是天意。 还有,我听他们说那三个像是城主三个儿子的人像。 司马方捋着胡子长叹一口气说:清扬真是用心良苦。 姜氏又在一边抹泪抽泣起来。 司马方说:又哭什么?他让顺利接着说,你们是怎么出去的。 顺利一开始说话姜氏一下子就不哭了,他说:清扬将军拿出一串铜板,听说是七枚用麻绳连在一起的,他把铜板往空中一扔,他脚尖一用力纵身一跃踩到最下面一枚铜板上,接着又像咱们上台阶一样,另一只脚踩到第二枚上,然后第三枚,到了最上面那一枚,他脚下一用巧劲儿,下面的铜板到了上面去,然后又像刚才一样,一步一步往上走,到了火墙上面,他可以横着走。这么说,那七枚铜板就像孙悟空脚下的筋斗云一般。 在近处的将士知道清扬将军是踩着铜板出去的,远处的士兵看不见铜板,他们看到的清扬将军就是飞出去的。 司马方鲜有的赞美了清扬一句,好小子,他竟会这功夫,真是绝了。其他将领也随着说,他把咱们都给骗了,要不说没有真才实学哪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第65章 庆祝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横竖都是说清扬了不起的。 顺利继续说:清扬将军在外面杀着图兰兵,我们在里面等着火势变小,过了一阵后你们猜怎么着? 司马方问:怎么着? 清扬将军竟然让我们把酒葫芦扔出去,他要喝酒,我猜测他是出的汗太多,口渴了,肖将军把酒葫芦给他扔出去。 火势小了后,清扬将军下令让我们冲出去,我们出去一看,清扬将军不是一个人在拼杀,他有了一个帮手,那人和清扬将军差不多的年纪,能在奔跑的马上跳来跳去,用手中的圆月弯刀像割麦穗一样在图兰骑兵的脖子上割开一道口子。 司马方说:那必是叶宁。 对,顺利说:我听见清扬将军叫过他的名字,就是这个名字,昨晚他和温将军兄妹在江城外休息了。 顺利越说越起劲,一开始我们不理解清扬将军,为什么不让杀放下兵器的图兰士兵,这回我们可领教了这一招儿的妙处,我们边杀边喊“放下兵器者不杀”。 一开始那些图兰兵还想抵抗一下,可咱们这边一个将军“会飞”,还有一个可以像蝴蝶穿花丛一样,可以在他们骑兵的马上自由穿行,取人性命,每一个铁奇兵又是可以以一当百的,他们又知道我们的规矩是从来不杀放下兵器的敌人的,所以虽然不心甘情愿,可还是把兵器放下了。 到了江城我们还是照方抓药,也是同样奏效,就这样我们两千人俘虏了图兰国二十万人,这是战争史上的奇迹,甚至是神话,往后的将领谁也不会做到了。 司马方满面红光,一开始和叶玄说话时的沮丧像着了太阳的霜一样不见了,声音里也又有了活力,他声如洪钟的说:一开始我也不赞成清扬不杀俘虏,没想到,这是他的一条计策,只有这样才可以以少胜多, 叶玄说:前提是我们得有足够强的杀伤力。 独孤云羡慕的说:踩着铜板能上天,可真是神了,怪不得敢孤军入葫芦谷,有这本事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绝处逢生呀,他串在一起的铜板有多大。 顺利一皱眉头笑道:我离的远,根本没看见铜板,我以为清扬将军是飞出去的,我是清扬将军飞出去后,听前面离得近的人说将军扔上去七个连在一起的铜板,然后上下倒着踩着上去的。 司大江说:这功夫如果清扬将军传授给咱们可厉害了。 独孤云说:这还用传授吗?很简单,你也找七个铜板,上面打上孔,用麻绳连在一起,自己练就是了。 司大江说:这里面肯定有诀窍,他得把那诀窍教给咱们。 独孤云说:你是总想着诀窍,鸟会飞的诀窍就是有翅膀,你有吗? 司大江说:你怎么竟抬杠呢? 独孤云说:上下倒着连在一起的铜板上天,这样的功夫谁都能学会,天降司马清扬干什么?听叶老说过没有,天上有清扬将军的星,有你的星吗?还学。 司大江不再说话。 顺利又说:清扬将军真是落子必有意,没有一步是废棋,只是每一步出了结果别人才能领会到他为什么当初这样做。并且是一开始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可出了结果后又没有人不佩服。 对了,在临江时他还催促工匠打了五万多把匕首,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会给我们当飞刀用呢,可仗都打完了,也没用上,还在乎葫芦谷放着呢。 独孤云说:那匕首还没用上? 顺利说:没有。 司马方听独孤云说过五万把匕首的事,他看着叶玄说:五万把匕首能做什么用? 叶玄捋胡子脸上带着欣慰的笑说:管他能做什么?不杀放下兵器的敌人,孤军入兵家必死之地,都是他预先设计好的。清扬做的自然都是对的,就算有一天清扬放火烧了即州城,我也会觉得他烧的有道理,他必是有宏图大志要施展。 司马方面有喜色,但他没有让自己笑出来。 姜氏说:他叶叔叔看星象还真灵,果然是清扬和叶宁干出了一番大事。 叶玄看看司马方,故作谦虚的说:哎!也不能说看的多准,有一半也是蒙的。 司马方从鼻子里不屑的哼出一声,说道:这句是真的,如果你对看星象真十拿九稳的话,你早就该把要发生的一切像这小伙子一样原原本本的叙述出来。 将领们都憋着笑,准备听叶玄怎么说。 叶玄佯装愧色,说道:惭愧惭愧,玄才疏学浅,只能从星象中看出个大概的结果,并不能看出具体的情节。 司马方说:活到老学到老,叶老弟通过这次我真的信了你在观察星象方面的造化了,往后你要继续探究其奥妙之处,好了,给这个小伙子赏五十两银子。 报捷报的顺利磕头谢了城主的赏赐。 司马方说:快去领赏,有专门的人带着顺利去领赏银,暂且不提。 司马方吩咐叶玄安排一下庆功宴,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叶玄没说什么,独孤云上前一步说:城主现在摆庆功宴,末将觉得不妥,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尚在沙场,咱们这些身无寸功的人在家里大吃大喝成什么体统,大家说是不是。 司大江笑着说:咱不大吃大喝,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在前方立了这么大的功,咱们也总不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怎么也得把心里的兴奋表现一下。 叶玄说:对!咱们让城主开坛珍藏多年的老酒,喝一场,士兵们也改善一下伙食,让大家也都感染一下前方的胜利带给大家都快乐,独孤将军,这样总可以? 独孤云闷闷的说:那就简单的庆祝一下,等在沙场拼命的将士们回来,咱们再正儿八经地摆庆功宴。摆庆功宴咱不能只让城主出钱,咱们这些没上战场的都拿出来点儿银子来。 司马方和叶玄都不说话,看独孤云说完这话其他将领都什么态度。 李祥说:独孤将军说得对,咱没为胜利出力,出点银子是应该的。 独孤云抢先说:我出一千两银子。 李祥被独孤云说出的数字惊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等着司大江说出多少。 司大江似乎很无奈的笑笑,那我拿出全部的家当来,我出八百两,往后我真得靠城主养活了。 李祥苦笑着说:那我也拿出全部家当,七百两,我也得靠城主养活了。 司马方看看叶玄问道:你呢? 叶玄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因为对他来说不仅是打了胜仗,他唯一的儿子回来了,并且是和清扬一样的英雄,他慷慨激昂的说:那有什么说的,我出两千两。 司马方一拍手,说道:好,剩下的我包了,战士们回来后咱们的庆功宴要办的比过年还要热闹。 叶玄让厨房里准备一桌吃的,厨房里的师傅当然也听说了打了胜仗的事,提高嗓门儿问道:军师是不是要做最硬的菜。 叶玄说:当然是要做最硬的菜。 一个时辰不到,一桌菜备齐,即州人吃席必不可少的一人一条黄面过的龙曲江鲫鱼,一只清炖小公鸡,红烧猪肘子,炒河虾,清水煮的羊排,还有几个素菜,上菜的师傅最后说还有一个甲鱼,还蒸着呢,一会儿端上来。 司马方让人把他的老酒拿来,一开坛酒香四溢,大家都说“好酒”,一闻味就知道有年头了。 叶玄说:这酒快成精了。 独孤云哈哈大笑,笑罢说:听说过狐狸王八能成精,这酒成了精,能是个什么样。 叶玄说:兴许也能变成个大美人,让人看一眼就醉了。 大伙笑了一阵儿。 叶玄说:这酒是即州陈酿,当年还是……还是这边酿酒的师傅送到江城去的,前些年又从江城搬回到即州,这酒若是个活物儿,肯定也纳闷了,出了门子的酒,最后还回了娘家。 独孤云说:照这么说,这酒还真是要成精了。 都把酒倒上后,叶玄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城主说两句。 司马方把第一碗酒先倒在地上,他说:这一碗先敬天地和为汉国的复兴故去的先烈们。然后他又把酒倒满,说道:司马清扬是我的儿子,叶宁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褒奖的话,本不该出自为父者的口,可今天我还是要说,为有这样的两个孩子,我感到骄傲。这碗酒,我带头干了,说完端起碗一饮而尽,其他人也全干了。都吃了几口眼前的鲫鱼,无不用点头的方式称赞这鱼做的地道。 各自把酒碗倒满,司马方接着说:清扬和叶宁这次大获全胜,恢复我汉国的疆土有望,我们自己的百姓再不用受外族人的侵略与奴役了,汉国的军民太久没有经历如此淋漓尽致的胜利了。清扬战胜了我一生的敌人——薛达。说到这里司马方的眼神是非常复杂的,有激动,也有夙愿已成后的欣慰,他平静一下心情后就说了两个字“高兴”,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第66章 酒桌上 独孤云喝完酒连菜都不顾的吃,就说:城主这次咱可不能再蹈十几年前的覆辙了。 大家当然都听得出他说的再蹈十几年的覆辙是什么意思。 司马方表情冷漠,眼光深邃,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在十几年前兵临金州城下的那一幕,心里仿佛有一个哪吒在翻腾着他的矛盾与遗憾,他对赵家的皇帝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可赵家的皇帝是怎么对他的呢? 石虎镇那一次,老三无奈杀了天使,若不是四殿下保全,恐怕他们一家都要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被满门抄斩了。 司马方叹了口气说道:今天先说今天的,后来事等到事情来到再说。 叶玄说:不要想的那么长远。 由于这个话题过于敏感,大家都拿别的话岔了过去。 叶玄说:在清扬“飞出”火墙的前一天晚上,咱们没有亲眼所见也能猜到葫芦谷外必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海洋,薛达和他的将士们像已经取得了胜利一样对酒当歌,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那是为自己的灭亡摆的送行宴,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他们狂欢歌舞的地方就变成了他们丢盔卸甲的地方。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神要想让谁灭亡就先让他疯狂。自以为不可一世的薛达就这样被两个初上战场的年轻人打的一败涂地。 独孤云激动的先笑了一阵,然后又亮着嗓子说:关键是两千人俘虏了二十万人,这个事解气。 像说书的先生编出来的一样。 司马方又端起碗说道:唯有喝酒,能表达出心里的痛快,说完一饮而尽,吃了几口菜又说道:听清扬带着部队进了葫芦谷,天地像在我脑子里调了一个儿一样,我心里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独孤云说:那可不,谁想到清扬将军有这本事了,其实通过他可以从薛达的铁桶阵突围出来,咱们就该想到清扬肯定还留的有绝招儿,叶军师我们想不到你该想到呀。 叶玄用下巴指了一下司马方,说道:问问我是怎么和城主说的。 独孤云问道:城主,军师真的判断对了吗? 司马方脸上带着笑意,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说:军师对星象的研究可谓是炉火纯青,不谦虚的说,在二十年前他就预判到了今天的事。 叶玄赶紧摆手,别这么说,我只是引申了有道之人的判断。 当时我也是半信半疑,然后司马方钦佩的看着叶玄说:你也是有道之人,老叶,我敬你一碗酒。 两个人的酒碗碰在一起,同时一饮而尽。 然后司马方又把酒倒满,对着西北方向说:这一碗我敬老温,没有他的两千匹精挑细选的战马,这胜利不会来的这么干净利落。 然后司马方又一一敬了独孤云,冯际军和李祥。 独孤云好奇的问:军师你真的在二十年前就预判到了今天的事? 叶玄也并不故作高深,而是很轻描淡写的说:二十年前清扬和叶宁一落生,一个道人就说了,他俩是汉国之根,他说国虽腐,可有根在必不会亡,道人还说,天上降下双子星,数年后必扬汉国之威,给天下安宁。 独孤云说:双子星必是清扬将军和叶宁将军了。 司大江说:清扬将军和叶宁将军两个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吗? 司马方点点头。 叶玄说:一开始想让他们都叫什么根,又担心泄露了天机,所以就从道人的另一句话里取的名字。 独孤云一拍大腿,叹了口气,嗔怪的说,军师你这么明白该早和我们说明,省的这几天大家都认为清扬将军凶多吉少,心里怕的像酥了腿的老鼠一样,就你自己知道清扬必胜,你自己偷着在心里庆祝胜利,让我们跟着担心。 叶玄说:我不是怕泄露了天机反而不好吗? 独孤云说:也是,这场仗打得越想越觉得好玩儿,图兰那群猪狗提前庆祝胜利,他们围着跳舞的火堆里的灰还热呢,却要面对一败涂地的局面,放下兵器者不杀,这诱饵给他们下的真叫一个高明,清扬将军把这二十万人劝降就行了,咱带着这二十万降兵也来个挥师是南下,端了昏君的窝儿。 李祥说:图兰人秉性反复无常,即便是被劝降,真带上战场打仗会行吗?除非薛达一起降了咱们。 叶玄说:谁知道天底下最会打仗的年轻将军是怎么想的呢,兴许他把他们十个或百个一组放到各个村落,让他们帮助百姓种田呢,也或许让他们修筑一些工事,再把他们放回图兰国也未可知。 独孤云大喊一声,那可不成,然后又倍感遗憾的叹了口气,大概他是想起了那个关于清扬的梦的传闻,如果不是想到了清扬的那个梦,估计他要说:该把那群猪狗通通宰了。 司马方说:人是他逮的,随他怎么处置。 独孤云说:是啊!谁有资格替一个战场上的神拿主意? 司马方听了独孤云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心里是无比骄傲的,可他嘴上还是虚伪的替儿子谦虚道:什么神,无非是……他又从肚子里搜刮不出合适的词形容清扬的表现。 独孤云说:无非是强大到了神一样的程度,既然是天降星宿,说他是神有什么不对的,在所有人都以为不可能的时候,他却完成了一次有预谋的完美的逆袭,我们觉得这是奇迹,可这对他来说却是和水到渠成一样稀松平常。 冯际军说:是啊,不能不说清扬将军和叶宁将军是上天对汉国的恩赐,为这一对双子星,我们干一碗。 独孤云来了兴致,他说:此时此刻要有诗,要不然就差点味道了。 叶玄说:独孤将军还会作诗? 独孤云笑笑说道:做不好,但也能胡诌几句,说罢吟道: 天降将星于人间, 一战封神堪破天; 数万胡虏齐解甲, 甘为清扬把马牵。 大家齐声说好。 独孤云说:不敢说好,但也合辙押韵,自古诗酒成佳话,咱有酒,有题材,如果唯独缺了诗好比吃羊肉饺子,不蘸醋,吃肘子没有蒜,可惜了好东西。 薛达一看,兵败如山倒,再无力硬扛下去,便和耶鲁赫商量着往江城去。 此时罗川在他身边呢,他心想你往江城去,把江城外的十万图兰兵带进城去,不把那十万图兰兵也俘虏了,这一战就不完美了。 他上前说道:汉军的气势如山洪一样无法阻挡,他们必还要去江城的,若被困江城便无处可逃,更何况他们说不定会在半路就追上我们;此时不如过葫芦谷, 先到石虎镇暂避其锋芒,他们是想不到这个时候我们会往葫芦谷去的。 此时的薛达已没有了处变不惊的大帅风度,他被清扬的攻势完全打懵了,觉得罗川的话有道理,又问耶鲁赫怎样。 耶鲁赫咬牙切齿的说了是四个字“只得如此”。 薛达、耶鲁赫、罗川在二百多卫兵的保护下过葫芦谷往石虎镇而去。 薛达感慨万千,本以为大功将要告成,没想到司马清扬竟然,从天而降,还多出了一个跳蚤精一样的人做他的助手,怎能不败。 在石虎镇外薛达知道已经安全了,仰天长叹,“遇此天降之材,兵败至此,非战之罪”。 罗川安慰他道:乾坤未定,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薛达道:罗将军有破司马清扬之策不成? 罗川道:现在还没有想出破他的之策,是人就会有短板,我们找到他的短板,然后多下功夫,势必能胜。 薛达叹了口气,我本以为骄傲就是司马清扬的短板,没想到他……他竟能“飞”出来。 耶鲁赫一直没有说话,本来他都想好过江之后依次要做的一些事情,可现在他成了一个落荒而逃的殿下,陪伴他的是丢盔卸甲的元帅和死气沉沉的士兵。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完了,原本他是众兄弟中最有希望的皇位继承者,可现在一切都灰飞烟灭;这一切像幻梦一样,发生得太快了,有些不真实。现在他分不清,从前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是梦,还是现在的一败涂地落荒而逃是梦。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要去经历什么? 一个人能跃过几丈高的的火墙,准确的说那真不能叫做跃,两千多人被困了四天,冲出来后一个个像魔鬼一样。 前一天晚上在火堆旁跳舞时生龙活虎的图兰小伙子们,曾经冲锋陷阵,攻城略地时的勇士们在那群魔鬼面前一个个变成了在自己洞门口酥了腿的老鼠,他们连逃跑都不会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薛狐狸也束手无策了,这……他在心里也说了一遍,“遇天降之材,兵败至此,非战之罪”。 叶宁、温泰,玉珠三人歇了一晚又赶回葫芦谷,图兰国近二十万士兵都集中在那里,清扬让肖云盯着,派上几伙人一起记录下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年龄、籍贯以及家中有几人,有多少牛羊马屁,就这一项两天也没记录完一半。清扬还去特意安慰他们,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讲话,说只要他们安于做安分守己的百姓,就放他们回图兰国,一人会有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当然,也可以留在汉国,自行找可以耕田陌生的地方,又问他们当下最要紧的问题是什么? 一个士兵说:他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当下最要紧的是吃饭。 清扬让士兵把图兰士兵前几天煮牛肉的大锅都搬到谷里,升上火,煮一些从附近地里找来的能吃的土豆红薯之类,一个人能分到多少就另当别论了。 清扬说:现在牛肉暂时供应不上,供给他们回家的路上吃的东西和每人的二十两银子整在从即州往这里运的路上,现在大家肯定是饥饿,都克服一下,很快就会有吃的了。 第67章 安家费 清扬让肖云再叮嘱一遍,他们每人会有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 清扬和那些图兰人说要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的时候,肖云就非常不理解,清扬又让他叮嘱一遍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的事,他都急眼了,瞪的眼珠子和牛一样,一歪脖子说:凭什么给他们一人二十两银子,咱们的铁骑兵一人给多少? 清扬冷下脸来说:肖将军你学会违抗命令了,这算是出息了吗? 肖云赶紧跪下,说道:将军肖云怎敢违抗您的命令呢?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合适。 清扬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他说:世间的事什么叫做合适,什么叫做不合适,不要想太多,我叫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这样就很合适。还有,自你跟随我以后,我做错过事吗? 肖云不情愿地说:将军我照做就是。 清扬拍着肖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兄弟,不管什么事,如果只有出了结果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就不能被称之为一名优秀的将领,战场上武艺、力量固然重要,想没想过纵使我们的武艺再高,力气再大,图兰士兵不放下武器,我们可以胜利吗?没有哪一种胜利是一蹴而就的,有些胜利看似来的很容易,其实并不是那样,我们为看似容易的胜利,付出了很多别人不理解的东西。 肖云仍然是懵懵懂懂的,但态度比刚才好多了,说道:将军我知道了,你怎么交代的,我就怎么再传达给图兰人一遍。 清扬的话在图兰士兵中传播开,无不称赞清扬大仁大义,有的也说他这是为了做天下的王为自己积阴德。 梁诚、田蒙、还有其他将领,以及孙勇父子的心里不像一般士兵们一样那么坦然,特别是孙勇,毕竟司马清扬的哥哥是因他而死。 他心里也纳闷儿,为什么司马清扬没找过他,孙勇和孙合说:你说司马清扬是不是以为咱们都在乱军战死了? 孙合刚吃了一个土豆,有点力气了,闭着眼睛说:谁知道呢?爹,你说司马清扬真会给咱们银子吗? 孙勇说:他说每人给二十两,就会给。司马清扬这一招儿叫“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挺高啊。 咱们一人二十两,就是四十两,找一个地方种点地,买头牛,再过几年还可以盖几间房,过那种小日子也挺好。 你娘还在江城呢。 咱们先安顿下,等日后乔装打扮,把娘接出来,一家过个小日子多好,天天打仗,可不是人过的日子。 孙勇恨那时让司马清扬打死的不是孙合,恨他没替他死了的其他儿子死掉,没有远大志向,对他来说,男子汉大丈夫即使身陷绝境也不该放弃宏图大志,不可听天由命,幸好饥饿让他已丧失了发火的力气,要不他肯定会臭骂孙合一顿。他把自己剩下的一半土豆给孙合,说道:我可是监军,司马方曾经都要看我的脸色行事,我能拿二十两银子去买几亩薄田种吗?咱们带着银子过江到江南去,就什么都有了。 孙合不肯吃父亲给他的土豆,有气无力地说:司马清扬难道不过江吗?薛狐狸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孙勇一下被儿子的话惊醒,对呀,他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司马清扬要做天下的王呢。 这时来了两个汉军,要记录他们的名字,孙勇见孙合要说话,他拽了一下孙合的衣服,说道:我叫陆勇,他叫陆合,然后又随便说了个籍贯地址,随口问了一句大哥,你们说的鸡,牛肉,馒头什么时候送来呀,我都快饿死了。 士兵一边登记其他图兰士兵的名字、籍贯和地址,一边回答他说:再忍忍,应该快到了,我们也好几天没吃到饱饭了,做为军人,如果连饿都克服不了那还算什么军人。 有的士兵说:大哥登记这个干什么用的,先让我们吃一顿饱饭不好吗? 负责登记的士兵说:登记这个是非常有用的,日后我们会派人去调查你们是否安分守己。 梁诚、田蒙两个人在一起,他们相信汉国士兵肯定能辨别出,他们不是一般的士兵,但并没有人来盘问他们是不是将领,好像这是无关紧要的。 梁诚说:他们究竟弄这东西干什么,还日后调查咱们是否安分守己,他们真的以为自己能把图兰国统一成汉国吗?雁翅关他们过不去啊。 田蒙说:你忘了司马清扬都能飞过一丈多高的火墙,雁翅关就阻挡的住他吗? 梁诚说:如果再来一次,你看他还能飞过去吗?是你们大意了,不用多了,在火墙外安排五十名弓箭手,他也飞不过火墙,只是谁都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雁翅关他是过不去的。 这时负责登记的汉兵过来给他俩登记,他们都是说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士兵没有往本子上写,一听他们报真实姓名就说:原来是一个元帅一个将军,实在是怠慢了,我们清扬将军有请。 田蒙说:难道你们看不出我们不是士兵吗? 汉兵说:当然看得出,清扬将军交代过了,如果你们足够诚实就可以做他的座上宾,如果不报真实姓名,就只得在这等着属于你们的牛肉、鸡、馒头。 听了汉兵这样的话,孙勇心想我也应该报真实姓名,虽然司马青云是我处死的,可司马清扬也杀了我的儿子,并且他和叶宁杀了我们家两个人,他们家只死了一个就做了抵偿。他现在是个人物儿了,就不能再记恨那些私怨,孙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道:我叫孙勇,原来是即州的监军,他又指着孙合说:这是我的儿子孙合,和你们的两个将军是发小。 两个汉兵如获至宝一样看着孙勇,如果不是为了让激动的情绪看上去不是太明显,恐怕他要给孙勇一个拥抱了,士兵看着孙合说,将军的发小,又看看孙勇,即州的监军怎么可以在这里吃土豆呢?他的眼神分明在说:“可找到你了”。 两个士兵暂且放下给图兰士兵登记入册的事宜,带着梁诚、田蒙、孙勇、孙合几个去见清扬。 虽然几年不见,一进临时搭建在谷外的帐篷,清扬和叶宁就认出了孙勇父子。 清扬让侍卫给梁诚和田蒙搬来座位,很客气的和他们说话,又让人给他们端来饭菜,对孙勇父子却是不理睬。 孙勇祈求道:将军也给我们父子一口饭吃。 清扬用卑夷的眼神看着他说:给你们饭吃,我会受到神灵的惩罚的,本是汉国人却投身图兰军中,你还好意思要饭吃,汉国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陷入泥潭的,怎么只有你两个,孙飞尼? 他被你的铁骑兵杀了,现在我只剩孙合一个儿子了,你的气该出来了?就算你四哥不死,他也活不到现在,当时我是中了你爹和罗通的计呀。 那件事我都快不记得了,清扬喝了口酒说,就算记得又怎样,不是早了了吗?不过做为监军,你投靠图兰人,这罪过很大,我平生最恨叛国之人,他看看叶宁问道:你恨吗? 叶宁若有所思,似乎很为难的说:恨是恨,毕竟曾是同乡,看在这一层情面上饶他一死。 孙勇跪在地上谢叶宁给他求情。 清扬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板着脸说:叶将军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和一个叛国者念同乡之情呢,这样的人就该杀之而后快。 求生的欲望让孙勇像个车辙里的鱼一样卑微,他给曾经他眼里的小毛孩儿,他的杀子仇人磕头如捣蒜。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气节,还用什么证明自己确实是一个人呢? 人在活的很好的时候想法会很多,成天被一些无关紧要的鸡零狗碎的事搞的焦头烂额;当面对死亡时,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心里仿佛被清理过一样,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两个字“活着”。 尽管人在死之前从来没死过,也没见过死了的人回来说死后是什么样,可人就是不想死;充满了好奇心的人类对死亡这种未知,没有一点探索的兴趣。 在孙勇给清扬和叶宁磕头的时候,并不是想到了自己只要不死,一回到江南所有荣华富贵就又回到身上,这个时候他没有对未来憧憬的闲情逸致,只有恐惧,也许继续活着比死还要痛苦,但他也不愿意死。 叶宁喝了口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坏”,他说:对于咱们的这位监军来说,死其实是一种解脱,做了这么多的“恶”,一刀就让他解脱了,这样未免太仁慈了,我们一贯奉行的是对好人仁慈,对恶人一定要更恶,我们不能为了成就自己“好人”的名声对恶人也仁慈,这是违背上天的旨意的。 磕头磕的有点蒙圈的孙勇没听懂叶宁要表达的意思,他一厢情愿的在心里把叶宁的话总结成了一个短句——“杀了孙勇是违背上天的旨意的,”所以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清扬连声说:是的,是的。 清扬有些埋怨的看着叶宁,说道:好人都让你做了,那你就好人做到底,怎么处置他你说了算。 第68章 孙勇之死 孙勇一听让叶宁说了算,他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人色,非常激动的说:多谢将军慈悲为怀,多谢将军慈悲为怀。 这时候叶宁突然板起脸来,向肖云了一个手势,让他过来。 肖云来到叶宁身边听他吩咐,叶宁说:认识这位孙监军吗? 肖云说:认识,大叛徒。 我把他交给你,知道怎么做吗? 肖云以为自己对叶宁的话理解的很透彻,说:知道,这样的人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了,我把他活剐了。 “活剐”,叶宁似乎听到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话,他吃惊地说:你这人太惨无人道了,在一个人身上割一千刀,那样是会死人的,我说过要饶孙监军一命的。 孙勇一听肖云要活剐他吓的瑟瑟发抖,浑身像筛糠一样,一听叶宁的话,他又稍微放松了一些。 肖云大惑不解,问叶宁该怎么做。 叶宁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恶狼恶狠狠地看着孙勇,说道:我四哥那么老实的人你怎么忍心打他的主意,我们杀了你家的人,是好汉你该找我们算账,在明明以为我和清扬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又害了我四哥,你真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孙勇本以为叶宁会为他好的,没想到他和清扬一样恨他,又给叶宁不停的磕头。 叶宁说:有本事作恶的时候无恶不作,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奴才相又显露无疑,看你这样的人一眼都会脏了我的眼珠子,肖云听好了,一次在他身上割一百刀,割完再给他治好,好了再割,一年之内如果你把他玩儿死,我就砍了你的头。 孙勇吓的晕了过去,肖云让两个侍卫把他抬下去,孙合瑟瑟发抖的等待清扬或是叶宁宣布他的命运。 孙合是他兄弟几个中相对老实点了的一个,可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叶宁给了他一只烧鸡,让他再回到谷里去。 饥饿让孙合无心去想父亲将要面临的残酷命运,他只剩下了“吃”这一种本能,他边走边吃,走到谷口时只剩下一只鸡腿了,他把剩下的鸡腿揣进你怀里。 饥饿的人四肢没有力气,甚至眼睛都是昏花的,唯有嗅觉比平时不知强出多少人倍,仿佛身上的所有力量都给了嗅觉。 孙昭刚一进到谷里,十几个人把他围起来,一个大个子扯开到的衣服抢走了鸡腿,然后边吃边往人少的地方去,他身后跟着足有十几个人。 昔日战场上的图兰勇士们成了一个个饿鬼,他们饥饿着,希望着,等待着还在路上的馒头、牛肉和烧鸡,还有清扬许给他们的每人二十两银子。 在不是太饿的时候,他们大多在心里规划过自己的未来,二十两银子虽不是十分多,可也够他们回到家里买几只羊,可以从几只羊发展成一群,如果运气好还说不定成了富人。二十两银子激发出了这些南征北战的士兵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们手里曾经有过比二十两多的银子,可那时他们担心会战死,所以都肆无忌惮地挥霍掉了,现在拥有了二十两银子,他们将不再挥霍,往后也许他们就不用再打仗了,可以安心的过日子了。 饥饿剥夺了人的想象力,现在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只剩下几个冒着热气的馒头了,他们一遍遍的问着给他们登记入册的汉兵,吃的什么时候能到,汉兵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再等等,就快到了”。 梁诚和田蒙几个还在清扬的帐篷喝酒、吃肉,清扬说:在之前有人和你们说两千人可以俘虏二十万人你们信吗? 两个人同时摇头,没有说话。 清扬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 叶宁说:你们如果打定主意只用摇头和各种眼神表达心里的意思,我现在就命人割掉你们的舌头,这东西在你们嘴里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一帅一将,本来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曾杀人如麻,谁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说这样的话,现如今他们被这两个娃娃将军这样说,可不就是两个娃娃,他们的儿子比他俩还要大很多呢,可一个人的能耐和本事是不可以用年龄来衡量的,年老的未必能成妖,年少的不一定没成精。 他们现在该怎么选择,继续铁骨铮铮下去?还是奴颜婢膝? 他们见过那样的汉将,被俘后没有丝毫的畏惧,视死如归;也见过奴颜婢膝的,现在自己面对这个问题了,似乎很难选择。转念又想,何必呢,需要不怕死时,他们什么时候贪过生。识时务者为俊杰,兵器都放下了,何必再靠不动舌头来呈英雄呢? 田蒙说:司马将军是天降将星当世之奇才,岂是我辈凡夫俗子能抗衡的。 清扬说:前几天你们在谷外烤肉的时候想到过这样的结局吗? 田蒙说:我们鼠目寸光,没看出将军竟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艺和高瞻远瞩的谋略。两位将军一个可以横扫千军,一个凭的是四两拨千斤,一个可以飞天遁地,一个如神蚤变身,真是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扫平天下是早晚的事。 叶宁说了一声“好”,看来你不只会带兵打仗,还会念喜歌儿,他问清扬这个人才是杀呀,还是剐呀,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太危险了,好好的也能被他的糖衣毒箭整腐朽了。 田蒙说:将军我所说的都是心里所想的,并无拍马溜须,投其所好的意思。 清扬说:说的好,人非圣贤,有时候需要听逆耳的忠言,来砥砺自己,有时候也得听点溜须的话,听的时候开心一下,别往心里去就是了。他指着梁诚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梁诚低着头说:败军之将说什么都是错的,没什么好说的, 真的有馒头在路上运来吗? 叶宁说:不广有馒头还有牛肉,和烧鸡,还有银子呢。 梁诚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对两位双子星将军的鄙视,他说:他们可已经放下兵器,你们不能因为是胜利者就对这二十万生命为所欲为,他语气中有一个败军之将的无奈,也有一个长者的居高临下的态度。 清扬用模棱两可的眼神看着梁诚,语气坚定的说:士兵是不可以放下兵器的,心存侥幸是最大的忌讳,不管是战士还是不是战士,侥幸的心理是最要不得的。如果一支军队把自己的命运寄托给敌人的仁慈,那么这支军队就不该存在。 梁诚瞪大眼睛,恐惧的看着清扬,他声音颤抖着说:你真的要对这些手无寸铁,几天没吃一粒米的人下毒手吗? 不会的,我不会那样做,我还要做天下的王呢?说这句话的时候清扬脸上流露出对这个精心编造的谎言极具成就感的笑。 梁诚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紧张起来,问道: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清扬喝了口酒说:我的士兵不会对他们下毒手,但不代表他们自己不会对自己下毒手,他语气中带着悲天悯人的调子。 你是什么意思,梁诚急切的问。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对你阐述一个结果,你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敌人,虽然你也放下了兵器,人非神,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的坚持是正确的,可看到所有人和自己做的不一样,信心就动摇了,然后就放弃了自己最初的坚持,随了大流;就像你一开始肯定不想放下兵器,可所有的人都放下了,你只好也放下了,和一群乌合之众为伍想独善其身很难的。两边谷口都是火墙时,我们都会想办法出来,想出来争取战胜多出我们百倍的敌人,你看现在两头谷口随意出进,二十万人没有一个选择逃离,清扬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是贪婪要了他们的命,为了二十两银子,他们选择了等待。人脑子被贪婪占领时,理智削个尖儿都妄想钻进去。 二十万人,一人二十两银子是一个什么数字,我都算不上来;战争从来只有两个目的,土地和财富,他们却信了一个敌将要给他们分财富。是我把这场戏做得太完美吗?不是的,我觉得这场戏漏洞百出,可是人的心一旦被欲望和贪婪所迷惑,他们会把那些漏洞自己脑补的天衣无缝。 那你给士兵们登记入册是什么意思? 清扬笑笑说道:就是这个简单的细节,让他们更是信以为真了,其实我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说白了就是多饿他们几天,你想,让他们在这里干等的话,他们会想这想那,人嘛,想要让他们安分就得给他点念想。 梁诚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了,他的手本能的往腰上摸去,可是他没有刀了,他说:你卑鄙,听这语气,他想用这两个字在清扬身上划出一道口子。 清扬摇摇头冷冷的说:不要瞎说,兵者诡道也,跟卑鄙不搭边的。 清扬下令把那五万把匕首分发给谷里的图兰士兵。 温泰和肖云都疑惑不解的问清扬:这刀给他们? 让他们回家的路上防身用,清扬说的斩钉截铁。 温泰和肖云带着疑问去执行任务,没有发到刀的图兰士兵问:为什么不是每人一把。 第69章 发刀 发刀的汉兵说:刀就这么多,看你这么魁梧不用刀就可以防身。 “馒头怎么还没到啊,我饿得受不了了”,人群中最多的是这样的声音。汉兵依然是不厌其烦的解释,“快了,这回真的快了”。 到了晚上馒头还没来,不过他们一人分到一个土豆,一个土豆,也就够他们维持着不至于饿死,体力却恢复不了多少。他们吃完了土豆用不多的力气也说说话,士兵甲说:司马清扬想的可真够周到的,还发给我们防身用的刀子。 乙摸着刀柄上“薛达”两个字,他自语道:刀柄上还刻有咱们元帅的名字呢。 丙说:每把刀上都有,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刀。 甲说:有元帅的名字,往后说不定值钱呢。 乙说:还想这么远干什么?我只关心馒头什么时候能到,几天了,就吃了三四个土豆,吃习惯了牛羊肉的肚子不消化这只有乞丐才会吃的土豆。 丙说:我再也不想吃土豆了,往后我看到土豆苗就得吐,司马清扬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土豆呢? 乙说:如果头一天咱们就从这谷北口出去,现在咱们已经在石虎城了,现在再走非饿死在半路。 甲说:饿死在半路还是运气好的,怕是让野狼给吃了,为了那二十两银子饿几天也值呀,二十两银子很有用的。 人群中充斥着各种声音,馒头,我快饿死了,大哥馒头什么时候到才能到,我再也不想吃土豆了,看都不想看,这些声音掺杂在一起成了巨大的嗡嗡声。 谷外的帐篷里梁诚被捆绑着躺在地上大喊:“士兵们走,他们是不会给你们活命的”,他一遍遍地喊着,到最后嗓子都喊哑了。可谷里的人,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田蒙像木鸡一样坐在的帐篷里,他呆呆地说:真要把这些士兵全杀掉吗? 清扬说:我说过,不是我想杀他们,他们最终不会死在我的手里。 田蒙说:他们是无罪的,他们不该被杀。 叶宁语气尖锐的说:那么说汉国人就是有罪的吗?你们离开自己的国家来侵略我们,难道我们是有罪的吗?今天你们犯在了我们的手里,就地变成了缩头乌龟,也学会了博同情和可怜,你们也有威风的时候呢!也有提着汉将的人头大声叫嚣的时候呢!今天怎么了?你们嚣张的日子到头了,服吗?不服,这次让你们看着二十万士兵死在你们面前,你们这将帅却无能为力。不要觉得这次我们是胜在侥幸,把你放回去给你们东山再起的机会,重来一次怎么样? 田蒙抬起头说道:我还不知道这位将军叫什么名字。 叶玄之子叶宁,往后你会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田蒙说: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末将愿为两位将军牵马坠蹬,不知二位将军能否收留。 清扬说:你还真是个识时务的,我们正需要你。 温泰和田蒙带着二百铁骑兵来到江城外,田蒙一喊话,吊桥落下来,城门开了,里面一个头儿,接着田蒙问:将军仗打完了吗? 田蒙说:打完了,败了,二十万士兵全部成了俘虏,我归顺了汉军,他指着温泰说,这位是温将军。 那个头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时也不敢相信田蒙的话,这怎么可能呢?二十万人全部成了俘虏。 田蒙说:都放下兵器,殿下和元帅都跑了,我们也没有士兵了。 城里的图兰兵也都放下了兵器,温泰下令出榜安民,汉人百姓欢呼雀跃,庆祝胜利。图兰的贵族们家里却是另一种景象。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像天塌下来一样的灾难。 田蒙到各家去安抚他们,和他们说:只要大家把财产交出来,做安分守己的百姓,只要大家把财产都交出来,清扬将军是不会让士兵滥杀无辜的。 田蒙回到自己家里,一进门就给母亲跪下了,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从家人脸上的表情中可以判断出儿子这一跪不是好事。 老太太说:这是干什么呀,一家人不是一个不少都在吗?怎么一个个哭丧着脸像死了人一样? 田蒙眼里流下泪来,强忍着哭说:娘咱们失败了,所有的士兵都成了俘虏,江城也被汉军夺了回去,我投降了汉人。 老太太听了儿子这么一说,两行泪也流过她那纵横阡陌的老脸,可是老人有老人的慌张,老人也有老人的淡定,特别是老女人,有时候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你怎么和她说,她也听不明白,有时候别人感觉天大的事,她一下子就能梳理得特别清楚,一眼就能看到问题的实质。 老太太用她那似乎可以穿透岁月的声音说道:孩子还有什么比活着重要呢?什么败了胜了,得了失了,在生死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有时候你们打了胜仗回来,高兴啊,喝酒啊,你从没听到过就在你们喝酒作乐的同时,那些为这场胜利付出了孩子,兄弟或是丈夫的生命的人家传出的是悲惨的哭声吗?胜利对于活着回来的将士和他们的家人来说是荣耀,可对于那些被成车的拉回来的尸体的家人来说是噩耗,胜利安慰不了失去亲人留在心里的痛,就像失去了双眼的人,你往他的眼窝里再镶两颗宝石他依旧是看不见。 孩子仗打败了,可你不是毫发未损的回来了吗?对于我一个快进黄土的人,没有比这个更重要了,江城又被汉军夺回去了,这本来就是人家的,这叫物归原主。 田蒙被母亲的话点醒了,战争无非就是牺牲自己的幸福给别人带去不幸,但愿司马清扬能给天下带来太平的日子。 老太太问:这次你是作为汉人的将军来做事吗? 田蒙说:是啊,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汉人将军,他负责安抚城里的汉人,我负责收缴图兰国王孙贵族的财产。 老太太说:收,咱们家的该交也要交出去,除了人命都是身外之物,王孙贵族哪家的财物不是抢来的,不是粘着的敌人的血,就是粘着自己人的血。 田蒙陪老太太吃了一顿饭就去执行任务了,他到一个王爷家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一家老少,五十多口连仆人在内全死了,只剩下王爷一人。 王爷七十多岁,满身是血的坐在他的太师椅上,一开始田蒙以为他也死了,见田蒙进去,他睁开了眼,眼中射出凛然的凶光,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那眼神中。 王爷冷笑道:你是图兰国历史上第一个降汉的将军,从来只有汉将降图兰国, 田蒙说:是啊,我没有骨气。 我的人,甚至吃我家的饭长大的狗都不会向汉人投降,王爷骄傲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像是一个亲手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的王者。 又怎样呢?王爷,你一家人的大无畏并不能改变图兰国的国运,即使您把一家人烤熟放到祭坛上,祈求神灵保佑,保佑图兰国再重振当年的雄风也无济于事,也许这是因为我们背叛了神灵。一开始图兰人在没有离开雁翅关的时候,人们心里时时都装着神灵,祈求她的保佑,可我们的人出了雁翅关以后就把神明放到了脑后,不再觉得我们所获得的一切都赖于神灵的保佑,而是把这些功劳顺理成章地归结为将帅的指挥得当,和士兵的作战勇敢。估计现在那些有幸逃亡的殿下和元帅,还有不畏死的王爷您,又要责怪命运的不公了,又要责怪时运不济了,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谁曾想过,我们是神灵的宠儿,我们的命运是多么可爱,时运是多么的旺盛,我们以为可以不受任何神灵垂青,照样可以无所不能,因为我们自己就是神灵,是苍生的主宰。 哎!说到这里田蒙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我们总是习惯把运气当成能耐,胜利了总是以为自己能耐多大,却不承认运气帮了我们的忙;可失败了又从来不承认自己的能耐差强人意,又责怪是时乖运蹇。 狂妄的人在临灭亡之前,才会发现自己无知的就像一只苍蝇,把世间最肮脏的东西当作最美味的佳肴;了不起的王爷,我们不是输给了汉国的将士而是败给了自己的贪婪,您是幸运的,临死前落了个明白。 王爷一口血喷出来,头耷拉在胸前死了。田蒙下令不准破坏家具和其它摆设,只把金银细软拿走,别的原地不动,就像给自己家搬家那样,而不是像抄家那样。 把从各处抄来的金银财宝,古董文玩,珍珠宝石都集中放到耶鲁赫的大殿中,把耶鲁赫的妻妾子女全带到全家自杀的王爷家里。 温泰下令不准汉人去骚扰已经投降的图兰人,违令者格杀勿论。 第70章 人间炼狱 温泰带着一百个汉兵留在江城维持秩序,田蒙和一百多个汉兵带着三车加工好的烧鸡往葫芦谷去。 路上两个汉兵说话。张三说:这么好的烧鸡给图兰人吃,真是可惜了。 李四说:我们清扬将军可不只是武功盖世,这仁慈劲儿也是一流的,田将军,没遇到我们清扬将军对敌军这么好的将军。 田蒙还想着把狗都杀了的王爷,对李四的话只是“嗯”了一声敷衍过去。他心想,何苦呢?非要宁折不弯,图兰皇帝到最后说不定也要向司马清扬求饶呢。 这司马清扬就是图兰人的劫数,别说他是横空出世,就算他是在图兰人的眼皮底下长大,也一样拿他没办法。想到这里田蒙又想起了家乡,草原多好啊,像掉落在大地上的绿色的天空一样,牛羊群就像各色的云彩,非要跑到别人家的地盘上来自寻苦吃,自寻死路。 到了葫芦谷口田蒙向清扬禀报三车烧鸡已经送到。清扬从车上拿起一只鸡,撕下一只鸡腿,先是闻了闻,说道:好啊,江城师傅做的烧鸡就像即州师傅做的酒一样地道。说完把鸡腿在叶宁面前晃了晃,然后放到自己嘴里。清扬吃完一只鸡腿说:田将军你带上几个士兵到谷里把烧鸡发下去,士兵们都饿坏了。 田蒙没想到这些烧鸡真是给图兰士兵们吃的,他跪下替饥饿的士兵给清扬磕了头。 田蒙眼含热泪的去给士兵们分烧鸡,一进谷口,田蒙喊道:兄弟们有好吃的啦。 士兵们身体里不多的力气都给了嗅觉,烧鸡的香味似乎都有了声音,有了翅膀,甚至有的手脚,在他们鼻子下面飞过,绕着每一个人的鼻孔和饥饿的肚子,还和他们的耳朵说甜美的情话。 田蒙本是想给大家分着吃的,一个人能吃几口也挺好的,可他万万想不到,饥饿的人眼里除了吃的什么都没有,什么将军的命令,在他们眼里耳朵里都成了泡影。 几车烧鸡一拉进谷里,那场面就像鱼食往鱼塘里刚撒下去,整个鱼塘的鱼都围了上去一样,鱼的数目大大的多出了鱼食的数量,势必会形成没食的鱼从别的鱼嘴里挣食的局面。 对于跑在前面的抢到烧鸡的人,他们无疑是幸福的,比分得一宗财宝,怀抱心仪的女人不知幸福多少倍。他们大口的咬下久违的喷香的鸡肉,像早晨妈妈就出门去赶集到了很晚才回来,一天没吃东西的孩子含着那喷着香甜的乳汁乳头儿一样,贪婪的吸吮着。 好不容易挤到装烧鸡的车前,可发现车上已经空空如也的士兵们绝望的就像听到自己被判处死刑的囚犯,一刹那间他们几乎要晕死过去了;很快他们所剩不多的思维告诉他们,他们不是被判处死刑的囚犯,命运依然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于是他们开始到有鸡的人的手里去抢,可谁肯轻易撒手手中的至宝呢。 从第一个拔出让他们防身用的刀捅向掠夺者开始,一场血雨腥风的屠杀就开始了;刀捅进瘦骨嶙峋的身体,被捅者惨叫着,但他尽量不让惨叫过多的消耗自己不多的体力,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去夺过捅他的人的手中的烧鸡吃一口;有的挨了刀的人,即使身上挨了刀,手还死死的抓着烧鸡,直到被刺中了要害,生命彻底终结才肯放手。 没尝试过饥饿的人绝想不到这种感觉对人性有多大的破坏性,人彻底都变回了兽类的原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一口吃的不惜残害并肩作战的兄弟的生命。 田蒙站在刚才满满的装着烧鸡的车上,看着下面的厮杀,这种场面他们既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熟悉的是这么多人在一起厮杀,陌生的是这么多自己人在一起厮杀。 曾经是为了攻城掠地奋勇杀敌,现在为了一口吃的自相残杀。到现在他才明白司马清扬让他给士兵分烧鸡是个阴谋。 田蒙大喊住手,这是阴谋,饿昏了头的人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能听见他们的将领在喊什么,再说了这个时候谁还管什么阴谋阳谋呢。 人群中重复着这样的画面,手里有鸡的人刚要吃一口,幸运的能咬上一口,就不知被从哪里来的刀或从后背或从前胸或脖子刺中,然后杀人者抢过烧鸡刚想吃,又被不知哪里来的刀刺中了后背或者前胸或脖子,人像遭了冰雹的庄稼一样分散的倒下去。 这和一般的战场还有一个区别,只有惨叫声,没有喊杀声。曾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曾一起把酒言欢的哥们儿,昨天还一起拉呱的朋友,今天都成了敌人。 田蒙在装烧鸡的车上跪地痛哭,戎马一生,不知看过多少场厮杀,他以为见多了杀人后,心就变成了铁石一样,坚硬、没有温度,冷酷、没有感情,可面对这场刺杀他心里的凡人的感情又复活了,让他悲痛的不只是士兵们之间自相残杀,是自己面对一个新崛起的巨人对手的无能为力,和此时此刻的前所未有的绝望。 田蒙跳下车从一个死了的士兵的手里拿过那刻有薛达的名字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脖颈,那一刻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到死,一定要死,如果能想起母亲和他说过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可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无暇想到别的与死无关的事,在刺穿脖颈后田蒙的脑海中迅速地掠过的一生的缩影,自己从一个鲜衣怒马少年将军一路披荆斩棘攻城略地,如果不是最后一战遭遇了终成为图兰人噩梦的司马清扬,他这一生算是完美的。 对于田蒙来说确实没法活下去,看着别人把刀送到自己士兵的手上,自己又把烧鸡分给他们,虽然这件事他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可……自始至终自己都像个木偶一样,司马清扬拽着手里线,控制着他的一行一动。 从早上一直到下午葫芦谷就像一个人间的地狱一样,人变成魔鬼以后,比真正的魔鬼还要残忍。 血流成河,尸堆成山,还剩不到一千人的时候,他们停止了杀戮,因为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了烧鸡,汉军这才知道那五万只刀的真正用途,无不在心里对清扬崇拜的五体投地。 肖云向清扬报告说他们不互相杀了,都各自有烧鸡吃了。 清扬叹了口气说:让他们吃饱。 肖云问:吃饱后是放了还是杀了? 清扬不耐烦地看看肖云,肖云不敢看清扬面无任何表情的样子,在别人眼里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他的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会很有深意,像一本无字的天书一样,让看的人一目了然,又深感玄妙,心里恐惧,也有疑惑。 他们挨了几天饿,又自相残杀了一天,看上去似乎很可怜,似乎是受害者一样,你是否想过,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如果把他们放掉后,他们进了村子中会做出什么事,一千人相对二十万人来说是所剩无几,让这些人分散到各村镇去,他们所造成的祸害是不堪设想的。肖云你跟我的时间最长,往后最好不要什么事都问我。 肖云战战兢兢的说:是,将军,我知道怎么做了。 肖云带着二十几个铁骑兵全副武装冲入葫芦谷,马蹄踏在死去的图兰士兵的尸体上面,虽然活着的图兰士兵已经吃饱了肚子,可他们太多天没有吃像样的东西,这一下子吃的太饱了。他们把能看到的尸体的手里拿着的烧鸡都拿过去吃,不管肚子里有多饱,嘴总是不想停下来。他们以为自己是可以存食的骆驼了,图兰士兵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和战斗的意识,也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感。 汉兵像用面团粘知了一样,把长枪戳进他们麻木的身体,有的都不需要用兵器,战马从他们身体上踏过,这些生命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留给这个他们刚刚战斗过的世界,便永远的离开了。 清扬下令把尸体都堆放到一起,泼上油,四周堆放干木柴,把他们们全部烧掉。 清扬问肖云: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尸体烧掉? 肖云挠了两下头,想了想说:怕引来野兽,当这个观点一说出口,他就非常确定就是这样了,他又补充道:引来野兽这个葫芦谷就成了兽窝了,然后它们又在这里生儿育女,时间长了有的还会成精呢。 清扬、叶宁、玉珠几个都在听肖云设想的这些,每个人都听的津津有味儿,没有人插话,仿佛怕打乱了肖云的思维。 清扬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肖云得到了清扬的鼓励,就说的更起劲了,他继续说:野兽成了精可了不多,特别是吃人肉成精的野兽,会变成人形。比如狐狸,公的变成人形后,会是非常漂亮的小伙儿,母的变成人形后会是非常迷人的小姐。 清扬一本正经地看着叶宁说:叶将军,肖将军的言外之意是说你有可能是公狐狸变来的。 叶宁看看玉珠,想说什么,话一经脑子又咽了回去。 肖云马上辩解:叶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要听清扬将军的挑唆。 第71章 玉珠 叶宁笑笑说:谁会听他挑唆,把尸体烧掉是为了防止出现瘟疫,你这个神棍竟然编出神魔鬼怪的故事。 肖云挠着头看看清扬。 清扬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怕出现瘟疫是一方面,像你说的引来野兽也不是玩儿的,至于你说的野兽会成精,小时候我也听老人们讲过。肖将军,我觉得你们家不出几代肯定能出个编书的人才,你骨子里太天马行空了。 叶宁笑着走开了,玉珠追过去在后面捏了一下他的胳膊,叶宁就闻到了后面有一股只有女孩子身上才有的香味,他也不回头,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玉珠跟在身后质问他:你什么意思啊? 叶宁回过头来,心里明知道玉珠问的是什么,表面上装成一头的雾水,反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玉珠眼神中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嘴上却伶牙俐齿的说着责怪的话,清扬说你是公狐狸变的,你看我干什么?一看心里就没憋好水。 你这个人也太不讲理了,看看你,你就说人家心里没憋好水,是漂亮给了你这样的权利吗? 对呀,不可以吗?玉珠的眼睛里流盼着刁蛮的不讲理的光芒。 叶宁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要用有力的目光刺穿玉珠身体,直视她的灵魂。 玉珠被他看的像自己真的少穿了衣服一样,她低垂下眼皮有点怯生生地说:你怎么这样看人?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叶宁简单粗暴地问,不要假装没有,你若故意说违背你心的话我会信的,到时候有可能什么都晚了。 玉珠莞尔一笑,两个酒窝里充满了甜言蜜意,大大方方的说:我为什么要假装呢,我是看上你了。 玉珠像一株长在雪山上的雪莲花,她的美貌和性格都是那么的坦率,在第一次看到叶宁的时候,她觉得他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穿梭在图兰军奔腾的马上;在江城外她没看清他的脸,因为他满身满脸的血污。 到了葫芦谷,他从山上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来时,他被一个男子的美震撼到了,她从没想过一个男人可以长得这么美,更难得的是一个长相这么美的男人还有这么好的武功。 面对玉珠的坦率,叶宁有点措手不及,似乎他不知道怎么接了,显得有点难为情的说:你为什么不婉转一些呢。 玉珠倒背着手,仰着脸笑道:我还没学会呢,我的性格是七狼山的雪山给的,让人一目了然,不希望被人猜来猜去的。 如果我说我没看上你,那样你不是很难为情吗?所以你该先试探一下我,看看我对你是否有意,再决定怎么说,那样不是比较稳妥吗?要不要重新回答一次。 玉珠不以为然的笑笑,不用,我怕我说没看上你,你会信以为真。再说了,我看上你了,是我的事,并没想把“我看上你”这件事当作交换“你也非得看上我”的条件。 叶宁被绕的有点头晕,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玉珠又补充了一句,你有没有心上人? 你怎么这样?和你聊天比上战场还刺激,我能猜到敌人是要往左还是往右,可你下一句要说什么也太难预判了。 你在敌人的马背上的轻盈与勇猛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下子变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我……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说话也有点太鲁莽了,再说了,咱们还不太熟呢。 我怎么鲁莽了,有这么难应对吗?你是心里有鬼,怎么就不太熟,你是清扬哥最好的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到月亮岛学武艺,还有,你们两家是世交,我说的对吗? 对,对,我问你一件事,这次一定要认真回答,叶宁用手指在太阳穴前画着圈儿说:多在脑子里溜俩过儿。 什么叫多在脑子里溜俩过儿?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又问我。 没有,没有心上人,在脑子里多溜俩过儿,就是别张口就说,想想再说。 我知道了,你问,玉珠露出开心的笑。 叶宁仔细的看看玉珠,细细的品味着她的笑,他心想这个女孩子的美丽与天真足以弥补她性格中任何不足,当然坦率与直爽不仅不能称之为不足,应该说这两个品行使她的美丽如虎添翼。她单纯的像未落地的雪花,热情又如六月的篝火,他不愿做出已被她征服的样子,他要假装自己不是容易动情的冷血将军。 玉珠咬着下唇,脸上露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她说:其实你也看上我了。 叶宁马上纠正她,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我还没有,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从第一次看到你,还没看清你的脸时,只从你的眼神中我就看出来了,不过那时候我不确定会不会看上你。 原来你看上的是我这身精美的皮囊。 是啊,我喜欢看着舒坦的男人。 问你个事,不会介意,叶宁小心翼翼地说。 你问,我不懂什么叫介意。 你对清扬没有像对我这种感觉吗? 玉珠摇摇头,然后若有所思了一小会儿,说道:他太冷,又高大,好像不是和我同一个世界的人,我有点怕他,你就不同了,你特别暖,脸上仿佛总有心里的阳光和天上的阳光在打架,我这样说你心里高兴吗? 如果不问最后一句就高兴了。 你高兴,我心里真是是这样想的。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山上的那个宫殿看看。 我山上的宫殿,那的确是个很棒的地方,我曾在心里许下愿望,一定要带一个天使般的姑娘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这个姑娘非我莫属。 你这么自信,自信我把你当成了天使。 是啊,我觉得只要不是太缺心眼的人都会把我当作天使的,我看你就不缺心眼儿,玉珠说话时候眼睛里的流露出调皮的目光,很显然,她是胜券在握了。 叶宁在意念中亲吻了一下她那宛若涂朱的双唇,在心里说:是啊!玉珠的话是千真万确的,她就是一个天使,得多么干净的灵魂裹上多么精美的外衣才配做他的情郎呢?大概她就是上天派来治愈我被另一个女人留在心里的伤口的。 他们已经离开军营有段距离了,肖云和清扬都知道玉珠和叶宁在一起。 清扬和肖云说,他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一直疏远玉珠,就是为了等着叶将军出现在她面前吗? 清扬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说:玉珠从里到外都太完美了,我内心里有邪恶的一面,自觉配不起她?你知道吗?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若是不择手段的得到了他不配得到的东西或人,会倒霉,甚至是折寿。在第一眼看到玉珠时,我就知道她是属于我兄弟的,你见过比叶宁更标致的小伙子吗? 肖云摇摇头,然后说:确实从外表来看是太完美了,是清扬将军的好兄弟,那他的心也不会差,要不你们也不会玩的这么好,还有这武艺,这个人配上他的武艺,简直是宝石镶在了翡翠底座上。 清扬听了肖云这个比喻,就像听到有人夸自己一样高兴,一丁点嫉妒的意思都没有,他说:这个比喻恰当,你说是他是宝石?还是武艺是宝石? 肖云笑笑,一会说人是宝石,一会儿又说武艺是宝石,最后说:分不清,分不清,最后他语气低沉的问:如果你没有叶宁这个好兄弟,我是说如果。 你说。 你会不会和玉珠好。 清扬看着叶宁和玉珠远去的方向说:这么说,凭我的脾气,如果没有叶宁,我遇到玉珠时就算她已嫁人,我也会把那个人男人杀了,宁愿折几年寿也要和她在一起。这话就你知道,千万别和第二个人说,我一激动说多了,是你不该问这样的事。 肖云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能有你这么个好兄弟,叶将军这辈子值了。 能有叶宁这个好兄弟,我这一辈子也值了。 吃晚饭的时候叶宁和玉珠回来了,清扬和肖云两个人还没动筷子。 清扬说:赶紧坐下,我俩都饿坏了,你们二位不回来我们都没敢动筷子。 叶宁问:没有酒了吗? 肖云说:清扬将军刚才吩咐我到处找了,这回真的没有了。 叶宁看着桌子上简单的几个菜,一皱眉,说道:菜将就着没啥,这没酒怎么吃得下饭呢。 清扬说:将就一顿,明天一早咱就回即州,叶叔叔和婶子一准给你准备了好酒好菜。 叶宁说:我实在是馋咱们即州的黄焖鲫鱼了,东边有个柳郎镇我在哪吃过,和即州饭店的不是一个味儿。 清扬说:那个镇有福了,日后把它改名叫做叶宁镇。 叶宁笑笑说:就因为我在那里吃过几顿饭就改成我的名字吗? 清扬说:有什么稀奇的。 玉珠自语道:叶宁镇,柳郎镇,叶宁镇,还挺好听的。 清扬说:玉珠都说好听了。 叶宁说:有点儿意思。 肖云说:这呼葫芦谷往后会不会被叫成骷髅骨呢,这里死了这么多人。 第72章 庆功宴 清扬沉思了一会儿说:很有可能。 玉珠说:真被叫成骷髅骨,一听名字就怪吓人的,人们从这儿走的时候得害怕呀。 肖云说,人死如灯灭,二十万个死人魂也踩不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可怕的,谷里面有可以耕种的土地,又有水,就可以在这里种庄稼营生,一开始人们心里肯定抵触,下一道令,但凡在这里居住的百姓,不用纳税和承担徭役,你看看有没有人来住,真那样葫芦谷必会成为桃园。 清扬点点头说:这是个好主意远,远怕水,近怕鬼,设法从远处招些人来,让他们在此耕田世代繁衍,有了人气就行了,这是江城往北去的要道呢,真荒芜下来成了土匪强盗的窝点,遗祸乡里,可不是小事。肖将军,我们明晨回即州,你留下,你看需要多少人就留下多少人,尸体烧完后挖深坑埋起来。 肖云爽快地答应。 清扬说:这次我们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这么大的胜利,大家该一起庆祝才对,这样,我们到临江城先停一天在,在那里等着肖将军,等你把这里的事做好,咱们一起回即州,肖将军对这样的安排有意见吗?有意见咱就…… 没意见,这样安排太合适了,不等清扬说完,肖云就抢先说。 次日清晨清扬他们还没起,肖云早就点了三百士兵早早的起来,在谷外挖起坑来。 临行前叶宁一本正经地把肖云叫到身边,肖云还以为他真有什么事要交代。 叶宁说:给你们留的还有干粮,你饿了可别吃烤熟的图兰人。 清扬和叶宁在临江城呆了三天后,肖云才到,到了后吃了一顿饭大队人马就马不停蹄的往即州去,信使早已把大队人马回即州的事传了回去,即州全城不知比过年热闹多少倍,男女老少都把最漂亮的衣服穿上载歌载舞,敲锣打鼓,人们都涌到正对着城门的大街上,有钱人都包下了沿街店铺二楼和三楼靠窗的房间,或是等着英雄们归来后喝酒助兴,或是喝着茶等待着英雄们的凯旋归来。 司马方,叶玄,独孤云,司大江,李祥都在城门外列好了队,士兵们有节奏地敲着锣打着鼓,当英雄们出现在视野之内时,负责敲锣打鼓的士兵们都用了比刚才多几倍的力气。 听到城外锣鼓声更响了,城里的的百姓知道是英雄们到了,百姓们都从街上涌向城墙。 清扬下马跪在司马方的马前,说道:末将违反城主之令擅入葫芦谷,请城主治罪。 司马方说:快起来,看现在这形势,谁若敢治你的罪,肯定不只是即州人要把他吃了,全汉国人也饶不了他。 叶宁下马给城主和自己的父亲磕了头。 司马方对这个侄子可不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严肃,看着叶宁时,他就像一个老父亲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一样,神情中满满的亲切与骄傲。 司马方说:过来,走近一些。 叶宁愉快的走到可以让城主触手可及的地方。 司马方弯下身用力的拍了两下叶宁的肩膀,并说道:好小子越长越标志了,然后又在叶宁耳边小声说:我看造物的神一开始准是想把你做成了姑娘,后来改了主意,你撒尿的东西准是后来接上去的。 叶宁严肃的附和道:大伯,是真的,我撒尿的东西和肚皮连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印痕呢。 司马方听了哈哈大笑,亲切的骂道:你小子还是这么没正形,快和你亲爹去说几句话? 叶玄脸上带着与儿子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大男子主义的庄严,他说:回家再说。 司马方说:好,那就回家再说,叶宁上马和我并排着走。 清扬和叶宁都上了马,清扬的叶玄并排着,叶宁和司马方并排着。 肖云和玉珠在他们后面,再后面是独孤云,司大江,李祥。 铁骑兵都英姿飒爽的跟在后面,队伍一进城,涌满街的人都有序的站到两边,每个人的脸上无不释放着欢乐与骄傲,就算再不爱笑的人在这种场合下,脸上的表情也要丰富一些。 家人们都大声地喊着自己的兄弟或儿子的名字,每一个即州人也许都曾做过这样一个梦,今天那个梦终于照进了现实中,曾有不同的人说过,即州是一座了不起的城市,虽然谁也说不具体他究竟有何了不起的地方,但他们都信誓旦旦的说,即州是神在人间的行宫,每隔百年就会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今天那些自我安慰的话终于成了现实,即州人终于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清扬只用眼神和街上的百姓打着招呼,少女们都说我们的清扬将军好冷酷。 相较于清扬,叶宁就活跃多了,他挥着手向楼上楼下欢迎的人群打着招呼。 虽然叶宁这是在外待了多年后第一次回即州,可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在葫芦谷和清扬并肩作战了,并知道天上有两颗星,一颗是清扬一颗是叶宁,大家都自豪的说他们是即州的双子星。 姑娘们说:这两个人一个冷如河岸上的岩石,一个热情如三伏天的篝火。 每一个姑娘都觉得叶宁是在向自己招手,她们在心里说:他太漂亮了,形容一个男人用漂亮二字确实不合适,可用别的词似乎都对他的长相又表达不到位。 倾慕清扬的姑娘会在心里说:男人长的像叶宁那么俊俏可不好,还是清扬有男子气。 不管是倾慕清扬的姑娘,还是喜欢叶宁的姑娘,他们心里像明镜一样,这两个男子没有她们的份儿。 可这并不能阻止她们在心里对这两个男子的热爱与喜欢,喜欢并不一定非要得到,那种在心里偷偷咂摸的滋味,也是足够让人心荡神迷的。 队伍徐徐走过,人群从街道两侧涌到街上,那被英雄们骑的马踩过的石板路仿佛比起初更坚实了,街上被英雄们吐纳过的空气似乎都多了一股浩然的味道。 独孤云早就在城中最宽阔的空地上搭起了几百个棚子,桌子是从各大小饭店借来的,厨房也有几十个,城中各大饭店的厨师都来了。即州饭店的招牌菜“黄焖鸡鱼”是必不可少的,每桌都要准备十来条,即州陈酿也是必不可少的,每桌准备下十几坛。 开席之前司马方先讲了几句话,他中气十足的说:今天全城人为我们的英雄们开一场庆功宴,英雄们拿出你们战场杀敌时的豪气,尽情吃,尽情喝,不醉不休。 战士们都提议让清扬说几句。 清扬拧着眉头,苦笑道:冲锋陷阵,杀敌擒王,我是一人能充几个用,当着这么多人说话,舌头就不听使唤了,不过我有个好主意,除了即州士兵,其他士兵和叶将军还不太熟,只见过他在敌军中飞舞,别的都不太了解,咱让他说几句,这样也多一些了解。 士兵们都拍手同意。 叶宁属于大场面先生,当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那些目光似乎都给了他才华、灵感和力量。他先是用脸上阳光灿烂的笑拉近和大家的距离,然后说道:大家应该是即州人占大多数,生活在一个城市多年,很多也没共过事,这次咱们和不是即州的汉国兄弟也并肩作战了,大家虽然来自天南海北,脾气各异,有一点毋庸置疑,咱们的身上都涌动着英雄的血液,正是我们视死如归的战斗精神,和敢为天下先的勇气,才让我们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在前几天图兰人是何等的桀骜不驯,飞扬跋扈,他们以为略施小技就可以把我们置于了死地,然而他们不知道即州是汉国的灵魂之所在,这是我们汉国的底线之城,英雄之城,当这里受到侵犯的时候,每一个汉国人都化身成他们梦想成为的英雄。 说到这里叶宁故意停顿一下,给大家留出一段拍手的时间。 司马方和叶玄说:这小子真是才貌双全,文武俱佳。 叶玄说:这小子从小就是个人来疯。 司马方说:也是肚子里有东西。 叶宁接着说:现在图兰人知道即州人的厉害了,明明是他给咱们下的套儿,没想到却掉进了清扬将军为他们精心设计的套儿里,我们两千人生擒了图兰二十万人,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今天就让我们为自己创造的奇迹痛饮狂欢,开始喝,勇士们,英雄们。 一阵掌声过后庆功宴开始。 酒过三巡后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来到清扬身边,叫了几声清扬将军,清扬只顾听说话和喝酒了,并没听到有人叫他。 肖云提醒了他,他才看见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他笑着问小家伙:你叫我。 小家伙说:清扬将军全城的小伙伴都想看你飞,你能飞给我们看吗? 清扬摸这小家伙胖乎乎的脸蛋说:我喝酒呢。 小家伙说:喝完酒可以吗? 还没等清扬回答,一个婆娘过来了,看上去是小家伙的母亲,一脸的惊惧和不安,抱歉的说:一时没看见,他竟然搅扰将军喝酒,请将军原谅,说着在孩子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两巴掌。 清扬拉住他,和蔼的说:大嫂,不要打孩子。 女人谢了清扬,然后带着孩子往外走,小胖子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清扬,一脸恳求的表情。 叶宁说:要不就让大伙都看看,他们纳闷你是怎么飞的。 叶玄也说:是啊,我都想见识见识没有翅膀是怎么飞起来的呢? 第73章 缓兵之计 清扬其实不愿意出这样的风头,可又扭不过大家,把碗里的酒干掉,用衣袖擦擦嘴角,他说:“好”,就当给全城的人吃一颗定心丸,让大家都知道有司马清扬在,图兰人就不敢再来犯我即州城。 说罢清扬摸出他的七枚铜板往棚子外走去,那个女人带着小胖子还没走远,清扬喊道:大嫂,等会儿。 那女人回过头,确定清扬是叫她,问道:将军什么事? 清扬说:我要“飞”给这个小家伙看。 小胖子从母亲手里挣出来,跑到清扬跟前,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说:将军真的吗? 清扬说:真的。 小胖子一路往街上跑,一路喊,我们的清扬将军要飞给我们看了。 街上的人纷纷往开庆功宴的空场上来,只见清扬的手往上一抖,七枚铜板像龙一样在半空里盘旋,只见清扬一纵身踩在那“龙背”上,七枚铜板宛如七个训练有素的精灵一般在清扬脚下上下左右的飞舞,只见清扬时而像登楼梯一样往上走,时而又像在平地上散步,时而脚下猛的一用力,把尾部一枚铜板一踢,尾部的铜板飞到上面成了头,头甩下来又成了尾。清扬就拽着最后面的铜板,七个铜板就像七匹拉着一辆车的马一样拉着清扬,往上还是往前取决于清扬踢那枚铜板时用力的反方向。 所有的人无不为清扬的绝技叹服,只见他“飞”到几丈高后,脚下停止了花样的翻飞的摆动,脚踩在铜板上,身子随着连在一起的铜板自由的坠落,当落到距地四五尺高的地方,清扬把铜板收起来,跳到地上。 街上和空场周围,棚子里面同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叶玄向清扬竖起大拇指说: 若无惊天屠龙术, 哪敢轻入葫芦谷; 徒手杀敌十万兵, 清扬英雄名永驻。 清扬抱拳道:叶叔叔过奖了,全赖战士们英勇,仅凭我一个人,就算有破天射日术,也难建此功。 司马方说道:叶宁在马上跳跃的功夫也给大家展示一下。 清扬说:他那叫踏马飞燕,展示那武艺需要一群马,在这里展示不了,不过叶宁有另一绝技倒可展示。 司马方问:什么绝技。 清扬说:我给他那绝技取名为箭穿飞棱,让四个人一起放箭,叶宁可以连射四箭,把那四人射出的箭从中间射断。 司马房看看叶宁说:贤侄有此绝技还不快让大伙开眼。 叶宁把面前的酒喝掉,用袖子擦擦嘴角的酒渍,立身说:那我就献丑了。 清扬让四个士兵准备好一起放箭。 叶宁端好弓,并不事先把箭放到弓弦上。 清扬喊了一声“射”。 四支箭一起射出去。 只见叶宁连续的把箭放在弓弦上,让人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把箭搭上去的,士兵们射出去的箭果然都被他的箭射断。 棚子里和外面都又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玉珠用爱慕的眼神贪婪地看着自己心目中的男神,清扬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她的魂好像被叶宁射出去的箭带走了一样。 酒席间都是对这两个将军的绝技的议论。 张三说:那七个连在一起的铜板是真听话,简直像活得一样,有时拽着清扬将军,有时驮着他,真是神了,那真是个宝贝。 李四说:我估计也是平常物,主要是将军的功夫厉害。 王五说:叶将军这箭穿飞棱也挺绝,手也太快了,能连射四支箭,还每箭都中了。 张三说:还是在马上跳来跳去的那个厉害,手拿圆月弯刀,在图兰人的脖子上一划,带劲,说着还做出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李四说:最绝的还是清扬将军的战术,一开始都说该把放下兵器的图兰人杀掉,他就是坚持不杀,到头来用五千只烧鸡把二十万图兰人交代了,我还纳闷呢,还非要发刀给他们防身,原来是让他们自相残杀用的。 即州城中热闹了几天不多做表述,龙曲江南面的朝阳城中的皇帝赵元朗也知道了清扬用两千铁骑俘虏了二十万图兰军队,并使之自相残杀而导致全军覆灭的传奇事。赵元朗喜忧参半,喜的是图兰人吃了败仗,忧的是司马方的儿子打了胜仗。叫上一众贪生怕死的奸臣佞将商议国事。 赵元朗说:如今司马方的五儿子司马清扬打了大胜仗,我们该如何是好? 秦雄哪能忘记十几年前司马方屯兵金州城外时,他唆使赵元朗一天内连发十二道金牌,让司马方撤了兵,致使后来汉军兵败葫芦谷,让他三个儿子都送了命。 司马方只剩下了一个儿子,没想到多年后就用两千人使二十万人投了降。这次若再让司马清扬放弃北上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思虑再三说道:不如封司马清扬一个平波大将军,先赐给他一些金银,日后再看他会怎样。 赵元朗又看看其他臣子。 楚升说:司马方父子之患,猛于图兰人之患,招他父子来朝阳城面圣,若来便缚而杀之,以免后患,若抗旨不来就说明他有反心,咱们可以联合图兰人一起对付他。 众人都说楚升的主意好,赵元朗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皇帝,一听大家都说楚升的主意好,便也觉得这是一个好计策,拟了圣旨,让司马方父子来朝阳城,要当面嘉奖他父子立下的不世之功。 司马方和清扬以臣子之礼接了圣旨,款待了天使,并和天使说,请他头前一步先回朝阳城,我父子准备些孝敬皇上的东西便去。 天使走后司马方和叶玄商议此事,叶玄说万万不可去,此是吕后请韩信之策。 不去,我可就背上抗旨不遵,蓄意谋反的罪名了。 如何呢?叶玄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若不是昏君连发十二道金牌,图兰人不至于在汉国为祸这么多年,这次再去,大事必将前功尽弃,我看一不做二不休,他在江南做他的皇帝,咱在这边做咱们的城主,有什么不好。 司马方沉默不语,他岂能忘记十几年前的事,如再重蹈覆辙,恐怕就没人骂昏君奸臣了,人们该骂我司马方活该了,他说:若江南也向咱们出兵呢? 叶玄捋着胡子说:独孤云,李祥,司大江天天为没仗打犯愁,让他们守在江城南面的江边,一些畏惧打仗而逃的人还想逆流而上和好战乐杀的人相争,笑话,咱们只管先把图兰人赶到雁翅关外,到时候过不过江让尔等向咱们称臣,那得看咱们的心情了。 司马方称善,他说那就让部队休整一段时间北上,趁热打铁收复石虎镇,然后屯兵金州城外,争取一战成功。 司马方让人把清扬、叶宁、肖云、独孤云、司大江、李祥叫来,和他们说了进攻和防守的计划,所有人没有异议。 赵元朗等了两个月也不见司马方父子来心里着急,难道这司马方执意要反吗?又把秦雄和楚升叫来商议,二位爱卿咱们派去的天使已回来两个月了,也不见司马方父子来面圣,难道他真的要反?这可如何是好? 秦雄道:若要北上,咱们江南可没有像司马方那样的帅才,也没有司马清扬那样的将领。 秦爱卿的意思是? 秦雄道:臣有一缓兵之计。 赵元朗如久渴见甘泉,迫不及待地说,快讲,快讲。 秦雄道:早年彩虹公主和司马清扬订有一门亲事,前些年司马清扬没有音讯,致使这门亲事有所变故。 楚升听了脸色变得蜡黄,想说话可赵元朗先开了口,他说:可彩虹公主下个月就要嫁给楚爱卿的三公子了。 楚升说:是啊,朝阳城全城人已经都知道了下个月楚里要迎娶彩虹公主了。 秦雄道:在此救国救亡之际已顾不得太多了,若把彩虹公主给司马清扬送去,能保住江南的半壁江山,楚大人做出此牺牲也是值得的,不然我还有一计。 楚升问:什么计? 秦雄说:楚大人不是说若是司马方要反就联合图兰人一起对付他吗?你亲自挂帅带兵北上也可,那样下个月不耽误你娶儿媳妇。 楚升的脸被秦雄气白了,说道,我是文官,你让我带兵? 秦雄说:自古文官带兵打胜仗的可不少呢。 楚升说:你也是文官,要打,你去打好了。 秦雄说:楚大人你比谁都清楚,我一向主张和平,我是最不想打仗的,在金银和一城一池上吃点亏,不关痛痒,只要不打仗就行,不像你,可以说出“若他抗旨不来,就说明他有反心,咱们可以联合图兰人一起对付他”这样的豪言壮语。 赵元朗叹了一口气说:两位爱卿国难当头,当务之急是想出良策,可保住江山社稷,就不要在这抬闲杠了。 秦雄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把彩虹公主嫁给司马清扬就是一步好棋。 赵元朗看看楚升,楚升一脸的无奈,赵元朗说:楚爱卿除了彩虹我再无别的女儿,就挑个长相好的宫女嫁给令郎,毕竟彩虹与司马清扬有婚约在先。 楚升一看再无周旋的余地,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说道:陛下犬子婚配事小,江山社稷无恙事大,就依秦大人的主意。 第74章 彩虹公主 清扬准备过一段时间就出兵石虎镇。这天江边的哨兵传来消息,说江中自南向北来了一艘大船,船上插着各色的彩旗,清扬和叶宁骑马上了城墙,从南城墙往江里看,果然一艘插着彩旗,绑着彩带的船,缓缓的过江而来。 叶宁打趣道:皇帝又来给咱们送礼了。 看着是不像打仗的,清扬说。 二人下了城墙去见司马方,司马方和叶玄正在下棋,听了清扬和叶宁的叙述,司马方举棋不落,眼睛看着棋盘,心里想着江里的船。 叶玄笑道: 彩船逆流到即州, 必是好事要临头; 赵郎嫁女图太平, 大胜必在洞房后。 司马方把棋子随便放在一个格子上,说道:什么意思? 江南现在没有可以带兵打仗的将领,即便是有,恐怕他也已听说了清扬和他的部队是怎样打仗的,是不会有人有勇气向清扬和他的铁骑兵发起挑衅的,所以赵元朗又想起了彩虹公主和清扬订过亲的事。清扬还记得彩虹公主吗?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呢。 清扬还记得那个小姑娘,记的大人们都对她宠爱有加,四殿下赵恒为了保住他们一家提议让和清扬年龄相仿的彩虹公主订了亲,可后来他们就去了江南,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清扬从来没忘记这件事,他经常会想起那个小精灵般的公主,清扬摸了摸为了不让公主挨摔给她做肉垫子时摔伤过的胳膊肘,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回答了叶玄。 叶玄看着棋盘说:这盘棋大局已定。 如果像你推断的一样,该如何?司马方问。 叶玄捋着胡子,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帝把女儿送到门上来了,还不好办吗?清扬有心上人了吗? 清扬低着头小声说:还没有呢。 娶了他的女儿,他还倒欠咱个人情,人在得势的时候会遇到许多平常里难以预料的事,清扬你可准备好了,图兰王那边说不定也会把女儿送过来。 清扬说:叶叔你就别取笑侄子了。 叶玄说:总不能把公主从船上就娶下来,应该先把公主接到一处,然后择黄道吉日再给他们举行一场隆重的婚礼。 司马方说:宜隆重吗? 叶玄说:这可是在与图兰国的战场上立了大功的将军迎娶皇帝的女儿,当然要隆重。 船靠岸后,先下来几位使者,被接到城主府上。一看使者们都穿着红色的衣服,叶玄便知自己所料分毫不差。 使者说:彩虹公主与清扬将军早有婚约,如今二人都已到了婚配的年龄,所以圣上就让我们把公主送来了。由于路途遥远圣上不便亲自送来,就请元帅独自操心二位新人的婚事。 司马方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为帅者能得此殊荣者自古鲜有之,便很客气的说:若不是近日城中事物繁多,我早派人带上聘礼去向圣上提两位年轻人的婚事了,这样也好,圣上想的甚是周到。 两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省去了许多虚词,特别是送亲的使者们的脸上的笑极其的不自然,像是被蹂躏过的花一样,让人看出是笑,但也让人看出这笑像是一种表情符号,而不是心情愉悦后在脸上的自然流露。 送亲的人和公主被安排在即州饭店,一应事物全部有叶玄负责的,该给送亲的人以及公主送去的东西都安排的妥妥贴贴,并没因为新娘是送上门来的,男方就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 叶玄的态度是不要因为公主是赵元朗的女儿,就心存芥蒂;这是清扬将军未来的妻子,所以不可以有任何怠慢。 叶玄派人给即州饭店的掌柜送去一大笔银子,并叮嘱在清扬大婚之前,饭店不要接待任何客人,招待这些送亲的人,一定要尽职尽责,菜要比平时做得更用心。 掌柜的一脸假生气,和叶玄派去的人说:军师可是多虑了,不分这是跟谁办事吗?这是给咱们即州的大英雄办事,我纵有三颗头,没有一点良心也不敢三心二意,还给我送来银子,就是不送银子,我还不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每个即州人谁心里没数儿,不是清扬将军,恐怕现在的即州已不是即州了。然后他又放低声音说:皇上都把女儿送来了,咱给清扬将军搭桌子酒菜还不是应该的吗? 一天下午,一个送亲的使者找到饭店的掌柜,说公主要见叶玄,请他把叶玄找来。 掌柜的赶紧去找叶玄,跟他说公主要见他。 叶玄先是回禀了司马方,司马方说:能有什么事,你随机应变就是。 叶玄到饭店后见了公主后行叩拜之礼。 公主用听天由命的语气说道:先生,事到如今也不用行此虚礼了,谁尊谁卑谁心里都知道。 叶玄说:公主万金之躯,老臣该叩拜。 公主轻轻的叹了口气,叹气中并无悲伤的意思,似感叹世事之无常,公主说道:先生,我请您来并无他事,只想请您给清扬将军捎个话儿,让他来一趟,我有事讨他个示下,本来这件事也可以让饭店的掌柜去办,可总归…… 叶玄马上接过话说道:该老臣去传这话,该老臣去传这话。 公主说:那就多谢先生了。 叶玄说:老臣不敢承受,能为公主跑腿儿,这是老臣的荣幸,公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公主说:没有了,让清扬将军明天上午来饭店找我。 叶玄说: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公主说:有劳先生了。 叶玄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叶玄回到城主府向司马方回禀了公主要见清扬之事。 司马方自忖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叶玄拧着眉头说:见公主目有星月之光,眉有远山之翠,说话似涓涓水声,并无杀机。 司马方点头道:那他要干什么呢? 叶玄说:要不让一个和清扬年纪相当,面貌相仿的人去一趟,若相安无事,日后公主发现和当初见的不是一个人,明知咱们多一点防范之心也不能算是不对。 司马方摇摇头,还是让清扬去,对了,你夜间再看一下天象,若有不测,天上的星星不是会告诉你吗? 叶玄告诉清扬彩虹公主要见他的事,清扬先是一怔,很快又平静下来,好像是极正常不过的事。他的思绪回到十几年前,一个蹦蹦跳跳被万人宠爱的公主,在他看来和城里别的女孩没什么两样,若非说有什么不同,他觉得她的眼睛会跳舞,她的声音甜美的如加了蜜一样,在她面前自己显得非常拘束,除了天性使然,临去皇宫前,母亲的谆谆叮嘱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彩虹公主拉着他的手在皇宫的花园里像蝴蝶一样翩翩飞舞,宫女太监们怕她摔了,都殷勤的跟在后面,或在两侧跟着保护她,最后还是因为跑得太快,公主摔了下去,那时清扬身体方面异禀的天赋已经表现出来,公主先往地上摔的,最先摔到地上的竟是清扬,他把自己摔下去给公主做了肉垫子,公主毫发未损,他的右侧胳膊肘摔下厚厚的一层皮肉,当时流了很多的血,公主被宫女抱起来的时候是咯咯笑着的,可一看到清扬流血了,就哭起来。 御医给清扬包扎起来,宫女又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公主的脸上才又露出了童真的笑,她不再跑了,而是换了一种安静的方式和清扬玩儿,她摸着清扬受伤的胳膊,问他疼吗? 清扬摇了摇头。 本来是我先摔倒的,怎么是你到了下面,公主好奇地问。 清扬摇摇头,用和他木纳的外表不相称的眼神说:我不知道。 你就会摇头吗,公主用责怪的语气说,你在你自己家不是这样的,你就像在你自己家那样好不好,没有人敢说你不乖。你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大英雄,长大后,你一定也是。 公主的话给拘束的清扬松了绑,他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后的自己,眼里的孩子气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的光茫。 公主看着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她说你这样太吓人了,再变回去一点。 清扬笑了。 公主大喊,你笑了,快来看他也会笑。 你知道吗?我将来要嫁给你,公主在他耳边轻声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嫁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和摘花和追蝴蝶是不一样的事。 清扬点点头。 你愿意娶我吗? 愿意,这回清扬没有用点头来回答公主的话。 你会像你的哥哥们那样成为了不起的英雄吗? 不会,我永远不会死,但会了不起的。 两个孩子童言无忌的谈话,逗笑了每一个听到的人。 那时公主就在清扬的心里埋下了爱情的种子,当然在那幼小的年纪,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十几年过去了,清扬刻意去想彩虹公主的样子的时候,不用太费力,她清晰的面容就出现在脑海里,她会跳舞的眼睛,银铃般的笑声都一起出现。当他试图想出她长大后的样子时,有时出现的是欢欢,有时是玉珠。 他知道她长大后不可能是欢欢或玉珠的样子,可是没见过怎么能想出模样呢? 第75章 直觉 有时候清扬总是想,为什么我对别的姑娘总就动不了心,难道是小时候我的心被彩虹公主会跳舞的眼睛施了魔法。如果她不来我会怎样呢?赶走了图兰人后,不为别的只为了她,我也会带兵过江,哪怕只为看一眼她会跳舞的眼睛。 晚上叶玄告诉司马方,他从天象上看了,明天清扬不会有事。晚一会儿,叶宁也来了,他向司马方问了好,直接去了清扬的房里,他听见了公主要见清扬的消息,一见清扬他就玩世不恭的说:明明知道过几天就娶她过门了,这公主就不能装几天清高,喝过江南的水后就这么按捺不住寂寞了吗?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清扬肯定会大光其火撵出他去了,可对叶宁他什么火都没有。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兄弟或闺蜜,他说什么话你都不会和他生气,你会自觉不自觉的把他说的对的当成是他深思熟虑的;他说的错的,当成是有口无心的。 你回来后还从没和我说起她呢。 叶宁知道清扬说的是欢欢,他脸上的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平静,不过他还是故作若无其事的说:有些人注定只会在你生命中出现短暂的一段时间,尽管那短暂的一段时间是那么美好,在经历的时候你会以为那是生命的全部。可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你们见最后一面时的情景。说到这里叶宁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然后接着把话转移到清扬和彩虹公主身上,你想到过会把彩虹公主娶回家吗? 想到过,没想到会用这样的方式。 真是是念念不忘终有回响,原来惦记也是有力量的,你能想出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吗? 清扬摇摇头。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小时候那么好看,长大后肯定更好看了。 不管她长成什么样,她在我心里一直没变,就算……就算她还是那个小姑娘,我也会娶她,说完这句话清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傻傻的笑。 叶宁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清扬,似乎想用眼神从他身上挤出他未知的东西。 清扬也不说话,任凭叶宁怎样看他。 一开始我以为是小公主在你心里扎起一道藩篱,为避免别的感情闯进去,然而我又想一道藩篱能挡住的无非是野兔、山羊之类,现在我明白了,是你自己在心里用对她的回忆修筑了一圈城墙。 你在感情方面一直从回忆中吸取营养,在人生中你从未来吸取力量,不得不说你的大部分力量是源自于“一定要驱除图兰人”。 听了叶宁的话,清扬表面上是平静的,可内心却已沸腾,为什么他可以容忍叶宁和他开任何玩笑,不仅仅是因为他总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也因为他是唯一懂自己的人。他心中的沸腾在嘴边只化做简单的一句话,如果你是女的,估计可以攻破我心里那道城墙。 未必,适合做兄弟的不一定适合做两口子,叶宁用鲜有的一本正经的语气回答了清扬这个玩笑。 世间的事很有意思,有的人认为公主被他的父亲当作礼品,作为筹码送给自己的对手,他们以为公主好不幸,就不知道公主其实成了最幸福的人,表面上和实质的分别是在太大了,这一切公主是不知道的,公主叫你过去,其实就是想看看你的心思,看看你是否还记得她。 人的心何其之大,可以装的下星辰大海,千军万马;人的心又是何其小,一个小姑娘进去后就再也装不下别人。叶宁你心里有一直惦记的小姑娘吗? 叶宁摇摇头说:我心里惦念的姑娘倒是不少,不过都是大姑娘,我没订过娃娃亲啊。 叶宁之前你怎样我不管,对玉珠一定要认真,她是一个非常单纯非常好的姑娘,她父亲和我父亲,还有叶叔叔都是好兄弟。 你这话说的像我多么滥情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玉珠,值得你用心去珍惜。 清扬你真的没往坏处想过吗?叶宁突然改变了话题,突然问的这一句似乎才是来找清扬最想说的话,前面都是垫场的。 你说公主有可能是皇上派来的刺客?清扬用平静的语气说。 毕竟现在对江南形成最大威胁的已不是图兰人,而是我们,狗急了会跳墙的。 清扬摇摇头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公主来和我成亲。 叶宁隐藏起他略显遗憾的情绪,说道:直觉真的那么靠得住吗? 兄弟,你也是举重若轻的人,这次怎么举轻若重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我去了不喝水也不吃东西,总可以了,她那里总不至于冒出一个手持定海神针的齐天大圣或是三头六臂的哪吒。 要不还是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去见我未过门的妻子,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再说了,我自己去,即便有什么闪失,最起码即州还有你,咱们照样可以成功,如果咱俩都被算计了,图兰人还会打回来。清扬用拳头轻轻打了一下叶宁的胸脯,说道:兄弟放心好了,我来世间的使命是把图兰驱逐出雁翅关外,完不成这个使命是不会有事的。 饭店掌柜见了清扬,像见了天神下凡一般,忙不迭地作揖磕头,清扬把掌柜扶起,说道:何必行此大礼。 掌柜说:要行此大礼,将军是即州乃至汉国的恩人呢。 清扬说:言重了,我只是侥幸打了一场胜仗,麻烦你告诉公主的随从一声司马清扬求见。 掌柜笑得脸都变了形,说道:能被将军使唤是小人的福分,将军还说麻烦,这不是折煞小人吗?说完小跑着去告诉公主的随从清扬将军来了。 在侍女的带领下清扬来到公主下榻的房间,在刚进门的那一瞬,清扬的心像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他的脚已不受意识的支配,只是机械的往前迈。 侍女说了一句,公主,清扬将军来了。 公主从套间里走出来,和侍女说:你先下去。侍女退了出去,把门掩上。 清扬和公主四目相对,清扬认出了公主的眼睛,虽然公主的眼睛还没跳舞。 你还记得我吗?公主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 当然记得,公主长得越发的漂亮了,没想到一别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我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你成了大英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缘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说也说不清,将军若娶了我,是把我当成父皇所赠的奖赏,还是把我当成你心爱的女人。 请问公主是如何看待这两者之间的分别的。 对我来说分别很大,若将军待我为心爱之人,我就为将军叠被铺床,若将军视我为父皇所赠之奖赏,我只好从这窗子头朝下栽下去摔死。 不要,清扬赶紧说:我对公主之心日月可鉴,如果皇上毁了我们的婚约,我会带兵过江把你抢过来,清扬说着撸起袖子,露出胳膊肘上用刺青纹成的一个蝴蝶形状的疤痕,他说:还用我多说吗,我把这个当作一个见证,公主不会忘记了。 公主眼里滚下两滴激动的泪珠,我以为将军战功卓着,倾慕将军者可掷果盈车,没想到将军如此专情。 我的心太小,自从装下了你,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我都不敢相信,堂堂的当世英雄,竟是如此专情之人,能嫁于你,纵使需要数年阳寿做代价,我也心甘情愿。 公主不要说这样的话,只要你我能白头偕老,我什么都不想要。 公主看着清扬笑了,她说:你的心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它并没有因你创下的功业也随着膨胀,我时常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当知道你成了举世无双的英雄,我曾试图想象你长大后的样子,可是怎么想也只能在一个长高的身穿铠甲的身躯上按上你小时侯的脸。来时,在船上我还想你会不会变的非常跋扈,还想到你会不会成了家室,当这个想法一露头,我马上肯定你必是成了家室,甚至妻妾成群,纵使你不把我撵回去,我只能留下做个奴婢,生活对我真是宽厚。 我也时常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想要想出你长大后的样子,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但见到你后,我想即使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我一眼也能认出这个女子就是长大后的彩虹公主。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会跳舞? 清扬的话一出口,公主的眼睛真不自觉的跳了几下舞,她向清扬靠近些,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钻入清扬的鼻孔。公主说:我可以摸一下因为给我做了垫子而摔出的伤疤吗? 清扬又撸起袖子,露出那块被刺青围起来的蝴蝶型的疤痕,公主的手指触碰在上面的时候,清扬感觉公主的手似乎摸在了他的心尖上,公主说:在那么小的时候你就那么勇敢。 你是皇帝的女儿,我怕你因和我玩儿摔伤而受到皇帝的怪罪。 就是说你是怕被怪罪才那么勇敢的? 当时确实是那样,公主你这里没有水吗? 公主摇摇头,说道:我们这里没有水也没有吃的东西。 清扬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若我有任何怀疑就不会来了,还是让侍女泡壶茶,喝点酒也行。 第76章 清扬与公主 你身为一名将军,怎么可以没有一点戒备心呢? 对在自己心里住了十几年的人,有什么好戒备的呢,若真能死在你的手里,也是我…… 清扬还没说完,就被公主用食指挡在嘴上,她说:往后不能从你嘴里说出这个字。 她的手指像干净的葱白一样,又仿佛是透明的,就这一根手指已值别的女人的全部,清扬好想在上面亲一口,他又觉得那样会略显轻浮。若有一根这样的手指挡在叶宁的嘴前,他肯定会亲一口,可他那样做就不会显得轻浮,只会显得他有点调皮。 真是这样,有些举动不适合任何人做,在战场上他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让敌人闻风丧胆,可以用任何手段击溃对手的无敌将军,可当他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时,他只会一个招式——“痴心”。 公主总算收回了他那银雕玉刻般的手指,要不然他就要窒息了,她的手指放在他唇前的时候,他要小心翼翼地喘气。 你确定不给我水喝吗? 公主让侍女泡了上好的茶,自己喝过后才让清扬喝。 有一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清扬问。 本来下个月父皇就让我嫁给楚大人的儿子,是知道你在这边打了大胜仗,父皇才想起咱们的婚约的。做为女儿,其实我不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因为这样你会恨他。 恨和爱不一样,在爱的基础上再多出一点爱,会让平凡的变得伟大;在恨的基础上再多出一点恨,大不了像在一个尸体上再多捅一刀,其实我想到过你会被另许给别人。 你特别恨我的父皇吗? 不,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恨皇上身边那些人,楚大人?原来在江城时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是江南的一个大官。 清扬不屑的笑笑,说道:他一家人真是幸运。 公主没理解清扬的意思,懵懵懂懂的问:什么意思? 姓楚的的儿子若敢娶你,我会带兵过江杀了他全家,清扬咬牙切齿的说。 就是父亲没有想起咱们的婚约,他也娶不成我,我都做好了出宫过江来找你的准备。 真的吗?清扬情不自禁的双手抓住公主的双臂,不过他很快又把手收回去,把语气放平缓一些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公主多想他多抓自己一会儿,她说:真的。 你都做了什么准备? 公主故作生气状,撅着嘴说:我不想说了。 清扬不知自己是怎么惹了到了公主,突然想到是刚才自己抓疼了她,便满含歉意的问:刚才我抓疼你了吗,他愧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公主一下扑进的怀里,清扬的手一时不知往哪里放,公主说:你抱着我,我就告诉你,我都做好什么准备。 清扬的手靠在公主的双臂上,他的全身像着了火一样燥热,他熟悉这种感觉,在桃园小镇时喝下了巧英给准备的酒时就是这样,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好些了。 当我要对我的计划付诸行动时父皇找到了我,说我和楚大人家公子的八字让人重新批了,不是很合适,当时我的心激动了一下,这么说我不用嫁给楚大人的儿子了。不过很快我觉得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了,因为我就要“逃”了,逃到江的另一边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 父亲节接下来的话彻底把我扔进了幸福与激动的池塘里,任幸福和激动撕咬着我。父亲说要把我送到即州嫁给司马清扬,我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以为是那段时间想你想得太多,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幻觉。 父亲又说你还记得司马清扬吗?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耍过,你本来就应该嫁给他。 我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在父亲面前尽量掩饰我整个人被幸福和激动撕咬的那种快感,尽可能让自己平静的说:女儿嫁给谁哪能自己做主呢,全凭父皇安排。 父皇用不无遗憾的口气说:司马清扬很了不起,嫁给他也好。 我过后又想,你是否已经有了妻室呢,最起码也该有了心上人了,管他呢,我不在乎是不是能做你的夫人,只要天天能看见你就行,没想到上天对我如此厚爱,你一直像我惦记着你一样惦记着我,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清扬和彩虹公主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一个月后,清扬就带兵北上了,命司大江守江城,李祥守临江,独孤云和温泰负责押运粮草,大军行至葫芦谷外安营扎寨。 玉珠央求的叶宁带她到他山上的宫殿去看看。 彩虹问清扬:叶宁在山上有个宫殿吗? 清扬笑笑说:谁知道呢?我猜不过是个山洞。 彩虹从小身居皇宫大内,对外面的景物自然是好奇,她说:山洞?山洞是什么样的。 要不咱们也和他一起去看看。 彩虹喜出望外,眼睛和脸上都流露出期待之情,她高兴的说:好啊,好啊。 叶宁和玉珠骑着马整要往山的东面去,清扬叫住他,叶宁等等,我们一起去。 叶宁勒住马,故作深沉的说:你们也要去我的宫殿吗?那可是一个无比神圣的地方,你们就这两手空空的去不合适。 你还想要钱还是咋的,清扬说。 你把我想得太庸俗了,平庸的人才把钱看做是世间最好的东西,可我不是平庸的人,我是……清扬你说我是什么人 你是非凡的人。 对,我们都是,钱对我来说就是累赘,所以大多数人以为付出钱可以换的的东西,我偏偏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如果方便,让公主嫂子亲我一下,我就让你们一起去。 彩虹羞的脸起了一层红晕,她说这叶宁太讨厌了,清扬你可得教训教训他。 叶宁说完就打马跑了,一边往前跑,还一边像真占了便宜一样哈哈大笑。 清扬和彩虹两人骑了一匹马在后面追,清扬喊道:占你大嫂的便宜,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到了山下二人打闹了一阵,玉珠和彩虹在一旁看着,玉珠笑的直不起身。 停了后叶宁问公主:嫂子,刚才我只说了一句,又没真亲上,你脸就红了,这么怕羞呀。 公主气得跺脚,说道:清扬你看他又这样。 清扬说:你怕他干啥,你该凑过去,看他敢不敢。 公主在清扬身上亲昵的捶了一下,嗔怪道:你和他是一伙的呀。 我的公主嫂子你怕什么,还以为我真会亲你吗?别说是亲,就算对嫂子在心里有一点不尊重都是要遭天谴的。 心里略微的走点心思怕啥,清扬说。 叶宁连连摆手,可使不得,打了嫂子的主意遭了报应的事可不少呢。 清扬说:你知道就行。 说着话玉珠想找地方栓马。 叶宁说:不要栓马,把缰绳在他脖子里栓好,让他们自己随便去哪里。 玉珠问:为什么不能栓? 清扬说:把马拴在树上,万一野兽来了,马就成了它们的中午饭了。 玉珠看看清扬和叶宁怎样把缰绳栓在马脖子上,学着他们做的样子也照做。然后四个人一起往山上去,若只有清扬和叶宁两个人,他们可以施展轻功很快就能来到个崖边,由于带着玉珠和彩虹公主就慢了许多。 清扬抱怨道:如果你就把我们带到一个住猴子的山洞,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一个住猴子山洞不假,但你绝不会收拾我,叶宁指着崖那边说:在那边。 这怎么过去?彩虹公主吃惊的问。 如果谁都能过去,那神秘的所在,也就没什么神秘的了。叶宁说着掀开一个几百斤的石头,下面藏着绳索,那绳索的头上拴着一个带倒钩的特制的箭。 玉珠看了那箭头,再看看箭后面的绳子,一脸的疑虑,那箭头是特别让铁匠打的,前面是一个带倒钩的箭,后面该加羽毛的地方是个铁环,绳子绑在一个可以闭合的铁钩子,铁钩子就挂在箭后面的铁环上。 玉珠不解的问:这用什么弓箭能射过去呀,再说了,那边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能射过去也固定不住啊,即使抓到石缝上,也不牢靠呀。 用天弓射过去,叶宁说。 天弓?玉珠拧着眉头问,脸上的疑虑更明显了。 叶宁把那带钩的特质的箭头交到清扬手上,说道:这是专门为你定制的,展示一下。 只见清扬把那个箭头拿在手里掂了掂。 叶宁说:你可别觉得轻少用了力,后面还有绳子呢。 清扬往后退了几步,从他脸上的神情看,大概是觉得助跑的距离有点短,不过很快脸上的神情又转忧为喜,他把绳子的另一头交给叶宁,两人交换过眼神后,达成一个默契。 只见清扬举着那箭极速往崖边跑去,到崖边时他没有止步,而是高高跃起,冲到崖外一丈多远,只见清扬把身体完全舒展开后把箭扔出去。 那带着倒钩的箭像一只豹子扑向羚羊一样,朝崖壁飞去,崖边的绳子像蟒蛇一样,随着那箭头也飞了起来。叶宁用力的搂住怀里的绳子,听到刺耳的一声巨响后,玉珠和和彩虹都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见叶宁拽着手中的绳子往后退了几步,清扬的手抓在横担在山涧之上的绳子上,。 叶宁喊道:等会儿,我先把绳子拴在这个石头上,说着他已经让绳子绕着早已选定的石头跑了一圈,熟练地把绳子系牢。说了一声:好了。 只见清扬手抓绳子在空中转了半圈儿,然后站在绳子上面,能踩着飞舞的铜板飞的人踩在两头都固定着的绳子上,就像别人踩在石板路上一样安稳。 玉珠见过飞过火墙的清扬,所以此刻她并不大惊小怪,可刚从皇宫里出来的彩虹公主哪见过这样的把戏,吓得腿发软,直接蹲在地上。 玉珠问叶宁:那箭头钩在石缝上了吗? 叶宁说:是插进了崖壁里。 第77章 叶宁的宫殿 清扬站在绳子上说:我先过去了。 叶宁说:好,一会儿我抱嫂子过去。 清扬从绳子上走了回来,斜着眼看看叶宁,用眼神说了句“你想的美”。 叶宁双手一摊,做出一个深表遗憾表情。 清扬把彩虹抱起来说:你怕什么? 彩虹说:我怕你掉下去。 我踩在抛起的铜板上都掉不下来,绳子这么稳固怎么能掉下去呢?你闭上眼睛,我抱你过去。 彩虹看着那根飞跃在山涧两端的绳索,说道:你把这绳子当成桥了吗? 闭上眼睛,别怕,对我来说这根绳子比桥还要牢固呢。 彩虹闭着眼睛紧紧的抱着清扬,在清扬怀里感觉到了绳子的上下颤动,像是坐在船上差不多,很快就到了对面崖上,彩虹睁开眼睛,清扬把她放下来。 清扬说:没事? 彩虹点点头,然后向对面崖上的玉珠和叶宁挥手,喊道:你们过来呀。 叶宁做出要抱起玉珠的姿势,玉珠做出不情愿的样子。 叶宁说:装什么装,我的怀抱是你梦寐以求的。 玉珠亲昵的拧了叶宁一下,然后双手吊到了他的脖子上,叶宁抱起玉珠也过去了。 然后叶宁开始带他们在这峰顶上转悠,并对他们讲解他对这座山峰所了解的一切。 这个峰一面是山崖,三面是天,简直像天空中的岛屿,从下面看似一根擎天柱一样,有百余丈高,自上至下都是笔直的峭壁,别说是人,能耐小的鸟都飞不上来,我断定开天辟地以来,我是第一个来到这座山峰的人。 这上面方圆有一里多,大多数地方是平坦的,能扎下根的地方长着巨大的他们叫不上名字的树,在东北角上有两个天然的蓄水池,大的方圆几十丈,能蓄一丈深的水,水位到一丈多的时候会从一道缝隙里流下去;小的方圆只有几丈,水有深有浅,更奇怪的是水是温的。有饮用水,有洗澡水,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个神仙呆的好地方。 四个人在峰顶转了一圈,也见到了叶宁所说的两个水池,大水池里的水虽深,也是清澈见底;小水池的里面的水果然是冒着热气。围着水池长了许多野果子树,在峰顶的南面有一块洼了下去,常年累月的被各处的风裹挟着的尘土在那里落下来,竟形成差不多有十几亩大小的土地,土虽不甚厚,但足以种植些农作物。 清扬感叹道:这个地方确实好,你说的宫殿在哪里? 你着什么急呀?我是让你先看看这座山峰的皮囊,宫殿才是灵魂呢。叶宁卖个关子说:先说这皮囊怎么样? 清扬望着远处广漠的天地,看着脚下飘过的云彩让人好想跳上去,他问叶宁:你是坐着这云彩来到这里的吗? 叶宁笑笑说:差不多。 这里到底有没有宫殿,玉珠晃着个叶宁的胳膊问。 就是啊,就算没有宫殿,有个山洞可以栖身也行啊,这么好的地方盖上人间的房子就煞风景了,彩虹公主说。 玉珠问清扬:清扬哥,你说这里好还是七狼山好。 清扬看看远方,在心里过了一遍七狼山留在他心里的印象,说道:各有各的好,叶宁,玉珠和你说过没有,七狼山可是个不错的地方,并且在那里你大可施展你的绝技,马群像这里的云一样。 叶宁说:说过,听的我做梦都梦到那里,等打完仗,一定去七狼山看看。 是该去一趟,清扬意味深长地说。 话是没什么毛病,听着你这语气不太对劲呀,什么是“该去一趟”。 你这人太晶莹剔透,一句这么简单的话,你非要理解出别的意思来。 单纯的像一杯清水一样的玉珠也没听出清扬的言外之意,只顾粘着叶宁去看“宫殿”。 看过了峰顶所有的景致后,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到这里必有仙人住过,在那片土地的边缘有一块巨石孤零零的立在峰顶的东南角,给人的第一印象好像是大荒山无稽崖那块无才可去补苍天的通灵的石头。它中间有一道缝,缝不宽不窄,整够一个人走进去,从石缝走过去是一道向下的通道,通道的外围是天然的石墙。通道蜿蜒向下,一开始只能一人通过,慢慢变宽,通过一个洞口后豁然开朗了,显然是一个庭院的样子,从“院子”里往里走,是一个很大的山洞,不同于别的山洞的是这山洞各处几乎都可以照进阳光,并且是大洞里面还有小洞,小洞里面也总有阳光从某个石缝照进去,所以这山洞一点儿都不潮湿。 在刚进山洞的洞檐下住着几十只白色的鸟,让这个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有仙人曾住过的地方多了几分烟火气,那些白色的鸟显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家。他们几个进去的时候,似乎表现出非常欢迎的态度,特别是和叶宁特别亲热,像见了老朋友那样,看样子它们本想将叶宁团团围住,好像叶宁和它们念了什么咒语,它们就各自散去了。 叶宁一一向他们介绍这里,看,这里严然就是一个庭院,这里就是一个厅堂,这里是卧室,这里是书房,这里可以做饭,真是鬼斧神工,像不像一座仙人的宫殿。 清扬也禁不住感叹真是难以想象,这岂止是一个宫殿,就像飞鸟和这座山峰一样,这是神的作品。 心里是不是有些小激动,叶宁捂着胸口问他们三个。 彩虹和玉珠还只顾去逗那些白色的鸟,没有回答叶宁的话。 清扬学着叶宁的样子把手捂在胸口,说道:岂止是激动,我被震撼了,真想把心挖出来做祭品祭奠一下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足以把心中的崇敬表达完全。 我还有一个神秘的地方没带你去,我本不想带你去,看你能对“美”有如此深刻的感知力,我改变了主意。随我来,叶宁带着清扬去了他说是书房的那个只有一缕阳光洒进去的洞里。 清扬说:这里刚才来过。 刚才是只在门口站了一下,你进来,清扬随着叶宁进去,叶宁拿起两个火石和原来被点燃过的木棍。 这是你用过的?清扬问。 叶宁一边用火石打火,一边说:没错。那根木棍成了一个火把。 叶宁带着清扬从“书房”的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挪动一块比他的身体还要大的石头,露出一个能让一个人经过的洞口,这里就比较幽暗了,如果没有火把肯定是伸手不见五指。 清扬感觉是在往下走,走着走着前面竟然有了亮光,往下拐了一个弯儿,又走了一段就一下子豁亮了,又是一个广阔的所在,比上面不知大多少倍。 清扬又把手捂在胸口,仿佛是有意的压抑住某种力量,说话的时候略显沉闷,他说:看来我激动的早了。 这里不像上面似得有个庭院,就是一个大大的直接面向外面的敞开的大洞口,在最里面套了几个照不进阳光的小洞,远方的景色和半空的云都一览无余。 叶宁问:有没有一种不想走的感觉? 有,清扬说。 现在还不行,要从外面带点过日子用的东西才可以,比如鸡、鸭、鹅、羊、种子、锅、被褥、书,在这里过一生胜似做皇帝呢。 这时听见上面玉珠叫他们的声音,叶宁喊道:这就来了。 二人回到上面后玉珠问:你们去哪里了。 叶宁说:方便了一下。 玉珠信以为真,又问叶宁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担风袖月四处闲逛,然后就和这里偶遇了,怎么样,没骗你,真是一座宫殿。 彩虹感慨道:虽然没有宫殿宏伟,可感觉比宫殿神圣,再漂亮再宏伟的宫殿也不过是人的作品,而这是神的作品,这里多出一点人工的痕迹都是对神迹的亵渎。 叶宁拍手道:说的好,真是不好意思,没有酒来招待大家。 说的就像这里就是你的家一样,清扬说。 是我第一个来到这里的,按人间的规矩,这里该是属于我。 好,往后这个山峰就叫“叶宁峰”怎么样,清扬说。 玉珠说:叶宁峰,可以,这个名字不错。 叶宁说:好,我不介意。 从此,这座立于天地间的擎天柱一样的山峰就有了名字,叫做叶宁峰。 叶宁第一次究竟是怎么上去的,没有人知道,他也从来没和人说起过,清扬似乎知道,但他从来也没对叶宁问起过,来验证他的判断是否正确。 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些白色的鸟一直来到崖边,像是送客人的队伍一样,叶宁对那个头鸟说了几句什么,那头鸟便带着鸟群飞走了。 清扬先抱着彩虹走过去,然后叶宁又抱着玉珠过去。清扬回去把绳索从射进崖壁的箭上取下来,他拽着绳子悠到对面崖壁上,叶宁在上面拽着绳子喊了声“起”,清扬在下面也脚蹬石壁用力,看上去很轻松的就上来了。然后把绳索的另一头从石头上解下来,把绳索放回原来的地方用石头压好。 四个人回到山下,清扬把两根指头放进嘴里吹了声口哨,很快三匹马都回来了,看样子它们都吃的不错,肚子都吃圆了。 四个人上马回到营地,正好赶上营地开饭。 一回去肖云就问清扬看见叶将军的宫殿没有。 清扬说:看到了,非常漂亮,不,单单用漂亮形容是不够的,还非常神圣。 肖云又去向玉珠求证,玉珠点点头说:没错,不过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得见。 肖云一脸怀疑的说:一个宫殿还非得有缘人才能看见,我多花点时间,难道找不到它。 清扬说:这还真不是少花时间,多花时间的事,你真看不见。 肖云说:那宫殿只要你们能看见,我就能看见。 玉珠问:你会飞吗? 肖云摇摇头。 玉珠两手一摊说:我就说嘛,唯有有缘人能看见。 肖云当然不信玉珠的话,又不好和她辩驳,只好将不服埋在心里。 第78章 石虎镇的来历 次日清晨吃罢早饭,大队人马进了葫芦谷,谷里已经恢复了平静,烧剩的尸骨已全部掩埋起来,地上的血污也没有了,已没有什么痕迹显示出这里曾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的屠杀。 如果用心去感受,这里的树木仿佛比先前威严了,因为它们亲眼目睹了一场英雄的壮举,后来清扬真的下了一个命令,葫芦谷南头的树木不准砍伐,任其永远地生长下去。 出了葫芦谷北口二百里是石虎镇,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位于两条山岭间的山谷中,过了石虎镇往北三百多里的山谷中,只有些零散的村落。图兰人把石虎镇视为从江城往金州去的咽喉,所以一直在这里派重兵把守。 关于石虎镇有一个神奇的传说:一百多年前燕翅关北的图兰国还是葛丘国的领土,葛丘国的将领率兵攻破了雁翅关,然后南下先占领了金州城后,又率军沿着这条山谷一路南下势如劈竹般冲破汉军的层层防御,葛丘王本以为可以一蹴而就一直杀到汉国都城江城的时候,谁也不曾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现在的石虎镇北头,一头巨大的老虎出现在葛丘军前,葛丘军朝它射箭,它纹丝不动,箭不能伤它,它的面前像有一道透明的墙,箭在射到它身体之前都掉落在地上。 军中的军师喊道:,这是假的,是汉军用来吓唬咱们的,大军只管向前。 军师刚把话说完,直接从马上飞向前去,进了老虎早就张开的嘴里。葛丘军再不敢向前,就在他们犹豫不定时,突然老虎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怒吼,这无疑是向敌军发起的它要进攻的信号。 士兵们再不等将军下命令,他们并没有和老虎作战的经验,何况这头老虎看上去比大象还要大,所以他们都掉头往回拼命的跑,率军的将令也不想触碰老虎的逆须,被它吸进肚子,也打马往回跑。大队人马一直往北跑出几十里才松了一口气,被马踩死的士兵不在少数,辎重粮草扔的满山谷都是,都成了汉军的战利品。 发出那声怒吼后,老虎再也没有动,变成了一尊石虎,从此它身后的镇子就有了现在的名字——石虎镇。 镇上的居民有每逢初一十五,过年过节,特别是葛丘人退兵的日子,六月三十日都会给石虎上香磕头,甚至家里遭了不幸,也会去祈求虎神的保佑。 当年耶鲁赫和薛达从金州城率军来到距离石虎镇十里的地方就下了马,表示对虎神的敬畏之情,还让士兵抬上一头牛当祭品。到跟前又对虎神三拜九叩后,才对防守的汉军发起进攻的。 叶宁说:这是一个神奇的小镇,然后问玉珠和彩虹听没听过有关石虎镇的传说。 她两个人都说没听说过。 叶宁说:做为汉国人,这个传说怎么可以没听过呢?然后就把关于虎神吓退葛丘军的故事和她们说了。 听完故事后,彩虹说:见了石虎我也要去给她上香。 叶宁说:虎神可不管生男生女的事,到时候嫂子可别乱许愿。 彩虹搂着清扬的胳膊撅着嘴说:清扬你看他,又胡说。 清扬说:看在他让咱们进了他的宫殿的份儿再饶他一次。 葫芦谷外兵败如山倒,耶鲁赫和薛达本是想往南逃到江城去,,身边的罗川说:殿下万万不可去江城,那里虽还有十万人马,可那十万人马也是让司马清扬的毒计腐蚀了的,面对司马清扬的那歪门斜道的打法必会扔下兵器放弃抵抗,江城必不保,不如直接往北去。 耶鲁赫和薛达也觉得罗川说的有道理,薛达说:往北去要过葫芦谷呢。 罗川说:过葫芦谷怕啥,现在里面空空如也。 在几百人的保护下他们过葫芦谷往石虎镇去。 到了石虎镇后,有探子来报说:江城外的十万图兰兵果然如罗川预料的一样,没怎么付出像样的抵抗就扔下了兵器,再过几天二十万人自相残杀全部葬身于葫芦谷的消息也传到了石虎镇。 薛达听到这个消息后眼里没有了一丝活光,脸上没有了一点活色,不是侍卫扶着几乎要仰躺在地上。 罗川赶紧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往脸上撒酒,才算让薛达重又清醒过来。 醒过来后先出了一口长气,然后到哭道:惨啊!惨啊!兄弟们随我南征北战,在大功即将告成之时,中了儿等奸计,惨遭自相残杀致使全军覆没之灾,我有何颜面去见皇上,我有何颜面再回到雁翅关北见我图兰父老,说完拔出腰间的短刀要自我了断。被罗川一把把刀抢过。 耶鲁赫劝他道:薛元帅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如此。 薛达哭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二十万人自相残杀,致使全军覆没,这可不是常事,我是要遗臭万年了,战士们是因我轻敌而死的,我有何脸面活着,让我死。 罗川劝道:元帅你现在死了有何用,你现在死了,此仇就永不得报了,咱们要想法报得此仇才为上计。 耶鲁赫说:罗将军说得对,司马清扬可以冲锋陷阵的士兵也就两千人,咱们别说金州的部队,就是石虎镇也有五千人,如今识破了他让士兵放下兵器可活命的奸计,士兵必与之力战,当士兵的心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们的力量会成倍增强的。 复仇的字眼进入薛达的耳朵后,他放弃了死的念头。他重新可以思考了,面对着敌人给施加的灭顶之灾,若自己只想着配合着对手的意愿去死,而不是奋起力敌,那只能是懦夫所为,司马方曾经历过同样的羞辱,可他并没有选择死亡,而是多年后卷土重来。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的诗句,从他大脑里跳出来,支撑住仿佛血性与力量流失殆尽的身体。 所以人还是要阅读一些有力量的文字,纵使有时候觉得看过后也记不住,甚至背诵下来也会忘记,但在关键的时刻那些曾阅读过,背诵过,自己以为已经忘记的文字,总能适时的站出来为自己的身体补血,为信念鼓劲儿;它像一个老朋友,虽平时很少来往,但因为曾交过心,在关键时刻他总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并拉你一把。 这个曾经战无不胜的元帅和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做了一番斗争后重新振作起来,坐在椅子上用极短的时间回忆自己的戎马生涯。在与司马清扬这一战之前,他的战绩可用辉煌卓着来形容,他战胜了汉国的擎天柱司马方,然后横扫江北除了即州外的全部城池。那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天选之子,把所有的功劳都归结成是自己的运筹帷幄,用兵如神上,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运气确实很好。 人总是这样,顺风顺水的时候,从来都觉得是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赢得的眼前的局面,从来都不会想到是命运之神的垂青;当兵败如山倒的时候,首先埋怨的是时乖命蹇,并不是自己的能力上有问题。 薛达只犯了一半儿错。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到感谢运气;等兵败葫芦谷后,他也没有抱怨是运气不好,造成如此无法让人正视的失败的原因,首先是他轻敌了,其次是他的对手确实太强大了。 痛定思痛以后薛达首先是想到给皇帝写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把是如何让他们的老对手司马方的儿子司马清扬打了个全军覆没的过程详细的叙述出来,然后望皇帝刺死,唯有一死,才能让自己平静。 耶鲁赫也写了一封差不多的信,谁都没有推卸责任。 身居雁翅关北日瓦戈皇室中的图兰皇帝耶鲁平汉收到信后,大为震惊,本以为他的三儿子不日就要传来荡平江南的喜报了,没想到消息和设想整好是反着的。一开始他确实龙颜大怒了,不过,过了一天的时间就平复了,他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耶鲁赫的,一封是给薛达的,给耶鲁赫的信写的言辞激烈,句句充斥着怒气与责怪,并以减少他的封地来作为责罚;给薛达的信就完全不一样了,言辞非常婉转,每一句都是为君者对在外征战的统帅的体恤之情,并写了“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雁翅关外多才俊,卷土重来告京师”,的诗句。 薛达看完信后老泪纵横,跪地向北磕头,并说道:陛下,臣纵使带领全家战死在汉国的土地上,也要回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不几天又传来一道圣旨,封薛达为镇南大元帅,赏地千顷,黄金一千两,牛五百头,羊两千只。 薛达跪地高呼万岁,谢主隆恩。 得知清扬率兵北上的消息后,薛达和耶鲁赫商议该如何迎敌。 耶鲁赫说:能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能因为败过就怕了。 薛达摇摇头,说道:殿下不是怕了,现在司马清扬势头正盛,迎之于我们不利。 耶鲁赫问:元帅是什么意思? 薛达的老眼中流露出无奈和卑微的神情,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的说:我们不如也学赵元朗。 第79章 薛达的缓兵之计 学赵元朗什么?给他一座城池?再给他些金子吗?我们不至于沦落到此等田地,再说了,纵使我们这样做了司马清扬就会善罢甘休吗? 我们现在不避其锋芒是没有胜算的,这也是缓兵之计,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司马清扬和他的军队的锐气迟早会有消沉的时候,什么样的军队也不会永远矛尖盾固,耐心的等待比冒然的迎击一支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的军队更合适。 薛达说话的时候语气平缓,又让听者能听出他的态度非常坚定,坚定到不容置辩。 耶鲁赫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深知薛达说的有道理,你打算怎么学赵元朗?他问。 直接把石虎镇让给他,把陛下赏给我的一千两金子送给他,再送些女人给他,殿下,你觉得这样行吗? 我们退到哪里去,退到金州城吗?大哥会笑话我的,我们曾夸下海口不破朝阳誓不还,可我们竟然……,经过几年的拼杀又回到了原地,我们又回到了原地。 殿下,我们遇上的已不再是单单老谋深算的司马方,也不是成了精的屎壳郎,我们遇上了两个几百年不会出一个的天选之子,人可以飞跃几丈高,另一个可以在马上随意地跳跃;换做别人早已被我们困死在葫芦谷,他们竟然飞出来了,在临江城时他一个人竟然从我布下的铁桶阵中突围了出去,这是很不可思议的,可能在许多年之后我们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和什么样的人在做战。 如果我们送给他的东西能暂时的牵绊住他,那就是我们的运气了。我们派人四处去寻找武艺超群的人,可以花重金,能找到三四个就可以,听说葛丘国常有奇人,不如派出使者去拜见葛丘国的皇帝,让他帮忙找一下,葛丘国地处高寒地带,又没有什么金银来源,给他们的皇帝送些钱去相信他会非常愿意给帮忙的。 我们从来都是用长枪、大刀、战马来解决问题的,奈何现在要用钱,耶鲁赫义愤填膺的怒吼。 薛达知道,他无非是要表达皇室一族的一种傲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就算自己真的同意薛达出的主意并非是因为心甘情愿,而是因为不得已;毕竟他和薛达有着相同的悲惨经历,甚至现在依旧心有余悸,可作为皇帝的儿子, 曾经被寄予厚望的三殿下,他不能对这种妥协表现得过于积极。 薛达无可奈何的说:殿下,当下这种情况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以退为进了。 以退为进,耶鲁赫重复了一遍薛达的话,怎么凭空就杀出一个司马清扬呢?按开始的计划,我们现在应该在朝阳城看花喝酒了。 殿下,如果我们所有的一厢情愿都能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那该多好啊,这么多年来汉人上到国君,下到百姓都受着我们的欺负,看着我们的眼色过活,我们想去江城吃江鱼了,就把江城打下来,我们想去朝阳城看花了,就要把朝阳城打下来。史无前例的成就让我们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汉国的土地我们可以予取予求,汉国的城池就像树上的苹果一样,我们摘不摘只取决于自己想不想摘。司马清扬的出现让我们看清了自己,之前并不是我们强大到了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而是幸运之神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现在也不是我们衰弱到了要用金钱买太平的地步,而是幸运之神厌倦了我们,正所谓“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耶鲁赫没有说完全明白薛达的话,但他听出了大概的意思,叹口气说:事到如今也不能只说些丧气的话,想些丧气的事了,就按你说的,先用金子和这个镇子给咱们争取些时间。 也只能碰运气,薛达问罗川:罗将军,凭你对司马清扬的了解,他收了咱们的钱和这石虎镇,会不会暂时停止北上。 罗川说:那也只能试试,司马清扬最听叶宁的话,把叶宁的心俘获了,他和司马清扬一念叨,事情就好办了 把要对付的人身边的人的心俘获,是薛达最常用的伎俩,他说:叶宁,是那个可以在骑兵的马上跳来跳去的杀人的那个吗? 罗川说:是。 怎么可以俘获他的心?薛达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地问,看样子他是把叶宁当成是秦雄之流的人了。 叶宁是个好色之徒,只要有绝色美女,他可以被轻而易举的拿下。 耶鲁赫一拍桌子,站起来说:这个好说,我们图兰国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只有一个美丽的皮囊也不可以,一定要秀外慧中的,不能只会俘获男人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要俘获他的心。这个叶宁除了好色,还好什么?薛达问罗川。 罗川说:他喜欢读各种书,还喜欢诗词歌赋。 薛达首先是给图兰皇帝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他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他们准备用什么样的战略应对。 耶鲁洪荒先是下了一道圣旨把薛达召回日瓦戈城。 薛达先是安排使者把一千两黄金给已驻扎在石虎镇南面的清扬送去,并写了一封信告知清扬,图兰国三殿下耶鲁赫愿将石虎镇拱手让于清扬将军,图兰军统帅薛达亲回雁翅关北为叶将军挑选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做妾。 图兰使者走后,清扬把信给叶宁看,叶宁看完信佯装生气的把信拍在桌子上,说到道:这个薛达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是个好色之徒?还是以为我在汉国找不到老婆? 清扬笑笑说:女人多一个又成不了累赘,既然薛大帅有诚意,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收下他的美女,人家还会感谢你,何乐不为呢。 当然是成不了累赘,他们用金子贿赂你,用女人贿赂我,以为我不稀罕钱,还是以为我不缺钱?图兰人这样做不对,叶宁煞有介事地挑着闲理。 图兰人的意思是对你这贤达雅士用一些身外之物巴结是不管用的,所以要用美人巴结你。清扬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句类似叶宁常说的话。 叶宁拍着手说道:清扬将军不仅有无翅飞腾的绝艺,而且在言辞表达上也堪炉火纯青。说正事儿,是收了东西该怎样还怎样?还是将计就计。 不用动兵戈就可以收复失地,何必好大喜功,非要兵戎相见呢。图兰人既然学会了用钱财、土地、女人求和平的招数,就让他好好的用用,咱们也享受一下有人进贡做大老爷的滋味。咱们会打仗,并且善于打胜仗,但咱们并不是爱打仗;咱们会杀人,并且熟悉各种杀人的技巧,可咱们并不能在杀人中找到快乐。这些事咱们都是在“不得不”的时候才去做,说实在的若不是图兰人欺人太甚,咱们是不会招惹他的。现在也不用打仗,依然能得到战场上胜利后才能带给咱们的东西,何必再让兄弟们一起去拼命呢。“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能喝着酒就办了的事儿,何必骑着马去办呢? 这是图兰人的缓兵之计,只可惜,他们的两个小爷这里有一件宝器,可溶掉他们的任何诡计,叶宁玩世不恭的笑道。 清扬说:没错,随便他用什么计,咱就给他化什么计。 次日,清扬和就率领部队进驻到石虎镇,全镇百姓都出来夹道欢迎。 彩虹公主纳闷儿,问道:不是说来打图兰人的吗?怎么还没打就得了一个城。 叶宁笑道:我的好大嫂,这是个镇子,让你说成了城。 清扬拧眉佯装生气,说道:你大嫂说这是一座城,这就是一座城,过后让各地的百姓都往这里来,人多了不就是城了吗? 叶宁赶紧改口说:大嫂我们本是要来这石虎城打一仗的,可这里的图兰军知道我们的大军在南面驻扎后,就主动把这镇……把这城献给咱们,并且还送来一千两黄金。 是啊,过后图兰人还会给咱们送…… 过后图兰人还会给咱们送更多的黄金,城池,所以说要想最快的发家致富,还是得打仗,军队战无不胜后就会有人给主动的送钱,叶宁打断了清扬的话。 玉珠和彩虹公主并未觉出叶宁是故意岔开清扬原本要说的话。 玉珠还接过叶宁的话说:纵使打仗挣钱快也还是不打的好,咱们是不打不行。 是啊!是图兰人逼出了最强大的咱们,如果不打仗,我或许也能考取个功名,能做个官,毕竟我爱好读书,太平年间做官的都是从读书人中选的,可不幸生在这样的战争连年不断的年代,那就只能发点财了。叶宁问清扬,你说是当官儿好还是发财好啊?你别说当然是当官又发财好了,这两样你挑一样说。 可以两样都不选吗?清扬一脸淡然的说。好像他对这两样都不感兴趣,并且也不是故作清高才这么说的。 不要装得这么清高,这么超凡脱俗的好不好,给个面子,放低身价选一样。 第80章 耶鲁洪荒 那就发财,清扬似乎很不情愿的说。 发个财能让你这么委屈吗?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 真的,我对这些真的不感兴趣,我多想自己是一个贪财的,追名逐利的庸俗的人,那样的人肯定人活的很实在,一生的目标很清晰,每天一睁开眼就是为了挣钱,多好啊。清扬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是非常平静的,好像一点讥讽的意思都没有。 叶宁略表遗憾的摇摇头,又万般无奈的叹口气,说道:世间事就是这样,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看看那些早起迟眠的,削尖了脑袋往钱眼里钻的,哪一个不是被卡在了钱眼儿里钻不出来了;那些挖空了心思身居宰相望封侯的,有几个人全身而退的。 咱呢?也是这样,对钱一点兴趣都没有,看人家偏要成担成车的给咱送,真是造化弄人。让我说,咱也没必要非要和自己拧着来,有什么就说什么好,对那些想得而得不到的,就认为他不好。 兄弟,你想得到什么,我替你想办法。 叶宁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去我的山峰上种点菜,养点鸡鸭什么的,说这话时叶宁的眼神中充满了向往的光。 除了非常自私的人谁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如果只为了你自己,你现在就可以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可你还没完成上天所指派给你的使命,所以你还不能去过那种日子。 我看也不是,玉珠说,“庐山烟雨浙江潮,不到万般恨不消”,其实有些事只是你把它想得太好,若真实现了,也未必就多好,假若真让你去那峰顶种菜养鸡,你反而会觉得还是现在这种生活好,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刺激,而不像大多数人一样每一天都是千篇一律的。想象力是很奇特的,它能让我们以为好的更好,又让我们以为不好的更不好。 叶宁像不认识玉珠一样看着她。 玉珠先是斜睨着看叶宁,然后又瞪着他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叶宁回答道,小丫头,你懂得这么多,是用你这精致的小脑瓜想出来的吗? 玉珠拽着叶宁的耳朵撅着嘴说:我才比你小几个月,你还叫我小丫头。 你知道比我小怎么从来不管我叫哥哥呢? 玉珠又使劲拽了一下,然后松开他说:我就不叫,就不叫。 清扬和彩虹被她逗得笑个不住,彩虹强忍住笑说:叶宁你不是会什么“踏马飞燕”吗?就这么被降服了,说完又捂着嘴笑。 对呀,我会“踏马飞燕”,还会弯硬弓,射重箭,你不怕我吗?还拽我的耳朵。 玉珠朝叶宁吐了吐舌头,有恃无恐的说:不怕,就不怕。 叶宁坏坏的笑笑,说道:你马上就怕了。 清扬会意了叶宁话里的意思,但也不言语,玉珠当然不知道叶宁说的什么,说道:你还要用你的绝技对付我不成。 我当然不会用历尽千辛万苦才磨砺出来的绝技来对付你这么精致的美人,可世间事很奇怪的,两件本来看似不相干的事,由于某种机缘巧合,却会发生令人激动万分,或是彻底崩溃的碰撞;两个本来不相干的人也是,本来是天各一方,一种意想不到的契机,就让他们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或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玉珠洁净如七狼山的雪山,绚丽如雪山上的雪莲花,她无瑕的思想是无暇去分析叶宁如加了符咒的话。 她喜欢叶宁,是因为他不像清扬那般冷酷,心里的事都可以从眼睛里和眼神中流露出来,至于他故意说的这些她听不懂的话,她完全不用费脑筋去梳理,因为他她觉得无论多长的话,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或几个字表达清楚,只要对方把一句话说的太长,并且还没让听的人听明白,无非是为了故弄玄虚,或是卖关子,对这样的话,你只要不带着好奇心去追问什么意思,就是对说话者放的最大的招儿。并且也不是不懂装懂,只是充耳不闻,让说话者还觉得使出的一记重拳宛如打在了棉花上,或是空气中。 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叶宁问她。 你又没打算让我听懂,我非要听懂干什么,你要表达的意思,外面包了厚厚的一层冰,我现在非要把冰弄开,会很费劲,太阳出来后,冰融化掉,那意思就一目了然了。 薛达回到日瓦戈城,在大殿下长跪不起,祈求耶鲁洪荒惩罚自己,他说只有那样,他的良心才可以得到安宁。 耶鲁洪荒从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宝座上走下来,把薛达扶起来,然后语重心长的说:爱卿不要这样,战场上本来就是有胜有败,之前,你从来没怎么失败过呢。胜利的时候,我们得到的是土地、城池和金银;失败的时候,我们得到的是经验和教训。我们真的到了需要给汉人送金银和女人的地步了吗? 耶鲁洪荒一边说话一边领着薛达往他的御书房去。侍者给他们泡好茶,端到他们面前,然后就乖乖的出去了,御书房里只剩下耶鲁洪荒和薛达两个人。 陛下,司马方和叶玄两个人的儿子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两个魔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而是听别人说,我真的不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人。 司马方的儿子司马清扬可以腾空数丈,在葫芦谷的两个口,我们燃起两道火墙,困了他四天,我们唾手准备收获胜利的时候,他竟从里面飞了出来。 叶玄的儿子叶宁像个成了精的跳蚤一样,可以在奔腾的马群中从这个马跳到那个马上,我们的骑兵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陛下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吗? 耶鲁洪荒脸上的表情不仅有惊惧也有诧异,如果不是薛达,换做另外任何一个人跟他说这件事,他都会按欺君之罪处理,他问:爱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耶鲁洪荒说话的声音里带有明显的颤抖。 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怎敢在陛下面前戏言,我们这次遇到的对手是用武力无法对付的,所以卑职才出此下策。 听了薛达的陈述后,耶鲁洪荒遂下令在全国十城内挑选才貌俱佳的女子。 半月后,一百多个女子被送进皇宫,耶鲁洪荒让我薛达亲自挑选,薛达看中了一个叫阳雪的姑娘,此女子不仅人物俊俏,气质脱俗,并且博学多才,薛达问了她几个比较刁钻的话,皆能对答如流,所以就选中了她。 薛达把阳雪带走后,耶鲁洪荒又按着薛达的意思派使者到葛丘国去招募武艺高强的将领。 薛达派人把阳雪送到石虎镇,彩虹公主早已听清扬说过,图兰人要送一个美女给叶宁。阳雪来到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可玉珠不明就里,秀丽的雪山和广袤的草甸赋予了她清澈如泉水一样的思想,从小都是想要什么都可以有,从来也不想眼睛从未见过的东西,她从来没想过那山中的东西都是她们家的,对她来说,她们家的人只是负责看管七狼山里的所有马匹、牛羊,至于那些东西真正属于谁,她不知道,她从来不去想这些事,好像谁需要这些马匹、牛羊,它们就属于谁,就像清扬需要马匹,那些马他就可以带走一样。 当母亲告诉他她,要设法拴住清扬的心时,她竟傻乎乎的和母亲说,他怎么会让我把手从他的嘴里伸进他的肚子呢,再说了,拴他的心也要两个手,纵使他让我把手伸进他的肚子,他的嘴里也容不下两个手一起伸进去呀,说这两个手还并拢到一起,做出往什么地方伸的样子。 她母亲本以为这样的事只要等到一定的年纪,不用教就会无师自通的,没想到女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说:清扬是个好小伙子,将来必有大前途,你最好和他结为夫妻。 听了母亲的话以后,她多少有点明白了,母亲是想让她和清扬就像她和父亲一样生活在一起,她就随口答应了,母亲让她和清扬一起去即州,她很高兴,并不是因为这样可以设法和清扬结为夫妻,而是想看看城市和山谷有什么不一样,一开始她也按母亲的教导,设法和清扬接近,由于清扬刻意的回避,使她本来就不多的热情很容易就冷却了下来。 自从看过洗干净脸的叶宁后她终于尝到了被爱情之箭射中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一颗从未开启的少女之心,仿佛一下子被什么融化了一样,她只觉得那感觉特别美妙,但不知道那是爱情的来临后在她心里播下种子。他的脸那么白皙,他的眉眼、鼻梁、嘴巴、耳朵都是那么精致匀称,要命的是他的笑,他嘴角一翘,眼里自然的放出一道光,直接能射进人心里,并且到了心里后,那眼中的光仿佛变成了一个活物,挠的她好不自在。好在他并不像清扬那样刻意的疏远她,要不然她肯定会哭的。就这样,她也没有以为叶宁就是她的,在即州时叶宁和和别的姑娘打情骂俏她从来也没觉得不舒服,好像这些与她无关,和她有关的是只要叶宁让她和他好就行。 当彩虹公主安慰玉珠说:那个阳雪是图兰人赏给叶宁的,他又不好拒绝,你不要往心里去。 玉珠哭着说:彩虹公主,叶宁不会不和我好了! 彩虹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说:不会的,叶宁心里只有你自己,和别人他只是装装样子。 他说我马上就要怕了,原来说的是这件事。 叶宁是和你开玩笑,他那么疼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第81章 胸有成竹 听了彩虹公主的话,玉珠破涕为笑,像孩子哭着哭着突然看见了心爱的玩具那样。后来彩虹和清扬说过,玉珠的哭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害怕。 叶宁知道玉珠为此事哭过后,就和清扬商量要把阳雪送回去,清扬冷着脸说:我们对待这件事已经够随心所欲的了,可不能再像儿戏了。凭着你我超凡的武艺,凭着两千舍身忘死的铁骑兵,我们可以打破任何战场上的常规,可也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大川把我说成一个贪财者,把你描绘成一个好色之徒,不就是为了把我们的软肋展现给图兰人看吗?让他们觉得我们并不是无法战胜的。 叶宁当然明白清扬的意思,所有将领都是向敌人树立起不可战胜的形象,唯有让人觉得自己无懈可击才可以无往而不胜,其实这恰恰是因为不自信,所以才要把气势做好。就像略有不足的宝物,装在木质贵重,雕刻精细的木匣子里,匣子的精美聊以弥补宝货质地方面的欠缺。 而真正让对手无法战胜的将领,如清扬和叶宁偏偏怕对手对自己望而生畏,不敢与之抗衡,所以越是摆出个破绽,让对手觉得自己有机可乘,可是叶宁一想到玉珠为这个棋子般的女人哭过,他的心一下子乱了。他说:我受不了玉珠哭,让她哭是一种罪过。 清扬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他说:我知道你是太心疼她了,我觉得彩虹公主说得对,毕竟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 彩虹公主说什么了? 她说玉珠哭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害怕,她怕害怕你因为那个图兰女子就疏远了她,只要你对她好,她不在乎你有多少女人,玉珠真的是这样一个姑娘。 可她越是这样,我越不忍心把本该给她得好,分给另外的人一部分。 清扬用力的摇着头,仿佛要从脑袋里摇出一个主意,来接住叶宁的话,他说:对这样的事我不精通,有些话心里有,可是表达不出来,但我能听出你说的不全对,我让公主来和你说。 把公主叫来后,清扬和她叙述了刚才叶宁说的话。 公主莞尔一笑,说道:你这话说的没道理,一个人能拿出来的“好”,又不像一块儿吃的东西,给了这个多一点,就会给那个少一点;人能拿出来的“好”,像花香,这个闻了沁人心脾的香气,另一个并不会因为别人闻过了,她所闻到的香气就减了半或是降了成色。 清扬点头称赞道:我心里想的也差不多,只是表达不出来。 叶将军,你不要觉得对另外一个女孩子好,就会亏对了玉珠,公主又说,她只在乎你对她好,并不在乎你还对谁好,甚至只要你让她对你好就行,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清扬搂着叶宁的肩膀说:兄弟,你的善良是不会因此而减少的,我们的铁骑兵适合打除了攻城以外的任何仗,攻城太消耗生命了,我们要尽量避开那样的战术。 图兰人若一味的死守金州城,我们会损失惨重,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不要死守,然后见招儿拆招儿,现在我们攻过去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死守,那样我们将非常被动。他们送来的金子、美女,我们来者不拒,我们知道这些都是他们的缓兵之计,我们将计就计,给他们时间去想出新办法;只要不是死守,我们都会有办法。你把那个图兰姑娘送回去,他们会以为咱们不吃这一套,或是以为咱们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大川在那边都不好做,兄弟听我的,我还能走出一步好棋。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清扬满眼满脸的胸有成竹,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那一步好棋落子后所产生的结果。叶宁眼神中对玉珠的怜惜循序的变成了对清扬的信任。 清扬补充道:为了最后的胜利,准确的说是为了最后胜利的更漂亮,先委屈一下玉珠,这样也算是她对胜利做的贡献。 叶宁找到玉珠,她正在用一根草逗缸里彩色的鱼,叶宁也不说话就在她身后看着她,玉珠走到缸的另一侧才看见他,她一惊把逗鱼的草扔进缸里,吓的鱼都游到缸底去了,她过去亲昵的捶打叶宁,边打边说:你吓到我了,怎么不说话。 叶宁攥住玉珠的手,心里的真诚足以冶金融石,可脸上依然是玩世不恭的笑,他说:有什么好怕的。 你站在这里也不说话,让人冷不丁看见,哪能不吓一跳,你看这鱼,可好玩儿了。玉珠把叶宁拽到缸边上,把那根草又捡回来,鱼围着草打转,转着转着两条鱼或几条鱼就撞到一起去了。 叶宁没觉出这鱼有什么好玩儿,只觉得玉珠那认真劲儿和开心劲儿很好玩儿。 叶宁扳着她的双肩,让她的脸对向他,玉珠美丽的睫毛在眼睛前面乎扇了两下。叶宁觉得她眼里折射出灵魂的样子,那么纯净,叶宁又想起从这双眼睛里流过眼泪,自己的背上就像正挨着鞭子一样。 见清扬得到好处以后并没有向金州继续进攻,薛达松了口气,心想司马清扬终归还是太年轻了,能得到点好处就知足。 他和罗川说:你说的一点没错,果然是一个贪财,一个好色,两个鼠目寸光之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太了解他们了,你想司马清扬为一把刀能杀人,舍命不舍财的主儿。 薛达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一把刀能值多少钱,竟为此杀人,这就是他性格中的缺陷,也可以说是性格中的残疾,不是每个人身体上都有残疾,但每个人的性格中都会有残疾,大多数人只能看到别人,或是自己身体上的残疾,比如瘸腿、少手、瞎眼。 可是人们往往分辨不出别人或是自己性格中的残疾,一个人好手好有脚,身体上没有任何缺陷,可一旦的性格中有了缺陷,也就是常说的残疾,一样是走不远的,甚至比少了脚让他受到的限制更明显;罗将军,是你让我看到了司马清扬和叶宁自己都不知道的残疾,攻城就要从城墙最薄弱的地段发起进攻。 司马清扬和叶宁在四肢方面的优势太突出,就会在别的方面欠缺的更明显?罗川似乎幸灾乐祸的问。 没错,比如一个聋哑人,他的嗅觉往往会特别发达,腿不好的人往往手会特别有力量,这就是平衡。司马清扬和叶宁,一个身轻如燕,能在连在一起的铜板上自由行走;一个像成精的跳蚤,可以在奔腾的马上随意地跳跃。他们外在的力量已强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所以内在必有大大的缺陷与之平衡。如今我们找到了,只要发现了一个人的的软肋,并向他不计成本的进攻,没有不把他击溃的道理。 金州城一直是图兰太子耶鲁显驻守着的,薛达的三个儿子是他麾下爱将,本来耶鲁赫想想把薛达的三个儿子全部揽入自己的麾下。耶鲁赫说:图兰国最了不起的元帅给了你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图兰国最好的三个将军,帅给你,将归我。 从表面上看是这个意思,其实这是老谋深算的耶鲁洪荒为防止薛达拥兵自重,他的三个儿子又起了人质的作用。 薛达的大儿子薛起,臂力过人,使一柄一百多斤重的大锤,有万夫不当之勇。 老二,薛挺,好读书,使双枪,号称双枪书生。 老三,薛飞使一条混铁棍,号称齐天老飞。 老大和老三听了有人说汉军中司马清扬和叶宁如何神乎其神,心中甚是不服。薛起大呼司马小儿若犯在我手里,定不一锤要儿的狗命。 薛飞说:老大是不是要从小脚趾开始往上砸,把他全身一寸一寸的砸碎,你可真够狠的。 薛起怒目圆睁道:司马小儿诓骗父亲二十万士兵的性命,我誓与小不共戴天履地。 薛飞说:他们说司马清扬会飞,叶宁像个跳蚤精,我看是把这二人越传越邪乎。 薛挺说:父亲也是这样说的。 薛飞说:我看父亲是不是被他们施了妖术,产生了幻觉,哪有那么玄的事,再说了,会飞又怎样?他不怕弓箭射吗?能在马上跳又怎样?没有马看他怎么跳。 薛挺沉着的说:父亲再怎么也不会涨别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的,大哥,老三皇帝和殿下们都忍了的事,你们跟着着什么急呢? 薛起说:你说不着急,丢了城池,损兵折将,又是赔钱又是送女人的,从前哪受过这样的气。 薛飞说:就是,汉人什么时候不是拿咱们当老爷,现在可好,我看这要成了咱们的祖宗了。 薛挺说:江山待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一座城池,一片土地,乃至一个国家不会永远属于一个君王,都是暂时的保管罢了,有德者能多看护些时间,仅此而已,没有必要看得太认真。 薛飞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薛挺,说道:二哥你怎么了,你读书读傻了,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 薛挺释然的笑笑说:书乃圣贤的智慧所凝结成的文字,读书会让人充满智慧,会让人站在很高的地方看事情,所以读书是不会越读越傻的。 第82章 借粮人 薛起和薛飞不屑于薛挺不合时宜的高谈阔论,三个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耶鲁显心里是有些矛盾的,本来父亲约定好的,将来他做龙曲江以北雁翅关以南十六城的皇帝,老三征服江南后做江南的皇帝,老二继承图兰国的王位。这可好,老三又回到金州城了,那个约定眼看着像一个美丽的五光十色的气泡一样就破掉了,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喝着酒时他埋怨耶鲁赫道:老三,你说你戳即州那个马蜂窝干什么?如果直接过江,现在你已经在朝阳城搂着赵元朗的爱妃看花饮酒了。 耶鲁赫当然能听出他大哥是埋怨自己让他做不成江北汉国的皇帝。他喝酒口说道:是啊,真是那样,还真就像大哥说的那样了,我若不戳即州那个马蜂窝是可以做江南的皇帝的,可司马清扬的羽翼已经丰满了,并不是我一戳把他的翅膀刺激硬的,我不戳马蜂窝,马蜂就会在它的窝里踏实的呆着吗?是疖子总会出头儿,是马蜂你戳不戳它的窝它都会蜇人。 我错就错在听了父皇的命令,必须拔掉即州这颗钉子才能过江。当时若我不听父皇的命令,直接过江,我现在就是江南的皇帝了。司马清扬会轻松攻破临川和江城,然后以势不可挡之势直捣金州城,大哥,我战略上的错误是耽误了我自己做江南的皇帝,对你没有影响,这样也好,省得我自己在江南享福,你在这边受苦受难,有难同当多好。 耶鲁显的舌头在嘴里的拌了两下说道:我宁愿在这边牵制住司马清扬,也想让你做了江南的皇帝,这可好,奋斗了这么多年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了。 耶鲁赫长出一口气说道:金州还有一战,这一战结束后就见分晓了。 以三弟和薛帅的战略,你看见金州城一战咱们有几分胜算,耶鲁显迫不及待地问。 一半一半,耶鲁赫说的时候想显得尽可能的如成竹在胸一般,可语气和眼中的神情难以掩饰其自我安慰的成分。幸好耶鲁显已有几分醉意,真以为和汉军各有一半的胜算了,他说:我们已无退路,现在是在梦开始的地方,再退,可就到孕育梦的地方去了,薛帅,我们必须争取全胜。 薛达倒是非常乐观,大败后的颓废,已经被对未来的幻想洗去了,他说:若能从葛丘国找来几个能人异士,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司马清扬和那个叶宁都是年轻气盛,必不会选择围而不攻的战术。真若强攻,就是我消耗他铁骑兵最好的方法了,把他的铁骑兵消耗个差不多后,我们就可以反攻了。 经历过葫芦谷外一场惨败后的耶鲁赫,与生俱来的傲慢像被阉割去了一样,他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战胜一支那样的军队,看到薛达。还可以畅想胜利,禁不住又想起那场惨败的前夜,他不敢再往下想,猛喝了一碗酒下去,尽可能让自己从对失败的恐惧中自拔出来,他由衷的说了句“小心驶得万年船”。 耶鲁显感慨万千的说:顺风顺水使人骄傲,挫折才可以使人成长,三弟都学会小心了。 耶鲁赫苦笑着说:大哥,不怕你笑话,我们在那场失利的前夜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杀羊宰牛载歌载舞,本以为第二天就去收拾谷里汉军的尸体,完事就收了即州过江去了,谁曾想那天杀的司马清扬竟飞了出来,我真想不出能用什么办法阻止他。 耶鲁显安慰道:三弟不要如此的自暴自弃,薛帅不是已经找到制服司马清扬的办法了吗?用从赵元朗那里得来的金银腐蚀他,穷小子没见过这么多黄灿灿的金子和白的刺眼的银子,很快就会迷糊的。外面强大的人,内里必有软弱的地方,打仗就是要避实就虚,避强攻弱;对人也是一样,他马疾刀快,我们就攻他的心,现在来看这一招是奏效了,换做你在如此大好的形势下,你会在一个弹丸之地停滞不前吗?肯定会以呼啸之势北上了,可他没有这样,金子和美女牵绊住了他们。然而这些东西我们是不缺的,我们要的是土地和城池,所以按此战略先稳住他们,司马清扬不会永远意气风发,可我们图汉国之心永远不死,最终的胜利不属于外表强大的人,属于为胜利锲而不舍,不择手段的人。 耶鲁赫忧心忡忡的说:大哥你不知道,那个司马清扬狡猾的很,谁会要想到他从一开始和自己人说不杀放下兵器的敌人,这是为将来做天下的王积阴功,竟是诱饵,他连自己人都骗,甚至还因为一个汉军杀过一个咱们的放下兵器的士兵,就把他杀了。 耶鲁显又给自己的三弟倒满酒,语重心长的说:兄弟,之前我们不了解他,再加上他确实有两下子。 那可不是两下子,耶鲁赫赶紧打断了耶鲁显的话,那绝对是一个天降奇才。 耶鲁显尽力的让心里的不快不在脸上显现出来,他说:兄弟,你这么说咱们只能束手就擒了吗? 当然不是,大哥,我的意思是我们要谨慎,我们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兄弟,我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该拿出当初出金州时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一场失利把你的精气神全打蔫了,你只是经历了一场失利,你要记住,任何没能要了你的命的苦难,都是生命的养料,你吸收了它变得更加强大才对,要不然就辜负了那些苦难。司马清扬也许真的有些强大,可只要他不是神,他就会有软肋,就会有短板,只要我们足够的用心,他就不会是不可战胜的。 一个人很难相信超出了他认知范围的事情,特别是强大的人更是这样,你在他面前说别人强他都会不乐意。 耶鲁赫心想大哥也许说的有道理,这次换了战略不再和司马清扬硬碰硬,而是用金钱腐蚀他,钱可以堵住一切力量的泉口,美色可以拴住英雄的腿脚,他又想起了父亲教导过他的话,永远不要先说不行,要试过以后再说。 耶鲁赫被耶鲁显说的有点醒酒了,他辩解道:大哥,一场失利是不会把我的精气神打蔫的,只是…… 这次如果我们真的是掐住了他的死穴就太好了。 看到以往舍我其谁的光辉重又回到耶鲁赫的眼里,耶鲁显也高兴了,他拍着耶鲁赫的肩膀说:对!振作起来,真好汉不会因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失魂落魄,退一步说:即便是金州也守不住又怎样,大不了回图兰去,但是在放弃之前一定要竭尽全力。 耶鲁赫紧握着拳头,仿佛他手心里握着耶鲁显所说的放弃之前要竭尽的全力,他怕那力会跑出来。 我们图兰人,特别是我们耶鲁一族的人不是只有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才可以所向披靡,我们最可贵的品质是在逆境中自我磨砺的本事,虽然之前,我们这种本事没有好的成长环境,可我们这种本事依然在我们的骨头里和血肉里,一旦遇到了属于它的环境就会快速的茁壮起来。 一天耶鲁赫正在和薛达下棋,罗川和薛达的三个儿子在旁边观战,外面有人来报说,石虎镇派人来借钱和粮食。 薛起手按在刀柄怒道:司马清扬欺人太甚,看我把使者的鼻子消掉。 薛达不动声色的看着棋盘,慢慢地从脸上的皱纹里露出欣慰的笑。 耶鲁赫问道:元帅笑什么? 薛达说:我笑这步棋走的好。 薛起暴跳着说:父亲,让我把那使者的鼻子消掉,以辱司马清扬。 薛达把目光从棋盘挪到薛起的脸上,眼神中的不屑一直从眼里蔓延到整个脸上,说话的时候还是尽量让语气平缓一些,司马清扬用使我全军覆没的方式来侮辱我,你用削使者的鼻子的方式去侮辱他,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吗? 薛起被司马清扬的欺人太甚和父亲对自己不屑的态度气的嘴唇只打哆嗦。 薛达接着说:起儿,你不用着急,仗总会有你打的,可用你这大将的刀去削一个传话人的鼻子,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薛起说:你怕司马清扬,我不怕。 薛达半闭着眼睛说:司马清扬就在三百里外的石虎镇,你可以去把他擒来,只在家里喊不怕是没有用的。 薛起眉毛竖起来,说道:我这就去把司马清扬那小儿擒来,说着便往外走。 耶鲁赫喊了声,大胆,没有元帅的命令,你竟敢擅自行事。 薛挺和薛飞追上去把薛起拽了回来。 薛达心里动了很大的气,可脸上并不表露出来,但也不再说话。 薛起你身为将军,应该为士兵和你的两个弟弟做个表率才对,怎么可以如此鲁莽呢?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为将者怎么可以凭心情行事呢? 薛达说:殿下咱们还是去太子那里看一下。 耶鲁赫又叮嘱薛挺和薛飞看好了薛起,别让他跑出去,然后和薛达、罗川三人一起往耶鲁显的府上去了。 第83章 温猛 在路上薛达问罗川,罗将军,你怎么看这件事? 罗川说,一开始我们给司马清扬送金银和美女就是为了拖住他,现在看只要给钱,他们就宁愿呆在石虎镇,这不正是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吗?不知道去葛丘国招募人才的事办到什么程度了。 薛达说:还没有消息,幸好司马清扬并不急于北上。 说着话,他们已来到了耶鲁显的府上,使者已被安排到金州城最豪华的客栈——金州客栈,耶鲁显一个人在书房里度着步,看他们进去,他先是笑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司马清扬这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呀,我们一开始如何对待赵元朗的,他们就如何对待咱们,结果是赵元朗并没有用金银和土地换到他想要的太平,最后只得渡江去了朝阳城,但愿咱们不会重蹈赵元朗的覆辙。 殿下当然不会,薛达接过话说,咱们之所以要给司马清扬金银、土地和女人是缓兵之计,咱是想赢得时间,赵元朗当时是懦弱、畏惧战争。咱们的做法从表面上看一样,可本质上完全不同,因为咱们并不是懦弱,更没有任何畏惧,乾坤未定,谁是王侯,谁是贼还不好说。 可你们知道他这次要多少吗?耶鲁显突然提高嗓门问。 要多少?耶鲁赫急切的问。 薛达和罗川同耶鲁赫一样急切的等着耶鲁显说出一组数字。 耶鲁显没有直接说,而是把目光一一的落在他们每个人身上,好像是用这一停顿让气氛显出一种肃杀,他觉得的目的达到了,才说:他们要两万两黄金,另外还要一车奇珍异宝,再加二十车粮食。你们不用问多大的车,人家做事非常仔细,使者驾来一辆车。他所说的车都按使者驾的车的做为标准。还要再送几个绝色美女过去,女子必须是图兰人,胃口真的好大。 如果我们可以在关键战役上把他打败,现在送给他多少东西,早晚也是咱们的,薛达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不怕他狮子大开口,就怕他一意孤行坚持北上,对金州城只围不攻我们都受不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他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只要他在石虎镇按兵不动,我们就有机会胜利。 耶鲁显脸上挂着让人见了恨不得帮他撕下来的苦笑,说道:薛元帅你常年带兵打仗,可能对金银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两万两黄金到底有多少,大约在一百年前金州本就是我们图兰国的城池,昏君库尔瓦只贪图享乐,说此城在雁翅关南,鞭长莫及不好管理,竟以五千两黄金的价格卖给了汉国,后来我先租用牺牲五千名士兵的代价才又将其夺回。司马清扬竟开口要两万两黄金,两万两黄金相当于四座金州城的价值,这何止是狮子大开口,简直就是一个喂不饱的饕餮。 薛达说:他这是山贼的套路,所以他不是一个争天下的对手,假以时日,他会败得很惨,现在把金子给他送过去也不过是暂时的替咱们保管,早晚还是咱们的。 耶鲁显低着头说: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图兰军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可是金州城的金库里充其量也没有一万两千两黄金了,难道还要到父皇那里去要吗? 耶鲁赫说:要不就把那使者叫来和他商量一下,让他先跑一趟,问问有多少先给多少行不行? 使者是一个叫温猛的小伙子,来到耶鲁显得府上,那派头简直就是一个号令千军万马的常胜将军,一听是和他讲价,立马拉下脸来,说道:你们可以一两都不给,我把话传到也就交了差,这全凭我们两位将军考量,不必在这与我讨价还价。 一个使者竟如此嚣张,两位殿下,一位元帅哪有个心头不起火的,可又无可奈何,使者是司马清扬和叶宁的喉舌爪牙,不能动怒,只得忍着。薛达在心里感叹真是“若为龙爪踏彩云,猪脚只得踩着粪”。 薛达陪着笑说道:这位小兄弟不要动怒,眼下金州城真没有两位将军指派的金子,请两位将军宽限几日,我们必会凑齐。 见薛达态度如此软弱,温猛更是飞扬跋扈起来,他目空一切的说:既然两个将军派我来,我便做的两位将军的主,也就是说,我来到金州就代表了我们的两位将军,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薛达赶紧说:那是那是。 温猛接着说:你们金子不够可以去想办法,我回去后自会和两位将军帮你说好话,当然我说的好话所起的作用也只能是宽限你们些时日,不可能减少数量。 温猛说完便拂袖回驿馆去了。 温猛走后,耶鲁显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狐假虎威的东西,薛元帅一定要把这个人的名字记下来,啥时候把司马清扬打败了,一定要活剐了他。 薛达脸上带着轻松的笑,说道:太子殿下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他连条狗都不算,只是咬人的狗牙,狗用牙咬了我们,难道我们要把狗牙掰下来砸碎解恨吗?当然不是,我们得要了狗的命。 耶鲁显听了薛达的话心里多少宽慰了一些,他咬牙切齿的说:要么胜利,要么死,这气不能受。 薛达说:赵元朗受咱们的气受了这么多年,尽管这样他依然不和咱们硬来,最终等来了司马清扬,太子殿下汉人有一句禅诗写的很好: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六根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 耶鲁显脸上带着奸诈的笑,压低声音说:我们是不是还可以联手赵元朗。 薛达捋着的花白的胡子说:现在他的女儿可在司马清扬手上。 耶鲁赫冷笑道:那又怎样?赵元朗把女儿给司马清扬送去,就是把女儿当棋子的,如果弃子可以得到更多好处,难道他会拒绝吗? 薛达显然对这两位殿下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有些厌倦,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依然带着臣子该有的毕恭毕敬说:两位殿下,当务之急是咱们要先走好了眼下这一步,至于后面的事还是先放放。 正在这时外面的侍卫来报说有个叫余枫的人求见。 耶鲁显、耶鲁赫、薛达、罗川四人面面相觑,不知来者有何用意。 薛达问罗川:罗将军你可听说过此人。 没有,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请进来问问他有何事,罗川回答。 余枫进来,大家见他衣着朴素,气宇不凡,眼里有一种超越出他衣着打扮很多的光辉,那种光辉,仿佛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自信自然的赋予,而不是像拥有重权的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一进来就像在农村到邻居家串门那样,和他看到的人简单地说几句话,或仅用眼神打个招呼,他的这种行事风格并没让人觉得不舒服,因为这是出于淳朴的不拘礼节,而不是习惯性的傲慢无礼。 耶鲁显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问道:你是汉国人? 我来自月亮岛。 他的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像看到天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样惊讶,因为不管是汉国人,还是图兰国人,只要听到月亮岛三个字,好像听到月亮上三个字是差不多。那个地方谁都听说过,又谁都没去过,去了的,也没有回来的。突然来了一个人说自己从月亮岛来,除了惊讶外,有别的情绪好像都不合适。 耶鲁显一下子改变了态度,谦和的说:先生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我是云游天下正好路过此地,听闻了一些这里的事,特意进来拜访。 然后话锋突然一转,他接着说:你们热衷于战争,也无可厚非,毕竟战争的胜利带给统治者和为帅为将者的利益和快感是别的诸如下棋、钓鱼等游戏所无法比拟的,可不管是下棋还是钓鱼,都是消耗自己的光阴,然后在游戏中获得快乐,可战争却不同,他是热爱战争的一部分人消耗别人的生命,然后得到利益和快感。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帅当然热爱战争,因为胜利后他可被加官晋爵,可有哪个士兵真正热爱战争呢? 在座的所有人从未听过如此的说辞,一时竟无言以对。 余枫接着说:我这里有一套方案,对你们现在的处境非常有利。 先生,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薛达问。 必败的处境,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不过是为了最终的失败拖延时间,余枫说话时的语气相当坚定,就像他是从未来回来的,曾亲眼目睹了图兰军最终的失败。 耶鲁显听了这话很不高兴,便说道:此言差矣,我们有非常大的把握可以取得胜利。 余枫大笑,笑罢说道:很好,我见过太多像你们这种明知道死到临头却依然用大话欺骗自己的人,有时候自欺欺人确实可以让人得到短暂的快乐,这也好,活在当下,能快乐就快乐,不能快乐自己挠胳肢窝也要快乐,不去管自己根本就左右不了的事儿,这是见到猎人就把头伸进草垛的狍子的“智慧”,说完大笑了一阵,然后又说了三个字,“傻狍子”。 第84章 隐身人 耶鲁显大怒,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想要拔刀出鞘,可他的手就像被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一样,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余枫不动声色,耶鲁赫、薛达、罗川都看出了耶鲁显窘迫的样子,他似乎在挣扎,可又挣扎不动。 罗川突然喊了一声“隐身人”。 余枫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耶鲁显重重的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耶鲁赫、薛达、罗川都齐刷刷地给余枫跪下磕头,耶鲁显也赶紧爬起来跪在余枫面前。 薛达说:请先生明示。 余枫说:都起来。 跪着的人都站起来,耶鲁赫亲自泡好茶给余枫端过去。 余枫接过茶,用目光表达了感谢,然后说道:你们可能也有过关于隐身人的耳闻,修成此道者必做神事,若违神愿,将受不生不死之罪,所以我们做事必须符合神的意愿,必不会偏袒谁。 耶鲁显和耶鲁赫连声说“是”。 余枫说:我的方案就是你们可以挑选或招募十个或十个以上武艺高超的将领,汉军也是一样,在一特定区域中厮杀分出胜负,这样就避免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情况,让热衷于战争,并能从战争中捞到切实的好处的人去厮杀,这样的话比你们两军对垒胜算还要大些。规则我们可以商量着制定,我和我师父,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隐身人,负责监督着你们两方谁都不准违反规则,你们先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去好客来客栈找我。 余枫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去,几个人送到门口时就已经在街上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回去后薛达说:若派出去的人能在葛丘国找到奇人,按说他说的这样决胜负,咱们的胜算确实比两军对垒要大。 耶鲁显皱着眉说:不知道规则是什么样的? 罗川说,既然他谁都不会偏袒,规则对双方一样,那也就无所谓了。不知道司马清扬是否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决出胜负,我们是不是该把他要的金子和粮食先给他送去,先稳住他,万一月亮岛来的先生去游说之前他杀过来,我们就有没有机会用也许对我们有利的方式决出胜负了。 耶鲁赫说:罗将军觉得月亮岛的人出的新方式也许对咱们有利? 罗川说,两军对垒对咱们是不利的,他们不仅有两个武艺高强的将领,还有两千铁骑兵,按月亮岛来的先生所说的,让将领之间交战,那他们铁骑兵的优势就没有了,若能在葛丘国招募到武艺高强的人,谁胜谁败就真的不一定了。 耶鲁赫听了频频点头,他说:大哥罗将军说得对,咱们还是赶紧给司马清扬筹集金子和粮食。 耶鲁显也觉得罗川的话有道理,说道:但愿从葛丘国能招募到可以战胜司马清扬的将领,我这就筹集金子和粮食,你们该去客栈问问将领们之间厮杀的规矩。 耶鲁赫说:行,吃完饭我们就去。 耶鲁显说:别吃完饭,不如请人家吃顿饭。 耶鲁赫说:也好。 耶鲁赫派罗川去客栈找到余枫,告知耶鲁显要请他们吃饭的事。 余枫说: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吃过早饭后到客栈找他商议,婉言谢绝了耶鲁显的好意。 罗川回去一五一十地回禀了耶鲁显,耶鲁显略有憾意,可也别无他法,只得次日吃过早饭去好客来客栈拜访。 一见面夜路显先是说,昨日本想略尽东道之意,请二位先生吃顿便饭,先生却没给赏脸。 余枫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的笑,并不做别的客套的解释,只说三位来是不是想了解一下将领们之间的厮杀的规则。 耶鲁显说:先生真是神人,正是此意。 余枫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一张图铺在房间中吃饭喝茶用的桌子上,图很简单,一个和图布一般大的圆圈。 余枫指着整张图布说:这就是决胜场。 圆圈中间另有一个小圆圈,中间的圆圈里写着三个字——仲裁圈。 余枫指着图布讲到,找一个大的空场,最好是城门外,因为城墙上可以观看,在空场上用木头围一个方圆一千丈的场子,要五尺高,然后他又指着的中间那个圆圈说:这个用白灰标出来就行,五丈大小即可,中间是一个三丈见方,高一丈的木制平台(又名仲裁塔),平台上面放一个鼓,用木框支起一个锣来。在支锣的同一条直线偏二尺的方位,距锣四尺远的地方竖一根高一丈的木棍,木棍的顶端再横一根二尺长木棍,横着的木棍顶端要栓一根绳子,绳子下面再栓一个木槌,把绳子用力扔起来后让木槌自由摇摆的时候要能砸在锣上。说到这里余枫看了看他们每一个人,然后问: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薛达在想象余枫所描述的锣,竖着的木棍,横着的木棍,绳子,木槌,然后说,先生我明白了。 余枫说:回去后你先做出一个小型的简易平台上面的所有构造拿给我看看。 薛达说:好的先生。 然后余枫接着说:不管你们有多少将领,每一场双方各自派出五名将领上场厮杀,可以骑马,也可以步战,主帅随意布置,可以选择任何自己擅长的兵器,一场一炷香的时间,先胜两场者为胜。总共可以使用三支箭,三支箭可以在一场中全用完,也可以每一场用一支或两支。 薛达急不可耐的问:先生怎么算胜负? 余枫说:别着急,马上就说到了,双方将领上场后,我在木制的仲裁平台上敲一声鼓,然后可以任意的厮杀,像在战场上一样,一炷香后我会再敲一声锣,锣响以后,双方所剩的将领尽可能往中间仲裁平台下面那个白灰画的圆圈里跑,进去后就不能再打了,过一会儿我会把那个旋锤用力扔起来,扔悬槌之前我会再敲一声锣,当旋锤砸到锣上时,一场结束。仲裁圈里哪一方的人多就算哪一方胜,当然也有双方一样多的时候,那就算平,谁先胜到两场,就算最终的胜利者,厮杀中若有违反规则者,我师父会视情节严重的程度作出相应的处罚,规则就是这样,你们有没听明白的地方,现在可以问我了。 薛达问:那三支箭在谁的手里都行吗? 余枫说:是的,箭在决胜场上能发挥出比不容易离身的兵器更有效的杀伤作用,所以箭应该在射术最好的将领手里。 耶鲁赫问:先生,比如图兰将不小心把箭射在汉将的马身上,汉军可以用那只箭吗? 余枫说:当然可以,决胜场内就是一个小型的战场,只是更公平,没有阴谋诡计,不可以往对方将领的脸上撒白灰迷敌将的眼睛,也不能用撒迷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罗川问:先生可以用暗器吗?比如飞刀,飞针之类。 余枫说:不可以,暗器这些的东西是不可以使的。 耶鲁显问:先生比如这一场,我们的将领有人受伤,或是阵亡,可以再上一个补上吗? 余枫说:不可以,那我敲第一声锣后跑进仲裁圈的人永远是每方五个人,那就分不出胜负了。 过了一阵没人提出问题,余枫说:你们什么时候想出新问题都可以问,你们如果觉得这样的决胜方式可以,我就去石虎镇游说司马清扬。 至于筹码我是这样想的,这次假如司马清扬胜了,你们退到雁翅关以北,雁翅关还是你们把守,如果你们胜了,司马清扬就不再继续北上,怎么样? 耶鲁显心想我们败了要丢掉金州城乃至全部雁翅关以南的城池和土地,而司马清扬败了,也不过是停止北上。我们胜了什么也得不到,败了却要真往外吐东西,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余枫笑道:别忘了现在司马清扬可是得势的一方,用正常两军对垒的方式决胜负的话,司马清扬可以说是稳操胜券,我不知道他们迟迟不趁势北上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兵临金州城下,到时候你们丢的可不只是金州城了,雁翅关你们都保不住,丢了雁翅关图兰国还能保得住吗?我只是给你们出主意,你们并不是非要按我说的方式决胜负,如果你们觉得不怕司马清扬兵临金州城下的话,你们完全可以在这等着,看看他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把金州城攻破。 耶鲁赫说:就依的先生说的,我们若败了就退到雁翅关北去。 余枫说:我们只能以神的旨意行事,若做出厚此薄彼的勾当,所受到的惩罚,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好了,既然你们同意,我再在这儿落几天脚后就去石虎镇,司马清扬爱兵如子,用这样的方式可以不用消耗他的铁骑兵,相信他会同意的,他若同意就在金州城北门外设一块决胜场如何? 耶鲁赫一听余枫并不着急于去石虎镇,心里踏实多了,虽说月亮岛的先生说司马清扬爱兵如子,应该愿意接受决胜场上决出胜负,可万一他不愿意呢?我们知道按正常的两军对垒的方式难以取胜于他,他肯定也知道。月亮岛的先生一去和他说用在决胜场决胜负的方式,他一盘算不合适,就是不同意,月亮岛的先生也是没辙。他真担心司马清扬突然心血来潮带着部队扑向金州城,他见过他和叶宁带着他们的铁骑兵是怎样作战的,被他消灭在葫芦谷的二十万部队可尽是图兰国的精锐,现在金州城这两万守兵是甭想扛住他的部队的冲击的。就算不攻城,万一他直接跨过金州城直夺雁翅关可怎么办?雁翅关对司马清扬来说,可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几丈高的火墙都没挡住他,想到这里耶鲁赫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第85章 默契 三天后耶鲁显筹齐了清扬依借的名义要的金子,珠宝,粮食和女人。 温猛面带小人得志的笑,向耶鲁显和耶鲁赫抱拳说道:多谢,两位殿下果然是爽快人,往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有一大把,但愿两位会不改初衷一直爽快下去。 耶鲁显和耶鲁赫心里的火若烧到外面来足以把他们的头发烧光,可他们又不想金子财宝都搭上了,却在态度上得罪人,所以脸上只得陪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笑。 清扬和叶宁看着温猛带回来的东西眼里并没有守财奴或掠夺者的贪婪。 清扬问叶宁,我们真的是为了要这些金子和奇珍异宝吗? 叶宁从嘴角撇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说道:我们是为了让两位殿下和图兰王心疼失去这些金子和奇珍异宝,粮食其实比金子更有用。 从清扬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叶宁的话很让他满意。清扬觉得有时候他们两个就像一个人一样,仿佛一个灵魂里分出来的两个躯体,他可以读懂叶宁的欲言又止,叶宁也会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在葫芦谷时他有一种预感,叶宁肯定会来,他出去后他真的就在外面,虽然他从未在叶宁面前展示过云雀飞梯,可见到后叶宁一点都不稀奇。就像虽然叶宁不说他是怎么过去的刚被命名为叶宁峰的山峰,但是清扬知道他是怎么过去的,叶宁也能猜到他知道,至于为什么谁都不说,大概是为了各自都要装作有个秘密。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清扬说:你说将来这些金子和宝贝该怎么处置? 清扬的话刚一出口叶宁温暖的眼神和清扬一贯有点冷的眼神默契的碰在一起,他嘴角一翘给了清扬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没有说话。 你说话呀,调什么情,清扬故作不耐烦的说。 把它藏起来,然后让后人去找,你是这么想的吗?叶宁脸上露出胜利的笑。 清扬更确定他们共用一个灵魂了,他说:这么多钱如果分给士兵们,战争一结束他们真的就会不好好过日子了,他们只会打仗,可一但没有仗打了身体里的力量和热情必然会用另外的形式释放出来,若没有钱只分给他们些土地,他们还能把力量和热情在土地上释放,若有了很多的钱,有地他们也不会去耕种,本来是一个穷小子,突然有了超乎自己想象的钱,这些钱只能害了他,到时候赌局成了他们工作的地方,青楼成了他们的家,过一段太子的日子后,会比失宠的太监更穷困潦倒。 叶宁脸上的表情和目光中都是赞许,他说:两位图兰殿下其实就是想用这些金子做武器把咱们打败,他们以为咱们少不经事,会被这些东西所腐蚀,可他们不知道月亮岛不仅给了我们超凡的武艺,也给了我们脱俗的灵魂。 叶宁一说月亮岛,清扬又想起了欢欢,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叶宁和欢欢又发生了什么,又不好问,他本以为叶宁会和他说的,没想到他从来不提起。 叶宁说:将来得到这些财宝的人,难道不一样也是会挥霍无度,过上太子一样的日子吗? 清扬摇摇头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将来必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人才会找到这些财宝。 我觉得他所找到的会比现在这些会多很多。 清扬说:是啊!藏现在仅有这些东西的地方还不能被称之为一个体面的宝藏。 把所有的藏在一起吗?现在的和将来的。 清扬点点头,说道:你想啊,将来有一个如你或是我这样的人,在穷困潦倒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宝藏该多有意思啊。 你确定会是你我这样的人找到吗? 确定,我已经有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两人说着话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表示自信,一个表示信任。 你没想过咱俩分了那些金子和珍宝吗?清扬突然把话题扭了一个头儿。 叶宁翘着嘴角笑了笑,这些东西对平庸的人来说是好东西,我觉得你我不算是平庸的人,用师父告诉我们的话来说,我们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赚钱的。 所以我们对这些世人愿用生命换取的东西不感兴趣,清扬补充道。 等没有战争了你去干什么? 清扬脸上泛起一层笑意,那笑像水纹一样,在鼻子两侧荡漾,他心里有了一件他自以为非常美妙的事,但没有说出来。 你不想当皇帝吗?叶宁的话问的非常平淡,就像一般人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当皇帝肯定很有意思,可以按照我的意愿对这个国家进行治理,比如哪里需要挖一条河,哪里的税收要减免一些,并且我死后我的儿子还可以继续做,有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无所谓,只要是我的儿子就行,咱们把图兰打下来后,你去那里做皇帝怎样?那样汉国和图兰国就是兄弟国了,就永远不会有战争了,你看怎样? 我会想家的,叶宁非常认真的说。 然后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半月后余枫来到了石虎镇,清扬和叶宁见了师兄当然是激动万分,又给师父行了大礼,然后大摆宴席自不必细说。 余枫夸赞了他两个在很短的时间做出了非常卓着的成就。 清扬和叶宁当然说是仰仗师父和师兄的栽培。 叶宁问余枫,这即州酒喝着比月亮岛上他酿的酒差多少。 余枫说:酒香也差不多少,只是这酒香似乎停留在嘴里和鼻孔里,而月亮岛上的酒香是往心里和肺腑里面透的。这也不是这里的师傅酿酒技术差,问题是差在水上,即州即水河里的水适合酿酒,但月亮岛上的水更适合,还有一个地方比月亮岛上的水适合酿酒。 哪里?叶宁问。 过了七狼山往北有一个山口,从山口往西走三百里就是沙漠,在沙漠中间有一片绿洲,有一条河绕绿洲而流,叫月亮河,月亮河的水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比月亮岛上的水更适合酿酒。 清扬问:师兄你去过七狼山? 余枫说: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在里面转了个遍,那个地方最好是别去。 为什么?清扬问,那里挺美的。 就是因为太美了,太接近天堂的样子,人去了就不愿意离开想在那里过一辈子,真羡慕温将军。 师兄,里面雪狼河里的水酿酒怎么样?那也是雪山上流下来的水呀。 我试过,比月亮河里的水还是差点。 又说了一些闲篇后,余枫和清扬、叶宁说了建议他们与图兰人在决胜场决胜负的事,并告诉了他们何为决胜场,以及各种规矩。 清扬和叶宁面面相许,很快清扬有了主意,他说:这样也好,铁骑兵就不用受到任何损失了。 叶宁说:一次上场五个人,打三场,如果再有平的时候,说不定得打四五场,可咱们只有咱俩,再加上温泰,肖云,剩下的从铁骑兵里面选吗? 你不信你自己可以顶得上图兰人的千军万马吗?清扬盛气凌人的说,仿佛每一场胜利对他来说都是欲取欲求的一样。 叶宁眼神里的自信也很饱满,只是不像清扬那么盛气凌人,这么说,若有将领和清扬交战,他的眼神可以杀伤对手一部分气力;而看到叶宁的眼神和似乎总带着嬉笑的表情,对手会觉得他是一个很好欺负的小白脸,往往会觉得对付他自己不必使出全力。殊不知“鹰立若睡,虎行似病,正是他攫人噬人手段处”。一个人的本事,会因为对手的惧怕而增加,却不会因为对手的小觑而减少。 也许我一个人顶不了图兰人的千军万马,若真需要一个人面对图兰人的千军万马,我会非常兴奋的。 听叶宁说话时的语气和看他脸上的神情,对他不了解的人肯定会以为他是说着玩的,可对于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这时无法现身的隐身人咳嗽了一声,整个房间里都回响着他的咳嗽声,谁也看不见他,他又好像无处不在。 三个人一起叫了声“师父”。 隐身人说:你们两个人的武艺如今能战胜你们的只有骄傲,和自大的自己,只有尊重对手,才能使自己变得更强大。这话仿佛不是从人口中说出来的,因为他不是来自一个固定的椅子或是床上,好像是房间说的话一样。 余枫面无表情,清扬收敛起与生俱来的傲气,叶宁脸上的嬉笑像是被藏进了耳朵眼儿里,三个人都一本正经地等待师父对他们谆谆教诲。 我出去转一圈,你们继续,然后是两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余枫第一个开口说话,师父说的太对了,一定要尊重对手,当然还有一句话说的也非常有道理,“人不轻狂枉少年”,师父当然是希望你们做得更好,可天性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改变的,当务之急你们还是从铁骑兵中选拔几个最能打的。 清扬和叶宁找到肖云告诉她从铁骑兵中选十来个武艺好的。 肖云满脸疑惑,又不好意思问。 第86章 九头虎 清扬看出了他的意思,说道:我们需要提拔几个将军。 这句话一说出,肖云的脸上似有一只蝙蝠飞过一样。 清扬拍着他的肩膀说:提拔多少将军,你也是他们的头儿。 听了清扬这句话,肖云的脸上似春天来过,马上就解了冻,他说:好,清扬将军,我这就去找几个武艺高强的。 两个时辰后肖云带来十个铁骑兵,每一个都是雄姿英发,眼中有凶光,神态里带着杀气。 清扬让他们练一下武艺,各有所长,有的力大无比,有的机灵敏捷,清扬问了他们的姓名,让肖云抄在纸上。 十人分别是:杜涛、薛大力、周勇、何小二、牛升、马奎、赵丙、钱三弟、魏小兵、温猛。 清扬和他们讲了下一步要和图兰人打一场不一样的仗,又把规则给他们说了一遍,最后说了关键的一句,“你们将是我和叶将军的左膀右臂”。仅这一句就足够让这些兄弟甘愿为之舍生忘死了。 温猛上前问道:将军我们几个,每个人都有机会到决胜场上去和图兰人拼杀吗? 清扬当然认识他,知道他脑瓜好,嘴快才让他去金州借钱借粮的,清扬看看他不算强壮的身体和渴望上决胜场的眼神笑了笑,问道:你有二十岁吗? 我二十……二十二了。 肖云用马鞭在他身上象征性的抽了一下,亲切地骂道:你这个混蛋,竟敢骗清扬将军,快说你还有几年才到二十。 温猛怯生生的看着清扬,见清扬没有生气才大着胆子说:将军我十八,然后又强调道:我是个大生日,但我臂力非常大,说着撸起袖子,把胳膊弯起来让清扬看他胳膊上鼓起的硬梆梆的肌肉,我的臂力在这两千兄弟中是最大的,我的刀使的也很好。 清扬见这个少年上场杀敌的热情如此之足,心里很高兴,他欣慰的笑笑,说道:臂力大,刀耍的好,很不错,到时候肯定让你上场。 这个不知有多少图兰兵葬身于他刀下的少年听了自己崇拜的将军对他的许诺,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 清扬又摸了摸他那小黑脑瓜,似传递给他某种力量一样。 图兰人从葛丘国,招募来十个武艺高强的人,他们在图兰国过着逞凶斗狠,打家劫舍的勾当,哪一个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可葛丘国是个尚武的国家,一个人若杀了人,朝廷里专门有武艺高强的人给杀人犯考核,就是赤手空拳和杀人犯打斗,若杀人犯赢了,就会被无罪释放,但这样的机会只有两次,若输了就被就地正法,这九个人都是把朝廷负责考核杀人犯的高手打败的人。 葛丘皇帝一听图兰人要招募武艺高强的人,不用过脑子就想到了他们。 临行前葛丘王和他们说:打了胜仗,你们可以得到丰厚的金银,图兰皇帝还会赏赐给你们美女,所以此行你们不只是去打仗,而是去淘金,去讨老婆,也是给葛丘国争脸面去了。 九个武士听了后无不兴高采烈,他们先是到了日瓦戈城,耶鲁洪荒盛情款待了他们,只停留了一日就风尘仆仆的出了雁翅关来到金州城。 薛达见了非常高兴,这九个人一看就是九头猛虎,并且各有特色,负责招募他们来的人把一个小册子交给薛达,这是葛丘国编史官写的有关他们的特长和故事。 薛达把册子拿在手里略一翻,如获至宝,一一和九个人打招呼,然后又陪着吃饭喝酒,并把他们送到专门的客栈休息。 回到家后才打开册子仔细看: 东革,身高一丈,薛达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巨人一般的黑大汉。 必就是他,然后继续往下看,可把千金之鼎举起,并扔出丈余,看到这里薛达拍了一下大腿,叫了一声“好”,真我之霸王也。 此人性如烈火,智力平庸,善步战,施一根三百斤重的混铁棍。此人还有一特长特别会驯服动物,最擅长驯狗,再桀骜不驯的狗,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它趴在地上摇尾巴。 铁牛,身高三尺余,薛达一下想起了那个面目狰狞的小个子,他叫铁牛,又写道:此人轻功了得,踏雪无痕,踏水无声,原地能跳一丈高,若跑起来能跳三丈高。薛达心想,好啊,这才是真正的跳蚤精呢。再看后面,写道:性格狡猾,阴晴莫测,善使一把短刀,刀快如电光火石,人送外好大跳蚤。 马奔,使双枪,马上功夫无人能敌,性格阴柔,不善言谈,走在街上被一地痞欺负,先是忍着,又被地痞打了三巴掌,他还没还手,地痞以为他人老实好欺负,便变本加厉,有人把他按倒在地往脸上撒尿。马奔奋起把三个地痞活生生的大卸八块。 秦寿,瘦长身材,貌美好色,使一条链子锤,与亲嫂通奸,被兄发现,杀雄霸嫂,人送外号“人皮先生”。 洛合,色如黑炭,手似鹰爪,使一双黑铁锤,性格暴烈,人送外号“雷公”。 葛尔特林,容貌古怪,使一双钢钩,出神入化,鬼神莫测,从事杀人越货的勾当多年。 金条,人如其名,面黄如涂蜡,常似大病初愈,此人臂力惊人,能用枪挑起五百斤的鼎,人送外号神枪将。 吴六子葛尔干特林手下爱将,心狠手辣,使双刀,可在快速奔跑的马上站立,人称“立马太岁”。 花铃木,小白脸,笑面虎,脸像一张笑着的面具,薛达对这个人印象深刻,的确,他总是笑着的,他那种笑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因为心里高兴,而是像只有保持笑的表情脸才会舒服。射术精湛,百步之内可射中铜板的方孔。 石中,像一头双脚站立的狮子,黑脸,满脸都是胡子,只从眉毛下面露出一双眼睛,薛达在心里把人和名字也对上了号,心想比喻得很形象,确实像个双脚站立的狮子,然后继续往下看:使一柄长斧,善步战,跳跃能力超出常人,性残忍。一恶霸欺负他的族人,他把人用铁链捆着架在火上烤,一开始恶霸以为他只是吓唬他,没想到被活活烤死,石中竟吃了恶霸一条烤熟了的胳膊。 看完册子薛达大喜,连连说好,真是天不亡图兰国,然后把册子拿去给两个殿下看。 耶鲁显和耶鲁赫一边看,薛达在一旁一边说真是什么人才都有,我们在金州城等来了春天,而司马清扬在石虎镇等来的是冬天,两个娃娃的运气不好啊,刚要崭露头角却遇上了我的九条恶煞。 耶鲁赫看完了册子,满腹疑问的问:这九人真像这上面写的这么厉害? 薛达说:九个人我都见了,本事虽没有写在脸上,可每个人的气质中都透着不凡,恐怕真正的本事文字还表达不清楚呢。 耶鲁显说:可这里面没有会飞的呢。 薛达说:殿下,司马清扬的“飞”只有在飞跃火墙时能用上,在决胜场上面就用不上了,他再勇猛又怎样?他只有两个,我们有九个,司马清扬这次必是凶多吉少了。 耶鲁赫说:万一他不同意决胜场一决胜负呢? 薛达说:那我就带上九个人率领一万士兵直接杀去石虎镇。 余枫回到金州告诉薛达司马清扬同意决胜场决胜负,并同意若战败,十年内不攻打金州城。 薛达说:好,我们若败了,撤回雁翅关外去。 余枫说: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那就着手把决胜场做好, 然后就可以选个良辰吉日开战了,早晚要发生的事,早发生,早出结果还是好的。 薛达说:好,我这就下令建造决胜场。 几天的时间金州城北就按着余枫图纸上画的,圈起了一个高五尺,周长一千丈的木栅栏场子。中间有个木质平台,下面是一个用白灰圈起来的周长五丈的圆圈。 余枫推推木栅栏,纹丝不动,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 薛达说:这都是我亲自监督着埋下去的,土下面埋了两尺呢。仲裁圈里的平台下面的木头埋在土里足足有五尺,都是长了十多年的松木,稳固的很。 余枫到平台上面去,鼓、锣、吊悬锤的位置都很合适,他把悬锤扔起来,自由落下的时候不偏不斜正好砸在锣的最中间的位置。 余枫点点头说:不错,就是我想要的样子,哪一天开战是我给你们订个日子,还是你们双方商量着订。 薛达说:先生定,先生是神人,你定的日子一准好。 余枫说:那就定在六月三十,那天阴天,没有雨,还有十天,你们准备准备,我去石虎城一趟,把决胜的日子告诉司马清扬去。 薛达说:区区小事就不用先生费脚力了,我随便派个人去一趟石虎镇告诉他们就是了。 余枫不动声色的摆摆手说:我是这件事的中间人,该我做的还是不能图省事的。 薛达说:既然先生这么说,在下就不好说别的了,那就有劳先生了。 余枫到石虎镇只把决胜的日子告诉清扬,并没多说什么。 清扬和叶宁并不怠慢,把选好的十个人,再加上他两个和肖云。五人一组分成两队模拟的训练,并不断地调换组合,试着选出一组最佳五人组合。 清扬和叶宁还有肖云三人,当然是铁定的首选三人,难的是再选两个,经过几天模拟训练,终于选定了两个人,薛大力和钱三弟,其他人都是替补。 第87章 奋斗过 薛达那边也没闲着,也着手选出一组最佳五人组合。 薛达的三个儿子薛起、薛挺、薛飞当然也盼着到决胜场与司马清扬一决高下,他们找到薛达,说明了自己的心思。 薛飞说:父亲不能总让葛丘人为咱们逞英雄,我们也要上决胜场。 薛达的狐狸眼睛里放射出狡猾的光芒,他说: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呢。你们三个虽都是一身好武艺,可还没为朝廷立下过像样的功劳呢,这次或许是个机会,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你们上的。 经过几天的模拟训练薛达选定了自己心中的五虎上将:东革、铁牛、葛尔特林、花铃木、石中。 他相信东革即使不能战胜司马清扬,肯定也能给他制造些麻烦;铁牛是专门针对叶宁,因为他和叶宁的风格特别相似;葛尔特林可以应对除司马清扬和叶宁外的任何对手;选入花铃木,当然是因为他的射术,在有限的空间内和特定的人决胜负,射术是至关重要的;选用石中是因为他的长相非常有威慑力,即使他不动手,也会让对手毛骨悚然。 薛达把自己的想法和罗川说了,问他觉得这个阵容怎么样。 罗川说:五个人中东革和石中都是擅长步战的,而司马清扬阵都是擅长骑战的,这样我们能占到便宜吗? 薛达问:你觉得让谁上合适。 罗川说:元帅觉得马奔怎么样? 薛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马奔训练时的样子,心想这马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马上战将,他说:好,那就把石中撤下,让马奔上。 清扬和叶宁喝着酒说话,图兰人从葛丘招募了九个能人异士,清扬用轻蔑的语气说。 大川告诉你的。 清扬点点头,大川说想回来,说他现在那边也为咱们出不上什么力,我告诉他后面自有他出力的时候,告诉他在退回雁翅关前没有重大的事,尽量不要和我联系,“机事不密则害成”呀。 叶宁喝了口酒,说道:不能就咱们是几个上场打仗的去,总要去些助威的。 那是自然,把玉珠、彩虹公主都带上,再带二三百铁骑兵,到时候全金州的百姓都会给咱们助威。今天二十,明后天就得动身了,图兰人是以逸代劳,咱们还要舟车劳顿呢。 对咱们来说这还叫个事儿吗?沿途看看风景,就全当旅行了,你说咱们演练的那招儿能用上吗? 最好还是别用上,练熟了也就备个不时之需,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人不是神,有一点失误就追悔莫及。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心了,叶宁笑着问。 从清扬的神情中看,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说。 所有人都睡了,只有他两个人在院子里喝酒,叶宁坐在屋檐下的长凳上,靠在顶着屋檐的柱子上。清扬坐在台阶上,喝进肚子里的酒没给他们带去困意,反而使他俩都更精神了。 他们已经有好大一会儿没说话了,并不是因为无话可谈,似乎这样的静默能使他们彼此的心靠的更近。 两个人相距不远坐着,各自喝着各自葫芦里的酒,谁也不想没话找话打破用他们的默契营造出的这静默的氛围。 叶宁明白清扬所说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他们刚演练的那招儿“神枪飞侠”,他是怕万一他们两个有一个失误后果就不堪设想,他知道清扬没说出的话凝结成简单的一句就是“我可以不要胜利,但我不能没有你”。 师父说,他们两个是汉国的双子星,可是不并没有说双子星最高可以获得什么样的成就,他们倒是觉得每个人大概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有的明有的暗,来到这世界上有着不同的使命。 如果你告诉每个孩子,你是天上的某颗星,来到这个世界是要与众不同的,并有着非凡的使命,这些孩子一开始都信以为真,随着生长环境的不同和经历的迥异,他们最初的天真被抛弃或是被夺走,性格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把自己是天上的星的话当成了鬼话。慢慢变得聪明、贪婪、多疑。 清扬和叶宁属于非常倔强的那种,他们不愿意轻易的抛弃儿时的天真,相信自己是天上的星星并不是哄人的话。 其实每个人都有倔强的一面,有的人倔强的以为迟早有一天会在赌桌上飞黄腾达,有的人倔强的以为坐在树桩上迟早会等来兔子撞死,而清扬和叶宁的倔强的以为自己就是天上的星星,来到人间为的就是把图兰人从汉国的土地上赶出去。有些话就是这么奇怪,你信了就是神话,不信就是鬼话。 一贯话语少的清扬打破了和叶宁保持的默契的沉默,他说:得了金州后你和玉珠去七狼山吗? 你等着我,先别继续北上雁翅关,我和她回趟家,玉珠真的想家了,虽然她不说,但我也能看出来。 她越是不说你就越不落忍看着她受思乡之苦的煎熬是吗? 是啊!若她整天缠着我又哭又闹非要我和他回去,我还能想出办法应对,大不了躲着她,可她不那样啊。 清扬用倾慕的目光看着叶宁,他说:温婶婶看到你以后肯定特别高兴。 什么意思?叶宁问。 什么意思,肯定是特别中意你这小姑爷啊,武艺高,人才标志,自己的女儿找了这么个相公,除了高兴还能有另外的心情吗?估计得把半个七狼山许给你,到时候你可别“此间乐不思蜀”了呀。 叶宁的嘴角往上一翘,玩世不恭的笑道:那可不好说,我的玩心一露头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时候我真想做一个大侠,劫富济贫,匡扶正义,出来行侠仗义时总是蒙着面,所有人都景仰我,而我真正和人们站在一起时,又没人认识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把图兰人赶走后你就可以过那种生活了。 图兰人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国家好好过日子,偏偏要从征服另外一个民族中获得快乐呢,他们几乎要成功了。 是啊,神要把谁灭亡必会先使其疯狂。 他们会灭亡吗?叶宁的嘴角衔着一丝坏笑。 这取决于你,清扬用坚定的语气说。 取决于你才对。 取决于咱俩才对,清扬强调说。 不让温泰去,他很有情绪呢。 有情绪就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总要有个管着的,这些人群龙无首了什么乱子闹不出来,人人都想当英雄,可总要有人接受平凡,做平凡的人,做平凡的事,无数个平凡积累在一起也是伟大。 独孤云不知多羡慕咱们呢? 他就羡慕!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什么事都要有干的,要有冲锋陷阵的,也要有押运粮草的,也要有守城护寨的,可要强的人往往只把冲锋陷阵当成是最适合自己做的事,人何必都那么要强呢? 再要强还有比你要强的吗? 我当然得要强,我若也随遇而安,那怎么行,我必须要不知疲倦,因为我可以在马不停蹄,勇往直前中获得愉悦,而大多数人从这种状态中只能感觉到累。所以人一定找到一件自己怎么做都不会觉得累,并且越做越上瘾的事,那样会很容易成功的。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大多数人都特别喜欢做,再怎么做不仅不觉得累,而且乐此不疲。 清扬从叶宁严肃的神情中看出他肯定是又要说调皮话,什么事?他问。 做爱啊! 你就知道这个。 真的啊!谁不愿意做爱,谁又觉得那种累苦了。所以说人若做事都有了“做爱”那种瘾,这天下就没有做不成的事;还有就是,人在做事的时候往往从一开始就特别惦念最后的结果,孩子是做爱的最终结果,可做爱时谁会惦记着将来会生个什么孩子吗?当然不会,因为做爱的过程已经让奋斗者得到了最大的快乐。 如果听了别人说了这样的话,清扬肯定会觉得特别恶心,甚至要骂人了,可他觉得叶宁说的很好很有道理,话粗理细。 叶宁接着说:一个人在做一件真正热爱的事情的时候是不计较最后的结果的,因为奋斗的过程已给了他足够的快乐。 有道理当然是有道理的,可也分事情,一个喜欢刻木雕的,画画的,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从他喜欢的这件事中挣到让他体面的生活,可是在雕刻或是绘画的过程中他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快乐,所以不管怎样他都是成功的;可对于我们来说不一样,在和与图兰人的每一次战斗中我们都可以获得快乐,但最后的结果必须是胜利,我们才算成功,这件事过程漂亮固然重要,但过程不是最重要的,结果是胜利才最重要。 叶宁说:是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一个标准,对于其他事情来说过程是非常重要的,对于民族大业来说最重要的是结果。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和那个图兰姑娘……你不会不搭理人家。 很好啊!怎么会不搭理呢,她挺可怜见的,远离了父母和家乡,我再对她冷冰冰的,也太不近人情了。 你们…… 我们怎么了? 一起奋斗过…… 你有点没正形了。 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这种事不能问,知道吗?我们……算了,不和你说了,叶宁喝完葫芦里最后一滴酒回了房间。 第88章 大战在即 六月二十二日,清扬和叶宁率领着选拔的十个人和三百个助威的铁骑兵开始往金州去,在路上玉珠问叶宁,到了后咱们是不是可以住在金州城里。 叶宁和清扬说:玉珠问到了后是不是在金州城图兰太子的宫殿里住。 玉珠努着嘴说:讨厌,谁问这些了,你非要加一句。 清扬回头看看玉珠笑笑,说道:你太着急了,现在的金州城还是图兰人说了算,他们有权利不让咱们进去,过了三十日就咱们说了算了。 二十五日中午时他们就到了金州城外,在城东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安下了营寨。薛达还派人送来些牛肉和烧酒。 肖云问清扬用不用还礼,清扬看看叶宁用眼睛征求他的意见。 叶宁说:没有必要,都是假客气,心里都对彼此恨得咬牙切齿,表面上还非要做出礼尚往来的样子,还是实在点,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清扬说:那咱该派个使者给薛达传个话,告诉他三十日不用打了,他们直接滚回雁翅关去得了。 打还是要打的,他真的走了,金州城到咱手里像是白捡的东西,没有什么意思,打一场金州城顺理成章的到咱们手里,那是咱出力挣来的,这样才有意思。叶宁一本正经的说。 彩虹嘻嘻的笑着问:真的假的呀,你说的比逛庙会都轻松。 真的假的,你看他说话时的态度,清扬给彩虹解释说,态度如果是一本正经的,多半是开玩笑,你越觉得她说话时是在开玩笑越有可能说的是真事。 玉珠亲昵的在叶宁脖子上挠了两下说:清扬哥说的一点都不假,一开始我不知道,看着他说话一本正经就信以为真了,后来才知道他所有的一本正经时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 叶宁突然冷下脸来,一本正经地说:玉珠你嫁给我,我要娶你。 玉珠提着鼻子努着嘴,两个拳头在叶宁的肩膀上敲打,停下来后她眼里含着泪说:你重说,刚才说的不算。 叶宁看着玉珠可爱的样子,真想使劲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嫁给我,真那样,她又该不信了。 叶宁眼睛斜睨着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玉珠你这个鬼丫头今天必须答应嫁给我,要不然我可从图兰王的女儿们中间挑一个了。 彩虹公主鼓动着玉珠说:快答应,这回是真的了,叶宁向姑娘求婚手里该拿点东西。 看着玉珠着急答应叶宁赶紧用手指挡在她的嘴唇上,说道:你先别答应,到我手捧着在决胜场上的胜利送给你时,你再答应。 清扬说:这样更好。 六月三十日用罢早饭,双方战将都来到决胜场外,决胜场南面在护城河的边上专门用木板搭设了两座看台,图兰军的看台在西边,汉军的看台在东边,两个看台隔着几丈远。 薛达向清扬抱拳,清扬还礼。 看着清扬,薛达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和他父亲做了一生的对手,司马方可以说是已经被他打败了,可是他自己却被这个几丈外的“娃娃”,狠狠的羞辱了一番。人活一辈子,最终活的还是自己家里的年轻人,自己辉煌一生,临了被孩子把家业和名声败个一干二净的不在少数;自己潦倒一生,生了有出息的孩子,最终让孩子把腰杆挺起来的也大有人在。无疑司马方属于后者,但愿他自己不会成为前者,最后他自然的想到,即使名声会败个一干二净也是败在我自己手里,只是我也许没有司马方幸运会有如此了不起的儿子替我翻盘。想法一出来他急急的往地上啐了几口,希望把晦气啐在那尘土里去。 大块头东革,看着汉军这边的将领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最后还笑出了声,然后头也不转的指着汉军这边说:元帅,就是和那伙儿人和咱们上场打仗吗,我自己就够了,何必兴师动众。 铁牛一跃跳到东革的肩膀上,活像一个猴子似的,尖声尖气的说:还有娘们儿,不赖,大块头我觉得那一伙儿也不够你自己打的,这么着,你负责把那些公的拿去给阎君送礼,我负责把那些娘们儿侍奉好了怎样。 秦寿一听有女的,耳朵里差点直接流出哈喇子来,他踩着马镫站起来,往汉军这边看,嘴角溢出一坨淫笑,他说:元帅胜利后是不是要赏我们些女人快乐快乐。 薛达满心满腹的瞧不起,心想我竟堕落到与这等人为伍的份儿上,若是在往昔不管这样的人有何过人的才能,只要他有了这样的德行,我都不允许他的蹄子玷污了我帐中的土地。尽管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很爽快的说道:那是自然,从语气中不仅听不出对秦寿的瞧不起,仿佛他自己也是他的一丘之貉。 玉珠惊奇地说:那个人好高。 彩虹公主说:你看他的肩膀上站的是一个人还是一只猴子? 清扬看看叶宁,叶宁调皮的让一只眼睛挤了一下,清扬不觉间也被他的举重若轻逗笑了,大敌当前如兵临城下,将至壕边的节骨眼儿,他竟能是这么一副神情,他说:我觉得你不像是要上场厮杀,倒是像去相亲。 是吗?叶宁似乎很惊讶的说,不对呀,应该像入洞房才对嘛。 能有这样一个兄弟,清扬感觉到真是幸福,他总是快乐着的,并且把身边的人也全部感染的很快乐,他自己也曾说过快乐是一种本事,别的能耐再大在这种本事面前也成了三脚猫的功夫,有时候他让你感到很奇怪,他的心里好像什么事都不装,可他又什么事都落不下,清扬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快乐。 我也不知道,就是紧迫不起来,我也想大战在即,尽量表现的庄严一些,最起码要有如临大敌的样子,可我心里那些快乐的猴子不停的逗我,我的心里好像有个花果山,那里有成千上万只快乐的猴子。你看那家伙真的好高,足有一仗,刚才我听见他笑了,他肯定以为自己能把咱们一伙人全部打败。 是啊,清扬不屑的说,把他拦腰砍断比咱们都高,吃什么才能长这么大呢。 这时候东革朝清扬做出一个小手指头朝下的手势。 清扬则把手掌横在脖子上蹭了两下,意在看我等会儿割了你的脑袋。 薛达说:诸将领都认着点,刚才把手横在脖子上的那个就是司马清扬,他旁边那个小白脸是叶宁。 东革嘿嘿乐道:那小白脸长得好标志,太招人疼了。 秦寿说:大块头若那两个娘们上场,你可别砸死啊,怪可惜了儿的,长的多招人疼。 你就知道娘们,你自己在心里偷摸的想行不行,干嘛非要说出来,东革粗声粗气的说。 兴你说爷们儿就不兴我说娘们儿,你怎么这么霸道。 东革拉下脸来怒目对秦寿说道:我最讨厌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再多说一句我拧下你的脑袋来。 秦寿自知不是东革的对手,被东革恐吓了几句便不再说话。 薛达说:大家不要因为小事伤了和气,咱们只有抱成团,拧成一股绳才可以无往而不胜。 东革喊道:元帅千万别让这个禽兽和我一阵,我看了这个人皮的禽兽,武力就会下降一半。 秦寿被骂的脸上的血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白里透着黄的样子。 东革见他动了气心里越是高兴,嬉笑道:你还知道这话不好听,说你是个人皮禽兽都是夸你,说真的你连禽兽都不如。 东革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竟如此针对我,秦寿的语气中明显有了火气。 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不是因为你不想,是因为你不敢,你亲嫂子都睡,亲哥哥都杀的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做不出来。 薛达赶紧呵斥住东革,说道:东将军你说的有点多了,秦将军不要往心里去,秦将军是最爱开玩笑的。 若东革的话是编攥的,秦寿听了也只当是个玩笑,可谁都知道东革说的是真事,往往真事是不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就好比你对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说“你是一个下三滥”,他肯定就一笑而过,而你对一个混子说了这句话,他肯定就会急眼。秦寿欲把手中的链子锤向东革撒过去,被身旁的葛尔特林斜过身来按住了。 葛尔特林说:兄弟大敌当前最忌同室操戈,东大块头就一夯货,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过后我一定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秦寿按下心头火,嘴唇哆嗦着说:今天看在特林兄脸面上,不然我定与这夯货拼个你死我活。 东革自知在口舌占了秦寿的便宜,便不再不依不饶,又回身向城墙上挥着一双手臂。 两位殿下也向着城下招了招手,城墙上看热闹的百姓心里是非常矛盾的,他们大多是汉国人,当然是期盼着金州重回汉国,可今天他们的却要为自己的仇敌呐喊助威,这也是无奈之举。 耶鲁显脸上挂着胜利的笑,仿佛他已看到了最终的结果,得意的说:老三你看看咱们一个个人高马大,我看那个大块头自己就能拿下所有的汉国将领,司马清扬会飞也没有用,想要胜利他还是得落地,一落地就完,他那小体格连大块头的一拳都扛不住,他一拳打在司马清扬的护心镜上,他的五脏六腑都得被震碎。 看到耶鲁显高兴的样子和得意的神情,耶鲁赫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仿佛又看到了葫芦谷大败前的那个夜晚,他们每个人都以为胜券在握,每个人都像耶鲁显现在一样得意,可没想到第二天的结局却是他们几乎是全军被俘,他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不和那天一样,不一样,大块头肯定能制服司马清扬,他真想把耶鲁显“战前的得意就预示着失败”,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生生的挤出来,可这个念头一出现仿佛就在脑子里生了根,不把脑袋割下来就驱除不了他。 第89章 第一场 余枫在那木制平台上敲了第一声鼓,双方各自五名将领从各自一边事先留下的只容一匹马走过的三尺宽的门中进入决胜场。 汉军这边是司马清扬、叶宁、肖云、薛大力、钱三弟,全是骑战将领。 图兰军这边是东革、铁牛、葛尔特林,花铃木,马奔,就是东革一个步战将领,其余四位都是骑战将领。 余枫敲响第二声鼓,双方战将向对方冲杀过去,不管之前双方存在什么样的幻想,在此刻必须面对一个现实,所有美丽的幻想都是想象力的产物,想象力可以让没有发生的事情产生若干个自己想要的结果,而现实是只有比对手更强大才可以走出决胜场,否则就是被抬出去。 场下的观战者,比场上真刀真枪厮杀的更紧张,场上厮杀的战将尚可以凭自己的武艺和力量左右决战的走向,而观战者就是干攥着拳头使不上力。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是薛达未曾想到的,清扬和叶宁似乎都有意的避开东革,他两个不管是谁对上他,都只是比划两下,然后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别的将领身上,说白了就是清扬和叶宁总有一个和他打,但又不真打,只是牵制着他不去干扰别人。 这东革一会儿忙活两下清扬,一会儿忙活两下叶宁,只忙活出一身大汗,谁的身也靠不了,只急的大骂:司马清扬、小白脸,有本事和爷爷打,别打两下就跑了,像个娘们儿一样,算什么本事。 清扬和叶宁都任凭他如何骂,并不动气。 薛达心想,幸亏听了罗将军的,若真上两个步战的将领还真坏事了,在这样的作战环境下步战对骑战的根本就没法打,骑马的想和你打两下就打两下,不想和你打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肖云一直在和花铃木厮杀,二人打了二三十个回合花铃木渐渐体力不支,铁牛看出花铃木再和肖云打下去必会吃亏,他一边躲躲闪闪的和薛大力打,一边又去替花铃木解围,最后干脆成了肖云与铁牛交战,薛大力战花铃木。 肖云对铁牛一会儿马上一会儿马下这种蹦蹦跳跳的打法极不适应,有种有劲使不上的感觉。 花铃木和薛大力打的倒是非常顺手,打到十几个回合的时候花铃木一招回马枪刺到薛大力的肩上,薛大力尖叫一声掉落马下,正好掉在刚从马上蹦下来的铁牛跟前,铁牛先不顾与肖云纠缠,一刀刺到薛大力的脖子上。 花铃木和铁牛二人战肖云,肖云被一个铁牛蹦跶的就有些头晕眼花,刚才的对手又回来了,打的就更不力不从心了。 叶宁看出肖云已支撑不住,舍下格尔特林来帮肖云,这样场上就成了叶宁和肖云二人战铁牛与花铃木,清扬一人战马奔和葛尔特林,钱三弟在外围防着东革不让他靠近清扬。 马奔和清扬断断续续的打了三十多个回合,并没觉得处于下风,心想元帅把司马清扬说的神乎其神,这不也不过如此吗?他何曾想到清扬和叶宁事先商量好了,要收着劲儿打第一场,全当摸摸虚实。 从葛尔特林上来后,他觉出清扬不一般来了,刚才和他一个打时气定神闲,现在多出一个葛尔特林,他依然不慌不乱,就这样,他还要分些神出去看着钱三弟那边呢,一开始东革一根筋似的,钱三弟跑他就追,追追停停,钱三弟也不和他真打,后来他看明白了钱三弟只是不想让他靠近司马清扬,嘟囔道:奶奶的,溜我,明白过来后他就不再紧追钱三弟,而是直扑清扬,钱三弟当然要死命的拦着,不呈想被东革三百多斤重的混铁棍一棍砸在马的后座上,马惨叫一声摔倒,钱三弟跳不及时,一条腿被马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被紧跟上来的东革一脚踩在脖子上,东革被他遛的肺都快炸了,他气喘吁吁的说:我让你跑,钱三弟气绝身亡。 东革又拖着铁棍要去战清扬,突然铁牛从马上跳到他肩上,像猴子瞅着桃一样瞅着清扬,他说:大块头扔下你的烧火棍,用力把我往司马清扬的方向扔,我去割下他的脑袋来,拎着到两位殿下那里去领赏。听他这语气清扬的脑袋好像是他想拿就能拿来的。 叶宁早就看出这个活猴子要出阴招儿,所以也跟过来。 只见东哥一只手抓着铁牛像抓着一个大沙包一样朝清扬投过去。叶宁眼疾手快掷出手中枪,叶宁掷枪远不如清扬准,虽然也和清扬一起练过,但臂力上的不足限制了他用这招儿时的准确性,枪虽没投中铁牛,可也挡在了他向清扬“飞”去的半路。 铁牛一头撞在叶宁扔出的枪上,在东革把他扔出来的时候,他都想好要如何站在清扬的马上,在他身后用力把刀插进他的脖子,然后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把他没有头的身子踹下马,自己站在司马清扬那匹红似火焰的马上提着他的人头到场边跑一圈,听听场外自己人的欢呼声,谁呈想在半路还能撞到东西。 叶宁手持短刀打马冲去,欲要让马踩死这个活猴子,铁牛并没有撞晕,他快速地清醒过来,见叶宁骑马冲过去,他脚下一用力,整个身子弹起来,抱住了叶宁的马脖子,想接着跳到叶宁身后去,可脚没地方蹬,用不上力。 叶宁心想在马上跳跃是小爷横扫千军的本事,你还在这和我蹦哒,想猛地用刀削他抱着马脖子的胳膊又怕伤到马,一有所犹豫就错过了最佳时机,铁牛两只胳膊一用力跳到一边去。 东革朝叶宁扑过来,叶宁赶紧打马把枪拾起来,东革也拾起了他的混铁棍。叶宁依然是不和他硬拼,东革像一只凶猛的猎狗对着一只刺猬面目狰狞的狂吠,可就是无处下嘴。 场下薛达看着着急,东革空有一身力气,可这个场合下施展不出来,突然薛达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主意。他看着一炷香快要烧完的时候,喊道:东将军快往仲裁圈跑,你站在圈外谁也进不去。 果然东革跑到决赛圈的边上的时候,余枫敲响了第一声锣,这时候双方战将就可以往决胜圈里跑了,按照规矩敲完第一声锣后过一小会儿还会敲一声锣,敲完第二声锣后,余枫会把那个悬锤扔起来,让那个悬锤自由降落时砸在锣上,什么时候那悬锤砸到锣上这一场就算结束了,在悬锤砸到锣上后哪一方在仲裁圈里的人多就算哪一方胜利,进了仲裁圈后再也不能打斗。 第一声锣响后,几个图兰将领开始往仲裁圈里跑,肖云也要往那跑,被清扬叫住了。 肖云说:谁进到那圈里的人多就算是赢了这一场。 清扬说:咱都跑进去也比他们少两个呢,那个大块头还在外面挡着,别去了。 余枫敲响第二声锣,把悬锤抛起来,悬锤落砸在锣上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回音,余枫喊道:图兰军进圈人数五人,汉军无人进圈,第一场图兰军胜。 图兰军中的五个将领向清扬他们做出各种侮辱的手势,然后兴高采烈的下场去了,他们下场后和场外的将领一一击掌庆祝。 汉军中上来四个士兵把薛大力和钱三弟的尸体抬下去。 清扬和肖云下场时的脸色特别凝重,叶宁倒是看不出什么,这场失利似乎没对他的心态造成什么影响。 只所以清扬和叶宁第一场收住劲儿打,意在能获得一个平场,没想到薛大力和钱三弟会那么快阵亡,铁骑兵的优势在于在战场上得势的情况下,舍命冲杀,可一旦让他们和武艺高强的将领一对一厮杀时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 清扬紧拧双眉,在眉心挤出一条深沟,眼睛里放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一句话也不说,可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的人都猜出下一场势在必得,他和叶宁、肖云说:下一场就咱们三个上,我不想看到再有兄弟牺牲了。 温猛大声说道:将军,不可以,我们要上场,我们不怕死,其他人也跟着说出了同样的话。 清扬说:我知道兄弟们都是好汉,是英雄,可是…… 杜涛说:将军您的意思是我们不顶用,也只会白白的给图兰人送命吗? 清扬赶紧纠正道:当然不是,我是说我们三个人也可以战胜他们。 牛升说: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上场只会成为您的累赘吗? 清扬摇摇头辩解道:当然不是,我…… 温猛说:将军若没有您,我们和我们的家人也许早就被图兰人杀了,活到现在我们都是白赚的,我们所有荣耀都是将军给的,能与您并肩作战是我们每个人最大的荣幸,你您一定要让我们上场。 然后所有人都说:将军您一定要让我们上场。 肖云凑上前说:将军如果真只有咱们三个人上场,图兰人会笑话咱们的,他们不说您爱兵如子,而是笑咱们这边无人可用,然后他指着从铁骑兵中选出来的这些人说,他们都是那支让图兰人闻风丧胆铁骑兵队伍里的尖子,大战当前您不让他们上场,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是啊!将军您不能不让我们上场。 清扬不再坚持,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好,他让肖云再挑两个补上。 薛达这边虽然人多,但下一场该让谁上也是很难做出选择,因为选择的机会太多,选择本身就成了一件难事,他心里还有一个私欲在做祟,再胜一场就胜利了,他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到场上去立功,对于将领来说只有在战场上有了功绩,才是最牢靠的晋升的台阶。 第90章 薛达贪功丧三子 薛达和罗川商量道:若再都上葛丘将领,仗赢了,司马清扬也说这是葛丘人为咱们打的,就是皇上和两位殿下心里都觉得这胜利的成色被打了折扣。 罗川早就看透了薛达的心思,忖度着他的心说:元帅,该让咱们自己的三个将军上场显一下威风,司马清扬那边无人可换,上一场的三个还得继续上场,他们已经打了一场,气力方面已经消耗了三成,三个将军一起上场,再带上两个葛丘人,一举可以拿下胜利。 薛达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主意,又有罗川给他打气,心里的主意就成了上场的阵型。他说:大块头不能再上,他不适合这样的打仗方式,就让吴六子和洛合上。 罗川附和道:他两个很合适。 薛达把上场的阵容公布出来。 别人没说什么,石中晃悠过来,吼道:元帅,我大老远来可不是来看热闹的,我上场就站在那白圈外头,管保他谁也别想进去。 薛达安慰道:石将军不要着急,大将压后阵。 这一场再赢了就没仗可打了,还压后阵,石中愤愤的说。 薛达说:石将军你先稍歇一会儿,这一场的阵型已经布置好了,不容更改,若有下一场,一定让石将军出马。 幸亏石中一脸毛,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要不说话就不知道他的喜怒,听了薛达的话拎着他的长斧到一边坐着去了,他在心里像汉军一样盼着汉军胜利,因为那样他还有机会上场逞英雄。 余枫敲了第一声鼓。 双方十个战将都骑马上场。 图兰军这边上场的五个将领是:薛起、薛挺、薛飞、吴六子、洛合。 汉军这边是:司马清扬、叶宁、肖云、杜涛、牛升。 余枫又敲了第二声鼓,十个猛虎一样的将领开始逐对厮杀,清扬对上薛起,叶宁对上薛飞,肖云对上吴六子,杜涛对薛挺,牛升对上洛合。 叶宁打着仗嘴也不闲着,一边打一边说:我用枪戳透了你的喉咙,你家里还有兄弟哥们儿给你老子养老送终? 若是这么和薛挺说,薛挺也许就不言声了,可薛飞不行,他和薛起差不多,属于猛如虎,无头脑的那种,一听叶宁说这话,便大呵道:老子是图兰统帅薛达的三子薛飞,今天上来就是要儿的狗命的。 叶宁一听是薛达的儿子,心中大喜,清扬说过也要让薛达体味一下丧子之痛。叶宁用枪接住他的刀问:你不是兄弟三人吗?那两个也上来了吗? 薛飞用刀使劲压着叶宁的枪说:和司马清扬打的就是我大哥,昔日我父亲要了司马方三个儿子的命,今天我大哥誓要取了司马清扬的狗命。 叶宁用力顶回薛飞的大刀,拽马到一边儿朝清扬大喊:清扬和你打的那个是薛达的大儿子,和我打的这个是薛达的三儿子。 薛飞一边打一边说:是又怎样。 叶宁虚晃一枪,跑到清扬身边说:这是薛达的大儿子。 薛飞跟上一刀朝叶宁砍来,叶宁双手举枪把刀接住。 清扬这回听清了叶宁的话,他一边打一边问:你是薛达的大儿子。 薛起说;正是你大爷,我今天就让你和你的三个哥哥团圆去。 清扬心里有了主意,打马来到的靠近图兰观战台的一边的栅栏边,向场外喊道:薛达,今天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儿子死在我的枪下。 清扬的话薛达在场外听的切,心里好似有一根弦被抽了一下一样,预感到是不祥之兆,只见场上薛起向清扬冲过去。清扬驳马一躲,薛起扑了个空,只见清扬从马上高高跃起,挥枪朝薛起打去。 薛起傻了眼,从来不曾见过谁可以一跳如此之高,就在想躲又想用手中大刀挡的节骨眼清扬的枪已经到了。只见薛起的人头被清扬的枪从脖颈上打飞出去,越过了栅栏掉落在薛达的脚下。他的眼睛还睁着,活光未曾完全褪去,像是非常迷茫的样子,嘴也张着,可已经说不出话。 薛达看着薛起的人头,心如刀割,欲哭无泪,这时叶宁在场上喊道:清扬这个是老三。 见清扬杀了自己的大哥薛飞红了眼,舍了叶宁向清扬杀过来,清扬此时已安稳的落回在他的火焰驹上,不急不躁,只在靠近栅栏的地方等他过来,薛飞的武艺确实可以,和清扬打了三十多个回合才让清扬抓住一个破绽,又是那招儿“鬼打头”,刚才的一幕又一次重演,薛飞的人头又落在薛达的脚边,这个睁的眼睛更大,活光尚存,杀气扔在,嘴唇不停的哆嗦着,仿佛要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刀呢? 薛达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头脑里仅有的意识只够他想起自己春风得意时在葫芦谷围困了司马方的三个儿子,当时自己志得意满,风光无限,觉得杀了司马方的三个儿子比夺得三座城池更让他快慰,当晚他饮酒到深夜,想着司马方该多么伤心他就多么高兴,现在他三个儿子已有两个的人头被打落到他的脚下,两个人头已被士兵收走,可是他再往脚下看时还能看见,反而成了三个,薛挺的脑袋也在其中,他满眼的不甘,开口大声喊着。薛达再抬眼往决胜场上看时,见薛挺还在场上,那个和他交手的汉将显然已落在下风。 薛达看的没错,杜涛已经支撑不住,薛挺的刀压着杜涛的刀柄,杜涛力不如薛挺大,被压的身子仰躺下去,他下一步打算把刀顺着杜涛的刀杆往上滑,直取杜涛的人头,这时他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向他跑来,用余光看到一汉将挺枪向他刺来,薛挺顾不上再取杜涛的人头,收回刀挡开刺来的枪,杜涛捡到一条性命。 向薛挺刺过一枪来的是叶宁,叶宁本以为自己黄雀在后,这一枪必会有收获,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眼观六路之法,见薛挺长的和薛飞有几分相似,叶宁便问:你也是薛大帅的公子吗? 因一切发生的太快,薛挺还不知道薛起和薛飞的人头已经被打到场外去了,说道:是又怎样? 叶宁刺过一枪去,被薛挺挡住,叶宁打仗不像清扬那般专注,最起码表面上有些吊儿郎当,他说:是就行,你兄弟三人寿限已到,我接了黑白无常的差事,奉命取你兄弟三人的性命前去交差,你还有和你父母子女要说的话没有。 薛挺听了又生气,又觉得好笑,两将交战他竟能扯出这闲篇来,还一本正经的像说真事儿一样,薛挺化气氛为力量向叶宁猛砍几刀。 叶宁一边不紧不慢的回招儿,一边说:你的两个哥哥已经在阎大爷那里报完到了,等着你吃晚饭了,你看他们的马上空了。 薛挺见薛起和薛飞的马果真自己在栅栏边上溜达呢,马鞍上空空如也。 叶宁说:你去早了晚饭还能兄弟仨坐在一个席上吃,去晚了,你可就得吃剩饭了。 薛挺咆哮着朝叶宁劈砍,气愤和悲痛让他的招数儿乱了方寸。 叶宁抓住一个破绽一跃身跳到他的马上,在他身后用胳膊肘夹住了薛挺的脖子,叶宁喊杜涛过来,杜涛刚才消耗太大,这才喘匀了气儿,刚试了几下,无法靠近薛挺,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叶宁已到他的马上夹住了薛挺的脖子。 叶宁说:兄弟该你立功了。 杜涛怕伤了叶宁,还犹豫着不敢把刀砍向薛挺。 叶宁看出了杜涛的意思,说道:你扎、砍、劈都行,别担心会伤到我,能伤到我,你得多大能耐。 杜涛听了叶宁的话,不顾一切地用大刀朝薛挺的护心镜下面扎去,刀扎进薛挺的小腹,叶宁夹着他脖子胳膊被薛挺死死的抓住,但在杜涛戳穿薛挺的肚子时叶宁的身子已经离开了马背,飞身和马背保持平行的状态,杜涛快速的把刀抽回去,就这样叶宁也没再回头马背上,腾空的身子往下落时,他的脚使劲踹在马屁股上,马往前跑,薛挺还死死的抓住叶宁的胳膊。薛挺和叶宁一起从马上摔下来,薛挺把生命里最后的力气全用在了抓住叶宁的胳膊的手上,从马上掉下来后都没松开,叶宁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掰开他的手指。 被捅肚子比脑袋直接掉下来要痛苦很多,掉脑袋只是一瞬间的痛苦,刚一体会到就结束了,被捅肚子就痛苦得比较漫。 叶宁说:杜涛你过来行行好,快帮这家伙把脑袋割下来,他死不了简直是太痛苦了,我下不去手。 杜涛禁不住要笑,心想在葫芦股外时你在马上跳跃着割图兰士兵的脖子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今天又说下不了手,心里这样想着,他还是过去一刀把薛挺的头剁下来。 叶宁让他提着扔到场外去,杜涛把薛挺的人头扔出去,叶宁到栅栏边喊道:薛大帅,生子当如孙仲谋,你的三个儿子都非常棒,只可惜时运不济遇上了更棒的我们,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你曾做过的恶,早晚会到你自己头上”,薛大帅,你不要太懊恼,最坏的事情还没发生呢,你若有幸活得长一些,准保你能亲眼看到我们会站在日戈瓦的城墙上之上。 薛达很痛苦,但他今天不只是个父亲,更是统帅,他要用坚韧的意志支撑住元帅的身躯,他在心里默念,司马方能扛住的我也能。 本来不该发生的,是因贪功让他三个儿子葬送了性命,为什么?身经百战,活到这把年纪还无法参透人生,为什么非要等到结果出来才知道错了,三个儿子刚刚还生龙活虎,现在都身首异处,戎马一生不知见过多少自己的士兵、战友身首异处,以为自己早已麻木,早已看惯了生死,事到如今才明白是看惯了别人的生死,原来除了生自己的人和自己生的人,所有其他人都可以是别人。 此时决胜场上是汉军五人战二人的局面,一开始吴六子站在马背上耍着双刀,非常得意的样子,一时间场上就剩下了他和洛合二人,无心恋战,想找个机会跑出去,洛合也和他差不多的心思。 第91章 鹰立如睡 吴六子和洛合想逃,清扬等五人没有一个肯依的,清扬把枪一横说道:还没结束呢。 这时余枫敲响了第一声锣。 叶宁喊一声肖云你们快往仲裁圈里跑。 肖云、杜涛、牛升都跑进了仲裁圈后,第二声锣响了,悬槌被扔起,只见叶宁把枪一扔,一跃跳到吴六子的身后,从身后抽出圆月弯刀豁开了他的脖子,这一切就如电光火石一样迅疾。 吴六子只是稍一个走神,就被叶宁抓住了机会,当他感觉到要坏的时候,下一秒叶宁和刀已经到了。 洛合还想跑,被清扬掷出去的枪在悬锤砸到锣上之前戳了个透心凉。 余枫在仲裁塔上面喊道:汉军进决胜圈儿三人,图兰军无人进决胜圈,第二场汉军胜。 耶鲁显、耶鲁赫兄弟二人在城墙上扼腕叹息,耶鲁显顿足道:薛达这是玩火,贪功让其三个儿子全上,丧失了大好的局势。 耶鲁赫说:大哥别这样说,他的三个儿子都战死了,你这样说多伤薛元帅的心呀。 我伤他的心,耶鲁显指着城下说:他是要献我的城,第一场打得多好,五个人全须全尾,还斩了两个汉将,再赢一场我们就胜利了,司马清扬就要退回石虎镇,十年内不得进犯金州,我们就有了养精蓄锐的时间,十年后谁优谁劣,还不知道呢。 大哥,当初了若不是薛元帅,十几年前我们也许就要退到雁翅关北面去了,是他力挽狂澜我们才保住金州的,然后一路南下逼的汉帝迁都江南。 耶鲁显知道耶鲁赫的话句句都是实话,不容他巧言辩驳,只叹口气说:我并没有否定他之前的功劳,只是说第二场他不该这样打。 还有一场呢,咱们还有机会,耶鲁赫说。 薛达从丧子之痛中挣扎着,他告诉自己必须让伤口快速的愈合,让胜利来为自己止痛。如果只是一个父亲,他现在的哭声足以震动身后的城墙,可是他不可以哭,他来到人间不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是打胜仗,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巨人一样挣扎着从滚烫的泥潭中站起来。虽然挣扎的过程费了很多的心力,可值得庆幸的是他又可以战斗了,对于一个为胜利而生的男人,只有打胜仗才是最重要的。 薛达强打精神和身边的罗川商量道:看来东革还是要上,他可以牵制住他们两个人,最关键的时候还可以到决胜圈外面挡着他们,最关键的时刻还是在进决胜圈的时候,要不让第一场他们几个再上。 罗川说:元帅石中是不是比东革更灵活一些,训练时我看他跳跃能力很强的,并不像东革那样只是单纯的块头大。 薛达觉得有道理,便把第一场的五个人只用石中换下东革,东革当然心中不快,也无可奈何。 余枫敲响了第一声鼓,汉军这边上场的是:司马清扬、叶宁、肖云、马奎、赵丙。 图兰军这边上场的是:石中、铁牛、葛尔特林、花铃木、马奔。 第二声鼓一响双方战将各自瞄准一个对手厮杀起来。 石中果然比东革好用,虽为歩将,可跳的又高又远,和清扬过起招儿来一点都不落下风,可能有人要说了,一招鬼打头解决了不就完事了吗?那一招需要极快的速度,然而任何速度都是要靠力量支撑的。现在清扬已经连续打了三场,用了两次鬼打头,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很厉害,如果强使,已经打不出那么快的速度,容易被躲过,或是被挡住,只有保证命中率才会让对手有所畏惧,所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清扬不会使出来。 叶宁和铁牛打了十几个回合,叶宁发现想胜他也不是多容易,便用话激他,叶宁边打边说,小不点儿,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下的蛋,然后让老母鸡把你孵出来的? 不呈想这铁牛是最不怕听这样的话的,一边躲过叶宁的枪,一边回他的话,没错,正和你猜的一样,我妈生我的时候还就是下了一个蛋,不是生的人,不是在鸡蛋里憋过哪能长成这个样子。一看你就不是你妈下的蛋让老母鸡把你孵出来的,肯定是直接生的人,要不然不会这么顺溜。小伙儿,看你长得这么白净又标致,屁眼儿肯定没少挨捅? 叶宁心中暗想,这还真是个角儿,不仅激不急,还能反激我,好,小爷再换招儿,叶宁佯装被他激怒,大喊着朝铁牛一阵猛刺,铁牛在马上一顿蹦跳根本刺不到他。叶宁停下枪,铁牛跳下马钻到叶宁的马下,朝腿就是一刀,叶宁早有防备,脚在马蹬上一用力,高高跃起,然后把枪立在地上,抽出腰中圆月弯刀要步战铁牛。 铁牛快,叶宁更快,铁牛跳的高,叶宁跳的更高,叶宁拼杀中心生一计,把铁牛逼到银龙驹的马蹄所能及之处,喊了一声:白龙踢他。 铁牛以为叶宁虚张声势了,没当回事,银龙驹听了叶宁的命令抬腿就是一蹄子,整踹到铁牛腰上,飞出去一丈远,再也爬不起来了,叶宁猛的扑过去,朝脖子就是一刀,血一下溅出来,大跳蚤铁牛一命呜呼。 葛尔特林一上场就带着为自己的好兄弟吴六子报仇的心劲儿,所以打起来格外凶悍,与肖云交上手打了不到二十个回合,肖云就支撑不住了,葛尔特林一个佯攻上实攻下,一钩子钩在肖云腰上,肖云掉落马下,旁边的马奎一看肖云坠马想过来保护,被花铃木从背后射出一箭,正中马奎后心也掉下马,葛尔特林还担心马奎没事,在又他太阳穴上补了一钩子,又过去在垂死挣扎的肖云的天灵盖上来了一钩子,铁骑兵的头领尸横决胜场。 金州城外起戈矛, 连战三场气力消; 铁骑头领伏虎将, 命丧特林铁钩刀。 清扬和石中激战正酣,石中突然大笑道:司马清扬这回你完蛋了,你们掉下马两个了,清扬一看肖云躺在地上,知是必死无疑,脑袋嗡的一声,这可是断臂之痛,他从没想过肖云会死,他以为他会永远率领着铁骑兵,永远的横冲直撞,他以为他们会一起老去,战争结束后,他必会赏给他一座城,可现在就死在了决胜场上,清扬欲哭无泪,此刻宛如肖云没用完的力气来到了他的胳膊里,他想,好,肖云你死后也是可以立功的。 石中见清扬有些分神,心中大喜,在心里自忖,我这诛心术使的可以,活该这个不可一世的司马清扬死在我的手里,然后一跳一丈多高,举大斧自上而下朝清扬劈去。 他这一下不仅他自己,外面的薛达,城墙上的两个殿下,以及众观战的人都以为石中必取了清扬性命。彩虹啊呀一声晕死过去。东革急的跺脚,嘟囔道:这功让这狮子给立了。 殊不知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清扬在对石中久攻不下之时,早就想用自己的注意力不集中让这个狮子看成是个破绽,可平白无故的出神容易被识破,正好石中拿肖云的死来分他的神,他索性来了个将计就计,你分我的神,我就分给你看。 石中举着斧子真像一头狮子一样,自上而下向清扬劈下来,大有势在必得之势,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清扬半闭如睡的鹰眼怒睁,石中看到清扬那眼神时心里已凉了半截儿。虽他长的像个畜生,可毕竟有人的心智,明白过来清扬的分神原来是个埋伏,可发现也已经晚了,只见清扬从静止到爆发就像冲破了堤岸的洪水一般,大有摧枯拉朽可吞灭一切之势,一招鬼打头使出来,石中的头落在地。他的眼睛睁着,依然有惊恐和悔之不及的意味。 薛达看了清扬的一系列表现,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司马清扬是不可战胜的,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在拖延彻底失败的时间罢了。 城墙上的耶鲁显早早的站了起来,他本是想站起来庆贺石中劈死清扬的,没想到结局却是石中的脑袋掉了下来。他发癔症似的喊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石中劈向了司马清扬,怎么会这样。 耶鲁赫用听天由命的语气说:我们就是遇上这样一个对手。 这是最让人感到崩溃的,明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就在快要够到的时候,却眼睁睁看着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 城墙上的汉国百姓是多么难受,他们心里是多么高兴,可偏偏要用表面上的淡定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甚至还要装作难过的样子,装就装,只要汉军能胜让他们哭又有何妨呢,反正图兰人在金州城也呆不了几天了。 玉珠掐住晕过去的彩虹的人中,彩虹醒过来就哭着叫清扬的名字。 玉珠说:你哭什么,你看清要哥在场上好好的呢。 彩虹以为玉珠是安慰她,问道:那个狮子一样的人跳那么老高没有砍上他吗? 玉珠说:没有,清扬哥又使出了那一招鬼打头,狮子脑袋掉下来了。 彩虹看到清扬依然在场上骑着马和对手厮杀,抱着玉珠又是哭,又是笑的,说道:他没事儿,他真没事儿。 此时场上花铃木连射两箭,马奎和赵丙都中箭落马身亡。 余枫敲响了第一声锣。 整和叶宁交手的花铃木迈个破绽,虚晃出来往决胜圈跑去,清扬喊道:叶宁你也快过去。 叶宁并不着急,边往决胜圈跑边弯弓搭箭向花铃木射去,。 没想到那花铃木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把叶宁射出去的箭接在手里,进了决胜圈。 叶宁紧打两下银龙驹,也进了决胜圈。 葛尔特林喊道:马奔我拦住司马清扬,你快往圈里跑,马奔打马往决胜圈狂奔。 此时余枫又敲了一声锣,同时把那个决定胜负的悬锤扔起来。 此时决胜圈里有叶宁和花铃木二人,马奔整拼命往那里跑,清扬被葛尔特林纠缠住,如果悬槌敲到锣之前,马奔进了决胜圈,那圈里就有两个图兰人,汉军只有叶宁一个人,此时清扬距离决胜圈还有数十丈,纵使火龙驹会飞也到不了了。 第92章 天弓飞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清扬晃开一步,在马上高高跃起使出天弓搭箭,金枪急如流星般朝马奔飞去,那马头快要探进仲裁圈的时候,马奔被清扬掷出去的枪从后心戳中,从马上掉落下去,他往前伸的手距离决胜圈仅有几寸的距离,此时悬槌砸在了锣上。 余枫喊道:图兰军和汉军各有一人进仲裁圈,第三场平。 就在余枫敲响第二声锣,把悬槌扔起来的时候,薛达和观战台上的士兵,以及城墙上的耶鲁显,耶鲁赫兄弟都已经开始庆祝了,因为他们看到马奔势必是他们第二个进决胜圈的将领,司马清扬能耐再大也鞭长莫及了,可就在马奔快要跑进那个决定胜负的用白灰划定的圈子时被清扬掷出的枪,从身后刺中了。 薛达长叹一声,秦寿上前说:元帅不要着急,这一场虽没胜,下一场咱们必能取胜。 何以见得,薛达看着场上说。 那司马清扬和叶宁已经连打了三场,他们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第四场他两个还得硬上,在体力方面咱有非常大的优势,秦寿成竹在胸的说。 薛达拍拍从场上刚下来的葛尔特林和花铃木的肩膀,用坚毅的眼神给予他们莫大的肯定和鼓励。 葛尔特林说:没想到司马清扬还有这一下子,下一场金条先和他打,然后我再和他打,我们耗也能耗死他。 秦寿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就要充分利用体力方面的优势,他们的体力不行了。 眼看铁牛就劈上他了,没成想被他反杀了,花铃木不无遗憾的说。 薛达说:打了三场,大家也都大体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了,所以在悬槌敲响锣之前,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薛达把东革叫过来说道:东将军和秦将军抱一下,下一场你两个都要上场,我希望你们可以拧成一股绳一心取下胜利,不要因一点口角之怨在心里系成疙瘩,在场上力也不往一处使,那样对我们是很不利的。 秦寿主动过去和东革拥抱,他说:让元帅放心,咱们都是大老爷们儿,是不会像娘们儿那样记仇的。 东革也拍了拍秦寿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只哼哼了两声。 叶宁一下场就要喝酒,玉珠不让给,嗔怪道:喝了酒你还能打吗? 叶宁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含情脉脉地说:乖,拿给我。 玉珠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她,脸上起了两片红晕。 温猛在一旁还越是逗她,怎么了玉珠姐姐,我什么都没看见,只听得“啪”一声,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玉珠白了温猛一眼,没说话。 温猛捂着脸,“哎呦”一声,做疼痛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什么暗器。 清扬问:怎么了? 玉珠姐姐“白”了我一眼,把我“白”的好疼,温猛煞有介事的说。 所有人都被温猛这一句逗笑了。 清扬哥你还笑,刚才彩虹公主都吓晕过去了,还以为你被那个狮子一样的家伙劈做两段了呢,玉珠故意不理睬温猛。 清扬把彩虹公主搂紧一些,亲昵的说:什么时候都不要怕,这天下除了你,谁也要不了我的命。 温猛说:清扬将军那黑狮子一跳那么老高,向你劈下来的时候可真把我们吓坏了,没想到最终掉脑袋的是他,图兰人一开始肯定暗自庆幸了,没想到又像在葫芦谷一样庆幸早了。 清扬看着肖云的尸体,一脸的凝重,他们合作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在一次次的出生入死中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可如今已是阴阳两隔,这就是战场,生死难料,吃早饭时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兄弟,到了吃中午饭时给他喝的酒也许就要洒在地上了。最好的人间莫过于太平,不知道为什么图兰人这么喜欢打仗,上天是公平的,让薛达也尝到了在战场上失去亲人的痛。 这时温猛凑上前来央求道:将军该让我上场了,我一定能杀一个图兰人,我行的。 你特别喜欢打仗吗?清扬问。 喜不喜欢不都得打吗?他欺负到了咱们家里,难道要把头钻到柴堆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将军咱们汉人是讲道理的,谁都想过安生的日子,可图兰人不让怎么办,今天可算有这种用最小的牺牲换得太平的方式了,所以我必须参与进去。 何小二和魏兵也向清扬请求出战。 清扬一脸冷峻的说:会死的,你们不怕吗?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为了胜利,为了把图兰人赶出汉国,我们不怕死,将军就让我们上场。 清扬看看喝了一葫芦酒的叶宁躺在地上已睡着了,他说:好,这一场你们三个上。 杜涛上前说:将军我已经打过一场,有经验了,应该让我上。 牛升过来也说话,清扬伸出一只手示意都别说了,他说:,就这样,都别争了,打完这一场也不是往后就没仗打了。 此时仲裁塔上的第一声鼓敲响了,叶宁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上了他的银龙驹,牛升把银枪给他拿过去,他擦擦嘴角的涎水,伸了两下腰背。 彩虹公主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说道:你的心比这场子还要大。 叶宁一边打马往决胜场去一边说:错了,我没有心,我的心被玉珠偷去了。 彩虹公主摸摸玉珠的心的位置,说道:是吗?你现在有两颗心了。 第四场汉军这边上场的是清扬、叶宁、何小儿、魏兵、温猛。 图兰军这边把所剩的五将上去整好,东革、葛尔特林、花铃木、秦寿、金条。 第二声谷鼓响过,双方战将开始逐对厮杀。 清扬本是想一开始先把大块头东哥拿下,手拎着枪觉得使别的招数还有余力,使那招儿“鬼打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万一使出来被他那几百斤的铁棍挡回来,自己的绝招漏了窃是小事,双臂都要被震的筋断骨裂事大,所以便慢慢的打,寻找更省力的方法,这次他没像第一场那样和叶宁轮番消耗他,而是他自己缠住他,不让他有机会靠近别的兄弟,又不和他硬碰,东革来和他打,他就跑开,东革要去打别人,清扬又追过来缠他。东革打又打不到,躲又躲不开,最后气的破口大骂:司马清扬你是个男人吗?像个娘们一样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有能耐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清扬也不搭理他,该怎样还是怎样。 那叶宁和葛尔特林激战正酣,一开始叶宁趁着酒后睡的那一小觉儿,觉得像是歇过来了,还挺有劲儿,打了二十个回合那三场积攒下的疲劳像过日子过出来的饥荒一样就掩盖不住了,幸好葛尔特林只比他少打一场,并且这一场是他连打的第二场,也已没了全力,叶宁一看力战不好拿下,就借说话来分散葛尔特林的注意力,他边接葛尔特林的钢钩边和他说话,你这人长得好生古怪,我猜你的父亲或者母亲肯定有一个是狗熊,你猜是你母亲是狗熊还是父亲是狗熊? 葛尔特林不像铁牛那般,他经不起言语的相激,还接不过话去,只知道气得牙根痒痒,恨不能一钩子就把叶宁钩下马去,可越气招数就越乱了。 叶宁要的就是他这样,就越是激他,我觉得还是你母亲是狗熊,你想啊,如果你父亲是狗熊,他和你母亲亲热的时候你母亲得多遭罪呀。 葛尔特林气的哇呀乱叫,叶宁还不住嘴:你着什么急呀,我也是为你母亲好,你想啊人配熊,虽然母熊……对不起,是你母亲,可能会不舒坦,无法获得快感,最起码不像熊配人那样遭罪,所以我还是愿意猜你的母亲是熊。 葛尔特林差一点没气的吐血,抡起钩子朝叶宁打去,被叶宁躲过,打了个空,叶宁趁机跑开。葛尔特林也不去追他,他想换个对手,这可给叶宁取弓搭箭的时间了,叶宁手快箭快,一箭射在葛尔特林的面门上,摔下马去。 此时第一次上场的金条,已连挑落何小二和魏兵两名汉将。 花铃木正伺机向清扬放冷箭,叶宁拍马过去才干扰的他没射准,射出的箭从清扬耳边飞过去,花铃木的三支箭已用完。叶宁还有一支,他这支准备到关键时候用,关键时候很快就到了,秦寿轮着链子锤在满场追温猛,眼看就要追上,叶宁弯弓搭箭抬手就射,射中了秦寿的肩膀,秦寿疼痛难忍掉下马去,正好掉到东革的面前。秦寿咬着牙说:老伙计帮帮我,他的意思当然是让东革帮他把箭拔出来。 东革嘿嘿一乐,说道:好的,一铁棍朝秦寿的脑袋砸去,秦寿脑浆蹦出,东革嘿嘿着说道:我是帮了你这个畜生,你再也不用疼了。 在外面看的薛达也并不十分责怪东革,毕竟秦寿不被他打死,在场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再说他在心里十分厌恶秦寿这个人,他好像每个汗毛孔里都透着淫秽,看到一个女人先想到上床,这样的人的死,是对天下做出的唯一的贡献。 此时仲裁塔上余枫敲响了第一声锣,薛达在外面喊:东将军快往决胜圈跑,先在外面等着,谁也别让进去,想第二声锣后进圈。 清扬想拦住他,有意现在让温猛进决胜圈,可金条过来挡住清扬,叶宁又被花铃木拦住,温猛帮清扬力战金条。 第二声锣敲响,余枫把悬垂扔出。 再快的马在悬槌敲响锣之前也跑不进决胜圈了,东革迈一大步就能进去。 只见叶宁突然从马上跳起来,大喊一声:清扬快,“天弓飞仙”。 不知这天弓飞仙是何招数。 第93章 胜利 清扬从马上跃起,瞄准叶宁脚下使出“天弓搭箭”,把手中金枪掷出去,那枪到了叶宁脚下如一只被闪电拖着的船一样,载着叶宁乘风破浪朝决胜圈飞去,那东革刚要迈进圈里,只见叶宁枪到人到,脚底下使了一个巧劲儿,清扬的枪在叶宁脚下打个转儿,枪打在大块头的胸膛上,大块头往后趔趄了两步,叶宁跳进决胜圈里,脚刚一落地悬槌敲响了锣,本来快迈进决胜圈的东革被叶宁脚下的枪打的往后趔趄了两步,再想进去,锣已经响了。 叶宁在决胜圈高举双手,大声吼叫,清扬在远处高举双手,也大声吼叫,两个人形成一个呼应。 仲裁塔上余枫喊道:汉军进决胜圈一人,图兰军无人进入,第四场汉军胜,汉军胜两场,图兰军胜一场,汉军赢得最终的胜利。 城墙上的百姓终于不用再压抑的内心的激动,发出潮水般的欢呼声,欢呼声中飞扬着着两个字“胜利,胜利”。 东革呆呆的看着叶宁。 叶宁说: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东革惊讶的问:你是怎么过来的?刚才还在篱笆墙边上呢,怎么我一转身的工夫你就跑了过来。 叶宁打趣道:我会飞,听口音你不像图兰人,要不你跟我们,也许我们会成为好兄弟。 东革目光呆滞的看着叶宁,傻傻的问:你真的会飞吗? 叶宁点点头,说道:怎么样?你杀死一个自己人,你们的元帅会饶了你吗? 姓秦的是个畜生,他和自己嫂子睡觉,还杀了他亲哥哥,我早就想杀了他。 这时金条过来狠狠的瞪着东革说:你杀秦二爷。 东革狠狠的回瞪他,一点理亏的意思都没有,说道:他很疼,让我帮他,他死了就不用疼了。 他要和我们一起了,叶宁说,他乐意和我们一起。 这时花铃木也过来了,正听见叶宁说东革要和他们一起的话。他惊异的问:大块头,是吗?你要和他们一起? 东革说:是啊,我觉得和能耐大的人在一起才会让自己变的更有本事。 这时玉珠骑马进来了,跳下马和叶宁抱在一起,他激动的说:你们太厉害了,我以为输定了。 清扬和彩虹也过来了,清扬下来和叶宁碰了一下拳头,然后紧紧地握在一起。 叶宁指着东革说:我们又多了一个兄弟。清扬冷着脸看看他,似乎不能立即把对手和兄弟这两个角色转换过来。 一开始东革是笑着的,见清扬冷着脸便也把脸拉下来。 清扬朝他走了两步,把拳头伸给他,东革把拳头和清扬的碰在一起。 玉珠和彩虹都惊讶的看着东革,觉得比在场外看着时更高大了许多。玉珠小声问叶宁,他真和我们一起了吗? 是啊!我们需要他,叶宁说。 金条向东革投去鄙夷的目光,东革看在眼里并不以为意,反而报以得意的笑。 金条向东哥竖起嘲讽的大拇指,说道:大块头真有你的,真是太有智慧了。 东革嘿嘿一乐,说道:有什么不好吗?你愿意你也可以加入。 不是的,叶宁否定了东革的话,不是谁想加入我们都可以。 金条狠狠的说了一声“呸”,若不是骑在马上,地上的尘土都要被他“呸”出来的气喷的飞起来了。 金条和花铃木两个失败者悻悻地走出场去。 场外的汉军将士都到场上来,和清扬叶宁一起欢呼,庆祝胜利,也对着城墙上兴奋的呼喊,城墙上百姓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此时两位殿下已像鬼魂一样离开了城墙。 余枫把薛达和清扬叫到一起,告诉薛达十日内率领所有图兰将士离开金州城,到雁翅关北去,叮嘱清扬十年内不得攻打雁翅关,薛达低头答应。 清扬说:先生请放心,司马清扬必信守承诺。 十日后,所有图兰人都离开了金州城,往雁翅关北去了,清扬进城出榜安民,百姓夹道欢迎。 花铃木没有随着图兰人一起离开,而是找到清扬和他商量,希望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共事。 清扬和叶宁商量,问他觉得花铃木怎样? 叶宁端祥一下花铃木那张笑着的面具一样的脸,给人感觉他的笑像永远不怀好意一样,他违心而又不失自然的说,很好,我最喜欢爱笑的人,他拍了拍的花铃木的肩膀,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不打不相识的兄弟。 清扬为龙曲江北所有图兰军驻守的城发了一道檄文,让他们在一百日内撤离汉国的土地,可以通过雁翅关回到图兰,中途汉军绝不骚扰干涉。有违抗不愿离开者,一百日后汉军将发动进攻,到那时将不会留下一个图兰人,将其全部杀光。 所有还在汉国其它城池驻守的图兰将士也都闻说了两个殿下和大元帅薛达都已撤到图兰国的事,都正在商议该战还是该降的事宜,清扬的檄文一到就一切变得简单明了了。既然可以撤,就没有必要想别的了,没用两个月的时间,龙曲江北的图兰军民都通过雁翅关回到图兰国,并未受到汉军的任何骚扰。 有人提醒清扬和叶宁,该在雁翅关南设个关卡,检查他们带了多少金银和值钱的东西,人可以回去但金银和值钱的东西必须留下。清扬不语。 叶宁说:那样就失了咱们的风度,他们的殿下和统帅已经给了我们很多金银财宝,我们再把撤离的人的金银留下,像管他们要过路钱似的,那显得多没意思。 叶宁嘴上如此说,心里果真是这么想的吗?不得而知。那设关卡的建议确实没被采纳。 所有江北的图兰人都往北去,回到他们本该本分的生活的地方,可有个图兰人却往南去了,就是薛达的弟弟薛武,他过龙曲江到江南去见汉国的皇帝赵元朗,目的不言自明。 大面上的事都落停了后,叶宁和清扬商量要和玉珠回一趟七狼山。 清扬拍着脑袋说:看我这脑子,把这事怎么忘了,该去,该去,遂从图兰人给他们送的新鲜物件中挑了几样好的,让叶宁给温良带去。 温泰不想回去,大家都知道他正和一个金州姑娘如胶似漆,清扬说:温泰不能走,城里还有许多事要他帮着打理。我本该也去一趟,当面谢谢温叔叔,可实在抽不开身,等忙过了这一阵一定去七狼山看望温叔叔。临行前清扬又让人给装了一千两金子放到车上。 玉珠笑着说:你弄这么多金子,在那里可怎么花呢? 清扬说:没法花让温叔叔埋起来,或是扔在七狼山的草原上,也算我的心到了,没有温叔叔的马,咱们怎么能取得现在的成就。 东革也非要和叶宁一起去。 清扬说:就让他跟你去,我看他是离不了你。 叶宁看看东革笑笑,说道:你怕我不在他们会欺负你吗? 东革握起如铁锤一样的拳头用带有挑衅含义的眼神看着清扬说:谁敢? 你别再吓唬人了,快走,叶宁说完,大家都上了车。 彩虹公主抓着玉珠的手说:早回来,我会想你的。 叶宁说:公主,要不一起去。 彩虹公主给了叶宁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撅着嘴,欲言又止。 叶宁趁她一个不注意在公主脸上亲了一口,彩虹公主羞的跑到清扬怀里,央求清扬一定不能轻饶他。 清扬说:谁让你抓玉珠的手不放了。 叶宁走后,花铃木在清扬耳边说:这大块头看上去服叶将军,不服将军您。 清扬无所谓的笑笑,没有说话。 温良老两口都以为玉珠肯定和清扬结婚了,没想到女儿把叶宁带了来,玉珠一开始没说明两人的关系。刘氏有些意外,知道详情后,又是惊又是喜,觉得叶宁比清扬更适合和玉珠在一起,他们才是天造的一对,地设了一双。 温良看着叶宁长相标致,举止风流,谈吐不俗,也从心里觉得叶宁比清扬更适合自己的女儿。当知道叶宁是叶玄的儿子后就更得意了。 见温泰没回来,温良两口都以为他战死了,刘氏含着泪问玉珠,你二哥呢?玉珠把事情说了,老两口才转悲为喜。 由于七狼山远离中原地带,所以温良并不知道两年多来,清扬和叶宁做成的大事。 当玉珠把叶宁和清扬把图兰人赶回老家这件事随意的说出来时,温良根本没有当真。 玉珠说:爹,叶宁和清扬哥把图兰人打回老家去了。 温良以为女儿表达的是叶宁和清扬发誓,要把图兰人打回老家,或者是图兰人到即州城外挑衅,被叶宁和清扬英勇的击退,又回到了临江,或是江城,他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温良问叶宁:图兰人去即州城外挑衅了?你们打赢了,赢了也不要骄傲,图兰人特别狡猾的,当年我和清扬的父亲,还有你父亲都把图兰人赶到金州去了,赵元朗中了图兰人的离间计,硬是把我发配到这里养马,最后又下圣旨把司马大哥调了回去,功亏一篑,最后在葫芦谷一败,让司马大哥的三个儿子都送了命。 这回不会了,叶宁听出温良是没理解玉珠的话,解释说:这回我们把图兰人直接赶回雁翅关北边儿去了。 这回温良听明白了,叶宁把雁翅关都说出来了,这就确定无疑了。 老将军握着叶宁的手老泪纵横,声音颤抖的说:孩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叶宁边把两年多来清扬如何单骑从临江城外的铁桶阵突围,葫芦谷出奇制胜,以及金州城外决胜场定胜败的事一一说了。 老将军喜极而泣,面朝东南方向双膝跪地嚎啕大哭。 哭罢后老将军握着叶宁的手说:孩子,你和清扬是我们汉国人的福星,是汉国黎民百姓的救星,在此请受老朽一拜。 叶宁赶紧抱住自己未来的岳父,说道:老将军,可千万不要折煞了叶宁。 温良命温贤把家里所有的鞭炮拿出来放,又让厨房里杀牛宰羊,把山里远处的人也都喊来,大家一起庆祝这件天大的好事。 第94章 东革 温良的兴奋劲儿维持了差不多十几天,这十几天总是缠着叶宁讲每一仗的细节,听到清扬单骑突破了临江城外薛达摆下的铁桶阵并毫发未损时,温良激动得拍着大腿说:真乃神人也。 又讲到清扬和他的铁骑兵,在葫芦谷被围困时,老将军急得直搓手,嘴里念念有词,同样的错误怎么能犯两次呢。 当叶宁讲到就在图兰人以为他们快饿个差不多了,便在外面提前庆祝胜利了时。玉珠插嘴说:爹,你不知道叶宁这时候过得可自在呢,天天在他的小世外桃源里吃香喝辣,只是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 温良对玉珠的话并不太感兴趣,只是敷衍的笑笑说:是吗?我的闺女。来表示他听到了她说的话,然后又催促着问叶宁,图兰人都庆祝胜利了,然后呢?清扬又使出了什么妙招儿,又是怎么让图兰人的庆功宴变成了送终酒的,老将军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里都流淌着兴奋与期待。 玉珠本想和父母讲讲她和叶宁是怎么认识的,没想到父亲还像敷衍十年前的小丫头一样敷衍她。站起来撅着嘴说:往后你想听我都不给你讲了,叶宁不讲了,带我去草原上玩。 温良赶紧又哄她,孩子这样的故事,小伙子要比小姑娘讲的精彩生动,你们只擅长讲那些年轻人的情爱的故事,可这个节骨眼……体谅爹好不好。 看着玉珠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温良不失时机的说:温贤带着你好妹妹骑马去草原转一圈。 温贤当然也想听叶宁讲的清扬和他的两千铁骑在葫芦谷被困了四天后是如何扭劣势为胜利的,可父亲的话一向都是如军令一样,不能违背,只好不情愿的和玉珠出去,让父亲独享叶宁所讲的精彩故事。 玉珠说:大哥你也别觉得听不着叶宁给你讲的故事就觉得有多大遗憾一样,别忘了他知道的,我也知道。 那你给我讲讲清扬是如何突破火墙战胜图兰人的。 你没听父亲说嘛,女孩子只适合讲那些情爱的故事,往后有你听的,父亲会一遍一遍和你讲的,只听得你从耳朵里听进去,从嘴里又冒出。 温贤笑笑说道:这倒是,好,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呢。 我和你说说我和叶宁是怎么认识的。 好啊。 两人没有骑马,一边溜达着往草原里面走一边说。 父亲的本意是让我和清扬哥好的,可清扬哥从小就和皇上家的闺女彩虹公主定了亲,两人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爱情像一颗种子埋在了清扬哥的心里,皇上一家子去了江南后,十多年就没有任何音讯往来,皇上说不定都把这门亲事忘了,可清扬哥依旧对彩虹公主念念不忘。所以他到了即州就有意的疏远我,我想我也别让他为难了,安慰自己说缘分到了自然能遇上值得让我托付终身的人。 从葫芦谷出来后我看见一个人在图兰人骑兵的马上跳来跳去。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温贤迫不及待的问。 这些等着父亲给你讲,我讲不好,那个人像一只蝴蝶一样,在图兰人的骑兵中飞来飞去,他每踩到每一个图兰人的马上,马上的人就会惨叫一声跌下马去。 这个人是叶宁? 听故事的人的兴趣加快了讲故事人的舌头。 是啊,但我看不清他的脸,到江城外的时候我也没有看清他的脸,隔着像你我这么近,都看不清。 是晚上吗? 是晚上,但月亮很亮啊,他一脸的血,整个人差不多都让图兰人的血糊起来了,我让他去护城河里洗把脸,他说洗干净了,怕我看上他,你说他多讨厌。 说到这里玉珠幸福的笑了,那时候我想这个人肯定奇丑无比,所以才不好意思洗掉遮住他的丑的血。我们在葫芦谷外安下营寨后,清扬哥问叶宁去了哪里,可那时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并不知道他问的叶宁是谁。他说就是在图兰骑兵的马上跳来跳去的那个,都说没看见。中午时分从南边来了一个白衣白马手持银枪的英俊小伙儿,看见的人无不对他英俊的美貌和不凡的气质发出感叹。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含着柔情又调皮的笑意,这个人我不认识,可对这个眼神却似曾相识。 是不是叶宁,头一天晚上由于他满脸是血没看清他的长相,温贤问。 是啊,我正在诧异的时候,清扬哥叫了他的名字,我才想起这就是昨天那个人的眼神。 他笑着问我:笑什么,你不认识我了。 你猜我怎么说的?我说我本来就不认识他,从那时我们就算认识了,并且慢慢地熟悉起来,你不知道他可能逗人了,慢慢的我们就好了。 这时候他们看见东革在逗七狼山最大的一条名字叫“黑子”的狗,温贤喊道:兄弟你不要逗它,它脾气不好。 东革嘿嘿一乐,说道:放心好了,再厉害的狗在我手里都像小绵羊一样,然后他指着黑子说:老黑你趴下,黑子果然就趴下了,两个眼睛乖乖的看着东革,尾巴献媚的摇个不停,好像他们是好久不见的朋友。 这让温贤和玉珠大惑不解,黑子平时最听他们父亲的话,别人稍一让他不顺心,就会呲着它的獠牙,提的鼻子吓唬人,所以家里人都不爱逗它,在东革面前怎么就变了呢?如果黑子是从外面跑到七狼山来的,那有可能他们早就认识,或许东革是他过去的主人;可黑子是在这里出生的,所以它和东革之前肯定不认识,要么就是东革会什么咒语,能让狗服服贴贴的那种咒语。 老黑过来,东革说着向黑子做出让它去他那边的手势,黑子屈着四条腿,肚子贴在地上不住地摇着尾巴到东革跟前去。 温贤和玉珠就算看到了天上的月亮突然掉到了群山间的草原上,也不会比看到眼前这一幕更让他们吃惊。 你是不是会念让狗听话的咒语,温贤疑惑的问。 东革嘿嘿乐道:我哪里会什么咒语,只是特别懂狗的心,狗和人一样,也想有人懂它,不想人把它当成畜生看。 温贤和玉珠都对东革的话半信半疑,可十几天后他们半信半疑的这种态度彻底改变了,成了崇拜,因为东革把草原上的一百多只狗训练的如士兵一样,他俨然是狗的统帅。 温良非常震惊,感叹道:人有异相必有异能,这个大块头,不善和人相处,却能和狗相处的这么融洽。 叶宁问东革除了能调教狗,你还能调教别的动物吗?比如猴子。 东革说:猴子比狗可好调教多了,它和人差不多,也就是不会说人话。 这么说你也会调教猴子了。 东革点点头。 自此叶宁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叶宁就天天和玉珠骑马在草原上玩儿,有时候带上几天的食物和酒,吃的吃没了就再打野味烤着吃,到了晚上就在牧民家或山洞里住,真是像神仙一样快乐。 玉珠依偎在叶宁怀里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里?你家里还是即州,还是金州? 一开始问的时候玉珠明明知道自己问的是回哪里,可被叶宁这么一问自己就不知问的是要回哪里了,然后又打赖似的往叶宁怀里拱,她说:我也不知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对呀,只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家。 你不想再回金州和即州了么? 我想回石虎镇,那里还有图兰人送给我的女人呢。 玉珠听了一点儿醋意都没有,她并不懂得她心爱的男人就只属于她自己,她认为所有对叶宁有意的姑娘都可以像她一样往他的怀里拱,自己只是非常幸运,能让这个本属于很多姑娘的美男子天天陪着自己。她说:那个姑娘好可怜,自己离开父母到不熟悉的地方,身边只有几个丫头,她肯定会思念家乡,思念父母的。 回头让图兰人把她的家人都送到石虎镇去。 一听这话玉珠高兴了,连声说:对啊,对啊,这是个好主意。 你知道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国家去吗? 对呀,为什么呢?玉珠不解地问。 因为我觉得图兰国很快就会没有了。 为什么?不是十年内不能攻打雁翅关吗?还是别说这些了,如果你觉得图兰国会消失,那就让图兰人把那个姑娘的家人送到咱们这边来好了,那样不管图兰国会不会消失,那姑娘都可以和她的家人在一起幸福的生活了,让我哥买那么多猴子干什么?玉珠突然改变了话题。 叶宁还想着图兰国最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亡国的事,没想到玉珠突然问了和上一个话题一点都不搭边的事,他说:让东革调教一下,兴许往后能用得上。 你说他能把的猴子调教的和人一样了吗? 不能和人一样,那样会害了猴子,最起码不能让他知道钱的妙处,人的大多数苦恼都是来源于对钱财的执着,不像猴子那样只要能吃饱就行了,人吃饱了还非要攒存起许多用不着的东西。还非要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又要扩大地盘发动战争。 你想让东革把猴子调教成什么样的?玉珠好奇地问。 要让它们会干活,可以搬东西就行。 玉珠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问:你想让猴子搬运什么东西? 叶宁思索片刻说:搬运一些不适合人搬运的东西。 第95章 叶宁和玉珠在草原上 东革真把几十只猴子调教的和不会说话的人差不多了,竟在他的指挥下,盖成了三间像模像样的房子。 叶宁问东革:当初是为什么选择留下来的,他又怕他理解不了自己的话,解释道,那天决出胜负后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的那个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的决定,之所以这么问,我是觉得你那个决定真是太棒了,一开始我以为我又多了一个大块头的可以帮助到我们的兄弟,现在看远远不止如此。 东革只是嘿嘿一乐,他没有说出自己是为什么决定留下来的,他说:我不知道,然后又嘿嘿的乐,过了一会儿又说我看见你的时候就像狗看见我一样,我就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玩儿,愿意听你的话。 你不愿意和清扬玩儿吗? 东革摇摇头。 为什么?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东革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因为他不爱笑吗? 不知道,他不像一个好兄弟。 叶宁笑笑,他心想,是“成见”根植在了他的心里,又不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肉里可以拔出来。对于东革这样的人一但成见根植在心里就像是一碗水洒在了湖中,是无论如何不能把原来那一碗水再盛回来的,所以叶宁也不多为清扬做解释。 有一天温良找到叶宁,语重心长的说:你也看过了七狼山的四季,不能像我这老朽一样在这住一辈子,孩子你该回去了。 老将军,你不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如果不喜欢你,我怎么会把女儿交给你呢?我是说你还年轻又有一身的能耐,不该留恋于山水之间,该到大的地方干一番大事业。 叶宁皮笑肉不笑的说:图兰人都回了老家,我的使命完成了,再没有大事业可做。 江南的皇帝会甘心把半壁江山舍给你们吗?温良小声说,仿佛怕他的话被天空上的鸟听见衔了去,传到江南的皇帝的耳朵里。别看他愿意把江北的江山让给图兰人,舍给自己人他就不乐意了,纵使他乐意他身边的奸臣也不会同意的,孩子并不是图兰人走了天下就太平了。 这一点叶宁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他相信清扬肯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应对。他说:将军图兰人走了,天下应该就太平了。 温良真是不理解眼前这个小伙子,你说他无奇才,他能和司马清扬率领两千人把想当年气吞万里如虎的图兰人赶回老家;你说他有奇才,眼下汉国皇帝见图兰人已走,势必有过江北上的野心竟看不出来。 温良真恨自己不是二十岁,如果有一种办法能让他回到叶宁这个年纪,就算在那个年纪再活五年就死掉他也愿意,他一定要打到江南去,诛昏君,杀奸臣而后快,可是人老不依筋骨为能,现在已到了不给儿女添麻烦,就相当于为家庭做贡献的岁数,怎么能再去想横刀立马的壮举呢。 孩子你不打算再去和你的好兄弟清扬并肩作战了吗? 将军已无战可做了,你不觉得我们守在你身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可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温良的语气已经有了怒其不争的意味,孩子你有着一身的本事,应该趁年轻干一番更大的事业,不要辜负了自己的青春。 叶宁低下头,从嘴角挤出一丝释然的笑,很明显,在笑前他已经把笑的含义调整过了,若是和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在一起,这笑肯定是冷冷的带着嘲讽的含义,他淡然的说:将军我觉得是这样,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他的使命,有的人的使命是治病救人,有的人的是开化苍生,有的人……都各自有各自的使命,我认为我来到这世界上的使命就是把图兰人从汉国的土地上赶出去,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可以做好这件事。如果是一个平庸的人,说到这里叶宁自嘲的笑笑,当然我不是自命清高,孤高自许,将军,我还是觉得自己处在比平庸高一点的位置上,说着他还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高度。 当然,温良肯定的说,孩子你不必太自谦,你和清扬都高出了平庸的人很多。 好,那我就这么认为了,将军,如果我是一个平庸的人,在干成了这件事后肯定就目无下尘,自我膨胀起来了,把自己看成了天降奇材,以为天下的事情没有我干不成的,天下的位置没有我做不了的,幸运的是造物的神把我下放到人间之前,不仅给了我超凡的本领,同时也给了我超凡的思想与见识。平庸的人只有在结果出现之后,才会恍然大悟,奥!原来是这样的,超凡的人在结果出现之前就可以预判出结果的样子,所以我认为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这里,过这种闲云野鹤一样的日子,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老将军听了叶宁的话后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了,自己从未实现的野心成了这个年轻人的掌中之物,他认为超出平庸的方式,是甘愿平凡的生活。不,他又否定自己,是不平凡的人甘愿过平凡的生活。看他那种神态仿佛是做了多年帝王做腻了一样,你没想过要衣锦还乡吗?之所以这么问,温良只是想听听叶宁怎么说,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甚至有点崇拜了。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叶宁笑着低头自语,现在所有即州人都望眼欲穿的盼着我们风风光光的回去,每个人在自己的心中都为我和清扬想出一个高大的形象,可是我们真回去了,其实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有不回去才会永远的高大和神秘。 你打算永远不回即州了吗? 也不是,如果即州需要我的时候,我还是会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现在回去只会给那里添麻烦,所以就不回去了。 温良没太理解叶宁所说的“添麻烦”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依旧不懂装懂的说:是啊,不回去也好。 这次谈话后,温良不再问叶宁建功立业的事,任其和玉珠像草原上的生灵一样,自由自在的,在这绿草上,白云下撒欢儿。 叶宁和玉珠去哪里东革就带着他的猴将狗兵去哪里,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玩儿,后来他们学着放牧的人那样,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搭起了帐篷,在草原上过起了日子,天气好太阳足的时候叶宁就躺在草原的斜坡上看书,玉珠坐在他的旁边偎在他肩上,有时要求他给她讲书里的故事,多半的时候叶宁讲着讲着,她就睡着了,叶宁怕她着凉,把她抱进帐篷里的床上时,她又突然抱住叶宁亲热起来。 叶宁问玉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还是愿意过城里的生活? 玉珠不假思索的说:只要有你不管是草原上还是城市里的生活,我都喜欢。 叶宁又问玉珠有没有什么想实现还没有实现的愿望。 玉珠低着头脸上起了一片绯红,叶宁在他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他说:你这么好看。 妈妈说你是男人中最好看的,他从未见过像你如此标致的小伙子,还说是因为她在这里放生了好多野兔,积了很多的德,所以缘分才让我遇上你的。 叶宁把脸和玉珠的脸靠在一起,自语道:不知道我妈妈是积了什么德,缘分才让我遇上了你的。你还没说你有什么愿望呢? 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妈妈说就算有人拿十座城来和我换你,我都不要答应。 叶宁差一点笑出来,心想这个岳母还怪有趣的,他问玉珠:你觉得该不该换? 玉珠做沉思状,一会儿才说:我实在想不出拿十座城来能干什么用,它又不能抱着我,即使能,也是冰凉的,说完自己噗嗤笑了。 你妈妈还和你说过什么? 玉珠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的目光看着叶宁,说道:妈妈说,有的话不能和你说。 叶宁用嘴巴堵上了她的嘴,热烈的贪婪的直吻的玉珠喘不过气来。 一阵热烈的亲吻后,叶宁问她:好吗? 还有比这更好的,说完她把脸埋进叶宁的怀里,喃喃的说:妈妈说就让你一直在的草原上,到了外面会有很多女人从我这里抢你,在这里谁也抢不了去。 你觉得别人能把我从你这里抢走吗?叶宁一边闻着玉珠头发里的香气一边说。 玉珠捻着叶宁的汝头儿说:人又不是一件东西,别人抢了去藏起来,他原本的主人就找不到了,就是有人把你抢去你武功这么好,自己也会再跑回来的。 叶宁心想老子所说的“道”若化成人形差不多就是玉珠这个状态,无所谓得失,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叶宁越想越觉得玉珠是神对自己的赏赐,自己稍微对她有点三心二意良心就会不得安宁,与其说他不愿意去那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不如说是不敢去。因为那里有着你想象不到的诱惑,诱惑是两方面的,别人对他有诱惑,这一方面他尚可以通过定力把握,自己本身对别人的诱惑就是自己无法把控的了。所以一件宝物不给人家,最好是连看都不让人家看见,这样便断了相思的本源。叶宁自语道:“慢藏诲盗,冶容诲淫”。 你说的是什么?玉珠问。 我说我一定要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这个功德比把图兰人赶回老家也不小呢。 玉珠当然听不懂这句话深层的意思,那就只去理解表层的,玉珠从不对自己不懂的事情去深加探究,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所以只对不用动脑子的事情感兴趣。 第96章 南军北上 自叶宁去了七狼山后清扬便把独孤云叫到了金州。 独孤云和清扬商量,自己不宜在金州城久留,应该去龙曲江边的城池,以防南军北上,现在图兰人对咱们没有任何威胁,江南要多加防范。 清扬非常自信的说:咱们把图兰人都打跑了,南军有什么好忌惮的,兄弟,我让你在金州,你就在金州好了,不用想别的。 清扬的话对听见的人来说,每一句都像闪电在石头上劈出来的一样,谁也不敢不听,独孤云只好依了清扬。 一年后在薛武和秦雄的纵拥下赵元朗真的派赵恒为元帅挥师北上。 得知消息后,清扬下令江城守军将领司大江,和临江的李祥不要抵抗,撤到即州去。 南军轻易就得到了沿江的两座重要城池。 独孤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搞不清这又是一波什么操作,面对有人侵犯竟然不做任何抵抗,轻易就把自己的城池给了别人。 清扬面对独孤云没说出来的质疑给出的解释是:南军此次必是有备而来,非我与叶宁出战不能胜。 独孤云说:南军怕图兰人就像耗子惧怕猫一样,咱们两千人就能俘虏二十万图兰人,我可真不明白了,南军在咱们的铁骑兵面前必是不堪一击。 清扬紧锁双眉说道:对图兰军,咱们是有摧枯拉朽之势,可也不能否认,其中有侥幸,是幸运之神站在了咱们一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清扬极具愤恨赵元朗,有时候在彩虹公主面前都不加掩饰,有一次他和独孤云、花铃木一起喝多了酒,清扬怒指南方骂道:什么玩意儿,图兰人把他们赶到了江南,被人家吓的如同孙子一般,我们把图兰人赶走了,他们竟又回来捡便宜。 独孤云拍着桌子说:江北的天下就该是将军您的,咱们就不该惯着他,将军用两千铁骑兵俘虏了图兰二十万大军,现在咱们有两万军队,南军来二十万,咱们照样把他们杀个屁滚尿流。 清扬把一碗酒喝下去,摇摇头说:谈何容易,当初能破图兰的二十万大军,不过是我从一开始就设下的欲擒故纵之计,莫说二十万人,就是两万人和咱们死命相拼,都没有咱们的今天,可现在咱的计策已经不灵了。 花铃木眼珠一转,似有话要讲,话到嘴边又咽回到肚里,清扬看在眼里,便问:花将军,有破敌良策,但说无妨。 花铃木说:花某人才疏学浅哪有良谋,只有一个粗鲁的想法,若合将军之意,便用,若不合就当花某人什么都没说。 清扬说:花将军请讲。 花铃木说:若我猜的没错,将军所忧者是粮草不足,这咱们可以去图兰国做些文章。 又管人家要东西,清扬摆摆手,不可,这不像咱在石虎镇,他在金州城时一样,他不给我就打,现在一是有十年不攻之约,二是,即便是没有十年不攻之约,也有雁翅关之隔,图兰人可不那么听吆呵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可以许给他些好处,比如一城一郭,清扬不动声色,花铃木就更往狠里说,他和清扬处了这一年多,以为已全部了解了清扬的性格。他说:将军盖世英雄,当初之所以讨伐图兰人,难道是因为和图兰人有多大的仇恨不成,不就是要做件英雄应该要做的事吗?若这次赵元朗册封将军为镇北将军,哪怕只赏给将军金州一座城,也算他有君德,可他是怎么做的,明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勾当。往小了说是不仗义,往大了说,这是没把将军当成盖世英雄。如果他真识趣,就应该把江北的半壁江山给将军,把望着将军不挥师南下端了他的宝座便是莫大的侥幸,他可倒好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来。 独孤云不太看的上花铃木,不过这一席话说的和他想的倒是一样,符合了一句,是啊。 清扬猛喝了一碗酒,仿佛花铃木的话触动了他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然后又怒指南方说道:无所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什么城池、天下、得的地盘再大双脚所立不过一尺之地,睡觉,不过半丈之床,最可气的是他不讲究,这口气出不来,憋在我心里难受。 独孤云拍案而起,双眉倒竖,怒道:那有什么,咱能从南打到北,就不能从北打到南去?难道南军比图兰军抗打。 清扬摇摇头,说道:谈何容易,上回咱是投机取巧才获得了胜利,人可以凭侥幸得一城一池,绝不能凭侥幸一直胜利下去。 咱们去找余枫先生,让他和隐身人给咱们主持一场金州城外那样的仗决胜败,独孤云说。 师兄和师父如闲云野鹤一般,岂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他找咱如举目望月,咱找他似大海寻针。 花铃木的话梗在咽喉,似不知该如何说,又似不知该不该说。 清扬看在眼里,说道:花将军,你我兄弟一场,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像个娘们儿似的,欲言又止的。 花铃木把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似把挡着他说的话的东西咳出来了,他说:我是这样想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就像我们几个从葛丘国到图兰国的兄弟,当时为了钱同图兰人结盟,现在我辅佐清扬将军您,东革跟随了叶将军。我的意思是:虽然之前咱们和图兰国的仇恨不共戴天,现在南军北犯,我们可以和图兰人结盟,然后…… 清扬突然厉声呵住花铃木,不要说了,如今南军北上是汉国自己的事,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国内的事同仇敌结盟?就好比兄弟两个打架,能让外人帮着自己打自己的兄弟吗?岂不让人笑话。 我是替将军咽不下这口气,固出此下策,既然将军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这口气固然是不好下咽,俗话说帝王为江山,英雄为口气,可我也不能因为出口气和宿敌结盟。 花铃木不再说话。 过了几日清扬找到花铃木,开口说话之前先是叹了口气。 花铃木猜到清扬有可能是和图兰人不结盟的意志有所松动,问道:将军因何叹气。 本来是我把图兰人打走了,他们却过来抢地盘,你说有没有意思,还连句客气话都没有。 当今汉国的皇帝是将军的岳父老泰山,过江来的统帅是将军的舅哥,按理说这是将军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参与意见。 清扬往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口,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我这就把公主撵回去,与他们从此恩断义绝。 将军又何必,两个人的感情是真的就行了。 这能是真的吗,这事你往前捋,一清二楚的,当时我在葫芦谷打了大胜仗,他们怕我趁势南下,把已经准备快与楚升的儿子结婚的公主送了过来。结果我没南下,现在图兰人走了,他们倒是过来了,你说这不是一场阴谋是什么? 咱们死守金州,即州那边他们也难攻破,将军咱们不还拥有两座城吗? 清扬摇摇头,说道:我岂是恋惜一城一郭的人,主要是出不来这口气我心里难受,当时你们受雇于图兰人,他们是怎么和你交易的。 花铃木一听清扬这话心里猜到个八九分,不过有那个笑着的面具遮着,很难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说:他们当初许给我们的是败了给每个人100两金子,胜了给三百两,从图兰国去金州前每人一百两金子已经发到我们手上了,说是胜了再把剩下的二百两给我们,既然没胜,所以我们只得了一百两。 清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似乎很为难的说:如果我也和他们这样交易如何? 将军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是? 我想出来这口气,只要他借我五万兵马和够五万兵马用半年的粮草,再给我一万两黄金,等我打败了南军,过江直捣老贼朝阳城,我愿意把临近雁翅关的八座城池送给他们,不知他们愿不愿意。 花铃木说:将军若真愿意这样交易,我可以去一趟日瓦戈城,把将军的意思和图兰皇帝说了,看他什么意思。 清扬托着下巴面有愧色的说:你去一趟也好,先不要说这是我的想法,你就说这是你的想法,听听他们的口风,若他们绝不作这样的交易这件事就做罢;如果耶鲁洪荒说可以,你就说回来问问我,以防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又丢了面子。 花铃木会意的笑道:明白。 花将军,你说钱和脸哪个重要? 花铃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思索片刻才说:这个问题在不同的人身上有着不同的答案,对于富人来说,当然是脸面重要,对于穷人来说,只要能活下去还顾得上什么脸面呀。 对我来说呢?清扬斜睨着眼问。 将军是擎天架海之材,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纵横天下之志,对您来说,钱这东西是予取予求之物,当然是脸面重要。 清扬听后哈哈大笑,很快又冷下脸了,站起来度着步说:我本以为花将军已对我也有几分了解,我司马清扬一身的本领,有使不完的力气,起兵用两千人马,把图兰人打回了老家,我为了什么,为了打下一片疆土来自己做皇帝吗?我是不愿意让图兰人骑在汉人脖子上拉屎,现在赵恒又来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城池我可以不要,地盘我也可以不要,但这口气我得出来,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 俗人可以为一生无恼闷,忍了一时愤,我不行,说到这里清扬的手捂着胸口上说,这口气像一块石头一样堵在我的胸口,走路也压着我,睡觉也压着我。 花铃木拱手抱拳道:将军,我此去图兰,定尽全力说服耶鲁洪荒。 第97章 罗川 花铃木依使者的身份来到日瓦戈城,耶鲁洪荒却是依君臣之礼接见了他。 回图兰之前,薛达并未就此死心,便让花铃木佯装投奔清扬,实则是留在他身边探听一些动向,随时把消息传到雁翅关上,自然有人接应,他这本来是做了十年的计划,没想到薛武和他一样不死心。司马清扬在金州屁股还没坐热,他就怂恿着赵元朗派赵恒带兵北上了。 花铃木把清扬的想法说了,耶鲁洪荒、耶鲁显、耶鲁赫、薛达、罗川都在场。 耶鲁洪荒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诧,也有怀疑,两个殿下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罗川脸上依然像一滩死水,就像他活到一百岁死了,又重活了一次,看过了世间的一切,对任何事都不觉得奇怪;唯独薛达一脸的激动与兴奋,他说:陛下苍天佑我图兰,我们所失去的东西还会回来,陛下曾经说过只有汉人才可以打败汉人,果然是这样,司马清扬万万没想到赵元朗这么快就就派兵杀过来了。 耶鲁洪荒皱着眉头,疑虑重重的说:司马清扬诡计多端,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罗川说:陛下司马清扬本不想让咱们知道这是他的想法,看来他是觉得一个将军有了这样的想法会有失体面,再说了,纵使有诈又是怎样的诈呢?南军已抢了他的城池,他只是想哄骗咱们的一万两黄金不成,说到这里,他嘴角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罗川接着说:我和司马清扬从小一起长大,对他太了解了,奈睚眦必报之人,到如今他必是以为自己受了赵元朗的戏弄,他把咱们赶回了图兰,没想到南面朝廷一句客气话都没有就把他攻下的城池和地盘给抢了过去,刚获得葫芦谷的大胜的时候,赵元朗忌惮他会南下,使出他使惯了的和亲计,可回头又抄了司马清扬的后路,这口气司马清扬是论如何都咽不下的。 花铃木说:不错不错,司马清扬把彩虹公主撵走了,他气的天天在书房里团团转,他的气量小,气性真是大。 薛达说:这也不是气量小,这件事搁谁也得气个好歹。 薛达迫切的想再次证明自己,毕竟他曾有图兰军常胜元帅的称号,由于在关键的几次做出了一些不得当的抉择,被一个毛头小子打的节节败退,一个戎马一生的人,一个打惯了胜仗的元帅,带着如此的遗憾死去的话都没脸见阎王,所以他必须要和那个他眼里的毛头小子再较量一次。一个迫切的想用胜利证明自己的人,往往只会想到事情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 耶鲁显和耶鲁赫兄弟俩心中的“不服”全挤出来也够一万人吃一年的,一听说司马清扬提出这样的交易,心里也是非常痛快。 耶鲁赫说:父王罗将军分析得对,纵使有诈能是怎样的诈呢?把南军打走后他会不给许给咱们的城池和地盘吗?咱们可以把借给他的五万军队提前训练好,若司马清扬出尔反尔先杀了他,他现在自己没有多少军队,说到这里他看看花铃木。 花铃木说:没多少,铁骑兵都在金州,现在还剩一千六百人,即州还有一万多人,都是乌合之众。 罗川说:现在司马清扬仅凭金州的军队定是成不了什么气候,是万不得已才想到从老对手手里借兵的,既然这样咱何不把价码提高一些。 耶鲁洪荒说:罗将军的意思是? 罗川说:咱们不可以借给他兵,可以给他一万两黄金,事成后,咱们要除江城,临川、即州,三城外的全部江北的城池和地盘儿。 薛达说:罗将军的意思是他能靠不到两千铁骑兵战胜江南的部队? 罗川说:我的意思是他主要想要黄金,要兵不过是为了掩盖他贪财的秉性,他能在江北征到兵,甚至江南的小伙子都愿意投奔到他的麾下,兵只有在自己手里才最靠得住,他只要离开金州,我们就摔部队出雁翅关入金州,口头许下的算不得数的。 耶鲁洪荒的疑虑还没有打消,他不相信司马清扬这样的盖世英雄愿意和自己曾经的死对头平分所得的地盘。说道:我无论如何不能信这是真的,像司马清扬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把钱看得这么重,大英雄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 罗川一项僵硬的面部如被热水烫过一般,有了一丝松动,像有高兴的事从心深处往外渗,只是那笑还没到嘴角就消失了,他说:陛下对司马清扬还是不太理解,他对金钱有一种变态的痴迷,从小他就想尽所有办法弄钱,但他从来不偷,比如有人要他掏悬崖上的小鹰,只要你给他他觉得合适的钱,他拼了命也要把小鹰掏下来。他还从来不花那些钱,而是藏起来,到时候拿出来看,好像只从对那些钱的欣赏中就能满足他的所有欲望,金子发出的黄灿灿的光似乎能带给他超出女人所能带给的快感。我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成就的叠加他会改掉这上不了台面的毛病,说到这里罗川嘲讽的笑笑,然后接着说,从他在石虎镇要那次钱的时候我就想说司马清扬本事是大了,可性格上的缺陷,到时候还是会暴露出来。 你认为这是他性格上的缺陷?耶鲁洪荒像猫发现了耗子洞那样盯着罗川问。 罗川说:爱钱如命,这是司马清扬性格中的缺陷,一个人只要痴迷的贪恋一种东西就迟早会被他痴迷之物所害,这不是我因为嫉妒而诅咒,这是自然规律,是谁都打不破的自然规律。 薛达说:罗将军说的没错,司马清扬曾因为一把匕首杀过人呢。 耶鲁洪荒也听说过这件事,和罗川所说的他对钱变态的痴迷似乎对应起来了。他在心里自忖:果然是一个人的强处有多强,弱处就有多弱吗?对胜利的渴望,和人性的贪婪使他也相信了司马清扬睚眦必报,视财如命确实是他性格方面的残疾,他暗自庆幸。 这些小不足如城墙上的缺口一样,可以从这里攻破他。当然这也都是南军给的机会,如果没有他们的北上,明明知道司马清扬身上有这条短板,也无从出招儿。 耶鲁洪荒问:我们可以怎样利用他的短板攻破他? 罗川说: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金子银子无非都是身外之物,有了城池和地盘儿不什么都有了吗?还有就是给他再多的金子,他总不能天天背在身上,总要找个地方放起来,往长远处看司马清扬总会有不能打的一天,所以现在咱们给他多少金子都不过是让他暂时的保管,只要有了江北的地盘,咱们送出去多少金子,早晚还是咱的。 这段话让耶鲁洪荒听了醍醐灌顶,龙颜大悦,说道:好啊!说的太对了,薛元帅兄弟二人,为我图兰国的江山社稷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哥哥败了弟弟又顶上去,薛元帅,我没有挖苦你的意思,只是说这次你弟弟把事情办得太漂亮了,不是他怂恿着赵元朗向江北派兵司马清扬有再短的短板,咱们也利用不上,依照罗将军说的,他要多少就给多少,他看看耶鲁显和耶鲁赫,问他们有什么意见。 两位殿下败的非常不服,自回到日瓦戈城后就郁郁寡欢,有一次兄弟二人喝的微醉,耶鲁赫说: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我饮马龙曲江边,本想把江北汉国留给哥哥,我去江南打下一片天下,咱兄弟二人一南一北平分了汉国,没想到会败给一个毛头小子,说着竟潸然落下泪来。 耶鲁显说:你说咱们那个宏伟的梦想是不是要带进地宫里去了。 耶鲁赫除了叹气就是摇头,不愿意用语言承认了大哥的话,可心里像明镜一样,知道曾经的野心与梦想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进坟墓了。 听了花铃木带回来的消息,又听了罗川的话,两个野心勃勃的殿下已死的梦想又像被春风吹过的枯草一样,又冒出芽来,他们又看到了平分汉国的希望,被耶鲁洪荒一问,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没意见。 耶鲁洪荒的内弟,朝中重臣石全上前跪倒,用头碰地,哭喊道:陛下万万不可,这是汉人为我们设下的灭国的圈套呀,我们已被连年的战争拖累的民不聊生,当下我们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不宜再耗费财力和人力在战争上,这许多年百姓疲于支援战争,十户九户不全,已是苦不堪言,我们的钱财应该用于改善百姓的生活,而不是继续发动战争,请陛下三思。 耶鲁洪荒虽然是一个伟大的君王,但也有着独裁者的特点,就是听不进任何与自己意见不同的意见,听了石中一番金石之言他沉下脸来,说道:我们草原人是崇尚战争的,这几年日子是苦了些,可老百姓并没有苦不堪言,他们会为自己的丈夫、兄弟、儿子壮烈的牺牲在战场上而骄傲,有这种骄傲支撑着,他们两天吃一顿饭都不会觉得饿。 不,百姓不是这么想的,他们痛恨战争,他们在心里诅咒使他们丧失了亲人的人。 耶鲁洪荒说道:把石爱卿拖出去关起来,他已经疯了。 自此再没有人敢说耶鲁洪荒不爱听的话,统治者听到的都是自己爱听的话,那他肯定就是一个失败的君主,他的国家必会被灭亡。此时的耶鲁洪荒父子,再加上薛达就如同四个赌徒一样,他们以为自己看到了底牌是什么,所以打算把身家性命孤注一掷的押在这最后一博上。 国库里仅剩一万两千两黄金,耶鲁洪荒下令把一万两黄金装在两辆马车上,在花铃木的率领下,出雁翅关送到金州城。 清扬装作很贪婪的看着黄灿灿的金子,表示对耶鲁洪荒的做法感到非常满意。 过了几天清扬又找到花铃木说:本来说好的借他五万人马,和够五万人马吃半年的粮草。我打走了南军,分给他们靠近图兰国的八座城池,现在他们只给送来一万两黄金,这属于诚意不足啊,如果有诚意的话,他们应该再送些金子和银子来,把南军打败后,我承诺除江城、临川、即州三座城,江北的所有城都给他们,我司马清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98章 恍然大悟 花铃木又回到日瓦格城,和耶鲁洪荒、耶鲁显、耶鲁赫、薛达说了司马清扬的意思,这四个赌徒只看到清扬许的土地和城池,至于黄金和银子也不做过多的考虑了。 薛达胸有成竹的说:司马清扬和南军两虎相争之后,必会元气大伤,到时候他许给我们的土地和城池,他不想给都不行。 耶鲁洪荒也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薛武这一招儿釜底抽薪真是太妙了,他的语气里都已经有了胜券在握的意味,我们表面上损失的是黄金,可我们得到的却是天下。一个眼睛只盯着钱的人是成不了气候的,当初我们送给秦雄的金子和各种宝物也不少,可我们得到了除即州外的所有江北的城池。在两军交战之时,如果你的对手喜欢钱,就是很大的幸运,因为钱就能使人失去原有的智慧和冷静的判断能力,一旦一个人眼里只有钱了就是他走向衰亡的开始,薛武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当我们所有人都觉得无力回天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出来力挽狂澜,天佑我图兰国胜利,虽然没有来到,可已经在朝我们走来的路上,今天就让我们开怀畅饮,庆祝我们即将到来的胜利。 一听到最后一句话,耶鲁赫的脑袋嗡的一声,葫芦谷外大败之前的那个夜晚又出现在他眼前,他连续说了三声“不要”。 耶鲁洪荒紧皱双眉,说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像中了邪一样,胜利已是唾手可得,你怎么反而变得有些恍惚了。 父王能不能到胜利真的攥在手里的时候,咱们再开怀痛饮,我觉得那样喝的踏实,乐的痛快。 夜路洪荒不屑的看看耶鲁赫,愤然说道:三殿下经历了两场失利以后,司马清扬不仅夺走了你的城池,更可怕的是还摧毁了你的意志,你当初的意气风发,挥斥八极的气魄被一并击碎,撒在葫芦谷外的土地上了吗?失败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丧失斗志和和对胜利的渴望,我多想看到你曾经不可一世的样子。 雄心受到一次重创之后,只有再来一次像模像样的胜利才能帮助其恢复,可耶鲁赫在经历了葫芦谷那场溃败后,是接连的失利,意志力再强大的人也只能是在连续的挫败中依然保持站立的姿态,总不能像孙悟空那样在八卦炉里越练越精神焕发,那不过是神话故事而已。 父王,我……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他越是想振作起来,葫芦谷外那冰火两重天的一幕,越是轮番在他眼前出现,一会儿是他们举杯狂欢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一会儿是士兵们纷纷扔下兵器放弃抵抗的场景。 耶鲁洪荒拍着耶鲁赫的肩膀说:孩子,喝点酒,男人在高兴时和不高兴时都要喝点酒,也许酒能让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耶鲁洪荒说的没错,三大碗酒喝下去,耶鲁赫又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他的颓废与消极仿佛被喝进肚子里的酒融化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和挥斥八极的气魄在酒的作用下又死灰复燃,脸色红润起来了声音也洪亮了,他搂着薛达的肩膀说:元帅你兄弟这一招够狠的,螳螂捕蝉他黄雀在后。 薛达如释重负的说:这都是天意,得有好几个“巧”凑成一个“巧”,若薛武也退回图兰来,若赵元朗不听他的怂恿,若司马清扬不是这么喜欢钱,若我们丧失了征服汉国的野心,这几个“巧”,缺一个都不行。 看薛达脸上的神情,真像他去未来看过了结果一样。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耶鲁洪荒举全国之力为清扬筹措了了一万两金子和若干银子。 石全在狱中闻得此事后嚎啕大哭。 狱卒问他哭什么。 石全止住哭说:我哭我的国家又征讨了这么多的金银,老百姓必是一贫如洗了,若有外敌入侵必遭大祸,说完又哭。 花铃木把耶鲁洪荒下令征讨的金银运到金州去,清扬见了大赞花铃木能干。 花铃木给送金银的士兵发回图兰的盘缠时看见罗川穿着一身士兵的衣服朝他笑,一开始他只是以为这个人长得特别像罗川,可见他这样看他又觉得这不只是像,他惊讶地问:罗将军你这是…… 罗川说:我想家了。 花铃木看看四周,小声说:你还不乔装打扮一下,被司马清扬发现你就没命了。 这时司马清扬突然出现了,笑道:是我让罗将军回来的,我们是好兄弟。 花铃木恍然大悟,他脸上的笑显得不自然起来,像滚开的锅里扔进一块冷肉,锅里的水虽然还泛着水花,可往上冒的劲头明显了小了很多。他看看清扬又看看罗川,想从莫名其妙的思想状态中挣脱出来,可又有清扬是罗川的杀父仇人这个坎挡着他,他说:你们…… 清扬搂着罗川的肩膀说:为了这一场胜利,我们付出了很多。 苦肉计……花铃木脱口而出,为了取得薛元帅的信任你们演了一出苦肉计,可接下来你们再怎么演下去呢?薛武已经帮助赵恒打到江城了,你们所有的努力,眼看就要付诸东流。 清扬两手一拍上来五六个士兵,把花铃木围住,花铃木那笑着的面具依然笑着,用他不变的笑代替语言来问清扬是什么意思? 清扬说:我本来是想杀了你的,可我怕你死得稀里糊涂,所以打算先把你关起来,让你看完这场戏的结局,到那时就算杀了你,你也会觉得死而无憾了。 花铃木被士兵押到牢房去,暂且不提。 罗川说:公主去江城了? 这时一只小白鸟飞来站在罗川的肩上。 清扬一伸手,小白鸟又飞到他的手上,他下意识的看看它的腿上。 罗川说:不用看了,这次什么都没有。 它是咱们的大功臣呢,清扬说。 谁和公主去的江城?罗川问。 独孤云,一个挺妥当的兄弟。 这样做你真的心甘吗? 有什么不心甘的呢?你、我、叶宁,咱们三个人有着共同的使命,就是把图兰人赶出汉国,我们完成了我们的使命,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老百姓该过几年安稳日子了。 叶宁是什么态度? 图兰人前脚走叶宁后脚也走了,这不表明了他的态度了吗。我们的敌人回家了,所以一切都该结束了,难道要再树立一个新的敌人吗?那敌人会源源不断,何时休,图兰人走了,我们自己再继续祸害百姓吗?我和叶宁率领两千士兵就可以横扫天下,我们战无不胜,我敢说我用一年时间就可以荡平江南,可那样会死很多的人。 在军队中任何一个渺小的士兵,在他的家庭中,或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或是一个家庭的主心骨。面对外敌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牺牲这些,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得到太平。可现在外敌走了,图兰人愿意看到咱们继续打下去,可是我不想让他们梦中的场景在汉国的土地上上演。 你不渴望那个人人向往的高位吗?罗川小心翼翼的问。 说实在的,我渴望过,我觉得那样会很威风,现在天下所有的人都以为我要坐上那个高位,如果我不说没有人知道我下一步会做什么,他们都以为我要集结力量打走南军,然后继续南下,似乎这才是顺理成章的,可是我却反其道而行之,我没像大家想的那样做,而是去放羊了,或是去耕田,或是去打渔。一开始给人们的感觉是惊讶或遗憾,后来肯定是比坐到高位更让人震撼,因为没有战争,没有牺牲,只因为我一个人的退出,就实现了天下太平,百姓会念我的好的。 子孙呢?一人到了高位,子孙都可以坐到那个高位,罗川还以为这一句话可以点到清扬的心上呢。 没想到清扬嘲讽的笑笑,说道:我可不希望子孙之间为了坐到那个位置上,在自己家里大动干戈。生于平民家兄弟是骨肉相连,生于帝王之家的兄弟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凡事不能等到结果出来了才知道结果是个什么样子,其实好多结果都明显的摆给我们看了,人们要么装作看不到,要么就是以为自己会比别人幸运。 你去即州做即州的城主,让独孤云把守着金州城,其它城就让它物归原主。 你和叶宁呢? 我和叶宁会在不远的地方守护着这片土地和你们。 在金州住了十几天后罗川带着两千两金子和一万两银子,以及所有铁骑兵回了即州。 又过了十几天独孤云和彩虹公主也回来了,赶了二十辆车来。 清扬和彩虹公主寒暄了几句后,彩虹回内室休息去了,清扬问独孤云事情办得怎么样? 第99章 真相大白 清扬问独孤云事情办得怎么样? 独孤云垂头丧气的说:这样的事还不好办吗?除非姓赵的傻,才会不同意呢。赵元朗退位了,原来的太子废了,赵恒继皇帝位。秦雄一家三代男丁总共四十六口,洛绅一家三代男丁总共三十八口的人头全在后面的车上。从他两家抄来的金银珠宝十五车,新皇帝都奖励给了将军,并且从国库里还拿出五千两黄金,和一些奇珍异宝做为给将军的奖励,东西都在车上。 洛绅家是真有好东西,无价之宝就好几件,好几件咱都叫不上名字来,有一件最稀罕的东西,有两件组成,一块方玉石,一个月明珠,把月明珠放在那方玉石上,那月明珠就慢慢升起来,能升到一丈多高,然后依方玉石为中心在上面转,能转十几丈大的一个圆圈,到了夜晚能把院子照的像白天一样。这东西是图兰人送给秦雄的,秦雄为了笼络他,就送给了他,他家都是一些好玩儿的,让咱看没有实际用处的东西。 秦雄家有个有实际用处的宝物,也是图兰人给他的,是一个宝马,不吃不喝,人骑上去的时候和真马一样,不骑的时候就看不见它,最斜门儿的是那马会跑,跋山涉水如履平地,跑起来就像月光一样,所以叫月光宝马,听说半就天能从金州跑到朝阳城,过江就直接从江面上跑,这马肚子里的放一种叫赤晶石的东西,图兰人是真敢下本,若我有这么个宝贝可舍不得送人。回头你自己看,好东西真不少,估计图兰国和汉国两国的好东西都在他两家了。 另外新皇帝赐给即州一个新名字,叫清扬城,为永久独立城,金州也是永久独立城。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淀,能理解我的做法了吗?清扬问独孤云。 独孤云拱手抱拳道:将军的一句“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末将铭记在心。 金州就交给你,愿你世代把守好这扇汉国之国门 独孤云跪地叩拜道:末将何德何能竟能得如此大的奖赏。 清扬说:起来,你的责任将会很重,即州给了罗川,金州给你,我和叶宁平分那些宝贝和黄金你没有意见。 独孤云心想我白白的就捡了一座城,你要去分你自己的东西我能有什么意见,连忙说:本来这个国家都是两位将军的,你把战利品分了,是明公正道的事,我能有什么意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清扬似乎心事重重,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独孤云已命人把图兰人送的宝物和黄金都装了车,还想装白银。 清扬说:这银子就留给你。 独孤云再三推辞,清扬还是让他留下了。 独孤云也不好问清扬何时起程,要去哪里?金州城清扬都许给他了,他再这样问就像是着急把他撵走一样。 一日城门的士兵传信说东革带着一群猴子在城外,说要要见清扬将军。 清扬接到城门下,激动的问东革:叶宁呢? 东哥说:叶将军不让说,我也不愿意来,可他说你现在需要这些猴兄,就让俺带着来了。 清扬看看那群猴子,惊讶地问:它们能干什么? 东革说:除了不会说话,不知道金子的妙处,人会的它们都会。 清扬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赶紧让东革进城。边走边问:他们会赶车吗? 东革说:骑马、赶车,搬运东西,不是和你说了吗?除了不会说话,不知道稀罕金子,人会的它们都会。 清扬在心里感叹:叶宁呀叶宁,你真是…… 临行的前一晚清扬和独孤云一起喝酒,清扬说:兄弟这些宝贝我可都拉走了。 独孤云说:应该的。 清扬笑笑说: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贪恋金钱的人。 将军不管做什么自有您的道理。 清扬指着独孤云用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对他的话表示了肯定。他说:这些钱我带走,但我不会动一小块金锭子,我会把它们藏在一个非常秘密的地方,日后让有缘人去把它们找出来,你觉得我这样做合适吗? 天下都是将军的,您都拱手让给了别人,怎么会做出不合适的事呢。 告诉世人一百年内不要去寻找这个宝藏,凡一百年内去寻宝的都不会有好结果,就说这话是司马清扬说的;一百年后谁有能耐找到,这些宝贝就是谁的。 您为什么不把这个宝藏留给子孙呢?独孤云忍不住问。 清扬释然的笑笑说:子孙如果有了这么多金子,他们还会好好的去做事吗?一个人一生中都在享乐中度过是一件非常没劲的事。 完美的人生是应该吃过苦,克服过苦难,挨过欺负,被人瞧不起过,然后懂得了任何没能要了自己命的苦难都是生命的琼浆玉液,最后自己被苦难磨砺成了战无不胜的汉子,赢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这样的人生才有意思。说话的时候清扬的眼里放射出骄傲的光芒。然后又接着说:如果子孙是平庸的人,这些宝贝除了能给他们带去杀身之祸什么都给不了他们;一个人一定不能拥有自己的德行不配拥有的东西。一个德行一般的人即便是拥有了超出他德行的东西,那一定是暂时的。 兄弟你不好奇,我和叶宁都这么年纪轻轻,为什么能把人生看得如此透彻吗? 独孤云摇摇头。 这都是在月亮岛上学到的,人一到了月亮岛就什么都变了。仿佛到了生命的尽头看过了,再回到汉国的土地上,仿佛是第二次经历了生命一样;人的生命,如果打过一次草稿,第二次肯定要活得精致的多,把一些多余的枝节直接去掉,只留下一些要紧的东西。 独孤云脸上的不解渐渐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仰慕与崇拜,在他的意念中,眼前到清扬突然高大的像一座山一样。 一开始独孤云对清扬的做法是非常不理解的,现在他觉得有点清晰了,为了赶走图兰人,他可以浴血奋战,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他又可以急流勇退,对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他视若敝屣,他对别人眼里和生命一样重要的金银财宝更是不稀罕,可他却要带走,只是为后人制造一个宝藏。 清扬突然问:兄弟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南军要北上我却把你调离江城吗? 独孤云说:当时非常不解,现在明白了,将军是怕我留在江城做触死抵抗。 我做的每一件事,人们一开始都不理解,比如为什么要把放下武器的敌人放掉,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匕首,为什么要和敌人结成盟友?为什么不去和赵恒争天下,而是拱手把天下让你给他,人做事之前就能让人一眼看透,你想这个人得多平庸,我不敢说自己是一个超凡的人,但我敢说我不是一个平庸的人。 将军是一个超凡的人,独孤云的口气里满满的崇拜的意味。 清扬在心里说:叶宁更不普通,我可以看穿世事,他却早早的把我看穿了。清扬说:我们该把花铃木请来让他知道一下结局。 独孤云让人把花铃木带了来,清扬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家伙脸上依然带着面具一样的笑。 清扬说:一切都结束了,试试你能猜到结局吗? 花铃木说:你是不是把图兰人的金子都给了赵恒,然后让他退回去,你们平分了天下,为了防止图兰人的入侵,你把都城定在了金州,所谓天子守国门。 清扬和独孤云二人面面相觑,清扬说:把图兰人的金子给赵恒,然后和他平分天下,然后定都金州。清扬问花铃木: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花铃木说:我推断的对不对? 清扬说:你先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花铃木脸上的笑多了一份自信,他说:因为这样你就可以避免被图兰人抄了后路。 那不对呀,清扬说,我是爱财如命的,我怎么可能把黄金给别人呢。 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你也会选择丢车保帅呀。 清扬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说:那得看什么是车?什么是帅? 你到底是不是这么做的?花铃木迫不及待的问。 清扬示意独孤云把事情的最终结局告诉花铃木。 独孤云说:在你第一次送来金子之前,我和彩虹公主已经都去了江城,并不是清扬一气之下把她赶走的,而是带着使命去的,我们先去了江城和他的哥哥见了面,当然我也看到了薛武,但我们和赵恒说我们的秘密计划时,他没有在场,赵恒可不像他老子那么昏,是一个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人,我们和他一说明来意,他就下令把薛武斩了。 你和赵恒说了什么秘密计划,花铃木问。 你别着急,独孤云说,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然后我们过江去了朝阳城见了赵元朗,我都没跪,直接和他说,现在清扬将军和赵恒已结盟,希望他废掉太子,直接传皇位给赵恒。 赵恒之所以北上,岂实是宫廷内的阴谋,皇帝、太子、一众太子身边的人都觉得赵恒的势力对太子非常不利,不如把他派去和司马清扬硬拼,到鱼死网破时朝廷再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我提出这个要求后朝廷的人当然都不赞同,可谁也没有办法,赵恒是对司马家有恩,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清扬将军会和赵恒结盟。既然这样皇帝只得退位,太子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群臣也是谈司马清扬色变,只得依了我提的要求。因为他们谁都怕司马清扬杀过江去,到那时候赵元朗丢的可不就是皇位了,那一阵他一下子不昏了,他肯定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还是我儿子做皇帝索性把这位置让给他,还避免一场刀戈,所以他就接受了我提出的条件。 然后我们又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把秦雄和洛绅两家的男丁统统杀掉。 昏君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公主上前劝他说,国家之所以到了这等地步,都是秦雄和洛绅两个奸臣之祸,他们表面上看是汉臣,其实一直在为图兰国效力,这样的人杀一百次都不多,清扬将军才是国家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要不是他的横空出世,说不定图兰人早就过江了,真到了那一步秦雄和洛绅两家必得到图兰人的重赏,皇家可就糟了祸害。 赵元朗被点醒,遂下令抄斩秦洛两家。 然后呢?花铃木似乎越听越迷糊了。 清扬说:然后我把除即州和金州两座城外的江北地盘全部送给了新皇帝,新皇帝对我送的登基礼物感到非常满意,就把图兰人为了收买秦雄和洛绅给他送的金银宝物查抄后全部送给了我,另外国库里还拿出了不少黄金和宝贝,做为对我的奖赏。 花铃木脸上始终笑着的表情更像一副面具了,他呆呆地看着清扬,好像他想过无数个结局,唯独没想到这一种,他说:你可以做汉国的皇帝的。 清扬一脸释然的说:何必呢,不管是南方的汉国,还是北方的图兰人,都不会束手看着我坐到那个位置上,所以我选择了急流勇退。 你怕什么?花铃木的笑僵在那里,像欢快的浪花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冻住那样。 清扬说: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活到最后所有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第100章 尘埃落定 在花铃木第二次给清扬送走黄金后,薛达突然发现罗川不见了,让人四下里找,最终还是没找到。后来在他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封信,是写给薛达的,薛达看后才知道,虽然罗川一直在他身边,其实是的司马清扬的心腹。薛达顿足道:司马方为了这个局也是煞费苦心,怪不得孙家父子一个不落的都死在了葫芦谷,唯独罗川侥幸逃过。 薛达把信给耶鲁赫看了,耶鲁赫气的身体如筛糠一般,连声说:万万想不到,真是万万想不到,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罗通是故意让司马清扬杀的。好啊,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在赵元朗身边安插秦雄,他们就在我们身边安插下罗川。这么说,他和我们说的有关丑化司马清扬的话都是假的了,司马清扬并不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想到这里耶鲁赫的脸色都变了,那他要我们这么多金子干什么,难道他把赵恒打败后不给咱们他承诺的要给咱们的城池和地盘,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他已和赵恒打的两败俱伤了,是不是这样,他急切地问薛达。 薛达都有些恍惚了,“是”,这两个字就像不是他的心要说的,而像是他的嘴自作主张说出来的。 他两个商议好先不把这件事告诉耶鲁洪荒和耶鲁显。 有一次耶鲁洪荒问耶鲁赫:近日怎么不见罗将军。 耶鲁赫轻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内心的窘迫,说道:他出城到乡下逛逛去了,说要看看咱们图兰国的风土人情和汉国有什么不同。 耶鲁洪荒捋着胡子说:好啊,出去逛逛也好,一个杀父之仇未报的人心里的憋闷可想而知,他现在比咱们更希望看到司马清扬的人头挂在金州城的城门之上,待我们重新得了汉国的地盘,一定要重赏他,没有他我们怎么知道司马清扬的软肋在哪里。在赏罚方面一定不能因为他有功却不是自己的亲信,又是汉人就另眼相看。 耶鲁赫几次想跪倒在父亲脚下向他承认罗川其实是司马清扬安插在他们身边的人,可就是不敢,不是怕受到父亲严厉的责骂和惩罚,他是怕父亲会受不了这来自内部的打击,他还把东山再起的希望押在这一搏上呢,现在他还对重得汉国的地盘满怀信心呢。此时,如果他说出真相来,这个曾经的王者会不会从里到外一起问崩塌呢,如果从一回来后就不再对汉国的土地有所觊觎,也许没什么,会觉得司马清扬不再继续攻打雁翅关已经很好了。可司马清扬又使他的心里充满了一个希望,这个希望甚至又让他年轻了十岁,这个时候突然告诉他,这都是假的,咱们有可能被耍了,他是绝对受不了的。 咱们不能因为罗川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而瞧不起他,耶鲁洪荒继续说,他的情况和秦雄不一样,秦雄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把自己的国家拖到了被动的局面,他们完全可以不那样,可他们渺小的灵魂使他们自己难以拒绝黄金和各种宝物的诱惑,可罗将军不投靠咱们就有可能被司马清扬杀掉。 耶鲁赫低头说“是”。 耶鲁洪荒看着南面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对得到汉国如此感兴趣吗? 耶鲁显、耶鲁赫兄弟都摇头说:不知道。 耶鲁洪荒眼睛里又放射出年轻时坚毅的目光,每一条皱纹里都流淌着野心与贪婪,他说,图兰虽小可也足够我父子坐享荣华,可是男儿生在人世间怎能安于荣华,总要去征服,征服带给男人的快感,是别的刺激所无法比拟的,我爱我们的图兰国,也爱汉国,不管是爱一个女人,还是爱一个地方都要把它攥在手里,说着,他把原本张开着的手掌攥紧平放在胸前,看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已把汉国攥在他的手掌心里了。又说道:不攥在手里,只是远远的欣赏,那种感觉是很煎熬的。再说了,我们曾一度实际拥有过它的一部分,眼看就要全部拥有的时候,它挣脱开了,在我们本以为无能为力再将它揽入怀中的时候,上天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这是上天的旨意,是人力所不能左右的,这一次谁也不能阻挡,因为曾一度把我们遗忘的神,又重新想起了她本是我们一伙儿的。 耶鲁洪荒动情的说着,老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耶鲁赫听了心如刀绞。他心里反复地想着,如果父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一定会疯掉的,这位老英雄承受不住这么大的一次反转。他甚至希望自己的父亲突然得一场重病,并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梦境中死去,也不愿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花铃木回来以后把事情全盘告诉了耶鲁赫和薛达,他们没想到结局比他们想象的更糟,耶鲁赫还期望能从薛达那里获得一份力量,希望他还有什么回天之术,哪怕说些空洞的没有实际作用的空话也比如此的肃静要好,可是当他看他时,只见这个戎马一生的大元帅,像一棵被从根部锯断的大树那样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薛达死了,这个斗士,汉人眼中的魔鬼,图兰人心中的英雄,戎马一生,战功赫赫的大人物,在亲眼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尸横决胜场时,他咬着牙,凭着对胜利的渴望挺了过来,可是知道梦想破灭后,他挺不住了。 耶鲁赫看着自己多年的战友、部下、兄长直瞪着两个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已断了气,新旧多少事都涌上了心头,嚎啕的哭声从肺腑里一涌而出,他哭的不仅是故人,更有对梦想和野心的痛惜。司马清扬的名字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的穿梭,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出现,他真的就是图兰国的劫数吗? 司马清扬把他们打败了,却把江山拱手送给了别人,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走的每一步,甚至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猜不透,他本来是可以做汉国的新主人的,可他却没有那样做,这世间竟有不愿做皇帝的人,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耶鲁赫想给薛达合上睁着的眼睛,可无论如何也合不上,最后只得找了一块布盖在他的脸上。告诉专门负责治丧的官吏搭设灵堂,然后去回禀了耶鲁洪荒。 耶鲁洪荒闻说薛达死了,如一个惊雷掉在了他的怀里,大惊失色道: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耶鲁赫撒谎道:睡着觉叫了一声就死了。 耶鲁洪荒像被抽去了身上的骨头一样,瘫坐在他的椅子上。 耶鲁显听说了薛达到死讯也跑了来,抓着耶鲁赫的胳膊问:薛元帅死了?看来是真的了。 耶鲁赫哭丧着脸说:是真的。 怎么这么突然,昨天还兴致勃勃的呢。 耶鲁赫给耶鲁洪荒端了茶水让他喝,耶鲁洪荒嘴唇哆嗦着竟不能言语了。耶鲁赫赶紧让人去请太医,太医来到时耶鲁赫已经把耶鲁洪荒抱到床上。 太医把了脉,看了舌苔和眼睛。 耶鲁赫问:太医我父皇是怎么了?得的是什么病。 太医沉着脸说:陛下是中风了。 中风?耶鲁赫重复了太医的话,他心里反而比刚才要舒服多了,因为他知道中风,就意味着半身不遂或是有言语障碍,他宁愿父亲就这样死去,也不要让他知道司马清扬把他们耍了的事,一生英雄到了暮年怎么能受此侮辱呢。 耶鲁显问太医:父皇的病好治吗? 太医说,听着陛下的嗓子里都起了痰,恐怕是凶多吉少,还是早做准备。 耶鲁显和耶鲁赫兄弟二人都守在耶鲁洪荒的病床前,子时,奄奄一息的耶鲁洪荒把生命最后的一点力气全部都招集到嘴上,这个一代枭雄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显继位,勿出雁翅关,防葛丘人”,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为什么他最后交代的是勿出雁翅关,是在生命的尽头处得到了神的启示,还是对清扬的计策有所察觉呢?然而谁也不能让一具尸体告诉人们这个秘密,一代枭雄的尸体和别的什么尸体并没有什么不同,就算把他用特殊的工具榨干,也不能把他活着时未说出的话榨出来。 安葬了夜路洪荒后耶鲁显正式继位,从此和耶鲁赫由兄弟变成了君臣,一日耶鲁显问耶鲁赫:父亲临终前,为什么不让出雁翅关,葛丘国这么弱,为何要防它。 耶鲁赫说:父皇大概是受到了神的启示,然后就把薛达暴亡的原因说出来。 耶鲁显大惊失色,他平静了一会儿,让惊慌稍稍退去一些后才说:司马清扬把江北的江山竟让给了姓赵的,说话时他的声音还有明显的颤抖。 耶鲁赫说:还留下了金州和即州两个城。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全力以赴像对付咱们一样对付江南的汉军,他本可以轻松把南军打败,甚至过江统一了整个汉国,此刻耶鲁显语气中不可思议的成分多于惊讶了。 现在没动一刀一枪,汉国几乎也是统一的。 可司马清扬不是皇帝呀? 是啊?虽然他不是皇帝,可谁也不能否认是司马清扬统一了这个国家,或许他真正在意的只是汉国的统一,而不是皇位,司马清扬还是把咱们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薛武、秦雄、洛绅都死了,他们两家的财产,汉国的新皇帝都赏给了司马清扬。 司马清扬真的是爱钱胜过我一切吗? 耶鲁赫摇摇头,如果真是那样,他就杀过江去洗劫朝阳城了,他不知道朝阳城会有更多财宝吗?他是爱太平胜过一切。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把钱当回事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多钱呢? 我也猜不透,大概就是为了让人们误会。 清扬和独孤云把所有事都交代好后就和彩虹带着东革率领着二十多只猴子离开了金州。一只猴子赶着一辆车,车上装着满满的黄金珠宝。 独孤云本以为那匹月光宝马需要专门装在一辆车上,他还问清扬那月光宝马放在哪里了。清扬举了举手臂,示意在他的衣袖里。众人无不吃惊。 一开始人们只知道清扬是往西去了,可谁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 一年后到七狼山的时候,只剩下二十几辆空马车。 老将军温良接着清扬当然是兴奋异常,可是他并不了解清扬和叶宁之间的默契,所以对他拉来这么多空车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还以为他又要借什么东西,他不在意,心想他借什么我就给什么就是了。 东革都顾不上和温良说几句话就往草原深处跑去,猴子们也跟着一起跑,温良喊道:你这么着急跑什么也不知道和我说几句话。 清扬莫名其妙地问:他跑什么? 温良说:他能跑什么,找叶宁去呗。 叶宁不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人家小两口住在草原里面,离这里几十里呢,喜欢清静,我说我老了,喜欢清静也罢了,他这么年纪轻轻的也喜欢清静,整当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说到这里老将军摇摇头,咱可不敢说呀,人家有能耐,想建功就建功,想立业就立业。 坐下吃饭时,清扬把和图兰人以及赵恒的交易告诉了温良,老将军听后沉默良久,然后把酒倒满跪倒在地,说道:将军请受老朽一拜。 清扬自是也给老将军跪下,说道:温叔叔我受不起,说着把温良扶起来。 温良已是老泪纵横,老将军擦擦眼泪,端着酒碗说:我代表大江南北千千万万的百姓敬将军一碗酒,说完,一饮而尽。 清扬也把碗里的酒喝了。 温良说:老朽万万想不到将军年纪轻轻文武双全,竟有可盛天下之胸怀。 哪里有您说的这般了不起,无非是贪玩儿心盛,怕误了百姓和苍生。清扬说话时脸上的谦卑看上去有些牵强,毕竟他是一个非常孤高自许,目无下尘的人,当然凭着他的能耐他配有这样的秉性。 温良说:贤侄太过谦了,治大国若烹小鲜,把你在战场上一半的才华用于治理比汉国大一倍的国家也绰绰有余,多少人机关算尽,坏事做绝,想要爬上那个位置,在你的眼里就这么不屑一顾吗? 清扬笑而不答,似乎沉醉在送人鲜花手留余香的香气中,他说:温叔叔你猜叶宁得知我来了后,会马不停蹄地赶来吗? 应该会,你们都一年多没见面了,知道你来了就算吃着饭也会放下碗筷赶过来呀。 清扬笑着摇摇头,他笑得非常惬意,像人们往常想到开心的事情时那样。 为什么?温良一脸严肃的问,他以为叶宁和他有什么误会了。 他想让我看看他过的日子,清扬自信的说。没想到,两个叱咤疆场的将军最向往的却是田园牧歌的日子,曾有人和我说过,每一个人只有几十年的短暂的生命,大多数人从二十几岁时就开始重复着生活,几十年过的生活,其实就是几年的重复,想想就挺可怕的,活一生就像活几年似的,所以我们拒绝那样的人生,想尝试一些反差比较大的人生,那样才有意思。一个人打一辈子鱼没意思,做一辈子英雄也没意思,打半辈子鱼,做半辈子英雄才有意思,说完,清扬用征求意见的目光看看温良。 那你说先做英雄后打鱼好,还是先打鱼再做英雄好?温良觉得清扬说的挺有意思,有点兴味怏然的问。 无所谓,只要让别人看不透就有意思。 温良接过清扬的话说,特别是当图兰人以为你会全力以赴和赵恒的军队去决战,然后他们可以做在后面的黄雀捡个大便宜,万万没想到你会把江山拱手让给赵恒,自己却仗剑行天涯去了。 清扬把碗里的酒喝了,笑道:温叔叔我得去看看你的姑爷了,他等着我呢。 第1章 叶寻宝成 从这里开始是本书的第二卷《叶舟传》,分卷设置我没弄明白,请读者包涵。 二百年后的即州城已被人们习惯的称做清扬城,只有在说书人的嘴里还能听到他曾经叫做即州,图兰国已被后来兴起的葛丘国所灭亡,五十年前葛丘军队就出了雁翅关,逐渐的侵占了江北除了清扬城以外的所有汉国城池。 每一位葛丘国的太子都会被他父亲教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攻占清扬城,因为它是战神司马清扬的故乡,如果不是司马清扬榨干图兰国的血,当时比他人口少一倍的葛丘国是不可能把图兰国灭亡的,所以司马清扬不仅是汉国的英雄,也是葛丘国的恩人。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城应该被每一个葛丘人当作司马清扬本人一样崇敬。 原来在清扬和叶宁时期的即州陈酿已改名为清扬陈酿,不管是生活在清扬城的葛丘商人,还是生活在其他地方的葛丘人,都不会喝这种酒,他们说酒坛的外面有清扬两个字,那里面的酒应该是他的血,所以他们是不会喝的。 但聪明的商人专门制作了一种上面烧有“老即州”三个字的酒坛,清扬陈酿装在老即州的酒坛里葛丘人就会喝了,并且喝的比汉人还要凶。 清扬城是用司马清扬的名字命名的,但城里没有姓司马的,因为在个葛丘人快打到江城的时候,皇帝把清扬城的所有司马姓的人都征调去了江城保护他的安全,不管男女老少。有谋士说,不是每一个姓司马的人都像战神司马清扬那般可以飞天遁地。 皇帝自有它的道理,他说,只要他姓了司马,身上就流淌着或多或少的战神的血,我走到哪里就把他们带到哪里,迟早战神的血脉会从这许多姓司马的人身上汇聚到一个人身上,成为下一个战神,也是天意,这些司马姓的人到了江南真就出了一个人中龙凤,叫司马兰成,这是后话,现在这个故事先从一个叫叶舟的说起。 叶舟自然是叶宁的后人,到底是多少代传人他自己家里人也说不清楚,叶舟的爷爷是一个很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本来的名字叫叶宏,他长大后给自己改了一个四个字的名字——叶寻宝成,像很多人一样,用大半生的光阴都在寻找战神留下的宝藏,也像大多数寻宝人那样一生潦倒,后来流落到了清扬城,其实他实在是哪里都去不了了,即使一夜暴富的心没死,无奈天增岁月人增寿,他安慰自己已到了落叶归根的年纪,不愿再折腾了。他这个“落叶归根”是从二百年前归回来的。自叶宁出了即州,叶玄夫妻在时他还经常回来住段时间,父母百年之后,他连家财和房子都送给了罗川,就和玉珠做闲云野鹤去了。后来清扬和彩虹公主确实是回到了即州,算是落叶归了根;所以叶寻宝成说自己落在了清扬城算是落叶归根,实在是牵强的不能再牵强了。 很小的时候叶舟问他爷爷,战神的那些宝贝会不会已被人找到了呢。 叶寻宝成瞪着眼睛说:不可能,如果被找到肯定能听到传言,你想啊,找到那些宝贝的人一天不说,两天闷着,喝醉酒的时候肯定会说漏了嘴,男人哪有不爱吹牛的呢。说到这里他深感痛惜的叹了口气,然后又说,那些宝贝本该咱们的祖宗和清扬将军一人一半分开,爷爷花不了传给孙子,然后一辈儿一辈儿的传下去,老哥俩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叶舟年纪还小,不知道二百年意味着有多少代人,他还以为如果战神不把宝贝藏起来,而是和他的祖先一分,传两代就传到他爷爷手里了,所以也跟着惋惜起来。他说:那样的话咱们家就会有很大的宅院了么。 叶寻宝成长出了一口气,摸着叶舟的小脸蛋儿说:孩子如果真那样咱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你想啊,从咱的祖先叶将军到现在足足有二百年了,二百年十几代人,在这十几代人里出一个败家子那些钱到不了咱们这儿就败光了,这样更好,那些钱和宝物原封没动,我看咱的祖宗有先见之明,知道二百年后会出一个和他长相差不多的子孙,所以才和清扬将军商议着把金子和宝贝藏起来,等着你去把它们找出来,我见过咱们先祖的画像,你长得太像他了,长大了肯定更像,我看这就是天意。 爷爷,你怎么从来都是说清扬将军而不像大家一样,称他为战神呢?叶舟不解的问。 叶寻宝成绷起一直嬉笑的脸,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咱们的祖先才是战神呢,或者他两个的合体被称为战神,可现在人们的心被偏见主宰了,都一门心思的以为战神就是清扬将军,我替咱们的先人不服。都知道他两个的武艺不相上下,清扬将军有一招儿“鬼打头”天下无敌,咱们的先人也有一招“箭打飞凌”盖世无双,清扬将军会“天弓搭箭”,咱们的先人会“踏马飞燕”,这不是平手吗?凭什么他就是战神。 小叶舟战战兢兢的说:战神有七枚铜板,踩着它会飞呢。 咱们的先人可以踩着鸟飞呢,还是平手。 小叶舟眼睛瞪的滴溜圆,像听到有人说从月亮上飞下一个仙女来一样的神情,他问爷爷:真的吗?从没听见说书的说过呢。 说书的都不知道,是我推测出来了。 爷爷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叶舟好奇地问。 叶寻宝成捋着花白的胡子拿腔作调的说:这要对清扬将军和咱们的先人性格方面有着深刻的了解才可以推测出来,不说这些了,爷爷因为懂得比别人多一些,凡事较真儿,总和人抬杠,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你只在心里知道咱们的祖先同样也是战神就可以了,别人说什么不用去管他,你对宝藏感兴趣吗? 叶舟摇摇头。 看叶舟这样,叶寻宝成似乎并没有失望的意思,甚至眼神中还有几分欣慰,他抓着孩子的肩膀问:孩子说说,你为什么对那宝藏不感兴趣。你知道那宝藏里有多少宝贝吗?金子和珠宝就不用说了,就那一匹会跑的月光马就值几座城。 小叶舟说:若没有真本事,就算有了那匹马不也是得让别人抢去吗。 叶寻宝成没想到从孩子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本来就对他有些偏爱,听了叶舟说出这样的话,就更是觉得他不是个俗物了。 叶舟真的对人们如数家珍的战神宝藏里的宝物提不起兴趣,他对战神和他先祖的各种武艺更感兴趣,他总梦想着如果可以踩着连在一起的铜板飞该多好。 爷爷,先祖真的可以踩着鸟飞吗?叶舟问叶寻宝成。 可以,这种事我怎么会信口开河呢?都是有事实依据的,其实在当时有好多人也推测到了,可为了突出清扬将军战神的地位,人们故意不提这件事,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说了,论战略确实清扬将军比咱们先祖更胜一筹,但比武艺咱们先祖肯定要比清扬将军高出一些,其实战略方面的咱们的先祖也未必差,只是他老人家凡事不爱出风头。 爷爷月亮岛到底在什么地方? 月亮岛,干什么?你想去学武艺吗?天下有两派不甘平凡的人,一派去寻宝,一派去寻找月亮岛,这月亮岛更难找。让我说你不如多读些书,这些年我的路就是走偏了,一门心思的寻宝,我听有人传言清扬将军把真实的藏宝图藏在了书里,至于什么书谁也不知道,说读的书多了,脑子自己就会画出藏宝图了,说到这里叶寻宝成又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从小立志寻宝,我告诉自己苍天不负有心人,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用心一,功必成。可一辈子也没寻找到宝藏,到头来把日子过了个烂包,把一家子都耽误了。 爷爷咱们家不是很好吗?有房子住,有饭吃。 叶寻宝成苦笑着摸着叶舟的小脑袋瓜说:孩子你太懂事了,有房子住,有饭吃,这都是你爹有出息,这是他挣下的,我什么都没给他攒下, 爷爷,你错了,你给大家攒下了好大的家业,叶舟一本正经的说。 叶寻宝成苦笑的脸上溢出一脸的愧疚,他说:我攒下的家业在哪里? 爷爷没找到的宝藏就是你给我们攒下的家业。 叶寻宝成拽了一下叶舟的大耳朵,胡说,没找到的怎么算攒下的家业呢,不要学爷爷这么不着调,有野心,想发财是没毛病,可一定要脚踏实地,这是一个好高骛远了一辈子的人快死的时候总结的话。 爷爷你不要说死的话,我不让你死。 不是说死就能死的,更不是说不死就不死,清扬将军和咱们的祖先那么厉害的人物不也化作尘土了吗?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而不知道生的好处,爷爷虽一辈子一事无成,可我一直在追求,在寻找,虽然没找到,可追求的过程也是无尽美好的,纵是吃了不少苦,可我从来没认为那是受罪,我走遍了江北的所有山河,都到过了图兰国,古葛丘国,甚至月亮城,其实这也是收获,别忘了有的一家几代人都没去过那么多地方呢。 在叶舟的心里爷爷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可他总是用强调自己一事无成的方式来掩盖这种智慧。他父亲叶无冕也是非常崇拜自己的父亲,他总和叶舟说爷爷是智慧和勇敢的化身。父亲之所以这样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或是亲眼见证过爷爷用智慧和勇敢完成过什么壮举,但叶无冕却从未和叶舟提起过具体的事情。 在叶舟十四岁的时候,叶寻宝成离开了人世,没有生病,在睡梦中就安详的走了,他遗容上竟有未散去的笑意,就像他生前常说的那样,到我死的时候,一定要笑着离开。 叶寻宝成说过很多有意思的话,让叶舟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件事你喜欢就去做,不管能不能做成,只要不遗余力的追求过一件事,你就不会有遗憾,就可以笑着离开这个世界。 等叶舟大一些后,再回忆爷爷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爷爷所说的一直在寻宝藏,其实是撒了一个谎,他只是热衷于行遍大好河山,又怕别人说他贪玩儿,所以才说自己一直在寻找战神的宝藏,每当有人问他寻宝的过程,他总是拿别的话岔过去,然后为了掩饰这种故意不提起,他又对宝藏里的宝贝如数家珍,装出非常贪婪,又万般遗憾的样子,一提到旅途中的风景他又有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 如果真如叶舟猜测的这样,那他觉得爷爷是找到宝藏了,虽不是能让人富可敌国的战神的宝藏,但他找到的却是自己生命的宝藏,他又想到爷爷遗容上的笑,就更确定了这种猜测了,那是一种顽皮的笑,是小孩子撒了谎,把所有人都蒙蔽过去后胜利的笑,想到这里叶舟也笑了,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顽皮的爷爷笑了。 第2章 清扬城的美少年 十七岁的叶舟已经是清扬城无人不识的美少年,形容叶舟的长相似乎只能用“美”,如果用“帅”或者“英俊”,总觉得有概括不到的地方。 描述叶舟的长相要先说他的两道剑眉,浓黑如墨,坚毅有力,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叶舟的眉毛定是他灵魂露在体表的尾巴;只看他的玉面秀眼,肯定有人觉得他女性的柔美多于男性的阳刚,再看他那一双剑眉,便可推测到他貌似娇柔的外表下面肯定隐藏着一只倔强的豹子般的灵魂。 第一次见过叶舟的人没有不被他的美貌所震撼的,有葛丘国的姑娘,为看他一眼就会骑上几个时辰的马,到他家装作让他父亲或哥哥瞧病,为的就是看看他。 有的本城的姑娘见过叶舟一次,心里就会偷偷的美上好几天,如果恰巧和叶舟对了一次眼,她会和别的姑娘说,我和叶舟对了一下眼,快乐的会像吃了一口仙桃一样。 曾有一个落魄的画师,流落到清扬城,都需要靠乞讨过活了,偶然遇到了叶舟,心生一计给叶舟作画,到集市去卖,不到半年时间竟在城外置了几亩地。在清扬城,不管是富人家的闺房中,还是穷人家的茅屋里,只要有女孩的人家,几乎都买过叶舟的画像。甚至都有商人贩卖到临江和江城,甚至更远的地方。当然外城的人,不认识叶舟,见了画像也不以为这是照着真人画的,还以为是画像的自己凭想象画出来的这么一个完美的美少年,所以远远没有在清扬城走俏。 叶舟的父亲叶无冕是远近闻名的大夫,虽然父亲叶寻宝成没给他积攒下一份殷实的家业,凭自己几十年的努力也成了清扬城能排上号的殷实人家。三个儿子,老大叶准学的兽医,专给牲畜看病;老二叶平子承父业,从小跟着叶无冕收药行医。现在年近三十,医术虽不及叶无冕,但在城里也已受到一部分人的认可,有人说,叶平诊病虽不及父亲,可在针法方面比他父亲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按先天禀赋来说,叶无冕最看好叶舟,可他的聪明和才华偏偏的不往医术方面使,叶无冕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一家人说:你们知道咱们老三为什么不想学医吗? 一家人都摇头说不知道。 叶无冕用又爱又恨的眼神看着叶舟说:他是想给咱们这些学医的留口饭吃,若他入了医道,方圆几百里的大夫都得饿死。 叶舟不卑不亢的说:爹所言极是,我一个人活个啥样无所谓,主要是得让别人也有口饭吃,我若入了医道,别说有病的来看病,那些没病的小姐姑娘也要争相来让我把脉。 叶无冕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给你竖个杆你就往上爬,你大哥二哥都能独当一面了,你也都这么大个小伙子了,还整天吊儿郎当的。 尽管父亲这么说他,叶舟依然面带自信的笑容,说道:爹,我早晚让您看到我独当八面的时候。 叶无冕咬着后槽牙向叶舟竖起了大拇指,好啊,他指着叶准和叶平说:老大老二我卯足了劲儿的活,你们眼看我得了绝症,变卖家业也得给我治,我可要看着咱家老三独当八面呢。 叶舟的两个嫂子,听了公公的话想笑,看着他气得胡子直打哆嗦的样子,又不敢笑,这个节骨眼退出去,也不合适,老大家英玲拿眼给婆婆鼓劲儿,让她劝劝公公。 叶舟的母亲贾氏上前捂在叶无冕的胸膛上说:他爹,至于吗?动这么大的气,他不爱学医道就让他学别的,横竖这天底下除了当医生就没有别的可干的了吗? 叶无冕严肃的看着贾氏一本正经的说:有,当然有了,偷鸡摸狗也饿不死人呢,凭你儿子的天分和才华,偷鸡鸡不飞,摸狗狗不叫,再加上他的勤奋和进取精神,不出几年一定会成为清扬城首屈一指的人物。 叶舟还是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轻咳一声掩盖一下多少有点紧张的情绪,说道:爹您所说的不出几年我一定会成为清扬城首屈一指的人物,这我承认您的预见能力不低于您的医术。可您所说的偷鸡摸狗就不搭边儿了,咱好赖也是战神的好兄弟叶宁将军的后人,无论如何不会干那种辱没先人的事。 叶无冕苦笑着踱着步子,他看看两个儿媳,老大家英玲,老二家乔叶,以为公公是示意她们回避一下,起身要走。 叶无冕做了个让她们坐下的手势,他说:守着你的两个嫂子我本想给你留点面子,奈何你不要,还有脸提起先人,我就让全家人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但愿你知耻而后勇。“哼!你是干啥啥不行,调皮捣蛋第一名”。隔壁老楚家的大黄狗是不是你给人家引到城外杀了,当了酒肴。 叶舟连口否认,他说:爹,你说啥都行,这种帽子可别往我头上扣,这说出去我还找个媳妇。 英玲和乔叶又想笑,又不敢笑,还不能走,别提多难受了。 叶无冕指着叶舟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别嘴硬。 叶舟态度强硬起来,说道:如果是我干的,别说是吃了个狗,就算是吃了个人我都敢承认。和我一牛毛关系都没有的事,你不能仗着着是我爹就往我头上扣啊,这关系到我在城里的名声。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给两个哥哥使眼色,让他们替他说话。叶准和叶平可不敢,他们又给自己的女人使眼色,觉得这个时候儿媳妇的话会管用。 老大家英玲是个聪明伶俐又能说会道的,说道:爹,怕是您在外面听了什么谗言,老三淘是淘了点,不过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偷人家的狗吃的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这我敢给他担保。 叶无冕笑着看看英玲说:你还敢给他担保,知道你这么护着他,他该分给你块狗肉吃才对。 英玲说:我不是护着他,从小看着他长大,什么脾气还不知道吗?城里有些人嫉妒老三的人才和品行,所以故意编些恶意中伤的话来诬陷他,您听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叶无冕说:我是行医的,凡事不亲眼看见我都不会相信,说着出去了。 叶无冕一出去,屋里的人都像解了锁的猴儿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住,先说话的是英玲,老三是怎么回事儿,老爷子怎么像有把柄抓在手里一样。 叶舟说:大嫂,你还信不过我吗?若我真宰了妖魔种儿家的狗我高低给你带块狗肉吃。 英玲说:就是呀!咱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的三弟不至于这么不厚道,说着她用手指捅一下乔叶说:这回你甭半夜被吵醒了,那个吵你的狗遭了天谴了。 乔叶看看叶舟,似乎心里早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说:那个狗就是该死,每天大半夜的叫,杀他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算是替天行道了。 叶舟依然是不动声色。 英玲问:老三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我怎么觉得老爷子像是有把柄在手里一样。 叶舟眼睛斜着眼说:做了不宜让别人知道的事,只要没被抓现行就死不承认,这是爷爷告诉我的,要赖就赖到底。 贾氏说:对,大不了关你几天,老三放心,就算关你,有我和你嫂子们在绝委屈不了你。 叶准叹口气说:娘,要不他不改,若你这么护着他,他改才怪呢。 叶平说:娘,是该让父亲好好管管老三,有些事他都做出格了。 贾氏一下子沉下脸来,用犀利的眼神盯着老大和老二说:改什么改?管什么管?让他也像你兄弟俩一样,凡事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犯而不校吗?虽然你们的先祖曾是这里的风云人物,你爷爷说咱是落叶归根,看人家这里的人就是把咱当成外来户,你们兄弟两个当然很好,可你们更需要有老三这么一个兄弟,你两个是我家兴旺发达的保证,老三是我们家在这里立足的根基,你们爷们儿几个必须有一个他这样性格的,才不至于受欺负,我管他?让我掰了他的犬牙?像你们一样只知道吃草吗?那我们家迟早会被当地人给吃了。贾氏像牛舔犊一样抚摸着叶舟,爱护有加的说:放心,我的儿,不要怕,有娘护着你,护着你嘴里的犬牙和头上的犄角。 叶舟盛气凌人的说:娘您放心好了,我一定要长成你最想看到的样子,谁也不能欺负咱家的人,狗都不行。 贾氏欣慰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简直像艺术家欣赏一件最中意的作品那样,她用赞叹的语气说:怪不得你爷爷生前总说你不管是脾气还是相貌都像极了咱们的先人,我看也是,叶将军也该是这样的风度。 然后贾氏又用威胁的语气和叶准、叶平说:等会儿就算你们的爹拿来了铁证,咱们可以容忍的最大的限度就是可以把老三关几天,如果要打,咱们谁都不能同意,如果老三被你爹打上,他怎么打老三的,我日后就怎么打你俩,并且打的还要重。 叶平委屈的说:娘,你要这样也太不讲理了。 讲什么理,你和娘讲理吗?你们一定要知道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谁强谁就是理。咱们睡觉睡得好好的,老楚家的狗半夜就莫名其妙的叫起来,狗不懂事,可狗主人也不懂事吗?好,他不懂事就教他懂事,老三老楚家的狗到底是不是你吃的。 叶舟在心里快速的揣测着母亲的心理,猜测她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护着自己。 你小子连你老娘都信不过吗? 是,叶舟斩钉截铁的说。 好,贾氏的话也是落地有声,这件事就该你去做,如果不是,我还要瞧不起你呢,两个媳妇,老三是为了给你们出气才这么做的这事,你们公公若是要关起他来,一天三顿饭,你们可得给我包了,不管多长时间,不能让他掉膘,到时候若我发现他眼睛抠喽了,腮陷下去了,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两个儿媳妇都答应“是”。 贾氏又问叶舟: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吗? 叶舟说:如果爹真关我,能让嫂子每天都给我炖一只鸡吗? 贾氏说:两位嫂子都听见了么,你们的三弟每天要吃一只鸡。 叶平说:还要不要酒,美了你了,真这样还是让爹把我关起来。 贾氏说:老二你的话有点多了,没听见你媳妇说吗,老三是做了一件替天行道的事,我们要好好待他,这样才会增加他替天行道的决心和勇气。 第3章 不认账 叶无冕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布口袋,口袋外面有从里面渗出来的血迹,当那张黄狗皮被从口袋里倒出来时,叶舟先是短暂的目瞪口呆了一小会儿,紧接着那句“只要不被抓现行就死不认账的家训”又跳了出来,顿时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叶无冕以为自己掌握了铁证,叶舟这回该无言以对了。 叶舟凑上去,扒拉平顺了那狗皮非常惊讶的说:哎呀,这还真是隔壁妖魔种儿家的狗皮,左边的前爪是白色的,小四眼也是一个白的一个黑了的,别说这扒狗的技术也是够高的,没扒过几十只狗练不出这样的技术,爹,你是从哪里捡来的。 叶无冕被他气笑了,脸都变了色,看着贾氏说:夫人看了吗?这就是你生的宝贝儿子,“干啥啥不行,调皮捣蛋第一名”,厉害呀,我把证据都拿出来了,他竟然还能装的像没事人一样,这需要多厚的脸皮呀。 先生,你不能这么说,贾氏板着脸说:是我生的儿子不假,如果他身上没流着先祖的血,也不会是这样。 可别提这些,真是辱没先人,叶无冕指着叶舟说:我从临川镇回来时在山上远远的就看见你和司奇往一个树下埋什么东西,我一想就知道你们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就等你们走了我才过去,挖开了你们埋东西的坑,我一看是一张狗屁,也认出了是老楚家的狗皮,就带回来了,你们真行,杀狗、埋狗皮、吃狗肉还要分成三个地方,我说的对不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爹,你看到的不是我,我和司奇好几天都没一起玩儿了。 好,老大你去把司奇叫来。 叶准答应着出去了。 司奇跟他来的路上叶准一路叮嘱他就承认好了,毕竟狗皮这铁证在,你们埋狗皮的过程也全被我父亲看到了。 司奇说:好,这有什么好犟的,只要叶叔叔不和妖魔种儿说就行。 叶准说:楚家人骂偷狗的骂的可难听了。 是吗?我没听见,他就是骂的他自己。 要不你和叶舟玩得好,你俩真是一路货色。 司奇用抗议的眼神看看叶准说:大哥,今天是你有求于我,不要用货色这样的词形容我好吗? 叶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以示歉意,他说:一时说走了嘴,兄弟别见怪。 大哥和畜生打交道打的多,说人也像说牲口一样,你纵是说个一丘之貉也比一路货色要好听些。 兄弟说的是,到了后你就承认了,叶舟就没话说了,省得我爹生气。 那是,都被大伯看在眼里了,再不承认有什么意思呢?大哥,你带的有银子吗? 要银子干什么?叶准不解的问。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求,被人求是要收钱的,大哥我不是黑你的钱,就是想图个吉利,大哥,没多有少,好赖你也打点打点我,花点钱不也锻炼了你的办事能力吗? 我才不惯你这些毛病,就是让你说句话的事儿,还要钱,没有。 大哥这你甭骗我,我都听见你的身上有银子响了,快赏了我。只要让人听见你银子的响声,那银子就不是你的了。 你别和我来这一套。 司奇突然站住不走了,大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等我转过身去你拉一坨和牛一样大的银子来都休想拽我回去,我就是这么个脾气。 叶准看看近在咫尺的他家的大门,又看看司奇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着骂道:你要耍无赖是吗? 大哥我再强调一遍,说话时请注意措辞,我这不能叫耍无赖,这是我的原则,被人求,就要适当的收点费用,你这是让我去干什么?是让我承认一件对我的前途非常不利的事。再说了,你到佛前许愿不得上炷香吗? 叶准拗不过他,只好从袖子里拿出几个碎银子来给了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行,算你狠。 司奇接过银子掂掂,冷笑道:就这样,然后大踏步地进了大门。一进书房见叶无冕整气呼呼的坐在他的椅子上,见司奇进去像看见援兵一样,兴奋起来,司奇快进来,你看看认识这张狗皮吗? 司奇看看那狗皮说:认识这不是妖魔种儿家那只大黄狗吗? 是不是大前天你和叶舟在城东的山上把人家的狗给杀了,把狗皮埋在山坡那棵柏树下面的。 叶舟手心直冒汗,心想司奇承认了,我所有的坚持与倔强就算是打水漂儿了,看着咱们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份上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贾氏和两个儿媳妇也为叶舟捏了一把汗,其实她们知道,司奇承认与否叶舟的一顿罚是免不了,他们只是不愿意看到叶舟被冰冷的现实打了脸。 叶准安慰的眼神看着叶平,那眼神分明在说:放心好了,我都使上钱了。 司奇仿佛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又笑着说:大伯,您是亲眼看到我和叶舟埋的那狗皮了,还是听别人说的? 我当然是亲眼看到的,叶无冕信誓旦旦的说。 您确定是大前天? 没错,大前天下午太阳还有一个时辰落山的节骨眼儿。 那您一定是看错了,大前天下午我没和叶舟在一起。 叶准怒道:你撒谎,你这个无赖,刚才在外面你还承认了,你还收了我的钱。 司奇从袖子里把刚才叶准刚给他的几块碎银子拿出来,手心向上故意让屋里的人都看见银子,他说:大哥这银子是你的? 是我刚给你的。 司奇把银子又塞回叶准手里,大哥你错看我了,你想用这点儿银子把我收买了,让我承认一件我根本就不知道的事,银子少是小事儿,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这件事我没做就是没做,你就是给我一坨和牛一样大的银子,我都不会承认。 叶准手指哆嗦着指着司奇,又看看叶无冕,嘴上说了好几个“他”,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舟在心里叫了一声“绝”。 叶无冕冷笑道:你两个真是一对好兄弟好啊,狼狈为奸,配合默契的天衣无缝,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今天我就成全你们。说着到门后抄起那根从小到大快被叶舟的身体磨包浆了的木棍。 司奇故作镇定的说:大伯,叶舟是您的儿子,您可以打,您不能打我,我错了,应该让我爹教训。 叶无冕说:你爹有言在先,说让我把你当亲儿子,一句话没落地,棍子已经打在司奇的屁股上面,疼的司奇哎呀一声。 叶无冕要打叶舟时却被叶平死死抱住,叶无冕说:别拉着我,让我狠狠的打这个逆子。 叶准说:爹,你不能打叶舟,我娘说了,你怎么打他,她回头就怎么打我们,你打司奇出出气,他比叶舟坏十倍,说了过去抱住司奇,叶舟趁乱跑了,司奇可没那么幸运,被叶准和叶平二人按在地上让叶无冕一顿好打。 叶舟跑到司奇家里,司奇的父亲司文山正在家里逗鸟,叶舟说:叔,快去我家看看,我爹打司奇呢。 司文山过了一会儿才说:用什么打的? 用木棍,经常打我的那个木棍。 有人按着他吗? 大哥二哥应该按着了。 司文山似乎很放心的点点头,有人按着就打不坏,你爹打的时候就会有分寸,要是没人按着,一打一躲越容易打坏,我早就想修理修理他一直也没找到好原由,这回有劳你爹了,怎么没打你呢? 我趁乱跑出来了,司奇被抓住了。 哦,为啥打呀。 这时司奇的母亲温氏,从正房里出来,别的没听见,只听了一个“打”字,便问打谁,是不是你们又打架了。 叶舟刚要说,被司文山把话抢过去,叶舟让我给他做个弹弓到山里打鸟,做弹弓你得先选好了弹弓架,你什么都没有让我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温氏说:你和司奇也老大不小了,就知道玩儿,也该学点养家的营生了,你看你家的大哥二哥,我家的大哥二哥,多让人省心,说完又回屋去了。 为啥打?司文山接着刚才的话问。 叶舟把一来一去的事说了一遍。 哦,那狗到底是不是你俩吃的? 是,可是在父亲面前我俩都没承认。 不承认错误怎么成长呢?男子汉大丈夫要勇于承认错误,敢于担负责任方能成大器。 可我们都不觉得把那狗杀了是错,它总是在半夜里叫,吵得我娘和两个嫂子睡不好觉。 那么说这狗挺可恶的,是该死,你们杀了它算是惩恶,那你父亲为什么要惩罚你们? 他说这是偷鸡摸狗没出息的人才做的事。 杀了一条可恶的半夜吵的人睡不好觉的狗,不能算在偷鸡摸狗的账上,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行为。 对啊,叔,你赶紧去和我爹解释解释。 我能懂得你爹会不懂吗?这只是惩罚你们的借口罢了,不承认,死不认账这种品格究竟是好是坏你仔细想过吗? 分事情,凡事都有两面性,有时候是好的,有时候是坏的。 司文山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挺满意,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美少年,仿佛第一次见他一样,然后自语道:怪不得你爷爷生前总说叶将军又投胎回来了,你小子往后可要学好,别把毕生的天赋与才华全用在死不认账上面。 第4章 地窖 为杀狗这件事司奇挨了一顿打,叶舟躲过了一顿打。 和乔叶说的差不多,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把那只总在半夜叫的人睡不着觉的狗杀掉都是一件替天行道的事。 但不出所料的是叶舟被关进了地窖,那是一个专门给叶舟挖的地窖,他从小就淘气,叶寻宝成说:孩子淘气是天性,不能因为他淘气就用木棍纠正他,那样会伤了他的刺。叶无冕说:也不能眼看他犯了错也不管。叶寻宝成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在家里的后院挖了一个地窖,那个地窖不知道什么原因并不潮湿,只要叶舟犯了错,就让他顺着梯子下到地窖里去,他下去后再把梯子拿上来,至于待多长时间,那得看他犯的是什么错,和对错误的反省程度。 叶寻宝成之所以想出这个办法,是觉得叶舟天性是活泼的,爱热闹的,让他一个人独处,他肯定会受不了,所以被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过后,再要淘气肯定会有所收敛。 殊不知叶舟竟是一个能动能静的主儿,让他在外面,他像个闹海的哪吒,一把他放进地窖他就能在里面自得其乐。叶舟自己说他从小到大所读的书都是在那个地窖里读的。他还说母亲孕育了他的肉体,而后院的地窖孵化了他的灵魂。 这一次叶舟被关进地窖半个月,两个嫂子轮流给他做好吃的,还问他要酒,叶舟说:地窖对我来说是一个神圣的所在,我要在里面发愤读书,是不可以饮酒的,这一次,他竟然把一本《道德经》和一本《南华经》背了下来。 贾氏劝叶无冕说:他爹,地窖里潮湿,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别让他落下毛病。 慈母多败儿,叶无冕严厉的说,叶舟这质地雕琢好了是块美玉,若任期野生蛮长,还不知出息成个什么呢,潮不到他,我还不知道厚厚的干草上面还铺了被褥,这一天一只鸡,你当我不知道呢。 可他在下面还挺得意呢,这能管过他来吗? 他在下面就会安分的读书,咱不图他靠读书考取个什么功名,一个人肚子里多读进去些书,终归是好的,肚子里有学问的人淘气都精致,而那些不识字的孩子淘气,只是知道闷糟。 让他上来读不一样吗?给他收拾出间屋子来,不让他出来。 叶无冕摇摇头,我看那个地窖就好像有魔法,他一下去就想着读书,并且心无杂念,那书里的字就像用瓢顺着他的嘴往肚子里灌一样,他一上来眼睛盯着书也瞅不见书上面的字。 那也不能老把他放在那里面呀,这么大个小伙子老被放在地窖里,传出去叫什么事儿,谁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他呀。 叶无冕盯着贾氏问: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贾氏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低着头说:不是这么想的是怎么想的? 叶无冕冷笑道:过了这么多年,我再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那你说我是怎么想的? 你想的是清扬城的好姑娘都得紧着你的宝贝三儿子挑,是不是这么想的? 贾氏并没有被人看透心事后的慌张,而是面有得意之色,眼有欣慰之光,她说:是又怎么着,难道不对吗?就凭我儿子这长相,这气质,这言谈举止,不说是人见人爱,也是人见人爱的。 按你这么说谁家姑娘如果看不上你儿子,那绝不是你儿子有问题,肯定是她自己命薄福浅。 先生活了大半辈子,唯有这句话说的和叶舟的长相一样,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叶无冕似乎很无奈的摇摇头说:夫人这样的话只得关上屋门在家里说,在外面说让人家听了还不笑掉了下巴。 你以为外人不这样认为吗?告诉你,叶舟可不是因为是我生的我就说他多好,就算是别人生的,我也觉得好。 叶无冕滑稽的给贾氏作了个揖,好了夫人,咱说点别的,再说下去,你还不知又冒出什么热闹话来。 先生说句良心话你在家里或是在外面给人家诊病时有多少人夸过叶舟的长相。 人家不过是捡好听的说罢了,见面打招呼的客套话怎么能往心里去呢。 贾氏又得意了,毕竟是自己的预言得到了证实。她说:只是因为他长的好,人家才说出这样的客套话,若他长得像个雷公一样,凭怎么能说会道的人也总不能编出夸他长相的话。 叶无冕叹口气,像是因为自己的女人无知做出的回天乏力的反应,又因为他是自己的女人,自己不能因为她的无知而袖手旁观的看笑话。他说:夫人其实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识字,并还读了些圣人的书,就是一说到你最喜爱的孩子,你的聪明就像被掺了水一样。相貌是天地所赐,非人力之所为,所以纵使生的如花似玉,也不应该成为你自己和亲人夸耀的本钱。一个人只有凭自己的努力获得的东西才值得……不,一个真正有内涵的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会吹嘘和夸耀。 贾氏给了叶无冕一个白眼儿,来说明自己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她说:先生读书读得有些木讷了,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吹嘘和夸耀,我只是把自己心里真实想的如实的说出来,不像有的人心里面是这样想的,为表现自己的高明偏偏那样说。 夫人,我说不过你,但愿你的宝贝三儿子是你一辈子说嘴谈天的本钱,说完出去了。 贾氏对着叶无冕得后身用力的努了一下嘴,仿佛这样可以使她不服的心里略微好受些。 叶舟从地窖里上来后,只要不当着叶无冕的面,他就摆出一副从战场上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的样子,好像他不是被罚了半个月住地窖,而是他用半个月的生命,为这个家庭做出了只有他才能做出的贡献,如果是别人摆出这副样子肯定是极讨厌了,而这件事让叶舟做出来却特别讨喜。 特别是贾氏和英玲像唱戏一样,配合着他的表演,不善言辞的乔叶扮演了一个蹩脚的演员和忠实的观众的角色。 叶准和叶平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偶尔看到叶舟装腔作势的样子,也都只是嘴上厌恶,心里忍不住被他逗乐。 英玲问:老三那地窖里是不是比皇帝的龙床上还要舒服? 叶舟乜斜着眼看着大嫂说:你自己下去住一晚上不就知道了。 那是爷爷让人专门给三弟建造的,别人可不能擅自去享那福,英玲说完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叶舟拿腔拿调的说:知道就行,知道太上老君的八卦炉,老君为了惩罚孙猴子把他关在八卦炉里练了七七四十九天,不仅没把孙猴子烧化,反而还炼就了他的火眼金睛。他指着后院地窖的方向神气的说:你看那个地窖,表面上是惩罚我,其实是让我变得更强大,大嫂你是不知道里面可清静了,我一下去,梯子一被抽走,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们凡间的俗事我一下子都不想了,一心只想那些圣人才想的事。 还我们凡间,英玲呸了一口说:就像你不是凡人一样。 大嫂你真觉不出我的与众不同来吗? 是有不同,我三弟长得好啊,哪个小姑娘看了不神魂颠倒的,没听街上传的吗?“东城叶家的老三,人物长得赛潘安,姑娘若是想喝酒,请往他的脸上看,看一眼醉三天”。 叶舟假装害羞的摸摸脸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不知是谁编的,只图押韵,没一点儿内涵。 谁知道谁编的,我听你大侄子说的,我倒觉得编这顺口溜的人挺有才,把你的长相说的比清扬陈酿都有劲儿。 你这没文化的,只要顺口你就觉得好。 不管我有没有文化,老三你就说我给你炖的那鸡怎样? 我就说了你个没文化,你就拿出的炖鸡的功劳来揭挑人,你该觉得运气好才是,能让我吃上你炖的鸡全掌着你是我大哥的女人,才有机会对我好,这样的好运是别的女人想都不敢想的。跟你说大嫂,长相方面的优越,只是表面上你们一看便知的“美”,我的大风景还从来没展示呢。在地窖时我想到我大概是从未来穿越来的,因为好多事不用实实在在的发生,我就能预测到他的结果,我预测到我的未来会像咱们的先祖那样荣耀,所以你一定要对我好一点,我荣耀了首先沾光的不就是咱一家人吗? 英玲听了笑的捂着肚子,笑罢说:你可真行,还从未来穿越来的,别说像先祖那么荣耀,你这么会预测,你测测战神的宝藏在哪里,咱们找来,省了你大哥天天和哪些牲畜打交道。 大嫂,你还记挂着战神的宝藏呀。 我记挂它干什么,只不过话赶到这儿了说着玩儿,那东西还不是可遇不可求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它真哗啦掉在了咱的怀里,咱肯定得想法揣着,若总想着拿个网兜把它套下来岂不就累了。 对英玲的话叶舟深感意外,他说:刚才还说你没文化呢,这文化不管有没有,看来大嫂挺有智慧呀。 第5章 叶舟与司奇 什么智慧不智慧的,能让三弟吃上我炖的鸡就是我的福分了,说完又笑起来,我可不跟你说了,娘和你二嫂在厨房里忙活着呢,指不定又要说我偷奸耍滑了,说着出去了。 叶舟静下来恢复了在地窖时的状态,一个人陷入沉思,他想,如果自己也和二哥那样和父亲学医术,日后养家糊口是没问题的,可一个人怎么能只满足于养家糊口呢?身为男人就该像战神和先祖那样干一番伟业,要轰轰烈烈,活着的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即便是死后几百年全天下的人依然还在传诵他们的故事,谈何容易,要像他们那样要有万人不敌的武艺。那样的武艺不仅要天赋异禀,最重要的是还要找到月亮岛,可月亮岛那个地方又不是谁想找到就能找到的,说白了就是靠天意,神想让你找到那里,你就能找到,神不想让你找到,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二百年间不知有多少人踏寻着战神和他先祖的足迹过了江,然后又往西去,除了一去不复返的,就是回来后一无所获的。 这一生总不能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最起码也要激浪花,让别人知道曾有个叫叶舟的来过这个世界;像大多数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倒也安逸,可总觉得那样就辜负了这一次做人的机会。就是啊!人活一辈子,死后即便是还能再投胎,也未必能投胎成人了,今生既然投胎成了人就该活得像模像样的。 叶舟正安静的胡乱琢磨着,听到外面司奇喊:叶舟你这个没良心的干啥呢? 叶舟平日里整天和司奇混在一起,这都半个月没见了,当然是心里特别想他,可表面上他故意装作冷漠的样子,一开始听到他声音时还猛往门口跑了两步,听着他的声音近了又故意退回来,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 司奇推门进来并不理会叶舟的装模作样,他扯起他的衣领说:你这个王八蛋为你又我挨了一顿棍揍,你享个了半月的清福,上来了也不买点东西去孝敬孝敬我,你坐在这里装起死来。 叶舟似乎不耐烦的说:放开,往后你别这么粗鲁好不好,我经过半个月的修炼可又升级了,所以我变得不仅不粗鲁了,而且非常精致了,是的,非常精致,所以也不喜欢和粗鲁的人一起玩儿了,你如果不像我一样升级自己,我真的没法和你一起玩儿了,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清高,我只是…… 不等叶舟说完,司奇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下来,说道:你装,我让你装,拽着叶舟在屋子中间转了好几圈儿。 叶舟实在忍不住了,向司奇求饶,他才停下来,叶舟都转晕了,蹲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好些,他说:你怎么知道我被释放了。 我伯母说的,我还纳闷了,怎么不过去找我玩,我这人不太犟,山不动,我动好了,没呈想你摆的架子比皇帝老子还大。 叶舟笑道:什么皇帝老子,一起犯的错,我平安无事,你挨了一顿棍子,我正在想怎么面对你呢,还没想好你就来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就胡乱说了一通,你的伤好了吗? 好好的了,司奇说话时,一脸骄傲的神态,好像他不是挨了一顿棍揍,而是吃了一顿好的,别人问起他好吃不好吃,他故意用舌尖甜甜嘴角儿来告诉问他的人“香的狠”。司奇说:妖魔种儿那天问我是不是我把他家的狗哄骗出去给杀了,可只有你能叫走我家大黄,你猜我怎么说。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家大黄丢了,我比你都着急,它和我玩的那么好,我怎么忍心杀了他,我都帮你找了好几天了。 他一脸怀疑的指着我说:你和叶舟有一个,让我找到证据绝不轻饶。 我不爱听了,就板起脸来指着他说:妖魔种儿,没有证据你可别血口喷人,还不轻饶,你吓唬谁呢?不管是我还是叶舟,我两个可都不吃这一套,别看你和清扬城的其他人装疯子行,你和我俩装,小爷从你身上割肉。这个老王八蛋见我真动了气又陪起笑脸来说和我闹。 小妖魔没说话吗? 他和别人装妖魔行,和咱他真不敢。 我闭关这段日子城里有什么新奇事没有?叶舟问。 我这不是来和你说新奇事儿吗?南城一个你看上的那个姓林的姑娘叫什么来着? 这话怎么说的,还我看上的,叶舟打断了司奇。 你说长的挺好。 我说她长的挺好并不代表我就看上他了,你说话注意措辞,告诉你多读点书就是不听,她叫林菲儿。她那有什么新奇事儿。 司奇不怀好意的笑笑,说道:名字记得这么清楚,还说没看上。 叶舟翻了下眼皮说:名字记得清楚,只是说明我记性好,对于美好的人和事爱走心,快说呀,林菲儿怎么了。 他家的马下了两个马驹。 叶舟直直的盯着司奇,好似要用这种高强度的逼视从他身上榨出点儿什么,然后马上换了一个态度,大惊小怪的叫道:是吗?他家的马可真厉害,是不是你给配的。 司奇一拳打在叶舟肩上,笑着说:让你胡扯。 叶舟说:你还怪我胡扯,我问你有什么新奇事儿,你弄过个生马驹子的事来搪塞我,你明知道我对这号事不感兴趣。 你对哪号事感兴趣,我现给你编,我编的一定很热闹。 叶舟说了好几个无关痛痒的人的名字,问司奇见没见过他们,其实只是问着玩儿,并不是多想或多关心他们,最后他踱着步着装作不经意的问:最近见过李婉没有? 这才是你最关心的是不是? 叶舟也不狡辩,说道:是。 没有,倒是见过她的丫头明玉,你真的看上了李婉,她有什么好,不就是眼睛特别点儿,胸大点儿,屁股蛋子大点吗?我就看不惯她吊着个眼角儿的样,司奇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两个指头把眼睛往上提起来,是不是这样。 滚你,人家骂了你一句臭狗屎你就这么编排人家,没骂你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李婉的眼睛是真带劲,女孩子长了这样的眼睛可真勾人的心魂,你看人家的那皮肤水灵的活像葱白一样,眉梢里藏着千种风韵,酒窝里盛着万种柔情,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十个林菲儿的好处割下来凑在一起也拼不成一个李婉”。这些是不是你的原话,就因为人家讨厌你,你瞎向她献殷勤,让她骂了你,她从前所有的好就都在你的嘴里走了形,变了样。幸亏你不是说书的,如果你是说书的,一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若得罪了你,你非把人家说成是个三寸丁皮不可。 不是我自己说她不好,好多人都说她孤高自许,目空一切,好像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配和她说话一样,什么呀!司奇的表情中和语气里满是不屑。 她跟我说话挺好啊。 是啊,你长得好啊,人物标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粪土当年万户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口吐莲花,地上难找,天上难寻,又会讨她喜欢,我看你迟早别打她的主意,真和她过到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你干什么呀?口上积点德好不好,我真和她成了夫妻你就不和我来往了? 司奇摆摆手,语气坚决的说:我都想过这一块儿,谁要和她成了两口子,他斜着眼看看叶舟,然后又说,我真就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看来她骂过你不止一回,你这么恨她。 她不骂我,我也看不惯她,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耽风情禀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她还把自己的长相当成是能耐呢。 司奇你这就没劲了,你明明知道我对她有意,你还非要这么尖酸刻薄的说她,叶舟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不加掩饰的愠色。 作为好兄弟,我就是想让你犯错之前提前纠正自己,她太强势了,和她一起过日子不可能有幸福可言,清扬城的好姑娘像是春天里田野上的油菜花一样多,你干嘛非要挑个带刺的呢? 我就喜欢她的刺,她和我一样,有一种无法驯化的野性,她吸引我的地方就在那野性里,永远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像你说的她孤高自许,目空一切,眼里容不下半点腌臜的事儿,只要看不惯的事就要说出来,对一个人看不惯就不会憋在心里,一定告诉人家她看不惯他,到处都弥散着不愿隐藏也无法隐藏的锋芒。她率真里透露着一股侠义,爽直中还有几分似水的柔情,她正是我想要的那种姑娘。 听了叶舟的话司奇的脸上多出一丝强装出来的愁容,叹口气说:你真是鬼迷了心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好”都让你剜出来了,还侠义,还柔情的,你怎么不说她: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好了好了,这就行了,司奇还想往下背,被叶舟打断,他说:你把《洛神赋》背下来了? 司奇一点下巴,骄傲的说道:是的,不要觉得不可思议,你以为你在地窖里锻造自己,我就不能在闹市中给自己镀金吗?要永远记住“小炼炼于地窖,大升升于繁华”,我也在不断地是让自己升级呢。 第6章 英雄梦 是一股什么力量支撑着使你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叶舟问司奇。 不甘于平凡,司奇说话的时候,脸上神态十分庄严,好像要让听话的人和自己都认真的对待他说的话。 不甘于平凡,好有抱负的年轻人,背书就能超越这平凡吗? 司奇脸上的庄严还没有退去,他说:我不知道,可在没有找到超越者平凡的具体办法之前,我只好选择背书,特别是那些流传千古的书,他不仅蕴藏着给人发蒙解惑的智慧,也蕴藏着让人奋发图强的力量,我不想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人的一生不应该只满足于丰衣足食,还要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你觉得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叶舟的脸上和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嬉笑的成份,似乎多了些请教的意味。 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就是有意义的事,做这件事再累也觉得快乐,再苦也觉得幸福;像那些耍钱的人熬着夜,被蚊虫盯着,也玩儿的兴味十足,即便输了,一旦有了翻本的本钱,依然还要去耍,什么时候我们能找到这么一件事去做,我们的青春里的火必然能把我们推向一个绚丽多彩的人生,司奇说话的时候,眼里熠熠生辉,仿佛他看到了他所说的绚丽多彩的人生。 人活着一定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哪怕就做一件,做完就死了也是值得的,司奇接着刚才的话说,脸上都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 你就这么想当英雄?虽然两个人经常会谈起类似的话,叶舟还从未见司奇如此认真过。 是!司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听老人说,人在真正走进生活之前都有一颗勇敢的心,都有一个英雄梦,可一旦与生活发生了摩擦,早晚会被打败,因为生活是无形的。然而无形的东西是不会妥协的,谁又真的能打败一个永远不妥协的家伙呢?所以一般与生活交手最好的收场,无非是与之和解,我真怕我们的英雄梦在与生活的交手中丢盔卸甲,最后落得个“诗酒琴棋终日里,任岁月匆匆”。 叶舟用力的挫着下巴,好像他可以从下巴上搓出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可以告诉他,怎样可以让自己的人生在世间留下一个响声,他十分认同司奇的话,哪个男孩子没有英雄主义呢,可最终能成为英雄的又有几个呢?他们的英雄主义又真的是在和生活的交手中被打败了吗?还是承认了那不过是别人所说的“孩子气”,大多数人没试过就缴械投降了。 我觉得我们会有机会成为英雄的,司奇又说。 你还是说葛丘人的野心又开始膨胀了吗? 司奇点点头,你没见过最近咱们城里的葛丘人多起来了吗?他们好多都是打着做买卖的幌子,其实是葛丘人派来的奸细。 你猜的?叶舟深感怀疑的问。 司奇摇摇头,又习惯性的用食指点点太阳穴的位置说:我的“梦君”告诉我的。 你别这样神神叨叨的,动不动就你的梦君。 看了,你又不信,一开始我也是将信将疑的,可最近发生的事和我做的梦,差不多能达成一致,就是那天我挨大伯打和你被关进地窖,我都梦见过。 你既然梦见了,怎么不设法躲过去。 司奇轻蔑的笑笑,他说:这也值得躲吗?大伯又不会打死我,再说了我还想通过这件事验证一下梦君的话是不是每次都灵验呢,然后他收拾起脸上的轻蔑,又神神秘秘的说,叶舟还记得说书的说战神和你的先祖叶神是双子星下凡吗? 什么说书的说,本来就是,天下人谁都知道。 司奇又凑到叶舟耳边用手挡着嘴巴小声说:我觉得咱俩也是。 这也是你的梦君告诉你的吗?叶舟问。 这倒不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我的直觉很准的。 人听了自己爱听的,恰好说到自己心里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愿意信以为真。司奇说的这话叶舟当然愿意相信,他的身体里宛若被输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何尝没想过,若我也是星宿下凡该多好,应该是的,要不是,怎么会长得这么完美呢?可司奇长的并不好看,他怎么也以为自己是天上星宿下凡呢?大概每一个有野心有梦想的人在真正被打败前都是这样想的。 有时候叶舟会特意从自己的言行举止中寻找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他还真的找到了,如他性格外向,爱凑热闹,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当然,这不能算是与众不同;可如此性格的他一旦被放进地窖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特别安静,并且会一心扎进要学的知识里去,再不关心几丈外的繁华,这就不能不算与众不同了。 你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司奇见叶舟若有所思,便问道,不要觉得是自己异想天开,据说天才都是可以自己意识到的,真的,你别不信,咱先别说天才能不能自己意识到,一个聪明人是知道自己是个聪明人的,一个傻子,却不知道自己是个傻子,这你不能不承认。 叶舟用信服的眼神看着司奇。 不要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还太年轻,经历的事少,突然有人如此崇拜我,我会迷茫的,迷茫也是一头挡在咱们成为英雄的道路上的拦路虎呢。 让你说的,我也觉得城里的葛丘人确实比以前多了。 多了好多,放心,他们还不会动手。 你怎么这么确定,这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对清扬城有着一种潜移默化的敬仰之情,因为在他们心目中是战神使他们从一个小国变得强大的,所以在他们眼里这座以战神的名字命名的城市是一座圣城,他们对战神的崇拜比我们甚至还有要强烈,所以在占领了江北所有城这么多年后,他们仍然不敢进攻清扬城,而且还保持一种非常友好的关系。葛丘国的老皇帝只要不死,这种局面就会持续保持下去,他一死,太子葛尔丹一上位就不好说了。据说他是一个非常激进的人。老皇帝的观点是清扬城是一座圣城,攻之不宜;而葛尔丹的观点是:既然是圣城就要把它据为己有,拥有它才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对它好,不过现在老皇帝还很硬朗,葛尔丹还不能按着自己的意愿行事。 第二个原因呢?叶舟问。 第二个原因就是咱俩现在还什么都不会,葛丘人如果动起手来咱俩除了跑还能干什么,所以必须得咱们学有所成,可以力挽狂澜的时候葛丘才会动手。 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好像是哪天葛丘人要对清扬城下手,是为了成全咱俩呢。 也差不多,不过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呀,好多事都是这样,你本来的以为是这样,结果却是那样。 获得了自由的叶舟在家里是待不住的,便和司奇到城里热闹的地方去玩儿,至于玩儿什么不重要,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哪怕是去看人,或让别人看,总比在家里要好。 清扬城经过二百年的和平发展,以成了江北最繁华的城市,北面沿江十几里的范围内有着停靠各种船的码头数十个,江南的丝绸、茶叶,奇石、药材先运到清扬城,这里的商人买下来存放起来。江北各地的商人都到这里挑选各种走俏的商品卖到江北的各城,有的甚至卖到雁翅关以北,和大漠西北各个城邦,江北的各种商品,也都要通过清扬城的中转才卖到南方去。所以清扬城的繁荣程度大大的超过了其它城。 有人大概要问了临江和江城都靠着龙曲江,江南的商人为什么不把货物运到那里去卖呢?现在的江城和临江城都是被葛丘人占领了,虽说葛丘人也对外宣告欢迎江南的商人到江城和临江城做生意,可汉人对外族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敌视,所以谁都不愿把货物运到清扬城以外的其它码头。商人的货物运到码头后,有专人看着卖给要买的商人,东家一般都要进城潇洒一番,所以只要不下雨,清扬城贯穿南北两个城门的清扬大街上天天像赶会一样热闹。 叶舟和司奇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在到战神的巨型雕像下本能的停住脚步,低头念念有词一番才继续往南走。这是清扬人的习惯,并且把这种习惯也传染给了所有来清扬城的外地,人们走到清扬大街中间的战神广场,距离战神的巨型雕像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下来,低头念念有辞,好多外地人甚至会跪在地上。一开始本地人只是出于对战神的尊重,在心里或是小声说些感谢战神带给人们和平的话。外敌人来了就把这当成了许愿的地方,送上祝福, 许下各种心愿,不灵验就说自己当时许愿的时候心不成,灵验了就说是战神厚爱了自己 叶舟和司奇二人过了战神广场快到南城门了,司奇说:要不要到江边看看。 叶舟说: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人就是船,除了船就是人的,咱到里面胡同里转转,虽不如大街上热闹,可也别有一番意思。 二人又沿着清扬大街西边的一条叫做三尺巷的胡同溜达着走到胡同尽头的开阔地,看到一伙儿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围在一起,司奇说:这是铁骑飞一伙儿,肯定又在欺负人,要不要过去看看,还是…… 叶舟说:出来就是凑热闹,当然要过去看看了,说着,凑上去高声喊道:干嘛呢,大飞,见了叶三哥也不打招呼。 在城里敢这么直呼铁骑飞名字的年轻人也只有叶舟和司奇,别人都是叫他飞哥。 铁骑飞斜着眼看看叶舟,没好气的说:我泡妞、撸管、掏钱袋,反正就是玩儿,你溜达你的,管我玩什么呢? 第107章 司马兰成 叶舟并不生气,冷笑道:行啊!有日子不见长本事了,敢和三哥这么说话,觉得人多腰硬是吗?告诉你,叶三哥从来不怕什么人多,他指着司奇说,看了,我俩就能顶千军万马,司奇抱着胳膊挺挺胸脯一脸的豪横。 叶舟和司奇在一起时的那种孩子气的气场确实非常足,就算对方人多,他们明明知道一起上肯定能打败他两个,可就是缺一个敢领头动手的人,和一定要教训他们一次的决心。 铁奇飞复姓铁奇,名是单字一个飞,是司马清扬所率领的两千铁骑兵的后人,图兰人出了雁翅关后,那一千六百多铁骑兵都随罗川回到了清扬城,罗川为了纪念他们的功绩,让所有铁骑兵改姓铁骑,后来又觉得用“骑”字不合适,就把骑字的马旁去掉了,这就是铁奇姓是清扬城第一大姓的缘故。还有就是,其他姓氏同姓之间一般是不通婚的,但姓铁奇的只要出了五代人就可以通婚,这也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传统。 和铁奇飞最铁的兄弟铁奇士过来打圆场,满脸堆笑的说道三哥、奇哥没事儿溜达呢,他指指被围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小伙子说:一个南方人不太懂咱们清扬城的规矩,给他说道说道。 叶舟说:是吗?入乡随俗的规矩不懂吗?即便是齐天大圣的小舅子也该懂的这种礼法,说着朝那一堆人又凑近几步,看看被围在中间的小伙子眉清目秀,长相标志,别看被这么多人围着一点儿胆怯的意思都没有。他看看叶舟,一脸不屑的神情,似乎对这个准备行侠仗义的人一点领情的意思都没有。 惹着哥儿几个了,道个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叶舟一副和事佬的神态,他又说:我们清扬城人是最讲道理的。 那小伙子一脸傲气的说:我又没惹着他们凭什么道歉,难道踩了你们城里的石板路它就疼了还是怎么着。 铁奇飞冷笑着和叶舟说:你还充大瓣蒜,你看人家拿你蘸酱吗? 叶舟听了南方小伙子和铁奇飞的话还是好没有动气,他轻咳一声说道:这不是拿我蘸酱不蘸酱的事儿。 这是你是不是大瓣蒜的事,铁奇飞补充道。 对,可以这么说,叶舟看看周围又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把事说明咱到老林子里(就是清扬和叶宁第一次杀人的地方)怎么样。 铁奇飞两手一摊,说道:好啊!我怎么都行,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叶舟看看那南方小伙儿,用眼神问:你怎么样? 小伙用比铁奇飞更不在乎的语气说:无所谓,这是你们的地盘,你们说去哪里,我都奉陪。 叶舟看了他这种傲气心里不自觉地讨厌起来。 铁奇飞看看叶舟,用眼睛说:怎么样,你想充和事佬儿,人家不领情。 一众人来到老树林,这里的树木二百多年没人砍伐,人们都说这里的每一棵树都见证了战神和叶宁将军最初的英雄事迹,所以不能动。 叶舟和南方小伙儿说:这里是清扬城最正义的地方,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可以为一个好人主持公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战神当年第一次杀人的那个林子,南方小伙子说话时一脸的盛气凌人,好像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而是树上都埋伏了他的士兵一样。 铁奇飞说: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见识,知道我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吗? 南方小伙儿嘴角一翘,冷冷的说:无非是看我长得比你更像人,我见了你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和你低眉顺眼的打招呼,告诉你,别奢望这些,小爷不会。 铁奇飞看看叶舟说:看了没,他就这副德行,不该教训教训吗?说完过去伸手抓起南方小伙的衣领,怒目道你以为清扬城的人都像你们南方人一样是缩头乌龟吗? 南方小伙子甩开铁奇飞的手也怒道:谁告诉你南方人是缩头乌龟的,你们北方人才是,这么多城都被外族人攻占了,葛丘人就不敢去江南,因为他们知道南方人的厉害。 铁奇飞本是想动手打他一顿,可一听他说这话又想让他明白一些道理后再打不迟,他说:你长的什么嘴,竟说北方人是缩头乌龟,北方的清扬城出过战神,出过叶将军,还出过铁骑兵,把外族人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到雁翅关北去了,你们南方人有什么厉害人物。 那小伙儿不屑的冷眼看看铁奇飞,说道:最瞧不起你们这种动不动就说历史提祖宗的,“清扬城出过战神,出过叶宁将军,出过两千铁骑”,可是你们祖先的光辉与你们没有何关系,有本事你们把江北的葛丘人再打出雁翅关去,再说自己是英雄的后人,你们的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会脸红,记住了,祖宗的光环是不应该照到二百年后的。 铁奇飞气的呼哧喘着粗气,大喊一声:给我打。 等会儿,叶舟喊道:说不过就动手,显的咱们多没礼貌,再说了让他回去后说咱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咱们的祖先可从来都是打四两拨千斤的仗,然后他又用已变的不友好的眼神看着那个南方小伙子说,你说的也没错,祖先的光环确实不该照到二百年后,可那光环就是照到了现在,为什么葛丘人征服了除清扬城外所有的江北汉国的城池,却不敢对清扬城无礼,因为他们知道这里的每个人身上都流淌着英雄的血液,清扬城的人不爱惹事,但谁惹我们,我们依然可以用两千人灭掉敌人二十万。他越说越有劲儿,直到后来他用手指点着南方小伙子的胸口说:告诉你,若不是清扬城在北方屹立着,葛丘人早就打过江去了。 南方小伙子一时无言以对,只横眉怒目的说: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叶舟看看刚才点他的手指,他摇摇头笑笑说: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勇敢,敢和清扬城人这样说话。 这城的名字就是用我先祖的名字命名的,那小伙子骄傲的仰着头说。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楞住了,南方小伙子以为他们被他的话镇住了。 叶舟心想原来他姓司马,叶家和司马家理应是一家人,不过他又想起了南方小伙子刚才说的话太气人,也没心情的攀亲了,他不屑的说:这城的名字用你先祖的名字命名又怎样,看把你神气的,你和你祖上并肩打过仗还是怎么了,他的光环照到了二百年后还是怎么了?告诉你,你祖宗再能耐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就算你真是和战神一个姓,也别在这和我们耍威风,你们都是些贪图富贵舍祖忘宗之辈,你不知在哪一代上早已断了和战神的血脉,说不定你祖上有女人和别的姓的男人搞破鞋繁衍了你们这一支人,都跟着战神的姓罢了,其实和战神没一点关系。 叶舟的一番话让司奇、铁奇飞一伙儿人听了,只觉得大快人心,甚至比打他一顿都过瘾,都拍手叫好。 那南方小伙子一听急了眼,他说:你胡说八道,嘴上骂着,拳头已朝叶舟打过来,叶舟早防着他了,一闪身打了个空,司奇上前抓住头发顺着他的劲儿往后一拽,叶舟脚底下勾了一下他的腿,那小伙子趴在地上,铁奇飞的那伙儿上去一阵猛揍。 揍完后铁奇飞蹲下在耳他边问:小子服了吗? 南方小子咬着牙说:不服。 铁奇飞又要打,被叶舟拽住,叶舟说:算了,如果是这么多人打你,你还也不服。 叶舟指着南方小伙子说:这不赖我们,是你先动的手,没事,我们清扬城人什么事都做在明处,为了让你日后报仇好找到我们,我们都把名字告诉你,我叫叶舟。 我叫司奇。 我叫铁奇飞。 我叫铁奇士。 我叫铁奇羽。 …… 南方小伙子从地上爬起来,鼻子嘴里都是血,他用似乎要往外窜火的眼睛只盯着叶舟一个人,恶狠狠的指着他说:你叫叶舟,我只把你一个记住,我叫司马兰成,这笔帐十年里必须有做个了结。 行,是我在清扬城等你,还是过江找你去,你应该是朝阳城人,叶舟不紧不慢的说。 司马兰成拍拍身上的土,又盯着叶舟看了一阵,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只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就走了。 铁奇飞和叶舟说:看上去他只恨你一个人。 是啊,我本来是来调解事儿的,奈何成了他最恨的人,在清扬城的城墙里面,你铁奇飞和我是对头,你可以不服我,我也可以不服你,不服也可以打,但是一旦有了外部力量你我就成了咱们,叶舟一板一眼的说。 铁奇飞说:这话说的没毛病。 往后见了面叫三哥,要不然我可真不惯着你,叶舟提醒铁奇飞说。 我管叫你叫三狗蛋。 铁骑士搂着铁奇飞的肩膀往东走,回过头来,笑着对叶舟说:看了没,刚才还一致对外,一没了外人,就要在窝里动武。 叶舟喊道:铁骑士,今天我就看你了,要不然把这个拧种扔到龙曲江里喂鱼去。 第8章 明玉 铁奇飞一伙儿走后,叶舟和司奇继续在老林子里溜达,突然一个声音说:挺厉害呀,这么多人打一个。 叶舟和司奇往四下里看看,司奇先看到了,他说:在那树后面,是个姑娘。 叶舟说:谁呀?怎么没听出声音来呢,出来,就别躲着装什么聂小倩了。 你才是鬼呢,从树后面出来一个姑娘,叶舟一看是李婉的丫头明玉,他心里很高兴,心想,既然明玉在,李婉应该也在,便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明玉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她说:我在这里采蘑菇,正好把你们的英雄举动看了个满眼。 你自己吗?叶舟问。 如果只是我自己,你是不是会很失望。 当然不是,能在这里遇到姑娘已让我感到很幸运了,怎么会失望呢。 跟你闹的,我们小姐在里面了。 一听李婉也在司奇先是显得非常不安起来,就像欠债的人听见债主就在附近马上就要出现那样。 叶舟和明玉都看出了司奇的局促,叶舟说:你怎么了,看上去你很害怕的样子。 明玉强忍住笑故意不看司奇,往别处看。 司奇强打精神,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不过让人一看那样子非常假,一看便知是外强中干的假装,他说: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怕过谁? 叶舟说:你别着急,可能是我错理解了你现在的状态,从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看不出你本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司奇苦笑一下想掩饰一下自己内心里的不安,可这种掩饰除了给人欲盖弥彰的感觉什么作用也起不了,他真是害怕李婉现在就从林子里出来,他像突然想起一件着急事那样,一摸头说:我想起来了我大哥还让我去一趟他丈人家拿个东西,你们在这玩儿!说完抬腿就跑了。 明玉看看逃也似的司奇捂着嘴直笑。 叶舟问明玉:你笑什么? 我笑司奇一听我们小姐也在,他就灰溜溜的跑了。 司奇为什么这么怕你们小姐? 明玉一抿嘴,显出一种特别的风情,叶舟还是头一次这么仔细的看她,大概是她丫头的身份,让他忽略了她的美,真真的也是个美人坯子。这眉眼,这身型也是万里挑一的,若是一个侯门千金,不知能让多少王孙公子为之倾倒呢。 明玉笑叶舟出了神,低头不语。 叶舟又问:司奇为什么怕你们小姐? 明玉自觉好笑的又笑了一阵儿,眼睛向下撇了一下,说道:这种事他自己是不会和你说的,我和你说了,你也别拿我说的话去笑话他,要不显得我像个传舌的老妈子了。 我断然不会和他说,姑娘只管说就是。 明玉还没有说话,又先捂着嘴笑了一阵儿,她说:一想就觉得可笑,他还真是个有勇气的人,前一阵儿总有事儿没事儿的向我家小姐献殷勤,小姐是水晶心肝儿玻璃人,一看便知他羊皮口袋里装的什么东西,就引诱着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小姐为了彻底让他断了念想,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个狗血喷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屎克螂戴花,长得丑想得美的话都用上了,还说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灵感竟然好意思打本小姐的主意,别怪我年轻肤浅喜欢以貌取人,你的长相让人看了倒是省饭,看一眼三天不饿,你还恬不知耻的和我献殷勤,你真是螳臂挡车——勇气可嘉。 只骂的他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一样,嘴里像含了冰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往常的伶牙俐齿全没了。 叶舟心想怪不得司奇那样说李婉,这让谁也得把这仇记一阵子。他说:你们小姐也够坏的,勾着人家把话说出来,又骂人家,不喜欢直接告诉就好了,干嘛非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 你可不知道,若把话说的很委婉了,他就以为还有希望,还会死缠下去,不如像杀鸡一样一刀剁了头,鸡也痛快,人也省事,弄个钝刀子在鸡脖子上蹭,杀鸡的让人看着着急,鸡还觉得自己也许死不了。 可这样人家一股子的热情被你家小姐泼了一盆冷水,多伤人呢。 这种事怎么也是伤,委婉了就不伤吗?既然都是伤,还不如这样当机立断的伤了,我很赞同小姐这样做。 叶舟往林子里面望望。 别这么望眼欲穿的盼了,我和你开玩笑的,我们小姐没在里面,我自己来的。 叶舟狡辩道,我哪里就盼了,我刚才看见有一只彩色的鸟儿飞起来,我看看还有吗。 你倒挺会给自己打圆场,还彩色的鸟儿。 叶舟看明玉放在地下筐子里的蘑菇,已有多半筐,他说:要采满筐子才走吗? 怎么了?我们小姐没来你就不想和我说话了? 不是,我就是问问,我又没事儿急着走干什么,我和你一起采蘑菇。 明玉笑道:你还和我一起采蘑菇,你知道那是能吃的,那是有毒的。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明玉手把手的教他如何识别能吃的蘑菇和有毒的蘑菇,她觉得和叶舟一起采蘑菇的过程比吃蘑菇不知要香多少倍,她心想若让城里的其她姑娘知道了叶舟和我一起采蘑菇的事,肯定得让妒火烤焦了心肝脾肺。作为一个丫头,她还能奢望什么呢?这已经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了,当她教他分辨蘑菇的时候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明玉的心跳的就乱了节奏,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她捂着胸口看叶舟时,发现他并没有异常的反应。 叶舟看出了她的反常,问她怎么了。 明玉心想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可她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她说: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叶舟关切的说。 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了,她可不想就这样回去,要尽可能的多和这个清扬城第一美男子多呆一会儿,即便是什么都不做,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也是好的,有时候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叶舟最好是能和我们小姐走到一起,那样他们结婚后我肯定会被小姐带过去,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们屋里的人。能做他的妾,简直也是修来的福分,可几次探小姐的口风,小姐从来不像别的姑娘那样一说他就垂涎三尺的,总说,他是长了一副精致的皮囊,而内里不过是凡夫俗子,看似能说会道,却没有实际的本事。 明玉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相伴,还要他有什么本事干什么,只要他知道疼自己就行了,小姐就是因为认识字又读了些闲书,心里想的事情就多了,有一点让她觉得宽慰的是:她也从没说过别的男人好。也许说叶舟不好还是说的最少的。她没话找话的说:你觉得我们小姐怎样? 叶舟把手里的蘑菇放进筐里,眼睛直盯着明玉,似乎要从明玉的表情中分辨她话里真实的意思。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明玉绯红了脸说。 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们小姐那么刁钻刻薄,你也差不到哪里去,我是怕你把我心里的话哄出来,然后也把我一顿臭骂。 明玉白了一眼叶舟,又笑着说: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臭骂你的,你怎么想的怎么说就行。 我可说了,叶舟小心翼翼的说:又试探似的看看明玉。 明玉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说就是,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如果是我们小姐,指定说你像个娘们儿了。 你们小姐长得漂亮。 叶舟真想也把司奇背诵的那段《洛神赋》背一遍,可又怕明玉听不懂,又说他拽文,所以就刻意的把话往简单里说,真的,这我没有撒谎。 就只有漂亮就完了。 除了漂亮还是漂亮啊,漂亮的外壳从她身上去掉就真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了。 明玉深感意外的看着叶舟,她没有想到叶舟会这样说,她说:你真这么认为吗?要这么认为只能说明你对我们小姐了解的太少,你还能看出她漂亮,那是因为她的漂亮太不好隐藏了,而心灵上的美丽和感情方面的细腻,她是从来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 叶舟嘴角一翘,用带有讥讽的语气说:是不愿让别人看到呀,还是真的没有? 明玉被叶舟稍稍上翘的嘴角勾没了魂,她低着头说:“没有”,话一说出口才觉得是说错了,又马上改口说,不是不是,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 真的假的呀,瞧你支支吾吾的,你说的她的好处究竟有没有你最清楚,可千万别昧着良心说话呀。 有,真的有,明玉鼓起勇气看着叶舟的眼睛说:还好,这次她只看到了一张英俊的面孔和焦急的想知道答案的眼神,并没有类似稍稍翘起嘴角那种揪住人魂魄的小动作,她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把魂魄勾走两次,刚才那一下她的胸膛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只感觉身子轻的像纸片,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刮走一样。 第9章 鸳鸯帕子 既然有,那她为什么总是拿尖酸刻薄示人呢?叶舟充满好奇的问,是不是想用尖酸刻薄这种外壳来保护她美丽的灵魂,以免它受到伤害,要想感受到她灵魂的美,要像猫头鹰吃刺猬那样,先把它带刺的皮剥开,据说刺猬的肉特别鲜嫩呢。你会不会把我说的话告诉你家小姐。 明玉终于从刚才的完全沦陷状态恢复过来,幸亏叶舟没看出来,如果他看出来了就算他直接去脱她的衣服,她都不会反抗的,不仅是这样,甚至他随便给她一个暗示的眼神,说不定她自己就会把衣服脱下来。她知道纵然叶舟看出她那种丢了魂的样子也会用话岔开,肯定不会趁人之危的。如果他真是个大色狼,清扬城的姑娘得让他霍霍一个遍,一想到这里,明玉又马上否定了自己,不,不是那样,若他真是一个见色起意的败类就不会有那么多姑娘仰慕他了,一个人只有漂亮的外壳,是不足以撑起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的,不论是一个女人,还是男人,如果能让一个漂亮的外壳迷恋的失魂落魄那该是多么浮浅呀。 她说:你想我把你的话告诉小姐还是不想? 叶舟两手一摊,又翘着嘴角笑了笑,说道:无所谓,既然我说了就不怕你告诉她,况且又不是什么坏话,你真告诉了,说不定他会觉得这个比喻特别完美呢。 这次明玉仿佛对于叶舟这翘起嘴角的笑有了抵抗力,她的心只是狂乱地跳了两下,并没有像魂魄被勾走了那样,她说:好,我就把你的话一字一句地告诉小姐,你就等着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回头你再把她是怎么骂我的一字一句地告诉我,广打喷嚏多没意思。 明玉说:行,你说的话我说不定学不囫囵,小姐说的我一准儿能学得一字不落,明玉突然想起一件事,走近一步用央求的语气说:公子我求你件事。 叶舟说:姐姐可别这么说,有什么事让我干,你直接下命令就行,还求,往后可别叫我公子,显着生分。 那我叫你什么?总不能直接叫叶舟。 叶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道:直接叫美男子也不合适,就直接叫叶舟!更亲切。 这样好吗? 好极了,有什么事,姐姐快说就是。 明玉刚来这老林子的时候看到那边树上有一个鸟窝,还看见有很可爱的小鸟探出头来,她很想掏出来回去养着,可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上的去那么高的树呀,寻思回家带个小厮来给她掏,这回又想起来了,既然叶舟在这儿,让他掏来回去养着和小厮掏的大有不同。 明玉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叶舟。 叶舟得意的笑笑说:这有何难,若比爬树在清扬城我说是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哪儿呢?看哥哥手到擒来。 明玉带着叶舟进了林子转了好一阵儿,也没找到那棵有鸟窝的树。 叶舟说:是不是真有鸟窝,你不是有别的想法,故意把我领到里面来。 明玉的脸一下红了,所幸这林子里面光线暗看不太清,她说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万一是想让我亲一口什么的呢。 在那儿呢,明玉看见了那个鸟窝,她几乎是同时和叶舟说的话,她有点懊悔在不恰当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鸟窝,叶舟既然说了“万一你想让我亲一口什么的呢”,她接一句“是啊”,他说不定就真亲了,可这时叶舟已经到了那树下,他挽挽袖子,可还是觉得这褂子有些宽大。 明玉说你干脆把褂子脱下来,别让树枝刮烂了或磨破了。 叶舟说:褂子脱了,可就光着上身了。 你一个大小伙子还怕看是怎么了。 我倒是不怕看,我是怕你看了我这比脸还漂亮的上半身,你会睡不着觉。叶舟一边说着一边往下脱褂子。 明玉一撇嘴没有说话,她看了叶舟脱去褂子赤裸着的上身,似乎有一根弦把她的心抽了一下。他是见过男人的上半身的,三伏天在街边卖肉的、打铁的、各种出力气干活的男的,无不是打着赤膊,可那和看了手脚也没什么两样,叶舟太白了,由于喜欢运动,两块胸脯微微隆起,肚子上面明显的肌肉块像是镶在小腹上面的,明玉不懂得对于男人来说这几块肌肉整是美与性感的象征,只觉得身上酥酥的,由于想得太多,所以分了神,一个不注意叶舟已经爬到树上去了。 叶舟很轻松的把两只叫不上名的可爱的小鸟从鸟窝里掏出来,叶舟把鸟拿在手里叫明玉的名字时她才回过神来。 叶舟在树上喊道:看,是不是如探囊取物。 明玉在下面喊道:小心别掉下来摔着。 我身轻如燕,掉下去也摔不着的,说完真就从一丈多高的地方跳了下来,从树上跳下来摔是没摔着,可跳到一半的时候被一个干树枝在胸口上挂了一道差不多两寸长的口子,血一下子流出来。 明玉吓的哭起来,她都想到了叶舟会不会因此而死掉。 叶舟见明玉哭反而越逞起英雄来,他也不碰那伤口,忍着疼,脸上带着笑说:你哭什么不就流一点血吗,快把这鸟收好了,说着把两个鸟放进她的蘑菇筐子里。你有没有帕子,我摁一下这伤口。 明玉止住哭把帕子拿出来给叶舟。 叶舟看到那帕子上还绣着一对鸳鸯,闻到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他说:可惜了儿的。 明玉跺着脚说:你别说了,快摁在上面,叶舟往地上四下里瞅瞅,脸上露出喜色,他走两步从地上一根野草上捋下一撮叶子放进嘴里嚼起来。 明玉问:你这是干什么? 叶舟把嘴里嚼碎的东西放在手帕上,然后又把手帕摁在伤口上面,他说这是艾叶,止血的,看,一会儿就不流血了,可惜你的帕子是洗不出来了。 一个帕子值什么,只要能止住血就行,可吓死我了。 一个帕子是不值什么,可惜了那一对鸳鸯,是谁送你的,还是你准备送给谁的。 什么时候你也只顾闹,还流血吗? 这种艾叶止血效果可好了,主要是伤口又不深。 会不会留下疤呀。 明玉想到他刚才看到的雪白的上身和漂亮的微微隆起的胸脯,不无担心的说。 不会的,再说了,身上留个疤怕什么,又不是脸上。 还流血吗?明玉又问。 叶舟把手帕从伤口上拿下来,那嚼碎的艾叶粘在伤口上,真不流血了,然后又把手帕敷回去,他说:一定要把这两只鸟养好,这可是用我的血给你换来的。 疼吗?明玉关心的问。 疼是有点疼,可这是为给你掏鸟才落下的,我觉得值得。 早知道这样我不如不让你掏了。 幸亏我把褂子脱下来了,肉挂破了还能长的好好的,褂子挂破了自己不会长。 明玉总算笑了出来。 叶舟说:你先回去,我随后走。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明玉撇了一眼叶舟问。 一起走也可以呀,你不介意就一起走好了。 明玉提起筐子,摸摸那可爱的小鸟说:别了,我介意,和你一起出了这林子,回到城里,不用到明天,今天夜里全城人就都知道我和你钻树林子了,我没吃到羊肉可别落一身膻气味儿,说完往外走去。 叶舟说:这帕子,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明玉边走边说:不用,你扔了。 叶舟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洗帕子,血已经渗透了又掺了艾叶的绿汁,如何洗的干净,最后叹着气说:真是可惜了儿的。 他这一句可惜了儿的,正让过来找东西的英玲听见,英玲便问道:什么可惜了儿的。 叶舟赶紧把那帕子在手里攥成一团,他说:没什么,我就是……叶舟在脑子里快速的找能把这话圆过去的话,是司奇…… 英玲本就是个有点儿事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听叶舟说可惜了儿,又牵扯上司奇,心想里面必有文章,就追问,司奇怎么了。 没事大嫂,别问了,这么闷事儿,属什么的呀。 英玲看着叶舟攥手帕的手又问:老三你手里攥的什么? 大嫂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英玲笑道:呵!小屁孩还有秘密了,你和我说实话,说了我替你保守秘密,你若和我打马虎眼,你别怪我编个故事给你往外传。 大嫂你挺卑鄙呀。 英玲也不生气,像是还因为叶舟说她卑鄙感到骄傲一样,没错,这种事我是做得出来的,她盯着叶舟的手说,攥的什么? 你真的肯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大嫂是说到做到的人,说给你保守秘密就保守秘密,说编故事就编故事,。 叶舟把手伸开,英玲把被他攥成一团的手帕拿过去抻开,惊讶道:绣的这么好的帕子,你这是弄的什么呀?血吗?你是说这帕子洗不干净可惜了儿的是?还扯上司奇,这是谁给你的,又是怎么弄的血,谁的血呀? 叶舟把褂子解开,露出胸口上的伤口让英玲看,英玲一看“哎呦”一声,我的祖宗你这是怎么弄的? 第10章 六尺之地 叶舟把给明玉掏鸟的经过和英玲说了一遍,英玲不屑地白了叶舟一眼说道:你也太轻薄不知道尊重了,为了一个丫头就上树爬墙的,一个破帕子还洗了又洗,这说不定是他们家哪个小厮给她的,别不嫌腌臜,还是快扔了。她心疼的看看叶舟胸口上的伤口,又说:你看还挂伤了,幸亏不是挂的脸,若这伤真挂在脸上,你这清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就得让位了,你这洗的什么呀,绿了叭唧的。 叶舟说:艾叶,止血的,大嫂你可说好的替我保守秘密。 我知道了,你让我说我也不说呀,为了讨一个丫头的一笑就挂伤了胸脯子,又不是什么体面事儿,还指望你找个葛丘王爷的闺女娶回来呢,一家人都跟着沾光,往后可别自轻自贱的和什么人也搭茬。 行了,快让你的两块肉片子歇歇,我二哥呢? 说谁肉片子呢,你这个小王八蛋,你二哥出城去了,爹也出去了,你大哥在家,让他给你涂点药,说完捂着嘴笑了。 你若破了哪里让大哥给你修修补补的还差不多,说完自己也笑了。 英玲抬手想打他,又怕碰了那伤口,只好用女人最特别的武器白了叶舟一眼,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见你伤了,我还心疼,你还竟编排我,我是不敢往这伤口涂药,妈的眼睛也看不好,不如让你二嫂给你涂点药。 二人便去找乔叶,乔叶是个慢心性,嘴上话少,但动手能力极强,见了叶舟的伤口虽不像英玲那么大惊小怪,但也短短的哎呀了一声,她说:这是怎么弄的,不是和人打架了,。 不等叶舟说话英玲抢先说,叶舟以为大嫂肯定是扯谎把事情给圆过去,没想到她把叶舟告诉她的话一五一十的和乔叶说了。 叶舟用疑惑多余嗔怪的眼神看着英玲,然后有点尴尬的笑着说:你这人还真有一套,刚刚还说要给我保守秘密,回头就给说了出来,还是当着我的面,这样有意思吗? 英玲倒是理直气壮,这有什么没意思,你二嫂又不是外人,能和我说就不能和你二嫂说吗?像是厚此薄彼似的,有事堵在心里可不好受了,这下好了,全倒出来了,又是倒给的你二嫂,这回你放心好了,话到了你二嫂这里就算到头儿了。 难道你不和别人说了?叶舟已完全对大嫂失去了信任 英玲说:这话我能和你二嫂说,怎么会和外人说呢,若是你和一葛丘王爷的女儿钻了老林子,一天三顿饭不吃,我也要在城里说遍了。 他俩闲聊着的工夫乔叶已把治外伤的药调好了,先用清水给叶舟把伤口清洗干净,又把调好的药涂上,她说:就这么晾着,用布包了越不透气,还不爱长新肉。 叶舟说:大嫂看见二嫂了,这才是人狠话不多,让你说话摆划一天不带重样的,一看这伤口,“哎呦,我可不敢碰”;二嫂一年说的话加在一起也没你一天说的多,真干起活来,也是一天能顶你一个月的。 听了叶舟这样说,英玲也不生气,也不假装生气,依然面如桃花,笑道:一家人过日子什么脾性都得有,像你二嫂这样能干会持家的,必须要有,要不一家子这日子可咋过。像我这种能说能聊的也得要有,有个啥事儿出去说说道道也得有个人呀,要不不管是娶媳妇,还是闺女出门子还得另找人陪着亲戚说话。像你大哥二哥这种能干活能挣钱的要有,我说最不能少的还是你这种,凡事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不也不易安身立命。 乔叶只是端坐着,看着英玲说,脸上带着赞同的笑,她笑里的含义好像是:大嫂的话说的虽多,可句句都有道理。 叶舟向英玲竖起大拇指,说道:大嫂这话意思透亮,又摆的明白,明明是夸自己又带着把二嫂和我一起都夸了,想反驳都不能。 英玲说:我说的句句在理,你反驳什么,家里就得有一个你这样脾气的男人,特别是像咱们这样的外来户,要不站不稳脚,老三,别看你兄弟仨就你啥也不会,我看日后你准有大出息。 叶舟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他说:大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也不是看出来的,是……我也说不清,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你二嫂作证,咱就看着,有人管这叫直觉,从第一眼看到老三时我就有这种直觉。 乔叶笑笑,这笑里有看透不说透的意思,她这一笑恰巧被叶舟捕捉到,他不失时机的问:二嫂你笑什么?你好像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乔叶看看英玲,似要讨她个是示下。 英玲什么也没说,可看她的眼神分明在说,无所谓,这也没什么可讳莫如深的。 老三,你不知道,大嫂的爷爷会给人看相也会看风水,乔叶说,大嫂还口口声声说是凭直觉,你这直觉可挺厉害,是不是听爷爷说的。 是吗?大嫂,叶舟问。 英玲骄傲的笑笑,说道:不管是谁看出来的,这是真事。 大嫂快说说,咱爷爷是怎么说的,叶舟问。 英玲干咳一声,说道:我这嗓子都快冒烟了。 叶舟识趣的赶紧给英玲泡了茶端来。 英玲吹着喝了两口,看看叶舟也看看乔叶,问道:是不是特别想听。 乔叶只点了两下头,没有说话,叶舟只点头表达不出心中的急切,说道:当然想听了,你快说爷爷是怎么说的。 这话可说来话长了,英玲拿腔拿调的说。 长话短说呢?叶舟说。 短不了,这个事掐一点儿去都表达不明白。 那就长说。 英玲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我爷爷说,他的师父早年就看上了现在咱家盖房子的这个地方,又仔细看看在西南角多了一块,好比一张漂亮的脸上长了一块胎记一样。 咱家院子里面外面都是方的哪里多了?叶舟插话说。 你看着方方正正的正合适,可让看风水的看,它就多了一块,听你说,还是听我说?听话乱插话很讨厌的,你知不知道。 叶舟赶紧把嘴捂起来,做个手势示意英玲继续说。 我爷爷的师父因为多了那一块就没买,英玲接着说,他还和我爷爷说就多了五六尺的地方,谁买必须得整个买了来,总不能说多出来的那一点儿不要,花了买整个地方的钱整个地方的风水就跟着了,你就把多的那五六尺挖成坑也没用,咱爷爷又不懂这个,初来乍到的,一看这地方挺大又不贵,就买下来了,我听我爷爷说咱家当初是为了让房子方起来,外面舍了几丈的地方,当然也包括风水上说的多的那一块五六尺的地方,所以咱院子前面有一块几丈大的空地,别看舍着没派上用场,当初爷爷也是花了钱的,我爷爷说舍在外面也是谁花了钱就是谁的,所以咱家的风水还是让那五六尺的地方拖累着。可前几年我爷爷又来咱家外面转了一圈儿,想看看有没有破解的办法,可我爷爷来转了一圈大吃一惊,你们猜怎么了? 怎么了?叶舟瞪大眼睛问。乔叶那向来不太动声色的脸上也起了一层波澜。 那块多余的拖累了咱家风水的几尺之地已不是咱家的了,你们都没注意到,我爷爷和我说了后我去院墙南面看了看,西南角上一块五六尺见方的地方,被人齐齐整整的经营起来了,咱家的地方没人管是杂乱无章的,可那一块五六尺的地方弄得特别整齐,还另外种了一棵和周边的树不同的槐树,下面还种了两畦葱,让从那经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杂乱无章的部分和整齐的部分是两个主人。 我爷爷说,这是天意,那块地不用问准是最爱占地方的妖魔种儿占去了。爷爷说,这个妖魔种儿把毕生的天赋与才华全用在了占别人家毫无用途的地方上,这回总算做了件与人有利的事,虽说他是无心的,但起到的作用是一样的。 我爷爷说了,那块谁都不会注意到的六尺之地若不被妖魔种儿占去,咱家三代之内也不过是丰衣足食,被他占了去,就好比一块胎记被从脸上除去了,一张脸就完美了,说咱家十年之内必出贵人,我爷爷第一次看到你时就断定咱家要出的贵人就是你。 怨不得大嫂对我这么好,原来你是看见了我的未来。 英玲白了他一眼,接着自己的话说:我爷爷还说咱爷爷是不是用了什么计策故意让妖魔种儿把那块地占去的,回头我也当无意中和咱爷爷提起过我爷爷的疑问,你猜咱爷爷咋说?咱爷爷说我可没那份闲心,为了那一点地方妖魔种儿种可下了不少功夫,一开始先是在那里堆了一垛草,咱们家什么话都没说,他就把那多垛草点着了,还烧死了咱们家一棵树。咱们没在意,后来他就把那块地方经营起来了,为了一块六尺之地,动用了周瑜火烧赤壁的心思,我跟爷爷说他万万不会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劲,他是为了帮助咱家。爷爷对风水的事不以为意,可听我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老三往后成了气候,可别忘了大嫂二嫂啊。 第11章 月亮城 叶舟说:那还用说,爷爷能不能看出我会从哪方面能成气候。 回头你还是单独去找我爷爷一趟,让他好好给你看看,省得走了许多弯路,你说是不是?乔叶,你看看老三这长相有的挑吗? 乔叶婉儿一笑,一字一句的说:全城不就一个老三吗?长相好,人又机灵,真不知道谁家的闺女有造化能有福消受。 是不是啊,看你二嫂不爱说话的都这么说了,往后可别和那丫头来往了,让人家知道了笑话不说,也耽误你的前程。 乔叶又不紧不慢的说:也许就是老三赶在了那里,人家姑娘开了口,老三总不能就不理不睬,帮助人总不会有错的,虽流了点血,这不也是破了个灾吗? 叶舟不无钦佩的说:大嫂你听听,你听听,一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和从二嫂嘴里说出来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英玲白了一眼叶舟说:好,好,你二嫂好,回头你让你二嫂的爷爷给你看看往后你会在哪方面出息。 乔叶给叶舟使了个眼色,仿佛说:还不说句好听的,还有用得着大嫂的地方呢。 这个眼色让英玲看到了,说道:干嘛呢,有什么说什么不行吗?嫂子小叔子眉来眼去的干什么?这可犯忌讳。 叶舟说:大嫂,二嫂又不爱开玩笑,你非逗她。 英玲见乔叶红了脸便得了多大便宜似的笑起来,笑罢说:乔叶这也值得红脸,至于吗?你也说我一句你看我怎样应对。 乔叶在英玲身上拧了一下说:你这个挨千刀的无缘无故就被你咬一口,我也看你偷瞥老三呢,也是眉来眼去不成。 英玲又捂着嘴一阵笑,笑罢说:你莫说我和老三眉来眼去,你就说睡来睡去我都不恼,这还能吃了亏不成。 越来越不像话了,女人一着了男人的手就没个女人样了,嘴里没个把门的,啥话都往外喷,叶舟说完装作很生气似的出去了, 英玲在后面还喊呢:老三回过头来我看看你脸红了没有。 叶舟不理她,刚到院里正好司奇进来,叶舟怕英玲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故意提高嗓门说:快来司奇。 司奇还纳闷呢,今天叶舟怎么像接客人一样。 英玲在屋里还以为是院里本来没人,叶舟故意这样说话,他从来也不这样和司奇说话,越是提高嗓门说:你也甭唬人,真是司奇来了又怎么着,他不也是个小叔子,说一句还装作害羞,忘了小时候吃过我的奶了。 听英玲说的越发过分了,叶舟就脸上做出狰狞的表情,做着往外哄司奇的手势,只是嘴上一句话不说了。 司奇是个不点就透的,结合一进来时叶舟的热情劲儿,又听了刚才英玲的话,便知道他是怕英玲知道了他听了这话会臊的荒,便一边用手指在脸上划两下一边往外退。 司奇走后,叶舟又回到屋里,他脸上表情有点不大自然的说:大嫂你兴致一上来就什么都说,你说你刚才那话让别人听了还罢,若爹整进来听了个满耳朵你说羞不羞。 听了叶舟的话英玲下意识的抬起屁股往外看看,一看什么都没有,又放松下来,她说爹进了都是先咳嗽两声。 不管爹听不听见,有些话该收敛的就得收敛,我都是大人了,还总拿小时候的事出来说,说顺了嘴,往后我有了媳妇你都能说出来。 见叶舟真动了气,英玲还不饶,说道:你有了媳妇我说了又怎么着,我说你小时候吃过我的奶,她还不乐意了,怎么了,她要觉得吃了亏也让你大哥吃她奶好了。 英玲说的越发的不像话,叶舟一生气摔门出去了。 乔叶也嗔怪的说:大嫂你说的是什么话呀,亏了老三也是识闹的。 趁着嘴热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可脑瓜一冷静下来英玲也打了自己好几个嘴巴,自己还说呢,也真是没个把门的,最后一句也太不该说了。 见她真后悔了,乔叶又安慰道:也没啥,俗话说老嫂比母,你从小也疼了他了,老三又知道你这性格,一会儿就忘了。 是疼了他了,可也不能信口开河呀,英玲不住的埋怨自己。 说已经说了,也收不回来,往后长点记性就是了。 哎呀!往后你得看着我点,见话要收不住了,你拽我一把。 乔叶心想我这怎么拽得住啊,人家老三本是好心提醒你说话收敛一下,没想到又惹出这么一句,她说了句:大嫂咱该做饭去了。 英玲说:是啊!广顾说话了,受累的回来吃不上饭,又该甩脸子了。 叶舟去司奇家正赶上他们一家吃饭,司文山问他吃了没有。 叶舟说:没有。 不等司文山吩咐,司奇的二嫂就给叶舟盛了饭,让他坐下一起吃。 叶舟也不客气,边坐下来一起吃饭。 吃完饭司文山说:回头我和你爹商量商量,不如你俩跟着我和你爹的一个朋友去学着做生意,头脑这么灵活,干别的白瞎了这好脑瓜。 司奇对着叶舟一挤眼说:我爹的朋友山南海北到处都去,江南不知去过多少次了,最远都去过月亮城,就是传说战神藏宝的地方。 司文山呵斥道:先想到山南海北的去逛,我是想让你跟着你那个叔叔学本事,长见识,怨不得我和你一说就别提多乐意,你这是想着山南海北的撒欢儿啊。 温氏说:有什么事先急眼,就不能好好说,做生意可不就是满世界的闲逛,只要他愿意去干,就一准儿能干好。 慈母多败儿,司文山翻着白眼说:我这才说了一句,若像叶大哥似得用棍子打,你还不得用身子垫上,叶舟回去问问你爹舍得让你去吗。 叶舟笑着说:这还舍不得,我爹巴不得我赶紧去学点本事。 司文山说:我和你爹都是三个儿子,也巧了,都是老大老二省心,到了你们这也没觉出娇惯来,怎么就不像两个大的那么省心呢。 温氏说:你不是说他俩准是在憋宝吗?指不定哪天憋个大宝贝出来给两家人惊喜。 我那是哄自己开心的话,你还真往心里去。 你说的和真的一样,我可不就当真了。 你俩先做个准备,我去和你爹露个话。 又和司文山说了闲篇儿,叶舟和司奇就去了司奇的房间,司奇问叶舟李婉和他说什么了。 叶舟想起了明玉和他说的李婉骂他的话,强忍着笑说:没说几句她们就回家了。 司奇见叶舟脸上的表情也没有特别的地方,便信了,又说:我爹说的让咱们和他和大伯的朋友去学做生意你乐意去吗?出去跑跑挺好的,天天在这城里逛真没意思。 这是好事儿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总是在家里坐井观天太没意思了,万一咱们运气好再挣点钱回来,家里人该多高兴啊。 你想得美,第一次出去家里还会给很多钱吗?大不了给些盘缠路费的,怎么也得跟两趟才能正儿八经地带着货去卖,然后再贩点别处的东西回来。 还是得老人给指路,咱们自己怎么从没想到过要去学着做生意人呢。 咱们光想着玩了,就是没想着一边玩着一边能学点本事。 虽然出去学着做生意还处在只是一个想法的阶段,可叶舟和司奇的心已飞到路上去了。凭自己的想象力想象着外面的花花世界,美景美食,从没见过的好玩的东西,甚至想到了会有奇遇。叶舟想到的奇遇是遇到高人会传授给他武艺;司奇想到的奇遇是遇到葛丘的公主,他被封为葛丘国的金刀驸马?不过最后他们都想到了战神的宝藏那里去。 战神的宝藏,是每一个龙曲江北的男人最初的梦想,他们小时候大多做过寻到宝藏的梦,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付出了行动,他们并没有什么线索,更别说什么藏宝图,有的只是无数个口口相传的传说。司奇刚才提到的月亮城就是因寻宝的人多而出现的一个城市,深处沙漠的腹地,最早是汉国与西域联络的一个驿站。不知从哪一年开始龙曲江北的土地上流行着一种传说,传说中说战神的宝藏在通往西域的沙漠中,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还说那宝藏并没有藏在一个地方,而是分散在沙漠中,并说那月亮宝石已经被人找到。那传说像瘟疫一般在龙曲江北的大地上蔓延,年轻人谁又没有一颗想发财的心呢,于是四面八方的人开始往月亮城驿站聚拢,并且是越聚越多,最后竟达到了一个城市的规模。 那里可以为西域往汉国,和汉国往西域的商人提供一个歇脚的地方,因为有月亮河流经,这里自然形成了一片绿洲。 寻宝藏未遂的人有无颜见江东父老的就开始在绿洲中开荒种地,不仅可以满足自己的生活,还可以把多余的卖给过往的商人,渐渐的这里就有了一个自然延伸出来的生存链条,种田的、把粮食加工成干粮的、酿酒的、开客栈的、开饭店的、时间再一长,人们越发变得聪明了,汉国的和西域的商人只把自己的商品运到月亮城,在这里直接完成了交易。双方都省了一半的盘缠和时间,这样本是一个因寻宝而兴起的城市竟成了西域和汉国各种商品到中转站。 第12章 李婉 战神的宝藏牵动着成千上万人的发财梦,大多数人在蹉跎半生后才安分下来,劝自己宝藏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谁都不否认,这个宝藏仍然没有人找到,可是人不该用毕生的精力去寻找它,因为青春才是真正的宝藏。如果有神人告诉一个二十岁小伙子,他可以帮小伙子找到宝藏,只是在得到宝藏里的所有宝物后,就会立刻变成一个六十岁的老人,那他愿意用四十年的生命,换取这个宝藏吗?就算是他知道从二十岁到六十岁的光阴中会一无所获,他依然要用亲身的经历去把它挥霍掉,而不愿意什么都没看到就没了,只换来了可以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的所谓的宝贝。 司奇说:你说咱们第一次出门万一找到了战神的宝藏,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叶舟说:你就做美梦,别人为这奔波一辈子都连个影都没看见,咱第一次出门就找到了,这种事儿说书的都编不出来,也就你能想出来。 你就没做过这种美梦吗?司奇问叶舟。 偶尔也会做,你想就算真有了那宝藏又能怎样,拿着它当筹码和皇帝说把宝藏给你,你让我做几年皇帝,你说皇帝愿意吗? 你非要和皇帝换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就算我真有了那宝藏,皇帝说用他的位置和我换,我还不一定同意呢。 那你用它干什么? 我可以拿出一半来和皇帝换在他的位置上坐几年,过过皇帝瘾,把另一半宝藏再藏起来,让人们重新找,你说岂不是更有意思。 司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叶舟,然后又笑着说:是挺有意思,反正你又没找到宝藏,在想象中怎么挥霍也不会心疼,你真找到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叶舟云淡风轻的笑笑说:宝藏的可贵之处,其实只在于大家费尽心机找不到它,真找到了又能怎样,整天搂着那些宝贝睡觉吗?还是用金子盖一栋房子?有些东西只是在追求的过程中,人们用想象力把它的好处放大了,真拿到手里,也许会和想象中有着很大的差距,我宁愿能学到战神和我祖先那样的武艺,就让宝藏去温暖别人的梦。 司奇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天都快老了,战神和你祖先后,有谁学到过他们那样的武艺?就算学个一招半式,也不至于让葛丘人把大部分龙曲江北的国家占去。要学那武艺也许比找宝藏还要难。 难才有意思,吃好吃的容易,傻子都会,靠这体现不出价值来呀,叶舟突然激动起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绘声绘色的说,你想我若骑着一匹白马在敌阵前大喝一声“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那该多神气,多威风。 你这不也是做梦吗?司奇揶揄道。 那也不一样,你做的是发财致富的梦,我做的是纵横天下的梦,发财致富和纵横天下比起来多少显得有些庸俗,说明咱们的追求不一样,你追求的是荣华富贵,而我追求的是纵横天下。 司奇哼了一声,表示不服,他说:不管什么样的梦终归也是梦,不能因为你的梦大你去包子铺买包子就不用花钱,也不能因为我的梦想小,买包子就得多花钱。 你这人这不是闲抬杠吗?能不能唠嗑?不能唠嗑我回家得了,说话聊天图个乐呵,你抬什么杠。 我说的不对吗,这个世界很真实,人们不会因为你有什么梦,而对你另眼相看,只看你有什么样的背景,然后选择用什么态度对待你。 许多人确实是这样,但我绝对是许多人以外的人,我不会看别人的背景而选择自己对他的态度,未来的那个我不允许我这样做。我时常会和未来的我聊天,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是的,很了不起,为了让司奇不觉得他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又煞有介事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和未来的你都聊些什么呢?司奇配合着问。 也不是特意的聊,每一次和他聊天都像是一次偶遇一样,比如,我想在街上趁做买卖的不注意拿人家一个桃子,他就会抓住我的手,告诉我这样不可以,但凡做一点违背良心的事他都会阻拦住我,告诉我若我这样做了,他的辉煌程度就会减成色,也就是我的未来就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了不起。 咱杀妖魔种儿的狗时他没阻拦你吗? 叶舟摇摇头,说道:不仅没有,还给我鼓劲儿呢!说这件事咱不做他在未来的辉煌程度也会减成色。 司奇向叶舟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不愧是英雄的后人,就是与众不同,竟能和未来的自己对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我不会先看别人的背景,再选择对别人的态度非常虚伪呀。 司奇摇摇头,别人听了你这样的话肯定会以为你虚伪,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性格吗?可性格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历的事的丰富,以及吃过的亏而改变,性格哪里有一成不变的呢。 错,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和吃过的亏把人雕琢的学会了隐藏真实的性格,不轻易的暴露。就像一个爆竹,用泥巴把引线裹了起来,它虽不是点火就炸,可它并没有失去会爆炸这种本性,叶舟说完后自信的看看司奇,好像是要等着他叹服。 司奇这次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和眼神中的神情,又像表达了对叶舟的说法的肯定。 司文山和叶无冕说了打算让司奇和叶舟跟着巴特勒船长去学做生意的事。叶无冕表示非常赞同这个想法。他和司文山想的一样,出去长长见识让他们吃一下苦头总是好的,在家里虽不是娇生惯养,可也不如出去摔打摔打出息人。 司文山说:是啊,这么大的小伙子说文不文,说武不武的,整天游手好闲总归不叫个事儿,有个事牵着他的心也是好的。 明玉因叶舟给她掏鸟挂伤胸口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像是她亲手给他挂伤的一样,心里有事儿脸上很难不带出来,何况未经多少事的姑娘,一回去时李婉还没看出来,打趣她说:你这小蹄子去了这么老半天,是不是和小厮幽会去了,我看你踩了多少蘑菇。 李婉低头见了筐里两只可爱的小鸟,惊喜道:你还抓了两只这么漂亮的鸟儿,这可比一筐子蘑菇值多了,说着把一只鸟捧在手里逗弄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感觉出不对劲来,若往时明玉肯定要说个马不停蹄了,显摆她是怎么看到的这鸟,觉得这鸟是如何如何漂亮,她又是费了多大劲才把她们抓到的。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还忧心忡忡的,李婉问:怎么了?把嘴落在老林子了吗?这不是在鼻子下面吗,张嘴我看看是不是舌头落在外面了,若是,咱赶紧出去找,趁着没凉透给你再缝在嘴里,还不耽误说话。 明玉本来不想说话,可又一想叶舟再来玩,肯定会问鸟的事,到那时小姐才知道鸟儿是叶舟掏的,那不是没事也变有事了么。 明玉说:小姐,你猜这鸟是谁掏的。 李婉一听掏,知是在树上的鸟窝里掏来的,要爬到树上到鸟窝里掏鸟,必是是男孩子干的事,她说:我哪里会猜这个,只要你没因为两只鸟儿以身相许给人家就行。 明玉本来心里就不得劲儿,一听李婉拿她取乐,越发的委屈起来,跺着脚撅着嘴说:你只顾拿人取乐,眼里险些滴下泪来。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头,可情同亲姐妹,见了她这样李婉不免心疼起来,过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说句玩话儿也不至于委屈成这样,是不是心里有事儿。 明玉说:小姐,这鸟是叶舟掏的。 一听叶舟二字,李婉的心变活跃起来,心想怪不得这老半天不回来,这是和叶舟说话来着,想到这里李婉的心里不免荡起一股莫名的醋意,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平日里,她总是和明玉说,别看叶舟长得好,我却看不上他,男人长得这么漂亮,没点阳刚之气。他这些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又不是心里喜欢的欲罢不能,非要说口是心非的话。可刚才的醋意也是发自内心的呀,她想也许是自己的霸道劲儿使然,我可以不喜欢你,但你也得围着我转,还是我太不讲道理了。 叶舟掏的怎么了?至于让你这么心事重重的吗?李婉说话时尽可能的让语气显得自然些。明玉是个晶莹剔透的丫头,若她不小心把醋意带出来,还不知会惹出她什么话来呢。 他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挂破了胸膛,流了好多血,说到血的时候明玉仿佛又看到了叶舟胸膛上那血淋淋的伤口,眼里打转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流了好多血,他没事儿,李婉急切的问,她担心的样子,仿佛是听说了自己的心上人受了伤,她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担心他,话说出口后,她自己又觉出了不对劲,可她已顾不得这些了。只等着明玉说他伤口怎么样,她依稀记得明玉说的是挂破了胸膛,她想胸膛应该没什么,还有肋骨护着,总不至于伤到里面,大不了疼一下,流点血,若挂了肚子就坏了。 第13章 李婉与明玉1 明玉看着李婉着急的样子似乎很受用,并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李婉又问:只是挂了一道疤吗?没大碍。 明玉见李婉这么着急反而笑了,她说:小姐你不是总说瞧不上叶舟吗?听说他受了伤你怎么这么着急,心疼坏了。 李婉见明玉笑了,猜到叶舟肯定没什么,便放下心来,白了一眼空气说:我心疼他,我心疼的着数儿吗?他把肠子挂出来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明玉沉下脸来,做欲哭状说:还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呢。 李婉见明玉那样,又听她说不知是死是活,根本就想不到树枝挂一下胸膛距离要命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只当明玉说的是真的,便哭着问:到底怎么了,他在树上摔下来了吗?是头先着地的吗?之所以这样问,她是听有人说过不知哪家的孩子从树上掉下来头先着的地直接死了。 见李婉急成这样明玉捂着脸笑起来,李婉方知是逗她,也不顾去擦已哭出的眼泪,过去在明玉腋下、腰间,凡是有痒痒肉的地方就是一顿挠。把明玉痒的在地上团团转,最后明玉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小姐,别闹了是我不对,急的小姐露了真情,逗你是我不对,可也比真摔坏了要强。 李婉挠累了才停下来。 明玉把气喘匀后说:小姐,看来你的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我本以为叶舟没入你的眼,就更难入你的心了,现在看来是我涉世太浅,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女人的情谊和吃的瓜果差不多。 什么意思?情谊怎么和瓜果扯上关系了。 比如有的东西是吃果肉,果核只能扔掉,比如桃子、杏都是这样,有的却是吃果核,如核桃,第一次见核桃的人剥开皮一看里面只有偌大个硬核,肯定当桃核、杏核什么的给扔掉了,还嫌那果肉不好吃,殊不知把那核砸开里面的仁香着呢。 我看小姐对叶舟的心,就像那核桃差不多,外面一层硬壳,里面的心真着呢。 李婉在心里感叹明玉的比喻打的恰当,不过她自己以前也不知道会这么在乎叶舟。她说:你这小蹄子就自作聪明,你懂得个什么,还把桃子、杏子、核桃给扯出来。 小姐,我刚才说叶舟不知死活你都急哭了,还说你心里没有他。要不要我把这件事告诉他。 李婉举起手做出要打的架势,说:你敢,急哭了能有什么,从小就认识,听说他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 那为什么不能和叶舟说呢,说你关心他不好吗? 他会误会的,省得往后蹬鼻子上脸。 今天他和我说起你了,要听他怎么说的吗? 爱怎么说怎么说,他那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吗? 既然这样我就不说了,真就到床上斜靠在叠好的被子上面闭起眼睛来。 李婉凑过去,心里实在想问叶舟和她说了什么,刚说了不在乎又不好意思问,就没话找话说:明玉今天街上人多吗? 明玉说:可多了,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有卖的、有买的,还有打铁的耍猴的,你还要问什么直接问,我一并告诉你,迟了我可不愿说了。 好妹妹告诉我叶舟那个祸害都和你说了什么。 明玉坐起来说:真是有意思,刚才还是模棱两可的态度,才过了多大一会儿,怎么又央求起我来,到底哪一句是你真心要说的,处了这么多年我都摸不着你的虚实了。 这一句是真的,李婉心里是迫不及待,嘴上特意懒懒的说。 真要听? 李婉真诚的点点头。 特别想听? 李婉沉下脸来,说道:你有完没完,我又要挠你的痒痒了。 明玉笑笑说:我说,我说,他说你除了漂亮还是漂亮,她把叶舟的话,断章取义来说,怕说了“如果把她漂亮的外貌扯掉就一无是处了”,小姐会真的急了眼,就不好把话圆过去了,这样只说一半,她是想不出另外的含义的。 李婉只哼了一声,表示毫不在乎,她说:就这样,让类似的话磨的我耳朵都快包了浆了。 她还说你是用尖酸刻薄的外壳把美丽温柔的灵魂保护了起来,要想感受你的灵魂的美要像猫头鹰吃刺猬那样先剥去它带刺的皮才能尝到里面鲜嫩的肉。 李婉嘴上说:油嘴滑舌,其实心里想的是:他果真不只是长得好看,心思好细腻,他真是一个知己。 小姐,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 李婉白了她一眼说:你还怪能耐的,能看明白别人眼睛说了什么话,那你看我的眼睛是怎么说的? 你的眼睛说的是:他真懂我。 好!好!算你看对了,没有比你精的,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如果能娶到你做老婆即使少活几年也愿意。 这是你编的,我能看出来。 什么就是我编的了,真是他说的。 你不会撒谎,所以撒谎的时候表情是不自然的。 明玉嘿嘿一笑表示默认。 说实在的,我真觉得叶舟不错,长相好就不用说了,人品也不错,可他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总感觉不踏实。 小姐,你想得可够长远的,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呢,一件事一旦让他上了心肯定能比别人做得好,你看他那眉毛就看得出,他这个人做事肯定能下死功夫。 人家看人都看眼睛,你却看眉毛,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学问。 不管是从哪里学来的,你知道我说得对就行。真吓死我了,见到他胸膛上那伤口流了那么多血,我真以为他会死呢,他却像个没事人了一样,捋了把艾叶放在嘴里嚼了嚼,用我的手帕敷在流血的地方,不大一会儿还真就不流血了。 李婉愤愤地的说:长的倒是怪精致,做事毛毛糙糙的,掏个鸟还至于流了血,还不如去买。 你猜他怎么说,他竟说幸亏挂破了肉,过后还能长的完好如初,若挂破了衣服它可不会自己长好, 也奇了,肉都挂破了,怎么没刮破衣服呢? 爬树前他就把上衣脱下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明玉不由得又想起叶舟那雪白的两块胸脯微微隆起的上身,心里仿佛有一根弦被抽了一下。 李婉斜着眼看明玉,用坏笑掩盖其妒忌,说道:还脱了上衣呀,你呢? 明玉还未从刚才的幻想中完全回过神来,接着李婉的话说:我没脱,话一出口方知错了,红着脸说,他爬树怕挂了衣服,挨着我什么了呀。 李婉想到明玉看了叶舟赤裸着上身,心里的妒意一时不能平息,不过捂着嘴强装欢笑的说:你这是又想什么了,看了他的上身就把你美成这样,看了别的还要怎样呢? 明玉看出的李婉的妒意,说道:只看了上身也是好的,我趁给他擦血还摸了一下他的胸脯呢,她伸手向李婉说,我还没洗手要不要用这摸过他的手摸你一下,也算你们抱过了。 李婉真的很妒忌明玉了,她看过叶舟赤裸着上身,或她真的摸过他的胸脯呢,叶舟还因为给她掏鸟了受了伤流了血;当然她非常清楚,只要她愿意也可以看他赤裸着上身,也可以摸他的胸脯,也可以让他为自己受伤,甚至更难做的事她相信叶舟也愿意帮她做,可是凭什么明玉先做在了前面,明明妒火快要把她的胸膛烧焦了,可表面上依然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她说:你还是把你的手捂在脸上,就当你的脸在他的胸口上靠过。 明玉真的听从了李婉的话,把手靠在脸上,眯缝起眼睛装出非常销魂的样子。 李婉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骂道:你这个贱蹄子,就这样是不是少活十年也心满意足了。 明玉抿着嘴笑笑,说道:小姐,我逗你的,我可没摸过他的胸脯。 你爱摸不摸,与我有什么关系,听了明玉说没有摸叶舟的胸脯,她突然心里豁亮了,可嘴上还是表达出自己的无所谓,她心想是不是我真的非常在乎他,随之就肯定了自己的疑问,然后又想到也许还没有单纯的在乎那么简单,可能我已爱上了他,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事实是不会因为你的不承认它就不是真的。这有什么不愿意承认的呢,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总要爱上另一个人,况且叶舟又是那么值得去爱的,若硬要从他身上挑出一点不足,也只能是游手好闲了,可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子,若真就按部就班的做某件事,仿佛真也说不上可爱,他还好高骛远,总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事,可年轻人好高骛远似乎也不算大毛病,那他是完美的吗?不,不会的。李婉也说不清为什么非要从叶舟身上挑出不足来,或许是她以为一个人若没有一丁点儿缺陷就不够真实,可最终她也没能从他身上挑出一点儿像样的不足。 明玉见她出了神,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李婉这才回过神来,明玉问道:小姐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叶舟赤裸着上身是什么样子,告诉你,和那个打铁了,撑船的还真不一样,可白了,简直像披了一层月光一样。 第14章 李婉与明玉章2 李婉说:没出息的贱蹄子,谁像你似的净想些子这个,你可开了眼,占了便宜了,见了清扬城第一美男子赤裸的上身了,你当时该把他那披了月光一样的上身存在眼里,到时候扣出来,也让城里的其她姑娘看看,说不定有富家千金愿意出大价钱看,真那样你倒能赚些真金白银的实在好处。可现在只能自己偷摸的寻思,除了惹得自己睡不着觉也没什么益处。 明玉见她这样说就越是逗她,脸上显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说道:小姐,你是不知道只是想想心里也已经非常舒坦了。 你就想,最好让你得了相思病。 小姐,我才不会得什么相思病,这种病都是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得的,我一个使唤丫头哪配得那种病啊,小姐,要不要我把他约了来你们说说话,省得你心里真落下那个病根儿,你也别不往心里去,我听说这种病和别的病也差不多,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到病长成了就不好治了。 李婉心里多想叶舟来和她说说话,现在觉得先前那些讥讽的话她都爱听,不,现在真和他见了面,我真得任他摆步了,说话时也是让他牵着走,那样他便一眼就看出我是爱上他了。万万不能让他知道我是爱上他了,那样他就会觉得我和城里的其她姑娘没什么不同,那样他就不会再为我着迷了,我必须让他和我保持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让他觉得我高不可攀,又让他自己觉得只要努力的跳脚也可以够得着,不能让他把我看作唾手可得的。 李婉强装不屑的说:我才不稀罕和他说话呢,你放心好了,我的心里是一整块的石头,一丁点儿缝都没有,没有适合你说的那种病扎根的地方。 小姐,真得了也没什么,为叶舟得那种病不是一件特丢人的事儿,我听人说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能勾引女人的魂魄。这不是单纯的指的他的长相,是长相和内在的一种东西结合而产生的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凡与他接触过的女人没有不被他那种特殊的魅力吸引的,所以…… 李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直直的看着明玉,仿佛要用眼神刺穿了皮肉直接看到她心里的事。 明玉不自在起来,她扭动两下身子,说道:小姐,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为叶舟着迷,最好是最终嫁给他,那样你就会随着我过去,顺理成章地做了他的小老婆,你的如意算盘是不是这样打的? 明玉也不狡辩,也不逃避李婉那尖锐的眼神,她说:是,小姐,你总不至于为了让我沾不到叶舟的边儿,自己爱她也不嫁给他。 李婉笑道:你可真不简单,还没开始你就想到结果了,我这一不留神很容易被你算计了呢,告诉你,我若真嫁给他也不带你过去。 明玉笑道:好哇!我是无所谓,像叶舟这样的日后是不会只娶一个老婆的,你身边一个出心眼儿的人都没有,就自己单枪匹马对付他的三妻四妾指定也能稳操胜券。 李婉冷笑道:看来你这个蹄子把什么都想到了。 我想的再多有什么用,只要你下定决心看不上他,我想的再多还不是海市蜃楼。 李婉心想自己就这么一个知心的姐妹,又何必藏着掖着的,还不如把自己的想法和盘和她说了,反而于事有利,别和她也藏个心眼儿,我这边对叶舟装作不冷不热,她背后却跟他说其实我心里已经喜欢的不行不行的了,到时候越会弄巧成拙,让她知道了我的心,私下里她也就不会说不合时宜的话了。 李婉说:明玉,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叶舟总是不冷不热的吗? 为什么?觉得这样才有面子吗? 什么面子里子的,这叫欲擒故纵,什么时候让他见了都是一副被他迷得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他越是不稀罕,因为这样的女人到处都是,要始终让他觉得我还有他不知道的一面,人不知道什么,就会探索什么,殊不知探索的过程就是沦陷的过程。 所以……我听你说了他不知是死是活,就急的哭了的话,千万不能和他说,说了他就把我的情谊当成是囊中之物了,他就不珍惜了。不能让人家看出你想要什么,让人家看出你想要甚至得不到不行,你就会为此付出成倍的代价,越是想要就越是装作模棱两可的样子,这样就越容易得到你想要的人或者东西,明白吗? 明玉用惊恐和叹服的眼神盯着李婉,她说:小姐真是厉害,为了能把叶舟拿捏住,兵法你都用上了。 说实在的像叶舟这样的美少年会有哪个姑娘看不上呢,人才品格无不是出类拔萃的,我刚才想了半天他有什么缺点,没想出来,你能想出来吗? 小姐他这么明显的缺点你都没发现吗? 什么缺点?我怎么没看出来。 就是他太完美了,完美的都有点不真实,这不是他最大的缺点吗? 李婉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明玉的这种说法,她心想还真是,如果他皮肤再黑一点,眼睛不是什么有神,嘴唇不像一只平方着的弓,眉毛不是这么浓密而坚毅,笑起来不是这么迷人,那会让人踏实些。 反过来她又想,那他还是现在这个人吗?真的是那样就算他有现在这种品格也是这么幽默,和他说话让人感觉很愉快,可有谁会愿意听他说话呢,人总说以貌取人太过肤浅,可一张漂亮的面孔总是让人感觉舒服的。 小姐,我想起了叶舟的一点不足的地方,不过也算不上缺陷,明玉像突然捡到一个心爱之物一样,开心的说。 哪一方面?李婉问。 他个子不高啊,和司奇同岁,可几乎比他矮一头。 这确实是一点不足,终于从叶舟身上找出了一点不足,可李婉又恍然若失起来,是啊,他的个子确实有点矮,以前怎么没注意呢,大概是相貌上的完美无缺会让人忽略了他有多高,她说,人有的长得早,有的长得晚,他应该还会长高些。 小姐,你希望他长高些,还是觉得这样就挺好。 当然是再长高一些好了。 小姐,我听你的语气怎么觉得现在他就是你的了。 你这个蹄子,讨厌不讨厌,李婉在铜镜里照照,对自己的长相也是极为满意,她把鬓角的散头发往后理了理,用非常自信的语气说:明玉,你说我算不算清扬城第一美女? 当然算,小姐若不算,那还有谁呢?第一美女配第一美男子,这才叫天造地设呢。 第二肯定就是你了。 我第二十都算不了,第二当然是林菲儿了。 我就没看出她有多漂亮。 小姐你太霸道了,你排第一让她排第二还不行吗? 她排第一也无所谓,我只觉得她身上缺点什么。 小姐,我告诉你她身上缺点什么,她身上缺点得理不让人的霸道劲儿,她给人的感觉像一只怯生生的小兔子,她那么美丽那么可爱,就是太老实了,如果她会咬人,喜欢她的人会更多。 喜欢她的男孩子多吗? 应该不会少,其实…… 明玉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还是不说。 要不想说,要不不开头儿,开了头儿就把话说透,还没嫁男人呢,就这么婆婆妈妈的,没个利索劲儿。 其实有一部分男人以为林菲儿才是清扬城第一美女,小姐是排在第二位的,被李婉一激,明玉把知道的全说了。 听了明玉的话李婉并没有太多的失落感,就像她早有准备一样,她笑的很淡然,很不以为是,她说:那又怎样呢,只要在叶舟眼里我比她漂亮就行了。 对,是这样的,为李婉能这样理解明玉感到很开心,小姐,你这样想就对了,本来吗?每个人看人的标准都不一样,有的人认为单眼皮好看,有的人认为双眼皮好看,我认为这都不重要,自己的意中人觉得好看才是关键。 小姐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家里来客人了。 是啊,我哥哥的那个从江南来的好朋友,刚才来找过我,讨厌极了,又给我带了件礼物,李婉说着扔给明玉一个漂亮的玉镯子,送给你了。 小姐就是那个司马赞公子,看来他也是看上你了。 李婉白了一眼面前的空气,哼!他会飞我都看不上他,人是挺好,可他说话那尖声尖气太让人受不了了。 明玉捂着嘴笑,说道:就是,大男人怎么这样说话呢。 别说他了,没劲。 司文山和叶无冕说了让司奇和叶舟去和巴特勒船长学做生意的想法,叶无冕满心觉得这是好事儿,他觉得男孩子就得出门闯荡闯荡,能挣钱更好,就算亏了钱也没什么,见的世面和吃的亏也都算是赚的。 司文山走后,贾氏倒是犯了嘀咕,她满腹疑虑的说:巴特勒船长总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和你们交往我不反对,可是把孩子交给他总感觉不太踏实,他又不是本地人,以前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谁也不知道,两个孩子让他带出去…… 夫人你怕船长你儿子卖了吗? 叶舟和司奇当然是也不缺心眼,可他们毕竟没经历过什么事,到外面什么事碰不上,什么人碰不上,应该和个稳当人出去。 夫人你知道清扬城最了解船长的是谁吗。 谁? 城主,就是他和文山说让叶舟和司奇跟着船长出去学做生意的,他和文山说,敢打保票,跟着船长去比你自己带出去都稳妥,夫人放心!巴特勒不是个凡人。 第15章 巴特勒船长 老三适合出去跑跑,他心眼活,赶对了步容易成事儿。 真不易,从你的嘴里能说出句老三好来,贾氏把多年因叶无冕看不上叶舟的成见仿佛都挂在脸上,眼睛看着别处,心里憋着劲儿。 叶无冕见了她这样忍不住发笑,他说:我这么多年嘴上没说过他好,你就以为我把他当成仇人了吗?孩子自己说怎么怎么好不算,要让别人说好,我虽然嘴上从来没说他好,可他是个什么孩子,我心里比你有数儿。 他是个什么孩子? 还记得老大家说过一句话吗? 她一句话若能挤成土豆大小,一天也得说几大车,我哪知道她哪句说到你心里去了。 老大家的话是有点多,没什么心机,你可知道女人没有心机也是一种非常可贵的品行,可是没有心机并不代表没有智慧,她说养家持家又靠老大、老二,安身立命,兴旺发达要靠老三。 贾氏眼往上看,似乎在回忆中抖搂了一下英玲说过的话,过了一会儿说,我好像也记得她这样说过,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你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不知道她这话是听别人说的,还是自己看出来的,但这话很对。 贾氏的脸一下子严肃下来,是以往女人要说大事时的神情,明知道外面不可能有人偷听,也要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她和叶无冕可以听见,她说:他爹,我听老大家说,咱这个宅子的风水极好,本来是只够丰衣足食的风水,可西南角被妖魔种儿占去了几尺的地方就成了可以出贵人的一块宝地了。贾氏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好像对她来说,只有说话的声音低,才足以说明所说的事情的真实性。 叶无冕捋着胡子笑笑,那笑的内容很丰富,虽然没有说话,但包含着两种意思,第一层意思是:我早就知道;第二层意思,让人感觉之所以妖魔种儿种占去那块地方完全是有他一手设计的。 贾氏问: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爹活着的时候就和我说过,他说这个宅子就多那几尺的地方。其实我对风水这事儿也不太信,爹去世后,我想既然是好事,就宁愿信其有。没想到妖魔种儿会这么解风情,他占去了本属于咱们家的地方,咱得到一个风水宝地,两全其美;不过我还是更相信厚德载物。 这么说咱们家真的要出贵人了,出不出贵人没什么所谓,现在不也挺好吗?凡事往好处做就是了,别的交给天意,潘家的潘虎平日里仗着哥们儿兄弟多,在城里横行霸道,大人孩子见了没有不躲着的。 你还总说我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呢?说着咱家的宅子怎么又把那个下三滥扯出来了。 我是说人一定要懂得“厚德载物”,不能仗势欺人,然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现在潘虎收敛些了,不知做了什么坏事,摔断了一条腿,潘耀祖给他接起来的,也没接好,现在瘸着呢,说话时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流露无遗。 该,遭了报应,离地三尺有神灵,坏事做尽,神灵怎么能饶过他,他和潘耀祖是叔伯兄弟?幸亏是让他治的,若是你给治的,非让他讹上不行。 就这潘耀祖也少花不了银子,他那号人不分什么兄弟,不过最近见了我倒是隔着老远就打招呼。 贾氏叹口气说:这号人打不打招呼倒是没啥,只要不让他粘上就行。 敬而远之嘛,打个招呼,我总不能当作听不见不搭理他。 那自然是。 这时候叶无冕听见院里有脚步声,抬眼往外一看叶舟正往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他叫道:老三过来一下。 叶舟推门进来,先给父母请了安,然后站在一旁。 我想让你和司奇跟我和你文山叔的一个好朋友出去学着做生意,你愿意去吗? 叶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说道:既然爹愿意我去学做生意,我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叶无冕冷眼看看他,说道:还没开始学做生意呢,城府就变得这么深了,明明心里高兴的都快要跳起来了,还非要装出是为了听从我的安排的样子,知子莫若父,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 叶舟觉得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便笑着说:爹我也感觉自己挺适合做生意的。 你是不是以为出门做生意就是游山玩水,告诉你,可不一样,不是每天都能住在舒适的客栈,你也不能说因为下雨了就不走了,在一个地方歇几天等天好了,路干了再走,那样也许就会错过了卖货或者买货的最佳时机,在路上什么事都能碰上,什么人都能遇上,就看自己的应变能力了,所以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可不是顺口溜,跟着我和你文山叔的朋友去学做生意,他就是你师父,要多留心师父的眼色,行事多长点眼力劲儿。 这个老三可不用教,贾氏插话道,他可有眼力劲儿了。 “人不见其子之恶,不见其苗之硕”,依着你,你家老三啥都不用教,他就在家睡觉都能睡成个天子,叶无冕横眉竖眼的说。 你这人不是嫌抬杠吗?他爹又不是天子,他哪有睡觉就能睡成天子的道理。 他爹是大夫,你看他睡觉能睡成大夫吗?还这个不用教,那个不用教,你说他需要教什么,我教导他,你别插嘴好不好。 好,好,你快教导,贾氏生着气出去了。 贾氏出去后叶无冕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好像是在调整思路,然后又说:在外面可要自己照顾自己,风餐露宿的,着了风,得个风寒什么的是小事儿,千万注意的是别睡潮了,腰腿最怕潮,伤着腰腿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还有就是你这脾气太过暴烈,出门在外可不像在本乡本土的一样,千万要控制着自己,出了清扬城就是葛丘人的天下了,皇上都让着他们呢,你可不要趁年轻气盛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叶舟还是第一次听父亲这样不仅不训斥,而且是语重心长的和自己说话,他真的很感动,如果他是一个容易流泪的人,此时此刻该热泪盈眶了。他说:爹,我记着了,说话的时候心里的感动情不自禁的在语言中流露出来。 叶无冕本来还想对叶舟说一些鼓励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大概是觉得话说得太多了,会显得婆婆妈妈的,有失一个做父亲的体面,他说:你心眼活,别的事就自己斟酌,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出去。 叶无冕和司文山商量着让巴特勒船长来家来吃顿饭,也算让叶舟和司奇拜了师。 司文山说:我和船长说了,你猜他怎么说。 叶无冕问:他怎么说。 他说拜了师反而让他俩拘束,他还年轻两个大小伙子一管他叫师父就觉得自己是老头了,他们到路上就哥们儿兄弟相称。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管咱叫哥,孩子再和他哥们兄弟相称。 我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这叫江湖辈分,各论各的,别管他了,像你说的一样,那船长不是俗人,他能和咱一样吗? 那总得叫上老罗一起吃个饭。 他说了要喝你的好酒呢,我也不和你争了,你做准备。 过了几天叶无冕请巴特勒船长和城主罗浩到家里吃了一顿饭,当然请船长一路关照的话也没少说,巴特勒是个爽快人,自然是拍着胸脯担保,没问题,准保他们回来后让你们刮目相看。 像叶舟和司奇这样的小伙子就得出去长长见识,吃点亏受点罪,日后才会有出息,你看你两家的老大和老二都是做事稳妥又顾家的,到老三就不能照方抓药了,人还是得因材施教,我敢说,若让司奇和叶舟去学手艺,三年也出不了徒,我不是说他们不聪明,可他们的聪明都不在手上,在这里,巴特勒指了指太阳穴说,我一开始学做木匠活,我学了三年连个板凳都做不好,师父给我做的评价是:如果这样教一只猴子三年,它都该学会做成一个板凳了,我庆幸师父没说教一头猪,他说我不只是单纯的笨,简直是笨透了。当时我真的是很灰心,自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废人,只是长了健全的四肢,我甚至想到将来我想要活着,只能靠讨饭。可当我开始跑外做生意后,我发觉了自己的闪光点,我发现我不仅不是个废人,而且还非常能干,所以说人一定要选择一条适合自己走的路,他两个学做生意就选对了行。 罗浩说:主要是跟着你出去,这领路人选的好。 我不仅可以教他们做生意,说到这里巴特勒看看城主,城主隐蔽的给了他一个眼色。巴特勒心领神会,叶无冕和司文山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巴特勒接着说:我还可以教他们许多的东西,放心好了,回来的时候肯定让你们大吃一惊。 第16章 出门前 叶无冕端着酒坛说:兄弟你就好好教他两个,把你会的全传授给他们,尝着这酒怎样? 当然是好酒了,巴特勒喝了一口酒说:清扬陈酿,最起码十五年以上。 叶无冕说:兄弟真懂酒,这是叶舟出生的前一年先父存下的,他老人家说,这酒要在叶舟拜师学艺的时候喝。 巴特勒看着司文山说:老兄你家老爷子没存老酒吗?你看人家叶老把孙子的拜师酒都存下了。 司文山笑笑说:叶老是什么人,是打着寻宝的名义走遍天下的人,历事无数,阅人无数,跟谁说话都仿佛是虚心请教的样子,谁都知道清扬城的人谁配让他老人家请教。 巴特勒的脸上写满了敬服,说道:叶舟,司奇你俩一人给我倒碗酒,往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 叶舟和司奇各自给巴特勒倒满了酒,俩人又想磕头被巴特勒拦住了。 巴特勒说:好了,往后我管你们的父亲叫大哥,在路上你俩也管我叫哥,我今年才三十多岁,若你们一口一个师父的把我叫的像个老头一样。 罗浩一听他自己说三十多岁,笑而不语。 叶无冕说:兄弟比我们小这么多吗? 巴特勒说:我是和你们玩儿的多,你们就把我当成是一辈人了,我比您们小多了。 罗浩笑笑说:你也不问他三十多多少,多一圈。 巴特勒说:就你知道,不和你说你看着咱像四十二的人吗? 叶无冕和司文山都笑了,司文山说:真多一圈吗?不过说四十二可真不像。 罗浩说比我小两岁,我属羊,他属鸡,确实也是三十多,只是多的有点多。 叶无冕和司文山都觉得船长不像四十多的人。 巴特勒说:年龄就是这么回事儿,“没有人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老,随着梦想的破灭这世间才出现了老人”,他看着叶无冕说:真是缘分,在清扬城我最佩服的人是叶老,现在我却成了他孙子的领路人,但愿叶老的在天之灵觉得我巴特勒配得上做这个领路人。 叶无冕问:兄弟这次出门是去江南呢,还是往北去? 往北去,先去金州,然后再往回绕,过鹿城再去七狼山,顺利的话,一年多应该回得来。 叶无冕问:让他们带多少银子合适。 带个二三百两就行,巴特勒又喝了一口酒说:做生意有赚有赔,他不像一般生意人一样说到“赔”得时候会用“失”代替,我不敢保证他两个跟我出去一趟就能赚多少钱回来,但我保…… 叶无冕抢过话说:只要能把他们全须全尾的带回来,我们两家就非常感谢了。 司文山也符合着说:就是。 巴特勒说:那不行,怎么也得让它们带点利润回来,别管是什么利润了。 叶无冕和司文山把他说的“别管是什么利润了”,以为他指的是稍回来的没换成现银的各种货物。 还有几天就要出发了,巴特勒先是带着叶舟和司奇去酒坊里装了六百坛酒拉到他家院子里,把车停好他乐呵呵的说:清扬城人做生意走时拉一车酒,回来拉一车坛,别的不挣钱,这也够盘缠,咱这三车酒就保住这一趟的本钱了,五天后是良辰吉日咱们走北门往右,金银赚个够,你们这几天该见朋友的见朋友,该会知己的会知己,咱这一走可就是一年多,跑买卖的人今天临江,明天江城书信不方便,去,小伙子们幽会去。 叶舟和司奇相视一笑。 巴特勒看出些端倪,像个顽童那样笑笑说:我知道你们肯定有意中人,这么大个小伙子了,怎么会没有呢,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叶舟不要觉得自己长得标志就脚踏好几只船,那样容易耽误了别人,最终也耽误了自己,找老婆长相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两个人情同意和,找一个像画上下来的一样漂亮的又怎样,不会过日子还不是没用,再说了……再不说了,你们去。 司奇和叶舟和巴特勒告了辞,出门后司奇问叶舟你去找李婉吗? 叶舟说:我去找她干什么,见了面没个好话,没个好脸的。 司奇看看叶舟想从他的眼神中分辨一下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可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时一辆马车沿着清扬大街自北往南急驰,见了人也不拽一下马的缰绳,只凭路人自己躲快些,路人少不了咒骂几句,可见了车上的人还是笑着脸说话,车上的人还扯着嗓子唱着不堪入耳的曲。 司奇说:是潘虎这个败类。 车从他俩身边驰过,然后又听见赶车的人大声喊“吁……”的声音,又踅回来在叶舟和司奇面前停住,潘虎从车里探出头问:你们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车上的人是不可能听到车外的人在说话,潘虎只觉得他们应该说了什么,所以才问。 司奇笑着脸说:潘爷,我们说的是“大丈夫当如是也”。 潘虎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看看叶舟说:这是叶大夫家的公子。 叶舟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是冷着脸看着潘虎。 司奇说:是,他是叶舟,被潘爷的威风震慑住了,你看看吓得都不敢说话。 潘虎并没因叶舟的样子而生气,而是意味深长的冷笑了两声,说道:好,好,往后熟了就好了。 叶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这样的笑像极了猫头鹰的叫声,总给人一种不祥的预示,他认为这样的人的笑就是这样,也没有多想。 潘虎走后,司奇推了叶舟一把,说道:你干什么呢,像要打架似的,以往很会顺水推舟的,怎么越是遇到这样的人越要和他硬杠起来,别看他瘸了,咱也杠不过他呀。 叶舟阴沉着个脸说:我最瞧不起这样的人,凭着自己家里人多又有俩钱就横行乡里。 他有什么钱,他就是潘耀祖的一条狗。不过这小子确实是个狠角色,潘耀祖的大儿子借给临江一个商人不少银子,想赖着不还,就让潘虎去要,听说潘虎去了那个临江的商人家里,先是好说,可怎么说那商人也说没有。潘虎说:如果我做一件事你也能学着做,这钱就不要了。 那商人还挺美,说道:没问题。 潘虎竟然拿出刀来把自己左手的小拇指齐根给剁了下来了。那商人吓坏了,他可不敢也把小手指剁下来,赶紧把本金和利息一分不少的凑齐给了潘虎。 叶舟看看自己的小拇指,说道:是挺狠。这潘家也真是,看病卖药的钱还不够他挣的,还放高利贷。 你没听说吗?我伯伯开三天的药能好的病,让潘耀祖看就得开五天。 叶舟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但愿人间无人病,何愁架上药生尘”的话都抛到脑后去了,这人到底是多么缺钱。 财主哪会缺钱,是太贪婪,缺的是良心。一起去我家吃饭,我妈说要炖鸡。 叶舟说:我不去了,快出门了,多和家人一起吃顿饭。 都说出过门的人懂事,你这还没出门呢,就这么懂事了。 第二天叶舟在家里读了一上午的书,贾氏还问他,你这快要出门了,怎么也不出去了找你的小伙伴玩儿了。 叶舟翻了一页书说:我最好的伙伴和我一起出门,我也没谁可惦记了。 昨天你和司奇装酒的时候,铁奇飞和几个小伙子听说你要出门去做买卖,还特意来找你玩儿,你爹知道你和他不是一伙儿,可你爹说咱们祖上和姓铁奇的祖上可是不能再亲了呢。 叶舟觉得这是硬往近里套,祖上也不过是一起打仗,就算是亲兄弟二百年后也都不认识了,不过他觉得临行前是该和他们一起吃顿饭,毕竟也是发小,他说:回头我和司奇也去找他们说会儿话。 贾氏说:对呀,你和司奇最好,可也别和别的伙伴太疏远了,毕竟咱们是外来户…… 贾氏后面还有话说,被叶舟打断了,外来户怎么了?有人敢欺负还是怎么了,叶舟话说的有点急,说完就后悔了,便又换了语气说,娘别总把自己当成外来户,爷爷说的对,咱是落叶归根,除了咱家和姓铁奇的,其他人家才是外来户。 贾氏自信的笑笑,说道:理应是这样。 英玲进来说:老三外面有个小男孩说要找你一起去钓鱼。 叶舟一下子笑了,这是他和明玉约好的,李婉有事找他就让一个小男孩儿叫他一起去钓鱼,他有事找李婉,就叫个小女孩儿去找明玉一起采蘑菇,见面的地方都是一样,从李婉家的后门去她家的花园子。 叶舟说:我知道了,娘,我钓鱼去了,说是去钓鱼,可还回到屋里捯饬了一番,空着两只手就出去了。 英灵那死心眼儿劲儿又上来了,喊道:老三你不拿鱼竿怎么钓鱼啊。 叶舟说:我去拿司奇的。 乔叶听见说话也从屋里出来了,问道:大嫂来喊叶舟一起去钓鱼的孩子拿鱼竿了吗? 英玲想想说:对呀,他也什么都没拿,是不是要去抓鱼啊。 贾氏说:老大家,我都听出这话来了,你聪明起来眼睫毛里都藏着心眼儿,你笨起来人家给你个棒槌你就认做是针,就算是抓鱼也得带个装鱼的家什,这可好钓个鱼还到屋里捯饬什么。 英玲这才醒悟过来,这定是和谁家姑娘幽会去了,这钓鱼原来是暗号,我哪里寻思来呀。 贾氏白了英玲一眼,你自己知道不就完了么,喊什么喊。 英灵捂了一下嘴。 过了一会儿英玲说:乔叶你娘家有没有配得上老三的姐妹,还不赶紧占下,咱这近水楼台,可别让人家得了月去。 乔叶看看贾氏,低头说:我可没有这么有福气的姐妹。 贾氏说:他自己觉得自己不错就罢了,你们可别跟着添油加醋的,什么配不配得,让人家听了岂不笑话,说完出去了。 第17章 叶舟与李婉 英玲在窗户里看贾氏走远了,才说:婆婆故意这么说,若给他的灵芝草老三介绍个不入的眼的,准得落埋怨。 乔叶笑着说:也难怪,人家老三就是好啊,要人才有人才,要聪明有聪明的,清扬城还有比他更好的后生吗? 你是不是也相中他了,你相中也白搭,他可吃过我的奶了。 乔叶红了脸,说道:大嫂你说着说着就没了正经。 都过来人了,哪有那么多正经话,不就那么回事吗? 妯娌俩又闹了一会儿就各忙各的事儿去了。 叶舟推开李婉家后花园虚掩的门,进去后把门闩了,明玉和李婉正在摘花往头上插,刚才叶舟没来的时候,一会儿就会不约而同地看一下后门的方向,仿佛那门上有一根无形的线连着她俩的眼睛,叶舟一开门扯断了那根线,俩人越是不往那里看了,叶舟不动声色地的走近她们,她俩还是只顾玩自己的,就像一叶舟是隐了形走过来的。 你们若觉得这样有意思我就也不说话,咱们自己玩自己的,叶舟让心里的愉悦渗到语气中去。 为什么非要我们先说话,我们姑娘家害羞,你不知道吗?怎么好意思先说话,李婉说完笑起来,明玉也随着笑,两个人的声音像一对银铃碰在一起时发出的,清脆悠扬,听了让人着迷。 叶舟心想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在一起,其实不用说太多的话,只要能看着她,听着她的笑声已足以让人沉醉。他看到李婉今天画了淡淡的妆,在原本美丽的基础上又添了几分妩媚,如果不是明玉在,他肯定会深情的说一句,今天你比往日更美。 你的伤好了吗?明玉体恤的问。 好了,这都多少日子了还不好。 留疤了么? 叶舟摇摇头,就一点印痕,不明显。 李婉说你解了衣服让她看看不就是了,看把她闷的,像掉进了闷葫芦里。 叶舟装出羞答答的样子,把手捂着胸口,他说:真要看吗? 你看他这个样子像咱俩是男的,反而他是个姑娘一样。 明玉指着叶舟说。 你能不能大大方方的,像个大老爷们儿那样,有什么呀,李婉说。 叶舟只扒开一道露出那道疤的空给她俩看,伤口愈合好了,还是鲜红的。 明玉说:不疼了。 都长好了,还疼什么疼,李婉说,你还倒挺会挂,整挂在正中间,还有模有样的。 叶舟得意的说:说不定有人以为我是故意在这里挂了个疤,说着把衣服合好。 你们说话我去煮茶,一会儿你们说的口干舌燥了就喊我,那时候我的茶正好煮好了,明玉识趣的让李婉和叶舟单独说话。 李婉说:你要去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明玉笑着走了。 听说你要出门去做生意了。 你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往后就不用和你斗嘴了,也省了你见了我就不舒服,叶舟故意用话逗她。 这还倒是真的,整个清扬城除了你也没有敢让我生气的,你这一走,我倒是清静了,李婉皮笑肉不笑的说,到哪里去?是往北?还是往南? 往北去金州城。 到了金州城了,还不去雁翅关外面去看看吗?听说日瓦戈城可漂亮了,葛丘女人也不错,李婉试探着说。 不是说金州城就有不少葛丘女人吗,没必要非去日瓦戈城。 李婉咬了一会儿一半的下嘴唇,心里起着翻江倒海的波澜,一开始准备了那么多话就没有一句用上的,最可恨的是她竟从他的神态和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依依不舍的心情,难道他真会不想我吗,当然想不想只能在离开一段时间后才知道,可现在就一点预感都没有吗?难道他真是没心没肺的。不,他的感情和心都是非常细腻的,他就像一条嘎鱼,身上有着可以割破皮肉的鳍,可肉还是非常细,非常嫩的,只是在对付他的时候需要千万小心它那可以伤人的鳍。 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叶舟故意让话里带上自嘲的语气。 我会,我会日日夜夜的想你,做梦说不定都会喊你的名字呢。 我知道你这是说的真心话,可故意说的像是在开玩笑,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你是不是觉得让我知道你太在乎我是一件不太体面的事儿,如果你真这样想的就错了,在乎错了人才会不体面,如果你在乎的是对的人,不妨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不要怕他说他已经有了意中人,说到这里叶舟有意的停顿了一下。 继续说呀,我在听,我就想听听你这清扬城脸皮最厚的人还能编出什么话呢。 什么清扬城脸皮最厚,你能不能不这么尖酸刻薄,人长得这么好,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我是用我的尖酸刻薄保护我美丽的灵魂,要想感受到我灵魂的美丽,要像猫头鹰吃刺猬那样,要先把它带刺的皮剥开,李婉重复了一遍那天在老林子里叶舟和明玉说过的话。 我是说着玩的,你还真信了,这个明玉一点都藏不住话,她还和你说什么了。 她还说……你和她说过的,她都说了,你心里想过的还没说出口的,她也说了,怎么了如坐针毡了吗? 叶舟不停的搓着手,笑的有些尴尬,他说:这个明玉可真有意思,在我心里想过的,她也说了,她能听见人心里没说出的话吗?也太能耐了。 刚知道,明玉可不是一般的丫头,什么话只要从你心里走过,不管你说没说出口,她都能听见。 是吗?那现在把她喊过来,让她听听我心里现在都有些什么话。 你自己喊。 叶舟往南面的屋里看看,做出喊的架势,他什么都没喊出来。 要喊你就喊出来,不想喊你就老实巴交的在这里呆着,干什么呀,抻着脖子翘着脚的,知道的,你是要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上吊未遂呢。 叶舟苦笑着看着李婉,他说:什么就上吊未遂了,你怎么什么词都有啊,怪不得你家是贩卖瓷器的。 知道就行了。 李婉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但这沉默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尴尬,仿佛他们都需要这种沉默来整理一下内心里真实的思绪,虽然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可两颗心似乎走的更近了,近的就要粘在一起了,好像狂风和雷电突然停下来,只有雨安静的,非常有耐心的下着,在积了水的院子里砸出千万个水泡。 你今天真漂亮,突然叶舟打破了沉默,我是说比往日更漂亮。 刚看出来啊,夸奖我干什么,是不是又要打什么鬼主意,李婉侧过脸警惕的看着叶舟。 你这人长得是什么心眼儿,夸你一句都要提防着,我有什么需要提防的。 你说我漂亮还是那个林菲儿漂亮。 林菲儿,我不太熟。 不熟不代表不认识,只让你说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这不需要熟就能发表意见。 叶舟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他的心里真就出现了林菲儿的样子,她给人一种非常柔弱的感觉,很容易激发出人的保护欲。 这么难吗? 张口就说显的多敷衍,我要认真的组织一下语言,尽量说的贴切一些,这么说,你两个不能放在一起比,就像把一块精美的美玉和一朵盛开的鲜花作比较一样,没法比,当然有的人喜欢美玉,有的人喜欢鲜花。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鲜花,我不仅喜欢她的美丽,我也喜欢她的刺,她的芳香,她的生机勃勃,她的向着阳光。 李婉明明知道叶舟把她比作鲜花,把林菲儿比做精美的美玉,可她故意说:那你是说我不过是一块玉了。 叶舟也不解释,他说:是啊,虽然还尚未发怒,可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快。 你喊什么喊,小点声我听不见吗? 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呢,给人的感觉就是要么在吵架,要么就是为吵架酝酿情绪,你的身上真没有一点似水的柔情吗? 没有,谁有你找谁去。 姐姐是你叫我来的,你不叫我,我才不愿意来呢。 那你现在就走啊,我不欢迎你了,其实话一出口李婉就后悔了,她说得太急了,她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今天她准备了那么多体己的话和他说,她说出来的没有一句是真正想说的,她本来想叮嘱他在外面要懂得照顾自己,要时常想她,不要被葛丘女人迷上,这些话一句也没说就冒出一句要撵他走的话,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也收不回来了,给他道歉说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这话怎么说呢。 叶舟本来还想说一句,你能从不讲理中找到快感吗?可他用无奈的表情代替了这句话。他确实被李婉的话激怒了,按着情绪带出来的反应,他应该是立即转身离开,可是他记起了爷爷经常和他说的那句话“当情绪不稳定时不要做任何决定,即使你是一个天才,不良的情绪也能让你在顷刻间做出最愚蠢的决定”,可惜李婉没有一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爷爷,她肯定整在为刚才说的话而后悔。 第18章 第一次 叶舟看着李婉嘴角向上微微一翘,带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他说:我在等着你把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和明玉差不多,李婉对叶舟这个一翘嘴角的笑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能笑得如此让人销魂,她曾无数次对着镜子学着叶舟的样子,把一边的嘴角翘起来,可是怎么看也不好看,可见这样的笑像美人痣,不是长在谁的眉心都好看,像是神对他的偏爱专门赐予给他的礼物,谁照搬了去都找不到正确的使用方式。 说出的话怎么收回?李婉的语气里已有了歉意。 你就说你想不想收回。 李婉用娇滴滴的眼神看着叶舟,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当然想收回了,可嘴上却固执的说:不想。 叶舟走近她说:我偏偏只听你心里的话,因为你的舌头是你心的叛徒,我说的对不对。 叶舟越靠越近,她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落在自己的脸上了,她想推开,可手也成了心的叛徒,是他那翘起的嘴角瓦解了她所有的倔强,像他说的那样自己带刺的皮已被他剥开,温情的一面露了出来,她的尖酸刻薄全部成了他的俘虏。她低垂着眼睑等待着他靠的更近些,终于他那勾人魂魄的武器靠在了她的嘴上,她这是第一次被男孩子亲,感觉全身的骨头都酥了,如果不是他的胳膊搂在她的腰上,他恐怕都要瘫坐在地上了。她从没想过被亲吻会是如此让人心旷神怡的感受,突然她想推开他,可被他抱得太紧了,都能感受到他的胸膛上结实的肌肉,她开始情不自禁回应他,那种回应好像并不是出于自己,而是受了一种莫名的力的指使。 他终于停了下来的,可抱的还是那么紧,若不是有点透不过气,她宁愿让他这么一直抱着,她有点羞涩地看着他,看见叶舟整用优胜者的得意的眼神看着她,他太坏了,好像是觉得占了我的便宜,她在他的胸膛上拧了一下,叶舟哎呀一声蹲在地上。他痛苦万分的低着头说:你拧在了我的伤口上。 李婉吓坏了,她以为自己把他那个伤口拧开了呢,她蹲下来,焦急的问他怎么了,叶舟突然抬起头笑了起来,李婉又在他身上一顿乱挠,还一边说,你这个坏蛋净吓唬人,我以为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呢。 叶舟攥着她的手,又把嘴唇靠近她,李婉顺从的闭上眼睛,这次他只是蜻蜓点水般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让人窒息的亲。 李婉直直的盯着叶舟问:你还这样亲过谁? 这是我第一次亲女孩子。 胡说,你……这么熟练,李婉说话时脸上已经有了委屈的表情。 叶舟站起来,他把李婉拉起来,他说:被我亲起来是不是特别美妙。 你亲过林菲儿吗? 我都没和她说过话,怎么会亲过她呢,我真的第一次亲女孩子,可能在亲吻这方面我比较有天分。 李婉还是半信半疑,如果她真的是第一次和女孩子亲吻,应该有点笨拙才对,可他明显是轻车熟路了,她又问你是不是这样亲过明玉。 亲过,可不只亲过一个明玉,我亲过城里好多姑娘了,都亲过葛丘姑娘呢,有一次还咬破了人家的嘴唇呢。 叶舟越是这样说,李婉就越是相信他没亲过别的姑娘了,她说:爱亲过谁亲过谁。 刚才你的舌头是不是和我的舌头搅在一起了。 李婉用刚拿出的手帕甩了他一下说:你讨厌不讨厌。 只是单纯的亲过嘴还没什么,如果舌尖碰过会怀孩子的。 听叶舟这样说,李婉的冷汗都出来了,两个人的舌头像蛇一样缠绕在一起时怎么可能没碰过呢,“怀孩子”,少女和男子偷偷的幽会已经够丢人的了,真挺起了大肚子那还怎么活呀,可是他要出远门了,城里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女孩子和意中人幽会搞大了肚子,男子却不见了,姑娘只好选择寻了短见,李婉使劲儿的扣着叶舟的手心,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心里只想着自己挺着大肚子的样子,叶舟看出了她害怕,便安慰道:我和你闹的,不是舌尖碰一下就能怀孩子,要两个人的舌尖用力的顶一阵,像两头牛较力那样。 你不是骗我,真那样我还怎么活呀。 不骗你,我是逗你的,叶舟突然觉得这个晶莹剔透的姑娘傻傻的这个劲儿好可爱,原来多么聪明的人都有傻的一面。 被叶舟亲吻过后,李婉觉得自己的心又和他亲近了一步,可他就要出远门了,她肯定会想他的。 叶舟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攥在手里,他问:你猜这是什么? 李婉掰开他的手指,是两颗大小和麻雀蛋差不多,把玩的圆润饱满的黄色小圆球,真像金的一样。李婉拿过去,那两个圆球在手里碰到一起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特别悦耳,她问这是什么? 叶舟说:我爷爷寻了一辈子宝就找到两个这东西,他说是山上一种稀有的植物的核,也是无意中得到的,没事的时候就拿在手里把玩,他去世前就给了我,我也玩儿了好几年了,要出远门了,也没什么给你的,就把这两个东西留给你做个念想,你放到鼻子上闻闻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特殊香味。 李婉闻闻果然和叶舟说的一样,她心想我该给他点啥呢,她突然嫉妒起明玉来,他胸膛上的疤虽然不是她直接给他留下的,可是因她而留下的,她都希望那疤是她给他留下的。 叶舟问:你在想什么。 我想我该给你点什么。说着她把头上的金簪子拔下来放在他手里。她说把这簪子给你。叶舟给她捋了捋散落下来的头发,把那簪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好香。 叶舟走后,明玉问:小姐你们私定终身了吗? 李婉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如果交换了信物就算是私定终身的话,那就是定了。 你们交换了什么信物? 李婉把两个叫不上名字的果子核给明玉看,她说:你看他给我的这东西,是一种果子核,难就难在它竟长得这么圆,这么光滑,竟不像是自己长得,更像被人加工过,你闻闻,还有香气。 明玉把鼻子靠近了闻闻,果然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她问:小姐,你给他的什么呢。 李婉用手把头发往后拢了拢,你没见我的头发散了吗? 原来小姐是把金簪子给了他,我早就看出你的头发散了,我以为…… 明玉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知道这样不对,她在心里不停的劝自己,我算什么呀,也配嫉妒小姐和叶舟的感情,他凭什么也留给我件什么东西,毕竟他胸口的疤,是因为我而留下的,就算是我留给他的信物!这个信物可是永远不会丢的,她突然想起来那两只可爱的鸟儿,也算是他留给我的信物了。 他什么时候走?明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干什么?你想去送送他吗? 还用我送,我只是问问,这一去不知多久? 不放心,你就跟他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李婉打趣道。 明玉叹口气说:我可没那福分,我不求别的,只求小姐他日与叶舟喜结良缘,我能侍奉你俩白头偕老就好。 想着,有你的份儿,明玉,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得先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什么事这么秘密。 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啊,李婉语气中都有了乞求的意味。 好,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让你告诉的话烂在肚子里。 你说男人和女人的舌尖碰在一起女人会怀孩子吗? 你俩亲嘴了,舌尖还碰到了一起,明玉心里升起一股醋意。 李婉红着脸点点头,她说:没有男孩子亲过你吗? 没有,明玉心想见过骡马交 佩,从来不是嘴在一起啃,而是公的趴到母的背上去,她不好意思再想下去,她说:叶舟和你说的。 是啊,他说,两个人的舌尖碰在一起就会怀孩子。 别信他,吓唬你的,哪有那么容易就有孩子的,小姐,他亲你是什么感觉? 被明玉一问那酥酥的感觉又回到了她身上,脸不自觉就红了。 快说呀,什么感觉?是不是特别舒服。 你找个小厮让他亲亲你不就知道了,我说不上来。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找个人,那成什么了。 那让叶舟再来时让他亲亲你。 明玉白了李婉一眼,说道:那你得比酸菜缸里的酸菜还要酸。 这有什么好酸的,将来我和他真在一起了,不也得把他让你分享吗? 明玉撅着嘴跺着脚说:小姐亏你还是大家闺秀,竟说出这样的话。 这有什么,闺房之内,没有外人,何必那么拘束。 小姐,你们就是在这园子里亲的嘴吗?明玉好奇的问。 就不告诉你,羞不羞啊,是他强抱着我亲,不然我才不呢。 闺房之内又没外人,何必拘束,说说怕什么。 你学得倒是挺快,我就不告诉你,刚才我是和你闹的,不要胡乱的找个小厮就让他亲,真想亲要和叶舟亲。 你现在说的倒是挺大方,等到那天怕你日日夜夜把他拴在裤腰带上,谁也甭想碰他一下。 这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没有别人的也有你的,他说从来没和林菲儿说过话,你信吗? 是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林菲儿本来也不爱说话,你没问他,觉得你好看还是林菲儿好看吗。 第19章 幽会 这还用问,如果他觉得林菲儿好看还会和我好吗?他说我像盛开的鲜花、有力量、有香味儿、有刺,而林菲儿像一块精美的玉,我倒觉得他这个比喻还算贴切,只看林菲儿的长相确实足够精致,可让人感觉就是缺少点活力,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咱们也是枉自下定论,只是凭自己的感觉,人家与和她熟的人,说不定也很热情,只是和不熟的人才冷冰冰的,其实不熟的人,第一次看到你……明玉话说到这儿一半又咽了回去了。 你说话别说一半好不好,不熟的人第一次看到我怎么了? 不熟的人第一次看到你还都认为你很好追求,因为你的眼神中总是流盼出多情又诱人的目光,可追求你的人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要不你不会把那个司奇差一点骂死。 李婉捂着嘴笑,笑罢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还差一点把人骂死,我的话里有毒汁还是怎么了,也是他自己活该,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长了个什么德行就来我这儿献殷勤。 小姐,是你看人的那种眼神容易让人误会。 怎么了,你是说我总是用勾引人的眼神看人吗? 说白了就是那样,你自己可能都觉不出来。 李婉动了几下眼睛,她捂着脸说我怎么觉不出来,是那些人喜欢自作多情罢了,只要有女孩子的眼神和他的碰到了一起,他就以为人家看上了他。 叶舟出门做生意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清扬城的千家万户,特别是有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姑娘的家里,一般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就说完听完就算了,有的熟的大不了说上句“那小子是做生意的料”。 可在闺房中传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叶舟要出远门了,可能一两年都不回来呢,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虽然他们大多和叶舟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可她们认识他,家里还有花高价买的他的画像呢,如果他不出城即使看不见他,也隔三差五能听见有关他的消息,能听见有关她的消息也是一件让人内心愉悦的事情。几个姐妹坐在一起说说叶舟最近几天又干了什么,甚至聊聊他穿什么样的衣服更好看,如果他再长高二三寸就更完美了,他手里若经常拿上一把装饰用的扇子会让他看上去更潇洒。 他的左边的眉毛少了一块,你们发现了没有,大概有十几根眉毛就可以补上那一块的缺。 那是本来就少的吗?是不是他臭美自己修眉时不小心剪掉的。 若是剪掉的,过一段时间就长好了,一直缺着呢,太与众不同了。 你们发现没有叶舟的耳朵特别丑,说着这姑娘还故意两个手把耳朵抻起来,是这样的是不是。 他那叫招风耳,耳垂又特别大,这样的人有福气。 这样的有关叶舟的议论在各家的闺房中反复的讨论着,听说叶舟要出门后,有心细的姑娘竟然淘来了他的鞋样,为了在叶舟出门前做出来没日没夜的赶着做鞋,叶舟临行前的几天英玲竟给他抱到家里十几双鞋,都是姑娘们送来的。 英玲说人长得标致就是好,姑娘们给抢着做鞋,都是各家小姐的丫头们给送来的,也不报自家主子的名姓,这些姑娘们也不知道是图个啥,难道就图个对自己心爱的人进了心吗? 叶舟看看那些鞋,只说了一句“何苦呢,作贱绫罗”。 叶舟临行前一天下午又和李婉去幽会了,他说:我要走了,你不送给我点什么吗? 我不是给了你我的金簪子了吗,多少双鞋穿烂了那簪子也烂不了。 你怎么知道? 李婉轻蔑的笑笑说:你嫂子能把这么光宗耀祖的事藏在肚子里吗? 叶舟倒是觉得这件事挺有意思,他笑笑说道:我嫂子特意跑来和你说的吗? 倒用不着她特意跑来。 想想将来和她做妯娌是不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儿。 切,你别想美事了。 怎么了?你还不愿意吗? 在外面,你可老实点别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 叶舟本来想说:那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明天就走了,还是别惹她了,他嘴角一翘,撇出一个迷人的笑,说道:我的心已经被你的心粘住了,见了再漂亮的姑娘也动不了心了。 李婉用手指往下摁了一下叶舟的嘴角,她说:油嘴滑舌,你笑的时候能不能别让嘴角翘起来,特别难看。 叶舟又翘起嘴角笑笑,说道:是吗?你说的是心里话吗? 李婉又用手指往下摁他的嘴角,我当然说的是心里话。 好,我记下了,我只对你自己这样笑总可以。 可以,我不嫌你丑。 口是心非的家伙,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再说了我脸上显露什么样的表情会更迷人,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你是故意这样笑,为的就是勾引姑娘吗。 那倒不是,就像你的眼睛看人时,特别是看不熟的人时总会流盼出诱人的光芒,难道也是为了勾引人吗?人家看了你那样的眼神就会误以为你对人家有意,可你并不是故意要让人家着迷的呀。如果女人觉得你那样的眼神好看,或男人觉得我那样的笑好看,他们想练却是万万练不会的。 李婉骄傲的笑笑,你这话说得对,可那些嫉妒我们的人却不这么认为,比如他们会故意把你这极富魅力的笑说成是“痞笑”,把我这样的眼神说成是狐媚的眼神。 嫉妒的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连自己的魅力都无法控制,就更无法控制别人怎么说我们了,没听说过吗?恶人的诅咒和善良人的祈祷一样,能带给人祝福,所以一个好人,不仅要善良的人给的祈祷,也要恶人给的诅咒。让一个恶人说你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恶人是不会说好人好的。 扯这么远,显得你有学问还是怎么了。 有没有学问和女人美不美,男人英俊不英俊一样,能让人一目了然,根本就不用你说的那种“显”。所以可贵的东西一旦被卖弄了,也就不值什么了,你想啊,男人真正喜欢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喜欢她的搔首弄姿的,女人真正喜欢一个男人也不可能喜欢他的故作潇洒,你说对吗? 李婉心想,看了一个人的表面就急着对人家品头论足是多么肤浅啊,第一次见过叶舟的人肯定以为他不过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孩子,以为他内里必是空泛的,可真正的深入的了解了你才能看出他外在的美只是他整体美的一种外在表现,平心而论叶舟是多么完美呀,他长相虽然好,可从没有听说他利用长相去占哪个女孩子的便宜,听过有关他的最大负面消息,大不了就是调皮捣蛋,同样的事能玩出一些别出心裁的花样。想到这里李婉突然为自己担心起来,我是怎么了,难道是被他征服了吗?怎么尽想他的好处,然后又想如果硬说自己没被他征服那也只能是死不承认,时常渴望他的亲吻,想的都周身燥热,已说明自己成了他的俘虏,想着想着她的脸情不自禁的红了。 你想什么呢?脸怎么都红了,叶舟似乎看穿了她心里的事,说话时略带讥讽的语气。 李婉下意识的一捂脸,说道:是吗,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叶舟抱着她做亲吻状,李婉故作矜持的推开他,笑着跑掉了,叶舟也不追过去,李婉多希望他追过去啊,她会任他亲自己。可他却慢悠悠的走过去,好像她刚才那一推把他要亲她的热情推没了,自己身上的热情也被他慢悠悠的步子冷却下来。 叶舟倦怠的躺在亭子的长凳上,双手抱着头,半眯着眼睛,李婉坐在他旁边,不时的用细草捅一下他的鼻孔。 你别出门做生意了,在城里干点什么不行吗?李婉低垂着眼,看上去有鲜有的哀怨之态。 我这还没走呢,就想象出我走后的相思之苦了吗? 你爱去不去我才不管呢,李婉眯缝着眼睛撅着美丽的小嘴做生气的样子。 我一年半载就回来了,我在城里呆的也腻的荒,出去看看世界,长长见识强是在家里东游西逛的,你放心好了,我在外面不会沾花惹草的,有你这么一个美人计挂着心里再装不下别的女人了。 你现在是这么说的,见了好的就忘了。 你觉得还有比你更好的姑娘吗? 可……李婉欲言又止。 怎么了,怎么不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呢。 你这么好看,你不看不上别的姑娘,可人家会看上你呢。 你放心好了,我这人很挑食的,除了你什么样的姑娘都难入我的眼。 李婉在叶舟的手心里掐一下,我想你了怎么办,李婉都快滴下泪来了。 叶舟心想果然是多么冷酷的男人也有柔情的一面,再怎么难以驾驭的女人也会有一个让她欲罢不能的男人,平日里尖酸刻薄,一句不让人的李婉,竟然为日后想他了不知如何是好,居然要落下泪来了。他那天不该亲她,那让她体会到了男女之间的妙处,也就开启了她的相思之门。 叶舟坐起来攥着李婉的手,李婉把头靠在叶舟的肩上,她抽了两下鼻子,叶舟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你想我了,我就会到你的梦里找你。 可是梦会醒啊! 叶舟无话可说,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沉默了良久。 第20章 第一桶金 过了好一会儿李婉坐直了身子,她好像从叶舟的肩膀上得到了某种力量,看上去比刚才精神多了,她说:你去,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日后真闯出一片天地,我脸上也跟着有荣光,你可一定要好好干,多挣钱回来。 万一赔了钱呢?你就不和我好了吗? 呸,还没走呢,就说这丧气话,是啊,赔了钱我就不和你好了,不会挣钱养家,光长得好有什么用。 好现实的女人。 没听说过吗?只追求浪漫的女人迟早会被现实打败。 这句话倒有几分深意,浪漫要有,也要现实,大概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太现实了生活总会少些情趣,大概浪漫对于生活来说,有点像汤里的盐,没有,肃然无味,太多,不仅伤身体,也不好下咽。 李婉拍手道:这个比方打的恰当,明天你走的时候谁送你出城? 我的两个哥哥,再就是司奇的两个哥哥,还能有谁。 那些给你做鞋的姑娘呢,不去送你吗? 叶舟笑笑,竟闹,她们能去吗?就在心里万般的想也不能去送啊,那叫什么事,要不你把我送出城,我给你这个机会。 那用不了两天就得让城里的女人们的舌头连在一起把我活活勒死。她们不去送你,你不去和人家告个别吗,做双鞋不少费事呢。 我又不知道谁做的,和谁一一告别呀。 这些人真是的,也不知道在鞋垫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这搭上绫罗和灯油外加几天几夜的功夫,真就是只图个尽心吗? 这才是真爱,什么都不图,只图为我尽一份心。 李婉看着叶舟心里略有骄傲之情,怎么能不骄傲呢,别人闺房中贴的都是叶舟的画像,可刚才自己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别人给他做了一双鞋,他都不知道谁做的,他却已经深情的亲过她了。 叶舟要回家的时候在花园门上正好碰见明玉,她一直等着叶舟离开,她要特意到花园门口来,和他说句话,随便的说一句就行。 叶舟说:姐姐这大半天也不见你,忙什么了。 明玉和她对了一下眼神又赶紧躲开,说道:你明天走了,路上……竟不能再往下说,掩面走开了。 叶舟也不好撵着逗她,只对着她的后身说:回来时给你们带好吃的玩儿的,心里说,好一个多情的姑娘。 像巴特勒自己承诺的那样,他不仅会教他俩做生意,还可以教给他们许多生意以外的事情。他会武艺,自己说算不上是高手,在路上防身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一路上他不允许叶舟和司奇睡懒觉。他说,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个高人,高人说睡懒觉是堕落的开始。他说每个人早起两个小时用功,不管这功又在什么地方,这两个小时都相当于别人一天的努力,只可惜自己当初没听那高人的话。可他现在仍然不早起,每天只把叶舟和司奇喊起来,让他们自己去练他教给他们的一些基本的招式,他自己就继续睡觉,他不让他两个学他,因为他的年龄已经大了,已没有什么进步空间,再怎么用功也不会改变什么,但你们年轻,一用劲和一松劲,未来的人生就会有很大的差别。我可不愿意你们走我的老路,到了这个岁数还要四处漂泊,而不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每天叶舟和司奇两个早起先练两个时辰的功夫,还要给巴特勒做饭,把饭做好才把他叫起来吃饭,吃完饭就开始赶路,不过吃过中午饭巴特勒会让他俩个睡一个时辰,到了晚上遇上客栈就住客栈,遇不上客栈就原地搭个帐篷睡觉。 离家七天后,他们来到江城外,巴特勒问他们要不要进江城看看,城里很热闹,不过卖不了多少酒,因为大多往北去做生意的人都会先去江城,总是造成货多卖不上价的局面,进去也只是为了凑个热闹,司奇听了有所心动。叶舟说:既然卖不了酒咱就别去了,这大城里面住宿也比别处贵,不如继续赶路。 巴特勒嘴上虽是没说什么,但心里已对叶舟另眼相看了,他说:好,那咱就继续赶路,去能让咱们清扬城人荣耀几百年的地方去落脚,你们知道我说的是哪里吗? 叶舟和司奇异口同声的说:葫芦谷。 对,现在那里是个不错的小镇。 司奇说:一想到那里就觉得有一股阴风吹过额头,在那里住的人,难道就不经常想到二百年前的那一天吗?二十万人自相残杀,最后全死在那里面,想想都瘆人。 这有什么,死再多的人死了也是死了,把二十万个死人的魂拧在一起也拧不成一个活人,这有什么好瘆人的。在那里你会感受到我们的两位英雄有如天神下凡一般在葫芦谷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是一种何等的壮举,两千人俘虏了二十万人,想想,除了崇拜我们还能做什么。 叶舟又想起了被他和铁骑飞一伙儿打过的那个朝阳城少年司马兰成说的话,“清扬城出过战神,出过叶神,出过两千铁骑,可是你们祖先的光辉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这话恐怕任何一个清扬城的人都不爱听,可句句是真话,清扬人的祖先确实创造过一段光辉的历史,可现在江北的汉国只剩下清扬城还没被葛丘人占领,难道对祖先我们只能是崇拜的份儿吗?那祖先若在天有灵会怎样看待这些后人呢。 他们三人从江城外走过,又走了一天的时间来到葫芦谷外,这个地方虽然第一次来,可好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们听说说书的和叶寻宝成无数次说过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史无前例的战争,那就是战神的封神之战,可叶寻宝成从来都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觉得战神应该是清扬将军和他们祖先叶宁将军的合称,后来人们传着不知怎么就把他们祖先的功绩弱化了。 叶舟总觉得爷爷还是太较真儿了。 葫芦谷外那片古战场上,方圆几十里都是空空荡荡,大片的良田没有人耕种,汉人还在江北掌权的时候,为了纪念英雄们的功绩,每年六月三十日皇帝都会带着众大臣来祭奠逝去的英雄,葛丘人得了江北的大部分天下后,延续了汉国皇室里的传统,因为他们对战神的崇拜比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依然不让百姓耕种这片战神曾创下光辉战绩的土地。他们说,这是一片圣土。曾有一段时间江城和葫芦谷里面的百姓会到这里挖点土放到家里某个树下或是花盆里,据说那样可以让整个宅子里都充满了英雄之气,会对家里的孩子成长有好处,后来官府下达了命令,禁止从圣地取土,违者按偷盗定罪。 土不让挖,地不让耕种,不让放牧,所以这片圣土上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海洋。 感受到浓浓的英雄气息了吗?有没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巴特勒说着伸开双臂把头扬起来大口喘着气,他喊道:让英雄呼吸过的空气到我们的身体里。 叶舟和司奇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开双臂仰起头来,三个人仿佛被这里的空气沁透了才离开。巴特勒的精气神比一开始足了,好像真的被赋予了某种力量,叶舟和司奇虽然没感觉到任何异常,但也尽量使自己显得更精神一些,因为这样巴特勒看了会高兴。 进入葫芦谷后,没有半点消杀之气,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巴特勒对这里和对清扬城一样熟悉,便一一给他两个介绍这里的街道和一些有历史背景的建筑,一进去是一条贯穿整个葫芦谷的大街,也叫清扬大街,在大谷和小谷的接壤处是一块没有任何建筑的空地,空地上有战神和叶神骑在马上的雕像,三个人在雕像前磕了头,司奇看了叶神的雕像再看看叶舟,笑笑说:你和你的先人还真有几分相似。 为什么叶舟的爷爷这么宠着叶舟,就是因为叶舟和他的先人长的像,说不定叶舟真是叶宁将军转世来的呢,巴特勒看着叶舟说。 叶舟笑笑,那笑里仿佛有些深意,像是在给巴特勒的话一个肯定的回复,又像是在表示他即使不是什么叶宁转世他也一样会了不起。 司奇似乎看不惯叶舟的神态,搡了他一下说:臭德行,一句玩笑话罢了,因为这个就飘起来就没有意思了。 叶舟说:因为这个就飘起来,那我得多轻啊,哪有这么容易飘。 可你神情里带出来了,心里肯定是以为自己怎么回事了。 我就觉得自己怎么回事了,你有法治吗?我最开心的事就是别人看不惯我却拿我没办法。 巴特勒说:男子汉大丈夫别像个娘们似的把能耐全用在嘴上,男人有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你两个谁不服就比划比划,光动嘴有什么意思。 叶舟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从车上跳下来,说道:就这里,让战神和我的先人为我们作证。 你们这三脚猫都不算的把戏,还让这么大的人物给你们作证,我给你们作证就行。 司奇也撸胳膊挽袖子,劲头很足,二人找了块草厚的空地比划起来,巴特勒在旁边给他们鼓劲儿,不一会儿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最终结果是叶舟被司奇摔倒三次,巴特勒才喊停,让他们到此结束。 然后看热闹的就纷纷往地上扔了不少铜钱,叶舟和司奇兴高采烈的把钱捡起来,多少不说这毕竟是他们人生中挣到的第一笔钱。 第二十一章 鬼刀手雕刻铺 两个人把钱捡起来数了数,总共六十六个铜钱,巴特勒笑道:太好了,你们第一次挣钱就挣到了这么吉利的数字,看来前途不可限量,司奇练得不错,叶舟要继续努力。 叶舟不服的说:今天我状态不好,改天再来。 巴特勒语重心长的说:叶舟好多事情天赋真的很重要,每个人都有天赋,只是不一样,有的人的天赋在武艺方面,有的人的天赋在手艺方面,有的人的天赋是画画,有的人的天赋是带兵打仗,幸运的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赋在哪里,并且加以努力,这样的人就很容易做出成绩;有的人活了半辈子都不知道自己适合干什么,总是这里一斧子,那里一榔头,也是一直在努力,可就是出不了成绩;叶舟我这样说也不过是在讲一个道理,你不用太灰心,虽然在武艺方面的天赋你比司奇差点,可好在勤能补拙,只要你一根筋的与之死磕,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一样可以在武艺方面有所收获,就算最终都比司奇差,但肯定也比那些选错了行当的好。 叶舟心里当然不得劲儿,他没想到会输的这么彻底,并且是输的一点偶然性都没有,巴特勒的那句勤能补拙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安慰,是啊,谁也不能否认天赋的存在,同样也不能否认热爱的力量,天赋不够我还可以用勤奋和热爱给予增援,不如司奇也不能算是丢人的事,他是我的好兄弟,比别人强就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比万人之下一人之上要强。 司奇听了巴特勒的话有些沾沾自喜。 巴特勒又带着他两个去看了叶宁峰,当年清扬和叶宁踩着过去的绳索还在那个石头下面压着,隔着山涧还能看见对面叶宁峰的崖壁上清扬掷进悬崖里的后面带着铁环的特制的箭。 在悬崖边上有一个精致的草亭子,有酒坛,也有酒碗,巴特勒倒满三碗酒,喊他们过去喝酒。 叶舟好奇的问:这酒随便喝吗? 巴特勒说:是的,来尝尝怎么样。 叶舟一口喝下大半碗,说道:还是清扬陈酿。 巴特勒说:在葫芦谷有一个财主,他觉得自己发了财总该做点不是为了赚钱的事,他先是在城里做了好多惠及百姓的好事,修桥铺路就不用说了,竟还开了一家给穷人送药的药铺,有一天突发奇想,他觉得来看叶宁峰的人肯定都是崇拜英雄的人,两位英雄又都是喜欢酒的,所以对着山涧对面的叶宁峰喝酒就别有一番滋味了。他便让人在这修了一个草亭子,并总是备着酒在这里。 叶舟说:这个财主也是性情中人。 巴特勒说:这个人很了不起的,他说能从挣钱中得到快乐,可在做好事的时候得到的快乐是从挣钱中得到的快乐的十倍,他的观点是钱多到一定程度后就要和别人共享,让你的钱和别人发生关系,这样别人才会把你当成是一个人物,才会尊重你。当然没有别人的尊重人照样活,可他说特别喜欢别人用看待恩人的目光看着他。有人因他的出手相助而度过难关,他就像在决胜场斩了敌将一样激动。临走的时候巴特勒往那个桌子上扔了十两银子。他看看叶舟和司奇,用眼神问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司奇说:别人可以不要钱但我们不能不给。 巴特勒又看看叶舟。 叶舟说:十两银子足够买二十坛酒,把钱让这样的人得去,他会拿去做更多善事,让善良的人知道他有志同道合者。 显然巴特勒对叶舟的回答更满意。 巴特勒、叶舟、司奇在葫芦谷呆了三天卖了五十桶酒,收了,一些当地女人手工编制的工艺品,巴特勒告诉他两个这些工艺品,到了金州城特别受欢迎,也能卖上好的价钱,放在车上占的地方又小,所以每次从这里走都要收一些。从南谷口往东走二十里有个叶宁镇。据说当时战神和他的两千铁骑兵被困在葫芦谷的时候,叶神曾在那里住过几个晚上,后来天下太平了叶神和玉珠又去住过一年的时间,一开始那里本叫柳镇,后来战神给改名为叶宁镇,现在依人口和面积而论叶宁镇其实已经是一个城了,只是没有城墙,镇子里的人称呼叶宁将军为战神。葛丘人总说他的地盘包括叶宁镇,但并没有派兵进行实际占领,城的中心位置竖立着叶神骑在马上的雕像,那里的木雕特别棒,回来时往西边转着回去,不过这里了,咱去转一圈,顺便买些木雕像。 他们进了叶宁镇,当然是先去拜叶宁的雕像,司奇问叶舟要不要让我当着你先人的面再摔你几个跟头。 叶舟说:你那连三脚猫都不算的把戏还好意思当着疾如风,快如电的叶神比划,别看现在你比我强点,在回家之前我肯定能打败你。 巴特勒说:对,爷们儿一定要有这样的要强劲儿。 三人先是找客栈住下,巴特勒就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叫做“鬼刀手”木雕铺子,在没进去之前巴特勒先给他们介绍这个铺子,据说这个铺子已经经营了几代人,专门雕刻战神和叶将军以及两千铁骑兵的各种木质雕像,这里有几家从事这门营生的,但只有他家的最好,用的都是比较贵重的好木料。 他们进去后才发现外面门脸虽然不是太大,里面却特别宽敞,刚进去的位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小不一的木雕,有骑着马的也有站立着,当然也有对打的,人物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巴特勒让他两个看一个非常特别的木雕,一个年轻的将军踩在两只用木棍支着的飞行的鸟背上面。 叶舟说:这是叶神。 巴特勒点点头。 旁边还有一个战神踩着铜板飞的木雕,这个叶舟倒不觉得稀奇。唯独看着踩着飞鸟的那个觉得新鲜,他说:这是真的还是雕刻的师父想像出来的? 巴特勒说:有些事你不要非去弄清楚一个真假,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 叶舟自言自语的说,爷爷也说过叶将军可以踏在飞行的鸟背上和鸟一起飞。 司奇说:这里是叶宁镇,这里的人认为叶神比战神更厉害,所以这样的木雕就有了,这个镇上的人心目中只有一个战神,就是叶宁。 巴特勒说:带你们开开眼界,他们来到一个更大的房间。这里不再是某一个英雄单独的雕塑,他们看到了说书的描述的叶宁在葫芦谷外像蝴蝶一样在图兰骑兵的马背上穿梭着收割敌人的生命,也看到了战神单枪匹马独闯临江城外的铁桶阵。 最让叶舟和司奇激动的还是“决胜场”上,将军们在决胜场争胜的场面,战神竭尽全力掷出金枪时的姿势,叶宁踩在枪上向大块头东革飞去,悬槌还差一点就落在了锣上,看了这画面就会让你想到下面会发生的事,叶舟和司奇看的血脉喷张。 这铁骑兵整两千吗?叶舟声音颤抖的问。 是的,巴特勒说,只会多不会少,这整个的作品葛丘皇帝要花一千两黄金买下,这里的老板都没卖。 皇帝看上了什么还用买吗?司奇问。 分什么东西,不管做哪里的皇帝,他看上哪座城,可以派兵攻下,可为什么葛丘皇帝不去攻打清扬城,他们对神圣的东西还是有所忌惮的,比如说你做了皇帝你会强取豪夺这样的圣物吗? 然后巴特勒又带他们去了匠人们工作的地方,有十几个人在埋头雕刻手里的物件,每一位都非常专注,像是钓鱼的人盯着水面上一样盯着手里的活计,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倦色,都是特别的陶醉的神情,不像是在干活,更像是在雕刻快乐。 这件事给了叶舟很大的启发,大多数人都是为养家糊口任劳任怨的干着自己干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活儿,而这些人是在做一件能使他快乐的事,是啊,人唯独在这样做事的时候是不知疲倦的,也只有在这样做事的时候才能把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如果心里只想着雕出两千铁骑可以挣多少钱,这么壮观且完美的作品是无法完成的。 叶舟把带的钱的一大部分都买了这里的木雕,他把叶宁踩着燕子的也买了下来。 巴特勒说:像你这样只凭着自己的兴趣购买东西是很难赚到钱的,你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喜欢,要考虑别人喜欢什么。 在那一刻叶舟知道了自己是没有做生意的天分的,这一趟出来就权当长长见识,自从他进了那家“鬼刀手”雕刻铺后就仿佛置身于沙场之上了,他听见了喊杀声,看到了英雄们力挽狂澜的气概,他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了。一路上不再对什么货容易卖,什么地方的人喜欢什么的东西上心,只央求巴特勒多传授给他武艺。 巴特勒听后把得意之情隐藏起来,说道:你纵是是把我的毕生所学全学去,也只够你做个行侠仗义的侠客,要想做个战神那样的人我可教不会你。 叶舟说:战神的武艺也不是一时就练成的,我先一点点学,先把您会的全教给我,我先练会了,将来说不定能找到月亮岛呢。 第二十二章 路见不平 巴特勒听后哈哈大笑,说道:还月亮岛,看来你是真想当战神,但愿你的倔强可以让你逆天改命,先带你们去七狼山,那里有六个大哥个个身怀绝技,你们下些功夫,把他们每个人的武艺都学来,即使不能像战神那样横扫天下,也足够让你们成个人物。 司奇说:大哥,七狼山若有七个大哥就完美了? 巴特勒打了个激灵,哦,是啊!是有七个大哥,现在是有六个大哥,那个大哥暂时没在那里。 叶舟听后很激动,恨不能直接就去七狼山,什么卖货买货都顾不得了,他问:大哥七狼山是叶神最后生活的地方啊,听说那里很美,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咱们要到了金州,然后再往西北去,再过几个城才能到,巴特勒看出叶舟心急的样子,劝他道:你不能着急,路要一步一步走,事要一点一滴做,欲速则不达,凡成大事没有是一蹴而就的,都是贵在坚持。再容易的事只凭心血来潮也难有成就,再难的事只要持之以恒也没有不成功的,叶舟你对武艺的热爱足以弥补天赋方面的不足,只要始终如一的保持现在这份热情,必会获得一番成就。 他们从叶宁城出来后,还得返回葫芦谷,然后往北走了一天到了石虎城,先找客栈住下,这一次巴特勒没像之前一样到了客栈把车停好,行李放下后,就带他们先去城里转,和他们讲他知道的一些城里的典故和传奇,而是给他俩先要了吃的,然后他说出去办点儿其他事,就出去了。 巴特勒走后叶舟和司奇说:你猜大哥去干什么了。 司奇低着头说,这谁知道。 我猜他可能是在这里有个相好,要不哪会有这么急的事。 司奇心照不宣的笑笑,说道:这也正常,常年漂泊在外,不可能路上没有个知己。 两个人吃完饭问掌柜的石虎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掌柜的见他们这么问,便猜到中他们是外地来的,他说:对外地人来说,来了石虎城必要去看一下石虎的雕像,雕像附近有几处好玩的地方你们去逛逛。 叶舟和司奇按着掌柜的告诉他的出了门该如何如何走,边一路说着话来到了那石虎雕像旁,一个城市的中央位置南北走向的大街中间一头巨大的石虎如从天而降,头朝向北方怒吼着,大街到了距离这石虎几丈远的地方像水流遇到障碍一样往两边流去,然后到前面再聚拢起来,这大街两旁方圆二里的地方没有任何房屋,都是参天的大树,好像是为了营造一个老虎生存的环境而为之。 两个人到林子里溜达,这个林子和清扬城了老树林不同,清扬城的老树林的树都是自己长的,并且树下野草丛生,有的地方都无法穿行,而这个林子显然是人工种植的树,下面有石板砌的路,每隔不远还有一条石凳,打把势卖艺的、卖各种小饰品的、说书的算卦的、都散布在树下面。 司奇说:这个地方真不错,前面有酒摊,咱们去喝点酒。 和叶舟商量着喝酒没有商量不成,二人到酒摊那问有什么酒。 掌柜的是一老汉,老汉笑脸相迎,说道:二位公子要喝酒,可是来对了地方,咱们这个酒摊儿虽小,但只卖好酒,一水的清扬陈酿,二位来多少。 司奇说:卖酒的都说自己的酒是清扬陈酿,我们可是清扬城人,你兑一点儿水,我们都能尝出来。 公子放心,石虎城的人实在,是不会卖兑水的酒的。 司奇说:好,那就来一坛,有熟牛肉吗? 老汉说:有。 司奇说:先来一斤。 很快老板拿来一坛酒,两个大碗,又端上来一盘牛肉和两双筷子。 司奇让老汉的把筷子拿回去,用手拿起牛肉放进嘴里,他说:牛肉这样吃才香。 掌柜的笑着摇摇头说:清扬城人就是豪爽,吃牛肉都不一样。 司奇先把酒倒满,自己先喝了一口。 叶舟说:你还真行,只给自己倒上了。 司奇说:要喝自己倒,不错,这酒是地道的清扬陈酿,说完把碗里的酒全喝了。又要拿坛子倒。叶舟抢先把酒坛抱过去给自己倒上,一手拎着酒坛一手端着碗喝酒,喝完又倒一碗才把酒坛放下。老汉看了他俩直笑,自言自语的说,这俩小伙子真有意思。 司奇说:看了没,大爷都笑你没出息了。 叶舟也不说话又把碗里的酒喝了,拿一块肉放进嘴里。 司奇把酒倒上,这时从路边来了三个人,都挎着刀,三个人中一个矬子儿,一个胖胖的大个子,一个中等个儿的瘦子,一看不像什么好人。 三个人就坐到挨着叶舟和司奇的桌上,他们喝酒前倒是先把钱给了老汉,不过老汉还是战战兢兢地伺候着。 叶舟和司奇自顾喝着酒打趣,那三个人中的瘦子说:看那边来了一个唱戏的娘们儿,还有模有样的,叫过来逗逗,接着那矬子吹了一声刺耳的口哨声,那口哨比一般的流氓哨不知响多少倍,仿佛能把天撕开一个口子。 叶舟讨厌的皱起了眉头,司奇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出门在外不要惹事。 大个子起身把卖唱的姑娘生拉硬拽过来,姑娘问他要听什么曲子。 矬子说:我们什么都不听,你陪我们几个喝碗酒就给你唱曲的钱。 姑娘怯生生的说:我不会喝酒。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怀好意的笑。 大个子说:她不会喝酒,老三给她支个招儿。那个被叫做老三的瘦子说:不会喝酒好说,会什么给几位爷来什么,能逗几位爷高兴就行。 那姑娘说:我只会唱戏不会别的。 瘦子说:她说只会唱戏,这不是糊弄人吗?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只会唱戏呢。 三个人哈哈笑起来,姑娘起身要走,被他们拽住,姑娘用求助的眼神四处看看。 叶舟实在坐不住了,端着碗提着酒坛就过去了他们那一桌。 那三个人都看着叶舟似乎很不解,卖酒的大爷也过来劝叶舟让他回自己的座位,说这不关他的事。 大爷,清扬城人可不只是豪爽,他们还有一种性格,就是爱多管闲事,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看看那几个人,他说:让这个姑娘走,叶舟说话的口气一点商量的意思没有,像是命令。 矬子子说:你是干什么的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叶舟说:我是干什么的不重要,我有一种脾气就是见了让我看不惯的事就要管,让这个姑娘走。 瘦子说:如果我不让呢,他说着话已经把手按在腰间的刀上,那意思也并不是要拔刀,而是让叶舟看看他有刀。 叶舟连看都不看,他使劲攥住那个拽着姑娘的黑大个子的腕子,迫使他松开那姑娘,姑娘赶紧走开。 瘦子说:看来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找事儿吗? 叶舟面无表情的说:不是,看你们。 矬子说:你是清扬城人? 叶舟点点头,神情中充满了骄傲。 矬子说:看在战神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原谅你的鲁莽,很明显,他是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去,看上去别看他个子矮,但是他们中的“头儿”。 叶舟丝毫没有买账的意思,他说:这点事儿太小了,不值得把战神的面子搭上,叶舟说完直接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酒。 司奇虽然示意叶舟不要惹事,其间一句话也不插,可他像弦上的箭一样,时刻准备着,他想了很多,动起手来他该对付哪一个,他连看都不看那边,为的是不让那几个对他有所防范。 瘦子也不买叶舟的账,说道:清扬城人怎么了?还个个是战神吗?你有什么好神气的。 清扬人怎么了,叶舟乜斜的眼看着刚才说话的瘦子,你话里有藐视清扬人的意思,必须为这句话道歉,要不然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清扬人有什么好神气的。 大个子子要拔刀,卖酒的老汉赶紧过来劝,年轻人都少说一句,为了一点大不了的小事动干戈不值得。 叶舟说:老人家为了清扬人的口碑,不分什么大小事,对清扬人藐视就是大事。 你是诚心要打架了,矬子说。 叶舟不紧不慢的抱起坛子把剩下的酒倒进嘴里,然后说:是的,话刚一落地就把坛子朝那个要拔刀的大个子砸去,瘦子刚要动手,司奇的板凳已对着头砸去,一开始就倒了两个。 矬子子好像还没做好打架的准备,想跑又觉得不合适,叶舟帮他做出的判断,一板凳朝头砸去,也晕在了地上。 三个人都醒过来的时候叶舟、司奇都走了,卖酒的老头也收拾东西走了,三个人都觉得这一下子挨的冤枉,没开始就结束了,还没人了。 瘦子说:清扬人也不厚道啊,说打就打,打完就跑,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个子说:不能就这么着了?他划拉一下刚才被砸中的地方,我操,什么呀,他摸了一把血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他们应该是路过的客商,去客栈应该能找到。 瘦子说:不如报官,那两个小子不太好对付。 矬子说:三个人被两个人打了,报官怎么说,但愿永远别再碰到那两个人。 瘦子说:碰到你非弄死他不可吗? 矬子子说:再碰到还得挨打,我看他们就是人们常说的大侠,都是亡命之徒,这样的人不能惹,动作太他妈的快了。 大个子说:你是不是无赖,竟怕起大侠来了。 矬子说:他们可是清扬城的大侠,如果好惹,葛丘的皇上不早就下命令把清扬城打下来了吗?行啊,没把咱们打死就是人家手下留情了,一开始知道他们是清扬人咱们就该让步。 第23章 岚姐 瘦子说:让步是让步了,可他步步紧逼,不散伙呀。 矬子说:简直就是土匪,惯着他,就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能碰到能收拾他们的人。 这话一说出来几个人本来就不大的火气一下子都没了,好像已经把仇报了一样。 矬子说:这件事只能咱们仨知道,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不是怕丢人,关键是……太丢人了,清扬人简直就是土匪。 叶舟和司奇回到客栈的时候有个黑衣人正在下面喝茶,掌柜的赶紧迎出来,说道:二位公子你们可回来了,这位爷在这里等了你们好一阵子了。 叶舟和司奇面面相许,心想这人找他们干啥,难道他是和那三个无赖一伙的,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黑衣人说:你们是和巴特勒船长一起的吗? 叶舟说:是。 司奇说:怎么了大哥? 黑衣人笑笑说:这事实在是不好说,可不好说也得说,既然出了事儿就不能怕人知道,只是不好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们这个大哥在青楼吃花酒让人家留下了,人家让拿一百两银子赎人。 叶舟问:给了银子就放人吗? 黑衣人说:没错,青楼是最讲规矩的地方。 两个人带上一百两银子,随着黑衣人来到青楼,黑衣人示意叶舟把银子给他。 叶舟说:见了人再给钱。 那人对叶舟笑笑,那笑的意思好像是说:看着嫩,还挺老道。 黑衣人往楼上走,叶舟和司奇在下面等着。不大一会儿巴特勒从楼上走下来,那神气一点沮丧的意思都没有,看上去这哪里是逛妓院花光了钱被人家留下让人来拿钱赎人的,简直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不过叶舟想的是怪不得这大哥从一开始就不让他们管他叫师父,这若是让徒弟带着钱来这种地方赎人比让老婆来赎都丢人啊。真那样可如何为人师表,小弟来赎就不一样了,大家还可以开玩笑说类似“谁没有个走窄了的时候”,这样的话。 司奇看着巴特勒那样的神气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他想大哥肯定在心里好一通哄自己,他肯定是这样想的,有什么呀,男人兜里有俩糟钱哪有不寻花问柳的,这比翻邻居家的墙,让人逮到炕上的不强多了吗?乐观的人总能找到一个不如他的人做垫背的来给自己开脱,让自己尽量的快乐起来。比如张三欠了一百两银子的债还不起,他会想这也没什么太丢人的,李四还欠了一百五十两还不起呢;李四也得哄自己开心,从身边实在找不到欠的比一百五十两多的,他就会想起那些夭亡的人来安慰自己,说这样也比死了强,你让那些夭亡的人活过来他宁愿欠五百两银子的饥荒,一辈子都在还饥荒中度过他也乐意。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应对生活的智慧。 巴特勒下来见了叶舟和司奇强装不好意思,说道:打了一辈子的雁,末了让雁啄了眼,这可怎么为人师表呀。 穿黑衣服的人和叶舟说:人下来了给钱。 叶舟刚想把钱递过去,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等会儿。 叶舟顺着声音看上去,话是站在二楼楼梯口的一个女人说的,那个女人二十五六来岁的样子,身材窈窕,模样俊俏,她正在用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盯着叶舟。 岚姐,什么事?黑衣人问。 叫船长哥哥再上来趟,先别收他的银子。 巴特勒仰头看着那个被称作岚姐的人问:不是说好了的事吗?怎么又变卦了。 岚姐风情万种的笑笑,说道:别怕,上来我和你商量件事儿,这回有你的便宜。 巴特勒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和第一次下来时又不一样了,那脸上都盛不下他快乐的神情了,估计从后面都能看到脖子上蔓延过去的笑的涟漪,他尽量压低声音说:我本以为这一趟出师未捷要先赔再挣了,妥了,咱赔不了了,刚才那个叫岚姐是这里的花魁,说让你陪她去喝酒聊会儿天儿,这一百两银子就不要了,巴特勒手搭在叶舟的肩膀上说:这人模样长的好了就是好,还能当钱使。 叶舟一听这钱省下了还能和那女人喝酒,心里当然也是挺高兴,他从来还没和青楼的女人说过话呢,心里有激动,好奇、赚了钱,三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这三种感情在心里翻腾得厉害,使他的脸看上去红扑扑的。 叶舟小声说:我还没来过这种地方,都有些什么规矩,我别露了怯让别人笑话。 巴特勒说:放心好了是她看上的你,你怎么做都对,规矩是限制别人的,对你这种脸能当银子使的不起作用。 黑衣人说:船长哥哥你们可以走了,岚姐还在等着这位公子呢。 巴特勒叮嘱叶舟要见机行事,然后就和司奇离开了。 有人领着叶舟进了岚姐的房间,岚姐上下打量着叶舟,脸上带着赞叹与欣赏的笑,她让叶舟坐,叶舟不仅毫不拘束,还像极了一个风月场的老江湖。 岚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看戏时看出自己特别喜欢的演员不小心露出一个破绽那样笑了,她说你不仅长得漂亮,还这么可爱。 叶舟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他想我哪里做错了,是不是真的露怯了,那又怕什么,这里又没人认识我,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和她见面了,便更加自然大方起来。他说: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是啊。 你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吗?不等叶舟回答,她先回答了自己的话,你举止大方,行动潇洒,看来也见过一些世面,但从你的看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你没见过青楼的世面,因为你只看我的眼睛,说完又笑起来。 很快跑堂的给送来四个菜,一个黄面鲫鱼,一盘酱牛肉,一个烧鸡,一个炒芹菜,还有一壶酒。 岚姐给叶舟倒上酒,问道:这几个菜可你的口吗? 叶舟看看那小酒盅笑了。 你笑什么?笑这酒盅可爱吗? 叶舟摇摇头说:不是,我从未用这么小的酒盅喝过酒。 岚姐拍了两下手,很快进了一个跑堂的,问岚姐什么事。 岚姐吩咐道:拿一坛清扬陈酿和一个大碗。 很快酒和碗都送来了,岚姐说:这样行了吗? 叶舟点点头,自己倒上酒。 岚姐说:咱们自斟自饮,我用酒盅,你用大碗。 叶舟把一大碗酒喝下去,用手拿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 岚姐端着酒盅久久的看着叶舟竟忘了喝,她好生奇怪,他像一个村夫莽汉这样喝酒吃肉,她竟也觉得是别一种优雅,他的眸子里时时刻刻都流露出快乐与单纯。她看着他就像热爱艺术的人欣赏着一幅艺术造诣颇高的水墨画,她忘记了自己是一个青楼女子,他身上的美把她带回到她的少女时代,不自觉地流下两滴泪。 叶舟在她的万种风情面前可以无动于衷,看到她流泪,心里某一个角落仿佛被触碰了一下,他问:你这是怎么了,想起了一个长相和我差不多的故人吗? 岚姐用帕子拭去眼泪给了叶舟一个湿淋淋的笑,她摇摇头,没有说话,好想回到刚才那种状态里去,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一个好梦被惊醒后,想再闭上眼睛去接上面的茬,可往往梦到的都是一片乱七八糟,再也接不上。叶舟给她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不像看到别的男人时那样看到的是人,想到的是他袖子里的银子, 看到叶舟时不是那样,像看到一道雕琢精美的菜品,竟忘记是可以吃的了。终于她想起了喝酒,并且是连喝了几盅,脸蛋儿红扑扑的,在原本的娇媚上又添了一层容易勾的人怜香惜玉的柔弱的美。 你十几了?她没话找话说。 十八,叶舟故意多说了一岁,清扬城人,我叫叶舟。 调皮,我问你这么多了吗? 反正要问的,我倒不如一次全说出来。 你们清扬人都像你这样用大碗喝酒,吃肉不用筷子吗? 不是,爷爷告诉我喝酒用碗喝的才痛快,吃牛肉用手拿着吃吃的才香。 是不是你遇到的每个和你说过话的人都说你长得特别帅。 不是,算命的没说过,说完,叶舟自己也笑了。 岚姐又笑出了悦耳的银铃般的声音,她说:看来帅只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多看几眼还有好多迷人的东西,比如你还挺幽默,我觉得幽默的男人才可爱,她又笑了,接着说,其实你还不算个男人,只是一个大男孩儿,这样说,你不会不高兴。 这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按年龄算确实是这样,只有不自信的男人才在别人说他不算个男人时会不高兴。 看来你非常自信。 自信和幽默同样重要,自信能给自己快乐,幽默可以给别人带去快乐。 今天我真不该把你留下。 叶舟猜到她下面会说什么,他觉得把别人要说的话先说出来除了显的自己非常聪明外,并没有什么益处,叶舟觉得聪明只要自己知道,然后办几件聪明人该办的事情就可以了,没必要处处展示自己的聪明,他满脸疑惑的问:为什么? 如果让你走了,我只会觉得今天见的这个大男孩儿真漂亮,连着想几天自然就淡忘了,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把你留了下来,发现你的心,你的灵魂比你的外壳更让人着迷,岚姐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迷恋的神情。 第24章 岚姐2 叶舟把碗里的酒喝干,吃了口鲫鱼,然后又把酒倒满,他嘴角微微上翘笑而不语。这个表情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不知道说什么合适,第二层是假装有点迷失在岚姐的赞美中。 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应该是,我不知道。 如果我不是一个风尘女子,和你年龄也差不多,我是说……兰姐有些激动,她又说:我是说,如果是那样你会喜欢我吗?你不要太为难,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就行,我经历的事太多了,什么都能承受住,其实我们这样的女人不该谈这样的事,可是你太让我情不自禁了。 叶舟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轻咳一声以掩饰一下自己有点儿不知所措的状态。 真的很难吗? 不是,其实你现在也很好,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魅力足够让人倾倒,如果我没有心上人……叶舟本想说:如果我没有心上人,我真想娶你,可又觉得这话有些太过言不由衷。 兰姐看出他的窘态,并鼓励道:没事,你撒谎也可以啊,我不会当真,有的谎话能让人很舒服。 叶舟笑道:你心里想到的就是我想说的,我还是别说了。 你说,我想听你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如果我没有心上人,我会倾其所有为你赎身。 明明知道叶舟说的是言不由衷的谎话,可岚姐还是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她笑着流着眼泪说:谢谢,谢谢你小兄弟,我真后悔,把你留下来,她又重复了刚才的话,喝了一盅酒后又稍微平静了些,你看我竟动了感情了,我们不该动感情的。所以长久以来我以为自己是冷血的没有感情的人,现在我知道了,我的血一点都不冷,只是没有遇到能让它释放热度的人,我的感情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一个角落,像守财奴藏他的金子一样小心,外面还装的像个穷鬼一样,非让人家以为他什么都没有。 她擦擦眼泪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看让你这个小家伙笑话了,你的心上人是不是特别漂亮,是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漂亮。 是你十七岁时的那种漂亮,叶舟脸上是很庄严的表情,甚至语气也是庄严的,让听的人无法怀疑。 你太会说话了,你笑笑,要不然我真的信以为真了。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话。 我十七岁的时候你才几岁啊,如果……你信命吗? 我涉世太浅,经历的事还少,对信不信命还说不好。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哎……岚姐长长的叹了口气,喝了一盅酒,夹了一点鱼肉外面的面,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她在回忆自己短暂的一生中那些鲜有的美好回忆,她经历的事遇到的人,她担风情禀月貌,曾让多少顾客为买她一笑花光了最后一两银子,她竟能从使人倾家荡产中找到快乐,觉得那些男人都是活该。 叶舟并不打断她的沉思,他在一边喝酒一边猜测着岚姐是如何走上这条路的,是被偷来卖的,还是父母兄弟卖的,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你不想知道你那位大哥是怎么回事吗? 想,叶舟迫不及待的说。 兰姐喝了一口酒,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说到这个巴特勒船长可有的说了,他不像一般的商人,也不像一般的嫖客,说他是个商人,他似乎对挣钱的兴趣不是很大,可他又从来不缺钱,有一次我们东家唆使我们几个姐妹像套路其他嫖客一样想设法把他的钱全弄来,不管是打牌赢了,还是让他赏了,反正是无所不用其极,想让他进来时太子,出去时太监,我们也确实做到了,把他的钱全套出来了。 他走后我们还发了恻隐之心,说不该这样对他,毕竟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真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有一次他为给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赎身竟然花了五百两银子,可给小姑娘赎完身他竟没有把她占有,而是把她送给了一个好朋友做了妾,有意思。 就在我们赢光他的钱后的第三天他又来了,还是那么潇洒,花起钱来还是像流水一样,十天他在我们这里输了足足有四五千两银子,回头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我们东家丢了六千多两银子,从那时起我们都猜测他是贼,可什么证据都没有,所以他来后我们还是该怎么接待怎么接待,但东家再不让我们合起伙来圈他的钱了,从那东家果然也没再丢过钱。 平时谁有空他就让谁陪他,从不挑人,今天他像中了邪一样,非让我们这儿的花大姐陪他喝酒,但今天花姐房里有客,他竟然去和人家赌钱,谁赢了谁留下,输没了钱的离开。我们这儿也是为了多挣钱定下的这样的规矩,没多大一会儿他带的钱就输光了。就管花姐借,花姐就给他拿了八十两,告诉他说这可是要还一百两,那船长说赢了钱都归你,你归我。那八十两玩的倒是工夫长些,可末了也是全输了。他也不耍赖,就告诉我们的人,让你和那个兄弟来送钱。 真是阴差阳错,本来是让你们送钱来,没想到来了一个让人魂飞肉颤的玉面郎君,我和几个姐妹打牌来着,连输了几把,想出来透透气,就正好看见你,真是赌场失意,情场得意。 那一百两银子你给花姐吗?叶舟问。 岚姐摇摇头,赢钱的客人是很难把钱带走了,再说了他们来这里又不是为了赢钱的,你很担心我会垫上那一百两银子吗?我好感动,你不会爱上我了。 我想如果你白白的垫上这么多银子,那就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就算是我垫上又怎么着呢,能和你说这么多话,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你,一百两银子也值得,今晚别走了。 叶舟神色有些慌张。 看到他孩子气的样子,岚姐禁不住笑了出了声,她说你怕什么,我不会占你便宜的,你还没有碰过女人,。 叶舟摇摇头说道:只亲过。 岚姐苦涩的笑笑,看来我真不能占你的便宜,你的第一次应该留给你心爱的女人,你还是住一晚上?我用我十五岁的童贞担保我绝不会有越礼行为,我就和你合衣躺着,如果你觉得实在过意不去也可以抱抱我,就当作我对你爱护的奖励。 叶舟真担心她这是诱敌深入的伎俩,他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不过坐怀不乱的典故不知怎么突然跳了出来,他想考验一下自己是不是真君子,便答应岚姐留下来。 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岚姐侧卧着贪婪的看着身边这个美玉一样的大男孩。 叶舟闭着眼睛双臂抱在胸前,他刻意地让自己不去想身边的女人,用力地背诵在地窖里背过的那些书,过了一会儿,他真的睡着了,并打起鼾来。 岚姐几次想把胳膊搭在叶舟的身上,可又怕会勾起他的欲火,一开始她就看出叶舟用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着自己,他裆里的东西直挺挺地把裤子支起一个小帐篷,最后那股控制着叶舟的力不断加强,他的东西渐渐的软了下去。岚姐紧咬着一半嘴唇用力夹着双腿,她差一点呢喃出声,她太爱身边这个少年了,不忍心玷污了他。后来终于睡着了,她梦见了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遇上了现在的叶舟,他风华正茂,她貌美如花,他们像两只蝴蝶一样,在花丛中在树林里飞舞。 岚姐醒来的时候叶舟已经走了,他的身体在褥子上压出来的人形痕迹还在那里,她把外衣脱去,把赤裸的胳膊搭在叶舟留下的身形痕迹上,他刚走不久在上面还有他身体的温度。她都笑自己痴傻,一个青楼女子竟痴情到这个份上,这算什么呢?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他的美只能留在记忆中,他们相识虽然短暂,可注定要给她留下一辈子的回忆。 往后不管什么样的男人抱着她的时候,她都会把他想成是叶舟的样子,想着想着她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叶舟回到客栈,司奇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美坏了,我听铁奇飞说过这些青楼女子花样可多了。 你说话能小点声吗?像做了多光彩的事一样,大哥呢。 茅房呢,司奇压低声音说,得不得劲儿,司奇说话的时候一脸的羡慕嫉妒。 叶舟故作深沉说:也就那么回事儿,实在闷得慌,你自己去一趟就是了。 我哪有你的好命啊,自己赚了快乐,还省了一百两银子。 这时巴特勒来了,状态很自然,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就像叶舟只不过是在外面过了一夜,他说:叶舟今天还没练功,天还早你还是补上,练功这事不能懈怠,越练越上瘾,越歇也越上瘾,所以一定要按时按日的练,不能因为任何事而原谅自己偷了懒。 巴特勒好像并不是为了用这种严肃来掩盖昨天做下的窘事,他似乎觉得昨天的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就像在集上买菜忘记带钱一样稀松平常。 第25章 黄当 叶舟和司奇练完功后,和巴特勒一起到楼下吃了早饭,又到巴特勒的一些老主顾那里卖了些酒,又住了两天,收了些当地的特产,巴特勒还专门到兵器铺里花了不少银子让打兵器的师傅照着他的短刀的样子打了两把一摸一样的,他把两把短刀交给叶舟和司奇,和他两个说:我这有本风刀秘籍,你两个照着练,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然后就把一本册子随便的扔给司奇。司奇打开那册子看看,都是些图画,也简单的配了些文字。 司奇心想这巴大哥不知从哪里捡了这么一本册子,他自己都不会练,让我们练,还说有不懂的让问他真是大言不惭;叶舟心里想的和司奇想的不一样,因为这一路上叶舟比司奇多经历了一件事。 巴特勒问他们还要不要到热闹的地方玩儿玩儿,叶舟一心想着去七狼山根本没别的心思,便说,我们也玩儿过了,这石虎城小没什么好玩儿的。 司奇用眼一斜叶舟,低声说:最好的地方你都玩儿过了,当然觉得没好地方了。 叶舟全当没听见,只听巴特勒怎么说。 巴特勒说:那咱们再住一晚,明早启程去金州。 结合岚姐和他说过的有关巴特勒的故事,叶舟再去看这位大哥,他确实不像个本分的买卖人,卖货的时候人家说多少钱买他从不往高处要价,买货的时候也不和人家砍价,总是人家说多少钱卖,他就多少钱买,但花钱的时候那气势仿佛他家里有战神的宝藏。再就是他总是半夜起来,在岚姐和他说有关他的故事之前叶舟以为他习惯半夜上茅房了,现在再想,看来不是这么简单。 第二天一出石虎城,巴特勒就给叶舟和司奇说起从石虎城到金州这一路容易出现劫道的,不过也都是些小毛贼,容易打发,给个几两银子,便可破财免灾,不会发生什么杀人越货的危险,主要是官府为了加强葛丘国和江城这边贸易的交流,对一些强盗土匪打击得特别厉害,所以他们根本成不了气候。 出了石虎城往北二十里有一条自西往东流的河,河水从上游带下许多泥沙,河水呈黄色,名曰金水河,河面不宽,河上有一座在战神后期修建的石桥,名曰金水桥,从石虎城往北必要经过金水桥。 过了金水桥不远,从路边就跳出来三个人,说的非常客气,并不是明抢,只说出门不易,交个朋友,盘缠不够,借点小钱。 三个人中一个大个子,一个小孩儿,一个瘦子,为了表示友好,刀只挎在腰间并不拿在手里,脸上都涂抹成了黑色,看不清面目,依巴特勒的意思是给他们一两银子打发了。 叶舟说:他们是三个人,咱们也是三个人为啥给他们一两银子,说完下了车。三个涂黑脸的家伙见了叶舟楞在原地不知进退。 对于劫道的来说,这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三个人这个看看那个,那个看看这个,似乎是在用眼神商讨一个主意。 司奇跳下车来后那三个人的主意一下子拿定了,有一个说了一句,我操:清扬人,然后转身就跑。 一开始叶舟和司奇还有点含糊,觉得这仨和那天被他们打的那仨很像,这下甭含糊了,就是那仨,叶舟跑的快,那仨货哪里跑得过叶舟,很快,让他和司奇一一撂倒,用他们自己的衣服擦去他们脸上的灰,果然是在石虎雕像附近的林子里喝酒时打过的那仨,一个个垂头丧气。 瘦子说:我就说出门要看黄历,今天不宜劫道,果然又碰上这个比箭都快的了。 矬子说:二位清扬城的小爷上回被你们打了一顿,我们自认倒霉没并没有报官,我们石虎城人就是这样“愿打服打”,讲规矩,今天我们改行了,还是又遇上了你们,这就不能算是倒霉了而是缘分,所以你不能再打我们了,那样就没意思了,既然有缘咱们就不能这么的白白的错过,不如咱们结拜为兄弟。 司奇说: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买卖人,怎么会和你们这样的结拜兄弟。 矬子说:你们若愿意和我们结拜为兄弟,我们从此洗心革面,也做堂堂的正人君子,难道渡人这样的事你们也不愿意做吗? 这时巴特勒赶着车来到跟前了,听了矬子的话,便和叶舟司奇两个说:出门在外多一个兄弟多条路,他们又愿做好人,不如就结拜了。 矬子先跪下,也拽叶舟和司奇跪下,那两个也跪下,搂土为炉,插草为香,矬子说:我叫黄当,人称“气死风”,就是再大的风也奈何不了我,因为口哨吹的响,也有人管我叫“撕破天”。 黑大个子说:我叫冯雄。 瘦子说我叫于南。 叶舟和司奇也报了姓名。 矬子也不论年龄,指着叶舟说,你出手快,跑的也快,长的也俊,你是大哥,司奇是二哥,我是老三,他又和冯雄,于南说,老二变老四,老三变老五,五个人说了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然后朝南磕了头才起来。 叶舟说:我是大哥听我的,你们不要再混下去了,不如找点正经的营生做。 黄当说:从此改邪归正,日后去清扬城找大哥团聚。 叶舟管巴特勒要二十两银子,说要给黄当。 巴特勒说:二十两银子能干什么,给了叶舟六十两。 叶舟把六十两银子给黄当,叮嘱他说:把这钱当本钱干正经营生,再到石虎城时见你们还没有改邪归正我可不认你们几个。 黄当哈哈笑道:本来劫道我只想劫几两,这可好,成了兄弟得了六十两,看来还是做好人容易发财,必须改邪归正。 临别时叶舟说:你知道你们为什么运气不好吗? 黄当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瞪大眼睛问:为什么? 叶舟看看冯雄和于南说:问题出在这两个兄弟身上,你看一个冯雄一个于南,冯雄不就是逢凶吗?于南不就是遇难吗? 黄当拍手跌足道:还真是,我怎么从来没想过呢,然后指着冯雄和于南说:你看你们的爹给你们起的这个名字,一起名连余生怎样都给你们定下了。然后用请教的语气说:大哥这头都磕了,我总不能因为事业上的不随心就把他们给舍了,你给出个主意看看能不能给破破,老逢凶遇难的也不是个事儿,大哥,你说改名管我用吗? 叶舟思索片刻,略带兴奋的说:有了。 黄当一听叶舟说“有了”也是分外激动,问道:大哥,怎么破? 叶舟说:你再去找两个人,找一个叫华吉的,一个叫成祥的,这样四个人的名字就变成了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此后必万事顺遂。 黄当拍手叫好,好一个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就算走遍天涯海角,踏破铁鞋也要把这两个人找出来,日后天随不随人愿就看那两个未曾谋面的兄弟了,我看战神的宝藏都得让我给他找出来,大哥你可替我打听着,能遇上叫华吉和成祥的,让他俩千万来石虎城找我。就告诉他们他凭空化不了吉,也成不了祥,只有和冯雄,于南合璧才会天随人愿,扶摇直上。 叶舟说:你放心好了,你自己打听着,我也给你走走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然后黄当又说了些祝他们一路顺风,路上发财的话,他们才一个往北一个往南各走各的。 在车上司奇自言自语,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难得你能想到,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要给他们改名字呢。 这个黄当说话挺有意思的,叶舟说,和他还真是不打不相识,我看他准得去清扬城找咱们。 巴特勒说:多好啊!本来是遇上了劫道的,没成想又多结交了三个兄弟,以我多年的阅人经验,这三个人将来能帮上你们。 叶舟说:咱倒不是图日后让他帮上,石虎城少了三个无赖不也是一桩好事吗。 一路上叶舟早起迟眠的习武,研读巴特勒给他们的风刀秘籍,简直就像着了魔一样。 司奇问他:你真想成战神啊。 叶舟说:战神也不是自动长成战神的,也不过是奋发图强练成的,能不能成为下一个战神,我们自己做不得主,但奋发图强, 坚持不懈是我们做的了主的,所以我一定要把做的了主的事做好。 叶舟指着一棵小树说:你看这个小树,每时每刻都在成长,或是为成长积蓄力量,从来不会因为长得慢而浮躁或有所怨言,我也要学它这样的精神,每天都要进步一点,只要每天都进步一点,才感觉对得起吃过的饭和从身上流过的光阴。 叶舟经常和司奇说类似的话,有时候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便也随着他早起迟眠,可坚持不了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他拼命地给自己找借口说自己在习武方面有天赋,可以少努力一点也没什么。他知道自己不只是在习武方面有天赋,还有他的梦君,他可以在做梦时预测出明天发生的事,只要睡前集中精力心无杂念的极力想着明天会发生什么,他就可以在梦里梦到。 之前他也总和叶舟说,他的梦君告诉了他什么可那都是拿来当玩笑的,很少有应验。 在到金州城的前一天,司奇做了一个梦,梦到金州城一个财主要大宴宾客,派人四处去花高价买清扬陈酿,有的人为了挣钱就跑到城外见到有卖酒的商人就把所有的清扬陈酿留下,然后再到城里高价卖给了要宴请宾客的财主。 清早起来,他并没有把这个梦告诉巴特勒和叶舟,但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别人说的什么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就是想验证一下他的梦准不准。 第26章 司奇的梦君 在距离金州城还有十几里的时候,一个人骑着马一脸热情的朝他们迎来。 司奇说:这是个买酒的。 巴特勒略带讥讽的笑道:小子不要自作聪明,你以为咱拉着啥人家就会买啥吗?生意如果这么好做那世间就没有穷人了,以我的经验,他是有什么东西要卖给咱们,但不管他是卖什么的,咱们都不买,送上门的买卖,不是坑就是套儿,别光知道听,要记在心里,这就是你们要学的东西。 这时骑马的人已经来到跟前,他跳下马谦恭的问:老板车上拉的有酒吗? 巴特勒先是愣了一下,司奇在后面说:没有。 巴特勒以为司奇因为刚才他说了他,故意和他赌气了,打了一下他说:有,清扬陈酿,纯正的,小孩子淘气。 那人一听有,很是喜出望外,忙问:老板,您有多少。 巴特勒刚要说话,司奇挤到前面去抢先说:我们只有一坛,是自己喝的。 巴特勒瞪着他小声说:小子你干什么?咱是来干什么的? 司奇小声说:送上门的买卖不是坑就是套儿,大哥你看着,后面问咱有没有酒的多了去了,进城前谁问咱也说没有。 果然和司奇说的一样,每隔一段就会有个人来问车上装的有酒吗。巴特勒真依照司奇的话说没有。 进城后司奇问巴特勒是先去找客栈还是先去把酒卖了。 怎么了,你说的像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这金州城是你的?你予取予求了呗,小子别蒙对了一件事,就以为自己会飞了,这做生意也是要靠经验,当然也离不开运气,可万万不能依赖运气,因为运气并不是你的尾巴,你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没有,人凭运气是能挣到钱,甚至有时能挣到大钱,但谁也不能否认凭运气挣来的钱,早晚会凭本事亏掉。 自信让司奇听了巴特勒的话越发的显的淡定,他不紧不慢的说:大哥你听没听说这么一句话,“在强大的天赋面前所有的努力和经验都显得非常微不足道”。 强大的天赋,巴特勒不屑的说:你蒙对了一件事就说自己有强大的做生意的天赋,你这也太容易迷茫了。 司奇到前面去赶车,按着梦中的记忆,他让马拐向左边,走到一棵用石墙围着的古树旁右拐,过了三条街停在一个门口有两个巨大的石狮子的朱红大门的门前。 司奇下了车轻扣两下门环,门房开了旁边的侧门,一看门口停着车就问卖酒的吗?有多少?别十坛八的就来卖,一天天的还得跟你们打支应,一块儿攒多了来卖多好。 司奇说:我们有四百多坛五年的清扬陈酿,你就给五百两银子如何。 门房说: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四百坛酒要五百两银子。 司奇从车上拿了一坛酒,拿酒时巴特勒狠狠的瞪他,那意思分明是在说,我看你小子要疯了。 司奇把酒让门房拿去给他东家尝一尝,那门房抱着酒坛进去,把门又闩好。 东家正在花园里和朋友下棋,见门房抱了一坛酒过来,他有些不高兴的说一坛也值得收吗?你也不嫌麻烦。 门房说:卖酒的说让您尝尝这酒值多少钱,他拉了不少酒呢。 东家让人用试毒的器物试了酒是干净的,就倒了一碗底酒喝了下去,连声说好酒,这才是我在清扬城做生意时喝过的清扬陈酿,他又倒了一碗给朋友尝,他朋友也连声说好酒。 东家说:年轻时,我在清扬城做生意,每天必喝这酒,喝一口,满口生香,大醉一场隔夜口中尚有余香,酒商们多从清扬城贩酒来卖,无不是一坛分做两坛,再兑些水,或是拿以次充好的酒来卖,这酒才是真正的清扬原封坛的酒,没掺一滴水。请卖酒的把车赶进来给他一坛一两银子,说价钱的时候显然是财大气粗的口气。 门房说:他说有差不多四百坛酒,要五百两银子。 东家愣了愣,他看看他的朋友笑笑说,我以为一两银子一坛酒已经出的很高了。 他的朋友说:只要每一坛像尝的这一坛一样,酒贩子的厚道劲也值一百两银子。 东家捋着胡子说:不花你的钱你当然大方。 他朋友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出你能接受的范围外的一百两银子,反正我每年喝你的酒也得有一百两银子的。 东家说:我介意,做生意可以让人入股,买酒哪有让人入股的,你喝我的尚欠我的人情,你出了钱你就可以说喝的是自己的酒了,休要算计我,他吩咐门房让卖酒的把车赶进来。 在门外巴特勒整怒斥司奇,让他赶紧赶着车走,省得让人家出来骂,说咱想钱想疯了。 司奇执意不走,他说:万一东家就是个性情中人,就认贵东西也未可知,等等,大不了让他骂一顿。 这时门房把大门打开了让司奇把车赶进去,司奇看着巴特勒笑笑说:大哥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东家问:你这车上的酒可与我尝的这一坛都一样。 司奇说:我们岂敢跑到您家里来骗人,东家我们车上的酒您随便尝,若尝出有不一样的来,连酒带车都给您留下。 东家看看巴特勒和叶舟,欣慰的笑笑说:看着你们也不像不厚道的,然后让管家给了巴特勒五百两银子。 只有叶舟和司奇两个人的时候,叶舟问司奇是不是他的梦君告诉他的这事,这次还真灵。 司奇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往后我说的事情都要信,不管从表面上看多么不可能,我总会让它成为真的,不要用这种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往后你会对总是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习以为常的。 叶舟说:今天的事的确干得漂亮,说实在的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不要呀,从小都是这样,你还不习惯吗? 虽然司奇没和巴特勒说今天的事是昨天晚上梦到的,巴特勒也觉出了司奇有一种天分。他叮嘱司奇说:若你有预判这方面的天分,一定要珍惜,不要大小事都用,在小事上也动用这么宝贵的天分是一种浪费。年轻人往往都有一种通病,缺乏认同感,所以极力的希望获得别人的认同,其实自己确确实实有的东西别人的认不认同有什么要紧的呢?比如才华、天赋、奋斗历程,只要自己有,它能给自己带来实实在在的快乐也就够了。别人的认同,首先得别人能懂能理解,也许别人的嫉妒是最真实的,懂、理解、认同都是被迫的。 然而平庸的人的世界里总是少不了这样那样的“别人”,别人会怎么看,别人会怎么说,别人怎么这么厉害,我这么优秀别人知道吗?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这些的,选定一条正确的路只顾埋头向前,风雨兼程,只争朝夕,从不管别人怎么理解他的行为,只要自己在奋斗中可以获得快乐就够了,哪怕除了快乐什么都得不到,一个人终极的快乐不是听到别人对你的喝彩声而产生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后的快乐,而是奋斗的过程给你的快乐。如果你的奋斗除了能让你得到物质上的富足,和精神上的枯燥,那这样的奋斗无疑是对生命的消耗。 在金州城待了半个月的时间,叶舟几乎天天除了练功就是琢磨那本《风刀秘籍》上的招数,有的还真会练了。司奇有时候也会练练,可他还是在闲逛上下的工夫大。 把该卖的都卖光了,该买的也都装上了车,巴特勒说:再往西三百里是鹿城,咱只在那里住一晚上就一路向西去七狼山。 叶舟拍手称好。 司奇说:咱不去日瓦戈城了吗? 巴特勒说:咱车上的东西在那里卖不了,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从那边贩来的,上那里去都是图玩儿去的,你们要去你们去好了,我在金州等着。 叶舟说:日瓦戈城将来带兵去才有意思,玩儿去有什么好玩儿。 巴特勒说:你小子口气好大,会了点三脚猫的把戏,就想攻下日瓦戈成去,战神当年打到雁翅关也就算了,让我说人啊,不用有那么大的野心,累呀,现在是大多江北的城池和土地都是葛丘人的了,老白姓不照样国泰民安吗? 叶舟说:这都是假象,他给江南人看的,甚至也是给清扬人看,葛丘人的浪子野心是不会改的,他们妄图将来用最小的代价,吞并整个汉国。 巴特勒欣慰的点点头,他说:我没看错你小子,你这一点和我想的一样,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葛丘人在攻占的地盘上并不欺压百姓,他就是让别的地方的人看他们才是最好的统治者,一开始他们是怎么对图兰人的,整个日瓦戈城里全都是尸体,女人多半是被葛丘人糟蹋死的。 可他们攻打金州城时就不一样了,其实他们攻打金州城时死伤特别严重,可破城之后,并没有掠夺老百姓,也没有糟蹋女人。后面的几个城很快就被攻破了,江城的守兵都没做出什么抵抗,这还不是学的战神欲擒故纵的战略呀?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时刻准备着反击。 第27章 路遇狼群 司奇说:大哥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把江南吞并了,他们是不是就原形毕露了。 那是当然,入侵者的本性就是掠夺,要不他们怎么不在自己的国家老巴实的待着,非要劳民伤财的打仗干什么,巴特勒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恨的光。他并没有家人死在葛丘人的铁蹄下,可就是恨,与生俱来的恨,并且是那种无法调和,不能稀释的恨。 叶舟的眼睛里,冒着和巴特勒眼里一样的光,有两种感情可以给强者巨大的力量,一种是爱,一种是恨。爱是因为有担当,必须让自己充满力量;恨,是一种稀缺的使命感给予的力量。虽然在占领了汉国领土后,葛丘人并没有对老百姓残暴的统治,过的日子甚至比被自己的皇帝统治时还要好了些,把江北的其它城占领后葛丘人唯独没有对清扬城发起进攻,并且对清扬城还特别客气,生意上的来往很频繁,使清扬城成了连接江南与江北的重要枢纽,使清扬城空前的繁荣起来。就这样叶舟和司奇也是把它 他视为不共戴天的敌人,因为他们身上有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和背负着民族命运的使命感。 他们没有去日瓦戈城,而是继续往西去了,在三百里外的鹿城买了一些吃的,住了一晚上继续赶路。司奇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路都是无精打采的,叶舟问他怎么了? 大哥这段路上经常有狼出没吗?司奇没有回答叶舟的话,有些慌张地问巴特勒。 有狼,可也不是特别可怕,巴特勒侃侃而谈起来,说什么畜生都会怕人,说起有一次他自己如何从狼群中突围出去的,不管到底是他被几只狼为围攻过,他说的比司马清扬在临江城单枪匹马突破了图兰人的铁桶阵还要精彩。 叶舟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司奇一句也听不进去,并且那种恐慌的情绪还越来越厉害了。他问:前面有没有村镇可以让我们住一晚上。 前面?前面山好水好,风景秀丽,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村镇,我说司奇你是怎么了,我看你脸色都不大对,不会是真害怕,放心,有大哥在你尽可放心。 叶舟揣测出司奇大概是有不好的预感,又不好说明,便说:大哥前面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山洞,感觉这天是要下雨的意思。 山洞倒有一个,距离这里有几十里,天黑之前咱们大概能赶到,巴特勒说起自己和那个山洞结缘的事来,那天突然下起了雨,他赶着车无处躲藏,一个老头在那山洞喊他进去避雨,他和女儿也是赶路的,他把那姑娘说的美如天仙,并且对他貌似有意,雨停了后,他把他们父女稍到金州城,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一边说着还一遍叹气,似乎非常遗憾。可惜的是不管是叶舟还是司奇都没有追问为什么他没有和姑娘发生一段故事。 司奇只顾打着马快走,叶舟也没什么心情听他的故事。 司奇你这么紧的打马干什么,不着急,天黑之前能到那个山洞。 司奇之所以恐慌是因为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一群狼,可没梦到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和群狼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叶舟的胳膊砸到他的身上把他打醒了,再睡着以后就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醒后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梦。 你急什么?把马打得这么快,像狼撵了一样,幸亏车上没有酒了,要不非颠碎了不可,哎呀!你能不能慢点,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巴特勒不停的埋怨。 大哥,还有多远到那个山洞,司奇并不理会巴特勒的埋怨。 根本就没有什么山洞,你给我慢点儿。 到底有没有,在哪里? 大哥你忘了司奇的直觉很灵的,他好像是有不好的预感。 让他用直觉判断一下,到底有没有山洞,距离山洞还有多远不就行了,何必反复的问我。 大哥不要斗嘴了,事情可能很紧急。 有什么好紧急的,你们紧急把我放在这里,你自己往前跑,不行,这车和马是我的,我自己赶着车慢慢走,你们自己像追兔子一样要疯了似的往前跑。 停下!巴特勒还真发起怒来了,他发怒的原因有三个的,第一,他的确颠的有点不舒服,其次是他想树立一下一个大哥的权威,第三是最主要的,他见叶舟和司奇如此慌张,他一点都不着急,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想告诉他们不管遇到什么事,肯定有比着急更好的办法。 这时山谷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狼吼声。 叶舟和司奇都有心理准备,一直紧绷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听见狼吼而更紧一些,而是对危机的预判增加了确定性,不再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了。 巴特勒还是让司奇把车停下,司奇赌气似的把车停下。 巴特勒也不嗔怪司奇的态度,把缰绳接过去摆出大将的风范,他说:就是因为预感到有狼就这么着急吗?一着急把马打惊了,比狼造成的危害大多了,所以必须处变不惊,现在只是一只狼,他不敢放肆,等群狼都到了的时候咱们准能到那个山洞了。 司奇说:大哥要不要分开走。 什么分开走。 我和叶舟像追兔子一样在前面疯了似的跑,你在后面慢慢悠悠的赶车。 对,就是要这样,无论什么时候了,都不能太紧张,狼已经是来了,它们饿了想吃咱们,它们没错,咱们觉得生活很美好,拒绝被它吃,要和它们做斗争,咱们也没错,都把自己的刀握在手里时刻准备战斗,我的孩子们。 又传来一声刺耳的狼吼。 一只狼已经出现在他们后面一箭之地远的地方,它跑得不是特别快,看来,只是为了追随住目标。 巴特勒说:这个畜生自己是不会对我们发起盲目的强攻的,他指着前面说:看,山洞就在那三棵并排着的大树后面。 现在后面已经有三只狼,并且它们加快了速度,山谷里回响着一声接一声声的狼吼。 到了那个山洞下面,巴特勒不慌的把车停好,然后迅速下车,去解套住马肚子的那几根绳子,还不停地回头看后面的狼,把套住马肚子的绳子全部解开后,他用力地往上一掀车辕,说道:叶舟把马牵走。 叶舟牵着马去了山洞,司奇和巴特勒收拾车上的吃的,一兜牛肉不知道被什么压住了,司奇无论如何也拽不动。 巴特勒说:别拽了。 狼到了跟前,两个人提着东西往山洞里跑,这时狼已近在咫尺。巴特勒喊道:千万别回头,只顾往前跑,司奇在前面已进了山洞,巴特勒被一只冲在前面的狼扑倒在地。 这时叶舟已经把马拴在洞内一个石头上,那石头也是过路的客商为了栓马搬到洞里的,叶舟把马拴好后赶紧提着刀出去。 这时司奇刚进洞,巴特勒在距离洞口几尺远的地方被狼扑倒了,后面还有狼继续往前冲,叶舟抓住狼脖子后面的皮用足了劲把狼扔出去。巴特勒手里的东西还没有离手,赶紧爬起来往山洞里跑,这时司奇也提着刀冲出来,和叶舟并肩站着。 三只狼呲着獠牙,低垂着尾巴在原地不动,巴特勒喊他们快进山洞,叶舟和司奇退进洞里。 巴特勒忙着点着火,让他两个从近处捡些干树枝过来。他说,狼怕火,只要有火,它就不敢靠近。 狼闻到了车上的牛肉味儿,便去撕拽那牛肉口袋。 叶舟说:便宜了这些畜生。 巴特勒说:便宜它们就便宜了它们,吃完了走也行啊,可没想到狼把牛肉费劲地拽出来后不着急吃,而是扯着嗓子吼叫。 巴特勒说:这王八蛋是在呼唤同伴,等到他们的首领来了才可以吃。 山谷中和它们呼应的狼叫声越来越多,没有多大工夫就聚集来十几只狼,一只个头特别大的狼吃了一口牛肉,其它狼才一一过来分食。 叶舟问:大哥,只要洞里有火狼就不会进攻我们? 巴特勒说:是啊,可这附近也没有这么多干木材呢,狼是很有耐心的,它只要知道洞里有猎物就会一直等着。 司奇说:那咱们不是死定了吗? 巴特勒说:看运气,运气好的话有商队从这里经过,我们就还有救。巴特勒虽是嘴上说靠运气,可脸上一点听天由命的意思都没有,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似的。 叶舟问:大哥,上回你被狼群围困时是怎么突围出去的?你再说一遍。 巴特勒说:上一次和这次应该差不多,不,这次应该容易些,因为上次我是单枪匹马,这一次多了你两个将来可以带兵入日瓦戈城的。 司奇说:要带兵入日瓦戈城的是了不起的叶舟,叶大将军,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大哥你把上次是怎么突围出去的说一下咱们好借鉴,我和叶舟也早知道该怎么准备。 巴特勒有些不耐烦的说:有一种最高级的智慧叫做“到时候再说。 第28章 战狼1 巴特勒接着说,今晚狼不敢侵犯咱们,咱就睡个踏实觉,好好的过今天晚上,每时每刻都是人生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不能因为今天有一群狼围着咱们就非要诚惶诚恐的,说着他把食物分给他俩,还给他们倒上酒,叶舟和司奇也暂时的放下恐惧,随着巴特勒吃喝起来。 巴特勒真的一点都不慌,就像一切都是假象,像是戏台上演戏的演员,那十几匹狼不过是配合着他演戏的敌人,等会儿演完了他们还是朋友一样。 巴特勒说:什么武艺呀,生意经呀,和心大比起来那些什么都不是。我最厉害的一招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不等叶舟和司奇说话,他自己先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面对无可奈何的事情你就选择“到时候再说”,该吃吃,该喝喝,尚若你命不该绝,咱在这山洞里面喝着酒,说不定会出来两只猛虎把它们吃了;尚若你命该绝,那你再怎么抗争也是绝,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当然我这是说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但凡有一点办法还是要抗争的。 叶舟和司奇本又是心大的人,听了巴特勒的话更是够豁然开朗了。 司奇说:这和鸵鸟见到有猎人追它,就把头钻进沙子里有什么不一样呢? 巴特勒沉下脸来,这哪能一样,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是掩耳盗铃,咱这不一样,面对同样的事情,大多数人肯定是惊慌失措,而咱们是泰然处之。让狼看起来,咱们是比较有尊严的,他是狼,再聪明,也想不到这可能是空城计,所以它很有耐心等待;如果咱们的敌人不是狼,而是葛丘人的千军万马,主帅见咱们无比淡定,势必会疑虑重重,以为咱们势单力薄的背后隐藏着战无不胜的神秘力量,说不定就撤兵了。一会儿吃饱喝足你两个轮班盯着火堆,别让火灭了,我困了,说完就到不知道多少客商睡过的草垫子上睡觉去了。 十几双在黑夜中发绿光的狼眼,耐心的又恐惧的盯着洞里的火堆,和火堆旁的叶舟和司奇,他两个还没说几句话巴特勒已鼾声如雷了。 我怎么感觉到明天大哥会拿出一招杀手锏可以一招制敌呢,司奇看看鼾声如雷的巴特勒说。 叶舟说:但愿是,被狼吃掉这种死法太不体面了,我有一种预感,咱们不会有事,我自己看着火堆你去睡觉,看看你的梦君怎么说。 司奇看看洞外十几双绿眼睛,他说:我也觉得咱们不会就这么“香消玉殒”。 “香消玉殒”,是说姑娘去世的。 谁说的,我认为所有美好的事物的消亡都可以用香消玉殒形容,说完躺到巴特勒旁边睡觉去了,可对生的眷恋和对死的恐惧打败了他的困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最后还是起来了,和叶舟说,你困你睡去,我睡不着。 叶舟说:完蛋玩意儿,越用着你做梦了越睡不着了。 你想没想过这个节骨眼不管梦君告诉我明天会怎样也没什么用了,如果是好消息大不了早高兴一阵儿,如果是不可逆转的灾难,早知道了不也是早害怕吗?还是大哥说得对,对于无可奈何的事就到时候再说,因为恐惧、忧愁对即将发生的事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那你怎么睡不着呢?叶舟反问他。 司奇说:没听说吗?知易行难,凡读书人无不读圣人之言,可自古至今能成为圣人的有几人呢?谁都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契而不舍,绳锯木断,契而舍之,朽木不折”,可知道这些道理的人一辈子做不成一件事的大有人在。有些事知道和能够身体力行是两回事。大哥的心大是天生的,是因为心大,所以才悟出了和咱们说的那些道理。咱们要先参透那些道理,然后让心慢慢的变大。这一趟,如果还能活着回去咱们就有两个收获,你说是什么? 叶舟说:能活着回去便是最大的收获,其次就是悟透了大哥睡觉前给咱们讲的道理,那样有助于帮助咱们比别人活的久。 天蒙蒙亮的时候巴特勒睡醒了,伸着懒腰问狼走了吗。 没有,叶舟和司奇一起说。 这帮王八蛋,为了一顿饱饭,想要咱们的命,你两个一夜没合眼吗? 没有,叶舟说。 睡会儿觉,闭着眼睛就算睡不着也能养养精神,饿了就吃点,狼为了活着也是生生的熬了一夜,也不容易,你们睡一会儿,养养神,准备一场恶战。 大哥我们能把狼打败吗?司奇问。 能不能把狼打败也要打打试试,总不能直挺挺地等着他们来撕咱们的肉,如果真要死,一定要死的有尊严一些,尊严是要用战斗来获得的,睡去,最后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叶舟觉得此时的巴特勒和昨天晚上判若两人,昨天晚上他似乎是看淡了生死,而对着大限将至毫无与命运抗争的意思,可此时的他又仿佛化身成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斗士,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叶舟突然觉得好难理解,一般人都是刚接触的时候,才会觉得他高深莫测,接触的时间长了,就会感觉不过如此,和常人也差不多。而巴特勒就不是这样,一开始感觉他像特别清澈透明,能让人一眼看到底,可从昨晚到现在他突然觉得他模糊起来,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还是贪恋美色的俗人,危难之际把头埋在沙子里的胆小鬼,还是关键时刻可以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叶舟闭着眼睛,对巴特勒这个人越想越多,他不是一个财主,但好像有花不完的钱;并不像大多数有点能耐的人那样热衷于出头露脸,可大家在闲聊天儿的时候总能提起他,人们提起他时往往都是对他非常羡慕,像闲云野鹤一样的活着,无牵无挂,无愁无忧。本来他也有一门手艺,会给人诊病开药,父亲说,他的医术还可以,若能在这方面用些功应该会有一番成就,并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可他说医生这个行业他不能从事,原因是太耽误喝酒,要给人家看病总喝的醉醺醺的那叫什么大夫,她还说做一个好医生耽误了自己,做不好,耽误别人,还是做一个行走江湖的人,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酒的好这竟是他不能安分的原因。叶舟听到这样的事,当然是羡慕他的洒脱,可大人们都说,这是他始终不会消退的孩子气。 年轻时,他爱上了一个姑娘,可母亲不同意,他便再也不提要娶老婆的事,哪怕母亲以死相逼,可有人说,他在外面有家室,有人问起此事时,他要么笑而不答,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先笑,就像心里藏着无限的快乐。 叶舟在半睡半醒间听见一声惨叫,司奇也听见了,两个人一骨碌爬起来,拿着刀出去,巴特勒已经和扑上来的狼交起手来,刚才的一声惨叫就是被他割断了喉咙的一只狼发出来的。看到他和狼打斗的场面,叶舟和司奇惊呆了,往日里总是笑呵呵的人变得像凶神恶煞,一把短刀在他手里无得呼呼生风,狼想靠近必会挨刀。 叶舟和司奇也拎着刀来到巴特勒身边,三人并排立着摆出要拼命的架势和狼对峙起来,巴特勒说:看了没有,中间那个体型最大的是头狼,他是不会后退的,我去对付它,说完便冲过去,那头狼呲着牙也朝他扑过来,巴特勒一刀刺过去,那狼闪开,竟一转身来到他的身后,其它狼也随着扑过来,顷刻间巴特勒就被围在了中间,叶舟和司奇朝着狼群一顿乱刺,相比他俩的乱刺巴特勒的刀耍的要有章法的多,他出刀总是瞄准狼的身体最脆弱的要害部位,比如喉咙和肚子,并且是出刀极快。 三个人,十几只狼,一方为了活命,一方为了吃饭,要活命的一方当然是倾尽全力,要吃饭的一方尚有所保守;最后让他们杀的仅仅剩下三只狼,头狼的腿上也中了一刀,一瘸一拐的已无战心。它心里肯定想,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人,这是不是披着人套子的狮子或老虎啊,简直像疯了一样。 三个人一起朝三只狼冲过去的时候,头狼怪叫一声转身跑了,其他两只也跟着跑了,他三个人已精疲力尽,浑身是血,有自己的血,也有狼的血,三个人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巴特勒说:去把酒拿来。 叶舟起身快一些,到山洞把酒拿来,巴特勒猛喝两口,又让他两个喝,他笑着看看十几只狼的尸体,说道:看了没有,这都是钱,把这狼皮扒下来能卖十几两银子。 狼肉也能卖,司奇说。 巴特勒摇摇头,说道:这畜生的肉只有野兽才会吃。 经过这次和狼的较量,叶舟彻底改变了对巴特勒的看法,在真正的危难的面前,他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他真的无法把平时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那个人和像野兽一般勇猛的人联系在一起,他说:大哥你刚才是被老虎附体了吗? 第29章 战狼2 巴特勒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嘻笑道:也许是,你们在和狼交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怕不怕? 司奇说:一开始怕,当感觉到狼嘴里吐出来的热气喷到喉咙的时候就不怕了。 因为你除了杀它已别无选择,巴特勒笑着说,人在两种时候身体里会迸发出你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力量,你们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叶舟说:第一种应该是面对死亡,却想着活命的时候。 巴特勒点点头,说道:对,求生的时候,第二种呢? 叶舟和司奇都说不上来。 巴特勒说:你确定了一个目标,一定要达到的时候,那个目标可以激发出你全部的潜能。 求生的力用的越少越好,但愿这股力可以匀给追逐梦想的时候,巴特勒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叶舟从未见过的一种光,是坚定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光。 叶舟心想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他一个人简直活出了几个人一生的精彩,从此他对这位大哥的感情变了,由尊敬变成了崇拜。他在路上说的一个人在狼群中突围出去,肯定也是真的,他故意像说评书那样表达,是为了让他两个难辨真假。 这时又从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呼叫同伴的吼叫声。 叶舟和司奇一下子站起来,快速让自己进入战斗状态,巴特勒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喝着酒,他说:怎么样?还能打吗? 叶舟说:不能打就可以不打吗? 巴特勒站了起来,让刀像风火轮一样在手里转,刀和空气快速的摩擦发出唰唰的声音,他说:不能打也要打,走,去洞里吃点东西,好有劲杀狼。 三个人吃了饭,坐在洞口等着狼来,巴特勒依旧一副举重若轻的神情,一点大战在即的紧迫感都没有。 叶舟问:大哥你的武艺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施展出来? 别这么高看我,这个时候我还能有所保留吗? 我怎么感觉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一样呢。 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巴特勒重复了一遍叶舟的话,哪有这么嚣张,到了七狼山,你一定要和司通好好的学射箭,那样狼就好对付了,背着箭和弓找一个制高点,一箭一只,那多简单,不用像咱们这样还得和狼近身搏斗,幸亏狼不会使刀。 大哥,七狼山上的人个个都有绝活吗? 巴特勒笑说:绝活不绝活的,若能把每个人的能耐都学来也够你们让任何一个对手胆战心寒的。 连续又传来几声狼吼。 巴特勒叮嘱叶舟和司奇,狼群来了也不用害怕,使出你们学的招数,别弄个刀乱砍,费力也费刀,来一只能刺中喉咙尽量刺喉咙,刺不中喉咙也尽量刺肚子,尽量不要接触骨头多的地方,给它一刀即便要不了狼的命,也要让它失去一部分战斗力,刺喉咙消耗力气最小,对狼造成了伤害最大,所以下刀的时候一定要冷静,要做到冷静,首先要打破恐惧。 要有两种状态,第一种状态是不要把它当成狼,就把它当成和你打架的人,并且是你手中有刀,它是赤手空拳,它有什么可怕的;第二种状态是,把它当成狼,是畜生它就不如人聪明,它从内心里是怕人的,他的凶相和狰狞不过是为了掩藏内心里的恐惧,你们不是仇恨葛丘人吗?把狼当成是葛丘的将士好了,过了这一关你们才有机会面对葛丘人的军队,这一关过不了对未来所有美好的憧憬都是虚幻。 叶舟和司奇瞬间热血沸腾起来,他们此刻盼着狼群赶快过来,他们要用它们检验一下自己。 山谷里的狼吼声此起彼伏,然而这一开始让两个小伙子感到毛骨悚然的叫声,再也不能让他们起一身鸡皮疙瘩了,而是让他们热血沸腾,仿佛再经历一次与狼群的暴死搏斗,他们就会变得无往而不胜一样。 巴特勒喝着酒,看着叶舟和司奇兴奋的样子,他感觉到非常欣慰。他说,男人必须要有别人没有的经历,必须要做一件别人做不了的事才有意思,不只是为了在将来和别人聊曾经,而是为了让人生更加像人生,巴特勒的话像是说给他的两个小弟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狼群来了,这次有二十多只,叶舟和司奇像急于证明自己的将军冲向敌人那样冲向狼群。 狼群见到这样的局面也是茫然了,好像之前它们制定过几种战术,人往左跑,它们怎样进攻,往右跑,怎么进攻,分开跑怎样进攻,可是它们万万没想到,两个小伙子向它们冲了过来。 叶舟心里想着我是叶宁将军的后人,我的身上涌动着英雄的血,狼群是来验证我的身份的,我要告诉它们,我并不是妄自尊大,他连续几刀都刺中了狼的喉咙,挥出几刀就有几只狼送命,他感觉到有两只狼的爪子,从后面搭在了他的肩上,他一点都没感到害怕,往前一纵身手腕一翻从侧面豁开了正向司奇扑去的一只狼的肚子,刚才扑在他肩上的狼已被他快速的纵身甩开,此刻那只狼已成为巴特勒的刀下鬼。 巴特勒、叶舟、司奇呈三角形站立,巴特勒让刀在手腕上像风火轮那样快速的转着,狼听了那唰唰的声音已经有些胆寒,可它们并不是轻易接受失败的动物,只要发现目标,它们必会全力以赴,狼具有聪明、狡猾、有耐心、不服输的特性,人如果有了这样的特性,即便不读那些圣贤书也是很难一事无成的。只可惜再优秀的狼也不认识字,所以它们使出全部的才华与智慧也不过是为了吃饱肚子然后繁殖同类,若这是一伙儿强盗,看见遇到的对手如此难对付,势必要逃走了,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卷土重来,可是狼比强盗要固执得多,好像知难而退是它们信仰中最不可以被接受的。 在头狼的率领下,剩下的十来只狼对他们发起了又一次攻击,头狼高高跃起,直向叶舟扑过来,叶舟并不急于躲避,等狼的爪子就要抓到他的肩上时,他沉着冷静的让身子往下仰躺,双手握刀猛向上刺,先是一声惨叫,他逆着狼扑来的方向猛用力,头狼的肚子被豁开一条一尺长的口子,血洒满了叶舟的头和脸,他快速的把压着他的就要成为尸体的狼从身上推开,继续投入到战斗中去。 巴特勒和司奇又各自杀死了一只狼,剩下的狼见头狼已死,群狼无首再无战心,便灰溜溜地跑了,巴特勒拍着叶舟的肩膀说:这一招儿很漂亮,有大将风范,看看哪里有泉水把脸和身上都去洗洗,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能让狼血挡着。 叶舟和司奇把脸上和身上的血洗干净回来,巴特勒已把狼皮全部剥完,他说一共二十五张皮,前面有个镇子,咱们可以卖了,这不也是额外的收入吗?你们在哪里洗的我也得去洗洗。 叶舟带着巴特勒去刚才他们洗脸的地方洗完回来,司奇已把车套好,狼皮也都装上了车。那身有血的衣服也脱下来扔了,换了一身干净的。 巴特勒问:你的有血的衣服呢? 司奇说:扔了,又洗不出来了,还留着干嘛,大哥卖了这狼皮够咱们三个人每人做一身衣服。 巴特勒说:够,做完衣服还够咱们好好吃一顿的呢。 巴特勒和叶舟也把那身血衣服扔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走了大半天才到了巴特勒说的小镇,买兽皮的人以为他们是收的狼皮了,比从猎户那里收的还多给了点钱。三个人好好吃了一顿,洗了热水澡第二天叶舟和司奇照例早起一个时辰练习武艺。 练累了中间休息的时候司奇和叶舟说:你的功没白用,长进真大。 叶舟稍稍有点骄傲的笑笑,说道:是,在哪里用心就在哪里收获,这也是自然法则。 司奇说:我真没有你这样的精力,你这么用功真的不累吗? 叶舟说:累是累点,可练功的过程也给了我快乐呢。你是不是真梦到了那些狼? 司奇说:是啊,要不我怎么那么着急的打马吗,现在想我醒来后又继续睡,想接茬做那个梦时,有一段好像也梦到了咱们平安无事,当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梦还是自己想的,叶舟我突然有一种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什么想法? 我觉得大哥不是简单的生意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武功这么高,完全可以做别的营生,可他偏偏选择浪迹江湖。 是啊,武状元又能怎样,他完全可以到官府某个教头的营生,挣的还多,还稳定。 叶舟倒觉得依大哥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之所以不选择去官府某生很容易理解,因为他不喜欢被约束。他说:如果你我也学成了大哥这样的武艺,你是选择当教头还是干别的去,叶舟说着话也想学着巴特勒那样让刀在手腕旁像风火轮那样转,试了几次刀很快就掉下去。 司奇站起来,胡乱的练了两下,他说:若天下太平咱就去做个侠盗劫富济贫,若不太平咱就上场杀敌,说不定也能挣个一城一池,咱们做起土皇帝来,岂不快活。 你两个小子的野心不小,要造反了,还做起土皇帝来,可知道这是杀头之罪。 新年快乐 第30章 双神镇 叶舟和司奇闲聊着,没想到巴特勒突然出来说了一句,吓了他俩一跳。 巴特勒说:别刚学了点三脚猫的把式就想这想那的,踏踏实实的把本领练好,别的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大哥一开始你为什么不说您的武功这么高,司奇问。 巴特勒没直接说,眼睛往上转了两下,仿佛在心里梳理要说出口的话,他说话前先咳嗽了一声,意在提醒他两个他就要说了,他说:对真的拿得出手的本事是没必要说大话的,比如一个武功高的人没必要总和别人炫耀自己的武功多高,一个酒量大的人也没必要总强调自己的酒量多大。但一个胆小鬼就会时常的吹嘘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一个穷光蛋在不了解他的人面前却会装的富可敌国。就是这样,一个人真正的高贵不是自作清高,一个真正了不起的人不会自以为是。再说了,我的武功并没有给我赢得什么江湖地位,我干嘛让人家知道我的武功还可以,我认为这样是很丢人的,你们还练不练,不练就收拾东西准备吃饭。 叶舟的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他不知道怎么问,如果一路上他没有遇见狼,他们就不会知道巴特勒的武功会这么好,并且可以说是一个高手。曾有一段时间,他和司奇已经对这个大哥不太尊重了,他两个以为他就是一个浪迹江湖的混子,甚至悔恨自己错跟了他,现在看他们是多么的幼稚和肤浅,他们本来是想跟他出来学做生意的,现在来看做生意对他来说也不过像爷爷说的寻宝一样,是一个幌子。 有的高人是沉默不语的,本事被他的不动声色隐藏起来;有一种更高的高人却像巴特勒这样,你本以为他是个吊儿郎当的,甚至是无所追求的,可到他出手的时候却让你为之一振。 巴特勒并不着急继续赶路,在客栈和他两个聊天,他还是那样一点儿大哥的架子都没有,说话时信口开河又不乏幽默。 当叶舟和司奇让他讲自己在江湖中的事时,他却闭口不谈,说到一些奇谈怪闻时又滔滔不绝。 大哥你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叶舟说。 还行,人活一世总要有些故事,供自己回忆和与朋友喝酒时聊曾经。你们将来也是,势必会有比我更精彩的人生,我可做好了拿出你们来吹牛的准备了,有人跟我说起叶舟和司奇又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时,我就骄傲的说那是我的两个弟弟,努力,跟我跑了一趟后好好学艺,用心练功,做生意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 叶舟说:司奇可以推测出到哪里酒可以卖到好价钱,这样还不能有大出息吗? 巴特勒也知道叶舟是不会在生意上用心的,之所以这么问也不过是他认为最起码司奇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得通。 巴特勒气定神闲的笑笑,说道:我要纠正一下你,人们有种传统观念,就是认为一个人只要有了钱就是有出息,这种观念在人们的心里根深蒂固,甚至不管有钱人的钱是怎么来的,只要这个人修建起了漂亮的庭院,骑上了高头大马,就会被人们当成是榜样。如果司奇真的有对未知的事做出预判这种天赋,他想发财那就太容易了,可回过头来你再想,如果真有这种天赋,却把它用在做买卖上,是不是特别可惜呀?说到这里巴特勒停顿下来,似乎是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叶舟觉得巴特勒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像个师长一样和他们说话,甚至最后一句都有给他们施压的语气,司奇这样的天赋用在哪里才不可惜呢,叶舟毕恭毕敬的问。 我给你们讲个小故事:古时候有一家人世代靠做可以治疗冬天裂手的药为生,有一天一个人找到他,说要给他很大一笔钱买他这种药的秘方。这个人和家人商量,说咱们世代做这种药,几代人也挣不了多少钱,现在有人出好多钱买这个秘方,家人都同意把秘方卖掉。这一年冬天,国君要派兵和邻国打仗,买去秘方的人便把治疗冬天裂手的秘方献给国君,因此军队就打了胜仗,国君便把一块儿封地赏赐给了献给他秘方的人,同样是一个秘方,在有的人手里,不过是可以养家糊口,可在有的人手里却可以得到国君的封地,听懂个故事后你们应该知道司奇这种天赋应该用在什么地方了。只有平庸的人才会眼里只有钱,战神得到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天下,可是他都没要,有意思,别人费尽心机,削尖脑袋都想得到的东西在他那里只不过是赢得快乐人生的筹码。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仔细听着,如果你们现在是八十岁,司奇利用自己的天赋赚了很多钱,甚至找到了战神的宝藏,可此时葛丘人兵临城下,你们所攒了一辈子的财富将被抢走,那一刻你们最后悔的是什么? 我应该把这个天赋用在战场上,司奇恍然大悟。 巴特勒拍着司奇的肩膀说:对,才华要用对了地方,我看好你们两个。今天有点累,不想赶路,再歇一天,你们在镇子周围转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呢。 三人一起吃了早饭,巴特勒和客栈的掌柜闲聊天儿,叶舟和司奇到镇子里溜达,镇子叫双神镇,东西狭长依山临水而建,有三四百户人家,可谓风景秀丽,民风淳朴。 叶舟和司奇来到镇子外面,沿着一条小路可以上山,在山腰有一个庙,叫双神庙,便进去打听着庙里供的是什么神仙,庙里的和尚说:双神不就是清扬战神和叶宁战神吗。 叶舟心想原来真有不少把自己的先人也奉为战神的地方,二人在庙里上了香,认真的叩拜后才继续上山。 叶舟说:怪不得爷爷说我们的祖先也是战神,看来不止我爷爷这么认为。 司奇说:这个庙大概是一个姓叶的出钱修的。 叶舟说:不知哪个庙是姓司的出钱修的,姓司的纵是有钱修庙,也得有脸把自己的祖先当神供起来呀。 你能不能不一直活在祖先的光环下,若你的才华用对了地方,再加上勤奋说不定能超过你先人的高度呢。 才华用对了地方,你可学会了这句话。 这句话可不能只是学会,要深刻的认识到,要不然把天赋与才华支离破碎的挥霍掉多可惜呀。 前面有六个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小伙子拦住了他俩的去路。 叶舟和司奇继续往前,可那几个左挡右挡不让过,叶舟不拿正眼看他们,说道:你们懂不懂规矩,是好人就把路让开,是劫道的就把劫道的口诀说出来。 他们只不过是几个不安分的小伙子,并不是真正的坏人,见叶舟和司奇是外地人便做出这种孩子气的挑衅。 前面的那个大个子说:什么口诀?小爷不会,给爷几个钱,让爷去买酒喝,便放你们过去,若不依,把你们扔到山里喂狼。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已达成默契,叶舟说:他说把咱们扔到山里喂狼,你怕了没有? 司奇斜眼看着刚才说话的大个子说:“怕”,清扬城人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你们是从清扬城来的,大个子好像也有所忌惮。 后面一个说:清扬城来的又怎么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司奇说:你们这群井底之蛙,不知道有一句谚语吗?“清扬人只要出了清扬城到哪里都是爷”,话一出口便动起手来,那六个哪里经得住他俩打,一会儿工夫就要么倒地不起,要不趴在地上喊饶命了。 叶舟坐在那个大个子身上,用手指着他的脸说:记住了,清扬人只要出了清扬城到哪里都是爷,不像你们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耍横,运气不好还碰上了清扬人没横起来,这回记住了。 大个子说:记住了。 司奇说:重复刚才我们说过的话。 大个子重复道:清扬人,只要出了清扬城到哪里都是爷。 你们哑巴了吗?一起说。 六个人一起说,清扬人,只要出了清扬城到哪里都是爷。 司奇让他们连说了好几遍才放了。 两个人转了半天,实在饿得没力气了才回到镇子里,回去并没和巴特勒提把几个当地人揍了一顿的事。 巴特勒问他们去哪里玩啦,看没看见新鲜东西。 叶舟说:了去了双神庙,没想到这里的人把我们的先人也当成战神。 巴特勒说:对了,我都忘了告诉你们这里有个双神庙,这个镇叫双神镇,真是缘分,你们竟自己找到了,这里距七狼山赶车还有四五天的路,两位神的马快,年轻的时候说不定经常跑到这里来玩,大概也给了当地做了不少好事,所以当地人给他两个人修了一个庙。 他们在楼上吃饭的时候听见有人向掌柜的打听事,别的没听清,只听掌柜的说是三个人,他们明天起早走,房钱都算完了。 另一个人说了句客气话就走了。 巴特勒说:这客栈里是不是就咱三个人。 叶舟说:没错。 司奇看看叶舟,意思是要不要把白天的事和大哥说了。 巴特勒看出他们了心中有鬼,便问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叶舟这才把上午在山上有人劫他们的钱,反被他俩暴揍一顿的事说了。 巴特勒说:看来是被你们揍过的人不甘心。 叶舟说:那能怎样? 巴特勒说:能怎样,爱怎样就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巴特勒一点责备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咱们已经历过狼群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有巴特勒的话垫了底,叶舟和司奇倒是盼着该发生的快些发生。 新年快乐 快乐 第31章 快刀总裁 第二天起早三人走的时候客栈的掌柜拦住巴特勒说:客官恐今日有雨不妨再住一天。 巴特勒当然知道掌柜的的言外之意,说道:晴空万里不会有雨,莫非掌柜的为了多挣我们点房钱才故意这么说,如果真是这样,你这个谎编得可太不完美了。 掌柜的有一种好心被当了驴肝肺的委屈,苦笑着哀求道:客官,您再住一晚,我宁愿不要房钱。 巴特勒感激的笑笑,说道:掌柜的我和您开玩笑的,我知道您为什么要留住我们,谢谢您的好心,我们清扬人信奉躲不过逃不了的事情不如提前面对。 客官他们可不是善茬。 行走江湖多厉害的人我们都见过,有点事就怕我们就会选择在家里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掌柜的,谢谢您,巴特勒问司奇,咱们清扬人有一句谚语是怎么说的来着。 司奇说,“清扬人,只要出了清扬城到哪里都是爷”。 这是祖宗教导我们的,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定要安分守己,和邻居和睦相处,对外乡去做生意的人也要客客气气,不能仗势欺人,但是只要出了清扬城,一定要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上流着英雄的血,我们的先人曾用两千人俘虏了图兰国二十万人,我们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然后又和掌柜的说了一些客气话,三个人便走了。 掌柜的之所以为他们担心,是因为他听说西边山上刚来了一伙儿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前一阵有一个商队被他们抢了,还杀了两个人,他们倒不来镇上祸害人,并扬言保护镇上的老小,谁受了什么冤屈可以向他们去申诉,他们会为受了委屈的人做主。昨晚来打听事的人,想必就是他们一伙儿的。掌柜的本能里的善促使他默默的为刚离开的三个外乡人祝福,希望他们可以化险为夷,希望陌生人来打听他们行程不是因为盯上他们了,而是因为别的事,但愿是老朋友。 “清扬人,只要出了清扬城到哪里都是爷”,巴特勒在车上重复着这句话,脸上泛出得意的笑,他说:你别说清扬人大多都是这样的脾气,在家里都老实本分,离了家好像能独木成林一样。 潘虎这个王八蛋就不是这样,在外面混了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堂,回到城里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叶舟又想起了他拐回车去问他和司奇说了什么,和他那冷笑时的样子。 司奇说:那个败类也算人吗?早晚吃我一顿教训。 巴特勒说:你们说那个无赖,姓潘的才来清扬城几代人,可能是潘耀祖他老子那一代来的,他们还算不得真正的清扬人。 司奇笑笑说:那叶舟不也是他爷爷那一代来的吗? 那不一样,我们先祖可是正儿八经的清扬人,全城人没有不知道的,只是在外面待的太久远了,让一些外来户反而以为我们是外来户。 巴特勒说:世间事就是这么奇怪,清扬城本是用清扬将军的名字命名的,可城里竟然没有一家姓司马的,姓叶的都被当成了外来户。 上次在老林子里被我们和铁奇飞臭揍了一顿的江南小子叫什么来着,司奇问。 司马兰成,说十年内必做个了结,那小子是个拧种,那么多人打都没打服,看来真是战神的后人。 三个人正说着前面有一伙儿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个独眼龙,手里拿着一口大刀。 巴特勒给叶舟和司奇使了个眼色,两人跳下车去,昨天被打的那个大个子先站出来指着他俩说就是这两个小子。 那独眼龙仿佛把另一个眼里的恶毒与狰狞全部集中在那一只没瞎的眼里,乍一看真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邪恶的看着叶舟和司奇,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厉声说道:好厉害的清扬人,欺负了我的兄弟就要走吗?我同意我这口刀也不同意。 旁边人说道:你们可听说过我大哥的大名,七狼山二当家快刀总裁,温宁温二爷。 一听他们报上的名字,巴特勒探出头来,脸上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笑。 巴特勒从车上跳下来,他的短刀握在手里,把刀潇洒的在手腕上转几圈,刀刃削着空气的唰唰声让人听了脊梁骨直冒凉气,他脸上带着讥讽的笑,说话时语气有一种怪怪的味道,快刀总裁温宁,他……你的眼睛怎么瞎的? 独眼龙眼窝里的恶毒与狰狞散去了,像水面上的雾气被太阳一照就没有了一样,取而代之的是心虚与恐慌,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瞎的关你屁事啊,说话时语气里强人特有的霸道都没有了。 你说自己是快刀总裁让我们看看你的刀有多快,我看看是名副其实的,还是浪得虚名的,巴特勒说着让手里的刀在手腕旁飞速地旋转着,那唰唰声仿佛可以让面前的空气裂开一道口子,他眼里冒着咄咄逼人的光。 独眼龙用足的力气耍了两下刀,嘴里还配合着动作发出各种鸣叫的声音,然后扎稳架势说道:我的刀快如流星,急似闪电。 只见巴特勒上前一步,很快又回来了。 独眼龙捂眼的黑圆布片儿缓缓的从他的眼眶往下滑落,刚才还捂着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明明是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看着他那明明不瞎的眼,除了靠的他最近的那个矮胖子,其他的人都非常惊讶,他还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那只眼睛。 矮胖子脸上带着溜须的神情,指着巴特勒说:这位才是快刀总裁。我们兄弟是闹着玩的,说完扑通跪下,假独眼龙也跪下了,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二爷饶命。其他小喽啰见状也齐刷刷地跪下了。 叶舟和司奇愣在原地,所有记忆的碎片连成一条线,无论什么时候都处变不惊,被狼群围着也是无动于衷,该怎样怎样,好像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原来所有的处变不惊都是因为有恃无恐。 巴特勒说:打着二爷的名号拦路抢劫,坏二爷的名声,这是什么罪过。 刚才那独眼龙磕头如捣蒜,说道:二爷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是仰慕二爷的名声和武艺才出此下策,二爷饶命我们虽扮做强盗,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可听说过你们的不少恶行呢,巴特勒故意用话诈他。 独眼龙尴尬的笑笑,说道:二爷,那是我们编出来吓唬镇子里的人的,好让他们害怕,然后给我们送东西让我们替他们平事。他指着那个大个子说,这不,这个大个子昨天给我们送来了些东西,托付我们给他出口气。昨天晚上派人去二爷住的客栈打听,本是想提醒二爷先别行动,那我们也就干得了他们的东西,是客栈掌柜没提醒您呢?还是您艺高人胆大,您既然来了,我总得做做样子,没想到遇上您本尊了。 你的眼睛好好的为什么遮上块黑布,咒我瞎吗? 我哪里敢咒您,没什么能耐,心虚,觉得眼上遮个东西就更像强盗了,吓唬人的。 这么说,你在这里并没做成什么实质性的坏事。 没有没有,还没伤害到您的名声,你就现身了,真不愧是快刀总裁,您的刀太快了。 巴特勒说:都是江湖中的兄弟抬爱,给瞎起的诨号,什么快不快,就那么回事儿。 小的华吉,崇拜您已久,您就收了小的做徒弟。 那个矮胖子说:小的成祥仰慕您多年了,也收了小的做徒弟。 巴特勒说:我让人看过命,不能收徒弟,我收了对谁都不好。这时叶舟过来和巴特勒小声说:大哥这两个的名字和石湖镇黄当的两个小弟的名字整配起来。 巴特勒说:你俩都叫什么?再说一遍。 我叫华吉。 我叫成祥。 两个人呆呆的看着巴特勒,不知是何意,但从表情上分析又知道不是坏事。 巴特勒笑着说:既然遇上了就是咱们的缘分,虽然不能收你们为徒,但我可以为你们指条明路。 那华吉和成祥一见事情又有了转机,当然是不胜欣喜忙问道:二爷什么明路,快给小的明示。 在金州城南三百里的石虎城有一个叫黄当的人,正在四处寻找叫华吉和成祥的两个人,你和他在一起,或许能干一番事业。 这叫黄当的也是一个武林高手吗?华吉满眼期待的问。 巴特勒思索片刻方说道:不一定非要和武林高手在一起才能成就一番事业,只要几个人八字相合,干起事来便可以顺风顺水,事半功倍。你就去找他,巴特勒指着叶舟说,就说一个叫叶舟的让你去找他的,然后报上姓名,他一准会像得了卧龙凤雏一样高兴。 华吉和成祥当然是万分的高兴,便让众喽啰散去,约巴特勒三人到前面一个镇子去喝酒。 巴特勒说:我车上装满了货物,再难挤下你两个,你们就随车步行。 华吉说:我们可坐不惯车,最喜欢的就是步行。 五个人到前面镇子上喝了一顿酒,巴特勒给了华吉和成祥六十两银子做盘缠,他们便往石虎城去找黄当去了。 巴特勒、叶舟、司奇三人继续往西去。 叶舟问:大哥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快刀总裁。 巴特勒说:什么快刀总裁,江湖上的人混叫的,怎么了?你们也听说过。 司奇说:何止听说过,简直是如雷贯耳,我们做梦都想拜他……拜您为师,没想到…… 没想到拜了个学着做生意的老师,误打误撞的就拜对了山门,这就是常说的正确的选择未必能得到正确的结果,错误的选择,说不定能带来正确的结果,人生的好玩之处,就在于它的不可预测性。你走的每一步,做成的每一件事情,都像你提前规划的一样,该多无趣呀。 叶舟说:大哥他们所说的巴二爷就是七狼山二爷的意思?七狼山有六个兄弟,原来您说的有一个没在那里,那个就是您呀,巴二爷。 巴特勒只是笑,也不说话。 新年快乐 快快乐乐 第32章 七匹狼 经过大半年的跋涉,他们看到了七狼山,叶舟和司奇被那种刚毅的美震慑住了,雪山像一把巨大的匕首高耸入云端,朵朵白云形形色色,如被那匕首削碎的一般。他们纯净的未曾被世俗侵染的灵魂,被那种他们从不曾见过的美吸过去了,两个年轻人木讷的沉醉其中。 巴特勒看着他两个呆呆的样子,笑了,他说:你们先别着急着陶醉,如果七狼山是一本书的话,你们才看了一个书皮,从山门进去,你们才会看到他的真正的美,你们才会明白,为什么当年两个战神天下都不要要来这里隐居。 路拐了一个弯,就正对着巴特勒所说的“山门”了,只感觉那绿色就要从山门中流出来了,雪山的白和草甸的绿相互映衬着,距离越来越近,又感觉到那草甸像波浪一样,随着马车的晃动让人产生那波浪在流动的错觉。 说是“山门”也足足有一里路宽,曾经的墙体和关楼不知在什么年月已被拆除,现在的山门完全没有了人为的痕迹,这样里面巨大的盆地与外面的世界不至于彻底的分离开,而是完全的遵从大自然的初心,在开天辟地之后是个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从“山门”偏南面的小路上去,整个七狼山盆地映入眼帘,草甸像一个巨大的绿毯子铺在群山的脚下。 叶舟和司奇都跳下车去,高举双手大叫着在草地上疯跑,跑累了就躺下,贪婪的呼吸着侵泡过绿草和雪山的空气,白云像巨大的没有线的风筝在半空里飘过,叶舟说:司奇咱们还走吗? 司奇说:走,要把心爱的人也带来。 众人听了叶舟和司奇的喊声便出来看。 巴特勒从车上跳下来大声喊:我回来了。 总裁回来了,第一个看到他的人大声喊道。 所有听到的男的女的都出来了,巴特勒和他们挨个的拥抱,那亲近劲儿就别提了,两个年轻人是谁,有人问。 巴特勒说:两个小兄弟,你们俩过来。 叶舟和司奇都过去,巴特勒一一给他们介绍,大哥孙涛,三哥赵友,四哥全生,五哥汉生,六哥国庆,七哥司通,又要介绍各位女主人。一个胖墩墩的女人说:女的慢慢就熟了,一下子哪能记下这么多人。 巴特勒说:司奇别的先不给你介绍了,先把这个说话的记住,这是五哥家的当家人,春仙嫂子。 叶舟和司奇都叫了五嫂。 五嫂一叫出口,大家都笑的前仰后合。 巴特勒笑罢说:大哥的夫人叫大嫂,二哥的夫人叫二嫂,三哥的夫人叫三嫂,七哥的夫人叫七嫂,唯五哥的夫人不能叫五嫂,直接叫春仙嫂就可以。不要问为什么,慢慢你们就知道了。 汉升笑着说快别跟这小伙子闹了,都把他们笑蒙圈了。 春仙看着叶舟说:这小伙子长得真是太标志了,等润一长大了也能出息成这么个好小伙儿。 旁边一个长相富态,眉清目秀的女人未语先笑,声音甜美的说:春仙说能那就能。看来春仙说的润一就是他的儿子。 女人们都七嘴八舌的说:别的可以先不介绍的,让小伙子们认识认识他们的二嫂总裁夫人。 巴特勒说:差点忘了,这时春仙拦住了巴特勒,她说:先别介绍看看他们能看出哪个是二嫂来。 巴特勒说:这个主意不错,看看他俩的眼力劲儿。叶舟、司奇你们看看这七仙女中哪一个和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本来叶舟和司奇都以为巴特勒就光棍一个人,没想到在这群山中还藏了女人,一丝灵光恰逢其时的穿过叶舟的脑际,就像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晚,把眼前的一切照的清晰易辨,巴特勒的女人一定是她,叶舟和司奇不约而同地看着刚才那个未语先笑的俊美富态的女人,那女人也甜美的笑着看他们,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是二嫂,叶舟和司奇不约而同的说。 刚才出主意的胖墩墩的女人惊讶地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说: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个长得白白的瓜子脸的女人说:春仙你这么着急问他们干啥,你该说不是,让他们再猜,看看他们能猜到谁那去。 春仙说:人家刚来和咱又不太熟,一个劲儿地逗他们干啥,你们是怎么看出那就是总裁夫人来的,看着他们很般配吗? 叶舟点点头,用浅浅的笑回答了春仙的话。 一个大高个儿女人说:二嫂子收敛着点,让这孩子们看出你看二哥的眼神不一样来了,至于这么拿眼直勾勾地看吗?他又先不走了。 赵友哈哈笑道:都别闹了,进屋说话去,娘们儿们赶紧收拾菜去,总裁回来了,今天得大喝。 到了七狼山后叶舟和司奇先顾不上别的,每天到草原上游逛,在桃园里枕着粉红色的花瓣睡觉,在太阳湖里饮马,让马像疾风一样在草原上飞奔,在七狼山的日子,过得真像在梦里一样。 巴特勒由着他两个的性子耍, 从不告诉他们该练功了,虽然他不叮嘱,叶舟和司奇二人早起练功的习惯从未间断,早起两个时辰,习武练功像三餐中的一顿一样,哪天都不会少,在来到七狼山的这段时间叶舟的心确实像被这里的美融化了一般,即使练功的时候,心也是在白云端,在草甸上,在马背上,练功起到的成效很少,但他们依然早起练。 司奇说:你没觉得咱们像是在自欺欺人吗?看上去很用功的样子,不过是走过场。 叶舟说:如果连过场都不走了,就荒废了,我知道像现在咱们这么个练法,就像是没过火儿就打铁一样,白费劲,但只要坚持天天练,咱就是可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初心不至于被连根拔起。 在七狼山呆了一个月后,叶舟和司奇对这里的七对夫妻都是什么性格,以及都会什么样的能耐基本了解个差不多了。 快刀总裁这个绰号是巴特勒许多个绰号中的一个,他本名叫温宁,曾在江城做过一段时间侠盗,劫富济贫,就是那时认识的他老婆,也在江城开过几年酒馆,挣了些钱(当然凭他的本事钱肯定不只是开酒馆挣的),也是在开酒馆的时候认识的现在这帮兄弟。 人到中年后,老大孙涛说咱们兄弟七人号称七匹狼不如就到七狼山去做牧马人,兄弟七人一拍即合,从葛丘人手里抢过了七狼山。 孙涛面露黑炭,浓眉大眼,人品实在,做事细心,善于设计机关埋伏,研究出一种连发十支箭的弓弩,在七狼山山口布设了种种埋伏,早有葛丘官府慕名请他到葛丘军中为其制作军械,并许以重金承诺,孙涛不去,葛丘人怕他将来被汉军所用,欲除之,无奈自七匹狼到七狼山后在山口布置了种种机关,几千人欲来剿灭终是依全军覆没告终,自此葛丘人再不敢打七匹狼和七狼山的主意。孙涛之妻齐春兰人长得好,又心灵手巧,蒸的一手好包子。 老三赵友,个头不高,足有三百多斤,善于处理各种人际关系,爱笑,几乎你看见他的时候就是笑着的,看不见他的时候一想到他的样子先想到一张笑脸,说话又客气,嘴又甜,人送外号一嘴蜜,靠磨豆腐发的家,与老五汉升最早相熟,因为爱喝酒,长去巴特勒的酒馆喝酒才与孙涛、巴特勒等人成了挚友。他夫人吴喜凤和他差不多,人实在也爱笑。 老四全生,早年练就了铁头功,一头能把三寸厚的石板撞碎,因常年练功致使早早的谢了顶,做倒卖皮货的生意与老七司通是姑表。其妻也是女中豪杰,在家排行老五,号称五姐。 老五汉升,身高体壮,多奇谋妙计,人称小诸葛。据他自己说,他追求妻子春仙时有好几个竞争对手,被他设下妙计,那几个竟互相残杀起来,最后他才渔翁得利,与孙涛是同门师兄弟,由于手笨心灵,没学会做机关埋伏,理论上讲的倒是头头是道,动手做就完了,爱往女人堆里凑,孙涛给他起了个外号——五嫂。(这就是叶舟和司奇刚来时管春仙叫了声五嫂大家都笑的原因)。其妻春仙,满月脸盘,细眉大眼,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没结婚时养过几年长毛兔被传染成了红眼珠,人送外号——赤眼仙。 老六国庆,大高个儿,爱说笑话,会唱戏,对各种乐器都精通,脾气温和,从不惹事,有一手绝活——会口技,能模仿各种声音,不管是乐器还是兵器,雷声,雨声,人说话的声音都会学。有一次他和汉升在江城的集市上遇到一伙葛丘兵,葛丘兵看中了汉升刚买的一个大葫芦,汉升正和国庆说:你说这个葫芦能干什么用? 国庆说:这葫芦长到这么大,也就没什么用处了,装酒背不动,装米放不稳,只能摆着看,没有实在用处。 汉升说:你这是能用小不能用大,骑着这个葫芦漂洋过海多好。 这时几个葛丘兵上来问这葫芦多少钱卖? 汉升说:我刚买的,还没稀罕够,不卖。 葛丘兵就要动手抢,这时听到唰唰的有刀不停的轮着风的声音,然后一声“快刀总裁”在此,谁敢造次。快刀总裁的名号,对江城的葛丘人来说和魔鬼差不多,有总裁到必有葛丘人流血的说法,葛丘兵一听快刀总裁来了,便快跑为妙。汉升心想,二哥怎么来的这么及时,可四下里看看又不见巴特勒,只见国庆在不远处转过脸朝他做鬼脸,这才明白,原来是国庆学的。其妻性格豁达,行事大方,是七狼山的总管。 老七司通,为人实在,性格爆裂,属于点火就着的那种,射术精湛,有百步穿杨之功,有人不服他的射术与之打赌,说百步之内他若能射中铜钱的钱孔,愿意给四通一百两银子。司通连射两次都是中了铜钱的孔,让和他打赌的人给钱时,那小子耍赖说是和他闹着玩儿的,被司通一气之下切掉了右手中指。因平时不爱说话谁惹了他又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孙涛给他取了个绰号——腼腆王,后来觉得腼腆是指女子的,不合适,便同着音叫他“缅甸王”。 其妻王月华身材窈窕,模样清秀,性格属于得理不饶人的那种。 叶舟玩够了后便让巴特勒教他刀法,巴特勒说:我这刀法行侠仗义还派的上用场,真上了战场杀敌就不太好用了,如果你愿意学,我当然可以教。 叶舟说:不积蛙步,无以至千里,我就慢慢学。 自此叶舟和司奇便和巴特勒学习刀法。 第33章 潘虎 这天,叶无冕一家都在吃饭,一个人急匆匆地来请大夫,叶无冕认出是潘虎的奴仆方牛,方牛请叶无冕快去看看他们家主人的腿,他说潘虎的腿突然就疼得异常厉害了。 叶无冕问:还是原来摔坏的那条腿疼吗? 放牛说:是,还是那条腿疼。 叶无冕说:那条腿刚摔的时候不是潘大夫给治的吗,你应该去找他,一开始用的什么药他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也清楚,一开始摔着的时候我没看见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现在骨头肉的都长好了,我也看不好啊。 方牛一嘴说不出仨埋怨来,叶大夫可别说那潘大夫了,虽说和我家主人是一家子的兄弟,这病可让他给耽误了,我们钱是没少花,这病是没治了,本以为瘸就瘸了,本来就是自家兄弟,只要不疼也行,不光瘸还又疼起来了。 叶无冕思索片刻说:你先回去,我收拾药箱,随后就到。 方牛千恩万谢,说了些感激的话先回去了。 叶无冕用征求意见的目光看看家人,英玲看看公公想说话,老大叶准瞪了她一眼,英玲又把话咽回去。 叶无冕看出英玲想说话,便说,老大家,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有了公公的鼓励,英玲就不再看丈夫的眼色,她说:让我说不去给他看,潘虎是什么人,全城人没有不知道的,他那条腿已经是废了,咱们还能给他治好了不成,咱不挣这份钱,也不淌这浑水。 看上去叶无冕很认同英玲的话。 老二叶平有不同的意见,他说:全城人都知道潘虎的腿已经瘸了,他自己也认可是潘耀祖给他治坏的,现在他又来请咱,我用祖传接骨法试着给他治,若真治的他不瘸了,从此咱们“接骨叶家”的名气就更大了,治不好,他也不能说别的。 叶无冕觉得老二说的也有道理。 英灵又要说话,又被老大瞪了回去。 叶无冕说:老二你去给他治之前先把话说清楚了,日后别落埋怨。 叶平说:那我得和他一字一句地说清楚,说完就去收拾药箱。 乔叶跟着到了他们两个的房间,乔叶关了门,小声说:叶平,我觉得大嫂说的有道理,潘虎那样的人还是不粘的好。 叶平说:大嫂的话也能听吗?听她的话得少半年的粮食吃,他潘虎怎么了,他劲大也抬不过一个“理”去,我事先和他把道理说明白,他要治我就给他治,不治,我再背着药匣回来,让我治,治不好,可也不能再坏了,治好了,我叶平可就再也不同了,别人和你说话都会不一样。没听说吗?男人都有三年大运,我看我的大运来了,别看潘虎孬,说不定能成就了我。 在男尊女卑的世俗中,怎么聪明的女人也拧不过男人,何况在乔叶的主观意识中已经承认男人是对的了。 积极向上,乐观进取的叶平带着一半的学识和一半的侥幸来到潘虎家,刚才去过叶家的方牛接进他去。 潘虎躺在床上见叶平进去,强忍着疼和叶平打招呼:你是小叶大夫啊,你父亲怎么没来,我这可是一条腿你可别拿着当儿戏。 叶平说:潘二哥,我年龄虽小可也行医多年,在接骨方面的造诣可以说已在父亲之上。 潘虎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医生和算命的是一个师父教的,先是得会说,轻的说成重的,重的说成能要命的,治好了是你们医术精湛,治不好是人家病的厉害,自己三分能耐,先说成七分,让病人心里先好了一半,我这可是骨头的毛病,不是心里的事儿。 叶平听了潘虎的话心里暗笑,心想这小子说的还真对,他一心想借着潘虎的腿声名远扬,甚至都忽略了也有可能治不好,他说:我父亲让我来就是对我的医术放心,我既然能来必有七分把握。 七分把握,说的还算靠谱,你如果说包治包好我非得撵出你去,等会儿,你说的七分把握是说给我治的腿不疼了呀,还是治的腿不瘸了呀。 叶平说:我是说给你治的不瘸了,如果您只想让我给您治的不疼了也可以,紧着您。 潘虎心想我瘸都瘸了这么久了,就以为永远这样了,他竟然说能治就让他治,治好,我权当捡了条腿,治不好,顶到天儿不就还是瘸吗?他敢治我为啥不敢让他试呢。 潘虎说:好,我这条腿就交给你了。 叶平说:潘二哥,治病这事有时候也得看医缘,七分靠医术,三分靠天意,真给您把腿治好是你我的福分,若…… 治不好我认了,潘虎把话接过去说,你若给我治的不瘸了,我让你名扬天下。 叶平说: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尽最大的努力帮您把腿治好。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只要你能把我的腿治好,你就是我亲爹。 叶平差点笑出来,他心想这潘虎看来是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瘸子这个现实了,可当听到有希望给他治好时,又唤醒了他对完好的腿的的强烈渴望。 你怎么给我治,潘虎问。 我是医生,肯定要用最好的方法给你治,叶平说着便从药匣里拿出一颗药丸儿让潘虎吃。 潘虎说:这是干什么的。 我是医生,你必须配合我的治疗,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吃什么药就吃什么药。 潘虎小心翼翼地把药丸儿放进嘴里,接着又吐出来,问是嚼碎了?还是囫囵咽下去。 叶平说:无所谓,只要能吃下去就行。 潘虎刚要把药丸往嘴里放,他几个哥们兄弟潘豹、潘龙、潘鹰、潘熊都进来了,是闻听到他腿疼赶来看看的。 潘虎把药丸拿在手里,看到他们几个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没事了。 潘熊说:我听他们说你的腿又疼,这是怎么治的,不是本家的话,赔钱也不能让他清静了。 潘虎说: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已经这样了。你们不认识吗?叶大夫家的二公子,他说有七成的把握给我把腿治好,就是治的不瘸了,我想这是个好事,我这腿已经这样了,叶大夫又是行医世家,真好了咱一家子念叶大夫的好,治不好也是我自己的腿的毛病,我的主意定了。 老大潘豹用怀疑的眼神看看叶平,说道:老叶大夫怎么没来? 潘虎说:别小瞧这小叶大夫,他在接骨方面的造诣要高过老叶大夫呢。 潘熊说:叶家的大夫就是那个老大来了也比潘耀祖那块料强。 叶平听了差一点笑出来。 潘豹推了潘熊一下说,别胡说。 潘虎斜着眼看看潘熊,说道:叶家老大再厉害也是给牲口治病的呀,你这个混球。 潘熊一吐舌头不再说话。 潘虎看着手里的药丸再看看叶平说:叶大夫我这腿可交给你了。 叶平回了句:潘二哥您就放心。 潘虎把药丸吃下去又喝了几口方牛递给他的水,渐渐的精神恍惚,慢慢的躺下去,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潘熊有点急眉窜眼的问: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药。 潘龙说:是不是就是这种药让人吃了失去知觉。 叶平先把锯、木板摆好放在一边,然后把绑带、酒和两个小盒从他的药匣中拾掇出来。 那兄弟几个虽是莽撞,但看了那锯也明白了个差不多了,潘豹问:要锯掉重接吗?这行不行。 潘熊说:已经都这样了,有什么行不行呢? 哥几个都出去,只把这个兄弟留下给我帮帮忙,叶平看看方牛说,你们看了怕不适应,不仅帮不上忙,还容易添麻烦。 潘豹说:没事,我们不怕,你该怎么弄怎么弄就成。 潘龙拽拽潘豹说:大哥咱们出去,听大夫的。 潘豹用怀疑的眼神看看叶平才出去。 叶平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只一门心思的想用所学的知识给潘虎把腿治好,并有一种必会成功的信念支撑着他,乐观进取的人特别是在受到重大挫折之前,总习惯性的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他自己看来是一种艺高人胆大的自信行为,可在过来人眼中,这种自信中不乏自欺欺人的成分,可他自己是意识不到的。 叶平先是把酒点着,把锯在上面烤烤,又让方牛把锯拿好,叮嘱他千万别碰了那锯齿。然后开始给潘虎的腿仔细的用酒擦,用酒擦完再用刀子把骨折的地方的肉割开,然后从方牛的手里把锯接过去。让方牛看来简直就像木匠锯木头一样,叶平对潘虎的腿下了手。 叶平把潘虎的腿从骨折的地方锯下来,把新长出来的骨头清理干净,然后把清理好的骨头,再对在一起,让方牛帮忙拖着点,方牛吓的两条腿像筛糠一样。 叶平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就当这是个木头。 方牛哆哆嗦嗦的把手往潘虎的腿那里凑,可眼睛不敢往那里看。 叶平严肃的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必须把你东家的腿抓稳了,让他和上半截对准了,要不然咱得劲白费不说,你东家的罪白受事大。 听叶平这么说,方牛强壮起胆子捧着潘虎的下半截腿。 叶平指着上半截腿的断茬说:看这里,对准,用上点劲儿。 另一个恐惧吓退了方牛对残肢的害怕,方牛依照叶平的话,把潘虎的下半节腿顶在和他身体连着的另外半节腿上。 叶平仔细看看没有不妥,见对的停好就往骨头的接茬处出涂上他事先从药匣里拿出来的药,再把的皮肉尽可能的往一处聚拢,然后仔细的缝合好,又在缝合好的皮肉上涂了另一种药,又用布结结实实的包了几层,再在布的外面固定了四片木板用绳子捆牢,防止骨头接茬处移位,最后在膝盖下面的位置垫了个枕头,让方牛慢慢的送了手。 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叶平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与成就感极强的光芒,方牛似乎也从那光芒中吸取到了力量。他说:这样做看上去真是万无一失。 叶平信心十足的说:不是看上去,是一定会万无一失,里面骨头的破坏程度比我想象的要轻。 第34章 叶平 大概在叶平给潘虎接完包好的一个时辰后他醒了,这时方牛已把房屋收拾干净,叶平也已洗了手和脸,所有器具都收拾好,药品都放进药匣中只等他醒来。 醒来前潘龙问:你给老三吃的什么药,怎么睡得这么死。 叶平说:这是我父亲研究的“离魂丸”,专门给病人断骨接骨,开膛破肚时使用的,为了让病人在手术的过程中不会疼痛和心理上不会产生过度的紧张。 长好的骨头又生生的锯开重新接在一起的吗?潘熊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多少带点颤抖。 不等叶平说话,方牛先说:是啊,就是这么锯开又重新接上的,一只手还比划着锯东西的动作,显然表现的欲望压倒了他的心有余悸。 你真下得去手啊,潘熊的语气中有惊讶也有佩服。 没有点狠心,怎么做的了大夫,潘龙说,叶大夫您辛苦了。 叶平说:客气,份内的事,只要二哥腿能好,什么都值得。 这时潘虎醒了,一开始还朦朦胧胧的,方牛给他喝了口水,很快就完全苏醒了,醒后先问:我的腿,我的腿呢? 方牛摸着他的腿说:二爷腿在这呢。 我怎么觉得我的下半截腿没有了呢,潘虎惊慌失措的说。 潘龙说:叶大夫给你锯下来又重新接上的。 锯下来又重新接上的,潘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锯下来又重新接上的,这样长好了,你的腿就不瘸了,潘龙解释道。 骨头折了后没对好就长在一起了,我是把两个骨头分开后重新接在一起的,这样长好了就和好腿一样了,叶平说。 潘虎惊恐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叶大夫真是艺高人胆大,我好好的腿你竟给锯开了,不过我不埋怨你,你是为了治我的腿,哥几个今天可不能让叶大夫走,陪他好好喝点,大哥藏的有三十年的清扬陈酿呢,拿出来给叶大夫喝,为了你兄弟的腿出点血值。 叶平说:酒是不喝了,家里人还等着吃饭呢,等二哥完全康复了,大家一块儿好好喝。 潘熊拽着叶平的胳膊说:,大夫你也瞧不上我们兄弟还是怎么了,留你喝酒怎么还不乐意呢。 叶平扭不过,只好在潘家吃了饭,喝了几杯酒。 回到家时乔叶第一个接出来,看到叶平满面春风的样子,料想家里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问:做得很顺利吗? 顺利极了,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叶平边往里走边说,脸上流露出难以隐藏的成就感极强的笑。 听见叶平这样说,叶无冕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平了,他说:你吃饭了吗? 叶平说:吃了,不留下吃饭,那潘熊要急眼,我看别因为不吃人家的饭反而把人给得罪了,便留下来吃了饭,潘老大挺出血啊,搬出一坛三十年的清扬陈酿来。 叶无冕说:他兄弟五个也就老大还算通情达理,那四个把所有好的地方挑出来多攒不成一个囫囵人。 叶平说:看着潘鹰好像挺老实,不太说话。 叶无冕哼了一声表示反对,说道:他的名字可没起错,鹰立如睡,你看那鹰站着时也像睡觉一样,可一发现目标比射出去的箭还要快呢,只要给他治好了腿,不管他是什么都会念咱的好,事前你怎么和他说的。 叶平说:我说这治病也是七分看医术,三分看天意,若给他治好了是我和他的福分,没等我说完他就说了,说治不好他认了,还说我若给他治好了我就是他亲爹,让我扬名天下。 叶无冕说:咱也不图什么扬名天下,治病救人是咱的本分。 叶平说:我也是这么说的。 叶无冕虽说是不图什么扬名天下,可一想到潘耀祖不仅没把潘虎的腿治好,还给治的落下了残疾,自己没出手,若叶平给他把瘸了半年的腿治好了,那无疑是打在潘耀祖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同行是冤家,虽说明面上从未和他发生过不愉快,可暗处较的劲儿可不小呢。 老二若真把潘老虎的腿治好了,可真成了清扬城的大名人了,那潘耀祖得急红了眼珠子吗?英玲语气中充满了替叶平高兴的意味。 大嫂一开始你可不同意我去给他治,现在你又这么说。 一开始我不是不知道老二你有这么高的道行吗?他都瘸了这么长时间了,真是了不起。 叶无冕轻咳一声,屋里平静下来,他说:现在说治好了还为时尚早,等他下地能走了…… 爹,我敢打保票,一准能好,这回潘耀祖该服了,这个药我虽还没给人用过,可我让大哥给马治过腿了,效果特别好。 叶准说:是啊。 叶无冕怒目瞪着叶平,说道:老二你把大功告成的锐气先收敛一些。 叶平低声说:人和马的骨头不差不多吗?叶平的话到最后都成了嘟囔了。 叶无冕说:这样的话千万不能在外面说,人和畜生怎么能一起说呢。 英玲向叶平吐了一下舌头。 晚上的时候司文山来了,和叶无冕在书房喝茶聊天,其实司文山是听说了叶平给潘虎治腿的事特意来的,他说:叶平去给潘虎治腿了? 是啊,一开始真不想淌这浑水,老二说的也有道理,他便把叶平为什么要执意给他治的话叙述了一遍。 顺利?司文山关切的问。 顺利,老二说比预想的情况要好。 这就好,能给他治好,他再这么无赖也得念咱得好。和这样的小人处事儿处处都得小心谨慎,没有的事,只要他有利他都能给编出来,听说了没,讹了老潘那里五百两银子,老潘和潘虎的爹可是亲叔伯兄弟。 五百两?确实不少,可他确实把人家的腿治残了,也只好认倒霉。 这话得分咋说,老潘还说没治的时候潘虎不敢走路,他给一治敢走路了,不过是走的不好看,他这话可不敢和潘家兄弟说。 叶无冕轻蔑的笑笑说:做大夫的竟好意思说出这话,连厚颜无耻都概括不了他了,这简直就是把脸塞进裤裆里。 是啊,如果不是这么厚颜无耻,咱也不用太防着他。说话时司文山一脸愁容。 什么意思,你听到什么话了吗? 今天刚给他治了,能传出什么话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潘虎的腿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后,叶平在清扬城乃至附近几个城势必会名声大噪。 叶无冕笑道:咱盼的不就是这样吗? 司文山笑笑说:是啊,到时候潘耀祖也是干着急,到时候叶平的名声可比你响亮了。 这天下没有不希望儿子强过老子的,你不也盼着他们几个比你强很多吗? 那是当然,儿子当了皇帝,就算不管老子,老子靠和街坊吹牛也能活下去。 老哥俩都笑了。 司文山喝了口茶说:在家的这几个都挺省心,不知道在外面的那两个怎样。 放心,那俩在哪里也吃不了亏。 不是怕他吃亏呀,吃点亏怕啥,是担心他们会惹事儿。 没事儿,有巴特勒掌管着他们呢,天天看到他的时候就烦,走了这大半年是不是也想了。 我才不想那个混蛋,他在家里时外面一有打架的就心惊胆颤起来,不用看一准有他;这下行了,就算听说外面打死人了,也不着急了,咱家的惹事的不在家呀,咱怕啥。 听了司文山的话叶无冕大笑,笑罢说:真是这样,别巴特勒带他们这一次就够了。 司文山摇摇头,说道:巴特勒跟他两个挺投缘,和他两个能玩儿好,巴特勒可不简单呢,你看着那俩“野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他们有个特点,你发现没有? 什么特点? 服高人,在他们觉得了不起的人面前像兔子一样乖,不像有些孩子死犟,孙不服,他们可不这样。 叶无冕点点头表示赞同,眼睛里闪烁着心里有希望的光,他说: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咱两家情况差不多,丰衣足食要靠老大老二,真要光耀门楣还得看老三。 要不说我执意要让他们出去长长见识吗?真强按着他们学门手艺,真就把他们耽误了。 也按不住,那两个就是戴不上嚼子的野马,这件事他愿意干再怎样他也能干好,不想干的使劲按也按不下,再有几个月就该回来了,看看他们长了多少出息。 出息长不长的,叶舟的个子准长了,叶舟那小伙子再长高一块,可真就一点挑儿都没有了。 广长的好有什么用,脚踏实地的干事才是正经啊。 可别说没用,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是个歪瓜裂枣,当时我给他两个寻思了两种前途,一种是跟着学做生意,一种是找武艺好的师父传授给他们武艺,可咱接触不到武艺好的师父。 叶无冕赶紧摆手,他两个学会了武艺,那就不止在清扬城惹事了,学做生意就挺好。 司文山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真学会了武艺,过几年说不定能到江南挣个武状元,凭叶舟这小伙子拿了武状元,皇帝肯定会招他做驸马,那多好啊。 叶无冕说:那武状元哪有那么好得啊,我看还是别往云彩缝里想了,这样就挺好,这个找个媳妇儿,她认咱做公公,真找了皇帝家的女儿,咱也不敢醉打金枝呀。 老哥俩又是一顿笑。 第35章 潘振扬 叶平本来就对自己治疗的病人就特别细心,这次对潘虎的腿更是格外的仔细,不管多忙,每天都要去一趟他家里看看恢复的情况,并叮嘱潘虎该注意些什么?第五天的时候,他给伤口换了一次药,割开的伤口已经有新肉长出来。 潘虎问恢复的怎么样? 叶平说:伤口恢复的很好,但还是不能动,里面的骨头比肉长的慢。 那骨头什么时候能长好呢?潘虎急切的问。 叶平笑着安慰他说:这可不是着急能管用的事,地里的庄稼着急收到家里来,早起会儿,晚睡会儿,多干点活就能早收回来;身上的病可不是这样,越着急越适得其反,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着。 二十天的时候,叶平让他下地走走试试,叶平和方牛二人扶着他从床上慢慢的起来,然后又让他扶着他两个的肩膀,让那条伤腿轻微的落地,该这条腿吃的力尽量让扶在叶平肩膀上的手多分担些去,只让腿承受很少一部分力,这样练习了一段时间,让手上的力慢慢的往腿上移。 一来叶平治的得当,二来潘虎也年轻,在练习了一个月后,他竟可以拄着木棍到门口来接着叶平了,并当着叶平的面炫耀似的把木棍扔到一边去。 叶平赶紧放下药匣一脸惊慌的扶着他,说道:这可使不得。 潘虎哈哈笑道:叶大夫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自己高超的医术吗?叶大夫你治好了我的腿,我潘虎说到做到,一定要让你名扬天下,我不仅在清扬城吃得开,清扬城外也有的是朋友。一开始见你年轻没瞧得上你,我还真是狗眼看人低了。 叶平说:也不光是我医术多高,也是咱俩有医缘。 不管怎么说,是潘耀祖把我的腿治瘸的,是叶大夫你把我的瘸腿治好的,不出五日我先让全清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往后在清扬城一提到大夫就只有你一家。 叶平得意洋洋的回家,一路上想着自己的大好前程,潘虎的腿好了,不仅是狠狠的打了潘耀祖一记耳光。他连父亲的名声都超过了,往后他将不再被人们称之为小叶大夫,而是叶大夫,潘虎这清扬城第一恶人把他给成就了。 叶平到家和叶无冕说,爹,你今天必须开坛好酒了,潘虎都能扔了棍走路了。 叶无冕说:你可千万告诉他小心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叶平说:他只是炫耀一下自己可以不拄东西,大多数时候还是拄的。 叶无冕用所谓的阅历把心里的喜悦之情压住,不让其浮到脸上,纵是这样,今天的脸上的表情比往日还是要松弛些。吃饭时,他抱出一坛父亲活着时藏的酒,开坛前他手扶在酒坛子上说,这是你爷爷藏的酒,当时他花高价买了五坛十几年的清扬陈酿,你兄弟俩结婚的时候各开了一坛,等老三结婚时再开一坛,剩下的两坛在家中有大喜事的时候开,老二把潘虎的腿治好了,这是件大喜事。老二,这件事首先说明你医术精湛,但也不得否认,其中有运气的成分,“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祖宗积下的德落在儿孙身上就成了运气,你爷爷在行走江湖的时候,救过不少人的命,是积了不少德的,他先倒了一碗底酒泼在地上,所以咱这头一碗酒应该先敬你爷爷和列祖列宗。 然后叶平才把父子三人的碗都倒满。 叶无冕说:给你娘,你媳妇,你嫂子全倒些,高兴的日子就得喝点酒,当然三个女人也只让象征性的倒了点。 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因为同一件事,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潘虎的腿好了,潘虎家和叶平家,两家都欢喜,可潘耀祖家却陷进了忧愁的泥潭中。 潘耀祖已三代在清扬城行医,从潘耀祖的父亲开始就是远近闻名的大夫。现在潘耀祖的小儿子也开始给人看病了,大儿子在临江城开钱庄,二儿子经营着清扬城最大的一家药店,三代人已积累下一份颇为丰厚的家业。虽叶无冕随父亲到清扬城的年头不多,可凭着精湛的医术和憨厚的人品也积累下不少老顾客,当然这些顾客以前都是在潘耀祖家看病买药的。 一开始潘家父子还自我安慰说,这钱总不能让咱一家都挣来,人家学了这门手艺,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所以心里虽是不愉快,可矛盾还没闹到明面上来,两家不管谁遇到谁依然客气的打招呼。 随着找叶无冕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潘耀祖父子开始有了危机感,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自己,毕竟他们已不是养家糊口那个初级阶段了,这是来他们碗里抢肉吃呢。 在得知潘虎的腿被叶平治好了已能正常行走后,潘家父子深知那股强烈的危机感马上就要转化成实实在在的危机,甚至能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明摆着的事,潘耀祖没把潘虎的腿治好,叶家来个毛头小子,就把他的腿给治好了。这往后潘家怎样立足,生意少了事小,这走在街上无法抬头事大呀。 潘耀祖父子三人在家里愁眉不展,潘耀祖长叹一口气说: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娃娃手里。老二潘亮不服的说:明明是让这小子捡了一个便宜,现在却成了他医术高明的证明,该着他们运气好。 老三潘升为人老实,不太爱争强好胜,慢言慢语的说,我觉得这也没有多大的事,大不了往后他们家看病的多,药卖得多,多挣点钱,咱们也不至于一个病号都没有。 潘耀祖用冷冷的仿佛带刺的眼神狠狠的瞪了一眼他的小儿子,心里的恨铁不成钢的劲儿都快窜上来冲破天灵盖了,他说:我看你的度量比宰相都大,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你的肚子里能装得下清扬城,你活不到一百岁都算白瞎你有这么大的心,人活着广为了吃饭吗?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他拍着自己的脸说,除了吃饭还得要挣个脸面,咱们一家在清扬城三代行医,被一个外来户踩到脚底下去了,咱们的脸往哪里搁。 一向老实的潘升被父亲说急了,他说:已经这样了,又能怎样,又不是我把他的腿治瘸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潘耀祖气得脸都变了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潘亮怒斥潘升道:老三你怎么和爹说话呢? 见把父亲气成这样,潘升也吓坏了,低头不语,这时外面传来拐棍戳着地发出的噔噔声,和鞋拖着地的声音,这是潘耀祖的父亲潘振扬从门口往屋里走来的声音。潘耀祖赶紧出去接着,潘亮和潘升也跟了出去,潘耀祖搀着父亲的胳膊,说道:爹您过来了。 潘振扬坐到刚才潘耀祖坐的椅子上,潘耀祖让潘亮再去沏碗茶,很快潘亮把茶端过来。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潘振扬这个人,潘振扬本姓孙,是江南孙国人,二十多岁时来到清扬城,在一家姓潘的人家的药铺拉药匣,时间长了就勾搭上了药店东家的独女,东家觉得小伙子聪明能干便顺水推舟招为上门女婿,改姓潘,等岳父老了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了药铺的新东家。后来通过他的手段就把许多同行挤兑的在清扬城干不下去了,他的药房成了一家独大的,后来同行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老狐狸”。 他坐下喝了口茶说:在我屋就听见你们吵吵了,遇事要想办法,多动脑少动嘴,是叶家的人把虎子的腿治好了吗? 潘耀祖惭愧的说:是。 你给他没治好,他给治好了,这事难怪你着急,然后头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闭起眼睛似在等着神灵给他一个启示。 祖孙三代四人都保持着静默,潘升和潘亮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曾用各种手段击败对手的老狐狸祖父身上,仿佛他就是能给他们启示,能让他们扭转乾坤的神灵。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潘振扬长出了一口气,注意力刚有些分散的潘耀祖父子重又把目光聚焦在这个“神灵”身上。 问题的根就是老虎子的腿,他的腿好了,最坏的结局是什么?潘振扬的老眼虽已昏花,可盯着潘耀祖时依然透着狐狸的狡诈。 面对父亲的突然发问,潘耀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与其说不知道说什么,不如说是不知道父亲想听什么,一时有些愣神。 潘振扬用刚才潘耀祖怒斥潘升的语气说道:医术不够,用心机来凑,你爷爷管家的时候,清扬城的大小药房有十几家,给人看病的各式各样的大夫更是比比皆是,可到了我管家后,城里的药房要不成了咱家的,要不就是改行干别的了,来咱们家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可我的医术比你爷爷要差一截子呢,又怎样。说到这里,他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然后接着说,人的脑子是个好东西,可以弥补人的任何缺陷,前提是你会用的话。 现在你管家了,你的医术比我高,你管家就是你管家,所以不管家里还是药房的事,我都不参与了,说实话你干得不错,尽管这次在老虎的腿上栽了跟头,我觉得还不算什么,没治死过几个人的大夫绝对成不了好大夫。行医几十年死在我手里的冤魂不知有多少呢?每一个大夫无不是踩着病人的尸体走到让别人尊重的位置,所以你把老虎子的腿治瘸根本不叫个事儿,只是因为倒霉,偏偏是他的腿,让他讹了钱,换做别人有一百两银子事情就能平。 大多数人在霉运中只看到晦气,而有的人却能在霉运中看到机会。所以在不小心跌入山谷时不要只知道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因为这些一点用都没有,他不能帮助你走出去,这个时候要做的是在谷底寻找出口,说不定有曲径通幽之处,说到这里潘振扬停了下来,留给让他们思考的时间。 潘耀祖父子三人根本领会不到可以在那里通幽。 只是因为倒霉,偏偏是治坏了老虎子的腿,让我们多亏了钱,也是因为幸运偏偏是治坏了他的腿,因为只有他才能帮助咱们走好下一步棋,潘振扬补充道。 潘耀祖父子听的如坠五里云雾,不知所终。 第36章 倒打一耙 潘耀祖父子三人用在寺庙里瞻仰神像的眼神看着潘振扬,在等待着他的明示。 潘振扬也很享受这种仰视,他又成了那个力挽狂澜的人,就像许多将领败下阵来后,一个久经沙场又久别沙场的老将披挂上阵,他要指挥一场别人都以为不可逆转的较量。 潘振扬喝了口茶,他说:想要战胜谁,首先要做的是找到他的短板在哪里,想要利用谁首先要知道他最缺什么。咱们的对手是叶家,他的短板是他们是外来户,在城里只有他一家人,最怕的是有人找茬,在清扬城最能找茬的是谁?这你们总会知道。 潘虎,潘耀祖和潘亮几乎是同时把这个名字说出口的。 没错,你们还没笨到每一件事都需要我提醒。 可现在潘虎把叶家当成是恩人,潘耀祖说。 潘振扬用鼻子发出“哼”的一声,说道:无赖如果知道报恩那还算是无赖吗?老虎子这有奶就是娘的人渣,不管什么人都有可用之处,你们说潘虎最缺的是一条好的腿吗?他瘸了大半年不都已经习惯了吗?纵只有一条腿也并不影响城里的人惧怕他,让我看一个瘸腿的无赖比不瘸腿的更符合无赖的气质。潘虎最缺的是钱和良心。这就好办了,缺钱咱们可以给他;缺良心,他就会毫无忌惮的去干坏事,这样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许诺给老虎子难以拒绝的银子,并且只要他有办法逼走叶家,我们药房可以给他四成的收入,每天、每月、每年都给他四成的收入,也就是说,只要他有办法逼走叶家,我们药房的生意有四成是他的。你们说他会同意吗? 潘耀祖说:他当然会同意,多给他些银子就可以了,怎么可以和他分咱们的买卖呢? 潘振扬乜斜着眼看潘耀祖,他用轻蔑的语气说:这么说是你不愿意了?人越喜欢什么,末了肯定让他喜欢的东西咬一口,你越舍弃什么反而越会得到什么。你觉得把买卖分给老虎子四成很亏,可这个诱惑他是没有任何能力抵抗的,这样你和他提条件,只要不是要了他的命他就会照做。你想想,如果让叶家这样相安无事的在清扬城继续行医卖药,咱们的生意甚至会让他们全部抢走,你说是让他全抢过去合适?还是分给老虎子四成合适?说到这里,这老狐狸诡异的笑笑,显然是又有毒液从心里冒出来,再说了,分给他是他四成也不过是给他个热罐子搂着,让他先把叶家收拾了再说。 潘耀祖终于把父亲的话听懂了,如果此刻他屁股后面再多出一条尾巴摇晃起来,才更能表达出心里的激动与兴奋,满脸的皱纹里都洋溢着憨笑。连声说,爹,我明白了,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个老狐狸父亲的崇拜。 潘亮也用顶礼膜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祖父。 潘升努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心里的鄙视流露到脸上,做为一名大夫,他鄙视祖父这样的做法,他和父亲以及哥哥都是用生意人的手段来做大夫。他想做一个纯粹的大夫,可是在这个家庭中他如果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势必要被视为懦弱和无能的。大夫怎么可以像生意人那样呢?简直是太可耻了,可是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剔除这些聪明人内心里的恶。潘升有了离开这个家离开这座城的想法,他要按着自己的意愿做个大夫,唯有那样他才会坦然和快乐。 潘振扬把自己的智慧灌输给儿子和孙子后就拄着拐杖离开了,潘耀祖把他扶到门口,潘振扬站住了,他说:我自己走就行,事情交给老二去办。潘耀祖答应着。 潘振扬走后,潘耀祖让潘升去休息,潘升早就不想在这听他们如何使用卑劣的手段,他不理解人做坏事为什么不觉得亏心,反而觉得自己很高明。明明已经有很多钱了,为什么还要不择手段的去挣更多的钱,难道爷爷就不知道再多的钱也不能让他再重新回到二十岁?甚至想再回到一年前的身体状况都不可以。父亲难道不知道钱挣得再多也不能买回青春么。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损人利己去挣更多的钱呢,他们都以为自己非常聪明,可他们的聪明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呢。钱多了固然是好,如果每一文的来历都不至于让自己的良心受损,那就更好了;钱可以给人优越感和安全感,可优越感和安全感仅是靠钱滋生出来的,那它是非常脆弱的。战神也有优越感和安全感,可他不是用钱滋生出来的这些,而是用大爱。不是谁都能像战神那样,可不为了钱不择手段是谁想做就能做到的。 潘亮找到潘虎先是聊了些家常,然后把潘振扬的计划渗透给他,潘虎本就是个穷极了眼的,一听潘亮说的条件,简直像发现了战神宝藏的藏宝图一样兴奋,他是没有把心里的兴奋不在脸上流露出来的城府的,眼里瞬时放射出贪婪的光。他心想一条完好无损的腿固然是好,可和光明的前程比起来一条腿算得了什么?他看看潘亮带来的一千两银子,再想想他们家药房的四成的买卖,瞬间叶平给他医好腿的恩情就化作了云烟。 从一个人尽皆知的无赖到一个全城闻名的财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没有任何悬念地答应了。 改天叶平再来看潘虎的时候,潘虎管他要一颗那天锯他的腿之前让他吃的那个药丸。 叶平惊异的问:你的腿疼吗。 潘虎说:有时半夜会疼醒。 叶平看看他的腿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他说:那药丸不能随便吃,能忍就忍一下。 潘虎笑笑说:如果能忍住我就不像你开这个口了。 叶平拿了一颗“离魂丸”给潘虎,告诉他疼的时候只要掰下黄豆粒大小一点吃了就可以。 潘虎谢了叶平。 叶平再来看潘虎时他家锁着门,方牛也不在,问那几个兄弟也都说不知道,连着去了几天都是这样,他回去和叶无冕说了叶无冕也没太往心里去,心想他这样野惯了的人腿刚好点儿就嫌院子小了。 接连一个月潘虎家里都是锁着门,就这样叶平父子也没往坏处想,还是以为潘虎腿好了,不知又逛到哪里去了,何况之前他三个月两个月不回家的事也常有的。 这天叶平给人看病回来时在路上遇见了潘亮,往时遇到他们的家人也彼此打招呼,那样打招呼也并不是为了客套,只是为了向别人说明自己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并没有把对方当成冤家。其实这样的假装非常表面,这次潘亮离的很远就和他打招呼,简直就像特别要好的朋友那样。 潘亮说:叶老弟医术真是高明,竟把我家老虎的瘸腿治好了。 叶平觉得潘亮的话怪怪的,最近听这样的夸他的话听了很多,那些大多是发自内心的出于敬服的夸奖,可同样的话让潘亮说出来,他却听了有异样的味道,让他发自内心的敬服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是嫉妒,可既然是嫉妒,他的笑又不是强装出来的,这让叶平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家后他和叶无冕说了这件事,叶无冕也没往心里去,他说,潘家人的城府太深了,从来都是“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里一盆火,暗是一把刀的人”,所以还是敬而远之,凡是提防着好。 一天一家人正在吃着饭,听见外面有吵嚷的声音,叶无冕说:过去有这样的声音,你娘势必要马上跑出去看个究竟,她担心老三和人家打架。现在不用担心了,他吵他的,咱吃咱的饭。 英灵说:我听着像潘虎的声音,全家人都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叶平说:确实是潘虎的声音,这小子一回来就不消停。 英玲说:他瘸了还少惹事,非要给他治好。 一会儿叶家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听清了潘虎吵的是什么:我的腿被叶家的人治坏了,本来只是瘸现在脚尖都不朝前了。 此刻善良的叶平才恍然大悟,潘虎为什么在什么事都没有的情况下,管他要了一颗“离魂丸”,然后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一个月,潘亮那诡异的笑,原来是幸灾乐祸的笑。 潘虎的骂声越来越近,叶家一家人像面对的敌人兵临城下自己又没有了任何防范措施一样,乔叶都发抖了。 这是个阴谋,经过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叶无冕只说出一句话,一家人都看向他,此刻他们需要一个主心骨,虽然叶无冕对处理这样的事也没有什么经验,可此时他必须站出来,因为两个儿子都是安分守己的人,谁家的人或牲畜即使病入膏肓,把他们请了去,他们也会像临危不乱的将军那样,尽自己所能把事情处理的妥妥贴贴。可让他们去和无赖讲道理,就像个头比老虎大一圈的耕牛耕地时有使不完的力气,让它面的老虎就只有被撕咬的份了。 英玲心想这个时候如果叶舟在家他肯定会冲出去了,他冲出去,她也会跟出去和他评评理,可现在这爷仨都是能文不能武的,真是怕啥来啥。 潘虎的声音已经来到门口,“乡里乡亲都看看,叶家人是怎么治的我的腿,治之前我只是瘸,大伙看看这一治不要紧,脚尖都不朝前了,我钱可没少花呀,三十年的清扬陈酿了都给他喝了,当时说的是挺好说我的腿已经是瘸了,再不济无非是治不好,万一只好了让我给他扬扬名。我想也是,已经是瘸了,就像一匹要死的马一样,你总不能把他治的死两回,治好了我给人家扬扬名也是应该的,现在我明白了,他是拿着我的腿练手艺。治不好,车马费也少不了,治好了,可就母鸡变凤凰了吗?拿我的腿当注下,他是只有赢的可能,没有输的面儿。无所谓,只要给我治好了,我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治不好,我也不过是多受一次罪,可给我治的脚尖不朝前了,这就得说道说道了。 这时司文山上前说:老侄子有什么话到我家咱坐下说去。 第37章 无赖的面目 潘虎斜着眼看看司文山,拉着长声说:奥,文山叔,没事儿,咱这事儿站着和坐着说一样,他指着自己的脚说:你看这脚尖儿朝哪里,这事咱就得在街面儿上说,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说。 贤侄不是好了吗?司文山说。 潘虎的眼里射出两道似乎是酝酿过的凶光,他说:文山叔:我知道你和叶大夫关系好,可再怎么好也架不过一个“理”字去。好了,你看我朝南站着脚尖儿朝东,好了,是我自己硬掰成这样的不成,你如果能把自己的腿掰成这样,我什么都不说,也承认是自己掰的,哪有这么狠的人。再说了我图什么?,我觉得俩脚尖儿不朝一边儿好玩吗? 企图和无赖讲道理是比让骆驼穿过针眼儿都难的事,司文山无言以对。 是不是文山叔,我潘虎之前是做过一些糊涂事,可我也不是胡乱赖人的人,特别是不能赖大夫,因为大夫是治病救人的,咱不能在大夫身上缺德。 司文山心想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耍无赖还口口声声说不能赖大夫,整在做着缺德事儿却说不能缺德。 这时叶无冕冷着脸出来了,叶准和叶平跟在身后。他低着头看了看潘虎那拧向一边的脚,在心里感叹,对自己竟下此毒手,这是用这条腿抵了多大的赌注啊。 司文山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老侄子屋里说话。 潘虎抬高嗓门儿说:不用,有些话必须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儿说,你当着父老乡亲表个态,咱这事该怎么办? 你要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你这话问的什么意思,好像是我讹你一样。 叶平给他治腿的时候,觉得潘虎并不像平时表现的那么坏,两个人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不呈想突然就成这样了,他懒懒得上前说道:虎哥,这是怎么回事,这腿明明是好好的,怎么会成这样。 他瘸着腿朝叶平走过来,一脸凶相,用手拽着叶平的眼皮说:你看好喽,这是好好的吗?拿着我的腿练手艺,你小子够狠的。 叶平想到之前和他和颜悦色,心怀感恩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突然变得凶相毕露。 潘虎留下一堆狠话,又一路骂着一瘸一拐的走了。 叶无冕又想起一开始英玲的话,真不该趟这浑水。 司文山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认倒霉,他无非是想赖钱。 叶平说:凭什么?我明明给他治好了,咱们可以报官。 咱说给他治好了,有人敢出来作证吗?我可以做证,可潘虎又说我和你爹私交好,不允许我作证,这件事就是牙打掉了合血吞,胳膊折在袖子里,搭点钱也罢,全城人虽说不敢出来作证,可你把潘虎的腿治好了,他们都心知肚明,你的医术大家也都知道了,钱花了还可以再挣,幸亏司奇和叶舟那俩野人不在家,他俩若在家可不受这委屈,非得把事情闹大了不可,这本是一件花钱就能办的事儿,如果他俩在家非要用命办。 要不你去探个底,问问他要多少钱,叶无冕说。 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我去问他。 没多大工夫司文山就回来了,叶无冕看着他的脸色说:怎么碰了一鼻子灰吗? 一鼻子灰都没碰上,直接没让我进门。 那就等着,看他下一步怎么办。 第二天,潘虎又拄着一根拐杖来了,他把所有买药的和看病的都哄走,像凶神恶煞似的坐在门口。 叶无冕说:你要多少钱说个数,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钱,你以为我是为了讹钱吗?我是为我这条腿讨个说法。 你要什么说法? 什么说法?不会治病给人治病,你在这多行一天医就多祸害一天这里的乡亲父老,我为了伸张正义就坐在这里防止你害人。 叶平过来说:爹咱就报了官,看官府怎么判咱认了。 叶无冕瞪着他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把人家腿给治坏了,你有什么委屈的。 乔叶过来拽叶平,让他离开。 潘虎像个畜生一样不转眼珠的盯着乔叶,似乎快要从眼里流出哈喇子来了。 药店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潘虎那无耻的样子,叶平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和乔叶回屋去了。 叶无冕气得脸都绿了,说道:潘老二天理昭昭,你也不要太过分,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 潘虎无耻的说:我当然知道我的腿是怎么回事,可我就是要过分,我不相信天理,在清扬城我就是天理,恨我?时不时恨的牙痒痒。说到这里潘虎大笑起来。笑罢,他拖着他的瘸腿往外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晚上让叶平来我家一趟,我有一个对你们很有利的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晚上叶平要去潘虎家前,叶无冕叮嘱道:不管他提什么条件当场都不要太过激动,回到家一起商量对策。 叶平来到潘虎家,潘虎假客气的让方牛给他泡茶,叶平摆摆手说:不喝。 潘虎笑了笑说:兄弟,我知道你委屈,可又有什么办法,你明明是治好了我的腿,可它就是脚尖儿不朝前了,没办法,我思来想去我他妈根本就不缺一条好腿,我缺的是银子。 你想要多少? 你倒是挺爽快,可是你还不知道我要多少呢,我倒是觉得一条瘸腿比一条好腿对我更合适,你想啊,潘瘸子,这个名号比潘老二更有威慑力,你说是不是? 你到底想怎样解决这件事? 你老婆长得不赖,潘虎舔了舔嘴唇,他看着叶平的反应。 叶平真恨自己没有叶舟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他只气的脸无血色全身发抖,就是不敢扑上去和他拼了。 怎么了,你看上去很激动的样子,干嘛这么激动,我还没说什么呢,让她陪我一阵儿怎么样,我可以谁都不告诉,只有你我知道。 叶平终于失去了控制,他发了疯似的朝潘虎扑过去,被潘虎一拳打倒在地,潘虎对他身上吐了一口说,你不适合发脾气,还有,你太着急了,应该回去和你老婆商量商量,她不一定不愿意呢。 你这个畜生、败类,叶平坐在地上骂道。 这样符合他身份的咒骂,根本就刺激不到潘虎,他重复道:我是畜生、败类怎么着呢?你是正人君子,医术高明又怎么着呢,何必这么咬牙切齿的,没有用,这世界很邪门的,你以为自己认真做事,好好做人肯定会得到好的回报,可偏偏不是这样;你以为坏人总是作恶,恩将仇报肯定会受到惩罚,可偏偏也不是这样。神灵好像看不到这些,神灵纵是可以看到她也未必出手帮你,自己本来可以做到的事,非要寄托于神灵的保佑她就不嫌烦吗?不,也许是这样,你能治好我的腿,大概已经是神灵的护佑下完成的,可你以为那是你自己的医术高明,就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你才相信神灵,可她不能总围着你自己转。今天我不太为难你,回去把我的话告诉你媳妇,她依了,这件事也许还有缓儿,若不依,我也说不好这件事会沿着什么方向发展。 叶平昏昏噩噩的走在清扬大街上,他恨潘虎也恨自己,他大概恨自己还要多一些,此刻他想到了叶舟,叶舟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他宁愿不要命也绝不允许别人这样欺负他,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叶准在半路上接着他的时候他抱着叶准嚎啕大哭。叶准问潘虎把他怎么了,叶平只是哭也不说话,潘虎的话他说不出口,哭过一阵后他说:大哥,爷爷说我们是叶宁将军的后人呢,为什么只有老三有那种血性呢,你和我都这么懦弱。 叶准带着哭腔说: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不让咱好,咱也别让他好,老二咱们和他拼了。 叶平说:大哥,咱拼不过他。 叶准说:回去和爹商量商量。 叶准回去和叶无冕说:爹,潘虎太欺负人了,咱报官。 一看叶平气成那样,他猜到潘虎和他提了什么条件,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说:报官也不是良策,没有人肯做证那腿不是咱给他治坏的,被他倒打一耙咱就人才两丢了,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阴谋,潘虎只是这场阴谋的一颗棋子罢了,在幕后还有一只大手。 那幕后这个大手会是谁呢?叶平问。 潘虎的腿好了会伤害到谁的利益。 潘耀祖家,他们家刚被潘虎讹了一笔钱呢,叶平显然是对父亲的猜测持怀疑态度。 叶无冕说:除了他们别无他人,看来潘耀祖这是要下死招儿了。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二这不是咱们的错,是这里容不下咱们,凭咱们的医术在哪里也不愁立不住脚。 爹,什么意思,你说咱们要离开清扬城吗?叶准心不甘情不愿的问。 潘耀祖家里有钱,潘虎有势力,现在他们两家合起伙来对付咱,就是想让咱离开,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他再来咱们就告诉他,咱们要走了,咱离开这里,都回去休息。 叶准回到房里和英玲说了父亲的意思。 英玲说:哪有这么窝囊的事,他不想让咱在这了,咱就不在这了吗,人一欺负就走,这在哪里也立不住脚跟,就算离了清扬城去了别的城就遇不上这样的无赖吗,说不定还有什么李虎,赵虎等着呢,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咱们就不走,看他能不能把咱们怎么着,要走,你们走,我在这等着老三回来,我非要看着老三把那王八蛋的那条腿也打瘸。 你别上劲了,爹就是怕老三回来把事情搞大了,所以才说走。 就算走了,老三找到咱们他不问为什么好好的就出来了,就算咱不说,他不知道回清扬城打听吗?他一打听清楚,咱是被人欺负的待不下去了,该发生的还是得发生,明天我去和爹说,过的好好的日子怎么能说走就走。 叶准有点怒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什么,别起哄了。 你瞪什么眼,想打人还是怎么了,你把和老婆这劲儿最好是留给潘虎,被一个无赖一吓唬就想着挪窝搬家,和老婆还来劲,算什么男子汉。 第38章 英玲 第二天一早英玲早早的就起来了,听着叶无冕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她就开门出去。 叶准说:你真要和爹去说。 英玲说:你别管。说完开门出去了,他来到院子里先给叶无冕请了安。 叶无冕说:老大和你说了。 说了,爹,我认为不妥,咱们为什么不等老三回来再做打算。 等他回来,他除了把事情捅的更大还能干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不如他一个吗?还等着他回来,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爹,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希望您老人家不要怪罪,潘虎和咱耍无赖咱就躲了他去别的地方,难道天下只有他一个无赖吗?一开始我是说咱不该给他治,不趟这浑水,可现在给他治好了,然后他又使手段讹咱,被别人当棋子挤兑咱,咱为啥要按着他想让咱做的做,姓潘的想把咱挤兑走,他在清扬城吃独食,咱就不走,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还敢杀人不成。 叶无冕无奈的看看英玲,他说:何必呢,咱只要走了,躲开他,照样可以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就像咱们的皇帝那样吗?爹,做人有些事是需要忍,可有些事不能忍,咱就报官,官府里给咱定什么罪咱认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就这么不怕事大呢。 爹,这不是“怕”能解决的事,潘虎这样的无赖,咱越是怕他他就越蹬鼻子上脸,越是摆出和他拼命的架势,说不定他还怕呢,爹,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咱们这边先报了官,大不了把老二关进大牢,就算冤枉咱治坏了一条腿,不至于就把他杀了头,一年半载的老三就回来了,到时候再作定夺怎样? 不行,还大不了把老二关进大牢,牢饭哪有好吃的,还是依我的,先出去躲一阵儿。 爹,咱真走了,咱这个家就得让他霸占了去,我爷爷说咱这个宅子的风水是出贵人的风水,他不是就是不想让咱行医卖药吗?咱就不行医卖药了,看他还没完没了不成? 叶无冕情急之下都把这个事忘了,没想到英玲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这个事,把宅子风水的事不提,这个宅子也是他和父亲两代人的心血建成的呢,他怎么就没想到已故的父亲,他老人家流浪半生,终于在清扬城安了家,他说要过安稳的日子,现在他老人家故去了,难道我还要带着他的尸骨背井离乡吗?想到这里,他真的有点感激英玲了,如果真的走了,在别的地方他们是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什么时候想起自己是被人欺负的舍家抛业,背井离乡的也会痛心疾首,那样怎么好意思和子孙们说自己身上流着叶神的血呢,人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固然是好,可有人不让你安稳,那就不安稳好了。 叶无冕说:那咱们就不走了,大不了不再行医卖药。 爹,您放心,那个无赖不敢怎么着咱们。 叶无冕在自己儿媳妇的对比之下,有些自惭形秽了,一个家庭在这么关键的节点,他竟不如一个女人有主心骨,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告诉叶准和叶平提前给药铺的伙计开了工钱,上了门板,大门也闩上了。 伙计的工钱全开完了,门板也上齐整了,刚要关大门时,潘虎在潘熊和方牛的陪同下来了,问道:这是干什么?要关门闭户吗?我再晚来一步还进不来了,叶平昨天我和你商量那个事儿怎样,我可不是闹着玩儿,你和你媳妇商量了没有?你不好意思,我可以直接和她说,我可真是个大老粗,这样的事让自己的老公说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这时叶无冕出来了,用尽可能的和气压住心中的愤怒,语气像他房里墙上挂的甲骨一样生硬,他说:潘虎,从此我们家不再行医卖药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到此为止了。 潘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叶大夫你这话说的有毛病,我只是为我的腿来讨个说法,你行不行医,卖不卖药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无冕脸上带着冷冷的苦笑说道:耍无赖讹人和行医卖药一样,是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你在你的行业中比我在我的行业中干得出色,我败的无话可说,我投降了,你不用赶尽杀绝? 潘熊怒指着叶无冕说:你说谁讹人呢? 潘虎扒拉一下潘熊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转了两下脖子说:肚子里有墨水就是不一样,本来是骂人,让人咋一听还以为是夸人呢,不过我不生气,我这人就是这方面好,不讨厌别人说真话,特别是当着我的面说,我再说一遍,你行不行医,卖不卖药和我没关系,我只关心我的腿,他指着自己的腿说,你看我本来这名声就不好,现在腿又成了这样,本来找个媳妇就费劲,现在就更甭想了,所以我想让你家老二的媳妇跟了我,我就不再找你们家的事了,一个儿媳妇顶一条腿,这很讲道理嘛? 你……你这个畜生,叶无冕气的周身都颤起来。 叶准和叶平冲出来要拼命,被潘熊和方牛死死的摁在地上,他两个只能把自己的活做好,太不适合打架了。 潘虎鄙夷的看看被摁住的叶平兄弟二人,用轻蔑的语气说:也难为你们了两个先生竟也要拼起命来,他又玩世不恭的看看叶无冕,刚才你说我是畜生是吗?他指着被潘熊和方牛摁住的叶准和叶平说,他两个还不如畜生,如果你生的是两个大狼狗也不至于被摁的这么老实,说完哈哈笑起来。 这时英玲从屋里撕心裂肺的哭着跑出来,边哭边骂,潘虎你不得好死,你害得我弟媳妇寻了短见,说着用头往潘虎的怀里撞。 叶平一听媳妇寻了短见,骂了一声晕死过去。 潘虎把英玲推在一边,嘟囔道:什么就寻了短见,竟随着叶无冕一瘸一拐进去看看,贾氏正搂着乔叶儿一声肉一声的哭。 潘虎探头往前一看乔叶已面无人色,毫无人性的嘟囔道:还真死了,倒霉娘们儿死也不跟我。 叶无冕过去抓住潘虎的衣领,双眼通红仿佛就要喷出火来,骂道:你这个畜生害得我们家死人了。 潘虎把叶无冕甩了个趔趄,说道:她自己想死关我什么事。 潘虎、潘熊、方牛从叶家出去后,潘熊和方牛回了家,潘虎径直去了潘耀祖家,。 潘亮要在书房接待了他,潘亮命人沏上好的茶,见潘虎面有喜色,说道:气色不错,是不是有喜事。 叶家答应从此不行医卖药了,潘虎得意的说。 潘亮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笑笑说:他只是嘴上这么说,只要人留在清扬城就有人找他看病,就影响咱家的买卖。 亮哥只要我潘虎活着就敢担保,他不敢再给人看病,也没人敢找他看病。 再怎样也是让他离了清扬城清净,潘亮话说的的虽是不重,但语气中的含义分明是:你还是把他们赶出去,事先咱也是说好了的。 何必赶尽杀绝,我觉得这已经够没人性的了。 虎弟怎么突然发了菩萨心肠,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他家都死人了。 死人了?谁死了,你给打死的?潘亮刚才脸上的轻松瞬间不见了。 潘虎看看潘亮吓的那样子,用手指着他说: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让我把他一家赶出去,一听死了人又害怕,害怕牵累到你是吗?放心好了,我们无赖也有点义气劲儿,就算是我打死的,人家告了官我也不会把你们供出去,我自己扛着。他又突然换了轻松的口气说,叶平的媳妇自寻的短见,跟咱没关系。 潘亮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兄弟瞧你说的,什么我们你们的,现在咱们在一条船上呢,有了事沉了你,还能跑了我不成,我是怕节外生枝,叶平媳妇怎么寻了短见呢,你是不是…… 潘虎把事情的经过和潘亮说了,潘亮一听更是觉得事不关己了,说道:这不赖咱,真告了官,你都可以说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谁知她胆小,横竖不过施几两银子。 潘虎一摆手,他告什么官,又不是我弄死她的,也不是我让她死的,官府把我抓去问两句还得放出来,那往后更没他家的好日子了。行了,这事就算成了,往后按时和我分银子就是了,亮哥你的聪明可别和我使,我脑子没你聪明,可你也有不如我的地方。说完就是一阵笑,让人能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笑。 兄弟,你说到哪里去了,咱们本是一家人,何况你还帮了哥这么大的忙,我怎么能做出尔反尔的事呢。 这就好,这就好,潘虎拍着自己的瘸腿说,我还搭上一条腿呢,也下了本钱了。 晚上潘亮把潘虎的其他四个兄弟都叫来一起喝的酒,说了些冠冕堂皇一家亲打折骨头连着筋的话,他们走后潘亮和潘耀祖都到潘振扬的屋里,把叶家死了人怎么死的和潘振扬说了。 潘振扬上身靠在床头上,披着一件褂子,下身盖着一层薄被,他麻哒两下没有了一颗牙的嘴说:再不行医卖药,行啊!只要潘虎不死,量他是不敢不信守承诺,凡事还是要多想一步,这样先让他家办完了丧事,然后再从长计议。 潘虎说让按时给他分银子,潘亮说。 潘振扬歪歪头看看潘亮,你怎么说的? 我说怎么说的就怎么办。 潘振扬表示赞许的闭上了眼睛,明天再给他送一百两银子去,就说这只是对他做事雷厉风行的奖励,买卖上挣的钱到月底分,让他知道按着咱的意愿办事没有他的亏吃。 第39章 勤能补拙 在叶平第一次去给潘虎看腿的头一天晚上,叶舟就做了一个梦,梦见叶平在城外给人看病回来的路上捡了一个西瓜,高高兴兴的拿回家,英玲不让吃,她的理由是路边的大树多半是既不可做梁又不可做轴,甚至做棺材都易腐朽,在路边有这么大个西瓜,必是不能吃的,在梦中叶舟都敬服了英玲的智慧。可父亲说,大嫂只是因为读过《南华》,想法太过飘逸,读过《周易》做事又太过小心,并没得其精华,便主张把西瓜切开,西瓜瓤红子黑,没吃就先闻到一股甜味儿,一家人便起来,英玲也吃了,西瓜快吃完的时候,竟从吃剩的西瓜皮中钻出一条蛇来,那蛇朝他们家的每个人吐着信子,特别是对二哥最凶,叶平吓得瑟瑟发抖,这时英玲就用一根绳子,从蛇的头后面把它套住,让乔叶拽着绳子往后院去,那蛇由于头后被绳子套住,想再往外吐信子吓唬人已吐不出来,想向叶平爬也爬不动,所以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可怕了。 醒后叶舟把梦和司奇说了,司奇说:真难为你记得这么详尽,让我看也没别的,你大概是想家了,咱们大哥的刀法和七哥的射术都学得怎样了,学个差不多,咱们也该回去了,看来大哥这趟不和咱们一起回去了。 刀法和射术这东西哪有什么差不多,也不过是精益求精,只要多下苦功肯定会练的更好。大哥说让咱把孙大哥设计的一个专门射箭,名曰“吐箭龙”的东西和它的制作图样给城主捎回去,据说那东西一个能顶上百个弓箭手,并且射的箭又远又准。 司奇一拍大腿说:从早我就觉得巴大哥不是一般的商人,七狼山的人也都不是什么隐居的人,巴大哥就是打着商人的幌子各处打听葛丘人的动向,真叫我猜对了,兄弟,咱们真是跟对人了,真跟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做生意的师父,可真就把咱们俩给耽误了,最起码得耽误一年的时光。 叶舟一本正经的说:像你我这样的天选之子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一生中要取得的成就,岂是一个半个庸师能耽误的。 司奇向叶舟竖起大拇指,他说:这样的话若不是自己说的,而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该多好啊。 别人,别指望别人把你说的那么好,这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这世间没有几个人盼你特别好,更别说让他接受你是天选之子了;第二个原因是那些真心实意希望你好的人未必能组织出这样的语言,所以那些希望听到从别人嘴里说出的话,能听到更好,听不到就自己说出来好了。 说的太有道理了,好话不能指望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我从前做梦都是随着做就随着忘了,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记得这么详尽。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做梦就是这样,有时候记得清楚,有时醒来就忘了,看来葛丘人还真要打清扬城的主意,要不给城主送这些东西干什么?我看他们非要犯二百年前图兰人所犯的错误,那时候他们不动清扬城也不会那么快就被打到雁翅关北去。 那时候他不攻打清扬城照样会败,有战神和叶将军两位无敌大将,战神的父亲肯定会主动出击的,如果没有战神和叶宁将军,图兰人纵是攻打了清扬城,清扬城也很难守住。 你说这次若葛丘人进攻清扬城,城里还会涌现出战神和叶将军那样的英雄吗? 你不觉得你我很有可能成为那样的英雄吗?叶舟信心十足的说。 咱们这功夫没听师父说吗,行侠仗义还可以,真上战场杀敌就不够使的了。 咱们还会进步的。 是啊,特别是你这么用功,难道只满足做一个快刀手吗?怎么也得学会了“踏马飞燕”、“云雀飞梯”、“鬼打头”那样的惊世绝学。 可去哪里学呢,二百年间不知出过多少天赋异禀的人,可也没有能练成过那样的绝学的,练成那样的绝学也是需要缘分的。 二百年是够久远的,可也不是永远啊,你忘了我的梦君告诉我一些事情吗?有一天我的梦君告诉我,不要随意的请教他,最好是只请教一些值得请教的事,比如在哪里可以把酒卖上高价这样的事就是不值得请教的。 和巴大哥的意思差不多。 我觉得在哪里可以学到战神那样的绝学是值得请教的,说到 这里司奇用坚定的眼神看看叶舟,又说,相信我,相信清扬城这座被神拣选的城,若有外族入侵必会有了不起的人站出来,如果在咱们的时代有外族人入侵清扬城,站出来的了不起的人物,必是你我。司奇看着叶舟抖了两下下巴,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开玩笑。你说我俩真成了战神和你先人那样的英雄,咱们也会选择在人生最好的年华归隐山林吗?不等叶舟回答他又接着说,我觉得归隐山林倒也挺好,可最起码也得享受享受生活呀,不能太亏待了自己,战神和叶将军都只有一个女人,这也不太符合他们的身份了,司奇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抱着这样的想法,神真要拣选了不起的人物,也不会选到你那里去。 听了叶舟的话司奇赶紧双手合十忏悔起来。 叶舟还是在反复想着那个梦,根本没心思练功,连续射了几支箭都射偏了,练刀也练不好,不是把刀掉在地上,就是差一点刺到自己。 没有状态就先不要练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 叶舟就干脆把沙袋绑在腿上跑起步来,反正跑步不需要什么状态,只要跑就行。一开始司奇还跟着他一起跑,一边跑心里还寻思,你每条腿绑着十几斤的沙袋跑,我空身跑,我非把你跑趴下不行,可没想到只跑了不到十里就瘫坐在地上。叶舟呢,却越跑越起劲,他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说,疯子,这绝对是个疯子。 巴特勒骑马来到司奇身边,问道:司奇你怎么了。 司奇起身说道:大哥我实在是跑不动,我怎么觉得我的天赋越来越不靠谱了呢。 巴特勒笑笑说:你的天赋并没有减少,只是叶舟太努力了,他也不是一点天赋都没有呢,他现在比你欠缺的那一部分已经用努力补齐了。 司奇想起了叶舟那个梦,便和巴特勒说了。 巴特勒也懂些易理,想了一会儿说,从吃剩下的西瓜中钻出一条蛇来。 对,那蛇吐着信子,很可怕。 可那蛇被用绳子拴着了,并不能对人发起实质性的进攻。这样分析这个梦预示凶兆,但无大咎,不过你们还是尽快回去,叶舟呢? 司奇指着叶舟跑去的方向说:往里面跑了,我看他是急着练草上飞呢。 我看他是要用努力感动上苍啊,巴特勒又用怒其不争的口气说:司奇你太依赖你的天赋了,你练功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别苦? 司奇点点头。 可叶舟呢,他似乎能在这种苦中获得快乐,也不对,他似乎根本就体会不到这种苦,而且是只要他练功就会快乐,你碰过女人吗? 一说这个司奇来了劲,眼珠瞪得溜圆,问道:大哥您说的碰,指的是摸过姑娘的衣服还是…… 我指的是你在青 楼和女子睡过觉吗? 司奇讪讪的笑道:大哥看你说的,我就不能和好姑娘睡过觉吗? 我没问你和好姑娘睡没睡过觉,我就问你和青 楼女子睡过没有。 司奇又想起了和叶舟去梅花楼玩过那一次,叶舟装醉,姑娘见他长得清秀又听说他没碰过女人,就像捡到一个宝贝一样,一顿的逗叶舟,叶舟下面硬得像擀面杖一样,可就是不脱裤子。最后两个女子无法,只得拿他解掉被叶舟勾出来的馋虫,现在想想还特别销魂。 又想起那种快乐来了是吗? 司奇点点头。 和女人睡觉是不是也特别累。 累死累,可有趣呀。 你看叶舟了,他大概从练功中找到了和女人睡觉那种乐趣,他也累,也气喘吁吁,也满头大汗,可他觉得有趣。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之人”,可我见了好练功如好色之人,假如有一天叶舟真的成了大气,我敢说他付出的努力配得起他拥有的一切。司奇不要总把你的天赋放在心上,天赋是你的运气。不努力,只会浪费掉你的天赋。 在我后面跟着跑,咱们追叶舟去。 追上叶舟后巴特勒把酒袋给他,让他慢点喝,小心呛着,叶舟喝了几口又把酒袋递给司奇,司奇猛喝了两口。 叶舟依然在原地做着跑的动作。 巴特勒问你不累吗? 不累,舒坦着呢。 大哥说你能在练功中获得和女人睡觉时的那种快乐。 叶舟天真烂漫的笑笑,说道:我还没和女人睡过觉呢。 巴特勒说:撒谎可不是好孩子,那次为了救我,你不是已经献身了吗? 我和她只是在一个床上睡的,我没碰她。 真的假的?我怎么这么不信。 司奇说:叶舟有那股狠劲。 叶舟说:真的,我要把我的第一次留给我最爱的女人。 巴特勒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他说:小子你必成大器。 我的兄弟你停停好吗?你不累啊,可你在这一个地方蹦跶,被你踩的草受不了呀,它们才是七狼山真正的主人,我们应该客气些,停停,大哥给你把那个梦解了。 叶舟停下来,说道:大哥,司奇把我做的那个梦和你说了吗?我从没把梦记得这么详尽过,所以我觉得这个梦应该有寓意。 我和司奇说了,这个梦是凶兆,可那蛇用绳子拴着了,并不能对你的家人造成实质性的攻击,过几天你们就回去,回头我画一张图给你。 叶舟说:大哥那天我在雪山下看到一种特别漂亮的花,不知我带些种子回清扬城能不能种活。 巴特勒说:那叫雪兰,顾名思义只有在雪山才有,在别处不长,再说了他的种子埋起来也不发芽,雪兰是靠根繁殖的。 叶舟说:种子埋起来不发芽,可真够怪的。 巴特勒说:你别看不发芽,它的种子可是一种宝贝,十年才成熟,成熟后晒干能治疗脏器损伤。巴特勒怕叶舟不理解又做了进一步的解释,他说,比如体内的脏器受了外伤或内伤,只要人没死,把雪兰成熟晒干的种子吃了,简直和吃了仙丹一样,恢复的可快了。 叶舟听了只觉得神奇,可他不好意思管巴特勒要一颗。 第40章 孙国 叶舟和司奇走之前女眷们给他们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喝了一顿大酒,巴特勒除了让他们带着“吐箭龙”的样品和做吐箭龙图样外,还给他们一人挑了一匹好马。 叶舟的马是白的,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名为雪鹰;司奇的马是红的,通体赤红也是没有一根杂毛,名为赤龙。女人们给他们每人都做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司通送给叶舟一把宝弓。 走时一众人把他两个送出去好远,叶舟骑在马上,司奇赶着车,为了让他们去更多的地方和看不一样的风景,巴特勒给他画了一张草图在一片白布上面,沿着草图上画的路线走可经过龙脊山西端的雪山小镇,龙脊山东西长两千多里,葫芦谷像是中间穿了一个洞,使金州城和江城只有几百里路。若没有葫芦谷,不管是从东面的大海绕过龙脊山,还是从西面的雪山小镇绕过龙脊山都要远两千多里。因七狼山在金州的西北一千多里处,所以从七狼山到清扬城过雪国比顺原路回去并不远,只是路不太好走,但一路的风景却更加秀丽。 经过十天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巴特勒在草图上标识的第一个小镇雪山小镇,小镇就在一座雪山的脚下,也许这小镇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可以卖的东西,也不想再像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地方就想买些东西到下一个城镇卖,他们只想着快些回到清扬城,因此一个地方能停留两天的绝不多停一天,在雪山小镇他们补充了些水和干粮,以及马吃的草料,就继续上路了,距离孙国还有几十里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伙儿土匪,这些土匪和别的地方的土匪大不相同,咋一看都不像土匪,一上来也不是说那些“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的”话,而是拿出一个和手掌大小差不多的木牌,上面用烧红的铁器烫着一个“过”字。他们说要从孙国的地界走过去,必须一人一个这样的路牌,没有的话是绝不会让你们踩到孙国的土地上的。 司奇把牌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就是一个极普通的木片。他问办理这么个牌子需要多少钱。 带头的一边伸手一只手,把五个手指头能分多宽尽可能的分多宽,一边说:五十两一个,两个一百两。 叶舟说:你们倒是蛮客气的,不直接抢而是用高价卖东西的方式达到和抢一样的目的。 带头儿的似乎很骄傲的比划着说:我们孙国人特别文明,怎么会干抢劫那种勾当呢,那太野蛮了。 如果我们不买这个东西就不能从这里过去吗?司奇问。 不能,那头儿摆弄着手里的两块木牌子说,别看这牌子长相不起眼,起好大的作用呢。 叶舟问:说五十两一个就五十两一个吗?能不能便宜些? 你们是不是误会我们了,(那儿头还是不停的用手比划出各种动作,他说话手上不比划着似乎很不得劲),你以为我们是要小钱的呢,一百两你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顺原路回去,我们是替你们行方便,不要这么不知道好歹。 叶舟和司奇对钱是没什么概念的,经过和巴特勒走了这一趟,就更不把钱当回事了,巴特勒灌输给他们的思想是:钱确实是没有不行的东西,但绝不是越多越好的东西。他们虽不清楚一百两银子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就像是一个宝藏,就是一笔横财,可他们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把钱给他们,不是因为十两还是一百两的问题,是要钱的人脸上的咄咄逼人和“你必须给”的神气激怒了他俩,叶舟和司奇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已达成了一种默契。 司奇眼睛往上一翻送给他们一个“爱谁谁”的表情,说道:我就不给钱,可我还看中了这个木牌,说完还转了一下脖子。 “卖木牌”的露出抢劫者的原形,每个人都拿出战斗用的武器。 司奇也把短刀拔出来,在手腕上唰唰转了几圈,也露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相,叶舟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说:大哥,咱出门在外尽量不要生事。 司奇说:你看好了,是我生是事吗?是咱遇上事了。 叶舟又过去和卖木牌的说:各位大哥能不能都退一步,尽量别动兵戈。 那带头儿的把刀拍在手掌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他说:我们孙国人都特别文明,一向不爱动刀动枪,别人用武力解决的问题,我们总是用道理说服,钱吗?无非是身外之物,何必这么认真,你给钱我给你过路牌,大家不伤和气多好呢。 叶舟玩世不恭的笑笑,你看大哥说的轻巧,口口声声说钱不过是身外之物,何必太较真儿,那你何必要呢,还要得不少,明明是抢,还把自己说的这么文明。 那头儿说:你是从哪里来的人,好不明白道理,你进我们的地盘脚会踩在我们的土地上,离开后就带走了本属于我们的福气,我们合理的收点钱还不应该吗?还有…… 叶舟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可真让我长了见识,从你们地盘上走就会带着你们的福气,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还从未听过这样的道理。 你行万里路没到我们孙国,就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两人一百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保证你来过一次还想来。 司奇摆出要打架的架势,把短刀耍的唰唰响,喊道:叶舟闪开,别和这群鸟人废口舌,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天朝大国来的人都是什么脾气。 那头儿说你看你那哥们儿好不讲道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怕你不成,还和我们大吼大叫,你要从这里走就拿钱买过路牌,不想买就顺原路回去,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我操,明明是抢,非要说的入情入理,今天我要教教你们做强盗的基本修养,司奇说着便动起手来。完事才知道这些孙国人劫道为什么总动嘴而不愿动手,一心想着通过卖东西的方式达到抢劫的目的,因为他们不太善于打架,动起手来,简直就像山羊和驴子一样,大不了用头顶一下,大吼几声,能抬起腿来踢人就算是出绝招儿了。没等叶舟动手,司奇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十几个人收拾了。两个两个的捆着手,只有那个带头儿是被单个儿捆着。 司奇懊恼的说:我还准备一场恶战呢,竟然不如遭遇了狼群过瘾,然后用刀拍着那头儿的脸说,你们可真行,就这能耐还出来劫道,你叫什么名字。 隋相,那头儿低着头说。 隋相,这名字和我们天朝大国的都不一样。 叶舟问:你们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你弄个木牌子卖这么贵。 隋相说:这牌子就是在这里,你们拿着进了城试试就知道了。 你一会儿孙国一会儿进城的,你这到底是个国还是个城? 当然是个国,只是这个国只有一个城,所以国即是城,城即是国,我们真不是你们所讲的劫道的,这是我们的国王安排给我们的差事。 叶舟觉得这个事儿挺有意思,他很感兴趣,便问:你们卖木牌的钱要上交给国王吗? 隋相说:当然要上缴了,皇帝给我们多少木牌,应该缴上去多少钱,一点儿都马虎不得。 每个人进一次你们的国家也太贵了,要五十两银子。 隋相说:你们是第一次来,不了解情况,常来的才不会这么啰嗦呢,两位爷我们挨了打,受了辱也就白受了,谁让我们技不如人呢,不过你们拿两个牌子,请务必给我们留下一百两银子,要不然我们可负担不起这么大的亏空。 司奇问:没有这牌子真的进不去这城吗? 进不去,守城的可不像我们几个似的,他们可真能打。 你们就这点能耐怎么还谋了这么个差事呢?叶舟问。 隋相说:我们和国王我有亲戚。 难怪,你先和我们说说,你们国里有什么样的风土人情,我们的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别闹了笑话,叶舟好奇地问。 隋相说:你先把我的手解开,绑的我不舒服。 用嘴说碍的着手啥事儿?司奇一边儿给他松绑一边说。 隋相活动几个刚松开的手说:说话没有手做辅助说出来让人听了总好像缺点什么,主要还是习惯了,我觉得这也不算是个坏习惯。 司奇说:不算,当然不算,这声情并茂的说的带劲,看着也……那就连说带比划。 你进了城后三天内有这个牌子在手,你可以在城里的任何地方吃住,任意的玩耍。 也可以去青楼吗?司奇迫不及待地问。 任何地方,也就是说,只要你看上了一个女人,她就有为你提供任何服务的义务。 司奇喜形于色,看看叶舟说:这么说还真不赖,这五十两银子太值了,你早这么说,我至于动手吗。 我是想说来着,你们没让我说出来呀。 司奇随手拿了两块牌子,给了隋相一百两银子。他又问了句,这个牌子只管三天吗? 隋相说:是的,三天后你没有玩够,还可以到城门口去补办。 第41章 一国之民 叶舟和司奇来到城外,二人看着那比清扬城财主家的院墙都不高的城墙,司奇说:这难道就是一个国。这也…… 叶舟说:人家愿意这么叫,你管他呢。 早知道城墙是这样的,咱可不买这木头牌子,怎么也能过去呀。 钱都花了你还说这个有啥用。 到“城门下”司奇拿出牌子来给守城门的人看,那人二话没说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奇摸着那牌子,苦笑着说:还挺灵,真管用,然后他们先是找了家客栈住下,给掌柜的看了看那木牌,掌柜的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吃完饭司奇就约着叶舟一起出去玩儿。 叶舟说:累了,大晚上的什么也看不见,有什么好玩儿的,歇一晚上白天出去踏踏实实的玩儿多好。 司奇说:我得出去试试这个木牌子的法力,你不去我自己去。 司奇可是正儿八经的性情中人,又有青春的火顶着,他可按捺不住,再说他又尝过男欢女爱的味道,又对那张牌子的法力充满了好奇,所以他是断不能在客栈呆着的。问了掌柜哪里有好玩儿的地方就直奔而去,第二天中午又回到客栈时,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剔了骨头一样,回来还没来得及和叶舟炫耀他的一夜风流就躺在床上呼呼睡着了。 叶舟拿着牌子出去,找了一家酒馆,一进门先给人看了木牌,掌柜的便让叶舟做到一个特定的位置,沿街可以看街景,也不用点菜,伙计就给上了几个菜一壶酒,菜虽说不可口,但也可以下酒,酒虽没有清扬陈酿好喝,但喝了也晕乎。 叶舟见伙计不忙了,拿出几块碎银子来让他陪着自己说话聊天儿,问这里的一些风土人情。 小伙子看看四下无人便说,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个猪狗不如的地方,没有什么夫妻,只要火顶在腰上,谁的裤子都可以扒,我不知道怎么来了这么个地方,当初是图这里没有战争,又不愁吃喝,就落下了脚,这里的风气太不好了,你看你手中这个牌子了,其实就是这国王为了剥削我们的,钱进了他的口袋,却让我们服务,我们什么也捞不着呢,这里做生意的大多是从外面来的,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他们只剥削外地的做生意的人吗?叶舟问。 伙计说:他还管什么外地当地,只要能有钱进了他的口袋就行,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拿着这个牌子到老百姓家里吃饭呢。 也可以睡老百姓的女人吗? 掌柜的点点头说:是啊,这是皇帝颁发的法令,还有,这里的皇帝不叫君而叫民,这里的百姓叫君。 这是为什么? 用这样的方式把天朝大国的章程翻过来呀。 叶舟轻蔑的笑笑,说道:这个国君还真有意思,不,是国民。 他的花样可多了,都是你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呱儿,你如果好奇可以再花一百两银子买一个牌子到他的皇宫里转转。 花一百两银子可以到他的皇宫里去吗? 只要你不带凶器进了皇宫和在城里一样,随便吃随便睡,不过只限一天时间。 这个皇帝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爱钱,自己的女人也可以让别人随便睡。 这有什么,对他来说只要给钱没有不可以的事。他之所以能当上这里的头儿是因为他会一个绝活儿——“遁地术”,听人传言,他就是让一个道士操了他的屁股,道士才把遁地术的口诀告诉他的,会了遁地术要杀个皇帝,夺个王位,除掉异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大概就因为之前太穷,所以把钱当成是世间最好的东西,所以当上这城头儿之后他就想各种办法敛财,他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把敛来的钱就是攒着,大概只有看到钱多才能显示他的地位,好了客官,你给我的钱只够让我陪你聊这些的,我得干活去了。 叶舟对这个和一个小镇差不多大,被称之为国的地方的皇帝感到很好奇,出了酒馆,他又回到客栈取了银子,本想叫着司奇一起去,可看他睡得正香也就没叫他。 叶舟来到“皇宫”门口,说是皇宫,其实就是个大院子,一点儿庄严的味道都没有,刚在在门口一站,从旁边一个小房子探出一个头来,问道:客官你要进去吗? 叶舟走过去,那个小房门挂着一副金字对联,上联:劫就劫皇纲,下联:睡就睡娘娘,横批:有钱就来。 叶舟看到这对联心想,真是个奇葩皇帝,这是穷到骨头里去了。 叶舟买了张木牌,这牌子比那五十一个的木牌精致的多,上面用金色的漆写着一个“过”字。 进去一看,真就是一个大院子,只是里面种植了些花草,有些水池,水池里有各色的鱼,在花园里他看见了穿着一身绿绸缎的小个子男人,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围着他。 叶舟想这个不应该是皇帝,因为皇帝是穿黄衣服的,可这时候他明明听见女人喊他万岁,他又想起了他们这里的国君不称做君而是称做民,看来穿绿衣服也是为了和天朝大国的章程不一样。 叶舟过去和他打招呼,他仰起头来看看叶舟,脸上有不快的神情。 叶舟仔细端详了他,整个人只有三尺高的样子,那张脸已经不能用丑来概括,简直有点奇形怪状,眼睛鼻子挤在一起,嘴两边只有几根胡子支棱着,像猫或是老鼠的胡子差不多,叶舟让他看见自己手中写有“过”字的木牌。 皇帝问:你从哪里来? 清扬城。 那座英雄城,说话时一脸不屑的神态,那表情俨然说了句:这英雄之城,什么呀,不就打了几场胜仗吗?还不是因为运气好,没和我生在一个时代。他说:清扬城现在还属于汉国吗? 叶舟说:是的,葛丘人不敢打清扬城的主意。 他又是不屑的笑,然后啐了一口说:关葛丘人什么?城主早就该自立为王,你是干什么的?商人吗?你们商人都很有钱,他摸着身边的女人的屁股说,你的屁股好热,是不是看上清扬城来的这个小白脸了,我跟你说小白脸通常是没什么用的,上去下来,通常还没有脱衣服穿衣服的时间长,他又看着叶舟说,你看上了哪一个?可以带她们去快活。 叶舟如果不是对这个人好奇,早就该被他这猥琐的样子惹吐了。他笑笑说,我对陛下充满了崇拜之情,想单独和陛下聊会儿。 那皇帝让他身边的妃子再去搜一下叶舟的身,那妃子趁机抓了一把叶舟的家伙,隐蔽的笑笑,小声说:他很狡猾的,你可别报别的想法,然后妃子和皇帝说,陛下他身上很干净。 皇帝说:你们退下,宫女们都退下,他又问叶舟想和他聊什么。 你对钱怎么这么热爱。 因为钱是天下最好的东西,他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他竟然举起了双手,像要拥抱他所拥有的“天下”一样。 做为一个国家的国君,不,国民,叶舟马上纠正过来,你应该把为黎民谋福祉为己任,可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得到钱,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用来换钱,这有什么意思呢?请不要误解,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不理解,很好奇。 那皇帝就大笑起来,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他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刺耳的笑,简直比驴的叫声更让人觉得无处可逃,比乌鸦的叫声更让人不寒而栗,接着那笑声戛然而止,像整在打鸣的公鸡突然有一个神射手一箭射中了脑袋一般。 他说:百姓生来就是百姓,甚至在来到这世间之前就注定了,不关我的事。如果你说钱不好,说明你从来没有过钱,只有有钱人才能体会到钱的妙处,好比没吃过西瓜的人,你如何描述西瓜多好吃,他都从你的语言中体味不到西瓜的味道,你吃过西瓜吗? 叶舟想说没吃过,可觉得不合适,毕竟西瓜在清扬城实在是太普通的东西了,它对于这个一国之君来说,看来还是稀罕物儿,他在说出“西瓜”二字的时候嘴里说不定生出了许多涎水呢。叶舟说:只吃过一次。 所以我和你说起西瓜到底多好吃的时候,你一下子就能想到西瓜那种让人酥软的味道,他说话的时候两只手还摆出西瓜的样子。但是我和你说有钱多好你就体会不到,因为你没有很多的钱。有了钱后你不需要它为你做太实际的事情,只是看着它,你就会无比的快乐,是的,无比的快乐。当然你是体会不到那种快乐的,完全不可能体会到。 你知道战神曾拥有多少财富吗? 叶舟一提到战神的财富,这为国王突然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仿佛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他面目狰狞,眼里仿佛喷出火来,喘着粗气说:不要和我提那个该挨千刀的,把那么多金银财宝藏起来,并且还藏的那么严实,为了寻找那些财富我苦练遁地术,几乎金州周围的地下都被我钻了个遍,我付出了青春,还依牺牲挺拔的身体做代价,遁地长太高是不行的,所以从小我就吃一种丹药来抑制身体长高,可我牺牲了这么多,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找到,幸亏我没在一颗树上吊死,自己某了一个做皇帝的差事。 既然可以做皇帝为什么不去做汉国或是个葛丘国的皇帝呢?毕竟地盘大一些呀。 我不愿意,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表达的却不是说出的话的意思。 叶舟不言而喻的笑笑。 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信不信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我就能把你脚和腿上的肉都剔干净。 第42章 夜郎自大 叶舟这次尽量让自己笑得像心服口服一样,他发现这个只可以勉强称为人的家伙,在自己面前显得极度的不自信。不自信的人,往往最怕暴露自己的不自信,就像穷人最怕的就是别人知道他没钱,败家子最忌讳的是有人说他不过日子,手脚不干净的人看见有人看他就以为人家怀疑他偷了东西。 所以这位陛下尽可能的把身板挺得笔直,说话时掷地有声,他想用压迫式的气势伪装起从骨子里往外冒的自卑感。 叶舟说:我信,你就是靠这一招儿得到的皇位吗? 是的,他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叶舟。 叶舟觉得他的样子好滑稽,好像每做一个动作,说一句话都期盼着有人鼓掌或喝彩的戏子。叶舟直言不讳的说:你累不累? 他没完全明白叶舟的意思,以为叶舟问他需不需要坐一会儿了,他跳了几下,还用脚后跟踢在屁股上,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累,并且是精力相当充沛,他说:你以为我老了吗?是前些年老遁地,把这张脸给糟蹋了,你今年多大? 十八了,叶舟说。 属鸡的,我属大龙,比你大五岁。 说实在的叶舟以为他五十多岁了,看来这遁地术不能学,太糟践脸了,叶舟用钦佩的语气说:你比我大五岁就做了皇帝,真是年少有为,我到了您现在这个岁数能不能成家都不一定。 “子曰:颜回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悦”,圣人尚且喜欢崇拜自己的人,何况凡人呢,皇帝听了叶舟的话很高兴,大大的加强了自信,侃侃而谈起来:人一定要有奋斗的目标,不能瞎干,你看街头打铁的,早起榨油条的,比谁不努力,比谁不能吃苦,可没有用,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叶舟说话,他便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因为他们奋斗错了方向。从小我就立志一定要做个有钱人,树立下这个目标后我就开始琢磨怎样才能成为有钱人;想成为有钱人当然是找到司马清扬的宝藏了,怎样才能找到司马清扬的宝藏呢,学遁地术。就这么简单,虽然最终我没有找到宝藏,可我并没有放弃做个有钱人的梦想,所以我就想法做了一个皇帝。所以一个人一定要有坚定的目标,为了达到目标无所不用其极,这样才可以成大事。 他说话的时候紧握着拳头,眼睛死盯着叶舟,仿佛要把他的话像摁一颗钉子一样摁到叶舟的心里。 叶舟听着他口口声声的叫战神的名字,而不是称作战神,心里非常不快,心想这个人心理扭曲到了什么程度,有的人不服任何活着的人已经就够自负的了,他竟然对天下人公认的战神也竟然不尊重。 如果刚才他说的这一席话是从一个灵魂不这么龌龊的人的嘴里说出来,叶舟自己也要把它摁到心里去,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叶舟就起了本能的抵触心理,明知道这话是对的,他也不愿在心里多过一遍。 叶舟问:在练遁地术之前你的样子……是不是不是这个样子。 皇帝仰着头,然后又低下头踱步,似乎是在回忆中拾取人生初期的一些碎片,他说:在练遁地术之前我本来也是个美少年,人就是这样有所得必有所失,你总不能又要太阳又要虹,顾此失彼,就这样。 如果用你拥有这些能换取一种法术,这种法术可以让你变成从前那个美少年,你愿意交换吗? 他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胡扯,哪有这样的法术。 我是说如果有这样的法术,你愿意交换吗? 我不愿意,我觉得这样很好,你迟早会相信一笔丰厚的财富永远比一张漂亮的面孔更能引来别人的崇拜。我敢断定,如果我把我的财富和皇位给你,你宁愿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他对自己的话很有信心,看叶舟的眼神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劲道。 叶舟违心的说:那是自然,可惜没有这样的法术,叶舟的话可以随意的说,可从眼神中折射出的思想却不能伪装,一缕轻蔑的目光从本想伪装的眼神中遗漏出来。 不过骄傲使国王没有注意到。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不能用钱来买到,土地、城池、女人、还有生命,这就是这么爱钱的原因,你进来后睡了几个女人。 叶舟摇摇头说道:一个都没有。 那你花钱进来干什么?你不中用? 是的。 国王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白长得这么标致了,连个女人也睡不了,你和金星一样。 金星是谁? 是我的一条狗,并且还是一条没有小弟弟的太监狗,只听他大喊一声“金星”。 一个人弯着腰舔着笑脸过来,跪拜在地上,陛下有什么吩咐? 国王说:你是人是狗? 国王说卑职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让你自己说。 我是狗,是陛下一条忠诚的狗,说着还学着狗旺旺叫了两声。 看了没,只要有钱就有人愿意做你的狗。 叶舟用表情说了句:这果然是一条狗。 国王看出了叶舟神情中的不屑,说道:你什么意思啊,不赞同我的话吗? 你管我赞同不赞同干什么?他赞同不就行了吗?叶舟指着金星说。 金星笑道:是,我赞同陛下的话。 国王深知奴才的一箩筐赞同,也不如一个人才的一个点头。可他还是装作不在乎的说:是这样。 他又问叶舟:我给你多少钱你肯留下来。 叶舟说:我不要钱,你若肯让我做太上皇,我就留下来。 太上皇是什么意思? 叶舟讪笑道:没有什么意思。 叶舟走后国王问了几个人太上皇是什么意思,有一个人说太上皇就是老皇上,他……这小子真坏,他说作陛下的父亲。国王跌足大骂:想做我爹,关城门,非把这小子找到,国王派出几十人的军队去找叶舟,找了三天没有找到,不过在叶舟住过的客栈捡到一百两无主的银子,国王得了银子之后心情大好,他无所谓的笑笑,这有什么,他有做我爹的野心又怎样?为了让我网开一面不还是留下一百两银子吗? 叶舟和司奇真的离开了孙国吗?当然没有,叶舟回来和司奇说这孙国皇帝的老婆都能睡,他哪舍得走,非要去买一张一百两银子的木牌去“皇宫”睡娘娘。 叶舟说:花钱睡的多没意思啊,偷摸的把那娘娘睡了多有意思。 司奇瞪着小眼看看叶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偷摸的?那皇宫好进吗?那宫墙不老高吗? 对国王来说那宫墙是挺高,可对于你来说那宫墙就太矮了,一个助跑就能跳进去。 真的假的?皇宫的宫墙一个助跑就能跳进去。 你没见这里的城墙和清扬城的城墙也不一样吗?只有国王一个人觉得这是一个国家。 好,那就去耍耍,人活的不就是个经历吗?咱回去一说把国王的老婆睡了,听的人就算觉得咱是吹牛逼也没有闲工夫来看看这个孙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司奇是一个执行力非常强的人,一件事只要过了他的脑子,他就不能只想想就算是过了瘾,和叶舟二人真就进了“皇宫”。 叶舟先是进去制造混乱,让里面的人包括国王在内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司奇趁机就进了皇后的房间。 国王指挥他的人马去捉拿叶舟,房间里只剩下了皇后和几个宫女? 司奇一看那皇后长的虽不是国色天香,可这毕竟是一国之君的女人,男人自身的征服欲望压倒了以往的审美标准。 皇后见了司奇也是一见倾心仿佛多日不见的情人一般,几个宫女退下二人便缠绵起来,一番云雨过后,皇后激动得热泪盈眶。 司奇问:为何这般? 皇后说:侍寝陛下多年,初尝男女之欢,竟是如此让人沉醉之事。 司奇听叶舟说过,这里的女人只要在这皇宫门口交过一百两银子买一块精致的带有“过”字的木牌后,也是随便睡,皇后怎么说只给国王侍寝呢?看样子这皇后也不像是在撒谎,便把心中疑虑说了出来。 皇后说:别的女人是可以被外面来的人选,白天只要有外人进来,我就必须躲起来,所以外面的男人根本就没机会看见我,听姐妹们说和外面来的男人缠绵是如何快乐,我却无福体味到,今日初尝滋味,真是让人心魂荡漾。 司奇纳闷的问:国王是如何与你缠绵的? 皇后掩面说道:他只是用舌尖浅尝,直勾的人心痒无比,他下面什么都没有。 司奇突然觉得这皇后可怜起来,把她裹在身下又温存了一番,皇后喃喃的说,带我走,带我出去。 这时国王回来了,看见司奇和皇后赤条条抱在一起,不由得妒火中烧,本来猥琐的脸就越发显得狰狞了。 司奇并不慌乱,把皇后的身子盖好,自己不紧不慢地穿衣服,就像在自己家刚起床一样。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笑着和国王说: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有意冒犯,不必原谅。 第43章 玉卵 国王用比他身高还长的剑指着司奇说: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 司奇都不拿正眼看他,只说:你的皇后很好,我很满意,我们奉命来攻打你这孙国,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我可以另做考虑。 国王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为惊诧,问道:你从哪里来竟敢攻打我的孙国,你可知道我会遁地术,你神不知鬼不觉我就能把你的脚和腿剔的只剩下骨头了。 是吗?这时司奇已经穿好了衣服,你这么厉害,如果我怕你的遁地术就不会来睡你的老婆了,请你收起你的剑保持一个君主的镇定自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不是一个国王该做的,你应该以你的王位为重,是的,你应该以你的王位为重。 国王本来就不多的血性被司奇的晓之以理说服了,他心想不管他是什么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一个国君,不,是国民,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持镇定,动不动就大光其火有失一个国王的体面,女人本来就是陪男人睡觉的,不能因为他是皇后他就成了我专属的女人。一想这些他的心宽了许多,心中的怒火也熄灭了,不仅是没有了火星,一点热度都没有了。 此时皇后也穿好衣服,看见国王怒火已消,他心里的恐惧也消除了一大部分。 你是从哪里来的?要攻打我的国,国王问,你们来了军队? 司奇想起了巴特勒给他画的草图上就在前面有个虎口崖,便说我们是从虎口崖来的,没有多少军队,也就一千多人,不过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那种,要攻你的城用不了一炷香的工夫。 国王是一个做事比较谨慎的人,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虎口崖?这是一伙儿土匪,他心想一千多号亡命之徒可不是好惹的,我堂堂一国之主,若因一个女人被亡了国,岂不遭天下人耻笑。便大度的说:“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做乐,斗狠不可为女人”。兄弟,若你喜欢这个女人,她就是你的了。 皇后一下扑在司奇怀里,乞求着说:将军带我走。 第一次被人将军的司奇心里当然很受用,可他也不是一个凭着兴头做较大的决定的人,他心想我带你走倒是小事,可回到清扬城我把你搁在哪里呢?就算是不带回家,藏在别处,可哪有不透风的墙呢?让别人知道了算什么事儿。他又想起了林菲儿,虽然他没和那个美人说过话,可他还对她抱着幻想呢,如果让她知道了我藏了一个女人,我连幻想都可省去了。他在皇后脸上亲了一口,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下次来了再带你走,这次不大方便,我给你个信物,身上也没有别的,只好把那把短刀给了她。 司奇说:你看这上面有我的名字,他看着国王和皇后说:若有人为难你,就把这刀拿给他看。谁若不怕它,我再来时就抽他的筋剥他的皮。然后又向前迈一步和国王说,这个女人我暂且留在这儿,你不要碰她,别人更不能碰,下次再来一定带着她。 皇后珍惜的拿着司奇给她的刀,抚摸着上面的字说“司奇”,我叫吉月。 国王说:兄弟,从此吉月是你的女人了,我一定会像保护我的眼睛一样保护她。 司奇弯着腰扶在他的肩膀上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只凭着遁地术这一招儿坐上的王位,神把少赐给你的身高用智慧和度量补偿给了你。有没有宝贝送给我一件,你看我本来是要探你们的虚实的,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和弟兄们说不打了,我该怎么说呢?我总不能说孙国的国王把他的皇后让我睡了,从此是亲戚了,这样于你脸上无光,也显得我是个好色之徒,你给我件宝物,我回去了好说,那孙国的国王很够意思,我和他成了兄弟,有宝物为证,所以这城不能攻打了。 国王一听,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睡了我的女人还不空手,真是无耻透顶,可也没有办法,他确实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个跑出去的武功也很厉害,他又是个敢上我的龙床的,别说他有一千号兄弟,就这样的两个人也能把我的皇宫搅个天翻地覆,虽然明知道自己给他件宝贝会像从身上割肉一样疼,可表面上还是装出心甘情愿的样子。 这位国王想起了那个看似宝贝却让他总做恶梦的卵形美玉,那美玉和鹅蛋差不多大,也差不多的样子,白如雪,一点瑕疵都没有,被太阳光一照红光四射,被月光一照白光四射,让谁看都是稀世珍宝,可他每看它一回都会做非常恶的恶梦,现在吓的他都不敢看了,可和它在一个房间里都会做恶梦,只好放在外面。扔又舍不得,不扔,它还真就是个孽障。不如就送给这个清扬人做个顺水人情,自己还摆脱了它。 国王说:我这可真有一稀世珍宝,别人拿一座城换它我都不换,咱们兄弟有缘,我就把它送给你做个念想。说完国王把那玉卵到外面取出来给司奇。 那玉卵装在一个非常精致的盒子里,国王把它交到司奇手上,打开盒子一看红光四射,房间里一下子比刚才明亮了许多。司奇拿在手里掂掂,笑着说:好玩意儿,这我拿回去就有法和兄弟们说了。然后简单的和国王、皇后说了告别的话就出去了。 司奇出了城来到和叶舟约好的那片林子里,司奇喊道:叶舟我得到宝贝了。 叶舟躺在一棵歪倒的大树的树干上,半眯着眼睛没把司奇的话当回事,他说:睡娘娘的感觉和睡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司奇把他拽起来说道:你就不知道点别的,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把那装玉卵的精致的盒子拿出来打开给叶舟看。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玉卵放射出道道白光,叶舟捧在手里,惊奇的看着这宝贝。 司奇说:怎么样,的确是宝物。 叶舟说:这么爱财如命的家伙怎么舍得给你这么好的东西。 司奇把说在虎口崖有一千多兄弟,随时准备攻破他的国家的事说了。 叶舟说:你还真能编,然后吃惊的说,司奇这东西会动。 司奇说:一惊一乍的,你动它当然动了。 可是我没有动,刚才它自己在我手里动了一下。 你说这东西是个活的了,司奇还是不信,它最好是个活的,你每天把它放在屁股下面说不定能孵出个什么东西来呢?鸡蛋里孵出鸡来,鸭蛋里孵出鸭来,一个玉蛋里会孵出什么来呢?你试试。 玉也是石头。 什么意思?你是说能孵出个小孙悟空来吗?那可厉害了,有他帮着咱打天下,一顿饭的工夫就能让葛丘人一败涂地。 睡着后叶舟梦见那玉卵不停的动,最后竟飞起来了,飞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掉下来后它摔破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她对着他笑,叶舟想和她说话,突然又看不见它了,感觉她身上有强烈的光照在他的眼上,使叶舟睁不开眼睛,叶舟用力的睁开眼睛,太阳光还刺眼,他只得又闭上,原来真的是太阳光照在他眼睛上了。 叶舟先去拿那玉卵盒子,他惊呆了,盒子在,可那玉卵不在了。 叶舟叫醒司奇,和他说那玉卵不见了,司奇一下子坐起来,揉揉眼睛看看那空空如也的盒子,然后又躺下,懒洋洋的说,不见不见,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叶舟推推司奇说:你是不是不相信。 我信,那个贼可挺讲究把玉卵拿走还把盒子给舍下,再说了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贼,除非是那玉蛋真活了。 司奇我不是和你闹,真的,不是我藏起来了。 司奇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干什么?大清早的,没完没了的,你睡醒了,我可没睡醒呢。 司奇我真的不是和你闹,那玉卵真没了。 司奇紧盯着叶舟,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他是开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找到,他说:不是开玩笑吗? 你还不了解我吗?开玩笑我绷不住的,早笑了。 这可奇了,他往四下里看看,眼睛一转,说道:我知道了,必是那矮子国王给偷去了,他会遁地术,来偷个这个太容易了。 “放屁,他娘没给他生偷我的本事”。 司奇看着叶舟,叶舟看着司奇,两个人呆呆的对视着,相互怀疑着。 叶舟说:这是谁说的? 不是你说的吗?司奇说。 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 俩人相互走进,相互警惕的看着,连眼睛都不眨,怕稍一不慎会错过彼此的小动作。 司奇说:真不是你说的吗?不要闹,弄得大白天像有鬼一样。 真是有鬼了,刚才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叶舟快上树,司奇突然大喊。 二人都跳到树上,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上。等待着会遁地术的矮子国王从地里钻出来。 叶舟说:我听着也不是那个矮子的声音呀! 声音还不好变吗?只要脚不沾地凭他会什么遁地术也不能怎么着咱们。 从地上传来甜美的笑声。 司奇紧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然后问叶舟,这是男的笑还是女的笑? 我听着像女的。 两个男人,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镇定,没事的时候总说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物,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乱了方寸岂不有失少年英雄的体面。 叶舟先从树上跳下去,尽量让自己显得气定神闲。他说:我们并没有乱方寸,只是对自己还不太了解的事保持谨慎的态度,小心是没有错的。 第44章 无瑕现身 叶舟表面上装的气定神闲,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什么都看不见,却有声音和他们说话,毕竟这是之前他没经历过的。 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有点害怕,那个声音又说。 司奇说:有本事你给我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叶舟说:我们什么没见过,我们是好人,有什么可怕的,神不伤我,鬼不也近不得我的身。 那个声音说:这话说的有道理,好人什么都不用怕,不过我觉得你的兄弟欠点火候。 叶舟放松了很多,他看看司奇说:它说你还达不到好人的标准。 司奇不以为然的笑笑,说道:无所谓,我不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更别说是一个不认识的东西。 这时一道白光朝司奇怀里射去,司奇被撞倒在地,那个玉卵漂浮在半空中,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转圈,像个调皮的孩子那样。 司奇指着它说:是你说话,也是你撞的我吗。 玉卵说:那还能有谁。 司奇说:原来那个矮子是让你来对付我的。 那玉卵又像一道白光一样朝司奇射去,司奇闭上眼睛任由它撞,反正躲也躲不开,不过这回它快撞上他的时候又收住了,只在他身上蹭了一下,说道:什么就是那矮子让我来,往后不要说这样侮辱我的话,我和那矮子一牛毛的关系都没有。 叶舟问:你是什么精灵? 我是……你管我是什么,知道对我好点没亏吃就行。 司奇站起来,揉揉被撞的胸口,小心翼翼的说:你……你是什么下的。 你才是什么下的,你以为我真是个蛋呀! 然后听见用力的声音,那玉卵在空中静止着,那用力的声音一声大叫,就像人举起一个特别重的东西大吼出来那样,接着那玉卵破了,一束白色的光从里面射向空中,玉卵不见了,过了一会儿从天空中飞回来一只白色的鸟,全身一根杂毛都没有,连爪子都是白色的,只有眼珠是绿色的,它抖搂着翅膀站在叶舟的肩上。 叶舟战战兢兢的说,你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吗? 是啊!是不是很意外,认识一下,我叫无瑕。 我叫…… 你叫叶舟,自称叫无暇的小白鸟打断了叶舟,你今年十八岁,清扬城人。他叫司奇,也十八,生日比你大几天。 叶舟打了个激灵,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司奇的惊讶程度并不比叶舟差,瞪着眼直勾勾的看着无暇。 无瑕又飞到司奇肩上,扑扇了几下翅膀说:怎么了?你傻了吗? 没有,我只是有些吃惊……那国王知道你…… 无瑕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说:他知道什么?他只知道我会让他做噩梦,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把我送给你。凭他的德行不配拥有我这样的朋友。 叶舟说:你的意思是我们配做你的朋友了。 无瑕飞出去转了一圈又落在叶舟肩上,说道:你们还将就,大概也没有更好的了,所以我就选择了你们。 司奇说:不对呀,是那矮子把你送给我的,你怎么说是你选择的我们呢? 你以为你们是下三滥的话我会让你们看见我吗?我也会让你们天天做噩梦。找不到适合做我朋友的人我宁愿永远呆在那里面,所以做人德行很重要的,没有德行的人拥有了宝贝也不会知道它真正的可贵之处。 叶舟说:那矮子知道了你有这样的神通肯定舍不得把你给我们。 无瑕说: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那里我就是个貌似宝物的孽障,这回知道什么叫有福什么叫没福了,福气是一个人的德行所赋予的。 无瑕朝司奇飞过去,司奇伸出手来,他明明看见它落在他的手上,没见它飞走,可就是看不见了。 你在哪里?司奇四处瞅瞅问。 我就在你的手里。 果真它又在司奇的手上了。 叶舟说:你会隐身。 算你还有些见识。 叶舟说:你不会离开我们了! 无瑕说:那得看你们的表现。 司奇说:她不会离开我们,我看她在矮子那里就是为了等咱们的。 这次无瑕并没有反驳司奇,说道:有些事就是这样,按你们的话说,就是缘分。你们从七狼山去清扬城,该走的路本来是向东到金州城,然后从金州城往南去石虎镇,再过葫芦谷往南去江城,再往西途径临江就到清扬城了。可你们偏偏选择了这条路,路又不好走,人烟又稀少,到了孙国在外面玩玩不完了吗?还非要去宫里,换做别人和娘娘亲热还让那矮子抓了现形,无非有两个结果,一种是被矮子剔了,一种是他把国王杀了,你可倒好竟和那国王成了好兄弟,临走还非不空手,所以就促成了咱们的缘分。 叶舟说:它说的是真的吗?把人家老婆睡了,还和人家成了好兄弟,你可不是一般的能耐啊。 司奇不无得意的笑笑,说道:哥哥是刚开始能耐的吗?告诉你即便是刚开始,这和我往后创造的辉煌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从此在路上,他们又多了一个伙伴,有了更多的话说,慢慢的他俩了解到,这个无暇确实是个无价之宝,叶舟说她简直就是一个会飞的小人儿。不,它比人要厉害,只要它不想让谁看见,即使她从你面前飞过,你也只能感到它翅膀扇的风,而看不见她。并且能见人不能见之物,能听到人不能听到的声音。 司奇好奇的问:你会不会变身呀? 变成个大美女给你叠被铺床,给你生儿育女吗?你想的美,如果我真有那法力,我就把你变成个美女,我自己变成个叶舟这样的美少年,让你给我叠被铺床生儿育女。 长得好的男人都花心,你还变成叶舟那样的,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 长的不好的就不花心吗?像叶舟这样的若不花心,可真白瞎了这长相。 叶舟说:你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豺狼虎豹挡道,我们好做一下准备。 大概一个时辰后无暇回来了,她带站在叶舟那匹白马的头上,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说道:前面有一道关,看来不太好过,看看怎么过。 叶舟说:难过也得过,“关关难过关关过,夜夜难熬夜夜熬”是福就不是祸,是祸它也要躲着你我。 无暇说:看来你不光是长的好,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看过不少书吗? 也不算太多,但只要我喜欢的,我就尽量记牢,甚至背下来,不是浅尝辄止的那种。 看来我肤浅了,以为长得漂亮的男人和女人大多是不学无术的,看来你不一样。 凡事都不能一概而论,有时候我们都按着自己的喜好把一件事钉死,比如你觉得长得漂亮的就不学无术,以为长得丑的人肯定会很有内涵,并且不愿去多做了解,可我和孙国的国王把你一直这样认为的这件事完全推翻了。 别说,还真是这样,我第一眼看到孙国国王的时候,心想这个人必是很有内涵的,后来才知道他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才得到了遁地术的修炼心法。 真是吗?司奇问。 我猜的,不过我觉得猜的应该差不多。 叶舟想说在酒馆听那伙计说的有关那矮子是怎么学会的遁地术的事,觉得有些恶心,当着刚认识的朋友说不合适,便打趣道:兄弟,你觉得我这灵魂,如果出卖了能换来什么呢。 无瑕仔细的看看叶舟,仿佛从他的相貌中揣测出他灵魂的样子,她说:我在想给你什么,你会舍得把能与你精致的外表相映衬的完美灵魂与之交换呢? 我们都是公的,你可别看上他,司奇说。 讨厌!刚才我想了很多。 你还想到了什么,叶舟问。 我想造物的神大概是先创造了你的灵魂,她一看灵魂这么完美无缺,所以应该做一个也同样完美无缺的容貌做他的壳子。 叶舟把手伸出去让无瑕落在上面,无瑕明白了叶舟的意思,便落在了他的手上,叶舟亲昵的用脸在她的头上蹭了蹭,含情脉脉地说:说的太好了。 哎,你们干什么呢?别忘了,我还在场呢,司奇似乎很吃醋的吵嚷。 无瑕又飞到司奇的肩上,扯着嗓子叫道:干什么?像在醋缸里刚里洗了个澡一样,至于吗? 这倒不是,司奇说:我是觉得你这人,不是,你这鸟…… 无瑕在司奇脖子上啄了两下,说道:叫我天使。 司奇握着被啄疼的脖子说:你这个……你这个无瑕天使也太狠了。 接着说,你说我怎么了? 我说你有些太虚情假意,一个人的灵魂怎像外貌一样能让人一目了然呢,你还说太完美了,这完美的外貌是为了给无缺的灵魂做壳子,这也太能扯了,幸亏你是个天使,如果你是个俗人,我肯定以为你要泡他了。 你忘了我可以见人不能见之物,能听人不能听之声了吗?我可以看到一个人灵魂的样子。 那你看看我的灵魂是什么样子,司奇用带有乞求的语气说。 无瑕仔细的端详了司奇一会儿,然后无精打采的叹了口气。 司奇像已经听到了坏消息一样急不可耐的追问怎么了? 无瑕又撒欢似的扑腾了两下翅膀飞出去,让她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我和你开玩笑,你的灵魂是一头勇猛的狮子的样子。 是好还是不好啊? 当然是好了,勇猛有力量,发现的目标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那你刚才怎么没说叶舟的灵魂像什么。 灵魂和外表不一样,外表不管是站着、躺着、醒着、睡着、都是一个样,刚才我看叶舟的灵魂的时候,它显示的是一只淋着细雨的荷花的样子,现在再看他成了一只瞪着红眼睛的小白兔,说完笑着往前面飞去。 司奇认真的和叶舟说:你说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爱听的,你就当作是真的,不爱听了就当成是假的。 无瑕突然飞回来又站在叶舟的肩上,看着他的脸说:你真是个有智慧的家伙,我感觉我越来越爱你了。 司奇生气的说:你当着我和他打情骂俏,别忘了是咱们先认识的。 无瑕说:这和先认识后认识没有什么关系,你认识的人中肯定有好多是在认识叶舟之前就认识了,为什么现在和他最铁,不就是因为你觉得和他相处舒服吗? 你是说我和我相处不太舒服了。 这倒不是,是因为……比如刚才叶舟说的“你爱听的你就当成是真的,不爱听的你就当作是假的”,本来我想这么说的,可他先说出来了,我就觉得对同一件事我们做出的反应是差不多的。 他抢了你的话你还高兴。 他又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不能算是抢,你哪里都好,能不能不这么小家子气,像个娘们儿似的,我多和他说一句话你就不乐意了。 我喜欢的女人和他睡了,我都不会和他翻脸,还和他多说一句话我就不乐意了,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开玩笑。 原来是这样,不就是开个玩笑吗?这是我最拿手的,说完飞到前面去了。 这真是个活宝,有了她比找到比战神的宝藏都有意思。 听了叶舟的话司奇来了灵感,他说:他应该知道战神的宝藏在哪里。 你可千万别问它。 怎么了? 那样显得咱多庸俗,再说了,你觉得咱们需要什么宝藏吗?如果觉得需要那也是好奇心需要得到满足,现在咱真拥有了宝藏里的财富拿他干什么呢?什么都不干,整天花天酒地吗?有什么意思?人一旦拥有了还不该你拥有的东西肯定会倒血霉的。 好,听你的,你说咱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如果像你和巴特勒大哥分析的那样葛丘人迟早要攻打清扬城,咱们真该去学点可以带兵打仗的本事,这是我们最需要的。 无瑕应该知道怎么可以去月亮岛,我觉得她的出现肯定会对你我的人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啊,她将来是我们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再学到绝世武功你我势必要得天下了。 能得到林菲儿也行,我可不期望得什么天下。 瞧你这点出息,人生的终极梦想就是一个女人吗? 对,能娶到林菲儿我这一辈子就什么也不惦记了,谁爱得天下谁得天下。 你自己说的这么热闹,林菲儿和你说过话没有? 说过,当然说过了,连话都没说过我会这么着迷吗,那我不成单相思了。 你们还真说过话,都说什么了,我听听。 那次走在街上,我看见她和一个丫头大概是去庙会,我跟了她们好长一段路,她发现我跟着她们就停下来,回过头来说,你老跟着我们干什么?我说姑娘你真漂亮,你猜她是怎么说的,我现在一想起她蜜里泡过一样的声音心里还有点儿酥呢。 至于吗?她说的是什么,总不至于你说了她一句漂亮,她就以身相许,如果真是那样,你也不至于现在才和我说呀。 她甜甜的说了仨字“有毛病”,扭过头去就走了。 就这样你就沉醉了这么久,还至于酥,你太容易沉醉,太容酥了,把你剁了和猪肉卖一个价,猪都要去衙门告状了。 滚,和猪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比猪肉还贱才对,和他们一个价,猪当然不愿意了。 第45章 镇远酒楼 无瑕和他两个说前面有个关要过的时候,叶舟以为是有劫道的土匪了,距离前面的乐佛城还有四五十里的时候也没看见什么山寨,更没看见什么土匪。倒是有一家小酒馆,酒幌子上不像别的酒馆的幌子只写着一个“酒”字,而是有四个字“清扬陈酿”。 叶舟指着那酒幌子说:呵,清扬陈酿,在这荒郊野岭竟然还有卖清扬陈酿的,一定要进去尝尝。 司奇问无瑕:这里会不会就是一关。 无瑕说:这是个修关的,再不言语。 司奇和叶舟进了酒馆,酒馆里只有一对中年夫妻,对他们笑脸相迎,看上去脸上并没有一般买卖人的虚情。 掌柜的说:二位客官来壶酒。 司奇说:你们挂着清扬陈酿的幌子,卖的可是正经八百的清扬陈酿? 掌柜的拎了一壶酒拿过一个碗来,说道:客官请先尝后买。 司奇也不往碗里倒,直接对着酒壶喝了一口,说道:不赖,还真是清扬陈酿,说完把酒壶递给叶舟。 叶舟也直接对着酒壶喝了一口,也是很得意,说道:掌柜的来两坛和这壶里一样的酒,再切二斤牛肉。 很快两坛酒和二斤牛肉端上来,酒馆里只有叶舟和司奇两个人,掌柜的坐在另一个桌子上发呆,老板娘眼睛一直期待着看着外面,显然是希望多进来几个客人,可这荒山野岭哪有多少客人呢。 司奇喝了口酒,用手拿着一块牛肉放在嘴里边吃边说:掌柜的你卖这么好的酒,牛肉也做的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去城里开家酒馆,非在这荒郊野外,能有多少买卖。 掌柜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看上去是一言难尽的样子,老板娘把目光从外面收回来,说了句,因为酒好菜好才在城里混不下去呢。 掌柜的给女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少说话。 司奇问:大嫂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和我兄弟二人说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忙。 叶舟想起无瑕所说的“这是修关的”,猜到他们下面遇到的关隘必和这对夫妻有关系,看来是躲不了的,也说:是啊!大哥若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我兄弟二人浪迹江湖专平世间不义之事。 那男子看看司奇再看看叶舟,觉得司奇的长相确有江湖义士的意思,可再看叶舟就觉得不像了。 叶舟看出掌柜的的心思,把刀拿出来在手腕上一转,让人感觉那刀根本就挨不到手腕,只听见唰唰的声音,叶舟把刀停下,说道:掌柜的,我兄弟就凭这把刀行走江湖,专管世间不平之事,专治天下不义之人。 女人看看男人,看来男人还有所忌惮,女人顾不了这么多,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再不老道的男人遇事也会三思,可再精明的女人也习惯凭第一印象对事情下结论,这女人就觉得叶舟和司奇必是能为他们出头的侠客,便不顾男人的阻拦来到叶舟和司奇的桌上和他们说了自己遭遇。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夫妻在前面五十里外的乐佛城开了一个酒楼,因为酒好菜好,生意特别红火,这就让城里的恶霸乔家三兄弟眼红了,因为他们也开的酒楼,可他们卖的不是好酒,菜都差不多,所以不如他们家的生意好,一开始乔家兄弟还是凭着自己霸道劲不让城里的人去他们的酒馆吃饭喝酒,即便是这样也有人偷偷去他家买酒回家喝。后来乔家兄弟就直接告诉他们不能在乐佛城开酒楼了,想开也行必须卖和他们一样的酒。丈夫兄弟俩都是特别倔强的人,在一次乔氏兄弟去找他们事的时候,哥俩和他们吵了起来,乔家人多,把他哥俩打了一顿不说,还把老二带到官府里去了,不知定了一个什么罪给关了起来。后来乔家兄弟就和他们说必须离开乐佛城,要不就把老二在大牢里折磨死,就这样他们就出来了。 两个年轻人听了这样的事气的牙根痒痒,司奇脸都变了色,说道:大嫂,这件事我们不知道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就要管,并且要管到底,说完把酒碗狠狠的在桌子上一摔。 掌柜的说:两位小兄弟你们吃完喝完只管继续赶路,我们这事官府都管不了。 女人说:官府不光是不管,还跟乔家兄弟狼狈为奸呢。 叶舟说:大哥不要为我们担心,我们无论如何是要管这件事的,你原来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意思还是不让他们管,女人说:我们家的叫胡镇,他兄弟叫胡远,我们的酒楼名字就借着他们的名字取的叫镇远酒楼,现在被乔家人霸占去了改名为乔家酒楼了。 司奇说:这件事我兄弟必须办明白。 那胡镇好像特别担心会连累到他们,想要说什么。 司奇说:大哥别过意不去,这虽然是你家的事,但对我们兄弟二人来说这是天下的事,是世间的不公,所以我们必须管,别的别说了。 二人吃完喝完便结账继续赶路。 胡镇夫妻高低不肯收钱。 司奇说:必须收下,要不我兄弟岂不成了混吃混喝的了。 胡镇夫妻拗不过司奇,只得把钱收了。 在路上无瑕和司奇说:小伙子行啊!够硬气的,还这不是你家的事,是天下的事,是世间的不公。 司奇说:怎么了,不是吗?我兄弟来世间就是替神处理一些神自顾不暇的事。 无瑕说:好样的,我没看错你们。 天黑之前,他们赶到了乐佛城,一看这城还真有个城的样子,不像孙国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竟还自称是国,二人进城一看这城虽不如清扬城繁华,但也是店铺林立应有尽有,在里面骑马转了一圈后他们找到了胡镇的老婆所说的乔家酒楼。 司奇说:咱们就住这儿。 叶舟说:还是住别处,毕竟咱们还有马和车,惹起事来马好说,能跑,可车上还有重要东西呢。 司奇说:说的对,还是你心细。 俩人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一夜无话,第二天司奇先去街上买了一把和原来差不多的刀。 叶舟问:大哥给你的刀呢? 司奇说:丢了。 叶舟说:你可真行,啥也能丢,这把刀可不是一般的刀呢。 那又怎样?已经是丢了,你的可别再丢了。 第46章 不能惹的清扬人 叶舟和司奇来到现在的乔家酒楼,到二楼找了个沿街的桌坐下,小二先提上来一壶热茶热情的问:二位都吃点什么。 司奇说:上几个你们这儿拿手的菜,来一坛上好的酒,清扬陈酿你们这儿有吗?小二说:有。 司奇说:行,那就把酒菜上来。 小二走后司奇和叶舟小声说:我看他能把清扬陈酿里兑多少水,用次酒来糊弄清扬人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因为清扬人对酒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鉴赏能力,你说是不是。 叶舟摇摇头表示否定。 司奇说:你什么意思,先带着头不服吗? 叶舟说:说起对酒的鉴赏能力,我还可以,你……有点差强人意,你这能喝醉就觉得是好酒,能吃饱就以为是好菜,还鉴赏? 切……别先和我窝里反。 很快一个黄面鲫鱼,一个麻辣牛蛙,一个煮羊肉,一个炒蒜苗,四个菜上来色香味俱全。 叶舟先夹了一口鲫鱼。 司奇问:怎样? 叶舟说:忘了吗?菜都差不多,酒上有文章。 司奇抱起酒坛来倒酒,尝了一小口就吐在地上,骂道:什么玩意儿,这哪里是清扬陈酿,连清扬酒的边都儿不沾。 叶舟把酒坛拿过去,指着酒坛上的字冷笑着说:这你还挑不出毛病来,人家是清场陈酿,可不和清扬酒不搭边儿。 司奇看看那字果然是“场”,便叫小二过来。 小二问:客官什么事? 司奇指着酒坛上的字说:这是清扬陈酿? 小二点点头笑笑道:没错,这可不就是清扬陈酿。 司奇怒道:你瞎呀,这是清扬陈酿? 叶舟一拽司奇,和小二笑道:,没事了,你先去,小二走后叶舟说:他一个跑堂的知道什么,掌柜的说这是清扬陈酿,他就以为是了,大概分不清“扬和场”,或者压根不认识字。还是把掌柜的叫来说道说道。 司奇大声喊掌柜的,掌柜的上来问什么事,叶舟说:“但凡酒能醉人,话能暖心,我们就不挑什么酒,什么话。 司奇“哼”了一声,说道:这坛子上不管写个什么字,我要是挑毛病也算我这人毛病多,不同的鸟儿有不同的叫法,不同的酒有不同的味道,你总不能弄个乌鸦,非要让我说是喜鹊,再说了,清扬可不只是一种酒名,而是战神的名字,你在这胡乱改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俨然是没把叶舟和司奇放在眼里,态度高冷的说:二位的话我没听懂,能否说的简单些? 司奇指着酒坛上的字说:这是什么酒? 掌柜的淡定的说:清扬陈酿,看来他不止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了,并且每次都是这样理直气壮的回答。 司奇眯着眼睛看着他,想看出他是从哪里来的底气,他指着那个场字着说:这个字怎么读! 掌柜的字正腔圆的说:“扬”。 你们这里都把这个字读“扬”吗? 是的,就是读扬。 司奇拿着酒坛到别的桌上问其他客人,这个字怎么念? 客人们都说念扬。 司奇冷笑着看看所有客人,再看看那掌柜的,说道:好,你把他们管的可以,不管是图兰人入侵汉国,还是葛丘人入侵汉国,也只是要城池和土地,你没入侵汉国,你却把汉国的文字给改了叫法儿。 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说:年轻人怎么这么较真儿,你管它念什么,它自己又不知道你怎么念它,等你走的地方多了就知道了,有的事情在你出生的地方是怎样的并不代表他在全天下就是怎样,你要学着习惯,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是这个道理。 司奇冷笑着看着老人说:谢谢您,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怕我惹事,可我还年轻,我还没到您看什么都觉得正常的年龄,我还是要和看不惯的事较劲,等我长到您这个年龄也会让自己看了错的也觉得正常,但是现在不行,等我老了我得知道自己年轻过。 司奇说完扭头横眉怒目的看着那掌柜,用手指着他说:你用次充好我可以不管,可司马清扬是我们的战神,你给他改名字我就要管了。 掌柜的一点都不示弱,一看便知是习惯了应对各种突发的事件,用挑衅的语气说:我不管那是什么神的名字,我的酒我想让它叫啥名就叫啥名。 本来他们就是来找事的,又见他拿他们的战神开玩笑,这火气就更大了。掌柜的话刚说完,司奇把手里的酒坛就朝他砸过去。 那掌柜的也有两下子,伸手把那酒坛接住,司奇跟上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那掌柜的没站住,摔倒在地。想来个鲤鱼打挺,脚一蹬地,身子刚想起来,被叶舟上去一脚踩在那里,司奇过去过去啪啪打了几个耳光,骂道:王八蛋让你什么话都敢说。 掌柜的嘴角都流了血,依然不服软,狠狠的说:行,小子算你们有种,若我让你们出了这乐佛城,就算我乔老大白活这么大岁数。 叶舟一听是乔老大,真想脚底下一用力踩死他,可又觉得还不到时候,他想把他哥仨在全乐佛城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一锅烩了。听他说话如此有底气,必是觉得自己在这乐福城算个人物了,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就是冲他这个人物来的。 叶舟说:口气不小嘛,还让我们出了这乐佛城就白活这么大岁数,只怕你是看不到我们出这乐佛城了,告诉你,不管什么人只要和清扬人耍横肯定是自寻死路,看来你是没出过这乐佛城,不知道清扬人的习性。 就在他们动起手来的时候楼上吃饭的已都跑了,叶舟把乔老大拽起来,嘴角轻轻上扬玩世不恭的笑笑说:乔老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乔老大说:我厉害不厉害的还没到让你俩个毛孩子教育的份上。 这时候楼下一片大乱,接着是一群人踩着楼梯噔噔上楼的声音,有人喊道:哪里的小子,还反了你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叶舟知是来了援兵,把想趁机蹿出去的乔老大一把拽住,从不离身的短刀已横在他的脖子上。 带头的是一个黑胖子,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像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一般,拎着一把长柄斧子恶狠狠的瞪着一对狼眼,喊道:哪来的兔崽子,竟敢在我这里撒野。 说话客气点,这里有一条命在我手上呢,都站住了,别动,谁在往前挪一步,我就把刀子扎到他的脖子里去,老子是清扬城人从不说空话,说什么就是什么。 司奇在一旁摆出一个准备拼命的架势。 叶舟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轻松,根本就不像在这种场合说的,更像是在酒桌上敬酒那样,不过他的刀尖已经扎进了乔老大的皮里,他问:这个黑胖子你是谁,我看这件事和你有多少关系,我好知道等会儿对你下多重的手。 黑胖子一看是两个狠角色,乔老大的脖子都冒出血来了,也没有了刚上来时的硬气劲儿,指着乔老大说:这是我大哥。 叶舟说:很好,怪不得,你是老几。 我是老三。 很好,都是一家人好说话,你们酒楼还有多少这种酒,统统搬上来。 乔老三看看老大,用眼神讨他个示下。 叶舟在乔老大耳边小声说:你兄弟听不懂人话,说着把刀扎进乔老大的锁骨窝儿里,疼的他像狗一样尖叫。 叶舟还是那样慢条斯理,眼里一点凶光都没有,可他的手并不像脸上的表情那么温柔,他说:我说掌柜的别只顾叫唤赶紧告诉他们下去搬酒,要不我再给你一刀,清扬人是从不说着玩儿的,特别是手里有刀的时候。 乔老大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们都想看着我死吗?还不快去搬酒。 十几个人一块儿下去搬酒,来回搬了十几趟,搬上来三四百坛。 司奇问往上搬酒的人没有了吗? 没有了,他们说。 司奇和叶舟对了一下眼神,叶舟用下巴指了一下外面。 司奇说:把酒扔下去。 在司奇下命令的同时叶舟把刀又往刚才那个伤口上一用力。 乔老大喊道:没听见吗?都扔下去。 一炷香的工夫酒都扔完了,楼下传来阵阵的喝彩声。 叶舟看看司奇又往上一看,他猛地把乔老大推出去,二人快速来到窗口,脚尖一点上到三楼,从三楼上到楼顶,然后在城里的房顶上跑起来。 后面喊道:追,别让他们跑了,叶舟跑起来像一只燕子一样,谁也休想追上他,司奇的轻功远不如叶舟好,有几次差一点摔下去,叶舟便在后面断后,让他先往前跑。 叶舟把跑在前面的追赶者等来,短刀在手腕上耍的像风火轮一样唰唰带风,他们追上了也不敢上前。 叶舟说:我一人拿着这把刀,能干掉十几只狼,要不要试试是你们厉害还是狼厉害,说着猛的向前,离他最近的追赶者脖子上已经中了一刀,从房脊上滚了下去,又一个向前,叶舟还没有出刀那位早已自己跳到下面的草垛上了。 乔老三在下面大喊一个个都是废物,抓一个赏白银一百两。 虽说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无奈技不如人,还是让叶舟和司奇轻松的跑掉了。 第47章 宁惹饿狼一群,别惹清扬人 一向骄横惯了的乔家兄弟哪受过这气,乔老大捂着伤口把钢牙咬碎,狠狠的说:把乐佛城反过来也要把那两个小子找到。 城主卫剑知道后前来看望乔老大,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乔老大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说了一遍。 卫剑捻着他从不离手的一串紫檀踱了一会儿步,然后说:听你这么说,他们像是故意找茬了,看来是来者不善,两千个清扬人就能把图兰人几乎是灭了国,俗话说“宁惹恶狼一群,不惹清扬人”,乔掌柜若他再不来找事,要不咱就忍了这口气。 锁骨窝的疼痛和卫剑的话两下里夹击,使乔老大的脸都变了形,稍过了一会儿他才给了卫剑一个苦笑,说道:城主有一句话说的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那刀子没有扎进你的肉里,扔了的不是你们家的酒,忍了这口气?说的轻巧,忍了这口气,我在乐佛城还能抬起头来吗?还宁惹恶狼一群,不惹清扬人,这是哪里的章程,再说了也不是我惹的他,我这回就告诉清扬人他们那一套在我这里不灵。 卫剑笑笑说:大掌柜,我只是这么说一句,若你不依,我当然愿助一臂之力,我卫剑又岂是怕事的,我派点人帮着二掌柜和三掌柜一起到城里寻他们,定要给大掌柜出这口恶气,又给乔老大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就出去了。 卫剑嘴上说是派人去帮乔家兄弟找人,心里还有自己的打算,告诉手底下的人只虚张声势,到了一个客栈,只敲开门问问就行,别真到每个房间里去盘问。卫剑派出去的人,找了大半天没找到要找到的人,回去和卫剑说倒是发现了他们的马和车。 卫剑说:把马和车带到衙门的后院来,给马喂好的草料,车上的东西千万别动,千万不能让乔家的人知道。 手底下的人照办无误。 叶舟和司奇在一家的阁楼上睡觉,清早叶舟刚一睁开眼,无瑕就说:这事比想象的好办多了,我看官府是指出工不出力,并不想帮乔家兄弟找你俩,卫剑那意思是巴不得你们把乔家兄弟收拾得更惨一些。 叶舟点点头说:看来官府对乔家兄弟也是恨之入骨,只是拿他们没什么办法,这次终于有人来收拾他们了,所以只盼着会把他们往死里收拾。 司奇说:那就成全了这个城主。 把乔家兄弟拿掉后能成全全城的人呢,没听见往下扔酒的时候楼下的喝彩声吗?百姓对乔家兄弟欺压的太久了,就是因为他们家酿酒,老百姓花高价钱都喝不到好酒,这还只是这一方面,欺男霸女的事肯定也没少做。叶舟越想心里越恨,他还竟然连清扬人都不放在眼里,这不让他好好长长记性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清扬人了。 这时他们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伴随着恶声恶气的大叫,开门,快开门,估计主人衣服都没穿好,就塔拉着鞋出来开门,不用说是奉命搜查民宅的乔家的人。 司奇面露狰狞,他说:在这里动起手来会不会无辜的给这家人招来麻烦。 把所有的坏人除掉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说着就站起来,把门打开二人大摇大摆地走下去。 下面一个恶狠狠的人正要进闺房搜查。 主人央求道:大爷,这是小女的闺房,怎么会藏外人呢。 那人不怀好意的笑笑说:闺房藏人才容易藏呢,别人都不以为会藏外人,藏在里面岂不更安全。 大爷,我敲敲门让小女穿戴齐整也好。 不用,说着把主人推开,这么要紧的时候还顾什么礼法,说着就要踹门进去。 这时候叶舟和司奇整走下来,他们还没看见,可发生的事和说的话他两个都听到了,叶舟大喊一声:慢着,清扬的两个小爷在这里呢。 搜查的人和主人都愣住了,主人吃惊的问你们是…… 叶舟说:表叔装什么没事人,不要害怕。 刚才那个恶棍狠狠的要踹姑娘的门的,昨天和乔老三一起冲到酒楼的二楼上过,他认出了这个脸上始终带着笑,手里握着短刀的年轻人。 他瞪着那主人说:你真敢把他们藏起来。 那主人还愣着神儿,哆哆嗦嗦的说,不是……我不知道…… 他都管你叫表叔了,你还装作不知道。 我……我也没有清扬城那么老远的亲戚呀。 叶舟说了句,从今往后你就有清扬城的亲戚了,说完一个箭步冲过去,司奇堵住门口,不使跑了一个,十几个人不够叶舟自己打的。不大一会儿来搜人的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本来乔老大交代过不管在哪里找到了那两个人,要先大喊,“找到了”,可他们一开始看到他俩时忘了喊,叶舟动起手来后都顾不上喊了,现在都躺倒在地上,也都不敢喊了。 叶舟让这家主人去找绳子。 那中年男子带着哭腔自言自语,这不是造孽吗?让乔家人知道我窝藏他们要找的人,我往后可怎么过日子呀。 司奇说:大叔快去找绳子来,你从此攀上我们这样的亲戚,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主人找来绳子给司奇,说道:你们都是江湖好汉,惹了祸走了,他们拿不到你们还不拿我出气? 司奇把他们或两个或三个捆在一起,刚才那个要踹开姑娘的房门的家伙说:好汉,我们只是小喽啰,也没干多少坏事,怎么捆的这么结实。 司奇用刀拍着他的脸说:不是我们出来的及时,你就要踹开人家姑娘的门了。 叶舟在手腕上转着短刀说:大哥,这些人欺男霸女,作恶多端该如何处置? 司奇狠狠的把手掌横在脖子上做了个杀的手势说:杀完把精肉片为巴子,肥肉煎油点灯。 那一众喽啰一听这话,有的已吓尿了。 那主人也信以为真,以为叶舟和司奇真是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心想这可完了,这人们不仅住在我家,陷害我窝藏,这又有把我家当成屠宰场了。 叶舟说:大清早的就在这表叔家弄一院子的血,臭烘烘又粘乎乎的,昨晚表叔还让咱们住了一宿,咱怎么能这样报德。 可司奇的兴头还没过去,又说:一个个脖子栓了绳子勒死,那样不用流血。 叶舟说:不放出血,不管是切块儿,还是剁馅儿都不好吃,不如在这饿几天先净净肠子再作定夺。 司奇说:此言甚善。 他哥俩像唱戏似的一问一答,不光把捆着的人和这房子的主人吓的尿的尿,腿哆嗦的腿哆嗦,屋里一对母女也是抱做一团,母亲看要把门踹开门进来的人被打倒了。进来搂着女儿说,闺女不用怕他们进不来了,刚松了一会心,司奇又说精肉片做把子,肥肉煎油点灯,后面又说把人肉切块儿剁馅儿,说的稀松平常,心想两个外地人定是杀人的魔头。等外面动静小了,母亲扒着门缝往外看,正看到玉人一般的叶舟翘着嘴角笑,和她从声音里联想出来的样子相去万里,她长到四十多岁还从未见过长相如此标致的小伙子。 司奇在他们家转了一圈回来,和叶舟说:他们后面有一排房子,都空着,都捆结实了一百人也放得下。 叶舟让捆好的人去司奇说的空房子,十几个人磕磕绊绊的跟着叶舟和司奇走。 叶舟一看这房子放这样的人可真合适,三丈长一丈宽的一大间,中间连一道山墙都没有。 叶舟说:表叔你这间房是专门为今天的事准备的呀? 那主人说,这本是个牛棚,原来我家养了好多牛,现在乔家养牛了,不让城里的其他人家养了,所以就闲置下来了。 叶舟说:这家伙真是个“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横行霸道的”,表叔恨他不恨。 那主人无可奈何的看着叶舟说:恨有什么用,官府都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司奇说:今天我兄弟二人就为你和全城父老出一口恶气,看把姓乔的和他的爪牙了一起逮了,只是要赁下你那牛棚一用,一应费用日后一分都不少的付给你。 主人苦笑道:我不巴望什么赁牛棚的钱,只望两位好汉行行好,别让我一家卷在此是非里面。 大叔,卷是已经卷进来了,若不把乔家兄弟除掉,他们势必不会轻饶你一家,现在你想平平安安的过好下半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我们卷在一起,把乔家兄弟和他的爪牙一并诓骗到你们家的牛棚来,咱一锅把他们烩了,大叔,你觉得怎么样? 主人发出一阵长长的哼哼声,那谈何容易,乔家宗族中有二三百口人了,再加上他的伙计哪有那么容易诓骗。 他二三百口人,也不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算上吗?当打之年的再加上伙计能有多少人,我们怎么教你,你就怎么做,此事易行。 还有官府呢,官府和他们也是一伙的。 表叔不用这么多顾虑,试着把这么多年你们对乔家兄弟的恨都集结起来,难道就榨不出些想要灭掉他们的力量吗?他们强的时候官府忌惮他们的宗族势力大,但我们把他们全都绑在一起后官府就和咱们是一伙的了。 第48章 乐佛城的王法 叶舟告诉这家主人让他到外面街上看看哪里有四处搜宅的人,看到就告诉他们要找的人藏在你家。这主人试了三次不敢出去,也不知道怕什么,只是说怕。女主人悻悻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不好意思的对叶舟和司奇笑笑,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二位见笑了,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人都被乔家的人吓破了胆,赶集逛庙的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得乔家的人不高兴,不过一听二位想除掉乔家,我这胆子又恢复了,当家的是仔细人,顾虑的多,怕惹事儿,我出去把他们叫来。 叶舟见这女主人在家里必是能做了主的,便说:一样,大婶能出去把他们叫来也一样。 没半天工夫女主人叫进三伙人来,每一伙都是十几个人,都是一个方子抓药,见哪里有搜宅的人女主人就着急忙慌的像舌头掉到嗓子眼儿里一样,跑到跟前小声说:爷,你们要找的人藏在我家阁楼上呢,大家都小点声儿别让他们跑了。每回都是等所有人都进去后女主人就把门闩了,然后躲起来。叶舟和司奇从藏好的地方出来一阵刀削拳打,那些人和老百姓耍横时一个个眼大拳头硬的,可和这两位真用功练过的比起来就差太远了,无不是还不知个所以然就被捆绑了起来,然后又被连推带搡的弄到后面的牛棚里。 女主人第四次出去时遇到了乔家的老二整带着人到处找人,这女主人经过前几次积累起来的自信,已是轻车熟路,并没因为这伙带队的是一向嚣张跋扈的乔老二就心生忌惮,像上几次一样上前低声说道:二爷,你要找到两个人藏在我家的阁楼上呢。 那乔老二喊了一声,快去她家,人藏在她家的阁楼上呢。 和每次一样女主人小跑着把人带到院子里,等所有人进去后她便把门闩了,这回她没着急躲起来,而是告诉叶舟和司奇这次来的是乔老二。 叶舟和司奇一听来的是乔老二,便没有像每次那样干净利落的把他们放倒,而是把手中的短刀在腕子旁转的唰唰直响。 乔老二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茫然,他并不以为这是一个专门为他设下的套,还以为叶舟和司奇想跑,整好让他们堵上了,他说:你两个就是清扬城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回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叶舟笑道:这本是我要问你的话,你的爪牙已被我捆起来四十多口了,你们是束手就擒呢,还是再挣扎一会儿? 乔老二一挥手中刀,喊了一声:给我上。 叶舟没怎么动手,只盯着乔老二以防他趁乱跑掉,其他人很快被司奇打了个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乔老二拎着刀看看司奇又看看叶舟,司奇摸了一下下巴,叶舟翘了翘嘴角儿,这才明白他两个不是被他堵了个正着,是那个女人把他骗来的。他战战兢兢的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我兄弟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到我们家酒楼上找茬。 叶舟说:你的问题我们会回答你,但不是现在,说,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我动手。 乔二心想无论如何在这乐佛城我也是个横着走的,即便是打不赢也不能束手就擒,抡着刀朝叶舟砍来,叶舟一闪晃了乔二一个趔趄,他的刀砍进刚才叶舟身后的门上。 扒着门缝看热闹的母女吓的在里面大叫一声。 叶舟说:你砍坏了人家的门可得赔,我说老大,刚才他差点摔在地上,你怎么不趁势踩在底下? 司奇说:刚才我打他们那一帮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帮忙吗? 乔老二抡刀又朝叶舟砍来,叶舟轻巧的跳到他身后,短刀已横在他的脖子,这个乐佛城里往日的霸王再不敢动。 叶舟说:你凭这两下子就在乐佛城称王称霸?这里的人真是太好管了,就你这两下子在清扬城当喽啰都不合格。 当乔老二被弄进那个关了四十多口族中兄弟的牛棚,心想这回可栽了大跟头。 叶舟说:你看看你们还有多少兄弟没被拿来。 乔老二低头不语。 司奇说:老大、老三还没拿来,老大在家里养锁骨窝的伤了,老三干啥了。 叶舟用刀拍着乔老二的大脸蛋子说:听说你兄弟是这乐佛城的王法,官府都不敢拿你们如何,挺厉害呀,战神的名字都敢改,不把清扬人放在眼里,一开始我刚听说有这么几个人时,寻思肯定也得有点儿功夫,三个我都试过了,都就这两下子的本事,还敢自称是王法,谁给你们的勇气呢,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乔老二摇摇头,看看叶舟又马上把头低下。 猜,不知道就完了呀,给你三次机会猜,第三次还猜不到就割掉你一只耳朵明白吗? 乔老二战战兢兢的点点头。 开始猜。 你们是除暴安良匡扶正义的大侠。 大哥,他说的对吗?叶舟问司奇。 司奇觉得“大侠”这个词挺好,本想说“对”,可叶舟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眼神,便说:不对,再猜。 乔老二又说:是路过此地的大将军见不平之事,所以拔刀相助。 司奇这次连看都没看叶舟直接说:不是,再猜。 乔老二看看叶舟,希望会有不同的结果,可叶舟并没有任何表示。 此时此刻乔老二的心里矛盾极了,平日里在这伙人面前自己是何等的威风,他们甚至以为乔二哥是无所不能的,可现在他却被两个外地的毛孩子当猴子一样耍,他在心里和自己说,恶霸一定要有个恶霸的样子。 见他不说话,叶舟说:我有个主意,你可以让你的这些兄弟爷们儿伙计们猜,猜错了也是割你的耳朵。 别费劲了,无非是一只耳朵,你若要割,割去便是,何必费此周折。话一说完乔老二都佩服自己了,自己在心里说早就该这样。 叶舟笑道:好,这才像是一方恶霸说话的口气,说完,手起刀落,乔老二的一只耳朵被割下来掉在地上。 乔老二疼的紧咬牙关也不敢喊叫。 今天绑的这些人里面有昨天在酒楼上见过叶舟把刀子扎进乔老大的锁骨窝里的,所以见他能这么干净利落地把乔老二的耳朵割下来,也不足为奇。可那些没见过他扎乔老大的人可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一个长的和玉人一样的小伙儿下手会如此狠。 叶舟弯腰用刀把那片沾了血的耳朵用刀插起来,他冷着面孔说:父精母血,扔了怪可惜的,把它吃了。 乔老二真的从叶舟的刀上像吃肉串一样把耳朵叼了过去,把自己的耳朵嚼了。在咀嚼自己的耳朵时乔老二一直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叶舟,仿佛非常不服。 叶舟和司奇都拍了两下手,叶舟看看司奇说:还像条汉子,只可惜经师不名,学艺不高,所有的本事聚隆起来只够和老百姓充好汉,遇到真正的好汉立马原形毕露,你想过我们会如何收场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和我废话,乔老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叶舟看看司奇说:大哥,你看,他好像不怕死,一遇到不怕死的人,我就没了一点办法,还是请大哥定夺。 司奇凑上前来,说道:不怕死确实不好办,一个人死都不怕了,所以很难治了,不怕死的人就不能以死相威胁,应该另寻办法。 叶舟好像很虚心似的听着司奇的话,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不怕死,你就想办法别让他死,多让他遭些活着的罪,从他的痛苦中寻点快乐出来。 叶舟问:大哥你到底想怎么收拾他? 司奇吹吹刀刃,刀刃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他说:我想一刀一刀削死他,同时让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你不能,是英雄好汉就没有那样下手的,乔老二大喊。 你怕了,司奇哈哈大笑,和你逗着玩的,你是一个让乐佛城的人吃尽了苦头的败类,就在这牛棚里当着你族人的面削死你可不行,我要让你兄弟几个死在乐佛城乡亲父老的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们积累了多年的恨全部发泄出来,恶人就要受到配得起他所做的恶的惩罚。 司奇向乔老二的族人中走去,摇晃着手中的刀说:你们中的每一个都不是善类,每一个都在乔家兄弟的关照下做过不少坏事,所以你们必须受到惩罚,不过我们清扬人是最讲道理的,你们可以把乔家兄弟所犯的罪行说出来,这样可抵消你们自己所犯的错,这只是一个方案,如果有一个人不同意,还可以换别的方案。 司奇用刀轻轻的抿了两下一个家伙唇上的两撇胡子,问道: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办法讲道理吗? 那人先是怯生生的看看司奇手中的刀,又看看司奇,司奇也看看明晃晃的发着寒光的刀子,他笑笑说道,不用怕,清扬人的刀从来都不是用来伤害好人的,可它对坏人也是从来都不留情的,说,你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吗? 小胡子看看乔老二。 司奇说:你不用看他,他今天乃至往后都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完全可以把这个之前乐佛城的“王法”看作是一个死人了,他现在只是还没埋;你们每一个人的每一次控诉都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第49章 恶有恶报 早上出去的时候乔老大一共安排了六伙人在全城搜查叶舟和司奇,有的负责搜查客栈,有的负责搜查民宅。一伙儿有十二个人的,也有十三个人的不等,到了傍晚时只有两伙人回到乔家的大宅院。 乔老三觉得奇怪,问回来的两伙儿人见没见过二爷他们。有的说上半天时在城东的巷子口和二爷打过照面,他还吩咐大家都查的仔细点,中午吃饭时就没见。 这时乔老大在里面喊人,乔老三进去,乔老大问怎么样。 乔老三说:从早晨就没开城门按理说,他们是出不了城,城里也找遍了,没找到人,二哥还没回来。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看来是发现了踪迹,把这两个小子找到我一刀一刀削死他,从小到大都是我往别人身上捅刀子,还没有人敢往我身上捅刀子呢。 这时城主卫剑来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似有用“悲”刻意伪装起来的“喜”,先问候了乔老大的伤情。 乔老三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说:城主,不是来看我们兄弟的笑话。 三爷这说哪里话,大爷受了伤,我也跟着着急呢。 乔老大半闭着眼不说话,像是在酝酿一种情绪。 那你怎么不派些人手一起在城里搜查那两个混蛋。 三爷我派人了,那两个人找到了。 乔老大睁开眼睛。 乔老三上前一步问:你派的人找到的吗?在哪里? 在东城原来养牛的赵元家,是二爷找到的,不过…… 不过什么?乔老三问。 二爷让他们绑起来了,一起绑起来的还有五十多口你们族中的兄弟爷们儿。 这是怎么回事,乔老三抓着卫剑的脖领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卫剑一点都没有紧张,把手搭在乔老三的手腕上说:三爷你的脾气太暴躁,一进门时用悲情伪装起来的喜悦终于钻透了那层伪装,又不是我绑了二爷,何必对我如此咄咄逼人呢。 乔老大说:老三不要无礼。 乔老三把手松开。 卫剑整理了一下衣服,调整了一下情绪,非常郑重的说:这两个人来者不善,希望大爷和三爷在心理上有所准备。 乔老大强忍着痛,把身体坐正问道:他们去找你了? 是的,卫剑看着乔老大说。 乔老大紧盯着卫剑,他看出他的眼神中毫无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神情,如果是在平时他势必要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只是眼下顾不上这些。他问: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他们口气特别大。 怎么说的?乔老大垂下眼皮说,似乎在心里已准备好了接受最坏的结果。 他们说让你把这些年霸占的东西都物归原主,他们还说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乔老三不服的说:他们算哪根葱,敢说这种话。 乔老大勉强让脸上挤出一丝讨好卫剑的笑,说道:城主这时候您可不能袖手旁观了,毕竟这些年我也给了你不少好处,他们现在怎么样对我,收拾完了我会用一样的或是差不多的办法收拾你的。他们说小了是外人,说大了可是入侵者,所以咱们要联起手来对付他。 卫剑心想,现在你想起我是个城主了,之前可没少因为给了我些好处和我耍威风,我做傀儡城主可做够了,这种日子终于熬出头了,我还和你联手?我还没浑到这个程度。 卫剑心里虽是这样想的,可嘴上依然说:那是自然,咱们是一家人,可我浑身是铁又能打几个钉子,不过我倒有个主意。 乔老大说: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大爷有伤在身,不方便,不如让三爷去探个口风,看看能不能给他点钱了事,俗话说“天下熙熙只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不会是只为了胡闹而什么都不图的人。 在咱们的地盘儿咱出钱了事,这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吗?乔老三冷着脸说。 卫剑捋着胡子并不瞅刚说完话的乔老三一眼,只看着乔老大,等着他表态。 乔老大说:还是我自己去和他们谈。 乔老三说:大哥有这个必要吗? 乔老大斜着眼看看乔老三,你有更好的办法,我当然不想和他去谈,老三此一时彼一时,你不能…… 大哥以前咱们不是这样处理事情的。 以前以前我挨过刀子吗?以前你听说过两个人绑了乔家几十个人的是事吗?城主说得对,这两个人来者不善,“宁惹恶狼一群,不惹清扬人”。 乔老大在卫剑的引领下来的到赵元家,赵元依然是毕恭毕敬的和乔老大打招呼,只是这次乔老大的态度和从前不一样了。之前赵元这号人和乔老大打招呼赶上他心情好,可能会点一下头表示他听见了,如果心情不好,就头也不抬眼也不睁的过去了,这次赵元说了声,大爷过来了,赶紧往屋里让。乔老大忍着锁骨窝的疼和心里强烈的落差感强颜欢笑,有气无力地说:老兄弟给你添麻烦了。 赵元面对这在乐佛城一手遮天的人物突然用这样的态度和自己说话,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只是很不知所措的笑笑,没有说话。 叶舟轻扬嘴角笑道:乔大爷来了,昨天有些莽撞,出手重了些,请多包涵。 一句话让乔老大哭笑不得,这在之前谁在街上走急了,不小心撞他一下,他不分老少,回头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可今天面对这个在自己身上扎了一刀的家伙,还要陪着笑脸,万万想不到,他乔老大能到这步光景。 叶舟轻咳一声提示乔老大好好听着,他说:我们清扬人做事说话都是直来直去,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我叫叶舟,我大哥司奇,本是路过此地,与你乔家兄弟兄弟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在城外喝酒时耳闻你兄弟在这乐佛城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这样的事我们不知道也罢,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毕竟身上有些玩意儿,路见不平若不拔刀相助,我们起五更睡半夜的学的这些东西也不是为了卖大力丸,所以说这件事不能怪我们。 乔老大听了叶舟说的在城外喝酒闻听他们兄弟在乐佛城仗势欺人,一下就想起了胡镇胡远兄弟,他现在想到的仍然是自己做事没做利索,而不是后诲自己做事不该太过分。 不过嘴上还是连说:那是,那是。 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做了,叶舟做出非常为难的样子,我想知道如果你是我,你手上拿着我几十号的族人,我又是让你恨之入骨的那种人,可以说刀把在你的手上,你想对我怎样全凭你的心情,你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对我。 乔老大心里如翻江倒海一样,想着自己过往做的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事,他苦笑着,与其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如说他不知道叶舟想让他怎么说。 很难回答吗?你的族中兄弟也说了你们以往的种种罪行,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一个小孩儿从你们家院子里摘了一颗酸的不能吃的石榴,你让人活活把人家孩子打死,你二弟看上人家有夫之妇,人家女人不同意他就当着人家男人的面把女人强暴,那女人现在疯了,乔老三的罪行更深重,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不等叶舟说完,乔老大说:我愿意拿出一年的收入来赎罪,大侠怎样? 一年的收入,叶舟看看司奇,他说:这个大爷好大方,一年的收入也有很多呢。 司奇也做吃惊状。 突然叶舟脸色一变,“啪”一拍桌子,怒道:可是有些罪是用钱赎不了的,不过我有个主意,把你们兄弟和族人全部绑在城中的一个空场上,让受过你们欺压的百姓凭自己对你兄弟的恨对你们进行报复,这很讲道理。 大侠…… 乔老大想说什么,叶舟根本没听,和卫剑说:卫城主这需要你做些事了,派人找一个空场,埋大概一百个一人多高,比碗口粗的木桩子,一定要埋结实,现在就去办。 卫剑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乔老大喊道:城主咱们…… 咱们势不两立,卫剑回过头来说。 叶舟说:“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你们兄弟把坏事做绝了,你们不相信会有报应,更不相信恶有恶报,你们固执的以为可以永远在这里一手遮天,更过分的是你竟把战神的名字都给改了,这一点你就犯了清扬人的大忌。 如果我没有改战神的名字,你会饶过我吗? 当然不会,叶舟不假思索的说,任何一个罪都够你死一回的,只可惜你不能反复死。 我可以看看老二吗? 不用了,他已被收拾得很惨了,耳朵掉了一个,等城主让人埋好木桩,我会让人把你们兄弟几个挨在一起绑。 我把我的钱全给你,放我们兄弟和族人一马怎样?我带着族人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 误会了,我们的追求不一样,你追求的是无限的财富,可以从成堆的金银中,从欺负老实人中体会人生的终极快感。 而我们是从惩治恶人中体会快感,所以你说给我钱就像鱼以为把鸟闷在水里鸟会很快乐一样。 第50章 恶人的归宿 乔老大一看反抗也没有了什么意义,就和叶舟、司奇商量回去告诉家人一声。 司奇说:大可不必,我们自会派人告诉你的家人。 乔老大只好束手就擒,被绑好后和他的族人放在了一起。 乔老三一看乔老大一去不回,只得带着人来到赵元家。 叶舟和司奇都是笑脸相迎,叶舟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找了一天,本想这就去府上相请,既然你自己来了…… 乔老三晃着他的大斧子说:少废话,我大哥二哥呢。 叶舟似乎是略表遗憾的笑笑,说道:你二哥经过一番殊死搏斗,被我们捆好放在牛棚里了;你大哥没有搏斗,他走了个捷径,直接束手就擒,也被捆在牛棚里,当然还有你的一部分族人。以我的经验判断你们兄弟的结果必是殊途同归,你还挣扎一番吗? 乔老三举着斧子朝叶舟砍来,叶舟一边躲开他的斧子一边和司奇说:老大你对付他,我和其他兄弟们念叨念叨。司奇和乔老三过着招儿,叶舟和乔老三带来的人说:弟兄们,是这么个事儿,我们已经捆起来五十多口了,你们若要随着乔三爷殊死搏斗,我不能再捆你们了,因为绳子不够,我就直接……心照不宣,反正乔家兄弟的末日就在今天,你们酌情指挥自己的手和手里的兵器。 那一伙乌合之众一看乔老三已经被司奇摁倒在地,就干脆把手里的兵器扔了,任凭叶舟处置。 叶舟说:对,都是好兄弟,不过是跟错了人。 司奇把乔老三捆了,往牛棚里带,其他人虽然没捆,但也都跟着往牛棚里去。 叶舟和司奇轮番在牛棚盯了一夜,第二天把他们合族老小一百多口全押到了城中心的空场子上,全部绑在卫剑派人埋好的木桩上,乔老大、乔老二、乔老三绑在最前面的三根专门为他们埋的木桩上。 卫剑宣读了乔家兄弟的各种罪状。 城中的百姓骂声一片,也有的哭的泣不成声。 卫剑说:凡是受过受过乔兄弟的欺负的,可以在他们身上随便出气,只要不一刀子捅死,怎么解恨都行。老百姓一拥而上,长年积压在心中的恨像海底的火山一样迸发出来,这些恨在心中积压的时候,在平时的表现是默默的咬牙切齿,甚至一个人在黑暗里垂泪,尽管对他们有着千刀万剐的恨,可悲哀的是见了他还是要陪上笑脸叫一声“爷”。平时那种恨只可以在心里潜移默化的折磨自己,今天在一种强大的力量的保护下,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女人撕扯着他们的头发甚至胡子,用劳动时沾满了污垢的指甲抠他们的脸。男人用脚踹他们,用拳头打,用膝盖顶他们的下体。 一开始还能听到乔家兄弟的哀嚎,慢慢的只能听见打到他们身上的声音而听不到被打的人的动静。他兄弟三人的眼珠子都被抠了出来,乔老大还有一个眼珠子被抠出来没完全脱离眼眶,大概还有肉皮连着,垂在脸上。 他们在做恶的时候可能从来没想到会下地狱,可在他们兄弟三人即将死去的时候见到了地狱该有的样子。除了乔家三兄弟外还有他们家的几个总管,再就是几个平时做恶比较多的几个族中兄弟也被折磨死了。其他人只是被抽打几下,吐了满脸的口水,平时趾高气扬的女人被撕去了上衣露出奶子,也有想趁机侮辱妇女的坏小子,都被提前安排好的人制止了。 最终的结果是乔家兄弟通过强取豪夺得来的家业全部物归原主,家财都分给了老百姓,凡是姓乔的都必须承诺往后要安分守己做好人,要不然将被永远驱逐出乐佛城。 乔家酒楼的招牌被重新换成了镇远酒楼,酒楼里重又卖起货真价实的清扬陈酿。 叶舟和司奇离开乐佛城前,胡镇、胡远兄弟邀请上他二人和卫剑到他们的酒楼吃饭。卫剑说了些以前做的事实在是身不由己的话。 胡镇和胡远兄弟都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往后都好好相处。 胡镇、胡远兄弟拿出最好的酒,做最好的菜来招待客人。 卫剑第一个端起碗敬叶舟和司奇酒,他郑重的说:两位就是乐佛城全城老百姓的恩人,若没有二位,我们还不知要被这兄弟几个欺负多久呢?我代表全城老百姓敬二位英雄一碗酒,说完一饮而尽。 叶舟和司奇并没多说什么,直接把酒喝了。 胡镇把他女人叫来和胡远三人一起端着酒碗说:大恩不言谢,然后三个人一饮而尽。 司奇把酒喝了后对卫剑说:卫城主作为一方父母官,你做的太不到位了,竟然能让恶霸横行到如此地步,你这脸上…… 卫剑羞愧的低下头说:我无能,往后有二位好汉撑腰,我一定要让全城百姓过上好日子。 司奇说:我兄弟二人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往后我们会非常关注乐佛城的事,若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必不会轻饶于你。他又叮嘱胡镇、胡远兄弟说,你们兄弟是老实人,有什么事让酒贩子捎信给我们,不能只你兄弟二人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往后别管有姓桥的还是姓路的要在城里称王称霸,一定要告诉我们,我兄弟二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惩恶扬善,除暴安良。 胡镇、胡远兄弟二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第二天叶舟和司奇走的时候全城的百姓送出他们十几里路,不是他俩人强烈阻止他们再往前送,老百姓还会继续送。胡镇抓着叶舟的胳膊说:兄弟,你们是全城父老的恩人,我们也没什么报答的,就让大家多送一段路。 叶舟挥着手向父老乡亲喊道:乡亲们我会常来的,你们这么个送客法,让我们往后还怎么来,大家都回去。 这样全城的百姓才停下送别的脚步,待叶舟和司奇远去,他们还一直挥着手,车和马的影子渐渐成了一个黑点,又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大家才回去。 无瑕站在叶舟的马的头顶上说:怎么样?让这么多人把你们当成恩人的感觉怎么样,不赖。 司奇说:终于做了一件像模像样的事,这个回去得吹一阵子了。 叶舟笑着摇摇头。 司奇问他什么意思。 叶舟刚要说话,无瑕先说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为什么摇头。 你猜,别罗嗦。 你是不是觉得三个这样的人竟能镇住一城的百姓,有点不可思议。 是啊,我就是觉得奇怪。 在草原上经常会看到一头狮子追着一群牛跑,其实有两三头牛停下来顶狮子,狮子也不是对手,但永远不会有牛停下来和狮子决斗,它们只知道疯跑。有的人像吃肉的动物,天生具有侵略性和攻击性,有的人像吃草的动物在面对吃肉的动物时他没有奋起战斗的意识。但是牛和牛较起力来却是异常勇猛的,就像乐佛城里的百姓,都怕乔家兄弟,见了他们就像羊见了狼一样,但是他和自己家兄弟因为挣一点东西未必不敢轮菜刀。 司奇说:我们清扬人却不一样。 无瑕说:人常言为将者“宁得清扬一兵,不要猛虎一头”,你们两个算是让乐佛城的人见识了清扬人的威风了。 叶舟说:若没人惹着清扬人,清扬人是最好的朋友,惹怒了他,就算是摸了老虎的屁股了。 所以我要找清扬人做朋友。 我两个没让你失望,司奇问。 没有,我看人很准的。 你看我们俩将来能成多大气候? 无瑕看看司奇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 司奇没听到它叹气,又问:你能不能看出来? 无瑕只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一振翅飞走了。 司奇看着它飞去的身影说:这家伙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你想如果它真的知道未来的事,并一股脑告诉我们,未来的事和它说的一模一样,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呢?人生最终的结局是已知的,可人为什么还活得津津有味呢?不就是因为过程充满着不可预知的事情吗?再说,未知的事情中肯定有好有坏,好的提前知道了大不了在真落到头上时少一些激动;可坏的呢,明知道有不好的事,又无法绕过去,不是非常可怕吗? 司奇点头表示赞同叶舟的说法,再走几天就要到家了,又可以看到我们的家人了,又可以看到你的心上人了,叶舟想李婉了? 你想林菲儿吗? 我想,想有什么用,她又不想我,李婉肯定也想你呀,两个人相互想才有意思,我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想也是白想。 这次回家就行动起来,告诉她你对她的心思,说不定就成了,到时候不就两头热了吗? 司奇仔细端详端详着叶舟,好像第一次见一样。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男人这么看男人是非常没有礼貌的。 司奇叹口气说:我若有你长的一半标志,我也不至于这么一头热。咱有自知之明啊,知道自己的成色,想想也就算了,也挺好,赶上运气好,还能梦见她。 你可真够没出息的,我鄙视你,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说不定林菲儿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这还可好,先自暴自弃起来,回到城里你就去告诉她你特别喜欢她,又怎样,你说最坏的结局能是什么?她会弄死你吗? 弄死我倒不至于,大不了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又怎样,再大不了闹得满城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又怎样?万一她被你的真心所感动呢,爱情这东西很有意思的,爱情降临在谁的头上,他就会变得痴痴傻傻,满心满眼的只有心上人。爱情之神若让一个男子看上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的有胡子,他也会觉得那胡子是保护她的温柔的外衣;若爱神让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哪怕那个男人黑的像乌鸦一样还谢了顶,她也会觉得这正是他的与众不同。 去你的,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长得好的,司奇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心里已有了一个主意,他不能把这份感情继续埋在心底,不管她接不接受,他都要告诉她,他爱她,也许自己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可多一个人喜欢她,总能给她的虚荣心添一些营养,女人怎么会没有虚荣心呢? 第51章 风暴之前 叶舟和司奇一进清扬城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一股热情在胸腔里燃烧,急需一个出口往外释放这股热情,见了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都热情的打招呼,人们也都热情地回应他们。认识叶舟的见了他那个热情劲儿心里不由得难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不知道呢。是啊,他怎么会知道呢,家里人又不知道他到哪里了,又无法给他寄信,即便是寄信叶无冕也不会告诉他,并且叮嘱家里的人也不告诉他,让他再牵肠挂肚的干什么呢。 人们在街头巷尾,在酒馆里开始议论叶舟回来这件事。 张三说:叶家老三回来了,那小子可不是能忍的了这口气的,势必会一场大闹,看着。 李四说:叶大夫最好是压着点,别让他闹,和潘家兄弟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如出城去别的地方再另起炉灶,凭叶大夫父子这医术,这人品不管在哪里有一年时间就能让一方人信服了。 王五说:话是这样说,理儿也对,是该躲了这伙子无赖,纵使在别的地方能干的比这里还好,可这口气一辈子都出不来呀,全城人都知道是叶平医好了潘虎的腿,也知道是潘耀祖家使的阴招儿,无奈胳膊扭不过大腿。 张三说人家还搭了一条人命呢,也真是够憋气的,但愿叶老三能拿出点血性来,和潘家拼个你死我活。 王五说:你小子是等着看人家热闹,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你又盼着人家去拼个你死我活。 李四说:用一条人命换来几天的消停,咱没本事也引不来别人的嫉妒,你看这叶平有能把瘸腿医好的医术,末了连自己的老婆都搭上了。 张三说:潘耀祖这一招也太阴了,玩得好一手借刀杀人。 李四说:潘耀祖也是狗急跳墙了,叶平治好了他给治残了的腿,这事如果传开,他家的医也甭行了,药也甭卖了。 王五说:还要怎么传开呢,就现在全城人也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三说知道又有什么用,是敢去帮着叶家打官司啊,还是怎么着。 李四说:天理昭彰,潘家想再凭以往阴险的招数在清扬城站稳脚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所以他们才想方设法把叶大夫一家挤兑出去,哎……要不然他们在这清扬城真是不好混了,听说那叶老三也不是好惹的。 王五说:是啊,长的是一表人才,原来和司文山家老三经常一起打架斗殴,不知和潘虎敢不敢比划比划。不是说他们家先人是叶宁叶将军吗?真拿出叶将军一半的能耐来,也够那潘虎喝一壶的。 李四说:还叶宁是他们先人,都姓叶罢了,都二百多年了中间不知断了多少次香火,通过别的方式延续到现在也未可知,身体里英雄的血脉好比一滴糖水滴进了大海里。 张三说:当然是,咱们不是都盼着叶家会好起来吗?现在需要一个侠客,若出了一个大侠该多好啊。 王五说:别说侠客,官府都没招儿,咱们还是都各自安好,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张三瞧不起的语气说:你这人有没有心肠,没得过叶大夫给你的好处吗? 王五说:得过,可咱们都绑在一起能斗过潘家吗?再说了……世事还不就是这样,若叶大夫家不是摊上这等大事,而是失了火,你看我不舍命去救火,可这样的事咱舍了命也使不上劲。 张三说:如果叶大夫家和潘家打官司,你敢不敢去当证人? 就说潘虎那腿,是他自己弄断的。 你敢我就敢,王五说话时都有点急头白脸了。 何必呢?李四赶紧过来打圆场,为了别人家的事自己弄得不愉快,然后又摇头晃脑的说,“前程暗漆本难知,秋月春花各有时;静听天公吩咐去,何须昏夜苦奔驰”。咱们在这儿说东道西为叶大夫家着急,有什么用呢,纵使你俩愿意去做这个证人,人家叶大夫也未必愿意打这场官司,我们的肉眼凡胎看不清这事态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可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安排,俗话说水不激不跃,人不激不奋,不嘬死就不会死。潘耀祖如今把自己当成没事人一样,摆出坐山观虎斗的架势,说不定也是自己掘的坟墓,我相信离地三尺有神灵,也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叶大夫一家都是这么好的人,若得个家败人亡,无处诉怨的结局,这往后谁还愿意做好人呢。 张三说:读书也有好处,虽挣不到个功名,倒是能把话说的齐整。 李四说:读书若只为了搏得个什么功名,那该多可悲呀,读书为解惑也,一个人活一世能知道多少事,从前人的经历与实践中吸取智慧,达到为我所用的目的,说完也不告辞一甩衣袖回家去了。 张三和王五到酒馆继续借着别人家的闲话下酒。 英玲第一个看见叶舟回来,她整端着一簸箕脏东西准备扔到外面去,叶舟牵着马往家走,叶舟叫了声大嫂,她抬头一看叶舟心里五味杂陈,从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她一心想着叶舟回来,其实她盼着叶舟回来也未必是希望他可以出头去和潘虎拼命,她只觉得家里有这样的事,应该有一叶舟那样的男人在。 英玲不顾的和叶舟说话,扔下簸箕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喊老三回来了,老三回来了,声音已经带了情不自禁地哭腔。 家里摊上这等大事,听到有亲人回家心中的激动是不可名状的,叶舟的母亲一边往外跑一边擦眼泪。 叶无冕说:怎么和你们说的,老三回来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她,他,他那火搓了盐的脾气,知道了非出人命不可,都把脸收拾一下。 叶舟见到父母先是给二老磕了头,贾氏抓着叶舟的手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 这是干什么?天天盼着他回来,回来又这样,像我给了你委屈受一样,叶无冕说完还假装被自己逗笑了。 一说委屈二字贾氏更受不了了,竟哭出了声,他在叶舟怀里边哭边说,你怎么一去连封信都不来呢。 见婆婆哭,英玲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也流下来,叶平过去去扶着贾氏说,娘到屋里说话。 叶舟一开始也以为母亲是想他想的才至如此激动,后来觉得不对劲,一觉出不对劲就觉得全家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对劲,父亲和哥哥们脸上的笑容根本就不是见到久别的亲人回来时的笑,而是用笑来掩盖一件不愿让他知道的事情,晶莹剔透的叶舟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女人这个时候容易落泪,可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刚见面的时候会激动的流下泪来,过一会儿就会笑起来,特别是大嫂,她的笑声是不会被眼泪淹没的。 叶舟想起了自己在七狼山时做的那个梦,心想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挣脱开母亲问英玲:大嫂家里出了什么事。 叶无冕咳嗽一声,提醒英玲他对全家人的叮嘱。 英玲擦擦眼泪强挤出一丝让人看了特别别扭的笑说:哪有什么事,都挺好的,快进屋,进屋说话。 叶舟再看看全家人,孩子们都在,唯独没看见乔叶,他又问英玲:大嫂二嫂呢? 叶无冕说:你二嫂得了一场急病,死了。 叶舟呆立着,他想哭,可哭不出来,想回忆一下在七狼山做的那个记的烂熟的梦也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仿佛他的所有思想都被偷走了一样,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这时司奇和家人都见了面,给老小买的东西也都卸了下来,便驾车来到叶舟家,这时城里的好多人都听说叶舟回来的事,好多女人都聚到叶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看热闹。 叶无冕也交代给司文山等司奇和叶舟都回来,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司奇,司奇知道了势必会告诉叶舟。司文山心想这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事儿,怎么是几个人不说就能瞒过去的呢。但嘴上还是答应了,司奇回来后也对他只字未提,司奇和聚在叶家门口不远处的女人们热情的打着招呼,便到门前先把马拴好,然后开了大门把车赶进去。 见司奇来了叶准和叶平兄弟都出来接着,一年没见了兄弟几人寒暄了一番,一边说着话一边卸车。 叶舟看出全家人都在瞒着他一件事,再怎么问不管是大嫂还是母亲也不肯说,便到乔叶的牌位前磕了头。然后到院里帮着卸车,其他的都不在意,只对孙涛做的那件被称之为“吐箭龙”的大家伙特别上心,他和司奇说:这东西是现在给城主送去,还是过两天再送去。 司奇说:过两天,把这么宝贝个东西给他送去,他指定不让咱走,还得留下喝酒,刚回来还是一家人先说说话。 叶准和司奇把吐箭龙抬下来放到不碍事的地方,叶准问:这是什么东西? 司奇说:这东西可厉害了,全城人安全的保障,这给城主送去,他不开三十年的清扬陈酿我就再拉回来。 第52章 快刀 总裁 叶舟知道全家人有事瞒着他,并不追问,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像没事人似的,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几天后约司奇一块儿去老林子。 在路上他和司奇说:我家不知出了什么事,我二嫂竟死了,我爹说是急病死的,我觉得不像。 司奇说:让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出来,那天我给你送完东西回来我娘问我你没闹,我说刚回来闹什么,我娘好像是听了我爹的暗示才没再说话,看来是有什么事。 我到老林子问问无瑕,叶舟冷着脸说。 问我话不用非到什么老林子,少林子的,我说话想让谁听见谁才能听见,想知道什么问就行。 还是到老林子再说,就算别人听不见你说话我也觉得不得劲儿,到了老林子叶舟坐在惯常坐的那棵离地二尺平着长了一丈多又往上长的树干上叫了声无瑕。 无瑕扑腾了两下翅膀现了身,说道:想问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是吗? 对,我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无瑕便把叶平如何给潘虎治好了腿,潘耀祖如何收买了潘虎,潘虎又把腿故意弄瘸的事全说了出来,最后又说潘耀祖就是想把你家逼的在清扬城待不下去了。 叶舟听了只气的咬碎钢牙,眼里快要喷出火来,紧攥双拳狠狠的说:潘虎我非要砸断你的另一条腿,我二嫂也是他逼死的了? 他是说了侮辱你二嫂的话,不过你二嫂并没死,不过只有你大嫂和你父亲知道,这是你大嫂出的缓兵之计。你忘了你做的那个梦了吗?你大嫂和你二嫂拽着勒了蛇脖子的绳子,从你二嫂假死后潘虎还没来你家闹过呢。 叶舟松了一口气,说道:好,这事办的漂亮。 你也别在气头上鲁莽了,潘虎只是潘耀祖的刀而已,你们家的主要对手是潘耀祖,你应该先把那吐箭龙给城主送去,到时候你真对不管潘虎还是潘耀祖动起手来,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叶舟冷静下来想想无瑕的话很有道理,便和司奇商议着先把吐箭龙以及怎么制作吐箭龙的图样给城主送去。 罗浩见叶舟和司奇去了,还以为是因为潘虎的事来的,心里早想好了怎么应对。 司奇先是递上巴特勒捎来的书信,罗浩看完信拍着他两个的肩膀说:好样的,这船长还真是好眼力,怪不得我对你俩都不熟,他竟和我点名要你俩。 叶舟和司奇听了罗浩的话如坠五里云雾,听不出个所以然,只愣愣的看着罗浩。 罗浩笑道:你们听不懂是,等会儿我慢慢和你们说,先看看你们捎的东西,带来了是。 司奇说:在车上。 罗浩让人把吐箭龙卸下来,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连声说好,然后又进屋和他两个说话。 罗浩说:你这两个小伙子给清扬城做了一件大事,我必须代表全城老少感谢你们,我这有三十年的清扬陈酿。 席间叶舟闭口不提家中之事,后来还是罗浩先说了,他说:潘虎和你家的事我没有插手管,你也别怪我,我自有我的主意。 叶舟说:民不告官不究,我家又没报官城主也没法管。 罗浩说:这倒不是,我的主意是……等会儿再说,你们刚才没听懂我说船长好眼力的话是。 叶舟和司奇都点头说是。 是这样,我和船长是多年的交情了,就在你们和他出去之前,有一天他兴冲冲的找到我,说发现了两个习武的好苗子,有意传授你给你们武艺。我问谁,他就说了你俩。我和他说你们的父亲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未必愿意你们习武。所以他才想起了假意带你们去学做生意的主意,其实他哪里是什么生意人啊。 叶舟和司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做生意是幌子。 他信上说了好多夸你们的话,叶舟看来我没插手你家的事也算是赌对了。 叶舟听不明白罗浩的话,问道:城主什么意思。 罗浩说:唯独我知道你出去是跟着船长学武艺去了,我想你学成回来后收拾潘虎应该是没有问题,潘虎在清扬城是一个恶霸,若官府出面把他收拾了,似乎只是做了一件份内的事,老百姓大不了说我为清扬城除了一害,可这件事若让城里的其他人来做,那是一种什么概念,他将会成为全城的英雄,将会成为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现在清扬城需要这样一个人,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有你小哥俩来做比我做要合适,只是遗憾的是让你二嫂…… 叶舟和司奇都没有说乔叶并没有死的话,他们也是被罗浩的用心良苦所折服了。叶舟端起酒碗说:城主,别的客气话我也不说了,我哥俩绝不会让您失望的,说完和司奇都把酒喝了。 罗浩说:那我先替全城人感谢你们了,说完把碗里的酒 一饮而尽。然后用商量的语气说,不要蛮干,就算是要他的命,也要让他没理可说。 叶舟心照不宣的笑笑,脸上的表情说了两个字“明白”。 司奇说:潘耀祖罪过还要大呢。 罗浩看看叶舟,叶舟脸上没有能反映出内心情绪的表情,之前他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无非就是长得特别标志,是清扬城的孩子王,别的没什么印象,今天经过一顿饭的相处,对他有了深层的认识,小伙子很健谈,并且思维敏捷逻辑清晰,有超出了这个年龄的城府,他心里肯定是恨潘耀祖一家人的,可是司奇提到他的罪过还要大时,叶舟的情绪上没有什么波动,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是这样。叶舟把这件事办落停之后,罗浩对他有一段比较中肯的评价,“你看他轻盈如一根羽毛,倔强起来却像一张生牛皮”。 罗浩说:潘耀祖以为自己很高明,隐藏的很深,可全城人谁都知道他是主谋,一个人满脑子都是自私自利的时候,就会愚蠢的做出一些让人鄙视的事情,一个医生本来应该把功夫和才华全用在治病救人上,可他们父子却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当然也是因为潜在的危机感,才使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我如果要给潘耀祖一点颜色看,城主是不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叶舟说完定睛看着罗浩。 罗浩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说:既然船长这么看的上你们,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会两只眼睛全闭着,我相信他的慧眼,也相信你们的分寸。 您更要相信坏人只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好人才会有足够的勇气做好人。 叶舟说话的时候稍微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度,大概说完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和态度有些不合适,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兄弟年纪尚小,说话做事尚有不周之处,还望城主包涵。 罗浩说:你这话说的可过歉了,一来你兄弟二人本就是年轻人中的翘楚,再说了,咱们又是乡里乡亲说什么周到不周到,岂不是见外了。 司奇说:城主和我们讲讲我们船长大哥年轻时的事,他从来不和我们说。 一听司奇要听船长的事,罗浩来了兴致,问道:你俩今年有二十吗? 十九,司奇说,我俩同岁,我比叶舟大几天。 罗浩笑笑说:大几天也是哥,你这个头可没有叶舟高,我记得你们走的时候你还比叶舟高一块呢。 司奇说:这一年他长了差不多一头。 罗浩说:我记得当初是你高,他管你叫哥吗? 叶舟说:他都没我高,我管他叫哥他不好意思答应呀。 司奇说:我高的时候你也没叫过哥呀! 罗浩说:别看他不管你叫哥,你结了婚他不敢不管你媳妇叫嫂子,我和船长认识的时候和你俩现在这个年龄一样,那时他还是医生。 叶舟惊奇的问:巴大哥真行过医吗?我以为他只是懂点医术呢。 一听叶舟说这话,罗浩眉眼间露出一个赞叹的表情,这话说的,语气中表达出来的意思仿佛是不应该有人不知道巴特勒行过医,他医术还相当可以呢,扎的一手好针灸,我父亲的腰疼病就是他给扎好的,我们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给我父亲治好了腰后有两年没来咱这,再来了后就说他不行医了,我们真的很为他惋惜,你猜他说不行医的原因是什么?他竟说行医看病太耽误喝酒。 后来他告诉我他在江城行侠了,并有了一个快刀总裁的名字。这个名字当时在江城和临江城很响亮的,但只是名字响亮,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相貌,那时候他在江城开了一个酒馆来掩护自己的身份。葛丘人听了快刀总裁这个名字闻风丧胆,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或几个曾欺负过汉人的葛丘人被他在脖子上割开一道口子丧命。可这并不影响白天会有很多葛丘人去他的酒馆喝酒,并和他谈有关快刀总裁一些邪乎事。 江城城主有一个谋士给城主出主意,让他悬重金要快刀总裁的脑袋,可没出十天那出主意的谋士的脑袋就被吊在了江城的城门上,从那后就再没有人敢给城主出主意该如何对付快刀总裁了。 江城、临江两城中开始有了很多有关他的各种各样的传说,有人说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飞天遁地,竟有人说见到他从厚厚的城墙中穿过去,并且城墙就像被阳光穿过的湖水一样,并没有裂缝;还有人说这个快刀总裁是个女的,不管说是男的还是女的,反正都把他的本事描述的五花八门神乎其神,如果被人们的想象力编出来的那些本事都是真的,估计这快刀总裁就是战神和叶神的合体了。 第53章 风暴之前2 司奇问:快刀总裁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呢? 罗浩听司奇这么一问,笑出了声,他说:这当然是因为他的刀快,不过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一开始每杀一个人总要在附近的一个位置用铁钉钉一条一尺长一寸宽左右的红色布条,上面端正的写着“杀人者快刀总裁”几个字,后来那布条上就只写“快刀总裁”四个字了,慢慢的快刀总裁的名字在江城和临江两座城就传开了,再后来他每去哪个城的时候,先把写有快刀总裁四个字的布条钉在全城最显眼的位置,一发现那字条全城的葛丘人就像着了火一样,巡逻兵黑夜白天都在城里转,可不管他们怎么戒备森严不出十天准有一个作恶多端的葛丘人的脖子被割开,人们就更坚信这个快刀总裁会遁地术了,要不然就不会这么来无影去无踪了。葛丘人的大官家里都让人挖下三尺去然后用石头砌平,纵是这样,凡是欺压过汉人的葛丘人也难逃一死,十年间,别说被快刀总裁杀过多少葛丘人,闻说快刀总裁来了,畏罪自杀的葛丘人也有十几个,后来遇上了他的意中人,成了家,当年的意气风发和豪情壮志被甜蜜的爱情消磨掉不少,当然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他自己说之所以十年间没给葛丘人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不是因为他的刀多快,速度多快,运气好也是一大因素,可人不能总仰仗着运气。他的意思是好多人把运气忽略,把自己获得的成绩全部归功于自己有多大本事;可运气绝不会伴随人一生一世的,当运气不想随了,所有的事只凭自己真正的能耐去做,万一碰到别人的运气上呢? 船长功夫好又非常有智慧,所以他才可以急流勇退,他的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一个人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总是会把运气忽略,以为获得的所有成就都是因为自己的本事大,当由于自己的盲目膨胀,而走下坡路的时候甚至跌落谷底,他就会归咎于运气不佳;筑坛拜将的时候没有运气什么事儿,到需要一个背锅者的时候先说是时乖运蹇,并不说是自己的本事不济”。 可船长却能意识到这一点。 你们一开始是不是没觉得你们这位大哥有多少能耐。 司奇说:一开始只以为和他学着做生意,就拉了一车酒,也不像别的做生意的似的省吃俭用,都是能住好的就不住次的,能吃好的就不吃差的,我觉得他在教我们练功方面比教我们做生意用的心都多,可我们也没觉出他会有如此辉煌的过往。 罗浩笑出了声,他说:这个船长就是这样,看着没多少正经的样子,其实是非常靠谱的一个人。从他的表面行为,看不出他的真正意图,你两个既然被他选中了就好好干,可别真的做生意了,看样子他也不希望你们和他一样做个侠客呢。 司奇说:不过做个像他那样的侠客也挺有意思呢。 罗浩摇摇头说:他自己也说过是挺有意思,可他无法把葛丘王的人头挂在某个城的城门之上,葛丘人也不会因为死多少人就从汉国的土地上撤到雁翅关北去。所以你们的担子非常重,船长在信上和我说,但愿你们不会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叶舟和司奇都没有说话,端起酒碗,眼里是坚定的神情,仿佛用眼神不约而同的和罗浩说了句“城主看我们的”。 罗浩说:想必你们肯定纳闷儿我为什么管他叫船长了。 叶舟说:对呀,我刚想问呢。 他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家伙,说话的时候罗浩一脸的骄傲,他一个人乘一只小船过江不用浆,就双手叉腰站在船上就能让船像顺流而下一样,比两个人划着都快。 叶舟和司奇惊奇的看着罗浩。 这些他都没和你们说。 他俩都摇摇头说:没说,他从来不说自己多厉害。 对,他就是这样,好像很爱吹牛,可从来不吹他真正拿手的本事,比如他可能会说在一件其实他很不擅长的事上有着非凡的能耐,但绝不会说他真正厉害的一面。 司奇说:看来我们还是是太不了解他了。 但我不和你们说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叶舟说:是啊! 他像清澈的湖水,你以为湖水那么清澈对水底应该也是一览无余,可是湖水太深,你看到的只是清澈。 三人喝着酒又说了一会儿关于巴特勒的一些传奇故事,叶舟和司奇对这位相处了一年的大哥从钦佩转化成了摩拜。 喝完酒刚出城主府不远,街上出来一行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叶舟和司奇小声说,先别着急出手,问清是谁,干什么的,要钱的话就给他俩钱,必是遇到了难处。 二人往前走,到了跟前那几个人也不说话,漆黑的天也看不清脸面。 司奇说:闪开,好狗不挡道。 你两个出去混了一年,回来知道先和城主套近乎,也不找哥几个玩去。 说话的是铁奇飞。 司奇骂了句:王八蛋,漆黑的天你也不言语,幸亏我手里没刀,若有刀早砍倒你几个了,说着在铁奇飞的胸口上砸了两拳,小哥几个见了面非打即骂,一年不见了,刚一见分外亲热。 铁奇飞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然后几个人去了铁奇飞家,在灯下彼此看清了脸,又是一阵捶打,嘴里也说些不干不净的话,铁奇飞上下打量着叶舟说:你小子出去这一年长了一头多。 不长高点儿老挨你们欺负,叶舟说完自己先笑了。 铁奇飞又指着司奇说:这个王八蛋没长,看来就这样了,你俩在外面没少逛窑子。 叶舟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脑子里就没别的。 有别的,有别的,铁奇飞说:今儿在这儿等你,就是为了和你商量你家和潘家的事,这狗日的太过分了。 叶舟沉下脸来说:你们先不用插手,我和司奇就办了。 铁奇飞不高兴的说:就你俩关系好是吗?我们哥几个就远了? 旁边的铁奇士、铁奇羽也说:就是,我们就远了吗? 铁奇飞说:咱们小的时候看着他兄弟几个横行霸道,现在咱们也长成小伙子了,不是为了取代他,但也不能看着他在城里耀武扬威,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呀。 叶舟冷笑道:你们觉得依我的脾气我会把他怎样? 铁奇士说:把他那条腿也砸断。 除了司奇,那几个人都看着叶舟。 叶舟说:如果弄死他没人管呢?只砸断他一条腿是不是便宜他了。 铁奇飞说:你和城主打好招呼了? 叶舟没正面回答铁奇飞的话,他说:主要的事由我和司奇来做,你们不用着急,肯定有用着你们的时候。 铁奇飞说:那不是,如果你和城主打好了招呼,弄死他衙门不管的话,不能只让你俩人逞英雄。 若要弄死潘虎,必须我亲手弄死,谁若和我争他这条命我断然是不依的,叶舟说完使劲儿攥了一下拳头。 司奇说:那他那兄弟几个都是要死的,分不着,两个人弄死一个也行,别为这个也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从小都习惯了,长大了还是啥也争。 铁奇飞说:我听老人们说,这都是潘耀祖在背后使的坏。 铁奇士说:我听说这阴招儿潘耀祖那个棒槌想不出来,必是那老狐狸潘振扬想出来的。 一个外姓人竟起出如此嚣张的名字,简直就是亵渎神灵,只是他是不值得杀的,叶舟说话的时候眼中的凶光盖过了油灯发出来的光。 铁奇飞说:你当真要杀人吗? 叶舟沉默良久,过一会儿才说,若不杀人,也一定要让该死的人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铁奇飞拍手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弄死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如收拾他一顿还让他活着,然后让他看着咱们威风。 叶舟和铁奇飞拍了一下手。 铁奇飞几个又问了些叶舟和司奇二人在外一年遇上了些什么新奇事,叶舟无心叙述,都是司奇和他们谈天说地。 叶舟回到家,合家都没有睡,见他回来才放了心,叶无冕和他说了要搬到临江城去行医,并说和他的两个哥哥都商量好了。 叶舟说:既然都要去临江城,自然是临江城比清扬城更好。 叶无冕也觉得叶舟也不问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临江城去,有些蹊跷,又不好问。 叶舟看出父亲的心思,怕他多虑,便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家,什么街坊邻居,家乡的一草一木,有什么好留恋的,只要爹觉得临江城好咱就去临江城。 叶无冕看看叶准和叶平,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又问叶舟:你不问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去临江城吗? 爹自有爹的道理,我不通世务,有什么好问的。 如果叶舟打破砂锅问到底,叶无冕自有搪塞他的话,可没想到他竟把这么大一件事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了,被潘虎闹了大半年的时间,人都老了许多,脑子自然也是迟钝了。搁在往前叶无冕肯定能想出叶舟如此平静的外表下必是涌动着具有毁灭一切的一股力量,可这次他并没多想,他只当叶舟在外面闯荡了一年比从前稳妥了,知道听他的话了。 叶准回至房中,英玲问父亲和叶舟说了什么。叶准一一告诉英玲。 本是躺着的英玲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她把叶舟的话当真了,如果当时叶舟说这些话时她也在场,结合叶舟脸上的表情,她定能发觉这只不过是叶舟的稳军计,可听着叶准把话传了一手后她就分辨不清叶舟话里的真伪了。她思绪万千,一心想着等叶舟回来会给一家子出这口气,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一点脾气都没有。她突然想到叶舟还不知道他们家被潘虎诬陷这件事,他若知道了,断不能如此不动声色的,待把叶准服侍睡着,她悄悄穿衣起床来到叶舟住的屋外,敲了两下门。 叶舟也盘算着该如何按着罗浩所说的不要蛮干,直接去潘虎家把他打个半死,肯定是属于蛮干。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听外面有人敲门,叶舟问谁。 英玲低声说:老三是我,大嫂有话和你说。 叶舟猜到大嫂必是来说潘虎的事,便说,什么事非半夜三更的说,明天再说,我睡了。 英玲怕惊醒公公,也不敢硬叫,便又回到自己房去,她躺到床上自觉想出了一招儿妙计才睡去。 第54章 风暴之前3 英玲第二天吃罢早饭竟去了潘虎家,方牛给开的门,一看是英玲,便没好气的说,你来干什么?我家二爷才多少日子没去你家,心里还不自在起来了吗? 英玲陪着笑脸说:我找二爷有句话说。 有什么话和我说就行,二爷和你能有好话说吗? 潘虎听到门口有女人说话的声音,问:谁呀? 方牛说:叶家的媳妇,说有话和二爷说。 潘虎一瘸一拐的出来,一看英玲,不怀好意的笑笑,说道:呵,大奶奶有话进来说。 英玲并不进去,此时门口已经聚了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她说我来只是想告诉二爷,最近这几天你可千万别去我家闹,我们家老三回来了,他那脾气可不像老大,老二一样是三锥子扎不出血来的,他现在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你一去他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怕…… 潘虎哈哈大笑,你怕他脾气一上来弄死我是吗?大奶奶可真是活菩萨,一心为我好,可大奶奶有所不知,从小我就爱放爆竹,他再大的爆竹点完我都不捂耳朵,我还真得去领教领教你家这位三爷。 英玲告诉完潘虎回来的路上又去了司奇家,把司奇叫出来说:司奇,老三让你去我家。 司奇说:大嫂你头前走着,我说话就到。 好一个英玲真是“摆下伏妖降魔阵,专等恶人入阵来”。 英玲刚一进门司奇就也进来了,径自来到叶舟房中问叶舟找他什么事。 叶舟抬眼看看他,似乎很不耐烦的说:你要来就来,干嘛非打着我找你的幌子,你是算卦的还是看阴阳宅的,还非要打个幌子。 司奇说:大嫂专门到我家告诉我的,说你找我有事,我还真以为什么事,紧吃两口就来了。 大嫂的话你也听。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有人大呼小叫,叶舟到门口一看潘虎已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边走边喊,三爷,我听说三爷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 方牛和潘雄、潘鹰随潘虎一起来的,还跟几十口看热闹的。 叶无冕把叶舟挡在身后,说道:我家都死了人了,你还来闹。 潘虎仰着脸说:你家死了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治坏了我的腿,还不让我闹的你鸡犬不宁吗? 叶舟挤到前面来,脸上带着非常自然的笑,好像心里一点怒火都没有一样,他向前走两步,叶平拽住他的胳膊小声说:老三不要冲动。 潘家的几个人也做出要打架的架势,叶舟看看叶平说:二哥你拽我干什么,怕我治好潘二哥的腿打了你的脸是吗?不是当弟弟的说你,你学艺不精就不能不让比你高明的人打脸,然后又转过脸对潘虎笑道:二哥我说的是不是? 潘虎歪着嘴吐了一口痰,说道:听说你脾气挺大。 那是,叶舟拍着胸脯说,本事大的人自然脾气就大,这次出门学会了一门手艺专制瘸腿,学的时候我也没指望什么时候能用上,你看,合着是该着我露脸,刚一到家就遇上了这事儿。 你能治好我的腿,潘虎乜斜着眼看着叶舟说。 叶舟掷地有声的说:那是,二哥什么人物,清扬城谁不知道,我敢在您面前瞎摆划吗?我若治不好二哥的腿,把我的命拿去就是。 潘虎提着鼻子指着叶舟说:这可是你说的。 叶舟一拍胸脯,我说的。 叶无冕把他往后拽一步,在叶舟耳边说,这腿你二哥本来已经给他治好了,是他自己弄瘸的。 叶舟也小声说:爹,你们那老一套的制法过时了,我这是新治法,治好了就是好了,再也不瘸了。 英玲心想这小子原来早就知道了这事了,那他前几天怎么像没事人一样,今天他又是一脸轻松一点发怒的意思都没有,若依着从前的脾气,必是三头牛也拉不回来,一定要找潘虎拼命,这次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要给他治腿呢? 这时候大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舟和潘虎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司奇脸上的表情,若有人注意到司奇脸上的表情,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潘虎心想纵是你小子学来了华佗的能耐也没用,我自己的腿只要我想让他瘸,谁也甭想让他不瘸。 按理说潘虎的想法是符合逻辑的,凭你的医术再高,我只要想瘸,谁也没法。可是他想不到叶舟这个长相标致面如傅粉,一说话就笑的小白脸子会有别的坏招儿,只一心想着再让他搭上一条命,并且这次不赖他潘虎,是他是自找的。年纪轻轻,涉世不深,还把话说得这么满,你不死谁死。 潘虎大声说:怎么了?你爷俩商量的怎么样了。 叶舟走上前来乐呵呵的说:我爹年纪大了,想事仔细,非说让多一些人见证,免得…… 对!免得我又赖,这次多叫些人来看着,看着你露一手你的神仙手艺,是我叫人去喊,还是你叫人去喊。 不劳您了,还是我叫人去喊,叶舟早看到铁奇飞几个坐在院墙上了,他朝铁奇飞一招手,来,下来,给你安排个活儿。 铁奇飞从院墙上跳下来,连看潘虎都不看一眼,问叶舟什么活儿。 潘虎笑道:这不是大飞吗?也长成大小伙子了。 铁奇飞还是没看他一眼。 潘鹰过去就是一脚,踹在铁奇飞的屁股上,骂道:你小狗日的耳朵呢?落在了你娘的裤裆里了吗? 不是叶舟抱住铁奇飞,他非摔个狗吃屎,叶舟借抱着铁奇飞的节骨眼儿在他耳边小声说,再忍一会儿。 铁奇士和铁奇羽过来也要动手被司奇拽住,铁奇飞想起昨晚叶舟说的话,便强忍住了潘鹰这一脚,发狠的盯着潘鹰。 潘鹰又要过来打,被潘虎拉住,潘虎说:他能把你看疼还是怎么了,他挨了你一脚心里恨的荒又不敢动手,你还不让他从眼里撒一下气吗?日后你不高兴了,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不迟,我不是等着叶三爷给我治腿吗?就先别添乱子了。 铁奇飞问叶舟让他去干什么活。 叶舟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说:你去借一个锣在城里的大街小巷转一圈儿,转的时候一边敲锣一边喊“大家都去叶大夫家门口,叶老三给潘二哥治腿了”。 叶舟看看潘虎问道:二哥,这么喊行吗? 潘虎一扬手说:无所谓,随你怎么喊。 铁奇飞看看自己的双脚说:我在城里跑一圈回来不得黑了天。 叶舟说:你是不是看见我的银龙驹了,那可是宝贝,你去把它牵来,骑着去威风一圈。 铁奇飞把银龙驹牵出来,叶舟说:看这马怎样?一根杂毛都没有,骑在它身上让别人看了就像骑着光一样,这可是我给人医好一条瘸腿,人家为了报答我送给我的,好生骑着,可别耍,他的脾气和我差不多。 铁奇飞没好气的说:知道了。 铁奇士和铁奇羽也想跟着司奇一块出去,被叶舟拽住了,他说:一个人能办的事儿,你三个人去准办不好。 潘虎看着银龙驹说:不错,好马,给我做个脚力正合适。 叶舟嘴角一扬笑道:我若医不好二哥的腿我的命和这匹马都是二哥的。 潘虎但凡不是这么傲慢,也应该想到叶舟能有这么一匹好马必是有点能耐,一个凡夫俗子和这样一匹马也不般配呀,可是傲慢让他想不到这些。傲慢的确是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它能让人听不见他不想听的任何正确的话,让人看不见别人一目了然就能看清楚的事实。 听了叶舟说若医不好他的腿自己的命和这匹马都是他的,他还以为叶舟是对自己医术的盲目自信呢。潘虎哈哈大笑,说道:好, 看来你是学来了真本事,不然不敢说这么大的话。 二哥,等城里的人来个差不多了,还得等会儿工夫,咱是屋里喝着茶等着,还是我搬出桌子来到门口去喝着茶等着? 潘虎说:门口、门口,你看乡亲们越来越多,咱到屋里喝茶把大家晾在外面不好。 叶舟巴不得的赶紧答应,好嘞,我去搬桌子。 叶舟进屋搬桌子的工夫英玲问他:老三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舟冷眼看着英玲说: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还不知道吗?这不都是你安排好的吗? 我……你当真要给他治腿吗?你二哥本来就给他治好了,是他自己为了讹咱们,自己故意弄瘸的。 是吗?这家伙对自己都这么狠,如果是我,对自己可下不去手,按理说有如此倔强品性的人本该干成大事的, 只可惜他的倔强用错了地方。 老三,如果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咱们家真在清扬城没法呆下去了。 叶舟假装生气,你做大嫂的不是掌管着我让我少惹事,还专门设上套把潘虎叫到家里来,现在又和我说这话,你是怎么做大嫂的,你不盼着我好好过日子是吗? 我…… 叶舟说话的时候眼里明明是“我何时让你失望过”的眼神,可英玲只顾听他埋怨自己了,把那眼神忽略了。 第55章 青春风暴 铁奇飞敲着锣在城里的大街小巷转了一圈儿,回来后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街上的人就满了,把叶家的门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风雨不透,水泄不通,附近的房顶上,院墙上,树上都站满了人。 叶舟和叶无冕说:爹,大家都来了简单的打个招呼。 叶无冕也看出叶舟是要在全城父老面前出风头,只是猜不透他要出什么样的风头,便说:人是你请来的,还是你自己和大家打招呼!他只是简单的朝人群作了几个揖。 听父亲这样说叶舟便往外走出几步,对着四周拱手说道:各位乡亲父老,由于我二哥的失误,把潘二哥的腿治坏了,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一下,人群中开始传出嗡嗡的议论声。 叶舟看看潘虎,潘虎面露狰狞之相,大声喊道:都议论什么呢,听叶三爷把话说完。 潘虎的话一说,人群中瞬间鸦雀无声,潘虎得意的朝叶舟笑笑,下巴往上撅了一下,示意叶舟继续说。 叶舟继续说道:我叶舟年纪虽小,但这次从外面学了一门手艺,专治各种骨头的断裂,我有十成的把握给潘二哥把腿治好,若治不好,我的性命和刚才那匹白马就都是潘二哥的了。 这次叶舟没有刻意的中断说话,人群中的议论声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清扬城的人,当然也都认识这位长相标致的叶家老三,近半年来潘虎对他家做的事,以及原因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才听到外面敲锣喊叶老三给潘虎治腿,人们无不为这个俊美的少年捏一把汗,有人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潘虎的腿哪是能治好的呢?叶大夫怎么也不给他说说事情的原委。 还有好多人报的是单纯的看热闹的心理,不管结果怎样越热闹越好,一听叶舟许下如此大的话,把命都押上了,哪怕是单纯的看热闹的人也为叶舟捏一把汗了。都说这叶老三大概是学了些本事,可也没有把话说得这么满的,还是太年轻了,若和别人,你就说押上了命,也不过是说说,你和潘虎把命押上,他是绝不会让你只是说说的,一定是真的要你的命。 李婉和明玉以及城里的姑娘们也都来了,当然她们离的远些,并看不见叶舟,人群中不吵嚷的时候,叶舟说的话,他们还是可以听见的。 明玉小声和李婉说:小姐这个叶舟是不是疯了。 李婉并不像其他人一般紧张,依她对叶舟的了解,这绝对不是治个腿这么简单,叶舟回来之前她想到他回来后,知道到了家里发生的事,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明里不敢和潘虎斗,暗里他也会报复,放火这样的事他也是做得出来的,没想到他竟然大张旗鼓的把全城人叫了来。他是绝不会把命搭上的,绝不会,他还要娶我呢。 潘耀祖和潘亮父子也在远处看热闹,潘亮说:这小子又要玩把大的。 潘耀祖阴险的笑着说:越大越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不知从哪里得来个偏方就以为是无所不能的了,殊不知有些病不是药能治的了的,还把阵仗搞的这么大,说到这里摇摇头,脸上带着轻蔑的幸灾乐祸的笑。 潘亮说:确实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没见过世面是多么可笑,以为世间的事会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年轻,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所要吃的亏是走不得任何捷径的,不被生活狠狠的捶打一番怎么能长大呢。潘耀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对叶无冕这小儿子还是充满了佩服,他竟然有这么强的组织能力,城里的年轻人似乎都依他的马首是瞻,他多希望潘亮也能这样,可世间的事是不会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潘虎也向人群四周拱手,说道:乡亲父老都听见了,把众位从百忙之中叫来,咱这位叶三爷是为了让大家做个证,怕治好了我的腿,我还赖人,我自己也不用辩护,我潘虎是什么人全城人没有不知道的。我是一个恶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恶人,既然成了恶人就得善始善终,一恶到底。我知道城里的所有人都恨我,潘虎双手一摊,无所谓,全城人在心里对我的恨攒在一起又能怎样,并不能给我造成蚊子咬一口那样的疼。当我看到别人恨我恨的牙根痒痒,又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我心里比喝了蜜水都甜,比吃炖老母鸡都香。刚才也都听见了,人家叶三爷自己说的,把我的腿治不好就让我拿他的命,这并不是我逼他的,是不是你自愿的叶三爷,他又转身和叶舟说。 叶舟心里的怒火足以掀天揭地,可依然一脸泰然,他嘴角一扬笑道:是的。 以往清扬城的人对潘虎的恨,若只像对跳蚤蚊子的讨厌,只惹得他们坐卧不安;此时经潘虎如此嚣张的撩拨,那恨已成了身上某处的一个脓疮,不剜去不快,可一向老实本分的人们,已像被主人打怕了的猴子,他一扬鞭子魂魄都没了,哪里还敢反抗。 还好有叶舟和司奇,铁奇飞之辈,他们尚未挨过欺凌的鞭子,不服世间有天生为王这档子事,如果有,也应该他们是王,而不是别人。 叶舟笑着和潘虎说:二哥,咱开始治。 潘虎一拍那条瘸腿,说道:好,开始治。他又坐回到椅子上,摸着那条瘸腿说:我这条腿面子可大了,这么多人都是为它而来。 司奇搬了个凳子又放在潘虎面前。 潘虎说:是不是还得吃一颗咽进肚子里就不省人事的药丸儿,我都吃过两回了,再吃就是第三回了。 叶舟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司奇搬起潘虎那条好腿放到凳子上。 潘虎笑道:错了错了,这是条好腿。 叶舟说:没错。 潘虎再看叶舟时,他脸上依旧笑着,可眼里的光已经不一样了,那里面仿佛有一道可裂天破地的闪电,潘虎一下子回过神来了,可还是晚了,他想把那条好腿从凳子上挪下来,可已被司奇死死的摁住。 只见叶舟右腿高高抬起,仿佛把全身的力量,全家人的恨,全城人的愤怒,都集中在他的右腿上,他的脚朝潘虎的膝盖处狠狠的跺去,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潘虎的一声惨叫,凡站在最前面的人都看到了这足以出掉全城人一口恶气的一脚。 看见的人齐声发出一声“好”。 铁奇飞、铁骑士、铁奇羽几个再也不能干看着了,也冲上去和潘鹰、潘熊、方牛以及潘家的其他兄弟厮打起来。 只见有人带头动了手,其他年轻人竟也都对潘家兄弟动起手来,潘家兄弟的威风被叶舟跺向潘虎的那一脚跺没了。这伙年轻人再不把他们当成是不能惹的,再加上铁奇飞几个上的那么猛,谁不上前伸手打一拳或踹一脚似乎成了一种罪过。 叶舟和司奇对着潘虎自己来,潘虎两条腿都瘸了,无法站立,司奇就抱着他让其保持站立的姿势,让叶舟打。 叶舟的拳头像雨点一样打在潘虎的头上和脸上,不一会儿那张遭万人恨的脸就像猪头一样了。 人群中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一开始站在后面的和远处的人看不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叫好声,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前面的事。站在高处的人就把他们的快乐分享给看不见的人。他们高喊:“叶舟把潘虎跺了”。 只听见了喊声的人还以为是叶舟用刀把潘虎的脑袋给剁下来了,结果他们像听书听到高潮的人一样兴奋,跳着脚的喊“好”。 叶无冕怕出人命,让叶准和叶平死命的抱住叶舟,不让他再打。 叶舟索性停了下来。 潘虎的眼睛挤成一条缝,鼻子嘴里都流出血来,叶舟刚一停下来他还说话呢,你没有治好我的腿,要赔我命。 叶舟说:我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拿。他高喊一声“停”,大家都别打了,叶舟之前就是孩子王,人们看了刚才那解气的一脚,他的地位自然比以前更高了,听见他喊停大家都住了手。 叶舟让人打了一盆凉水,泼在瘫坐在椅子上的潘虎身上,潘虎清醒了很多,叶舟搓着拳头说:这回知道我为什么把全城人都叫来了,我就是让全城人看见我怎么把你的威风杀掉的。 潘虎眯缝着眼睛说:这不算好汉,说话不算数,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 叶舟笑道:这叫兵不厌诈,说到我仗着人多,好!我承认,今天人确实不少,等你兄弟几个养好了伤,咱重新打一次,一样多的人也可以,我自己对你兄弟几个也可以,咱写好了“生死状”,还在这儿,好不好? 好!潘虎用不多的力气说。 在叶舟的带领下清扬城的年轻人刮起了一股青春风暴,青春是美丽的,也是疯狂的,青春的力量得以凝聚它们可以裹挟着任何自以为了不起的人或时代冲向高空然后它撒欢似的一松手什么都得摔个稀巴烂。 这是这一代人值得骄傲的一天,每一个人的生命中至少要有这样的一天。 第56章 风暴过后 大概是变化的有些突然,潘家几个兄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像被捆住了嘴或剁掉了爪子的野兽一样没有了半点威风,他们的威风无非是因为兄弟几个都是一样的货色,个头又大,一遇到欺负人的事格外的团结,可今天像是变了天一样,清扬城的后生们都拧成了一股绳,都憋了一股劲儿一样,这是提前没组织过的,可一看叶舟和司奇带了头,铁奇飞几个上的又猛,沉睡了二百多年的,祖先留给他们骨子里的英勇好斗的血,仿佛一下子被唤醒了,一个个像狼一样朝一向在清扬城横行霸道的潘氏兄弟扑了过去。 潘家兄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叶舟喊住手的时候差不多都只剩下了半条命。在叶舟和潘虎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人群中“打死他”的喊声此起彼伏。 铁奇飞在叶舟耳边说:还是留着他们半条命。 叶舟假装懊恼的看着潘虎说:忘了,我本该杀了他,大概是人性中的善阻止了我。 司奇说:儿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今日留狗命,恐日后有殃。 叶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道:杀与不杀都是有道理的,今天虽是不杀他,但诛了他的心,灭了他的威风,你看杀他还不容易。杀了他反而给了他一个痛快,叶舟故意提高嗓门说,等他养好了伤,腿长好了,在跺他一次,他不是爱瘸吗?省了他自己动手,再不老实就把他大卸八块,走,喝酒去。 小伙子们在离开之前都往潘家兄弟遍体鳞伤的身体上吐了口水。 叶无冕憋了半年的恶气终于出来了,当叶舟的脚跺在潘虎膝盖上发出“咔”的一声时,他简直感觉那是天底下最动听的声音,那一刻,他忘记了伤人会吃官司,杀人要偿命,潘家的人会不会报复的事,他的心里只有“痛快”两个字,当叶舟的拳头像鼓槌砸在鼓上一样打在潘虎的脸上时,叶无冕的心里别提多舒坦。 这一天清扬城像过年一样,叶舟和他的小伙伴儿们为全城的百姓移除了压在他们身上的一座大山,人们怎能不高兴呢?大小饭店都爆满,为庆祝这个值得高兴的一天,在这个会被全城人传颂几代人的日子,人们选择了不醉方休。 城里的年轻人大多和叶舟都去了清扬饭店,轮番的敬酒使叶舟也喝了不少酒,但没醉,司奇和铁奇飞几个都醉了,不止一个小伙子过来向叶舟竖起大拇指说,漂亮,那一脚跺的太带劲了,“咔”……听着真解气。 司奇说:我摁着潘虎那条好腿的时候,他也感觉出不对劲了,想躲他哪躲得了,我要让他把那条腿躲出去叶舟非得把我的腿跺喽。 铁奇飞说:那是,所有人都憋着劲儿听那一声“咔”呢,你让他躲了,那不成了罪人。 叶舟说:那时候人们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呢,哪里就憋着劲儿听那一声“咔”了。 司奇说:从事后往回想人们的确是憋着劲听那个声音,得老疼了。 铁奇飞一拳捶在司奇胸膛上,嘻笑着说:废话,这还用说,我打你这一下也疼,那可是好端端的骨头一踹两节,想想就疼,这回咱们这一伙儿表现的不错,简直就像群狼一样。 铁骑士说:哥,你也报了潘鹰踹了你一脚的仇,我就没见你打别人,就一个劲踹他了。 铁奇飞说:那是,我能白吃他那一脚,咱是战神麾下铁骑兵的后人,姓潘的算什么,他才来清扬城多少年?就在这里耀武扬威,咱们祖宗和战神一起在葫芦谷显神迹的时候,他们祖宗估计还是图兰人的奴才呢。你们当时有没有一种身体里的劲使不完的感觉? 铁奇羽说:怎么没有,从来也没这么威风过呀。 司奇想插嘴说一句,被铁奇飞挡了回去,你先别说,听我说完了,叶舟让我敲着锣喊人,我一路就想这小子要唱一出大的,我就猜到了先不弄死他也对,这叫什么…… 司奇说:诛心。 对,诛心,让他死容易,可人一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要让他活着,活受罪。让他时时刻刻害怕,害怕有人弄死他,那滋味比死可难受多了,铁奇飞又压低声音说,潘耀祖也不能留着,那老小子更坏。 叶舟冷冷的笑笑说道:估计他们一家人现在正在家里打哆嗦了,坏人必须要得到惩罚,要不然谁也没勇气做好人了。有些事苍天无暇顾及,但凡咱能管了,就不能装作看不见,也就是说本该天做的事,可现在天很忙顾不上,咱就替天做好了。 铁奇飞说:这样很好,替天行道,好,一个人一辈子要有这么一天的经历,也算值了,不过我们都是配角,叶舟才是主角。 叶舟说什么主角配角的,都一样。 铁奇飞说:那能一样吗,若在你回来之前我们几个把这事给办了就好了,那时候都以为潘虎有三头六臂了,今天可好“咔”一声,翅膀就给他撅折了。 司奇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铁奇飞说:大飞这回知道谁是老大了。 叶舟端着酒碗和司奇的碗碰一起,说道:你是老大,你是老大,同时也给铁奇飞几个使个眼神示意让他们也说司奇是老大。 铁奇飞端着酒碗不肯和司奇碰,满脸不服的说:年龄大就是老大吗?我不服,然后把酒碗和叶舟的碰到一起,叶舟,往后哥几个唯你马首是瞻。 司奇说:大飞说得对,不能因为我比你们大点我就是老大,谁的道行高,谁的能耐大谁是老大。 他们在一起,虽说司奇大一点,但掌控局面的是叶舟,一看酒都喝了不少了,说话也都是些酒后的话了,便劝着不让喝了,怕他们趁酒劲儿干出离谱的事,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家后,他自己才回去。 回家后一家人正在喝茶聊天。 见叶舟回去英玲先站起来喊道:咱们家的大英雄回来了。 叶舟嗔怪的看看英玲说: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像踩了尾巴一样。然后和父母两个哥哥打个招呼。 英玲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忍了这口气,咱爹跟你说要搬出清扬城你还装得和没事人一样,我就知道你憋着劲儿了。 所以你就把潘虎约到家里来,叶舟冷笑着指着英玲说,你可真是个人才。 英玲得意的笑着说:我怕万一年你计划的是全家搬出去后,你再独自回来收拾他,那多麻烦。 叶无冕、贾氏、叶准、叶平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英玲身上,叶准问:真是你把潘虎叫来的? 是啊,我担心老三听了爹的话,就赶紧去了潘家,用话激那个人渣,我说你最近可千万别去俺家闹事了,我家老三回来了,他和老大老二可不一样,绝不是能吃亏可受辱的,他是火搓了盐的暴脾气,潘虎当然不服,就把腿给送来了。 你也不怕我被他臭揍一顿,叶舟用埋怨的语气说。 英玲白了一眼叶舟,说道:小看你大嫂了,没有走一步看三步的韬略岂敢一个人去潘家,没见我先顺路把司奇也叫了来,你们这一伙儿心是真齐,一个个跟像鸡抢食一样,可怕下手晚了就捞不到打了,你们是不是之前商量过。 叶舟摇摇头说:没有,大概是都心里对潘虎有恨,当时那种情况下,觉得谁不动手就算辜负了自己的年轻了,年轻……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不顾一切,不计后果,一生最起码该有这么一次,也不枉自己年轻过。 老三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英玲看看叶舟,又看看叶平、叶准,除了爹娘和我谁都不知道。 叶舟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二嫂并没有死的事,但他故意不戳破,他问: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秘。 英玲把注意力集中在叶平一个人身上,老二我说了你可别激动,也可以激动,但你先调整一下,有一件大喜事就要落在你的头上了。 叶平笑着说:我的霉倒尽了吗?有什么喜事落在我的头上? 乔叶没有死,英玲看着叶平说。 叶平死死的盯着英玲,他不相信大嫂的话,英玲又是开玩笑开惯了的,他说:大嫂,我都已经可以面对乔叶已经没有了这个现实了,你为什么又来揭这个伤疤呢。 叶准狠狠的瞪着英玲,嗔怪他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叶无冕说:老二这是真的,这件事是我和你娘还有你大嫂商量好的,我把她送到她娘家去了。 叶平一下晕了过去,叶舟过去掐了一会儿人中才苏醒过来。 叶无冕敬服的看着英玲说:老大家,看来这个家得有你当了,我老了不中用了。 英玲受宠若惊的连忙摆手,说道:爹,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自己这张嘴我都管不住,还当家。 叶无冕意味深长的说:你知道你自己可以,如果你不接受这个职责,我就认为你是在推卸本该你承担的责任。 英玲还是摆手,那个不行,就算爹不想当这个家了,也该让老大当,我一个妇道人家,传出去岂不让街坊邻居笑话。 叶无冕长出一口气说:这次如果不是你,可真让街坊邻居笑话了,你和老二把他媳妇接回来去。 第57章 幽 会 全城人知道了叶无冕的二儿媳妇并没有死后,无不对叶无冕佩服的五体投地,所有人都觉得叶家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没想到事情会迎来这么大的反转。 潘虎兄弟几个是受到了皮肉的疼,体会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力量,被一群后生杀了威风。好在无赖从不会被廉耻心所累,一开始当然是觉得这件事挺丢人,可在身上的伤痛痊愈前,那种挺丢人的心情就被丢开了。潘虎都寻思好了,大不了和叶家摊牌,明告诉叶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了潘耀祖父子的教唆。 然而潘耀祖父子的伤在心里,远没有伤在皮肉容易治愈,他万万没想到叶无冕的三儿子是这样一个狠角色,本来以为他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辈,没想到他是“金玉其外,钻石其中”。 一开始潘耀祖还挑唆潘虎去告官,没想到罗浩来了句叶舟做的是本该衙门做的事。后来才听人说叶舟在对潘虎动手之前也不知给城主送去了什么东西,还在城主家里喝了大半夜的酒。 潘耀祖心知是父亲出的策略把事情弄巧成拙了,可又不敢埋怨,并且还不敢告诉潘振扬潘虎已经被叶舟废掉了这件事,可最近父亲还老追着问潘虎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他只好撒谎说,叶家准备搬家呢。潘振扬洋洋得意的捋着他的山羊胡子阴阳怪气的说,在清扬城行医卖药谁也别想把头高出潘家的肩膀。 潘耀祖心想当初任由叶平把潘虎的腿治好,大不了生意不如从前了,可干嘛非要对人家下死手呢,都知道我是潘虎幕后提线的那个人,人家怎么会轻易饶了我呢,整天的惶惶不可终日,后来竟病倒了。 叶舟和司奇还有一众城里的后生还让潘亮去瞧病,潘亮战战兢兢的和叶舟说:你父亲哥哥都是医生干嘛非让我来给你看。 司奇横眉竖眼的说:医不自医,不知道吗?让你来看是瞧的起你,哪这么多废话。 潘亮问叶舟感觉哪里不舒服。 叶舟说:脚地板钻心的刺挠,看见坏人就想一脚把他的腿踹断,问他有什么药可医。 潘亮仿佛又听见了潘虎的腿“咔”的那一声。 司奇就说拳头特痒,看见那些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的人就想暴揍一顿 铁奇飞几个,还有城里的其他年轻人都一一过来借着看病的名义说一些敲山震虎的话。 潘亮承受不住如此的压力,只好把药店的门关了,回家把一来一往的事告诉给潘耀祖,潘耀祖在背后给人使坏有一套,可一遇上叶舟这样的狠角色,就傻了眼,他一开始只是把叶家当成是对手,可没想到现在全城的年轻人都把他家当成了敌人,心事越来越重,病得就越发的厉害了。 潘虎还三天两头的唆使潘豹和潘熊来他家要钱,说虽是没把叶家赶走,可他二哥因为受了潘耀祖的挑唆,才招叶家人恨的,致使成了只能坐着的残废,所以必须得他家出钱养着他二哥。 潘虎交代的很清楚若不给钱,就让兄弟几个把他抬到潘耀祖家里来,潘豹也把原话高告诉了潘耀祖。 潘耀祖一听这个哪敢不给钱,恨自己当初竟和这无赖合作事情。无赖是不用招惹,都会赖人,自己竟主动的找到他,潘耀祖越想越恼,越恼越气,好人动了气都要伤身的,何况潘耀祖本身就在病中,没出一个月的功夫他竟病死了。 潘耀祖死后潘亮才把叶舟如何踹断潘虎的腿,潘豹和潘雄几次三番来勒索钱财的事告诉老狐狸潘振扬,这老狐狸哀哉一声说道:我一辈子机关算尽,没想到最后连自己的儿子也给算了进去,没多少日子竟也死了。 可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潘亮只好变卖了祖业买卖去了临江投奔两个哥哥去了。这真是“为人设下千般套,自己到头套里钻”。 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完后,叶舟才第一次去了李婉家的花园,明玉从门缝里早看出是叶舟来,开了门激动的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你了,该称你是大英雄了,我们离得远,没看见,后来听小厮们说的比自己亲眼看到的都痛快呢。 叶舟先是把从叶宁城买来的一个叶宁骑在马上拿着弯刀的雕塑送给明玉。 明玉受宠若惊的说:这是给我的吗? 叶舟说:是。 明玉拿着那木雕激动的都忘记了道谢。 自知道叶舟回来后,李婉就特别注意着花园的门有没有人敲,有人敲就赶紧吩咐明玉去开门。明玉对叶舟想念的程度并不比李婉差,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丫头不配去喜欢叶舟这样一个自内而外都完美无缺的公子,只在心里默默的爱,所以她和李婉一样热切地盼望着叶舟来敲门,一听到有敲门的都是三步并作两步到门口去,她们已失望了好几次。 李婉觉得明玉已出去好一会儿,是不是叶舟来了?明玉却自顾和他说个不了。李婉在屋里踌躇着,明玉终于快步跑进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精致的木雕,心里的开心全映照在脸上,像俊秀的山峰倒映在没有一丝波浪的湖面上一样,她故意卖个关子说:小姐,你猜谁来了。 李婉看看明玉手里当作宝贝的木雕,白了她一眼说道:我知道谁来了?难不成你的相好来了,还给你带了这么精美的小物件。 明玉不急不躁还略带得意的说:来的人若是我的相好,我宁愿把十年的生命给他,小姐,是你的心上人清扬城的大英雄来了。 李婉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又左右的看看还有什么不妥,问明玉今天这身衣服好看不好看。 明玉说:他是来看你的人,又不是来看你的衣服,快去,他这一年个头长多了不少呢。 李婉心里是想一下子就看见他,可她总还要做出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她把本来急促的脚步用教养拽的慢一些,让脸上久别重逢的激动尽量别太热切。哎呀,她心里怎么这么乱呢?一个大家闺秀,如果心里怎么想的外面就可以怎么表现该多好,有时候对不喜欢的人也要给笑脸,对自己真正望眼欲穿想见的人又不能太热情。 他真的长高了不少,从后面看他都是那么让人着迷,不行,李婉提起警惕,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多么迷恋他,要不他就会减少对我的珍惜与爱。 叶舟听到她轻移莲步的声音,转过身来嘴角轻轻上扬,露出那让任何女孩都无法抵御的笑。 李婉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感觉有一阵风吹来自己都能飘起来,有几句准备好的极现成的话,在心里掂了几个过儿,不知该说哪句,如果现在叶舟说话也好把她的窘态掩盖过去,可他偏偏只是笑。李婉心想他是故意的,故意这样笑,引的我心猿意马,好看我的窘相,我偏偏的不让他得逞。 李婉走近他沉着脸说:你也不知道来看我,我以为你这么厉害个惩恶扬善的英雄人物早把我给忘了呢? 叶舟从她脸上看出被她掩饰过的见到他的激动,他说:一年没见了,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你多想我,所以再忙我也得来让你看看我,叶舟费了很大的劲才没让自己说完就笑出来。 我才不想你,李婉心里好恨自己竟喜欢上这个难以驾驭的像野马一样的家伙,除了他清扬城的任何一个男人,她都自信自己可以像控制一个面团一样控制住他,可对叶舟不行,他似乎可以看清她不曾说出口的任何一件心事,想在他面前耍个花枪,装作矫情简直和让骆驼穿过针眼一样难,不过有时候他会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眼神中似乎时刻都在告诉别人,他心里对什么都跟明镜一样。 梦见过我吗?错了,其实我该问一年里梦到过我几次。 李婉白了叶舟一眼,嘴角一撇说:臭美,你就出去这一年长了个子也长了这么大的能耐,有没有交相好的?问出这句话后李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比刚才更厉害了,她虽是试探着问,可真害怕他会说出她不想听到的话。 那倒没有,突然叶舟把她的手握起来,虽然之前他们有过更亲密的举措,可被他触碰的这一下还是像过了一下电一样。 叶舟把李婉拽到假山下面,面无表情的贪婪的看着她,仿佛要用眼睛把她吃进肚子里。 李婉低垂着眼皮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叶舟没有说话,她感觉到他的脸向她越靠越近,她猜到了他要干什么,又想起了上次亲吻的时候,自己是如何的春心荡漾。她好几次都梦见他的亲吻,把她抱得好紧,仿佛要把她嵌到他的身体里去,每次都在特别销魂的时候,梦就醒了。 李婉轻咬了一下嘴唇确定不是梦,她情不自禁的微微撅起她的小嘴做出迎接他的亲吻的动作。 四片温热的嘴唇贴到了一起,叶舟搂着她的纤腰,李婉两只胳膊吊在他的脖子上,他把她亲吻的都喘不过气来,叶舟的手竟不老实起来,她已经都要融化了,任他的手怎样的不老实,不过他还是没有越过礼数的范畴。 叶舟停下来,似乎不是因为不想吻了才停下来,而是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说,他说婉儿嫁给我。 终于等到他和自己说这句话了,他曾多少次想过,他若提出这个要求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讥讽他一番,可他真说了这句话,准备的那些讥讽的话像面对着战神的铁骑扔下了兵器的图兰士兵一样放弃了抵抗。 第58章 玉坠里的一叶扁舟 叶舟从衣袖里拿出来一个布包,放到李婉手里。叶舟说:这是在金州时买的。 李婉赶紧把那布打开,是一个玉坠,她看着那坠子笑的特别开心。说道:这么漂亮。 叶舟说:你仔细看看。 李婉又仔细的端详了一番那玉坠,惊奇的说这里面有条小船。 叶舟当初在金州的那家玉器行,就是因为这坠子上的暗纹巧夺天工的绘成一叶扁舟的样子,并且这一叶扁舟似在这玉的里面,若让别人看来也没什么奇的,但对叶舟来说这就成了一个稀罕物,毕竟这坠子上的纹路暗含了他的名字。 叶舟把那玉坠从李婉的手里又拿回去,指着那上面的纹路说:你再看看这是船吗? 李婉没领会叶舟的意思,说道:不是船是什么。 这是一叶扁舟,叶舟调皮的笑笑,说道:你要不要,不要我可给别人去了。 李婉快速的把玉坠抢回去,又笑出了银铃般的声音,听叶舟这么一说,她把那坠子攥在手里更是如获至宝。 叶舟要走的时候李婉和他说:明天你还来吗? 你愿意我就来,叶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说。 李婉一边摸索着手里的玉坠一边说:明天明玉回家,她婶子病了,回去看看,你来陪我说话。 叶舟又凑过去在她嘴上亲了一下说:好。 第二天上午明玉回家后李婉就开始盼着叶舟来,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人们常说的那种思春病,一直等到吃中午饭叶舟也没来,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哪一个男人而神魂颠倒,可现在她就变成这样了,甚至允许他对自己为所欲为。时间这东西真是奇怪,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它像是用一双翅膀飞那么快,而期待着心上人来的时候,它又像是顶了一个笨拙的壳的蜗牛似乎是纹丝不动。 傍晚她刚吃完饭不大一会儿,叶舟来了,这次他没有走门,而是直接从院墙外面跳进来的,李婉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花园门的动静上时没想到他已站在了她的闺房门口,她先是一惊,然后把门关上,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从外面一跳就进来了。 这院墙这么高,你一跳就进来了,这么厉害。 当然了,没有一点真本事也配不上你这倾国倾城的清扬城第一美人呀?你的屋里好香啊,这床也漂亮,我能不能上去坐坐? 不行! 你倒是有意思,你的身子都让我抱,不让我坐你的床,是不是抱着你就可以坐在上面了。 李婉亲昵的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说道:讨厌,说正经话,你什么时候让你家人找到媒人到我家向我爹娘提亲? 提什么亲呢,你和我私奔得了,那更有意思。 滚,我才不呢,怎么说我也是大家闺秀,必须是三媒六证,正大光明的嫁人。 叶舟亲了她一下说:当然,我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就来提亲不是,怎么也得找个靠谱的人,再说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也挺有意思,真娶了让你天天守着,说不定不如这样好玩儿。 滚,谁要你的好玩儿,我要踏实。 你是不是想留我住下? 你想得美,李婉嘴上说的虽是拒绝的话,可那双眼睛却是含情脉脉的。 住下又怎么着,我又不会占你的便宜,明玉不回来了吗? 下午的时候明玉确实让人捎信过来说在家住一晚,本来李婉的母亲说要另派个丫头来侍候她,李婉因和叶舟有约,怕别的丫头不如明玉的嘴严,便借自己正要清净一晚谢绝了母亲。可她却和叶舟说:她一会儿就回来。 叶舟看出她是言不由衷,越是说:我住外面那张床可以啊,那是明玉的床,她不回来我自己住,她回来我就和她挤挤。 李婉在他身上拧了一下,低头说:你真想住下吗? 叶舟点点头。 也行,你可别胡来。 要想胡来你以为白天在花园里你就能躲得了吗? 那你就睡明玉的床好了,不行,你还是睡我的床,我睡明玉的床,回来她闻到被子里有男人味儿肯定会刨根问底的。 怎么都行,只要能挨着你这么近睡一晚就行,说着躺到了李婉的床上去。 现在就睡吗? 我看好了两个床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墙,咱们躺在床上说话,头都在墙这头岂不是一样。 行啊!李婉说着行还是坐到了叶舟身边,定睛看着他。 你舍不得走吗? 我想看看你。 叶舟拽着她的胳膊说:那就一处睡。 李婉挣开叶舟的手说:“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说着出去了。 叶舟听见李婉躺在床上的声音,他打趣她说:你睡觉不脱衣服吗? 滚!你好好躺着,别胡思乱想,给我讲讲,你在外面的事。 叶舟先想到了在石虎城的青楼和岚姐同床而眠的事,这个是万万不能说的,他就和她说了被狼群围攻的事,李婉听得津津有味。他也说了在七狼山的一些事,和她讲那里的大哥们都特别好,几个大嫂也都很好,七狼山的事还没讲完,他听见李婉打了个瞌睡。 叶舟说:你困了吗? 她说:没有,还想听。 可叶舟再也无法心平气和的讲下去,他时而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燃烧,那团火让他燥热难耐,他时而又觉得身体里有一条大河咆哮着奔流,那条河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另一张床上的李婉何尝不是如此,她渴望着叶舟的亲吻,他的拥抱,渴望他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时把她搂抱的疼的感觉。她不敢说话,怕声音会泄露了她心里和身体里的秘密。 叶舟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门没有闩,只要他轻轻一拽,门就会被打开,走几步就能到她的床边,他知道李婉对他热烈的亲吻的迎接便可治愈他身体里的燥热不安,那一团火能把两个肉体和灵魂一起燃烧,使之融化在一起,那一条河能把他们一起卷走,使之漂浮在波涛之上。 李婉听见了叶舟从床上起来的声音,也听见他往外走,并站在来门口,她渴望他大胆一些,果断的把门打开来到她的床上。 按理说那样的胆量他是有的,其实他在花园里时已经够放肆的了,可他现在踌躇什么呢,怕她会拒绝他吗?不,他什么都不怕,把十个叶舟碾碎了过筛子,都筛不出一个“怕”字来;她知道他为什么不打开那扇门,可她说不出来。这让她高兴又沮丧,她高兴的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圣洁的女神,她沮丧的是她想不圣洁一次。哪个女人又能把贞操始终保留,女人的贞操只要给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她就是贞洁的,并不是一直扞卫着它才算是贞洁。她心里的火比叶舟心里的火燃烧的还要热烈,身体里的激流奔腾的更要不顾一切,她心想如果他是一个小瘪三,他肯定不会等到现在还在门口踌躇,可他不是小瘪三,他是顶天立地的,敢为天下先的大男子汉。她又想到他是大男子汉不能过来,可我是小女子,我可以过去啊。有一句话说得好,“既然山不朝我走过来,那我只好朝山走过去了”,无论如何他不会把我当成轻浮的女子,若他把我当成轻浮的女子,他就不会如此犹豫了。她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鼓劲,可就是没有勇气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去。他听见叶舟又走回去躺回床上,他的呼吸非常急促,像是干了很累的活坐下来休息那样。 你还没有睡着吗?李婉小心翼翼的问。 她听见他装模作样的打起呼噜来。 我睡不着,你再给我讲点你在外面遇到的事,你说说七狼山上你那些大嫂她们都长得漂亮吗?你那大哥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叶舟你别装睡,我知道你还没睡着。 我知道这样就不来了,叶舟终于停止了装睡,他有些懊恼的说。 你知道怎样就不来了。 你心里清楚,装什么糊涂。 李婉差点笑出来,又说了几句话后她觉得身上那种燥热减退了很多,身子也不用那么直直的挺着了,她说:我可什么都不清楚。 你让我来就是为了熬我吗? 谁熬你了,你怎么不睡啊。 我都睡着了,你非叫我。 你真是快睡着了吗? 别理我了,我要睡了。 你是因为困才想睡的吗!李婉故意拿话挑逗他。 你再这样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今天你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老实,突然想做正人君子了吗? 叶舟从床上爬起来,到地上猛烈地做俯卧撑,在心里数着数,最后数忘了,他做完躺在床上急促地喘着粗气。其间李婉又说了好多话,他都没有听清。这一天时间,他都在为今晚的幽会做准备,想着说怎样的话可以让李婉更喜欢他。最好是明玉不回来,那样他就想法让她把自己留下来,假设李婉不肯让他留下来,他该如何应对,都考虑好了,当然少不了想到热烈的亲吻她,然后再随机应变,没想到这么轻易李婉就让他留下来了,反而使他有些不知所措。一开始是一种怜香惜玉的心使他没有打开那扇门,现在他又想趁这个机会磨砺一下自己的意志力,他在心里想,打开那扇门谁都可以,可能在门前退回来的却没有几个人。他的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这个时候我若能掌控自己,将来必会成一番伟业,在心里想的次数多了,他就把这当成一句咒语,似乎今天他真的打开了那扇门上了李婉的床,他就会注定一生平庸一样,一生平庸,像大多数人那样就认了命,然后老庸庸碌碌的了此一生。 不!他不能接受那样的一生。 第59章 那一夜 一个始终向上的人任何时候都能找到磨砺自己的机会,就像一个向下的人何时何地都能让找到自我安慰的借口一样。叶舟企图用这种超越了本能的方式试探自己意志力的上限,然而他几乎是成功了。 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叶舟感觉到门开了,他以为是在做梦,一会儿他又感觉到细微的呼气吹到他的脸上,然后是一个温柔的嘴唇贴在他的嘴上,他嗅到了少女身上特有的沁人心脾又销膏靡骨的香气。叶舟彻底醒了,但一直闭着眼睛,他配合着自己心爱的人,脑子里仿佛一下子被占满了,什么都装不下,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什么伟大、平庸的字眼也无法在那里出现,他只能顺着青春之洪流的奔泻,他们像两粒微尘被卷进了波涛中,自己无能为力的随着波涛狂涌。 叶舟紧紧的抱着她,李婉像小孩子一样把脸贴在叶舟胸前,叶舟托着她的下巴,想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看她的脸,她却越是把脸贴着叶舟的胸膛更紧一些,并用指甲掐的肉。 这个刁蛮的带刺的李婉彻底沦陷了,甜蜜的话说的再多,海誓山盟再动听,没有发生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缠绵,两个人的关系还总是像一道美味的菜,任何调味剂都放齐了唯独没有放盐的那种感觉。 刚才到门口了为什么不开门,李婉依偎在叶舟的胸膛上问。 叶舟的嘴靠在她的头发上说:你过来和我过去还不是一样吗? 如果我不过来,你这一夜就不会过去。 我刚想过去,你就过来了。 李婉在他肚子上掐了一下,胡扯你都快睡着了。 他们又重新来过。 天快亮的时候叶舟穿衣起床,他给李婉盖好被子,让她再睡一会儿,李婉依依不舍的拽着他的手。 叶舟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再晚了天就大亮了。 赶紧让人来提亲。 我知道,我也想正大光明的天天抱着你睡,把手从李婉的手里抽出来,又亲了一下她的脸就走了。 早上英玲喊叶舟吃饭,叶舟躺在被窝里说你们吃,别管我了。 英玲自语道:一向习惯早起的,今天怎么不起来呢? 快中午的时候叶舟还没起来,英玲又喊老三你还睡吗? 叶舟里面说:你吵什么,我再睡会儿。 英玲找到婆婆贾氏,她说:老三是不是不舒服,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或是练功或是读书,今天怎么还没起来。 贾氏说:早起才回来,他能不困吗?蹑手蹑脚的以为我听不见,别叫他了。 这时司奇着急忙慌的进来了,先和贾氏、英玲打了招呼,然后直奔叶舟的房间。 英玲说:还睡着呢,你试试能叫醒吗? 怎么还睡呢,司奇去推了推门,门闩着了,他拍了两下焦急的喊道,叶舟快开门,我找你有事。 叶舟装听不见,不吱声,司奇在外面就不停的拍。 叶舟坐起来喊道:行了,门都快叫你拍烂了,他披了衣服开了门,出去埋怨英玲为什么不把司奇撵出去。 英玲说:你这人好不讲理,你自己给他开了门却埋怨我不把他撵出去,现在他还在这里,你自己撵不也来得及。 他是我哥我不敢撵,你是嫂子,你还不敢撵吗? 对,我不敢,你自己捞好人,让我得罪人,你这个叶老三可真够精的,有空了你必须给我交代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大清早才回来,别说你去打牌了,我知道你是从来不玩牌的。 叶舟向英玲做个鬼脸关上了门。 叶舟进去,司奇都不顾问叶舟昨晚去干什么了,搁在之前听了英玲的话头,他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这次只诚惶诚恐都说:叶舟出事了。 叶舟从来没见过司奇惊慌成这个样子,似乎有人要他的命,他又自知躲不过一样。叶舟说: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临江城主的儿子看上了林菲儿啊,昨天给他家送聘礼来了。 清扬城的人和临江城的葛丘人通婚特别多,有葛丘男人娶清扬女人的,也有很多临江的葛丘女人嫁到清扬城做媳妇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怎么了?叶舟说,不能因为你看上了人家,就不让人家嫁人了,再说了你又没有实际行动,你一动念头就把人家占下了吗?这样也太霸道了。 叶舟你别开玩笑,如果林菲儿真嫁给那个葛丘人,我恐怕就活不成了,你得救我。 我救你?我怎么救你?你被敌人的千军万马所包围,我可以单枪匹马不畏生死去救你;你躺在病床上命悬一线,若大夫说需要我的一颗眼珠子就能挽回你的生命,我叶舟二话不说。你心心念念的女人要嫁人,你自己寻死觅活,我怎么救你,让我去抱着林菲儿的腿,非让她嫁给你吗? 不用,你带她走,对,你可以带她走。 你这人是不是疯了,你看上了她,让我带她走,该你带她走。 她看不上我,她一准能看上你,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对你一见钟情,经过这次打潘虎你的名声更大了,你说要带她私奔,她一定会同意的。 叶舟被司奇说的有点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带她私奔,那李婉怎么办,我们都…… 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夜里你去她家,就说看上她了,要带她私奔,你就带她到江南去,然后我再跟着去,你再回来和李婉该怎样怎样就行。 叶舟这次听明白了,他狠狠的啐了他一口,我呸,亏你想得出,你这是把这件事想好了来的,你可真行,哥哥你是怎么想到的呢,让我给你诓林菲儿,我缺不缺德,让她嫁给临江城主的儿子就挺好,干嘛非便宜了你。 叶舟我都打听好了,林菲儿不愿意嫁给那临江城主的儿子,他都娶了四个女人了,是个喜新厌旧的畜生。林菲儿跟了我,我保证一辈子再不找别的女人,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叶舟,可怜巴巴的说:兄弟你就帮我这一次,从小到大我是第一次求你呢。 叶舟一跺脚坐在床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说道:这叫什么事儿,他心想如果林菲儿真的和我过江去江南了,不等到江那边,“叶家老三带着林菲儿私奔的事”就得传的满城风雨,李婉听了非气死不可。我先去告诉她自己要帮助司奇把林菲儿骗到江南去,她会信吗?她若真信了非把我当蠢猪不可。事成之后再回来和她解释?这样这件事最起码能办,若是先和她说,她是绝对不会让我干这件事的,如果换做别的女人或许还好些,偏偏是林菲儿。 司奇蹲在叶舟身前,双手扶在他的膝盖上,苦苦哀求道:兄弟我一生幸福与否,还能活几天,全在你一个念头上了。 叶舟歪着头看着司奇,他说:咱们让无瑕给出个主意。 司奇说:好,无瑕无瑕,你快出来。 无瑕扑闪着翅膀站在书橱上,很无精打采的样子。 叶舟过去把它捧在手里,责怪的说:你别装死好不好,快说这件事该怎么做。 无瑕从叶舟手里又飞到书橱上,依然是无精打采,它说:这件事我该怎么说呢?全看你兄弟的情谊了,你觉得应该成全自己的好兄弟,你就带那林菲儿私奔,你觉得这件事会影响到你自己的幸福,不管就是了。最多司奇说你不够意思,清扬城的人是不会说你什么的;你又不认识的林菲儿,她将来是不是会被葛丘人折磨或冷落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叶舟愤怒的指着她说:你俩是不是一伙儿的?谁让你出这种主意,你看看我若真的能带林菲儿走,我的人生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我能不能和李婉解释清楚? 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可不能看到未来的事,说完又不见了。 叶舟又盯着司奇说:你快睡觉,你做梦不是能梦到未曾发生的事吗?你看看我若能把林菲儿带走会发生什么。叶舟说着把司奇推到床上捂着他的眼睛,他说,你赶紧睡觉。 司奇真的睡着了,叶舟轻轻的走到门口站着,他怕突然进来一个人会把司奇吵醒打断他的梦。 人生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它不容许你做任何的计划,它的一个极小的变动足以打乱你对未来所有的憧憬,叶舟本来打算今天和父母说找媒人向李婉家提亲,不呈想司奇却横着插出了一条杠子。 第60章 纠结 如果叶舟任司奇怎么说,他都不管,那他的计划依然可以进行下去,可那样还是兄弟吗?那样司奇就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最心爱的姑娘嫁给一个葛丘人。说实在的,他也不愿意林菲儿那么好的姑娘就便宜了葛丘人。他可以和李婉说清楚的,她确实刁蛮、带刺,可她不是不讲道理,她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肯定会气个半死。待我回来和她解释清楚,她肯定会原谅我的,毕竟什么样的后果也比失去我要好。他甚至想到在刚一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会气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明玉甚至都不敢去安慰她,然后又会装作没事人一样和明玉皮笑肉不笑的说些一点都不伤心的话,夜里却会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哭。当我回去找到她和她把什么都解释清楚的时候她必会一顿不饶人的咒骂,然后又趴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的痛哭,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在我回来之前她还没有听见任何有关我和林菲儿的事,这也是有可能的。那样就更好说了,我可以把自己做的事像说英雄事迹一样,她听了肯定会骂我蠢,能做出这样事的人简直比傻子还要傻,骂就骂,只要她能原谅我就行。 这时听见屋里有动静,他赶紧开门进去,司奇坐在床上,看上去非常疲惫的样子,叶舟蹲在地上,手扶在他的膝盖上面,急切的问:你梦到了什么? 我看不到最近发生的事,只梦到许多年以后的事。 许多年以后怎么了? 许多年以后我看见了你和李婉生活在一起,林菲儿也和你们在一起,可是无论如何我找不到我自己,我拼命的找,怎么也找不到,我想和你们说话,可是我……那个滋味太难受了,他像叶舟刚才那样两只手插在头发里。 叶舟安慰他说:我在梦里也看不到我自己,你别胡思乱想了,刚才我也想好了,我去找林菲儿。 司奇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兴奋,他还没从那个找不到自己的梦里挣脱出来。 叶舟说:你听见了没有,我说我去找林菲儿,要按着你的计划带她到江南去。 司奇回过神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说:谢谢,谢谢你叶舟,一辈子能有你这样一个兄弟,我就算没白活。 别说这些了,其实我知道这件事这样做不合适,往后真和林菲儿生活在一起,可一定得好好和她说,你小子别说事先给了我多少钱,我才这么做的。 竟扯,再如何我也不能编这样的谎糟践你呀,我会让她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兄弟。 恐怕她会说我是最二的。 司奇心照不宣的苦笑道:也就为我的时候你会傻一次。 叶舟在司奇肩上打了一拳,说道:知道就行。 叶舟你还是早去,免得夜长梦多。 其实叶舟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决定要去了就早去,不管成与否把事办完了也就撂下了,省的心里老装着一件事让人坐卧不安的。他说:我今晚就去,你提前把船找好,万一她会很痛快的同意呢,咱得做足了准备。 好,这你放心,司奇抓着叶舟的肩膀,像是要说感谢的话,大概是又觉得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叶舟拿开他的手说:办不成可别赖我,我只管尽力去做,成与否只能看天意。 司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司奇走后英玲进来问叶舟,司奇找你干什么?两个大男人说话还关上门。 你偷听我们说话了吗? 我有毛病偷听你两个大小伙子说话。 没什么?他找我商量点事儿,我说大嫂你老跑到我屋里来干什么,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这个小混蛋,还和我说这个,你小时候吃过我的奶呢,你忘了,长大了和我忌讳起来了。 叶舟抱拳给英玲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大嫂,求求你以后别再提这一出了,我都是快要娶媳妇的人了。 英玲一听叶舟提要娶媳妇来了精神,向前一步不怀好意的笑说道:坦白说你昨晚和哪家姑娘幽会去了,你可别凭着你的一表人才对人家姑娘始乱终弃,一定要从一而终,始乱之,终娶之。 谁和你说我和姑娘幽会去了,叶舟心里发虚,说话的时候脸上显得不太自然,我和司奇玩儿了。 嘿,你不想好了再撒谎,你说和铁奇飞他们玩儿也行,和司奇一起玩,他怎么不困,我现在还能闻到你身上有姑娘的香味呢。 叶舟下意识的提了提鼻子,这个动作暴露了他想要保守的秘密。 英玲笑道:心虚了,其实我什么都没闻到,跟嫂子说谁家的姑娘?长得不像天仙似的可配不上我的小叔子,要不要我帮你找个人上门提亲,这和姑娘的爹娘一说叶大夫家的三儿子看上他家姑娘了,他家里人得像中状元那样高兴。 叶舟心想,如果没有司奇这档子事,真可以和大嫂说说他和李婉的事,还是先别说了,等把司奇这档子事儿办完了再说。 英玲当然看出叶舟有些心不在焉,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老三你想什么呢。 大嫂我的心里乱极了,你别烦我好不好。 心里乱说出来,大嫂帮你梳理梳理,大嫂比你大十多岁呢,经历的事多,什么一团麻的事大嫂也能给你梳理清楚,说,清扬城的好汉,大英雄,把打潘虎的那鼓劲儿使出来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大嫂是这样,司奇看上了一个叫林菲儿的姑娘。 等会儿,就是咱们清扬城的第一大美女吗?赶庙会的时候我见过,司奇看上了她,这个司奇可够能想的,你没看上她吗? 一听嫂子说林菲儿是清扬城的第一大美女,叶舟多少有点受打击,他觉得清扬城的第一大美女明明是李婉,他阴冷着脸说:是啊,爱人之心人皆有之,司奇是一只有梦想的癞蛤蟆。 那人家能看上他吗?那姑娘配你正合适。 什么呀,我看不上她,长的是挺好看,可眼睛缺乏神韵,我喜欢那种眼睛会说话的。 李婉说:你喜欢那个狐媚子李婉是不是,昨天晚上你和她幽会了吗? 叶舟用力的瞪了一眼英玲,也是有点愣神儿,怎么我一说眼睛会说话的那种,大嫂一下就想到了李婉。和她说不认识,肯定不行,她都认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叶舟镇定的说:什么李婉我才看不上她,像个刺猬一样。 那还有谁?幸亏你不喜欢那个李婉。 你怎么也知道李婉。 谁不认识她,你讲话像刺猬一样,我觉得他不只是像刺猬,那眼睛有些狐媚,看上去特别会勾引小伙子。 你又不了解人家,不要妄作评论好不好。 你看上了她?还是昨晚就是和她在一起?和嫂子说怕啥,我又不给你往外传。 不管看上还是没看上,你还是不要在背后说人家这样的话为好。 看你到底是看上还是没看上,昨晚你在哪里? 没看上,我都说了,我看不上她,你管我昨晚在哪里干什么,我给小寡妇挑水了好不好。 没点正行,接着说,司奇看上了人家那个林菲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哎!对了,我听说临江城主的儿子来给她家下了聘礼。 对啊,这不是司奇着急了吗? 这着急管什么用,若之前相好,现在带着她去私奔还行,之前人家李菲儿也没有和她好过,真好过司奇早说了。 连话都没说过。 那人家给她家下聘礼,他着哪门子急,说实在的,那姑娘嫁给葛丘人真有点可惜了儿的,跟你多好。 大嫂你猜司奇这个王八蛋想出了一个什么馊主意。 什么馊主意? 他让我带着林菲儿私奔。 英玲拍手道:这可不是馊主意,这是好主意呀,司奇还真有一套,我怎么没想到呢?你想,虽然你跟林菲儿没相好过,可她不可能不认识你,就像你不可能不认识她一样,一个城里拔尖儿的男子和姑娘就那么几个,别看相互没交往,但肯定认识你的,说不定上回临出门前也给你做过鞋呢?你现在的名气就更不用说了,在即州改作清扬城后没有人能像你的名气这么大过,林菲儿肯定不愿嫁给葛丘人,这时候你去和她说要带她私奔,她得把你当成是天神下凡,司奇可真是你的好哥们儿,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荐给你,当然他也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成色,他去央求林菲儿儿和他私奔,人家宁愿嫁给葛丘人。 大嫂你误会了司奇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让我帮他把林菲儿带到江南去。 英玲直直的看着叶舟,她说:什么意思,他是怕自己去让林菲儿和他私奔人家不愿意,所以让你把林菲儿诓骗到江南去,然后你回来,他和林菲儿在外面做夫妻,是这个意思吗? 叶舟点点头说:是,他是这么想的。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按司奇说的做吗? 我答应他了。 你俩可真是好哥们儿,这样的事也能合作。 司奇说林菲儿真嫁给葛丘人他就活不成了,司奇为我也是什么都能做了的,所以我答应帮他这个忙。 这样的事和别的事能一样吗?司奇挨欺负,你可以不顾一切的去给他出气,他一只手扒在悬崖边你可以不顾自己安危,伸手去拽他。英玲真的生气了,所以声音有点高,这是一回事吗?人家女孩子和你私奔,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是冒着在世俗中死一次的危险,末了,你却和她说是为了给你好哥们帮忙,这是缺德你知道吗? 第61章 兄弟情 你是缺德你知道吗?英玲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在叶舟的心里,他一开始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可是做为好兄弟他没有第二种选择,明明知道错也是要做。“高尚的灵魂只有在友情的重负下才会屈服,屈服的又是那么彻底”。友情到了一定的程度,它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只站在友情的一边,故意的忽略自己的行为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这件事这样做,对李菲儿确实是缺德,对司奇也确实算是一件好事啊。任何事情本来就有它的两面性,一件好事做成后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受益,必会有人做出牺牲的。 他又想林菲儿不愿嫁给葛丘人,嫁给司奇总比嫁给葛丘人要好,把她从葛丘人的虎口中拯救出来不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吗? 叶舟说:大嫂你想我虽不能娶林菲儿,可让林菲儿跟了司奇总比跟着葛丘人强,司奇说那城主的儿子已娶了好几个老婆了。 你为什么不能娶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配不上你还是怎么了? 不是司奇喜欢她吗? 可人家喜欢司奇吗?让我说你可以去找林菲儿,她若愿意和你私奔你就直接娶了她,不,你们这么般配的一对玉人不能这么草率的就在一起了, 先在外面待一段时间,过后再回来明媒正娶。你不用去管司奇,我可以和他解释,他如果真喜欢人家姑娘,就该让她幸福,只要她愿意和你私奔,那他就是认定你是她的幸福,司奇就不该对她抱别的想法了,他更不该埋怨你横刀夺爱,因为你根本不算横刀夺爱。 叶舟知道对他来说英玲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他所想的重点是李婉会怎么想,这件事能不能影响到将来他俩会不会一起生活。司奇做的那个梦给了他信心,只要他和李婉能生活在一起,这件事他就可以做,因为他觉得这件事若真能做成,就是即成全了司奇又拯救了林菲儿。至于大嫂所说的林菲儿肯和他走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冒着在世俗中死一次的危险和认定我就是他一生的幸福,那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英玲是个极聪明的人,叶无冕曾说:大儿媳是用她的话多来掩饰她的城府,其实叶无冕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英玲爱说话,可他的城府都在话的深处,初相识的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子,必无任何心机。此言不差,英玲确实心直口快,也无心机,但她却是一个不缺乏智慧的女人,现在城里都把叶舟当作好汉,视为英雄。可她认为这只是一个开端,凭叶舟之才,绝不只是扫除了一个城中恶霸就算是到达了人生的制高点了,他会成更大的事。至于他去不去带那个林菲儿私奔,是帮司奇的忙,还是他自己娶她,这都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小曲,绝不会因此而改变他人生的方向。 了不起的人物的人生方向岂是一两件事情能改变的,但凡那些成大功立大名的豪杰,似乎从一开始他的人生方向就确定好了,在他成为大人物后你再去梳理他的经历,你会发现无论如何他都会走向辉煌,因为不管是在什么挫折和考验中,他都向着今天这个方向,偶尔会在某一处打一个回旋,但最终他也不会停止脚步。 当然叶舟此情此景想不那么长远,他只想着该和林菲儿怎么说,他还没和她说过话呢,他告诉自己不能继续再想回来后怎么和李婉解释了,再想下去就做不成了。有些事就是这样,做之前和别人商量,肯定会有人给你打退堂鼓,把一些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夸大其辞;当你做好后再和别人分享你成功的经历,所有人都觉得哪怕是你走过的弯路都是必不可少的。他想到事成之后再回来和李婉说这件事,她开始肯定会装作作很生气,但一看他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带着另外一个女人私奔并不是真的,而是为了成全司奇,优胜者的心态肯定会战胜之前那些恐慌和本不该有的伤心与失望。在他的百般哄逗后,她肯定会骂他一顿,过几天又会笑着问他,你俩是怎么想的呢。 叶舟躺在床上想着昨晚和李婉的缠绵,又想着今天又要带林菲儿私奔,这不能算是司奇为难他,这明明是老天和他开玩笑,这件事他完全可以回绝司奇,和他说我不可以做这件事,并且还可以为自己为什么不做找出若干再合理不过的理由,司奇肯定会恼一阵子,但这一阵子迟早会过去,他们依然可以是好兄弟,可那样他还是叶舟吗? 这件事还有一种可能,今晚她找到林菲儿,然后她不愿和他走,她心甘情愿嫁给那个葛丘人,这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但是真是那样,他总不能把林菲儿打晕把她偷出去,那样的事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出的。 这时无瑕飞过来,先是用翅膀温柔的划了一下叶舟的脸,然后站在床头上说:还想着你的李婉姑娘了。 无瑕我决定今晚去林菲儿家,为了兄弟我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我和司奇从小一起玩儿,默契的像一个人一样,做一件事之前有时候都不用商量,我要做的,或许也正是他要做的。为了我,他可以连命都不要,所以这件事我必须做。 要做就做,有些事横冲直撞的过不去,稍微绕一下就过去了,可有的事你明知道会碰个头破血流也要横冲直撞的过去,因为你没有办法绕过去。人每遇到一件事或一个人都是生命中的必然,有些事是为了丰富你的阅历,有些事是为了丰满你的人生,有的事是磨砺你的;有的人的出现是来成全你的,有些人的出现是为了冶炼你;对于强者来说,没有一种经历是没用的。 你是不是做过一次人? 无瑕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这世上太多事,你总不能每一件都做过才会知道它的结果,因为大多事有人早已替你经历过了,有些捷径是不可以走的,有些弯路又是必须用自己双脚去丈量;有些路是为了到达某个地方,有些路只是为了看沿途的风景;有些床躺在上面是为了休息,有的床躺在上面是人生的意义。想做什么事,尽管去做就是了,做之前别犹豫,做完后不管结果怎样都不后悔就行了。 你说的是挺有道理,可我没问这些,改了你这好为人师的臭毛病好不好,我只是问你是不是做过一次人。 见证过无数个人做人,强似自己做一次。 你是不是知道好多我们想知道又不知道的事。 是的。 你知道战神的宝藏在哪里吗? 知道,要不要我带你去把它找出来。 叶舟一摆手,不用,我只是问着玩儿。 这还行,你若真让我带你去找宝藏,我真就瞧不起你了。 为什么? 一心想发财的人就让人瞧不起,特别是像你这种人,有着改变天下大局的才华,却把才华耽搁在追名逐利上,你说该惋惜。 叶舟得意的问:我真的有改变天下大局的才华吗? 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感觉是感觉到了,可有时也怀疑那是自己盲目的自信。 把盲目的自信倔强的信到底,也许就会出现奇迹,不对,不可能的事做成了才叫奇迹,可有些事让有的人去做只是水到渠成的事,不能算是奇迹;好比一只蜗牛爬到了山峰之巅,算是奇迹,一只苍鹰屹立在山峰之巅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如果做了一只苍鹰不思搏击长空,只想着那些泛泛之辈趋之若鹜的东西,你说这只苍鹰不是糟践了一次做苍鹰的机会吗? 叶舟听了无瑕的话有点得意,他说:你说我是一只苍鹰了? 我说不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认为是不是,只要你自己认为你必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并为之全力以赴的奋斗,拿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必会有好的结果。 那也不尽然,二百年里有多少人全力以赴的去寻宝呀,不都是什么也没得到吗? 他们得到的是一个美妙的过程,追求的过程也是很美妙的,那好比…… 好比什么? 我这里有个比较粗俗的比喻,不过非常贴切。 什么比喻? 人们都追求的那个结果无非就像是孩子,男女之间的亲热会生孩子,可并不是每一次亲热都是为了要孩子,因为亲热的过程已足够美妙。 你是个流氓,竟说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 有时候不堪入耳的话,恰恰蕴藏着人生的真谛,就像淤泥中长出美丽的荷花一样。那感觉是不是非常美妙,无瑕最后一句话显然很有针对性。 滚,你看到了? 我看到怕什么,我又不会到处去说,凡是结了婚的男女晚上都在干那事,不用看见就会知道,你们之间……是冲破了世俗礼教的结合,更值得夸赞。 你说李婉会不会怀上孩子? 这我不知道了,你希望她怀上孩子吗? 当然不是,还没嫁人就怀了孩子算什么事啊。 第62章 一对璧人初相识 叶舟洗了个澡换了身白衣服,他喜欢穿白衣服,人长得漂亮,皮肤又白,再配上一身白衣服就越发显得帅气逼人了,他用一片白纱布蒙了脸,翻墙越院来到林菲儿的闺房外,里面有哭声,也有说话声。 叶舟在窗外仔细听听里面说什么,一个声音哭着说,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年少正青春却要嫁给一个娶了四房老婆的男人,还是个葛丘人。不用说,这是林菲儿的声音。 又一个声音劝道:小姐你别恼,女人不都是这样吗?父母之命不可违,你也不用想的太坏,凭小姐这倾城倾国的模样呢,那城主的儿子定会独宠你一个的,这是丫头的声音。 我到宁愿嫁给一个年龄相仿的咱们城里的汉人,不宠都没事,只要两个人情投意合就行了,也不太挑模样,一般长相就行,汉国女人嫁给个葛丘男人还不就是掉进了火坑吗? 那丫头也再想不出劝解的话,叹了口气没言语,仿佛是默认了姑娘的话。 叶舟推推门,门闩着了,他敲了两下。 谁啊,那丫头问。 姐姐把门开了,我是东城的叶舟,有话和姐姐说。 一听外面的人说是叶舟,两个人都愣住了,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林菲儿示意丫头不要喊,对她来说已没有比嫁给葛丘人更可怕的事了。 丫头不知如何是好,林菲儿说:你可是前一阵儿帮咱们城里除害的叶舟。 正是。 林菲儿心里好乱,他来干什么,清扬城的大英雄,第一美男子,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能被杀了也强似嫁给葛丘人做小老婆,他让丫头把门打开。 叶舟进去随手把门带上,两个姑娘吓的捂着嘴,不敢出声。 叶舟赶紧把蒙着脸的布扯下来,两人一看果然是叶舟才放下心来。 叶舟扯下布来的那一瞬间,林菲儿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与他虽不相熟,可见到他以后仿佛已相识多年,他也不是半夜三更莫名闯进来的,而是她把他约来的,她给叶舟让座,叶舟没有坐,只是站着。 他看着林菲儿眼睛哭红了,云鬓有些凌乱,也难掩其倾城国色。她和李婉确实是两种不同的美,她美的比较安静,像一朵空谷幽兰,似乎无需别人的欣赏;他美的比较害羞,仿佛怕别人发现她的美,所以她偷偷的绽放。 再看林菲儿眼中的叶舟,她感觉他不是从哪里进来的,更像是周围夜色中,肉眼难见的精灵突然凝结在一起而成的形象,若是在白天看见他,定会以为他是从半空的云里降下来的,世俗中的男人是不会如此有灵气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可以下拜许愿一样。 在叶舟不经意的翘了一下嘴角的时候,她的心真的为之倾倒了,她从未见过这样迷人的笑,对她来说,那不是一张漂亮的脸上释放出来的一个表情,而是一个美丽的灵魂在撒娇的样子。 你不愿嫁给葛丘人吗?叶舟不动声色的问。 林菲儿竟主观的把这句话深度的阅读成“你不愿嫁给葛丘人,那就和我远走高飞”,幸亏她还没有按自己的心里想的回答,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流下一滴眼泪,用以代表万语千言。 那丫头长相虽是一般,倒是落落大方,(自信不会被人看上的少女,或是少年往往都会落落大方)。她说,小姐可不愿嫁给葛丘人。她说嫁给葛丘人无疑是掉进火坑,必会像生活在地狱中一样煎熬,叶公子和我们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小姐,愿意和我到江南逃过这一劫吗?叶舟故作怯生生的问。 看上去再怯懦的女人在爱情降临的时候,也是勇敢的,有点像老母鸡,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当扞卫起自己的小雏鸡时,这世界上便没有让她感到害怕的东西了。叶舟带来的爱情,正是她愿意付出生命来扞卫的,若叶舟始终不出现,这个温柔的似乎没有丝毫反抗精神的姑娘也许永远不知道自己身上除了逆来顺受的天性竟还有反抗的意识。若叶舟始终不出现,她或许永远不知道爱情降临在身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现在她把那种感受体会到了,为了这种情感她愿意赴汤蹈火,愿意付出自己能够付出的一切。甚至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在知道了要嫁给葛丘人的命运后能熬过来,都是因为在等待叶舟的出现。 在叶舟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去江南时,她似乎是不假思索的说:“我愿意”。这时候,她觉得神是站在她这边的,本来刚才还想着只要不嫁给一个葛丘人,她宁愿嫁给一个年龄相仿,长相一般的清扬城的小伙子,此时此刻神竟把清扬城所有姑娘心目中的梦中情人给她送来了。 姑娘既然愿意……就宜早不宜迟,现在就收拾几件衣服,咱们走。 若是因为别的事让一个很少出闺房的姑娘离开母亲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她无论有多大的决心也会依依不舍,可是爱情给一个少女的勇气与决心是难以想象的,即便是平时非常文弱的少女,爱情来临时同时也给她带来了让别人看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力量。与不公命运的抗争,对美好爱情的向往给了林菲儿双重的勇气和力量,她很快就收拾起几件常穿的衣服和常戴的首饰,和她的丫头抱着哭了一阵,就随着叶舟出了家门,出了城来到江边。 上了司奇早就准备好的一条小船,林菲儿为自己不用为掉进火坑而庆幸,只为对父母的不辞而别流下几滴眼泪。 叶舟本是想把林菲儿送上船,只让她和司奇过江去,又觉得不妥,万一她跳了江自己岂不是做了孽。 叶舟和林菲儿坐在船舱里,司奇在外面划船。 叶舟说:你若困就闭会儿眼。 林菲儿摇摇头没有说话。 叶舟到船舱外问司奇要不要歇歇,他划一会儿,司奇也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叶舟小声说:你俩倒是挺默契。 他回到船舱里和林菲儿说话,你过江玩儿过吗? 没有,城我都很少出。 我也是第一次过江,往北跑得多。 咱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说回清扬城吗? 林菲儿点点头。 叶舟虽看不清她的脸,但能猜到她眼里肯定有泪。 什么时候回来,叶舟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想天亮就回去,要在“叶舟带着林菲儿私奔”这个消息传开之前见到李婉,对,在她还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先告诉她即将听到一个什么样的消息,然后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她信了他是在帮司奇的忙,肯定也会装作不信。她会说,你是帮你好兄弟的忙吗?她怎么会看上司奇呢,你是想让他帮你看着。他能想出她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他会紧紧的把她抱住,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阵狂吻,女人对男人的吻总是缺乏抵抗力的。 当然女人最缺乏抵抗力的还是真刀实枪的亲热,此时的叶舟已经历过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还尚不知道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没有什么娘们儿是不好哄的,实在不行就干一炮,还不行就再干一炮,两口子没有隔夜的仇,其实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一炮泯恩仇”。 叶舟回过神来,他还没有回答林菲儿的话呢,他说:怎么也得过一段时间。 林菲儿曾在闺房中贴过叶舟的画像,让母亲发现了,母亲让她扯下来,母亲的理由是男人长得这么好,八成是中看不中用的,将来过不了日子,要不就是特别花心。整天看着他的画像,除了无形中增高了选择夫婿的标准,没什么别的益处。前一阵子叶舟除掉了潘家兄弟几个恶霸,母亲倒是改变了对叶舟的看法。她说,这叶大夫家的三儿子还真不是个银样蜡枪头,不是白给的,然后又叹了口气说,菲儿你那画像扔了没有,别看了,能和这样的男子婚配要神的旨意呢。 今晚他竟然自己来到了我的房里,这难道真的是神的旨意吗?人生真是奇妙,前一个时辰感觉自己是最不幸的人,下一个时辰就成了被神选中的最幸运的人了。她曾暗暗的祈祷,让叶舟在她的梦里出现一次,他一次也没有出现在她的梦里,可他进了她的闺房,两人现在坐在了同一条船上。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家,但不能着急回清扬城,等她有了孩子………一想到这个她的脸滚烫的像被泼了一壶热水,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想这个呢。尽管觉得害羞,可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她还是想到了和叶舟同床共枕,将来要生孩子。 他父亲知道他和叶舟私奔后肯定会暴跳如雷,骂出各种不堪的话,她母亲肯定会随着父亲骂,可在心里肯定会为女儿能和叶舟这样一个如意郎君共度一生而暗自庆幸。此刻的叶舟对她来说不单单是一个美男子,是一个最合适的做丈夫的人,他更是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 他为什么之前没有来到她的房间,当知道她要叫嫁给葛丘人的时候,他就出现了,看来之前他也是在心里默默爱着她的,如果不是葛丘人把聘礼送来,他还会继续把对她的爱藏在心里呢,她第一次觉得那葛丘人也是值得感谢的,是他让叶舟无路可退的时候选择了不再犹豫。 天蒙蒙亮的时候,船靠了岸,叶舟先跳下去,然后伸手去扶林菲儿,林菲儿一跳没踩稳,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叶舟本能的把她抱在怀里,然后赶紧退一步,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她软绵绵的酥胸,他的手臂拽着她的胳膊的时候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司奇把船停好也跟了过来,这时林菲儿才看清司奇,一开始觉得他很面熟,一想便想起他是那个和叶舟形影不离的男孩子,她还以为他是个船夫呢,他背着一个包裹,也不敢抬头看她,只低着头跟在她和叶舟的身后。 第63章 叶舟凭空失踪 从清扬城过龙曲江对岸是一个小镇,因司马清扬从月亮岛回即州时在此吃饭喂马,在司马清扬成为战神之后,当地人就把这改名为歇马镇,这个小镇可以说是天底下民风最淳朴的地方,这里很少有心术不正的人,他们大多数人深信战神的灵魂会不定时的来小镇上巡视。这里的人还有一种执念,就是坚信战神的灵魂迟早会被他们团结起来的善良而感动,他们说不清感动战神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把战神的灵魂感动就是世间最值得骄傲的事。 他们先在镇上吃了点东西,然后找了个客栈,要了两间房,林菲儿自己住一间,叶舟和司奇住一间,叶舟和林菲儿说你休息会儿,一夜都没合眼。林菲儿对他笑了笑用眼睛说你也休息会儿。 当她撞在他的怀里的时候,她非常害羞,她感觉到了他结实的肌肉,被他抓过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她的胳膊上,这个美丽又善良的姑娘躺在陌生的床上睡着了。她梦见和叶舟在江边的树林里散步,叶舟不时的对她笑笑,他微微翘起嘴角的样子真的好迷人,她听不见他和她说什么,他能猜到那肯定是甜言蜜语,他抱起她,她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醒后林菲儿想梦中的情景迟早会在现实中实现的。 林菲儿被外面的雷鸣声吵醒了,她快速的从床上起来,开了门出去喊叶舟的名字,她这还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当然之前和丫头们经常提起,可喊出来后是完全不一样的,说的时候他是别人,喊出来的时候他就是自己人了,她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司奇从房间里出来,他说叶舟出去了。 这么大的雨他出去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司奇心里发虚,说话当然有些怯生生的。 下着这么大的雨,他会去干什么呢?林菲儿心想,她出去的时候下雨了吗?林菲儿问司奇。 没有,雨刚开始下,你再歇会儿,雨停了他就回来了。 你去管掌柜的借件蓑衣去找找他,这么大的雨若没有个避雨的地方不淋病了吗? 司奇答应着下楼,他的脚步很沉,只觉得一身的负罪感都落在了两条腿上,不难看出林菲儿是多么的爱叶舟的,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感觉出深深的爱。人在认识到对与错的时候有时候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在这一瞬间司奇突然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本不该打着爱的名义骗人,她这么漂亮,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善良,她不相信这世间会有邪恶的事,若他告诉她,其实他和叶舟合伙骗了她,那样会把她毁了,她受的伤害会比嫁给一个葛丘人还要大。从心里爱一个人是多么容易,从肉体上占有一个人也很容易,可让心爱的人不受伤害又是何其难。 他向掌柜的借了一件蓑衣,穿着走进雨里,即使不是去找叶舟,他也要让自己在风雨走一会儿,这样他会舒服些,大概走了一里路的样子一个赶车的朝他大喊,一开始他还以为他是喊别人,可看看附近只有他一个人,那一定是喊他了,可雨一直在下,又不时的电闪雷鸣,他根本就听不清那人喊什么。他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等着那车走近些。 赶车的人说:别在雨里快上车,雷电太大了,江边被雷击死一个人。 司奇脑袋里的响雷比天上的还要大,他惊慌的问那赶车的,击死的是一个什么人。 赶车的说:你快上车我再和你说。 司奇顾不得上车,抓着那人的衣袖生怕他跑掉,急切的问:你快说击死的是一个什么人。 看上去是要过江,可还没把船解开就被雷击中了,我亲眼看见的。 他穿什么衣服? 一身白衣服。 司奇松开了那人的衣袖,呆立在原地,欲哭无泪,眼睛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人看出司奇和刚才他说的穿白衣服的人认识,便和司奇说:兄弟上车,我和你回去看看。 司奇已什么话都听不见了,他只有一个想法,穿白衣服的人要解船过江,那必是叶舟,叶舟被雷击了,死了,不,不可能,叶舟是不会死的,不会,我怎么会害死我最好的兄弟呢。 那赶车的又说:兄弟,快上车我和你去看看那是不是你的朋友,但愿不是。 司奇多少恢复了些意识,他上了马车。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风和雨都比刚才小了许多,雷电也消停了,快到江边的时候司奇和那好心人都下了车,好心人说:好生奇怪,刚才我从这里过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被击倒了,他指着江边拴船的地方说。他又说,我从老远就看到了他,他走得很急的样子,我想大概就是要找船过江,刚到江边就被雷击倒了,也是,有多急的事呢,非冒着雨过江,纵是不被雷击,这样的风雨行船也不安全,你是不是有朋友要过江。 司奇走到江边,看着那只还没解开的小船,看着他们下船的岸边,他说:大哥你确定是有个穿白衣服的人在这里被击倒了吗? 这那能有假,雨是下的挺大,老大个人急急忙忙的连走带跑的往江边赶我也能看清楚,真也奇怪,现在怎么什么都没有了,我往镇里走的时候是有另一辆车从镇子里往外走,难道是那车把他拉走了。 听他这么说,司奇依稀记起,他刚出客栈的时候是有一辆车往外走。 那人又说:如果是被那辆车拉走了,说明你的朋友并没有死,要不一辆车拉一具尸体干什么呢。 尸体,司奇听了很生气,他竟然说叶舟是一具尸体,可他是个好心人,司奇并没有动怒,按他说的穿白衣服的人必是叶舟,可现在他去了哪里呢?若没事他怎么没解开船过江呢。若真如此人说的他被从镇子里出来的车拉走了,那他把他拉到哪里去了呢?人家拉他干什么呢?司奇谢了那赶车的人,他自己又往离镇子去的路上走,一边走一边喊叶舟的名字,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司奇回到客栈已是满身的泥水,林菲儿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赶紧从房里出来,看到司奇的狼狈相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惊慌失措的问:叶舟呢? 叶舟……话还没说出来,司奇连累带伤心,瘫坐在地上。 他怎么了?林菲儿的声音里已有了哭腔。 我没找到他,有人说他被雷击了,摔倒在了江边,可我去了,是那个亲眼看见他被人击倒的人带我去的,没找到他, 船还在原来的地方,我又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 被雷击了,刚和他认识,几乎是从虎口中把我救了出来,早上下船的时候,我还撞在了他的怀里,我的胳膊上似乎还停留着被他抓过的感觉,可他被雷击了,并且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一天过得简直和做梦一样,如果不是靠着墙,她也要摔倒了。 若是在昨天之前她偶尔听到了叶舟被雷击了的事,她最多会非常惊讶,会为他感到惋惜,大不了和丫头们一起说几句感伤的话。可今天他们已经相识了,有了同船渡的缘份,她已经撞在了他的怀里,他的手抓过她的胳膊,他那射人心魄的眼睛深情的看过她,他还给了她那足以迷倒的众生的笑,她本已做定了与他共度一生的打算,可他被雷击了,她伤心的程度远远不像是刚刚相识,而像是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爱人遭遇了不测。她俨然已把叶舟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她把他遭遇不幸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如果叶舟真的死了,那他也是为她而死,若不是为了把她带过江来他是不会遭此不幸的。 此时此刻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叶舟是为了舍她而去,才冒着雨到了江边。 林菲儿一边伤心着竟迷信起来,她听人说过男女有方人之说,竟以为叶舟是被自己所方,所以才遭了雷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嫁给那个葛丘人,把他方死还算是积了一份阴德。 到了吃饭的时候店里的小二把饭菜送来,竟发现这二位一个是满身泥水席地而坐,一个靠着墙径自垂泪,知必是遇上了难事或是遭了不测,不好多问,放下食盒,说了句二位请用膳就下楼去了。 如果说林菲儿伤心,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刚刚产生了挚爱之情的男人所致;而司奇的伤心,是若剜眼断臂般,叶舟对他来说已不只是兄弟般的情谊,他们更像是同一个人,就是分成两个部分存在着,他若真的死了,他简直就像丢了一半的生命一样,何况这次叶舟完全是因为他。如果他不是鬼迷心窍非让他把林霏儿诓骗过江,他是万万……若他自己死了,可以让叶舟立即出现,他宁愿死。他想起了他两个人从小到大的一些林林总总的事就更加伤心欲绝了,若知道会这样,他宁愿一辈子讨不到老婆,他也绝不会让叶舟和他过江来,都是因为林菲儿,“红颜祸水”四个字从他心里跳出来,不过很快他发觉了自己的蛮不讲理。 叶舟到底去了哪里?那赶路的人说的肯定是实话,他们素不相识他没有理由编故事吓唬他。船还拴在原来的地方,可人怎么就不见了呢,这么大的雨也不会有野兽出来觅食呀。如果叶舟真被雷击而亡,他是被那从镇子里出去的车拉走了,他拉一具尸体去干什么呢?有人说,只要不听见土落在棺材上的声音,棺材中的亲人就不能算是真的永远的离开了你,可他还连叶舟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呢? 第64章 满城风雨 像叶舟预测的差不多,在他带着林菲儿离开清扬城的第二天,“叶大夫家的老三儿子带着林家的姑娘私奔的事就传的满城风雨了”。这样的消息就是这样,他两个走的时候,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没觉得有人看见他们,这些都不妨碍这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城里蔓延,不放过任何一个偏僻的角落。 林菲儿的父亲把林菲儿的使唤丫头好一顿打,把她母亲铁奇氏骂的大气不敢出,他恶狠狠的指着铁奇氏骂道:你是怎么教育的闺女,好大的能耐,都会自己选女婿了,并且是在这个节骨眼和人家跑了,真是羞杀了先人。 铁奇氏多半时候是不说话的,有时也会插一句姥爷息怒,可她的心思可一直是马不停蹄的,心想菲儿和那个叶大夫的老三是怎么认识的呢?可够保密的。那个小伙子确实不错呀,岂止不错,简直是好极了,人长得漂亮标致,不用说更是可以顶门立户的过日子的,岂止是顶门立户,将来必会有大出息。有些事开头好未必结果就好,开头不好,说不定不好的只是开头。现在城里人肯定每家每户都在说这件事是“丑事”。他们嘴里虽然说,可心里想的肯定和嘴上说的不一样,特别是那些母亲和姑娘,不知有多少姑娘也愿意出一次这样的“丑事”,从而自己可以幸福一生,和叶舟私奔是一件想想都特别美妙的事,比坐大花轿带劲呢。他们总不至于一直说下去,不出一个月城里再出个别的新奇事他们自然就把这事搁下不谈了,等过几年叶舟风风光光的带着她的女儿再回到清扬城的时候,谁还记得今天的事呢。 女人的智慧总是那么直接,那么贴近生活,她们有时候看似只知道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当现实的生活需要她拿出智慧来应对的时候,她便立即能拿出来,仿佛这些智慧就在她的衣袖里装着,所以非常现成,并不需要搜肠刮肚或绞尽脑汁的去找。 林菲儿的父亲林原一直做的是酒生意,和临江城的生意来往特别多。让林江城城主的儿子看上林菲儿,他还是用了计策的,巴望着自己会在临江城能有个如此坚实的靠山,当给他把聘礼送来的时候,他心里还狠狠的夸赞了自己一番。他觉得作为一个商人,他的高明简直和战场上那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略家差不多。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精心设的局,让叶舟那个小子只使了一招儿就给他破了。这往后再怎么和临江城的城主打交道呀,林江城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他的儿子林申劝他不要大光起火,事已至此光发火也没有用,还是要面对,您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我把聘礼给他送回去,这毕竟是谁都不希望发生的事。 林原拍着桌子说:丢人我不怕,生意人在外面做的丢人事多了。受千般罪,吃万种苦,目的只有一个,把生意做好把钱赚了。这倒好,我精心布得一个局就这么毁了。 林申微微诺诺的看看父亲,小心翼翼的说:爹,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原没好气的看看林申,这么大的事儿都出了,有什么不当讲的,说就是。 我觉得一开始就不该把妹妹当作一颗棋子布在这个局中,生意当然是做得越大越好,牺牲妹妹的幸福做代价,这样对妹妹太不公平了。 林原冷冷的看着林申,一开始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有力,他说:你是在教育我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我都五十岁了,挣再多的钱我能花多少,还不是为了你们。林原的声音开始加大了,甚至变成了喊,你倒反过来教育我,若你自己可以把咱们家的生意在林江城打开一个局面,我愿意让你妹妹给人家去做小老婆吗? 现在不是已经很好了吗?爹,咱已经比从前多挣很多钱了,非要让林江城的人都喝咱家的酒吗?爹,你看看潘耀祖家,想置叶家于死地,往后就他们一家在清扬城行医卖药,机关算尽,最后落得个家败人亡。一开始您做这个决定时我不敢阻拦您,我知道那时候我拦也拦不住,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算是菲儿吉人自有天相,如果您说挣再多的钱全是为了我,那我宁愿少挣些钱,只要妹妹幸福就行。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全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吗?如果全家人都生活在安逸中,唯独菲儿身处苦海,那咱们的幸福岂不是像大海里的水一样,看似汪洋一片实则不能解渴也不能煮饭。 林原瞪着眼睛看看林申,他觉得儿子说的似乎有道理,好与坏总是相对的,菲儿和叶舟私奔这件事似乎只有对他自己一个人来说是一件坏事。他的哥哥竟说这是她吉人自有天相,她的母亲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被林申一说,他倒是从不能再扩大生意的沮丧中挣脱出来,又想到女儿跟人私奔是一件伤风败俗丢祖宗脸的事,所以又说道:咱们林家虽是做买卖起家,可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如今出了这种事,这可怎么出门。 林申见父亲不再提姐姐毁了他布的局的事儿,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事已至此,只能任由人家怎么说,其实不管人们怎么说,你若把它当回事,它就会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见别人看你的眼神都觉得有刀子从那人的眼神中飞刺在身上;若不当回事就什么事都没有,由他说就是。只要家里少不了吃的,菲儿没有受委屈,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再说了,他能说一个月两个月,总不能说一年两年,指定也有说好话的。 这种事谁会说好话,林原的气已经小多了。 也有明白人,那些明白人会说菲儿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勇敢地冲破了世俗的藩篱,是的,明白人是不会笑话菲儿的,也不会笑话咱们一家人。 爹,你想过没有,叶舟的确是个不错的姑爷呢。 林原心里确实已经服了,可为了说明自己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还是硬生生的说了句,我没有这样的姑爷。 李婉的母亲铁奇氏听说了这件事后就急匆匆的去找女儿去了,看着母亲来势不对,李婉问:娘,什么事这么着急,像着了火一样。 婉儿,叶舟那个小王八蛋前几天是不是还来找过你。 李婉还以为母亲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脸羞得都红了,她低着头说:没有,他没来找过我。 你甭和我躲躲闪闪的,我知道你和他好,花园里的门也经常给他留着,我不说就是,我也觉得那后生不错,想找时间来和你说让他家上门来提亲。 李婉还是看不出母亲说这番话的真实用意,看上去不是为知道了那晚上的事而来,可她怎么突然提到叶舟呢?她故作淡定的说:娘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话吗?他是不是和司奇又在城里做了什么妖。 他带着那个林菲儿私奔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边和你好着,那边怎么带着林家的姑娘跑了呢? “他带着那个林菲儿私奔了”,这句话像一声惊雷一样劈在李婉的头上,明玉也惊呆了。 明玉上前一步问:夫人您听谁说的,这不是真的。 还不是真的,全城的人都在说这件事,婉儿他没对你做什么。 李婉呆呆的看着母亲,让别人看她的魂魄好像是已经散了,她的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能哭,我不可以哭,为这样一个人我不值得哭。 明玉倒是哭了,她虽然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在李婉床上的事,可她知道李婉是多么爱叶舟,她本以为也知道叶舟是多么爱李婉呢,没想到他怎么这么会装,从表面上看那么好,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抱着李婉,试图安慰她,被李婉推开了。 她装作一脸轻松的说:你哭什么?为了那个叶舟带着一个不是你的姑娘私奔了吗?她又和母亲说,娘我和他是闹着玩儿的,我可看不上他那样,长得是挺干净的,肚子里什么都没有,我喜欢有内涵的男人,他和那个林菲儿倒是挺合适的。 李婉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可做母亲的哪有不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呢,即使是她笑着也能看出她是在伤心,她摸了摸李婉的脸叹了口气,然后和明玉说:没事和小姐到外面园子里走走,别总憋在屋里,说着话便往外走。 明玉一边答应着一边送铁奇氏到门口。 铁奇氏用眼神示意明玉和她出去。 明玉刚一出门就被李婉叫住了,铁奇氏知道女儿猜透了她的心思,便摆手让明玉回屋去。 明玉回到屋她看看李婉,李婉对她笑了笑,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好可怜吗? 小姐你哭出来,你这个样子我好难受。 我为什么要哭呢,人只有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才会哭,我一不伤心二不难过,为什么要哭呢?就因为他的负心吗?因为一个负心的人而哭,我值得吗?明玉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他只害了我一时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如果我真跟了他岂不被他害一辈子。 小姐,你的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就是这样想的,你看他多会装啊,李婉这样说着又想起了叶舟那迷人的笑,和对她的殷勤,想起了明玉不在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他是不想的,最起码他是在用力地控制自己,是她……她又想起了他说过私奔更有意思的话,难道他早就有了带林菲儿私奔的打算?她越想心里越乱,那天晚上每一个和叶舟有关的记忆的碎片不停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第65章 出师之名 对于李婉来说,如果叶舟死了,她终身不嫁为他一生守志,这样的事她是做的出来的。可是他背叛了她带着别的女人走了,她就会对之前的爱一刀两断。之前她是爱了,并且得到了因爱产生的青春之火的悸动,她在里面燃烧融化,不顾一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必须像从皮肉伤里剜去一个脓疮一样,把叶舟从心里剔除掉,从此不再想他,不和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做法是自欺欺人的,可对于李婉来说就是这样。其实清扬城的好多姑娘都认为叶舟和李婉将来是必会结婚的,可出了和林菲儿私奔这件事后这些人分成了两个派别,有的对李婉表示同情,有的看她的笑话,说她活该。毕竟漂亮女人本来就会引起别的女人的嫉妒,何况李婉这种总是因为自己的漂亮而表现得格格不入的做派。还有她那似乎刻意的勾引人的眼神,更让姑娘们觉得受不了;有的刻薄的女人说,她时时刻刻都在发情。当林菲儿和叶舟私奔的消息传开后,那些嫉妒李婉的女人都说叶舟还算是有眼光,终于发现自己和李婉不合适了。对呀,他和林菲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叶舟就是叶舟总要做出让人大吃一惊的事。全城人都以为林菲儿白便宜了那个葛丘人时,他带着她私奔了。李婉可惜和叶舟白好了一场,把人家练出来了,人家飞了。 李婉为了表达自己对这件别人眼里的大事的毫不在乎,在叶舟离开一个月后,就嫁给了一个从南方来的年轻人,是她哥哥李同的朋友,据说是一个大内高手,本来是在她家住着的。 李同高低不同意。 李婉说:你不是一直说他人特别善良特别好吗? 李同说:他人是挺好,可以说我没见过如此善良的人,并且还有高超的武艺和医术,可也只能做朋友。 李婉说:这话我就不理解了,这么好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 李同顿足说:你不知道以前他在南方宫里待过,长大后不知怎么出来的,你没听他说话尖声尖气的,并且…… 李婉说:哥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别的我什么都不管,只要他人好,能带我离开清扬城就行。全家人都拗不过她,最后李同和他那个朋友险些决裂。 他那朋友似乎很为难的说:凭我对善良的理解,我是绝对不会耽误任何女孩子的青春的,何况婉儿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亲妹妹。她现在遇到了一个坎儿,她心里很苦,你放心好了我只做我的良心允许我做的事情。 李婉的婚礼是在清扬城举行的,都说那是清扬城近五十年来最隆重的一次婚礼。他们结完婚不长时间就走了,有的说去了金州,有的说去了更远的地方。李婉家里人也说不清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明玉也随着他们走了。 叶无冕一个多月没有出门给人看病,他觉得没脸见人,在家里说,谁不知道叶舟是清扬城最有出息的后生,凭他这人才,咱这门户,他的名声,看上谁家闺女咱不能到人家里提亲,他可倒好,啥都玩儿绝的,非要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 英玲笑笑说:爹不是我偏向老三,您不觉得这件事他做得比除潘虎都漂亮吗?那林家的闺女,可是咱清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儿,她爹为了做生意把自个儿闺女往火坑里推,老三什么人啊,他看不下去这样不平的事,所以就把他闺女带走了,多英雄啊。 叶无冕一拍桌子说:荒谬,我看他把这个家一把火烧了,你也会觉得他没错。 爹,是的,如果老三真的把这个家一把火烧了,我们也要觉得他烧得对,他一定是有宏图大志要施展,没有他咱们可就不在这清扬城了。 老大媳妇,你能不能爱憎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不能因为他给全家人出了一口气就什么都依着他。 爹,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就别动这么大肝火了,人家林家还照样过日子呢,您这倒好,不好意思出门了,您是不是该到林家去一趟。 要去你去,你就说这个家你是当家的,串这样的门,我不知道说啥。 英玲还真就让人抬着聘礼去了林家,并且是大张旗鼓的,从清扬大街上走的,见了人就说是给林家送聘礼去,还说年轻人不懂的事家里人得给他兜着。 到了林家当然是一顿的替叶舟赔不是,说老三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办事顾头不顾尾的,心血来潮就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事本来该我公公来,可他最近身体又不好,老大和老二又忙,所以我就来了。老三和菲儿年轻,他们爱咋滴咋滴,咱家里的老礼还是该怎样怎样。 事已至此,林原当然是见好就收了,没说几句话,也没强留英玲吃饭,把聘礼留下了,也算是默认了这门亲事。 英玲走后,林申和林原商量,林家父子必是不好意思来,才让这个嘴巧又不认生的大儿媳妇来,她既然说叶无冕身体不好,我也该去看看,往后自然也就成了亲戚。 林原依着林申的话,让他买了些补品往叶家去了一趟,过了一段时间两家人又到清扬酒楼吃了一顿饭,两家人也便算是认了亲家。 这次叶无冕对英玲更是心服口服了,他说:老大媳妇我看往后这个家真得你当了,我老了,老大和老二绑在一起也不如你。 英玲说:爹,我可不是为当这个家才出头给林家送聘礼的,再说了,不还有老三吗? 哼,还老三,莫说他还没成人,就他成了人也没他当家的份儿,让他当了家,他能把这个家卖喽。 瞧您说的,老三哪有这么不过日子,他只是……怎么说呢,看着,老三准会有大出息。 我可不图他有什么大出息,只要不惹事就行。叶无冕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种盘算,他还记得父亲说过,这个家里必出一个贵人的话,英玲的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老大老二大概就这样了,如果出贵人也只能是老三,老三确实也有贵人相。 林原父子把临江城主派人送来的聘礼送了回去,谎称自己女儿上吊自尽了。城主葛洛和他的儿子葛玉郎都知道林原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他既然把聘礼送回来,纵使上吊是假的,也必有别的难言之隐,也不多加追问,只说了些红颜薄命的话。 江城葛丘国的三皇子,时任江城城主葛尔图穷后来知道了此事,他本欲攻打清扬城,正愁着没有借口,便让葛洛借清扬人言而无信之名出兵清扬城。 葛洛说:殿下清扬城是战神的家乡攻之不祥。 葛尔图穷哈哈笑道:有什么不详的,那是老黄历了,攻它,战神他老人家还能活过来不成,留着它才不祥,把清扬城攻下来,咱们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挥师过江,直取江南统一南北,立下不世之功,有清扬城这颗钉子在这里总让人感觉不舒服,所以欲取江南必先拔下清扬城这颗钉子。 若真要攻,因为一个女人……这样一个理由也太过牵强了。 有什么牵强的,这就是最好的理由,言而无信,我们葛丘人一直就是最狠言而无信,说出口的话,许诺的事舍了命也要做到,这件事必会成就这个女人,因为她葛丘国发起了一场战争。 殿下若他们把那个女人送来呢。 想要打仗,特别是自己的军队的实力比对方的军队强大很多的时候找个理由还不好找吗?就说他们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保护战神的家乡,所以战神的家乡应该有我们葛丘人来保护,你看比一开始的理由都完美了。 殿下你可记得二百年前图兰人是怎么败的吗?他们也是一心想拔掉即州城这颗钉子。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即州出了两个不可世出的天降之材,活该图兰人倒霉,现在他们有什么?罗浩麾下有什么能打的将领吗?这些年他们被我们麻痹的差不多了,以为咱们真的不敢动他们这座“圣城”,还把咱们当朋友呢,两个不同的国家只有利益关系,做朋友有利的时候就做朋友,除掉它有利的时候就除掉它。 殿下在图兰人攻打即州之前也不知道会有司马清扬和叶宁两个天降之材横空出世呀。 你是说咱们一但攻打清扬城还会有两个那样的人物出现吗?我的葛城主,虽说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可这已经超出了小心的范畴了,小心过了头你知道是什么吗?是怕。咱们葛丘国从一个两城之邦,一路灭图兰,平江北与江南王朝分庭抗礼已几十载,我们走的已经够稳的了,现在我们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安逸的日子会消磨人的斗志,也会消磨一个民族的进取心,所以我们需要战争,需要战场上的胜利来激荡我们血脉中的永远向前的精神。 葛洛口头上答应了葛尔图穷,要整顿部队,准备借清扬人言而无信之名攻打清扬城,背后却给远在雁翅关北日瓦戈城的葛丘皇帝葛尔丹写了一封信,陈述了三殿下让他攻打清扬城的计划,同时也说出了自己对是否攻打清扬城的看法。 葛尔丹回信内容大概的意思是听葛尔图穷定夺。 葛洛心想看来攻打清扬城是他们父子早已商量好的事了,做臣子的若要继续固执己见必是自取灭亡,他整顿一万兵马准备下一个月的军粮,欲在一个月后攻打清扬城。 临江城当然有借开客栈,卖酒为名专门为罗浩提供军事机密的探子。铁奇飞的叔叔铁奇八千就是在清扬城借开茶楼的名义刺探葛丘人的军事机密,葛洛还未曾给葛尔丹写信的时候,他已知道了葛尔图穷欲借林原毁婚之事让葛洛攻打清扬城的计划,他给罗浩飞鸽传书将详情告之。 罗浩丝毫不敢怠慢,一边催促工匠快速制作吐箭龙,一边给七狼山的巴特勒写去一封信,告之葛丘人对清扬城的野心。 七狼山只留下汉声和国庆带着一众女眷看守着,其他五匹狼,孙涛,巴特勒、赵友、全生、司通,都骑快马赶来增援清扬城。 第66章 大战之前 在叶舟离开清扬城半年后,葛洛派两个儿子葛玉郎、葛元郎率两万大军屯兵清扬城外,出师之名就是清扬城人言而无信特来讨伐。 虽然清扬城从图兰国时期经历过那次战争,一直过着太平的日子,但看到葛丘人屯兵城外他们并不惊慌,清扬城的每一个人都为是清扬城人而骄傲,他们每一个人都自豪的以为自己身体里流动着英雄的血,他们平日里可能是胆小怕事的老百姓,一听闻战争都立即变成了另一种面貌,当然,这和历来他们所接受的文化分不开。不管谁当了城主都特别注重英雄文化的灌输,通过说书唱戏的形式告诉人们曾经的司马清扬、叶宁率领两千铁骑,是何等的英勇无敌,无论什么时候清扬城人都可以那样,我们用两千人就可以俘获二十万敌人,这种自豪感对每一个清扬人来说都是根深蒂固的融在血液里面的。 一听说了葛丘人要来攻打他们的城池,全城所有能动的男人不到一个时辰就都自发的集合在城中心的战神的巨大雕像下的空场上,好多都是手持铁器,高呼着要让个葛丘人有去无回。 罗浩站在现搭的一个木台子上振臂高呼,乡亲们我们不管是在城里赶会,还是城外劳动的时候都是最安分守己的百姓,当我们面对敌人的侵略时每个人都会成为勇士,因为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流动着英雄的血,和自己人我们每一个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可我们一但为了扞卫自己的城池和自己的姐妹时,每一个人都成了以一当百的英雄。葛丘人掠夺去除我们清扬城外的全部江北的汉国城池,他们表面上和我们像兄弟像朋友,其实他们对我们这座英雄的圣城觊觎已久,今天他们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们以为我们过习惯了安逸的日子,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可他们却不知道我们时刻都在为战斗做着准备。 乡亲们、兄弟们、子侄们,我们这一代人是何其荣幸,因为我们有了再创先人创下的荣光的机会,清扬人不喜欢战争,可从来都不惧怕战争,在太平的日子里,我们像田地里的牛一样温驯踏实,可当让我们参与到战争中去,我们又变成了如猛虎一般无法阻挡。贪婪让葛丘人忘记了这是一座不容侵犯的圣城,贪婪让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好,那就让他们知道一下清扬人的厉害,让他们知道战神是可以从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灵魂附体的。 说到这里罗浩故意的停顿下来,下面的人一起高呼“战神附体,赶走葛丘人,战神附体,赶走葛丘人”。 是的,不管老的少的,他们身上似乎都有一股可以一个人把一百个葛丘人打趴下的自信,这些年来他们总是在先人创下过的荣光里沐浴,今天他们终于可以像先人那样到战场上英勇杀敌了,怎么能不兴奋呢。 罗浩把孙涛、巴特勒、赵友、全生、司通,五个人请到台上,给大家一一介绍,他说,这五位是我们清扬城最忠实的朋友,从今天开始他们也愿意和我们一起并肩为清扬城而战。 下面有人喊道:这不是巴特勒船长吗? 巴特勒向前一步,朝台下的人作揖道:谢谢,我是巴特勒船长。 罗浩把手搭在巴特勒的肩膀上说:大家都听说过从前有一个叫“快刀总裁”的人总会在临江城和江城两地杀一些欺负汉人的葛丘人,今天大家都有幸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杀了不少葛丘人都没让他们见到面的神人了,大家都好好看看,他可是很值钱的,葛丘人曾悬赏一千两黄金要他的人头。他却和那些悬赏要杀他的人坐在一起喝酒。 台下一片惊讶,人们纷纷议论原来巴克船长就是葛丘人眼中的恶魔“快刀总裁”啊,真是不敢想象,怨不得叶舟与司奇和他跑了一年回来就变的这么厉害了。 知道了巴特勒船长就是让葛丘人闻风丧胆的“快刀总裁”后,清扬人心里又多了一层自信,既然他的武功了得,和他一起的那几个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有这么五元虎将带着我们何愁不能让葛丘人有去无回,可惜叶舟和司奇不在,他俩若在这仗就更好打了。 铁奇飞上前一步问:快刀总裁何时带我们出城把葛丘人杀个片甲不留。 巴特勒说:这得听罗城主的命令了。 罗浩说:这不用着急,葛丘人有你杀的,他们倒希望我们出城与之决战,他希望我们怎样,我们偏不怎样,我们在城中等待他来进攻,我们只把防守做好即可。 下面有人喊:那我们清扬人不成了缩头乌龟了吗?这多丢先人的脸啊! 罗浩说:不管是什么乌龟,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便可化而为龙,十七岁到三十五岁的男人留下来登记入册,其他人回家。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汉上前说:城主我老汉有的是力气,不能因为我年龄大就不让我上战场。 罗浩走下木台子,夸着老汉的胳膊说:铁奇八百大哥,你是铁奇八千的大哥。 对,老汉声如洪钟,我是铁奇八百。 不愧是铁骑兵的后人,听你的名字也得让你上战场。 铁奇八百这才露出笑容来。 清扬城登记在册的十七到三十五岁的男人总共四千七百五十二人,每八百人为一个队,总共分成五个队,剩下的七百五十二人做机动部队,每个队有一个将军和一个先锋。 孙涛、巴特勒、赵友、全生、司通分别是五个队的将军,机动部队直接听从罗浩调遣,铁奇飞、铁奇士、铁奇羽、罗少、独孤令,分别被选拔为五个队的先锋。 回到城主府后孙涛问罗浩现在吐箭龙制作好的有多少。 罗浩说:有二十个已经制作完成,还有二十个正在制作中。 孙涛说:必须有五十个才能形成一道箭墙的防御,没做完的二十个必须日夜赶工。然后他试了已经做好了的二十个吐箭龙的威力,很好,已经达到了他所设计的射击力度和速度。他又问城里有多少箭支。 罗浩说:有五万支。 孙涛说:这远远不够,最少也要五十万支,竹子、箭头、羽毛是否齐全。 罗浩说:这些东西都齐全,让百姓夜以继日的赶工完成就是。 孙涛说:葛丘人已经在试探着攻城,他们是在试我们到底有多大的防守力量,也有想要麻痹我们的意图,一个月内势必会对咱们发起总攻。 一个月内吐箭龙的优势还不能得以发挥,即便是把制作的全部做好也差十架,全部开动起来也行不成一个绝对密集的射击,箭支也不够,使用以后反而暴露了我们拥有吐箭龙这样的武器,让他们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这次仅是林江城两万兵马来,我们即使不使用吐箭龙,仅凭现有的兵力也能对其进行有效的抵抗,甚至可以出奇兵攻出去,所以我的意思是先不暴露吐箭龙,一但暴露就要对敌人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罗浩认同孙涛的这个说法,就算这次把临江的敌军打退,江城的葛尔图穷必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他本初的想法就是为了让林江的兵马来试探一下清扬城的防守能力,顺便消耗一下这里的兵力,然后他再让江城的兵马大举进攻。 葛丘人接连几天对清扬城墙以及城门进行骚扰,但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双方都没有多大损伤,清扬城墙上的士兵掺杂了几十个铁奇八百这样的老人,给葛丘人释放出一个清扬城无人可用并怯战的信号。 一有葛丘人凑上来的时候,铁奇八百就异常兴奋,他在城墙上挥舞手中的长矛,白头发被风吹的很凌乱,倒显出一种特别的风度,他大骂道:葛丘狗你们来啊,战神在老子身上显灵了,说到“老子”的时候,他狠狠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葛玉郎在城下看得清楚城墙上的是老人在吼叫,他得意地笑着说:这样的老宝贝儿还要和我们拼杀,并且战神都要在他身上显灵,看来我们这场仗不好打呀,说完哈哈大笑,然后大喊一声收兵。 回到中军帐葛玉郎和葛元郎商量,这几天给士兵改善伙食,不去城下骚扰,攒足了劲儿攻城。清扬城这座城太平的时间太长了,他们忘记了战争是怎么回事,忧患会使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强大,安乐会使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变得羸弱,哪怕这是一座诞生过战神的城。 此时的清扬城中在罗浩的城主府上,也进行了一次关键的战略部署。 罗浩说:今晚巴特勒和司将军各率你们的部队去劫营,我们闭城不战数日,他们必是以为我们怯战。所以不会防范到这一手。 司将军箭法准在前,把他的放哨巡逻的先射杀,然后冲进敌营中引起骚乱。巴特勒的部队从他军营东边进攻,找到他们存放粮草的营地放了火便是第一功。 第67章 一战大捷 待夜深,司通和巴特勒所率领的两支部队一千六百名士兵在瓮城集合,司通背了强弓,手持大刀先率八百骑兵人衔枚,马摘铃,出城而去。 葛丘营外几个巡逻兵困的已是没了什么精神,甲说:不如咱们就轮着班睡觉。 乙说:都睡又有什么要紧,咱们巡逻也不是防着清扬人劫营,清扬城的老头儿都要拿起武器和我们拼命呢,劫营,你以为战神真的会在他们身上显灵吗?说着打了一个长长的瞌睡,我受不了了,得先睡会儿。 乙和甲睡觉去了,丙和丁继续巡逻。 丙疑神疑鬼的指着清扬城的方向和丁说:快看清扬城的骑兵来劫营了。 丁拿起牛角号就要吹,丙拽住他说:给你个棒锤你就认作是针,那明明是树林。 丁擦擦眼睛说,吓死我了,我以为真的呢。 丙说:没出息的样,这就吓死你了,清扬城的老宝贝儿们真来了又能怎样,咱俩就能消灭他所有人,立了功升个小官当,就不用熬夜巡逻了,不困了。 丁说:不困了。 我困了,我睡会儿,你先转转。 丙刚睡着就被丁推醒,你看看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树影在动。 丙闭着眼睛说:树影当然动,有风就会动,要不你也睡,睡着就不用疑神疑鬼的了。 丁使劲儿揉揉眼睛再看,这回看清楚了,那黑影越来越近了,并隐约的听见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丁说:快起来,清扬人真的来了。好几个人都睡着了,都没有搭理他,他刚把牛角号放在嘴上,还没来得及吹,司通射出的箭已经戳穿了他的脖子。 几个巡逻兵在睡梦中就被把生命带走了,或许一开始他们以为中了箭或挨了刀是在做梦,只是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了。 司通率领八百铁骑兵进了葛丘军营,大多数葛丘将士们还都在温柔的梦乡,只有轮班巡逻的士兵有的还在吃酒耍钱,面对突如其来的清扬骑兵,他们做不出快速的反应,很快营中杀声四起,清扬骑兵所过之地葛丘兵大多在睡梦中已被结果了性命。西营中杀声一片惊醒了东营的将士,赶紧过来增援。 巴特勒率八百骑兵进入葛丘军的东边营地,在军营的东北角发现了粮草垛,虽有专人看守,无奈清扬将士来势凶猛,看守兵无力抵抗,清扬兵点了草垛和粮垛,瞬时火光冲天,待葛丘兵来救火时,火已成势,无法靠近,只得眼睁睁看着粮草在大火中燃为灰烬。 巴特勒依照孙涛的命令,并不恋战,也不返回清扬城,点着火以后往东去,等在葛丘兵往林江城撤退的中途。 司通的部队在葛丘营中一阵的拼杀后,也往东去和巴特勒会合。 天明时分葛丘人喘息未定,赵友和全生各率八百骑兵朝葛丘军营杀来,葛丘士兵夜间已被司通的兵马杀掉了锐气,又被巴特勒的兵烧尽了粮草,已无心恋战,四散而逃。 罗浩和孙涛在城墙上看的清楚,葛丘兵已成了落水狗一般,一声令下倾城的能上的了战场的男人全部拿着能击杀敌人的农具,冲向城外。 并不是葛丘士兵没有战斗力,只是清扬城的部队来的太突然,再加上大家知道军粮没了,战心已溃,只一心的想逃命,哪有打仗的心思,他们的统帅对这次攻城就没有什么积极性,这种情绪本来就在军中有所蔓延,这种厌战情绪就像那些屈死的鬼魂专门找虚弱的人附体,整个部队在被偷袭后可不就成了一个庞大的虚弱的整体。若他们攻城时势如破竹,那种不利的情绪自然会被激烈的战斗冲散。此时,他们一心想着清扬城是一座圣城,攻之不祥的话。 这样一支部队当然就没有战斗力可言了,后面被清扬城倾城的士兵追着,前面巴特勒和司通的部队还在恭候着,巴特勒和司通怕葛丘人狗急跳墙,故意在中间留出可以让他们逃跑的路线,只让弓箭手在远处射杀,并不让骑兵向中间合围。 这一仗让葛丘人见识了清扬人的厉害,他们看到了白发苍苍的老人,竟然可以像年轻人一样勇猛,年轻人更是像群狼一样。他们似乎不知道人会有死亡这回事,或者深信自己即便是战死也可以因为死前的英勇死而复生,面对这样的战士他们不得不迷信,战神大概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灵魂附体了。 这一仗葛丘人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但也损失很大,葛玉郎被赵友一扁担砸开了天灵盖,葛元郎被全生一刀劈掉了一只胳膊,来时是两万人,回到临江城的只有不到四千人了,所有的辎重都遗落在了清扬城外。 铁奇八百老人死了,可他身上并没有伤,有人说他是累死的,有人说他只少杀了五六个葛丘士兵,每杀一个,他都会哈哈大笑,然后说“赚了”。他还一边随队伍追赶葛丘人,一边大喊大叫,“葛丘狗们你们去死,战神在我身上显灵了”。 临江城惨败的消息传到江城,葛尔图穷冷着脸没有说话,似乎他已做好了他们会失败的打算,他问军师商蒙:军师你相信清扬城是一座圣城,所以不可侵犯的话吗? 商蒙熟读兵书腹有韬略,可他并不是靠这些才成了葛尔图穷身边的红人的,而是靠着拍马溜须。只要葛尔图穷说这个鸡蛋是黑的,他会用手摸一下那鸡蛋,然后看看自己的手指说,嘿,还掉墨呢,当然这是个比喻。特别说明此人拍马溜须的本事何其了得。 大多数了不起的人物身边都会有这样一个人们眼里的小人,了不起的人物当然会知道他是小人,可就是喜欢听他说话,因为他总能说到他心里去,也明明知道这样的话听了无益,可就是把持不住自己。一个人办了一件他认为很了不起的大事,当然不希望只是自己沾沾自喜,如果此时身边有个人喝彩该多好,这样的时候小人们就应运而生。 商蒙揣摩葛尔图穷的心思,知道他是由内而外的不服清扬城是一座圣城这一说法,说道:清扬将军是战神不假,可依他的名字命名的城就被称作圣城实在是有些牵强,再说了,清扬城只是战神发迹的地方,江城才是他出生的地方,我们攻破了汉国龙曲江北的大部分城池后并没有趁机攻下清扬城,不仅如此,我们还把那里当成龙曲江南北贸易的中枢口岸,这一点就给清扬城带去了不少好处。这么多年了,我们也表达出了对战神足够的尊重。 葛尔图穷目光炯炯的说:清扬人二百年没有打仗了,竟还有如此的战斗力也足够使人刮目相看了。 商蒙说:我看这场失利多半是因为两位将领轻敌所致,按咱们士兵的战斗力来说,攻城可能会造成一些损失,让人家劫营并且还追着打的事竟也发生了。 这葛尔图穷哼出了一声,说道:败依然是败了,就不用追究原因了,下次再去攻打时多加防范便是,这清扬城一日不拿下,我们一日不可过江,江北的大片领土是父皇和几个王爷打下来的,我之所以被派在江城驻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挥师南下吗?父皇已经下了命令一年内必须拿下清扬城,大事父皇都办完了,一座清扬城我若拿不下,恐怕这个三殿下也别做了。 商蒙露出一个巴结的笑说:当年从雁翅关南下的时候,三殿下才几岁,尚不到建功立业的年岁,这次挥师过江殿下必会立下不世之功,皇上必会刮目相看。 葛尔图穷踌躇满志的看着商蒙,虽然没说只言片语,但商蒙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他的雄心和抱负,他也看出了这雄心和抱负就是做江南的皇帝,将来与太子隔江平分天下,可是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只可以藏在心里。他给葛尔图穷一个默契的眼神,说道:殿下有朝一日必会“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 葛尔图穷虽然不明白商蒙所说的话的意思,但听懂了最后两个字“图南”。他说:军师可知怎样让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慢慢变为平凡人。 商蒙说:使其安逸,乐于享受。 葛尔图穷对商蒙的回答很满意。他又问:怎样才能让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变得更了不起呢。 商蒙只简单了说了两个字“雄心”。 “雄心”,葛尔图穷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一个人,特别是皇帝的儿子,若没有一颗雄心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没有雄心他照样可以吃喝玩乐,美女相随,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平庸的人来说是多么可贵,可以说是至高的梦想;对于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这些东西又显得多么平淡又缺乏刺激,一个人如果觉得吃的好,喝的好,女人多就是至高无上的享受,是多么的可悲。小时侯我去过军马场,那里有一种马吃最好的草料,从不上战场,只负责和母马交配,那些平庸的马会特别羡慕它,而那些宝马良驹却非常鄙视它,因为宝马良驹的职责是陪着将士攻城拔寨,而种马的职责是繁殖同类。 商蒙拱手道:殿下所言真是高屋建瓴,卑职听了如醍醐灌顶一般,以殿下之英雄气概得江南诸多城池指日可待。 司马清扬葫芦谷之战,一战封神,金州城外一战为汉国续命二百年,今日汉国气数已尽,江南的皇帝一心只想着享乐,毫无战心,只要大军过江,许他个一城一池的弹丸之地做个主子,赵同必会不战而降,所以要得江南,最关键的一战是清扬城之战。清扬城没有江南朝廷的支援,没有连年战争的磨练,一样可以打的淋漓尽致,让我们身经百战的葛丘士兵丢盔卸甲的机会都没有,真是“芝草无根,醴泉无源”,“志士奋翼自飞高,母鸡贪吃翅成袄”。 二百年前战神的胜利,靠的是天赋异禀,武艺超群,加上叶宁将军的辅佐,这次清扬城的胜利靠的是众志成城,再去攻打的时候就破他个众志成城。 第68章 七星下凡的传说 清扬城的胜利者们并没有沉溺在胜利之中,罗浩说:葛丘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屯兵二十万在江城,一心想着挥师过江,可不破清扬城他们又不敢擅自南下,所以他们一定要拔掉清扬城这颗钉子,当然,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葛丘人忘记了,这是战神的家乡,这是一座圣城,这是一座攻之不祥的城,好,就让葛丘人长长记性。 巴特勒说:恐怕这次不只是长长记性这么简单了。 孙涛说:难道真像你说的“七星南北汇聚时,便是天下一统日”。 罗浩问:什么意思? 赵友哈哈笑道:总裁多年前遇到一位世外高人和他说,近些年天上有七颗星宿降于龙曲江南北,他们迟早会汇聚在一起,什么时候会聚在一起,汉国的龙曲江南北加上雁翅关北的图兰国和葛丘国,西域诸国、以及海外诸岛将实现空前的大一统局面,总裁一开始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我们都以为那七个星宿是我们七个呢,现在每个都过四十了也没看出是星宿的迹象来,老大你四十几了。 孙涛抬起他那张黑脸,从眼睛里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四十几和是不是星宿下凡有什么关系。 赵友又是哈哈一顿笑,然后说:不服归不服,我看星宿的事和咱们没啥关系了,咱就是人数相同,正好是七个,一开始我觉得最起码总裁该算一个,小刀耍的怪溜,也曾在江城打过响蛋,他自己说也不能算呢,总裁你说你为什么不能算一个。 巴特勒说:比那一伙人大二十岁呢。 赵友说:每次说这个事的时候你都是把脸绷得特别紧,我们听着像你编的故事,看你这严肃劲儿又像是说真事一样,到底是真的假的,有没有七颗星宿降于龙曲江南北这回事儿,是高人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编的? 孙涛说:缅甸王知根知底,你问他行啊。 赵友又问司通,你真知道吗? 司通笑笑说:这事都是听总裁说的,你信是真的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 赵友说:你讲讲你做缅甸王的时候的故事,给罗城主听听。 罗浩说:之前也听说司将军做过缅甸王的事,大家当放松放松,你就讲讲。 司通说:这你得问我们总裁,这里面的事他比我清楚。 全生挠着他的秃脑门儿只是笑,一句话也不插。 罗浩看看全生也笑起来。 赵友哈哈笑道:城主看着俺兄弟笑什么。 罗浩说:我只觉得全生兄弟有意思,听着大家说话也不插半句,只自己笑。 司通说:他把说话的力气都攒到战场上了,那天不是我喊他,他非要追到临江城不可。 只要开了头见了血,我是越打越上瘾,全生这回开口了。 赵友又是一顿哈哈大笑,他又问全生:兄弟你觉得总裁说的七个下了凡间的星宿是咱们吗? 全生笑道:我看够呛,都四十多的人了,还没立什么功业,还能是什么星宿,总裁不是说了吗?咱们几个差着年纪了,人家那星宿现在还不到二十呢。 罗浩定睛看着巴特勒,认真的问道:船长你看叶舟和司奇是吗? 赵友眼睛瞪得溜圆,义正言辞的说:对,叶舟和司奇差不多是,他俩都是,总裁你说话呀,让我们猜哑谜吗?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巴特勒身上,好像七个星宿随时都会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他说:不是让你们猜哑谜,我也只是听人家这么一说,人家并没告诉我这七个人都有谁。 孙涛说:你就说你是真听有高人和你说过这件事儿,还是你自己编的这么个事儿。 司通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看着巴特勒没说话,用眼睛说了个一个字“对”。 赵友说:我怀疑是总裁自己编的。 巴特勒看看全生,问道:全生你是怎么想的? 全生说:我无所谓,怎么都行,就是总裁自己编的我也信。 巴特勒向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和赵友说:你听全生这话说的,这才叫人狠话不多,开口便让人服,你这“一嘴蜜”也要甘拜下风了。 赵友哈哈笑道:是呢,我无所谓,怎么都行,这话板省,我也信总裁的话,相信七星宿南北汇聚时,便是天下一统日。 罗浩说:我替全城的百姓谢过兄弟几个了,若不是兄弟几个远道而来,清扬城恐怕是保不住了。 巴特勒说:罗城主可别这么说,我们都是汉国人,这是每一个有点血性的汉国人都应该做的,话又说回来了,不是你我们恐怕没有为国出力的机会呢。 孙涛说:对呀,都是应该做的,刚才罗城主说葛丘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我们该加快制造吐箭龙和箭支,江城的葛丘兵再来犯,我们再用这次的打法就不行了。 罗浩说:大哥放心,这件事我时刻不敢懈怠,工匠们在夜以继日赶工呢,并且给全城父老每人分派了二百支箭的任务,当然我们会付给百姓们钱。 孙涛眼睛里流露出踌躇满志的神情,似乎他对自己设计的这种武器充满自信。 老大,这吐箭龙,如果真的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其实可以让罗城主多多的制造,若清扬城这一战成功了,江南诸城肯定会来购买的,到时候可以狠狠的赚上一笔,司通说完极认真的看着罗浩,他在等这位城主一个态度。 罗浩看出他的意思,他说:这样也可以,赚的钱大家平分。 司通摆摆手说:不用,七狼山上的七匹狼从来都不缺钱,然后他看了看孙涛说:是不是老大? 孙涛笑笑说:对,七狼山上的七匹狼不只不缺钱,咱是什么都不缺。 罗浩说:司将军不仅是箭法出众,确实有生意人的头脑。 孙涛说:我们这伙儿人聚在一起没有什么干不了的事儿,懂什么的都有,若多少有些贪婪也可得个一城一池做一方诸侯。 罗浩说:几位过得可是神仙一样的日子,有一句顺口溜说得好,“堪羡人间七匹狼,七狼山上赛天堂”。 巴特勒说:七狼山确实是人间天堂,可并不是谁去了都觉得美,关键是得有能领略那美景的心境。我们几个之前也都是在自己的领域中创造过辉煌的,然后又舍弃繁华中可享受的荣华富贵,去那里过吸风饮露的日子,人们所以才会说我们有个很高的境界;如果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就去享受那里仿佛刺穿天空的雪山,碧绿如毯的草地,似乎可以躺在上面读书的白云,也没什么意思,说白了那就是堕落。比如叶舟和司奇这样的小伙子,若贪恋那里的美景不肯下山,我肯定会把他们骂下来,因为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着不同的使命,一味的享乐又有什么意思呢?人要在年轻的时候为某件事情拼搏过,奋斗过,不顾一切的想去实现它,实现了那纵然是对奋斗最好的馈赠,即便没实现自己设定的那个目标,那个奋斗的过程也是一生都最美的风景。 巴特勒说这段话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打断他,都听得津津有味,这样就更助长了说话者的热情,他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唐三藏去天竺国取经的初衷未必是为了取经。 司通问:那他跑那么大老远去干什么? 我觉得他是为了旅行,唐王肯定要给他钱做旅途上的经费,给他一个身份的证明,所以不管到哪里都能得到一份通关文书,走到哪里玩到哪里,吃到哪里,游遍天下大好河山,看尽天下美景,到了天竺国把经文取回来,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就办了的事儿。回来后还被唐王封为国师,有里有面儿,往后余生就开始闭关翻译经文,你看人家这一生过的除了旅行就是读书,这是多少人一生的梦想,可是人家的梦想却是被皇帝资助的。 听完大家都笑了。 孙涛说:你这脑瓜子里啥都有。 巴特勒说:那经文好比就是人们一直追求的那个结果,没取到经,一路风景不也是收获吗? 罗浩说:唐三藏不是那样想的,如果取不到真经他会非常痛苦的,吃尽千辛万苦,却什么都没得到,不仅回到唐朝和唐王没法交代,最主要的是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巴特勒说:如果他真觉得过意不去他就不算是高僧,佛家讲的是随缘,不能有执念,有了执念怎么能算是高僧呢? 罗浩无言以对。 孙涛笑笑说:我们的总裁有两绝。 罗浩说:第一绝我知道,是刀快,那第二绝呢? 孙涛说:第二绝就是胡编乱造,没有的事,他能给编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罗浩脸上带着替自己的好朋友骄傲的笑,是啊,他真为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而骄傲,虽然交到好的朋友不是一个人可以吹牛的资本,可交到好的朋友总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交到好的朋友和不好的朋友能让一个人的人生产生很大的差距,一个好朋友可以给你指路,陪你走过风雨,在你困难的时候还会不计后果的伸出援助之手,而不好的朋友却恰恰相反。 最后罗浩又毫不谦虚的想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决定了我会交到什么样的朋友。 第69章 司奇的梦 林菲儿对叶舟可谓是一见倾心,并且她还把他当成是自己的恩人,觉得叶舟是因为她才被雷击的,他把自己带了出来,两个人坐在一条船上过的江,他还抓过她的胳膊,她也几乎已经靠在了他的怀里,她自己觉得他们已算做夫妻了。最起码他们是为了做夫妻才过江来的,虽然他现在不在了,不,“不在了”三个字刚一出现,她就马上否定了自己,他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人若遭雷击而亡是不会凭空消失的,她深信终有一天他还会像那天晚上一样顺着月光来到她的面前。是的,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让她深信不疑,她们的缘分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了,她们才刚刚开始呢!甚至还没有开始呢。她在心里放肆的默念着“叶舟,我的男人,你在哪里?我会等你回来”。 司奇回了一趟清扬城,他是想看看叶舟到底有没有回来,他得到了叶舟没有回清扬城的消息,也知道了李婉已嫁了旁人,在知道李婉已经嫁人的消息后,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十足的罪人。在老林子里他不知打了自己多少个耳光,狠狠的骂自己混蛋。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可因为他的自私,偏偏就这样了。如果不是他,叶舟本该和李婉过着情投意合,甚至是夫唱妇随的日子。可现在叶舟生死未卜,李婉又远嫁他乡,这……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司奇在回到歇马镇后不再把林菲儿当成自己的梦中情人,而是把她当成自己好兄弟的女人。 他刚一回去林菲儿就迫不及待的问:叶舟回去了吗。 司奇脸上的愧疚厚的仿佛可以从发际线下面一把撕下来,他无奈的摇摇头。 她去了哪里呢?林菲儿自言自语的说。 一开始司奇以为叶舟死了,可最近总会梦到他,并且叶舟在梦里对他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司奇问他在哪里,他只是看着他调皮的笑,也不说话,好像是有意和他打哑谜一样。司奇在梦里告诉他李婉嫁人了,请求他原谅。叶舟脸上的笑短暂的消失了一阵儿,不过很快又释然的笑了,大概是随遇而安的意思。 那个梦还有很大的一个跨度,他梦见在许多年后叶舟和林菲儿生活在一起,也看到了李婉和她的丫头明玉,在梦里他分不清他们是什么关系,只觉得他们相处的很和睦,也看到了好几个他不认识的人,可无论如何看不见他自己,他好像躲在一个很黑的角落,叶舟他们也看不到他。找不到自己,觉得自己躲在黑暗中,他已不是第一次梦到这样的事,每一次他都被这个梦吓醒,醒来一脸的汗。 司奇认定叶舟没有死,所以他一定得替他保护好林菲儿,他和林菲儿是最合适的,我不配得到菲儿这么好的姑娘,一个人一但拥有了自己不配拥有的人或地位,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会倒霉的。他倒不是怕倒霉,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叶舟为了我,使他最心爱的姑娘都嫁给了别人,我为什么不能把自己心爱的姑娘让给他呢,何况这个姑娘本来就是深爱着他的,根本就不能算是让。 有一天林菲儿突然问司奇,司奇,叶舟和林婉真的好过吗? 向来聪明的司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菲儿的话,实话实说是肯定不可以的,幸好他内心的波动没有完全体现在脸上,菲儿也只把他片刻的犹豫理解为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唐突。 你说就行,我知道叶舟肯定是爱我多一些,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败坏了自己的名声的危险带我带过江来的,他这么出色的小伙子想明媒正娶谁家的千金,谁家都会觉得是光耀门楣的事,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他的过往,曾听人说他和李婉很好,你不知道当时我是多么羡慕李婉,简直…… 他是和李婉好过,司奇支支吾吾的说,可那……我从早就和他说过李婉和他不合适,那个女人太……怎么说呢? 司奇终于恢复到原来越是说瞎话越是口若悬河的状态。 叶舟的脾气就是那样,越是难啃的骨头他就越想啃,都说那李婉貌似风骚,实则非常不好追,多少小伙子都以为李婉对自己有意,可真去讨好她了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被她抢白一顿。叶舟是什么人呀,他不服啊!所以就去假装追求她。 假装追求?菲儿没理解司奇的话,就问道。 是啊,假装追求,叶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喜欢李婉那个类型的,他追求她就像除潘虎差不多。 怎么会和除潘虎联系在一起呢? 是啊,潘虎不是厉害吗?不是没人敢惹吗?我还非要拔掉你,并且是要当着全城人的面儿。李婉不是带刺儿吗?难追吗?他非要追,并且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可在知道你就要嫁给葛丘人的时候他装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其实是你,李婉嫁人了。 这么快,没听说过她定亲呀,她嫁给谁了。 不是咱们城里的,听说她早就和那人相熟,并且俩人也是情投意合。 那她和叶舟也不是真心的了? 司奇摇摇头,其实她和叶舟……大概就是排遣寂寞。菲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菲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司奇。 有时候我会梦到还未曾发生的事情,他把自己和巴特勒、叶舟在金州城卖酒时的事和菲儿说了。 那你有没有梦到叶舟被雷击后叶舟去了哪里?菲儿迫不及待的问。 我没有梦到他被雷击后去了哪里,但我梦到过往后的事。 往后怎么了? 往后你和叶舟生活在了一起。 这下菲儿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在心里想我和叶舟往后会在一起,他没死,他怎么会死呢,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竟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他怎么会死呢…… 是啊!司奇把她自言自语的话接了过去,他更相信叶舟没有死,有无数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叶舟还没死,他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死的,如果真要死,他最起码要死的壮烈一些,比如一个人面对葛丘人的千军万马拼到最后力竭而亡,或不慎成了葛丘人的俘虏,葛丘人劝其投降,他宁死不肯,最终被杀;哪怕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或被马踏如泥,也比这样草草的被雷击而亡更容易让人接受。可是他去了哪里了呢?从镇子里出去的那辆车拉走了?拉到哪里去了呢,马上就要一年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呢?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司奇夜里梦到了叶舟,他就在那个赶车的人告诉他叶舟被雷击中的地方立着,司奇跑过去抱住他。 他说:我就知道你没死。 叶舟推开他说,那是当然,你我皆是上天星宿下凡,是不会轻易死掉的,最起码没完成要做的事是不会死的,之所以被雷击一下,不过是天神觉得我在武艺方面的禀赋还有点差强人意,帮我打开了任督二脉。 司奇又问你现在在哪里? 他说:我也不知道,你在那个镇子上呆的太久了,再呆下去你就废掉了,你弄匹马,弄辆车拉着和菲儿一直往西走,一直走到一个七棵树排成的北斗星的地方,顺着北斗星勺把指的方向走,在一个下雨天,你会找到一个山洞山,洞里有一件宝物等着你。 说完不见了,到最后说话的已经不是叶舟了,司奇也醒了,他并没和菲儿说梦的事儿,到镇子上买了些干粮和熟肉。 菲儿问他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司奇说:咱们得离开一阵儿,继续在这儿呆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应该趁年轻,多去拜访名师学艺,你和我一起去,一个人在这里也怪闷的,路上顺便打听一下叶舟的消息。 菲儿一听在路上顺便打听一下叶舟的消息,当然很乐意和司奇一起去,便欣然答应。 司奇说:我得去下游的铁营镇买一匹马和一辆车去。 菲儿说:你的钱还够吗? 司奇得意的笑笑说:怎么会不够呢? 自叶舟失踪后,司奇就没怎么笑过,之前菲儿又没见过他几次,在船上时他又没怎么说话,所以菲儿认识的是一个不会笑的司奇,这次终于见到他笑了。这一年,她知道他总是半夜出去偷东西,有一次她和司奇说不要做了。 司奇还装作听不出来,问她不要做什么。 她说:不要半夜出去了。 司奇说: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去偷那些好人的钱的,我从没偷过歇马镇的人的东西,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一来这是行窃者的原则,兔子不吃窝边草,第二个原因就是这里的人太好了,如果让这里的人知道咱有困难,他们会自发的帮助咱,对这里的人我无论如何我做不出不义之事。 去别的地方我也只会去一些当官儿的家里拿一些他们收取的不义之财。 可……被发现怎么办? 被发现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呢。 那他们打过你没有?菲儿担心的问。 司奇看出菲儿为自己担心,心想这就什么也值了。他说:偷东西被逮着一般是要被绑起来吊起来打的,然后再交到官府,是不会在你手上或脸上轻微的像挠痒痒一样给弄破一点皮,我去县官家偷东西被发现了,那县官要喊,我告诉他不要喊,我只不过取些钱财,让我不高兴了会连他的位置抢了。他自己把银子给我拿出来,放在我手里还问够不够。贼是自古都有的,可我不像一般的贼,只要够吃饭的我就不会再偷,而不是把偷来的钱攒着,或是去享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那样就真是贼了,会养成好吃懒做习惯,我这样就不会,我时刻告诉自己我不是贼,我只是暂时的没有别的办法,可我需要活着,人为了活着做出什么事都不能算错。 第70章 猴子偷月亮的故事 司奇买回来一匹挺不错的马和一辆挺不错的马车,他不能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有可能是一生最心爱的女人受半点委屈,哪怕自己做贼也要让她吃好穿好,坐在骏马拉着的漂亮的马车里。 菲儿这车坐着舒服么?司奇坐在前面问。 舒服,如果不是太着急,最好不要催的马太急。 司奇拽了一下缰绳,让马放缓一些速度,司奇买这辆马车,除了为了让菲儿坐着舒服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梦里叶舟告诉他的宝贝,他想那个地方大概有一个宝藏,就算不是战神的宝藏,也可能是另外的人留下的宝藏,但愿这辆车能装得下。 菲儿,你说咱们万一找到战神的宝藏怎么办? 你是要去找战神的宝藏吗? 我就是随便说说,战神得到那些宝贝后根本就没来过江这边,这里怎么会找到他老人家的宝藏呢。 那还好。 林菲儿的话让司奇觉得很是莫名其妙,知道不可能找到为什么“那还好”呢?他说:菲儿你不想发财吗? 也不是,我只是听说自古至今这么多寻宝藏的人并不是没有人找到那宝藏,只是因为战神和叶将军设计的机关太厉害,凡是找到宝藏的人都死了。 你这听谁胡说八道的,战神把宝藏藏好就是为了让人们找到,怎么会设上机关把寻宝的人弄死呢。 反正做点别的也比寻宝要好,这么多年不知出过多少寻宝人,也没寻到,怎么可能偏偏让你寻到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首先要敢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没有错的,最起码说明那是一只有梦想的癞蛤蟆。只是想也白搭,还得付诸行动,不顾一切的去努力,成则花好月圆,不成也问心无愧。 司奇本来说的是战神的宝藏,可话说出来后他想到了自己对菲儿的爱慕,他不就是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吗?现在他就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可是他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因为她是自己最好的兄弟的女人,本来……本来不是这样计划的,人生就是这样,凡事怎么可能你怎样想的就会怎样呢,除非你的追求特别低。 他们好大一阵没有说话,除非有事要问,菲儿从来不会主动和司奇说话,司奇和她说话的时候,他说一句她也能完整的回一句司奇就会觉得特别开心。两个人在一辆车上,谁都不说话,是一件很沉闷的事情,这个时候有爱的一方总觉得自己有责任用话打破这沉默。 司奇说:菲儿,我给你讲个故事。 菲儿只是嗯了一声。 司奇便开始讲他的故事:从前有个猴子不知从哪里学来一些法术,在八月十四这一天竟把月亮给收到自己的山洞里去了,他让附近的所有人兽等给自己送些礼品,才把月亮重新挂到天上去,动物们当然是无所谓,只要不饿肚子就行,他才不关心能不能赏月,普通老百姓也觉得无所谓,天上有月亮就抬头看看,夜里走路当然也好走,既然没了,那就不看,看不见路晚上不出去就是。 只是难为那些文人雅士,他们一向有赏月作诗的雅趣,可无奈囊中羞涩,纵是有雅趣也得忍了,可见什么兴致,一但和钱发生冲突,也只好把兴致忍了。 猴子找到一个大财主家里去,他家的老太太是中秋无月不欢的,每年中秋必要赏月喝酒吃螃蟹,这几样缺一不可。 财主问多少钱,那猴子说五十两银子即可。 五十两银子对一个远近闻名的大财主来说,当然算不得什么,只是他觉得他自己花了钱让天下所有人看月亮,未免太便宜他们了,所以和猴子商量,能不能把月亮只弄到他家的院子里,只供他一家人看。 猴子多精啊,眼睛一眨就是一个主意,它说:当然可以,不过这价钱可不一样,那样要二百两银子。 若不比猴子聪明,也做不到远近闻名的大财主,菲儿你猜财主得了一个什么主意? 菲儿只等着他说财主要干什么呢,没想到他来问自己,她说:财主那么精,我哪里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财主说我给你三百两,你把月亮挂到我的房梁上,我一家人不出屋就能看到月亮这样行不行。那猴子也是个上辈子缺钱穷死的,财迷了心窍,随口答应下。 猴子收了钱把月亮真就挂在了财主家的房梁上,结果那财主把屋门、窗户全都用砖砌了起来,耍赖不肯把月亮还回来。 猴子初次和人做买卖,没想到还有这么耍赖的,就到衙门打官司,可财主已给衙门里使上了银子,大老爷和那猴子说你凭什么就说那月亮是你的,猴子说是我用法术把月亮从天上拿下来的。那老爷说你都有从天上把月亮拿下来的法术,难道没有把月亮从他家屋里拿出来的法术吗?可见你这猴子是撒谎。 猴子一看便知老爷和财主是穿在一条裤子里了,再争论下去也没什么好处,月亮本又不是我的,财主愿意在家放着,让他放着就是,银子反正到手了,我乐得个用天上的东西挣钱自己使。猴子索性不再继续打自知没便宜可占的官司。 这月亮不比金银,可以藏在家里,也可以拿出来花,世 时间一长财主想明白了,本来是晴天就随便看的东西,我这还要专门用一排房子放着它,横竖不合适,百姓皆骂他只顾自己霸占了月亮。财主把堵着的窗户和门都重新拆了,想让月亮自己逃到天上去,不呈想那月亮似乎觉得在他家比在天上惬意,索性不离开。财主让人拿着东西赶,那月亮就和赶它的人捉迷藏。那财主心想不走就不走,可半年里莫名的死了不少牲口,让兽医看什么原因,那兽医说就是因为月亮在他家,牲口是被月光所伤,时间久了还会伤到人呢。那财主只好又找到猴子让他使法术再把月亮挂到天上去。这猴子的钱已快花得差不多了,正琢磨着到哪里去弄钱花,刚好财主又来了,它心想你可真是个财神,便说,这事可不易呢,天庭知道我把月亮藏起来了,刚奖励了我。 财主问:你把月亮藏起来天庭怎么还奖励你呢? 猴子说:财主大爷有所不知,最近有一伙儿妖怪把月亮视为神灵,他们一心想把月亮偷去放到他们的山洞里,好天天礼拜,最近他们见月亮被我藏起来了,整四处找我呢,把月亮藏在你家里也挺好。 财主一听,这妖怪早晚能知道这月亮藏在他家,他们视为神灵的东西被藏了起来,定不能轻饶,便哀求猴子把月亮取走,宁愿花点钱。 猴子眯着眼睛问:你愿意出多少钱。 财主说:五百两。 猴子问:五百两金子还是银子? 财主听着猴子是要趁火打劫,说道:猴大爷五百两金子谁能拿得出来,我说的是五百两银子。 猴子说:你还是放着你那五百两银子生小银子,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我又得罪了天庭,还得罪了妖怪,不划算。 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猴子闭着眼睛说:这件事要办就得五百两金子,少一两都不行,我说财主你也别说我是趁火打劫,对你这样的人怎么做都不过分,说好了出钱看看的东西,你赖着不还,还和官府的人合起伙来算计我,你这德行的人,家里不招鬼才怪呢。 最终财主拿出了五百两金子,猴子才同意把月亮从他家拿走,重新挂到天上。 本来拿几两银子就能办的事,由于财主的无德与贪婪,竟弄的家业凋零了,可见无德和贪婪是人身体里两个最大的妖怪,菲儿你觉得这个故事好玩吗? 好玩儿,难为编故事的人能想到把月亮藏在屋里,你听说过可以在屋里悬着的那个宝珠吗? 当然听说过,月光灵珠,在战神宝藏中排在倒数第二位?战神宝藏中的七大宝贝你都知道什么呀? 我就知道这一个,其实菲儿怎么会只知道这一个呢,她只是不太想说话。 司奇说:那我和你说说,排在第一位的有人说是那匹会隐身的月光宝马,有人说是制作幻影剑客的图样,我觉得还是该把制作幻影剑客的图样排在第一位;第三是坐上它能到过去和未来的神奇小屋;第四是千年古莲,吃了它可以回到你愿意回到的人生阶段,可以从那个阶段再过一次;第五是可以带着人进到地心和深海的探宝神船,第六才是月光灵珠;第七是火蝴蝶。 司奇说起这七件宝贝来如数家珍,仿佛这东西他经常看一样。其实大多数男孩子都能把这七件宝物说出来,好像每一个男孩子在很小的时候都梦想过找到战神的宝藏,就像好多男孩子从小都有一个纵横天下的英雄梦一样。 司奇又说:这七件宝贝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菲儿你知道战神的宝藏里除了这七件无价之宝,还有多少金银吗? 菲儿说:我可不知道,也没人和我们女孩子说这个呀。 好,就我让我来告诉你,一百个人一起找到宝藏,然后平分,能让这一百个人成为一百个清扬城里最富有的人,诱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人们都前赴后继的去寻宝。 你说当时战神为什么要把这些宝贝和金银藏起来呢?怎么没自己留下分给自己的子孙呢。 这件事我们的船长大哥和我们说过,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战神和叶将军都是不可世出的大英雄,有着非常人能有的智慧,所以他们做事肯定不和常人一样,你想江山他都可以拱手让给别人,怎么会稀罕什么金银,以船长哥哥的话说金银是惹祸的根苗,有一句话说得好,“房是招牌,地是累,攒下的银钱是催命的鬼”,了不起的战神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所以他不会把那些宝贝留给自己的子孙。 第71章 神秘的山洞 和叶舟在司奇的梦里说的一样,走了十天后,他看到了第一棵参天大树,得十几个人抓着手才能抱过来,根本看不到树顶在哪里。他和车里面的菲儿说:菲儿你看这树多大。 菲儿撩开车帘探出头来,惊讶道:这树是够大的,这得长多少年才能长这么大呀。 司奇说:大概有天地开始它就有了。 这样的树确实有七棵,分布在十里之内,司奇用了三天的时间分辨出他们到底是如何排列的,知道了哪是勺把的最后一棵树,如果不是在梦的指引下,他是看不出这七棵树是按北斗星的排列方式排列的,更分不清什么是勺把。他把车停在北边的那棵北斗星勺把最后面的那棵树下,坐在树下闭上眼睛,让自己上升到比树高的好多的地方,再往下俯视这七棵树,确定出勺把所指的位置。 林菲儿问:司奇你干什么呢?困了么? 过了一会儿司奇才睁开眼睛,他说:这样的大树一共有七棵,按北斗星的模样排列的,我得看出他指的方向,我看清了应该从这里往北。 菲儿在车上坐了十天早已忘记了东西南北,她说:你说往哪里就往哪里,我可分不清方向了。 司奇说:咱们一路几乎都是沿着龙曲江往西来的,再往北走不就是龙曲江吗?难道要过江不成。 你不知道去哪里吗?林菲儿问。 是我的梦君告诉我要怎么走的,可是他没告诉我具体要去哪里,那就继续走,司奇赶着车往北去,这路不知多少年没人走过了,草都长到齐腰深了,幸亏固有的路基还在,车走在上面,不至于太颠簸。 奇怪的是他们走了一整天也没走到龙去江边去,不过时而还能听见滔滔的江水声,司奇问林菲儿:菲儿你听这江水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菲儿说:是从右边传来的,这是什么方向。 司奇说:是东,他恍然大悟,兴奋的说:这龙曲江不知在哪里拐了个弯,现在是南北流的了,司奇把马拴在树上,他说:菲儿咱去江边看看吗? 菲儿在车上也坐累了,也正想下去走走,欣然答应,大概往东走了几十丈远就看见了滚滚的江水,这里的江面比清扬城和歇马镇间的江面窄很多,但是水势湍急,大浪一个追着一个,滚滚向南,像是急着赶路的人。 司奇说:从小只知道龙曲江向东流,奔流到海不复回,今天终于看到向南流的龙曲江了,怪不得人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一直在清扬城待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的龙曲江也有南北流的时候,江面竟如此的窄,并且脾气似乎都不一样了,不像我们清扬城外那么舒缓温柔,而是如此的霸道凶猛,恰如我们清扬城的人,在自己的城里是都特别安静老实,可一出了清扬城就不同了,突然变得像猛兽,受不得半点委屈。 林菲儿莞尔一笑说:在城里也没见你和叶舟安静老实。 司奇说:那已经是老实的了,离了城更厉害,连群狼都不怕,司奇又和菲儿讲了他们和群狼决斗的事儿。 他们回到车上吃了点东西继续赶路,又走了三天,天变的阴沉起来。 菲儿说:是不是要下雨了。 司奇说:应该是,总算要下雨了,不然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菲儿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问道:什么意思?你很盼着下雨吗? 司奇便把出来之前做的那个梦和菲儿说了。 菲儿不关心什么宝贝,她问:叶舟没说他在哪里吗? 没有,你也不要着急了,就是怕你着急我才一直没和你说,放心好了,长了本事他肯定会回清扬城的,他要打葛丘人呢。 天空中从远而近传来轰轰隆隆的雷声,仿佛是在吹响狂风暴雨就要冲杀过来的号角,雨点开始啪啪的砸在车棚上面,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司奇心想现在可是该找避雨的地方的时候了,他下来牵着马往山上看,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怪石嶙峋,又有雷雨声的烘托,更让人感觉这地方似会有妖怪出现一般,这时候传来一声鸟叫声,听声音可以判断,那鸟应该特别大,司奇把这声音当成是一种暗示,把马拴好,他和林菲儿说:菲儿你在这里先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菲儿说:你可快些回来,我好害怕。 司奇说:别怕,我去去就来。 司奇顺着刚才那声音来的方向找去,风雨越来越大,突然一声雷响,一道闪电像一条发光的鞭子劈在司奇眼前一棵巨大的贴着山体长的树上,那树被从树顶到地面齐刷刷的被劈为两半,并着起火来。 菲儿跳下车来哭着喊司奇的名字。 在火光的照映下,司奇看到了一个被这树一直挡着的洞口,这时候雨已经比刚才小多了,司奇喊道:菲儿,你过来,我没事。 菲儿听到他的声音才放下心来,她真怕司奇会和叶舟一样被雷击了,她顺着司奇刚才喊她的声音往前走,看见司奇整呆在原地,她以为他是被雷击傻了,她叫了两声司奇,他才听见。 司奇回过头来看看菲儿,指给她看那个洞口,他说:菲儿你看那是什么? 菲儿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不就是个洞口吗?她说:山洞。 司奇说:不错,是个山洞,刚才还没有呢,我刚到这里,刚才那道闪电就把这棵挡着洞口的树劈开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不会是战神的宝藏,菲儿说话的时候语气中不仅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有些战战兢兢的意思,仿佛是说:“那不会是个妖怪洞府”。 司奇说:万一是战神的宝藏怎么办?咱们金银就十几车呢,可咱们只有一辆车。 菲儿说:那咱们还是走。 走?天下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找战神的宝藏奔走一生,踏破铁鞋,让咱们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遇上了,这就是天意,你看这棵树仿佛是为了看守这个洞口才长在这里的,我到之前狂风大作,大雨瓢泼,我到之后突然一道闪电不偏不斜整把这棵树劈开,然后树就着了火,照映出这个洞口,雨也停了,你说这不是天意是什么。真就是这么走了,是违背上天的意愿的,违背上天的意愿可不是一件小事,违背上天的意愿可是要遭天谴的,还有一句话说的好,“无视神对你的垂青就是犯罪”。菲儿眼看我就要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了,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司奇捂着胸口,他很激动,转念他又想到叶舟,等把他找到我们就一起……一起花这些钱,和叶舟菲儿游遍天下,把清扬城到三十年以上的酒全部高价买了来,叶舟到底在哪里呢。 林菲儿问:司奇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么多钱,该怎么花,我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看来从今往后我需要为钱发愁了,找到叶舟后咱们回清扬城,我先让他给你盖一个大房子,再建一座花园。然后……我也盖一个大房子,我要养上好多马,我很喜欢马。让叶舟骑上月光宝马带着你到处去玩儿,好不好。 菲儿真羡慕叶舟会有司奇这么好的朋友,有了钱后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司奇你心里没有中意的姑娘吗? 一句话问的司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心里想我最中意的姑娘就是你,可他不能这么说,从知道李婉已嫁人后,他在心里就硬生生的把林菲儿当成是叶舟的女人了,叶舟为了帮助他,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他对叶舟有着深深的负罪感。 他说:有,我最中意的女人是李婉,可是她嫁人了。 林菲儿很难为情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司奇故作释然的笑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和过去一刀两断,是新生的开始,我已经把她忘记了。 这么容易吗? 司奇点点头,说道:是的,就这么容易。 菲儿说:司奇又要下雨了,要不要把马牵过来,这洞马也能进得去。 司奇把马车赶到洞的附近,然后把车卸下来,这时那棵被雷击成两半的树依然有火燃着,不过已不影响人和马进到洞里去,他从车上拿了根早就准备好的摸了一层油的木棍,在火上引着,司奇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马进了山洞,菲儿跟在后面,进去没走几步就有一块可以栓马的石头,司奇把马栓好,外面又狂风暴雨大做起来。 洞深处传来隆隆的回音声。 司奇用火把在洞的两边以及上面和下面照照,有明显的劈凿的痕迹,看来这是一个人工洞穴,司奇和菲儿继续往前走,菲儿回头看看已看不见进来时洞口的亮光,她说:司奇,我怕,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司奇说:这个洞不知多少年都没人进来过了,有什么好怕的,走着走着竟听到潸潸的流水声,再走就能看到亮光了,再往里走,洞里的路越来越不平,司奇用火把再四处照照,已看不见两边的石壁,并且连洞顶也看不见了。 第72章 藏宝图 很明显,这个山洞往里走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了,他们向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那光越来越亮,渐渐的能听到下雨的声音,他们来到了那引领着他们的白光的光源处,原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天井,天井的底部有上百丈,越往上越细,从底下往上看去最顶端似乎只有井口般大小,雨就从那个井口漏下来的。这天井周围的石壁缝中和从天井口洒进来的阳光所能照的地方都长着各色的花草,是在外面不曾见过的一些花草。就在直对着天井口的洞底由于常年雨水充沛,从石缝里长出了一片十几丈见方的绿色的花园,土厚的地方甚至长出了野果树。 转了一圈儿司奇未免面有些失望,因为这里也并不像有什么宝藏,可梦君说的很清楚,说这洞里有宝物的。 菲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她提着鼻子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司奇只顾想着宝藏,什么也闻不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菲儿坐的地方,出了一会儿神,他说:菲儿这像不像一个石床。 让司奇一说菲儿也觉得像了。 司奇说:在很久以前曾有个人在这上面睡觉。 听司奇这么一说菲儿一下子站起来,像是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一样。 司奇见菲儿这样一下子笑了,他说:怎么了,感觉坐到了一个人身上吗? 菲儿说:明知道什么事都没有,一想却觉得瘆得慌。 这有什么瘆的慌的呢,我在想这个洞是从里面凿出去的,还是从外面凿进来的,凿这个洞的人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后来他去了哪里?洞口的树是不是他自己种的。 菲儿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看上去她只想快些出去。 司奇躺到石床上去,他仿佛是要感受一下很久以前那个人躺在这个石床上的感受。他刚一闭上眼睛那个梦君就出现了,他告诉司奇下床后往右走十步会看到一块大石头,那个石头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重,你稍微用力就能把它挪动,你会发现你想要的东西。 司奇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他先是往右看看在十步外有一块比他还高的大石头,刚才他就注意了这块石头,还想呢,这石头应该是从外面弄进来的,这么大个石头可不好往里搬,他迈步过去整好十步,司奇用力推这块石头。 菲儿说:这你怎么推的动,我们家花园里有这么大一块石头,十几个人才从车上抬下来。 司奇卯足了劲推那石头真动了,它继续用力推,竟把那石头推的离开刚才的位置二尺远。那石头下面有一个坑,坑里有一个包裹,司奇把那包裹拿起来,原来是一个牛皮包裹。 菲儿说:这是什么? 司奇看着那个包裹,心跳的比刚才快了,他首先想到的这是战神的藏宝图,这太有可能了,闪电劈开了大树露出了洞口,然后挪开这块大石头又露出了这个包裹,藏一般的东西是不会这么费劲的,这只能是战神的藏宝图。 司奇迟迟的不去动那个包裹,他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该非常草率的被打开。此刻他的心里过的事就像赶会的时候清扬大街上的人一样,他就要生活在别人的梦里了。战神的宝藏,月光宝马,和粮食一样多的金银,我何德何能,竟然受到了上天如此的垂青,他配拥有这些吗?他又想起了那句话,“一个人若拥有了自己不配拥有的东西会倒血霉的”。他又在心里对自己说,我配,因为我是一个好人,天天和菲儿这么漂亮的姑娘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我从来没有产生过邪恶的念头,这就是证明。神这么明显的指引我,看来神是选中了我,神是不容质疑的。 菲儿说:你怎么不打开看看是什么? 还用问么,这必是战神的藏宝图,菲儿我们就要富可敌国了,所以一定要珍惜富可敌国前的平凡日子,虽然之前咱们也没挨过欺负,也没被钱难着,可往后……怎么说呢!想要过平凡的日子是不可能了,你替我想想咱们该怎么用这些钱。 菲儿摇摇头。 司奇站起来在天井下面踱步,他长出一口气说:菲儿,你说神是看中了我的什么地方,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发现了这藏宝图。 可能是善良。 对,是的,除了善良我真的没发现我还有别的过人之处,善良的人是会被神垂青的,这就是很好的证明。曾经做梦都想找到战神的宝藏,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打开宝藏的钥匙,可我迷茫了,我觉得这个时机不太好。 为什么?菲儿问。 我没觉得现在特别需要钱,若是在我和叶舟穷困潦倒的时候,所有人都瞧不起我们的时候,觉得我们什么用都没有的时候,我们突然就富了,那该多好。突然就富了,还从没期盼过,这也…… 菲儿,你有什么愿望,我让叶舟帮你去实现。 菲儿低着头说:我想快点找到他。 这不着急,他在学战神的武艺呢,往后他会了战神的绝学,我找到了战神宝藏,真是太完美了。往后我和叶舟要多多的做善事,现在我们做的善事还不足以让我拥有那么多的财富,等做的好事足够多了我们就去拿着这寻宝图寻宝。 然后我们还会成为皇帝的座上宾,他会把我们请到他的皇宫里作客,毕竟我们拥有他只听过而没见过的稀世珍宝,若谁想使坏抢了我们的宝贝,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叶舟已经练成了战神的绝世武功,我的刀耍的也不赖呢!所以谁也休想…… 叶舟真的会练成战神的绝世武功吗,菲儿插嘴说。 这还有假,我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知道在哪里往北拐,知道下雨的时候冒着雨下车,还知道这么大一块石头能推开,这回你该信了,我的梦君可以告诉我不曾发生的事情呢,上回梦君化身成了叶舟的样子告诉了我这些。 你真的梦见了我和叶舟生活在一起了。 梦见了,所以你就放心好了,现在你虽然看不见他,幸福的日子在未来等着你呢! 两个人各自憧憬着自己向往的未来,菲儿想着自己和叶舟生活在一起是多么美好,他肯定会讲很多笑话,也无所谓,就算他不说话让我天天看着他,也是世间最好的日子,到现在她竟觉得自己长到快二十岁了,最快乐的时光都凝聚在和叶舟一起坐船过江的时间里,将来那样的时光会像洪水一样泛滥,我会被淹没其中,他还学会了战神的武功,那他要上战场杀敌,他到那里我一定要跟着他,再也不和他分开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她又想现在又没有战争,他会了绝世武功也没有仗打呀,那他们就可以天天厮守在一起了,那样的日子别说去过,就是想想都够让人沉醉的。天天和一个全城姑娘的梦中情人一起生活,他在院子里练功,我在屋里做针线活,听别的姑娘说他很喜欢读书的,那他的心里必有许多好玩儿的故事,躺在他的怀里听他讲从书里看来的故事,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肯定也会有很多人讲我和他的故事,真是想想他和叶舟的故事比书上的不知道精彩多少倍。那天晚上我被痛苦折磨的生不如死,本以为人生的幸福从此就结束了,从此要掉进一个魔窟,和幸福成了陌路人,她甚至都想到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逃避即将到来的万劫不复的深渊,可这个时候叶舟脸上蒙着一片白布骑着月光来到了她的闺房外,她永远不会忘记他脸上蒙着白布时的样子,现在再去想他那时的样子,白布虽然遮挡着了他那漂亮的面孔,可全部的美似乎都从他的双眼里释放出来了。若另外一个人那样的装扮站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吓的晕过去。当他把脸上的白布扯下来的时候她倒是差一点晕过去,这个美少年竟然来到了她的闺房,之前他吝啬的都不愿意走进她的梦里呢。往后我们要一起生活,和他…… 我前生必是做了好多善事,所以今生神才如此厚爱我,叶舟你在哪里。 司奇盘算着该如何安排将来的日子,等叶舟回来后他们一定要摆出非常落魄的样子回到城里,然后还要做出破罐子破摔不思进取的样子,对,人一定要穷一次,然后才知道谁才是真对你好的人,城里人看到他们落魄的样子一开始肯定会非常同情,毕竟他两个曾被看作城里的希望之星,慢慢的是蔑视,人们会随着岁月的流逝忘记他们曾在城里所做出的壮举,铁奇飞几个也不会再唯叶舟的马首是瞻。家里人也都渐渐的对他们表现出不耐烦,甚至是恶语相向。外人的蔑视往往会给人力量,亲人的蔑视却会毁了一个人;外人的蔑视大不了像你投来鄙视的眼神,用各种方式告诉你他瞧不起你;可亲人的藐视却是极具破坏性,依爱的名义说出可以把你的心伤透的话。 对,他们就要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无药可救的时候来一次失踪,然后衣锦还乡。 第73章 隐身术 菲儿从美丽的憧憬中把自己拽回来,她看到司奇还似乎在梦幻中一样,就过去把那个包裹从那方方正正的石坑里拿出来。刚要打开被司奇拦住,司奇说:等会儿,我要拜一拜。他真的跪下对着那包裹磕了仨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包裹,并不是什么藏宝图,而是一卷竹简,上面写的有佶屈聱牙,生涩难懂的文字。司奇把那竹简一扔老远失望的躺到在地上,长叹一口气说:这把我给晃的,我把所有的事都想好了,原来是一卷天书,我对这东西可不感兴趣。 那竹简被司奇一扔全部铺展在地上,菲儿看到有一根竹签上有几个字似乎是闪着金色的光。她过去仔细的看那几个字,她认了出来,是用一种特别的书写方法写的“隐身术修炼心诀”。 菲儿说:司奇你过来仔细看这是什么字。 司奇一发现那包裹里不是藏宝图,给他带来的失望就像是他本来已经拥有了那宝藏里的所有宝贝,可转瞬就被别人抢去了一样,有一种生无可恋的失落感。菲儿叫他,他也只是答应了一声,并没有站起来,还是躺着。 菲儿又叫他,司奇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司奇心想看来是用文字叙述了那宝藏藏在哪里,一下子站起来,走过去把那书简捧起来先问林菲儿:这上面写了什么? 菲儿把那闪着金光的字指给他看,她说:你仔细看,这是什么? 司奇也认了出来,司奇叫了一声跳了起来,他喊道:我可以练成隐身术了,我可以练成隐身术了。他激动的看着菲儿说:菲儿我可以练成隐身术了,我可以练成隐身术了。 菲儿问:隐身术是什么?她大概理解成是一种飞高跳远的武艺了。 司奇刚想说隐身术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见我,话刚到嘴边他又改变主意,他要给她一个惊喜,等练成了再告诉她。 得了这竹简后司奇像是着了魔一样日夜研读,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菲儿提醒他,才知道出去把马放一下,放马的时候也是他陪着菲儿出去,菲儿牵着马放,他拿着竹简用心的研读,有时候菲儿和他说话他都听不见。 菲儿看着司奇为这卷竹简着迷的劲儿所感动,她真想问问他叶舟平日里对什么最着迷。 男人有一件让他着了魔的喜欢的事做是幸运的,当然赌博除外,着了魔的喜欢,他就可以从中得到快乐,就很容易做出成绩。 男人为了养家糊口所从事的事能挣到的钱只会够养家糊口的;只有因为热爱一件事而去做,才会创造出辉煌。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不顾世俗的眼光,不管别人的非议,只听从于灵魂的声音,有人说这样的人要不成了疯子,要不就成了传奇。 菲儿并不会因为司奇对她的不理不睬而心情不好,她甚至为司奇找到了一件自己愿意全力以赴的事做而高兴。她虽然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但一点儿都不矫情,从来不会无理取闹的缠磨人。她就是这样凡事总是先替别人着想,她自己怎么都行,一件东西是她的,如果别人喜欢她宁愿无理由的相赠。她也知道自己特别漂亮,但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漂亮去捕捉爱情,虽一颦一笑自风情万种,她却从不卖弄,因为她的风情万种是从灵魂中流露而出的。她喜欢叶舟,如果需要,她可以为他付出生命,可是现在她找不到他,她心里很难过。她和叶舟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她还没有完全领略到他全部的美好就找不到他了。这样静静的待着的时候,她时常会想起和叶舟那短暂的几乎让人分不清是幻是真的相处。若再也见不到他,那段短暂的相处放在她的一生中也许像一块磨平磨光的石壁上的一条曲线优美的若隐若现的暗纹,然而整块石头的价值都在这不宽不细,不短不长的暗纹中。 不,她马上否定了自己,怎么会找不到他呢?司奇都梦见过,她们未来生活在了一起,司奇也真是个天才,他竟能梦见还不曾发生的事 菲儿心里也纳闷,这种武功也够邪门的,只是读也不用练,有一天,菲儿在外面放马,司奇突然大叫一声,吓了菲儿一跳,她手捂在胸口上说:怎么了? 这时司奇跑过来两眼瞪的溜圆的问菲儿,一开始洞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是吗? 菲儿点点头说:是啊,进洞时就闻到了,这几天闻不到了,也不知是哪种花的香味,闻遍了天井中那些花,好像不是那些花的香味,可能是开在高处了,咱们看不见。 看不见是真的,不过不是因为它开在高处而是因为它不让咱看见。 不让咱看见是什么意思,菲儿没听懂司奇的话。 因为它是一种会隐身的花,它可以把自己美丽隐去,却无法把自己的香味隐去。 菲儿这才听明白,她恍然大悟,问道:你一直说的隐身术是把形体隐去,并不是什么飞高跳远的武艺。 司奇本想等练成了给她个惊喜,一看她猜到了,便说:是啊,这个竹简比战神的藏宝图更有意思呢。 菲儿说:你看懂了就竹简上说的了吗?也能像隐身花一样把自己的形体隐去了吗? 司奇说:这书简上的文字能让我怎么找到隐身花结出的果子,我吃那果子就可以隐身了。 我就看不到你了吗? 是我想让你看到你就能看到,想不让你看到你就看不到。 菲儿惊奇的看着司奇说道:就这么神奇,那别人呢,别人能不能看到你,还是只有我看不到。 我就为了让你看不见我,我就着了魔一样的啃这书吗?我图个啥,只要我想隐身,谁也看不见我。你想啊,我和别人打架,别人拿刀整向我砍来,我突然就隐身了,就算我拿着刀凑到他的跟前,他也看不见我,我可以任意的取我不想让他活的人的性命,你说这吓人不。 是够吓人的,真可以这样吗? 司奇笑道:不可以,真那样岂不乱套了。 这竹简上的文字有一半是说如何找到隐身果的,有一半是说练成了隐身术后的禁忌。比如我刚才所说的我可不可以打架时突然就隐去了身形,然后在无形中向对方下手,我的确可以做到,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做到,但有的情况下做了我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有的情况下就不会受到惩罚,比如有人欺负我,欲置我于死地,我可以隐去身形对其下手。 第一大忌就是:不能利用隐身术破坏战斗双方的平衡。比如两个人是在公平的基础上比武,我若利用隐身术占人家便宜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甚至比死都痛苦,如永远的不能显出真身,不能吃,不能喝,也不会死,能看到世间发生的一切事,但不能参与其中,即使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家人受欺负都会无能为力。 有一点是有意思的,就是可以利用隐身术把一些恶人的不义之财拿去,但不能归自己所有,拿了恶人一百两不义之财允许自己留十两,那九十两要分给有需要的穷人。再就是,也不能利用自己的隐身术占良家妇女的便宜,这是第二大忌,如果犯了,隐身术会自行消失。 菲儿脸蛋绯红,没有说话。 司奇想象着自己练成隐身术后能做出一些非常有趣的事,禁不住自己笑起来。 菲儿问:你笑什么。 我觉得真练会了隐身术我就不是个平凡人了,但除了你和叶舟,我谁都不会告诉。 乐于憧憬的年轻人,在以为那包裹里是战神的寻宝图时,他想道要如何支配那些宝物和金银;结果那个憧憬成了泡影,这回自己练成隐身术是必回成为事实了,他又对自己的人生进行重新规划,像他说的一样,这件事只能叶舟,菲儿还有他自己知道。他可以任意的出入那些为富不仁的财主家里,拿取他们多出来没有用的财物,也可以和铁奇飞他们做恶做剧,做恶做剧是可以的,竹简上甚至都提到了,这或许就是给会隐身术的人赚取快乐的特权。 在以为自己会得到战神的宝物时他想道自己会成为皇宫里的座上宾,等自己会了隐身术皇宫就可以自由的出入了,那岂不是比做座上宾更有意思,他甚至可以去皇帝的后宫,可他不能利用隐身术占女人的便宜,但是他进入后宫后完全可以不隐身就可以得到那些妃子的爱慕,毕竟他是那里面除皇帝外的唯一的男人,那可真是过上“劫就劫皇纲,玩儿就玩儿娘娘”的日子了,想想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可在想到这些的时候竟觉得有一种对菲儿的背叛,很快他又扭转了想法,菲儿是叶舟的女人。真进了皇宫可做的事就多了,若昏君要对忠臣下抄家之类的圣旨,他甚至还可以修改圣旨呢,这也是被允许的。 第74章 叶舟归来 司奇按着竹简上文字的指引,五角星叶子的下面就是一个隐身果,摘的时候把五角星叶子从藤蔓上摘下来,那隐身果也就摘下来了,他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一个五角星叶子,司奇把那叶子从藤蔓上摘下来,拿在手里后,无比的兴奋,就像实现了儿时的梦想那样,司奇张开手让菲儿看,菲儿只看到一片长相特别的叶子。 眼睛虽是看不见那果子,可它是有型的,拿着它的时候就像拿着一个杏子差不多,司奇把它整个的放进嘴里,隐身果一到他嘴里立即化作一缕清香,比散发在洞里的香气更清新怡人,那清香溜进他的腹内,扩散到耳目,司奇顿觉犹如一团雾在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蠕动,好像一股微风就能把他吹起一般,他在心里默念一声“隐”,他只感觉真的一下子就变轻了,身体里的力气还和原来一样,可身体的重量好像消失了,是的,力气还是原来的力气,重量没有了,他一垫脚竟飞了起来,他一边往上飞一边喊:菲儿你还能看到我吗? 菲儿说:我看不见你了,司奇你在哪里? 司奇继续往上纵身,双手也像翅膀一样挥动,上面那个天井口在他眼里越来越大,他竟来到了那“井口”。这原来是一座山的山顶,放眼望去远山连绵起伏,群山重叠,犹如波涛奔腾,巨浪排空,龙曲江从群山中穿过,犹如一条卯足了劲随时要起飞的巨龙一般。 司奇默念了一声“现”,他屹立在峰顶之上振臂高呼,他感慨万千,命运就这么改变了,从此他不再是个平凡人了,此时一只小鸟飞到他旁边的一个树枝上,似乎是向他表示祝贺,人的心情好的时候看到什么都是这么美好。司奇默念了一声“隐”,他的身形和体重都没有了,脚底下一用力跳到小鸟的背上去,那鸟便驮着他飞起来,他成了和鸟儿一样可以在天空上自由自在的翱翔的人了,他在天空里大叫,那小鸟虽感受不到他的重量但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有点惊慌失措,越是往高处飞去,在一片云上停了下来,司奇就躺在那云上,那小鸟也不着急飞走,就在他的小臂上站着。它肯定好生奇怪,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可以像站在树枝上一样呢。 司奇就像躺在床上一样躺在那云彩上,他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其实哪里能睡着,无非是想感受这种做神仙的感觉。他一静下心来,听见菲儿的声音从那天井口里传来。她一定是害怕了,我得赶紧下去,他要让她和他一起体验这种做神仙的感觉,竹简上说的明白,那隐身果的藤蔓上还有一个果子,如果他犯了一次重戒之后,要受不死不活之罪的时候吃了它还可以解除那罪孽。我不会犯戒的,怎么会犯戒呢,我要让菲儿吃了它,和我一起躺在那云彩上,虽然不可以做夫妻,一起做神仙不也挺好吗。 司奇手扶在那小鸟的背上,控制着它飞行的方向, 小鸟带着他来到那山洞里,菲儿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过一会儿就喊一声司奇的名字。当她看到这只小鸟飞进洞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她不知道这只小鸟把她一直喊的人带来了。 司奇的脚一落地,他默念了一声“现”,便原模原样的出现在菲儿面前,菲儿先是一惊,然后终于放下心来,她激动的说:司奇你会隐身了,刚才你去了哪里。 司奇骄傲的说:我说出来怕你不信,刚才我躺在云彩上睡了一觉。 真的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了,菲儿你也可以这样,你愿不愿意。 菲儿当然非常好奇,你骗我的,只有一个隐身果,你已经吃了,我怎么可能也会隐身呢? 你就说你想不想也像我这样? 你刚才真的躺在云彩上了? 司奇真想说“我宁愿欺骗神灵,都不会骗你,你若知道我多么爱你,你都会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可是他没有这样说,因为菲儿已经把叶舟当成了自己的男人。他说: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菲儿动了心,躺在云彩上…… 菲儿,你是不是特别想躺在云彩上? 菲儿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睛里却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对那种状态的向往。 司奇便把另一个可以救他一次命的隐身果摘下来放在菲儿手里,他说你吃了它。 菲儿感觉到手里有个果子一样的东西,可她的手里只有一片长相特别的叶子,也没有一点重量,只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从手里传到鼻子里。 司奇帮她把那片叶子摘去,说道:菲儿放进嘴里。 菲儿把那“果子”放进嘴里,她感觉那果子进了嘴里后立即化作了一缕有形的香气,流进腹内,然后从腹内向身体各处放射,感觉到头发里都有一股气在丝丝流动,自己的身体像是没有了一样,她惊慌的说:司奇……我这是怎么了? 司奇说:就是这样,你在心里默念一声“隐”。 菲儿真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隐”,她顿时觉得像是化作了一团雾一样,真是太神奇了,还好她的手还能抓东西,身上的力气还在。 司奇说:菲儿我看不见你了,你也会隐身了,你脚底下用力往上跳,能飞到那洞口去。 菲儿真的依照司奇说的做了,她真的就飞了起来,像在梦里时那样飞,她来到了从洞下面看到的“井口”,从下面看像个井口一样,上来后原来这么大。 司奇也跟了上来,他惊奇的说:菲儿你能看见我吗? 菲儿说:能。 司奇说:我隐着身呢,我也能看见你,咱们都隐着身的时候彼此可以看见,隐身果才是世间最有用的宝贝。 他们一人扶着一只鸟来到一团很厚实的白云上,两个人站在上面,就像站在平地上一样。 司奇说:菲儿,这可比找到战神的宝藏有意思多了,战神的宝藏里最好的宝贝不就是月光宝马吗,可它也只能用极快的速度把一个人从某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会了隐身术就不一样了,你看我们可以站在云彩上,云彩就像我们的船一样,可以随风飘去任何地方。还可以手扶一只小鸟指挥着它去我们想去的地方。如果不是那马和车,我们就可以这样回到清扬城,或是歇马镇。 菲儿说:叶舟也会了这隐身术该多好啊。 听了这句话司奇的心里酸酸的,他是用可以给自己一次生命的东西给了她会隐身的机会,相当于自己给了她一条命,可她却只想着叶舟,这也难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她付出的这些呀。司奇说:是啊叶舟也会隐身就好了。 菲儿问:下面再没有隐身果了吗? 司奇摇摇头,说道:那竹简上写的清楚,这隐身果的藤蔓已长了二百年,花开了一百年,果子长了一百年,只有这两个。 听了司奇的话菲儿的脸上写满了遗憾。 司奇和菲儿离开那山洞之后,司奇又用石头把洞口砌了起来。这里固然是过路人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可他不想让一众庸人去玷污了它。对于他来说,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山洞,是在神灵的指引下他才找到它的,所以他认为这里有一股神圣的意味。他们没有继续沿着龙曲江往北走,而是沿原路回到歇马镇,重又回到先前他住过的客栈。 掌柜的见了他两个回来又惊又喜,司奇进了后院刚把菲儿从车上接下来,掌柜的便让伙计把马牵过去,把司奇拽到一边说:小伙子你这是去了哪里?司奇还没说去了哪里,他又赶紧说你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一开始你刚来住店的时候你们来的不是三个人吗?有一个穿白衣服的,长的特别俊。 司奇抓着掌柜的的手惊奇的问:他怎么了?回来过吗? 是啊,他不是被雷击了吗?那天他是晚上来的,还是穿着一身白衣服,像先前来时一模一样,他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险些把我吓死,我问他是人是鬼。 他竟说是鬼。 他和你逗的是吗? 是啊,可我哪里经得起他那样的逗,就背过气去了,他掐了我的人中,过了一会儿我才醒过来。我问他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来找算我。他又说他不是鬼是人,我说你不是被雷击了吗?他说是被雷击了,谁说被雷击了就非得变成鬼,我这才放了心。 他人呢?去哪里了? 他问你们去哪里了,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就不知道,你们又没告诉我,他只住了一晚上就走了。 司奇和掌柜说话的功夫,菲儿已被伙计领到楼上,司奇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楼上的房间,激动和喜悦在他脸上都盛不下了,一个劲儿的从脸上往四下里挥散,就像刚出锅的馒头冒着热气一样,若他这样不动,不用多大一会儿整个屋里都会弥漫着他脸上的喜悦和激动。 掌柜的和你说什么了,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你猜,有一件大喜事,我看你能猜到吗? 菲儿猜到有可能是有关叶舟的消息,可是她没有说出来,他怕一说出口就不准了,就像老人常说的,做个好梦不与人言,梦便能成真,说了梦就只是梦,那“真”就像雪一样化掉,她说:我猜不到,她用这种貌似愚钝保护着这个梦。 叶舟来过,千真万确,他没死,真没死。 菲儿眼睛里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喃喃的说:真是谢天谢地,上天对你两个真是太好了,对我也太好了,如果……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愧疚中。他呢?他现在去哪儿了。 掌柜的说他只住了一个晚上就走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只顾来告诉你了,没细问他详细情况,我再去仔细问问。 司奇下楼找到掌柜的问叶舟去了哪里。 掌柜的说:大概是过江去清扬城了,很急的样子。 他和你还说什么了? 掌柜的想了一会儿说:他只问了我你们去了哪里,我说不知道,他要了一坛酒和几个酒肴,就上楼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又问我哪里有船可以过江,我告诉了他,他结完房钱就走了,足足给了我够住一个月的银子,你俩在这儿住一个月我也不另收房钱了,别看我做生意是为了挣钱,但我只挣该挣的钱,绝对不贪不该贪的便宜。 司奇上楼和菲儿说:叶舟回清扬城了,明天咱们也回去。 第二天一早和掌柜打了声招呼,说先把马和车存在这里,过几天还回来,掌柜的说了些客套话,他俩便到江边去了。 原来过江来坐的那只船不知让谁家孩子解开绳子划走了,他们只好找了个船夫送他们过去。司奇在这镇子上已经很熟,常在江边走动,更是没有不认识的,正好遇到一个之前和他一起喝过酒,名字叫向牛的小伙子,想到江里撒网碰碰运气。 司奇上前说:向大哥别打鱼了,送我过江去,我给你银子。 向牛一看是司奇,嘿嘿乐道:说什么银子,我送你过去就是,这好些天你去哪里了,又赚了好些钱吗?说着,让司奇和菲儿两个上船去。菲儿坐到船舱里那个小棚子里面,司奇站在外面和向牛说话,这次何止赚到了好些钱,我把战神的宝藏都找到了。 向牛嘿嘿乐道:你若真找到了战神的宝藏我也能跟着你借上光呢。 第75章 伤心欲绝 没有一丝风,龙曲江里的水流的特别舒缓,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清扬城外这段龙曲江是水流最平稳的一段,他似乎从北到南,从西往东一路奔流有点累了,特意靠着这座英雄之城休息会儿。 司奇说:牛哥你可知道龙曲江再往西去有一段是从北往南流的吗?江面比这里窄好多,江水流的也凶猛。 向牛用过来人的语气说:这龙曲江上万里长,有时候从北往南流,有时候从西往东流,不管怎么着我还是喜欢咱们这段江,江水也没有那么暴躁的脾气,简直就像湖泊一样,这里生长的鱼比别处的都好吃,我听喝茶的人说整条江从头到尾只有咱这段江里的水泡茶好喝呢。 司奇愣愣的望着江心处,在一箭之地外有一条小船从北往南划来,船头上立着一个人,虽然那人和船被江面上的水气笼罩,凭直觉司奇觉得那是叶舟,让别人看那不过是一个立在船头的人影,可对司奇来说那个人影已非常清楚。司奇朝船舱里说:菲儿你快出来,那是叶舟。 菲儿从船舱的小棚子里弯着腰走出来,往江心看去,她的心比刚才跳得厉害了,她看不清那是不是叶舟,但她的心就随着两只船的越靠越近而越跳的忙碌,此时,她的心似乎并不属于她,她无法控制它,好像是受到了某种魔力的刺激。 司奇激动的说:没错,就是那个王八蛋。 向牛也抬头看着前方说:这你也能看出是谁来,你在心里想想可以,可千万别喊,要不离近了一看不是,多少会有些尴尬。 司奇先是举起一只手来向那条船挥了一阵手,然后又把双手在嘴前拢成个喇叭状,喊道:叶舟、叶舟。 对面船上的人并没有回应。 两个船靠近了后他才看出来那不是叶舟,只是一个和叶舟身形差不多的人,司奇和菲儿难免有些失望。 司奇说:看身形真挺像的。 向牛嘿嘿笑道:我说不让你喊,隔的那么远怎么能看出是谁来呢。 叶舟回到清扬城后先去了李婉家的后花园的门口,这次门没给他留。 叶舟小声喊了几声李婉和明玉的名字,里面也没有动静,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叶舟满心以为是明玉了,他激动的转过身去,可他看到的却是一张让他高兴不起来却极力想讨他高兴的脸,他是一个家丁,长着一个标准的家丁的模样,看上去聪明伶俐,可所有的聪明伶俐也无法把与生俱来的奴性遮盖起来。叶舟以前似乎见过他,可忘记是在哪里了,应该不是在李婉家,因为在他印象中从没见过一个家丁出现在她家的后花园,很显然他认识叶舟,并且是很熟的样子,当然是那种仰慕者对自己崇拜的人的熟,他讨巧的笑着说:叶公子您回来了,我们小姐嫁人了。 叶舟本只想敷衍的笑一下就走了,可那人后面的话像一条绳子勒住了叶舟的脖子,他感觉自己喘不上气,脑瓜子嗡的一声,这个了不起的小伙子像所有听到噩耗的人一样先是不信,他快步走回来用一只手抓着那家丁脖子下面的衣服说:你说什么? 他那气势就像这个家丁就是整个噩耗的始作俑者,可他忘了他只不过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那家丁的脚都被他一只手拎的快离了地,他从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上竟会显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他战战兢兢的说:是啊,公子,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你。 叶舟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对待一个传消息给自己的人,他松开了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叶舟呆立在原地,魂魄像是被什么神仙或是妖怪收走了一样。 李婉的母亲铁奇氏刚过来想到李婉的闺房中找几样东西,听到外面有人吵嚷,便出来看看,一看是叶舟,因为他和李婉好着转头却带着林菲儿私奔的事,她还生着叶舟的气,她也知道自己闺女那么草率的嫁人肯定也是因为他,没好气的说:你来干什么。 叶舟看见李婉的母亲终于多少恢复了些,他已顾不得避讳自己对李婉爱恋,迫不及待的向她求证道:夫人婉儿…… 铁奇氏把家丁支开,和叶舟说:婉儿嫁人了。 叶舟重又恢复到失魂落魄,可他尽可能的振作,他不想让铁奇氏看到他这个样子,他脸上强装出笑的表情,可那种表情并不像被春水吹皱的湖面那么迷人;更像是被破冰船撞开的冰块挤在一起一样,带给人一种破碎感。这样的表情若让英玲看见定会心痛的流泪了。他木讷的说:她嫁人了……这句话在心里时还只是不好受,可一说出口就完全不一样了,“婉儿嫁人了”这几个字一遍遍的在她心里过着,他本来要补充一句恭喜她,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最坏结果无非是李婉和他大闹一场,他和她赔些不是,过一阵就好了,可万万没想道竟会这样,若不是当着婉儿的母亲他必会大哭出来,他控制住了自己。 铁奇氏看到叶舟这个惨不忍睹的样子,凭女人的直觉似乎意识到这其中必有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误会。她说: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叶舟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他说:现在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夫人过几天我再和您说。 你什么时候想说让家丁喊我就是。 叶舟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还是失魂落魄的,又是英玲第一个看见他进门,这次可不像上次家里整被潘虎闹的鸡犬不宁的时候他整回来一样,她一边喊着老三回来了,一边三步并作两步接出来,拽着叶舟的手说:这一年多你都去哪里了,你媳妇呢? 过了一会儿英玲才觉出叶舟的不对劲,他目光呆滞,也不看她,像丢了魂一样,贾氏和乔叶接出来的时候他就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狠狠的瘫倒在床上。贾氏过去一边说着老三你怎么了?一边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试试是不是发烧。 英玲说:乔叶快把老二叫来,让他给老三把把脉。 叶平出去给人看病去了,叶无冕大步走来,英玲赶紧给他搬一个凳子坐在叶舟的床边,叶无冕先看看叶舟的脸色,又问道:老三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舟听出父亲的声音,用力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叫了一声“爹”,他想起来,可是没能抬动身子。 叶无冕说:你别动了,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舟没有说话,从闭着的眼睛里滚下两滴泪来。 英玲看见叶舟这样第一个受不了了,也跟着流下泪来,接着贾氏和乔叶也都哭了,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叶舟流泪,刚落生的时候都没哭,都以为他不会哭了,之前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没见他哭过,今天怎么就流下泪来了。 叶无冕站起来往外走示意她们娘仨都跟着出去,出去后叶无冕把门带上。 贾氏焦急的问:老三这是怎么了,回到他们的上房后,叶无冕说:是伤心过度导致的肝气郁结,心神失守,老大家你去问问他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儿,让他哭出来就好了。 英玲又回到叶舟的房间,坐在他床上说:老三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和大嫂说出来,想哭你就哭。 叶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英玲也跟着哭,外面听着的贾氏和乔叶也跟着哭起来,哭过一会儿后他的神色真的好多了,他让英玲给他打一盆水来,洗了脸他对着英玲笑笑说:大嫂没事了。 英玲直愣愣的看着他,问道:真的没事了? 叶舟翘起嘴角来一笑,说道:你看这像有事的吗? 这就是一个人的自我治愈能力,一开始叶舟真的好难过,他的生命像是被从里面掏空了一样,他本以为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没想到一开始就结束了,他最心爱的姑娘嫁人了,他怎么能不难过呢,他知道自己现在多难过,李婉刚一听到他带着林菲儿私奔的消息时就多难过,但愿她也是很快就恢复过来的。 听见屋里没了哭声贾氏和乔叶也进来了,都问他为什么哭,叶舟也不肯说,只说就是特别想哭,哭完就没事了。他说饿了,让乔叶给他炒个菜,他要喝酒。 乔叶便让伙计杀了一只鸡,让另一个伙计出去买几条鲫鱼,做了一个清炖鸡,黄面了几条鲫鱼,乔叶说还不到吃饭的时间,你自己先吃,等你大哥二哥回来我再另做。 叶舟把所有的菜全吃完,自己喝了一坛清扬陈酿,精神好多了。 过了两天叶舟完全恢复过来后,他打算去李婉家里问问她母亲她嫁到哪里去了。 第76章 物是人非 按着铁奇氏那天交代的,叶舟让一个家丁传话进去,说要见一下夫人,不大一会儿花园的门重新打开,叶舟看到那花园的门一开第一反应还是以为开门的是明玉,她那笑嘻嘻的样子重又出现在幻觉中,家丁的一句“叶公子,夫人叫你进来”,把他带到现实中来。 叶舟进去,铁奇氏就在他和李婉抱过的亭子里坐着,他看到的明明是铁奇氏,可想到的却是李婉,他又看见李婉坐在那里,虽然朝别的方向,可她已知道他进来了,并已开始对着别处偷笑,他真怕自己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便深呼吸几口,调整好状态,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这是李婉的妈妈。他走到亭子给铁奇氏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夫人好。 铁奇氏看看叶舟,他那俊俏的模样的确让她讨厌不起来,甚至在心里想他和婉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可后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你和婉儿是怎么回事儿? 夫人婉儿嫁到哪里去了? 两个人几乎是一起问出口的。叶舟是晚辈,便先回答了铁奇氏的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一遍,最后他补充道:本来打算就那几天找人来提亲的,没想到…… 铁奇氏惊讶的站起来,竟替两个孩子流下来了遗憾的眼泪,她喃喃的说:原来是这样,你是为你的好朋友……真是糊涂,那你为什么不找个人来和婉儿说一声呢,若她知道事情的原委是绝对不会那么草率的嫁人的,她就是为了赌气,城里好多人都知道你和她好,可没想到你却带林家的姑娘私奔了,她为了让别人知道她对你不是当真的,所以……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本来就是个行走江湖,闲云野鹤一样的人。 那个人,他好吗? 好,只说了一个还好,铁奇氏已经止不住眼泪了,可再好肯定也不像你们这样,他是她哥哥的好朋友,人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可并不像你和她一样有感情基础。 人好就行,感情会慢慢有的,夫人,婉儿……没给我留什么话或东西吗? 铁奇氏遗憾的摇摇头,她多么心疼这两个孩子啊,他们若结合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玉人,可偏偏……她说:当时她是多么恨你呀,她以为你欺骗了她,肯定以为你是天底下最无情最浪荡的男人了。 那个男人好吗?叶舟忘记了刚才自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可见事到如今他别的什么都不关心了,只关心这件事。 铁奇氏更是心疼他了,她心想他真是一个好后生,他的容貌固然是好看,可和他善良的心比起来这容貌甚至是可以忽略的,婉儿为什么就不能等他回来和她解释一下呢?那个可恶的雷,怎么就舍得把这么好的一段姻缘击碎,她不厌其烦的重复道:他是个万里挑一的好人。 叶舟似乎放心的说:这就好,夫人我可以到婉儿的房间里看看吗? 看看去。 叶舟从花园里出去,来到李婉的闺房前,他没有直接把门推开,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是等着有人来开门,可是已经没有人来开门,他轻轻把门推开,这里除了没有了李婉和明玉,其它都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当他的手触碰到李婉里间那扇门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那晚李婉就是勇敢的推开了这扇门,进到里面时他似乎还能闻到她心爱的姑娘身上的香气,他不敢去看那张床,可又不能不看,当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床的位置时,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心里想我一生的幸福就凝集在那一晚了吗?一个人拥有了那一晚的幸福就可以别无所求了吗?他本以为那是开始,可没想到已是最后。 铁奇氏从叶舟的神态中看出叶舟来过这个房间,用过来人的心去揣度这件事,他们应该发生过亲密的事,可是他一点都不恨这个小伙子,甚至还想到他们若真的亲密过还略少一些遗憾。 为了不让铁奇氏多想他没有到床边去,可是和铁奇氏告别后到了晚上他又回来了,在那张给了他无限幸福的床上睡了一晚,他梦见了李婉,她愤恨的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肯和他说。叶舟和她解释事情的原委。可她捂着耳朵不听,让他从她的床上滚下去,叶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抱住她,他从床上摔了下去。 英玲问叶舟菲儿怎么没和他一起回来,叶舟说:她和司奇在一起,我不是说过吗,是司奇看上了林菲儿,我只是帮他把她带出去。 英玲吃惊的说:你胡说什么,司奇回来过,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是怎么说的,叶舟追问道。 他说你在江那边已经和菲儿一起过日子了,我们家已经和林家认了亲,爹说要给你举行一场隆重的婚礼呢,城主也说清扬城大英雄的人生大事不能这么草率。 叶舟听的如坠五里云雾,司奇怎么这么说,他是什么意思,英玲走了后他把无瑕叫了出来问她司奇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瑕说:司奇从一始也没和林菲儿说事情的真相,到四处找不到你,又不见你回歇马镇,他就回了趟清扬城。听说了李婉远嫁的事,和你一样伤心,你为他把心上人都失去了,他又知道你肯定没死,所以就有意想让你和林菲儿走到一起。 那怎么行呢?明明是他喜欢林菲儿。 可林菲儿对你一见钟情了,她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你的女人了,司奇也是,他也把她当作自己的好兄弟的女人了。 叶舟把拳头狠狠的砸在床上,自语道:这叫什么事啊! 无瑕说:这就叫造化弄人。 这时英玲过来喊他,说老爷子有事找他。 叶舟去了父母的房里,一家的大人都在,叶舟进屋说:爹您找我有事吗? 叶无冕说:你怎么没把林家的闺女带回来?我都和她父亲认了亲家。 叶舟似乎很无奈,真不知道怎么和父亲说,他看看英玲,说道:大嫂,你不是知道吗? 英玲说:我知道什么呀,一开始我好像知道来着,现在不知道了。 我和那林菲儿…… 英玲说:你和林菲儿太合适了,你就别再惦记李家那个丫头了,你前脚过江人家后脚就嫁人了。 什么李家的丫头?叶无冕问。 叶舟沉下脸来说:大嫂咱们闹惯了,有的事你不能有的也说,没有的现编出来说。 英玲知道叶舟心里有结,不该提李婉的事,听叶舟这么一说,只一笑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不再说话。 这样叶无冕想问的事也没问出个青红皂白,叶舟就假装被英玲惹的生了气,回房去了 叶舟回房后,贾氏和英灵说:老大家你和老三耍笑惯了你去探他个实话,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英玲说:老三是多有主意的一个人,他一但有了一个主意就成了油盐不进的了,九头牛也拉不得他回头。 叶无冕说:又没说非让你把他说的应下个什么事,你就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日后人家问起来,咱也好和人家说。 英玲说:那好,我去问问他。 英玲敲了两下叶舟的房门,叶舟问什么事?英玲推门进去。叶舟躺在床上看书,装作很着急的说:你这人怎么说进来就进来。 怎么了,你还怕人呢,这么了不起的人物还怕一个女人不成?你给我滚起来。 叶舟不动弹,英玲竟过来拽着叶舟的耳朵,把他生生的拽起来。 叶舟捂着耳朵喊疼。 英玲说:看把你能耐的,当着全家人的面和我甩起脸子来了,你怎么不“咔嚓”把我的腿一脚给踹断了呢。 你就因为这个来找我吗?我给你道歉,你赶紧走。 你撵我是吗?等你有了媳妇我再听你撵,趁你还是光棍,我还要威风一阵儿呢。 叶舟捂着被她拽疼的耳朵说:大嫂往后你不能这样,在清扬城我大小也算个人物,你不能说拽耳朵就拽耳朵,堂堂的叶老三在家让他嫂子拽耳朵,疼的像被的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也不好听啊。 这有什么?在外头咱是英雄好汉,打的了地痞,除得了恶霸,无人敢惹,在家里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安份听话,这谁会笑话,这才叫爷们呢。不像有的人在外边夹着尾巴像狗奴才一样,回到家里和家里人耍威风,那叫炕头上的汉子,那才让人瞧不起了。幸好你兄弟几个都不是那样,老大老二虽在外面老实,在家里可也更老实。 叶舟咬牙切齿地指着英玲说:我发誓这一辈子只许你和娘拽我的耳朵,换做第三人,我必不依。 英玲笑的非常得意,她说:那我也不依,不对,菲儿也会拽你的耳朵,他可是你媳妇呢。 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司奇喜欢林菲儿,你不要强往我身上推。 可司奇不是这样说的,叶舟你已经犯过一次混,把你心爱的姑娘害了,你不能再害林姑娘了,不是谁都有李婉那么坚强。 大嫂一开始你为什么看不上李婉? 大概是因为不了解,她一定是个好姑娘,要不然是不会让你如此心动的。英玲一改之前对李婉的评价,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之前她确实觉得李婉有些狐媚,见叶舟如此痴情,心里又想叶舟是一个极挑剔的人,他肯定不是迷恋上了李婉的狐媚,这么说的话,她必是有着让叶舟另外着迷的地方。老三带着林菲儿私奔后,她竟那么草率地把自己嫁了出去,恰恰说明她对老三爱的深,对她来说,这世间仿佛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叶舟,其他不是叶舟,所以她觉得既然不能嫁给他,嫁给谁不一样呢。这是因为叶舟“背叛”了她,所以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若叶舟死了,她必回终身不嫁,她若不是那么倔强,她便不会着急出嫁,她若不着急出嫁,便能等到叶舟回来和她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她们还可以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可话又说回来了,若她不是这么倔强,她的那股迷人的魅力会不会被减色呢,倔强本就是魅力的一部分。英玲说:老三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你能理解我现在的什么心情? 你是不是对李婉还抱有幻想,你不相信这是真的,你以为你们不会就这样结束,可是她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呢。 不是,李婉是因为误以为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所以赌气似的把自己嫁了出去,可她没有背叛我们的爱情,我从那段感情中走不出来,也许是宁愿陷在里面,细细的咂摸她带给我的甜蜜,和甜蜜后的痛。 我本该去找她,我想凭着我们心中那丝灵犀的指引,总有一天我能找到她,哪怕她装作不认识我,离她近一些心里也能体会到她的那种带刺的温柔。可出远门,我又怕错过葛丘人进攻清扬城时为它而战的机会,所以我暂时不能去找她。 你傻不傻,人家都嫁人了。 嫁人了又怎样,我难道不会把那个男人杀死吗?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说这句话时叶舟的眼里闪着要杀人的光,仿佛是李婉嫁的那个男人把李婉抢去的。 第77章 无瑕的智慧 英玲被叶舟的痴情所感动,像他这样的小伙子要什么样的好姑娘没有呢?何况还有一个现成的,可是他心里似乎只装的下一个李婉,她说:这个姑娘也算是有福了,难得你对她这么痴情。 叶舟冷冷的笑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也只能这样,大嫂我想去一趟朝阳城。 去朝阳城干什么? 去感受一下那里的天子之气,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受不了的,出去走走大概会好些。 英玲说:你真该把林姑娘接到家里来。 叶舟说:那司奇呢?大嫂你想过没有。 英玲说:司奇都说了,说你俩在一起过了,很明显不是想成全你和林姑娘吗。 这件事太荒唐了,我的脑子里装不下,还是……我走后一定要照顾好我的马。葛丘人再来人犯清扬城的时候,也许我能给你一个惊喜。 英玲摇摇头说:不会的。 不会什么? 不会给我惊喜的。 信不过我? 不是,是因为太信得过你,就算你把葛丘国的皇帝活捉了来,我都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你踹断潘虎的腿前,我知道你回来后肯定不会放过他,可我没想到你会做得比我想的还要漂亮,从那时我更相信你是天之骄子了。 大嫂,本来我很自信的,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好重。 重就对了,全清扬城的人都等着你的惊喜呢,我该走了,要不你大哥该吃醋了。 叶舟用食指在脸上抹了两下,英玲笑着出去了。 叶舟关上门叫了两声无瑕,无瑕呼扇两下翅膀落在叶舟的床头上,你一直都在吗?叶舟问它。 一直都在呀。 你是不是也感觉我大嫂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 因为她觉得你把葛丘皇帝活捉了来她也觉得不稀奇吗? 不是,谁奉承我,我就觉得谁不一般,那我得多平庸呀,我是问你我大嫂是不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女人。 是挺不一般,我觉得有些事本来是该你妈来说的,大概也是你爹更信任她。 叶舟笑着说:自从打了潘虎弟兄后我爹确实服我大嫂了,依着他老人家都要离开清扬城了,可大嫂执意要等着我回来,她的主张是“人无钢骨在哪里都是立命不牢”。 所以她把你当成了你们家里的钢骨。 大嫂是知道我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也活该那潘虎倒霉,中了邪一样要找你们家的事,殊不知有的人他是得罪不起的。人得了自己不该得的(无论是什么),必会倒霉,有几件事最好是知道,并且是知道的越早越好。 不能欺负不该欺负的人,如天使般善良,没有邪念的人是不该被欺负的,谁欺负了他,不受人祸,必遭天谴;再就是绝不能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这一点很难,因为得罪不起的人不容易被看出来。 那就尽量少做得罪人的事,少说得罪人的话便是了,那岂不成了老好人了,我可不觉得老好人有多好。 好的话应该成为让我们变得更好的营养,不该成为束缚住我们的翅膀、阻止我们飞得更高的绳索。 叶舟用感恩的眼神看着无瑕说:你是我的运气。 无瑕呼扇两下翅膀说:不要这么说,我们是朋友,就像你和司奇一样的朋友,只是我这个朋友懂得多一些,有时候可以做你灵魂的指引者。 我信你了。 你必须信我,但愿你永远信我。 既然我们是好朋友,肯定会永远信你。 那可不一定,人往往是随着成就获得的越大,信心就会越膨胀,到最后就什么都不信了,只信自己,以为所有的功劳都是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却忽略了运气,傲慢的人类就是这样,一但成功了,就以为自己的本领大,能耐强;可一但失败了就归罪于运气,觉得是自己时乖运蹇,把自己的傲慢与偏见,听不进任何忠言的坏毛病,推得一干二净,让霉运出来背锅。这样的“大人物”大有人在呢。 你这家伙我说你是我的运气,你先把这一箩筐的话说给我听,放心好了,有了闪失我是不会让你为我背锅的。和你商量件事,我想去朝阳城逛逛,你建议我去吗? 去,你是该离了这城出去转转,免得睹物思人,朝阳城说不定有一段不错的姻缘可以治愈你此时的心伤呢。 若真是这样我就不去了,我可不想这么快被治愈,说不定往后再也体会不到这种滋味了呢。 去不去随你。 去了不会错过葛丘人来犯时保卫清扬城。 江城和朝阳城之间就隔着一条江,半柱香工夫我就可以飞个来回,我给你看着动向,见葛丘人图谋不轨咱提前回来就是,万万耽误不了你做英雄。 做不做英雄不重要,关键是我已经错过一次为清扬城出力的机会了,再错过一次,我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清扬人了。 为什么你和司奇这两个最不该错过上次那场仗的都错过了,其中必有原由,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你俩在下次大战中立大功呢。葛丘人就是典型的犯了“成就使其膨胀的忌讳”,本来他们皇家有一个铁规:“勿攻清扬城,攻必有殃”,这几十年他们确实也遵守的不错,可占领了大半个汉国后,他们忘乎所以了。 葛丘国本来比图兰国还要小,完全是因为战神把图兰国的国力差不多消耗了个一干二净,才趁图兰国之危,把其吞并,尝到了略夺带给他们的益处后,竟出了雁翅关,一步步南下,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吞并了除清扬城外的所有汉国江北的城池和土地,若这样维持下去,它和江南的汉国都是大国,江南的皇帝也无心收回故土,这样多好,野心使他们无法停止,一心要吞并全部的汉国,殊不知野心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可以成就一个民族,也可以毁灭一个民族。骄傲的葛丘人忘记了历史,他们和自己做斗争的时候,就自己对自己说,战神赢的也有侥幸的因素,若这次清扬城再诞生一个司马清扬,只要他们多加小心谨慎,也不会重蹈图兰人的覆辙,何况不会再有什么战神了呢? 你是说这次葛丘人也会像二百年前的图兰人一样,会在清扬城跌大跟头吗? 不是我说,是天道说。农民种植五谷,春种秋收,遵循天道而行之,所以五谷丰登,若逆天道而为之,五谷必绝。区区一个葛丘国,已侵占了大于自己原有国土几十倍的土地,为什么还不知足,非要打破祖宗留下的铁规,要进攻清扬城,别忘了当初他们之所以能吞并图兰国,是受了战神直接的助力,现在他们却要进攻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城,这是忘本,忘本也是取祸之本。 人的自信心膨胀到一定的程度后就什么都不信了,别说不信神灵,他们甚至都以为自己就是神灵。贪婪、狂妄、无知的人,必须要让他遭到应有的惩罚,才会懂得谦虚,才会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每一个天才都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天才,每一个无知的人都发现不了自己的无知。 会不会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一开始差不多,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大多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慢慢的经历的挫折多了,他便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渐渐的就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只有那些百折不挠的人始终坚信自己是天才,才会最终干成一番伟大的功业。世间有多少百折不挠,永远相信自己的人呢。 无瑕你挺渊博呀。 只是见过的人和事比较多罢了,又喜欢琢磨一些事,所以就显得懂得多了,我懂得再多也不如你。因为我只能懂,而你却可以把我懂的付诸行动,一点微不足道的行动都比懂得上下五千年的事要强。 谢谢!我确实是一个说干什么就绝不犹豫的人。 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你做朋友吗? 不知道,不会是因为我比较帅。 你这个人看上去比较顺眼,有的人长得也很漂亮,可缺乏你给人的那种亲切感和踏实感,再就是你对那个妓女那种态度和群群狼厮杀时不顾一切的精神让我很感动,和那个妓女的那一夜,一般人做不到,是什么力量让你做到的。 在碰李婉之前我一定要让自己保持住男人的贞操,那时候我还没有碰过李婉呢,所以不允许自己碰别的女人。 事实证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在那个矬子国王那里真的是为了等我吗? 当然是啊。 你猜到了司奇会和那个王后睡觉,还是猜到了司奇会向那矬子索要东西。 你这么聪明怎么也有一根筋的时候,既然我拿定了主意和你做朋友,就肯定可以做朋友,其他因素无所谓,最关键的还是得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交的人,很好,你从来都没让我失望。 叶舟很为难的看着它说:和林菲儿这件事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你大嫂说的那句话很对,你已经把李婉伤着了,不该再让林家的姑娘受伤害了。 可司奇呢,这本来是为了他。 你还替他想,若一开始你当机立断不帮他做这件糊涂事那有这么多麻烦,司奇当然是个好兄弟,可有些事不能用哥们儿情义去衡量,特别是爱情,爱情不像其他东西可以送人,是谁的就是谁的。 第78章 无瑕的智慧2 叶舟只和英玲说了声便坐小船顺流而下到朝阳城去,他坐在随波而行的小船上,看着两岸美丽的景色,禁不住浮想联翩,叶舟,这小船不就是一叶扁舟吗?这两岸的景色岂不也像世间的繁华,其实我们只可随着水的流动看一遍,它再美也不能吞进肚子里,其实看一遍也足以,又何必吞进肚子里呢。 叶舟已在船上漂了两天,这两天他在船上忘记了野心和抱负,他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和李婉一起坐船漂在这江上该多好,这时无瑕落在船尾。 她说:我看到了你的心事,你想如果和李婉一起坐船漂在这江上该多好。 叶舟笑笑并不否认。 无瑕说:虽然我是你的好朋友,能体谅你心里的苦衷,可无法让李婉和你同坐在一条船上,为此我深表遗憾。除了李婉你觉得谁和你坐在这船上也能凑合,我尽量给你想办法。 叶舟不以为然的笑道:你就别吹牛了,在这大江之上,你如何想办法。 你觉得不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这还用说吗。 你想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心中就不可以有“不可能”三个字,就算有人问你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吗?你也要说“我试试看”,而不可以说“不可能”。 你试试能把司奇那个王八蛋变出来也可以。 当真的么? 当真的,叶舟看着前面的江水说。 那你回过头来。 叶舟还是看着前面。 你回过头来呀。 叶舟一边回头一边说:我回过头来又……他呆住了,他看见司奇是站在船尾对着他笑,他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又回过头去,再把头回过来时果然再没看见司奇,他深呼吸一口气说:无瑕你猜怎么着,刚才我看见他站在船尾傻笑呢。话刚一说完司奇又出现了,这回不是坐在船尾,而是来到叶舟的面前,叶舟猛地又回过头去,又回过来,司奇依然在,他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他没有抓空,那就是一条胳膊,外面有衣服,里面有皮肉。叶舟是一个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保持镇定的人,换做别人这非得惊掉了下巴,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无瑕说:这家伙吃了隐身果练会了隐身术。 叶舟这才想起隐身术这种法术,叶舟使劲的拍着司奇的肩膀说:你什么时候练会的。 我隐身的时候你也能看见我?司奇问无瑕。 无瑕说:我能看见,这水里、山里、地的下面有什么我都可以看见,只是有的不方便说。 司奇向无瑕竖起了大拇指,他回过头来和叶舟说:我刚练会不长时间,一年多不见,你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我怎么也不可能只是空增岁月,无论如何也该有点长进。 你这长进可够大的,我去歇马镇的客栈找你去了。 我知道,掌柜的和我们一说,我们就回清扬城,大嫂说你去朝阳城了,我就在家里待了一天就追来了。 叶舟好奇的问:你是怎么追我的? 我隐身后身体的重量就全部消失了,但身体里的力气还依然在,他指着无瑕说,看了没,刚才我就是一只手扶在它身上“飞”来的。 叶舟惊讶的说:这么厉害,这可比找到战神的宝藏有意思多了。 我也是这样说,我可以躺在云彩上睡觉呢,神奇。 真是太羡慕你了,你小子这运气真是没谁了,隐身果是什么样的,吃完了就会隐身了吗? 司奇把他做梦梦到叶舟,叶舟让他怎么走会遇到一个山洞,那雷怎么在他面前把那挡着洞口的大树一劈两半,在洞外他如何想象拥有了战神的宝藏后会怎么花那些钱,那个洞是个什么样子,看到洞里并没有战神的宝藏心里是多么失望,就倒在一个石床上睡着了,然后又通过梦君的指引他才移开了那个第一眼看到以为不可能移动的大石头,在下面的石坑里找到了隐身术心决,熟读了那心决才知道怎么找到隐身果,然后吃了隐身果他就飞出了那洞口到云彩上躺了一会儿。 司奇把菲儿也会隐身的事没有告诉叶舟,一是想让菲儿自己告诉他,那样他会非常惊喜,二是他两个人似乎都刻意的不提菲儿,大概都觉得不应该让那件让人纠结的事分了欣赏美景的心,在这兄弟久别重逢的时候更适合谈开心的事。 那隐身果只有一个吗? 是只有一个,若有俩我肯定会给你留一个呀。 你就不知道吃一半,给我留一半吗? 一人吃一半,那只能都隐一半身,那有什么用啊! 吃一半就隐一半身吗?胡扯。 这我骗你干什么,现在我默念一个“隐”字,人就没了,若只吃一半就算默念“隐”,或是我只把身子隐了去,还剩个脑袋无法隐去,或是你只会把脑袋隐去,还留了一个没头的身子,你说那得多吓人啊。 竟胡勒,哪有这样的事。 要不怎么样,依你说的我把那隐身果放在锅里熬汤喝,全城人来一人喝一小口,就都会隐身了,哪有那样的好事。 好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这去了朝阳城你可以隐了身到宫里坐坐龙椅去了。 司奇撇着着嘴角笑笑,说道:这倒可以,但太过分的事也不能做。 我知道,被雷击后指点我武艺的师父也会隐身术,他说他的隐身术只可以主持公道,如两军要通过决胜场决胜负时他可以做仲裁者,你不会也是这一种。 我更自由一些,不过也有好多限制。 那必须要有限制,任你胡作非为那还了得,那还打什么仗啊,直接隐了身把要打仗的葛丘皇帝在他睡梦中掐死不就省事了,那就不是隐身人了,而是神了。 司奇说:对隐身人的第一戒律就是不能随便杀人,为了打破一种竞争的平衡而杀人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是不是不生不死,不吃不喝的那种。 司奇点点头。 我听师父说过,这样也对,要不然像潘虎那样的人练成了隐身术那该多可怕,咱俩在这说着话好好的就能被他弄死了。 司奇笑笑,那他若会了隐身术,他不得把能看见的女人都给糟蹋了,就他那样的人也不可能找到隐身果呀。 这时无瑕插嘴说:神安排某件事可不像人一样,若有几个儿子对谁有偏爱就多给谁些好处,并不管他的人品是否真的端正,神是不会这样的,他不能因为潘虎这样的人祭神时的祭品好就对他好一些。 司奇面带得意的笑问无瑕:你说神为什么拣选到我们俩。 这能有什么,肯定是觉得你们会不辱使命,不要因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就洋洋得意神,神不是让你们显摆自己的优越的,是为了让你完成他无暇顾及的事情的。 叶舟和司奇异口同声的说:“明白”。 叶舟问无瑕你是不是也是天选之子? 那还用问吗? 那你的使命是什么? 无瑕围着船飞了一圈,然后站在司奇的肩膀上对着叶舟说:我的使命就是监督着你们两个,督促你们上进,警惕你们堕落,不让你们辜负了神赐给你们的才华。 叶舟说:你净开玩笑,我们怎么舍得辜负了这么宝贵的东西。 无瑕飞到叶舟的肩膀上动听的叫了两声,似乎是在笑,然后说:你还是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少,见过的人也少,等再过几年你们会发现这世上有好多才华横溢却碌碌无为的人。 这是为什么? 无瑕一板一眼的说:他们有的是有着卓越的天赋与才华,可是经不起系统的训练,最终将天赋与才华支离破碎的挥霍掉;有的是缺乏使命感,无节制的放纵自己,只把天赋与才华当做哗众取宠的玩意儿。 司奇说:我们绝不会那样,我们一定会好好珍惜神赐给我们的一切。 叶舟说:那些把才华挥霍了的比把万贯家财挥霍了的更可怜。 无瑕说:那当然,万贯家财无非是身外之物,才华可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则罢,若有却没得到很好的开发和利用该多可惜。“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句话很对的,每个人来到这世界都有着与众不同的过人之处,也就是说神不会偏向于某一个人,他把每一人的闪光点都没有放在同一个地方,比如司奇在武艺方面就非常有天赋,叶舟的天赋就差一些,可他对武艺的热爱程度感动了上天,所以在后天又给了你帮助。可如果让你们从小学做木工活,你们终其一生可能都成不了一个非常出色的木匠师傅,可有的人却会一学就会。我曾经认识一个木匠,他可以说是心灵手巧,在做木匠活方面非常有天赋,还带了几个徒弟。若倾尽一生的热情必回取得非常好的成就,可是他却没往这方面努力,看着别人酿酒很赚钱便去酿酒,看着人家开茶馆赚钱他就去开茶馆,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在好几个地方都天赋异禀,所以他在除了做木工活的其他方面的天资都极其平庸,终其一生也是碌碌无为。后来他带的徒弟负责设计并监督建造出了朝阳城的蓝月宫,拿的是皇家的俸禄,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可那他位天赋异禀的师父到晚年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木匠去世的时候和他的子女说,若我始终从事干木工活的营生,蓝月宫必应该有我来设计和建造,并且造的比现在的还要好。 所以说若每个人都有两次生命的机会,在经历第二次生命的时候有一半的人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因为他们会避开一些可以避开的弯路,尽可能少做一些即使做了也无益的事,会从很年轻的时候就把全部的心思与热情都花在自己真正适合做的事情上。 司奇问叶舟除了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学会了什么本事,是不是战神的武艺都学会了。 叶舟面露得意之色,说道:该会的都会了,我还学会了战神不会的一招儿,话刚一落地他朝司奇胸前点了一下。 司奇想和平时一样或推或打他一下,心里、眼里都明白,竟不能动弹,他说,你学会了点穴。 叶舟说:这叫一指定乾坤。 第79章 兰成客栈 由于没有战争的破坏,江南各处城池都很繁华,生机盎然,作为皇城的朝阳城就更是这样了,虽然历史没有江城悠久,可自从有了这座城开始,它就像众人呵护着长大的老生儿子一样,没吃过苦,没遇到任何像样的挫折,看上去虽文弱任性,可也有着独特的优雅与俊朗,虽未遭遇过外族的侵略,但防御工事做得一点都不马虎,城墙很高,城门很厚,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商贾云集,店铺林立,真是一处“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两人先找了一个招牌做得挺大,名曰“兰成客栈”的客栈住下,这客栈坐北朝南,外面非常大气,里面装潢陈设也都比较考究,前面沿街,一共三层楼,一二楼是饭店,三层是沿街的大客房,可以在窗口看楼下的街景,当然这样的大客房都是阔绰的有钱人住的。住过一段时间后他们还看出从饭店一楼北门出去是个院子,院子很大,养的有一小池荷花,里面还有彩色的鱼,院子各处都能看到各种花和奇异的石头,从此可以看出客栈的老板必是一个性情的热爱生活的人。院子的东西、北面是三层普通的客房,再往北面还有一个院子,是放住客栈的客人的马和车的地方。 掌柜问叶舟和司奇住哪里,司奇说:这沿街的一面还有房吗? 掌柜的一查入住册笑道:真巧,三楼还有一间,不过这间有点大,沿街,有两个窗户,房间里有两张大床,这样的大房一般都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吃酒、耍钱用的,消费有点高,一天要一两银子。 司奇故作惊讶道:一天要一两银子呢,这么老贵,他看看叶舟,问他,住吗? 叶舟说:住,一人一个窗口看街景多好。 掌柜的被这个要住的理由逗笑了,说道:二位可是讲究人,看个街景,还要一人一个窗口。 叶舟说:掌柜的有所不知,我们别的都可以对付,比如两个人可以挤一张床,没有菜一样喝酒,唯独这窗口必须一人一个,请问掌柜的这可是朝阳城最繁华的地方? 掌柜的底气十足的说:再往北走一里路就是蓝月宫,我们这客栈可是距离皇宫最近的客栈,刚才我说的这个房间又能看到东西的清扬大街上的街景,又能看到南北的叶宁街的街景,除了皇帝的宝座,这可是全城最好的位置了。 叶舟看看司奇说:还犹豫什么?赶紧交一个月的房钱。 司奇拿了三块银子放在柜上,掌柜的放在戥子上一称足足三十五两,掌柜的说:二位爷,这是三十五两,二位是要住一个月,我就找给您五两银子,若…… 司奇说:找什么找,就这样,我们玩不够还要续呢。 掌柜的说:好嘞,我就给二位记住三十五天,然后有个穿着齐整,干净利落的小二帮他们拿着东西往三楼去,果然房子不错,宽敞干净,琴棋书画,骨牌应有尽有,两个大窗户,一个朝西,能看见皇宫门口的一片开阔地,一个朝南,把下面清扬大街和叶宁大街上的街景一览无余。 叶舟说:不赖,就这两个大窗户就值得一两银子。两个人在江上漂了这几天才到朝阳城,确实有点累了,先叫人送热水上来,洗了热水澡,又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了后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司奇说让人送酒菜上来。 叶舟说:这么大个房间就咱两个人多没意思,不如下去吃,人多,热闹。 两人便来到二楼,吃饭喝酒的人很多,想找个靠窗的位置已没有,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 小二赶紧上来招呼,还是刚才给他们提东西的那个伙计,他认出叶舟和司奇两个,说道:吃什么二位说一声,我们可以给您送上去。 司奇说:楼上太清静了,我们爱热闹。 行,紧着您,二位要吃点啥。 叶舟问:清扬陈酿有吗? 清扬陈酿怎么能没有,小儿说话的时候,略带有些自豪的语气,五年、十年、十五年都有。 那得要十五年的,菜,您看着上四个你们这里最拿手的。 很快一坛十五年的清扬陈酿和四个菜送上来,四个菜分别是:黄面鲫鱼,清炖鸡,麻辣馋嘴蛙,酱牛肉,小二问怎么样? 司奇说:很好,再上三坛酒,再来俩素菜,一个拍黄瓜,一个炒豆芽。 拍黄瓜不要放麻汁,叶舟补充道。 很快小二又给送来三坛酒和一个拍黄瓜一个炒豆芽。 叶舟把酒打开,先在坛口闻闻,司奇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这酒没问题,二人边吃边聊天儿,司奇问:你尝着这酒没问题。 叶舟说:没问题,没兑水,绝对是十五年的,就不知道价钱比咱们那贵多少。 司奇把小二叫过来问这酒卖多少钱,小二告诉他一坛一两。 司奇对小二笑笑说:好了,没事了,小二走后又和叶舟说,比咱们那儿贵一半。 叶舟说:做买卖人家不挣钱只为赚热闹吗?再说了运到这里也要不少脚裹呢了,只要没掺假就行。 邻桌有几个人喝多了,大呼小叫的,别的吃饭的该怎样还是怎样,像没看见,没听见一般。 司奇说:这边的人这不也挺旺吗。 叶舟说:人喝多了都一个德行,这里叫做兰成客栈,你觉得这个名字熟不熟。 司奇摇摇头说:没印象。 叶舟说:刚看到这个客栈名字时,我觉得这名字好熟,想不起在哪听过了,现在喝了酒更想不起来了。 这时候只听那边喝多的一桌人中的一个喊道:让你拿酒就赶紧去拿,怕我们不给钱还是怎么了,知道我们哥儿几个是谁吗?你们这里的司马兰成见了我们也得喊声哥呢。 叶舟一拍大腿说:没错,司马兰成,你记得好几年前有一次,铁奇飞几个把一个外地人围在胡同里,那小子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说咱们清扬人不过是仰仗祖宗的威名,没什么了不起,后来被咱们带到老林子里。 想起来了,司奇说,在老林子里打了他一顿,后来他是报了个姓名。 就是司马兰成,我记得是和战神一个姓了。 司奇说: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记得当时你也报了姓名。 叶舟说:是啊,我记得他的名字,想必他也记得我的名字,说不定有碰头的时候,看来我在朝阳城先不能用叶舟这个名字。 你怕他寻仇?司奇喝了口酒说,这么多年了,咱们又没把他怎么样,再说了,说不定更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呢。 不报姓名并非怕他寻仇,咱清扬城的人,只要出了清扬城到哪儿都是爷,咱怕过谁?无非是为了好玩儿,这样便成了他在明处,咱在暗处,能在这个位置开这么一家客栈的绝非一般人物,咱看看这司马兰成究竟是什么神圣。 那你改成什么名字? 萧遥这个名字怎么样? 萧遥,司奇咂摸了一遍这个名字,说道:好,这个名字好,你也给我想个名字,在朝阳城我也得另用一个名字。 叶舟想了想,眼向上一斜视,说道:萧洒怎么样? 司奇说:快拉倒,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成色吗?还潇洒。 那叫萧什么? 非萧什么吗?我不跟你一个姓,另想个姓。 封影怎么样,乍一听是风影,很符合你的本事,谁也没见过风的影子,谁都知道风温柔起来可以吹皱一池春水,可脾气一上来也具有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司奇一拍大腿说了声“好”,这个名字我喜欢,清扬城叶舟不愧是美貌与智慧并存,温柔与侠义集一身,说完端起碗和叶舟碰在一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从到了朝阳城的第二天,叶舟和司奇就开始在城里到处玩儿,司奇隐了身到皇宫里转了一圈,回来和叶舟说:怨不得赵同不思收复江北丢失的故土,把个皇宫布置的和天庭一样气派,美女如云,金玉铺地,一派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景象,估计他都忘了江北还有一半的江山本来也是他的,还有万万千千的百姓生活在葛丘人的统治之下呢。 叶舟叹口气说:是啊,他说不定在心里盘算着就把江北的江山送给葛丘人好了,只要不过江再来侵扰就行。他以为这里有龙曲江之险,城墙之高,足以高枕无忧。做为帝王不思开疆拓土,只知自己享乐,敌人没有兵临城下,就以为是天下太平,这个不亡才怪,你没坐一下他的宝座吗? 坐了,都一样,不过是大一些,制作它的木材贵一些,做工精致,刚上去是挺软活,做时间久了也一样硌屁股,我听他们也商量江北要打仗的事呢,有人主张坐山观虎斗,有人主张应该增援清扬城。 皇帝是什么意思呢? 皇帝没个准主意,一会儿问这位爱卿有何高见,一会儿问那个爱卿有何主张,他这皇帝倒是好当。 叶舟讥讽的笑笑,说道:他也不过因为是皇帝的儿子才做了皇帝,根本就没有治国安邦的才能。子曰: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第80章 司马 兰成 叶舟和司奇在兰成客栈住到第七天的时候,俩人都没有出门,刚从楼下吃完饭上来,一边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边聊天。外面有人敲门,他们以为是小二上来送什么东西了,司奇说:进来。 没想到是掌柜的满脸堆笑的推门进来,叶舟和司奇赶紧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掌柜的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面有为难之色,吞吞吐吐的说了些不相干的话。 叶舟说:掌柜的不是来找我们闲聊天儿的,有什么事请直说。 掌柜的抱歉的笑笑说: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城里有位秦爷,是本朝宰相邵继志邵大人的干儿子,也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他们的人多,想用二位这间房,我是想问二位能不能换换,就在隔壁有一间也很大,二位住着也很宽敞,按理说您二位付了钱的,没有让二位换房的道理,只是……二位若愿意,我愿退给二位一半的银子,其实那间房比这间房便宜不了这么多,当然我只是表达对二位的歉意,一看二位公子也不是差钱的。 叶舟看出掌柜的是有点为难,知道这位姓秦的必是不敢得罪的,当朝宰相的干儿子,有钱有势,只要不和皇帝争座位,必是在此地说一不二的,他当然不怕什么有钱有势,只是想给这掌柜的行个方便,做个顺水人情,便说道:没什么,我们俩住这间房确实有些大。 这时听到外面有远而近的声音,“不好商量就多给他银子,能用银子办的事就没必要欠情分”。 话刚说完,进来一个身形细瘦皮肤白净,手拿一把只做配饰用的扇子,一看便是公子哥派头的人,此人便是宰相邵继志的干儿子秦寿,秦寿一脸不屑的看着叶舟和司奇。 掌柜的赶紧陪着笑说:秦爷,都说好了这两位公子很是通情达理,他们答应…… 司奇一看秦寿的德性心里先不自在起来,乜斜着眼睛看看那秦寿,又和掌柜的说:掌柜的你有所不知,我兄弟俩在一起时什么事都是我做主,您忘了是我付给您的银子了。 本来掌柜的一听叶舟答应的挺爽快,心里还正高兴,没想到这秦寿突然插了这么一句,果不其然好好的事情又出了变故,他依然陪着笑说:没错,是您给的银子。 司奇说:这间房我住着挺得劲儿,太舒服了,不能换。 掌柜的用求助的眼神看看叶舟,叶舟本不想多事,可姓秦的这话说的太不中听,这德行也太讨厌,心想闲的无趣,不如生出点事来找点乐子,两手一摊说:我俩人意见统一的时候,我是能做主的,现在意见不统一了,只得有我大哥来做主。 秦寿横眉怒目看着叶舟,叶舟倒是一脸笑,让人从他的脸上阅读不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秦寿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舟不动声色。 司奇说:你罚一个试试,谁惯出的你这毛病,别人交完钱的房子你非要住,在小爷这里没这章程。 秦寿用扇子指着司奇说: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就算你是孙猴子的私生子,今天也依不得你。 眼看着两边一个似豹子头,一个如青面兽各不相让,掌柜的劝了这边又劝那边。 秦寿用扇子指着司奇说:行,你小子有种,有本事你可别走。 司奇一句不让,说道:有本事你可别不来。 秦寿怒火中烧,脸上带着冷笑连声说着,好!好!出去了。 掌柜的急的直跺脚,说道:这位爷也是,一开始说的好好的,怎么说急眼就急眼呢,我还事先跟您说,这是当朝宰相的干儿子, 大家躲都唯恐躲不迅速,您还…… 司奇说:掌柜的,你当我说他是孙猴子的私生子我都不怕是说着玩儿呢,本来这件事您和我兄弟都谈妥了,他过来翘起尾巴来当旗,还就多给他银子,像我们兄弟俩多么差几两银子一样,让我们兄弟心情好了,怎么都行,让我们兄弟不愉快什么都不好使。 掌柜的心想这是不是哪个王爷家的公子,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口气,我还是把东家找来,掌柜的下楼派人去叫司马兰成。 司马兰成正是前几年在清扬城的老树林被叶舟、司奇、铁奇飞他们几个打过的那个孩子,只是现在也像叶舟、司奇一样长成了大小伙子了,他是朝阳城北伐军统帅司马天赐的二儿子。那次带着朝圣的心情随商队去的清扬城,没想到遇上了那件不开心的事情。这几年他拜名师学了一身好武艺,最擅长的还是射术,在百步之内能射断吊铜钱的丝线。之所以经营这家客栈,也是他父亲的障眼法,让朝里那帮投降派也以为他是贪财惜命的庸俗之辈,免得遭受排挤,所谓:开客栈以障人耳目,韬光养晦以图日后腾达。 兰成来到客栈后,掌柜的和他说了一来一往的情况。 兰成骂道:这个禽兽越来越不成个样子了,昨天让手下把独孤家的老大给打了,那四个不依不饶要和他拼命,我给压着才没把事情闹大,今天又来这里闹妖,按理说该让他吃些苦头。 掌柜的说:公子能息事宁人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咱开门做生意图个和气生财,能过去的最好就过去。 三楼的人也够硬,都和他说了是当朝宰相的干儿子,竟还是如此豪横,一点惧怕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咱哪里知道这是哪路神仙,本来我和他说的好好的,他也答应的好好的,秦寿一句“不好商量就多给他些银子”,竟把他们惹恼了。 兰成说:若是我,我也会恼,带我去见见的那两位。 掌柜的把兰成带到三楼,敲开叶舟和司奇住的房门,给他们介绍这是他们的东家司马兰成。 叶舟见了他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但面上并不表露出来,兰成见了叶舟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面上也不表露出来,他在心里惊奇,这个人长得好生标致,我每每对着铜镜感叹自己模样长得也挺好,在他面前可就显得太一般了。四目相对间他心里已有了一个打算,待我问问他们什么来历。 叶舟请兰成里面落座,掌柜的下楼吩咐小二送茶上来,兰成不提秦寿来换房的事,只是和他们闲聊天,兰成由于出身名门,又有一身好武艺,由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傲气;当然他言语中尽量使自己显得谦和,有时眼神中会不自觉的流露出高人一等的神情。 司奇对他看不太惯,所以不太搭话;叶舟倒是不以为然。叶舟难道就觉不出兰成那种让司奇感觉不舒服的神气劲儿吗?当然也感觉的出,因为强大的内心和非凡的自信使他不把这些看在眼里。以往的经历和对未来的憧憬使他养成了只从最要紧的地方看人和事的习惯,比如看兰成,他会不自觉地忽略去他的傲慢,用心去探究他是否是一个正义的人,或去考虑他的傲慢是性格使然还是对一切人和事都有居高临下的鄙视的习惯。 兰成问:二位怎么称呼? 叶舟说:我姓萧名遥,江北金州人。 司奇说:我叫封影。 兰成自语道:萧遥、封影,好名字,我叫司马兰成,二位从这么远的地方来到朝阳城是探亲访友还是做生意呢? 叶舟说:做生意。 兰成再没问他们做什么生意,但他心里忖度这二人必不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都讲究个和气生财,怎么会明知秦寿是宰相的干儿子,还要凭着性子招惹他呢,他们是不怕事的,他们的不怕事的根源究竟是因为家庭背景还是自身武艺超群,他还猜测不到。 兰成说:二位若没有什么事我想请二位吃顿便饭,不知能否赏脸? 叶舟本想等着司奇说话,见司奇兴致不是很高,他便说:我们当下的事情就是玩儿和喝酒。 司奇说:你喝,我还有点事要出去趟,不待他两个说话,他就出去了。 兰成是个晶莹剔透的人,当然能看出司奇不待见他来,笑着说:你这兄弟可真有个性。 叶舟略带歉意的说:我们做小买卖的没什么见识,特别是我哥哥见到大人物就眼生。 兰成笑笑说,这可不是眼生,这分明是瞧不上我,没事,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喜怒形于色必是无心机又仗义之人,说完起身叫小二送几个菜和四坛酒上来。 喝酒前二人先是论清了年纪,好巧的是二人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人,只是兰成比叶舟早生两个时辰。 二人各喝了两坛酒后兰成已有醉意,向叶舟双手抱拳道:兄弟你我虽没有共过事,但从酒品可以看出你的人品,兄弟必是豪爽侠义之士,我司马兰成从小就桀骜不驯、飞扬跋扈没服过谁,今天哥哥服你了,兄弟真是海量,我酒量也算可以的,可这两坛十五年的清扬陈酿喝下去也有些飘飘然了,可兄弟,你却是越喝越沉稳,一开始还说几句话,越喝越没什么话了,只是笑着听我说,酒后不语是高人。 叶舟笑笑,说道:高什么高,只不过嘴木舌讷。 兰成马上打断叶舟的话,不,不是,兄弟很会说话,简直可以说是才思敏捷,口吐莲花,可喝着喝着话就变少了,我可是把你当成了好兄弟,不要再和我有藏着掖着了。 那是当然,哥哥以诚相待,我再有藏着掖着的,便没有意思了。 说,你们什么来头?兰成眼神中的傲慢被喝到肚子里的酒软化了,要不这句话再配上刚才傲慢的神情,真就有点居高临下审问人的意思了。 叶舟说:我们就是普通的做买卖的,有什么来头。 普通做买卖的敢和宰相的干儿子硬杠吗? 我们江北人就是这脾气,连年的征战,吃了这顿,下顿不知在哪里吃,所以不受任何人的气,在我们那和葛丘人也是这样说话,一个人地方的人的性格是他们的生活环境决定的。 兰成向叶舟竖起大拇指,好,不怕事,放心好了,在朝阳城,我罩定你了,秦寿和别人吹胡子瞪眼睛行,和咱他不敢,酒桌上咱不提这个人渣,兄弟可曾婚配? 没有。 肯定有意中人了,凭兄弟的人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喜欢你的姑娘不得排成排。 没有意中人,这些年竟瞎忙了,把这事给耽误了。 耽误的好,兰成顺口说出一句,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又补充道:耽误自有耽误的好处,所以说好饭不怕晚,必是有好姻缘等着你了。 第81章 司马兰蕊 司马兰成在酒桌上听见叶舟说把婚配的事耽误了,他随口说了句“耽误的好”也是有原因的,叶舟说这句话之前,他整在心里想若他没有婚配,我正好给我姐姐创造个机会,所以随口说了句耽误的好。 司马兰成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哥哥叫司马南都,姐姐叫司马兰蕊,妹妹叫司马兰心,南都已结婚,兰成的未婚妻是皇帝的家的玉莲公主,姐姐兰蕊已到了婚嫁的年龄,有多少提亲的,她都用各种借口推辞掉了,要不嫌人家官位低,要不嫌人家人材长得差。他父亲司马天赐在背地里说她“挑肥的捡瘦的,早晚挑个没肉的”。 兰成一见叶舟就替他姐姐倾心了,一问他不曾婚配便有了要给姐姐牵线搭桥的主意。回到家醒过酒来就去找兰蕊,兰蕊正在灯下读书,见兰成进去便问道:大中午的喝了那么多酒,和谁喝的? 兰成抱着胳膊眼往上看,若有所思。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吗? 不是,我是在想该怎么称呼和我喝酒的那个朋友,喝酒的时候还只是个朋友,往后就不好说了。 兰蕊并没听出他的意思,她说:看来聊得挺投机。 是的,相见恨晚。 刚认识就喝这么多酒,你也够可以的,爹不是总叮嘱你交朋友一定要谨慎吗?交友不慎容易吃大亏。 姐姐我很慎重,觉得和他只是做朋友还不够。 你还想和他拜把子吗?快拉倒,刚认识你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不是想和他拜把子,我想让他做我姐夫。 兰蕊的脸一下子红了,眼里含着怒气盯着兰成,把书往床上一扔,说道:你这个混小子把我当成村姑了,刚认识一个不知什么来历的人就过来和我说这话,你真当我嫁不出去了吗?还是嫌我吃你家的饭了? 兰成赶紧笑着赔不是,说道:弟弟唐突了,姐姐是金枝玉叶,可不是村姑,是我觉得那人太帅了,真的,我敢打赌,你就没见过长的那么完美的男子,这么标志的小伙子便宜了别的女人怪可惜的。 姐姐要不见一面,你弟弟还能外着你吗?我把他约到咱家里来吃饭,吃完饭我带他到咱家花园里转转,你在假山后面偷偷的瞄上一眼,你觉得可以我就再做下一步打算,你看不上咱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看这样行吗? 兰蕊心想也难为他一片好心,她说:和爹娘你就也说是一个普通朋友,不要说让我看看的事。 那是当然,我不能和他二老说,明天我就叫他来怎样? 随你什么时候叫他来,提前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司奇到了长灯时分才回到客栈,叶舟说:你也真是的,一起吃个饭的面子都不给。 我凭什么给他面子,我住店给钱又没佘了他的,看不惯他那高高在上的德行,好像唯独他是人中龙凤,别人都是平头百姓一样。 哼,你不也是恃才傲物,仗着自己有点能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看你就是看不惯别人和你有一样的毛病。 司奇被叶舟说的笑了,他用手指着自己说:我恃才傲物?我有吗? 怎么没有,是你自己感觉不到,大哥,出门在外学会随份从时会少吃些亏的。 司奇惭愧的笑笑说:好,听你的,往后我改,随分从时。你知道我去哪里了? 你像闲云野鹤一样,我知道你去哪里了?我去秦寿家了,这小子召集起一群虎狼之辈准备晚上来找咱们,刚要出门的时候被司马兰成拦了回去。司马兰成说这件事不怪我们,是秦寿自找的,把秦寿进来之前咱们是一个什么态度和他说了一遍。 秦寿说:你没见,我进去后他怎么说的,太气人了。 司马兰成说他知道他们说就算你是齐天大圣的私生子也依不得你,不就一句话吗?有什么呀,你就是习惯了别人都怕你,突然来了个不怕你的,你就不舒服了,在别的地方你弄死他们,我也不管,你不能去我的客栈找事。 看上去他们都怕司马兰成,秦寿说他不信咱们不出客栈了,司马兰成又哄了他几句,秦寿便带着人又回去了,回去后又和那帮狐朋狗友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堆狠话,说一定要剥咱们的皮肤抽咱们的筋。 叶舟说:这么狠,看来咱得给他个机会,让他们碰见咱一次。 我也是这么想的,司奇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虎头金来,他们家也没什么稀罕东西,随手取了一块金子。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兰成便来客栈找叶舟,这次司奇一改昨天的态度,和兰成热情的打招呼。 兰成本以为司奇还是昨天那种态度,想单请叶舟去他家,没想到今天竟热情起来,若只请叶舟不请他,必又不乐意,索性把他也叫去,只不过再和姐姐说明哪个是萧遥便好了。 兰成说:你们今天去我们家吃个便饭,昨天没聊够。 叶舟并没多想,觉得这么响当当的人物,请到他家里做客没有理由拒绝的,便欣然答应。 司奇心想我昨天那样对他,他今天必没想到请我,只是见我态度有所变化,才虚让一句,便说:我昨天的事还没办完,不如今天叶……萧遥先去,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去看望二老。 兰成说:什么事不能推一推呢。 司奇说:定好的事了,不好推,改天我一定去。 兰成便不再强让。 叶舟说:干嘛不一起去? 司奇说:我真有事儿,你去。 叶舟执意要买些东西,毕竟第一次去朋友家里,空着两只手不好看。兰成高低不让买,他说家里什么都不缺,客气啥。 叶舟说:你家里当然是什么都不缺,可我买点东西,不管多少也是我对二老的一片心。 兰成心想他也不是缺钱的人,还是让他花点钱,花点钱他心里舒坦。 叶舟花了五十两银子到药铺里买了两根野山参。 兰成说:你何苦呢?不花点钱不得劲是吗? 叶舟只是浅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到了兰成家后,兰成给他父母哥哥介绍叶舟,叶舟非常礼貌的和兰成的家人打招呼。 别的人都没多想,唯兰成的母亲王夫人第一眼看见叶舟就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小伙子若是我的姑爷可太好了。 吃饭前司马天赐就被传进宫去了,吃饭的时候只有叶舟、兰成、南都。 兰成和南都说:萧兄弟好酒量呢。 南都说:酒量好就多喝点。 叶舟说:什么好酒量,不过是有些贪杯。 趁兰成出去小解的工夫,王夫人截下他问:兰成你这个朋友可否婚配? 兰成猜到母亲的心思,这必是又替姐姐惦记上萧遥了,他故意和母亲开玩笑说:我也是刚认识,不知道啊。 王夫人迫不及待的说:不知道就问问。 兰成说:人家头一次来咱家就问这事好吗,不如往后得便了再问,怎么?您是不是替姐姐看上他了? 王夫人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后生,这有什么不好的呢,你就当作好奇随便问一句怎么了,平时话那么多,到用得上你说话了,反而不中用了呢,还得便了,兴许他现在没有婚配,也没有意中人,说不定喝完酒回去就有了,好多事都是这样,就差那么一点儿,你抓紧了就是你的好事,抓不紧就是别人的好事。 兰成说:哪有这么寸的事。 王夫人说:这么寸的事多的是。 兰成说:娘,不是这么回事儿,人家头一次来咱家,我就问人家这话,人家一准以为咱是有别的心,再说了,我姐姐也未必看得上他,我姐姐要的是不仅人才出众,还要出身名门的那种。 王夫人抛出一个白眼,“哼”了一声,说道:皇帝家的闺女才有这样的命呢。 兰成听出母亲的意思,笑道:在娘的眼里我是不是比那个萧遥还要完美。 王夫人把兰成和叶舟在心里做了几番比较,认为单论外表萧遥是更完美一些,可她的兰成的武艺也很好,所以总体来说俩人算是不相上下。 兰成说:娘我得去喝酒了,要不让他们以为我偷奸耍滑。 你就当有口无心的问一句,没事儿的,王夫人又叮嘱了兰成一遍。 兰成一进去,南都就说:你是不是去的客栈茅房,你看我和萧兄弟都喝了多少了。 兰成说:还喝吗?咱俩也喝不过他自己。 南都用责备的眼神盯着兰成说:你还没陪着兄弟喝了,再说了,这是在咱家,你能问“还喝吗”这话吗? 兰成抱歉的笑笑说:酒这东西就是借着说话的,若不喝酒也不耽误说话,还是少喝的好。 南都纳闷儿,这可不是兰成的性格,平时他可是总把“酒逢知己千杯少”挂在嘴边,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时司马天赐手下最得意的干将燕飞来请南都,说元帅叫他有事,南都不敢怠慢,和叶都说了几句抱歉的话,然后随燕飞去了。 第82章 司马兰心 南都走后,兰成假意劝叶舟再喝点,叶舟的酒量是没问题,可第一次来人家家中做客就喝太多酒,纵使喝不醉也显得自己年纪轻轻的太贪杯了,便不再继续喝,又吃了些主食后兰成提议去他家的花园子里走走,叶舟当然不会拒绝。刚一出房门正好兰心想进来。 兰成给叶舟介绍说,这是他的妹妹兰心,当然也给兰心介绍了叶舟,这是我的好朋友萧遥。叶舟只是瞟了一眼兰心觉得是一个特别有灵气的姑娘,兰心可把叶舟看了个仔细,她禁不住在心里感叹“竟有长得如此清秀的男人”。 到花园的假山边上时兰成故意让叶舟走的慢些,好让躲在山洞里让各种花枝挡着的兰蕊把叶舟看个仔细。 兰成家的花园很大,叶舟觉得这花园和房子比真的有些偏大,若是别人必是把花园的面积和房子的面积调一个儿,并且那座堆积而成的土山占去了一大半的面积,假山很高,外面又摆了各种怪异的石头,种了各种花草树木。 叶舟说:元帅对园林艺术很是讲究,你们家的花园工程可够大的,只堆这山得用不少土呢! 兰成说:这还在不断增高呢,天天有专门的人从城外运土来呢。父亲说:房子后面一定要有山。 叶舟笑笑说:看来元帅对风水还很有研究。 兰成说:谁知道呢,我不太信这些,你信吗? 叶舟想起了他们家被妖魔种无理的占去那几尺地方,和有关那失去的几尺地方对他家的益处,他说:这事你说不信,还挺神叨的,房后有山肯定是好事。 兰成说: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在山上转了一圈,下来后叶舟就告辞回了客栈。 叶舟走后兰成问兰蕊觉得叶舟怎样。 兰蕊说:长相倒是还过得去,只是不知人品志向如何。 兰成说:人品也是没得说,至于志向……姐姐说实在的你的要求真有点多,怎么还要求志向呢。 你才认识他几天,就轻易的判断他人品没得说,我最看重的就是一个人的志向,若一个男人没有什么志向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告诉你说,你姐姐非大英雄不嫁。 兰成说:这可不好说,我觉得这兄弟的长相行事风格和说书的说的叶将军差不多,说不定让你捡到宝了,要不进一步了解了解? 怎么了解? 我给你们创造机会,给你们安排一次偶遇,让他看不出是事先安排好的,怎么样? 好啊,那你就安排。 兰成和兰蕊说完话回到自己房间,刚想躺下歇会儿,兰心推门进来了,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去的说:二哥和你喝酒的那个哥哥是哪里的呀? 兰成半睁着眼睛看着妹妹说:金州人,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干什么?相中了吗? 他长得真俊,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住咱们家客栈,喝了一次酒,感觉挺投缘,就这样,他再俊你也别多想了,人家有意中人了。 兰心的失落一下子在脸上表现出来,不过嘴上却说:有就有呗,关我什么事。 知道不关你的事就行,你才多大呀,看到帅哥就忙不迭的打听人家的来历。 我就打听。 兰成坐起来说:你不要轻易被一个人的外表所迷惑,一个长的好的男人往往没有才华,像你这样的姑娘更适合找个有才华的。 才华又不像长相一样可以一眼看得出来。 没事有二哥呢,可以帮你物色,给你物色个如意郎君,早早的把你嫁出去,可别像姐姐似的,多吃咱家好几年的饭。 这么说的话我还不嫁了。 你不嫁行,你脾气好,还会哄人开心,姐姐可不行,一时不投她的心思就给人甩脸子看,兰心你十几了? 你这是什么做哥哥的,都不知道我多大,我十七了。 十七了,你都十七岁了,是不小了,我真得多上上心给你物色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 二哥我告诉你个秘密。 兰成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我最能给人保守秘密了。 燕飞说他喜欢我。 兰成笑道:是吗?燕飞这小伙子可以呀,长得不赖,武艺又好,对爹忠心不二,你和他挺合适。 兰心撅着嘴说:合适什么呀,他冷冷的,不会笑,不好。 那他说喜欢你,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只能把他当哥哥。 你……你这孩子也太没经验了,不该把话说死呀,你应该让自己处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你还是太年轻,燕飞虽说是不完美,但也已经很接近完美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对于父亲来说,他可能已经是一个完美的手下了,可对我来说他太缺乏阳光。 兰成仔细地盯着兰心,他觉得自己已经太久没注意自己这个妹妹了,最起码太久没像现在这样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了,兰心已经不是一个小丫头了,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虽说从她身上看不出姐姐的婉约,可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如明月一般,你总感觉她那么清澈透亮,可你无论如何看不到她心里装了什么。做为一个亲哥哥都这么看她了,要换了别人肯定又会给她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她的眼睛不像姐姐那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忧郁的神色,可让人看了却是夺人心魄的。她说不上特别漂亮,但也足够迷人,漂亮和迷人真的是两回事。 兰成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小伙子? 这怎么说,总不能先有个大概的图像,像姐姐那样非要怎样怎样,那太难了,我觉得在真正让我心仪的人出现之前,想不出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男人和女人都差不多,姐姐那样相当于自己提前画了一个图像,然后用现成的人往她画好的图像里套,那太难了,我觉得只有遇见了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 有时候缘分很重要,比如说今天你看见了萧遥,觉得自己就是喜欢他这样的,可他却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你们两个便不能在一起,这便是有缘无份。 兰心遗憾的表示赞同。 行了,快去玩,缘分的事可不是强求的,老天自有安排,说不定月老给你准备了更好的呢。 过了几天兰成约叶舟去逛庙会,叶舟欣然同意,在看表演杂技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兰蕊,当然这都是兰成事先安排好的,兰成还故意说:怎么到哪里都躲不开你。 兰蕊白了一眼兰成,说道:你当我愿意遇上你呀,兰成给叶舟介绍了这是他的姐姐兰蕊,这是我的朋友萧遥。 他们一直相隔不远各逛各的,到中午时叶舟说: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今天我请。 你请我?按说在朝阳城我是东道。 总让你请多不好意思,不知姐姐肯不肯赏脸。 兰成心想我怎么布置的他就怎么往下进行,心中暗喜,嘴上却说:叫她干啥?事可多了,就咱俩多清静。 还是问问,遇上了,吃饭不说一声,那叫什么事呢? 行,我去问问。 兰成走到兰蕊旁边说:一切都是按我设计的进行的,一会儿一起吃饭,中途会有人来叫我,我把你两个舍下,做兄弟的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后面是有故事还是事故全靠你自己了,不要让我失望,不只我想要这个姐夫,咱娘也想要这个姑爷呢。 兰蕊白了兰成一眼,说道:你少和我贫嘴。 果然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仆人急匆匆的来找兰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公子我可找到你了。 兰成故作镇定的说:什么事急成这个样子,葛丘人过江来了还是怎么了?有点事就急的火上了房一样,慢慢说。 秦爷让我找你说有急事儿。 兰成一拍大腿,嘿!忘死了,前几天和秦寿约的说是和他去看只鹰,我给忘了个囫囵。萧兄弟,你吃完喝完把我姐姐送回去,有劳。 兰成说完出门走了,单间里只剩下了叶舟和兰蕊两个人,叶舟心无杂念,所以并不觉得有丝毫的尴尬,说话、行事都很大方,他说:姐姐别笑话我,我一个人也是该怎么喝酒就怎么喝酒。 你喝就是,听我弟弟说,你是江北人。 是啊,金州人,挺远的。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兰蕊试探着问。 没准儿,有时候从清扬城倒些酒往北方各城去,有时候也从北方贩些骆驼马匹什么的。 一听这些兰蕊突然觉得这个长相标志,举止风流的小伙子身上传来一股牲口粪的味道,她说:你没想过读书或是参军赢得功名吗? 叶舟笑笑说:没有,我觉得干我们这一行也可以,虽说走南闯北,居无定所,但能看各地的风景,知晓各地的风土人情。 兰蕊心中自忖,果然是长相好的人多半心里都糊涂,幸亏我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要不然就被这精致的皮囊骗了,差点让司马老二误了我的前程。她只是敷衍的笑笑,没有性质再同叶舟说话,只是叶舟没话找话的说了些话,然后兰蕊起身说萧公子慢慢喝着,我先回去了。 叶舟说要送她回去,兰蕊婉言拒绝,然后叶舟继续喝酒,也没多想什么。 第83章 偶遇 兰成说是去和秦寿看鹰了,那不过是信口胡诌,其实他在附近候着呢,看见兰蕊一个人出来,他赶紧迎上去问道:姐姐萧遥怎么没送你? 我自己有马有车,有车夫,让他送干什么,兰蕊都不拿正眼看兰成。 兰成心想萧遥这是怎么惹到她了,他问道:谈崩了? 车夫远远的看见他姐弟俩,忙把车赶过来,兰蕊和兰成上了车,在车上怕仆人听见,都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回到家后兰成跟着姐姐去了她的闺房,迫不及待的问:姐姐,萧遥说什么了,你这么早就回来。 他倒没说什么惹着我的话,我只想劝你往后别什么人都让我见,我嫁不出去,也不能随手捡一个。 什么呀,那是随手能捡到的吗?不知多少人里头能出那样一个人物呢,姐姐他不是轻浮你来。 他敢?这你别多想,他挺守规矩的,外表看确实是一个精致的人物,可实质上也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不思进取之辈。 姐姐,你的眼睛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过还是怎么了?用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你们才说了几句话,就看出他是酒囊饭袋,不思进取之辈。 一个人在那里自斟自饮,还自得其乐,这不是酒囊饭袋是什么,不知道趁年轻去博取功名,却为做生意能看尽天下的美景而沾沾自喜,这不是不思进取是什么,这样的人就算他如玉琢金塑的一般,我也不稀罕。 兰成拱手道:好,姐姐乃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必得经天纬地,纵横四海当世之英雄来配,愚弟唐突了,说完负气而走。 兰成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被母亲叫到她的房中去,问道: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没有? 兰成还为这事生着气,被母亲一问就更气了,说道:娘,你往后只管吃斋念佛就好了,管这么多干什么,姐姐的事你可千万别操心了,杨戬等着他呢。 杨戬是谁?王夫人被兰成说的一头雾水,她还以为真有这么个人是自己闺女的心上人了。 杨戬是玉皇大帝的外甥。 王氏连连呸了好几口以去晦气,骂道:你姐姐怎样把你这个畜生得罪了,你这么咒她。 我不是咒她,我是说凡人难入我姐姐的眼啊!说完回房去了。 兰成躺在床上被姐姐的自不量力惹得独生闷气,像萧遥这样的人尖子,姐姐竟也能从他身上挑出毛病来,对她来说这毛病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可他觉得她说的爱喝酒,不思进取算是毛病都有些牵强。爱喝酒是真的,她所说萧遥的不思进取也不过是他不像有的人一样开口就是远大的志向,闭口就是一定要飞黄腾达,人家心里或许也有鸿鹄之志,只是不愿意和一个姑娘第一次见面就侃侃而谈这些,可这竟被姐姐看成了是没出息。这真是把自己的天真当成了城府。 兰成正在越想越气的时候,听见兰心在外面和丫头说话,肚子里的气好像是找了一个口子撒出去了,他从床上起来打开窗子叫兰心进来。 兰心进来问他有什么事。 兰成说:你想不想和我那个朋友认识? 前几天来我们家的那个吗?你不是说他已经有意中人了吗? 我骗你的,他成天走南闯北的根本接触不到姑娘,哪来的意中人,怎样?用不用我给你安排一次偶遇? 兰心故作嗔怪的看着兰成,她说:这次不是骗我? 当然不是,骗一次是为了逗你玩儿,骗两次不成了坑你了吗? 兰心调皮的笑笑,说道:偶遇就不用你来安排了,这么大的事安排好了,多没意思,我要自己努力去争取。 你别着急争取,我给你说说他的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你这孩子太年轻了,你总不能看着他长的好,就去努力,就去争取,就去偶遇,你要知道他的来历,家境、人品都得了解。 我觉得来历和家境都不重要,能和你做朋友人品也差不到哪里去。 兰成听了好生欣慰,没想到这妹妹虽小竟比姐姐明是非,他说:他很爱喝酒。 喝酒有什么不好,爹、大哥和你、战神、叶将军不都很爱喝酒吗? 兰成笑笑说道:这倒是,这确实不能算是毛病,他对功名看得比较淡薄,没有什么大的抱负。 我觉得这都不重要,只要人品好就够了,爹说“人品如土,好的人品,就像黑土一样,撒下什么种子就会长出什么来,并且都会长的特别茁壮”,长得好,人品又好和这样的人哪怕最终不能在一起,能做朋友也是好的。 虚伪,我说他也有意中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和他做朋友也是好的呢? 就是要这样,一定要让自己处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位置,哥你觉得他能看上我吗? 兰成仔细端详着兰心,说实在的,她总体上看,真要比姐姐逊色几分,可她那俏皮的眼神却赋予了她一种特殊的魅力,一但有男人被这种魅力所吸引,势必是很难自拔的,他说:应该差不多,像你说的,我觉得这不重要,只要你看上了他就行,其它的都是可以想办法的。 兰心笑笑,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真的不用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兰心摇摇头,说道:用手抓鱼比用网套有意思,你懂吗?谢谢你我的好二哥,说完出去了。 司奇和叶舟在客栈商量什么时候给秦寿点颜色看看。 叶舟说:他合计怎么给咱点颜色看看呢? 那成全他还是成全咱们。 你光想着给秦寿点颜色看看了,宫里对江北的事到底什么态度? 分三派,韩勇、宋林两位将军主张若江城出兵清扬城,这边应该立即过江攻打江城,一战即可获得成功,邵继志和席元主张不管不问,只有司马元帅的态度不太明确,看着有点偏向邵继志和席元,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挺硬派呀,怎么会和投降派站在一个队伍里呢,我有点饿了,你饿不饿。 到了吃饭的时间了,饿不饿不都得吃呀。 是下去吃?还能让他们送上来? 下去吃,咱们又要不了几个菜,人家怪忙的,还得派人给送上来,主要还是下面人多热闹。 两人到二楼来,靠窗的桌一个都没有了,就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 叶舟说:咱又没事该早下来占个靠窗的座位。 这时候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叶舟的肩膀,和他打招呼说:萧大哥吃饭呢。 叶舟第一眼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觉得很眼熟在心里一过才想起来,这是司马兰成的妹妹司马兰心,忙站起来和她打招呼,兰心你是过来看看还是来吃饭。 兰心说:在附近玩儿,顺便过来吃个饭。 叶舟赶紧给她让座,说道:你自己吗?一块儿吃。 兰心说:一块儿吃也好,不过我那边有个好位置,靠着窗豁亮一些,还能看外面的街景。 叶舟往那边一看,是有个空桌,原来刚才是兰心坐在那里,他还纳闷呢,一个人占了个大桌,他说:好。 坐下后叶舟给司奇介绍这是兰成公子的妹子兰心,这是我的好兄弟,封影。 两人相视一笑表示打过了招呼。 叶舟说:别看换到了你的桌子,但一定要我请你。 兰心并不客气,说道:那是自然,第一次一起吃饭,当然是哥哥请妹妹了,然后噗嗤笑了出来。 叶舟说:在你家的饭店,你自然知道什么好吃,你点菜。 兰心把小二喊过来,然后一边点菜一边介绍点过的菜的特点,她说:来三条清扬鱼,这是必点的,这是龙曲江里的鲫鱼,外面有一层鸡蛋和面和在一起的皮,因为当时战神特别喜欢吃这样做的鲫鱼,为了纪念他就给这种鱼起了这样一个名字,你看每个桌上几乎都是一人一条,全朝阳城只有我们家做得最正宗;再来一个清炖羊排,这个菜最好做,多放点姜,用清水炖就行,但羊排一定得是野山羊的,最难的是野山羊比普通羊贵好多,有的饭店刚开时是用野山羊,可做着做着就走了近道,为了多挣钱选择便宜很多的普通绵羊来做,我们家只用野山羊,说完这句话兰心看看叶舟,眼神里不经意的流露出骄傲的神色;再来一个麻辣馋嘴蛙,就按咱家最传统的做法,小二哥都记下来了没有,我是说给两位哥哥听,你别也只顾听啊。 小姐记下了,要不要再来个凉拌白萝卜丝? 对,这个要来,一来好吃,二来快,再来个香椿炒鸡蛋,小鱼汤有没有?尾巴靠着眼睛的那种小鱼做的。 小二殷勤的说:今天的那样的鱼拢共能做十几碗汤,我让他们给小姐做一碗。 好,那就先做着,二位哥哥一定要喝好酒。 小二说:这二位爷除了十五年的清扬陈酿别的什么酒都不喝。 兰心俏皮的一笑,说道:酒就是要喝好的,二位哥哥真是有品位,小二哥,先把萝卜丝和酒上来,让二位哥哥喝着。 小二答应一声下楼去了,不多时萝卜丝和酒就送上来了,其他菜没隔多长时间也送上来了。 兰心给叶舟倒酒,叶舟忙把酒坛接去,说道:还是我倒,你们女孩子不太习惯倒酒,他把自己和司奇的酒都倒满,把酒坛放到一边。 司奇说:你这人只顾自己,怎么不给妹子倒上呢? 叶舟看看兰心,问道:你喝吗? “你喝吗”简单的三个字仿佛已诠释出他们并非初次相见,而是有些熟悉了。 兰心说:少给我倒一点点,我陪着二位哥哥。 第84章 叶舟与兰心 叶舟真就只在兰心的碗里倒了只够淹没一枚铜钱的一点酒。 司奇笑道:你可真行,让你倒一点,你真就只倒这么一点,这点酒若不赶紧喝就会被碗壁吃进去,就算是咱请客,你也不能这么吝啬。 叶舟笑笑,看看兰心,问道:兰心平时喝酒吗? 兰心也笑笑,说道:也喝过几次,都是二哥逗着喝的。 叶舟说:我再给你倒一点。 兰心点点头说:一点就行。 叶舟果真只给她倒了一点。 看到叶舟如此认真的对待她喝不喝酒这件事,兰心发自内心的感动,换做另外的男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管你一往喝不喝酒,能喝多少酒,都一定会给你倒满,然后想着法的劝你多喝一点,然后趁你喝醉占你的便宜。当然,不管和什么人在一起,只要她说不喝是没人敢硬劝她喝酒的,更别说要占她便宜了,若有一天她被别人占了便宜,那肯定是她心甘情愿的,因为她是北伐大元帅的掌上明珠,是兰成公子的妹妹。她眼前这个萧遥并不是因为这些,他发自内心的关心她,一个人的善良和邪恶都是隐藏不住的,总能从细枝末节处流露出来。她对叶舟的喜欢又何尝不是,尽管她竭力想装作把叶舟当成是哥哥的朋友,可眼神中总会情不自禁地释放出渴望依偎在他胸前的情愫。 司奇发现了这一点,吃了一半的时候推说不舒服上楼去了。 兰心是一个爽直又聪明的姑娘,一句话只要说出去对自己和别人都没有伤害,就会怎么想的怎么说,不会去拐弯抹角,不会扭扭捏捏,她满怀深情的盯着叶舟,不仅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刻意隐藏自己的深情,而是尽可能让叶舟不要太费力就能感觉到她对他的心意。由于她总是给人留下至纯至洁的印象,这样做出并不显得生涩和鲁莽,只让人觉得她可爱。 叶舟当然感觉出她的心意,对她笑笑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说话的语气似嗔似喜。 萧遥哥哥,你长得真好,简直像画上的人活了一样。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银子花。 能当酒喝,多看几眼就醉了。 叶舟喝了口个酒,笑道:好,依你这么说,往后你想喝酒了,尽管来找我,让你看个够。 萧大哥你还要在朝阳城待多久。 你什么时候看腻了我,我就走,这样行吗? 真的吗?那你还是一直在这儿,兰心半信半疑的看着叶舟。 叶舟也觉得奇怪,并不觉得之前和兰心只见过一面,倒像是很早就认识,这一次见面更像是久别重逢的人。她说不上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貌,可让人看了特别舒服,特别是一看她就会笑,那笑并不是遍布整张脸的笑,而是只在眉梢、眼角。他觉得她的眼里总有一种含情脉脉的神情,让人看了心像是被并不锋利的爪子挠了一下。他说:你好特别。 兰心一眨眼,嘴角噙着一丝刁蛮的笑,说道:哪里特别。 如果能随口说出来也便不特别了。 萧遥哥哥我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要撒谎,说完又像小孩子淘了气,请求你原谅那样笑笑。 问。 你长得这么好,是不是很多姑娘喜欢你。 叶舟心里已经笑了,可脸上一脸严肃,这个是应该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那你肯定有心上人了?问这句话的时候兰心有点紧张,她真怕他说有。 叶舟看看兰心,在一刹那他把她看成了李婉,因此他的表情竟显得有些慌乱,他说:有,可他嫁人了,叶舟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件事这么随便的告诉一个他刚认识的姑娘,可说出来后心里比刚才把兰心看成李婉时轻松了许多。 你的心上人嫁人了,兰心一脸的惊诧,又满心欢喜,她似乎觉得这件事特别不可思议,又感觉老天是在变着法的眷顾自己,她又问:为什么? 因为一个误会。 一个误会,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吗? 不怪她,是我自己活该。 他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 叶舟点点头,他说,其实我喜欢她也不只是因为她漂亮,是因为我们的灵魂仿佛可以契合在一起,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说完喝了大半碗的酒。 萧大哥你是不是特别难过。 叶舟眯着眼睛看着兰心,有一句话在心里酝酿,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出来。 兰心笑出了声,她说,你怎么这么看人呢,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叶舟把要说的话借着一口酒咽下去,他觉得兰心和李婉有几分神似,说不清是五官的哪个部位,也分不清什么表情的时候,只有他把目光全集中到她身上时,他就会把她看成李婉,他问:有让你心动的小伙子吗? 兰心干脆利落的说:有啊,你就是让我心动了,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你不会笑话我。 叶舟被她的爽快折服了,他说,你说话真直接,让人听了觉得像是在开玩笑。 应该委婉的表达出来是吗?我不会,万一表达错了,你再理解错了,岂不是更不好,那样也耽误事,兰心说完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叶舟本是玩世不恭多于一本正经,本来想在朋友的妹妹面前尽量表现得像个大哥哥一样,可他被兰心的顽皮带乱了节奏,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一开始他真的是把她当成是一个小姑娘,没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他抿着嘴笑笑,说道:你还小,不懂这些。 我都十七岁了,你不也才十九岁吗?兰心的话像停在弓弦上一样,听到叶舟这样说,她的话一下子跟上来。 叶舟心想是啊,我才比她大两岁,难道是一次情感上的挫折,让自己在情感方面多长了几岁,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大人了呢,看来“挫折比粮食更有益于人的成长”,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十七岁,确实不小了呢,他记得第一次和李婉没话找话说时是十五岁,兰心没有李婉漂亮,可眼神中的灵气似乎并不逊色,他说:是不小了,你尽管不小了,可也别喜欢上我呀,我是一个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人,一块儿喝酒很好,不适合做心上人的。 你这个萧大哥可挺有意思,我只是说你让我心动了,很喜欢你,可没说让你做我的心上人呀。 叶舟听了这样的回答颇觉新鲜,他说:难道这不是一回事吗? 兰心强词夺理道:这怎么是一回事呢,对你心动就是觉得你好,看你一眼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心上人就是把你放在心里不允许别人分享。 叶舟像是听了开启心智的至理名言一样,故作惊讶道:是吗?让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天壤之别。 兰心被叶舟表现出来的状态逗笑了,她笑罢说:萧大哥,你太逗了,你不觉得我的话有点不讲道理吗? 很讲道理呀,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对一个人心动,并不一定要把他当心上人,确实是这样,一个人可以对好多人心动,但心上人却只能有一个。 还真是,不经意间我竟说出一句至理名言。 从此兰心总来找叶舟玩儿,给他讲一些城里有意思的事,也让叶舟给她讲一些他经历过的有意思的事。 最让叶舟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经常会说到一些小孩子们,一开始他以为她所指的小孩子们只不过是她对一些她的同龄玩伴的称呼,可后来叶舟听着不对劲,就问她你说的那些小孩子们都比你小很多吗? 兰心说:当然了,都十来岁,要不我管他们叫小孩子们吗? 叶舟问她为什么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儿。兰心说和他们一起玩儿好啊,他们把我当成大王,我的话他们没有不听的,那种感觉比看了你心动的感觉也不赖呢。 那一刻叶舟看到兰心的眼里闪烁着大权在握者眼里那种光芒,这么天真纯洁的姑娘眼里怎么会有这种光芒呢?叶舟理解为这是她的表演欲所致。 有一天兰心约叶舟第二天去江边玩儿,并强调要各去各的,到江边再会合。 叶舟说:你怕遇到熟人不好意思吗? 当然不是,和这么帅的小伙子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我只是觉得咱们应该有一次偶遇,说到偶遇时他脸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向往的神情,嘴唇轻轻的抿着,似乎在咂摸那种味道。 叶舟很赞同兰心这个想法。 第二天吃完早饭就出了城,殊不知秦寿要给他和是司奇点颜色看看的这个计划始终在暗中策划并进行着。叶舟骑马出城的时候外面有三个人盯着他,两个赶着马车跟在叶舟后面出了城,另一个回去报告秦寿说叶舟骑马到城外去了。 秦寿带上十几个武艺高强的打手扮做猎人的样子,骑马出了城。 前面有两个人一直盯着叶舟,所以秦寿很容易就找到了叶舟,离着远的时候叶舟还真以为是一群打猎的,殊不知这群打猎的把他成了猎物。 第85章 朝阳十三横 叶舟觉得不对劲,这伙儿打猎的怎么好像是冲他来的,走近了才看出为首的是秦寿,叶舟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欢喜非常,自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受了师父的指点,他还没和人交过手呢,这下正好试试自己的武艺,他向秦寿拱手抱拳道:秦爷久违了。 秦寿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冷笑,说道:久违了,怎么,大房间住的非常舒服。 相当舒服,这还得多谢秦爷的不争之恩。 那小子呢? 叶舟知道他问的是司奇,还没开口说话便大笑起来,简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捋几下的自己的胸口说: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他说你是孙猴子的私生子来了,难为他想得出,我觉得不是,你身山没有毛,若真是孙猴子的私生子,手上、脸上肯定会有好多毛。 秦寿用刀指着叶舟说:我看你是活腻了,弟兄们成全他。 这时兰心喊道:“住手”。 叶舟听出是兰心的声音,秦寿和他的手下们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秦寿一看是兰心,他心想这个活宝这个时候怎么来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很热情的和兰心打招呼,兰心你可真有闲情逸致,自己到江边来玩儿。 兰心把马拽住,让马缓缓的走到秦寿跟前,看着秦寿粉面含春威不露,笑道:秦大哥和萧大哥之间有一个误会是吗? 秦寿点点头笑道:是,今天恰巧遇上了,正好说开。 兰心说:你可知道现在这位萧大哥可是我二哥的好朋友。 叶舟说:兰心你不用管,过来。 秦寿说:你二哥说了不准我去客栈找他,这么久了我都没去客栈找他,对兰成公子已做到该有的尊重,这里可离客栈很远了,这总不能算是冒犯了。 兰心已来到叶舟身边,兰心说:萧大哥你不用怕,我在你身边他们就不敢怎么着你。 叶舟说:你不要管,我成年走南闯北的,什么土匪强盗,老虎狼群的没经历过,他们这几个还不够我打的。 兰心说:这可都是些武艺高强的打手呢。 叶舟故作惊讶道:是吗?那我得让他们好好教训一下。 你看上去并不害怕。 怕,心里有怕字的人如何在江湖闯荡,这伙人在朝阳城是不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差不多。 好,我就代替律法来收拾收拾他们,然后对秦寿喊道:秦爷,咱们之间的误会,无论如何得解开,要不越结疙瘩越死,咱今天就解了如何? 秦寿道:好,你说怎么个解法。 叶舟说:都是习武之人,咱们就用武艺解好了,马上马下,我都行,单挑群殴都奉陪。 秦寿一听,好家伙,这小子好大的口气,看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和手下们说道:谁先上。 其中有个叫张国勇的是个黑脸,奇丑,自恃骁勇,打马向前一步说道:让我来。 秦寿叮嘱他多加小心。 张国勇举单刀朝叶舟冲过来,叶舟让兰心离他远一点,从腰间抽出短刀迎战张国勇,三个回合不到就在他右眼皮下横着划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意在告诉他,自己已手下留情,要不然他的右眼甚至性命已被取来,张国勇自知不是对手败下阵去。 有个叫孙东升的胖子拿着一条琅琊榜,朝叶舟喊道:有本事和我步战,看我不把你砸个稀巴烂。 叶舟跳下马去和他步战,又是不到三回合,也在他的右眼下横着划了一刀一寸长的口子,孙东升也败下阵去。他感觉从来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他的速度奇快,快的你刚感觉到他要出手,可他的刀已经到了。 叶舟跳上马去,说道: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一个一个的,我一会儿马上,一会马下的,不够上马下马的。 秦寿大喊一声:兄弟们弄死他。 只见叶舟在马上上下翻飞,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那十几个人根本碰不到他,一会儿这个尖叫一声,一会儿那个尖叫一声,秦寿一个不注意,叶舟就坐在他的身后,短刀已搭在他的脖子上,再看那一伙儿人,每个人右眼下面都开了一道一寸长的横着的口子,半边脸都是血。 叶舟用刀背在秦寿的脖子上来回蹭了两下,吓的秦寿连声喊饶命。 叶舟说:看来你是蓄谋已久了,准备的很充分,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清扬人。 秦寿说:英雄,我有眼不识泰山,请高抬贵手。 叶舟冷笑道:当然可以高抬贵手,然后开始把刀往上移动,到下巴上停下来,抬到这儿行吗? 秦寿哆嗦着说:行、行。 叶舟笑着继续把刀往上挪,在右眼下面其他人都中刀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行吗?还是再往上挪挪,然后把刀挪到他眼角。 下面,英雄下面。 叶舟把刀停在他右眼下面,一刀下去,秦寿尖叫一声,留下一道与其他人一样的伤口。 叶舟跃身跳到自己马上,他冷笑道:结果和你们计划的非常不像是吗?你们做了各种如何折磨我的方案,可结果是每人都挨了一刀,事情就是这样,没必要把计划做的太周密,更不能把结果想得太美好,要不然会很失望,我看你们整好是十三个人,每个人的右眼下都有一道横着的一寸长的刀疤,你们就叫“朝阳十三横”,该庆幸的是今天你们瞄准的是我,若瞄准的是我那哥们儿,他可不会只给你们留下一道疤,只取走你们每人一只眼睛就算他大发慈悲了。 请你们记住不要太嚣张,特别是对清扬人,你们就不知道两千铁骑就能让图兰亡国的事吗?还是听说过,也只把那当成故事了,朝阳十三横,你们还不趁我脾气好快滚,还等什么,我的脾气不会是一直这么好的。 秦寿他们狼狈的回城去了。 兰心开心的说:萧大哥你的武功这么好啊。 叶舟一边打马往江边去,一边说:没有这样的武艺恐怕早被狼给吃了,我们往北去的时候会经常碰见狼的,你说这秦寿会善罢甘休吗? 不善罢甘休又能怎样,还非要等着你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吗?这一伙儿人是万万没想到总是欺负人的家伙们,一下都没碰着你,眼底下都被划了一刀,这够他们记一阵子的了,岂止是一阵子,估计一辈子也忘不了了,啥时候照镜子都能想起来。 他们在朝阳城里总欺负人吗? 那可不,估计他们就是去二哥的客栈住或是吃饭,不敢不给钱,听说他们到马市去看见相中的马,牵着就走,都不给钱。 看来你二哥比他们还要横。 我二哥是横,可他不欺负人啊,没有他镇着,秦寿这一伙儿会更肆无忌惮,若是那个司奇哥哥真的会挖出他们的眼珠子吗? 叶舟笑笑说:反正他不会像我这么心慈手软。 到了江边经常会有三三两两的巡逻兵过来问他们这个那个的。叶舟也看出他们也不过是看有个女孩子,故意过来搭话,他们过来第三伙儿后,兰心没好气的说:问什么问,我会偷过江不成,司马兰成知道吗?我可是他的亲妹妹,你让我不高兴了,我就把你们和刚才问过我的人,一个个全记下来,你们还有什么不了解的,直接问我哥二哥去。 兰心说完这番话,果然再没有巡逻兵过来问这问那。 叶舟说:看来司马兰成四个字在朝阳城很好使啊。 有武状元和金刀驸马加持,能不好使吗? 家庭背景也有关系。 兰心一撇嘴,我二哥都说现在的家庭背景束缚了他的翅膀,若生在在平常人家,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萧大哥,你有这么好的武功就甘心跑一辈子江湖吗? 跑江湖有什么不好,看尽世间美景,喝尽天下美酒。 为什么不去不去博取一个功名呢? 叶舟看看兰心,想不到她如此天真纯洁的姑娘,心中也有功名。 兰心笑笑,仿佛在说明刚才只是没话找话说,并不是觉得博取功名有什么好。 叶舟心想李婉从来没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她的心里似乎没有功名二字,也许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不用刻意的寻找话题,哪怕是抬杠拌嘴,也自有一番乐趣。兰心大概并不知道功名二字意味着什么,只是听他家里的人说多了,所以以为男人就该去博取功名。他说:人各有志,战神的志向就是要赶走图兰人,所以连皇帝都不做。二百年过去了,汉国更替了多少个皇帝,谁又能说出几个皇帝的名字,可每一个懂事的人都知道战神的名字,当然,我并没有让自己的名字流芳百世的雄心壮志,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喝自己喜欢的酒,和……叶舟欲言又止。 萧大哥,和什么?你怎么不把话说完呢。 何必计较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叶舟真也服了自己的反应速度。 对,这样活的比较潇洒自在,我真想和你跑江湖去,去贩骆驼。 好啊,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现在带你出去,说不定会被官府通缉我呢。 第86章 兄妹 兰心没有听出叶舟话里的意思,问他官府为什么通缉他。 叶舟一本正经的说:官府以为我是拐卖小孩子的呢。 兰心在叶舟身上捶打几下,委屈的说叶舟欺负她,他们说了好多话,聊得很开心。 叶舟觉得兰心有时候像个天真的小妹妹,有时候觉得她看事情有特别独到的见解,但她有特别的独到的见解的时候叶舟会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她害羞的笑,然后和叶舟说自己是胡说的。 叶舟说:你是不是要在那些小孩子们身上花不少钱? 兰心一吐舌头,说道:跟他们能花多少钱,到时候给他们送点好吃的。就美的要飞起来,往后不准说这件事,有了你我就不和他们玩了。 叶舟似乎非常抱歉的说:那多不好意思,我抢了他们的大王。 不是你抢了他们的大王,大王怎么能随便被抢走呢,是大王心甘情愿做了你的俘虏。说完这句话兰心用探询的目光看看叶舟,似乎她要看看他对她自己认为的所处的处境有什么看法。 叶舟意味深长的笑笑,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兰心从他的笑中想阅读出些意思,可她没有阅读明白,她知道若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一定能把叶舟刚才那个笑分析的一清二楚,可她是个当局者,她爱上了他。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带着深沉的爱去分析一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分析不明白的。 秦寿一伙被金州来的一个人在右眼下面横着划了一道口子,还给他们起名曰“朝阳十三横”的事很快传遍了朝阳城,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兰心给好几个人详细地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兰心给兰成说完当时的发生的事后,兰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说:能用那样的口气说话的人肯定是有什么根基给他做底气,你看那个叶舟一点都不像个惹事的人,明明知道秦寿的来头不小可一点畏惧的意思都没有,一看便知这绝对不是秦寿那伙外强中干的人得罪的起的,十三个人没伤到他的毫发,并且被他收拾的干净利落,果然是个高手,兰成心里都有点嫉妒他了。 你们去江边玩了,经常出去约会吗?别说你们是偶然遇上的。 我何时说过我们是偶然遇上的,兰心说完颇得意的笑笑。 老实交代,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他亲你了没有? 兰心做出失落的样子摇摇头,说道:没有。 你也别端着你大小姐的架子,也可以主动一些,兰成说着攥起拳头,卷起胳膊往下用力,又补充说,养成主动的习惯会对你的人生起至关重要的作用,明白吗?毕竟这样的男人错过了是非常可惜的,不知多少个人里才能出一个呢。 二哥你不是让我对燕飞要保持在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位置吗? 此一时彼一时,叶舟这么好的小伙子,眼看就要咬钩了,就可以不管别的了,千万不能脚踏两只船,容易劈叉。 兰心在兰成的身上使劲儿挠了几下他的痒痒肉,她说:哪有你这样的哥哥,手把手教自己妹妹找心上人,还说自己妹妹这样的话。 兰成被挠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才把兰心的手抓住,他说:我手把手教你找心上人不对吗?我是怕这么好的小伙子花落别家,我先认识的,我自己有两个姐妹呢,一定要卯足了劲儿往自己家划拉,姐姐心高气傲…… 姐姐也认识萧大哥?兰心听出了兰成话里的意思。 兰成看看兰心,心想这样的事早晚都会知道,我不说让她自己知道了,说不定还闹误会,索性我就自己告诉她,便把之前让兰蕊暗地里看叶舟,并制造偶遇让他们一起吃饭的事全盘托出。兰成为自己辩解道:这你不能埋怨二哥,都是一样的姐妹,我是绝不会厚此薄彼的,不是因为姐姐都错过了最好的选择心上人的年龄了吗?要不说缘分这件事就是这样,是你的缘分,谁也抢不了去。 一开始你说他有心上人了,就正是你给他和姐姐撮合的时候啊。 是啊。 姐姐没看上他你就来告诉我他没有心上人。 兰成点点头。 看来你是吃定他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吃定他了,我是觉得这么好个小伙子不能便宜了别人,你知道我是一个挺高傲的人,可在他面前就高傲不起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二哥这个问题你还真问对人了,萧大哥看上去是特别随和,又爱笑,给人的第一感觉像是怎么都行,有一副铮铮的傲骨,只是轻易不让傲气流露出来,也许这就是所说的鹰立入睡,虎行似病。 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是用眼睛发现的,人深层的气质用眼睛是看不出来的,是用心感受到的,兰心说话的时候把手放在据说是心所在的位置。 我觉得你的心不一定在这里。 兰心白了兰成一眼说道:在哪里? 应该是在你的萧大哥那里。 兰心在兰成的身上捶打了两下,然后一歪头说道:是又怎么样。 是,当然很好,二哥真替你高兴,有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心上人,将来姐姐肯定会后悔的。萧遥并不知道他们那次见面是我特意安排的,也不知道姐姐没看上他,所以你和他最好不要提那件事,也不要和姐姐显摆你的心上人是多么完美无缺,姐姐是不会为你感到开心了,更不会羡慕你。 我知道了,怎么让你一说好像姐姐是坏人一样。 姐姐当然不坏,是我们的好姐姐,只是他心中有一个执念难以打破,她也不想打破。 什么执念?兰心好奇又关心的看着兰成问。 就像你所说的,他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自己早在心里画了一个图像,他应该英俊到什么程度,年龄应该在一个什么范围,要是个英雄,至少要有成为英雄的潜质,她都有明确的标准,大概萧遥可以满足了前面两个条件,可她觉得萧遥只知道喝酒,又没有丝毫的进取心,他就不知道一个真有野心的人是不会随便把自己的野心抖搂出来给人看的。姐姐就是对自己的判断太过自信了,就是和萧遥吃过半顿饭,就确定他是一个酒囊饭袋,不思进取的人。兰成说到这里轻轻的摇头,你说她糊涂,她却觉得自己晶莹剔透,你说她晶莹剔透,她又竟做糊涂事,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一个机会是为她量身定制的男人,就因为她的自信而拱手让给了你。 兰心听了兰成的话,心跳的突然比先前快了,她心想若姐姐肯多给萧大哥一点时间,肯多了解他一些,肯定发现他身上的英雄潜质,她真不知道该为自己高兴,还是该为姐姐感到遗憾。 假如有一天姐姐后悔了,你想过该怎样吗? 兰心低着头,其实她整在想这件事,萧大哥武功这么好,江北又要打仗,他肯定会上战场的,必会立大功成大名,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到那时姐姐肯定会后悔,曾经有一个宝物一样的男人就在她面前,她竟轻而易举的把他让给了自己的妹妹。还好 萧大哥若立功也是在江北,消息轻易传不过来,有些事,只要不知道就像不存在一样。兰心说:即便是萧大哥真的成为大英雄,姐姐也不会知道,不知道就不会有遗憾。 萧遥将来会是她的妹夫,她会不知道自己的妹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二哥你觉得我和萧大哥是真会走到一起吗? 那就看你了,跟的紧点就跑不了他,女追男隔层纸,捅破那层纸,便可以拥有自己心仪的男人;男追女隔座山,可现实中却是男人总能得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姑娘却不能拥有自己心仪的小伙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兰心充满好奇的问。 因为男人不怕翻山越岭,女人却怕伤了手指头。我知道我的妹妹是一旦发现自己心仪的小伙子是不怕翻山越岭的,那种敢爱敢恨,有勇有谋,貌比西施,才欺咏絮,萧遥纵是有坐怀不乱之修未,也必沦陷在这朝阳城中。 如果真是那样上天可真是对我太好了。 到时候可别只记得上天对你的好,忘了若不是二哥你们可不会相识。 二哥,这个情还真不能记在你的名下,你是想让姐姐看看他怎样,结果是姐姐没看上,反而让我相中了,是不是这么个事儿。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没有我你确实不会遇见他。 我只是抓住了一次不属于我的机会。 不要太过于乐观,现在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呢,大事尚未成功,你要再多努力一些。 二哥放心好了,不为我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只为给你找个如意妹夫,我也会多努力一些。 若你真把萧遥追到手,最主要的还不是我会有一个如意妹夫,咱爹手下可又多了一员大将呢,不是一员大将,是两员大将,那个封影也必不是等闲之辈。 第87章 西门战天 依照兰成的叮嘱,兰心对叶舟追的更紧了,她直接让掌柜的在叶舟和司奇住的房间的旁边给她留了一间房,经常吃住在客栈里,没事都不怎么回家。 渐渐的叶舟习惯了她总是陪在自己身边,习惯了她管他叫萧大哥,习惯了她对他的深情的注视,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说也自有一番乐趣。 有一天趁兰心不在,司奇把叶舟叫出去,俩人从客栈借了两匹马到江边去。 叶舟说:干什么?想吹江风了吗? 司奇似乎很为难开口,叶舟从他为难的样子也差不多猜出他要说什么。 叶舟,你应该听大嫂说过了,你失踪后我没和菲儿说咱们一开始的计划。 为什么? 我信一句话,“一个人得到了他不配得到的人会倒霉的”。对这句话我甚至是有点迷信。再就是菲儿……她对你一见钟情,她心里眼里只有你,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你的女人了。 可是我不喜欢她,叶舟笑笑,他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些,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和兰心很好。 你不要做戏了,你不喜欢她。 谁告诉你我不喜欢她的。 那个兰心根本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什么就不是,你没觉得她和李婉有像的地方吗? 她和李婉?最起码还差着一个林菲儿。 叶舟凝神看了一会儿司奇,用眼神问他是什么意思?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打个比方。这个兰心和李婉真的不像,李婉是尖酸刻薄,也很刁蛮,可她没有心机;兰心看上去也是,可实际上不是,她年纪虽小,可非常有心机,你觉出来没有,她哪里是想和你好,简直像是在你身上押了宝,利用你和命运来一次对赌一样。 押什么宝呀,你这思想太复杂了,她搬过来住,也就是小姑娘贪玩。 好,当我没说,可菲儿在等着你呢!你不能再把她伤害了,我们的糊涂已经害了一个好姑娘,菲儿可不像李婉那么坚强,她的余生只靠对你的爱活着呢。 那你呢? 我,你不用管,我知道你和那个兰心好就是给我看的,没有用,除非我装作看不出来,你希望我回去和菲儿说你在这边已经有了相好,北伐军统帅的千金,将来必会前程似锦,这样菲儿就有可能断了对你的念想,和我将就着过了。告诉你,不可能,我爱菲儿不假,我对她的爱的程度已到了只希望她幸福的程度,只要她过的好就行,我……司奇差点把让菲儿吃了可以给他续一次命的隐身果的事说出来,他不能说,真说出来叶舟更不会把心往她身上放了。 我还是叮嘱你,为了排遣寂寞你可以和那个兰心好,但不能动真的,一来她不适合你,二来……最重要的是菲儿等着你呢。 叶舟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该怎么缓解一下此刻的心情。他说:回城喝酒。 这次俩人没回兰成客栈喝,而是去了别家。酒过三巡后,司奇为了让叶舟从沉闷的心情中解脱出来。就故意逗他,说道:我真希望自己是一庸俗的烂人。 叶舟眯着眼睛说,你以为自己不烂吗? 我烂?我如果是一个庸俗的烂人……别忘了我会隐身,司奇小声说。我可以把皇帝的后宫当成自己的家,你知道那些大官家里闲着多少女人吗?我若想睡都可以睡的,只是和你这个王八蛋在一起时间长了,别的没学会,学会了清高,耽误我多少姻缘。 你敢吗?不是说若利用隐身术睡女人会被惩罚吗? 只要别隐着身睡就行,你想啊,后宫里那么多妃子,有的几年都让皇帝碰不上一回,一个个干柴一样,在她们“寂寞难耐,春水横流之际”,我突然出现,她们不像见了救星一般。 她春水横流之际不正是你尽显英雄本色之时吗? 我才不,我时刻告诫自己“我不是一个俗人,俗人才只想着那个事”。 你肯定睡过宫里的女人,就凭你还把持的住? 司奇乜斜着眼,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哪句? 挺硬的一句话。 那谁知道你又想起哪句硬话来了。 劫就劫皇纲,睡就睡娘娘,哥哥做到了,也不枉做了一回爷们儿。说到这里司奇舔舔嘴唇,似乎在回味那些销魂的时刻。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充分的体会到了这句诗的妙处,我能全背下来,“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馆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是李白写的吗? 叶舟说:谁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竟能记的这首诗。 这是爱情的力量。 你就别玷污了“爱情”这俩字了,是“怂”的力量。 长的这么好的一个人说话竟然这么粗俗,还“怂的力量”,太粗俗,我背着这么好的诗,你说这么粗俗的话。其实这首诗前人若没写出来,我也能写出来,多简单,根本不需稍纵即逝的灵感,也不需要多么横溢的才华,“春宵一刻值千金”,美好的时光一刻值一千两金子,“花有清香月有阴”,这句就更简单了,花有清香的时候,月亮也有看不见的时候。这“歌馆楼台声细细…… 你快打住,司奇还要往下解释,被叶舟制止了,他说:你快拉倒,让你这么一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更简单,可古人不写出来,你我是万万想不出来的,好多事都是别人做出来,我们就会觉得特别简单,可别人做出来之前,我们是绝对想不到的。如战神的欲擒故纵之计,不也是一样吗?一开始不管多少人放下武器都不杀,并且把杀放弃抵抗的人会影响他做天下的王的话放出去,多简单,最后诱使二十万图兰士兵就放弃了抵抗。可他这样做了,别人都觉得很简单,可是他做之前并没人想得出啊。 往后想得出的也用不上了,那样的招儿只能用一回,叶舟想没想过咱俩有一天也能像战神和你的祖宗一样做出几件震古烁今的大事情。 叶舟笑笑说:我倒觉得震不震古,烁不烁今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不碌碌无为就行,你想啊人这一辈子这么长,可大部分人都是碌碌无为的,多可怕,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人的先天禀赋不同,机遇都不一样,所以…… 我觉得这都不是最关键,最关键的是能不能认识到,和做事的态度,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我们认识的人中,日子过得最不好的绝对不是最笨的那个人;取得优异成绩的,也不是天赋最强的人,发现了没有? 听了叶舟的话司奇都有点醒酒了,瞪大眼睛说:确实是,这是为什么? 因为那些自以为自己很笨的人往往会很踏实,宁愿吃点亏,只要有活干就行,久而久之就把日子过好了。而那些自以为是自己很聪明的人却恰恰相反,他们时时怕吃亏,刻刻想着占便宜,凡事就想着走捷径,久而久之就被所有人设防,一个被所有人都设防的人,是很难有出息的。如果我不会武艺,没有被打通任督二脉,为了拒绝一生碌碌无为,你猜我会去做什么。 司奇说:那就继续跑江湖做生意呗。 不会点武艺怎么跑江湖做生意,我会去酿酒,我也学会了酿酒,我要认认真真地兢兢业业地去做这件事,用最好的粮食,选择最好的水源,年份上也不做假,别人爱挣多少钱挣多少钱,我也不羡慕,一心一意就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像有些人一样打铁打得挺好,见人打鱼挣的多,就去打鱼了,自己的酒酿的也挺好,可闲挣得少,就拼命的兑水,那样早晚会完蛋。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这些。 是听你说震古烁今听的,我觉得真无所谓,只要我们的才华没有烂在身上,我们的光阴没有被白白的带走,便可问心无愧的和自己说我尽力了。我已经把力所能及的事做好了,至于那些力不能及的,我们也无需去强求。 司奇用超越了兄弟情的钦敬的目光看着叶舟,他拍了两下手说:说的真是太好了,我想我们才华不会被烂在身上,不仅不会烂在身上,甚至身上有一分,巴不得使出三分来。 那两分又从哪里来? 司奇眼睛一转,马上有了主意,他说:才华这东西说不定像井里的水一样,怎么提也提不尽,你不往外提,它不仅不会自己溢出来,甚至会逐渐的干涸。 叶舟也为司奇拍了两下手,说道:这个比喻太棒了。 你知道最近我在弄什么? 我看着你是挺忙的,早起晚归,有时候好几天都看不见人影,刚才你不是说了吗,劫皇纲睡娘娘。 司奇欲言又止,然后说:慢慢你就知道了。 听司奇这么一说,叶舟也猜个差不多,大概是行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了,他心里这么想的,但没有说出来。 果然没几天兰心过来和叶舟说:萧大哥听说没有城里来了一个飞天大盗,专偷大官家里的东西,宰相和太师两家丢的最多,皇宫里都丢了。邵大人把他最厉害的那个干儿子都叫回来了。 叶舟纳闷的问:这当朝宰相有多少干儿子。 听说有十来个,秦寿只是其中一个最横的,我听二哥说秦寿只是外强中干的,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这些武功用在欺负老百姓上是绰绰有余,真有事就完了。武功最高的是一个叫西门战天的,他本来在三百里外的乐陵城,如今宰相把他叫了回来,我二哥说宰相恐怕那飞天大盗会要他的命,所以让西门战天来保护他的。 西门战天,这名字可够嚣张的,你家有没有丢东西。 丢了,我爹说丢了一个金貔貅,这都不算什么,宰相和太师家里丢的比这十倍都多呢,听说都进过邵大人的卧房,要不邵大人会如此害怕,这个飞天大盗来无影去无踪,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也是你二哥说的。 兰心点点头,你说他多厉害,偷走这么多东西就没人见过他的踪迹,可能从今天城里就只许进不许出了,要全城大搜查呢。 这客栈里也要搜查吗? 当然要啦,我二哥要带头搜查。 叶舟心知这“飞天大盗”必不是别人,非司奇莫属,只是不知道他把那些“赃物”都藏在了哪里,反正他不会傻到藏在自己住的地方,那就不用担心。 叶舟说:那个武艺高强的西门战天在三百里外的乐陵城干什么? 兰心摇摇头说:这我可不知道。 那西门战天在朝阳城西三百里外的乐陵城守着那片“金丝小枣”林,这时司奇突然在外面说,然后敲了两下门。 叶舟说:进来,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叶舟明知道他说不定刚才就隐身在这房间里,有话要说,才到门外去了。 司奇推门进来,说道:谁鬼鬼祟祟的,我是从门口路过,一不留神才听到你们说话了,你们怎么聊起那个西门战天来了,那可不是一般人物,人称“白霸王”,臂力惊人,能举千斤之鼎,弓马娴熟,禀赋过人,武艺超群,不善言谈。 兰心吃惊的看着司奇,问道:司奇哥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 司奇说:这还不算详尽,我还没说完呢,他有一个义弟叫诸葛腾冲,同是邵继志之义子,这诸葛腾冲也非等闲之辈,现在西门战天已回到朝阳城保护邵继志的人身安全,诸葛腾冲依然留在乐陵城。 第88章 飞天大盗 司奇说的句句是真,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自有他的本领和办法,刚才他说的西门战天和诸葛腾冲的武艺不在兰成和叶舟之下,为什么邵继志把两个武艺如此高的人按插在乐陵城呢?因为乐陵城的“金丝小枣”,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再就是银矿,古有“不失乐陵,汉国不亡”的说法,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乐陵有一座银矿,汉国十之八九的银子取自于乐陵城。 司马天赐本有让西门战天和诸葛腾冲联手南都、兰成、燕飞率五万精兵北上收复失地之志,可邵继志总以时机不到为由拒绝,天赐为自保也渐渐站到了邵继志和曲桧队列里去。为此,兰成与父兄的关系非常不和谐,因为兰成是个复国派,他主张驱除异族,恢复大汉国。没想到父兄,为了自保竟和投降派走到一起。 每每父子间发生类似的分歧时,兰成总会说:父亲,我们可是战神的后人,我们身上流的是英雄的血,怎么可以和那伙儿贪生怕死卖国求荣之辈同流合污呢?您年轻时的英雄气概都哪里去了。 这时候天赐总会语重心长的说:此一时彼一时,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这样的搪塞的话兰成当然是愤愤不平的,可无奈自己是儿子,又不敢和父亲有太过激的表现。 主张有恢复故土的两位老忠臣韩勇和宋林被勒令告老还乡,现在朝中再没有主张过江收复故土的,司马天赐这个征北大元帅也只是个衔位。 邵继志和皇帝赵同说:陛下有清扬城在那边顶着,葛丘人是不会轻易过江的,赵同本就是贪图享乐,不思江山社稷之辈,一听邵继志的话就更是养尊处优,歌舞升平起来。对他来说葛丘人只要不来抢他的皇宫,他就觉得不必大动干戈。当然他自有掩耳盗铃的道理,葛丘人为什么要抢他们的地盘,莫非是因为葛丘国土的地太少,种的粮食不够吃,所以才要多抢地盘用来种粮食,你再派兵过去抢回来,他自己地盘上种的粮食依然不够吃,他还是要发动战争抢地盘,与其那样争来抢去,不如直接就给他们,省的百姓遭殃。再说了,汉国只江南的土地上能长出足以养活十倍于汉国人的粮食。就不与他那撮儿小国儿争长论短也罢。 皇帝是这样的思想与态度,韩勇与宋林再怎么有雄心壮志要收回故土,也无法说动这样一位帝王的心。 不管怎样,兰成依然是踌躇满志,时时有讨伐异族之心,刻刻有收复故土之志,无奈势单力薄,只得“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城中出了多起失盗之事,众文臣武将在朝中商议,邵继志说:此必是武艺高强的大盗,非能人不能克之。 赵同说:邵爱卿举荐一名能胜此任的英雄人物,你看该荐谁。 邵继志一向看不惯兰成之高傲,便想以此为难,说道:金刀驸马,兰成公子武艺超群,要擒此贼非他莫属。 天赐听了心想此贼在城中行窃多日,各处日防夜防不见踪影,岂是易擒之贼,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嘴上也不敢多言,只听皇帝的意思。 赵同这时倒是有举重若轻的气魄,说道:那就让金刀驸马亲自办理此案,各处必须全力配合。 退朝后,出了宫门邵继志在司马天赐的车旁说,这可是二公子立功升迁的好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天赐说:多谢邵大人抬爱,定让犬子效犬马之劳。 兰成一连数日在城中各大小客栈搜查,甚至百姓家里都不放过,可疑的人就抓起来一百多个,可不见一件脏物,更可气的是邵继志和曲桧两家接连丢了大宗的财宝。 邵继志骂道:这是狐妖不成,便让人请捉妖人到庭院里做法,捉妖人在庭院中转了几圈和邵继志说:院中确实有狐妖往来的迹象,便设坛捉妖,果然弄个空葫芦,在空中晃来晃去,口中念念有词,累得大汗淋漓,最后从原来的空葫芦里倒出来一盆底有些黑红的散发着腥臭味的黑粘液。他说一只狐妖被他收了,直接在葫芦里化掉了。 邵继志深信不疑,重重的给了捉妖人赏金。 捉妖人又被请到曲桧家去,他故技重演,也得了重赏。 司马兰成也把捉妖人请到他家里去,在捉妖人又要做法时,兰成用了一个同样的葫芦往盆里倒出来一盆底带有腥臭味的黑红粘液,兰成说:妖我已经捉到了,我是想让你告诉我这狐妖把偷的东西藏在了哪里? 捉妖人心中有鬼,又知被兰成识破,说道:我只管捉妖,不管审贼。 兰成把他投入大牢。 邵继志和曲桧都说此人捉妖有功,为何把他投入大牢。 兰成说:两府十日内若不再丢东西,便把他释放,若是依然丢东西,便说明他是扯谎。不到十日,两日内邵继志和曲桧家里分别丢了不少贵重物品,方信那捉妖人是“假做法,真骗人”。 兰成查了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也并不当作天大的事,心想这个贼必是好贼是侠盗,要不为什么专挑他两家偷,我家里虽说也丢了东西,但并不算什么,大概是这侠盗为表现他的一视同仁,才使出这样的障眼法。 兰成忙里偷闲去找叶舟喝酒,正好司奇也在客栈,便三人一起喝,这次没有去楼下,而是让跑堂的直接把菜和酒送到他们住的房间。 叶舟仔细端详着兰成问:那飞天大盗抓到了? 兰成说:我闲得慌,抓他干什么,多好的一个侠客,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出一个,我再把他抓起来,我缺德不缺德。 叶舟说:不抓到怎么交差呢,皇帝不会问你的罪吗? 兰成满不在乎的说:问就问,他们各家戒备森严都不曾见偷东西的人影,我能有什么办法。 司奇笑笑,说道:你这差当的,这不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吗”? 该得过且过的必须得过且过,然后他又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这个侠盗和我是一伙的。 叶舟说:你家不是也丢了东西吗? 兰成说:我们家是也丢了东西,我觉得这位仁兄只不过想告诉朝廷他是个本分的贼,偷谁家也并不是有选择性的,可谁都看出来了,他是有选择性的,他的主要目标是邵大人家和曲大人家。所有朝阳城的人都知道邵、曲是两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臣,表面上姓赵的是皇帝,真正掌权还不是邵继志和曲桧二人,我看这个国家气数也快差不多了。 叶舟说:兰成兄觉得这个国家是会亡于内忧还是外患。 兰成喝了口酒,略作沉思,然后说:这得看清扬城的表现了,清扬城能顶住葛丘人的攻势,汉国不久将亡于内忧,若清扬城顶不住,汉国将亡于外患。 司奇说:朝阳城不会出兵去增援清扬城吗? 兰成摇摇头,说道:万万不会的,邵继志和曲桧做了两手准备,若清扬城胜了,他俩必会逼皇帝禅位,若清扬城败了,葛丘人必会挥师南下,到那时邵、曲二人便率众投降,他们依然可以为卿为相。 叶舟说:有着精兵良将不思抵御外敌,只想着苟且偷生,这两个祸国殃民之辈。 兰成说:邵继志要不又把西门战天调回来了吗?他并不是怕再丢东西,他是怕那位仁兄取他的命。 司奇问:那个西门战天当真很厉害? 兰成说:很厉害,只可惜跟随了奸臣,他自己眼里又只有邵继志,根本就没有朝廷,邵继志对他也是和亲儿子差不多,所以他就“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忠于邵继志了”。邵继志可不是培养了西门战天一个顶级高手,他一共有十三个干儿子,算得上顶尖高手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西门战天,另一个诸葛腾冲,诸葛腾冲现在在乐陵守着银矿山和金丝枣树,其他十一个也不都是泛泛之辈。邵继志这个人很高明的,这些干儿子都是从小养大,对他们都是特别好,从小就请高人传授给他们武艺,教他们识字,所以他所有的干儿子都对他感恩戴德,对于他们来说邵继志的话比圣旨都管用。 叶舟问:你和西门战天交过手吗? 兰成说:没有,但我和诸葛腾冲交过手,没分胜负,诸葛腾冲说他只能和西门战天打三十个回合。 司奇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叶舟的一快制千招儿。 叶舟说:守着高手可别说这么大的话,露了怯会被笑话的。 别装了,有些事,我不问并不代表我就不知道,或是不关心,能在短时间内给十三个人留下同样的刀疤,这可不是一般的快,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兰成说话的时候目光咄咄逼人的盯着叶舟,仿佛企图用目光从叶舟身上抠出点什么东西。 你这么看着我,我觉得好不自在,叶舟问,你大胆的猜测到了什么。 我猜测你就是最近城里神出鬼没的飞天大盗。 叶舟哈哈大笑,笑罢说:兰成公子你可千万别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头太小,戴不住,要被杀头的。 兰成也笑笑,他说:没事,即便你承认了,我也不会抓你去领赏,有两个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叶舟喝了一大口酒,仿佛喝进肚子里的酒有助于他的思考,所以他并不急于回答兰成,而是仔细的思考他问的问题,争取一语中的。 第89章 司奇醉酒 叶舟云淡风轻的笑笑说:还是别做这样的假设。 兰成说:假设怕什么,只有我们三个人,那还是我来说,我说过“飞天大盗”和我是一伙的,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原因就是我如果真带上你去朝廷领赏,我的宝贝妹妹会永远不认我这个哥哥,兰心可是个好姑娘,兰成看看叶舟有什么反应。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非常认可“兰心可是个好姑娘”这句话,兰成又问:他是不是特别可爱? 叶舟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只是可爱,她的优点太多了,谢谢你让我遇见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兰成想说,谢什么谢,是歪打正着了,他可以控制着自己不说不该说的话,但没控制住自己为高兴的事发笑。 叶舟问他笑什么。 兰成说:我想到了高兴的事了,缘分这件事真是太奇妙了,你没有同样的感受。 一听兰成说这句话,叶舟想起了失去了李婉的事,想起了各种“如果”,他的心里很悲伤,悲伤的想哭,但他还是忍住了。 司奇看出了叶舟的不对劲,知道他必是又想起了李婉,端起酒说:今天这话可真是没少说,像老娘们儿一样,一直说话,可酒倒没喝多少,来赶赶。 叶舟把酒咽进肚子后并没有起到“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作用,更像是把要冒出头的悲伤罩了起来。他笑了出来,短暂的调整后,他又发自内心的高兴了,他失去了李婉,确实该悲伤,他已经失去了她,别说继续悲伤,就算砍掉一只胳膊能把她挽回,他也会不犹豫的砍掉一只胳膊,可事实上却是就算他死了也于事无补。他提醒自己,此时此刻他应该为他们毕竟相爱过一场而感到高兴,有一段美丽的爱情已足够,何必奢求一生一世,把可以把握的好好珍惜,才是最该做的。 缘分是非常奇妙的,叶舟喃喃自语。 司奇已略微带些酒气,又想起了一开始对兰成的误会,像所有喝带了酒,曾经有过误会的人那样,倒满酒端起碗说:兰成兄弟,一开始我有点看你不惯,也算是有点小小的误会,今天……没错。 兰成点点头说:没错,一开始我哪里做得不对,是怎么产生的误会呢。 一开始我就看不惯你这臭德行,仰着脸眯着眼的,你什么呀,你打听打听我和叶……萧遥哥俩在清扬城…… 叶舟扶在司奇腿上说:喝多了,是金州城,你还非要挑个厉害地方,他在这里打听不着咱哥俩在金州的事。 叶舟酒量大,没喝多,所以话一出口自己先笑了,然后又补充说,还隔着这么宽一条江,还要往北去那么远,没法打听。 兰成端着酒碗晃了两下,说道:不用打听,我猜也能猜到,二位在……到底是金州城还是清扬城? 叶舟说:金州城。 嗯,这回定准了,是金州城,清扬城可不容你耀武扬威,我第一次去清扬城就被上了一课。二位在金州城必是了不起的人物。 司奇醉眼朦胧的说:也不算太了不起,反正就是谁都给个面儿。 兰成说:不用太长时间,二位在朝阳城待半年,我担保皇帝都得接见二位,你们将成为蓝月宫的座上宾。 司奇不屑的使劲儿摆手,把酒倒进嘴里,说道:可别成为亡国之君的座上宾,我兄弟丢不起这人。 兰成把酒碗重又有放到桌子上,面孔板下来,看着司奇说:不知兄长有何本事,竟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 司奇瞪着眼说:我就这样说话,你司马兰成在朝阳城算个人物,在我兄弟面前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兰成说:不只是在你兄弟俩面前,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是,但只有一样,我能让你出不了这朝阳城。 司奇哈哈大笑,笑罢说:你还真没这本事。 这时兰心推门进来,一看兰成和司奇坐都坐不稳了,在那里犟的脸红脖子粗,再看叶舟还像平时一样,看见她进来,马上送上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并起身搬了椅子让她也坐下。 兰心问叶舟,怎么都喝的这么多。 叶舟说:我也多了吗? 兰心说:你没事,可他俩都多了。 叶舟看看兰成又看看司奇,他说:多了吗?这不挺好吗。 兰成说:谁多了?谁多了?这才从哪儿到哪儿,我们刚开始喝呢,十五年的清扬陈酿,这么好的酒,萧遥、封影,这么好的兄弟,这么好的心情,怎么可能轻易喝多呢,来,喝,说完一碗酒倒进嘴里,连声说好酒。 兰心问:你们喝的一样多吗? 兰成说:一样多。 司奇也说差不多。 兰心说:喝的一样多,状态怎么差这么多呢,你看萧大哥像没喝酒一样,你看你俩。 兰成假装不乐意的说:我知道你看他什么都好,眼也好,眉也好,刀法也好,酒量也好,什么人和你的萧大哥一比都成了歪瓜裂枣,兰成说完看看兰心,又说,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兰心抿着嘴笑笑,说道: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司奇目不转睛的盯着兰心看,看着看着先是笑,然后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抱着叶舟哭。 把兰成和兰心笑得前仰后合。 司奇大声说:不许笑,不许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哭,你们就笑,我兄弟为了我…… 叶舟赶紧打断他,说道:行了,哥哥你喝多了,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没喝多,我想说,我要说,擦擦眼泪,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他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看兰心,再看看兰成,先是紧闭着嘴,给人感觉他那紧闭着的嘴,像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闸门,一但开启必会滔滔不绝。 叶舟也看得出想要让一个醉汉不把心里要说的话说出来,除非是一拳把他打晕,便任由他了。 司奇那关了一肚子的话的闸门终于提了起来,他动情的说:我兄弟本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心上人,他的酒好像醒了很多,话说的特利落,若闭上眼睛听,话里并没有醉酒的味道,他看看兰心似乎略带的歉意的说,兰心妹妹,请容我实话实说。 兰心平静的点点头,可此刻她只是表面上很平静,心里的波澜在不停的撞击着她,在司奇的实话说出来之前,她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猜测他的实话是什么? 我兄弟的心上人,真是美若天仙,冰雪聪明,司奇看着兰心说:真的比你漂亮,他本想说比你漂亮太多了,没有完全醉的理智阻止了他。 兰心毫不介意的说:这样我就放心了,若萧大哥曾经的心上人还不如我漂亮,我都觉得不公平。 司奇向兰心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又喝了口酒,他说:为了我,他使劲地拍了一下胸脯,为了我,他失去了她。 兰心想起了第一次和叶舟吃饭时,他说的他曾经的心上人嫁人了,原来是因为司奇,无数个为什么在兰心的心里堆积在一起。 兰成说:为了你他把自己的心上人失去了,这是怎么发生的呢? 很难理解吗?我告诉你就不能理解了,是这样的,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长得很漂亮,在金州城萧遥的心上人是第一美女,她是第二。 兰成接过话说:在你心里肯定是你喜欢的这个女孩是第一才对呀。 司奇笑笑说:当然,当着叶舟的面,我想尽量把话说的收敛一些。 兰成说,这样也对,继续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和萧遥失去了自己的心上人有什么关系。 听故事的人的热情加快了讲故事人的舌头,司奇把那场糊涂事大概的改一下地址和情节说了一遍。 最后兰成听的醒了酒,按着他本来的脾气真想一巴掌扇打在司奇的脸上,可一想到不是这样萧遥是不会落在兰心手里,想到这里那一巴掌扇过去的心情全消。 一向爽直乐观的兰心听的动了情,掉下泪来。 司奇说:你怎么哭了,从这件事中只有你得到了成全,你应该感谢我呀。 兰心说:我宁愿不得成全。 兰成说:缘分的件事怎么说呢,这都是神安排好的,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所以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兰心也很好啊。 叶舟抓着兰心的手说,是啊,“安时守分,莫与命争”,说完喝了一口酒。 安时守分,莫与命争,兰成重复了一遍叶舟的话。他说:这句话用在男女事情上是对的,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有的事还是要争一争的。 叶舟听出了兰成话里的意思,只佯装听不懂,兰成也不往深处说。 司奇说:那是自然,你兰成公子出身将门,日后必会为将为相,我和我兄弟出身低微,难不成要一生低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叶舟笑道:好像把雄心藏在肚子里,那就不能算是雄心一样,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志向高远。 司奇说:这有什么,不时常拿出来说说万一化在肚子里呢? 第90章 路见 不平 喝到半下午兰成才有兰心了伴着离开。 司奇一觉睡到次日的早晨,吃早饭前叶舟独自到外面走了一圈,思忖着飞天大盗该如何收场的事,既然说有狐妖作祟都可以蒙混过关,就可以想点更离奇的办法,好让兰成交了差。 兰成再来客栈找他时,叶舟和他说:各户丢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鬼神作怪,该找个会送神的人或念经或做道场发送发送。 兰成说:我也想过了,就你和封影扮作神家给发送发送。 叶舟说:我们哪里懂这个,你别开玩笑了。 兰成说:我看除了你俩谁也不好使,事后给你们一千两银子,明天到蓝月宫外我把祭坛、祭品给摆好,你俩化了妆,一人弄一身粗补衣服去胡乱的念叨一阵儿就行了。 叶舟说:那能管用吗?弄完还照样丢东西不露馅儿了? 兰成说:没有别的办法有病乱投医,你和封影商量商量。 叶舟把兰成让他们送神的事和司奇说了。 司奇说:看来这小子对咱俩深信不疑了,又怎样?就给他送送。 次日,兰成果真在蓝月宫门口摆起了祭坛,摆上了祭品,朝中的文臣武将都站在祭坛前方的左右。 若没有后来的事发生,这差不多是一件足够让人觉得很辉煌的事情了,虽比不上打潘虎时热闹,可这次必竟是当着一国之中除皇帝外地位最高的人,并且是像骗小孩子一样做戏。 叶舟和司奇都乔装打扮成出家人的模样,焚香烧纸念念有词,闹了一阵,文臣武将都磕了头,说了道谢的话,然后宫里的大太监给了他们一千两银子,并把他们送出城去,关城门之前二人又卸了妆返回客栈。 叶舟和司奇说:看了没,都说赚钱难,一千两银子就这么轻易到手了,钱难挣不难挣得看谁挣,一柱香的工夫一千两就到手了。 司奇说:感觉还是有点草率,我们应该表演点复杂的东西。 叶舟心照不宣的看看司奇,说道:无所谓,管用就行,管用? 就给司马兰成个面子,这小子和咱们是一伙的。他拿起一块漂亮的银子,然后又随意的扔下,说道:若活着只是为了挣点钱那多没意思。 怎么才有意思呢? 怎么才有意思,你比我清楚,明知故问。 看来你把我说过的话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了。 是啊,你读的书多,又在你家的八卦炉中反复的炼过无数个七七四十九天,都能通神了,你说过的话我岂能从一个耳朵进去,从另一个耳朵出来;我生怕自己忘了或被酒冲淡了色彩,我直接用烙铁烙在了心里,“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叶舟笑道:真是这样,“房是招牌,地是累,攒下的银钱是催命的鬼”,房子无非就是个容身之所,有个山洞住足可避风雨,人们非要挣钱盖大房子,无非是让人家看;一人一亩地足可以丰衣足食,可人们能种一百亩,就绝不种九十五亩,以为土地可以满足他的一切欲望和安全感,殊不知土地是给你累受的;人活着的时候拼命赚钱,最后不是因为这些钱被土匪要了命,就是让儿女要了命。总而言之儿,生而为人总会有所痴迷,有的人痴迷于金钱,有的人痴迷于美色,有的人痴迷于权利,有的人痴迷于游山玩水,你说我们痴迷于什么? “喝酒”!司奇说完放声大笑。 我们痴迷于追寻战神的足迹,总希望有一天干出一件流芳百世的的大事。 你前两天还说震不震古,烁不烁今无所谓呢,你怎么一天一个主意。 我是说不要强求,但也没说随波逐流。 我知道,和你闹的,我觉得流芳百世也不见的不可能,接连好几天我都梦见鲜红的太阳,这可是吉兆。 你想过当皇帝吗? 司奇挠挠头说,想过,你我干什么都是三天的热度,真当上皇帝,没准没几天就当够了,还得我找个合适的人让出去。 你的意思是想当几天玩儿玩儿。 我无所谓,赶上呢,就当几天,赶不上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听你把当皇帝怎么就这么不当回事呢,这可是一件让多少人同室操戈的大事。 那是别人,我不觉得当皇帝有什么好玩儿,若皇帝要用御玺来换我的隐身术我才不换呢。你呢,想过要当皇帝吗? 想过啊,当上皇帝把天下的土地全部统一起来,让所有的士兵解甲归田,放马南山,让天下再没有战争,岂不好吗? 葛丘皇帝是不是这样想的呢? 不会,葛丘人想的只是扩张,用战争来代替生产,和我想的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仗,不懂的治理国家,要实现用战争来终结战争,不能只靠战争,还要靠文化。 我有点不懂了。 你不用什么都懂,不只是你,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想要把什么都弄个清楚、想个明白的人迟早都是一事无成,只有把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做好,便足够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你说什么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司奇一摸下巴,说道:我知道可描述不出来。 就是怎么做都不会觉得累的事,即使累了歇一会儿,睡一觉,首先想到的还是去把它做好,比如我对练功,练的时候也累,但很快乐,从来没想过练到一个什么程度就再也不练了,终于我的勤奋感动上苍。 在别人那里是勤能补拙,到了你这里连上苍都感动了。 是啊!勤奋永远是对的,最差的结局就是只补了茁,赶上运气好就把上苍感动了,懒惰是等不来这些的。 司奇闭着嘴,眼睛一会儿斜视,一会儿正视。 你在想什么?叶舟看出他是在思考一件事,或是在组织要说的一段话,好像没思考完善,或是没组织好该怎么说。 我觉得是这样,他终于开口了,还是我们和别人定的目标不一样,你我从小就立志一定要抗击葛丘人,虽然我们小时候葛丘人和清扬城之间相处的很和睦,可我们从内心深处就抵触他们,所以我们就练功,因为我们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如果没有要抗击葛丘人这个目标,我们会觉得枯燥的,可当我们想到把武功练好就可以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威风八面,让葛丘人血肉横飞,闻风丧胆,我们就又重新精神百倍了。不练不知道,当练习惯后才知道原来刻苦的练功也是像赌钱喝酒一样可以上瘾的。我们的努力,特别是你的,让别人看见肯定会觉得很累、很苦,可他们永远不知道从中得到的快乐,是累和苦的数倍。 一开始,司奇接着说,不同的人之间的差距产生于天分,后来是努力的程度,再后来是运气,然而好运气往往是努力后才遇上的。 叶舟插话道:有时候我觉得只要在不停的努力,我们就像是和命运赛跑的人,若跑慢了,只能被命运裹挟着前进,像洪水中的漂浮物,无法确定自己去哪里,只有咬紧牙关,努力的跑在命运的前面才可以成为命运的引领者,才可以决定自己去哪里。 你说我们现在是跑在了命运的前面还是后面,司奇看着窗外问。 我们似乎是跑在了前面,但不能有丝毫的懈怠,稍微的一松懈就会被命运裹挟住的,真被她裹挟住再往外挣扎就不这么容易了。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时候实现对命运的超越的。 当然是和船长学做生意的路上,别人都以为我们将来会成为商人了,可是也没想到我们从船长那里学到的却是武艺,那个狼群是我们遇到的第一次像样的挫折,我们是吃了些苦头,但还是克服了,从那时船长才开始正式的传授给我们刀法,一开始我真以为他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了,觉得自己跟错了人呢。 若是学做生意可不就是跟错了人,他哪里是生意人,原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快刀总裁。 司奇钦佩的笑笑说,他可真能装,连我们都骗了。 这时候叶舟探着身子往外看,他指着下面说:你看那是干什么呢。 司奇顺着叶舟的手指看去,三四个人围着一个人推来搡去,那个人好像并不畏惧他们人多,尽管怕被推的进一步退两步,可仍不是任其推搡,也不停的还以拳脚。叶舟说:这小子好倔强,不管因为啥,先说几句好听的躲过这一顿打,往后再从长计议,不就是了,下去看看,要不这小子得被他们打坏了。 司奇说:你去,看见这种事我压不住火,容易把小事捅大了。 叶舟快步跑到楼下,往那伙儿打架的那里去,外面已围了很多的人,他问看热闹的他们为什么打架。 看热闹的说,那一个人是卖梨的,人多的那几个拿了一个梨咬了一口说梨不甜又扔下了,卖梨的不让他们走,他们便把梨撒了一地。 叶舟挤到里面去,卖梨的原来是个孩子,十几岁的样子,身上已被打了几块淤青,鼻子也在流血,依然抓着一个人的袖子不放,非要找个地方评理去。 人多的那一伙儿的其中一个说:在朝阳城我们就是理,评什么评,吃你一口梨你还不乐意了,让老子不高兴了把你扔到龙曲江里喂鱼,你就不评理了,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卖梨的小伙子脸上。这一巴掌把小伙子打急眼了,一跃身抱住打他的那小子的脸咬住,疼的那小子哇哇乱叫,任凭另外几个人怎么打就是不松口。 叶舟赶紧冲出过去,大喊一声“住手”。 卖梨的孩子从打他的那小子脸上咬下一块肉来,那小子捂着脸大喊“给我打死他”。 叶舟护着那孩子,把上前要打的一个个掀翻在地,围观的人一阵阵的叫好。 第91章 独孤英雄 被咬了脸的那家伙看来是他们的头儿,捂着脸指着叶舟说:你是什么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叶舟说:我是看你们人多欺负人看不过,所以才来说句公道话。 你算老几,还说句公道话。 叶舟冷冷的笑道:我当然不算老几,可你们欺负人也不对,吃人家的梨不给钱还掀了人家的摊子,你们这么霸道咋不过江去杀葛丘人。和老实的自己人装大爷,在外族面前又成了孙子,算什么本事。 围观的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叫好声。 这伙人一听叶舟这口气必是有来头,刚才也见识过了他的本事,知道不是对手,所以不敢向对付卖梨的孩子那样,只说叶舟“好大的口气”。 这时兰成也挤进来了,问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都认识兰成,像见了救星一样围过来,被咬了脸的那个说,兰成公子来得正好,快来评评理,这小子仗着会点拳脚功夫欺负人,还说咱们朝阳城的人都是没种的,只知道欺负老实人,却给葛丘人当孙子。他想用这话激怒兰成。 兰成装作不认识叶舟,指着他说:这是你说的吗? 叶舟理直气壮的说:没错,是我说的。 你看这小子够多嚣张。 兰成盛气凌人的看着那一伙儿人,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人家说的很有道理,你们在你们西门大爷的关照下在朝阳城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如果你们去江城也敢这样,我管你叫爷。 那几个一看兰成并不替他们说话,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看热闹的人用一声声叫好声欢送了他们。 叶舟和兰成帮卖梨的孩子把撒在地上的梨都拾起来,然后把他带到客栈,让他洗了个澡,受伤的地方涂抹了药水,换了身干净衣服。兰成又让小二给他弄了吃的。他当然对叶舟和兰成是万分感谢。 他告诉叶舟和兰成,他叫独孤英雄,祖上也是清扬城人,现在在乐陵居住,家中本是一大户,因和家里人生气,跑出来一个多月了,为维持生计贩卖些果子,没想到头一天就遇上了这一伙人。 叶舟和兰成一听他从家里跑出来的原因都笑了,叶舟说:看来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家里人能给你多大的委屈,看了没有,一离了家,外人给的委屈才是真委屈呢。 独孤英雄听了叶舟的话低头不语,面有愧色,后来他又说了他的爷爷本是汉国的将军,由于与同僚政见不和,被派去了乐陵,父亲只有兄弟一人,他有四个哥哥,分别是“英雄豪杰”,母亲怀了他时父母都希望他是个女孩儿,落生一看又是个儿子父母都闷闷不乐,一个月都没给他起个名字,后来他爹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多余”。爷爷第一眼看见他就比那四个更稀罕,说道:你盼闺女又生了个儿子就给他起这么个名字,看来是闺女一定得叫“独孤整合适”了,小子就挺好,你看黑不溜秋,虎头虎脑的多招人稀罕,他四个哥哥把英雄豪杰四个字占全了,他就叫独孤英雄,再生个儿子就叫独孤豪杰,独孤豪杰始终没有来到,他家停留在了五个儿子。 叶舟问他今年多大。 独孤英雄说:十三,刚才那个人说他们就是朝阳城的“理”,您帮了我,会不会连累您。 叶舟指着兰成说:不用怕,这才是朝阳城的“理”呢,你连累不到我,你挺狠啊,从那家伙脸上咬下一块肉来。 独孤英雄说:我总不能白挨一巴掌,他打我的脸就痛一下,我给他从脸上咬下一块肉来,他这一辈子什么时候一照镜子都觉得疼。 兰成问:你不怕他们吗? 英雄说: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没骑马,若都骑着马,手里有应心的兵器,他那几个人,我才不放在眼里呢。 叶舟说:你也练过武艺? 英雄自豪的说:我祖上可是战神的好兄弟,我爷爷也是挺有名的将领,我父亲枪法也很好,只是现在朝廷不主张北上抗击葛丘人,我们这会武艺的也只能做些贩瓜卖梨的营生,大哥刚才我看你出手很厉害,一定是高手了? 兰成说:小兄弟,你来朝阳城几天了。 英雄说:刚来三天。 兰成说:你来的时间太短,还没听说过这朝阳城有一个叫做朝阳十三横的帮派,就是你这位大哥一手给打造的。 英雄问:朝阳十三横一定是很霸道的那种人。 确实是挺霸道,不过这个“横”不是因为霸道,兰成在右眼下方做了一个割一下的手势,是因为他十三个人想群殴你这位萧大哥,被他在每个人的右眼下面横着划了一刀,他自己没受一点伤,那一伙人没能碰到他一点。 英雄直勾勾的看着叶舟,然后说:萧大哥会不会是几年前曾在江城兴风作浪的快刀总裁呀。 兰成从没听说过“快刀总裁”这个名字,问道:什么快刀总裁? 叶舟说:快刀总裁在江城兴风作浪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今年我还不到二十,十几年前,我还不到十岁呢,如何兴风作浪,不过也不是一点儿不沾边,这刀法是快刀总裁传授给我的。 英雄说:我爹之前去过江北,和我讲过快刀总裁的故事,说他能在一炷香的工夫割掉一百个人每人一只耳朵,并且那一百个人谁都碰不到他分毫。 兰成说:真有这么快的刀法?如何在江城兴风作浪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叶舟说:虽然江城和朝阳城只有一江之隔,可你两个城之间的百姓没什么来往,所以听不到。 兰成让叶舟说说快刀总裁在江城的故事。 叶舟把从罗浩那里听来的快刀总裁的英雄事迹都告诉了兰成,英雄还补充了一部分。 兰成感叹道:不能为将相,能做一个这样的侠客倒也挺好。 西门战天见他的一个属下脸上包了布,其他几个脸上也不干净,他怒道:没有挡事的本事,一个个就消停点儿,别在大街上横着走,秦寿十三个人,每个人让人割了一刀,还让人起了浑号,什么朝阳十三横,丢不丢人,你们是怎么弄的? 他手下的人把事情只选择有利于他们的部分说了,着重强调了叶舟怎么骂他们,和司马兰成怎么护着叶舟。 西门战天心想,司马兰成仗着自己是驸马爷谁都不放在眼里,什么人都敢罩着,再隐忍下去,他更目中无人了,他心里虽是这样想,可嘴上什么都没说。 西门战天相貌堂堂,皮肤白净,孔武有力,刀马娴熟,射术无双,不善言辞,对邵继志忠心耿耿。 乐陵城北盐山地界曾出过一伙劫匪,从金丝枣林偷过几棵枣树,还从银矿偷了些银子,西门战天一人一刀一马独闯贼穴,一人砍杀了上百个贼人首级,从此一战成名,有了“乐陵小霸王”的称号。 一日西门战天来到兰成客栈,没带任何随从,掌柜的不敢怠慢,把他请到兰成以往接待客人的房间。 战天问兰成公子几时到客栈来。 掌柜的说:不一定,将军若有事,我可以派人把兰成公子叫来。 西门战天面无表情的说:把他叫来。 兰成一听说西门战天有事找他,猜到有可能是因为什么,来到接待客人的房间,见西门战天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等他。 兰成热情的和他打招呼,说道:今天的风好,把乐陵小霸王吹来了。 西门战天纹丝未动,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似乎也算是和兰成打过招呼了。过了一会才冷冷的说:你保护了一个江北人? 兰成也冷下脸来说:我这里是住了两个江北的朋友,他们并不需要我的保护,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说到这里兰成笑笑,江北人就是野道,到了哪里也不认生。 他们有点太嚣张了,西门战天说,前一段时间对秦寿下了手,这几天又对我的兄弟下了手,你应该把他交出来,不该用你驸马爷的身份来保护有可能是反贼的人。 兰成完全可以说,随便你,有本事把他们抓到就行,他觉得西门战天自恃骁勇,有点太骄傲自大了,我司马兰成是一个足够傲慢的人,却不喜欢别人比我更傲慢,便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想让我不保护他们也行,你要胜了我的弓法。 西门战天冷笑道:你说话可算话。 兰成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边有块空地,明天咱们去那里比比如何? 西门战天起身说:哪里都行,说完往外走。 兰成说:多带几个手下,这种事有人看着才有意思。 西门战天再没有说话,径直出了客栈。 兰成找到叶舟说了要和西门战天比射术的事。 叶舟问:你可有把握? 兰成说:有没有把握又怎样?我上了马拿上枪与他对打,胜算也许会小,只比射术应该差不多,我不能什么都输给他,这次我赢了,他的嚣张气焰总要减点火候,输了也没什么,没有我的保护,你们自己一样能周全自己。 叶舟说:这倒是。 第92章 司马兰成 VS 西门战天 次日吃过早饭,兰成便有叶舟和司奇、独孤英雄还有十几个伙计陪着来到江边那块开阔地。不呈想西门战天已和包括秦寿在内的十几个义兄义弟和手下的人在那里等着了。见兰成来了,西门战天的一个手下过来问怎么比。 兰成说:一共射三局,第一局怎么比我先定,把十个葫芦用细麻绳吊在百步之外,每人射五箭,谁射下的葫芦多算谁赢。第二局怎么比有你们西门将军定,若需要射第三局,就双方再商议个比法。 那人去告知西门战天,兰成派人把十个葫芦用半尺长的细麻绳并排间隔开一尺吊好了。 兰成和西门战天并排立着。 兰成说你先射。 战天也不答话,弯弓搭箭抬手便射,真是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连射五箭,箭无虚发。五个葫芦应箭落地,他嘴角微翘,看着兰成冷冷的笑笑,似乎在说,该你了,大不了这一局平。 只见兰成弯弓搭箭,抬手便射,前三箭都是箭无虚发,到射第四箭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阵乱风,两个吊葫芦的细麻绳被风刮的时而会缠在一起,时而又分开,在两个吊葫芦的细麻绳相交未分之际,兰成的箭射出去,两个葫芦一起落地。兰成拿着第五支未射出去的箭看看西门战天。 西门战天说:四支箭射落了五个,这一局你赢了。 兰成说:第二局怎么比你来定。 西门战天说:射静莫如射动,我这里有六个小沙包,沙包里面装的是白灰,我一次把三个沙包扔出去,在落在地上之前看你能射中几个,然后我射的时候你再扔另外三个沙包。 兰成心想这小子也是有备而来,说道:好。 西门战天说了一声“准备”,兰成的箭已在弦上,战天胳膊一甩,三个沙包被一起扔出去。 兰成射出一箭,射中一个沙包,白灰在空中撒开,再取第二支箭,第二箭也射中一个沙包,再取第三支箭时,所剩的一个沙包已落在了地上。 西门战天冷冷得笑笑,似乎胜券在握,他让人把落在地上的那个沙包捡回来,一起递给兰成四个沙包。 兰成是一个特别要强的人,自己让一个沙包落了地已经够懊恼的了,没想到西门战天竟用这样的方式羞辱他,他冷冷的看看战天说道:“准备”。 战天箭在弦上。 兰成把四个沙包全部扔出去,只见西门战天第一箭射出一个沙包中箭,白灰如烟雾般散开,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都射中,第四个距地只有一尺时白灰洒了出来。 所有人都发出一阵叫好,兰成也忍不住为他拍了两下手。 西门战天说:第三局怎么比? 兰成说你在此不动,我往北走五十步,然后再往西走五十步,你面朝西,我面朝南,我先往南射,你把我射出的箭当做目标;然后你往西射,我再射你射出的箭,每人射出十箭,射五箭,被射五箭,谁射中的多算赢,如何? 西门战天一点头没有说话。 兰成说:我先射,你射我的箭。 战天依然是只点了点头,仿佛说话会消耗很多气力一样。 兰成往北走了五十步,又往西走了五十步,然后兰成弯弓搭箭把箭射出,西门战天看准了那箭就射,把兰成射出的箭射成两段,接着又是一箭,又射成两段,接连把兰成射出的四支箭射成两段,第五箭没有射中,可是他一点都不惊慌,心想我就不信你能把我射出的箭全部射中。 结果兰成把战天射出的箭全射成两段。 兰成举起拳头,叶舟、司奇、英雄、都过来伸出拳头和他碰在一起。 西门战天傲慢的根源是来自他的本事,而不是依仗着自己靠着邵继志这座大山,所以他不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自此不再过问兰成包庇谁,只叮嘱自己的属下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谁无辜的惹事,别说是被人咬了脸,就是让人挖了眼也要忍着。 很快西门战天射箭输给司马兰成的事传遍了全城,有喜欢兰成的开始说兰成才是朝阳城第一高手。有喜欢西门战天的就说司马兰成赢的是侥幸。有的人比较客观的说西门战天最擅长的还是马上刀法,战天、兰成二人都在马上比一场谁胜谁负未可知。 有人真的起过这样的念头,想让他两个比一场,可以给他们些银子,胜负都能拿到银子,好赌之人可以暗中下注,这样的想法也只能停留在一个念头的状态,毕竟像兰成、战天这样的人物不缺钱,不管谁败或谁伤了都不合适,他们不愿意为一个虚名冒险。 这天叶舟和司奇在客栈里说话,无瑕飞了进来,亲热的和他两个朋友打招呼。 司奇问:怎样?江城那边有什么动向。 无瑕说:再有一个月他们就要动手了,江城王集结了十万大军,准备对清扬城发起进攻,大有势在必得之势。 叶舟说:清扬城充其量有一万士兵,他派十万大军来,太看得起清扬人了,也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司奇说:不知司马兰成能不能带点兵去。 叶舟说:再来时问问他,带不带兵无所谓,他若能一起去咱们也多一个帮手。 他们正说着话,兰成突然进来了,一脸的不悦。 叶舟问他怎么了。 兰成说:别说了,前一阵我想江北就要打仗了,你们也说会去清扬城,为那座英雄之城奉献自己的青春与热血,我何尝不想去,我想到时候就跟你们一同去,葛丘人若去攻城,我好到真正的战场上试一试,怕节外生枝,所以一直没和你们说这件事,要不说怕什么来什么,昨天接到圣旨,陛下封我为征南大将军,让我去平定南方各城的叛军。 叶舟说:刚才我们俩正说着呢,说若你能和我们一起回江北到清扬城,大家齐心协力抗击葛丘人可真是一件大好事,没想到节外生出一枝。 几千个乌合之众叛乱,让我带一万人去镇压,与江南命运休戚与共的清扬城即将被葛丘军兵临城下却不管,这个朝廷简直是没法说了。 司奇说:经过清扬城一战我俩扬名立万,你可不要嫉妒。 嫉妒肯定是会嫉妒,眼下的情况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嫉妒你们了,不过我有一种预感,我预感到,咱们迟早有并肩作战的时候,兰成说话的时候眼神特别坚定。 我也有同样的预感,叶舟说话的时候眼神也特别坚定。 司奇心里纳闷,我怎么没有这样的预感,心里虽这样想,可嘴上什么都没说。 兰成说:我过几天要动身了,如果清扬城的形势不紧急,你俩先和我去镇压叛军也可以呀。 司奇说:万一错过了清扬城一战封神的机会,我们会后悔的。 叶舟说:料葛丘人不要太久就会出兵清扬城了,我们已错过一次为那座圣城出力的机会,再错过一次,一战封神事小,不得为圣城出力罪大,在日后你我并肩作战时,“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葛丘血”。 夜里三人喝了一场大酒,第二天叶舟把兰心约出来告诉她自己要去江北准备打仗的事,兰心抱着叶舟哭了一阵,叮嘱他千万小心,不要依仗自己的武艺高做逞能的事。 兰心主动亲吻了叶舟,叶舟并没从与兰心的亲吻中得到和李婉亲吻时的那种美妙感觉。 叶舟和司奇离开朝阳城时兰心和兰成一起把他们送到朝阳城外。 因从朝阳城往清扬城去,走水路是一路上行,所以二人只得走陆路回。 兰成和司奇坐在车棚外面,叶舟和兰心坐在车棚里,俩人又说了一路的柔情蜜意的话。送出十里后兰成和兰心都下了车,司奇驾车继续往西,兰成和兰心目送他们走远,才骑着一匹马回城去。 司奇见兰成走远,又驾车往江堤的方向去,在城里从官宦家里偷的东西都藏在一个山石背后,各种金银器物装了一车,然后才继续往西奔歇马镇而去。 在原来住过的客栈住下来,掌柜的接着别说多热情。 夜里司奇和叶舟商量,把财物在这镇上散了,毕竟他们二人都是在此受了天意的指引,大概也能算上他们本领的发迹地。 叶舟说:不分谁家就散吗? 司奇说:我在这里住了近一年时间,这里民风淳朴、大多是良善之家,也有那么一两家幺蛾子,那幺蛾子家就不分了。 这叶舟和司奇出现在歇马镇的第二天,镇上的好人家的院子里,有的被扔进一个金壶,有的被扔进一个整块的金子,客栈的柜台里无辜的多出一个金拐杖。 除了那些平生不知行善为何事的人家,镇上的好人家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馈赠,那个赶着车和司奇去找叶舟的人的家里司奇给他扔进了一个纯金的貔貅。 一开始得到财宝的人都只把喜悦关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可喜悦若不分享出去,总觉得喜悦不真实,善良的人们最先开始把好消息告诉的是自己至亲的人,那至亲的人自然会握着亲人的手告诉他,自己家里也有同样值得高兴的事,各家各户的好消息,像秋天枯草原上的火一般在小镇上蔓延。 人们聚在镇子里空阔的向阳的地方议论这件事是谁干的,有人说散了这么多的钱肯定是一位仙家所为,是不是有狐仙在咱们镇上住过,得到过咱们不经意的接济,所以来报答了。 别的理由也解释不通,所以大家都偏向是仙家报恩的说法,镇长当然是喜笑颜开,虽然他在院子里捡的财物不算多,可他因镇上的大多数人家都得了财物而高兴。 镇长说:所以说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们每做一件好事,虽当时得不到报答,可神灵都把我们做的每一件好事记录在册。 叶舟和司奇乔装成商人参杂在人群中,看见这些善良的人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感觉到来自他们的真诚的祝福已在他们的心里开出了花朵。 此时,一老一少各持一把刀,出现在人群的边上,人们的快乐像欢快的流水突然遭遇了极寒一样,在流动中结了冰。 第93章 歇马镇 出现在人群的边上的是一对父子,老的是姚魔,少的是姚种,掌着混不吝,横行乡里,欺负乡邻,镇上的百姓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一般情况下老子混不吝不懂是非的,人们会把希望寄托在他家的年轻人身上。可姚魔的儿子姚种和别的孩子一样从小把自己的父亲当成榜样,他甚至是把他的父亲当成是英雄。所以做一个好人很关键,即使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孩子崇拜对了人也要做个好人。 镇长曾出头打过姚魔一顿,并误伤了姚魔老婆的眼睛,按理说镇长属于匡扶正义,可无奈姚魔的妻侄在乐陵城的衙门当差,镇长被判赔偿一百多两银子,从此姚魔父子在镇上更是横行霸道起来,更不把镇长放在眼里。 见他父子拿着刀出现了,镇长赶紧上前陪笑,问他们为何摆出这样的架势。 姚魔歪着脖子说:我为啥摆出这样的架势你不知道吗? 姚种也附和着说:对呀,你不知道吗? 镇长忍不住笑了,说道:我真不知道。 姚魔用力的指着镇长说:你笑什么? 镇长说:全镇里的人都得了仙家的赏赐,我替大家高兴。 姚魔说:就是因为这个,为什么我家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我们家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姚种又重复了一遍他父亲的话。 镇长说:你们仔细找了吗? 姚魔说:仔细找了。 镇长说:那就不对了,全镇大多数人家的院子里都有赏赐,最少的还有十两银子呢。 姚魔气急败坏的用刀砍着地上的青石板,把石板砍出几道印子,碎石沫崩的到处都是,然后大叫道:为什么只有我家没有?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镇长虚张声势的捂着耳朵,脸上装出惧怕的神情,眼睛里却装满了欢快,等姚魔停下了乱砍的刀和大喊的嘴时,镇长才把捂在耳朵上的双手放下来,他气定神闲的和姚魔说:全镇的好人家都得到了仙家的赏赐,你家却没有,你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 姚魔低着头说了句:为什么?他好像是和另一个自己对话。他听到一个声音说,你平生做过一件好事吗?欺压乡邻,无恶不作,你的前后邻居都因畏惧你而不敢在本属于自己房子里住,然后把人家的宅子占为己有,看谁家男人不在家你就爬过院墙调戏人家的老婆,这样的事你也没少做,你全家老小都是一路货色,仙家不赏赐给你东西你就拿把刀出来恐吓镇上的人。多年以来,你以为全镇的人个个都怕你,他们怕你什么,怕你手中的刀,还是衙门里当官的亲戚,因为他们都是本分过日子的,人家不屑于和你一般见识罢了,你却误以为人人都怕你,醒醒,再这样下去非要给子孙埋下几世的祸根。 全镇的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他们断定这个声音和他们从院子里拾到的东西有着必然的联系。人们齐刷刷地跪下嘴里念念有词。 姚魔一开始先是拿着刀在原地打转,嘴里一遍遍的说:你是谁?你在哪里?给我出来,然后声音越喊越大,最后扔了刀,一边喊着一边往江边疯跑去,姚种也跟了去。那个声音越来越远,到最后一点都听不见了。 这时人群外面又走来一个人,脸上带着傲慢的冷笑,说道:这可让人不服了,这件事若真是仙家所为,为什么我家也没有? 镇长说:你是问我吗?还是问仙家? 来者目空一切的说:谁知道我问谁。 他话一刚落地人,人群中一个黑脸的汉子像是被拖着站了起来,看上去他无心做什么,可又不敢违抗旨意,连续在那人的脸上打了十几个嘴巴,然后才说:牛儿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万事不求人吗?你兄弟在城里当官,你在镇上摆出的威风比你兄弟都大,做生意赚了俩糟钱就谁都不认识了,你和谁来讲道理呢?还谁知道你问谁,问我,我知道。 来讲道理的叫温牛儿有个绰号叫“万事不求人”。打他的叫“温剑”,此人脾气古怪,人们有时候和他开玩笑时管他叫“小妖魔”,当然今日此举是受了司奇假冒仙家的教唆。 温牛儿被打的一时不知要说什么,等缓了缓才说:你打我干什么,你可知道我兄弟在城里的当什么官。 温剑又是一阵巴掌给伺候上了,边打边骂,你兄弟那当官的还不如你威风呢,我为什么打你,分给全镇人家东西的仙家让我打你,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不服吗。 温牛儿捂着脸委屈的说:我就想问问,平日在镇子里,我并没有欺负乡邻,为什么和姚魔一样的待遇,我不是差这俩钱,我是来讨这个理。 温剑说:你是没欺负乡邻,你从心里可从来没瞧得起过这帮乡邻,你以为你兄弟一个人当官,你全家就高人一等,你这眼窝子也太浅了,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儿,若是你自己当了官,你还得让全镇的人给你当牛做马不成? 温牛儿被说的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经姚魔父子和卫西儿一闹,镇上的其他没从自家院子里捡到财物的,也都学乖了,没有敢来理论的了,即便没捡到财物,也和外人说捡到了,要不然人品就算是被烙上印了,没捡到东西不说,自己不过是比别人家少得了财物,可是人品上算是没受到损失,省得让镇子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被仙家嫌弃的。人们总能从你日常的行事中挑出不足,比如不孝敬父母,和乡邻不睦,自己不说也免得落下这个话柄了。 除了姚魔父子和温牛儿,人们议论最多的是得了金貔貅的海成,人们都说仙家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在镇子里最得人心的后生就是海成了,谁家有事需要帮忙,一叫准到,是热心肠,又乐善好施,还救过一条人命呢,所以他得的赏赐最丰厚,并无人不忿。 燕辉问海成,爷们儿,你那金貔貅有多重。 海成笑笑说:和我差不多,我拿不动呢。 燕辉说:扯,能有一百多斤重吗? 海成说:当然是扯了,真得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我和大伙儿分分也乐意。 温剑说:不止一个金貔貅,还有别的。 镇长说:好啊,往后在咱镇子上只要成了一个公认的好人,便可发家致富了,乡亲们,这是好事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别管你在自家院子里拾了多少财物,今天大家都一起乐呵乐呵,全天下的镇子多了,为什么仙家独给咱们散财物,因为咱们镇子里的人都好,今天咱在街上摆席,各家各户把桌椅板凳都拿到街上来,连在一起,各家出几个菜。 酒我出了,海成喊道。 镇长说:必须是你出,一个金貔貅,你这好人做得可值了。 海成说:我都说过了不止一个金貔貅,我还有别的呢。 燕辉说:你打算把这些钱怎么花,盖一个大宅子吗? 我刚想好,我现在住的房子虽小,但足以遮风挡雨,先不盖了,我想置几艘大一些的船,听说葛丘人要攻打清扬城,这可不是好事,清扬城真被葛丘人攻破了,咱们可甭想好了,下一步一定会过江,所以咱们要倾其所有给清扬城提供支援,我打算等打起来给清扬城运送物资。 镇长把手拍在海城的肩膀上,说道:怪不得仙家给你的财物最多,他是知道你会怎么花呀,好,也算我一份儿。 几乎所有收到了财物的都高喊“也算我一份儿”。 司奇和叶舟小声说:这是咱们不曾想过的。 叶舟欣慰的点点头说:一个地方有了一个好的带头人,所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 夜里海成的媳妇刘氏听见了外面有响声,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有人来偷或抢他们家的金貔貅,心里不由得埋怨起海成来。这样的事别人藏着掖着还来不及,他非要在外面和谁也说,这可倒好,把贼引来了。海成白天喝多了酒,呼呼大睡,刘氏推了他几下,他只是哼哼了几声不见动弹,刘氏又叫女儿张妮。 张妮问:娘,怎么了。 刘氏说:我听见有人从院墙上跳到咱院子里来了。 张妮说:我的个亲娘,你是听见了,还是看见了?我听你说的怎么像看见了一样。 刘氏说:我是听见了。 张妮知道母亲是一个总爱一惊一乍的人,不用说,家里有了值钱的东西总担心有人惦记,外面有点动静,就疑心是跳进人来了,她说:娘,我和你出去看看。 刘氏喊道:张妮你别着急出去。 张妮说:我的亲娘你明明知道有人跳进来了,我能让你自己出去吗? 刘氏拿着把刀和张妮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来。刘氏在前,张妮在后,刘氏故作镇定的说,谁,我看见你了,是不是姚魔,你这王八蛋赶紧出来,别人怕你,姑奶奶可不怕你。 突然刘氏惊叫一声,吓得张妮退了好几步,带着哭腔问:娘,怎么了? 第94章 海成 刘氏刚才的一声惊叫是被一个东西绊了一脚,张妮听了差点瘫坐在地上。 又听见刘氏喊道:张妮你快过来。 张妮哆哆嗦嗦的来到母亲跟前,刘氏蹲在地上感慨的说:孩子咱家这是积了多大的德呀,没完了,这是一口袋银子。 张妮蹲下去用灯照着没封口的袋子,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刘氏跪下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娘俩把银子抬到屋里去。为了给海成醒了后一个惊喜,她们把银子倒在海成睡觉的房间的地上,一地白花花的银子像是对着她们笑。 张妮说:这次不知是家家都有,还是只有咱家有? 刘氏说:明天早晨就知道了。 海成半夜渴醒,下床倒水喝,脚往床下一踩没踩到鞋,被元宝银狠狠的胳了一下,再动又胳了一下,再动把银子踢的稀里哗啦乱响,他心里纳闷儿,臭婆娘和我使坏,遂点了灯再看时,一地的雪花银,海成以为自己或酒未醒或梦未醒,坐在床上使劲儿搓了两下脸,再看地下时还是一地的雪花银,他大叫刘氏。 刘氏激动的何曾睡去,早听到他那屋的动静,知道他必是吃惊异常,等着他叫自己,刘氏从别屋进来佯装不知道,问海成干什么。 海成指着地下的银子让她看,刘氏故作惊恐万状,说道:这么多银子。 海成问:你也没听见? 刘氏摇摇头。 海成自语道:这仙家是要干啥啊,我一介草民能有多少本事,能扛起这么多金银的重担。 刘氏听不懂海成说什么,便问:有了这么多钱你还犯愁了,便把昨晚听到声音,以为是有人入院抢劫,和张妮出去看,她被装银子的袋子拌了一个跟头的事说了。扔到咱院里就是给咱的,你愁什么? 海成说:你有所不知,为什么单给咱这么多,昨天扔到咱们院的金貔貅比镇上的其他人家的东西多值好多钱,今天又给了这么多,这其中必有缘故。 刘氏说:你这脑仁都让酒泡发了,没听人说吗,好人自有好报,你这歇马镇的大好人谁不知道,仙家当然也知道,所以多赏赐给咱血银子还不对吗? 海成说:这银子是仙家之赐,难道我就自己花了不成,仙家自有仙家的道理,早上见了人也别动声色,看看别家又都有得了东西没有。 早起海成站在街上玩儿,其发小有个叫铁蛋的,过来和他打趣,说道:起的这么早,是不是仙家又往你家院子里扔了金麒麟? 海城笑笑说:这回仙家用白马给我拉了一辆金车来,往后我要坐金车出门了,你家又收到仙家的啥礼物了。 铁蛋说:仙家给我送来一个娘们儿。 海成说:仙家倒知道你稀罕啥。 一会儿街上聚了不少人,见了面一改往日打招呼时的陈词滥调,这个说又捡到啥了没?那个说还能天天捡到吗? 连升说:这仙的东西也并不是他凭空变出来的,而是从别的多的用不着这些东西的人家挪来的,所以咱们多了这些东西,肯定就有的地方的人少了这些东西。 刘东说:那些少了东西的,不会还来找。 连升说:那不能,依仙家的分配为准,他把东西给了谁就是谁真正该拥有这些东西,成子你真打算买艘船吗? 海成从大家的聊天中听出昨晚只有他家被扔了银子,所以他更坚定了自己的计划,仙家为什么独多给我东西,因为他知道我会按照他的意愿去支配手里的银子,仙家不方便自己出手去办他要办的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暗示我去做。他说:什么叫真打算假打算,大老爷们儿吐口唾沫都成钉,能像老娘们似的信口开河,说了不算吗?一会儿我就和镇长去看船。 昨天得知海成打算买船准备支援清扬城后叶舟有了把“捉妖”挣的钱也给他的打算,就和司奇商量。 司奇说:朝廷赏的那一千两白银按说是不用分的。 叶舟说:分了有时候比花了有意思,再说了,对于咱们来说钱算什么,繁华似锦中取万两黄金犹探囊取物,看到这么多人,因为咱们所施的恩惠如此快乐,你不觉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吗? 司奇说:当然非常幸福,那视财如命的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这样的幸福。 叶舟笑笑,那些视财如命的人看着我们这个花钱法儿会心疼的吐血,就算发的不是他的钱,他也一样心疼。 到了晚上叶舟和司奇把一千两银子就扔进了海成的院子里。 海城说做就做,真就买了两艘运送物资的船,和收购粮食的车,开始在附近收粮食和干草,以备清扬城和葛丘人打起来时增援清扬城,当然大部分得了财物的人家也把所得财物捐到镇长处,让他和海成看着分配。 刘氏对他这样做持不理解的态度,她说仙家给咱们的钱为什么不修修宅院,或是给孩子存着,而是做这些和自己家的日子没多少关系的事。 “头发长见识短”,一开始海成面对女人的牢骚只简单的回应了这么一句,后来觉得该和他她解释解释,一半是出于让她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一半是出于夫妻之间的尊重。他说:为什么单单给咱家又是金貔貅又是银子的,你想过吗? 能为什么,不是对好人的奖赏吗?刘氏说。 不全是,我觉得咱人是差不到哪里去,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可因为这个咱不该得到这么丰厚的奖赏,给别人十两银子,给咱十五两就差不多能体现出咱的好来,可为什么给这么多呢?这比旁人多出来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刘氏不耐烦的说:你又想到什么奇怪的原因? 因为仙家知道我会怎么用这些财物,像你说的修宅子,把宅子修的和王府一样又怎么样,现在房子不透风不漏雨的,不就挺好吗?给孩子攒着,那他将来干什么呢,不干活天天花老子给他攒下的这些钱?告诉你,前天的金貔貅和昨天的雪花银,说不定是谁给自家孩子攒的呢? 你别以为隔着一条海一样的江,对面打仗就跟咱没关系,清扬城若能顶住葛丘人的进攻,那万事大吉,若清扬城失守葛丘人下一步就要过江,葛丘人真过了江,可就是改朝换代了,那能有老百姓的好吗?不想死就得逃,逃到葛丘人找不到的地方去,到那时候你盖了再大的房子也得舍在这里。所以要看的远一些,不能只看到眼前黄灿灿的金子和白花花的银子,你会用它就是宝贝,不会用,他就是惹祸的根苗。 刘氏似乎明白了些男人所讲的道理,便由着他折腾。 叶舟和司奇乘小船过江回到清扬城,两家一起吃了团圆饭。吃饭的时候叶无冕和司文山说起七匹狼来,说他们都回七狼山去了,巴特勒得到消息,葛丘人也有进攻七狼山的企图,因为他们对天然的马场已垂涎多年,只有汉生和国庆怕是不容易抵抗住从落叶城去的葛丘兵,为保险起见,孙涛、巴特勒、赵友、司通、全生就都回去了。一开始巴特勒和司通想留下帮助保卫清扬城,城主罗浩说不用了,有这几百只吐箭龙,葛丘人妄想入了清扬城。 叶舟问:吐箭龙真有那么厉害吗? 叶无冕和司文山轮番给叶舟介绍吐箭龙是多么不可思议,叶无冕说:一架吐箭龙能顶五十个弓箭手。 司文山说:主要不是顶的弓箭手多,关键是射出去的箭力道大,箭能射进百步之内的石头,葛丘人现在那种盾牌根本就起不到对吐箭龙射出的箭的防护作用。 据说孙涛和巴特勒为咱们制定了一套完美的防守战术,保管葛丘人有去无回,叶无冕说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窗外有人听了去,把这个机密泄露给尚在江城的葛丘人。 司文山说:罗浩和巴特勒来找过你们两回了,巴特勒推荐你俩做将军呢,他担心你们会回不来,我和他们拍着胸脯担保,你俩若不回来,我这老骨头上战场去和葛丘人拼,你们猜巴特勒怎么说的。 叶无冕抿着嘴笑,不说话,显然他是知道巴特勒和司文山说了什么话。 叶舟问:大哥怎么说的,他说一千个我这样的老骨头也赶不上你俩其中的一个,他这是说我赶不上你俩,我不和他计较,如果说我赶不上别人,还是一千个也赶不上,我真和他没完。 叶无冕说:咱们清扬人天生就是不安分,平时你看他老实本分,一说要上战场和葛丘人打仗,他们身上的血像是着了火一样,连女人都没有畏惧的,好像她们上了战场能化身成战神一样。在有战争的时候,清扬人没有一个怕死的,只怕没在战场上让葛丘人流血。 叶舟已出了神,他幻想着自己横枪立马向着葛丘阵营中高呼“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师父说他那招儿“鬼打头”已完全可以和战神的媲美,绝对可以一枪打过去让敌将的脑袋从肩膀上飞出去,这回他终于可以试试了,战神创下神迹的时候比他现在的年纪稍大一些,若我也可以一战封神那该多好,真希望这葛丘人已兵临清扬城下,他都有点等不及了呢。 司奇看出叶舟出了神,问道:你在想什么,一定是在想你在战场上怎样被战神灵魂附体,然后让葛丘人闻风丧胆。 叶舟说: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野心,还战神灵魂附体,你可真能想,你想过咱们会被战神灵魂附体吗? 想倒是想过,可我觉得如果战神要在咱俩之间选择一个灵魂附体的话,他一定会选择你,不等叶舟问为什么,司奇又接着说,因为你长得好啊,有时候长的好会赚很多便宜的。 第95章 木骏马 叶舟和司奇回来后的第二天就去了城主罗浩家,罗浩搂着他们别提多高兴,并把孙涛、巴特勒、赵友、司通、全升已回七狼山的事又说了一遍。他说七狼山不能丢,那里有几万匹马,自战神的年代开始即州城和七狼山便是国之根基,这两个地方一处都不能丢,这次你们去朝阳城知道皇帝以及众文臣武将有没有出兵增援咱们的意思? 叶舟苦笑着摇摇头。 罗浩说:情理之外,预料之中,好,上天要再一次成就这座英雄之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战神离开二百年后,全天下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到了这座圣城。此战后,我们必会像我们的战神一样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若葛丘人不招惹我们,也许我们会永远沉浸在这座城独特的繁华与安逸中,可他招惹我们,我们身上沉睡了多年的英雄的种子又重新萌芽了,我们好像非常渴望这场战争,可从前我们却不知道。这就是清扬人,清扬人是安分的,又是不能惹的。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民族要想过安逸的日子需要几个好友,想要让自己强大需要一个强大的对手,葛丘国就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历史上的辉煌是先人所创,我们铭记,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吹嘘自己,今天的辉煌我们自己创造,战胜葛丘人,让他从此谈清扬人而色变,两个小伙子有信心吗? 叶舟和司奇坚定的说:有。 罗浩受命叶舟为“伏波大将”,司奇为“国威将军”。 晚间又把铁奇飞、铁骑士、铁奇羽几个传来一起喝酒,席间年轻人说的的豪言壮语不必赘述。 自此叶舟、司奇、铁奇飞、铁奇士、铁骑羽终日率领城中一万多士兵进行各种厮杀练习,只待葛丘人率兵来犯。 一日从南城门进了一个黑大汉,进城先问此城是清扬城不是,人们告诉他这就是清扬城,他又问叶舟是不是就住在这个清扬城。有一个叫铁奇牛的年轻人一听是找叶舟的,便热情的领着他往叶舟家去。铁奇牛边走边和这半人半兽的家伙聊天,问他是不是叶舟的朋友。 黑大汉粗声粗气的说我是叶舟的兄弟。 铁奇牛大惊失色的看着那黑大汉,说道:什么?你是叶舟的兄弟,叶舟今年才二十岁多一点,比我还小一岁呢。 黑大汉说:是啊,我长的显的年龄大,叶舟是小白脸,看着年轻。 这个黑大汉叫木骏马,叶舟被雷击后和空空道人在山里学艺期间一头母熊被一块山石压住腿和脚不能动弹,三天三夜没吃东西,就这样一群狼都不敢对其主动出击,只想等着母熊断了气后吃现成的。 叶舟问空空道人要不要救那母熊一命。 空空道人捻须笑道:你的心想救它,你就去救,你别去想它该不该救,也别去想你救了它后它会对你做些什么,你救它是你的事,它不懂报答是它的事。 听了师父的话叶舟没有多想,便去把压住那母熊的石头搬开了,狼群一看压着母熊的石头被搬开了,想吃现成的已不可能,便主动去出击,又被叶舟轮着短刀击退,母熊一瘸一拐的捡了一条性命。叶舟当时还嗔怪这畜生一点感谢的心思都没有,他想你不会说话,最起码用眼神表示一下,也不枉是一个生灵。 一个多月后就是这个木骏马竞找到叶舟和空空道人住的山洞,见了叶舟倒头便拜,口口声声说,多谢恩人救了他娘一命。 叶舟一看这家伙下身裹着兽皮,上身光着,身上一层的碎石细沙都和皮肉长在了一起,一张大黑脸,满脸的毛,只有牙和白眼珠是白的。 叶舟说:这位大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曾救过你母亲的性命。 木骏马声音洪亮的说:你是不是救过一头母熊。 叶舟说:这事倒有。 木骏马又磕头,说道:这就对了,那母熊便是俺的娘。 叶舟一脸惊诧的看看空空道人,用眼神问这是怎么回事。空空道人一脸淡然,仿佛这是一件极正常不过的事。 后来这黑大汉经常会和母熊来找叶舟玩儿,时间长了叶舟才知道这黑大汉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母熊刚生的小熊被人偷走了,这母熊就把他捡回去当自己生的养起来,说话是和空空道人的师弟空虚道人学的,并给他取了木骏马这个名字,也教过他一些武艺。空空道人说叶舟比他大一岁,所以该管叶舟叫哥哥。叶舟回清扬城的时候,他本想和叶舟一起来,可母熊病着,他又不能舍了它,他说等他娘的病好了,一定去找他。 铁奇牛领着木骏马来到叶舟家,乔叶正要往药房送熬制好的黄连上清丸,抬头正看见木骏马。木骏马猜这是叶舟的家人,便裂着嘴笑了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乔叶一看吓的叫了一声,把手里的药都扔了跑回房里。听了乔叶的喊声,叶舟就往外跑。 乔叶已进来,战战兢兢的抓着叶舟的胳膊哆哆嗦嗦的说:老三你看那东西怎么站着走路。 叶舟往外一看是木骏马,激动得跑出去抱住木骏马。 铁奇牛说:他说是你兄弟,好多人都不敢看他,我不怕他便把他领来了。 叶舟说:谢谢牛哥,快进来喝水。 英玲、乔叶、贾氏见了木骏马都躲着不敢出来,城里的人很快知道了铁奇牛领着一个怪物去了叶舟家的事,人们都聚到叶家门口来看个究竟,叶无冕和叶平,都在前面的药房,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伙计看到门口怎么围了这么多人,便和叶无冕说,先生门口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呀。 叶无冕看到这么多人,第一反应是又想起了潘虎闹事的那一段时间,心里不由得抽紧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好了,叶舟在家呢, “叶舟在家”,就是一切不确定性的定心丸,有他在就可以一切安好。他问:大伙都在看什么? 先生你家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一个小孩儿跑过来比划着说,他像一头站着走路的野兽。 叶无冕从药房和院子连着的门进了家,叶平也跟在后面,叶舟见父亲过来,让木骏马别动,他抢出来两步接着父亲和二哥,告诉他们不要害怕,这个朋友只是长相特殊,其实人特别温顺,特别好。 叶无冕和叶平进到屋里,叶舟给木骏马介绍说:这是我的父亲和二哥。 木骏马赶紧跪下磕头,叶舟把他扶起来。 叶无冕不由得更佩服叶舟了,他竟然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他长的这么野蛮却对他服服贴贴。刚才那小孩儿说的没错,他确实像一头站着走路的野兽。 叶舟把母亲和两个嫂子给骏马介绍过后她们忙着在厨房做饭了。 英玲笑着说:乔叶你刚才第一眼看见他时快吓哭了? 乔叶一边洗菜一边说:别说了,我的心现在还哆嗦呢。 贾氏说:这家伙,活像是狗熊生养的,不过也只是看第一眼让人觉得害怕,看惯了也好多了。 英玲说:他看上去特别服老三,只要老三说话,他就目不转睛的看着老三。 贾氏说:我看这家伙不是被老三打过,就是被他救过,要不然不会这么服他。 英玲说:大概是,他这名字也够奇怪的,“木骏马”,一点都不像人名,这家伙一顿不得吃半头猪吗? 贾氏说:吃,当下城里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个大家伙打起仗来一个也是顶好几个呢。 英玲笑道:它冲动到葛丘人面前,葛丘人不以为咱们请来了天兵天将吗? 贾氏和乔叶都被英玲的话逗笑了。 这时司奇进来了,一进来就问大嫂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不管好孬多做是关键,这个天蓬元帅饭量大的指定没边儿。 英玲说:刚才我还说葛丘人见了他会以为我们把天兵天将请来了呢,你又说他是天蓬元帅,我看还真像天蓬元帅,是管着天兵天将的。 司奇从盆里抓了一把煮花生,边吃边说:大嫂、二嫂你第一眼看到他时有没有吓一跳。 英玲说:可别说了,你二嫂吓的把一盒子黄连上清丸撒了一地,该把你家两个嫂子也领了来让她们看看,省得日后看了吓一跳。 司奇说:我都想好了,让他们先从远处看,慢慢的从远到近,先看后身,再看正脸,就会不那么害怕,如果一抬眼看见真能吓个好歹。 乔叶说:我可不就是一抬眼看见的嘛,正端着药往药房去,隐约觉得有人进来,一抬眼……真把我吓坏了,你见了害怕没有? 司奇说:叶舟早就和我说过,在心里好像认识他好久了一样,所以并不害怕你,你们不知道叶舟怎么和他认识的? 贾氏说:还没说呢,你知道吗?说来听听。 司奇把叶舟怎么救了一头母熊,他又怎么去感谢叶舟,母熊一开始是怎么捡到的它的事说了一遍。 三个女人都吃惊的看着司奇。 贾氏说:他还真是狗熊养大的,刚才我还说呢,这孩子可真够可怜的。 英玲说:要不说笨的和狗熊一样,都不认识自己的孩子,随便捡了一个活的就回去养着。 几个人又都笑了一阵儿。 第96章 司奇的婚礼 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强的超乎想象,一开始那些说一辈子都不可能敢正眼看骏马的人,不出十来天就敢和他开玩笑了,处的时间长了人们还发现这个大块头无非是块头大,黑,有毛,也没什么不同的,连乔叶都不怕他了。人们不仅不觉得他可怕,反而觉得他特别可爱了,他确实特别可爱,一说话,总是先憨憨的笑,露出两排白的都有些刺眼的牙齿,叶舟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简直成了叶舟的影子,弄的司奇都有点怅然若有所失了,觉得叶舟对他的情谊,突然就被他分了一多半去。叶舟也带着他和城里的士兵一起操练,操练的时候遇到一件麻烦事儿,就是选不出合手的兵器,别人需要卯足了劲儿才能拿动的兵器到他手里就成了一个小物件儿。 罗浩和叶舟说:别费劲了,你问问他喜欢刀还是枪,不如专门给他铸一件。 叶舟问木骏马是喜欢刀还是枪,还是别的什么。 骏马说:不管是什么只要重就行,只要压手就行。 最后叶舟司奇一商量,不如就给他铸一根铁棍,只要重就行,不需要带尖儿带刺儿了,一重能顶千般刃。一根混铁棍,两头有一尺长的粗地方,中间儿稍细一些,两个人刚刚能抬动。骏马抡起来得心应手,连声说好。 这铁棍自身中就有二百多斤重,抡起来足有千斤的重量,被他砸上便死,蹭着便伤,若这木骏马一人挡在城门下,千军万马难向前。 自从有了这铁棍,骏马像得了珍宝一般,时时刻刻不离身,睡觉都搂着,越练越熟,越耍越顺手。 罗浩感叹的和叶舟说:你这是捡到宝了,若有人想用千军万马换他一个,咱们万万不能换。 司奇问骏马:兄弟是山里好还是这里好。 骏马说:这里好。 司奇问他为什么。 他说这里人多热闹,还有铁棍耍。 回到清扬城后菲儿总去找叶舟,叶舟对她很好,可她总觉得缺乏两个相爱的人那样的亲密,可她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叶舟曾试图和她把事情的真相说明白,可司奇抓着他的衣领警告他,若他敢说,他就一辈子不认他这个兄弟。有几天司奇在清扬城消失了,叶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只好问无瑕。 无瑕说:他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叶舟猜测司奇会让他怎样大吃一惊,他难道去朝阳城或是别的地方搬兵去了吗?相对无瑕所说的江城的葛丘人要来攻城的部队,清扬城的兵力确实太少了,虽说是曾经的清扬铁骑曾创下过两千人把二十万图兰人俘虏的神话,可那样的事只可以发生一次。和别的地区的人吹牛时倒是用的上,再发生一次太难了,不是太难,应该是根本就不可能。。 我说美男子,人家菲儿姑娘可是把你当成是她的男人了,你对人家不冷不热的可不对,无瑕说。 我对她不冷不热了吗?我觉得挺热情啊。 你不要做爱情的殉道者了,该结束的已经结束,你应该勇敢的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非要是她吗?兰心不也挺好吗? 在爱情方面你真的不如司奇聪明,你记得他说过兰心好像是在你身上押了宝吗? 他是对兰心有偏见,有偏见也是故意的,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他就是想让我和菲儿在一起。 他是对的。 对什么对,这是犟,甚至是偏执,他认为对的事就以为必须那样,什么别的意见也不听,我猜他大概是去朝阳借援兵去了,他弄些手段说不定真能借来。 过了几天司奇回来了,还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把魔茄国的皇后吉月带回来了,还带来两个孩子,是一对龙凤胎。 叶舟心想这哪里是惊喜呀,简直就是一个惊雷,这明明就是告诉叶舟,他成全他和菲儿的决心有多大。 司奇和吉月举行婚礼的头一天,司奇特意去告诉林菲儿,让她一定去。 菲儿很为难的说:你大婚我真的替你高兴,可我一个姑娘家去参加你的婚礼,城里人总会说闲话, 司奇说:城里人都把你当成叶舟的女人了,你就依叶舟的女人的身份去,谁也不会说闲话。 其实菲儿在心里一直把自己当成了叶舟的女人,可是当这句话从司奇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一刻仿佛被叶舟揽在了怀里一样舒服。 就在她犹豫该去不该去的时候,英玲和乔叶来叫她了,显然两位嫂子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家的妯娌。 菲儿的母亲铁奇氏说:你两个嫂子都来叫了,你就去,你俩不就差一次婚礼了吗? 在司奇的婚礼上菲儿一直在英玲和乔叶左右,好多人问叶无冕什么时候给叶舟办喜事。 叶无冕说:老三的意思是等葛丘人来了,把他们先打服一次再说。 有学问的人都说,对!大英雄就是这样“葛丘不灭何以为家”。 叶无冕本来是一句敷衍别人的话,可菲儿听到了,她真的以为这就是叶舟的意思了,心里有高兴也有怅惘,又安慰自己说,他有大志向我应该高兴才是,很快就释然了。 司奇携吉月给叶舟和铁奇飞几个敬酒时,铁奇飞说:司奇就是有本事,哥几个都单着,你把一个皇后一样的老婆藏在别的地方生了一儿一女,我是真服了,说完把一碗酒一饮而尽。 司奇一一给吉月介绍他们。 吉月给他们都倒了酒,给叶舟倒酒时,她说:你就是叶舟。 叶舟说:是,嫂子,我是叶舟。 吉月说:一路上司奇净和我说你了。 铁奇飞说:这小子你可得好好认着他,你若不来,我还以为他和司齐早晚要结婚呢,黑天白天的在一起。 一句话把一众人都逗笑了。 叶舟打了铁奇飞的肩膀一下,说道:这么说的话你和柿子和大羽你仨要结婚吗? 铁奇飞说:滚,你自己早晚要和全城最漂亮的姑娘结婚,让我要这俩没人稀罕的大老爷们儿。 有年轻人的地方就有欢乐,有激情,有希望,特别是他们这一伙年轻人,他们曾在清扬城刮起一场青春风暴,让全城的人都为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城主罗浩还特意给他们敬了酒,罗浩说:你们是清扬城的底气,上次我已看见了你们的团结一致,或许不用多久你们就要到城外用葛丘人的血证明这座城是多么的不可侵犯。 铁奇飞端着酒碗说:城主放心,我们是不会为这座城丢脸的,我们就是清扬城的铜墙铁壁。 罗浩率先把酒干了,沉默着用眼里的神情说了句:我为你们而骄傲。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叶舟轻声和司奇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司奇冷眼看着叶舟说:知道就好。 在菲儿眼里叶舟在人群中是多么出众啊,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让人着迷,他身上似乎有一团光韵,无论他走到哪里把四周照的都比别的地方亮一些,还有他的笑,他的笑是多么迷人呀,她见过无数种笑,只有他的笑是这么特别。 英玲和菲儿开玩笑说:我们家老三是不是特别好看。 菲儿红了脸,低下头只是笑。 英玲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让我说老三身上真正可贵的并不是他长的好。 他还有哪里好?菲儿问。 还有好多,比如他的胆量,从小到大我就不记得他有什么怕的事,一会儿你和我们去咱家,你还没和老三好好说会儿话,家去和他说说话。 菲儿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吃完饭让英玲强拉着去了叶家。和贾氏打过招呼后英玲直接把菲儿带到了叶舟的房间。 英玲骄傲的说:你看人家老三自己收拾的房间,多干净,还有香味呢,妹子你可真有福气,是不是乔叶。 乔叶说:是啊,老三这样的小伙子真是太少了,长的好,人又聪明,心眼儿又好,你们俩真是般配。 英玲说:乔叶,你和妹妹说着话,我把老三叫回来去,和那帮小子喝起来就没个头儿。 菲儿说:大嫂不着急叫他,咱们说说话一样。 英玲说:咱们有什么好说的,还是你们这小情人在一块说说话好,英玲说着出去了。 英玲过去叫叶舟,铁奇飞他们和她说了些玩笑话。 英玲把叶舟叫到一边告诉他菲儿在家等着他了,让他赶紧回去。 叶舟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司奇为了成全他两个竟然和吉月结婚了,一开始吉月就想让司奇把她从魔茄国带出来,可那时司奇还想着林菲儿呢,所以才没带她,世间事真是有意思,你明明想让事情是这样的,它偏偏就成了那样。 叶舟回去和铁奇飞几个说了声,说有事先走了。 铁奇飞说: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什么事,一定是林菲儿在你家,你小子是真行,清扬城最漂亮的两个姑娘都过了你的手了。 叶舟说:你喝多了猫尿休要胡噙。 铁奇飞笑道:夸你呢,还不乐意了,过两天你和林菲儿也把事情办了。 叶舟给了铁奇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说话,他到了家里,大嫂二嫂正在他的房间陪着菲儿说话,见他回去英玲和乔叶都借口有事出去了。 第97章 最接近完美的女人 叶舟在菲儿面前总有点拘谨的感觉,说不上是怎么回事,连自己那最让女孩子倾倒的笑似乎都是不自然的,更别说要找句俏皮话说了。 菲儿倒是落落大方的,一点扭捏的意思都没有,有点像个大姐姐的意思。 大嫂把你早叫回来你没喝尽兴,菲儿先开口说了话。 还行,算是正合适,你…… 你…… 俩人同时要说话,听对方要说,就又都停下来,菲儿腼腆的笑笑说:你先说。 叶舟说:你先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怎么了,那天去我家时的勇敢都到哪里去了?菲儿说完噗嗤笑出了声。 叶舟真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可司奇已经这样做了,他若再执意这样岂不是是辜负了他,他说:我那天……我那天确实够勇敢的,那天我那么唐突的到了你的房里你没害怕吗? 菲儿摇摇头,那时候我认为天下最可怕的事就是嫁给葛丘人,没想到你突然出现了,清扬城的美少年给我的生命重新点燃了希望之光。菲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看着叶舟,而是看着别处,像是看着那天晚上的他说的。她接着说,若那天你没有带我走,我恐怕会活不到现在,之前你怎么对我一点暗示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根本不认识我呢。 我……之前没有勇气,我怕你会看不上我,知道了你就要嫁给葛丘人后,我想无论如何我不能继续把这份爱埋在心底了,要不然我会一辈子瞧不起自己。 菲儿看看叶舟,说实在的她从叶舟脸上还是眼中看不到他对自己的深情,可是那天晚上他给她的感觉仿佛已经烙在了心里,他永远是那个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少年,别说他现在对她有点若即若离的感觉,就算他对她非常冷漠,她也会以为他是因为别的原因不经意的流露出来的情绪。 虽然他们隔着还有一段距离,可菲儿已经被叶舟那独特的魅力融化掉了所有少女的矜持,她朝叶舟走过去主动的偎依到他的怀里,轻声说:叶舟谢谢你。 叶舟嗅到了菲儿身上只有少女才有的香气,他的手很自然的放在她的腰上,嘴唇贴在她的头发上,此时他心里一片空白,没有李婉,更没有兰心,只有菲儿和她身上让人如痴如醉的香气。他情不自禁的把她抱紧,他感觉到了她那软绵绵的酥胸,菲儿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结实的肌肉,四片嘴唇深情的吸在一起,他们吻了很久。 停下来后菲儿说:打完仗咱们就结婚吗? 叶舟“嗯”了一声。 “结婚”两个字在叶舟心里萦绕着,在那晚之前他从没和菲儿说过话,可他们将相守一生,人生真是奇妙,有些事你本以为完全可以在你的掌控之中,可是冥冥中的那只大手稍微的一用力就完全和你想象中的不同了。狂妄自大的人有时候以为自己有逆天的本事,不把任何事放在眼中,有时候稍微的有点不收敛,天就会给你个脸色看看。当然那天晚上他和司奇并不是想和天较劲,他们只是以为自己计划的很完美,过了那天晚上的未来肯定会和他们事先谋划的一样,可结果是那一晚改变了他们四个人的命运。这件事怪司奇吗?他不该怂恿他做这件糊涂事,可司奇太喜欢菲儿了,他必须赌一把,为了增加胜算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助他一臂之力,似乎也合情合理。那怪他自己?本来他是最无辜的,根本就不该听司奇的馊主意,可司奇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需要帮忙了他能袖手旁观吗?那人要兄弟干什么?怪李婉?她应该深信叶舟绝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出了那样的事她应该想到其中必有其他缘由,她该等着他回来和她解释清楚。不,李婉已经是够坚强的了,换做别的姑娘恐怕都要寻短见了,所以不能怪李婉,她和自己一样无辜。若一定要找出一个人来怪,那就要怪葛丘人,“葛丘人”三个字一从脑海里挑出来,叶舟的目标一下子明确了,对,怪葛丘人,若是城中的别的人要娶菲儿,估计司奇也不会生出横刀夺爱的想法,他只是自己郁闷一阵儿就过去了。万恶的葛丘人,不在自己家里待着非要来祸害我们,还打着清扬人言而无信的幌子来讨伐。好,你们再来,我必会让你们有去无回。 叶舟看着菲儿说:菲儿因为你起了一场战争,我们打死不少葛丘人呢。 菲儿说:葛丘人故意这样说,不是因为我他们一样会发起战争。 当然是,可往后这件事从说书人的嘴里说出来肯定就是因为一个漂亮的女人爆发了一场战争,说书的一定会把你说的像仙女一样漂亮,其实你真和仙女差不多。 哪里有,我觉得你若是个姑娘肯定比我还漂亮,叶舟我问你件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好不好。 好,你问。 菲儿看着叶舟的眼睛说:我也听说过你和李婉好,你们是怎么结束的? 我们……叶舟心里五味杂陈,说实话,她心里肯定会不是滋味,她这么善良,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呢,他说:感觉和她不合适,本来…… 你们好了好几年了。 小时候知道什么呀,就是爱在一起玩儿,不知道什么情呀爱的。 她们都说你们迟早会在一起呢。 都瞎说,叶舟说话的语气已经有点不自然,他必须换个话题,不然他肯定会说秃噜了。 其实我和李婉也没什么交往,只是总会听到她的名字,真是和大家说的差不多,挺有个性的,说嫁人就嫁人了,有熟悉她的人都说一开始她并不喜欢那个男的。 菲儿…… 怎么了? 叶舟失魂落魄的走到床边,木讷的坐下,目光呆滞,整个人像突然变了一样。 菲儿过去把手贴在叶舟的额头上,感觉也不热,问他怎么了。 叶舟闭着眼睛说,没事,就是突然不舒服,可能是喝酒喝的。 菲儿觉得可能是自己说李婉说的,必竟他们好过一场,她嫁人了,他心里肯定会觉得不是滋味,她就绞尽脑汁想他会对什么感兴趣,她想起司奇和她说过的他们在路上和狼群打斗的事。她说司奇和我说你们在做生意的路上时候遇见了狼群,最后你们竟然把狼群战胜了。 说实在的叶舟真的不舒服,可是他知道菲儿在想法让他开心起来,他的不舒服应该快速的散去,对!就像浓雾遇见太阳那样散去;他觉得面对一个真心想让你好起来的心和灵魂,你若执意的坚持原状是有罪的。后来他发现对菲儿这样的姑娘一个有着正确的审美观的人是无法不爱上的,一开始肯定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可最终使一颗坚如磐石的心融化的绝对是因为她灵魂里的彩虹。她有一种特别的本事,就是看不到任何人的缺陷,总会发现一个人身上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优点,比如妈妈说一个丫头即馋又懒的时候,她会说她其实心眼挺好,很会疼人的;若一个人没什么心眼儿,说话心直口快,她会告诉别人她非常善良,并且动手能力特别强。当有人问她潘虎会有什么“好”地方时,她的回答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她说他其实挺可怜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坏,我们所看到的他做的恶事,他都觉得是对的。他的这种善良大大的激起人的保护欲。叶舟心想,为这样一个女人发动一场战争是值得的。他又问自己为李婉发动一场战争值得吗?若李婉的父亲让她去嫁给葛丘人,她肯定会负隅顽抗,就算她还没有心上人,她也会找个平时看着顺眼的小伙子帮她逃走。 叶舟给菲儿讲了他们怎么战胜狼群的事,菲儿听的非常激动,那种激动并不是那种喜欢矫揉造作的姑娘为了博得别人的喜欢假装出来的。在听叶舟讲的时候她似乎能看见叶舟被狼群包围着,她发自内心的替叶舟担心,或是心疼当时那种境遇下的自己心爱的人。 叶舟把她拦在怀里说,菲儿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别害怕。 我知道,可就是……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 菲儿你太可爱了。 一段新的感情这么快就让叶舟从与李婉刻骨铭心的爱中走出来了吗?谈何容易,和李婉断裂的爱在叶舟心里结的痂已蜕去,可疤依然在,现在菲儿的爱仿佛是一方盖在那疤上的刺绣。 叶舟心想司奇那个王八蛋不会没话找话的把我去青楼的事也和菲儿说了,他说:司奇还和你说过什么。 说过好多,他说你们去过一个非常奇怪的国家,国王会从地底下钻。 他没和你说他和那国王之间的恩怨情仇吗? 没有,他和国王有什么恩怨情仇? 他媳妇……我和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菲儿点点头。 他媳妇就是抢的那国王的。 是吗?司奇可真够厉害的,他竟然能把国王的皇后给抢来。 他说劫就劫皇纲……后面的剩的一半话叶舟没说出来,他觉得,和这么圣洁的女孩子不可以说稍微有点不洁净的话。 第98章 大战 之前 菲儿走后,英玲问乔叶,乔叶你听出菲儿对叶舟怎么称呼来了吗? 乔叶说没太在意,怎么称呼? 我说老三真正的可贵不只是长的好,菲儿问,“他”还有哪里好,我说去把老三叫回来,菲儿说不要着急叫“他”。她说这个“他”,的时候非常亲,俨然就是说自己的男人。 乔叶笑笑说:我没听出来。 英玲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乔叶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个“他”只有自己的女人说自己男人的时候才会用,比如你和我说“他”怎样时,我一听你说的这个他就是老二,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乔叶脸一红说道:也许她不经意就说出来了,大嫂这也没什么,早晚都是一家人。 说的就是嘛,人家都这样叫他了,老三这个王八蛋还说打完了仗要去找李婉,人家都结婚了,你说他还找她干什么?聪明的眼睫毛里都心眼儿,在这个事上却这么钻牛角尖儿。 他当时在兴头上这么说呀,有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对他,他肯定就不去找那个李婉了,人家既然结了婚,情缘就得做个了结了。 但愿像你说的这样,我就怕老三犯了那倔劲,非要去找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大嫂你是不是觉得老三这样的人才只有找个和他长相一样完美无缺的,你才觉得划算。 那是当然。 感情的事可不好说,不光是相貌上般配,不是还要情投意合吗?你觉得老三和菲儿合适,可人家老三当初偏偏看中了李婉,这事怎么说,你我看到的都是老三的长相,可咱不懂他的心呀。 这时叶舟扶在门框上轻咳了两声,英玲和乔叶都吓了一跳。 英玲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偷听女人说话。 你在背后说人怎么不说呢。 乔叶问:你来了多大一会儿了。 叶舟说:好大一会儿了,你们想让我听的我听见了,不想让我听的,我也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又没说你别的,英玲并不心虚。 乔叶不抬眼皮的说:老三你越大越坏了,没见爹怎么做吗,一进院子就先咳嗽两声,好让人家知道他回来了,你……你听了半晌才咳嗽。 爹是老公公,等我有了儿媳妇也那样,在你们面前我是小叔子,怎么都行,二嫂你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乔叶说:我真生气了。 叶舟听乔叶这么说,他越是凑过来说道:是吗?亲一口能消气吗? 乔叶的脸一下子红了,轻声说:你讨不讨厌,我又不和逗嘴。 说着低头出去了。 叶舟笑道:你这家伙还真恼了。 英玲说:不会的,你二嫂把你当成大英雄呢,绝不会恼你,她只是小脸子,总和我说这个家不是你就让人家欺负的没法过了呢。 大嫂,这回我可要来个大威风了。 多大?英玲看着叶舟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这次威风起来我就不只是在清扬城有名了,必将名扬天下。 叶舟说完把手扬起来。 英玲在上面拍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就知道你不能白长得这么好。 不能白长得这么好是什么意思? 既然长的这么好就得干出点像样的事来。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人家会说你看叶家老三除了长的的好,什么都不是,不过是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 你是中不了这句话呀,哎,怪了,你的大兄弟呢,怎么没跟着你。 他跟着我,你们不早就听见我进来了,玩熟了,又有新伙伴了,在街上和一群人摔跤呢。 英玲笑道:这得多少人能把他摔倒? 就是好多人一起上啊,本来是想着叫你们一起去看的,进来一听你们在聊我,就忘了,要不要出去看看,挺热闹。 那得去,英玲说着去叫乔叶,妯娌俩一起出去看骏马摔跤去。 叶无冕喝红了脸,笑着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叶舟就和他说,这个大块头真是有力气,十几个人都摔不倒他,大飞又让他和牛摔了。 铁奇飞把全城最大的一头牛借了来,让骏马和它摔跤,铁奇飞说:骏马你和他摔跤怎样? 骏马笑道:牛又不会摔,只有我把它摔倒的份儿,怎么分输赢? 铁奇飞说:平手就算你输。 骏马说:那行,我可不想占这不会说话的牲畜的便宜。 这句话把所有看热闹的人都逗笑了,骏马伸手就要抓牛角去。 叶舟喊喊了一声“骏马”等会儿。 骏马站住,嘿嘿笑着看看叶舟问:哥,怎么了? 叶舟说:大飞把规矩讲好了吗? 铁奇飞说:讲好了,把牛摔倒算骏马赢,平手就算骏马输。 把牛摔个好歹是怎么算。 铁奇飞心想怎么能把牛摔个好歹,大公牛足有三千斤重,背拉一万,头顶五千,还能把它摔坏了,神了,他拍着胸脯说:摔坏了算我的,我请大家吃牛肉。 看热闹的都齐声喊“好”。 铁奇飞笑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来骏马,你觉得力不从心了就住手,我就过来给他套上鼻圈怎么样? 骏马说:可以开始了吗? 铁奇飞把公牛的鼻圈摘下来,骏马双手抓住牛的两个角,司奇喊了声开始。 牛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在前方抓着他的角,这对牛来说是最严重的挑衅,只见那大公牛低着头一躬背,四个蹄子用力顶的骏马倒退了几步,所有人没有一点声音,都为骏马捏了一把汗,善良的人们不止怕骏马会输,他们更怕他会受伤。 骏马倒退出两丈远后,突然停住了,他的手紧紧抓着两个牛角,身子往前躬着,任凭大公牛卯足了劲儿往前用力顶,他的两条腿像是在石板路上扎了根一样。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骏马好样的”,所有看热闹的人竟一起高呼起“骏马好样的”。 人们的呐喊声似乎都幻化成了力量,顺着骏马的鼻孔钻进了他的身体,只听他大吼一声,那仿佛在石板路上扎了根的腿开始向前挪动了,那牛公不情愿的倒退了,它的头往前顶着,全身向前用着力,它的四条腿却在往后倒退,退到比赛开始的地方时骏马和牛都停下来,他们僵持着,人们以为骏马力竭了。 铁奇飞担心骏马会受伤,喊道:骏马可以了,这样也算你赢。 骏马没有回应,只见他右胳膊弯曲了一下,然后右腿往前迈了一步,可牛并没有后退,经过骏马刚才的一进一退,人们似乎都忘了最初比的是什么,一看骏马往前迈步而牛没有退,就以为骏马再也不能让牛后退了,可突然骏马又是大吼一声,他的整个身子往左用力,那牛头被他压的无法向前用力,牛的头已经被骏马扭的歪到一边,人们这才想起骏马和牛比的不是把牛顶的倒退多远,而是要把牛摔倒,牛的脖子大概是被扭疼了。它发出了不愉快的哞哞声,这声音就像是在求饶,可惜骏马听不懂这种语言。 人群中又响起了海啸般的叫好声。 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压过了所有叫好声,那头公牛四脚朝天狠狠的被摔倒在地,人群中沸腾了,这也许是大多数人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场面,一头巨大的公牛在一个人的重压下突然轰然倒下。在和牛较力时它不知道赢过多少场,可今天却败在了一个人的手下,并且败的这么彻底,这么毫无争议,这头牛没有心情思考这些,因为它此刻太痛苦了,虽然身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它不知道它的脖子被骏马生生的扭断了,血从鼻子和嘴里流出来。 铁奇飞拿着鼻圈过去想给它套上,叶准过去翻翻牛的眼睛,向铁奇飞摆摆手,他说:不用了,这牛死了。叶准回到家里拿来给牛放血用的刀,给它把血放出来。 铁奇飞和十多个小伙子把骏马举起来抛到空中,重复了几次,骏马兴奋的大笑,小伙子们抛累了才停下来。 铁奇飞赔了公牛的主人五十两银子。 罗浩心想吐箭龙和木骏马是清扬城的两个宝贝。 话说此有架海紫金梁,彼有擎天白玉柱,葛丘人经上次葛洛一败深知清扬城绝不是易得之城,满城尽无等闲之辈,所以这次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有着必胜的信心。 葛尔图穷封他的妹夫洛赤为征西大元帅,金鹰大将金福为左将军,银鹰大将胡林为右将军,洛飞、葛霸、熊申,亚鹏、邱云山、胡佛海、孙九岭、张鹏然、张志敏、孙东升为先锋,粮军在前,骑步兵在后,十万大军迤逦来到了临江城外,稍作调整,马喂过草,人吃过饭继续向西,在距离清扬城三十里时在城的正北面按下营寨。征西大元帅洛赤把中军帐设在清扬城正北三十里处。 洛赤是武状元出身,又长的有几分人才,所以被葛丘皇帝选为驸马。左将军金福是葛丘军中十大高手之一,使一把大刀,大刀舞的出神入化;右将军胡林也是葛丘军中十大高手之一,使两条长枪,号称无敌双枪将,其他先锋皆是武艺高强,能征善战之士。 上次清扬城之战因被偷袭而败,这次夜间多加了巡逻的士兵,每个营都有几百个人轮番巡逻,有偷懒睡觉者军法处置。 一开始洛赤心想清扬城会利用他们立足未稳之际,会出来厮杀一阵,没想到城上城下都没有一点动静,他和金福、胡林商议:看来这清扬人要用死守来消耗咱们。 金福说:他有他的张良计,咱有咱的过墙梯,和咱们消耗,他只能是自取灭亡,江南的皇帝是不会支援他们的,清扬城只是一座孤城,咱不打只围也能围死他。 洛赤说:如果围的话,咱缺一路水军,咱们葛丘部队从来就没打过围而不攻的仗,只有打,才能把人打服,只靠围是围不服的。 金福说:那是当然,我是说如果罗浩打了要打消耗战的打算,那他可就倒霉了。 胡林说:咱们应该把西面和东面的山上都驻上兵,到时候三面齐攻。 洛赤说:何必做的那么绝呢,只从一面攻,他们也吃不消。 金福说:听说清扬城的女人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啊,上次临江和它那一仗不就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起的吗。那个引起一场战争的女人得美成啥样啊。 洛赤说:陛下有令,清扬城一破,所有男人一律杀光,我们可从来没有这样屠过城,知道陛下为何下此狠心吗? 胡林说:因为清扬人顽固,他们早应该顺应了我们,不让我们舟车劳顿的来收拾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激怒陛下。 洛赤又看看金福。 金福说:两千清扬人能使不可一世的图兰国灭亡,陛下是忌惮清扬人的野心。 洛赤点点头,说道:清扬人的野性是长在在骨头里的,只要他活着,不管你怎么奴役他,他人可以死,野性却不会消亡,所以必须连根铲除。 金福问:女人呢? 洛赤说:女人按着年龄的不同,美丑的各异分给不同功劳的将士,放心,葛丘人的元帅是不会亏待他的士兵的,七狼山上的七匹狼都已回他们的七狼山,内无强将外无援兵,我看罗浩拿什么和我拼。 胡林说:大帅这次攻下清扬城之后,陛下肯定就会把它封赏给您作为和公主的封地了。 洛赤笑而不语,听了胡林的话,他情不自禁的开始憧憬一个美好的未来,皇帝曾承诺等他立了战功,会把一个大地方上封赏给他作为封地。清扬城再合适不过了,虽然江城和临江都沿着龙曲,可只有清扬城才最适合做码头,自古有“万里龙曲江,独富百里即州”之说。是啊,龙曲江大部分江段都水流湍急,要么就是容易造成水灾,可清扬一百余里的地段上千年来从未发生过水灾。 龙曲江奔流几千里到了这里仿佛累了,在这百余里的地段异常的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他眺望着清扬城的方向,依稀能望见它宏伟的城墙。当他想到这座几百年来被视为圣城的地方将为他所有,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即使攻破了城,我也不能让士兵毁坏了城中战神的巨大雕像。我要像一个真正了不起的人物那样,对在这土地上创下过不可复刻的辉煌的神表达出足够的敬意。我现在攻这座依战神的名字命名的城,不但不说明对战神不敬,是恰恰说明我对他的大敬,因为这些汉人不知道怎样崇拜他们自己旷古烁金的英雄,所以我来代替他们崇拜,为他修筑庙宇,塑金身,战神在天有灵也一定会认为这城破的有道理。 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那风不像是从远处刮来的,而像是从地上生出来的一样,帅旗被折为两段,别处都没有破坏分毫。 第99章 大决战 这阵风仿佛就像奉了什么的命令一样刮折了帅旗后一下子就平静了,如果帅旗没折就像它压根儿没来过一样,谁都知道战前折了帅旗不是吉兆,可谁都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好像只要不说出来,这个不祥的兆头就没有,或最起码它不祥的程度会被打折扣。 重新换了旗杆后,洛赤笑道:那阵风够调皮的,说完这句俏皮话,他领着众将士哈哈大笑一阵,似乎这样就化解了一个不祥的兆头。 城外的葛丘人信心满满,城里的清扬将士亦是磨刀霍霍,罗浩在城墙上笑着看着外面的敌军,他旁边是叶舟、司奇、铁奇羽几个,罗浩笑道:这一战下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把城外的葛丘人打服,第二种可能就是把所有汉国土地上的葛丘人兵打服,总而言之这一战下来,让葛丘人二百年不敢觊觎这座英雄之城,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不管是谁,只要触犯到这座圣城,他必须承担的结果就是灭亡,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罗浩用探寻的目光看看叶舟,似乎他确信叶舟这里有他最想要的答案,因为从他一脚踹断了潘虎的腿后,就判断出将来若起了战争,他就是这座城的未来,一个为了让家人不受委屈,而不顾一切的人,为了他的城、他的国家、他的民族不受委屈,必定也会不顾一切。 叶舟看着城外铁桶阵一样的葛丘军营,眼里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辉,此刻他产生了一种想法,他想骑着他的银龙驹,身披银甲,手握银枪冲到这密不透风的敌营中杀个痛快,像当年战神从临江城杀出来那样。 罗浩的目光还停留在叶舟的脸上。 叶舟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说道:因为清扬人可以死,但不能败。 这正是罗浩最想听的回答。 司奇说:城主咱们非要等他们进攻的时候再出手吗? 罗浩说:对,就是要制造咱们“怕”这种假象,我们的内心极度渴望赶快开打,可是我们却要让葛丘人以为我们是恐惧的,你现在出去和他们对阵打一场又能怎样?轻而易举的杀他几员大将,他们就会撤兵吗?当然不会,所以我们静待他们攻城,然后射他个始料不及,杀他个惊慌失措。 他们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咱们的城门和城墙发起猛攻,到他们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快到城墙下面时,我们就开动吐箭龙阻挡着他后面的士兵继续往前冲。到时候叶舟带着骏马和五百士兵第一个出城,叶舟往正面冲杀。随后司奇和铁奇飞率一千人出城,出城后往西北杀,铁奇羽和铁奇士率一千人出城后往东北杀。到时候城门外五十丈就会出现一道一丈宽的箭墙,葛丘人妄想突破箭墙冲进来,咱们就可以尽兴的把早冲进“箭墙”内的葛丘将士杀完,然后我们原地休息一会儿,若葛丘人短时间内再发起冲锋,我们就再继续照方抓药,放进一部分来后,再启动吐箭龙。葛丘人不会固执的接二连三的用士兵和战马的生命去试探吐箭龙的威力的,除非他赌咱们没有足够的箭。 城主咱们的箭能用多长时间?叶舟问。 现有的箭夜以继日的不停射,能射两天两夜,葛丘人没有那么多士兵让咱们射杀呀,放心这一战咱们必胜,葛丘人还从来没见过吐箭龙这样的军事装备呢,所以没有相应的防备措施,说这句话的时候罗浩的眼里汇聚着“自信,坚毅、势在必得”的神气。 葛丘人按下营寨后接连到城外骂战,罗浩只让一个叫铁奇勇的小将出去和葛丘军中的张志敏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便败回阵来。然后任凭葛丘人在城外如何挑衅,也只闭门不出。 洛赤断定清扬城缺兵少将,在按下营寨后的第六天清早,全军吃饱喝足便向清扬城发起潮水般进攻。 张志敏和孙东升冲在最前面,杀向城门的方向,孙九岭和张鹏然紧随其后,往城门的西面,还有两个将领率领一队人马直冲向城门的东面城墙。 城上已准备好,罗浩亲自指挥操作吐箭龙的士兵,叶舟、司奇、铁奇飞、铁奇士、铁奇羽、木骏马和准备出城的士兵们都聚集在瓮城中整装待发。 在外面的葛丘人看,此刻的清扬城是安静的,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清扬城就像一个被点燃前安静的巨大爆竹,葛丘人正一边设法点燃引线,一边向这个巨大的爆竹扑来。 罗浩紧盯着城外的葛丘兵,他们在牛角号的鼓动下像洪水一样朝清扬城冲过来,最前面的已举着云梯下到护城河里,远处的葛丘兵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此时罗浩把红色的指挥旗,往外一指喊了一声“放箭”,各段的红色小旗都指向城外,打旗的人同样发出“放箭”的喊声,一时间,直听到城墙上齐声发出“嗖、嗖、嗖”的声音,这种本来不是很大的声音,可千千万万个“嗖、嗖、嗖”的声音汇集在一起便成了一种巨大的声音。一开始攻城的士兵还不明白这是哪里的声音,当下意识的抬头看时,都惊呆了,这箭像横着喷的雨一样,一时间把天都遮了起来。像罗浩预测的一样,在北面五十丈外形成了一道一丈宽和城墙一样长的“箭墙”,马冲马倒,人冲人亡,一开始葛丘人还举着盾牌以及各种防护的工具试图向前冲,可那些传统的防护工具,根本就防不住吐箭龙发出去的箭,很快“箭墙”的下面形成了三尺高的肉墙,在不停的射出的箭的阻挡下葛丘人无法冲破那道被生生的射出来的一道界限。 就在罗浩红色的小旗指向城外的时候,下面的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叶舟胯下白马,身披银甲,手挺亮银枪第一个冲出去,真乃“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骏马和五百骑兵紧随其后,叶舟迎上张志敏和孙东升,张志敏一看是一个小白脸的娃娃将军,心想必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罗浩果然无人可用,心中暗喜举着琅琊棒向叶舟冲过来。 叶舟心想就拿你来试试战神曾用的绝招儿,大喊一声“着”,叶舟的枪狠狠的朝张志敏的脖子打去,那脑袋被打出去好远,没头的身子在马上坐了一会儿才掉下来,孙东升就在张志敏的后面,看得清楚,心想这小子用的是刀还是枪,是刀还没什么,若是枪,这就是那招“鬼打头了,他看着叶舟又挺枪向他扑过来,轮起枪又是那一下,孙东升挡也挡不住,躲也躲不开,因为能使出这招的人速度太快力量太大,他眼一闭,让脖子独自去面对一切。他的头就像是简单的摆放在两肩之间的一件物品,并没有筋肉连着,也没有任何粘合的东西,枪一到,那头就直接飞了出去,没了人头堵着的脖腔开始往外窜血。 叶舟终于喊出那句霸气十足的,在他心中酝酿了好久的话,“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 双方的士兵们听说书的说过战神的鬼打头这一招儿,也听说书的说过这句话,不过他说的是“即州司马清扬在此,不服来战”,没想到这个小白脸儿竟就能使出这一招儿。再看他笑中带怒,瞋视而似有情,枪到处尸横遍野,马踢下鬼哭狼嚎。 清扬城随叶舟出来的士兵见自己的主将如此神通,身体里的力量比开始时增加了不少,从叶舟踹断了潘虎的腿后,全城老少都知道叶家老三横,不能惹,没想到他还藏着这本事没使呢,一个个更是猛如虎,狠似狼。 司奇和铁奇飞出城门往西,正迎上葛丘军九岭和鹏然,九岭和司奇打了二十个回合,心知不是司奇的对手,想跑,司奇大喊一声,你在这儿,一刀把九岭砍成两段。 铁奇飞和鹏然打了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司奇有心帮铁奇飞,又怕一向要强的铁奇飞以为和他争功,便在一旁一边砍杀葛丘士兵,一边不离铁奇飞左右。趁鹏然一个不注意司奇一刀砍在他马的前腿上,鹏然摔下马来,铁奇飞眼疾手快一刀砍在鹏然的脖子上。然后司奇和铁奇飞像两个恶煞一样率领着一千骑兵冲杀起来。 木骏马没有坐骑拎着铁棍冲到叶舟的前面,像过年一样兴奋,葛丘兵看见从敌方冲出来一个狗熊一样的家伙,心想这是个什么啊,骏马哈哈笑道:孩儿们来了,快吃俺一铁棍,二百多斤的铁棍抡起来有千斤的重量,别说被那铁棍砸上,就是被那铁棍带出来的风打在脸上,脸上的肉都会跟着动一下,一片的葛丘兵连人带马都被打翻在地,骏马只当被他打过的人和马摔在了地上必是死了的,也不去补棍,只一股气的轮着铁棍往前冲,不知多少从马上摔下来没死的葛丘骑兵没能获得逃生的机会,已被后面冲上来的清扬铁骑踏为肉泥。 铁奇羽和铁奇士也把两个葛丘将领斩杀。 三路葛丘军均已群龙五首,杀出来的清扬将士却将如猛虎,兵似群狼一般,头顶上有遮天蔽日的箭雨,葛丘兵一时间成了无头的苍蝇,不知何去何从,一方面士兵再勇猛,一没了将便没了主心骨;再就是他们心理上的崩溃是最要命的,一开始向清扬城冲过来时他们抱的是清扬城必是不堪一击的态度,本以为不用多费力就能把城破了,可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却是这样的局面。 第100章 清扬城外的屠戮 清扬兵越战越勇,葛丘士兵被杀的丢盔卸甲,箭墙外面的葛丘兵接连向着箭墙发出几次冲锋,除了增高了人尸和马尸堆成的肉墙并起不到别的作用。 洛赤大惊失色,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有力量的弓箭,眼看自己的士兵在这“箭墙”里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清扬将士屠戮着,却是束手无措。 尸墙外的葛丘人仿佛看到一股黑色的旋风从尸墙里面刮过来,向着葛丘士兵整齐的队伍席卷而来,弓箭手来不及射箭他已冲到跟前,轮着铁棍就是一阵冲杀,葛丘士兵根本靠不到他跟前去,须臾间葛丘兵已像麦田里的麦子一样被那旋风“刮倒”一大片。没有别的办法,金福只得不计代价的命令弓箭手放箭,可木骏马身上的碎石细沙已和皮肉长在一起,形成了天然的铠甲,刀砍不入,箭射不透,射出的箭倒是伤不少自己人,却奈何不得骏马。 众葛丘将士心想这不是个魔鬼吗,金福让士兵取油泼在他身上,用火烧。 洛赤的爱材之心油然而生,心想这样的人若为我所用该多好,遂下令要活的。 胡林让士兵取白灰来,士兵把白灰撒在骏马的脸上,眯了他的眼睛,后用几条绳索将其套住,几十个人一起上手才把骏马拽倒在地。 从日中杀到日落,箭墙内的葛丘兵已被杀了个精光,清扬城外的三路军混合一处,三路军的将领都在,铁奇飞和铁奇羽受了点轻伤,唯独不见木骏马。 叶舟下令各处寻找木骏马,可没有找到。 铁奇飞说:他会不会冲出箭墙去了? 叶舟说:既然四处没有他的尸体,那必是冲出箭墙去了,他心有不甘的叹口气,然后下令回城。 罗浩早已让人备下好酒好菜,犒劳勇士们,罗浩知骏马有可能是冲出箭墙去,或是被杀,或是被俘了,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他手搭在叶舟肩上说:不用太难过,即便是木兄弟被俘,葛丘人也不见得会杀他。 叶舟心想若不杀他,怎么活着把他抓到呢,他掩藏起伤痛,说道:我们胜利了,喝酒! 战场上就是这样,有人胜利有人失败,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清扬军大获全胜,城中将士纵情饮酒庆祝胜利,葛丘军营中却是另一番景象,这一战他们损失了三万多人,好几千匹马。战争就会有伤亡,若把整个江南打下来损失这些人马可以忽略不计,可连清扬城的城墙都没靠到,这些人马就没有了,这些牺牲什么都没给他们换到,这是最让洛赤恼火的,现在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清扬是圣城,攻之必有殃”的说法,这个想法出来后他又一遍遍的否定自己,不可能会有这么邪门的事,这次只不过他们有了一种先进的武器,是啊,只要破解了他这武器,困难便可以迎刃而解。一开始葛丘的将士们企图从木骏马口中知道清扬城的城墙上面安装的是什么射箭的工具,可木骏马什么都不知道,问多了他就大喊大叫。 金福说:这是个傻子。 洛赤说:傻子好啊,只要让他吃饱肚子他就会给咱们效力,他的眼睛没被白灰烧坏。 金福说:他皮肉和人的不一样,眼珠子和人的也不一样,若是一般的人,这样肯定烧瞎了,他这洗干净了,啥事都没有,好儿好儿的。 洛赤叹口气自我安慰道:牺牲这么多人马换得了这个大块头,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胡林说:元帅清扬人所仰仗的无非是这邪门子的射箭的东西,射出的“箭墙”使我们后面的部队无法增援前面的部队,若破了他们的箭墙此困可破。 洛赤说:箭如雨下,盾不可挡,如何破? 胡林说:他这射箭的工具所射的距离看来是一定的,就是到那道箭墙的距离,不能调节远近,要不然他们连兵都不用出,只用箭射我们都无法突破。 洛赤茅塞顿开,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站起来向胡林走近说:胡将军言之有理,想必是已经想到了破解的妙计。 “挖地道”。 胡林在说出自己这三个字的妙计后停住了,两眼盯着洛赤的反应,和他想的一样,他从主帅的眼里看到了大加赞赏的神情。然后接着说:在现在在那到箭墙的外面挖数条不用太长,每条两丈长的地道即可,地道的高度和宽度要保证我们的将士连人带马可以从地道中进到他们的箭射不到的地方,这样我们的士兵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冲进去,不至于形成前军孤立无援的局面。 此计甚妙,依计行事。 按着胡林说的他们在那道“箭墙外挖了十几条地道。 罗浩在城墙上看的清楚,笑道:孙涛果然是料事如神,他预料到葛丘人会想到用挖地道的方式破解“箭墙”。 叶舟说:城主咱们的吐箭龙是不可以调节射程的远近的是吗? 罗浩点点头说:可是孙涛设计了两种吐箭龙,一种是先前咱们用的射程是五十丈的,还有一种是射程二十丈的,他们的地道只过了那道“箭墙”,他真的把“注”押在了咱们的吐箭龙是不可以调节射程上了。葛丘人先前在攻城略地时所获得的胜利不是因为他们强大到了不可战胜,现在看他们不管是在战术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在咱们之下,并且是比咱们差很多。 他们的部队依然会被咱们的“箭墙”分开。 结果是洛赤自以为得了可破“箭墙”的妙计,没想到十几条地道挖好,他们又一次势在必得的对这座二百年无人敢侵扰的圣城发起攻击后,所得到的结果是又冲进了清扬城的第二道“箭墙”。 当牛角吹响时,洛赤的眼睛里迸射出复仇者的光芒,他以为这一次清扬人休想再阻止他的士兵进城。当那道“箭墙”又把他的士兵一分为二的时候,他绝望了,一时间心如死灰,心里产生了无数个想法,清扬城真的是不容侵犯的,这里的人有各种办法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吗? 冲进“箭墙”里面的葛丘兵不出意外的又一次被杀了个精光,如果上一次清扬城的士兵是大获全胜的话,这一次叶舟,司奇、铁奇飞、铁奇士、铁奇羽率领着伟大的清扬勇士们是在城墙外和“箭墙”内进行了一次大屠杀。 葛丘士兵又看到箭像雨一样把他们和后面的部队隔开时,士兵们不只是像主帅一样绝望,他们是崩溃了,简直丧失了任何的抵抗能力。这绝对可以说是一场诛心之战,这一仗不仅又让洛赤丧失了一万多士兵,更主要的是把他们的骄傲、斗志、势在必得的自信全打没了。在每一个见证了这场战斗的人心里深深的烙下了一句话“清扬是圣城,攻必有殃”。 若在除潘虎时清扬城的年轻人是在叶舟和司奇的带领下刮起了一场青春风暴,这一次是在叶舟、司奇、铁奇飞等小伙子们的率领下刮起了一场青春的龙卷风。 洛赤看着清扬城外自己的士兵的尸体茫然不知所措,就这样收兵?那不是太丢人了吗?难道他来就是为了给清扬城送上四万多士兵的生命来证明清扬城神圣不可侵犯吗?此时他的一片漆黑的头脑中像划过一颗带着灵感的流星一样,他的头脑中冒出两个字“围城”。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就是带着力量来的,围而不攻,朝阳城的皇帝是不会给他们支援的,清扬城迟早会不攻自破。葛丘人从来没打过只围不攻的仗,可什么事没有个开头呢!纵使打服才会使人心服,把敌人围败,管他服不服呢?到时候清扬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种是出城和他们决战,那样他那邪门儿的放箭的东西就用不上了,他不足一万人的兵力如何和我决战。另一种就是弃城而逃,我要不要再布置一路水军呢,洛赤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穷寇莫追。 洛赤和众将士商议可有破城之策,众将士都和洛赤想出“围城”两个字之前一样,他们还没从绝望中走出来,心里除了一片狼藉的,就是一片空白的。人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每一个都像天才一样,似乎随意的使出一招就能克敌制胜,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可当面对未曾预知的突发事件时就一个个显出了平庸的原形。洛赤从众将士眼神中看出他们是多么想撤兵呀!若这时候他说出一句不如先撤兵再从长计议,肯定会一呼百应,绝不会有一个提反对意见的。 洛赤问一开始说,“咱不打只围也能围死他”的金福,金将军有何妙计没有。 金福摇摇头说:没想到清扬人会有这么厉害的装备,看来……硬攻肯定是不行,曾经眼里脸上都盛不下的意气风发被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所替代。 洛赤心想这也不能怪他们,怎样的意气风发面对这样的打击又会不垂头丧气呢。 洛赤说:就按你一开始说的围而不攻怎么样? 围而不攻?金福眼里又有了些光,脸上也不是那么死气沉沉了。他说:我们可从来…… 什么事没有个开头的呢,只要殊途同归就好了,不等金福说完洛赤打断了他。 胡林说:元帅那样清扬人会攻出来的,他们士气正盛。恐怕于我军不利。 他们士气正盛就可以用不到一万人和咱们近六万人拼吗?若六万人连不到一万人都不敢面对,那就投降让清扬人把咱们全部活埋好了。 第101章 围城 城外的葛丘兵在曾出现过一道“箭墙”的地方的北面五十丈处,在两山之间筑起了石墙,石墙宽有一丈,高一丈五尺余。 在葛丘人开始筑墙的时候,叶舟和司奇都主张攻出去。 叶舟说:葛丘人经过两次进攻受挫后,军无战心强攻必胜。 罗浩说:只要攻出去,不管多少,我们都会有伤亡,这两次保卫战,我们以少胜多,两次都全歼了箭墙里面的敌人,我们付出了两千多士兵的生命做代价歼灭了敌军四万多人,从牺牲对比看,我们无疑是大获全胜,可这两千人也都是城里人的儿子、兄弟、丈夫。清扬人就是这样他们的亲人是为了杀敌人而死,他是不会流泪的,因为死去的亲人给他们赢得了荣誉,他们会因此而骄傲。可是我还是想尽可能减少人们这样的骄傲。他们来攻,我们毫不留情的反击,但尽量的不要攻出去,不要说我懦弱,一想到那么多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永远都看不见了,我心里不舒服。葛丘人最起码还有五万多人,我们拿一万人去拼,怎么拼? 司奇说:上次临江的葛丘兵来犯我们,老人不也上战场了吗?既然我们的人不怕死为什么不让他们为自己的城付出自己的所有呢? 罗浩紧盯着司奇,说道:我们是不怕死,我们的孩子、老人,甚至女人都可以上场杀敌,哪怕两个女人的牺牲可以换得一个敌人的生命她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就算是我们把城外的葛丘兵拼光了,他们不会再从江城派兵了吗?可我们呢?一直拼下去拼到最后一个人吗?用我们的生命证明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英雄?其实这些已经不用证明了,只要我们的血脉在,我们在哪儿都是英雄,不是出了清扬城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叶舟说:城主你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弃城做流亡的清扬人吗? 怎么了,你怕了吗?罗浩紧盯着叶舟说。 怕!叶舟冷笑道:我不怕死,不怕一个人去和城外全部的葛丘人拼命,可是我怕带着所有百姓颠沛流离,把这座圣城舍给葛丘人,我们本可以不这样。 我最怕的就是葛丘人用这种只围不攻的卑劣战术,他们这样做,我们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硬拼只能玉石俱焚。城中的粮食还够我们维持半年的,不如派人去一趟朝阳城和他们陈述利弊,但愿他们可以支援些军队和粮食。 叶舟说:这个时候我是不会离开清扬城的。 罗浩说:我也没说让你去。 司奇说:你别看我,我也不去。 罗浩说:行,那我自己去好不好?你们好厉害,一个个还没成为战神,不过是打了一场胜仗,就不听指挥了,真有了战神的能耐还不得给自己长辈分? 司奇心想还是我去,我必竟快,换做别人来回得十来天,他说:城主我去,现在就出发行不行。 罗浩看着司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对,这多好,不要太犟,然后又看着叶舟说,往后要和司奇学,别什么都依着自己,要以大局为重。 叶舟低着头说:城主我知道了。 罗浩叮嘱司奇要如何和皇帝陈述利害,若清扬城被葛丘人所得,江北就没有任何可以钳制葛丘人的军事力量了,葛丘人将毫无顾忌的南下。他们的铁骑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整个江南,不出一年他们就能攻破江南的所有城池,到那时候汉国就不复存在了,若朝阳城派兵增援清扬城,使这座圣城不至于落入葛丘人之手,江南可保永远无虞。 听了罗浩的话后司奇自己又补充了些听上去更能促使赵同派兵增援清扬城的话。 罗浩听完非常满意,不过最后还是无奈的叮嘱道:若赵同实在不愿意给咱们派兵,你就退而求其次,让他支援些粮食也可以。 出了城主府,司奇和叶舟在他家里喝了半夜的酒,司奇对罗浩的做法很是不满,依然固执的认为应该攻出去。 叶舟说:城主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万一葛丘人一意孤行非要拿下清扬城,咱们把他这五六万人拼完他还会源源不断的往这里派兵,拼完这五六万葛丘人,咱们真正具有战斗力的人还有多少呢?最终会会把自己拼完,与其那样真不如先做了最坏的打算——弃城过江,在最后一步到来之前再做一些该做的努力。 真会到弃城那一步吗? 那就看你……看咱们的运气了,葛丘人执意围城,无非就是赌赵同对咱们不管不顾,万一赵同愿意给咱们派兵,葛丘人的围城战术就起不到作用。 你说赵同会给咱们派兵吗? 叶舟冷笑道:真能给支援些粮食也行啊! 若城主真要弃城,咱两个也要出去杀一阵。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弃城的,你一个人可要多加小心。 一直没说话的吉月不等司奇说话,先说道:不是你两个一起去吗?司奇自己去搬救兵吗? 司奇看着她笑笑,我自己去怎么了,你怕我让别的娘们儿拐了去吗?放心好了,现在我没那闲心。 吉月说:你一个人路上也没个照应,有了事也没个商量的。 司奇给了吉月一个安慰的笑,说道:放心,我和叶舟不可能都离开清扬城,让别人跟我去,反而累赘。 吉月竟回过头去抹起泪来。 叶舟拍着司奇的肩膀说:有人疼真好啊。他又和吉月说,嫂子没事的,看你,司奇要出门了你却哭哭啼啼的。 吉月擦干泪转过脸来笑道:谁说我哭了,叶舟我问你。 你问嫂子。 你管我叫嫂子,怎么从来不管司奇叫哥呢,吉月问完先是笑了。 叶舟看看司奇,笑着问他:我管你叫哥,你好意思答应吗。 司奇说:我本来就是哥,为什么不好意思答应,都是我从小把你惯坏了。 叶舟起身说:你快安慰安慰嫂子,我该回去了。 叶舟走后司奇先是搂着吉月亲了两口,他说:我自己去朝阳城你很不放心吗? 吉月说:叶舟不能和你一起去,城主也该再给你找个伴儿,你自己…… 城主是说给我找个伴儿来着,司奇打断吉月的话,我自己去一天就能回来,再找个伴儿最少也得十天,我还得照顾他。 你一个人一天就回来? 不信吗? 朝阳城不是很远吗? 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挺远,可你的男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呀。 吉月拧着眉做出不信的表情,她说:你是不一般,可别人走十天的路你用一天就能走完?会飞不成。 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差不多会飞吗? 司奇点点头,给你个惊喜,你可不要害怕。 吉月已准备好了惊恐的眼神,突然司奇就不见了,虽然吉月已经准备好了大吃一惊,可这个“惊喜”,还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战战兢兢的说:司奇你在哪里,快出来,不要吓我。 司奇又原模原样的出现在吉月面前,吉月过去抱住他,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似乎是为了验证一下真假。 司奇笑笑说别摸了,没人把我给你换掉。 刚才你去哪里了? 刚才我就在这里没动,你只是看不见我。 是你把自己变没了吗? 司奇点点头。 往后你不要这样。 为什么? 万一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司奇又来回隐了两回身,笑道:怎么会变不回来呢,这叫隐身术,然后把自己怎么吃了隐身果,怎么可以扶着一只鸟飞到云彩上,并可以躺在云彩上睡觉的事和吉月说了。 吉月激动的抱着司奇在他脸上和脖子上一顿的亲,激动的说,司奇,你这不和神仙差不多吗? 是啊,所以你就放心,没有谁能伤到我,这还不是全部呢,并不是没有谁可以商量事,我还有一个小天使做帮手呢。 在哪里? 司奇喊了一声无瑕,可无瑕并没有立刻出现,司奇连着喊了几声无瑕才好像很不情愿的现了身,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 司奇说:你失恋了,怎么快要死的样子。 你是想要我的命。 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吗? 吉月惊讶的看着司奇,问道:司奇你和谁说话。 司奇说:无瑕,我的好兄弟,我忘了他不愿意让你看见,你就会看不见他,无瑕你就让吉月看见你,她又不是外人。 无瑕扑扇了两下翅膀说:这个也看见那个也看见我就没有神秘感了,明天我陪你去朝阳城,我走了,明天见。 司奇说:小气啦的,行,明天见。 他也会隐身吗?原来你不只叶舟一个好兄弟。 司奇本来想说这是那矮子皇帝送给他的,又想一说他可能会勾起吉月的伤心事,便只说,他是一只鸟,他想让谁看见谁才能看见他,也是想让谁见他说话才能听见,他可厉害了,能知道过去未来之事,有他一个给我出主意能顶好几个诸葛亮呢。俩人一番云雨后相拥而眠。 罗浩本要赶过来送司奇出城,司文山告诉他天没亮就走了。 罗浩说:这可真是干事的人。 第102章 司奇大闹金銮殿 司奇扶在无瑕的身上沿着龙曲江往东飞,司奇问无瑕,这回去朝阳城有几成把握能搬来救兵。 你还真要去搬救兵吗?对司奇的问题无瑕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就当去转转,和那些昏君奸臣说话得把你气个好歹。 总要试试,要不真要等到弃城那一步。 你去后应该先去后宫里和那些奸臣的家里潇洒潇洒,体验一下做男人的终极快乐。 你教我学坏,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了,不能做对不起老婆的事。 好,你是个真正的爷们儿,有本事你别去后宫,不在隐着形的情况下占女人的便宜不算犯戒。 司奇笑道:其实身体上的背叛算不得什么,特别是老婆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不是重点,关键是闲置了那么多女人守活寡,这事我看不下去,不知道没什么,知道,并且在能力范围之内,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不对了,何况我又是这么善良,这么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能把搞破鞋说的这么高风亮节,也只有你司将军了,去了也别只知道搞破鞋,多弄出点东西来,他不支援你们粮食,可以顺手取点能换粮食的东西。 我知道,这还用你教。 到了朝阳城司奇真就按着无瑕说的,也没去找皇帝说让他们派援兵的事,天天在后宫里鬼混,皇帝闲置的妃子们可见到男人了,没有一个不对司奇垂涎欲滴的,所以他便在后宫里面行使起了皇帝的权利,又不用理朝政,过起了天下男人都想过的日子。那段日子皇宫里的宝贝也没少丢,众大臣家里也没少丢东西,一有闲暇了他也会去安慰一下那些奸臣的小老婆们。 皇帝和奸臣们的女人偷了人他们没有发觉,可皇宫里和家里丢了东西,很快就都知道了,又都断定必是上次的狐仙作祟,使出各种破解的办法也不奏效。 司奇快离开的时候,趁皇帝上朝的日子,在金銮殿里现了身,他就站在皇帝的宝座和众大臣们之间,面对着众大臣,嘴上噙着坏笑向大臣们作了一个揖,又转过身和皇帝招了一下手。 皇帝大惊失色道:你是什么人,来人啊,快给我拿下。 十几个御前侍卫朝司奇围过来,可是司奇不见了,再见时他已出现在皇帝的宝座后面。皇帝见大臣们都惊掉了下巴的看着他,回头看时见司奇正在对他笑,吓的皇帝从宝座上跌落下去。侍卫们再向司奇扑过去时,司奇又不见了,再看到他时他已坐在金銮殿的梁上。司奇说:你们也别白费心机了,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狐仙,取你们的狗命如探囊取物,你们皇宫里和奸臣们家里丢的东西都是我拿的,怎么样?你们愿意吗。 邵继志第一个跪下磕过了头说:仙家我们很愿意,那些身外之物就是给您攒的,我们想给您送去只是难于不知道府上在何处。 其他人包括皇帝和侍卫也都跪下了,说着和邵继志差不多的话,司奇坐到龙椅上俯瞰皇帝和众文臣武将。他特意观察了司马天赐,这位只有虚名的征北大元帅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战战兢兢,最近他家没有丢东西,他似乎感觉出这位狐仙对他家有所偏爱,即使要在朝堂之上整治人,他肯定自觉自己必是被整治范围之外的。 司奇说:其实我也没有白拿你们的东西,是的,我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很讲道理的狐仙,所以我把我的种子留在了你们家里。 一众人都没听明白司奇的话,都面面相觑。 司奇说:我见不管是皇家的后宫还是官家的府中都闲置了不少女人,你们这是作孽呀,自己什么成色不清楚吗?弄了这么多女人自己无福消受却要霸占着,人家可都是……司奇一时想不起怎么形容那些女人——都是有需求的,我呢又是一个热心肠,把你们无暇耕种的田地帮你们耕种了,当然我没有事先和你们打招呼,多少有点不礼貌,我相信大家不会因此而不高兴,你们也不用觉得欠了我多少人情,我也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就把事儿给办的,并没有专门的抽出心思特意去做本该有你们做的事。再说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她们闲着也是闲着,两闲一碰就谁都不耽误事了。 下面跪着的皇帝和群臣终于听明白了,他们是被集体戴了绿帽子。这委屈受的,真是被打了耳光还要喊打的好,必竟一点办法都没有。 司奇说邵大人你说,你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奸臣也是大人物,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奸臣的,他们在对于衡量利弊得失时自有一套过人之处,非常清楚面对自己无可奈何的事,只得安之若命,钱财被贼偷去尚可报官抓贼,追回所丢失的东西,可钱财被仙家拿去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的女人被恶霸或比自己权力大的人睡了,心里不忿尚可不顾一切的与之拼命,可与仙家怎么拼呢,既然无可奈何,还不如就送个顺水人情。邵继志说:仙家,我的感受是……小的感到非常荣幸,我喜欢的女人恰恰也是您喜欢的,小的觉得万分荣幸。 司奇指着他说:太好了,这个回答我非常满意。赵同,你是什么感受,我在后宫里也睡了不少你的女人,是的,你碰过的我碰过了,你从没碰过的我都替你碰过了,你是什么感受,不能和邵大人说的一样。 赵同哼哧了半天,说道:朕无暇宠幸的嫔妃,仙家替朕宠幸了,真是替朕分忧,有劳您了,多谢。 司奇听了皇帝这么说,用力憋着才没笑出来,他说:不错,说的也挺好。然后指着席昌说:席大人该你了,说说你的感受,不能和他们说的一样。 席昌唯唯诺诺的说:仙家,我觉得不管是自己用不着的钱和女人都应该与人分享,之前是我辈愚昧,经仙家点化如醍醐灌顶。 司奇听后先是哈哈大笑,下面跪着的群臣,特别是皇帝和他身边的两个红人邵继志和席昌都放松了很多。 司奇说:你们为什么不笑,让我一个人笑,笑和喝酒一样是需要有人陪着的,又哈哈笑起来,下面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司奇的笑突然戛然而止,他怒目看着下面,然后说:你们这样的人活的多窝囊,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人家拿了你的财物,睡了你的女人,还要给人家说好多好听的,很好,这也许就是你们的为人、为官、为臣、为君之道。我本是为清扬城来搬兵来的,可是看到你们这副德行我改变了主意,我看罢了。司马元帅,司奇突然点了司马天赐的名。 司马天赐跪着向前挪了半步拱手道:老臣在。 司奇本是想问问兰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可又觉得这时候问不合适,就说道:你没有多余的钱财和女人,这也太有点不合群了。 司马天赐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了。 司奇接着说:往后这后宫和你们家里的后院那些你们没碰过的女人可能有好多大了肚子,你们不可为难她们,那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将来获得活命的筹码,现在和你们说这些你们可能听不明白,这么说,我迟早会带兵过来,你们这些人都是有罪的,我是说到我审判你们的时候,你给我送什么财物,什么宝贝都不管用,可是你们若带着若干小孩子来和我说“这是我为您养大的孩子”,说不定就把我给讨好了,你们全家的性命就能保住。我可不是信口开河。即便是葛丘人不过江来,我也会过来的,我喜欢这座新蓝月宫,也喜欢这个城。对了,邵大人和席大人,你们的如意算盘必会落空的,清扬城不会落入葛丘人的手里。也就是说你们想为葛尔图穷做奴才的计划最终会落空。看到邵继志想要争辩,司奇马上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他接着说,你们最好做好做我的奴才的准备,他马上又改口说,我才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奴才。什么时候听到清扬铁骑就要过江了,你们最好是让人把自己的人头挂在朝阳城北门的城门下,那样我会放过你们全家。记住我的话,我的每一句话都会实现的,想想,能在清扬人过江前你们或是病死或是被马车轧死是多么幸运。说完又是一阵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然后不见了。 回到客栈后司奇把无瑕叫出来,问他在金銮殿的龙椅上的表演怎么样。 无瑕说:还行,你怎么没说让他们派兵的事。 你不是说他们不会派兵吗? 皇帝都跪下了还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说他们不会派兵时没想到你会唱出这一出大戏。 司奇笑道:我的好兄弟你还是不如叶舟了解我,我不知道皇帝都跪下了,我说啥是啥了吗?我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若清扬城是因为他们的支援而得以取得最终的胜利,那是对那座圣城的玷污。再说了让他们有了那样的功劳将来怎么清算他们呢。 你这人太意气用事了,应该先让清扬城万无一失才对。 我已经有了让清扬城万无一失的办法。 你不会也想用这招对付城外的葛丘人。 第103章 兰心的野心 司奇瞪大眼睛说:那可不行,用这样的方式打破两个敌对阵营中的平衡就犯了大戒了,将受到不死不活的惩罚。 你知道就好,那你说的让清扬城万无一失的办法是什么? 你还记得歇马镇吗?海成早就着手到处筹备粮食了,准备到时候支援清扬城,我把这些钱让他拉回去,把这些钱全买了粮食够清扬城吃两年的,就和葛丘人耗,我和叶舟再时不时去骚扰他一下,他们迟早会吃不消的。 这样也行,你来朝阳城后去过司马天赐家吗? 去过,我总觉得司马天赐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一样,这绝不是一个没有收复故土的野心的元帅,他更像是在韬光养晦。咱们去告诉海成,让他弄辆车来把那些东西拉回去,咱们快,一会儿就到,他来回就得十来天,还是没有雨的情况下,告诉他后,我再回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其实咱该从清扬城出来时去告诉他,让他跟咱一起出发,那就什么都不耽误了。 无瑕说:当时你只想着快去赵同的后宫潇洒了,那还顾得上想别的,你刚才说告诉海成让他来着,然后你再回来该干什么干什么,是还没玩儿够呗。 是啊,那么好玩儿的事哪能轻易玩够,跟你说,若是你,你会比我的瘾大,天底下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偷人,天底下最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偷皇帝的女人。 若那个林菲儿是你的女人,你还会这样吗? 司奇一下子愣住了,魂像是飞离了躯壳,只剩下了肉体。 无瑕用翅膀在他脸上划了一下,司奇才回过神来,他搓了把脸,苦笑道:菲儿,我能看着她就觉得比和那些女人睡觉都美妙。 无瑕叹了口气飞走了。 司奇每次和女人上床时都会想到菲儿的脸,可是他又强迫自己不去想,因为他不愿想到菲儿也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对于他来说菲儿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觉得这样很好,成全了她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只有叶舟那样的小伙子才配和她赤身拥在一起。 司奇回到歇马镇告诉海成赶着车到朝阳城帮他拉趟东西,并让他准备几个木箱子,和几个口袋。说完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海成说:用不了这么许多,只是…… 司奇说:别只是了,你手里的活先交给靠底的人去做,这趟去朝阳城只能你去。别的也没多说,只和他吃了一顿饭,说了些要紧的话,就回了朝阳城。海成还纳闷儿,他既然要去朝阳城为什么不坐着我的车一起去呢。他和海成说的是他习惯坐船,顺流下去船也比车快。 再回到朝阳城后司奇没像上次似的天天除了在各样的女人间鬼混就是从各处拿值钱的东西。 他隐了身去了一趟司马天赐府上,本来是想探究一下司马天赐究竟韬的什么光,养的什么晦,没想到在他家院后的假山上看见很新奇的一幕,兰心和一群比她小很多的小孩子们在一起,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其他男孩子和女孩子分两排站在她前面,司奇觉得好玩儿,就看看她搞的什么把戏。 只听兰心义正言辞的说:何将军你打算几天夺下雁翅关? 下面一个男孩子从队列里走出来跪在地上说:元帅,我三天夺不下雁翅关请砍下我的人头。 兰心说:不对不对,都练了多少次了,就是学不会,扣掉你今天的点心,应该是“元帅,我三天夺不下雁翅关,请取我项上人头”。 那个小孩说:元帅我还来一遍吗? 兰心说:明天,一句话练了三四天了,到了这里就出错,你回家。 那小男孩极不高兴的站起来,往园子的后门去了。 兰心又说:卫将军你一定要做好了三天后入雁翅关的准备,破了日瓦戈城后里面的金银分给你一半儿。 又一个小男孩跪在下面说:请元帅放心,末将必不会让元帅失望的。 这时一个黑影从一个山石的后面闪过,司奇看出来了,这是司马天赐的得力助手燕飞。兰心也看见了,她问,是谁?鬼鬼祟祟的。同时做了个手势,那些孩子们都散去。 燕飞从那石头后面走出来,他不苟言笑,低着头只叫了一声,小姐。 兰心刁蛮的笑笑,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元帅”架子,她说:你偷看我们演戏吗? 没有,燕飞像个做了坏事被发现了的孩子那样,周身好像都不自在,小姐我只是路过。 你很紧张吗? 有一点。 你见了我又紧张,又忍不住偷看我,往后不要这样,大大方方的多好,再就是你不用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也不是觉得你不好,只是我觉得我和他更合适,就是金州城的萧大哥,你应该也见过。 小姐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等等,燕飞刚想走,被兰心叫住,你每天忙什么,总觉得你有做不完的事。 是啊,总有做不完的事,什么事都有,主要是听元帅的吩咐,元帅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具体都做些什么呢?兰心好奇的问。 这……燕飞露出很为难的样子,小姐还是别问的这么详细了,小姐刚才和那些孩子们演的是什么戏呀! 兰心一甩辫子,笑道:“决战雁翅关”,我自己编的,然后又失落的说,可惜只是戏。 小姐身为女子还记挂着龙曲江那边的事,实为难得。 闲着无聊,没事干,我又不爱做女红,就胡乱的寻思。 那个叫萧遥的去清扬城了吗? 是啊,他要去杀葛丘人,做大英雄,我觉得男人应该这样。 前一段时间清扬城打了一场大胜仗,打的非常漂亮,牺牲了两千人,让葛丘人伤亡五六万。 兰心高兴的拍着手说:是吗?太好了,清扬人就是了不起,不愧是一座英雄之城。 元帅也说,如果汉国人都像清扬人样,那至于丢失掉半壁江山。 看来爹也很关注清扬城的战事。 是啊,清扬城若丢了,汉国就真的就危险了。 他们不是刚打了胜仗吗?怎么会丢呢? 最近他们遇上了麻烦。 遇上了什么麻烦?兰心不无担心的问,仿佛面对那个麻烦的只有他的萧大哥一个人。 葛丘人采取了围而不攻的战术,想把清扬城人困死,他们现在真的很困难。 清扬城是一座英雄之城,不会有事,他们曾经用两千铁骑就俘虏了图兰二十万人呢。 是,他们在战神的率领下是创下过这样的神迹,可是今非昔比,现在清扬城已没有战神了,城外也不是那些肯放下兵器放弃抵抗的图兰人。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牺牲了两千人就让葛丘人付出了五万人的代价吗?虽说不如战神那次那么悬殊,不也已经很厉害了吗? 是啊,面对葛丘人的强攻,他们拿出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武器,能够一下子射很多箭,并且力道也比传统的弓箭力道大的多,让葛丘人前后不能呼应,所以胜得很漂亮。吃过亏后葛丘人改变了战略,他们不再强攻了,清扬城的先进的射箭的武器就起不到作用了。 清扬城没有办法取胜了吗? 除非皇帝派兵增援,说到这里燕飞摇摇头,又说,皇帝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跑不出来吗? 跑的出来,可以过江来这边,可是就怕倔强的清扬人做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壮举。 情急之下兰心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什么意思,她问。 上次临江城向清扬城出兵,竟然有七十多岁的老人上场奋勇杀敌,恐怕他们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愿意过江偷生。 兰心心想萧大哥不是清扬人,难道他也会和葛丘人拼到最后吗?她想到他那漂亮的无可挑剔的面孔,他会满脸满身的血,然后最终会……不,不可能,他是不会被战争带走的,想到这里她又看到他脸上露出那么迷人的笑,脸上的血没有了,他笑着朝她走来。兰心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燕飞叫道:小姐,小姐,兰心你怎么了。 兰心一点反应都没有,司奇到她耳边说:傻丫头我会来找你的。 兰心一下子来了精神,看着眼前的空气说:萧大哥,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等你回来。 司奇又后悔了,自己只为了好玩儿竟说出这么一句,他本应该让她丢掉对叶舟的念想,应该让她知道叶舟是有心上人的。他又想自己也许是多虑了,叶舟只不过是为了安慰他所以才不和菲儿好,装作和兰心情投意合的样子,现在他已成了家,已没有什么好安慰的了,慢慢的叶舟自会和菲儿好,菲儿自会给他生儿育女。他明明知道应该为他们高兴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得劲。 司奇的精力已无法用在兰心身上,被一丝风吹走了,他故意把意识丢掉,看自己能在哪里停下来,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竟在叶舟的窗外,他看见叶舟像丢了魂一样站在屋里,恰像在司马天赐家的花园里的自己,是什么让他这么失魂落魄呢,他很少这样的。这时英玲推开了他房间的门,问道:老三你怎么了?都两顿饭没吃了,哪里不舒服。 叶舟说:我哪里都很舒服,只是心里空空的。 英玲说:空什么空,我还不知道是放不下司奇那个王八蛋,你放心好了,他是不会有事的。人家不给兵不给粮他还一个人在那里和人家拼命不成? 大嫂你不知道,他特别犟的,从小到大我们很少分开这么长时间,俩人一起惹祸的时候从来不想这么多,不在一起了,就特别担心他会惹祸。 第104章 海成与张峰 司奇听了叶舟的话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呢,似感动,又似欣慰,似乎又超出了这两种感情,他始终知道叶舟是他为之做什么都值得的好兄弟,在听到他的话后他更坚信了这一点;他从来没流露出责怪过他害他丢了心上人的话,可这一点又是千真万确的,若他像有的人似的时常的会埋怨他几句,他也许心里不会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可他偏偏不,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万里挑一的叶舟,甚至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呢。 到了晚上司奇到家看了看吉月,孩子们老妈子带着,她一个人寂寞的躺在床上,只穿着撩人的小衣服,待她睡去后司奇现了身,把灯吹灭,在睡梦中吉月似乎嗅到了自己习惯了的自己男人身上的气味,她在梦里叫了一声司奇,司奇把衣服脱去在吉月的梦中和她云雨了一番,即便是在最快乐的顶端她也以为是在梦中呢,在彻底醒来后吉月自己有点羞羞的,没想到会有那么逼真的春梦,她还安慰自己幸亏梦见的是司奇,若是别的男人,简直要羞死人了。 司奇还到林菲儿家的门口徘徊过,不过始终没有进去。 无瑕站在他的肩膀上说:想她为什么不去看看呢,偷看又不算犯戒。 我已经是有女人的人了,不能再偷看别的女人,我对爱情的信仰不允许我这样做。 哦,这么说你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摆脱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可以随便睡别的女人而不能随便看别的女人的人,一个可以把搞破鞋说的非常高风亮节的人,一个…… 继续说呀,没词了吗?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对呀,看不见我没打断你吗?你总结的太对了,至于可以随便睡别的女人而不偷看别的女人我得加以解释,那些我睡过的女人都是渴望被我睡的,可以说是她们需要的,我刚好富裕,她刚好闹饥荒。所谓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老子》第七十七章,要不说不老实的人有了学问是最可怕的,他能把所做的坏事用貌似非常有道理的话裱糊起来,让人听了似乎很对。睡有男人的女人就说是人多力量大,睡寂寞女人就说是各取所需。 胡扯,我什么时候睡过有男人的女人。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有的下三滥。 这还差不多。 你这家伙这瘾可真够大的,在朝阳城一天换几个女人睡,回来还不耽误和自己老婆来一顿。 你卑鄙不卑鄙,这种事你也偷看。 是不小心看到的,我才不喜看这个。 叶舟说那句话你听见了没。 当然听见了,我可不只听见了他说的话,你在心里想的没说 出来的话我都听见了。 看把你能耐的,我都想了什么? “因为他不是别人,而是万里挑一的叶舟,甚至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呢”。 司奇吃惊的看着无瑕,他说:看来你会什么我都不应该感到吃惊,你还会什么? 也没什么了,万里挑一,这个绰号不错,以后叶舟就叫万里挑一得了。 司奇笑笑,他应该会同意,无瑕,你说一万个里能出这样一个人物吗? 清扬城十几万人呢,有几个和叶舟这样的,别说他的灵魂了,就说这长相的有几个。 只有他一个。 人们迟早会明白他的长相和他其他方面的优秀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的。 这么说你知道叶舟会获得什么样的成就了? 当然,无瑕似乎无比骄傲的说。 那我呢?我的未来怎样? 你的……天机不可泄露。 我俩是绑在一起的,那怕他当了皇帝,他当几年后,也会让我再当几年。 你都过上皇帝的日子了,还想着当皇帝,非要百官给你下拜,高呼万岁才过瘾吗? 我是打个比方,叶舟将来获得什么样的成就,那我肯定和他一样。无瑕,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么预感?无瑕似乎有些紧张的问。 我预感到你将来会变成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 为什么不是一个小伙子呢? 我猜你也不希望自己会变成一个小伙子。 为什么? 变成小伙子就没法和叶舟相好了。 切,好姑娘就非得和叶舟相好啊! 也不是,不认识他的怎么和他好啊。 有一个姑娘认识叶舟,可人家就没看上他。 谁呀,还有这么奇特的姑娘,是不是不喜欢男人的那种姑娘。 司马兰成的姐姐,司马兰成一开始本来想撮合叶舟和她的姐姐司马兰蕊来着,可人家司马兰蕊嫌叶舟既没有显赫的身世,又没有远大的抱负,还特别爱喝酒,所以就没看上他。不应该这样表达,说实在的她是看上叶舟的长相了,可是没看上她以为的叶舟的灵魂。 好!司奇笑道:又不是真了解叶舟就果断的判断他没有远大的抱负,这样的女人活该嫁不出去。这回我看见兰心可真有意思,自己编了戏和一帮小孩子演,叫什么决战雁翅关,煞有介事的。 从这件事上你应该可以看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兰心看似大大咧咧,好像是非常单纯无邪的样子,其实不是,她内心里非常渴望权利。 什么呀,就是爱玩儿,孩子气。 是,我说她内心里渴望权利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编戏演只是一种外在表现。 司奇心想我的心里想过什么无瑕都可以知道,她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他说:无瑕是不是你想知道什么就可以知道什么。 可以这么说,无瑕已想到司奇会问什么,那个问题又是不能回答的,便改变了话题,说道:司奇,海城路上会遇到劫道的,咱们应该过去看看。 空车有什么好劫的? 再丑的女人也有娶的,问题是有人不嫌丑,空车?也是一辆车,还有匹值点银子的马呢? 海成一个人去的吗? 和张峰去的。 说着话他们已来到龙曲江的上空,大概飞了一柱香的工夫,无瑕停下来,她说:你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一会儿就到了。司奇现了形靠着一棵树坐下来,司奇这才觉出肚子饿来,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他想他们车上有吃的,等他们来了得先垫补垫补,前面快有村镇了,到了村镇再好好吃些好吃的。他听到有远而近的马蹄声,就闭上眼睛靠着树装作睡觉。没想到马车过去了海成并没看见他,继续往前走了。司奇起身喊道:等等,是海成。 那车停下来,海成拽住马从车上跳下来,惊奇道:司兄弟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还以为你该早到了呢。 司奇说:是该到了,我不是怕你们找不到吗?就在这里下了船,车上有什么吃的?说着话已到了车旁,张峰也和司奇打过招呼。 张峰说:还有牛肉和馒头。 有酒没有? 张峰笑笑,说道:和海成出门放心好了,馒头断了也断不了酒。 海成说:是到车上边走边吃边喝呀?还是停下来正儿八经的喝呀? 司奇说:停下喝,车动着我吃不舒服。 海成把马从车上解下来,把车卸在路边,让马到草多的地方去吃草。张峰从车上拿下酒牛肉和馒头,海成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司奇让他提前准备的木箱子当作桌子,三个人就席地而坐吃喝起来。 海成说:那天你走的匆忙,我也没来的及细问拉什么东西。 司奇吃了口肉又喝了口酒说,只有你来我才放心,肯定是很重要多东西,他又看看张峰,说道:你俩就准备好了大吃一惊。 张峰问:什么呀。 司奇说:前一阵你从家里捡到宝贝和银子是一种什么感受? 张峰憨憨的笑笑,说道:我捡的不多都觉得挺刺激,他行,头一天捡了一个金貔貅,第二天又捡了一袋子银子。 司奇问海成刺激吗。 海成说:刺激真是太刺激了。 张峰说:让他带着头又都交了公了。 海成说:交了公不挺好吗?咱这过小日子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本来小日子过的挺好,老婆贤惠,孩子听话,老人身体健康,把十全十美都快占全了,突然节外生枝得了一笔横财,这样的事是对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是极大伤害。所以必须把这笔横财用在值得用的地方,把这笔财富用在清扬城就非常有意义。 司奇被这样的论调所折服,许多普通家庭过着好好的日子,突然就暴富了,一开始一家人肯定都是特别高兴的,必竟这是一件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事,可是好多事情只是开头看上去很好,经过时间的沉淀以后大家才清楚,若没有那个看上去很美的开头,本来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 第105章 司奇与劫道的 司奇见他们带的酒和牛肉都不少,也没再想到前面的村镇踏踏实实吃喝一顿的事,索性就吃饱喝饱了。又往前走了十来里路的样子,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伙儿劫匪,先是一个喽啰出来把那套劫道者的顺口溜背诵了一遍。 海成看上去并不害怕,最起码表面上很镇定,他小声说:一道都挺顺利,没想到快到了碰上了,他拿着一包东西下了马。往前一步拱手笑道:诸位辛苦,不巧,车上是空的,并未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这有一包零钱兄弟们先拿去买酒,啥时候凑巧,我拉了值钱的货再从这走时肯定孝敬兄弟们。 一个头目模样的走过来,笑嘻嘻的说:看来是跑江湖的,话说的挺利索。 海成说:都是江湖上的兄弟,就抬抬手行个方便。 我这胳膊有伤,手抬不起来,他贪婪的看看马,又在马脸上摸了两下,那头目歪着头说:这马不错,我整好缺一匹马和一辆车,给兄弟们留下,我不会伤你一根毫毛,再和我油嘴滑舌,老子就把你扔进龙曲江里喂鱼,他拍着海成的脸说,怎么样? 大哥,我这是去朝阳城帮人拉东西,把马和车留下岂不误了事,高抬贵手,回来时必会重谢。 刚才我和你说的什么,不要和我油嘴滑舌,把劫道的当小孩子是吗?说着抬手要打,可要打人的手被司奇死死的抓住了,其他喽啰都围上来。 司奇冷笑道:都别冲动,别仗着人多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他指着海成说,我大哥脾气好,我可不像他一样,我脾气很坏,一不高兴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你们都退到路边跪下恭送我们离开,牙崩半个不字我先要戳瞎了你的一只眼睛,让你从气质上更像是一个土匪。 那头目心里已有了几分不自在,心想我是劫道的,他把我的词给抢了,你说一些狠话我就怕了,那我还算什么土匪。他哈哈笑道:小子这话说的挺有种,老子若是真怕了,岂不是辱没了劫道这个行业中的祖师爷。 司奇松开他的手,说道:也是,没理由那样是吗?我这人是很讲道理的,这样,我退一步,你们也别跪到路边恭送了,只要让我们过去,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海成和张峰听了司奇的话又是想笑又是害怕,心想,怎么有这样和土匪聊天的,海成怕他把劫道的惹怒了会把亏吃大了,说道:这位大哥,我这个小兄弟第一次出门,不太明白道上的规矩,马和车我们都不要了。 现在已经不是马和车的事儿了,我想领教领教这位小兄弟的能耐,那头目指着自己一只眼睛和司奇说:你说的对,戳瞎一只眼睛后更复合土匪的气质,你要怎么挖?用我的刀吗?说着把刀向司奇伸过来。 司奇从腰里拔出自己的短刀,他说:我自己有,看来真得让你明白明白我的规矩。 海成一看司奇拿出一把比人家短那么多的刀,心想坏了,年轻人真是太不能忍事了,他整在不知道再和劫道的说句什么还能把事情圆过去的时候,只见司奇的短刀已经扎进了土匪头目的眼里,只疼的“啊呀”叫起来,手里的刀已经被司奇打掉。 司奇掐着他的脖子冷静的说:行了,别喊了,完事儿了,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说戳瞎你的一只眼就只戳瞎你的一只眼,叫上你的伙计在路边恭送我们离开。 海成和张峰都惊呆了,他们甚至没看出他们交手来,土匪头目的刀就被打落了,司奇的刀就扎进了他的眼里。一开始他们以为司奇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没想到他出手竟这么利索,他们需要重新认识这个小兄弟了。 一伙土匪真的跪在路边恭送他们离开,他们真的辱没了这个行业里的祖师爷。 又回到车上后,稍稍缓缓心里激动后,海成说:兄弟你出手怎么这么快? 我这还叫快?我兄弟出手才叫快呢。 张峰说:你这已经够快的了,我这还什么都没看明白呢,就结束了。 海成说:兄弟,你是干什么的? 司奇一时不知道说自己是干什么的,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劫富济贫的飞天大盗?我是横枪立马无敌大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说:我是个买卖人。 海成当然看出他了说自己是买卖人前的犹豫,可见他是不想说,便不再追问,但有一点可以断定他是好人,这毫无疑问。既然是好人其他的就不重要了,这是他对人的习惯性评价,只要人好别的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不是好人,即使其他方面再怎么出类拔萃也无法把“坏”弥补。 快到朝阳城的时候在临近龙曲江边要路过桑庄街,在桑庄街只吃了一顿饭就继续赶路了,本想装上财宝就往回赶,可又想他们轻易来不了一趟朝阳这样的大城,按理说该进城玩儿两天,趁下车小解的工夫司奇问无瑕,带他们到朝阳城玩儿一圈会不会耽误事儿。无瑕告诉司奇清扬城的粮食足够城里人吃半年,他才出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还有大把玩儿的时间。 司奇一说带他们去朝阳城玩几天,海成和张峰当然非常乐意,必竟这里是天子脚下,给人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就像皇帝的女儿,不管是漂不漂亮,能娶到总会让人开心。这一次司奇故意没带他们住兰成客栈,而是去了朝阳客栈。 张峰说:这都城就是漂亮,也干净。 海成说:你别来个新地方就和咱歇马镇比呀。 张峰憨憨的笑笑,说道:我也没去过别的地方呀。 海成说:过一段往清扬城送粮你也跟着去,看看清扬城去,我觉得清扬城比这里好,这里虽是都城,但让人感觉不到天子之气,在清扬城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英雄之气。城中心的战神广场最让人震撼,远远的看见战神的巨大雕像,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跪下去。还有城外无数的码头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有的直接把饭店和酒馆开到船上,岸上从江边到城门下那一段天天和赶会一样,那真叫一个热闹。 司奇说:清扬城有一种阳刚之美,不像朝阳城给人一种漂亮的女孩子的感觉。 司奇最后带他们去的地方是青楼,俩人都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一开始未免显的有些放不开,酒过三巡后也都尽显离家男人的本色了,偃旗息鼓后司奇问两个妓女他们二位的功夫怎么样,妓女说张峰有点蔫劲儿,伺候海成的那个说他是个急脾气。妓女都缠着司奇耍,司奇再三推辞,说自己还从没碰过女人,要把第一次留给自己的心上人。妓女一听司奇没碰过女人就更是不肯放过他,说男孩子的第一次最好是和他们这样的女人耍,因为她们可以传授给他经验,第一次和自己的心上人才不好,胡乱的弄一通,姑娘破了处儿,你也觉不出好来,最后还是让司奇跑掉了。 海成和张峰都说司奇是不可多得的好小伙子,殊不知他从青楼出来和他们回到客栈后,他并没有回房间睡觉而是去了皇帝的后宫,第二天早晨才又回去的。 吃过早饭后司奇问他两个玩儿够了没有。 海成说:这么大的人了哪能总想着玩儿,赶紧办正事去,办完正事再玩儿。 司奇说:再回到歇马镇才算办完了正事儿。 海成说:那就去乐陵城玩儿,乐陵也是啥都有呢,老豆腐可好吃了。 司奇说:好,那就回乐陵玩儿。说实在的两位大哥,昨天那妞怎么样? 张峰只是憨憨的笑。 海成说:这种事儿过去了就不能再说了,其实这也不叫什么事,在外面闯荡江湖不都是这样吗?兄弟我想冒昧的问一句。 大哥尽管问,小弟知无不言。 海成说:兄弟是做什么生意的,这花钱如流水似的。 司奇说:看着我花钱你都觉得心疼是吗? 海成说:真是啊!该说不说的,人在运气好的时候真的该收敛着,人总有好运气的时候,可也不可能一辈子总被好运气陪着,所以趁运气好的时候应该多积蓄些以备不时之需。 司奇向海成一抱拳说:多谢好大哥的金玉良言,放心好了,弟弟虽然是花钱如流水,也算是个比较有数的。 海成和张峰本来以为会到城里的某个地方去装什么东西,可是都出了朝阳城的北城门了司奇也不说去哪里装东西。海成再也憋不住了,问道:咱们要装的东西不在城里吗? 司奇点点头,说道:嗯,在城外,一会儿你们就看见了,说好了,不要激动呀。 海成说:从自己的院子里捡到金貔貅的事都经历过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司奇说:我觉得也是。 沿着龙曲江往西走了四五里的样子后,司奇让海成往南拐进一片林子,在一棵特别粗的树旁停下,在树旁有一堆杂草,司奇扒开杂草,下面露出一块大石头。 海成和张峰看到那块大石头似乎都明白了,他们要装的东西肯定是藏在这石头下面。 第106章 桑庄街 司奇把石头搬开露出一个洞口,这个洞不像是天然的,而是不知什么人因为找什么或是藏什么才挖的一个洞,这还是司奇上次藏宝贝的地方,他第一次找到这个洞时还发现里面有多年前烧剩下的木炭,这说明曾有过路人在这洞里住过,在这里住过的人和挖洞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不得而知。 司奇把早准备好的火把点着,先走进去,海成和张峰在后面跟着,当司奇把火把往那堆金银财宝上面一照,那黄灿灿的金器发出刺眼的光,各种奇珍异宝像是有生命的东西一样,似乎都用自己的方式和它的新主人打着招呼。 司奇看看海成和张峰的反应,还好正是司奇最想看到的反应,他们的眼神中只有惊奇和不可思议,没有丝毫的贪婪的目光流露出来,也就是说他们看到这堆奇珍异宝并不像狼看见肉一样,而是像蜜蜂看到了花。 司奇问他两个:怎么样?两位大哥刺激吗? 海成表情木讷的说:这不会是战神的宝藏? 张峰脸上的憨憨的笑已不像平时那么自然,给人的感觉是有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司奇问他:峰哥,你不想说句话吗。 张峰说:这是你的吗? 司奇看看海成,海成用眼神问了和张峰一样的问题。 海成说:这说来话长了,咱们先装车,在路上我慢慢和你们说。 他们把财宝装满了海成准备的五个木箱子,然后又装满了两个口袋,张峰把最后一个足有二十两的金元宝准备装进口袋时司奇阻止了他,司奇说,把这个剩在洞里,不管哪天有人进来捡到肯定会特别开心。 听了司奇这么说,张峰似乎是非常不理解,不过他还是把那个金元宝扔在了地上。 司奇用火把又照照整个洞里,确定只有刚才张峰捡起过的那个金元宝了后,他用那元宝尖在地上挖出一个小坑,然后把金元宝放进去,用土大概的一埋,还隐约的露出一点尖来。他得意的看看自己的杰作,说道:这若有个人为了避雨躲进了这洞里,或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人走投无路了躲进这洞里,不经意间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宝贝那得多开心呀。 海成和张峰都会心的笑了。 木箱子在车上所占的空间还是和来时一样,只是两个口袋又占去了些空间,还好里面还能坐下一个人,两个人坐在外面。 海成坐在左边赶车的位置,司奇坐在右边。 司奇打趣道:这真要下起雨来还得把两个口袋扔了。 张峰在里面说:真要下起雨来你进来坐着,我到外面淋着,我不怕淋。 海成说:兄弟这是不是战神的宝藏。 司奇摇摇头,这些东西在战神的宝藏里面也就算是边角料,战神的宝藏里面,那都是真正的宝贝,光一匹月光宝马就得值几座城,最厉害的还不是月光宝马呢。 海成幸福感十足的笑笑说:行啊,让咱看见这么多宝贝和看见战神的宝藏那种激动差不多呀! 司奇说:还真是,其实那种激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其实发现咱留在洞里的金元宝的人,一看见金元宝的那种激动劲儿和发现战神的宝藏也是一样的。多大的激动也只能维持一阵,而不可能让人永远的处于亢奋的状态,难道真正发现了战神的宝藏的人就真的会一生一世没有烦恼了吗?也未必。穷的烦恼很简单,无非是没钱,一有了钱就解决了所有烦恼。富的烦恼却不是钱所能解决的。 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些宝贝的命运,海成冷不丁的问。 若是你,你会怎么安排它们的命运。 海成说:我怎么说,这是你的东西。 司奇说:怎么就是我的呢?是我生的还是我种的,这些东西本就没有主,在谁的手里也不过是临时的保管。这些东西本身没有实在价值,在饥荒的年代它远远没有一车粮食来的实在。说白了也就能满足平庸的人的虚荣心,蜡烛插在哪里不一样,非要弄一个金蜡台,难道插在金蜡台上面的蜡烛格外的亮吗?并不是啊。咱们家用陶碗盛饭不一样吗?可富贵的人家非要用金碗盛饭,当人肚子出了毛病用什么盛饭都一样是没有胃口。不管是金蜡台还是金碗尚能插蜡烛和盛饭,还算有点使用价值,可有的就是仅仅就是为了看的,可是用金子做成的花,那怕那开金花的树上再镶上钻石又能多好看呢,比春天里大自然中的花差了不知多少,它能引来蜜蜂或是蝴蝶吗?只能引来盗贼或是杀身之祸。 海成脸上露出钦佩的笑,说道:兄弟,你年纪轻轻的活的够通透的呀。 司奇笑笑说:活通透也是一种天赋,有这种天赋的人一点也许就透了,没有这种天赋的人活到死都通透不了。比如你们歇马镇的姚魔父子。 海成似乎无比懊恼的说:他不是我们歇马镇的人,只是在那里住。 你说他们父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就是歇马镇的战神? 张峰在里面憨憨的笑笑说:真是啊,他真是把自己当成歇马镇的战神了,把街坊邻居都欺负的不敢在自己家里住,他以为全镇人没有一个不怕他们的。 司奇问:那次不是跑了吗?怎么样了。 海成说:疯了。 爷俩都疯了吗?司奇问,那不更吓人了吗? 张峰说:疯了后更老实了,把自己的房子也点着了,一家人就住在一个地窖里。 司奇说:这么说,这个结局挺完美。 海成说:相当完美,这么好的日子别说他了,玷污了这好日子,还是说说你怎么安排这些本身没有实际价值的东西。 司奇说:它们有没有价值,有多大价值全看那个临时保管者怎么使用它的。用它来炫耀,那它就是个死的没有生命的,只会为人招来灾祸的祸根。把它们分给穷人它们就有了生命,能让穷人把日子过好,那样它的生命就好比寄存在了穷人家的孩子身上。 你打算把他们分给穷人吗?海成问。 我打算让它们实现它们本身最大的意义。 干什么?海成和张峰一起问,张峰把头探了出来。 现在葛丘人对清扬城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这是清扬城最怕的,他们在城外又筑了一道墙,又有多于我们数倍多兵力,他们还给我们留了龙曲江这条路,以为围个一年半载我们就会被迫弃城而走,清扬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走那一步的。我们城里的粮食还够吃半年的,城主本来是让我去朝阳城请求支援,那帮混蛋没有一个支持支援我们的,我就从皇宫里和那些奸臣家里拿出这些东西来了,把它们交给你两个,从这边给收购些粮食,然后运到清扬城,清扬城度过这次难关,城主会给你们记一大功。 功不功的无所谓,在这种时候你们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海成说话的时候目光深邃,语气淡定,很有举重若轻的意味。 到了桑庄街的时候海成说把车停在大路上,让司奇和张峰在车上等着,他去街上买点吃的和酒。 司奇说:咱们一起把车赶过去,我俩还在车上等着干什么。 海成说:车上拉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别让人给盯上。 司奇说:又没有人知道咱们的车上装的啥,再说了,皇宫戒备多森严,大官家哪家不几十口看家护院的,我都能把这东西拿出来,在这么一条街上能有什么可提防的。 海成一想也是,能从皇宫里随便往外拿东西,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他们把车停在一个卖酱牛肉的铺子旁,海成下去买牛肉,司奇下了车转过去牵着马。这时他就看见一个小个子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看了一会儿,见司奇看见了他,便进了胡同。司奇并没多想,一个街上的人看见外地人多看几眼也算正常。很快海成买完牛肉,把肉放在车上,就又去买酒,司奇牵着马跟随在他后面。 海成进了一家卖酒的铺子,问都有什么酒。 掌柜的热情的说:咱们这里没别的,一色的高粱酒,客官可以随便尝。海成用酒缸里漂着的舀子舀了一舀子底尝了尝,虽比不上在朝阳城喝的十五年的清扬陈酿好,但也凑合,问怎么卖的。 掌柜的说:一钱银子一斤。 海成一算到家怎么也还得二十斤酒,就把坛子拿下来让掌柜的给打了二十斤酒。往车上装酒的时候海成猛的往南一看,黑压压的来了一大群的人。若自己赶的是空车,肯定就不多想了,说不定还要等着看看那是来干什么的,可自己拉的可是一车财宝,一看那黑压压的一片人首先想到就是他们必是奔自己车上的财宝来的。 海成说来了一群人,咱快走。 司奇看看那黑压压的一群人,想到了刚才鬼鬼祟祟的小个子。司奇说:你们赶着车快走,我在后面看看。 海成说:有什么看的,快上车一起走。 司奇一看海成上了车,用力一拍马屁股,喊道:别管我,你们只管走。 第107章 司奇的王法 司奇又大喊了几声,只管走,不要管我。 那一群人已来到跟前,他们还真是冲着司奇他们来的,走近了司奇看出来了,这里面有那个前几天被他戳瞎了眼睛的。眼看他们来到跟前,司奇转身进了胡同,趁没人看见他的时候把身隐去。他到高处看看,他们分了两路,一路来追他,另一路只有三个骑马的去追海成赶的马车了。无瑕及时的来到,司奇扶在它的背上,在那三个骑马的快要追上海成的马车时司奇突然从一个树后面窜出来,骑马的人看到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先是一惊,一看是司奇,他手里只拿着一把短刀,并没当回事,就想从他身上踏过去,没想到刚一靠近,司奇竟上了其中一个的马,那位直觉双眼钻心的疼,然后就是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司奇的刀已经在他双眼上光顾过,然后司奇把他推下马,他骑着马追前面两个,若是叶舟直接能从这匹马上跳到前面的马上去,可他还没有叶舟那样的速度。只得打马追,很快又解决掉一个。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司奇在后面喊道:喂,你别追了,只有你自己了,追上也打不过车上的两个人。 那位还真听清了司奇的话,他回头看看后面的骑马的果然不是自己人了,须臾间司奇已经和他并排着了,司奇伸手把他拽到自己的马上,让马缓缓的减慢速度。 海成只顾打着马跑,只听到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追来,可他不知道追他们的马距离他们多远。张峰能从车窗里看出去,眼看着那几个人就要追上他们了,心砰砰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司奇突然从路旁窜出来。张峰先顾不得想司奇是怎么来到的,只为他捏一把汗,一个人怎么能拦住马呢,何况还是三匹,可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上了一个人的马,并且把那家伙推下马去,紧接着又把第二个打下马,第三个直接被他拽到他的马上去了。张峰告诉司奇说,没事了,等等司兄弟。海成缓缓的让马慢下来,他不可思议的问,司兄弟追上来了? 司奇一看海成的马停了下来,又大声喊道:只管走,别管我。海成只得听他的,继续打马向前。 司奇勒住马,把那个被他拽上他的马的扔下马,他自己也下去,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那位被整了个稀里糊涂,都快追上前面的马车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开始三个人,突然就成了只身一人,突然就被拽到了别人的马上去,突然就又被扔下马来。 他看到司奇出现在他们前面时,他本以为这人必死无疑,肯定得让他们的马踩死了,可万万没想到结果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他都不知道司奇想让他说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司奇不知道说什么。 司奇看出他是被吓傻了,拍了他的脸两下,又问道:我是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他有点缓过神来,说道:我们不是好人。 司奇点点头说:我看出来了,你们和那瞎眼的是什么关系。 哦,您是大侠,我想起来了,是您戳瞎的老二的眼是吗?我们是这条街上的,被戳瞎眼的是我们的二当家的叫江成,他哥是我们的大掌柜,叫江河。沿江这一段不管是江里的,还是路上的,过我们这都是雁过拔毛,那天江成他们本来想做一笔江里的买卖,没想到是老熟人,没获得收成,上岸后整遇上你们几个,本想着捡个便宜的,没想到碰上了真硬茬。我们猜到你们肯定还得从东边回来,所以天天让那天见过你们的人在路上盯着,没想到你们今天直接来到了我们街上,老大就带着人出来为我们二当家的报仇了,就是这样。 在这条街上是不是没人敢惹你们? 附近十里八村都没有敢惹的。 司奇用短刀拍拍他的脸说:你也做过不少孽。 那家伙战战兢兢的点点头,然后说,我往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要做个好人。 司奇又把刀子在他脸上蹭蹭说:说说你做的最大的孽是什么?不要撒谎,我最讨厌骗我的人,非常讨厌。 我…… 司奇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从司奇那个眼神中读到了“你大胆说,只要说实话我就会原谅你”。 我糟践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她自己放羊…… 司奇没让他把话说完,就把刀子插进了他的脖子。他没有直接死去,直直的盯着司奇,他好像很意外,没想到会这么草率的就被杀了,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原谅的,可是他的刀子那么快就刺进了他的脖子。 司奇在死者的身上把刀擦干净,喊了几声无瑕。 无瑕说:你想去干什么去就是,他两个现在已经安全了。 司奇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他骑着马回到桑庄街上,江河领着那一群人整在街上拿不定主意,眼看着他进了胡同,把胡同里几家的地窖里都找了,就是不见他的身影,整打趣说,他钻了地不成。这时候司奇整骑着马从江边的方向朝街上走来,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自己人,还纳闷儿,去了三个怎么回来一个呢?走近了才看出原来骑马的是司奇。 江成喊道:大哥是那小子。 江河说:他怎么从那边来,骑的是我们的马。 此时司奇已来到跟前,他脸上带着痞笑,用眼神说:没想到,然后又把短刀像巴特勒那样在腕子上转的和风火轮一样,发出唰唰的声音。他说:你们不纳闷儿吗?我怎么从这边来?怎么骑在你们的马上?你们的人呢?他们……真是一言难尽,他们都得到了该有的下场,遇上我你们可真是不走运,我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我的意思是你们若觉得自己没做过多少恶现在可以选择离开,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你们人多就会有很大的胜算,我不是吓唬你们,我虽然不是出家人,但也从来不打诳语,要你们的命消耗不了我吃下去的半个馒头。我数十个数,我就视所有不愿意离开的人都想要我的命。 这些地痞都以为司奇是说大话了,就没考虑到他本来是进的胡同怎么从那边来了,并且骑在他们的人的马上,再说了,没有点真本事他怎么会回来呢?司奇数完十个数竟然没有一个走的,江河喊道:兄弟们“上”。 司奇从马上跳下来,像一阵疾风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十几个人丧了命也没能靠到司奇的身。 司奇收住刀说: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走的我还把你们当成是无罪的。不要觉得这个节骨眼背叛你们老大不义气,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地痞们看出了司奇是真有能耐,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义薄云天,大多数都跑了,只剩下了江河兄弟俩和几个最铁的。司奇摇摇头,又把刀在手腕上转的像风火轮一样。他说:看来你们几个是必须死的了。你所做的恶迟早有一天会回到你们自己身上,以前想过这个问题吗?恐怕是没想过,在谁也管不了你们的时候,是不会想到的,以为自己就是这条街上的天皇老子呢,可是你为什么要劫我呢?今天又为什么非要报复我呢?生与死,好与坏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本来这些不该发生,我也不是为了除暴安良,匡扶正义而来,可遇上了总不能不管。 江河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抱拳说道:好汉,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我不如给你些银子做盘缠,咱们就交个朋友。 司奇鄙视的看着江河,打不过就想破财消灾,就做朋友,这也太无敌了,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吗?给我点盘缠,简直不能更可笑了,我车上的金银财宝够买下比这条街大一百倍的一座城,你说要给我点银子做盘缠。 司奇摇摇头说:给我点银子做盘缠,你倒是不犟,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太不巧了,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说具体点儿,我都有点痛恨银子。 江河说:大侠,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 我喜欢……我喜欢这天下没有恶人。 江成一看他大哥都服软了,也没必要再继续装硬,往前一步说,好汉,咱们素不相识你就戳瞎了我一只眼睛,我就认倒霉了,就当是自己弄瞎的,咱们就这样。 怎样?司奇问。 江成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司奇摇摇头,说道:这样不行,没有你们这样做事的,遇到好欺负的就往死里欺负,遇到不是对手的就交朋友或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指着刚死的尸体说,他们岂不是白死了。 江成说:白死就白死,反正也是该死的。 司奇说: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们做的孽肯定比他们多,他们都死了,可你们却活着,这叫什么事儿,我不允许自己做这样的事情,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第108章 一僧一道 江河和江成兄弟一开始对司奇还是商量着让他放他们一马,到后来甚至变成了苦苦的哀求。其实从一开始司奇就没打算放过他们,甚至想好了用什么样的方式要了他们的命。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他只是想让他们尽可能的把卑微用尽,让他们先看到些许可能被放过的希望,然后再让他们彻底的绝望。不知曾有多少人更卑微的哀求过他们,甚至给他们磕头下跪,求他们放过自己,或是放过自己的亲人,当时的他们又是何等的无情呢。 人在做恶的时候是万万想不到自己做过的恶迟早有一天会变本加厉的回到自己身上。 司奇似乎是大发慈悲,长长的叹口气说:也罢。 江河兄弟一听司奇这样说,知道是被原谅了,又说了些千恩万谢来生必做牛马报答的话。 司奇说:可我也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放过你们。 江河以为是司奇要管他们要钱了,赶紧说:那是那是。 司奇让他的小弟去找一根绳子来,并让他拿来一个锣,把江河兄弟二人的手用绳子绑结实,又把绳子的另一头栓在司奇刚才骑的马的马鞍下面。 司奇说:没别的,你们给这条街上的老百姓没少添麻烦,就给大家谢个罪。 江河心想能活命就行,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司奇又让他想些词来边走边说,并让刚才拿锣的那个在后面有节奏的敲锣。 司奇骑在马上从北往南走,一声锣响过后,江河就喊道:乡亲们都出来看了,桑庄街上的大恶人,给大家谢罪了,大家有怨的报怨,有气的出气了。 一时间街上的人就满了,他们只是拿不准这个骑马的大侠是这样让他丢一圈人就把他放了,还是怎么地,若把他放了,大侠又不会一直在这街上住,他走后他不一样是要做恶吗?有人问道:大侠您要如何处置他们? 司奇说:我说了不算,那得看大家的心情,我这样拽着他在街上走一趟大家就觉得出了气,这样走一圈我就放了他们,若这样大伙觉得心里的恶气出不来,咱再做别的定妥。 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声“大侠您的马走的太慢了,您应该让马跑起来”。 司奇回过头去说:我的本意是就这样拽着你们走一圈,可民意就是天意,我稍微让马走快点儿,你们尽可能跟上,最后结果怎么样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司奇轻轻打了一下马,马加快了些步伐,江河兄弟俩在后面拼命的跑着,一条二里路的大街从北跑到南,四条腿的马还没算跑开,可后面两条腿的人已经受不了了,在后面连呼哧带喘。喊道:大侠受不了了,慢点。 司奇心想这就受不了了,你就等着我快马加鞭,到了最南头,司奇让马调过头,又从南往北跑。 司奇让马越跑越快,街上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这回人们看明白了,这位大侠并不是只想让江河兄弟俩丢人,而是想要了他们的命,人们想到这里后就没有别的顾虑了,都急着把心里积压已久的仇恨发泄出来。不知谁的一脚直接把江成踹倒了,接着江河也被踹倒,司奇用马鞭猛抽马两下,那马跑起来。 两个地痞这才明白,司奇从一开始也没打算放过他,他们丧失掉最后的体面后也没逃过一个坏人最该有的结局。 司奇打着马出了桑庄街,来到靠着龙曲江他们来时的大路上,一开始还能听到江河和江成凄惨的让人听了特别解气的叫喊声,到后来就只听到两具尸体和路摩擦出的声音了。又往西走了十几里司奇停下来,让马调头往回跑,他都没有看看被他惩罚的两个恶人,仿佛他已经忘了。 司奇隐去身形,闭上眼睛在风里睡觉,任风把他吹到哪里去。在他睡着后,无瑕把他驮到自己背上,沿着龙曲江一直往西飞去,司奇醒来后发现是在无瑕的背上,他揉揉眼睛往下看看,只看见龙曲江像一条巨龙镶嵌在汉国的土地上,云彩就从他身边飘过,他抓一把白云放在鼻子上闻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他问无瑕到哪里了。 无瑕说:下面再往南十几里就是乐陵城。 快追上他们了? 你往下看看,都能看到他们的车了。 司奇翻身往下看看,果然看到那辆马车缓缓的走着,海成还时不时的往后面看看。在无瑕飞到那车的正上方时,司奇翻身下去落到那车棚上。 只听张峰说:这司兄弟的武艺真是了不得,我眼看着那马就要从他身上踩过去,心想这可完了,没想到他竟上了那人的马,几下子三个人都从马上掉下去了。 海成说:能从皇宫里面拿出这么多东西来,这可真是有通天的神通。他本来是在那街上的,突然就能出现在咱们的车的后面,这得跑多快呀。 张峰说:真是,这样的本事是怎么练成的呢。 海成说:练成这样的本事肯定是没少吃苦,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他幸亏是个好人,若坏人有了这样的神通不知会让多少人遭殃呢? 司奇一路有时候在车顶上坐着,有时候躺在无瑕的背上,就这样一路护送着海成和张峰回到歇马镇。一回去,海成把这些东西藏起来,没和家里人的任何人说,也叮嘱张峰谁也不要告诉。从那天往后张峰就和燕辉张罗着收购粮食,海成负责去渐渐的把宝贝换成现银。 他们回来三天后司奇从清扬城过来找过他们一趟,无非就是让他们知道他已平安的回来了。 葛丘人围了清扬城半年后发现,也有意用水兵阻住江面,阻止南面的船过来,可是人多的优势在船上并无法施展,再加上葛丘人本身就不善于水战,派了几次船与清扬兵在水上较量过,死伤虽不像在攻城时那么惨烈,可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海成把粮食源源不断的从歇马镇运到清扬城,即使没有粮食可运的时候,罗浩也让他空着船从江上走几趟,这期间清扬城和各地的生意几乎都停了,江面上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只有运粮的船还不停的在江面上来来回回。 罗浩和叶舟司奇商量,该如何奖励海成。 司奇说:他若是图奖什么的人,早就带着一车财宝远走高飞了。 罗浩说:他当然是不图奖什么,可咱不能因为人家不图咱就什么都不给呀。 叶舟说:啥时候把葛丘人打走,把江南诸城全部拿下,给他个城主做。 罗浩意味深长的笑笑,似乎是笑叶舟的天真,他说:我们还受着被围城之困呢!你还把事情想的这么乐观。 城主这是暂时的,葛丘人迟早会撤兵,我们迟早会收复临江城,江城,以及所有江北丢失的城,葛丘人最好的结局就是撤到雁翅关以北去。叶舟说话的时候语气坚定,目光里满含自信,他仿佛看到了还未曾发生的他预料到的事。 罗浩问:若你是葛丘人的元帅接下来你会如何做。 我会造几艘大船把南城门大水路堵住,使从歇马镇的粮船过不来。现在城外的葛丘人似乎是有些迷茫,就这样撤兵,觉得没面子,必竟已经损兵折将,继续围又阻止不了歇马镇的船给我们送粮过来,他赌朝阳城会不支援咱们算是赌对了,可是他没想到南方的民间会出来一只敢死队。水路一活他们围城围的就没什么意义了。 这时城墙上的士兵来报,说城外有一僧一道要见城主,说有要事。 罗浩说: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僧道来到后,僧人说:城主可想付出最小的代价来赢得一场战争。 罗浩说:我们已经赢得了战争,现在只等着葛丘人撤兵了,并且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大。 僧人笑道:城主所说的胜利只是保住了城池,可你并没有得到什么,说白了这场仗打的是两败俱伤,没有真正的胜利者,。 罗浩不解僧人的意思,问道:师父你是什么意思? 僧人说:城主可听过决胜场之说? 罗浩说:战神与叶将军金州城外决胜场一决使图军退出雁翅关外,妇孺皆知。 僧人说:城主的麾下将领可敢与葛丘诸将将一决,以城池为注,若愿意贫僧愿做说客。 罗浩心想决胜场决胜负要有隐形人做仲裁官,不然场上使了阴招儿,破了规矩怎么算胜负,或是胜负已出所说的筹码不能算该如何惩治,难道这一僧一道有一个是隐形人?罗浩说:我麾下 战将皆是以一当百,视葛丘诸将如草芥,最善打以少胜多之仗,若到决胜场上人数均等的情况下厮杀,我们都会觉得是欺负人,只是若在决胜场决胜,不知葛丘人会拿出什么样的筹码?或者他们敢不敢?谁做仲裁官? 僧人说:我们出家人慈悲为怀,千里之外便知这里有一场大的杀戮,为了减少死伤,又让双方对结果都满意,所以必须双方对彼此的筹码都表示没有任何意见,我们才允许把战争转移到决胜场,至于仲裁官,肯定是有的。 第109章 决胜场 罗浩让人给两位出家人做了斋饭,尽地主之谊让众将领陪着一起吃过,把僧道安排至客栈休息后,和叶舟、司奇、铁奇飞、铁奇羽、铁奇士几个商量。 罗浩说:若咱们坚守不出,北面葛丘人不敢再来攻城,南面海成在源源不断的给咱们运送粮食,葛丘人又无法采取有效的方式阻拦,他们企图把咱们困死的算盘落空。相信葛丘人长则一年,短则不过数月后自然会撤兵,至于两位师父所说的让我们用决胜场决胜负的方式来赢得一个筹码,对咱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冒险,我们完全可以不这样。 司奇说:那咱死伤的弟兄不白死了吗?像僧人所说的,咱们只是保卫住了自己的城池,并没有赢得什么,我们只是奉陪了葛丘人一个两败俱伤,让我说要不在他们撤退的时候我们追上去大杀一阵,要不在决胜场和他们分个胜负,赢他一城一池。 铁奇飞说:司奇说的有道理,我们只是听说书的说过决胜场上如何如何,好不热闹,今天我们有机会亲自上决胜场,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所以不能错过。 铁奇羽说:叶舟都练会了战神的那招儿“鬼打头”在战场上乱糟糟的,看不出什么,在决胜场上才能显威风呢。 叶舟当然是愿意和葛丘人在决胜场上决胜负了,除了要显显威风,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木骏马,他感觉木骏马不会死,一定是被俘了,他要让葛丘人把木骏马加在他们要下的筹码上。可听铁奇羽这么一说,他却说无所谓,练成一招儿好武功,咱又不是为了显威风的。 铁奇羽手搭在叶舟肩上向他挤了一下眼说,俗话说“女人靓不靓,庙会上逛一逛,男子棒不棒,决胜场上亮亮相”,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战场上你一枪把葛丘将领的头打飞时有几个能看见?在决胜场你把葛丘将领的头打飞时,场外观战的将士,城墙上的百姓都会为你欢呼,那时你再振臂高呼“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时,那才叫一个威风八面。 叶舟说:你们想没想过咱们能和葛丘的主将上场拼杀的也就咱五个,总不能让一般的骑兵就上决胜场,就算咱们五个不受伤,若要打三场的话,这体力也是问题,万一有个受伤的,咱可连个顶替的都没有。 司奇说:想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会有人顶替的,像城主说的,这次必须打的他长二百年的记性,就看他下什么注儿了。 铁奇飞说:咱们下什么注儿。 罗浩说:当年金州城外是图兰人用金州做的注儿,汉军赢了,图兰人得离开金州城,退到雁翅关外去;图兰人赢了,汉军就退到石虎镇,现在的石虎城。这次是葛丘人来攻打清扬城,他若想通过决胜场定胜负,必是让咱们把清扬城做注儿,咱们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司奇说:你想输干什么,他也要拿一座城做注儿,咱们若胜了,就拿下他的一座城,江城或是临江城,将来咱们必定会有两座城,然后三座城,最终会把从姓赵的手里丢失的土地和城池全夺回来。 男人一想到土地便是兴奋的,可能他从来没在太阳底下自己家的田地中劳作过,可一旦想到曾属于他们的土地被重新收回来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哪怕收回的土地并不允许他在上面自由的耕种,收回的城池中的百姓,也不会被他随意的调遣。凡雄性的动物对地盘儿和主权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司奇的话激起了在坐的具备英雄潜质的人们的强烈热情,一想到终有一天凭他们将收复所有的汉国丢失的土地与城池,他们一下子就觉得这些是他们应该做的,可这一切他们在之前从未考虑过,这样的思想在脑子里一出现就迅速地变大,以至于心里和脑子里就只容得下这一种思想。 这就是胜利赋予人的自信与膨胀,有两种本能只属于男人,一是保卫自己的女人与土地,二是征服别人的女人与土地。这两种思想是隐形的,大多数时候自己都发觉不了,可一但有合适的条件它就抬起头来。 叶舟、司奇、铁奇飞、铁奇羽、铁奇士他们觉得必须要上决胜场,哪怕赌注是全城的家当,他们要用一座城和他们无法扑灭的热情去赢得一场辉煌,一场哪怕是一生只有一次,但一定要有过一次的辉煌。 一向冷静理智的罗浩心里也不平静了,他觉得这和赌博是不同的,毕竟是凭本事和劲头的,而赌博靠的全是运气,如果把一城人的命运都押在运气上,那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人;如果有一个摆在面前的非常明显的机会,他却不敢放手一搏,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毕竟他的底气不是来自于对运气的自信,而是对麾下战将的信任。谁敢说叶舟和司奇不是双子星呢,只不过还差一场决胜场上的胜利证明罢了。除了战神会那一招“鬼打头”现在叶舟也会了,麾下有这样的战将再畏首畏尾那还算什么统帅。 罗浩目光炯炯,语气坚定的说:那就决胜场上见,我们压上我们的城,他们最起码要压上临江城。 叶舟说:不,临江城怎么可以和清扬城同日而语,我们要求他压上江城,江城是葛丘人在汉国的新都城,所以不会轻易压上,若要讨价,肯定会只愿压上临江城,他压临江城也可以必须加上五千两黄金和木骏马。即使这样他们也会觉得捡了一个便宜,咱们的条件就是这些,城主看怎么样? 罗浩觉得叶舟说的有道理,临江城是不能和清扬城相抵的。 次日,罗浩把同意决胜场见分晓的事和向葛丘人要的条件,以及自己压的注儿告诉了僧人。 僧人自语道:临江城加五千两黄金再加一个俘虏,他应该觉得很划算。 一僧一道吃过早饭,便出城往葛丘人的军营去了。 洛赤已经几夜没睡好了,十万军队伤亡过半,本想把清扬城围住,切断它和外界的联系,赵同是没派兵增援,也没给他们送粮食,可万万没想到民间会自发给他们送粮食来,欲要从水路切断他们的供给又是屡屡受挫。再想想自己出兵之前在葛尔图穷面前那信誓旦旦的承诺,以为取清扬城如探囊取物,可现在却是这个局面。 士兵把早饭送来,他只喝了一碗粥,就让人把剩下的全端下去了,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这时金福进来说,外面有一僧一道求见。 洛赤一下坐起来,人在遇到困境的时候最爱信僧道,甚至想到这僧道是不是给他送来了破清扬城的妙计。洛赤说:快快相请。 僧道进来后并没卖什么关子,直接明了的说明了来意,问洛赤意下如何。 洛赤心想决胜场上分胜负,之前当然听说过,可减少伤亡,只要双方将领上场厮杀。他清扬城此次能占得先机无非是赖于那邪门儿的射箭的器具,那东西再厉害,在决胜场上就不能用了。一个最能打的大家伙又被我俘虏了,他还能有几个大将,我麾下武艺高强的大将有十几个,他敢,我还有不敢的道理?他压上清扬城让我压上江城是绝对不可能,压临江城加五千两黄金倒是可以,至于那个黑家伙我得留下,他一个能顶千军万马呢。 洛赤说:压江城我做不得主,压临江城加五千两黄金没问题,只是那个俘虏已被我斩了。 僧人捋着白胡子笑笑,说道:元帅,若我们连知道谁活谁死的本事都没有,如何做这仲裁官。所以和我们千万得有什么说什么,现在允诺的什么,若决胜场上败了也必须给什么,时刻要记得隐身人若要取谁的性命比你踩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洛赤赶紧给葛尔图穷写了一封信,让快马送去,信上无非说清扬城本易守难攻,今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种邪门儿的射箭器具,射箭快而且力透盾牌,使我军损失惨重,可如今苍天要成全咱们,任凭什么器具也挡不住,我们可以通过战神和图兰人在金州城外决胜负的方式决出胜负,我们的将领个个武艺高强,清扬城能防住我们无非靠的是那射箭的器具,若要选拔出将领同我们在决胜场决胜负,他们必败无疑,他们败了清扬城从此归咱们,咱们若败了,把临江城加五千两黄金给他们。 洛赤的信传递给葛尔图穷的信息就是:之前损失虽然惨重,现在可以用极小的代价赢得让他垂涎已久的清扬城,葛尔图穷的回信写得非常简单,大概意思就是洛赤既为军中统帅,大小事尽可由他见机裁决。 这些天僧道一直留在葛丘军营里等信儿,洛赤让人把僧道叫来,和他们说,可以按着清扬城的意思进行决胜负,葛丘军胜了清扬城归葛丘国,清扬城胜了,葛丘国把临江城外加五千两黄金,还有木骏马给清扬城。 僧道到清扬城,让罗浩在城北修建决胜场。 罗浩依照僧道得要求在城北修建了和二百年前金州城外一样的决胜场。 清扬城的百姓可以在城墙上观看自己的英雄和敌人在城外厮杀。 洛赤为了更多的士兵可以为他们的将领助威,在决胜场的北侧修筑起一座可容纳几千人一起观战的看台。 决胜大战在三天后举行,规则和二百年前一样,先胜两场的一方胜利。 第110章 司 奇 的 梦 那天晚上司奇做了一夜的梦,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就是没梦到在决胜场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还梦见了李婉和叶舟,还有菲儿,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在梦里他想,难道我死了么?一想到自己是死了,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把吉月也惊醒了,吉月问他怎么了,他说做了一个梦。吉月不让他说,让他别胡思乱想。 司奇集中精力想着自己在决胜场上死没死,意在把这种疑问带到梦中,好让梦君给他一个答案,他偏偏就没有梦到,只梦到叶舟和李婉在一片荒芜的地方有说有笑,叶舟和现在不太一样,脸上有些许胡须,李婉依旧是那样漂亮。醒来后他想难道叶舟和李婉又走到一起了吗?我在哪里呢,如果死了应该能梦见啊!为什么在有一段梦里有叶舟,有李婉,有菲儿,唯独没有我呢。 那一段梦让司奇很是困惑,倒不是有多怕死,只是纳闷儿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他只和无瑕说过,那天他去了老树林,无瑕似乎是看出了他有什么心事儿,就跟他一起去了,司奇躺在那棵平躺着长了一丈多又往上长的树上,双手抓在一起枕在脑后,他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无瑕用翅尖在他鼻子上轻轻划了一下,司奇睁开眼睛,看到无瑕后连和他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无瑕说:怎么了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人挖了你的祖坟还是怎么了? 司奇便和它说出了自己关于那段梦的心事。 无瑕略带的嘲讽的说:你是不是怕死? 死有什么可怕,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怕过死。 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值得你闷闷不乐呢。 无瑕的一句话说的司奇无言以对,他心想对啊,我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苦闷的呢,还有比死更糟糕的事吗? 司奇脸上流露出释怀的笑,他说: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没有。 你知道你为什么困惑吗? 为什么? 人的困惑多半是因为记忆力太好,和看的太远。记忆太好,若记得都是好的,也不至于困惑;看得太远,若看到的都是美的,也不至于困惑;可人们往往把记忆力都用在了记仇上,看的太远,看清了许多不愿发生的事实,可又无力去更改,所以困惑就产生了。你应该学一下叶舟,即使失去了最爱的人,他也没有把责任怪到你身上,而是归于宿命。当事情发生后,这种宿命观其实是一种智慧,并不是消极;在事情发生之前,在所有可控的事情上,他无不是竭尽全力的,努力的活在当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以掌控的只有当下,因为昨天已经成为过往,已无力改变,就把他归于宿命。未来永远是未知的,未来若变成已知的真的好没意思。人生的魅力都包含在他的未知中。 你别说这些了,说说这次我们有几成胜算。 十成,肯定会胜利,当然有个前提是大家都要竭尽全力。 废话,这个时候谁还会有所保留吗?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有清扬人只得坐船到江南去,可能永远都不能回到他们曾热爱的这片土地,每个人都背负着全城人的命运,所以每个人肯定都会全力以赴。像这样的大战是根本不需要动员的。你猜这次是我立的功劳大,还是叶舟立的功劳大。 无瑕发出一声鄙夷的怪叫,它说:你和叶舟还比功劳吗?我都瞧不起你了。 不是,我和他有什么比的,他能当了皇帝我才开心呢,我只不过是问问。 你只要问,就是在乎,叶舟对你可不是这样的。 什么呀,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我的意思是若他的功劳大我才更开心尼,你真是以小鸟之心,度我这正人君子之腹,我和叶舟从小就什么都不分,我还会和他比功劳吗? 你蒙谁呢?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你是想在决胜场多出点风头,好让城墙上看的人看到你司奇是多么了不起,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你这鸟好没意思,把人家心里想的全说出来了。 你别多想了,叶舟的风头是谁也压不过去的,毕竟他那一招太厉害了,他这一招来的可是真不易呀,被雷给劈了,差一点就丧了命,不让雷劈那一下他心爱的女人也走不了。 他不只会这一招儿,说不定也练会了“云雀飞梯”了,你说他是不是把战神的绝招都练会了? 别的我不知道,我知道他还会点穴,这是战神不会的,其实战神的其它招数在决胜场上也用不上。 天弓搭箭用得上啊。他会点穴这我知道,被他点过。 只有你会了踏马飞燕,他会了天空搭箭才能用的上,叶舟叫我了,你自己玩会儿,我去看看他找我干什么。 他叫你能干什么,无非是闷的慌,想和你说说话,或问你我在哪里,别搭理他,咱俩玩。 我已经和你玩儿了大半天,该去陪陪他了,无瑕说完飞走了,在街上看见了叶舟,问他干什么,真让司奇猜对了,他还真是问司奇在哪里,无瑕告诉他在老树林了。 叶舟来到司奇躺的那棵树旁,司奇也不睁眼,说道:你是不是问的无瑕我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是我,叶舟说着往他脸上弹了一个树叶。 听脚步声就能听的出。 这么厉害,你把狗的本领学来了。 你去城主那了吗? 去了,刚从他府上出来,几百个小伙子抢着要做咱们五个的替补,选出四个来了,我告诉铁奇飞再选三两个就差不多了。 司奇坐起来,问道:四个都有谁? 城主的侄子罗玉郎、潘熊。 哪个潘熊?不会是潘虎的兄弟。 是啊,怎么了,他有力气,耍得一手好刀,有上场立功的热情,不能因为他和我们有私人恩怨就不选他呀,从五十个人里挑选出来的。 选罗玉郎不是因为看了城主的面子。 当然不是,这种时候能有这种规则吗?这可关系到整个清扬城的生死存亡呢,你看那小子挺单薄的样子,施得一手好枪,有点干货。 那两个是谁? 铁骑万一,铁奇虎尾。 一共几个人,一大半姓铁奇的。 你不说清扬城姓铁奇的占多少呢,十个人里最起码七个姓铁奇的,姓铁奇的了不得呀,他们的先人可是为汉国立下汗马功劳的。 司奇白了叶舟一眼没说话。 不要因为自己的姓氏而觉得可悲,先人的功劳不代表现在,说不定哪天你能把葛丘的皇帝活捉了。 司奇撇嘴一笑,说道:这可是没准儿的事儿,你说把葛丘的皇帝活捉了是不是比自己当皇帝都有意思。 那是当然,这件事若你真想做,一定不要自己去做,千万带上我,有个帮衬的怎么也好些。 司奇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问你个问题,假设……我是说假设,假设我死了,你会不会很心疼? 叶舟一下子拉下脸来,心里极为不快,他讨厌在这种时候听到这么不吉利的话,不过他冷冷的笑道:我才不会心疼,我会特别开心了,终于不用整天缠着我了。 无瑕说:你这人真是讨厌极了,说这么丧气的话。 司奇故作潇洒的笑笑,说道:我就想看看我在你们心里的份量有多重,行了,我知道了,叶舟除了鬼打头这招儿你还会战神的什么招数。 什么都会,叶舟没好气的说。 你这人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开个玩笑,你就这样,还没完了。 谁没完了,我就是什么都会。 人生,真是挺奇怪的,一开始巴特勒大哥说我习武的天分比你要好,可是你勤快,不怕吃苦,我本以为你大不了中了勤能补拙这句话,你多付出点也能练得和我差不多。可到你这不仅是勤能补拙,而是勤能感天了,雷电都给你助力,这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不就该这样吗?天赋差的就要永远差,永远不如你吗?从一开始觉得你天赋比我好,我就相信不可能一直这样,肯定会有办法弥补的。你想,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认命那人生该是多么可怕。 司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叶舟觉得他“哼”这一下有深层的意思,最起码不是为了单纯的呼气,他说:你“哼”啥?是不服还是不屑? 司奇摇摇头说:都不是,你想没想过有的人从开始懂事就认命了,他们认为一切都是宿命安排好的,再怎么努力都是安慰自己;有的人却永远不会认命,他总试图用自己的奋斗让貌似已知的命运变得未知,让谁都不敢断言他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属于后者。 你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可不是谁都不敢断言我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大嫂就告诉我,将来我必会了不起。 每一个爱你的人都会这样认为,这样的推测是带着爱的,带着一厢情愿的偏见,并不理智,就算她真说对了,也不能说她是个多么了不起的预言家,只能说明她运气好。不过我用理智来判断,大嫂运气真的不错,大概得让她蒙准,祝福你我的好兄弟。你再点一下我的穴,想体验一下那种动不了的感觉了。 叶舟说:好奇也会害人的,说完用手指点了一下司奇的腰眼。 司奇试图动一下,果然动不了了,他说过一柱香的工夫你就给我解开。 叶舟说:你就在这里,你不是好奇吗?一个时辰后自己就能解开了。 第111章 第一 场 决胜战那天城墙上早早的就站满了人,谁都想抢个好位置为自己的英雄助威,人们自觉的不和有亲人上决胜场的人抢位置,所以英玲和菲儿站了一个很好的观战的位置。菲儿看到有人主动把好位置让给她时,心里很是欣慰,因为她知道,现在城里人已经把她当成是叶舟的女人了。 乔叶在家里没出来,她说家里不能一个人都没有,其实英玲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是怕亲眼看到叶舟受伤,或有别的意外,英玲才不怕,因为她觉得叶舟才不会受伤,更别说别的意外。她让叶准给他用纸糊了一个喇叭,准备开打时,对在嘴上喊叶舟和司奇的名字,可刚才往城墙上走时被挤烂了,英玲骂了一句街扔在了地上。 英玲问菲儿紧不紧张,菲儿捂着胸口说:怎么不紧张,心跳得比平时快好多。 英玲说:我也是,可能真打起来就没事了。 城外的罗浩开始派将,第一场上场的是:叶舟、司奇、铁奇飞、铁奇羽、铁奇士。 后面准备替换的分别是:罗元郎、潘熊、铁奇万一、铁奇虎尾、成仁、霍申。 葛丘那边洛赤也点派完了,第一场上场的是:金福、胡林、葛霸、邱云山、赤丹。 后面准备替换的是洛同、肖燕、凌俊杰,葛尔福、毕星、洪志、齐天、付欢、焦辽。 僧人走上决胜场中间决胜圈里面的仲裁塔,又讲了一遍规则,第一声鼓响后,双方参战的十个将领进决胜场,各到决胜场的东西两边,第二声鼓响后,决胜战开始,决胜战中不可使用各种暗器,以及下流的手段。第一声锣响后决胜战双方将领可以进决胜圈,第二声锣响后悬槌被抛起,在悬槌敲到锣上的时候一场结束。悬槌敲在锣上后哪一方决胜圈的人多算哪一方胜利,双方进入决胜圈后,不可以再打,每方整场决胜战可以用三支箭,不限哪一场用,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双方将领高呼“明白”。 罗浩和几个即将出战的将领说,现在咱们对敌方战将的武艺孰高孰低尚不清楚,所以你们上场后只得随机应变,互相照应,既然上了决胜场就不要对生死有什么顾虑了,只想着全城父老的命运都在诸位身上,他们是要固守家园,还是要背井离乡全在咱们几位,罗浩说完作了个揖。 五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城主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然后又向观战台和城墙上的老百姓作了揖。 仲裁塔上响了第一声鼓,叶舟、司奇、铁奇飞、铁奇羽、铁奇士上场,到了决胜圈的东侧。 葛丘方的:金福、胡林、葛霸、邱云山、赤丹到决胜圈的西侧。 司奇说:叶舟就看你第一下的了,你一上手打掉他一个,后面咱就好打了。 叶舟指着中间的金福说:今天他的人头先掉下来,第二声鼓一响你们别着急打马冲过去,我的马快,我先冲出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再战时他们必带着胆怯的心理,于咱们有利。 司奇等四人都答应了声“好”。 第二声鼓响罢,叶舟的闪电银龙驹像箭一样冲出去,那边金福冲在最前面,叶舟的马距金福的马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只见叶舟从马上一跃而起,把全身的力都集结到两条胳膊上面,轮起枪自上而下朝金福打去。 金福哪里见过这样打仗的,只见叶舟犹如神兵天降,也不知挡也不知躲,缩着脖子自下而上惊恐的仰视着叶舟,他什么也没看清,脑袋已被叶舟从肩上打掉,那人头高高的直飞到葛丘人的观战台上去,惊的助威的人一阵惨叫。清扬城这边观战台上和城墙上面一阵高呼。英玲把双手拢在嘴前做喇叭状高喊:“老三好样的”。 叶舟重又落在马背上,此时司奇已和胡林交上手,铁奇飞对上邱云山,铁奇羽对上赤丹,铁骑士战葛霸。 叶舟这一下子确实把所剩的四个葛丘将领镇住了,他们心想这家伙都能这样。这怎么和他打,能从马上飞起来,明明使的是枪竟能把人头打飞,这不和战神差不多了吗? 葛霸是个楞头青,他想得没那么多,只一心想要铁奇士的性命,铁奇士和他打了三十个回合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叶舟整和铁奇羽战赤丹,看出铁奇士招架不住,便过去帮他,可还是晚了。葛霸一刀把铁骑士斩于马下。叶舟这是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杀,他有种自己中刀的疼痛,可他来不及悲伤挺枪大战葛霸。 叶舟为保证“鬼打头”这一招儿“出手必有人头落”,保证对敌人的威慑,所以不会轻易出手。和葛霸枪来刀挡打了三十多个回合竟没分胜负,葛霸心想这个小白脸就那一下子,用出那一下子也不过如此了。叶舟一边和葛霸打一边观察其他三个兄弟,司奇一直对胡林保持着压制状态,拿他的命早晚的事儿,眼看着铁奇羽有些力不能支,叶舟喊道:大羽你且走开,让我战他两个。 铁奇羽迈个破绽走到决胜圈儿边上,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葛霸和赤丹两将战叶舟,葛霸心想我自己你都打个差不多,还要战我们两个,真是想当英雄想疯了。 胡林自知不是司奇的对手,再硬打下去必会吃亏,迈个破绽跑开,司奇在后面紧追,胡林竟弯弓搭箭回身向司奇瞄着,司奇集中精力看着他的箭,他若射出我便给他接住,我们便又多了一支箭,没想到胡林来了一个声东击西,箭本瞄着司奇竟向整和邱云山打的难分难解的铁骑飞射去,铁奇飞毫无防备,被射中了肩膀,铁奇飞中箭疼的险些摔下马去,邱云山见铁奇飞已中箭,就越是把节奏加快,铁奇飞强忍着疼痛和邱云天交战,铁奇羽赶紧过来帮忙,邱云山越战越勇,铁奇飞肩膀疼的已无法挥枪,铁奇羽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眼看着铁奇羽就要吃亏,铁奇飞瞅个机会把手中枪扔掉,从马上一跃竟抱着邱云山从马上摔下来,铁奇羽一枪戳进邱云山的脖子里,此时的铁奇飞本来还想坚持,可已疼的上不去马。 叶舟喊道:大飞你到决胜圈外面等着,第一声锣响后,你只管往决胜圈儿里跑,别的不用管了。铁奇飞往决胜圈儿走去,到了在决胜圈儿边上等着。 铁奇羽和叶舟一起战葛霸和赤丹,叶舟体力保持的很好,一边和自己的对手打着还一边能观看场上其他的情况,胡林还在和司奇绕圈,叶舟心中早已有了打算,葛霸和他交着手,觉得叶舟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他是黔驴技穷,没别的招儿了,突然叶舟卖个破绽跑开,葛霸就追,叶舟瞄准胡林的使出那招儿天弓搭箭,银枪像一朵白色闪电朝胡林的马肚子就飞去,马中了枪极速摔倒在地,把胡林甩出去一丈多远,司奇跟上去一刀把胡林砍为两段。 叶舟为什么不把枪直接掷向胡林本人呢?是因为马的目标大人更好掷准吗?当然不是,叶舟练这招儿的时候,可以用枪掷中一百五十步外的铜钱。 葛霸见叶舟手里没了武器,在后面猛追不舍,把没有了银枪的叶舟当成了一个便宜,一心要捡到这个便宜,叶舟马快,他哪里能追上。司奇帮铁骑羽战赤丹。此时仲裁塔上的第一声锣响了,司奇缠住赤丹,让铁奇羽往决胜圈跑。 葛霸一听锣响了,也不再继续追叶舟,驳马往决胜圈跑。这时铁奇飞已进了决胜圈,葛霸见铁奇羽也整往决胜圈里跑,心想即使我跑进去,再进一个汉将,我们也是败,想不败就只有把现在这个往里跑的干掉,葛霸截住铁奇羽厮杀,铁奇羽看的明白,他心想就算我不进去,只缠住你,这一场也是我们胜了,便不急不躁的和葛霸在圈外打斗。 锣声响了第二次,悬槌被扔了起来,葛霸不再和铁奇羽缠斗,打马往决胜圈里跑,这时叶舟拍马朝葛霸冲过去,此时他手里没有银枪只有一把短刀,又是从马上高高跃起,就在葛霸就要进入决胜圈时叶舟把短刀插进了葛霸的脖子,两个人都摔在了决胜圈外,这时悬槌已经敲在了锣上。 僧人宣布清扬城一人进决胜圈,葛丘军无人进决胜圈,清扬城获得第一场的胜利。 下场后,他们都来不及为战死的铁骑士悲伤,也无心庆祝第一场的胜利,叶舟让拿酒来喝。 罗浩说:结束后好好喝。 叶舟摇摇头,自己过去拿酒,打开一坛抱着就大口的喝起来。 司奇说:下一场大羽也别上了。 司奇话一落地,所有被选中的用作替换的勇士都围过来,都说“城主,让我上”。 铁奇羽说:我歇会儿,下场还能上。 司奇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道:你多歇会。 司奇和罗浩说:城主你都知道他们各自的特点,看看下一场让谁上。 罗浩说:潘熊、铁奇虎尾、成仁下场你三个上。 被选中三个人都特别高兴,没选中的垂头丧气,罗浩用眼神安慰了一下那几个没被选上的,并没有说话。 司奇说:打仗的时候都机灵点,留心他们的弓箭手,再就是受了伤的不要硬扛,主动往决胜圈儿附近跑,他看看叶舟,叶舟并没有要说的,他一坛酒已经喝完,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休息。 第112章 第二 场 城墙上观战的英玲说,再胜一场,咱们就胜利了,这一场打的漂亮,叶舟一人就杀了他们两个,司奇还杀了一个,那铁奇飞不愧是他们的大哥,受了伤还从马上抱着摔下来一个。 林菲儿一句话都不说,她的心揪成一团,她的心里不停的为叶舟和司奇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洛赤万万没想到第一场会败的这么惨,五个人竟被杀了四个,他和赤丹说:那个穿白铠甲骑白马的很难对付是吗? 赤丹不屑的说:他已经打了一场,下一场再上体力上也不行了,估计他们那边不会再有什么能打的战将,一定要上个射箭准的。 洛赤说:肖燕箭发好,下一场你就歇一场,让肖燕、洛同、凌俊杰,付欢、焦辽上。 赤丹说:让齐天上,付欢再等等。 第一声鼓响后清扬城这边:叶舟、司奇、潘熊、铁骑虎尾、成仁上场。 葛丘军这边是:肖燕、洛同、凌俊杰,焦辽、齐天。 赤丹和洛赤说:元帅看了没,清扬上一场上过的那两个又上来了,他们就是无人可用。 洛赤没有说话,两个眼睛直盯着决胜场,第二声鼓响过,场上的十个人开始逐对厮杀。 叶舟战齐天,司奇战焦辽,潘熊战肖燕,铁奇虎尾战洛同,成仁战凌俊杰。 叶舟想快速拿下齐天,好占得人数上的优势,可这齐天也不是白给的,和叶舟打了三十个回合竟然不处下风,叶舟便拿话激他,说道:小子十回合之内我能打下你的脑袋来,你信吗? 齐天并不生气,只全神贯注的和他打。 成仁不是凌俊杰的对手只打了二十个回合已明显处于下风,打着打着便乱的章法,叶舟看的清楚,喊道:成仁闪开,看我来取那厮性命,舍了齐天来帮成仁战凌俊杰,齐天不依不饶又追过来,叶舟战凌俊杰,成仁迎上齐天,齐天大刀向成仁劈去,成仁用戟挡住,他的力气没有齐天大,渐渐的刀已压到他脖子的高度,突然齐天把刀横过来,顺着成仁的戟杆朝他的脖子划过去, 成仁的脖子被划开一道口子摔下马去,齐天又补上一刀,成仁死于非命。 然后齐天和凌俊杰二将来战叶舟。 叶舟心想他两个来战我还行,他们那里可都扛不住了,齐天心里纳闷我自己和他打个差不多,再加上一个怎么也占不到他便宜呢?更让他吃惊的是叶舟居然看不出一点儿吃力来,左杀右挡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司奇喊道:叶舟你撑不撑的住。 叶舟喊道:没问题,再来一个也是这样,你不用管我。 场上打的激烈,场外看的心急,铁奇飞等在场外观战的将士都是紧握双拳,只恨自己出不上力。他们把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叶舟身上,因为他一个人对付两个人呢,并且还是第二场。 城墙上的英玲看的心焦,嘴里还说出来,有本事一个打一个,两个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这个司奇你快把和你打的那个杀了去帮叶舟。 好多人都说叶舟怎么不干脆跳起来把他两个的头打下来,省了和他们在这费劲,可是都不知道把敌将头打飞的那一下要消耗多少力气。 这时肖燕突然迈个破绽跑开,潘熊在后面紧追,肖燕弯弓搭箭竟朝司奇射去,箭射中了司奇的大腿,司奇疼的“啊呀”一声,强忍着疼躲开焦辽砸过来的锤,用力把箭拔出,忍不住喊了一声。 叶舟喊道:司奇你中箭了吗? 司奇说:没事儿,是腿中的箭,不影响我要这小子的命。 铁奇虎尾也渐渐的力不能支,他心里还想呢,他妈的,这是他们的将领,要杀他们可不像前几天杀那些士兵那么容易,我还想显显威风呢,这弄不好命都得交代了,好啊,能在这决胜场上把命交代了也是我的运气,有多少人想把命这么交代,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在和洛同打到七十多个回合的时候,铁奇虎尾力竭,被洛同一锤砸在腰上落马身亡。洛同又帮着焦辽去战司奇。 司奇心想妈的,这一个就把我累够呛了又来一个,难道还真要死吗?怪不得在梦里我找不到自己,难道就是在这儿死的吗? 叶舟一看这么硬打下去,这一场不仅要输,还得吃大亏,我得换招儿,叶舟要利用上他的马快的优势,迈个破绽跑开引齐天和凌俊杰来追。看到潘熊已被肖燕打的无还手之力,叶舟挺枪冲过去,肖燕只得来招架叶舟,潘熊逃过一劫。叶舟告诉潘熊快去帮司奇。 潘熊本来以为要死于肖燕之手,没想到被叶舟解了围,往日对他的恨之入骨被他这救命之恩全部消融化解,心想我去帮司奇,叶舟便要面对一敌三的局面,要留下来帮叶舟。 叶舟催促道:你快去帮司奇,我自有办法应付。潘熊只得去帮司奇。 齐天,凌俊杰,肖燕三人围着叶舟转灯般厮杀,圈外两个看台上的将士都看傻了眼,哪个不说叶舟真是好样的,已是打第二场,一敌三并且还不落下风。 城墙上的英玲急得都哭了,骂道:潘家的人这个节骨眼还记仇,老三救了他的命,他却把老三一个撂给了他们仨。 叶舟一敌三不仅没有惧色,还满面春风,一得闲还要逗句嘴,“把你仨碾碎了攒成一个大个儿的”大概比三个对付我要好使。 齐天心里好奇怪,我一个人和他打个差不多,凌俊杰上来也没见占多少优势,这又添了一个 肖燕还是这样。 叶舟迈个破绽又打马向前,边跑边想边往后看,眼睛觑着紧跟在他后面的凌俊杰,肖燕又在后面弯弓搭箭,无奈他们自己人跟的太紧,他怕是失手射错,无从下手,他正在不断地调整跑的路线,他不把箭射出来叶舟心里也不踏实,便故意把自己暴露给他。 肖燕抓住时机开弓放箭,叶舟把他射来的箭夹在腋下,装作中箭叫了一声趴在马背上。 清扬城这边的看台上,一片齐声大叫,罗浩顿足,绝望的“啊呀”了一声。 英玲更是哭出来,菲儿搂着英玲也哭了,不过她还不忘安慰英玲也安慰自己,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可能只是射中了他的胳膊。 后面距离叶舟最近的凌俊杰不知是计,待追上后举起刀从后面向叶舟劈去。 那一刻不管是观战台上的将士,还是城墙上的百姓都闭上了眼睛。 在凌俊杰的刀劈来的一刹那间,叶舟迅疾的躲开,反身就是一招儿回马枪。本以为势在必得的凌俊杰已来不及躲闪,被叶舟一枪赏赐了他一个透心凉摔下马去。 肖燕这才知道叶舟中箭是假,便又和齐天来战叶舟,叶舟依旧且战且跑,齐天在后面喊道:有本事别跑,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叶舟笑着喊道:到你追上我你就知道了,你追上我就是为了让我送你去见阎王,追不上我才是你的造化呢。 司奇和潘熊处于焦辽和洛同的下风,只是被动的防守,已经没有了进攻的力量。 司奇心里还想呢,这一场怎么这么长,这老和尚可别忘了敲锣。 老和尚当然不会忘记敲锣,司奇是起了“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的心理,他现在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像叶舟那么努力,平时多留点汗,不至于现在只盼着老和尚敲锣。 叶舟跑了一圈,体力稍微恢复了些,就又和齐天、肖燕打,一边打还一边打趣他两个,他和肖燕说:小子你这箭法还得练啊,你射一箭没伤到我,倒有一个你们自己人因你这一箭丧命,下一场让你看看我的箭法,不用弓的那种,下一场你还上吗?不对,我们再胜一场就没有下一场了。 齐天说:这一场我就把你留在这里,看刀,一刀朝叶舟砍过去,被叶舟用枪拨开。 仲裁塔上的锣响了第一声。 齐天缠着叶舟,肖燕往决胜圈的跑去。潘熊和司奇也被洛同和焦辽缠着分不开身。 待第二声锣一响,叶舟拨开齐天的刀就打马往决胜圈跑,这是他提前计算好的,他的马快,兴许能跑进去,只要那悬槌敲到锣上之前他能跑进决胜圈,那样这一场就算平了。 这闪电银龙驹真不是白给的,在那悬槌敲到锣上之前真就跑进了决胜圈,后面的齐天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罗同和焦辽最懊恼,本来他们可以腾出一个人来往决胜圈跑,可一看肖燕已经在里面了,叶舟又被齐天缠着,他俩还惦记着再杀一个呢,没想到叶舟来了这么一手。 僧人在仲裁塔上高呼:葛丘军、清扬城各进决胜圈一人,第二场,平。 叶舟下场后先问司奇的伤势,司奇说没事。 叶舟说:没事,下场你也别上了,说着躺下去闭上眼睛,他太累了,一躺下就睡着了,他梦见了李婉,她对着他刁蛮的笑,还和他说你是清扬城的大英雄了,好厉害,那次打潘虎已经够威风的了,没想到和这次比那次就什么都不能算了。 第113章 千钧一发 第三场罗浩让:罗玉郎、铁奇万一、霍申、苗冲、铁奇羽上。 葛丘那边齐天自荐再打一场,他说已经找到了对付叶舟的办法,洛赤没同意。 第三场葛丘那边出场的是:赤丹、葛尔福、付欢、洪志、毕生。 第一声鼓响后叶舟一下子站起来。 罗浩说:叶舟,这一场你和司奇都歇歇,上一场打平就是为你赢得的一场休息时间。 叶舟觉得罗浩说的有道理,便又喝了几大口酒,又躺下睡去。 第二声鼓响罢,场上的双方都开始厮杀。 叶平和叶准给司奇把伤口包扎好后,想和叶舟说几句话,可他已经打起呼噜了。 司奇说:这家伙要是活不到一百五十岁就算对不起他这比决胜场还要大的心。 叶准说:原来文山叔和我爹都说你俩是最不省心的,现在整个清扬城都要你这不省心的扛着,我们这是省心的却有劲使不上,早知道我们也该练练武功。 司奇说:行了大哥,那天你杀起葛丘人来也很勇猛。 叶准笑笑,说道:我也只能是放屁添风,能起多少作用。 司奇的两个哥哥也过来和他说了几句话。 城墙上的英玲和菲儿说,这场叶舟和司奇都没上,是该让他两个歇歇了。 菲儿说:是啊,他俩但凡还有力气也会坚持打的。 这一场……菲儿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他怕不好的结果会因不吉利的话而生成。 英玲的心里是极具矛盾的,她当然希望清扬城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可她不希望在这一场结束后就会分出胜败,因为这一场叶舟没上,说白了就是她希望清扬城最终的胜利是叶舟带来的。 女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如果只可以选胜利和失败,她当然选胜利,若还可以选的精细一些,她希望叶舟才是这场胜利的缔造者。 第三场结束的时候,只有铁奇羽一个人活着,而葛丘军那边只有洪志受了轻伤。 罗浩一开始也预料到这一场会败,可没想到会败的这么惨,派他们几个上去,就是为了让他们为叶舟和司奇赢得充分的休息时间,他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让叶舟和司奇一直打下去,是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之前选出来的几个替换的只剩下了潘熊一个,铁奇飞只得再到士兵中选出两个,铁奇路,铁奇超。 洛赤那边安排了针对性的战术,第四场,他的五个上场的将领分别是洛同、焦辽、齐天、肖燕、赤丹,几乎是第二场的人原班人马。除了赤丹,他四个都休息了一场。洛赤问赤丹再打一场没问题? 赤丹说:没问题,上一场没怎么出力,就轻松拿下了,几个毛孩子也想上决胜场来捡便宜。 洛赤吩咐道:骑白马那小子休息了一场,他的体力充沛了,必须防着他从马上跳起来的那一下。 赤丹轻蔑的说:他只能跳那一下。 洛赤说:祸莫大于轻敌,那小子可不是只有那一下,死在他手下,和因他而死的将领最多,一开始赤丹和肖燕两个战他,先消耗他的体力。 齐天说:我和他打,上一场我和他打的有心得了。 洛赤说:我知道,他们两个消耗他一阵后你再和他打,再就是,那个骑黑马的有腿伤,可罗浩已无人可用,他还得上,洛同和他打,其他三个定是他们从士兵里面现挑的,上去后最好干净利落的先把他们拿下,胜负就在这一场了,形势又对咱们极为有利,尽量不要拖到第五场了。 罗浩也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他用坚毅的眼神看着即将上场的五位勇士,说道:清扬城一城百姓的命运全在你们五位身上,我没有别的好说的,我有一种预感,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 五个人都用坚定的眼神回应了罗浩。 仲裁塔上第一声鼓响了,双方的将领又踏上了决胜场。 清扬城这边上场的是:叶舟、司奇、潘熊、铁奇路、铁奇超。 葛丘军那边上场的是:洛同、焦辽、齐天、肖燕、赤丹。 第二次鼓响之后,双方的将领向彼此冲去。 这一场一开始就有一种特殊的意义,仿佛双方都把这一场当成了最后一场,清扬城五将将取胜的决心还要略胜一筹,因为失败了对于他们来说比死亡更可怕,全城的人会因此漂泊异乡,永远失去这座让他们骄傲的英雄之城。 而葛丘五将必胜的信心却要高出一块,因为他们五个人都是久经沙场,屡立战功的将领,这相对于清扬城现凑的五个人有明显的优势。 葛丘将领按着事先安排的战术,赤丹和肖燕两个人围攻叶舟,以消耗他的体力。 洛同战司奇,焦辽和齐天战潘熊铁奇路,铁奇超。 叶舟充分利用马快的优势,尽量不和他们两个缠斗,而是利用速度拉开空间,这样既省力又适合以少打多,叶舟在前面边跑边回头看追他的人和他的距离,肖燕在赤丹的后面,肖燕的箭已经用完了,他不用再防他的箭。 那边齐天和焦辽已经把潘熊、铁奇路、铁奇超斩落马下,齐天过去帮洛同战司奇,焦辽过来帮赤丹和肖燕战叶舟。 叶舟并没有恐惧和紧张,更没有灾难临头的感觉,他只想着要尽快的拿下一个,好从司奇那边再吸引一个敌将过来。司奇的腿还有伤,一敌二肯定是不行的,他想起他的箭还没用了,便又打马跑开。 齐天见洛同一个战司奇绰绰有余,便斜着过去阻拦叶舟,后面赤丹、肖燕、焦辽追,前面齐天截着。 叶舟朝着齐天直扑过去,齐天也不惊慌,快打照面时只见叶舟高高跃起,把全身的劲儿全用在胳膊上,马已经跑的够快,可在那一瞬间叶舟是在马前面的,齐天也想用刀挡一下,可叶舟出这一招儿的时候像闪电般迅疾,好比闪电想来劈你,当你看见它来了,必是躲不开了,齐天的人头被叶舟的枪狠狠的从脖子上打飞出去。 以为自己已经领悟到了战胜叶舟的心得的齐天就这样无可奈何的让叶舟踩着自己的尸体又向神坛迈近了一步。 叶舟重又落回到自己马上,终于喊出那句气震山河的话“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 清扬城这边的观战台上和城墙上都沸腾了,他们看见叶舟飞起来打掉了敌将的人头。 罗浩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他像所有人一样欢呼着。 喊完那句话后叶舟依然没有和他们硬扛,还是采取且战且跑的战术。赤丹和他们说:都不用怕他就会这一下子,然后边跑边喊,有本事的别跑,他让焦辽和肖燕在原地等着截叶舟,他一个人追过去。 叶舟瞅准时机,拔出一枝箭朝肖燕掷过去,由于那招“鬼打头”刚消耗掉他一大部分体力,还没恢复,所以那箭扔的力道不够,扔出去有些发飘,竟被肖燕轻松拨开,肖燕冷笑道:这就是你不用弓的箭呀,也不过如此。 叶舟拽住马和赤丹大战,其实凭赤丹一个肯定不是叶舟的对手,可肖燕和焦辽很快也围了过来,他两个比齐天并差不了多少,三个人围着叶舟厮杀,叶舟毫无惧色,可场外看的人心焦,好多人都不敢看了,跪下来为叶舟祈祷,渴望他会创造出一个奇迹,祈祷战神保佑他。 把希望寄托给神明是人们最无助的时候最本能的表现,上不了场的人们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助自己的英雄一臂之力。 英玲和菲儿抱在一起,她们没想到决胜场上竟是这么残酷。自己的亲人在用自己的生命扞卫着自己的城池,他们只能作壁上观,他们把本该全城人共同承担的责任扛在自己的肩上。 英玲语气坚定的说,菲儿放心好了,他们一定会赢。 菲儿说:只有他们两个了,叶舟自己要和别人三个打。 英玲说:叶舟和再多的人打也不会输的,要不然他就不是叶舟了,况且之前他也和三个人打过,并没吃什么亏呢。 英玲又想起了那风水之说,她爷爷说他们家是要出贵人的,这个贵人必是叶舟,他要通过这一战为自己证明呢,证明他是真正的天选之子,是战神之后清扬城最值得让人们记住的人物,其实她看到叶舟对三人的同时攻击已经有些无法招架的时候,她也不信她家的老三会因此而输掉,此时支持她相信叶舟必胜的信念的已经超越了信任,似乎是一种迷信。 洛同几次都觉得可以置司奇于死地了,可几次都没有成功。 司奇腿上的箭伤一直在出血,他每用尽全力出招儿或接招儿都会有钻心的疼,他咬牙忍着,再看看叶舟,叶舟在对付三个,看上去他并没有快速取胜的好办法,决胜场限制了叶舟的发挥,若有足够大的空间和足够多的时间,他肯定有办法让那三个自以为势在必得的家伙死的一片体面都不留。 可是这样坚持到最后他们必会失败,因为锣敲响后围着叶舟的葛丘三将肯定会腾出一个人往决胜圈里跑,我这样打自顾性命都得尽全力了,根本就抽不出身。叶舟被两个缠着也抽不出身,他的箭伤越来越疼了,洛同似乎还有使不完的力气,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看上去对取他的性命有的十足的信心。 他听见和叶舟打的那三个人有人喊道:小子不甘心!可这个世界不会因你的甘心就改变了它早已为你准备好的结果。 第114章 决胜场司奇封神 叶舟冷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不甘心而改变了它早已为你准备好的结果”,这句话在他耳边回荡着,叶舟是有宿命观的,不过他的宿命观是在出来结果以后,只要有了结果他就认为这是命,但在结果出来之前他只信自己,他相信任何命都可以凭自己的努力所改变。 对方的三种兵器压在他的枪上,他用力往上顶着,让他们哪一个也不敢把兵器腾出去,叶舟真的把他们的兵器全部顶开了。 葛丘三将都对这个年轻敌将充满了敬意,他们自己知道可以凭规则获胜,却不可以凭本事把他打垮。 洛同面目狰狞的和司奇说:小子你也不甘心。 可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不甘心而改变了它早已为你准备好的结果”。 司奇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他想着刚才有人对叶舟也说过的这句话,他在心里否定了这句话,就算真有这样一个准备好的结果,我也要用生命将其扭转。他又想到了和叶舟从小到大的一些记忆的碎片,更是想到了叶舟因为他而失去了自己的心上人,并对他没有任何的埋怨。在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叶舟的家人,全城的人流离失所时的狼狈的样子…… 突然司奇笑着大喊一声:叶舟一定要对菲儿好。 叶舟听了司奇的喊声,还以为他是力不可支了,当他往司奇那边看时,可已看不到他。叶舟声嘶力竭地喊道:司奇,不要这样。 他听到洛同惨叫一声摔下马去,很快他的那匹黑马跑过来,接着赤丹和焦辽也都身首异处,司奇再要杀肖燕的时候他的手脚已动不了了,刀落到地上,想说一句“叶舟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可他已说不出了。 场外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扬城这边的观战台上一阵欢呼,他们都以为是叶舟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使出了绝招儿。 城墙上也是一阵欢呼,只有菲儿“哇”的一声哭了。 葛丘场外的将帅士兵都傻了眼。他们本以为稳操胜券了,可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叶舟仰天长啸,他本已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现在又失去了最好的兄弟,肖燕面对突然发生的一切,虽然有些惊慌失措,可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在鸣锣收兵之前,他没有任何理由停止战斗,他举长戟向叶舟杀来,和叶舟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已觉得力不从心,这有两方面的原因,首先他本就不是叶舟的对手,第二,此刻叶舟的心中失去挚爱和最好的兄弟的悲痛已转化为力量。 这时仲裁塔上的锣响了一声,肖燕心想这场大不了又平了,下一场我们又是五个满血复活的将领,可你还剩你一个能打的,想到这里肖燕竟笑了,他一边接着叶舟的招儿,一边说,你只是在拖延失败的时间。 叶舟又想起了他那句“你这不用弓的箭也不过如此”,叶舟早就盘算好了怎么结果了他,可是他想看看肖燕看到希望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所谓小人得志便猖狂。殊不知他在得意的时候别人已为他设计好了该让他怎么死的方案。 第二声锣响后,悬槌被扔了起来,叶舟打马极速往决胜圈跑去,肖燕为争取一场平局,也打马在后面拼命的追,在就要进入决胜圈时叶舟突然转身使出“天弓搭箭”把银枪朝肖燕扔过去, 肖燕毫无防备,被戳穿了护心镜摔下马去,在临死前肖燕心里或许想的是他掷这么重的枪比掷箭还要准,还是他掷箭是故意让我拨掉,就为让我放松了警惕…… 叶舟进入决胜圈后悬槌敲在锣上。 僧人在仲裁塔上高呼清扬城、葛丘国两军决胜结束,清扬城胜两场,葛丘国胜一场,最终是胜方是清扬城。 罗浩和观战台上的士兵冲进决胜场把叶舟从马上抱下来,高高的抛起,叶舟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但还是配合着和大家一起兴奋。 城墙上的百姓也都涌出来了,他们一起涌进决胜场,庆祝这一场胜利,庆祝这一场他们的英雄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 洛赤傻傻的呆在原地,他还不明白决胜场上最后发生了什么,眼看就要胜利了,怎么突然三将就被斩了,清扬城那边骑黑马的只剩下了黑马,人却看不见了。这样场上一方各有一人,也能平,下一场会轻松得胜了,没想到肖燕在最后关头被戳了个透心凉,他和所有的场外的将士也被戳了个透心凉,结束了。来的时候,豪情万丈,以为会轻松拿下这座曾经在所有人嘴里攻之不祥的圣城,他献上了五六万士兵和近二十员大将的生命就是为了证明那句俗语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吗?不,他不只是献上了这些,他还要献上临江城和那个一人可敌千军万马的俘虏。 一个人,一个民族,做了不该做的事或亵渎了神灵,就必须要受到相应的惩罚,甚至会遭天谴。要不人就永远不会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更不会相信离地三尺有神灵的话。 洛赤依照战前的约定,把木骏马和临江城的印绶以及五千两黄金交给了罗浩。 全城人进入狂欢,叶舟和所有失去了亲人的人承受着悲痛,他知道就算换做他是司奇,他也会这样做。 英玲问叶舟司奇在哪里? 叶舟摇摇头,他强忍着泪说:我也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谁也没看见那个葛丘人怎么打到他,收拾战场的士兵,也没发现他,在观战台上的人说司奇突然就不见了,然后就连着死了三个葛丘人。 叶舟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英玲。 英玲惊恐的瞪着眼睛,说道:真的吗?那岂不是成了一个鬼魂了,怨不得菲儿哇的一声哭了,看来她知道司奇只要这样做了就永远都现不了身了,难道没有使他现身的办法吗?应该可以补救的。 英玲和叶舟来到司奇家,菲儿也在,她哭的眼都红了,她无法把司奇在哪里向他一家人说清楚。 司奇一家人见叶舟来了,都围上来问叶舟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不见司奇了。 叶舟只得忍着心里的悲痛又把和英玲说过的话和他们又说了一遍。 司文山狠狠的说:好!他终于做了英雄了,没死就行,人没死就有补救的办法,从此咱两家人尽做善事,肯定能把管着不让他现身的神仙感动。 叶舟听出司文山的话一半是真心的,一半是为了安慰全家人,特别是安慰吉月,吉月害怕看到司奇会有意外她都没敢去城墙上,她一直和婆婆在家里念佛,没想到司奇还是没有回来。菲儿来了只知道抱着吉月哭,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当司奇就是死了,所以也跟着哭起来。听叶舟和公公这么一说她的心倒是宽多了。 英玲又搂着吉月哭了一通,也说了些和司文山差不多的安慰的话。 菲儿湿漉漉的眼神和叶舟的眼神遇在一起的时候,不仅没有丝毫的尴尬,而且还有一种莫名的欣慰,叶舟是这个城市的英雄,她应该为他而感到骄傲,因为他是自己的男人。司奇也是这个城市的英雄,她也为他而感到骄傲,因为他是自己和叶舟共同的朋友。 英玲让菲儿去她们家坐一会儿,菲儿和她一起去了,叶舟也一起回来,他实在不知道和那些伤心欲绝的女人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在路上英玲问叶舟,有没有办法让司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叶舟摇摇头。 英玲说:不可以吗? 叶舟忙解释,不是,我不知道。 这时无瑕在叶舟的耳边说:司奇现在还很高兴呢。 叶舟说:大嫂,菲儿你们先回家去,我自己走走去。 英玲说:你也别太难过,你就想这比两边的军队那样打仗少祸害老多人,况且咱们还胜利了。 叶舟边走边说,我知道了,他来到了老林子里,坐在那棵横着长的树上,问无瑕:你能看见司奇吗? 能,像之前一样。 他现在在哪里? 哪里热闹去哪里。 我怎么做,能使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这我可不知道,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们通过努力确实可以改变一些事情,可有些事情确实也是早就注定了结果,你记不记得司奇说,他做梦的时候在未来看不见他自己,今天的这个结果是注定的,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就像你之前说的就算你没有帮司奇带菲儿过江去,也会因别的事情和李婉分开。 难道司奇就永远这样了吗?像孤魂野鬼一样生不如死。 不要问我未来的事,我说了不该说的也会像司奇这样。 你说司奇现在并不痛苦吗? 现在他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等着狂欢之后,他怎么会不痛苦呢?但他像你一样是不会后悔的,当时他没得选,只能那样,人的一生总要有一次高光的时刻,哪怕这个时刻很短暂,就像烟花一样,灿烂之后是一地尘埃,当然他不只是为了高光和灿烂,主要是因为没得选。也许并不是这么糟,也许……必竟他为自己的父老留下了一座城,为自己的父老赢得了安定的生活,留给了自己的却只有比死还要凄惨的境遇。 也许并没有这么糟是什么意思,叶舟追问。 也许……他看上去是生不如死,可生不如死并不是死,你不觉得只要不是死就会比死好吗? 第二卷完 第三卷 司马兰成传 兰成率三千兵马去平定南面荆广、西昌、凌州三城的叛乱。来到距离荆广城只有一百二十里的霍城,城主苗成知道驸马爷亲自来扫除叛军,当然是非常殷勤周到,见兰成仪表堂堂,魁伟不凡,心想不愧为金刀驸马,果然是个伟丈夫。 兰成和他寒暄一阵闲话,便问他三座叛乱的城的情况。 苗成一一道来,现在霸占着荆广城的周云天自幼练就一身好武艺,左手使刀,号称左手刀王。一开始在附近山上占山为王,原来的城主姚洪是个没甚主意的,暗中与周中云天来往,也图些好处,后来竟被施计夺了城,全家几十口也没了下落。周云天得了一城如得天下般飞扬跋扈,竟扬言要北上夺朝阳城做皇帝。 西昌城在荆广城东南二百里,城主肖华本是朝廷任命的城主,见周云天夺了荆广城,他觉得已有了挡住朝廷军的屏障,竟也不再向朝廷缴纳税收,自立为王,并与周云天结为儿女亲家。 凌州城在荆广成西南一百八十里,席都本也是朝廷任命的城主,和肖华为结拜兄弟,他两人是一起反的。 兰成听后心里自忖真是“爹怂儿当家”,一看皇帝无能下面想取而代之的便多了。按理说也没错,多少皇帝不是这样做成的呢,可现在不行,外忧未去,内患又起,老百姓的好日子岂不是雪上加霜吗? 兰成问苗成周中云天可曾骚扰过他的霍城。 苗成说:何曾不来骚扰,一开始先是派使者劝我归顺了他,承诺等活捉皇帝大家平分天下,我直接把使者杀了。然后又来借钱借粮,我不给,他曾强攻我的城池,未曾让他占到半点便宜,现在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兰成先是给周云天写了一封劝降信,劝他只要归顺了朝廷,定在皇帝面前多给他说好话,皇恩浩荡,不计前嫌封他做荆广城主光宗耀祖岂不更好。 周云天读完信冷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儿还来劝我投降,在朝阳城都尊你为金刀驸马,在我这儿你什么都不是。他给兰成写了一封回信,让使者捎回,大意是:皇帝若让玉莲公主给他做小妾,他便停止北上,若不然势必要荡平朝阳城。 周云天惹祸就在这一封信上,只图一时口舌之快,殊不知兰成虽有英雄气概,可也有睚眦必报的脾气,周云天这样说他未过门的老婆他岂能轻饶了。 兰成读完信怒发冲冠,骂道:这个周云天,真是不识好歹,我必将其活捉,凌迟而死,让其妻儿终身为奴。 兰成的部队在霍城休整了七天,便迤逦往荆广城去,距城二十里安下营寨。 当晚周云天和手下大将付松说,司马兰成安营未稳,趁机杀他个措手不及,让司马兰成知道知道人中禽兽的手段。 付松和周云天是结拜兄弟,心狠手辣,曾在夺荆广城时同城中将领厮打着滚入护城河,竟活生生的咬断汉将的喉咙,致其丧命,因此得名。 兰成早防着有人来劫寨,所以付松劫了一趟寨死伤百十号人,并未给兰成的营寨以及兵士造成伤害。 回到城中后,付松和周云天说:司马兰成早有防备,不但没有杀他个措手不及还中了他的埋伏,这小子还蛮狡猾。 周云天不屑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说道:他老子一辈子做赵家的奴才,他一条小泥鳅还能掀起大浪来不成,他肯定会来城下约战,到时候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次日兰成吃罢早饭带着谋士岳渊绕城转了一圈,回来和岳渊说:此城易破。 岳渊说:将军有何妙计? 兰成说:明天我先去城下约战,看他敢不敢出战,然后再做计议。 次日兰成到城下约战。 付松请缨出战,周云天说: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付松带二百人出城,距兰成一箭之立住阵脚,在马上喊道:你可是司马天赐的小儿子司马兰成。 兰成拍马上前一步,说道:不错,正是你二爷。 付松打马向前。边走边喊: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你拿命来。 兰成挺枪出战,兰成边打边问:你可是有一千个爹的周云天。 付松道:我乃周城主的好兄弟,号称人中禽兽你付松爷爷。 兰成听后哈哈大笑,说道:这个名字起的好,“人中禽兽”付松是吗?好了,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你可以死了,说罢一枪把付松挑落马下。 士兵们也不顾抢回付松的尸体都逃回城去。 兰成在城下大喊,这么不经打还竟敢做叛军,谁还有种敢出城与二爷一战。 周云天亲自披挂上阵,来到距离兰成一箭之地立住阵脚,兰成拍马上前一步问道:来者报上名姓,司马兰成不杀无名之辈。 周云天喊道:我乃左手刀王周云天是也。 兰成一听周云天三个字想起他给自己写的那封信,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挺长枪来战周云天,只战十个回合,周云天自知不是对手,迈个破烂逃回城去,自此不管兰成如何骂战依然是紧闭城门不肯出战。 周云天和手下谋士苏通说: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会有如此好的武艺。 苏通说:该如何退敌。 周云天说:他远道而来,只想速战速决,我们只闭城门不出他粮草耗尽自会退兵。 苏通说:他们的粮草从附近城中抽调即可,一年两年粮草也用不尽。 周云天说:他总不能一年两年不走,我城高墙厚,又不怕他强攻,苏将军有何退敌之策。 苏通说:司马兰成有备而来,又是驸马,武功又高,这次来看来是想踩着我们立功,强敌我们定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他的军队都在北门。南门,咱们可以自行出入,不如从城中带些值钱的东西往南去。 周云天拧眉怒目道:往南往哪里去,我好不容易得来这座城,就这么轻易的丢掉?他往城外一驻军,还没怎么交手呢,我就跑了,那不让人笑掉大牙,我让人看过,这荆广城是我的龙兴之地,在此不动日后必成大器。 苏通本想建议他逃跑到一千里之外的越州,那里地广人多,可做养精蓄锐的去处,一听周云天这么说,便看出此人眼大心小,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不可与之谋事,连夜逃到兰成寨中,兰成热情相迎。 苏通说:久闻兰成公子人物标志武艺精绝,今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古英雄出少年。 兰成对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所以只当是一位新朋友的客套话。他说:先生过奖了,兰成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凭年轻气盛,武艺其实平平,先生此来定有所指教。 苏通笑道:指教不敢当,我看周云天眼空心小之人,不可与之谋事,所以来献破城之计,还望将军不伤城中百姓。 兰成说:百姓本是无辜受难之人,罪全在周云天身上,破城之后,只问罪于周云天一人,百姓概不相扰。 苏通说:周多云天得荆广城后,又对其进行了加高加固,强攻不易,我有一计陷于将军,不仅此城易得,得此城后西昌和凌州自会不战而降。 先生请讲。 周云天的意思是闭城不战,将军可在四个城门外护城河边再筑一道比原城墙高出五尺的土墙,不用太长,每个城门外只修五丈即可,土墙修筑好后,从上往城中射箭,然后再架了云梯攻城,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会被我们土墙上射过去的箭压制住,周云天便成了瓮中之鳖。 兰成拍手称绝,说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刚来到城外与岳先生绕城而看时就有此意。既然先生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此计必是妙计。 苏通低头笑道:真有幸与将军不谋而合。 次日便着手在荆广城的四个城门外维修筑土墙,周云天四处找不到苏通才料想起他必是投敌去了,到北城门外看,果然见苏通和兰成骑在马上看着士兵修筑土墙,他大骂苏通背信弃义,吃里扒外。 苏通在下面喊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一介莽夫,眼空心小,有耳不闻良言,有目不读兵书,不足与之谋事。 周云天朝苏通射箭,兰成向前一步把箭接在手里折断,遂向士兵讨要了一只弓,弯弓搭箭,喊道:周云天看我射断你左手边角旗,箭去如流星,周云天左手边角旗中箭折断,所见者无不惊叹,“真乃神射手”。 周云天吓得离开城墙,心想我以为司马兰成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皇帝之所以选定他为金刀驸马也不过是为了笼络他的父亲司马天赐。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些真金白银的本事。 眼看着城外的土墙越筑越高,四面城墙外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岗哨,这再想跑出去比登天还难,周云天悔不当初听了苏通的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此时他的夫人说,妾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2章 周敏 周云天正像是丢了念珠的和尚一样——没抓没挠的,一听夫人说有主意,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问道:夫人什么主意?快说来听听。 刘氏说:不如让敏儿去一趟司马兰成的军营,让他为我们讲和。 让敏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讲和,夫人你是什么意思。 刘氏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她说:看形势这样下去城破是早晚的事,城真的破了,司马兰成会饶过我们吗?他真进了城咱们就什么招儿都没有了,不如在他进城之前,把能使的招儿全使上。 夫人的意思是……可敏儿已许配给肖华的二儿子了。 刘氏面有不悦,说道:休提什么肖华,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做这门亲事,不就是图有个应急的事儿能帮上吗?现在怎样?他不知道我们这兵临城下吗?他安然的作壁上观,真庆幸咱们的女儿还没嫁过去。 周云天听了也是心头火起,说道:那就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他先是写了一封信,让人绑在箭上射出去。 兰成得了信看过,面有喜色,把信给苏通看,问道:周云天有几个女儿? 苏通说:只有一个周敏,然后接着往下看信,看罢,冷笑道:周城主已黔驴技穷了,竟想起了这出美人计。 兰成又想起了一开始周云天给他回的那封信,不由得想笑,他问苏通该怎么做。 苏通说:将计就计,将军离城也快一个月了,来一个女人给你排遣寂寞不好吗? 兰成笑道:那就将计就计。 次日荆广城开了北门放下吊桥,周敏踩着汉军斜铺在墙上的木板,上面扔下一根绳子让她抓着,又溜下两个士兵在后面护着,周敏被拽到土墙上,再往那边下的时候,因为坡比较缓就好下了,下面早有车等着,周敏上了车被拉进兰成的营地,进营帐前士兵搜了身才进去。进了营帐,兰成端坐在他的将椅上,周敏行了一个屈膝礼,轻声说:参见将军。 兰成说:姑娘帐中没有太阳,请把斗笠摘下来。 周敏摘下斗笠,多少有些拘束的看看兰成,又低下头。 兰成一看不禁在心里感叹,真是绝色佳人,兰成说:你叫周敏? 周敏说:是。 你是来为你父亲请罪的? 是,望将军从宽处置我的父亲。 你可知道你的父亲犯的是什么罪? 周敏跪下抽泣起来,说道:我父一时糊涂,为小利而忘大恩,图一时之快而犯下罪不容诛之过,望将军慈悲,给父亲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兰成过去把周敏扶起,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香味,不由得的心荡神迷。 周敏似被吓得浑身无力,竟站不住,兰成怜香惜玉把他抱到床上,换做一般的男人大概就如恶狼般撕扯掉周敏的衣服,一睡泯恩仇了,可兰成不是一般的男人,是一个想成为一番伟业的男人,所以他不允许自己放纵欲望。 周敏的心里非常矛盾,她知道自己来的使命,刚开始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一个结果,她预料到自己会成为一个陌生人的玩物。不过来之前她母亲安慰她说,这司马兰城是金刀驸马,人才和武艺都是顶尖的,能和他做一日夫妻也不枉做一次女人,可她进他的营帐前还是被恐惧缠绕着,可为了父母,她必须战胜恐惧。当进帐见到兰成后,她的恐惧被这位少年将军英俊又不失温柔的面孔化解了不少,当他把她抱起的时候那种恐惧又袭击了她,毕竟她还从未被男人碰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是略作反抗还是逆来顺受呢?她没想到兰成把她放到床上后就走开了。她的心怦怦跳得厉害,慢慢地又平静下来。 母亲说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儿是任何男子都把持不住的,可他为什么不碰自己呢,难道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个平淡无奇的乡下姑娘吗? 兰成说:你回去告诉你的父亲让他率众出城投降,便算他立了一大功,我会从轻处置他的。 那一刻周敏爱上了这个要置父亲于死地的敌人,不是因为他答应从轻处置她的父亲,而是因为他的眼神足以让她心神荡漾,他的英雄气概足以使她为之倾倒。世间能有几个这样的伟男子呢,对这样的男子,即使不能服侍在侧,能遇上,甚至还让他抱过,这已经足够一个女子回味一生了。临出帐的时候,她用感恩和多情的目光看了看兰成。 那一刻兰成也爱上了她,他完全可以把她拽回营帐先征服了她的身体,可是他心中的信仰不允许他这么做。 周敏回到城中后,刘氏先跟进她的房里,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周敏告诉母亲兰成和她说的话。 刘氏说:他没怎么着你吗? 周敏摇摇头。 这么简单,他就做出了要从轻处置你父亲的打算? 周敏说:娘,我觉得他是一个大英雄。 刘氏和周云天说了女儿和她说的话,周云天感到非常摸不着头脑,自己这么婀娜多姿的漂亮女儿,他竟无动于衷?这是一个什么人,他问:司马兰成说要从轻处置我了。 说了,敏儿说他是个大英雄。 是啊!如果他做了我的姑爷,我也可以当皇帝。 别说这些了,快看怎么办,现在不上到城墙上都能看到外面的土墙了。 周云天自缚出城跪在调桥上,他身后十几个大将也都五花大绑的跪着,兰成下令让士兵把周云天和捆绑的将领押回营寨,然后大军进城,先出榜安民。 对周云天的家人没给予任何惊扰。 过了几天有人状告周云天父子在荆广城作恶多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周敏又来向兰成求情,求兰成饶过她的父亲和哥哥。 兰成叹口气说:小姐,你的父亲和兄长可能非常爱你,可是对家人以外的人却特别凶残,我若饶了他们,老天都不会放过我,恶人最终若得不到应该有的惩罚,谁还愿意做好人呢?子不见父之恶,犬不知主之堕。小姐,你去别人家过一天生活,你就能知道你父亲和哥哥多该杀。 将军,您若能对我父兄网开一面,我愿终身为您的奴隶。 小姐恕难从命,做为子女若不想尽一切办法挽救自己的亲人的生命是不可能的,可您的父亲犯的是诛灭九族的罪,我念他献城有功,并未给百姓和朝廷造成多大的损失,所以只杀几个为首的,再做过多的宽恕就超出了我的权利范围了。 周敏知道兰成说的句句在理,只得含泪回去。 周敏走后苏通和兰成说:这小姐真是一个绝色佳人,将军没动心吗? 动心了又怎样呢,我将下令杀死他的亲人,总不能给一个造反者留了活路。 苏通笑道:将军聪明绝顶,武艺高强,可还是太年轻,我有一个两全其美之计,不知将军是否愿意采纳。 听了苏通刚才的话兰成心里已对苏通的人品产生了怀疑,他有些不屑的说:愿闻其祥。 苏通说:封周云天一个平叛将军,然后让他去剿灭肖华和席都,能立功就带到朝阳城去,让皇帝给他册封,不能立功,那就没有办法了,即使死在战场上那绝色佳人也不能埋怨将军。 兰成看看苏通,说道:好,就这样。 然后让人把周云天父子和他的主要将领带到兰成面前,兰成问他们可否愿意带罪立功,去讨伐肖华和席都。 这些人本来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身首异处,希望自己的家人不受到牵连就是最大的愿望。一听兰成说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当然是求之不得。 兰成先是和他们一起吃了饭喝了酒,然后让他们去和家人团聚。 当周云天父子红光满面的出现在家人面前时,等着给他们收尸的家人激动的甚至语无伦次。周敏恍然大悟似的,问道:父亲、哥哥兰成将军是让你们来和家人见最后一面吗? 周成说:我们往后还会在一起吃饭,一起过日子,只要把西昌城的肖华和凌州城的席都剿灭,我们就是无罪之人了。 周敏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是疼的,她第一次因为疼而快乐和幸福。她说:那个兰成将军竟然和我开玩笑,先让我感受到地狱般的痛苦,又让我体会这天伦之乐的幸福。 周成说:我的好妹妹你又去向他为我们求情了吗? 周敏流下了幸福的眼泪,说道:他说他没有权利放过你们,并且那语气听起来比石头砸在地上还要生硬,没有丝毫的回旋的余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你们放回来了,他真是……怎么说呢,也算是口是心非。 周云天说:孩子你说的没错,他是个英雄。 周敏私底下问她的母亲,要不要当面去和他说句感谢的话。 刘氏说:应该的,他赦免了你最亲的人,当然要去和她说几句感谢的话。 娘,你不知道他太严肃,好像又有些腼腆,嘴上那样和我说话,私下却是这样做事,他真是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 刘氏说:大概大英雄都这样的。 第3章 爱情的滋味 在周云天被兰成释放的第三天,周敏来到他临时住的地方,可卫兵告诉他兰成将军骑马到城外去了。她刚回到家不大一会儿就有人来告诉他兰成将军回来了,如果有事现在可以去找他。 周敏又重理云鬓,对镜自顾了一番,确认过自己不管是刘海的长短,还是衣服的样式都没有一点不妥,才出了门。 见了兰成后她当然是先情真意切的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一开始她觉得这个将军对她的感谢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把这理解为他爱上了自己,在闺房中也偷看过的一些才子佳人方面的书,书中就是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有在自己不在意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得落落大方,口吐莲花;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反而会有些像被捆绑了手脚,心窍也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一个率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在爱情面前竟然一点威风都没有,再强大的男人对女人可以放肆,但对爱情就不可以,情欲能让男人成为禽兽,而爱情却让一个将军变的异常的纯粹。 兰成是知晓男女之事的,像他这样的公子哥生活在那样一个那么繁华的都城,少不得也会去眠花宿柳,可见到别的女人从来没有见到周敏时的这种感受。说实在的在读完周云天给他写的信,在他心里就盘算着周云天的女儿必是如花似玉的美,当然知道周云天的真实用意,他都做好了要在这个陌生姑娘的身上发泄他的情欲的准备,可看到她摘下斗笠的那一瞬,他的心都酥了。若说周敏的五官,你不能说哪一个部位多么夺人眼目,似乎都是平淡的,但凑在她脸上就有了一种摄人魂魄的力量。犹如一朵长在石缝里的小花,一个真正懂得欣赏美的人,就不会只看到这花的漂亮,更让你感动的是他生命力的强大,和一定要把自己的美展示的顽强。那一刻,他发现他眠过的花和宿过的柳,都不过是他遭遇的一个个女人,而今天他遇到的是爱情,所以他像对待石缝里长出来的花一样不忍心把她采摘,只是闻了闻她散发出来的香味。 当卫兵告诉他周敏来过时,他真后悔自己不该出城,应该料想到她会来感谢自己,又在心里责怪卫兵不够灵活,不知道让她等一会儿。卫兵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问他要不要把周敏叫回来,问问他有什么事,他当然答应了。 一来二去的相熟了,兰成便恢复了往日朝阳城兰成公子的风度。周敏见他卸去将军的威严时,反而更让她着迷了,一开始把他当一个生杀大权在握的征服者,自己无非是被当作祭品献给他时,自己除了对他有像对天神一样的敬畏,并无别的情感。后来又把他当成了赦免了他亲人性命的恩人,那时还感觉他冷酷的外表上有一层光圈,对他也是一种仰望的情感;现在不一样了,他成了一个邻家的大哥哥,偶尔还会和她开玩笑,她也可以对他使点小性子。 兰成在打算攻城时在荆广城附近转了许多地方,对方圆百里的地方都熟悉,但他故意问周敏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驾车带你去逛逛,一天天在城里闷闷的。 周敏说:城南二十里有一个南湖,那里湖光山色,挺适合散心。 兰成便驾车带周敏出了城,车上的帘虽然都落下了,可看到的人谁都猜得到车里坐着救了这座城的菩萨,人们在暗地里也不会对这一对年轻人指手画脚,因为对他们来说,那不仅是不尊重更是一种不可宽恕的亵渎。 到了南湖后兰成停了车,把周敏扶下来,看看这秀丽的景色,又看看周敏。 周敏在兰成手心里掐一下,抿着嘴笑道:你看什么? 我看看是这风景美,还是你美,兰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 看出来了么?周敏笑的更好看了。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兰成用这句古诗恰如其分地回答了周敏。 周敏莞尔一笑,说道:你真会说话,之前怎么不这样。 之前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有些眼生,心里有话,嘴上也说不出来。 我觉得你现在不像个将军了。 为什么?兰成笑着问。 不让人看了心里特别害怕了。 一开始你见我的时候特别害怕吗? 周敏撅着嘴眼角含着笑说:最害怕的还是见到你之前,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可厉害了,进了营帐见了你就强多了,她说着把脸靠在兰成的肩上。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把我想象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你见了又觉得不太像了,并且还怜香惜玉,好像和一个恶魔不太搭边,你本以为我会伤害你,没想到我会那么轻易地让你离开。 周敏靠在兰成的肩上,在他的手心里轻轻的掐着,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她的爱意,她说:你和公主见过面吗? 远远地见过一次。 她漂亮吗?周敏低着头问。 我不知道,隔的很远看不清。 你在朝阳城有心上人吗?周敏仰着脸看着兰成的眼睛问,似乎是想要透过他的眼神甄别出他将要说出的话是真是假。 兰成看着周敏的眼睛摇摇头说,没有。 周敏撇着嘴,目光犀利的盯着他,仿佛要用目光从他的脸上榨出心里不曾说出的话。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真的没有心上人,我看着别人都有相好,心上人什么的,我也想找个用以派遣寂寞,可看着谁也不顺眼,别人都说我的眼太高,可总不能看了一个女人心里没有那种被挠一下的感觉我就对她付出感情,我的感情很金贵的,可不能随随便便给人。自从看到你…… 看到我怎么了,在你的心里挠了一下吗?周敏说着在兰成的胸膛上挠了一下,问道:是这样吗? 兰成看着远远的湖水,回味着第一眼看到周敏时的感觉,周敏捡起一个小石子扔进湖里,湖面上被激起一层涟漪。 兰成说:对,就是这样,我一看见你时,我的心中犹如被投入一块石头,那波纹撞击着我的心,那种感觉一辈子大概只能有一次。 此刻的周敏幸福的像是一个皇后,她想大概皇后还没有她幸福呢,她偎依在这个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大英雄的怀里,自己还是他唯一的心上人,给了他一生只能有一次的那种荡人心魄的感觉。将来他会娶公主,可是她不在乎名分,对她来说无所谓,只要能经常看见他就行,她忍不住问:你娶了公主还会对我好么。 当然会,兰成不假思索的说,即便日后娶了公主,她也只能是我的妻子,而你是我心里唯一的人。他说完在周敏的额上亲吻了一下,以表示他的话是发自肺腑。 周敏听到的不只是一句话还是一种宣言,他感动的流下泪水,手紧握着兰成的胳膊,似乎不用力抓着,他就会跑掉。 兰成用衣袖为她拭去泪水,他说:你怎么哭了。 我觉得我会活不久。 兰成用食指挡在他的嘴唇上,责备道:别说这丧气话。 一个人太幸福了,就会付出代价,我什么都没付出就得到了人间最大的幸福,神一定会让我付出生命交换这些。 别傻了,谁告诉你的这些话。 不是吗?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得到一件特别宝贵的东西呢?冥冥中肯定有价码的,一开始得到时也许先不用付出和价码所标的等量的东西,但绝不会让你白白的拥有了。我觉得我的身上除了生命外,没有同“拥有你的这种幸福”等价的东西。 也许这是神对你的善良、勇敢、为拯救自己的亲人可以付出自己所有的这种责任感,所给予的馈赠。 周敏如释重负般笑了,她说:是吗?那就太好了,我就不用对这从天而降的幸福,付出部分生命做交换了。 兰城忍不住被他的天真逗笑了,她把他的话当成是神谕了,而忘了这其实是他为了安慰她编出来的瞎话。兰城禁不住在心里感叹,她太可爱了,在把一家人的命运扛在肩上时,她像一个视死如归的勇士一样,勇敢和不顾一切;当沉溺在自己的幸福中时,她又像一条在清澈见底的水中戏耍的彩色的鱼那么可爱,让你舍不得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兰成抚摸着她散落在他身上的美丽的秀发,他感觉到就这样搂着她已经比和那些风尘女子肌肤相亲得到了更多的满足感。不过这种念头刚一露头就被他否定了,怎么可以把她和那些女子相比呢?她的一段指甲比那些女子都珍贵上数倍呢。他又恨自己曾经的放荡不羁,他本该让自己和她一样,没有一丁点的污渍才配和这样的女子相拥。此时他又想起了周敏刚才说过的话,平白无故地得到这么大的一个幸福,神会不会让他在别的地方付出代价呢,他马上又安慰自己,我不是平白无故地得到的。 第4章 欲擒故纵 周云天、周成率他们的两千士兵来到西昌城外,周云天先是写了一封劝降信让使者给他送进去。 肖华早就听说了司马天赐的二儿子司马兰成的手段,几回合就把周云天手下最能打的大将人中禽兽付聪挑落马下,在城外竟能射中城墙上的角旗,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和手下的陈曲商量,该怎样做是降还是战。 陈曲说:城下虽是周云天,可他背后却是司马兰成,司马兰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周云天已替咱们试过了,有武艺有韬略,我们不如就降了,争取一个好归处。能在司马兰成麾下得一份差事强是带着家人去浪迹江湖。 肖华脸上没有反驳陈曲的话的神情,这时曾有希望娶周敏为妻的肖华的儿子肖恩全怒道:不战而降算什么英雄,忘了我们起事时有多大的雄心与抱负了吗?刚遇到一点挫折就知难而退,难道我们曾经的豪言壮语都是逗自己开心的吗?我势必出城诛杀周云天父子这背信弃义之辈。 肖华和陈曲知道肖恩全无非是因为周云天毁了他和周敏的婚约而怀恨在心。 肖华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何患无妻。 肖恩全因父亲猜透了他的心事而懊恼,说道:天下好女子千千万,我有凌云之志之人,怎会因一个女子而发雷霆之怒,我是说周云天背信弃义,司马兰成好色之徒不足为惧。 肖华说:付松可有万夫不挡之勇,在司马兰成手下没过几个回合就被挑落马下,胸中还有韬略,司马兰成非平庸之辈。 肖恩全说:兵临城下父亲休要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肖华冷冷的笑笑说:知子莫若父,你有什么能耐,胸中有何丘壑我比你自己都清楚,你不要为逞一时之气而自毁了前程。 肖恩全闷闷而出。 陈曲说:城主要看着二公子,他别出城与周云天父子交起手来。 肖华笑道:恩全眼大心空,他在家里说些狠话还是可以,出城与周云天父子交手,他可不敢。 肖华对儿子错误的判断是祸起的因由,肖华的话刺激了肖恩全,他想父亲向来轻视我,以为我只知道飞鹰走狗,眠花宿柳,不知我胸中锦绣,今天我要让他知道知道。 城外周成正在骂战,肖恩全点了二百士兵出城,排开阵势打马上前一步喊道:周云天背信弃义之徒安敢来攻我城池,扰我百姓。 周成道:我城被围,你们父子不看亲家情面,作壁上观,不出兵相救,有何脸面说我们背信弃义。 肖恩全挺红缨枪向前喊道:废话少说,你可敢与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周成虽然也有一些公子哥儿的毛病,可他是与周云天一起出生入死摔打出来的,岂会把一个拿红缨枪上战场的浪荡子放在眼里,拍马举琅琊棒来战肖恩全。 周成刚来到近前,肖恩全把手中早准备好的白灰洒向他。周成毫无防备被迷了双眼。肖恩全随手就是一枪,从周成腋下戳进腔子里,周成落马身亡。 肖恩全并不像大将们那样,斩了对方的将领后要对敌兵一阵掩杀,他见得了便宜便跑回城去。喜出望外的去告诉他父亲,他立功了,把用白灰迷了周成眼睛的事略去,只说自己戳死了周成。 肖华一拍桌子,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己立了功,肖恩全以为父亲会对他大加赞赏,没想到他竟拍起桌子来,埋怨道:我从小到大父亲视我如捡来的一般,一向都是侧目而视,错被当成是大过,今立了功也有罪不成。 肖华怒道:你立了好大的功,你手上是什么? 肖恩全看看自己手上的白灰也不隐瞒,我用计杀了周成。 下做,肖华骂道:君子坦荡荡,你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害人性命,还有脸来邀功,我为你感到羞耻。 我这叫兵不厌诈,父亲何必小题大做。 肖华下令把肖恩全绑起来,让人送至周云天营地任其处置。周成恨父亲铁石心肠,大骂不住出城,没想到被送到周云天帐外后,周云天竟亲解其缚,扶其背说:战场上本就是生死由命,你父亲又何必小题大做,遂好酒好菜招待,又说,兰成将军武功盖世,用兵如神,厚待所降叛军,不如让你父亲就把城献了,做个进身之阶。 肖恩全本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周云天如此深明大义,不念他杀子之仇,感激涕零,跪拜在地说:多谢周将军不杀之恩,我父亲早有降将军之意,我回去必与父亲诉说您的大义与兰成将军的英武,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周云天派车把肖恩全送进城去,肖华也以为肖恩全必死无疑,没想到又被全须全尾的送了回来。肖恩全倍说周云天的大仁大义,希望肖华举城而降,共沐皇恩。 陈曲说:公子刚杀了他的儿子,他竟如此宽厚,别是欲擒故纵之计。 肖华之所以把用阴谋杀了周成的肖恩全给周云天送去,就是因为他怕周云天因肖恩全的杀子之仇而拒绝他的投降,把肖恩全献上实属丢车保帅之举,一看肖恩全又被放了回来,就认定周云天是干大事的人,不会因私人恩怨而伤了大局。一听陈曲这么说,肖华还没说话,肖恩全先说:军士兵书读得太多了,我看周云天是干大事的人,所以才不把个人恩怨放在心上。 肖华说:周云天想置我们于死地有若干种办法,把恩全放回来,也是他的不战而降敌之策,恩全杀了他的儿子,为解一时之气,他再杀了恩全,非成大事者所为。 在肖恩全被送回的第二天,肖华便肉袒牵羊出城迎接周云天。 周云天大军进城后先是出榜安民,收缴肖华士兵的武器,将其全部编入自己的军队。然后给兰成写了封信让快马送到荆广城。 信中把肖恩全用石灰迷了周成的眼睛,将其刺死,肖华派人把肖恩全送到他的营帐谢罪,他如何款待肖恩全,并将其送回。次日肖华举城投降,他把肖华的士兵已缴了兵器收编到自己的部队的事说的清清楚楚,问兰成下一步该怎么处置。 兰成回信告诉他,等收了凌州后再酌情处理。 兰成找到周敏婉转的把周成战死的消息告诉了她,周敏虽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是什么好人,可毕竟他是自己的哥哥,少不得一阵痛哭。兰成尽可能的安慰她,他说:你哥哥这样也成了一个英雄,一场壮烈的牺牲抹杀了从前所犯过的一切罪行。这比好多人虽然活着,可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要好的多。 周敏因伤痛而流血的伤口很快被兰成的安慰止住了血,毕竟在有战争的年代失去亲人是时有发生的事,活着的人伤过了该伤的心之后还是要坚强的活着,人在不同的时代要拿出不同的智慧去应对生活。 有一瞬间周敏想到若兰成有一天在战场上战死了,自己也会只难过一阵又重新恢复了对生活的元气吗?不,他不会死,即使会……不,她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假设。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对兰成的爱超出了她的任何一个家人,这倒不是因为她的家人曾把她当作一张牌打出去,她只是觉得兰成是她生命的意义。 她非常感谢自己的家人曾把她当作一张牌打出去,若当时不这样,他们或许就相互错过了,即便是她和他换一种场景相遇都不见得是现在这种结果。 周云天收到兰成的回信,便猜到了他的意思,他先是给凌州的席都写了一封劝降信派使者送去。 席都收到信后和手下的幕僚商议该何去何从。 有个叫黄统的说:司马兰成锐不可挡,现又有周云天相助,若要战,我们连玉石俱焚的机会都没有,不如降了。 黄统的叔叔黄玄说道:可以不战,但不能降,周云天信中强调肖华的儿子杀了他的儿子,他献城后依然以礼相待,只不过是让我们知道他的宽厚,好兵不血刃的取了咱们的城池,这不过是他的不战而降敌之计,并非真宽厚。咱们与他无怨,即便是降了也未必会遭了他毒手,可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不如带上城中金银、粮食、家人、士兵一起往西南越州去,那里地广人多,用心经营比凌州强数倍。 席都眼睛一亮,问黄玄:难道那越州是无主之地。 黄玄说:那倒不是,越州自古是汉国的地盘,现在赵玉在那里做守户之犬,赵玉无能之辈,一战可得。 席都听了黄玄之言,收拾金银、粮食、带上家人士兵弃凌州城往越州去了。 周云天兵不血刃又取了凌州,写信给兰成,兰成派手下大将兼谋士的岳渊去镇守。 周云天突然下令把肖华的府邸包围起来,不得放出一个。 当自己的家周围被周云天的士兵包围了个水泄不通,肖华才意识到周云天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他对肖恩全杀了周成还耿耿于怀,一开始之所以要对他表现得宽厚,只不过想不动兵戈的拿下西昌城,然后还给凌州的席都做个样子,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就不用再装了。 第5章 少女兰心的烦恼 肖恩全吓得脸已经变形,带着哭腔说:爹,我们该怎么办呀? 弱者的悲剧是在大难临头时,他首先想到的是侥幸,求饶,寄希望于对手慈悲;在同样的局面下,强者想到的是抗争,哪怕他的抗争毫无意义,他也要像个强者一样死去。 然而,肖华父子的骨子里没有强者的碎末,对付那些城中的更弱的百姓。他可以摆出统治者的威严,甚至比一个真正的强者更会装腔作势。当权利的外衣被无情的扯下来后,他们变得比待宰的羔羊还要懦弱。 传令官进来宣读肖华父子的罪状,全家人像出丧一样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祈求根本不在场的周云天大将军饶命。 传令官把肖华父子的罪状宣读完士兵们就冲了进来,先是把肖恩全五花大绑带走,城中一个大十字路口的开阔地上早已埋好了一根木桩,木桩的上半截又横着绑了一段木头,肖恩全被绑在上面,两条胳膊绑在横着的木棍上,为防他咬舌自尽,嘴里早已给他绑了一段木棍,然后把肖华一家像牲口一样拽来,让他们跪着看肖恩全被行刑。这时候周云天出现了,他站在距离肖华不远的地方,说道:你我结为同盟,我把我的女儿许给你的儿子,我的城被围你不管不问,作壁上观,就这一条,你说该不该死。 肖华连声说:该死。 周云天又说:我儿周成到城外约战,肖恩全猪狗不如之辈竟用石灰迷了他的眼睛,该不该千刀万剐,像你们这种人就是要给你断了人种,要不然也是给这天下遗祸。 然后从行刑人手里拿过行刑的刀子在肖恩全的眉毛下面先割了一刀,使他的眼皮挡住眼睛。 肖恩全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行刑人对他开始行刑。 肖恩全被活活的剐死,肖华一家老小皆被诛杀。 兰成下令让周云天守西昌,手下大将程飞守荆广城,岳渊守凌州。他问周敏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朝阳城。周敏说她哥哥刚死了,她要留在父亲身边一段时间,她承诺一定会去找兰成。 回到朝阳城兰成得到皇上的重赏,并被封为龙威将军。回到家后兰心兴高采烈地给立功归来的二哥送上祝福。 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想我了没有?兰成问兰心。 当然想了从小到大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过。 我走的这段时间这里发生过什么新奇事没有? 兰心说话前脸上先荡漾起开心的笑,预示着她要说的新奇事是好事,最起码对他和兰心来说是好事。 兰心刚想说,兰成阻止道:等会儿,让我猜。 好,你猜,兰心说话的时候刚才脸上的笑都被投影在眼睛里。 你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兰心摇摇头。 这回我必猜中,是不是公主去咱们客栈了,你们聊得很投缘。 你想公主想的魔怔了,她肯定也知道你出去打仗了,去咱们客栈干什么? 给个提示,是哪方面的事? 我迫不及待的要告诉你,你非要自己猜,要什么提示? 萧遥来了,是不是? 兰心的眼里的笑又释放到脸上,她说,萧大哥在清扬城打了大胜仗,一万不到的守兵让葛丘人搭上了五六万人的性命,最后通过决胜场决出胜负,决胜场上有个叫叶舟的出尽了风头,一个人杀了葛丘人十几个大将,几乎凭一己之力取得了胜利。(故事从清扬城过龙曲江再传到朝阳城,不知经过了多少张嘴,讲故事的人把自己认为不重要的去掉,把自己喜欢的再添枝加叶,传到兰心的耳朵时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兰成听后虽然有些嫉妒,但也是非常高兴,必竟是汉国人和葛丘人打了胜仗,这可是从葛丘入侵汉国以来少有的事,不到一万人让葛丘人搭上五六万人的性命,这虽然不如战神用两千人俘虏了二十万人震古烁今,可也已经很接近神迹。 兰成用略表遗憾的语气问兰心:没听到萧遥立下什么功劳吗? 兰心摇摇头说:我想我们只是没听说,打了这么一场胜仗我们也只听到了一个叫叶舟的人的名字呀,他立的功太大了,别人都成了他一个人的绿叶,我想萧大哥和封影肯定也立了功,只是被淹没在那个叫叶舟的人的盛名之下了,他肯定杀过葛丘将领。 叶舟,兰成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睛直直的看着别处,似乎在记忆的长河中打捞一件丢失已久的在他心里保存过好久的心爱之物,叶舟,我认识这个人,他终于想起来了。 二哥你怎么会认识他,你又没去过清扬城? 谁说我没有去过清扬城,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我想起来了,好几个人,我只记得他一个人的名字,他说他叫叶舟,为了让我日后好找到他报仇才告诉我的他的名字,说到这里兰成笑了。就是这样,当时让自己咬牙切齿的事,过了许多年后说不定就成了让自己淡然一笑的事了。 二哥你和他有仇。 兰成笑笑,这笑里有对往事的追忆,也有对孩子气的怀念,他说:有仇,这小子还真出息了。 什么仇,兰心追问道。 兰成把多年前的那件事和兰心说了,可能没有那么详尽,但大概意思说清楚了。 兰心假装气愤的说: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算什么本事,二哥什么时候要报仇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要好好数落数落那清扬人。二哥,我听说这件事在蓝月宫里可是起了一阵风暴,然后又把声音压低说,姐姐都知道了。 兰成不问蓝月宫里起了什么风暴,先问姐姐知道后有什么反应。 姐姐大概在心里许下心愿,要非那个叶舟不嫁呢。 兰成叹口气说:人不能没有目标,也不能把目标定的太死,更不能偏执,特别是在找伴侣这件事上更是这样,遇到真让自己动心的人,何必执念于他是不是自己目标中设定的那个人呢。她想把自己以身相许给当世英雄,这个理想是可以有,人总要向往美好,可世间的美好总不能为她一个人而降临。如果世间的幸福只为她一个人降临总该要有个理由,什么理由呢?因为她漂亮吗?难道熟读诗书的姐姐不知道“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句俗语吗?兰成摇摇头,接着说,有的人是被没有主意耽误了,姐姐却是被太有主意耽误了。 二哥你怎么不问问萧大哥呢? 萧遥?不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是啊!你可以猜测一下呀,猜一下他立了什么功劳? 兰成眼珠一转,说道:我觉得凭他的武艺必是叶舟身边最得力的帮手,肯定也立了大功,只是…… 只是什么?兰心急切的追问。 只是因为叶舟是本地人,确实又有些本事,所以人们就说叶舟说的多,把他忽略了。 兰心替她的萧大哥鸣不平似的撅着嘴说,我觉得也是,二哥你想因为萧大哥不是清扬城人,所以好多立功的机会城主都紧着那个叫叶舟的,所以就算萧大哥有再大的本事也得在他的后面,若是在金州城立大功的肯定是萧大哥。 你从一开始是不是就知道萧遥并不是贩骆驼的?你知道他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甚至猜到了他必会有一番作为。 我觉得这并不难看出来,我想一个稍微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可以看出来,他的一言一笑都能让人看出他非池中之物来,只是姐姐要的是现成的,不愿意花心思去揣测一个人的本质。 那你一开始喜欢萧遥是喜欢他这个人本身,还是喜欢他非池中物的潜质。 兰心凝神思索一会儿说:一个人只是长得好,没有思想,没有倔强又有趣的灵魂,也像是一个里面没有蜡烛的精致的灯笼皮。 假设这些他都具备了,只是因为运气差,一生的抱负和理想都没能实现,这样的事很多呢,你会一直喜欢她吗? 兰心点点头说:当然会。二哥能离开朝阳城一段时间吗?咱们去一趟清扬城。 我哪能离开,一天到晚都是事,要不我给他写封信让萧遥来朝阳城? 我是说去清扬城看看,又不是…… 噢,是这个意思,二哥明白了,兰心你想没想过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萧遥也立了功,你想他长的那么好,会不会被清扬城城主的女儿看上。 兰心何曾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才想到要去清扬城,她说:说不定清扬城城主的女儿早就和叶舟定了亲事。 那也是,叶舟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姐姐或是妹妹介绍给他呀!你想他长的那么好,武功又那么好,但凡有个姐姐妹妹的都会想到和他把关系拉的更近些,我不就是吗? 兰心真恨自己当时没和他私定终身,她一甩手说,那有什么。说到这里她咬了一下嘴唇,过了一会儿又说: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没有和城主的女儿或是叶舟的姐姐妹妹订亲。 为什么?就凭你喜欢他,别人看到这么好的小伙子就都不会看上他吗? 第6章 菲儿 兰心心里想,是啊,就因为我看上了他,别的女孩子就不会喜欢他吗?不会的,说不定……兰心说:二哥,你赶紧给萧大哥写封信。 我怎么写,我就说兰心想你了,快点来找她玩儿。 随你怎么写,他能来就行。 兰成给叶舟写了一封信,当然是先恭喜清扬城获得了胜利,他必也是立了大功的,然后又阐述了自己的思念之情,可无奈实在离不开,无法去那座英雄之城瞻仰英雄们的英姿。到最后他才写他和兰心都希望他来朝阳城作客。 信直接被送到专收信件的驿馆,没有人知道萧遥是谁,兰成还注明金州人萧遥,驿使还以为是金州的信怎么给送到清扬城来了。恰巧叶舟路过驿馆。驿使和这位朝阳城的大英雄热情的打招呼。 叶舟也热情的回应他,叶舟说:驿使大哥忙着呢。 驿使笑着说:忙什么,瞎忙,自己城里的信还分不过来,还有往金州邮的信也送到了咱们这里。 叶舟说:是吗?还有这事。 驿使举着兰成的信说:可不,真是啥事都有,清扬城厉害了,哪里的信都往这邮,这不金州一个叫萧遥的信就送到咱们这来了,这个人这名字可挺好听。 叶舟本想有一答没一答的就走了,一听“萧遥”,两个字,他站住了,在心里默念,萧遥,他问道:可是朝阳城送来的? 驿使说:没错,朝阳城一个叫司马兰成的写的信。 叶舟走过去从驿使手里拿过信,一看那潇洒俊逸的字迹就笑了,没错这是兰成的字迹。他说:驿使大哥这信是我的,我在朝阳城曾用过萧遥这个名字。 驿使像是有幸为清扬城的大英雄做了一件非常要紧的事一样高兴,说道:是吗?真该这信丢不了,您也不说一声您曾用过什么名字,这么要紧的事若我不小心给转到金州去岂不是耽误了。叶英雄还用过什么名字,我都记下来。 叶舟说:没有别的了,我也没想到他会邮信过来,多谢驿使大哥了。 驿使又说了一堆不用客气的话。 叶舟读了兰成的信,心里暂时把司奇的事放下了一会儿,他确实该出去散散心,虽然司奇没有死,可叶舟知道他在经历着比死更痛苦的旅程,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见,也听得见,可是什么都不能做,也就是他的思想、听力、视力都活着,可是手脚、舌头、身形、都是死的,叶舟问无瑕怎么可以救司奇。只要他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让他怎么做都行。 无瑕说:还是看天意,我真告诉你了,也许会错过天意安排的一些她认为该他或你们应该拥有的东西,或是天意还要对他做重新的安排,何必让天意辗转反侧?你是愿意等天意来给你启示,还让我告诉你…… 有了无瑕这句话叶舟心里多少有点底了,他说:那还是等着天意给我启示。 叶舟来到老树林,坐在他和司奇经常坐的那棵横着长的大树上,无瑕站在他的肩膀上问:大英雄,你在想什么。 别这么叫我,司奇才是大英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知道,并不是猜的。 好,你知道就知道,我知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可你又不说,或是等事情过去后再说,你的未卜先知的能耐其实没什么用处。 不要激我,我可不像有些人一样一激就什么都说了,你怎么激我也是只会说我该说的。 叶舟听见有脚踩着干树叶的声音,他似乎嗅到的一股香味,他心里的一根弦绷得特别紧,与其说不敢,不如说不好意思朝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来的方向看去。 你在这里。 是菲儿的声音,从声音里听,对于在这里看到他,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他转过头来,菲儿特意打扮过,她那么漂亮,她的美似乎是可以放进嘴里咀嚼,并且是越咀嚼越有味道。 叶舟站起来,有些拘束的看着菲儿。 我梦到你,你说你要离开清扬城一段时间,你还说有话要和我说,我去你家找你了,大嫂说你出来了,我想你大概是在这里。 是啊,我是要去朝阳城了,我想去散散心。 去,你是该去散散心,毕竟司奇…… 司奇……不会永远这样,肯定有办法让他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司奇说只要犯了大戒,就会永远这样。 不,不会的,叶舟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生硬,似乎他说的和缓一些菲儿的话就会被言中。 你要去哪里散心? 菲儿你不要生气,我……司奇这样……我真的一时接受不了,我想一定会有办法让他恢复到和之前一样的。 在菲儿听来这简直就算是他对自己说的情话了,毕竟他叫了她的名字,那一刻菲儿真的好幸福。 叶舟在想把他和司奇一开始的计划告诉菲儿,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无瑕用翅膀划了一下叶舟的脸,和他说道:(无瑕的话想不让菲儿听到,菲儿就听不到,只有叶舟可以听到),如果你真说出来,就太自私了,那样你让这个善良的姑娘怎么做,她会终身为司奇守志,就因为你们一场类似恶作剧似的行为,她就要为一个男人守志,你觉得那样公平吗? 叶舟觉得无瑕说的有道理,就说道:我想去朝阳城转转,那里有个朋友给我写信让我过去玩儿。 是男的还是女的?一种对爱情的自私和女人本能的警惕使一向腼腆的菲儿问出了这句话,问完后菲儿自己的脸先红了,低着头,她期待着叶舟的回答,又怕叶舟回答的是“女的”。 叶舟靠近菲儿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用非常温柔的语气说:男的,是朝阳城征北大元帅司马天赐的儿子。是前一段和司奇一起和他认识的,本来想和我们一起来保卫清扬城的,可那一段时间皇上正准备派他去南方平定几处叛军,没能来了。不过他不知道我叫叶舟,我告诉他我是金州人叫萧遥,司奇说叫封影。 菲儿嫣然笑道:干嘛不说实话呢。 叶舟便把多年前兰成来过清扬城那次的事和菲儿说了。 那他知道你就是清扬城的叶舟后,他会不会还要找你报仇。 叶舟笑笑说:不会,他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呢。 你要多久才回来? 我不知道,我走后若有人欺负你,你让商人捎信到兰成客栈,我回来要了他的狗命。 谁敢欺负我,全城人谁不知道……菲儿没把全城人谁不知道我是叶舟的女人全说出来。你放心的在外面就行,城里人都说你将来必会大有作为。 能有什么作为,话虽这么说,叶舟听了菲儿的话还是很受用的。清扬城一战,让他名扬天下,可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骄傲。决胜场上清扬城的胜利要归功于司奇,就算已经有人崇拜自己也绝不能飘飘然。要想成大业,这才是刚开始,他又想若不能让司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获得再大的成就又有什么意思呢?两个自己最爱的人一个嫁为人妇,一个不见了踪影。当初为了帮助司奇,他失去了李婉,现在司奇也等同于失去了,难道…… 叶舟,菲儿看着一叶舟叫他的名字,像是有话要吩咐他。 叶舟也看着菲儿,答应道:怎么了菲儿? 过去的事毕竟都过去了,你千万别有什么负担,未来的路还很长。 叶舟知道菲儿所指的过去的事是什么事,他说:我知道,过去是拖累不了我的,我习惯于从未来吸取力量,说到这里叶舟笑了。 看见叶舟笑了,菲儿也觉得心里痛快了,他本来是一个多爱笑的小伙子,可从打败了葛丘人以后她没怎么见到他开心的笑过呢。那一场大战对于清扬人,乃至汉国人来说,是一场多么振奋人心的胜利,他们不仅战胜了不可一世的葛丘人,而且还赢回了一座城池。这对于汉国人来说意义非凡,多少年来总是葛丘人抢汉国的城池和地盘,这一次汉国人终于从葛丘人手里赢回一座本属于自己的城池,可对于叶舟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所有人都去庆贺那场伟大的胜利时,他当然也得跟着高兴,脸上也要绽放出笑容,他不能让人们看出他内心的伤痛与自私。假装的高兴和笑脸,可以瞒过所有人,可瞒不过英玲和菲儿。 菲儿开心的说:对啊,从未来中吸取力量,人生要往前看,看着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我心里就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看见你发自内心的笑,现在塞在我心里的东西像是被拔掉了一样。你是清扬人心目中的英雄,乃至汉国人心目中的英雄,是所有清扬城年轻人的榜样,你要把你的阳光的一面展现给他们,让年轻人学你的样子。 叶舟感慨的看着菲儿,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很漂亮,不太有自己的思想,现在看来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思想,或是不愿意表达自己的思想,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有。 第7章 玉人情侣 菲儿是唯一一个让叶舟洒脱不起来的姑娘,在任何姑娘面前他都可以无拘无束,唯独在她面前自己就像被捆住了手脚。并且一阵阵的心里还很乱,平白无故的就乱,一个人心里乱了,表面上就很难表现的平静,菲儿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话一出口叶舟又觉得这样说不合适,马上改口道:是有一点不舒服,不过也不妨事,他必须得说点什么,要继续不说话他怕自己心里想的事都要跳出来形象化了。他说:江东的司马兰城很有想法也可以说是很有野心,往后我可能要和他共事了,他还开了一个很大的客栈。话说完了他才觉得自己简直像一个发高烧的人,怎么就说起了这些话。 菲儿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莫名其妙,好像还等着他继续说呢。并且用眼睛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兰成很好,家庭背景也很强大,他家后花园里有一座假山,那假山很高,我还去他家吃过一次饭。他为了说话而说话,他觉得他说的话对菲儿来说毫无意义,如果有人和他这样说话,他肯定会以为这个人是个半吊子。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天才,和所有人一样平庸,甚至比好多人要差。多数时间他自视是很高的,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在任何方面都是优于常人的,现在他明白了,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今天他竟显得如此笨拙,有意思的是,他还不想逃,就像故意让菲儿看他出丑一样。 在菲儿眼里却不是这样的,他为叶舟在他面前显得这么局促不安而高兴,他觉得这是他对她有爱的缘故,如果他是个想占她便宜的坏小子,肯定不是这种表现,他所说的司马兰成和他的家庭背景,他家的假山,在他家吃饭,对她来说是丝毫没有意义,可她能听到他说话,能看到他,这就是有意义的。 和司奇相处一年她依稀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绝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因为她是他好兄弟的女人,所以他只能把对她那种真实的感情埋藏在心里。然而她怎能感觉不出来呢,她对司奇也是有爱的,可那种爱就像是鼓,之所以发出响声是因为鼓槌的敲击;而对叶舟就不一样了,是不爱不行,他在菲儿心里,就像是一缕光照进了水里,虽然光没把水撕开一条缝隙,可水却因此而灿烂了。如果他不是叶舟而是别的男人,她这么精心的打扮过后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抱住自己,可他不会,因为……她说不出是为什么。她当然渴望被他抱住,被他爱抚,可是他不这样。他让她这样看着,能听见他说话也是好的,能感觉出他因为自己而心里狂乱更是好的。他为什么不逃掉呢?她猜到他能从这种看似尴尬,实则又非常默契的氛围中得到一种内心的愉悦。 你想过要当皇帝吗?菲儿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 叶舟笑了,对菲儿来说,他的笑胜过所有的风景,虽然这样的笑不是嘴角一翘的那种可以勾魂摄魄的笑,却足以让她的心一下子酥软了。叶舟出现在她的闺房时,他标致的长相让她的心酥软过一次,可了解的他多了以后,她感觉他的心比他的长相还要美。 没等他回答自己的话,菲儿又情不自禁的说:你这么好,你自己知道吗? 叶舟在心里也问了她一样的话,他只是笑而没有说话,她从他的笑中读到了他想听到的话。 叶舟在心里做着各种假设,可人生是不可以做假设的。 你在想什么?菲儿问发呆的叶舟。 我……我在想我怎么变得不会说话了,我原来不是这样,我本来是很会说笑的。 我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有妖怪把你的话偷走了,还是…… 你说话还挺有意思,还有偷话的妖怪吗? 菲儿噗哧笑出了声,说道:干什么的妖怪没有,我问你一件事。 问,什么事? 在做皇帝和拥有战神的宝藏这两件事中选一件,你愿意选哪个? 叶舟心想,如果把皇帝的宝座让给别人,把战神的宝藏分给众人,可以让司奇恢复过来,我会努力把这两件事全拥有了,然后听从于神的旨意。可他并没有这样说,他说: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 其实菲儿也只是觉得该说些什么,她说:这不是所有人的梦想吗? 叶舟摇摇头,笑道:这不是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把我的梦想说出来,你也把你的梦想告诉我好吗? 菲儿点点头,给了叶舟一个甜甜的笑。 我的梦想是打败葛丘人,把葛丘国并入汉国的版图,让战争永远消失,然后…… 然后再什么? 萍踪侠影,浪迹江湖,最好能找到制作“幻影剑客”的图样,再找到足够的赤晶石,那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幻影剑客就是可以载着人飞的那东西。 叶舟点点头。 那图样不是也在战神的宝藏里面吗? 是战神藏起来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和别的宝藏也放在了一起,该你说出你的梦想了。 菲儿低垂着眼,像是看着自己的内心,她的梦想就藏在她心的底部,它像一颗宝石一样,在那里闪闪发光,那颗宝石在情感的推动下慢慢地从心底浮上来,她又用理智把它压下去,她说:我的梦想就是愿你的梦成真。 在菲儿看着他时,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她一定在心里隐藏了什么,她说出来的只是她的一个美好愿望,并不是她的梦想。可是他并没有没完没了的追问,若和李婉,他肯定会想办法让她说出她藏在心里的真实梦想是什么,可是和菲儿他不能那样。 怎么说呢?他似乎总是感到她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具体是什么力量说不清楚,比如如说他可以抱着李婉,可以亲她,甚至可以做更亲昵的事,可是对菲儿却不能,或是不敢。有时候还会出现说着说着就没话说的尴尬局面,只能再重新找话说。 经过了一阵的沉默后叶舟和菲儿说起战神和叶宁杀孙玉几个的时候是从哪棵树上跳下来的,被他用膝盖顶断脖子的时候孙玉跪在什么地方。 曾有一个城主想把这个林子里的树全部伐掉,把城里的牲口市挪到这里来。被一个流浪汉阻止了,他的理由是战神在这里杀的第一个人,这里的每一棵树都见证了战神是怎么成长起来的。城主觉得流浪汉说的有道理。下令把这片林子永远保留,即便有树自然死亡,也要城主批准,然后在在城里最有声望的人的监督下,才可以把死树挪走。 菲儿对这样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依旧听的津津有味,是的,他说什么她都爱听,她可以不在乎他说的内容,只要能听到他说话就行,就像人们看小桥流水并不在乎水里有没有鱼,只要看到流水就行,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可谁也不说走,他们似乎意识到从这里走了,就意味着分离,可他们又不知道会分离多久。 菲儿有好几次想告诉叶舟她也会隐身的事,可是经过再三的权衡还是决定不告诉他,至于为什么她说不清楚,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给他一个惊喜吗?好像不是,大概只是觉得就这么告诉他有些唐突,这么重要的事情总不能因为没有话说就这么随便的说出来。 听说你出门做生意的时候有不少女孩子给你做了鞋是吗?菲儿终于想起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来。 叶舟低头笑道:是啊!我一双也没穿过? 怎么了?舍不得穿吗? 叶舟脸上带着极具讽刺的笑,他说:每一双也只是做出了鞋的样式,不能真正当鞋穿。 你也别辜负了姑娘们的一片心啊。 我当然不会辜负,所以只当是一片心保存着。 都保存着了吗。 是啊!若你不乐意我就都扔掉,叶舟终于想出了一句讨好菲儿的话。 菲儿定睛看着叶舟,眼睛里充满了深情和感动,她说: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存着,那都是你…… 是我什么? 那都是她们在灯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你想想她们在做鞋时心里是多么愉悦,想到你穿上她为你做的鞋别提会多高兴……那都是你魅力的证明。那时候你还只是一个长相标致的小伙子呢?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不就是长了两岁吗? 哪里是长了两岁这么简单,你现在是拯救了清扬城的大英雄了。 不,千万别这么说,司奇才是,司奇才是拯救了清扬城的大英雄。 你也是,这你不用回避,叶舟…… 叫出叶舟的名字后菲儿后面没了话,叶舟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若司奇好好的当然是一件很完美的事,你也不能因为他……而永远放不下。 我知道。 你在外面…… 怎么了?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 我知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要说的? 没有了。 其实叶舟知道菲儿还要说什么,他想替她说出来,可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说出来。 第8章 叶舟与英玲 把菲儿送回家后叶舟又自己去江边的船上喝了点酒,回到家就睡了。第二天吃过早饭英玲到房里找他说话。进屋后,她告诉他昨天下午的时候菲儿来找过他。 叶舟装作不知道,仿佛很心不在焉的说,是吗?大嫂我要去江东的朝阳城去了,要不要一起去。 我才没你这闲心,她也去吗?英玲貌似突兀的问。 她?林菲儿吗?她去干什么?叶舟就当英玲是信口开河这么一问,所以随意的回答。 老三你应该带着菲儿一起去。 叶舟看着英玲,这才想到一开始她问菲儿去不去江南,并不是突兀地随口一问,更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有备而来,她甚至猜到了昨天下午他和菲儿在一起,他假装糊涂的说:大嫂,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菲儿可能比你看到的还要好,你可千万不能有别的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你从小看着我长大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你怎么不和菲儿结婚。 我…… 你什么你,你就是还记挂着李婉那个狐媚子,人家都嫁人了,你这个战场上的大英雄,情场上的一根筋。 你知道什么呀,葛丘人还没离开汉国我不想结婚, 我说你一根筋你还不服,结婚不结婚和葛丘人离不离开汉国有什么关系,葛丘人在江城待了这么多年,人家江城的老百姓不照样结婚生子。 叶舟用拇指指着自己严肃的说:我是叶舟,我能和别人一样吗。我来世上的目的不是结婚生子,是打走葛丘人,你不能用要求别人的标准来要求我,是爹和娘让你来和我说的,你就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们就是了,也真是奇怪,又不是没孙子抱,非催着我结婚干什么? 这不是有没有孙子抱的事,人到了什么样的年龄就得办什么样的事。 大嫂,这话就不对了,你不能一概而论的要求每一个人,大多数人可能到了我这个年龄都要结婚了,可我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就像大多数人和我不一样是一个意思;你不能要求我在这个年龄就结婚,就像你不能要求他们每一个都像我一样,每个人来到人间的使命是不一样的。大多数人来人间的目的不过是结婚生子,说白了就是繁殖同类,可我不一样,我来人间的目的是给天下带来太平,是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就问你,你替菲儿想过没有,你迟迟不提结婚的事她肯定会以为你想着别人。 那我就管不了了。 这叫什么话,你应该替她想想,和她差不大的姑娘都结婚了,她还和你……全城人都知道她和你私奔过,可你却把她撂在一边不管了,这叫什么事儿。 她会理解我的,就算她没有结婚也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大嫂,看来今天我必须和你说明白了,你想过没有,我和菲儿一但结了婚就会非常幸福。 是啊!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和她结婚。 幸福的婚姻会消磨掉一个人的意志你知道吗?我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还没获得像样的成绩,就结了婚,沉浸在温柔乡中,到时候我还有心思和葛丘人打仗吗?人不能只看到已经发生的事,还要看到你只要这样做就必须会发生的事。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英玲摇摇头。 没事,你就这样想,我长的这么好,肯定不是为了只娶一个和自己模样般配的女人当老婆,而是要做出一件和我的长相般配的事,菲儿会明白的。 大嫂,我看我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了,你只要还像之前那么信任我就行了,你就相信你们家的老三是不会做错事的。 英玲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她摇摇头说:果然是有才华的男人不一定适合做丈夫。 错,我就适合做丈夫,只是现在不适合,将来把葛丘人打走,我一定是个好丈夫,我还要学着酿酒、做菜,养鸡、养鸭,带孩子。 叶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看着英玲,英玲从来没看到他这么认真过。她说:老三,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了,你以为我喜欢打打杀杀吗?不是,我喜欢过安逸的生活,只是现在还过不上,大嫂,你知道我一直有早起的习惯。 英玲点点头,说道:你觉少。 错,寒冬腊月我不知道被窝儿里舒服吗?我知道,就算早起无所事事我也一定要早起,我告诫自己我还不配睡懒觉,我的坚持和努力终于感动了上苍,虽然那道闪电拆散了我和李婉,可是我还要感谢它,我和李婉一起生活固然会非常幸福,可未必会赢得我最想要的人生。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轰轰烈烈一场,然后归于平静。人的生命如此短暂,总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大嫂,你知道世间最让人心痛的一句话是什么? 英玲摇摇头。 是“我本可以”,这句话都是自己和自己说的,你想啊,我从小就有把葛丘人赶走这个志向,可是从现在就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安逸的生活,现在清扬城人只要愿意都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就是现在咱们不去惹葛丘人,近十年他们也不敢再来城外作妖。我会被全城人当成个人物,不管是跟着父亲和哥哥们打理药店,还是自己开个酒馆,都会把日子过的很好,可六十年以后,我回忆往事时会后悔没有坚持年少时的梦想,如果坚持了……“我本可以”把葛丘人打回雁翅关北的,可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可这些和你跟菲儿结婚又有什么冲突? 刚才我说的你忘了吗?我和菲儿现在就生活在一起肯定会非常幸福,可幸福的婚姻是会消磨意志的。大嫂,我迟早会娶菲儿的,但不是现在,好了,不说这些了。过几天我就要去朝阳城了,大嫂你不叮嘱我几句吗? 你这么能耐,有什么好叮嘱的,朝阳城是在江南? 是。 你要去多长时间? 不好说,也许玩一阵儿就回来,也许得几年。 几年?这么久,图兰人再来攻城怎么办? 你上啊,拿着烧火棍,就说你是清扬城叶舟的嫂子,看图兰人会不会害怕。 英玲说:你这个小王八蛋,净拿大嫂打岔。 叶舟装作不高兴的看着英玲说:时不时就揪我的耳朵,现在又管我叫小王八蛋。 英玲笑笑说:说顺嘴了,别拿大嫂的怪,我的大英雄。 往后当着外人还这样说,我可真不高兴了。 我知道,你以为大嫂傻呀。 大嫂当然不是傻,多少年前就看出我有今天了。 你以为咋地,英玲很神气的说:大嫂可不是一般女人。 大嫂你看看我将来还能怎样?叶舟靠的英玲近了些问。 英玲看看叶舟,她说:现在再看就贵不可测了,全凭你自己高兴了。 我高兴能成为什么样,就能成为什么样吗? 是啊,老三,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名扬天下了,再过几年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造化呢,将来把图兰人打走了…… 打走了怎么着?怎么不说了。 不说了,有的事一说出来,就怕不灵了。 叶舟情真意切的看着英玲说:不说就不说,往后我不在家了,你可好好照看着一家人,还和从前一样,别动不动像咱家有多大功劳一样,和谁都客客气气的。 哎,还教育起我来了,咱家这么多人,除了你在外面支支棱棱的,哪一个不是低低调调的,你还叮嘱我这话。 叶舟笑笑说:算我没说,不过有一句,我一定要叮嘱。 又要叮嘱什么。 大嫂这个家早晚你得当,如果爹不放手你也别和他争,凡事给他出出主意,我看爹也挺服你的。 我还跟爹争,我敢吗?别说爹服我了,从和潘家闹那回,我主张没搬出城去,爹是挺尊重我的一些意见了,可他最近又不太听我的了。 叶舟笑笑,很明显他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太听英玲的了,他说:怎么也膨胀了?老实本分了一辈子,儿子给他长了脸,怎么也得跋扈一阵子。为什么刚才我和你说照看着大家点儿,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这也没办法,他说什么也没人敢和他抬杠,人家儿子太厉害了,一天不知要说多少遍“我家老三”,也难怪,别人不爱听也得听啊,人家说的都是真事儿,谁都看见了,没有一句是编的。 他爱怎样怎样,经常的和大哥二哥说说,让他们别学爹的样子就好。 他俩都没事儿,只是在家里总也老三长、老三短的挂在嘴上,老三,你还真是好样的,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呢。 叶舟胸有成竹的笑笑说:我水多深啊,怎么能有点小动静就稀里哗啦的响起来呢,再说了,我感觉这才刚开始呢。大嫂还有一个原因,你应该知道。 因为司奇是吗?如果司奇也好好的,我们俩该多好,当然我们不会去欺负人,可肯定也会把那种胜利后的趾高气昂表现得淋漓尽致,可现在,他帮我获得了胜利却不能分享胜利后的喜悦,我怎么趾高气扬的起来呢。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叶舟摇摇头,眼里充满了伤感,他说:不知道。 总不能一直像个孤魂野鬼似的,这叫什么结局? 是啊,我觉得应该不会一直这样。 别说这些了,帮不了他,就算让我们一家人都做几年的孤魂野鬼能把他替了也行,可再怎么着也替不了,广管着一提起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你去了江南,那里的人包括皇上是不是也都认识你了,说不定让你入宫给你个大官做呢。 到那里他们肯定听说过我的名字,认是认不出来的。 你一说他们不就认识了吗?皇上肯定会让你入宫,重重的赏你,说不定还会把他其中的一个女儿赏给你。 叶舟一脸不屑的说:谁稀罕他的赏赐,我才不说我是清扬城的叶舟,我还是金州城的萧遥。 真奇怪,别人都巴不得让世人知道自己是大英雄,甚至没有的都说成是有的,你这货真价实的大英雄却不想让人知道。 叶舟得意的说:这才有意思,一个人在高处是看不清别人真实的模样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就是清扬城的叶舟,谁还会和我犟嘴,也不会有人指出我的不足,甚至身上的不足都会让人以为是个性,那样是很危险的,我要让大家把我看成一个普通人,那样才会交到真正的朋友。 你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岂止是有道理,是非常有道理,你想啊,现在在清扬城,我做事说话,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没有人会指出我哪里有做的不妥的事情,时间长了岂不成了一个笑话。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学,所以一定要把姿态放到极低。 老三,你可真是好样的,不只是长的好,武艺好,还有学问。 大嫂你不能像别人一样只捡好听的说,你要时刻的鞭策我。 我还鞭策你,刚才管你叫了个小王八蛋就不高兴了。 我又不是真不高兴,和你闹着玩儿的。 你说过你一定会娶菲儿的,到了朝阳城那个皇城脚下什么标志姑娘都能遇见,你可别见异思迁。 别闹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放心好了,保证让你和菲儿做成妯娌。 第9章 魏飞左代 叶舟和木骏马还有他的银龙驹来到朝阳城,叶舟告诉骏马进了朝阳城他就不叫叶舟了,而叫萧遥。 骏马问:为什么不叫叶舟,而叫萧遥。 叶舟说:这你不要管,只记得我叫萧遥就行了。 骏马念叨了两遍,说道:记住了,萧遥,比叶舟还好记。 一进城木骏马的眼睛就不够使的了,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突然喊一声:叶舟…… 叶舟瞪了他一眼。他嘿嘿一乐,又改口说:萧遥你快看,那女的长得和房子一样高。 街上凡是听见他喊的人都看过来,有的笑得合不拢嘴,有的笑得前仰后合。街上卖包子的还故意逗他,说,这位大爷知道那女的为什么长得那么高吗?就是因为她从小吃我家蒸的包子。 骏马嘿嘿笑道:你们家蒸的包子可真是神了。 就骏马这一嗓子引来当地人的嘲笑是小事,就这一嗓子也引来了各色人等的关注。有句话说得好,“再富饶的草原上也有瘦马,再太平的世道,也有歹人”。大部分的人是到了走投无路没有活路了,为了活着,才会不得已干坏事,例如抢劫、盗窃,甚至杀人;还有那么一小撮人就是天生的坏,哪怕他自己家财万贯,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要使用手段,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抢来据为己有,抢去它也不过是在家里放着,并不一定用得着;这样的人真正喜欢的并不是别人的东西,而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他仿佛可以从作恶的过程中获得快感;还有这么更小的一小撮人,即使走投无路,没有活路了,宁愿饿死也不会去抢别人的东西,这样的人不是愿意死,而是太珍惜自己洁净的灵魂。 盯上叶舟和骏马的两个人一个叫魏飞一个叫左代,他们一看骏马见了踩高跷的女人就这么大惊小怪,觉得口音也不对劲,知道他们是外地人,又见叶舟穿戴齐整,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最惹眼的还是那匹马,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马,更稀奇的是周身上下一色白,没有一根杂毛,便起了歹心。魏飞让左代去给他们的头目周雄报信,他自己留下盯着叶舟的去向。 周雄武艺高强,又仰仗着自己是御林军统帅洪明的干儿子,和秦寿一伙人差不多在朝阳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左代回去给周雄报信,周雄整和儿子在逗蝈蝈,左代过去和周雄打招呼。 周雄做了个手势,让他过去看热闹。 周小雄说:老代你不说给我弄个蝈蝈吗,叫一声半个城都能听到的那种,我可等着要呢,你可别拿话哄我。 左代抚摸着周小雄的头说:我派人寻着呢,只是不好逮,少爷,肯定有,我没拿话哄你。 周雄问左代有什么事吗? 左代说:城里来了两个外地人,他们的马不错,不仅高大,一身白,一根杂色都没有,那人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一定还有别的货。 周雄把南瓜花扔进蝈蝈笼子,喝了口茶说道:那匹马果真像你说的一样,算是一个稀罕物,晚上给他牵来,人能不惊扰就别惊扰。你们也经历过一些事了,做事别拖泥带水,别大事小事都得我在后面给你们擦屁股。 左代说:大爷放心,这次准保办的“快刀刮胡子——干净利索。说完和周雄告辞离开。 周小雄说:叫一声半个城都能听见的蝈蝈,你给我上点心,我都把大话说出去了,你弄不来就自己变个蝈蝈。 左代回过头来说:放心少爷,还有比叫一声半个城都能听见的蝈蝈让人稀罕的东西呢,说完出去了。 叶舟和骏马直奔兰成客栈去,刚一到门前就有之前最熟悉的小伙计接着,先是说了些他们兰成公子多想萧公子的话,然后把马接过去,抚摸着马上下打量了一番,感慨的说:这不就是白龙马吗? 叶舟露出一个对别人恭维自己的马时该露出的客气的笑。 小二把马拴好回到柜台前,叶舟还和掌柜的司马超在说话,小二说:萧公子,您那可真是一匹宝马良驹,这么说,您要牵着那匹马去别的客栈住我都不放心,在咱们客栈,小二一拍胸脯,脸上显示出骄傲的神情,说道:就凭“兰成客栈”这块匾,有天上掉下来的贼,他也没胆量来惦记。 叶舟说:那是,谁敢到金刀驸马爷的头上来动土。 小二说:现在可不只是金刀驸马了呢,还是虎威将军。 司马超说:行了,萧公子舟车劳顿了一路,你快帮他把行李拿上去。 进了房间后骏马先把窗户打开,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小二吓了一跳。说道:大爷你快进来,别掉下去。 骏马把身子收回来,看着伙计嘿嘿的笑道:凭你那块匾我还能掉下去吗,不是匾在人在吗? 伙计说:爷,我们的匾可没有那么大的神通,凭那匾能保证没人敢偷那匹马,人从楼上掉下去,那匾不能保生死呀。 叶舟说:你这小二哥凭你这嘴在这当伙计可是有点屈才,该到骡马市当经济,还能多挣些。 伙计说:萧公子咱没那门子啊,又和叶舟随便聊了几句便出去了。 叶舟和木骏马畅饮了一番,然后就休息了。 魏飞一直跟着叶舟,看他进了兰成客栈,左代从周雄处回来问他怎么样,不会是进了兰成客栈。 魏飞一跺脚,骂了一句娘,说道:不是咋地,真是怕啥来啥,再去回大爷,这马现在盗不得了,这点子可够背的,早知道看他们住下再回大爷也不迟。若住在别处就回,一看住在兰成客栈就全当没这回事了。二人正在踯躅间,周雄的弟弟周杰刚赌完钱正从这儿路过问,问他俩嘀咕什么。二人把事情一来一往的如实说了一遍。 听他们说完周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骂了一句,你又不是偷司马兰成家的马,过路人的马放在他的客栈里还不能偷了,别忘了你们是贼,前怕狼后怕虎的毁了贼的名声。再说了,只要不让他逮着现行他知道是谁盗的,把马弄出来,别往家里牵,牵到城外我们家的果园子里去,他外地人人迟早要走,不能因为马丢了就在这里落了户,他们走了后司马兰成又不认识那马,咱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牵出来骑了吗?到时候大哥必会重赏你哥俩。 魏飞说:要不您是爷,我们是奴才呢,没二爷给忖度着,俺们俩还真没有主意了,一门心思广寻死司马兰成爷们儿不好惹了。 周杰说:记住人得长出息,劫就劫皇纲,玩儿就玩儿娘娘。圣人都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逮着小老百姓压榨,剔净了肉,剁碎了骨头能值多少。 魏飞和左代听了周杰的话,暗里佩服二爷比大爷更胜几分度量,三人计议一定便分头行动。 先是见兰成客栈快打烊时,周杰去喝酒,凭他们想关门,周杰去了也绝不能说不接待就不接待了,周杰和兰成都称兄道弟,跟掌柜的伙计也都非常熟,就这样一个人和这么熟的人都好意思下手,按理说大丈夫就该为“仁义”二字而活,一但把这二字抛开有些事可能会容易做,可路终归走不宽也走不长远。 周杰一进去,先是和掌柜的打招呼,超兄快打烊了。 司马超说:打烊也得等着二爷来喝好了再打。 周杰说:打牌去了,赢了钱,想天晚了去别家店终归不如来自家店里踏实,我看既然没有别的客人不如关了门一起喝点儿。 司马超每天打完烊自己也喝点,便说道:好嘞,二爷您先坐着,我让伙计上菜。 周杰说:甭太复杂,整俩菜,来坛好酒就行,很快伙计送来了一盘酱牛肉,一坛清扬陈酿。 伙计说:二爷,您先喝着,厨房里给您做着咱们店里的招牌菜呢? 周杰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鲫鱼吗? 伙计说:刚才掌柜的交代了,别人来肯定什么都没有了,门板都该上了,可二爷来了,您可口的一样都不能少。 周杰吃了口牛肉,用筷子指着伙计和掌柜的说:你听这嘴,要不说你们家生意好,一个伙计说的都比唱的好听,赚着我的钱还给我盆一样大个脸,小兄弟一会儿上完门板一块儿喝点。 伙计说:二爷您甭客气,我还有好多活呢。 周杰问掌柜:超哥的你的活忙完了没有? 司马超说:我这就去陪着您。 司马超坐下和周杰一起喝酒,伙计把鲫鱼端上来,就去上门板,见伙计上完门板,周杰又让他过来喝酒,说喜欢听他说话。 司马超说:既然二爷这么客气,你也别外道了,一块儿喝点。 伙计说:掌柜的您先陪着二爷喝,我到后院去看看,说着去了后院。 这小伙子是个细心的人,虽然说在叶舟中面前夸下海口说保证没人敢来兰成客栈偷马,可该走的心还是得走,必竟那匹马太惹眼了,万里有个一也担不起这不是,他到了马厩转了一圈儿,见了白马还在吃草,也便放下心来,门房的老头已经睡了,他又到前门后门看了看,见门锁的严严实实,这才回了前面坐下陪着周杰喝酒。 伙计还是挺上心的,可还是吃了有恃无恐的亏,他如果上完门板后打着灯笼到马厩里转一圈兴许就能发现魏飞和左代躲在马槽下面,刚才他去马厩的时候,他俩大气都不敢出,幸亏马吃草的声音,正好掩盖起他们细细的喘气的声音。 一听伙计要去后院周杰的心绷紧了,他真想过去把他拽回来,可又一想就算把他硬按到酒桌上喝酒,明天他们一看马丢了,一下就会想到我是同谋,如果魏飞和左代正牵着马出去,让他撞见也完了,应该不会,我告诉过他们不要太着急动手来着,那一阵儿他真担心外面传来“有人偷马”的喊声,见伙计进来,他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一开始那一坛喝完了,周杰为了让他们以为明天丢马的事与自己无关,打算喝个烂醉。 第10章 司马天赐 周杰说:掌柜的到现在桌上的酒菜都由我来花钱,你也别推辞,都是做买卖的,账目越清楚关系就处的越长远。 掌柜的说,那是。 伙计也听出了周杰的意思,他是想让他们再加坛酒,另加的一坛酒算客栈的心意,可是掌柜的在这儿,没有他这个小伙计说话的份儿,周杰见掌柜的不接话就干脆自己把话说出来,他说:超哥不表示一下吗?我还是管你叫哥,兰成的哥可不就是我哥。 掌柜的无奈地笑笑,说道:咱们兄弟谁表示不一样,我是觉得咱们今天都喝得不少了,天也不早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还是咱仨,全算我的不成吗? 周杰摇了摇手指,说道:超哥,咱都是酒人儿,我现在喝到一个什么节骨眼了呢,就是多少带点酒了,但还差那么一点才能晕,这个节骨眼若不喝别提多难受,和这小伙子头一回喝酒没说够,周杰像调戏女子一样,一只眼对着司马超挤了一下,再来坛,明天我不来了。 掌柜的笑着用手指点点他,说道:真拿你这个周老二没办法,他和伙计说:再取一坛酒来,今天会陪着周二爷喝个痛快。 听了掌柜的这句话周杰心里踏实了,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一看周杰是多爽快多侠义的一个人,殊不知,他整是用这种爽快和侠义来掩饰自己作恶的过程。 周杰喝的大醉,伙计把他送回去,回到客栈时已三更天了,回去后又累又困,脚都没洗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伙计睡得还正香时门房推门进来,叫醒他,他眼睛也不睁,懒懒的说:干嘛,让我再睡会儿。 门房压低声音说:马没了。 门房的声音虽很小,小伙计听了就像一声炸雷一般,他一骨碌爬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带着一丝侥幸问道:哪匹马? 门房说:那匹白马。 伙计用力一拍脑袋,哎吆一声,胡乱披上衣服塔拉了鞋,往马厩跑去,所有的马都在,唯独那匹白马没了,门锁是被撬开的。他问门房,你就没听见一点动静吗? 门房羞愧的低下头,他说:但凡听见一点动静,就算拼上我这老命也不能让贼从这里偷走马。 伙计说:别吵醒了睡觉的客人。 伙计去敲掌柜住的房门,司马超打着哈欠把门开了,一见是伙计,说道: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天起得还挺早。 伙计说:掌柜的那匹白马被偷了,司马超也是大惊失色。他惊的不仅是给客人人丢了这么宝贵的宝马良驹,他更惊讶的是,竟然有如此大胆的贼敢从兰成客栈偷马,他也到了马厩转了一圈,再看看被撬开的扔到一边的锁,猜到盗马贼是趁关后门前溜进来的,又趁都睡了从里面撬开的锁。他自语道:这不是为了偷马,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伙计说:要不要和兰成公子说一声。 司马超说:当然要说,有人向朝阳城的兰成公子公然发起挑衅了,怎么可以不告诉他呢,去,如实说就行。 伙计答应着去马厩牵了匹马,骑上往司马元帅府去,客栈在朝阳城的中心位置,司马元帅府在东城,大概相距四五里的样子,一到帅府大门跳下马来,守门的一看是客栈的伙计,赶紧把马接过去,伙计知道这个时候兰成定是在花园里练功,便直奔花园去,兰成整练的大汗淋漓,见伙计这么早来,必定是客栈那边有事,收住架势问他有什么事,伙计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一遍。 兰成一听叶舟来了,心里当然是特别高兴,又一听刚来就被偷了马心里当然是非常不悦。他冷冷的说:兰成两个字也有镇不住的邪魔鬼怪。 伙计说:掌柜的说这不是为了偷马,这是明晃晃的向兰成公子公然挑衅。 兰成剑眉倒竖,马上又把怒容收起来,还是冷冷的笑道:超哥算是把事情看明白了,萧遥知道马丢了吗? 伙计说:还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们还没起床。 兰成说:丢了已然是丢了,别瞒着他,纸里包不住火,和他好好说,咱们会尽力给他找,就说必会把马给他找回来,这么好的马他肯定是当宝贝的,还没来得及和我显摆就被偷了。你先回客栈去,我洗把脸吃口饭就去。 伙计往门外走的时候正好遇见司马天赐,伙计给他请了安就走了。天赐一看客栈的伙计这么早来找兰成必是有着急的事,就问兰成,客栈有什么事。 兰成想拿话塘塞过去,说道:父亲你来看我的枪法有何进步,我练一套给你看看,他越是这样天赐就越是断定客栈有什么事,又问,那伙计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别打岔。 兰成见瞒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 天赐说:如果偷马的人不是为了吃肉,那就好找。 兰成说:父亲真会说笑,若是为了吃肉,偷马的人是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咱家口客栈偷马的。 天赐说:在朝阳城按理说敢打这个客栈的主意的人没有,凭你现在这名声,应该能震慑住那些盗马贼。 兰成说:父亲取笑我。 天赐说:怎么是取笑你呢,你不是经常说这样的话吗?怎么被打脸了,在朝阳城并不是没有人敢动你。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话说满,你有能耐,那些小人都会在表面上奉承你,话捡着你爱听的说,可是你看不透他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在世上,除了自己的亲人,还有有限的几个朋友,没有人会真心实意的盼着你好,特别是在你已经很优秀的时候。 到了困境就更是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所以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交朋友可以,但一定要清楚,该跟谁用心,和不是真心和你处的人用了心,人家不止笑话你傻,当然咱不是怕被人说傻,可错用了心是大事;和真想和你做朋友甚至做兄弟的人不用心,人家会说你高冷,当然咱也不怕被人说是高冷,冷了人的心是大事。别说我总和你讲这一些大道理,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是少数的真心实意盼你好的人中的一个,不相干的人他抬着和我的话一样多的金子换我的大道理我都不会说,因为隔不着。你算得上是年少有为,全城的人都羡慕我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可知道年少有为的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兰成说:骄傲。 天赐说:没错,年少有为和年少轻狂是一对双生子,最容易同时出现。 年少有为,还有一个弊端,就是看不清每个人的真相,遇到的都是恭维,看到的都是笑脸,谁都希望年少有为,殊不知年少有为会让一个人错过很多东西。 每当你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的时候,你都在心里奉劝自己,这只是开始,并不是顶峰,这时我又想起了你经常说的那句“我司马兰成如何如何”,才勾出了我这么多的话。 兰成说:父亲,我再也不敢了。 天赐说:初生的刺不扎人,那就永远不会扎人了,人有点刺,有点棱角是好事,但一定要谦虚,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不能把任何事情都经历一遍,任何亏都吃一遍才能成长,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别人吃过亏的事也不用自己再去试一遍了。 兰成心里是有些不服,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 天赐接着说:偷这马的不可能是城外的贼,一个人的名声越在远处越响亮,并且越传越邪乎,就是你的名声也能让城外的贼退避三舍;但是身边的人就不同了,纵然他知道你有些能耐,他也知道你也是个凡人,在客栈偷你的马,你在家里睡觉也不可能知道。当然这也不是偷鸡摸狗的小贼,因为偷鸡摸狗的贼只会偷鸡摸狗,他会偷马鞍也不敢偷马,所以这是大贼,朝阳城里敢向兰成公子公然挑衅的大贼你也能猜个大概,别以为经常和你一起玩儿的就可以排除在外。 兰成知道父亲指的是谁,他说:父亲,你不会以为是周家兄弟干得。 天赐冷笑道:不要以为周家兄弟与你称兄道弟,你就以为他们把你当成好哥们儿。 兰成说:当不当成好哥们儿,他们也不至于到咱的客栈偷马。 天赐说: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至于,就是因为你们关系不错,你什么时候叫他们喝酒准到,他就不至于去你的客栈偷马吗?孩子,你还年轻,什么人就是什么人,他不会因人而异,肯和张三李四使的,就可以和你使,以前为什么没事,因为以前没有合适的机会。 兰成说:父亲你就确定这马是周家兄弟偷得? 天赐斩钉截铁的说:别人不敢。 兰成说:为什么不能是秦寿一伙儿呢。 天赐说:秦寿那一伙儿和周家兄弟还不一样,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 兰成心想就是因为你和邵继志走得近,就以为不是他的干儿子干的,他又想父亲和洪明的关系也不错呀。 兰成说:还是我先查查再做结论。 第11章 父与子 吃过早饭,兰成骑马往客栈去,一路上不断地在脑子里揣度着的父亲说的话,觉得他的话确实有道理,又觉得偷马的不可能是周家兄弟,道理和事实毕竟是两回事。 到了客栈兰成问司马超萧遥知道马丢了吗? 司马超说:知道了。 兰成问:他非常着急。 司马超说:也没看出太着急的样子了,是不是鹏然,他问伙计。 伙计说:是啊,他说相信咱们一定能帮他把马找到,只是他的那个仆人有些着急,想要打人,被他劝住了。 兰成心里纳闷儿,这么好的马丢了,能不着急,这胸襟得多开阔,难道他家有很多这样的马,兰成问那伙计,鹏然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萧公子刚来的时候是不是叮嘱你好好照顾他的马。 伙计说:是啊,他说一定要看管好他的马。 兰成问:你怎么说的? 伙计吞吞吐吐的说,我说……有兰成客栈这块扁在这儿没有人敢打这里面住的客人的马的主意。 兰成自忖,叮嘱一定看管好,丢了又不着急。 伙计说:会不会是他自己…… 不等他说完,兰成就打断了他,不会,真是那样,他会装的像天塌下来一样着急,再说了萧遥也不是那号人,你这么想就有些龌龊。他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你一开始把话说大了,人家对咱放心了,看来兰成客栈这块扁的威慑力也不过如此。 掌柜的说:万万没想到会偷到咱们头上来,上了门板鹏然还去马厩看了,那时候马还在,喝完酒的时间也不早了,他没再去看。 兰成问:昨天你俩喝酒喝到很晚吗? 掌柜的说:我从来没喝到那么晚,快关门的时候周老二来了,非要喝点,我本想喝一坛,他非要让我又取一坛。 兰成一皱眉说道:昨晚周老二也在。 伙计说:是啊,喝的烂醉我送他回去的,回来又困又累,就进屋睡了,忘了去马厩看看了。 兰成让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他去了三楼那间他专门让人给自己收拾出来的房间,躺在床上想着父亲早上和他说的话,他本在心里很不服父亲的话,觉得他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对周家兄弟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他不否认父亲是非常有战略才华,年轻时确实也是一个非常热血的北伐派,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雄心和热血仿佛被岁月和世故消磨殆尽了。他觉得父亲应该还像年轻时那样主张北上过江,和图兰人一决高下,可非要做骑墙派,见风使舵,说实在的,他非常看不惯父亲的这种做派。把早上父亲说的话和周杰昨晚在这儿喝酒的事连在一起,又觉得父亲把事情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周杰在这喝酒,恰恰马丢了,怎么这么巧,周杰酒量非常大,再加上此人话粗心细,处处小心,很少喝到需要让人送回家的情况,兰成推门叫了一个正在扫地的伙计,让他把司马超叫上来。 司马超上来后兰成示意他把门关好,然后问周杰经常在这喝酒喝到很晚吗? 司马超说:大多数时候都是早早的来,在包间里,我或是让伙计给他送个菜或送坛酒的,不忙的时候也会让我过去喝几盅,有时从别的地方喝完酒路过,看咱们没关门也会进来和我喝点,昨天来了兴致非让鹏然也坐下喝。 兰成问有没有感觉他昨晚说话时声音特别大。 司马超在回忆周杰在这喝酒时的状态,过了一会儿说道:还真是,你怀疑和他有关。 兰成说:不管有关还是没关,见了他千万别让他看出咱们已经怀疑他了,别让他狗急跳墙把马给宰了,来个死无对证。 司马超说:知道了。 兰成说:别和鹏然说,他还年轻,容易暴露情绪。 听了兰成的话司马超强忍着没笑出来,他想“太年轻”,这明明是兰成的父亲经常教育他的话,他在鹏然身上用上了。 兰成本想躺在床上想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既不惊动周家兄弟又能探明马是不是他们弄去了,可是百思未果。 尽管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叶舟,他还是去见了他,叶舟让他不要太过意不去,他承诺一定可以把马给叶舟找回来。叶舟见兰成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便说道:没什么,就算是找不回来我也不会怪你的,是我和那马的缘分已尽,咱们的缘分才刚开始呢。 从这时起兰成把叶舟认定为一生的兄弟。 叶舟说:说说你在南面的丰功伟绩。 别笑话我了,我做的事和你在清扬城做的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兰成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轻松的神情,他说:还是说说你在清扬城是怎么打败葛丘人的。 在清扬城我只是一个小配角,有什么好说的。 封影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叶舟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兰成似乎从叶舟的神情中读到了司奇遭遇了不幸,拍着叶舟的肩膀说:战争就是这样,我们都是幸运的。 叶舟也不多做解释。 兰成说:我先想办法把你的马找到,回头再好好喝酒,有这件事挂在心头,喝三十年的清扬陈酿也尝不出滋味。 叶舟说:告诉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呢。 兰成说:那也得尽最大努力。 兰成回到家,父亲正在让几个小厮陪着练功,司马天赐虽然年近五旬,可拳法脚步依然不减当年,三个小厮尽全力并不能占到他的便宜。 兰成只在旁边看,父亲不收势他不敢上前打断,看着父亲练得起劲,禁不住在心里哀叹,武功练得再好有什么用,当年的雄心壮志都退化成了明哲保身的智慧,每一步走的都谨小慎微,可每一步都不是在向前。 天赐把三个小厮打倒在地才收了势。 兰成说:忙过这一阵儿我好好和父亲切磋切磋。 天赐说:太客气了,你这朝阳城第一高手,又是虎威将军,还好好和我切磋,叫你赐教还差不多。 兰成笑道:父亲又取笑我。 天赐让三个小厮退下去,然后和兰成说:说,有什么事,有眉目吗? 兰成把周杰在客栈同司马超喝酒喝到很晚,最后有伙计把周杰送回家的事说了。 天赐冷笑道:净做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自作聪明,一个真正聪明的人可以装傻并且装得很像,但一个只是看上去聪明的人,自作聪明起来你会发现他扮的非常笨拙,处处都是破绽。为了吸引住司马超和伙计就在那里喝酒喝到很晚,为了掩饰这件事与他没关系就故作喝的大醉。他跟你想的一样,以为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你绝对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兰成他把你想得跟他差不多了。 兰成说:可是我有一个高明的父亲。 司马天赐说:高明说不上多高明,但对这三脚猫的伎俩还是能看得非常清楚的。 兰成问:父亲,他们会把马藏在哪里呢? 天赐反问道:如果是你偷了他的马你会把马藏在哪里呢? 兰成说,藏在心腹小厮的家里。 天赐失望地摇摇头,他说:这马偷了藏在哪里都不如藏在他自己家里安全。 兰成说:晚上我找个人去他家探探。 天赐说:有合适的人吗? 兰成说:暂时还没想起来。 天赐脸上带着讥讽的笑说:找人喝酒时是不是很容易就能想起几个人,可是要办一件要紧的事就想不起让谁去合适,让谁去自己会放心。 兰成惭愧的笑笑说: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自己去一趟。 天赐说:你自己去?万一被人发现,你又没找到马,怎么办,你就成了一个夜闯朋友宅院的人,然后他们会把你描绘成一个和他们差不多的梁上君子的形象。明白人就算听了这样的话也不会相信,他们会把这当是一个贼对一个英雄的恶意诬蔑,可是天下有多少真正明白的人呢。 大多数人都等着你身上出现一些错误的影子,然后他们好添油加醋让你的形象从此一落千丈;树立一个好名声需要多年的努力与积累,名声扫地只需有一个小小的失误,或几个心怀鬼胎的人无中生有就可以。 今天晚上派去周家探马的下落的人,必须武艺超群,胆大心细,再就是忠心不二,你手底下有这样的人吗? 兰成摇摇头,但他知道父亲手底下有这样一个人。 天赐说:你忙你的去,等着听我的消息。 银龙驹丢了,叶舟一点都不着急,骏马觉得蹊跷,那可是一匹宝马良驹,让人偷了,叶舟竟然和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出去闲逛,他觉得越来越猜不透他了。行事有点怪异,别人觉得微不足道的事,他非常认真谨慎,别人觉得天大的事他却云淡风轻,那他不着急的劲儿,好像那马不是被人偷了,而是出去串门儿了,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叶舟看出了骏马的心思,问道:你有什么心事? 骏马说:那么好的马被偷了,你不着急吗? 叶舟停住脚步一脸严肃的说:着急有什么用,人们总把“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话挂在嘴边,可谁又能参透其中真意呢,有的人自以为参透了,可事到临头却患得患失,不能守住真性,再好不也是一匹马吗?是别人把它偷去了,又不是我粗心大意把它弄丢的,既然偷就是稀罕,既然稀罕就不会杀了吃肉,那有什么好挂牵的呢?或许它可以再回来,即使回不来又怎样,今天垂头丧气地过了,这可就是垂头丧气的一天。太阳一落山,今天就再也回不来了,好不容易来趟大都市,怎么可以让一件事情破坏了心情呢。再就是,天下的事没有哪件事是因为你着急能办好的,当然“送信”除外,所以遇事一定要沉着,冷静,随遇而安。 第12章 木骏马朝阳城中显神威 骏马被叶舟说的一头雾水。 无瑕在叶舟肩上说:可以呀,一个炸雷不只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还把你劈通透了。 碍于和骏马在一起,不方便和它说话,只向它吐了一下舌头。这时一个表演杂技的牵着一个猴子来管他们要钱。 叶舟说:我们刚到还没看,就交钱吗? 那人听出叶舟的外地口音,便更加蛮横起来了,瞪着眼睛说:你看见我的猴子没有。 叶舟说:看见了。 看见了就得给钱。 叶舟面带有恃无恐的笑,稳如泰山,他指着骏马和前后的人说:你看见我兄弟没有? 耍猴的早就看出骏马像个雷公一样,他们以为叶舟是要拿骏马吓唬他了,耍猴的说:看见了,怎么着?他还敢咬人吗? 叶舟说:看见了就得给钱。 看猴要给钱,看人不用给钱,耍猴的蛮横的说。 这时他们一伙的五六个人朝他们围过来,叶舟说:你们也太不讲理了,我又没看见你的猴子表演,只是看了一眼就来要钱。 骏马说:我看了,我看见你的猴子表演了,翻跟头,作揖、磕头、骑山羊我都看见了,可我就是不给钱。 骏马一席话引的看热闹的人叫上“好”了。 骏马又说:我还不是本地人,在这朝阳城一没亲二没故,就是兜里有银子,说着拍拍腰间别人放钱袋的地方。其实他身上一文钱都没带,钱都在叶舟身上。 他还又补充了一句,对,就是有银子,就是不给你,孙子们有招儿你们使去。 那一伙儿演了这么多年的杂技,耍了这么多年的猴,不知让多少人没看耍猴白掏了看猴的钱,头一遭遇到把话说得这么硬的茬。 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他说没亲没故,难道真没亲没故吗?若在朝阳城没点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两个外地人敢这么嚣张吗?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他们不知道真动起手来能不能占到便宜,白脸的气宇不凡,黑脸的又像是个剃净了毛的熊瞎子一样,这俩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不如忍一时,多叫些兄弟找机会暗里下手。 其中一个一脸不服的向骏马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好,是一条汉子,后会有期,然后昂首挺胸的走了。他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看热闹的人,我们不是怂了,这事还没完。尽管这样,人群中还是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叶舟拍了拍骏马的肩膀说:谢谢你兄弟。 骏马觉得叶舟这谢谢来的莫名其妙,问道:谢什么,不是反话。 叶舟说:怎么是反话呢,从清扬城出来,一路十来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赶路,无聊死了,这回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了。 骏马说:你是说他们还会找咱们。 叶舟说:如果是你,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这下骏马乐了,如果真那样,你千万别动手,他们不知道有几个人,我自己都不够打的,你再动手三下五除二完事了,多没意思。 叶舟说:我也想打架呢。 骏马说:你快别了,在清扬城你已经够风光的了,到了这里你也让我威风威风,你准备条绳子,我打完了,把他们吊在树上,让他们出丑,你说怎样? 叶舟拍拍手,说道:好,紧着你高兴。 然后买了一根绳子让人切成几段,就找地方吃饭,二人就近找了个酒馆,要了三斤牛肉,三十个包子,还有两坛酒。 叶舟说:大战在即,不宜喝酒,耽误事。 骏马说:还大战,我想好了,我就让他们一坛酒的。 叶舟说:还让他一坛酒的,是什么意思啊? 骏马说:就是不喝酒和他们打算是欺负他,喝一坛酒再和他打,这就叫让他一坛酒。 其实骏马这样说是瞎掰,他和叶舟都知道他喝酒后比不喝酒更是生猛;不喝酒,像一头下山的猛虎无人能挡;喝了酒就像一头千斤重的野牛惊了一样,那就无人敢挡了。 叶舟笑笑说:这么说,你这个人还挺讲究。 骏马一拍胸脯,说道:那是当然,咱是厚道人。 叶舟瞥了一眼外面,门口三三两两有十几个人,他冷笑着说:朝阳城的人可够欺负人的,头一天来把咱的马偷了,马的事还没个头绪,耍猴的又来欺负咱。 这时酒馆的掌柜亲自把他们要的东西给送来,搭话道:两位好汉,别怪我多嘴,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硬气、豪横、得竖大拇指,可我还得多说一句,他们可不是一般的耍猴呢,他们的背后可是号称朝阳十三横中的大爷的秦爷。 叶舟一听这话差点笑出来,心想你这是不知道朝阳十三横的名号是我亲赐的。 掌柜的接着说:他们这伙人专门欺负你们这些有钱的外地来的客商,惹不起啊,我们这有个后门,等会儿你们吃饱喝足从后门溜出去,从前门走是走不成了,出去后找机会偷偷出城,别吃了这眼前亏。 叶舟心想我堂堂清扬城叶舟,面对葛丘人的千军万马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到了这朝阳城,因为几个癞皮狗挡路我就得从后门“溜出去”。是人离乡贱,还是我是炕头上的汉子? 想归想,叶舟还是说:掌柜的真是好人,到哪里都是好人多。 掌柜的说:好不好的能随上大流。 叶舟问掌柜的怎么称呼。 掌柜的说:张岩。 叶舟给张岩倒了一碗酒,说道:出门在外能遇到张兄这样的朋友也是我兄弟二人的造化,我敬张兄一碗酒。 三个人一起把碗里的酒干了。 我们从后门溜出去?说的时候叶舟刻意的强调了那个“溜”字,那样我们是没事了,他们都知道我们在这里喝酒,我们从后门溜了,岂不是给您添了麻烦。 张岩说:二位放心好了,纵使他们知道我让你们从后门走的,他们也不会怎样我,依我的还是走了。 叶舟故作严肃的指着骏马和张岩说:像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就该让他吃点亏长长记性,要不然将来不知还会惹出什么祸来,说完给张岩留下一块远远多于此次酒菜价值的银子,自己从后门走了。 张岩心想虽说是这个黑大汉惹的事,就算该教育,这个时候也不该舍了他呀,他可真是个热心的人,非要劝着骏马从后门走,骏马不依,他又要把骏马从正门领出去,他说:我跟他们好好说说,或许给我点面子。 骏马更不依了,他说:大哥你在你的店里该干啥干啥,可别给这般无赖使这个脸,如果你非要去,我就把你绑起来,骏马说着撩起衣襟让他看看腰间缠的绳子。 张岩还以为骏马不知好歹,非要逞强,就没往艺高人胆大这方面寻思,一看他执意要去被打,自己也就不讨这个被绑起来的没趣了。 骏马憨笑道:这就对了,不能太犟,对你来说你让我们从后门走是为我们好,对我来说让我从正门大大方方的出去才是为我好,说完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去。 外面的人说本来不是两个人吗?怎么就出来一个。 那个怕挨打,这个皮糙肉厚,一开始也是他嘴硬狂妄的,就他一个出来挨打也对,知道这个,我们就不用来这么多兄弟了。 骏马大喊道:来的多好,来的少了打的不过瘾。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骏马的意思是喜欢被很多人揍呢?真动起手来,他们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一直在酒馆里关注着的张岩终于明白为什么叶舟让他一个人留下了,一个肯把那么大一块银子送给一个陌生人的人,怎么会在关键的时候舍下自己的兄弟呢。他从后门走了,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兄弟完全可以应付这些人。也明白骏马为什么执意要从正门走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也知道那些无赖有多大能耐。张岩只是没想到叶舟和木骏马根本就没把这事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只当是一个解闷儿的乐子了。 张岩看到骏马刚才喝酒时还像个人,可一打起仗来活像一头中了箭的野牛一样,那蹄子、牛角、牛头、牛尾巴没有一处是不能伤人的,别人的棍棒打过来,他也不躲闪,只顾自己打得过瘾,反正棍棒打在他身上和打在石头上差不多,有多少被振断多少,骏马随便拎起来两个人,像扔沙包一样朝要跑的人扔过去,如果让他把沙包投出去砸前面的人,那难度会非常大,把沙包换成人就容易多了,人的体积大,还是旋转着扔出去的,只要方向扔对了,没有个砸不上。两个要跑的被自己的同伴砸在身子底下,上面砸人的和下面被砸中的一起哎呀一声。 骏马把白天管他要钱的那个,和那个说他是条汉子的那个找出来,骏马把他俩一手拎一个,喊道:白天你们不是很横吗?能耐呢?两个人都说大哥我们错了,我们有眼无珠认错了人。 骏马说:是我错了,我不该看耍猴的不给钱。 大爷您没看,您没看,是我们错了。 第13章 天使的心 骏马大喊:我看了,你们没错,只是没本事,还打不打了。 大爷,不打了,我们没能耐。 骏马哈哈大笑,说道:对,是你们没能耐,可是大爷我还没过足瘾呢,这可怎么办,是把你们挨个儿再打一顿,还是你们再另叫一伙人来让我打。 两个人都不敢说话。 骏马说:我有了一个主意,他指着白天管他要钱的那个说:去刚才我出来的那个酒馆给我买坛酒来,再买一个烧鸡。大爷我又饿了。 那人去买酒,骏马把被他打倒的人像捡玉米一样横七竖八的扔到一个堆上,只让白天说他是条汉子的的那个还站在原地,骏马问他:我是条汉子吗? 是,大爷真是条汉子。 这时那个买酒的回来了,骏马让他先喝一大口,那人照做了, 骏马又接过酒和鸡,从鸡上面撕下一块肉,让他吃了。见那人喝酒和吃鸡时并无异样,知道酒和鸡都没有下毒,然后让他们脱掉上衣,自己又把腰里的绳子解下来,说道:虽说我没打过瘾,但也不想打了,你俩相互用这个绳子抽一百下,前面五十下,后面五十下,不准和我耍小聪明只做个抽的样子,要是谁下手留了情,我就用绳子抽谁,我抽一下身上可不是一道血印子的事儿了,我能把你抽开,我说的不是用绳子把肉抽开,我说的是把整个人的人抽开,像用刀劈开一样,抽成两半。 这才叫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打的一身汗,挨打的一身血,骏马喝着酒吃着鸡给他们数数,吃一口鸡,喝一口酒,还颠着腿,就差唱曲了。有时候还会数错,被打的冤枉的喊:大爷数错了,骏马就不高兴的骂道,不知道大爷不会数数吗?就又从一重数。 两个人相互打完后,骏马让给他当椅子的人把他两个绑到树上去,然后又叮嘱,明天早上我来给他们松绑,我不来谁若敢把他们放了,我用绳子把他抽成两半,我是个粗人,不会开玩笑的。 见绑好了,骏马过去看看绑的是死扣儿还是活扣儿,一看是死扣,这才离开往客栈走。一会儿叶舟从后面追上来,骏马听到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还以为有人又来要打架。他回头一看是叶舟,问道:你怎么没回客栈。 叶舟说:我在外围给你放哨来着,如果他们来了援兵,我好给你截下,怎么样?这下过瘾了吗? 骏马说:还行,说话时硬气,真动起手来,就都成了软柿子。 叶舟说:谁和你动起手来,不都成了软柿子,人家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你是吃生鱼生肉长大的,一两个老虎都不见得是你的对手。 骏马嘿嘿一乐,说道:你这么说分明是在夸你自己。 叶舟说:怎么是夸我自己呢。 骏马说:我打不过你啊,你又说我很厉害,不是你更厉害吗? 叶舟和骏马回到客栈,司马超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一脸愧疚的说:客官真对不起,您的马还没找回来,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在外面跑了一天,又摊上骏马打仗这档子事儿,叶舟都快把丢马的事给忘了。掌柜的一说,他倒是一脸轻松,不像是丢的一匹稀世宝马,而像丢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他说:丢好丢,人家牵着就走了,找肯定得费点劲,谁知道他偷了藏到哪里。不着急,我还得在这里待些日子,我走的时候不耽误骑就行。 司马超说:用不了这么多日子,不出天,你的马一准能找到。 叶舟说:那就好,该打烊了? 司马超说:这就上门板。 叶舟说:你先忙着,我们上去了。 叶舟和骏马在楼梯上遇到了正往下走的兰成,兰成见叶舟一脸轻松,便和他开玩笑说:你的心可真够大的,丢了这么金贵的东西还有闲心出去逛。 叶舟无比淡定的说:这有什么没有闲心的呢,如果马最终能找到,其实它在哪里呆几天也都一样,反正这几天即使它没被偷,我也不骑,马都是有灵性的,被偷一次就会长一次见识,下次就没这么容易被偷了,坏事不就变好事了吗?所以你和下面掌柜还有我叮嘱过让他多关照一下我的马的小伙计说就行,不要太过意不去,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就算在你这他没被偷走,也会在我去了别处时想法偷走,动了抢也是有的,那样岂不是更麻烦。 骏马听了叶舟这么说,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住别的客栈时被偷有可能,咱骑着被抢去是万万不可能的,那岂不是贼成了精了。 听了叶舟的一席话,兰成更是佩服叶舟了,心想叶舟的心比模样还要美,作揖道:兄弟既然这么说,别的客气话我不说了,你一万个放心吗?肯定帮你找到,今天我还有点事,明天请二位兄弟吃顿便饭,不知能否赏光。 叶舟说:赏光倒是愿意,只是不好意思又让兰成兄破费。 骏马说:说破费就见外了,弄丢了咱的马,请咱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这公子开了这么大个买卖,请顿饭还不是小意思。 兰成笑着说:是啊,这话说的又直接又有道理。 兰成走后叶舟就睡了,刚一睡着就听见一个声音叫他的名字,叶舟先是一愣,然后就起身出去了,也看不清叫他的人是谁,开了门随前面的人下楼到后院里,他指着马厩里的一匹马说:兄弟看这是什么? 叶舟过去摸着马头,激动的说:我的银龙驹,我的银龙驹你可回来了,叶舟抚摸着银龙驹的鬃毛竟流下泪来。 那人说:跟你说你的马丢时你没着急,它回来了,怎么还越哭了。 叶舟说:不着急,是因为着急也没办法,回来了当然激动了,如果他不回来,我把朝阳城翻过来也得把它找到,谁若杀了它,我就把他全家剁成肉丸子。 那人说:行了,马回来了,咱们该做点符合咱们的身份的事去了,说完,那人骑上一匹骏马打马飞驰向前。 叶舟没太明白他说的“符合咱们身份的事”是什么事,只管上马追上去。他们来到龙曲江边,那人一回身,叶舟看出是司马兰成,他用马鞭指着江对岸说:对岸就是江城,已被葛丘人占领了三十多年,江那边还有几十个城池都被异族人占领,我辈若不能收复故土,岂不像咱们笑话前人丢了故土一样也被后人耻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留恋活的长长久久只在乎活得轰轰烈烈,现在朝廷奸臣当道,人人只想着自保,哄着皇帝只守着他的半壁江山照样可以三宫六院,可以为所欲为,从来不去想江北还有千千万万的同胞做了异族人的奴隶,没有人在乎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之中,萧兄弟,我们是兄弟吗? 叶舟说:当然是。 兰成说:既然是,就不该有所隐瞒,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谁吗?你我珠联璧合,必可创造一段光辉岁月,不可辜负造物的神对我们的恩典,不可辜负汉国人经过数十年的厚积薄发,才把你我生在同一个时代,清扬城的英雄,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叶舟一看已被他认出,再继续隐瞒也没什么意思,说道:没错,叶舟来到朝阳城正是为此而来,之所以换一个名字一半是为自保,一半是因为好玩儿,并无故意相欺的意思。 兰成仰天大笑,说道:果然是你,来人,把他拿下,兰成话一出口伏兵四起,把叶舟团团围住。 第14章 斗笠侠 叶舟一看伏兵四起,一惊,醒了,才知是梦。 次日清晨,兰成在花园练功,管家过来禀报有人求见。 兰成问:什么人? 管家说:不知道,神神秘秘的他说是元帅让他来的。 兰成问:他人在哪里。 这时一个一身黑衣,头戴黑布斗笠的人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就和兰成保持一段距离站着,用斗笠檐遮着脸。 兰成说:你找我有事? 斗笠人说:周家找遍了,没有那匹白马。 兰成问:你确定找遍了吗? 斗笠人说:确定找遍了。 兰成想这人比我还要自信,萧遥肯定也非常自信,他并不是突然想到萧遥的,昨天晚上做梦还梦见和他肩并肩作战了,一起砍瓜切菜一样的杀葛丘人。 兰成问:你觉得你能找到的那匹马吗? 斗笠人说:能,只要它还活着。 兰成打心眼儿里敬服这样的人,尽管他还什么事都没做,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说到就会做到,并且会做得很好的那种人,话不多,但是言简意赅,他和萧遥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萧遥给人的感觉非常温暖,他必是一个小事不在乎,大事不糊涂,凡是只要不伤及大的原则,他都可以无所谓;一旦伤到大的原则,必是毫不妥协的,他肯定是这样一个人。 这个戴斗笠的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冷酷,他必是一个有仇必报,有恩必报的人,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他杀人肯定是一刀毙命的那种。他很像一个杀手。 兰成问: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斗笠人说:斗笠侠。 兰成笑笑说:好酷的名字。 那人并没有说话。 这时司马天赐来了,冷冷的和斗笠侠说:在我面前还要装这个样子吗? 斗笠侠到司马天赐身边耳语了几句。 司马天赐说:我更喜欢你本来的样子,把斗笠摘下来。 斗笠侠手捏在斗笠檐上犹豫,看来他很不情愿摘下斗笠,可又不敢违抗司马天赐的命令,好像是在等待司马天赐改变主意。 可是司马天赐并没有因为他的犹豫而改变主意,而是更坚定的说:摘下来。 他才不情愿的把斗笠摘下来,摘下斗笠后,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和先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兰成见了他那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感觉自己被骗了。就像刚下花轿的新媳妇儿,从花轿上走下来,一身红妆,腰肢纤细,走起路来似弱柳扶风,让人觉得盖头下面必是绝世佳人,没想到入了洞房揭了盖头,竟看见一张孙猴子一样的脸,岂不让人意外。 斗笠侠嬉皮笑脸的说:我摘了斗笠就不像一个能干大事的人了,不过公子放心,我的本事并不像我的脸一样靠不住,其实我的脸也不是靠不住,就是太爱笑,一笑就给人一种靠不住的感觉,怎么说呢?我这个人本身还是很靠得住的,千万不要让我的笑带歪了你的思路。 司马天赐拍拍他的肩膀说:行了,停,没人要割你的舌头,别一张嘴就非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完。 司马天赐给兰成介绍道:吕晓,和我是忘年交,像刚才说的一样,不要让他的相貌所欺骗,他只是长了一个不着调的样子,办事非常靠谱。 吕晓捂着嘴对兰成点点头,表示对司马天赐的话的肯定。 兰成说:我是被他一开始的样子欺骗了,好家伙,斗笠盖着脸声音低沉,言简意赅的。 吕晓捂着嘴笑道:说多了容易露馅,元帅只要不是和您在一起了,让我戴着斗笠行吗?我喜欢那种感觉。 司马天赐问:什么感觉? 吕晓说:凡是和我接触过的人都把我当成绝世高手的那种感觉。 司马天赐说:不戴斗笠,也不是绝世低手啊,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吕晓一咧嘴,歉意的笑笑说:完成了一半儿。 完成了一半儿是什么意思?天赐问。 我已经知道马没在周家,但也不知道它究竟在哪里。 天赐说:那还在这油嘴滑舌,还有脸戴个斗笠扮帅,斗笠侠办这么一件小事还需要两天时间吗? 吕晓说:我带上斗笠叫斗笠侠,不戴斗笠就叫吕无不知,元帅可别记混了。 你需要几天能找到那匹马。 明天一早要不我把那匹马牵回来,要不提着人头回来。 你提着谁的人头回来? 吕晓点一下太阳穴,说道:就是这颗。 我没时间和你贫嘴。 吕晓嘿嘿一乐,说道:元帅您让我戴上斗笠说话,准保一句废话话都没有,您说您想看英雄的外表又容忍不了我这啰哩啰嗦的说话方式,鱼和熊掌怎么能兼得呢,我还是戴上斗笠。 你戴上,天赐说:真受不了你,肚子不大,这话都在哪里盛着呢。 吕晓一吐舌头,说道:我不知道哪天会被割掉舌头,所以一张嘴就尽可能的说,说完戴上斗笠,声音又变低沉了,元帅,明天一早我把马牵回来。 真是奇怪,他这一戴上斗笠,就立马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兰成无法把现在这个酷似杀手的人和刚才那个酷似小丑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往下拉了拉斗笠向天赐抱了一下拳,说道:元帅我走了,声音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声,有力的如铁匠的铁锤砸在他的铁砧子上一样。 吕晓离开后,兰成问父亲是怎么认识的这个人。 司马天赐用冰冷的眼神看了兰成一会儿,那眼神中似乎有怒其不争的意味,过了一会儿说道: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比知道要好,知道他是一个绝对不会害你的人就行了,也不要猜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父亲的最后一句话越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戴上斗笠他真像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是一想到他在斗笠后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又觉得和了不起就搭不上边了。 天赐似乎看透了兰成的心事,他面无表情的说:年轻人总是习惯通过外表去判断一个人,殊不知冷酷的外表下也许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心,看似玩世不恭者未必没有一颗要拯救苍生的灵魂。只有肤浅的人才会只有一副面孔,司马天赐说完给了兰成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剖析自己到底是一个肤浅的人还是一个深刻的人,至少兰成是这样理解那个眼神的。 中午司马超安排厨房专门给兰成准备了一桌待客的菜。 都安排好后兰成专门去请叶舟,叶舟开了门,一脸歉意的说:我正要去,兰成兄还亲自来一趟。 兰成进了房间,骏马还呼噜震天响着,兰成说:这是睡的回笼觉吗? 叶舟一边推骏马一边说:这哪里是回笼觉,昨天你走了就睡了,一直睡到现在。 这是亏了多少觉,兰成惊讶的说。 叶舟推了两下不见动弹,到他耳边说:兰成公子让咱们喝酒去呢。 那个“酒”字刚一出口,骏马像被冷水浇了脸一样,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了,双手一抹脸说:得快去,头一次一起吃饭,让人家等的工夫长了,会说咱拿大? 兰成说:还说你拿大,你就是拿大了,在这都等你半天了。 骏马一看兰成就在眼前,嘿嘿笑道:这是兰成公子啊,我还以为是叶…… 舟字没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马上改口道:我还以为夜里做梦呢,真是不好意思,让您……骏马一抱拳忘了后面怎么说,回头埋怨起叶舟来,他说:我的萧哥哥你干啥了,没见我卡在这里了吗?下面该怎么说啊? 一听骏马这话,兰成和叶舟都笑了起来。 叶舟让骏马去洗把脸,然后三个人来到三楼兰成专门接待客人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比客栈一般的房子大三倍,装修风格简约又不失典雅,温馨中透露着大气,一色的红木家具,做工精致考究,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靠窗的位置和窗户两边的花架上,摆着各色的花卉,一个大水缸放在靠墙的地方,里面有十几条彩色的鱼,一张八仙桌放在房间中间,上面摆满了冒着热气的菜,和两坛清扬陈酿,三人分宾主落了坐,骏马早起没吃东西,也是饿了,刚坐下就要下手掰那鸡腿,叶舟使劲儿瞪他,才忍住把手收回去。 第15章 斗笠侠2 兰成把鸡腿掰下来放在骏马面前的盘子里,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太客气了反倒显得疏远,骏马饿了就吃,不要怕他瞪你,我给你做主。 骏马看看盘里的鸡腿,咽了一口唾沫,还是忍住没吃,从这一点,兰成看出骏马对叶舟不是怕,而是敬服,若他吃会有人打他,骏马肯定会先吃了再说,但是叶舟不让他吃,他就可以强忍着不吃,可见他是多么敬服叶舟。或许他知道叶舟不让他做某件事绝对是为他好,而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他不能辜负了叶舟的好意,所以才事事听从。 兰成端起酒碗,满眼歉意的说:别的什么都不说了,谢谢兄弟的宅心仁厚,司马兰成自愧不如,说完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拿起筷子,指着盘里的鸡腿说:骏马现在可以吃了,他再瞪你,我把他的眼睛用黑布蒙起来。 骏马嘿嘿一乐,拿起鸡腿就吃。 司马超忙完也过来坐下。 兰成说:超哥,萧兄弟就不用我给你介绍了。 司马超说:万里挑一的萧兄弟,还介绍什么,我和他认识的比你早呢。 万里挑一,兰成自语道:好,萧遥的绰号就叫万里挑一了,非常贴切。然后搂着骏马的肩膀说:这个叫木骏马,绰号……绰号是什么?有没有? 叶舟说:现在起一个也来得及,就叫“活阎罗”。 兰成说:好,这个名字符合骏马的形象和气质。 骏马说:好啊,不见人,一听名字也能把葛丘狗吓死。我叫活阎罗,萧遥叫万里挑一,兰成公子有绰号。 兰成说:有人给我起过一个“飞将军”的绰号,不过都是抬举我的。 叶舟说:飞将军这个名字就非常适合兰成公子,就叫飞将军好了。 司马超喝了一会儿就走了,他们三个人一直喝到长灯的时候,兰成和骏马都喝多了,只有叶舟没事儿,兰成还能自己走到床上去,骏马就直接睡到了桌子底下的地板上了,一开始叶舟还想让伙计们帮她把骏马抬下去,可三百多斤的体格烂醉如泥实在是不好搬挪,索性就让他在地板上睡了。 第二天清早吕晓就去了元帅府,见了正在练功的司马天赐,吕晓摘下斗笠先给他请了安。 司马天赐说:马呢,你的头还在肩上,没有提在手里,肯定是找到马了。 吕晓说:元帅猜测的不错,那马确实是周家兄弟偷去了,是周老二指使人干的,周老大并不知道,偷走后藏在城外他们家的花园子里,然后把早想好的主意和司马天赐说了。 司马天赐说:这样好吗? 吕晓说:从咱们客栈把马偷出去的事他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好呢。 天赐说:好,就依你了,你先去,不用和兰成见面了。他若问,我就告诉他,你和我已见过面,事情出了点岔头,恐许明天才能办妥。 吕晓告辞走了。 兰成酒醒后洗漱完毕,吃了口饭便去找天赐,他问:父亲那斗笠侠还没有回音吗? 司马天赐说:马是找到了,只是出了点岔头,明天应该差不多,人家不是不着急吗? 兰成轻蔑的笑笑,说道:承诺时说的信誓旦旦的,像是板上钉钉一样,这可好又出了岔头儿。 司马天赐说:马就是周家兄弟偷的,你不如直接去他家里,你看那周雄怎么说。 兰成说:他确定。 天赐说:确定。 兰成说:真在他家,我去要,他回头狗急跳墙把马杀了埋起来,咱不就即和他兄弟撕破脸还得不到马吗?反而不好,不如让那斗笠侠给偷出来省心,咱在心里知道他兄弟是什么货色就是。 司马天赐说:你一百个放心,他不敢杀那马,就算他真把马杀了,我能给你找一匹一模一样的来,我说话算话。 听父亲这么说,兰成就去了周家,周雄不知道这件事,一口咬定他兄弟周杰绝不会去他的兰成客栈偷马,更不会指使手底下的人去偷,他们还糊涂不到要去兰成客栈偷马的份儿上。这肯定是一场误会,必是背后有人挑拨咱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兰成知道父亲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死,肯定是吕晓见到了马,所以他说话时的语气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他说:周大哥必是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如果不是铁证在手,我也绝不会凭空怀疑。为了不产生更大的矛盾,你还是把二哥喊回来问一声。事情既然发生了我就全当二哥一时糊涂,只要把马给我,我就全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以后咱们兄弟该怎么处还怎么处。 兰成把话说到这份上,周雄心里也没底了,心想难道真是老二干的,那岂不成了糊涂蛋,司马兰成什么人啊,别人想攀他都找不到门子,你去偷他的马。司马兰成说的好听,他说给他马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能吗?这梁子就算结上了,所以他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死不认账”,就算是老二或是老二指使人偷了马也不承认,他从我家牵不出马去,凭他说下大天了,也没用。 周雄脸上不仅没了笑,脸上还刻意的流露出不快,他说:兰成兄弟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问问老二,但是,我敢拿我的性命担保,周老二绝对没有偷你的马,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我当着你的面审他,你看怎么样。 兰成说:别当着我的面问了,我先回去,你早晚天黑前给我回个话就行,告辞。 周雄不管心里多不高兴,还是把兰成送出大门。 周杰被找回来,一开始也是死不认账,周雄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和他说这件事的利害。周杰才承认是他指使魏飞和左代干的。 周雄一个大嘴巴就往他脸上抽了过去,骂道:你真是个糊涂蛋。 周杰捂着被打红了脸说:我也不是多稀罕那马?我就是不服,为什么那马在他家客栈就不能偷,那马又不是他的,纵是他的又怎样,他司马兰成有三头六臂不成,大哥咱们兄弟就比他司马兰成差吗?别忘了在皇帝面前咱们干爹可比司马天赐红呢。 周雄向周杰竖起来大拇指,说道:说得好,老二你有志气,你现在去司马兰成家跟他摊开来说,你就说马是你偷的,就是不给他,看他能不能拽着你的两条腿把你一撕两半。 周杰听了周雄的话,还真是气冲冲地往外跑,周雄也不拦他,他知道周杰在背后搞点小动作还行,哪有和堂堂的虎威将军叫板的胆量,他不过做做样子,以为周雄肯定会拦着他。没成想周雄真不拦他,没到门口就转身回来了,跪在周雄面前哭诉道:大哥我错了,我糊涂,你看怎么办,我把马给牵回去给他赔个不是行吗? 周雄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兄弟,冷笑道:怂了?不是要和司马兰成明着叫板吗?司马天赐本来就看不惯你我兄弟二人,虽然在圣上面前干爹比司马天赐红,可别忘了司马兰成是金刀驸马,这几年我苦心经营和他的关系,你…… 周杰跪在地上狠狠的抽起自己的嘴巴来。 周雄说:牵回马赔不是不是良策,让他见不着马,来个死不认账,只能这样,他怀疑咱们还没从咱们家牵出马去,就是他对咱们的误会,往后就还能处,真从咱家牵出马去就不一样了。 周杰站起来,说道:大哥说的对,我把马牵出去藏起来。 周雄问:马在哪里? 周杰说:在城外咱家的果园子里。 周雄摇摇头,说道:牵到哪里也不如杀了埋起来安全。 周杰还有点舍不得,哼哼唧唧的说:那马老好了,周身一色白,没有一点杂色。 周雄面无表情的说:杀了埋起来。 周杰答应了几个是。 司马天赐在书房看着书,等着吕晓来向他汇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吕晓一进书房就摘去了斗笠,脸上带着大功告成的笑。 天赐把书放在一旁,问道:事情办得顺利吗? 一切都是按着咱给他安排的进行的,吕晓得意的说。 天赐让人把兰成叫来,让他和吕晓去周家要马。 兰成和吕晓去了周家,周雄兄弟二人一口咬定是兰成血口喷人。 兰成说:如果我们把马从你家牵出来算是怎么回事呢?那样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周雄斩钉截铁的说:如果从我家找出你们客栈丢的马来,我兄弟二人凭兰成公子发落,如果找不出来,又该如何? 兰成说:如果找不出来,我司马兰成剁一只手下来谢罪。 周雄心想找不出来,我也不会要你的一只手,就让你欠我一只手的情,你这金刀驸马的缰绳从此可就在我手里了。他说:好,那就带着兰成公子在咱家里搜寻,连闺房都要搜。 吕晓把斗笠压低了些,声音很低沉的说:马在城外,搜家里是搜不到的。 一开始周雄兄弟二人觉得吕晓这身怪异的打扮有些膈应人,没想到他一开口,他的语气和所说的内容,直接让他哥俩打了个寒颤,周杰直接就不敢抬头了。周雄还算压得住阵脚,心里虽紧张,脸上也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冷冷的笑笑,说道:这位兄弟说话很有意思吗?在城外跟我兄弟有什么关系。 第16章 偷梁换柱 兰成说:我们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指着吕晓说:这兄弟说马在城外你们家的老园子里,你总不能说那园子不是你家的。 周雄说:我们家城外是有一个园子。 吕晓说:如果从那里搜出我们找的马来,算是从你家搜出来的。 周雄点点头说:算。 兰成说:那咱们就到城外去看看。 周雄强打精神,底气十足的说了声“走”,老二头前带路,周杰教导魏飞和左代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这时早就没了精神,一是做贼心虚,二是见了兰成和他带的这个怪人,整个人从里往外的发慌,司马兰成就够吓人的,他带的这个人更吓人,他那打扮给人的感觉像会巫术一样,仿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也能知道他并没用眼睛看见的事,他就是给人那样的感觉,好像能看见别人在暗地里做的一切见不得光的事一样。还好,有大哥在他旁边,如果只有他自己,不用司马兰成和那个怪人逼问,他就会把自己做的事和盘托出。大哥应该有应对的办法,他在心里猛给自己打气,没事的,大哥肯定有办法。 在这样不断的打气下,才使自己走起路来不至于摇晃,平时一个飞身就能上去的马背,在心里的胆怯的作用下,上了好几下才坐在马鞍上。他兄弟二人骑马在前面,兰成和吕晓在后面,刚一出周家的门,吕晓向远处一辆罩着棚子的马车招了一下手,那马车就跟了上来,这辆车是从元帅府一直跟过来的。兰成也不问那是干什么的,马车上拉了什么?他也有了一种感觉,用斗笠遮住了脸的吕晓做什么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因为这个时候他不喜欢说多余的话,也不喜欢做多余的事。 一行人来到周家城外的老园子,有伙计早在前面敲门,看门的老头把门开了,周雄下马进去,让周杰带着兰成各处看看。 吕晓说:不用看,他指着那个草垛说,你命人把草垛下面埋着的马挖出来就行了。 周杰心想他果然会巫术,地下面的东西,他都看得见。 马被挖出来后周雄装作很无辜的大叫了一声,“不”,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不知是什么人偷了你客栈的马杀了埋在我们家的院子里,这是故意挑拨咱们兄弟的关系。 兰成两眼无神的看着被挖出来的“白马”说,我事先还说你若把马还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竟然把马杀了。 周雄一口咬定这不是他兄弟二人干的,必是有人栽赃,不出三天,我就能把栽赃的人找出来。 吕晓大喊一声“进来”,他说:三天太长了,我早把栽赃的人找到了。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进了园子,然后车上被扔下来被捆绑着并堵了嘴的五个人,分别是魏飞和左代,还有参与杀马的三个伙计。 看见他们几个周雄无话可说了。 兰成冷着脸说: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坏人做事果然是没有选择性的坏,毫无底线可言,周雄你还说什么。 周雄还想争辩说,他之所以把马杀了,就是太看重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了。 可是兰成没让他说话,接着又说:果然是无赖只适合做贼,连做强盗都不配,说完上马而去。 兰成在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多想,周雄兄弟二人是多么贼性不改,被这样的朋友辜负也是对自己无知的惩罚。他只觉得和叶舟没法交代,把话说的那么有根,却不能把马给他送回去,父亲虽说即使他们狗急跳墙把马杀了,他也给我找一匹一模一样的来,可真找的话,哪有说话这么容易。 兰成蔫蔫的回到家,想怎么和叶舟说,凭叶舟的脾气肯定也不会说什么不中听的话,骏马肯定会说他吹牛,把话说得那么满,到头来还是没把马送回去。 这时兰心过来了,兴高采烈的说:二哥,有人找你。 兰成问:什么人? 兰心又装作生气的撅起嘴,埋怨道:萧遥哥哥来了朝阳城你也不告诉我。 兰成说:萧遥来了。 兰心说:萧小大哥说是登门道谢来了,还买了许多东西。 兰成一头雾水,萧遥登门道谢,他谢我什么呀?这不是寒碜人吗?还没依着承诺把马给他送去,他还来感谢我,为了显示他的大度还是怎么了?他问:就他自己吗? 兰心说:我就看见他自己,在书房了。 兰成想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儿,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摊开来说了也就这样了,藏着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马死不能复生,等日后给他找匹更好的就是了,兰成主意打定,往书房去,然后又回过头来和兰心说:你们是不是说了好大一会儿话了。 兰心眼睛一斜,变了个脸,说道:可不只是说了一会儿话呢,我们还干了别的,怎么了。 兰成说: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你就多余问,“他”来了好几天了你也不告诉我,不是他自己来了我还不知道呢。 兰成本来不想继续和她斗嘴,一听兰心没说“萧大哥”,而是直接用“他”来代替,又转过身来,用食指在脸上抹两下,说道:都不叫名字了,还“他”。 兰心凑上去说: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兰成便往书房去边说:我当然是管不着。 兰成一进去,叶舟满脸堆笑的迎着他,那笑特别爽朗,不像是为照顾兰成的情绪装出来的。 叶舟说:兰成公子好大的架子,办成这么漂亮的事却不给我个请你喝酒的机会,骏马都说你是故意端着架子,等我上门来请,不会是真的。 兰成又是一头雾水,这都是从哪里到哪里的话呀?我干了什么漂亮事?躲着不敢见倒成了端着架子,这都是从何说起呢,兰成都不好意思看叶舟。低着头说:兄弟,我之前把话说得太满,可如今没办好,你也别太埋怨哥哥,兄弟你放心,我认识的朋友多,肯定能给你在找到一匹好马。 叶舟说:兰成公子这是从哪里到哪里的话,我这马失而复得,真是多谢公子了,这真应了那句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今天晚上我做东,在咱们客栈好好喝喝,这次你必须不能和我争,你得让我把这份心情表达出来。 兰成似乎有点明白了,不过还是问道:什么失而复得?这几天事多,我这脑瓜子有点不够使的。 叶舟说:我的马呀,丢了,你给我找到了,这不是失而复得吗?虽说比你先前说的迟了一天,可还是一根马毛都没少的给我送回来了,你不会是因为晚送了一天,送马的时候就没和我见面?迟一天,早一天有什么关系,至于吗? 兰成这下明白了,有人把萧遥的马送回去了,可那个园子里柴垛下面挖出来的马是怎么回事呢?这难道就是父亲所说的“就算他真把马杀了,我能给你找一匹一模一样的来”。他问:萧遥你确定那匹马是你的吗? 叶舟说:这哪里会有假,他跟了我两年了,虽然不能和我说话,可我们之间也是可以交流的,什么意思啊?你怀疑我的马被人掉包了吗? 兰成一时越发的糊涂了,那边城外周家的老园子里挖出了一匹白马,这边萧遥又说他的马被送去了客栈,这两件事横竖只能有一件事是真的,若送去客栈的马的确是萧遥的马,从周家的老园子里挖出来的必是假的,那周家兄弟弄个马杀了埋起来又是图什么? 兰成把这两天的事和叶舟说了一遍。 叶舟说:那这件事肯定是那个吕超一手安排的,元帅应该知道详情。 兰成心里的闷葫芦解不开,憋闷的难受!他让叶舟自己先坐会儿,他去向父亲问个清楚。 他先去了父母的房间,母亲一见兰成就拽住他,说道:可千万把萧公子留下吃饭。 兰成说:娘,我爹呢? 王氏说:就知道找你爹,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兰成说:听见了,我爹去哪里了。 王氏说:萧公子都来好几天了,你怎么也没说。 兰成一看母亲是装不下别的事儿也听不见别的话了,想找父亲还得自己去找,一出门和司马天赐撞了个满怀。 天赐嗔怪他老大个人了还这么莽撞,没有一点儿稳当劲儿。 兰成赶紧给父亲赔不是,又奉承父亲在找马这件事上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一切皆在他老人家的掌控之中。 天赐本想去房间和王夫人说会儿话,听兰成是来找他问寻马的事,就转身去了他的书房。 兰成赶紧一边儿沏茶一边问父亲,父亲您赶紧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朋友在我那边书房等着呢。 天赐不紧不慢的吹吹茶,抿了一口,说道:你着急,就先陪你朋友去好了,你向我请教事还让我赶紧,哪有这样的章程。 兰成话锋一转,说道:我那朋友就是丢马的人,长得一表人才,人品也是一流的,和兰心特别般配,您要不要……过过目,说出这三个字兰成又觉得不合适,可又想不出别的合适的词。 天赐脸上的严肃厚的仿佛可以用快刀剃下来,瞪着兰成沉默良久才说:做大事的人最忌讳的是以貌取人,一表人才,怎么了?一表人才我就得把女儿嫁给他吗?人品一流?又没处过事,你怎么就知道他人品一流?是从长相上看出来的吗?满脑子里除了鸡零狗碎就是儿女情长。兰成,我一向对你严格,就是怕你辜负了自己一身的本事,想干大事的人不可以乱交朋友,知道为什么吗?你还年轻,和什么样的人接触多了就容易学会什么样的见识,“跟着好汉学逞强,跟着小偷学上梁”,这回看清周家兄弟是什么人了,只要对他有利,他就不管别人有什么害处,并且不分人,没有任何底线可言。 兰成本想把叶舟丢了马后对他和司马超的态度和父亲说,可是司马天赐一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貌似态度诚恳地听着父亲训导式的讲话,其实他心里还是有很顽固的不服的,父亲口口声声说干大事的人该怎样不该怎样,可他觉得父亲也不曾干过什么大事,早些年还有着北上收复故土的英雄宏愿,可现在为了自保,竟然和那些投降派站在一个队伍里,这哪里是大丈夫所为。 他绝不要做父亲这样的人,他自幼就立志要做战神那样的人,要把葛丘人从汉国的土地上赶走,最好让葛丘国永远的消失,把雁翅关北面葛丘国的土地也划入汉国的版图,本来当年战神就有机会这样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把这个祸患留了下来,这大概也是他给后人留下的机会。说不定自己上了年岁后也会像父亲这样,雄心和壮志被生活的琐碎消磨殆尽,所以他一定要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实现这一宏愿,在真正的走进生活之前先给自己的人生定下一个基调。 天赐喝了口茶,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那匹白马吕晓昨天就牵了出来,他把看园子的人用迷香迷晕后干的,然后给他换了一匹有点白的马?当然成色比客栈里丢的马差很多,你昨天一激周家兄弟,他们就对马起了杀心,宁愿杀了那匹马也不想让你知道那马是他偷的。 如果是白天,那些蠢材,或许能看出马不对劲来,夜里本来就看不清,心里又着急就更分不清了,所以就稀里糊涂的杀了另外一匹马,好了,把你那兄弟叫过来一起吃个饭。 兰成一听是这么回事,心里的闷葫芦一下子打开了,说道:偷梁换柱,实在是高,这斗笠侠办事儿还真不含糊。 司马天赐用眼神说了句“我用的人一个人能顶千军万马使唤”。 叶舟在兰成家里吃了一顿饭,给司马天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很少夸奖某个人,叶舟走后他和王夫人说,“这个小伙子不错”。 第17章 周雄与秦寿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勾出了王夫人一马车装不下的话,就是他不起这个话头王夫人还要赞赏一下兰成刚结交的这个朋友呢,她说:元帅,你说这个小伙子不错,我觉得这几个字不够说他一条眉毛的。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元帅呢。 天赐问:什么好消息? 夫人一脸窃喜的说:元帅,你还不知道,这萧公子可是兰心的心上人了。 天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说道:夫人,这样的话千万别在外面说,人家笑话,再说了,他们说不定只是见过几次面,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心上人了。 王夫人不服的说:他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必会终成眷属的。然后兰蕊再找个和萧公子差不多的小伙子喜结连理,我这个为娘的也就没什么心事了,元帅,你可真是有福气,两个儿子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再找两个姑爷又是世间豪杰,这天下的好事都是你的了。 司马天赐听了直摇头,他说:夫人,有些事只在心里过一下都会让人觉得难为情,你干嘛还非要说出来呢。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南都和兰成都是公认的大英雄,兰蕊再找个和萧公子差不多的夫婿,其实…… 夫人你快别说了,天赐打断了王夫人。哪有……让你……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板上钉钉的一样。 王夫人笑道:元帅,这件事你让他是板上钉钉,他可就是板上钉钉,不管是萧公子,还是别的什么公子,他谁不愿意做你司马元帅的姑爷,他都得上赶着,何况咱们两个闺女的长相不说是万里挑一也是九千里面没有的。 司马天赐心里当然愿意萧遥会成为自己的姑爷,可夫人一说出来他却先觉得脸上挂不住了,他说:夫人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打了个岔就出去了,王夫人在后面追着喊了好几句,他假装听不见。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周家兄弟后来知道了,他们杀的马并不是一开始偷来的那匹银龙驹,而是司马天赐为了把他兄弟的罪名坐实暗中让人使了手段,他们心里当然不痛快,虽然司马兰成没要求赔偿,可周雄总是有种被耍的感觉。他觉得司马天赐这事做得过分,既然他派人把马偷出去了,为什么还要给我这层难堪呢?这不就是为了把两家的疙瘩系牢吗?老二指使人偷了你的马固然是不对,可为什么你爷俩一个来我这儿充当好人,说还了马就当啥事都没发生过,一个又在背地里偷梁换柱,让我丢人现眼。周雄越想越觉得窝火,后来又知道了丢马的人就是打了以耍猴为引子讹钱的郭蒙和付乐的人,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竟越想越觉得是个圈套。 周杰和周雄说:哥,那丢马的人和司马兰成认识,外地人骑着那么好的马招摇过市,是不是故意惹着咱注意,然后再偷梁换柱让咱们难看。还有一件事,他们还打了老秦手底下的郭蒙和付乐。我见过他俩,郭蒙说,那天他们并没有对那萧遥怎样,也没把话说得太难听,那黑大汉比他们横多了,那天晚上不仅打了他们一伙的人,还把郭蒙和付乐俩绑在树上,绑了一个晚上。他本来说第二天早上给他们松绑的,还说他不来不许给他们松绑,谁放了他们就把眼珠子挖出来涮火锅。到第二天中午还没去,全城的人都看见他两个被绑在那了。 周雄听了这话,笑道:本来是横行霸道的人,被人绑在树上,还不敢让人松绑,真乃天下奇闻。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付乐管你借钱了,还了没有。 周杰说:快别说这个狗食了,他借钱就没有个还的时候,现在他有个绰号,就叫“乐不还”,别说这没出息的人了。 大哥你猜丢马的这人是谁。 周雄问:是谁? 就是去年给老秦他们十三个人眼下留了横疤的人,付乐他俩真是活该竟招惹了他们。 过了几日周雄把秦寿约到家里来喝酒,周杰也陪着,还叫了几个姑娘。喝了几杯后秦寿摸了两下右眼下面的横疤说:周老大这回不用笑话我们朝阳十三横了,你这一道让司马兰成摆的虽说没在脸上落下疤,可也算尿在你脸上了,你这还和他走的挺近,这小子一点情面也不留呀,一说就过去的事儿,还动用上兵法了。 周雄说:八弟别笑话我了,我看往后的朝阳城就招不下司马兰成父子了,这司马兰成明里是开店,暗里结交天下豪杰,你这一刀就是这回丢马的人给你留下的。司马天赐又有些兵权在手,这对你我的义父都不是好事啊。 秦寿说:周老大就事论事,你可别把话往大处引,我那次是碰在茬上了,实则和司马兰成父子没有任何关系。司马元帅这次是有针对性的给你点颜色看看,元帅和我义父的关系没得说,我义父说司马元帅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头几年也像个没戴过嚼子的野马一样,和谁都尥蹶子,这几年服了,和那些主战派井水不犯河水,对我义父也是毕恭毕敬的,得点什么好东西准先孝敬他老人家。什么叫聪明,这就叫聪明,明哲保身,自己的儿子又是驸马,别说葛丘人没打过来,就算打过来,有他父子断后,我们护着皇帝南迁,照样过好日子。你看那几个主战的,一天到晚的,上奏折,今天北伐,明天抗葛,都怎么样了,死的死,病的病,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泥鳅还能翻起大浪来吗?这次他尿了你一脸,你就忍着,周老二也是个糊涂蛋,多好的马呀,值得去戳司马兰成的屁股。 周雄卑夷的笑笑,说道:谁说不是呢,聪明起来像蜂窝一样,到处都是心眼子,糊涂起来简直成了一坨冰冻的豆腐渣。说实在的司马兰成对我还算是挺恭敬地,对别人一贯的傲气在我这里从来没有。 秦寿说:就是,我都有点嫉妒你了,一向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司马兰成对你却是毕恭毕敬的,这小子最看不惯的还是我们老大。 周雄不屑的看看秦寿,很明显这个不屑的眼神不是给秦寿的,而是给秦寿所说的他们老大的,他说:孙金星那个棒槌,你看的惯他。 秦寿说:别这么说俺们老大。 周雄说:我看不是他自己让你义父日了,就是他媳妇让你义父日了,谁都看出他就是一个棒槌…… 秦寿打断周雄的话,我真纳闷,你是怎么捋顺的司马兰成的毛呢?遗憾的是你没捋顺元帅大人的毛,这次元帅大人也是对你用了心了。 周雄叹口气说:他一直看不上我兄弟两个,心里不知多讨厌兰成和我们走的近,这回可算让他逮着把柄了。不说这个了,陛下真准备南迁吗? 秦寿说:清扬城胜利了,南迁的事让我说该缓缓了,可该准备的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丞相和司马元帅的意思是葛丘人过江是早晚的事,所以不能因为清扬城暂时的胜利而改变计划,船都造的差不多了。老四和老五已经在南安岛带着人建造新皇宫了,一开始我义父的意思是想去瓜州,说那里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葛丘人很难打过去,元帅说,瓜州虽有大山做屏障可也不是万无一失,南安岛在大海里面,距离陆地一百多里,葛丘人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几个说了算的再三权衡都觉得元帅说的对,你也早做去南安岛的准备。 周雄说:能走还是得走啊,葛丘人真过来能有好吗?前些年我去过南安岛,那里风光秀丽,四季如春,又不用担心被外族人侵扰,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秦寿说:我听说南安岛有十来个朝阳城大小,也能耍开。葛丘人那边一有动静,我就率队护送万岁爷先行南下,留下老大和老二陪司马兰成父子断后。有洪大帅的面子在,你兄弟二人肯定也晚走不了。 周雄说:司马天赐造了一顿船,看来是也不能先脱身啊。 秦寿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造船可是个肥差,可是司马元帅的大儿子一直管着的,黄的白的没少捞。不能钱他也得,人再先撤,还都是他的好事儿了,但愿司马大帅可以全身而退。 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会不适应,呆时间长了也一样,往后要学的聪明一些,司马元帅的军队虽然没有洪大帅的军队多,可在圣上面前也是有话语权的,特别是要南迁都要坐船呢,所有的船可都有司马南都管着,让他爷们儿不开心了是不会有好果子的,你今天叫我喝酒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像明镜一样,我劝你别打歪主意,看现在的形势我干爹和司马大帅的关系铁得狠,和你说简单点吗?司马天赐父子除掉你们兄弟易如反掌,并且洪大帅也未必真能罩的住你;你想动司马天赐父子难如登天,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罢,秦寿给了周雄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听了秦寿的话,周雄越是觉得周杰可气了,这可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兄弟”。 在前些年朝中主和派是以秦寿的义父邵继志和周雄的义父洪明为首,主战派是以常志、贺泽、司马天赐为首,后来司马天赐见只一味的主战,除了在朝中树敌并不能得到圣上的垂青,甚至军权都要被削减去。皇帝并不会因为你主张北上而给你兵马,所以他便渐渐的采取了明哲保身的做派,逐渐向邵继志和洪明靠近,并在除掉常志和贺泽的时候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也是他得到皇上和邵继志信任的主要原因。 兰成不止一次和父亲说,大英雄不该与奸臣为伍的话,这时候天赐总会不屑的看看兰成,然后持居高临下的态度说一句“我还不用你来教育该与谁为伍”。 第18章 石虎五侠 自父亲完美的使出那招儿偷梁换柱,兰成觉得父亲的确是一位非常高明的人,他似乎可以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手下有吕晓、燕飞这样武艺超群又忠心耿耿的高手。可是这样高明的人,也只能把智慧消耗在与地痞无赖的斗智斗勇上,却不能在对付葛丘人上发出光辉。他不理解曾经志要北伐收复故土的大英雄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觉得这不只是堕落,简直就是颓废。 难道人的雄心壮志真的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退化吗?口口声声不让他和周家兄弟做朋友,他自己却和邵继志穿一条裤子,他觉得这简直是耻辱。 每当听到父亲讲一些关于民族大义的豪言壮语,他会以为父亲不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伟大的人物。可每当他静下心来思考他做的事时,就觉得父亲做的事和说的话根本达不成一致,他就又觉得父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兰成考虑,若要按自己的意愿经营自己的一生,是不是该脱离了父亲,脱离了家庭,甚至脱离了南方。他要绕开所有可能出现的阻挡,直接去面对葛丘人,他甚至想到自己先去北方做一个山大王,然后逐渐让自己的队伍变得强大。当然他也想到过要去清扬城投奔叶舟,不过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自己否决了,因为叶舟在清扬城乃至江北的影响太大,他又是一个从骨头骄傲到毫毛孔的人,怎么会屈居人下,甘愿做一个大多数人眼中的英雄的影子呢。他想打探一下萧遥的底细,他武艺高强,如果有野心就必会愿意和他共谋大事。凭他那匹宝马和任自己兄弟去招惹那些无赖,也必不是一般人物,这个主意一形成,兰成就去找叶舟。 兰成到客栈找到叶舟,问他有没有事,想和他骑马到江边走一走。 叶舟让骏马在客栈好好待着,他和兰成骑马来到江边,把缰绳在马脖子上套好,让他们自由的在江堤上吃草,两个人在江边一边溜达了一边聊天。 先聊了些别的,然后兰成问叶舟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兰成突然叫自己出来,叶舟猜到他可能是要和他说大事,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他淡然的笑笑,说道:当初学武艺不就是想报效国家吗?可现在看也用不上了。 萧兄弟为什么没留在清扬城协助叶舟呢?兰成问出了他心里的一个大疑问。 叶舟看看兰成,其实他早就想过兰成迟早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他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说,是很难说,他总不能说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或是说出自己和叶舟性格不合的话,其实他若猜到兰成的误会,就觉得还不如说自己和叶舟性格不和,所以才选择离开清扬城了,反正又不是说别人的坏话。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做任何回答。 晶莹剔透的司马兰成把这个意味深长的笑理解为他是因为兰心才再一次来到朝阳城的。 兰成说:萧兄弟,有没有北上抗击葛丘人的志向。 叶舟说:实不相瞒,我此次来朝阳城,就是想寻找志同道合者一起北上抗葛,本以为司马元帅是同道中人,我好背靠这棵大树,没想到…… 兰成不无遗憾的叹口气,说道:父亲被岁月磨去了雄心,曾经的豪情壮志被小家的幸福腐蚀尽了。你说人是不是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会有野心和梦想,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越来越喜欢那种安逸的状态。 叶舟笑着摇摇头,说道:谁知道呢,大概每个年龄阶段的追求都不一样。在年轻的时候,人们都向往着轰轰烈烈的人生,跌跌撞撞的追求后,经历过无数次的铩羽而归,猛然发觉何必那么为难自己,随遇而安的平平淡淡不也很好吗? 我们是不是该趁年轻去拼命追求梦想,哪怕碰个头破血流,摔个遍体鳞伤,就算最终都没能实现梦想,最起码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兰成说这段话的时候目光特别深邃,只有心里装着他愿意用生命交换的梦想的人,才会有这样深邃的目光。 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一个人一但有了某种志向,就像身上有了某种气味一样,会把许多有着同样气味的人吸引到身边来,不到半年的时间聚集到兰成客栈的各地有着北上抗葛志愿的志士竟有上百人之多,有一部分是南方的仰慕司马兰成的英雄气概,特意慕名而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江北来的。他们吃住在兰成客栈,该给钱给钱,从没有用志向换酒喝的事情发生。他们大多说自己是生意人,可不见他们贩卖什么物品。也有说自己是算命的,当然也有看病卖药的。不过他们有两个共同的特点,一个是不缺钱花,一个是白天都在客栈睡大觉。 从江北来的有一个叶舟的老朋友,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说的,还说叶舟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叶舟认出了他,他就是在石虎城被叶舟和司奇打过,又在城外打劫他们的黄当,他现在已经把“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四兄弟凑齐了。他本来是先去了清扬城,听说叶舟来朝阳城了,才辗转又来到朝阳城。 一开始叶舟先是躲着他,又怕他会经常和人说出他听清扬人说叶舟来了朝阳城,所以才追来的。在他来的第二天和他的“四大护法”出去逛街时,叶舟打扮的和吕晓一样跟着他们。后来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在前面走着走着,五个人突然一起转过身来,黄当还亮出了兵器。 叶舟一看他来这一手,也站住,听他说什么。 黄当煞有介事的耍了两下手中的刀,先让叶舟知道他是个练家子,然后用颇带江湖气的语气说:朋友什么意思?你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有点不礼貌了。 叶舟用低沉的语气说:这路你走的,我也走的,你凭什么说我是跟着你。 矮胖子冯雄磕磕巴巴的说:我大哥说你跟着我们,就……是跟……跟着我们……们。 其他三个都附和着说:就是。 叶舟强忍住笑,说道:好,就算是我跟着你们,那又怎么了? 黄当把手中的刀在脸上蹭了两下,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凶狠一些,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活着特别没意思啊。 叶舟说:没有,我觉得活着很有意思,并且是非常有意思。 黄当说:既然你觉得活着非常有意思,你就应该想法好好的活着,做些可以让自己活的久的事,而不是这样,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叶舟说:我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看来你知道,能给个提示吗? 黄当拍着花极的腰说:我这个兄弟得了一种病,这种病只有把人心煮着吃才能治,两天必须吃一个,花极配合着黄当的话把舌头伸到嘴外舔舔嘴唇,直盯着叶舟的胸口不放。 叶舟把手捂在胸前,他说:这么巧,和我得的是同一种病。只是我必须一天吃两个人心。 黄当见叶舟并不害怕,他看看他的四大护法,脸上带着极尽嘲讽的笑,说道:他吓唬咱们,有意思。 四大护法都点点头,异口同声的说:有意思。 黄当说:要不让他知道知道石虎五侠的手段,弟兄们亮家伙。 冯雄、花极,于南,成祥,都拔出刀来,在黄当的带领下朝叶舟凑过来。 叶舟两手抱在胸前,斗笠挡着脸一动不动,五个人把他围在中间。 黄当说:把你身上所有的钱给我们,我们可以饶了你。 叶舟冷笑道:那你们还是别饶了我了,我身上没有钱。 黄当说:你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哥几个给他点颜色看看。 五个人一拥而上,叶舟一直是双手抱在胸前,他们朝他进攻他就闪转腾挪,黄当和他的四大护法总是自己人和自己人就打到一起了,没有一炷香的工夫,自己人把自己人打了个鼻青脸肿不说,还都累的动不了了。 叶舟拍拍黄当的肩膀说:怎么样,算平手。 黄当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算,好汉,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舟摘下斗笠,拽着黄当的耳朵说:看看我。 黄当越是闭上了眼睛,说道:我不看,你这样的人一看了准没命。 叶舟说:我想要你的命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黄当闭着眼睛说:也是,然后睁开了眼睛,躺着看人看不太清,他只觉得看到一张眉清目秀又白皙英俊的脸,这样一张脸让黄当心里踏实了些,他觉得这不像是个杀手的脸,便坐起身来,坐起身来再看的时候,他认出叶舟来了,黄当激动的像个孩子一样,他抓着叶舟的胳膊一开始先是说不出话来,然后叫道:你们快看这是谁,快看,那几个也认出了叶舟,他们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激动,黄当竟提议把叶舟举起来,举累了才停下。 第19章 兰成 客栈 黄当提议去兰成客栈,哥几个要大喝一顿。 叶舟说:还是去别的酒馆。 黄当说:兄弟有所不知,兰成客栈的酒菜可地道了,还有他们的东家是征北大元帅司马天赐的儿子,听说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人,有着北上抗葛的志向,现在客栈里聚集了好多有着同样志向的英雄豪杰。 叶舟说:我在那里住了大半年了。 黄当说:是吗?我们刚来第二天,是从清扬城来的,知道你来了朝阳城,就来这里了,真是巧,刚来就遇上了。 叶舟执意不回兰成客栈,他们找了个酒馆边喝边说话,叶舟告诉他们他在这朝阳城不叫叶舟,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清扬城的叶舟,而是叫萧遥,金州人。 黄当说:为什么,叶舟这名字多响亮,传到宫里去皇上说不定给你封官呢。 叶舟说:我不要他封的官,你们千万记住我叫萧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是清扬城的叶舟。 黄当虽说不太理解叶舟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牢牢的把叶舟的话记在心里,并且一再叮嘱他的四大护法,一定要记牢了。 叶舟问他自从花极和成祥加入了他,是不是事事顺遂了。 黄当一听这话哈哈大笑,笑罢说:事事顺遂,事事顺遂,顺遂的都邪乎,只要想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有好几件事眼看着要坏,准能化险为夷,刚才没认出你来之前我还想呢,这回碰上高手了,难道要栽,果不其然又是一个逢凶化吉。兄弟你给我出的这招儿是真管用。往后我就跟着你了,别看我兄弟几人武艺不高,可我们个个都是福将,有我们在你左右准保事事顺遂,指不定哪一天就能当了皇帝。 叶舟说:我可不想做什么皇帝。 黄当惊讶道:可别不想,我们就是觉得你能做皇帝才来找你的。 叶舟说:我做了皇帝你们也好跟着做大官吗? 花极说:是啊,还是当官好啊。 冯雄说:对……还是当……当官好…… 叶舟认真的看着冯雄,问道:你说当官有什么好。 冯雄看看叶舟,又看看黄当,说道:老大……你告诉叶兄弟……当……当官有什么好,我说……说的慢。 黄当向冯雄竖了一下大拇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说道:好样的,能够直面自己的缺陷你就是英雄好汉,准确的说,磕巴不能算是缺陷,必竟不影响吃饭和喝酒,也不影响寿命,既然对这几件最大的事都没有影响,当然不能算是缺陷,让我说他还是你智慧的隐身衣,是的,当别人听到你这样的说话风格,就会感觉你这人肯定是特别实在的,从而就会对你不设防,这样无形中你就能占到很多便宜,也就是说你磕巴嘴这个貌似缺陷的毛病并没有带给你实质性的障碍,反而是给你提供了很多便利。你看叶兄弟一问你当官有什么好,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你就可以借口你说的慢,推给我说,我不能再推了,当官有什么好呢,当官的好处可太多了,当官就有权利,有了权利就会有人怕你,走在街上那是很威风的,还会有人给送钱,他看看冯雄说,是不是。 冯雄点点头说是。 叶舟禁不住要发笑,他没想到像黄当他们这几个还有一个要做官的梦想,梦想大概是最金贵的东西,有梦想的人是幸运的,人只要为梦想而奋斗的时候,活的就会特别有滋味。若没有梦想,再怎么忙碌,也是盲目的。人在特别年轻的时候大概都是有梦想的,当真正的走进生活,和生活交过几次手后,渐渐的发现用上所有的力气能够凑合着活下去已经算是幸运了,哪有闲暇再去考虑什么梦想。而还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仿佛是天之选民,把一生的热情都来追求人生初期时所设定下的目标,这样的人是幸运的,不管最终他的人生梦想有没有实现,他的人生都比别人精彩。 叶舟还有一个疑问,黄当所说的想当官这算是梦想还是欲望。 经过聊天叶舟了解到,他们还是做一些抢劫偷盗的事,不过从花极和成祥来了后非常走运了,他们说有一次竟然混进了葛丘人的军营,从里面不仅偷出不少肉,还偷了些许的钱财。还有一次他们几乎得到了一个葛丘人的重用,可他们有着自己的底线,可以偷葛丘人的肉和钱,但绝对不允许自己给葛丘人做事,哪怕那个葛丘人答应给他们双倍的工钱,他们都不允许自己践踏了那个底线。在得知叶舟在清扬城打了胜仗后,他们喝的大醉,就像他们也参与了那场胜利一样。然后就从石虎城过江城,一路偷一路抢的到了清扬城。到了清扬城听说叶舟来了朝阳城,他们就坐船顺流而下来到朝阳城,阴差阳错的又到了兰成客栈。 喝完酒叶舟一再叮嘱他们,不要忘记他现在的名字不叫叶舟,而是叫萧遥。黄当拍着胸脯保证,万一叫错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 一天兰成正在花园里练功,天赐一脸严肃地找到他,兰成一看父亲的神色便知自己必是做了他看不过的事情,他先给父亲请了安。 天赐说,你可在客栈中接纳了一些江湖中人,告诉你,这可是引火上身,天赐语气中的沉重比语言本身更能给人压力,如果是在小时候,听了父亲用如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兰成肯定会非常害怕,可现在他是兰成公子,这个称号可能有仰仗父名之嫌,可他几乎兵不血刃平定定三城之乱,被皇帝封为虎威将军,可完全是凭的自己的本事。 一直以来积压在胸中对父亲的不满使兰成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他义正言辞的说:父亲,江湖中人也都是有志之士,他们不食国之俸禄,可他们有一颗赤诚的报国之心,他们和我是同道中人,我愿意和他们做朋友。 有志之士,报国之心,天赐冷冷的重复了兰成用一腔热情说出的两个词,仿佛他对此非常的不屑,然后又不屑的说:一群乌合之众,仅凭一腔热情就能够做出自以为非常伟大的事业吗?荒谬,幼稚,你最好是让他们离开客栈。 父亲他们住店给钱,我开门迎客,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开,您给我一个理由。 天赐冷冷的“哼”出一声,他们表面上和你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其实鱼龙混杂,各怀鬼胎;欲成大事者必不是锋芒毕露者,而是深藏不露者。兰成你好自为之,我为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我不愿看到你的才华被你的傲气所腐蚀,还有,你想没想过你那些江湖豪侠的朋友里面万一出现一个缺少点侠义精神的人,为了私利出卖了你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兰成斩钉截铁的说:不会,那都是一些视金钱如粪土,视民族大义为生命的人。 好,我暂且信了你的话,还好我不用信太久,孩子,若真有人出卖了你,请不要太伤心,不要憎恨他,人的成长是从自己身上找不足开始的,凡事都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怨天尤人,这样才会慢慢使自己变得强大,再就是……不要把你的父亲当成一个懦夫,你可能不够了解他。 司马天赐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兰成一个人呆立在原地。他在脑子里过着父亲说的每一句话,最后一句“不要把你的父亲当成是一个懦夫,你可能不够了解他”,像一颗钉子钉在了兰成的心里。他从来也没把父亲当成是一个懦夫呀,他只是年龄大了,是不可以用要求一个二十岁的人的标准去要求一个五十岁的人的,不同的年龄阶段有着不同的人生主题,年轻人追求的是建功立业,而过了五十岁的人追求的是无过便是功。 兰成到客栈把叶舟叫出去,俩人又骑马来到江边。兰成把父亲的担心和叶舟说了。 叶舟沉默片刻,然后说道:这么多人聚集在客栈确实不合适。 兰成说:那该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投奔我来的,人家又都是从来不少给一文钱的,怎么说让人家走呢? 叶舟说:你想没想过,这一百多号人即便是像表面上这么团结,也不能成什么大事,只会引来朝廷对你的警惕。你现在是金刀驸马,又是虎威大将军,可是前途无量。 兰成说:虎威大将也只是个名,现在我的军队的权利还不是在父亲手里。 叶舟说:元帅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若真出点岔头儿于你非常不利。他们是无所谓,本来就是些居无定所的人。 兰成说:大家都仰仗我司马兰成有点本事,所以聚拢过来欲做大事,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前途和安危,就毫无理由的把大家遣散,那叫什么事,往后江湖上会怎么说我司马兰成,我的信仰和追求不允许我这样做。 叶舟摇摇头,说道:真也奇怪这样的人本来该在山上聚集,怎么都来到了城里呢。 第20章 两腿畜生 自知道叶舟又来了后,兰心就又开始常驻兰成客栈了,还是住叶舟隔壁的一间房,俩人除了经常一起说话,也一起吃饭外并没有越礼的行为。 这天骏马和黄当几个出去玩儿了,叶舟一个人在屋里和无瑕聊天。 叶舟说: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你说这话上不接天下不靠地的,无瑕忽闪了两下翅膀落在叶舟的刚伸出的手上。 你知道我问什么,何必卖关子。 哎…… 你叹什么气,有什么说什么不行吗? 热热闹闹的不也挺有意思吗? 这些人怎么就聚到这里来了呢?按理说应该在山上啊! 什么都按常理来多无趣,该出现在山里的出现在了闹市,该冬眠的也出了洞穴,天有异象,必有异事。有些人的出现,有些事情的发生,其本身的意义也许就是要预示什么事情,并不是要完成什么事情,你这么晶莹剔透的人儿,还用我说的太清楚吗? 听了无瑕的话叶舟有些明白了,并不往深里追问,他说:无瑕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给我出出主意。 说来听听,看我能为你分忧吗? 我想说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总不能你不问我就什么也说出来,有问有答才有意思呀。 我觉得我和兰心不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呢,你和林菲最合适,可你不是怕她给你的幸福会消磨掉你的英雄之气吗?其实除了林菲儿以外的女人都差不多,都只不过是为你排遣寂寞的。 你忘了李婉,叶舟低垂着眼皮说,他仿佛是在凝视着自己内心里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角落。 李婉……是因为你错过了她,所以才觉得她好,若当初真在一起,未必会有你想象的好啊。 不,这一点你错了,你没有过那样的感觉。 可又怎样呢,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也许她过的很幸福,你必须把她从你的心里剜出去,你必须要相信缘分,我的美男子,你应该知足,毕竟你们那段青春已足够美好。 叶舟沉默了,他无言以对,喃喃的说:这难道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 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你都要接受这个现实,有一种智慧是勇敢的面对你不可更改的事情,有一种勇敢是勇于改变你想去改变的事情。我相信清扬城的美男子是智慧的,也是勇敢的。你觉得你和兰心哪里不合适? 因为……因为有菲儿,她在等着我。 我就知道你对林菲儿是动了心,可是还有一个心结,就是你觉得她是司奇喜欢的女人,老伙计是不是。 叶舟沉默许久才说:司奇在哪里。 司奇走了,一开始他总是游离在你和菲儿之间,可是他又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滋味是很痛苦的,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去了没有他认识的人的地方。 他一定还能复原是吗? 不要问我这件事,这是天机,是天机就不可泄露。 这时兰心突然推门进来,拽着叶舟说:快去看看有一个从外地来的女人找我二哥,可漂亮了。 兰成问:在哪里? 兰心说:在我二哥的房间,我二哥不在,他房间里围了好多人,都在看她呢。 兰成随着兰心来到兰成的房间,果然和兰心说的一样,好多人都围着一个漂亮的女人问长问短。叶舟听他们说她是西昌人,叫周敏。 叶舟问:有没有人去找兰成。 黄当说:成祥去找兰成公子了。 叶舟见舒柏直勾勾的看人家姑娘,把他拽出去。舒柏很不情愿的说:你干什么。 叶舟说:你怎么那样看人家。 舒柏说:大家不都在看吗? 叶舟说:你看和别人看不一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舒柏说:你管的有点多了,吃着碗里的还霸着锅里的。 叶舟不愿意和他一般见识,也没说什么,这时成祥和兰成上楼来了,舒柏迎上去羡慕的说:兰成公子艳福可真不浅,主动送上门来的小妞可真不赖呢。 兰成听舒柏这样说自己心爱的姑娘心里当然是不高兴,可他并没有把自己的不高兴表现出来,只顾往自己房间走去。舒柏还想跟进去,被叶舟拽住。他先不高兴了,怒目道:你老拽我干什么? 叶舟说:你觉得自己很风趣吗? 舒柏扒拉开叶舟的胳膊,说道:我风趣不风趣和你有什么相干,别觉得你和兰成关系好就哪里都显的着你,你有什么呀,不就是比我们来的早些吗? 叶舟说:这和早些晚些有什么关系,我是觉得你这人说话忒不中听。 舒柏大概是考虑到他还有个野人兄弟,怕木骏马凑过来,便示弱道:是吗?那我往后改,你爱听什么话我就说什么话。 叶舟冷笑道: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事挺多一样,听别人说话还要挑着听。 舒柏说:你的事是不少,只是你自己感觉不到。 这时骏马从兰成屋里出来了,他觉得里面人太多憋闷的慌就出来了,正遇到叶舟和舒柏在这争执,他感觉他俩脸上的神情都不对,就问道:怎么了? 叶舟怕他和舒柏动起怒来,便说:没事,我们说话呢! 骏马瞪了一眼舒柏,说道:敢和我大哥不客气,小心我挤出你的蛋黄子来。 别看舒柏敢和叶舟不客气,他是不知道叶舟的厉害,看了骏马是真害怕,因为骏马的厉害是一看便知的,赶紧赔笑道:我可不敢。 叶舟又来到兰成的房间,见那一屋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喊一声,弟兄们让人家一对情侣说说体己话,咱们喝酒去。 一屋子看热闹的这才觉得确实该离开了,所有人都往外走时,舒柏还要往里挤,黄当心想叶舟都说了,让离开,你还往里挤,他便拽着舒柏往外来,嘻嘻哈哈的说:怎么这么看不出眉高眼低来,人家都走了你还往里挤,舒柏这才悻悻的出来。 舒柏江北鹰嘴山人,和他一起来朝阳城的有司奔,牢蹲,此三人号称江北三侠,舒柏绰号两腿畜生,是一个好色之徒,眼里心里没有别的事,一看到女人先想到人家光着身子时的样子。第一眼看到周敏的时候,眼里差点流出哈喇子来,他自称睡过不少女人,在看到周敏的时候他才觉得,他睡过的女人和眼前的女人比起来,只能说是母的。私下里和他的几个好兄弟聊天时,他说能和这个女人共度良宵,天亮就死了也是值得的。 牢蹲说:那可是司马兰成的女人,你可别胡思乱想。 舒柏说:凭什么司马兰成的女人连想都不能想,他妹子兰心也可以,只是也让姓萧的先下手为强了。 司奔说:这两个女人你都不能想,适合你的还是青楼的女人。 舒柏不服的看看司奔,说道:凭什么我就不能想正经女人。 司奔说: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该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舒柏说:我什么货色?你比我就强吗? 司奔说:和别人比不敢说,和你比,我这货色还强不少呢,最起码我不会惦记自己的兄弟媳妇。 舒柏怒不可遏的大喊大叫,骂道:放你妈的狗臭屁。 司奔毫不示弱,也骂道:你喊什么喊,你他妈的什么德行还瞒的过我吗?你就是一个畜生。 牢蹲赶紧过去把他们劝开,他说:都少说一句, 舒柏说:你听听他放的是人屁吗? 司奔说:我说的是实话,你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牢蹲说:你这人也是,开玩笑你说什么实话。 舒柏怒目看着牢蹲说:你什么意思,你俩要合起伙来对付我吗? 牢蹲冷冷的笑笑,说道:对不起,我冒失了。我说老舒你这人确实该改改,你这搞破鞋不分人确实是个毛病,将来你有了儿子,你儿子娶了媳妇,扒灰的事也能做出来。 一听牢蹲这么说司奔来了精神,凑过来说:是不是,要不都管他叫畜生吗? 牢蹲说:别胡说了,畜生干这种事也分血缘关系。 司奔听了哈哈大笑,笑罢说:你的意思是老舒还不如畜生。 舒柏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说:我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司奔拍着他的肩膀说:行了,着啥急呢,做了违背人伦的事就别怕别人说,要不你堂堂正正的做人,谁说你。你和谁拼命,将来扒灰的事可别做。 舒柏起来抓着司奔的衣领,怒道:你再说一遍。 司奔也拉下脸来,说道:松开,不知道自己什么货色,还忘了自己的斤两了吗? 舒柏松开司奔,摔门出去了。 牢蹲打趣道:你看看他可别想不开头朝下栽到楼下去。 司奔说:他可没那骨气,现在点点他也对,要不非惹出事来不可。 牢蹲说:你以为他还真敢调戏司马兰成的女人吗? 司奔说:他如果把谁的女人分出来就没人管他叫畜生了。 牢蹲说:他真惦记他的弟妹了吗? 司奔说:他这种畜生谁不惦记。 牢蹲说:你看见了还是怎么了? 司奔说:别说他了好不好,恶心人。 牢蹲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这是你编的啊。 司奔说:别管我编不编,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牢蹲说: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司奔说:那就别多问了,不是我咒他,老舒若色心不改,他早晚得因为这个事儿丧命。 第21章 点穴手 黄当找到叶舟,脸色非常难看,喘着粗气,一看便知是有人惹他生了气。黄当个子虽小但是性格豁达,很少生气,能让一般人生气的事,到他身上一笑也就过去了。叶舟问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儿竟敢招惹黄大爷。 黄当把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说道:我要杀了舒柏那个畜生。 叶舟说:为什么?他怎么惹你了。 黄当说:这个畜生偷看周小姐洗澡。 叶舟沉默良久。 黄当说:他自己和我说的。 叶舟说:他和别人说过没有? 黄当说:他和我说的时候我告诉他,若敢和别人说我就让骏马剥了他的皮,他看上去有点害怕。 叶舟和黄当议定下一个计策,黄当依计行事。 黄当找到舒柏,说自己看上了一个寡妇,又不知道怎么下手,想请他帮忙给支支招。 舒柏一听这事,就像猫闻到腥味一样,他心里先盘算起来,我给你支招我也得尝尝味儿。他问黄当和那女人说过话没有。 黄当胡编一通。 舒柏说:这样你带我去看看,看看是什么类型,该用什么样的办法,不同的女人要用不同的办法,这叫对症下药。 黄当还警惕的看看他,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舒柏说:黄老大你放心好了,你看上的女人我不会惦记的。 黄当无可奈何的说:那好。 出了兰成客栈,黄当一直领着舒柏往南走,大概走出去两里路,在一个破败的院落外停下来。 舒柏指着那破院子说:住这里吗?是不是老乞丐。 黄当进了院子,舒柏也跟进去。 叶舟穿着一身黑衣服,用斗笠遮着脸,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院子中间。 舒柏一下站住,把刀拔出来,他问黄当:你什么意思。 黄当嘿嘿笑道:你怕什么,不是也挺横的吗? 谁说我怕了,我堂堂江北三侠之一的快刀侠会怕一个装模作样的不知哪里来的东西,舒柏用刀指着叶舟说:什么人,快亮出你的本事,舒大爷奉陪。 只要你离开朝阳城,就像死了一样,再也不让这里的人看到你,我就当你死了。叶舟话说的特别慢,语调也不一样了,黄当在那一瞬间甚至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叶舟。 你谁呀,装神弄鬼的,你口气不小,闯荡江湖可不是靠这个,舒柏说着举刀朝叶舟刺去。 叶舟先是躲了几下,然后抓住了舒柏拿刀的手,舒柏挣拽了几下,可他的手就像被绳子绑在了一个固定的物体上一样。心想这家伙武艺比我高,要不然抓不住我。 叶舟抓着舒柏的胳膊用力一推,把他推出去,舒柏险些摔在地上。这时一阵疾风吹过来把叶舟的斗笠吹掉了,叶舟再拿起斗笠时舒柏已看清了他的脸。 一看是叶舟,舒柏放下心来,在他的心目中萧遥就是一个小白脸。只是和兰成相熟的早,大家都给他点面子,身边又有个野人,所以大家都对他保留着表面上的尊重,大概他是误会了,误会所有人都怕他了。 舒柏又凑上去,冷笑道:我以为是哪里来的绝世高手呢,原来是萧大侠,刚才你说什么?让我离开朝阳城吗?就当我死了。 我是说你要像死了一样,让这里的人再也看不到你,我就当你是死了。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以为你是朝阳城的司马兰成还是清扬城的叶舟。 黄当真想告诉他“这就是清扬城的叶舟”,他刚要说,被叶舟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叶舟拍拍斗笠上的土,然后把斗笠顺手扔给黄当,他暖暖的笑笑,说道:我既不是朝阳城的司马兰成,也不是清扬城的叶舟,我是行走江湖的萧遥,我希望你把我的话当真。 凭什么,在兰成客栈我让着你,那是因为我给司马兰成面子,在这里,舒柏看看黄当,就你俩,还要和我充好汉吗?黄当你把我骗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在这个破院子里把你俩收了吗?真是好什么的都有。 黄当嘿嘿笑道:乾坤未定,你也不会成为黑马,畜生你今天死定了。 舒柏举刀朝黄当砍去,黄当知道叶舟不会看着他砍自己,所以也不躲。叶舟用两根指头竟然把舒柏砍出去的刀夹住了,也就是说舒柏的刀砍进了叶舟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但是砍不动也收不回了。 舒柏看看叶舟,再用力的往回收刀,无论如何也收不回,他这才明白刚才叶舟抓住他的手腕那一招儿也不是蒙的,这家伙还真是高手,并不是徒有其表,怪不得司马兰成对他这么尊重。 叶舟两个手指一用力,舒柏的刀飞出去好远。 黄当又是嘿嘿一乐,这回知道我兄弟的厉害了,再别提自己是什么江北三侠,还快刀侠,你的刀都劈不开我兄弟的手指头,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快刀侠,还有,别动不动就拿刀胡摆弄,你会吗?我说你是个畜生你还不乐意,你说你不是畜生是什么。 舒柏这才听出黄当这是因为他偷看了周敏洗澡,所以他才把他骗出来,叶舟才和他说了让他离开朝阳城的话。 我兄弟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你这个畜生犯什么楞。 舒柏心想你这个黄当可真能狐假虎威,不是有这么个高手你算什么呀,吃屎都赶不上热的的主儿,心里有了这样的情绪,再看黄当的时候就不自觉的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黄当过去跳起来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畜生,你还不服。兄弟,他看了你的脸,你不能让他白看,该给他留个记号。叶舟使出金指点穴手,点住了舒柏的穴道,说道:你一定要离开朝阳城,要不然我会杀了你。然后又和黄当说:老大他一个时辰内动不了,你想怎么处置他都行。 黄当捏捏舒柏的脸,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嘿嘿乐道:点住了穴道,还真有这样的武功,回头你就把这一招教给我就行,也不枉咱兄弟一场。 叶舟边往外走边说:你还是先把这件事办漂亮再说。 叶舟走后黄当围着呆立不动的舒柏转了好几圈,他自语道:让我看着处置,还要办的漂亮,我该怎么办呢。畜生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被点了穴道的人虽不能动,但是可以说话,舒柏说:你剪掉我一缕头发全当砍了我的头。 黄当说:你小子可不傻,剪一缕头发就当是砍了脑袋,剁你一个脚趾岂不是成了杀你全家了,你的影子贴在女人的影子上是不是就能生孩子了,竟扯你奶奶的蛋。今天我是要在你身上留个记号,你自己也想想该如何个留法,少和我说剪头发当砍脑袋的办法,你黄大爷这里没有这样的章程。 舒柏乞求道:黄大爷,咱俩关系可不错,我还请你喝过酒呢。 黄当跳起来在舒柏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你他妈的倒是挺会揭挑人,你自己忘了是为嘛请的我了吗?两腿畜生,这个外号是谁给你取的,太棒了。你号称什么快刀侠是吗?白费了,让我兄弟两根手指就把你的刀给夹住了,厉害,知道我兄弟绰号是什么吗? 舒柏说:我不知道。 黄当说:这回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万里挑一,玉面蛟龙。怎么样,服吗?你是不是以为他就只是长的好了,跟你说,他身上的任何一个优点都比长相好。黄当说着又跳起来在舒柏脑袋上使劲拍了一下,又骂道:你这个畜生听没听我说话。 听着了,听着了,舒柏心想我就忍着你,忍过一个时辰,等穴道自然解开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 黄当看着舒柏的眼睛,故作严肃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趁人之危,觉得我一无是处。 没有没有,我真没这样想,我觉得你是一个才华横溢,见地颇高的人,我真这样想,真的…… 黄当笑笑,好像从舒柏的溜须中得到了很强烈的快感,他说:真不错,你竟然能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好言一句三冬暖,厉害的人的手段我不是很丰富,厉害的人的软肋我也有啊,就是喜欢听好听的,喜欢听奉承我的话,就算知道说话的人是在撒谎也爱听,没有了吗?你再继续,真把我说高兴了,说不定我就什么都不对你做,就这么把你放了,再说,说说除了才华横溢和见地颇高我还有什么我自己不知道的优点,夸张一点没什么,夸张的很多也没什么,我能接住。 舒柏心里一万个瞧不起,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可是也没办法,自己现在奈何不了他,他说:黄老大才华横溢……见地颇高,英俊潇洒…… 黄当抿着嘴憋住笑,看着舒柏的眼睛说:继续…… 舒柏接着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黄当说:停,你说的很好,只是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和你嘴上说的不一样的话,没想到,我能通过一个人的眼睛看到他心里想什么。 舒柏嘿嘿笑道:不是你让我这么说的吗? 没错,是我让你这么说的,可是你让我看到了你心里想的,你是不是忍着我的任性,想等你的穴道自然解开后对我为所欲为。 没有,黄老大,我不是这么想的。 黄当得意的摇摇头,说道:你是这么想的,我想到了该给你留一个什么记号,很符合你这个畜生。 第22章 黄当当官 舒柏苦笑着看着黄当,巴结着说:黄老大,你这次对我厚道点,咱们或许会成为最好的兄弟,你现在看似用不着我,日后说不定我会有帮上你的地方,黄老大我不是和你闹着玩儿,你三思,一定要三思…… 黄当嘿嘿笑道:去你大爷的,和你成为兄弟,我的祖宗能因为这事从地里钻出来掐死我。 舒柏感觉自己的穴道就要自然解开了,他感觉到有一股气在身上穿行,这必是穴道解开前的预兆,按时辰算也差不多了,他拼命的想着黄当会爱听的话用来拖延时间。可末了他万万没想到黄当从腰里解下来一根绳子把他的两只胳膊死死的绑了起来。他说:黄老大你这是干什么,我被点了穴,你何必又用绳子绑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黄当嘿嘿乐道:畜生,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并不是你看上去这么一无是处。 我没有觉得你一无是处,我…… 你住嘴,我真的可以透过一个人的眼睛看到他心里想什么,你以为我是蒙的吗?,我这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凡事小心谨慎,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把本该能办的很好的事办砸了,你想啊,我这样武艺不高,貌不惊人,才不压众的人再有了疏忽大意的毛病,那还怎么成点事,我也想成点事呢。我看差不多,萧遥对我蛮不错的。所以凡事我要尽量的往他心里做,虽说他没说明让我把你怎么样,可是我透过他的眼神猜个差不多,他是想让我把你骟了。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舒柏大叫。 是,我猜不错的,我们之间的默契你不会懂的,你的穴解开了吗? 解开了,舒柏说完又马上改口,没有,我还是不能动。 你撒谎,你的穴已经解开了,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在你的穴解开后才动手吗? 不,黄老大,黄大爷你不能这样。 黄当自顾自的说:我是想先让你看到希望,然后再让你绝望,你以为你的穴道解开了,就万事大吉了吗?不,有时候你以为你的不幸就要结束了,其实那恰恰是灾难的开始。记住喽,一定要接受这样的教训,你看我多好啊,是会给你点疼痛,但也会让你增长阅历;所以我这人是非常厚道的,今天我把你骟了,你可能会恨我,过多少年后你说不定会感激我呢。我对你的帮助可能远远的大于对你的伤害。有的事你不能只看眼前是什么样,你要放在一生中看。 说完这段话黄当颇有成就感,他用刀子托着舒柏的下巴说:你说我是不是像个道学先生,若我小时候家里肯让我念书,我说不定能考个官当。 不,你不能那样。 黄当对舒柏根本没听他的话感到非常气愤,用刀子使劲在他脸上拍了一下,骂道:妈的,我说天你说地。你求求我,像老百姓求青天大老爷给他做主那样。 舒柏跪下哀求道:黄大爷你饶了我,饶了我你就是我亲爹,饶了我,我一辈子都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黄当坐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是凳子上颠着二郎腿,似乎对舒柏的哀求很受用,俨然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派头。他甚至想象出他的身边站着两排衙役,随时听他发号施令,他想这个时候冯雄、花极、于南,成祥几个在就好了,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该有的一定要有,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他摸着下巴轻咳了两声,说道:畜生,我的心软了,心里的慈悲都快要从耳朵眼往外溢了,我有一个两全法。 舒柏真以为黄当改变了主意,磕头如捣蒜般谢黄当高抬贵手。 黄当说:你先别着急谢我,我已经答应萧兄弟要给你留个记号了,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你,你跟我来。黄当在前面走,舒柏五花大绑的在后面跟着。黄当把他领进破屋里,四下里看看,他看见一个磨盘,黄当让舒柏就地坐在磨盘旁边。舒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以为这是要饶了他必须走的过程,便依着黄当的话坐下去。黄当把磨盘一翻,死死的压到舒柏的腿上。 舒柏又哀求道:我的亲爹你不是要饶了我吗? 黄当煞有介事的说:我是要饶了你,不过我也要征求神的意思,我看看神是什么意思,他又找了快破布把他的嘴堵住,又看看那磨盘压的牢不牢靠,然后说:我暂时离开,让神拿主意,我回来之前你跑了,或是被人救了就算是神让我饶了你,那样我肯定就饶了你,若我回来后你还在这里,那就只能依照天意了。 舒柏在心里大骂黄当,他妈的这非得神亲自来把我救走才行。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黄当把他的四大护法都叫来了。舒柏当然还如他所愿,依然在刚才他用磨盘压着的地方没能挪动半步,因为神并没有亲自来解救他。事情的一来一往,以及他准备怎样做,在路上都和他的四大护法说过了。 舒柏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曾想到过黄当是个狡猾的家伙,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阴损”,可是他不敢用语言表达出内心对他的恨,因为他还保留着侥幸心理,有一丝希望他也尽可能的去争取。黄当把他嘴里的破布取出来。 舒柏说:黄大爷您回来了。 黄当说:回来了,你看,这就不能怪我了,我给了你机会,可是你并没能逃走,只好依照天意办事了。他让冯雄把压着舒柏双腿的磨盘搬开,然后又把他弄到刚才引得他想到自己就是青天大老爷的石凳子前面,黄当又坐在那个石凳子上,让舒柏又跪在他面前,不过这次多了四个人立在两旁。 舒柏一开始本来以为黄当压根儿就没有放他走的诚意,现在才明白他所说的给他获救的机会只不过是他需要时间去叫来几个看他表演的观众,他想想都觉得可笑,他竟然落到了这几个人的手里,就这几个,若他不是被五花大绑,自己赤手空拳他们都近不得自己的身,可现在却要跪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像耍猴一样捉弄他。 黄当又让于南给他搬来一个破桌子放在面前,把半拉砖头拿在手里一拍那个桌子,差点把那破桌子砸烂。 花极说:大哥做做样子就行了,别真用力拍。 黄当给他们使了个眼色,那四个人都一起喊起“威武”。 整齐划一的“威武”喊完后,黄当把半拉砖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问道:畜生,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何罪? 舒柏虽是万般无奈,可还是要配合着表演,说道:大老爷我罪该万死,请大老爷开恩。 黄当又问:你家里还有何人? 舒柏说:家中还有父母和妻儿,还有弟弟一家。 黄当说:你父母为何还没死。 这一问引得四大护法一阵笑。 黄当说:大胆,大堂之上你们竟敢嬉笑。 四大护法用力把笑憋住。 黄当说:畜生,你如实招来。 舒柏心想,你他妈的才是个畜生,哪有问这样的问题的,可没有办法,他被五花大绑的绑着了,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着,又抱着侥幸心理,只得连这样滑稽的问题都得回答,他说:我父母身体健康,没有疾病,所以没死。 黄当说:哦,原来是这样,你是愿意你的父母活着还是愿意他们死掉。 舒柏陪着笑说:我当然是愿意父母活着。 黄当说:不错,还是个不错的儿子,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舒柏说:是,是心里话。 黄当说:你的父母活着对你有什么好处? 舒柏说:我的父母活着,大老爷,父母活着当然是有好处的。 黄当一拍那破桌子,怒道:我怎么问的你怎么说。 舒柏说:那样你可以饶了我吗? 黄当说:我是想饶了你,我与你无冤无仇,刚才我给你机会了,你没能逃脱,这只能说是神不饶你,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可不敢违背神的旨意,看来在神的眼里你的罪孽比在人的眼里罪孽重很多,因为神能看见人看不到的东西,我现在很好奇神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果你能如实说出你所犯过的最深重的罪孽,我可以代替神原谅你。 舒柏依然抱着侥幸心理,他真的不想被骟,问道:大爷,你不骗我。 黄当一拍桌子,又起了一股尘土,说道:大胆,你竟敢做出这样的猜测,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什么人,这里是县衙,我是县太爷,怎么会骗人呢?快说。 舒柏说:我看过我兄弟媳妇洗澡。 黄当气的一砖把那破桌子拍烂了,骂道:你还不如畜生。 舒柏又磕头,说道:大老爷您说过只要我说实话,可以代替神原谅我的。 黄当还想把那桌子架起来,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索性就不弄了。他说:偷看兄弟媳妇洗澡,这我可以代替神原谅你,必竟偷看洗澡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只是看,没什么,你确定只是看了,没干别的是吗? 舒柏说:没有,没干别的。 黄当说:为什么?依你的德行不应该呀,为什么没把她睡了。 舒柏说:我兄弟在家。 黄当看看他的四大护法,说道:他不完全是个畜生,畜生想和谁交配是不管谁在谁不在的,所以我想代替神原谅他,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23章 兰成客栈被包围 这石虎城五侠之间是非常默契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达成一个共识,四大护卫无不知道黄当之所以这么说的真正目的,冯雄磕巴嘴不想多说话,于南和成祥又是不愿表现自己的,这个时候说话的只有伶牙俐齿的花极。 花极说:大哥,我们的意见是不能原谅这个畜生。 黄当两手一摊,似乎很无辜的说道:这……就没有办法了,我本想念你非常的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因此原谅你,可是我兄弟却有不同的意见。 舒柏明明知道他们是串通一起的,还是磕头哀求黄当帮他说句话。 黄当从舒嵩对他一次次的哀求中获得了当官的快感,本来还想多玩儿一会儿,可是他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他让冯雄把舒嵩的裤子扒下来,然后干净利落把他骟了,舒嵩昏死过去。他还把割下来的东西用一片破布包起来。 花极问:留这个干什么。 黄当说:烤着吃了。 花极抢过去扔了,他说:你也不嫌恶心。 黄当吃过饭后去向叶舟交了差。 叶舟说:你可够狠的。 黄当说:对这个畜生就要这样处置。 叶舟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畜生还在那院子里吗? 黄当点头道:在那里。 叶舟话不多说出了兰成客栈,他来到刚才给舒柏点住穴道的院子,也看见了黄当骟了舒柏后留在地上的一滩血,他又在院子里和破屋里找了一圈,没发现舒柏的踪影。 黄当和他的四大护法追了过来,黄当指着那滩血迹,说道:我就是在这里给他割的。 叶舟说:当时他昏死过去了是吗? 黄当说:是,兄弟我是不是该把他杀了。 叶舟说:是我交代的不够清楚,不关你的事。 叶舟把这件事告诉兰成的时候,把舒柏看周敏洗澡的事隐去了,只说舒柏和黄当发生了矛盾,黄当算计了舒柏,他现在离开了客栈,怕他会萌生报复的念头出卖了客栈里的弟兄们。 兰成心里想了很多,可嘴上只说:我们又什么都没做,他出卖我们什么,没事,别多想。 兰成嘴上虽这么说,可暗地里已派人到处打听了舒柏的下落,可派出去的人并没能给他带来舒柏的消息。后来他只好找到吕晓,请他出手帮忙,没出三天工夫吕晓给兰成带来确切的消息,舒柏被洪明保护了起来,虽然他没看见他藏在哪里,但这是千真万确的,并且洪明也知晓了兰成客栈里的一些事情,吕晓告诉兰成最好是把客栈的闲杂人遣散,以免引火烧身。 用司马天赐的话说,兰成还是太年轻,把江湖道义看的比前途生命都重要,他只告诉了客栈里的人有人出卖了他们,接下来朝中的投降派有可能会找他们的麻烦。这帮江湖豪杰没有一个要退缩的,他们都表示愿意和兰成公子共同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从瓜州来的齐天志说道:兰成公子,如果弟兄们现在离开能使你免除麻烦,我们二话不说,卷铺盖走人;如果需要兄弟们一起扛,我们也无二话。 从金州来的吕了啸说:齐老大说的没错,来到这里的绝不是贪生怕死的,说白了这帮人就是不怕事大。好几天没看见两腿畜生了,是不是他出卖了我们。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司奔和牢蹲,他二人先是觉得有点尴尬,兰成一说到有人出卖了他们时,他二人首先想到了是舒柏,他都好几天没回客栈了。一开始他们以为他大概是老毛病又犯了,也没当回事。牢蹲咳嗽了两声先让自己平静一些,然后说道:是谁出卖了我们兰成公子他自己自然心中有数…… 牢大侠,他是他,你们是你们,兰成打断了牢蹲,既然你们还留在客栈,说明你们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所以大家不要用异样的眼神看牢大侠和司大侠。我们什么都没做,谁也没权利治罪于我们,大家若相信司马兰成,就请大家都留在客栈,若对司马兰成有所怀疑也请悉听尊便。 吕了啸带头喊道:我们相信兰成公子。 没有一个人离开兰成客栈,他们觉得如果真有麻烦,这麻烦是他们给兰成公子带来的,所以不管从道义上还是道理上讲他们都不该一走了之。 秦寿为了讨好兰成,还专门来找过他,说只要把他们驱逐出客栈,洪明就会出兵把这些反贼抓起来,就当这件事与兰成没有一点关系。兰成当然不会领他的情,他强调他客栈里所有的人都是他的顾客,并不是什么反贼,是有人要诬陷他。 秦寿拍着兰成的肩膀说:兰成公子,你这么晶莹剔透的聪明,怎么就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话。和你说句实在话,现在在朝阳城不知有多少人对你心存嫉妒,你武艺超群,年少有为,又是金刀驸马,多少人巴不得你能出现点差池,前一段又刚和周雄兄弟闹的不愉快,那个被住在客栈里的人骟了的人现在就在洪大帅府上,你想啊,一个男人被骟了,他得多恨那个对他动刀子的人,可是他不敢回你的客栈把他怎么样,因为有你罩着那个人,可是他得想办法报仇。看别人对他下手的地方,可想而知他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既然不是好鸟就不会做到是非分明,所以他为了让害他的人得到惩罚不在意把多少无辜的人牵连进去,在洪大帅面前还不知怎么说的。你和周雄兄弟的事洪大帅肯定也是知道的,他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把柄,势必会把小事拨弄大了。 兰成说:那能怎样,他们本来也没有要造反的意思,总不能因为别人对我的嫉恨而把这一百多号人白搭进去。 秦寿见兰成执意不听劝告只得作罢。 洪明也和邵继志添油加醋的把这件事说了,说什么司马兰成仰仗着自己驸马的身份肆意妄为,在兰成客栈里聚集了一群亡命之徒,对皇宫都有威胁。 邵继志虽说表面上和司马天赐关系很好,可实际上也是貌合神离,必竟司马天赐曾经是主张北伐的,是因为当下在朝中孤掌难鸣,他才又站到了主合派的一边。 兰成是金刀驸马又年少有为,刚被皇上册封为虎威大将,这过几年必比年轻时的司马天赐更难驾驭,往后真和公主结了婚想除掉他会很难,现在既然有一顶聚众谋反的帽子,那就先给他扣上。 邵继志说:好啊,他不这样我们还难以除掉他,我先奏明皇上,你准备派兵把他的客栈包围起来,我让战天也带些人马,一定要万无一失。 邵继志到宫里把洪明和他说的事向赵同奏明。 赵同的脑子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基本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一听邵继志说兰成要造反便信以为真,吓得他抓着邵继志的手说:爱卿幸亏还有你对朕忠心耿耿,要不然我这位置迟早会被司马兰成父子夺去。爱卿快把司马天赐一家统统抓起来。 邵继志说:陛下,只把司马兰成一伙抓起来即可,司马天赐还要为将来南迁时断后呢。 赵同说:对,只把司马兰成抓起来,幸亏公主还没嫁给他,要不然就成了他的人质了,他们有多少人。 邵继志说:陛下,他们有一百多人。 赵同说:一百多人,若个个都像司马兰成一样勇猛,可不好对付,爱卿你一定要多派些人马,千万别让他们逃脱,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邵继志说:陛下请放心,我已为他布下天罗地网,司马兰成这次必是插翅难逃。 赵同说:万万没想到司马兰成会造反,幸亏从南回来就收了他的兵权。这小子手里有兵可真坏了。 邵继志说:陛下,事不宜迟,我这就让洪大帅出兵把兰成客栈包围起来。 洪明率领三千御林军把兰成客栈团团围住,手下将领有周雄兄弟,和邵继志派来的西门战天。 西门战天是邵继志的干儿子,臂力惊人,弓马娴熟,一柄大刀使的出神入化,虽从未和兰成交过手,大多数人都说他的武艺在兰成之上。 骏马开了窗要看街景,一推窗户先看到大街上都是黑压压的士兵,他不以为这些当兵的是冲兰成客栈来的,骏马说:萧遥你快来看,这是不是都是兰成的部队,挺威风。 叶舟刚凑到窗前,他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兰成。兰成说:他们包围了客栈。 叶舟在窗户边看了看,然后把窗户关上。 骏马说:我还以为楼下的部队是你的呢? 叶舟说:怎么办。 兰成说:我出去和他们讲,我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把我的客栈包围起来。 叶舟摇摇头,说道:他们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干。 这时司马超进来了,他说人们都在一楼大厅里,等着兰成拿主意。 兰成来到一楼大厅,第一个迎上来的是齐天志,他喊道:兰成公子,看来这麻烦还真不小,怎么样?看来这回装孙子都不好使了。 第24章 说客 冯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兰成身上,整个客栈的英雄豪杰中除了独孤英雄和叶舟,兰成的年龄算是最小的。除了叶舟他获得的成就是最大的。客栈里只有黄当和他的四大护法,知道风度翩翩言谈平和幽默的萧遥就是清扬城名扬天下的叶舟。 所有人都等着兰成拿个主意,兰成目光炯炯,神态镇定,没有一丝千钧一发时的慌乱,好像他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让人一看他脸上的神情就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踏实的感觉;他那坚毅的眼神给人一种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早有准备的感觉。 黄当把目光投向了叶舟,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个萧遥其实是威震江北的叶舟,是真正的英雄,和他的成就比起来兰成的成就简直就什么都算不上。他甚至都想到了叶舟要大显神威时的威风劲儿,以及当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清扬城的大英雄时的惊讶和崇拜的样子。 这时叶舟给了他一个眼神,黄当领会,扯着嗓子喊道:诸位休要慌张,有我们石虎城五福将在此,任他托塔李天王率天兵天将来了,我们也能护大家周全。 司马超说:黄大帅…… 黄当说:从现在开始请叫我县太爷。 兰成笑道:怎么又成了县太爷了? 黄当得意的拍拍胸脯,说道:我当过那么一小阵儿县太爷,别提多过瘾。 司马超说:县太爷,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只顾说笑。 兰成面带笑容,说道:无妨,越在这个节骨眼儿,大家越是要举重若轻,县太爷说说你要如何护大家的周全。 黄当说:无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忘了我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四个好兄弟。这名字可不是乱起的,他们每个人降生的时候都有相应的一块石头从天上掉到了他们家的院子里,并且每块石头上都有他们现在的名字,以及一生中所遭遇的故事。那石头可不是像你们家里随便的一块石头,都是冒着火从天河里窜下来的,掉到他们家的院子时整个石头都烧黑了,虽然他们不像战神和叶神一样是天降将星,可也是天降福星,所以有他们在大家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人们听了黄当的话,虽然都知道他是胡诌白扯,又不得不佩服他在胡诌白扯的时候竟会付出和别人说真事时还要多一些的热情。 黄当也看出了大家不信他说的故事,又补充道:我可以接受你们不信我说出的话,但你们一定要相信石虎城五福将确有化险为夷,趋吉避凶的法力。自从我们五个合体后,我们就成了吸纳好运的鱼篓,所有的好运都往我们身上扑,所有灾祸都会自动绕开我们。即便是洪明率领了他的御林军把咱们包围了,最终咱们也会冲破重重包围。 在楼上望风的一个小伙子下来说从西面又来了许多官兵。 兰成问:大概有多少人。 望风的说:大概有三四百。 兰成问:咱们总共有多少人。 司马超说:一共一百三十六人。 兰成问:马厩里有多少匹马? 司马超说:一共三十多匹马,大多也都是拉车的马,估计只有萧兄弟的马上过战场。 骏马说:我不骑马。 兰成说:弟兄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杀出去。 大家高喊“愿意”。 此时有人叩客栈的门,兰成给司马超使了个眼色。 司马超问:谁? 外面叩门的说:我是冯渊,御林军统帅洪大帅的幕僚,奉命给驸马爷捎个话。 司马超从门缝里看了看,确实只有一人,便开了门,让自称是冯渊的进来。 冯渊五十多岁模样,个子不高,圆脸盘,脸上始终带着笑,一看就属于那种好好老先生,处事必是圆滑世故,肯定特别擅长溜须拍马。 冯渊进来先是拜倒在兰成面前,说道:参见驸马爷。 兰成说:起来,你是来给洪明做说客的。 冯渊说话前先给了兰成一个讨好的笑,他说:驸马爷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的天下奇才,洪大帅惜材,有意把驸马爷招入麾下,特派老朽来讨驸马爷一个示下。 兰成紧盯着冯渊,也不说话,冯渊脸上笑的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 兰成冷冷笑道:我堂堂虎威大将,要到他的麾下效力,他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的丑想的可老美了,我还想让他到我客栈里做跑堂的呢,你不如把话给他捎回去,问问他意下如何。我开门做生意,至于这么多人把我围起来吗? 驸马爷有所不知,最近有人诬陷,说您……他看看众人,又谄媚的笑笑,说道:当然,他们说的那些洪大帅也不会相信,万岁爷也不会相信。 那谁信了呢? 没人会相信,驸马爷功高位尊,怎么会做那等糊涂事呢,定是有人见驸马爷年少有为,心生嫉妒,所以才心生歹念,诬陷驸马爷的。 兰成点点头似乎对冯渊的话表示认可,他说:若真像冯先生所言,洪大帅只派你来和我说一声就行了,何必大动干戈派来这么多人马把我的客栈包围起来呢。我看没有这么简单,这分明是要除掉我还要给公主个人情。 冯渊依旧是笑着说:若客栈就驸马爷一人,洪大帅是不会大动干戈的,他又看看周围所有的人,接着说,无奈客栈里现在鱼龙混杂,只恐驸马爷不一时……一时兴起感情用事,难保不被人利用。 听了冯渊的话兰成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其他人都是对他怒目而视。 黄当看看叶舟,叶舟脸上的表情和兰成差不多,好像并不太在意,可黄当还是自作主张的说,你这老头子说的什么话,说什么我们人多了就鱼龙混杂,你说我们是蛊惑兰成公子还是怎么了? 冯渊看看黄当的长相差点笑出来,他心想这人长的好生奇怪,个子刚到别人的腰间,一张大圆脸真叫一个圆,五官虽说在脸上分布的也挺均匀,可就是觉得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他让脸上自然流露的笑收敛起来,要不说这种人非常可怕呢,别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内心情绪的外在表现,而他的表情像是戏台上的戏子手里的道具一样,会因剧情的变化而收放自如,他一时想不起该如何称呼黄当,短暂的思考后,说道:这位大侠,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黄当还是第一次被称为大侠,心里极为受用,乐呵呵的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做主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冯渊刚才已说的那话,纵使他口吐莲花,巧舌如簧也没法圆好了,便改口说道:老朽一时口误,我的本意是有奸人陷害众英雄豪杰,说驸马爷的客栈里有人要谋反,不过老朽可用性命担保,只要驸马爷率一众英雄豪杰归顺洪大帅,每一个都会平步青云。 兰成夸张的大笑了一阵,冯渊不知兰成笑什么,就也附和着他笑。兰成的笑突然停下来,他冷着脸说:冯先生我纠正一下,并没有人诬陷我,我是想造反,这些英雄豪杰都是我志同道合的好兄弟,我们瞧不起现在的朝廷,以及朝廷中的君主和一众只知卖国求荣忍辱偷生的奴才,所以我们要反了他。 所有人都跟着高呼“反了他”。 冯渊的笑僵在脸上,在来之前,他想过一向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司马兰成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他想这回他势必要低下高傲的头了,也想过他是一个非常要面子的人,即便是妥协,肯定也会选择个他认为比较体面的方式,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和他摊了牌。 过了一会儿冯渊才说出一句,驸马爷前程万里,可千万别一时冲动做出糊涂事,退一步海阔天空,您进一步…… 进一步是什么?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兰成不屑的说。 冯渊指着外面说:外面有几千名金戈铁马的将士,驸马爷我可都是为您好。 为我好,兰成和众人说:这位冯先生说是为我好,他还说外面有几千名金戈铁马的将士,兄弟们咱们怕吗? 所有人一起喊“不怕”。 兰成两手一摊,说道:你看我的兄弟们用造反的热情践踏了你的好心,他们不怕死,他们唯一怕的是窝窝囊囊的活着,他们想活出好男儿的璀璨。 冯渊笑着说:驸马爷,我知道您武艺高强,众位也必是身怀绝技的,可外面几千名弓箭手一起对客栈放射带着火的箭,恐怕大家和御林军玉石俱焚的机会都没有,我还是奉劝驸马爷三思,不要因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兰成摇摇头,冷冷的笑笑,说道:冯先生我的大好前途是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毁掉的,因为我从来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做决定,别人眼中的一时兴起,其实都是我的蓄谋已久,只是我怕你凭着拍马溜须赢得的地位、金钱、所有的一切将要烟消云散。冯先生,我想借您身上一物一用。 第25章 司马兰成不知道的兰成客栈 冯渊不解的看看兰成,不知所以的笑道:驸马爷,我身上有什么您能用得上的物件您尽管说。 我想借您项上人头一用,兰成说完用带着寒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冯渊。 冯渊见兰成不像是开玩笑,腿一软跪倒在地,脸上再没了笑,他带着哭腔说:驸马爷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不过是一说客,何况自古两军交战有不斩来使的传统,你不可以这么做,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兰成冷笑道:什么叫大丈夫所为,明知道有人诬陷我,也要用兵把我的客栈围起来,然后又派一个幕僚来激怒我,冯先生你是聪明人,应该想到你今天的死不是死于我之手,而是死于你的洪大帅之手。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借你项上人头,我要让洪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再就是我天生瞧不起你这种靠着溜须拍马往上爬的人,遇到危险就知道跪地求饶,清扬城人是这样的吗?比你年纪大的都上场杀敌呢,你却是这副嘴脸,说完拔刀出鞘向冯渊砍去。兰成命令成祥用一根木棍插进冯渊的人头到楼顶举着让外面的官兵看。 周雄指着那人头说:义父你看司马兰成把冯先生杀了。 洪明隐蔽的笑笑,心想司马兰成果然是只有匹夫之勇,然后又怒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司马兰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进,弓箭手把火箭点燃放箭,把这一群乌合之众给我活活烧死在里面。 霎时间,火箭像天火一样落在兰成客栈的窗户上、屋顶上、房间里面,一炷香不到的工夫,这个朝阳城最有名的客栈就成了一片火海,客栈里的人先是躲到后面的院子里箭射不到的地方。 兰成说:弟兄们我们杀出去,只有杀出去才有生的希望,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个大好前程。 人们都举着手中的兵器高喊:“杀出去杀出去”。 当喊着杀出去的声音刚停下来,就有一个声音说:外面有几千人,你们只有一百多人,估计能突围出去的不会有几个人,突围出去的也只能是突破了御林军的包围,也未必能出的了城。 齐天志说:我们就算最终会死也要杀出去杀几个再死,总不能在这里白白等死。 兰成一看,刚才说话的是父亲手下最得力的助手燕飞,他一直不在客栈,难道他也是洪明派来说服他的?兰成说:你是怎么进来的?不会是洪明让你来说服我。 燕飞面无表情地的说:难道我就不怕你把我的脑袋砍下来用木棍顶着向城外的人示威吗? 兰成说:你知道就行。 燕飞说:公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杀出去,兰成的话声音不高,但是很有力,足以说明他有多么坚决。 燕飞说:一开始你们是这样计划的吗? 兰成说:我们一开始固然不是这样计划的,可事已至此,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燕飞讥讽的笑笑,说道:这就是做大事的人面对困境时唯一能拿的出的本事吗? 兰成说:这总比胆小懦弱什么都不敢干强。 燕飞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总是幻想着干一番大事,却没有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计划和筹备工作,最终让自己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使你父亲卧薪尝胆多年的事业前功尽弃。 兰成不解的看着燕飞,他从燕飞压抑着的愤怒中看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说:怎么了? 这时十几支箭落到院子中间,虽然没射中人,有两支箭落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很快桌子着起火来。 黄当喊道:兰成公子别听他装模作样的胡说八道了,咱们还是冲出去,一会儿这院子里也不安全了。 燕飞一拳打到黄当脸上,黄当栽倒在地,冯雄花极,于南成祥见叶舟没动,他们也只是把手按在刀柄上。 燕飞从把那燃着火的桌子一脚踹烂,捡起从桌子上掉下来的一段带着火的木头,喊了一声,有马的人快去牵马,都跟我来,他说完往厨房去,兰成紧跟在他后面,燕飞进了一个杂物间,一个大柜子看来是刚被推到杂物间中间来,在杂物间里面还有一个门,一看便知那个大柜子一开始是挡着这个门的,燕飞先进了那个门,兰成领着周敏也跟着进去。 进去以后兰成看明白了,原来那扇被一个大柜子挡着的门是一个地道口,进去后没走几步就是向下的一段青砖砌的楼梯,每下十几个台阶要拐一下,每段楼梯的洞壁上都有一个刚被燕飞点燃的油灯,大概下了七八十个台阶后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段,燕飞停下来,他喊道:大家先停会儿,然后又从一个角落里拿起一个火把在一个油灯上引着,他把火把给了兰成,指着前面一个洞口说:沿着这洞往前走,大概走半个时辰,你会到一个开阔的地方,那里有人等你。 兰成从一下楼梯就有点懵了,这客栈是他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厨房里会有一个暗室,可这个暗室并不是经常来客栈的燕飞却知道,再结合刚才他在上面说的话,他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秘密,然而这个秘密父亲、大哥、燕飞、吕晓肯定都知道。燕飞指着前面的洞口让兰成去,兰成下意识的指着反方向的另一个洞口说,那是通哪里的。 燕飞看看兰成,似乎是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说:往后你会知道的,你就按我说的往前走,每隔一段洞壁上都有一个油灯,你点着就行。 兰成按着燕飞说的往前走,人们在后面跟着。 燕飞一直在楼梯下面等着从上面下来的人,叶舟最后一个牵着马下来。 燕飞问:没有人了。 叶舟说:没有了。 燕飞又上去,把那个柜子拽回原来的位置把洞口重新挡起来。 叶舟说:官兵迟早会找到这个洞口。 燕飞说:他们找到的时候咱们就走远了,走。 他两个紧追前面的人。 兰成领着周敏在前面举着火把跑,果然像燕飞说的一样,在洞壁上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个凿出来的凹进去的壁龛,里面放着一盏油灯,兰成把每个油灯都点燃,一百多个人在这长长的地道中分散开,也并不显得拥挤了。 兰成的思维比两条腿跑的还要快,这地道到底通往哪里,是谁挖的,挖地道的目的是什么,刚从客栈下到那个开阔地时,还有一个通往另一个方向的洞口,那个洞口又通往哪里,这一个个疑团在兰成的心里挤来撞去,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兰成客栈成了一片火海,火光照在洪明的脸上,他的脸是笑着的,可脸上的笑却是冷的,他和身边的周雄说:我本以为司马兰成会杀出来拼命,要像个英雄那样死掉,没想到他连杀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周雄说:他未必不想杀出来,估计被烟熏的晕死过去了,现在不可一世的司马兰成已经成了一堆黑炭了。 洪明和周雄是在客栈前的清扬大街上,西门战天在客栈的后面,他骑马来到洪明这里。 洪明说:贤侄没能与司马兰成交上手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西门战天说:元帅我觉得不对劲。 洪明说:有什么不对劲呢。 西门战天说:客栈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凭司马兰成的脾气,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洪明说:贤侄觉得这其中的蹊跷有可能在哪里? 西门战天说:他们是不是藏起来了。 洪明说:凭他们藏在哪里总也要出来,只要一露头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贤侄如果想立功的话,就先让你上去把司马兰成生擒活捉起来,这可是头功,皇上会给你连升三级。 西门战天倒是没想到要立功的事,说实在的他对兰成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虽说他们并没有过深的交情,可也共过几次事,他觉得司马兰成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虽然他为人处事有些傲慢,可他本质是不坏的。他确实有些嫉妒他年纪轻轻就兵不血刃的平叛了三城叛乱。可当接到要协助洪明来抓他的命令时,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身为皇帝钦赐的虎威将军,又是金刀驸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呢?一百多个人在皇城里面就要造反,这怎么可能呢?除非是城外有人攻城,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还有可能,可谁都知道外面根本就没人。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杀了说客,若不杀说客,本来还有很大的周旋的余地。洪大帅即便是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也不会不向皇上禀明就把他们集体斩首,那样公主还可以给他求情呢。可现在……西门战天突然想到是不是洪大帅预料到司马兰成会把说客杀了,从而他就有了放箭的理由。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没有别的理由能把它驳倒了。西门战天在心里感叹洪明的老谋深算。他又骑马回到兰成客栈的背面,这时候他多渴望兰成从大火中骑着马冲出来,那样他会迎面冲上去,一边假模假样的和他厮杀一边把他掩护到安全的地方,只要现在不把命丢了,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第26章 磨剑二十年 像燕飞说的一样,跑了半个时辰兰成来到一个开阔的地方,在那里等着他的是吕晓和兰心。兰成问兰心:你怎么在这里。 兰心说:我在这里等你呀,家里的其他人都走了。 兰成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他抓着兰心的胳膊问:家里人都走了,都上了哪里。 兰心摇摇头,她指着前面的地道说:我也不知道,往那里去了。 兰成看看这个开阔地和客栈厨房下面的开阔地差不多,在边缘上有往上去的楼梯。他又问:你是从那个楼梯上下来的吗?这是哪里。 不待兰心说话,没有戴斗笠的吕晓说:这上面是你家的花园,往后再慢慢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走,元帅他们在前面等着呢。 兰心问:萧大哥呢? 兰成说:在后面,咱娘和姐姐也都走了吗? 兰心说:都走了。 吕晓一边指挥跟上来的人继续往前走,一边和兰成说:都走了,快走。 兰成又拉着周敏和兰心继续往前走,兰心一边往前走还不住的往后看叶舟有没有跟上来。 一边走兰成一边问吕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晓说:现在顾不得说这些,先去追上元帅要紧。 兰成体力好可以一直小跑,可是周敏和兰心的小体格跑一阵就要停下来慢慢走,一会儿叶舟和燕飞就追了上来。 兰心过去抓住叶舟的手,叶舟也没想到会在这地道里遇见兰心,他问:兰心你从哪里来的? 兰心说:萧大哥,我从家里来。 叶舟和兰成一样也是一头雾水,他慢下来,快步走着问兰心:你从你家里来的这地道里吗? 兰心说:是啊!我们家的花园子里有一个假山,我每天不知在那里溜达几回,以为对每个角落、每一块石头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没想到吕晓竟然从假山的洞里推开一个大石头,那里竟是一个地道口,我们一家连仆人家丁几十口都进了地道。我真不知道我们家下面还有这么深的地道,你们是从客栈来的吗?这地道那头竟然通客栈。 叶舟想刚从客栈的厨房下来的时候往另一个方向去的洞口是通哪里呢?司马元帅一家都下了地道,不用说,这肯定是往城外去的方向。 他们从地道出来的地方是距离城墙十几里外的司马南都监督着造船的地方。早出来的女眷和一众家丁已经坐着船沿龙曲江往东去了。司马天赐站在一艘大船的船尾上看着朝阳城的方向。兰城从地道里出来第一次用膜拜的眼神注视自己的父亲时,司马天赐并没有往他身上看。 司马天赐看着远处的朝阳城,他感慨万千,这是一座接纳了昏君和奸臣的城,昏君和奸臣给这座美丽的城池带来了耻辱,二十年时间他忍辱负重,明哲保身,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挟持了天子,把奸臣赶尽杀绝,然后实现过江抗击葛丘人收复故土的梦想。他把地道已经挖到了蓝月宫的外面,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率领自己的部队从蓝月宫的地下杀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完成了兵变,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客栈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在得知客栈被围时他做了两手准备。第一手准备是,若兰成率领客栈里的人杀出去,他会协助洪明把兰成抓住,因为那样即使选择牺牲掉兰成他也要把自己的军事机密再保护几个月,他为这一切准备了二十年,好几个忠臣为了保护他都相继作出了牺牲,所以他不能因为一个兰成就让自己的绝密计划付之东流。 第二手准备是,若洪明让弓箭手往客栈里放火箭,他必须含恨放弃第一手准备,因为客栈被烧成废墟后地道口会暴露出来,当被他们发现地道是从他家通往宫城的,他蓄意谋反的罪名将被做实,那就是诛灭九族的罪。这样只得采取第二手的计划,离开朝阳城,到江北去,只要有地方落住脚他就可以联合清扬城的部队一起对葛丘人发起进攻。 兰成跪在天赐面前,一脸愧疚的说:爹,我误了您的大事。 司马天赐还是望着远处的朝阳城一言不发,兰成客栈上空的烟还在一直往上升。 江北的葛丘人对司马天赐过江没有丝毫的防范,他们很轻松的就攻破了江城东面一百多里沿江的一个小县城独孤城,司马天赐进城出榜安民暂且不提。 兰成客栈烧成一堆灰烬后,让御林军吃惊的是并没看见一具具烧成炭的尸体,当发现那个地道口时他们才恍然大悟,客栈里的人是从地道里跑了。 洪明还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当得知司马天赐一家以及他的所统领的近万人的部队都已经过江后,他傻了。 洪明先是把消息告诉了邵继志,邵继志瘫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个时辰的呆,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在心里一遍遍的想着司马天赐过江了,他要去打葛丘人,他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挖了一条几十里的从城外一直到宫墙下的地道,他们以为他的英雄气早就被他们和岁月磨没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暗处干了这么大的事,他把地道挖到了皇宫外,很明显这是还要继续挖的,他的兵马都在城外,可是可以通过地道集结到城里,乃至杀进宫里,他可以劫持皇帝,然后……想到这里一阵凉风钻进他的后背。原来司马天赐骗过了全天下的人,他的心里一直是一个主战派,他从来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过。他现在过江去了,凭他的雄才大略和司马兰成的英勇善战做出一番伟业不是不可能,葛丘人在清扬城已经吃了败仗,可见葛丘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他若和清扬城的叶舟联合起来说不定真的可以把葛丘人打败,统一了龙曲江的北面,然后他势必会过江来的,他势必会过江来,想到这里邵继志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洪明说:丞相我们该怎么办? 邵继志说:我们都低估了司马天赐。 洪明狠狠的说:司马天赐把地道挖到了宫墙外,这是还要往里挖呢,他这明显是要造反,是不是要赶快把他九族以内的人全部抓起来。 邵继志说:赶紧派人把太师请来。 不多时席昌来了,洪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他说了一遍,席昌吃惊的程度比邵继志还要强烈。缓过神来后长叹一口气,说道: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貌似已经与世无争的司马天赐竟然包藏着如此的祸心,假以时日他的地道就要挖过宫墙了,真劫持了皇帝……那后果可真就不堪设想了。 邵继志说:洪大帅的意思是想把司马天赐九族之内的人全部抓起来。 席昌一摆手,说道:万万不可,若把司马天赐一家全部抓起来了,可以把他九族内的人全部抓起来一起处决掉,现在司马天赐带兵在外,乾坤未定,不能鲁莽,丞相事已至此不如顺水推舟。 邵继志不明白席昌所说的顺水推舟指的是什么,问道:太师的意思是? 席昌说:葛丘人在清扬城吃了败仗,虽只是一场败仗,可是锐气肯定被挫败了,已没有了当初的势如破竹之势,司马天赐若和清扬城联起手来,殊胜殊败还不好下结论。洪大帅告诉你的部下千万不可在司马天赐家里肆意妄为,要派专人在他家看守,按时清扫庭院,房屋哪里坏了也要进行修补,花园里的花木也要修整。 邵继志说:太师的意思是司马天赐有朝一日势必会过江而来? 席昌说:司马天赐真乃英雄也,其子兰成亦非池中之物,在客栈集结了天下豪杰,去了江北必会和清扬城的叶舟联起手来。洪大帅纵是把司马天赐十族以内的人全杀了,只会把司马天赐激怒,所以我们还是做些对自己有利的事。 邵继志说:太师我们是不是该给司马天赐送些粮草去? 席昌点点头,说道:是应该这样,司马天赐隐藏的太深了,我们所有人都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洪明说:他是造反,我们还要给他看房子,还要给他送粮草,这不明明是认怂吗? 席昌说:洪大帅不要激动,你想想,从城外的造船厂到皇宫这段地道足足有三十里,他最少用了二十年做这件事。他家背面的假山都是从地道里挖出来的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引起我们的怀疑,因为我们真把他当成是一伙的了。一个人肯用二十年去做一件事,这是多大的决心,我们恨他,又不得不佩服他。 邵继志和席昌把这件事告诉赵同后,赵同险些吓的尿了裤子,他战战兢兢的看着殿外,又看看自己脚下,仿佛司马天赐和他的部队随时都会破土而出一样。 邵继志说:陛下不用担心了,司马天赐已经去江北了,他的地道也只是挖到了皇宫外。 他要劫持朕,他要劫持朕,赵同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席昌说:陛下,司马天赐和他的家人,还有他的部队都过江去江北了。然后又和赵同说了要给天赐送些粮草的计划。 第27章 独孤城的由来 赵同本就是没什么主意的人,一听司马天赐带着兵过江去了, 在他的意识中就是以为他是投降了葛丘人,迟早会带兵再打回朝阳城来,一听席昌说是要给他送军粮甚是大惑不解。 邵继志又给他解释了一遍为何要给司马天赐送军粮,赵同才听明白司马天赐过江不是投降而是逃跑,并会在那边对葛丘人起到牵制的作用,这样葛丘人就更是无暇过江来攻打他的朝阳城了。 赵同高兴的说:就按丞相所言为征北大元帅多送些军粮过去。 独孤城,二百年前叫望江镇,因独孤云行军途中病死于此,并埋在城外,现在独孤城北三里处依然有一个小山一样的坟冢。当年的独孤云在汉国也是仅次于战神和叶宁的人物,他的坟埋在城外当然被视为当地人的一种骄傲。遂把望江镇改名为独孤镇,二百年的有序发展后,镇子的规模渐渐扩大,如今就成了独孤城。 城里姓独孤的众多,独孤英雄虽是头一次来这个自己先祖葬身之地,可也有一种亲切感。 进城后的第二天司马天赐就率领南都,兰成,叶舟、燕飞、吕晓、以及客栈里的一众豪杰都到独孤云的墓冢进行了祭拜。 兰成在天赐耳边说:父亲,咱们这里还有一个姓独孤的小伙子。 天赐说:是吗?谁? 独孤英雄拜倒在天赐身前,说道:元帅,小人独孤英雄。 天赐让独孤英雄起身,仔细端详一番,问了他年龄几何,籍贯何处。独孤英雄一一作答。 司马天赐笑道:乐陵人,好,你们那里的金丝小枣特别好啊,前几年我去过铁营镇几趟。 独孤英雄说:元帅我家就是铁营镇的。 司马天赐说:是吗?你可知道辛庄村? 独孤英雄说:元帅我们离辛庄很近。 司马天赐说:我和那个村子还有一段渊源。 他只说了他和那个村子有一段渊源,可并没说是什么渊源,众人也不好追问。 朝阳城的军粮送来,司马天赐心里是满满的要溢出来的鄙夷,可表面上还是非常客气跪拜在地说了谢主隆恩的话,使者也告诉了他的家有专人看护着,请元帅放心。 兰成说:最好把我的客栈原模原样的盖好。 天使满脸堆笑,说道:我一定把驸马爷的话带到。 天使走后,兰成专门找到天赐,和他说:父亲,昏君和奸臣们倒是学乖了。 天赐说:还算他们懂事。 兰成怯生生的说:父亲,我给您耽误了这么大的事您不骂我一顿,我还有点过意不去。 天赐沉思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也好,不用背负劫持天子不忠不义的骂名了,无论到什么时候人们都要说司马天赐是被逼无奈,不得已才离开的朝阳城。假设兰成客栈没有被烧掉,一个月后我劫持了天子,邵继志、洪明他们就会束手就擒吗?势必要有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戮,邵继志那些干儿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你也不用太自责,我为这件事是准备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我的心血也没算白费,最起码在最关键的时候我救了自己的儿子。 兰成说:父亲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司马天赐笑笑说:如果……已经这样了,我只能这样想。不管成与否我为能够在二十年里只干一件事而骄傲。兰成你在武艺方面你很有天分,你可听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才华横溢的平庸之辈。 兰成点点头,说道:听说过。 你知道为什么吗? 兰成摇摇头。 太多的才华横溢的人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才华,像挥霍光阴一样挥霍它,你可知道世间最值得珍惜的是光阴和才华。可平庸的人是不会理解这一点的,都天真的以为这都是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只有才华没有恒心是干不成事的,恒心是一种伟大的品格。天赐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坚毅的眼神看着兰成,仿佛想用眼神把“恒心”这种品格像光照进水里一样照进兰成的身体里。 兰成说:父亲您觉得萧遥怎么样。 天赐说:不错,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兰心和他…… 兰成面有得意之色,说道:父亲也觉得他和兰心很般配是吗? 天赐说:他的武功怎么样。 兰成说:他曾在短时间内给十三个人的右眼下面划了一道疤,那十三个人没伤到他分毫。 天赐说:好快的刀,从客栈里出来的那些人,不知道武艺都怎样。 兰成说:他们都会些武艺,可是像萧遥这样的高手肯定没有,萧遥的那个好兄弟,叫木骏马的也很厉害,力大无比。 天赐像是突然想起一样,说道:对,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提到他我差一点就忘了,让他做我的贴身侍卫。 兰成说:行,我回头就告诉他。 到了独孤城一个月后,木骏马成了司马天赐的贴身侍卫,一开始木骏马还不愿意,叶舟一再和他说,这是在军中不同于在山野,不能你想怎样就怎样,必须要听从安排,最后他也总算答应了。 交往的多了后,天赐越发的觉得叶舟顺眼,便问王氏,兰心和他处的怎么样了。 王氏一听天赐问兰心和萧遥的事,心里先是高兴起来,说道:元帅,是不是觉得萧公子特别好。 作为一个元帅,天赐当然不能把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特别是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他淡然的说:还可以,他二人年龄相仿挺合适的。 王氏叹了口气说:元帅有所不知,一开始兰成本来是给兰蕊介绍的这萧公子,可是您这大女儿没看上人家。 司马天赐看着夫人没有说话,用眼神问了句“为什么”。 王氏用眼睛白了一眼面前的空气,说道:说出来都是笑话,她说人家空有一个较好的皮囊,没有大志向,又爱喝酒,所以就没看上他。你说才多大的年纪,能有多大的志向,人不就是边走边看吗?要不说这女孩子就不能识字,一认识了字就耽误事。 天赐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叶舟自己躺在床上,想着是不是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元帅说了,必竟现在是在他的麾下,不同于在客栈的时候了。自己不说,日后让他知道了,反而显的不好。他便把无瑕叫出来和她商量。 无瑕的意思和叶舟的意思一样,不过她认为应该先告诉兰成,让兰成告诉司马天赐。 叶舟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便去找兰成,兰成刚练完功,在临时收拾出来的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书房的房间里练习书法。这是到江北后才练习的,在朝阳城时天赐就告诉他没事应该练练书法,习武可以强健体魄,练书法可以修养内心。可那个时候他对父亲满心满腹的不服,也没往心里去。从父亲用二十年挖的那条从城外通往皇宫的地道出来后他对父亲的看法完全颠覆过来,原来自己眼中趋炎附势,为求自保不惜抽去了脊梁卑微的活着的父亲,在暗处原来这么伟大。为了表示自己敬服他要做父亲希望他做的任何事。 见叶舟过去,兰成依然是认真的写完“厚积薄发”的最后一个“发”字,才把笔放下,很得意的让叶舟看他写的怎么样。 叶舟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字如其人”。 人心里有事和没有事总是不一样的,兰成看出叶舟是找他有事,说道:看来找我有事。 是啊,借给我点钱。 兰成定睛看着叶舟,他被叶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的有点蒙圈,不是因为借钱是个敏感话题,对于别人,借钱是个敏感话题,可对于他来说似乎没什么。他和叶舟接触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听他谈起过有关钱的话题,比如问他客栈的营收,或将来一定要赚很多钱,他从来没提到过这样的事,好像他对这样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他倒说过将来要去寻找战神的宝藏。不过他感兴趣的并不是战神的宝藏里面的金银财宝,也不是七样宝贝,而是觉得寻找宝藏这件事本身很有意思。 兰成看着叶舟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叶舟问。 摇头是没有的意思。 你也不问我借多少,就直接说没有,十两纹银没有吗? 兰成又摇摇头,说道:一两也没有。 咱们这么好的关系我管你借一两银子你都没有。 没有,我可不想钱和兄弟都没了。 因为一两银子至于吗?我就是借来不还你,咱们就连兄弟也没得做了吗? 是啊,要做人间烟火气的兄弟,我给你一万两也不用还,那就太不接地气了。 这时兰心推门进来了,她身上似乎总跟随着一个快乐的神,走到哪里就把快乐带到哪里。一进门就兴高采烈的说:我一猜萧大哥就在这里,我果然是猜对了。 兰成说:你来的正好,你萧大哥被一两银子难倒英雄汉了,正想去卖马。 兰心信以为真,抓着叶舟的胳膊说:萧大哥你的马可不能卖,那可是一匹宝马呢。 第28章 清扬城叶舟 叶舟之所以说管兰成借钱也不过是当个话引子,想慢慢往自己就是叶舟这件事上引。晶莹剔透的兰成一看便知叶舟是和他闹,就故意说一两也不肯借给他,兰心过来后还编出叶舟要卖马的故事。没想到兰心当了真,就问叶舟需要多少钱。 不等叶舟说话,兰成先说:你就说你有多少,你有多少他需要多少。 兰心说:现银我有一百多两,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把首饰变卖了。 兰成说:不够,得要一千两呢? 兰心用吃惊的眼神看看叶舟,说道:萧大哥是吗? 叶舟刚要说话,兰成拦住他不让他说,他说:这我骗你干什么。 兰心看着兰成,她已经感觉出这有可能是个玩笑了,试图从兰成的眼神中看出些许破绽,可是兰成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他越是这样兰心就越是觉得这是个玩笑,便说道:那我就没有了,这么大的数额只有让兰成公子出手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和你开玩笑,兰成说。 我没有以为你是和我开玩笑,一千两银子我真没有。 没有这一千两银子你的萧大哥会很为难的,你不要全力以赴的帮助他吗? 有你这大财主,我这点碎银子能派上什么用场,快说你们在说什么,我一进来就说借钱还卖马的。 他正管我说借钱的事呢,你就进来了,对,兰成指着叶舟说: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怎么突然说借钱呢? 叶舟笑笑,说道:怎么?你不信我是真借钱吗? 兰成看着叶舟没有说话,可眼神分明表达出“我怎么会信你缺钱呢”的意思。他说:不过你好像是有一件事和我说,并且不是一般的事。 叶舟说:你记得在几年前你去过清扬城在老树林发生的事吗? 兰成直直的盯着叶舟,他说:你不是金州人。 叶舟摇摇头。 你不叫萧遥是吗? 叶舟又摇摇头。 你是清扬城人。 叶舟点点头。 兰成抓着叶舟的肩膀说:你是清扬城的叶舟。 叶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自己一提那件事兰成一下子就会知道,他说:你怎么知道。 兰成直直的看着叶舟,他说:凭直觉,有时候直觉比理智更值得信赖,快说你是不是清扬城的叶舟? 叶舟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叶舟,一开始…… 兰成抓着叶舟的肩膀激动的说:别说一开始了,只要你是叶舟就是天大的好事。 兰心在一边有点着急了,她说:什么呀,你们说的什么呀! 兰成说:他不叫萧遥,他是清扬城的叶舟。 兰心愣在那里,清扬城的叶舟,把葛丘人打败了,全汉国人心目中的大英雄,现在就在她面前,这是真的吗?她再看叶舟时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那眼神是爱慕和崇拜夹杂在一起的神情。她看着叶舟怯生生的问:萧大哥这是真的吗? 叶舟脸上带着暖暖的笑,说道:是,我是叶舟。 兰成说:从一开始我觉得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你说你是金州人我就没有多想,第二次到朝阳城的时候你已经功成名就,为什么还不说自己的名字?是怕我会报仇吗? 第一次到朝阳城的时候兰成公子的名气已经很大,起个假名字确实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说到这里叶舟笑笑,然后接着说,我并不是怕当初被我们欺负的司马兰成会报仇,毕竟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不是谁想寻仇都可以如愿以偿的;第二次再到朝阳城的时候觉得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许会有意料之外的麻烦,所以…… 现在为什么说?兰成问。 现在我觉得再不说,就有点对元帅不恭敬了。 兰成说:你想的还挺周到,然后在叶舟胸前轻轻的捶了一拳,说道,这一拳就算是报了那次的仇,那时候我真想过,若有一天你们几个犯在我的手里,我非得好好修理修理你们,在你们家门口仗着人多欺负人,他们都怎么样,不会是个个都像你这么牛逼了。 叶舟遗憾的叹了口气,说道:封影就是司齐,他成了人魂,有一个兄弟在决胜场战死了。 看到叶舟难过的样子,兰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战争就是这样,早上还一起有说有笑,可到吃下顿饭的时候就有人不在了,这样的事非常难以接受,可这就是真实的人生,有时候特别美好,美好到让你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别的地方仍有灾荒、战争、相互的残杀;这个世界有时候又很残酷,残酷的让你失去了憧憬的力量,让你对生活失去希望,让我们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春暖花开。美好也许是美好的尽头,糟糕的谷底也许是希望的开端。我们的时代开始了。 叶舟默契的看着兰成,用眼神回了句“我们的时代开始了”。 兰成看看在一边沉浸在似梦似幻之中的兰心,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他说:发什么呆呢? 兰心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她说:这是真的吗? 兰成和叶舟说:你们单独聊会儿,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父亲。 兰成说完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叶舟和兰心,不知怎么的,知道了自己的萧大哥就是名扬天下的清扬城叶舟后,兰心觉得有些生分了,又好像是重新认识一样。他曾想过他的萧大哥将来也会像清扬城的叶舟一样名扬天下,她也会被天下所有的女人都羡慕的说她是大英雄的女人。她甚至还会想到真到那时候姐姐肯定会后悔的,对呀!姐姐……姐姐一心就是要找一个叶舟那样的大英雄呢,她觉得只有那样的大英雄才配的上她。曾经他就在她的面前,也许她的美貌已经打动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男人的心,可是她却以为自己根本就不喜欢他。当姐姐知道在她眼里胸无大志,只知道喝酒的萧遥就是真正的大英雄后会怎么样呢。 叶舟看着出神的兰心颇觉可爱,他嘴角一翘露出迷人的笑,说道:你在想什么? 你还喜欢我吗?兰心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了这句话,这好像是另一个自己说的一样。她听到自己的话后又赶忙低垂着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样的大英雄…… 我这样的大英雄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走了,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知道萧遥就是清扬城的叶舟后司马天赐当然是特别高兴,虽嘴上不说,可心里想他麾下可不只是又多了一员虎将,这还有可能是半个儿子。自是大摆宴席让麾下所有将领,乃至全独孤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原来在兰成客栈住过的人无不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兰成客栈的美男子竟是清扬城的叶舟。 齐天志使劲拍着叶舟的肩膀说:大英雄你隐藏的可够深的,早知道你就是叶舟咱们就不该下地道,应该直接冲出火海杀到皇宫去。 这个时候怎能没有黄当的声音,他跳着脚说:齐老大你别以为是说笑,有我兄弟和兰成公子带头,再有我石虎五侠加持,杀进皇宫活捉了赵同老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齐天志说:再有你这石虎城五侠加持,去活捉赵同都有点杀鸡用牛刀,你五个加持上我咱就能去活捉玉皇大帝。 众人无不哈哈大笑。 黄当摆出要干仗的架势,大声喝道:我看你这个齐老大就是不服,你别忘了是谁把舒柏骟了的。 吕了啸说:谁也忘不了,你不把舒柏骟了,咱们说不定真就顺着地道进了皇宫。 黄当无言以对,强词夺理道:进皇宫有什么好,少不得一场杀戮,杀再多的人也是汉人杀汉人,自相残杀,过了江来杀葛丘人多好。 吕了啸说:好啊,当然好,石虎五侠还能把事情做错吗? 黄当向吕了啸竖起大拇指,说道:好,这句说到点儿上了,你不能光会说,还要记住,永远的记住石虎五侠是不会把事情做错的。 黄当到哪里就把笑声带到哪里,他一个人就能把气氛搞起来,兰成就说过和黄当天天在一起能多活十年,听见他说话不想笑都不行。 知道萧遥就是清扬城的叶舟后除了兰蕊外所有人都是高兴的。那天兰蕊自己在闺房里读书,她的丫头急急慌慌的推门进去。兰蕊眼睛从书上挪开,没好气的说:干什么?跟狼撵了一样。 丫头不忘回身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说:小姐你猜那个萧遥是谁? 兰蕊不屑的抬了一下眼皮,然后继续看书,说道:萧遥是萧遥呗,还能是哪吒不成?她倒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可丫头没笑,她咽了一口涎水,说道:小姐萧遥他不是哪吒,可他根本就不是金州人,也不叫萧遥,更不是什么贩骆驼的。 那他是干什么的,不管他是干什么的也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这么年纪轻轻就这么爱喝酒,能有什么出息。也就兰心拿他当宝儿。兰心还小,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男人光长的好是没什么用处的。 第29章 司马 兰蕊 听了兰蕊的话,丫头觉得她若真把萧遥就是清扬城的叶舟这件事说出来她会受不了,便改变了最初的想法,想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尽管她知道这件事兰蕊早晚会知道,可她不想亲口告诉她,就符合着兰蕊的话说:是啊。 兰蕊听出丫头口风有所改变,乜斜眼着看看她,说道:什么意思,你刚才那么急急忙忙的进来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听到一些闲言,不过听小姐这么一解释,感觉还是小姐有见识,说的有道理。 你听到了什么闲话,闲话里说那个萧遥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都是他们胡猜疑的。 兰蕊当然看出丫头是在有意向她隐瞒什么,便收敛起刚才咄咄逼人的神态,故意展示出大家闺秀的一面,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说道:姐姐听了什么闲话,不管是真假,怎么听来的就怎么和我说,也让我解解闷儿。 丫头拿不准自己把真话说出来会引起兰蕊什么样的反应,所以说话时有些吞吞吐吐。这就让兰蕊不高兴了,她把书往床上一扔,没好气的说:这都是什么毛病,若大个人了,怎么连学话都不会了。 她们说那个金州的萧遥就是清扬城的叶舟,丫头干净利索的把话说出来。 他是清扬城的叶舟怎么了……什么叶舟,是打败了葛丘人的……清扬城的盖世英雄吗?兰蕊的脸色和说话的声音和刚才都不一样了。 他们是这么说的,丫头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兰蕊脸上表情的变化。 兰蕊思忖片刻马上把状态调整过来,冷笑着说:不可能,他第一次到咱们朝阳城的时候有可能说一个假名字哄骗人,第二次到朝阳城的时候清扬城的叶舟已经名扬天下,他不可能还报一个假名,不可能,他图什么。 是啊,让小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们是瞎说着玩儿的了,真是,他图什么呀。 你是不是都以为是真的了? 是啊!我没什么见识,人家给个棒槌就认作是针,小姐说的对,像叶舟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把自己说成是别人呢?真是笑话。 兰蕊心想第一次见面时我看不起他,他必能看出来,若他真是清扬城的大英雄第二次到朝阳城的时候必会通过兰成让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好让我觉得遗憾。她问那丫头:二公子知道了没有? 丫头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你把他找来。 丫头答应着出去,找到兰成的时候,他正在和兰心逗窗前的鸽子。她上前告诉兰成兰蕊找他有事。 兰成和兰心相互看看,两个人也想到一处去了,虽说丫头还没说兰蕊找兰成有什么事,两个人也都猜个差不多。 兰成让丫头先回去,他随后就到。丫头走后兰成问兰心:你猜姐姐找我什么事。 兰心摸着那鸽子,说道:大概是听到了萧大哥其实是清扬城的大英雄的事了,想问你个究竟。 兰成说:我觉得也是因为这件事,这我该怎么说? 兰心把手往上一送,鸽子顺势飞走,她说:这件事姐姐肯定不能接受,必竟叶大哥就像量身为她定制的一样,模样好,又有本事,可是因为误会她错过了,这能有什么办法?哎……自从知道他就是叶舟后,我觉得他变了。 哪里变了,我没感觉出来啊! 可是我感觉出来了,我感觉他对我疏远了。 兰成笑笑,捏了兰心的耳朵一下,说道:这是你的心理出了问题,你本想找一个可以成为大英雄的白马王子,可是没想到他就是个现成的,有点突然,所以你就觉得他变了,不像从前了,是你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需要赶紧调整一下。 兰心撅着嘴,似乎有些委屈的低垂着眼说,但愿是我自己的问题。 兰成拍拍兰心的肩膀,鼓励道:幸福来的太突然的时候,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错觉,以为不真实,或是以为这么大的幸福会不会稍纵即逝,生怕自己接不住,我相信你,你的水很深,足以浮起随便多大的船。 兰心把撅着的嘴唇收回去,用力抿一下,表示兰成的安慰已经在她身上起了作用。 兰成来到兰蕊的门前,敲了两下门。 丫头刚要去开门,兰蕊一手拿着书,一手拽住她,故作不耐烦的说:谁呀。 兰成说:司马兰成求见。 兰蕊没好气的说:好大的架子,这么半天才来,我以为还得我亲自去请呢,还不快滚进来。 兰成推门进去,兰成一进去,丫头就出去了。 兰成歉意十足的说:我一听姐姐找我有事,兰成实在是受宠若惊,怎敢蓬头垢面的就来呢,必须沐浴熏香后才敢前来求见。 兰蕊瞥了他一眼,说道:说人话。 姐姐找我什么事。 来了这么久了,我着实有点闷的慌,不知这独孤城附近可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等你有空了带我出去逛逛。 兰成知道这并不是姐姐找他来真正要问的事,只是说真事前的一个引子,一会儿她必会装作毫不在意的提起真正要问的事。兰成心想你所问不出于本心,我偏偏要答的认真,他说:这独孤城附近……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城外倒有个将军冢,是战神时期独孤云将军的墓冢,无非就是一个土丘,相信姐姐对这东西也不会感兴趣;三百多里外倒是有个好的去处,葫芦谷,姐姐若是愿意去,咱们倒是可以去一趟,去感受一下英雄的气息。 兰蕊翻了一页书,说道:你们男人到那里感觉到的是英雄的气息,我们想想都觉得瘆的荒,死了那么多人。 死的可都是图兰人。 死的什么人也是死人,没意思。 从外面上去能看到叶宁峰呢,我听萧遥说过,他去过那里,上去后…… 兰成后面说的话兰蕊已经听不见了,只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萧遥的名字,萧遥……他一定不是别人,要不然在说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兰成肯定会说“姐姐你还不知道,萧遥其实就是清扬城的大英雄”,可是他没有这样说,她终于使自己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这怎么可能呢!人们真是有意思,不知道会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姐姐你还不知道,萧遥其实就是清扬城的大英雄。兰成像是看见了兰蕊心里所想的事一样,突然说道。 兰蕊一开始并没以为这是兰成说出的话,她以为是自己想的了,她看看兰成,兰成刚说完话,正在注意着姐姐听后的反应。她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姐姐,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你说的什么话? 我说萧遥其实就是清扬城的大英雄啊。 这回兰蕊听清楚了,这不是自己心里想出来的,而是兰成说的,不过她还是不信,装作不以为然的用翻书来掩盖内心的悸动,她说:他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是哪吒才好呢!她说完又装作被自己逗笑了,其实她真怕兰成再强调说“姐姐他真的是清扬城的叶舟”。 姐姐他真是清扬城的叶舟。 兰蕊的书掉在床上,她再也无法假装平静。 她直勾勾的盯着兰成,她本想让眼睛里射出犀利的目光,可让人看上去却是呆滞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兰成看了兰蕊这悔不当初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又是心疼,又是幸灾乐祸。他两手一摊说道:是啊,他去过叶宁峰,和我说那里挺好,在悬崖边还有一个茅草做顶子的亭子,那里…… 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他并不是卖马贩骆驼的是吗? 姐姐你可冤枉我了,我也是刚知道,我和他是早就见过面,还发生过一段不愉快的事,当然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他也知道我是朝阳城人,第一次来朝阳城时怕我会寻仇所以没敢报真名字。 可他第二次来时你为什么也没告诉我。 第二次来……第二次来这不是刚告诉吗?大家都是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可能,第二次刚到朝阳城时,那时他已经打败了葛丘人,名扬天下了,来了后不可能不和你显摆。 可是人家不是爱显摆的人,就是想低低调调做人,不对呀姐姐,第一次你没看上人家以后,兰心就和他好了,就算他第二次来朝阳城刚一到就让你知道他是谁也是晚了。你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确实就是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可谁也没想到他会有英雄的潜质,也就是说从你没看上他以后你就把一个未来的英雄错过了,这不能怪任何人,是你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他和我吃饭的时候肯定就有要打葛丘人的想法,可是他没有告诉我,他只说喜欢跑江湖,看天下的风景,他骗我。 当初他和兰心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兰心不在意啊。 不,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你们都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当这个男人出现时就故意让他自己和我说他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到头来还要恶心我,说曾经有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可我白白的给错过了。 姐姐咱不带这样的,你这纯属不讲理。 你把他给我约来,我要好好和他谈谈。 姐姐他已经是兰心的心上人了,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妹夫,你不能这样。 不,我就要和他谈谈,我告诉他我比兰心适合他,兰心太有心机了,不适合做他这样的男人的女人,何况她还是个孩子。 第30章 叶舟与兰蕊 兰成听着兰蕊说了这番话,心里对这个姐姐的鄙夷之情如翻江倒海般,如果说为了自己而诋毁别人尚可理解,可为了自己去诋毁自己的亲妹妹是万万不可以原谅的,何况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兰成怒不可遏的看着兰蕊,眼里仿佛要窜出火来,他强压怒火,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不至于太爆裂,他说:姐姐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是你没看上叶舟,然后兰心看上了他,知道他就是你梦寐以求的那种男人后你就这样说自己的亲妹妹,你问问你的心,它允许你这样做吗? 你把叶舟给我找来,我要自己和他说。 你要自己和他说兰心如何不好吗? 我要告诉他兰心其实不像表面上这么天真可爱,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心机的姑娘,你们都不了解她。 兰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无奈的说了句,姐姐,我看不起你。 你当然看不起我,你觉得我没人要,觉得我活该,全家人都喜欢兰心,没有一个人不把她当成是掌上明珠,可是没有人在乎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你不觉得你是在无理取闹吗?兰成看看床上的书,冷笑道:别人读书都是明理解惑,你读书只学会了无理取闹,说完拂袖而去。留下兰蕊独自哭天抹泪。 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兰蕊是非常执拗的,她生命的意义仿佛就是为了找到一个才貌双全的盖世英雄,叶舟正是她一直寻觅的,虽然她错过了一次,但是她一定要凭努力把他争取到,她相信凭借她的美丽的脸蛋和窈窕的身材,再配上优雅的气质足以征服天下任何男人。 女人为了爱情,勇敢的程度超出你的想象,在一个花好月圆的晚上兰蕊竟自己来到叶舟的门前,她敲了两声门。 叶舟在里面说:门没闩,进来就是。 兰蕊推门进去,又随手把门关好。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看上去比平时还要漂亮。 叶舟本来以为是黄当或是英雄了,没想到进来的是兰蕊。自从在朝阳城时和她吃过半顿饭,来到独孤城他们住的近了,虽说是经常见面,可从来没说过话,叶舟赶紧起身和她打招呼,叫了一声姐姐。 一个长相如叶舟这样完美无缺的男子,身上有了英雄的光环后,他就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特别是对于兰蕊来说就更是如此了。她感觉叶舟的声音有一种无形的穿透力,虽然只是叫了一声姐姐,那声音已穿透了她的皮肉,直抵到了心扉。 对于叶舟自己来说现在的他和第一次去朝阳城时是一样的,一丁点的变化都没有,可他的名字被无数个人在嘴上说过和在心里崇拜过后,他的身上就有了一层耀眼的耐人寻味的光。 兰蕊知道他之所以管自己叫姐姐,是因为她是他好兄弟的姐姐,她看看叶舟床上的书,心里一下子有了一种优越感,他也爱看书,两个都喜欢看书的人总是有很多话说的。谢天谢地,兰心是从来都不看书的,她宁愿听那些小孩子们讲一些鬼故事也不愿自己去翻看一页书。她相信这又是一个能把我叶舟从兰心手里抢过来的优势。 兰蕊没有说话,先让脸上浮现出魅力十足的笑,然后说:叶公子读的什么书。 叶舟把书重新拿起来,说道:《庄子》。 兰蕊欣然的笑笑,她说:带兵打仗的将军还看这种书,真有意思。 叶舟笑笑,说道:带兵打仗是应该读些兵法才对,我这有点不务正业了。 兰蕊噗哧笑出了声,她挡了一下嘴,说道:你可真是不务正业,本来卖马贩骆驼干的好好的,竟然又带兵打仗,还取得了这么好的成就。 叶舟似乎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兰蕊来之前当然把一开始要说什么话,叶舟会问什么话,她该怎么回答都想好了,叶舟问这句话当然没超出一个正常的范畴,兰蕊说:我来找你要说有事,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要说没事,不来找你我自己又打不开闷葫芦。 这么说姐姐是有事要问我。 是啊,兰蕊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似的嫣然一笑,然后又说,叶公子……这样称呼你似乎不妥,我是不是该称呼你叶将军,或是叶英雄。 叶舟嘴角一翘,不经意间露出那个迷人的笑,他说,姐姐就叫我叶舟,显得更亲切。 上次一起吃饭时兰蕊也见过叶舟同样的笑,可那时候他在她眼里还只是一个有着漂亮皮囊,胸无大志的骆驼贩子,对她来说再迷人的笑也只像一幅精美的风景画上的一只特别用了意的蝴蝶,可现在那只蝴蝶仿佛已不再是一幅画上的点睛之笔,而是随着画一起活了。兰蕊来之前可谓是做足了功课,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沦陷在他这不经意的笑里,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知道必须拿出一份特别的力量才可以使自己保持镇定,要不然她会直接扑到他怀里去的,那样可不行,他会把她当成是一个轻浮的女人的。谢天谢地她控制住了自己。她用一个极不自然的笑掩盖起内心里的波涛汹涌,说道:好,那我就管你叫叶舟了。 这样更好,没有距离感。 这次兰蕊没敢看叶舟的脸,她怕再一次遭遇他那让人难以抵抗的笑。她低垂着眼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有着鸿鹄之志,为什么偏偏把自己说成是骆驼贩子呢。 叶舟可以说是一个聪明人,但也不是对什么事都聪明,对一些大事,对于人生方向的掌控他是聪明的。可对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他又是不怎么上心的,凡事只要不上心当然就会显得愚钝,比如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别人一些不好的话,明明是说他,却指的是别人的名字,这样的话叶舟会听不出来,因为他从不在这方面用心。再比如上次兰成故意给他和兰蕊制造偶遇,他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一场偶遇,兰蕊就是中途有什么事先走了。见今天兰蕊莫名其妙的来找他,又说了他明明有鸿鹄之志,偏偏把自己说成是骆驼贩子的话,他彻底明白了,如果那天算是一场偶遇,也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偶遇”;兰蕊的中途离开也并不是因为有事,而是没看上他,今天她莫名的来到他的房间并不是因为要打开什么闷葫芦,其实就是想修复一下上次因对他有误会而产生的距离。一想明白这件事叶舟就对她有了满心满眼的瞧不起。她的心她的灵魂和她的容貌是多么不同啊。如果说兰蕊之前在叶舟心目中还有些许的魅力和神秘感,现在忽然变的一目了然和索然无味了。 叶舟玩世不恭的笑笑,说道:打败葛丘人纯属是被运气砸中,其实我的梦想还是做一个骆驼贩子,行走在江湖中,看尽天下美景、喝尽天下美酒,做一个活神仙。 你真会开玩笑,把打败葛丘人这么大的事竟然说成是运气好,按照你的意思是你正好赶到那里,葛丘人就败了,见过谦虚的,哪有像你这样谦虚的,子曰:过犹不及。 姐姐还没说你的闷葫芦是什么呢? 我的闷葫芦就是一开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有如此大的志向。 怎么说呢?我不喜欢把雄心壮志挂在嘴边,一是怕万一实现不了让人笑话,再就是我的志向太大,在实现前和别人说了,都会把我当成是神经病。所以我和元帅大人一样只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努力,平时任凭别人怎么误会也不解释,到了关键的时候负责力挽狂澜。除了这些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不知姐姐想听吗? 你说就是,我想听。 叶舟把拳头挡在嘴边轻咳一声,他说:那样会更容易让姑娘们着迷,我……不想那样。 兰蕊没想到叶舟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以为他是一个有一些腼腆的小伙子,可他现在简直就像一个情场浪子一样。一个长相英俊的英雄又兼有了情场浪子的风流劲儿,就更让她为之着迷了。她似乎害羞的说:你好有自信。 自信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自信是内心里对自己的认可程度;即使我一事无成,我也不会感到自卑,在无论什么人面前我也不会觉得矮人一头,因为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即使不得志肯定也是暂时的,我迟早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好像又不谦虚了,也不是,我只是自信,并没有不谦虚,这两个概念是不一样的。 没想到你还这么风趣。 漂亮的面孔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对灵魂看的很重的,在出生前造物的神曾和我商量:有一个要投胎的富家子弟想和我交换灵魂,就是把我有趣的灵魂给他,我就可以出生在大富之家,被我直接拒绝,因为把出身高贵和有趣的灵魂相比,我更看重有趣的灵魂。 第31 兰心与兰蕊 此刻在兰蕊的眼里叶舟就是完美的化身,他的长相是这么的完美无缺,他的武功是那么高超绝伦,他的未来必是前程似锦,他的笑是那么优雅迷人,他的话语可谓风趣传神,他的声音又是摄人心魂,如果说他还有什么不足,那一定是他完美的有些失真。 不,她绝不可以再一次错过他,就算他是自己亲妹妹的心上人,她也一定要让他属于自己,哪怕她会被万人唾弃。和拥有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比起来被万人唾弃又算得了什么呢。突然她向叶舟走过去,抓着叶舟的手,说道:让我做你的心上人,我比兰心更适合你。 叶舟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似乎他对这些早有准备一样。他真的想到过兰蕊有可能会做出过激的行为,可是她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面对兰蕊这么单刀直入的表白方式,叶舟拿不出在战场上喊出“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时的气势。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兰蕊接着说,兰心和你好肯定是别有用心,真的,相信我,她是一个非常有心机和城府的丫头,她的心不会像她的表面上这样单纯,她骗过了所有认识她的人,可我是最了解她的,叶舟我比她适合你。你和我好,你看我比她漂亮,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 叶舟温柔的挣开兰蕊的手,他抿着嘴唇双目含情的看着她,他想说句俏皮的嘲讽她的话,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这倒不是因为怕伤了她的心,他是觉得这样的女人的心不只是该受伤害,而是该挖出来。 兰蕊误解了叶舟眼神中的意思,她以为他是认同了她对兰心的诋毁,她的机会终于来了,她说:你千万别怀疑,我真的没有撒谎。 说实在的你有些不可理喻,叶舟终于不想再忍受这个为了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他接着说,你误解了我和兰心的关系,我只是把她当成是一个妹妹…… 你是觉得她太小,太孩子气是,一听叶舟只是把兰心当成是一个妹妹,兰蕊都忘了叶舟刚说过的她不可理喻的话,或是已经把这句话已误解为一句好话,她打断了叶舟的话。 不,这和年龄没有关系,我也并没有觉得她孩子气,是因为我早已有了意中人……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了,兰心像个幽灵一样站在门口,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叶舟赶紧走到门口,抓着她的手说:兰心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大哥你为什么不告诉姐姐你的意中人已经嫁人了。 叶舟就站在兰心的面前,可她的眼睛却盯着屋里的兰蕊。 见兰心推开了门,想她必听到了她和叶舟说的话,兰蕊不只是一点难为情的意思都没有,心里还生出一计,她想你听见更好,偷听的话有利也有弊,利的一面是听到了别人不想让她知道的话,弊的一面是一般都听不囫囵,好,那我就给她编囫囵。兰蕊脸上带着极其自然的笑,一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她说:兰心来了,正好咱们把话说开。 叶舟在兰心面前似乎成了透明的,她走进屋里和兰蕊面对面站着。 叶舟把门关上。 兰心咄咄逼人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她说:我怎么有心机和城府了? 相比兰心,兰蕊倒是轻松自然的多,她说:一个姑娘家偷听别人说话,这还不是心机和城府吗?遗憾的是你未必能听全,叶舟说他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我,和你好就是为了接近我。 兰心终于看了看叶舟,她用眼神问了句“是吗”? 叶舟冷笑着朝兰蕊走了两步和兰心并排站着,他说: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是不是在出生前把灵魂典当了才换得了如此好的容貌,现在我不怀疑了,你不要以为女人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他轻蔑的摇摇头,继续说,像你这样的女人给我一串儿,和我换兰心,我都不会换。叶舟说着把手放在兰心肩上,故意把她往怀里揽一下。 这当然不是叶舟的心里话,他是故意这样说,目的是气兰蕊,他真的是只把兰心当成妹妹的,特别是第二次来到朝阳城后他有意的疏远兰心,本想找机会和兰心把自己已经和菲儿有婚约的事和她说了,可是在朝阳城时,各种事情不断,一直也没机会说。到了独孤城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 兰心感激的看着叶舟,他们相处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对她有过这样的举措,虽然他只是简单的搂着自己,除了手和手臂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没太挨紧她的身体,可是她已感觉到了被他拥抱的幸福。 叶舟的话和他对兰心做出的动作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了兰蕊的心里,她弄不明白自己哪里比兰心差,竟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她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回到自己的闺房后她实在忍不住了,趴在床上呜呜的哭起来。 兰蕊走后叶舟松开兰心,重又恢复了往时对兰心的态度。 叶舟说的话和他对自己那一揽像一颗灵丹妙药一样治愈了兰蕊带给她的心伤。她怯生生的说: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叶舟不明白她问的是哪一句,是他和兰蕊说的他只把兰心当成妹妹?还是她进来后他说的 “给他一串兰蕊这样的女人换兰心,他都不会换”。叶舟先是给了兰心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像个哥哥一样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说:我说我有意中人了,这是真的。 可是她嫁人了。 叶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了,他不可能把这件荒谬的事情和她一五一十的说一遍,只好扯个谎,他觉得不以坑人为目的的欺骗绝对不能算是违背道德,主意一定心里便有了一个故事的大纲,他说:我之前意中人的姐妹喜欢我好多年了,可是她一直知道我和她的姐妹好,所以一直把对我的喜欢藏在心里,我之前的意中人叫李婉,她嫁人后,她的好姐妹林菲儿就没有再把对我的喜欢继续藏着了。我回到清扬城后,她告诉了我…… 说实在的第一次来朝阳城我就是为了让自己尽快的忘记李婉,忘记那段感情,实际上我也做到了。特别是在和你兄妹的交往中我得到了很多快乐,真的非常感谢。 兰心说话之前有意表达自己的豁达,想让释然的笑从脸上流露出来,可是人脸上的表情是内心情绪的尽头,一般人怎么可能想怎样就怎样呢,特别是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来说,想伪装起自己的真实内心实在是太难了。兰心苦笑着说:你刚才说用一串姐姐和你交换我你都不换,我以为是真的呢。林菲姐姐是不是很漂亮? 叶舟点点头,他像兰成似得捏了一下她的脸蛋,他说:你这是怎么了,吃醋了吗? 兰心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不过又接着笑了,脸上带着泪珠的笑,比刚才那个没有泪的苦笑好看多了。叶舟用衣袖给她拭去泪水,他说:一定要开心起来,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兰心撅着嘴显出非常可爱的样子,这个表情给了叶舟很大的安慰,她说:哪有这么容易就开心起来,我喜欢的花被别人抢去了,我可以去再摘一朵;我喜欢的好吃的被别人抢去了,我可以再去拿;可现在是我喜欢的人被别人抢去了,你让我高兴起来,除非你再变出一个你来。 你这么好肯定会遇上更好的小伙子的。 我不信,我不信还有比你好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慢慢好起来的。 对,这就对了。 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回答我。 什么事? 你第一次来清扬城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叶舟点点头,说道:岂止是有一点,是非常喜欢。 如果菲儿姐姐继续把对你的爱藏在心里,你是不是就会和我好了? 是这样。 好,我已经好受多了,祝福你们。 谢谢! 兰心一闭眼睛,嘴唇动了两下,然后转过身去,边往外边说,祝福你们并不代表我已经退出了,我还会继续喜欢你的,不管你喜不喜欢我。 兰心留下这句话走了。叶舟一个人在房间里,他呆立了一会儿,然后去关上门,又回到床上,他想想可气的兰蕊,又想想可爱的兰心。果然是使一个人充满智慧的不仅是他读过多少书,拜过多么高明的师父,经历过多少事,经见过多少人,走过多少路,吃过多少亏也很重要。世间有战神和叶神那样的视金钱如粪土的圣人,也有他的邻居妖魔种那样的人,还有妖魔父子那样的,还有舒柏那样禽兽不如的,还有兰蕊这样的,为了得到他,竟会用恶毒的语言诋毁自己的亲妹妹。 他又想起了兰心的最后一句话,“我还会继续喜欢你的,不管你喜不喜欢我”。这也太可怕了,她会真那样的,这可不行,菲儿等着我,我再和别的姑娘暧暧昧昧我成了什么了。 第32章 母与子 在遇到真爱的时候十七岁的兰心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在寻找爱情的路上遇到挫折的时候她又恢复成了一个小女孩儿。她本来信心满满,她以为叶舟肯定会娶她的,她甚至都憧憬到了她做了叶舟的女人后的一些情景。就算他觉出叶舟最近对她有些故意疏远后,她也理解为他不过是为了避嫌,并没往很坏的方向想。没想到那些本以为可以实现的美好会以这样的方式成了泡影,她幼小的心灵无力承受这些。她需要找一个人倾诉,这个人本来最该是姐姐,可是这个姐姐…… 若换做别的姑娘这时候肯定会去找亲爱的母亲倾诉自己的痛苦,可兰心找到了自己的二哥。一见到兰成后一直支撑着她不哭出来的力量一下子崩溃掉了,她似乎是觉得已没有再撑下去的必要,趴在兰成的怀里就委屈的哭起来。 兰成问她什么也不说,等把所有委屈全部通过眼泪宣泄出来后才觉得舒服多了。 兰成给她擦擦眼泪,说道:我想除了叶舟能让你这么委屈,没有第二个人,和二哥说,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兰心摇摇头,说道:你不要冤枉萧……叶大哥,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听到兰心这么说,兰成就放心了,不过还是故弄玄虚的说道:你不用护着他,谁要是敢让我妹妹流泪,我可不管他是噎周、还是呛周,一律… 他把手掌横在脖子上,做出抹脖子的手势。 兰心被兰成逗笑了,她说:不准你这么说叶大哥,他很好,只是我的运气不好。 怎么了?真是因为他。 兰心把怎么听了姐姐和叶舟说话,和叶舟告诉她已有了婚约的事和兰成说了。 听了叶舟已订婚的事使兰成略表遗憾,可是听了姐姐和兰心说的话使他着实恼羞成怒,从他愤怒的表情上看,若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姐姐而是别人,他肯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兰心自我安慰的笑笑,说道:二哥你也不要动这么大的气,我不能和叶大哥在一起又不是因为姐姐的原因。 可是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而去诋毁你呢? 也许……必竟姐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自己以为的真命天子,当然想抓住,她也有她的苦衷,二哥我只是为了和你说出来心里痛快,在姐姐面前千万可别有情绪,就装作没有这件事,二哥,你答应我。 兰成摸摸兰心脸上的泪痕,说道:叶舟他没对你做什么。 兰心心想我多想他对我做点什么呀,她用摇头来代替回答。 在爱情的世界里出场的次序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如果叶舟先遇上你,他就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好多人都会遇到类似的遗憾。他如果是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那也就没什么值得稀罕的了。他……人生就是这样,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 二哥,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我遇到了他,他其实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凭着那个叫林菲儿的姑娘生在清扬城,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也不全是,兰心低垂着眼睑说,他说她长得比我漂亮。 像他那样的,纵使你长的比那个林菲漂亮也是会有同样的结果,别死心眼儿了。 就这样了吗? 还能怎样呢?别的事二哥可以为你去赴汤蹈火,可这样的事除了月老谁也无能为力呀。 我不可以给他做妾吗? 兰成愤怒的看着兰心,看上去比一开始对兰蕊的恼羞成怒还要愤怒,他说:你说什么呢?堂堂的元帅家的大小姐要给别人去做妾,别说给他,就是给皇帝做妾都不行。 二哥,你不觉得皇帝有可能都赶不上叶大哥的一根脚趾头吗? 叶舟是好,可是再好也不行,爹娘那里先别说,我首先不答应。 如果叶大哥同意,给他做妾有什么不好,不是也能天天看见他吗? 是,可是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别忘了咱家的门第,你的出身是不允许你给别人做妾的,就算这个男人是叶舟。 兰心第一次恨起了自己的出身,她多希望自己不是元帅家的大小姐。 兰心,你必须放弃这个念头,一个人面对不能得到的爱情时,一定要信命。 既然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让我们遇见呢。 遇见,就非要在一起吗?没听说吗?遇见已经是上上签了,还有好多人连遇都遇不见呢。 遇不见倒是省了不少事,兰心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长成叶舟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有罪,女孩子见了哪有不爱上呢。 二哥,我觉得我喜欢的不只是他英俊的容貌,如果他不是长的这个样子我一样喜欢他。 如果他一脸胡子没有头发的话从一开始你就不会去想法和他偶遇,爱上一个人,一般都是始于容貌,敬于才华,在人品中沦陷。叶舟才貌双全,人品极致;看一眼就会喜欢,了解了就会爱上,了解的多了就会疯魔。可是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叶舟对感情又不是三心二意的那种……所以这事就难办了。 如果他是三心二意的那种谁会稀罕呢。 兰成对兰心说了好多安慰的话。 最后兰心豁达的笑笑,表示自己已经受益了他的安慰,心情已经好多了,并承诺一定会从失恋中走出来,说完这句话她又讥讽的笑笑,说也许那根本就不能算是恋爱,叶舟从未和她说过超出一个哥哥该说的话。 有一天王夫人问兰心和叶舟处的怎么样了,让她不要像个孩子似的,应该认认真真的。 兰心真想说怎么才叫认真,他在清扬城已经和别人定了婚约,我再认真又有什么用,不过她只是敷衍着说,娘,我知道了。 王夫人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烦,可是为儿女的幸福,做母亲的是不会管你耐不耐烦的,她说:你也别嫌我唠叨,能和这个小伙子一起生活,是一个女人天大的幸福,你可别像你姐姐似的,总以为自己貌美如仙,天底下就没有凡人配的上她,到了现在落了个“穷嫌富不要”。 兰心知道娘说的姐姐是穷嫌富不要是真事,可她不是,如果叶舟现在说要娶她,她宁愿……宁愿怎样都行,可是事情却不是这样的。 王夫人从兰心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发现了不对劲,问道:兰心,怎么了,你们闹别扭了吗?不等兰心说话她又接着自己的话说,两个人好好的闹什么别扭,不过你们这小年轻的三日好两日歹的也是平常事,只是不要记仇。是你惹他了还是他惹着你了?别管是谁惹着谁,也别争个谁对谁错,该哄哄他你就哄哄他。 若真是两个人在恋爱中闹了别扭,听了母亲这样的话,兰心肯定会说,凭什么是我哄他,他应该哄我才对。 这时候兰成进来了,一进来就问她们唠什么体己话。 王氏说:兰成来的正好,我看兰心和那个叶公子准是闹别扭了,你会说,赶紧劝劝她,不管谁对谁错,你就找她去玩儿,俩人说两句话就好了。 兰成看看兰心,正好看见兰心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兰成会意,说道:闹别扭了吗?赶紧趁着这个别扭别和他来往了。 王氏推了兰成一把,骂道:你这个司马老二说什么呢?让你劝劝她,你反而说这个,你是不是又灌猫尿灌多了。 兰成语重心长的说:娘,我没有喝酒,只是最近我想明白一件事,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嫁带兵打仗的男人,不管是多大能耐,都不如嫁个过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的。 王氏说:这谁不知道,没有这些带兵打仗的,谁能过上安安稳稳的小日子,你自己也是带兵打仗的还说这话。 兰成说:娘说的对,带兵打仗的当然也要娶老婆,可是您不觉得那叶舟长的太好了吗?男人长的太好了容易不安分,真跟这样的男人过起日子来必会有操不完的心。 王氏觉出了不对劲,这明明是兰成给他们牵的头认识的,怎么突然又说这话,这肯定是早就有了岔头儿,兰成才故意这样说。 王氏找了个借口把兰心支走,兰心明明知道母亲是支开她,她也乐意中计,便走了。 兰心走后王氏换了张脸,让兰成给她把事情说清楚。兰成假装听不出母亲的话,问说清楚什么事情。 王氏说:你娘是岁数大了,可还不算很大,一开始是你说叶公子是多么好,现在怎么又说这话,是不是出了别的岔头儿。 兰成知道这也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事,索性和母亲说了。 王氏听后别提多不是滋味,多好的一个姑爷,怎么会这样。对于在生活中摸爬滚打了若干年的女人若只是收获了岁月所赐予的年纪和皱纹,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啊!显然王氏不是这样的女人,她从生活中收获的可不只是年纪和皱纹,还收获了专属女人的可以面对生活中出现的各种自己不愿面对的变故的智慧。 第33章 江城外 王夫人在内心中对自己完成了角色转换,她成了一个运筹帷幄的元帅,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开始在心里摆起一个沙盘,她要了解沙盘中的每一道关隘,每一条河流,每一个小山包。她现在处在不利的状况之中,虽然不是十面埋伏,最起码是非常被动,她必须找出一个可以突破的地方,然后转败为胜。 她用女人特有的智慧先对叶舟的心上人做出各种假设,然后得出的结论是,她的优势就是长的漂亮。她想如果当初兰蕊相中了叶舟,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会更容易取胜,因为在她心里没有比自己的大女儿更漂亮的姑娘。可现在是兰心,那就该想兰心的事。经过多个角度的对比过后又得到一个结论,兰心的优势就是她的父亲是司马天赐,他的哥哥是司马兰成。她知道这里有个突破口,可是究竟应该怎么突破她还没能想出来。 吃过晚饭准备休息的时候王夫人和天赐把叶舟已在清扬城有了婚约的事说了。 天赐当然觉得有些遗憾,他当然希望有一个叶舟这样的姑爷,可嘴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是吗”? 王夫人又说了许多若兰心能嫁给叶舟对元帅抗葛也非常有利的话,可天赐已经闭着眼打起呼噜来。 天赐当然是装睡,他不想同女人说这件事,他认为一个率军打仗的元帅是不该过度关注这种事的。他是军中统帅,也是女人的丈夫,女儿的父亲,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叶舟这样的如意郎君。可人家已有了婚约,总不能让他端着元帅的架子去劝叶舟退婚娶他的女儿,那成什么事了。他心里和明镜一样,他的女人是希望他这样做的,如果他不假装睡着,而是随便搭一句话,女人肯定能把话引到这上面去。元帅应该关注的是如何攻破敌人的营寨和城池,而不是该把心思用在为女儿选择夫婿上 自天赐率兵来到独孤城后,江城的葛丘军也多次到城外来骚扰,天赐只派兰成出去打过几阵,没让葛丘兵占到什么便宜。当下江城的葛尔图穷还并不知道让洛赤在清扬城吃了大败仗的叶舟也在独孤城。 天赐让麾下战将各抒己见,下一步该怎样。 有的主张攻出去,因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独孤城靠守是守不住的。有的主张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应该加固独孤城的城墙,不管城大城小,既然得了就不能再轻易丢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地盘越来越大。 天赐看看兰成和叶舟,用眼神问他们的意见。兰成和叶舟都认为应该攻打江城,凭他们现在的兵力和士气攻下江城未必是难事。 天赐听了他俩的意见并没有表示接纳或是否决,他最近发现原来在兰成客栈住的有一个叫詹有良,绰号心如炬的盲人小伙子,和他聊过几次天后,觉得这个人在军事方面很有见地。便问道:詹先生有什么看法。 詹有良说:江城沟深墙高,若葛丘人死守不出城迎战我们将很难攻破,即便是出城和我们厮杀,有在清扬城的教训他们也会特别小心谨慎。我觉得我们莫如绕开江城,过葫芦谷去攻打石虎城,相对江城,石虎城的防御要薄弱的多。得了石虎城后江城南是龙曲江,西是临江城和清扬城,东面是独孤城,北面是石虎城,均被我们占领,就成了一座孤城,又失去了北面的供给,将不攻自破。 天赐听后很是满意,说道:先生和我想的一样,石虎城应该怎么攻。 詹有良说:我们虽是意在攻石虎城,但要屯重兵在江城外,给葛丘人造成我们要攻江城的假像,然后出奇兵攻石虎城。 天赐拍手称好,好一个声东击西,就依此计。 五日后叶舟带八千人驻扎在江城外十里,趁天黑时兰成带两千人马过葫芦谷来到石虎城外。 江城内葛尔图穷还和洛赤说呢,司马天赐能从邵继志的眼皮子底下跑出来,确实是个人物。他的志向从没因为岁月流逝和身边的人的压制而更改,这一点值得佩服,就算他一生没有获得多大的成就,他也是一个值得佩服的人。用二十年挖了一条通往皇宫的地道,确实了不起。可遗憾的是他到了这个年纪依然不知道怀抱一颗雄心和实现这颗雄心是两回事。就这几千人就想来攻破葛丘人守护的城吗?真是可笑。葛丘人打仗进攻的时候就像一头猛虎,如果他不想攻出去,只想防守,就成了一条巨蟒,谁也休想逾越他的防线。 郭蒙说:城主,司马天赐想破江城难如登天,可如果他这时去偷袭石虎城?石虎城的防御可相对薄弱一些。 此话点在了葛尔图穷的痛处,如果此时他在葫芦谷有一支驻军,不用太多,有一千弓箭手守住葫芦谷口,再附加别的防御措施汉军也休想过葫芦谷去犯石虎城,可是他们一直处于进攻的态势,竟忘记了防御。司马天赐已经过江两个月,他只是一再派兵去骚扰挑衅,竟没想到要在葫芦谷设置防御工事。他真的有点紧张,说道:郭先生若真那样咱们该如何应对。 郭蒙说:此时应该攻出去,让汉军无暇去侵犯石虎城。 葛尔图穷说:好,那就攻出去,洛将军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把在清扬城丢面子再捡回来去。 洛赤带上在决胜场上剩下的四将,毕星、洪志、葛尔福、付欢,率两万人马出城迎战叶舟。 叶舟手下副将除了石虎五侠,还有齐天志、燕辉、张勇、张岩、张峰。 消息兵禀报叶舟葛丘军已出城,便率众将士到营外迎敌。叶舟说:葛丘人还敢出城迎战,不错,败而不馁,这样的精神很值得学习。 齐天志说:估计他们若知道清扬城叶舟在此,就不会轻易出城了。 司奔说:那吓死他,他也不敢出城。 叶舟说:司将军和牢将军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是因为你们的好兄弟舒柏那禽兽不如之辈的出卖,才导致元帅二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的,所以他对你们还是有点成见的。 司奔说:这次我非要剁一车葛丘人的脑袋去讨元帅大人的欢心。 葛丘人在一箭之地以外立住阵脚。 葛尔福第一个骑马拖刀出列,大喊道:你葛丘爷爷葛尔福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汉军众将领听后都笑了。 齐天志说:叶将军他和你喊的不一样。 叶舟说:自己有自己的方法儿,谁去教训教训他。 司奔举一只独头蒜一样的黑铁锤出列,二人打了十多个回合司奔就吃不消了,牢蹲上去帮忙,二人不敌葛尔福,双双败下阵来。 葛尔福骑在马上举着大刀学着叶舟的样子高呼“江城葛尔福在此,不服来战”,葛丘将士士气大震,高呼声直冲云霄。 叶舟拍马挺枪来到阵前,葛尔福认出了叶舟,他倒吸一口凉气,在清扬城外的决胜场上他见过了叶舟的厉害,他明明在清扬城,怎么会在司马天赐的军中呢?是不是一个长的特别像叶舟的人。 葛尔丹正在踌躇间,叶舟笑道:葛将军久违了,在清扬城时你可真是幸运,看来今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毕星、洪志、付欢几个在场外看不清是叶舟,只是纳闷葛尔福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葛尔福说:你可是清扬城的叶舟。 叶舟也不答话,拍马向前,快到葛尔福身前时,只见叶舟飞身离了马,轮枪朝葛尔丹打去,葛尔福一点反应都没有,从清扬城侥幸剩回来的人头掉落在江城外。 叶舟飞身离开马鞍的时候,三个曾见过叶舟的葛丘将领无不大吃一惊,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不会是他。 这时叶舟在马上喊道: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 毕星、洪志、付欢没有一个敢上前迎战的。 叶舟枪指着敌阵喊道:弟兄们杀。 汉军蜂拥冲上去,葛丘军调转马头逃走,叶舟并不让将士拼命追杀,葛丘兵无序的撤退过程中被自己的战马踩死的也有近千人。 汉军回营,叶舟让吕了啸晚上多派些人手巡逻,以免葛丘军劫营。 齐天志哈哈笑道:叶将军别闹了,你的名字就让葛丘人死伤上千人,他们还敢来劫营。 叶舟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牢蹲说:以前只是听说叶将军这招鬼打头多厉害,今天终于开了眼界。 司奔说:今天不光是见识了叶将军的鬼打头,还见识了人名也可以杀人,叶将军葛丘人是让你吓出毛病来了。 叶舟并不让心里的成就感在脸上流露出来,其实她也有年轻人的傲气,可是他不愿意让人看出来;这也并不是说他天性谦逊,他只是觉得傲气若写在脸上会损害他与生俱来的优雅的气质,更怕会彻底把这种他引以为自豪的优雅失去。大概对于叶舟来说优雅和善良一样重要。 第34章 拿下石虎城 石虎城的守城将领是汉国降将薛波,见有汉军兵临城下,带两千兵出城迎战,距兰成军一箭之地排开阵势,在马上喊道:何方妖孽来我城下送死。 兰成打马向前一步说道:你身为汉国人,食朝廷的俸禄却投降葛丘狗,在山上做贼也比做葛丘人的奴才有面子。 要不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薛波听了兰成的话脸上直觉的发烧。哇呀叫道:谁去灭了这个不识好歹的。身边一将,大高个儿,大脸,大眼睛的骑一头黑骡子,人称“不吃亏”姓温名书伟,使一双大板斧,在骡子上望着兰成叫道:城主看我剁了那厮的脑袋。 曾在兰成客栈住过的卫冲立功心切,也不管是不是对手打马出列,上前迎战温书伟。 卫冲和温书伟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卫冲小一号,仿佛能让温书伟套进去,两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卫冲自知不是对手,迈个破绽想跑,被温书伟识破,一斧子将其拦腰砍成两截。 张兴春一看自己的好兄弟死了,心痛得哇哇乱叫,喊道:拿命来,狗日的我要剁了你为我兄弟报仇。虽说张兴春带着为兄弟报仇的仇恨,可终归还是技不如人,打了四十个回合就已力不能支。张峰、张岩兄弟上前帮忙,三人战温书伟,温书伟毫无惧色。 薛波派出李恒和铁广星前去住帮助温书伟。 兰成这边又派出燕辉上前助阵,燕辉身高八尺,使一把大刀,人送外号“一声吼”,嗓门很高,个子又大,又能唬人。 温书伟战了这一阵,早已大汗淋漓,又见敌方又来了一大汉,怕吃了亏,迈个破绽回到阵中,留下李恒和铁广星与他们四人交战。他二人见燕辉这么大个子,声音又洪亮,早怯了几分,想跑没跑了,燕辉一刀劈了铁广星,张峰一榔头砸在李恒后心上。张兴利迅速了下马割了铁广星和李恒的脑袋。 然后张峰、张岩、张兴利回到己方阵中,燕辉在场上大喊:有不怕死的上来与你辉大爷大战三百回合,燕辉这一嗓子仿佛能压过一千人一起喊的声音。 薛波心想这定是对方最能打的了,他刚才也打了一场,已消耗了些气力,此时我上前将其斩落马下,对方必会乱了阵脚,薛波举刀上阵迎战燕辉。 头一回合燕辉真是猛如下山之虎,直打的薛波难以招架,可十回合一过,他就看明白了,这个大个子来来回回就那几下子,气力也就头十回合猛,打了三十回合气就喘不匀了。 薛波心想,这家伙只是样子和声音唬人,只要头十回合不让他占到便宜,他就占不到便宜了。 燕辉本想在兰成面前抖抖威风显显本事,没想到遇上这么个硬茬,燕辉看似面上粗旷,其实很有心计,一看打不过心生一计,我打不过我说,我边打边说,他挡了薛波一刀,二人较着力相持的时候,燕辉就和薛波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燕辉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哪怕全身都在用力,也不耽误正常说话,也就是说嘴上说话并不能泻了他和对手相持的力。 燕辉边打边和薛波说:你说你这能耐不小啊,为什么投降做了葛丘人的奴才呢?给别人做狗有什么好,纵使捡了条性命有好吃好喝,终归是让人瞧不起。 薛波一刀朝燕辉劈过去,燕辉现在只有招架之力了,举刀挡住他的刀。 薛波说:你懂什么,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皇帝都跑到江南去了,我还硬扛什么,汉国的皇帝一个不如一个,一个比一个昏,司马天赐怎么样,还一心想为皇帝卖力,又落了个什么结果?我是叛徒不假,可我是明的,皇帝身边还有暗的呢,江南迟早也要归葛丘国。 燕辉眼看就撑不住了,想跑又跑不了,一听他说天赐元帅又心生一计,他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挡住了薛波砍过来的刀。故作镇定地说道:知道我们阵中骑红马的白衣小将是谁吗? 薛波说:我管他是谁,跟你一样一会儿也是我的刀下鬼。 燕辉说:我说出来吓死你,他就是不费吹灰之力收复南方三城的司马兰成。 薛波一听司马兰成四个字气力早没了一半。燕辉不说时他没想,燕辉一说骑红马的白衣小将,他越看越觉得那必是司马兰成无疑了。他心想司马兰成都来了,这城我是守不住了,我还是走为上策,这家伙真就跑了。 他跑回阵中说道:还是走,那是司马兰成。薛波的两千人马一起跑掉。 兰成在阵中还疑惑,燕辉眼看力不能支了,他正想上去帮忙,不知燕辉和敌将念了什么咒语,带头的竟领着两千人马跑了。 兰成进城出榜安民,老百姓知是江南的司马兰成来了,无不欢呼雀跃。 兰成命燕辉前去江城外告知叶舟他已得了石虎城,让他不要在江城恋战。 燕辉直奔江城去。 薛波虽是带兵往东去了,可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葫芦谷的北口。怕里面会有埋伏,命令两个士兵先进去看看,士兵进到中间见并无伏兵,一个出来报信,一个继续往南去打探情况。薛波进谷后刚过了大谷和小谷分界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仿佛能把天空撕开个口子的口哨声。 薛波猛拉住马,马的两个前蹄高高跃起,好一阵的嘶鸣。 口哨是黄当吹的,口哨一响,埋伏着的人都出来了,叶舟出来的晚一些,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石虎五侠、齐天志、吕了啸、燕辉、张岩、张峰。 薛波见这一伙队列不整齐,又是吹口哨当行动信号,这一向是山贼的做派,所以并不特别的惊慌。在马上瞠目横眉怒目道:哪里的山贼如此大胆,我可是葛丘国的大将,石虎城的城主薛波,人送外号薛大刀。 叶舟心想,若我出手,一开始就结束了,逗逗他,给他点希望,然后再让他绝望,叶舟在马上冷笑道:撕破天上去练练嘴巴。 黄当领会,提着两个筷子头上插着苹果样的小铁锤迈着四方步走上前去。 薛波一看来了个土行孙,心里思忖这家伙难不成真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要不就算我不动手,他都不够我的马踩,他笑道:你是什么怪物,这里是战场,没你什么事,你该去捉蛐蛐或是放风筝。 阵中起了一阵的嘲笑。 黄当扯着嗓子骂道:卖国求荣的叛徒,还好意思说是葛丘国的将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像多光荣一样,别说丢你祖宗的脸,恐怕连你老丈人家的脸也丢干净了,明明是汉国人却给葛丘人当狗,你还不头朝下撞死在大路上,以谢天下更待何时。 薛波气得脸色发紫,嘴唇直打哆嗦,自己去追打这个矬子又觉得有损大将之风范,问道:谁去把这矬子拍扁赏白银五十两。 温书伟不讲究什么大将风范,一听有银子赏,马上就激动起来,心想这钱赚的容易,把这个小矬子拍扁五十两就到手了,话是这么说,不可能非得拍扁才能给钱,用斧子一劈两半就不算数吗?那不成了赖人了,温书伟拍马举斧子朝黄当冲来。 吓得黄当哎呀一声,我地个娘哎,撒腿就跑,燕辉冲出来挡住温书伟,二人打斗在一起。 温书伟边打边喊:城主把这个斩了伤多少? 薛波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这个大个子,他知道温书伟的性格,一说赏钱,力加一倍,功长五成,喊道:斩了这个赏一百两。 一听这个温书伟越战越勇,渐渐的燕辉就招架不住了。 叶舟怕有闪失,挺枪出马,温书伟只看又来了一白马白袍小将,也没太当回事,心想斩了这个总不能少于五十两。 只听叶舟喊一声:燕辉闪开,燕辉一闪叶舟枪到,啪啪两枪都扎在“不吃亏”温书伟的手腕上,疼的他“哎呀”一声,两把斧子都落在地上,心想完了这五十两算是黄了,拨马要跑,没想到叶舟狠狠一枪打在他后背上,叶舟还说了声:你在这儿。 不吃亏这次不得不吃亏了,摔落到马下,燕辉下马骑在他身上让人快拿绳子把温书伟生擒。 薛波一看自己麾下第一战将就这么草率地被生擒过去,心中一惊,然后又自我安慰道:未必是这骑白马的武艺多高,他只是给了温书伟一个不提防,他虽也穿着白袍,必不是司马兰成,因为司马兰成骑大的是红马。他在马上问:报上名来,本城主不斩无名之将。 叶舟气定神闲的说了句:清扬城叶舟。 叶舟说话时虽是气定神闲,不露半点杀气,可一听这五个字薛波已惊慌失措,差一点从马上掉下来。清扬城叶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己人听了精神振奋,敌人听了闻风丧胆,即便人不在只说出这五个字也足以惊退千军万马。薛波虽已是屁滚尿流,可还是强打精神,他在心里自忖,为将者可以战死,不能吓死,他是叶舟又怎样,他能让我死两回不成。其实他也有不战而降之心,可又一想别人投降还可以有条活路,我投降可能连活路都没有,只是自取其辱,我降了葛丘人已经被汉人所不齿,再降了叶舟更让葛丘人瞧不起了,我大丈夫不能一降再降,我宁愿早死早托生,死在叶舟枪下强于被流矢射死。想着挺刀向叶舟冲去,叶舟一拨马躲开了他砍过来的刀,枪已刺穿薛波的护心镜。 薛波嘴角流着血笑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是“死在清扬城叶舟的枪下,不寒碜”。 士兵见城主被杀,主将被擒,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不再抵抗,既然自己的对手是清扬城的叶舟,那抵抗还有什么意义呢? 有四个长得不像汉国人的将领模样的人依然手持兵器骑在马上,不战也不降。 叶舟问:你们几个是什么意思,若战我在此奉陪,若降就赶紧放下武器。 其中一个冷笑道:葛丘人是上天的儿子,宁死不会向汉人投降。 叶舟道:那你倒是过来和我打呀,你就这样冷冷的看着我,任凭你是上天的儿子还是孙子,任凭你如何不服,骨头如何硬,也不能用眼睛把我看得从马上掉下去呀。我不喜欢说大话的人,我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了不起的人。 四个葛丘将领像殉道者一样一起向叶舟冲过来,叶舟像拿着杆子打枣一样啪啪几下把他们从马上打下去。叶舟嘴角一斜,冷笑道:你们倒是挺精,死也要死在叶舟的枪下,到地府好和阎王吹牛,说是被叶舟亲手所杀,阎王会给你发一枚“死得其所”的胸牌。我最不爱成全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黄将军过来把他们的头割下来,回头去天赐元帅那里领赏。 黄当给不能动弹的人割脑袋算是一绝,四个葛丘将领万万不会想到会死在这么一个比他们膝盖高不多少的矬子手里。无奈,生活本就是这样,若每件事都能预料到,人生该是多无趣呀。 摔倒在地上的四个葛丘人不反抗也不求饶,亲眼看着黄当割他们的脑袋。黄当边割边说,对喽,这样就对喽,人死了有脑袋没脑袋都一样,有脑袋的埋在土里也是个活不过来。我给你割下来,拿到元帅跟前儿还能领赏,这也算是你们死后做的一桩善事,你们这帮王八蛋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善事,我的刀还是有点儿太大太快了,我该弄个又小又钝的刀干这个活,让你们这几个王八蛋也多疼一阵子,黄当把四个人头割下来用绳子串在一起,挂在马背上。吕了啸看看他,黄当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看什么看,想让我跟你平分吗?拉倒,你图干净,连马都不下,弄了我两手血,我再和你平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吕了啸说:我在马上保护你周全呢,他们刚才是没动,他哪个敢动,我的刀早就过去了,保你吃不了亏。 第35章 兵临城下 叶舟正想率众往石虎城去,从葫芦谷南口来了一队人马,大家做好战斗准备,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喊道:是叶将军吗?我们是从独孤城来的,元帅也来了。 叶舟怕有诈并没有下马迎接元帅的到来,看到骏马骑着一头大黑牛和元帅一起出现他差点笑出来。心想难得能找到这么大一头牛,和骏马太配了。 叶舟和众将领下马拜了元帅,司马天赐下马把他们扶起,又说了一些清扬城叶舟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话,然后两队兵马合到一处一起往石虎城去。 到了石虎城稍作休整后,司马天赐对众将士论功行赏,黄当被赏了一百两银子,别人不说什么,燕辉开玩笑说,黄将军你这一百两银子算是白拣的。 黄当裂着个大嘴嘿嘿一乐,说道:我也粘了两手血呀,说着端起酒杯,和叶舟说,叶将军往后有这样的差事千万记挂着我,你请功,我发财,多好的事儿。 叶舟端起酒杯,说道:没问题,往后只要我把人打下马,有你在,别人谁也不准抢着去割人头,说完把酒喝了。 喝完酒,众人散去,只剩下天赐、兰成、叶舟留下来喝茶。 天赐说:葛丘人趁我们根基未稳肯定会来攻打,你们说我们是该攻,还是该守。 兰成思索片刻说道:葛丘人若来攻打,绝不会再犯轻敌的错误,所以我们应该严阵以待,是攻是守应该见机行事。 天赐又看看叶舟。 叶舟说:我想的和兰成将军想的一样。 此时江城中的葛尔图穷已知道石虎城被汉军所得。葛尔图穷和洛赤以及麾下众将领说道:我先前就和父皇说,汉人不堪重用,父皇为了收买人心,让薛波驻守江城和金州之间的咽喉石虎城,竟这么轻易的丢掉,自己还送了命。石虎城可不能长期落在汉人手里,谁去把他夺回来。 这时一个叫付雄的大将端起酒杯,说道:三皇子我去,我好久没有打仗了,我这手脚奇痒,屁股都生了疮了。 葛尔图穷说:那可得给你治治这病,手脚奇痒和屁股生疮,都是打仗才能治的毛病。 付雄把酒一饮而尽。 阮天也端起酒杯,说道:三皇子我陪付将军一起去,一来我也好久没有打过仗了,二来路上和付将军也能说说话,省了他闷。 葛尔图穷说:也好。 阮天也把酒一饮而尽。 葛尔图穷说:石虎城顶多有两千汉军,你们率五千精兵去攻打,不可轻敌,司马兰成和叶舟可不是等闲之辈。我可不想清扬城的故事再重演一遍。 葛尔图穷话一出口,洛赤、毕星、洪志、付欢几个从清扬城打了败仗的将帅脸上都挂不住了,不过葛尔图穷装作看不出来。 葛尔图穷说:明天休整一天,后天去攻打石虎城,后天夜里我从城中让人挑几个绝色的汉人姑娘给你们送去,汉国男人打仗不行,汉国的姑娘可真是没的说,说着咽了一口涎水,和不同的女人床第间的事从脑子里飘过。 这时葛山虎说道:三皇子听说江南的姑娘更是香甜可口。 一听这话葛尔图穷站起身来,手指南方,眼冒蓝光,说道:不为别的只为江南的姑娘也要杀过江去。 洛赤用讽刺的语气说道:听说司马天赐家的两个女儿都不错,老大贤淑漂亮,并且还非大英雄不嫁,三皇子是真正的大英雄,他非你不嫁呢。 葛尔图穷得意的笑笑,司马天赐已过江来了,大概他的两个女儿还在江南,不知他的二女儿长相如何? 洛赤说:听说他二女儿长相也可以,就是有点儿像假小子,温柔不足阳刚有余。 葛尔图穷说:那不行,女人还是温柔的好,战场上谁斩了司马兰成或是叶舟,把司马天赐的大女儿赏给他。 此时司马兰成在葛尔图穷和他的麾下战将眼里不过是一个被吹捧的有点高的初出茅庐者,收了三个没有名将把守的城就被称之为飞将军,汉国人太怀念二百年前的司马清扬了。就算叶舟,他们也没看在眼里,洛赤只是因为轻敌才吃了败仗,为了说明自己不是败在了战术,所以就把敌人说的神乎其神。总而言之一句话在江北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葛尔图穷和他未曾去过清扬城决胜场的麾下战将,不相信天下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 这世界上不管有没有神,都让人感觉有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力量掌控着众生,这股力量有时会把纷争交给众生自己来处理,有时为了维持一种平衡这股力量也会有所偏袒,所以天下看上去还算公平。 这公平有时候会体现在一些很大的事上,有时也会体现在一些不是很大的事上,比如一个人过分的傲慢和自以为是就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付雄和软天带着五千人马攻打有司马天赐父子镇守的石虎城。 有些事当时做的时候感觉非常合理,过一段时间再去想就会啪啪打自己的嘴巴,因为当时觉的合理的事其实是一个大大的笑话。 付雄号称“草原狼”,狠毒、狡诈,骑射一流,死在他一双狼牙棒下的汉将有十几个。 阮天号称飞天神鼠,轻功好,善打暗器,被他暗器所伤的汉将比被付雄用狼牙棒打死的还多。二人在马上边走边聊,一路也没聊如何攻打,和该布置什么战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去了,不管谁把敢出战的汉将拿下,汉将群龙无首,要不各自奔散,要不全部被他们活捉斩杀,他们只管进了城等着三皇子送美女就行了。 付雄说:老八你觉得三皇子对咱们怎么样。 阮天说:那还有的说吗?哪回打了胜仗三皇子不是把好的贵的给兄弟们分了,自己要大家挑剩下的。 付雄说:是啊,所以兄弟们都愿意为三皇子拼命,因为三皇子让我们感觉他值得咱们为之去拼命,老八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阮天说:就是一个老娘和两个姐姐,两个姐姐都成家了,姐夫换了好几茬,现在这两个还行,都过了上战场的年纪,可以死在自己炕头上了。 付雄说:过江后你把老娘和姐姐接过去吗? 阮天说:过了江不用打仗了再说,江南的汉人就那么听话吗,过了江攻下朝阳城,抓了汉国的皇帝,所有江南的汉人就都俯首称臣吗?还得打,等咱们过了江,江北就真正过上太平日子了,江南还不知要打几年呢。 付雄说:汉人的脾气咱们还不清楚吗?皇帝一被擒,其他的没个挣扎的,过了江,江南没有大仗要打了。 阮天说:五哥一过江你把家中老小都接过去吗? 付雄说:攻下朝阳城就把家人全接过去,三皇子说了,到时候咱们每人分一处大宅子,你别看那些汉国官员不能给自己主子分忧排难,他们家里住的宅院可老大了,每个官员都有好多老婆。 阮天听到这里来了精神,问道:是不是分到哪个官员的宅院,就把宅院里的男人或杀光或赶走,把女人都留下。 付雄说:那还用说吗,不过年龄大的就别留了,只把那些丫鬟小姐留下就够咱们受用的了。 阮天摸出一把飞刀往上面吹了口气,说道:司马兰成必死在我的飞刀之下,三皇子把他两个姐妹全赏给我,五哥到时候我把老大留下,他妹妹就送给五哥你了。 付雄听后哈哈大笑,颠颠手中的狼牙棒,说道:等我把司马兰成的脑袋用这狼牙棒敲碎,我把他的两个姐妹全部让给你。 说话间人马已来到葫芦谷,付雄先派探子进去打探虚实,探子回来说谷的南北两个口并没有守军。 付雄说:只要两个口没有守军就不怕他,纵使谷中有埋伏,也会被咱们这五千人马反杀。 付雄和阮天的兵马一进葫芦谷,石虎城的消息兵就回城禀报有五千葛丘兵马过葫芦谷向石虎城来。 兰成不屑的笑笑说道:凭他来多少就留下他多少,让他们知道兰成公子所在的城即使没有城墙,他的一条枪就是难以逾越的城墙。 付雄和阮天在石虎城外三十里按下营寨,当夜兰成并没有去劫寨,只按兵不动,看葛丘人怎么来攻,自己只管见招拆招。 次日付雄和阮天率兵来到城外,兰成早已带着五百精兵出城等着。 付雄见一个人物及其标志的小将带着四五百人在护城河外等着,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绝不是迎战的,这是知道我们来攻城,早早的出来投降,不错,兵不血刃就把石虎城取回是一件好事。 付雄问阮天,八弟,你看看带头的是不是司马兰成。 阮天说:我又不认识他,嗨!管他是什么城,我们只管拿下。 这时兰成打马向前来到付雄和阮天几丈远处。 付雄一看这小子怎么会提着枪呢,看来不是来投降,那这是唱得哪一出儿呢。 第36章 葛尔图穷虽败不馁 付雄说:老八,你看到的是什么? 我看到的是两个绝色美人,阮天说完看看付雄,然后两人都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们的笑停住,兰成说: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就这么高兴,你们葛丘人还真是视死如归。 付雄和阮天一听这家伙还真不是来投降的,阮天向前一步,说道:大胆的汉人,夺我城池,快快下马受降,我可饶你不死,要不然我手中刀可不管你是细皮嫩肉还是皮糙肉厚。 兰成说:语气好大,你可知道自己与谁说话? 阮天笑道:你可知道自己和谁说话?我乃三皇子葛尔图穷帐下八大战将中排行老八的人称飞天神鼠的阮天阮八爷。 兰成说:那我让你死个明白,听好了,小爷就是飞将军司马兰成。 阮天一惊,心想还真是司马兰成,好,是你更好,你的两个姐妹就是我的了。怪不得司马兰成的两个姐妹都美若天仙,凭司马兰成这长相他的姐妹必不会差。阮天说道:小子你来的正好,省的我去江南找你,说着,挥舞着双刀向兰成冲过来。只打了十来个回合,知道这司马兰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自知不是对手一按刀柄上的一个按钮从刀把里窜出一支飞刀。 兰成眼疾手快把飞刀接在手里,冷笑道:无耻的葛丘狗,竟使暗器。 阮天又用手接连打出几把飞刀,均被兰成接住,一看自己最拿手的都奈何不得兰成又,拨马要跑,兰成见他要跑,把枪撒手投出去,阮天被从后向前戳了个透心凉跌落马下,兰成打马上前把枪拔出,阮天已断了气。 本来付雄在马上还想呢,这老八太要强了,还是对是司马兰成的两个姐妹太痴迷了,是想杀了司马兰成,不到江南先威震镇江南,还是只为记挂着他的两姐妹,大概是两个原因都有,由于心里一直想着这些,也没太看清阮天力不能敌来,到他拨马往回跑时付雄也没想到阮天是怯阵而逃,还以为是计呢。当看到阮天掉下马来兰成从他身上拔出枪才回过味儿来。 付雄哇呀呀举琅琊棒来战兰成,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自称万军丛中取汉将人头如探囊取物般的草原狼——付雄只和兰成打了十几个回合就被一枪戳中了喉结处,付雄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果然厉害”。 草原狼——付雄,飞天神鼠——阮天,一路做了那么多美好的设想,定下若干个计划,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憧憬。哎,遇到兰成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好像天下的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遇到兰成以后那些美好被定格了,成了触手不能及的风景秀丽的画。他们认识兰成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凭他天下无敌也没有产生什么恐惧感,对他的了解只有四个字“果然厉害”,不用留遗憾的是,他们都使出了毕生的本事,只是败在了技不如人,并没输在不战而退。他们带来的五千士兵在路上时想的何尝不是一样,他们以为来了后让主将把敌将一斩他们就只等进城吃肉喝酒,没想到结局却大相径庭。 葛尔图穷麾下的八大战将中的两个就这么被兰成轻易取了性命。他们一开始也猜到了那少年就是司马兰成,原来也听说过此人了得,也都以为那不过是把真事儿传大了,今日得见,才知道并不是把真事儿传大了,是他们之前未打过败仗,根本想不到天下会有比葛丘将领厉害的汉将,这下知道了,那些经历过无数次胜利积累下来的信心瞬时灰飞烟灭。大将已死,群龙无首,葛丘骑兵调转马头要跑,后面的士兵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呢,也是想着要进城喝酒吃肉,后面的士兵听到前面有喊声,本来喊的是快撤,许多人喊两个字那能听出喊的啥,还以为是自己的将领已把汉将斩了,是要往城里冲呢,前面的往后掉头跑,后面的打马向前冲,马头撞头撞马头撞了个乱七八糟人仰马翻。 兰成趁机率五百人向前一通的砍杀,五千葛丘兵绞在一起像一团乱麻一样,被撞下马踩死踩伤的不知有多少人,死伤大半后才捋出头绪,马头朝了一个方向,往来的方向逃窜,兰成率军追了几十里才停下,最终逃回江城的不到一千人,剩下的死的死伤的伤,兰成一路回去命士兵看看路上还有没断气的葛丘兵就给他们个痛快,把能逮住的马都牵回石虎城。 一千多人回到江城,向葛尔图穷哭诉付雄和阮天已阵亡。他们被司马兰成率领的汉军追杀了几十里,大多士兵被杀。 葛尔图穷一下子站了起来,问付将军和阮将军是不是中的冷箭,葛尔图穷之所以这么问,也是不大相信传说中的司马兰成会是草原狼和飞天神鼠的对手。 士兵说:不是,都是被江南的司马兰成所杀。 葛尔图穷怒道:司马兰成夺我城池,杀我大将,我誓与儿不共戴天。 葛山虎说:老五和老八必是中了那司马兰成的奸计,问一名士兵付雄和阮天是如何被司马兰成杀的。 恰巧那士兵是在队伍的最前排的,把付雄和阮天是怎么被兰成杀的看了个清清楚楚,就一五一十把一开始阮天先是和司马兰成打了不到十个回合被司马兰成扔出的枪从后心戳穿坠马身亡;付雄又和司马兰成打了十多个回合被他戳穿了脖子。 葛尔图穷听后不由得心惊,阮天武艺虽不及其他七个将军,可也不是等闲之辈,竟和司马兰成只打了不到十个回合;付雄可是一员猛将,竟然也只和司马兰成打了十多个回合。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石虎城的汉人把付将军和阮将军的人头扔在城外,现已捡回。 葛尔图穷命人快把二将的人头拿来。 二人的人头已被士兵清洗干净,两个人用两个方木板把人头端来。 阮石是阮天的亲哥哥,双手捧着弟弟的头撕心裂肺般大哭,葛尔图穷捧着付雄的头不忍直视,哽咽着哭喊道:司马兰成杀我两员大将,若不能将其生擒凌迟为我的爱将报仇雪恨我誓不为人。 葛尔图穷把两个人头摆在桌子上,率领众人跪下磕头,拜完后,葛尔图穷说:众将领、众兄弟,付将军和阮将军的仇一定要报,痛定思痛,他们二人的死有一半责任在我,兵书上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可是我们根本就不了解石虎城的实际情况就派兵去破城,换来的是我带兵以来败的最残的一次。 前番兵败清扬城损兵折将,今又败在石虎城,本以为渡江南下指日可待,没想到却连打两次败仗,我们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 葛尔图穷给在金州城的大皇子葛尔群写了一封书信让飞鸽传去,说明了这里发生的事,请求他必须从金州出兵石虎城,然后他亲自率兵从江城去石虎城,南北两路军对石虎城的汉军形成围攻,一战可重振葛丘将士的士气。 葛尔群看了葛尔图穷的信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又觉得心里有了一丝安慰。他吃惊的是,在江南郁郁不得志的司马天赐父子竟然过江来夺了石虎城这个咽喉重镇;使他略有一丝安慰的是在江北与汉国各城交战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的三弟终于也受到了两次像样的打击。 心里虽是这样想可该出兵还得出兵,父皇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将来老三过了江就把江南做为他的封地,江北作为我的封地,老二坐守草原继续西进,江南的路已经铺个差不多了,朝阳城的主战派已经该贬的贬,该削的削。原以为司马天赐的豪气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削弱,没想到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最终还是被他杀过江来。本来江北只剩一座清扬城还不属于葛丘国,前番被叶舟夺取了临江城,独孤城倒是无关紧要,可石虎城所处的可是金州和江城的咽喉要道,若让司马天赐父子在石虎城站稳脚跟,江城不仅被隔断了来自金州的增援,还处在清扬城、独孤城、石虎城的包围之中,形势不是一般的严峻。 葛尔群给葛尔图穷回了一封信,先是说了些胜败乃兵家常事的话给他打气,然后又表达了必要夺石虎城除掉司马天赐父子的决心,他十日后,亲率一万士兵从金州出发,与他携手共夺石虎城。 葛尔图穷得信后大喜,心里说真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都以为大哥嫉妒我的才能,那不过是表面上,动起真格的来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抽后。他率一万人十日动身,我虽离得石虎城比他近,但也十日后动身,必须先他到石虎城外,我向他求援他到了我还没到,那说不过去。 十日后葛尔图穷率洛赤、葛飞虎、阮石、屠龙、慕容飞羽和一万士兵前去石虎城,毕星、洪志、付欢留在江城,葛山虎和葛尔都率一千人押运粮草提前两天先行。 第37章 关于叶舟的传说 燕飞奉命在葫芦谷早已按下伏兵,葛山虎粮车进了葫芦谷腹地,伏兵从前后杀出,葛山虎和燕飞交上手,燕飞轻功出色,善使短兵器,适合做行刺的杀手,让他上了马,优势就得不到完全的发挥了。与葛山虎打了二十多个回合自知力不能敌,喊了声“撤”,士兵都往北撤向石虎城。 进城后跪地向司马天赐请罪,天赐赶紧将他扶起,说道:你的强项是飞檐入舍,上马与敌将对峙非你强项,难道我不知道吗?这阵是只许败不许胜的。 燕飞听后深感宽慰。 叶舟率石虎五侠、齐天志、吕了啸、张勇、张岩、张峰和五百兵马在金水桥南边隐蔽处埋伏。黄当笑嘻嘻的和叶舟说:老大还记得咱们第二次见面。 叶舟面无表情的说:忘了。 黄当更是乐不可支,用食指点着叶舟说:忘了,不可能,他又指着金水桥北面说,就在北面,你还忘了,我真该到那里亲亲那块土地,那里对你来说只不过是走过的一个地方,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重生之地。花吉、成祥过了这一阵你俩得上那里拜拜,老大就是在那里给我指点的,让我找到你俩我就会发达起来,没想到我没找到你俩,他却帮我把你俩找到了。 成祥问叶舟:老大是吗? 叶舟笑笑说:还真是。 成祥和花吉说:忙完这一阵咱俩还真得到那里去上炷香。 金州城的葛丘运粮兵一过金水桥,黄当骑着他的新坐骑一只大山羊,手握小锤先从树林里出去,两根指伸进嘴里打了一声撕破天的口哨,吓的走在最前面的两匹马两个前蹄跳起好高,发出惊吓后的嘶鸣声。 押运粮草的两员葛丘大将一个叫葛龙一个叫葛虎,两人都是使大刀的,待马立定葛龙横刀问道:干什么的,竟敢惊扰我运粮大军。 黄当说:老子是这一片儿的土地爷,你带这么多人从这里走,惊醒了老子的好梦,留下点钱粮以做补偿。 葛龙、葛虎面面相觑,葛虎说:别说这位兄长长得还真像土地爷。 葛龙说:不能说你是土地爷你就是土地爷,身上有没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黄当打仗没什么本事,最擅长的就是胡说八道和短话长说,他咧着大嘴嘿嘿一笑说道:,你们葛丘人就是刁,竟然管土地爷要证明身份的东西,他拍拍坐下的大山羊说,这不就是证明吗?凡夫俗子哪有骑山羊的。 葛龙和葛虎也是累了想歇歇,故意和他斗嘴,葛龙看看葛虎说道:也是,神仙总得骑与众不同的坐骑,什么山羊啊,麒麟呀,鹿什么的,土地公试一下您的法术,也让我们这凡夫俗子开开眼。 黄当心想还真他妈有你们的,大战在即,不着急赶路还想着看法术,他整在那没了主意,吕了啸在树林里憋着嗓子闷声闷气的说:徒儿不用和他们客气,你就大显神威。 黄当知道这是叶舟他们几个要配合着他和葛丘人耍耍,好嘞,那就耍耍,黄当学着道人施法术的样子,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指最前面那支将旗,上写着一个葛字。 叶舟在树林把箭射出,葛字旗折为两截儿。 葛龙、葛虎大吃一惊,知道树林里面有高人,旗杆那么细都能射中,如果要射人那还不容易吗? 葛龙用大刀指着树林里箭射来的方向喊道:有能耐的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黄当来了劲,说道:你喊什么喊,你不是要看我的法术的吗?我真施展你又害怕,算什么乌龟王八蛋。 葛龙、葛虎只顾防着从树林里射冷箭出来,顾不上和他贫嘴。 黄当说:你们不用害怕,我这两根手指不动,谁也不会要你们的狗命,若我不高兴了,我可不只要你们的命,连日瓦戈城的葛尔丹我都不会放过,快转过头来看看我。 葛龙和葛虎还是只盯着树林的方向。 黄当说:我操,不听我的,还是耳朵眼儿堵了,我用我的法术给你们疏通疏通,说着两根手指一指。 葛龙和葛虎的耳朵双双中箭。 吓的葛龙、葛虎拨马往回跑,主将跑了,士兵焉有不跑的,舍了粮车就往回跑。 叶舟命士兵把葛丘人丢弃的粮车拉到一处,依旧在树林里埋伏。 葛龙和葛虎见到葛尔图穷细说了在金水桥南所遇到的情况。 葛尔群大骂他俩,什么都没看见,只见了个土行孙,被射了一只耳朵就丢了粮车自顾逃命,你们还是葛丘将领吗?和那些汉将有什么区别,去把粮车抢回来,不然提人头来见我。 葛龙和葛虎又率兵回到被叶舟射耳朵的地方,黄当又想出去挑逗,被叶舟拦住,叶舟说:这次他们可不会听你那些话了,必是拼命来的,一人横死,十人不挡,他们要粮车就让他们弄走,放他们过去,给后面的大部队倒一下乱。 葛龙、葛虎重新把粮车抢回,并未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葛龙让人回去告诉葛尔群粮车已抢回,他们继续往石虎城去了。 葛尔群一听粮车又被抢回心中自是欢喜,待他率大部队来到金水桥时并没有加小心,以为这里的伏兵肯定被葛龙和葛虎杀退了,没想到最前面的两个将领刚一过桥就中箭落马,士兵也死伤一片。葛丘军中大乱,叶舟趁乱率五百人马出来一阵的砍杀。 葛丘人马虽多,可无奈桥太窄,前面的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后面的又上不来,过了桥的士兵死伤数百人,撤退中被挤落河中者也不在少数。葛丘兵又退回桥北。 叶舟一人骑马走到桥中间,对着桥北的葛丘将士大喊“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 就算没见过清扬城外决胜场上那场决战,可叶舟的名字已经被深深的烙在了葛丘士兵的心里。听到叶舟在桥上这样喊都不由得倒退了一两步。 葛尔群在队伍中间,还没太明白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前面有人跑回来报给他说清扬城叶舟在金水桥上挡住了去路。 葛尔群一听叶舟这两个字也是一惊,他怎么在这里,难道他和司马兰成联手了。他心里只是有些忐忑,但没有怕,他现在不只是葛丘国都三皇子,也不只是江北未来的领袖,他还是一军之统帅,他若被看出惧色,那仗还怎么打。 葛尔群狠狠的用低沉的声音和身边的士兵说,传我命令斩叶舟者赏一座城。 叶舟在清扬城外一战成名后,葛丘的将士中有的说叶舟武艺精湛,力大无比,别人一斤肉里有一斤的力气,他一斤肉里最起码有十斤力气,甚至还要多,所以看他身形虽瘦,力气却是超乎想象的大;有的说叶舟其实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力大无比,武艺也不是很高,就是速度太快,所以和他交手的人一般打不了几个照面,如果能坚持几个照面,其实很容易胜他。 一个人的名声一但被口口相传后,关于他的故事就多起来了,他之前是干什么的,有着什么离奇的遭遇,然后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一个关于叶舟最离奇的故事,就是说叶舟其实就是战神,司马清扬二百年前和彩虹公主带着图兰国王给他们的宝物去了雪山,图兰国王给他的宝物中就有一种能让人如蛇冬眠一样的丹药,战神吃了那丹药冬眠了二百年,他又苏醒过来再次拯救危在旦夕的汉国。也有人说其实他是个豹子精变换成的人形,所以速度才这么快。 第38章 兵临石虎城下 有天生不畏惧强者的人,别人把叶舟传的越神越邪乎,他就越想和他碰碰。这样的人也有他的道理,我和被传成神的叶舟打,被他打败了不丢人,因为你一上场别人就没想到你会赢,就算被他打死又怎样,为将者驰聘于沙场之上,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谁都不知道;被叶舟杀是死,被流矢射也是死,得了痢疾也是死,被叶舟这样的传奇将领所杀是最好的死法儿;话又说回来了,万一胜了他那可就乌鸡变成凤凰了。别人都把叶舟说得多厉害,你上场把他斩落马下,这可是一件做梦都能让人笑醒的事。 葛尔群的话一说完,队伍中一将拍马出列,此人是葛尔群的外甥沙克风。曾创下过一人敌四员汉将斩其中三员,只有一个落荒而逃的辉煌佳绩;也曾率五百骑兵攻克了一座有两千人把守的关口。 沙克风被葛丘皇帝封为铜人将军,脖子上有用金丝系着,有皇帝亲自为其戴上的铜人将军牌。 葛丘将领中被封的铜人将军的只有十八人。 沙克风使一双开山斧,一只重七十多斤,可见他臂力惊人,拍马来到叶舟面前,大喊一声:娃娃休要嚣张,你的死期到了。 叶舟用枪一指,问道:来者何人,可有姓名。 沙克风道:爷爷沙克风,葛丘皇帝亲封的铜人将军。 叶舟当然知道葛丘王通过将领所立战功封将,他册封有十八个铜人将军,八个银人将军,四个金人将军,他们的脖子上都有葛尔丹亲自为其戴上的用金丝系着的铜牌、银牌、金牌;铜牌上雕刻的是一个虎头,银牌上雕刻的是狮头,金牌上雕刻的是一只雄鹰;所以铜人将军又称虎将,银人将军又称狮王,金人将军被称为飞将军。 叶舟笑道:今天我就摘了你的牌牌,拿着去领赏,说完挺枪来战沙克风,打了十几个回合,叶舟只觉得桥面太窄,施展不开自己的优势,迈个破绽往桥南开阔地跑去。 叶舟离了桥,葛尔群下令让大军先趁机有序过桥。 到了开阔地叶舟的优势得以施展,沙克风只招架不到二十个回合只觉眼花缭乱,他只感觉这叶舟不像是在打仗,更像是在变戏法儿,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他甚至可以双脚站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和他打,沙克风久经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什么阵势没见过,什么武艺高强的敌将没见过,但像叶舟这样速度如此之快,身法如此迅捷的他没见过;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预感还没被自己具体化,直觉喉结前来了一阵冷风,紧接着喉结一凉,然后是剧痛难忍,然后话都说不出来了,叶舟的枪进了他的脖子。叶舟趁他没完全死明白飞身把手伸进沙克风的的脖子抓住那铜牌用力一拽,把他的铜牌拽下来。回到马上在沙克风的眼前一晃,说道:谢谢了,然后把枪从他脖子抽出。 没了枪的支撑,沙克风跌落马下。 由于和大队伍离的有些远,在叶舟的枪戳进沙克风的脖子时,葛丘大部队的人也看不清楚,就是看清楚了,也会觉得自己看错了,堂堂的铜人将军怎么可能让人用枪戳进脖子呢。当看到沙克风的尸体从马上跌落下来才知道怎么回事? 葛尔群一看沙克风都不是叶舟的对手,不能再派将军与之单挑,而是施展群狼战术,大军一拥而上,看他纵有飞天入地的本事也白搭。葛尔群这样的想法也是一厢情愿,一般的大将都是不怕大将怕群狼,可叶舟不同,他马快枪快,步兵群狼围上来,他骑马只在敌阵中乱窜,哪里人多往哪里去,多硬的身子骨也扛不住那马蹄子踩呀。 若是骑兵群狼围上来就更中了叶舟的意,他会直接把枪挂在银龙驹的马鞍子上,人离了马手握短刀施展当年叶宁的踏马飞燕。从这个马上跳到那个马上,骑兵都用的是长兵器,就他一个人在马上跳来跳去的,在马上使短刀。想打他,不是自己的枪碰到了自己人的马,就是自己的斧子剁下了自己人的脑袋。叶舟只要跳到谁的马上,马上的人就完了,不是让叶舟割了喉,就是让自己人本想砍叶舟,被叶舟一躲而过,把自己人或枪挑或斧劈,怎么死的都有。 叶舟在葛丘人的队伍中一阵乱跳,或被他杀,或因他而被自己人杀的葛丘兵有上百人。 叶舟跳累了,两根手指手伸进嘴里打了一声口哨,他的银龙驹就冲到阵中来接他。 葛尔群在远处看得清楚,大喊一声,他累了,别让他跑了,葛丘将士们就又在后面追。 叶舟是累了,可他的银龙驹可一直歇着,跑得飞快,葛丘人的马根本就追不上他。 葛丘将士只顾追叶舟了,黄当、吕了啸他们几个带领着刚才的伏兵往别的路上跑去。 黄当的大山羊跑起来也不慢,黄当跑着跑着看后面并没有追兵,说道:不用太着急,后面没人追。将士们这才慢下来了。 黄当说:这个叶舟是人生的吗? 吕了啸说:不是人生的是什么生的。 黄当说:我看他像是一只大燕子下了个大燕子蛋,他像是从燕子蛋里孵出来的一样。你看他在葛丘人的马上跳来跳去,真像一只大个的燕子一样。 吕了啸说:这是汉国人的福气来了,有叶舟和兰成公子在,就没有葛丘人的好日子了。 黄当说:等着咱们跟随叶舟成了事,也得让他封赏给咱们一座城,咱也得过过当城主的瘾。 吕了啸说:那是当然,只要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就行。 黄当说:没听说吗?神在一个地方亏欠了你,肯定会在另一个地方补偿给你。神让我生的这么矮小,肯定会用寿命做补偿,所以我肯定会活得很久。 吕了啸一本正经的说:一点儿不假,下回再冲锋陷阵的时候,你可别只顾逃命,你就冲在最前头,反正你又不会死。 黄当说:那就不对了,神创造每个人都有他的目的,比如神是让叶舟、兰成为汉国人出气的,我生来就是为了逗大家开心的,让我冲锋陷阵是违背神的旨意的。 吕了啸说:你看神的旨意是让我、齐老大、张勇、张岩、张峰干什么? 黄当说:你们不能算是神的作品,都是些做人的边角料拼凑在一起的,神对你们没有什么旨意,你们随便干什么都行,种田、打铁、放牛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吕了啸在他的大山羊的屁股上猛打了一下,骂道:你这个矮子大头鬼,全身的能耐都长在了嘴上。 大山羊驼着黄当连跑带跳的往前面跑去,就这样他的嘴也不闲着,喊道:你这条大黑鱼,我迟早把你炖了。 叶舟本可以跑回石虎城的,围着城跑了半圈没往里去,他想的是如果江城和金州两处葛丘兵对石虎城形成围攻之势后,他可以在外边做一些让葛丘人意想不到的文章。 傍晚时分江城和金州两城的葛丘兵都到了石虎城外,江城兵围住南面和东面,金州兵围住西面和北面,两城两万多兵马围住一座只有两千守军的石虎城。 天赐父子和燕飞在城中商讨退敌之策。天赐说:一年前清扬城五千守军击退了号称十万的葛丘军,我们今有两千守兵,照样可以击退两万个葛丘兵。天赐、兰成、燕飞都清楚是石虎城的地势和清扬城根本就无法同日而语。 清扬城是两山夹一城,后面还有龙曲江,再多的敌军也只能从一面进攻。再说了清扬城还有“吐箭龙”呢。 如今石虎城被四面包围,只能五百人守一面,难度可想而知,心里虽是这样想,可是嘴上不能说,这正是最需要那一股气的时候,人数上落了下风,气势上不能再输了。所以只可以说打气的话,不能说泄气的话。 天赐说:清扬人击退葛丘军队的时候,清扬城只有叶舟一个小将带着一众没上过战场的年轻小将,现在我们内有兰成、燕飞、木骏马,外有叶舟、齐天志等,岂有不胜的道理。 当成说:若葛丘人明日攻城咱们该如何应对? 天赐心里比谁都明白能怎样应对,只能看天意了,没有奇迹发生这城很难守住。 天赐说:看他们怎么出招,都不用想太多,好自安睡,等待明天的大战。 夜间葛丘军营里的气氛和石虎城里可是大相径庭,葛尔图穷和葛尔群兄弟二人已有三年不见,在各自城中时虽是怀着对彼此的猜忌,见了面亲兄弟那份亲热劲儿还是有的。 葛尔图穷说:大哥,没想到咱们会在这小小的石虎城外相会。 葛尔群说:世间事谁又说的清楚呢,我们纵是想出各种相会的方式,各处相会的地点,也不会想到会在石虎城外的军营中相会喝酒。 葛尔图穷说:当初我率兵从石虎城外过,就没夺这座城,直接奔江城而去,我和手下将领说石虎城弹丸之地,不值一攻,等把江城攻陷,其城主要不弃城而去,要不率众投降。果不出我所料,江城一破,石虎城城主薛波就投降了。一看他也成不了什么大器,咱们的将领也不够用,就索性再让薛波做城主,大不了派个监军监督他一下,我都没进过这石虎城,没想到今天你我兄弟二人要率大军对这个我曾不屑一顾的弹丸之地进行围攻。 第39章 难闻道长 葛尔群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是司马天赐父子都在这城里吗,叶舟昨天应该也进了城,正好咱们把他们一锅烩了。司马天赐父子和叶舟一完蛋清扬城也容易得了,汉国人再也不用对江北的复国存什么幻想了,其实我们早该想到用这样一个弹丸小城当诱饵让他们夺了,正好让我们一网打尽。这次不管下多大代价都要把司马兰成和叶舟收拾了,他两个活着是咱们葛丘国最大的祸患。 葛尔图穷说:大哥明天咱们应该怎么攻? 葛尔群说:四面齐攻,司马天赐父子必死战,我们两万人,他们两千人,凭他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必死无疑,说着端起酒碗,说声,来老三,喝酒。 兄弟二人一饮而尽。 葛尔群说:那叶舟的确有些能耐,今天在金水河南竟杀了我一员铜人将军和一百多士兵,那小子会踏马飞燕。 葛尔图穷说:大哥哪位铜人将军被他杀了? 葛尔群说:咱们的外甥沙克风。 葛尔图穷只恨得咬牙切齿,说道:叶舟若被生擒,我必要亲手剥了他的皮。 葛尔群说:兄弟不要感情用事,能杀了他就好,千万不要非得生擒剥皮。 第二天葛丘的将士们都用完了饭,正准备攻城,葛尔图穷营门来了一个头发稀少、鼻子很大的道士,在营前说要见葛尔群和葛尔图穷两位大帅。 士兵们一看此人其貌不扬定是来化缘的,岂肯放过,道士便硬往里闯,看门的士兵要拦他好像又被拽住胳膊,想要喊又好像被人掐住喉咙,最后被直接摔倒在地不能动了。都眼睁睁看着道士进了葛尔图穷的营帐。 葛尔图穷正在派将,没想到一个道士竟然闯了进来,慕容飞羽站在最靠门的位置,过来拦他,道士连看都不看他,慕容飞羽自己摔倒在地。屠龙又上来,结果也是一样,葛山虎和葛飞虎还非要上前拦,被葛尔图穷喊住,上前问道:道长有何指教? 道长说,我是太上老君的徒孙,今天特来告诉你该如何取这石虎城,赶紧派人去告知城北的葛尔群,让他停止攻城,你们兄弟二人必须按我说的和汉军较量,不然……他指指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慕容飞羽和屠龙,看了没,你们最能打的将军都不用我亲自动手。 葛尔图穷从来不信什么鬼神,更别说什么太上老君,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由得心惊胆颤,道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他的营帐,营门口的士兵和帐门口的士兵不用说也和慕容飞羽、屠龙一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摔倒了。 葛尔图穷让葛飞虎快去告诉葛尔群停止攻城。 道士说:让他也过来,我给他也讲讲规矩。 葛飞虎骑马来到石虎城北面,他们这边的士兵已经开始攻城,最前面的已经从云梯爬到城墙上面,士兵们在云梯个个不顾上面的大刀和石头,就像脑袋被砍掉后过几天还能长出来一样,面对汉军居高临下的砍杀毫不畏惧。 葛飞虎上前跪倒在葛尔群马前,葛尔群整全神贯注地望着士兵们攻城,虽然前面死伤惨重,可他脸上依然是一脸胜券在握的轻松,觉得有一人跪在自己马前,低头一看是葛飞虎,他心头掠过一丝嫉妒,以为葛尔图穷攻的南面已经攻破,他是来报信的,说道:这么快就把南面攻破了吗? 葛飞虎说:殿下,三殿下让您下令停止攻城。 葛尔群双眉紧蹙,怒道: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攻破过无数的城墙,岂有刚开始打就停下来的道理。 葛飞虎把城南营里来了个道长,发生了怎样的邪乎事,都告诉了葛尔群,然后又说:大殿下快下令,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若是听别人说的我都不信。 葛尔群本来就信鬼神、灵魂升天这些事,每出征前他都要谦诚的跪在祖宗的画像前祈求祖先神灵保佑。一听葛飞虎这么说,赶紧下令停止攻城。这“令”要从后面一步步往前传,后面的士兵听到军令后已经停止往前冲,可前面的士兵依然杀声震天,好多已经上了城墙上,城墙上的士兵本以为这城墙很快就会被冲开一条口子,没想到下面不再继续往上冲了,他们当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自己身上将要发生什么。 守城的汉兵也纳闷,刚才像狼群一样,冲的这么猛的葛丘兵怎么说停一下子就停下了呢,他们再这样继续往上冲守城兵眼看就要扛不住了,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花招儿,既然暂时的停了下来,守城兵就可以暂时不那么紧张了。 葛尔群和葛飞虎来到葛尔图穷的大帐,此时慕容飞羽和屠龙都已经恢复原有的威武。 葛尔图穷赶紧给葛尔群介绍,这是难闻道长。 葛尔群心想人能耐大了,名字都叫的这么奇奇怪怪的,天下好听的名字有的是,他偏偏要叫这么个名字。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向道长行礼。 难闻道长只是点了一下头,并不用正眼看他。 葛尔图穷说:道长我大哥已经来了,你就给我们讲讲规矩。 难闻道长说:你们葛丘人夺汉国的疆土,破汉国城池,屠杀汉国百姓,如今又用两万兵力攻打一座仅有两千守兵的小城,当然,这就是战争,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今天我想来主持一个公道,用决胜场的方式来决胜负,让热爱战争的人,让真能从战争中获益的将领们亲自上阵,不殃及士兵和百姓。 葛尔图穷和葛尔群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在座的将领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你。 葛尔图穷心想石虎城无非只有司马兰成和叶舟两个高手,其他皆不足畏,若一对一不好说,五个对五个……我这和大哥麾下铜人将军就有五个,武艺高强的不下十几个,可分成三组,单耗体力他们都吃不消。 葛尔图穷说:道长,我们自然会依您的建议,不知是多大的筹码?。 难闻道长说:你们胜了让汉军归还你们临江城、独孤城、石虎城三城。汉军胜了,你们把江城、石虎城给汉军。 葛尔图穷和葛尔群都表示同意道长主持这场公道,不知司马天赐那边会不会同意。 难闻道长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汉人总是比葛丘人更听话。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偏袒他们,如果我是个不能主持公道的人,主宰万物的神也不会赋予我可以把众生拿捏于掌骨之间的法术。 葛尔群说:道长若为我们主持了公道,日后我们兄弟定在这石虎城为道长修一座庙宇。 道长心想你好大的口气,你怎么就知道你们准能胜,道长双手合十念了句无量天尊,说道: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主持战场上的公道,不图你们会不会为我修什么庙宇。好了,你们安排一下该怎么打,我再进城把这件事告诉司马天赐。 葛尔群兄弟二人和他们的一众将领把道长送出营门,只见天空里一只仙鹤飞下来,那鹤叫了几声,长脖子在道长的身上磨蹭了几下,道长好像和他说了句什么就骑到了鹤的背上,那鹤驮着道长往石虎城飞去。 葛丘兵攻城的时候木骏马又犯了老毛病,一看又可以明目张胆的杀人了,像骡子惊了一样在城墙上来回跑着打冲上城墙的葛丘兵,一个人能防住一段十丈的距离,一个葛丘人也甭想在这十仗内活着,把冲上城墙的敌军杀没了,他又拿着棍子打往上冲的敌军,一个用力过猛竟自己从几丈高的城墙上摔了下去,还不知死活。 司马天赐和司马兰成父子整纳闷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司马天赐心里还自己忖度,是不是葛丘王葛尔丹突然暴毙了。 道长骑着鹤进了城跟他们说了建议他们让自己最能打的将领到决胜场决胜负,并说了双方的筹码。 司马天赐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道长问天赐同不同意。 天赐当然同意,如果按照以往的打法,这城迟早会让葛丘人攻破,能打的将领可能会突围出去,可还有一城的百姓呢?这样就可以减少无辜的伤亡了。 可现在城里最能打的,也就是兰成、燕飞,还有木骏马,一想起木骏马他突然觉得好一阵子没看见他了,他问身边的人有没有见过木骏马。 兰成和燕飞都说没见过,一个士兵说:他杀红了眼,从城墙上摔下去了。 天赐扼腕叹息,赶紧命人到城外去找。 不多时出城找骏马的人把他抬了回来,可也只能说还活着,眼睛都睁不开了。天赐命把军中的大夫找来,大夫来了把了把脉,扒开眼睛看了看后直摇头。 天赐问:大夫,怎么样。 大夫叹口气说:五脏六腑都震碎了,也就只剩这一口气了,实在是可惜。 天赐本来以为骏马上了决胜场能一个顶三个呢,没想到……他让专人伺候骏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要放弃。 天赐和兰成燕飞说:不知道叶舟和齐天志他们在哪里。 兰成说:既然他们不在就先说咱们的,我和燕飞、司奔、牢蹲、舒松就可以。 舒松说:我们五个就能把他们打败。 天赐说:你们五个能打一场,就算是能打两场,可打累了连个替换的都没有,他们能打的大将多,打一场,有人累了或伤了,后面有十几个或更多个替换的。 司奔说:不用怕他们,我们五个没等累就把他们打败了,元帅宽心,这仗我们必胜。 第40章 决战之前 天赐说:这就好,大家一定要有必胜的信心。天赐心想看来舒松和司奔也不是等闲之辈,不然这个时候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牢蹲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从他不屑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根本没把葛丘的大将放在眼里。 难闻道长又把决胜场应该怎么修建,和决胜场上的规矩和他们说了一遍。然后问他们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天赐说:道长我都听懂了,这是一种非常公平的方式,全城的百姓都会感谢道长,让我们躲过一次被战争涂炭的灾难。 道长说:不用谢我,天道本该如此,这次如果你不能取胜,天道也帮不了你了,神可以告诉你怎么做,但是神不能替你做。 天赐说:司马天赐定会全力以赴。 道长说:你派人到城北的开阔地用木栅栏按我说的圈出决胜场。 兰成说:我这就派人去圈。 兰成派一千士兵到城外挑沟埋木栅栏。 士兵并不知道难闻道长说的事,一边挑沟一边在心里嘀咕,这又是干什么,刚才葛丘兵还势如下山的猛虎一样攻城呢,好多都上了城墙,眼看他们都快守不住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攻的最猛的时候,也是快要打开突破口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现在兰成将军又让挖沟埋木栅栏,真是搞不懂,这仗打的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一个说:刚才葛丘人都上了西边的城墙,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攻了? 一个说:若他们继续攻下去,咱们可吃不消了,我想肯定是他们军营里出了什么大事,比如元帅突然暴毙,或者元帅在外面看见咱们城墙上出现了什么神迹。 一个说:兰成将军让咱们挖这沟埋木栅栏干什么呢? 另一个说可能是要做法,不是有个道长骑着仙鹤飞进城了吗。 另一个说:看来关键还是在那个飞进来的道长身上。 这时一个头儿警告他们老实干活,不要瞎议论。 一天的工夫士兵在北门的开阔地修建了一圈木栅栏,木栅栏离地五尺,埋进土里一尺,在离地两尺和离地四尺处还绑了两道横着的木棍。中间的仲裁圈里,也搭建了一个和清扬城外一样的仲裁塔。在靠近城墙的一方还搭设了能容下几百人一起观看的木制阶梯看台。 道长又到葛丘军的军营跑了一趟,告诉葛尔图穷明日用罢早饭开打。 葛尔图穷问是不是和清扬城时决胜场上的规矩一样。 难闻道长拉下脸来,说道:什么话,规矩就是规矩,随随便便改来改去能叫规矩吗?这上面的规矩都是死律,不同你们凡间的法律一般,有人犯了法,甚至杀了人,你投投门子,花俩钱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这决胜场上就我一个人说了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谁触犯了规矩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谁也别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你们放心,我也绝不会看着谁顺眼就会对他好一点,看着谁不顺眼就给谁穿小鞋,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天说,上面还有管着我的呢。 葛尔图穷和葛尔群都站起来双双抱拳说:道长我们都记下了,有您监督着谁也不敢违反规矩。 道长说:好了,你们都安排一下,我该走了,说完出了营帐,那只仙鹤从天上落下来,道长骑上去,然后驮着道长往远处的山里飞去。 葛尔群说:那个隐身人是不是也和他在一起? 葛尔图穷说:应该是。依道长说的做,谁也别有侥幸的心理,大哥把你那边的将领也都叫到这边来,把道长的那些规矩再和他们说一遍,都是为所欲为惯了的,别上了决胜场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见了好兄弟被杀,红了眼也不听鼓声和锣声,也不管对方进没进决胜圈儿,只一味的打。 葛尔群说:对,是该叫过来叮嘱一下,看得见的人好对付,一个打不过两个打,两个打不过三个一起上,这看不见的人,没法对付。 不多时葛尔群麾下的将领和葛尔图穷麾下将领全部来到葛尔图穷的营帐中。 葛尔群麾下的八大战将中本来有两个铜人将军,沙克风和罗十全,沙克风已经被叶舟刺穿了喉咙,不能再从一具尸体变成一个威风八面的虎头将军,现在只有罗十全一个铜人将军,其他六个分别是金南珠、柳承敏,葛全、腾尔钦,摩恭、付先。 葛尔图穷这边的八大战将只剩六个,分别是:葛山虎、葛飞虎、阮石、屠龙、葛尔都、慕容金羽,其中屠龙、慕容金羽、葛飞虎是铜人将军。 葛尔图穷说:第一场我这边的三个铜人将军都上。 葛尔群说:我这边罗十全和腾尔钦上。 葛尔图穷说:好,咱们四个铜人将军加一个大刀将腾尔钦,任他司马兰成和叶舟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要他明天死在决胜场。 葛尔群开始布置战术: 一开始慕容金羽战叶舟,屠龙战司马兰成,罗十全再从那三个中挑一个厉害的厮战,葛飞虎和腾尔钦战所剩二人,他们的五人中只有司马兰成和叶舟是真正的高手,其他人都不过是凑数的,不足为惧。所以,罗十全、葛飞虎、腾尔钦三人必须在十回合内斩杀各自的对手,然后你们五人战他们二人,谁需要三个人打,谁需要两个人打,你们视场上的情况随机应变。 五个人都应诺。 葛尔群说:三弟看明天有几成胜算。 葛尔图穷说:十成,明天是灭掉他们的最好时机,待这两个人羽翼丰满必会成为我们的心头大患,然后他又对所有的将领说,明天决胜场斩叶舟兰成者赏黄金千两,这两个人值得金子和他们身体的重量差不多。对我们的葛丘将领来说,他们不是人,而是宝藏。 听了葛尔图穷的许诺,慕容金羽和屠龙的心里格外的愉悦,因为他们各自的对手就是司马兰成和叶舟。心里有愉悦脸上再怎么隐藏也可以流露出来。就像酒坛封的再严在放酒坛的屋里也会闻到酒香,那酒香仿佛是从坛壁里也能散发出来。 其他人就不同了,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葛尔图穷看出了所有人的心思,他补充道:不管谁斩杀了司马兰成或是叶舟,亲手斩他们的人赏黄金千两,同场厮杀的其他将领也会被奖赏五百两金子。 听了葛尔图穷的话所有人心里都平衡了。 此时的石虎城中,天赐的排兵布阵就不像城外的葛尔图穷那样游刃有余,而是非常捉襟见肘,能派上场的也就兰成、燕飞、司奔、牢蹲、舒松这几个,天赐心里明白,葛丘军中若挑出五个将领那肯定都是一顶一的高手,甚至分成两组也绰绰有余。硬着头皮也要打呀,好不容易难闻道长出面主持公道,我总不能不战而退。天赐在心里默念兰成啊兰成这次就看你的了,叶舟可是在哪里啊?若叶舟在这还好打些。 此时帐中只有天赐、兰成、燕飞、三人,天赐问燕飞:司奔、牢蹲、舒松几个的武艺怎样。 燕飞说:他们肯定不是葛丘军中铜人将军的对手,毕竟人家都是身经百战的,这几个人也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之辈,一人横死十人不挡,真上了场打起来在兰成将军的带领下,咱们不会太落下风的。 兰成说:父亲放心,明天咱们必胜,我一人可以力敌他们三个铜人将军,燕飞可敌一将,司奔、牢蹲、舒松他们三人战一个葛丘将领绰绰有余。 天赐说:兰成,葛丘军中的铜人将军可不是浪得虚名,个个都是武艺超群、骑射精湛的,千万不可轻敌。 兰成心想这仗如果真这样打还有的打,恐怕人家不是这样安排,我总不能一上场就说“我要打你们三个”,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兰成说:父亲我觉得这样打总比让他们围着城往里攻容易打。再说了,咱这仗还存在着一个变数。 天赐问:什么变数? 兰成说:叶舟明天肯定回来,今天晚上他指不定在哪里猫着呢。 天赐说:但愿他能回来。 这时门口的卫兵进来禀报石虎城的降将温书伟求见。 天赐心想,对呀,温书伟虽是降将,可毕竟是个汉国人,怎么一直没想到他那里去呢?天赐说:快请进来。 卫兵出去让温书伟进来。 温书伟进来先给天赐行跪拜礼,说道:汉国罪将参见元帅。 天赐将其扶起,说道:温将军快起来,之前降了葛丘军也是无奈之举,不必总是记挂在心上。 温书伟说:元帅作为一个汉将,我也想在决胜场为咱们的国家,咱们的石虎城出一份绵薄之力,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天赐心里非常高兴,他也听说过温书伟是一员虎将,武艺其实比薛波高,可薛波的舅舅在朝廷做官,所以他当了城主,温书伟只能委身在他麾下做将军。没想到葛尔图穷的队伍没打石虎城薛波就不战而降,温书伟也随着降了,前一阵又在葫芦谷被叶舟生擒。 第41章 一触即发 见温书伟愿意去决胜场出力,天赐心里高兴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作为一名主帅,他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排兵布阵捉襟见肘来。天赐说:好,温将军明天有机会一定让你到决胜场为国家出力。 温书伟抱拳说道:谢元帅,我先告辞了。 天赐要留他喝杯茶,温书伟不肯,天赐送他到门口。 温书伟走后,兰成说:父亲此人是降敌之将,不堪重用。 天赐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咱们军中能用的将领太少了,万一头一阵的将领有人伤了,第二阵总不能让受伤的将领继续打。 兰成说:父亲说的是。 天赐让燕飞从在兰成客栈住过的绿林豪杰中再找几个擅长马战的。燕飞听令去找擅长马战的绿林豪杰。 燕飞走后,天赐对兰成说:明天决胜场是一场硬仗,我们是受了神的眷顾才获得了这样决胜负的机会,这非常公平,胜者光明磊落,败者毫无怨言,避免了百姓和士兵的无辜的死伤,打破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古话,谁想名垂千古就自己去决胜场上厮杀,不牵连任何人,这样很好,只是你的担子很重。燕飞轻功好,短兵器是他的强项,他不擅长马战,其他几个人也只能用命拼;明天一战即便是败了,我们也只是丢了石虎城,还可以从头再来,如果胜了,司马兰成就不只是名震江南的司马兰成了;兰成,真正的大英雄从来都不是只会锦上添花,他们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兰成,明天就是这样的时刻,你的士兵,你的父亲以及所有家人在场外看着你在决胜场孤立无援的时候不可以上去帮你,你必须一个人战斗到底。 兰成说:父亲我知道了,你放心,明天我绝不会输。兰成目光坚定,他仿佛看见了明天的自己在决胜场孤军奋战,他接着说,从明天开始,我要让司马兰成的名字响彻龙曲江南北。 天赐说:兰成你是为胜利而生的,明天你要在石虎城外的决胜场证明自己是旷古烁今的大英雄。不要辜负了石虎城乃至全汉国百姓对你的期待,就算失败,也要虽败犹荣。 不,父亲我必须胜利,兰成说的非常急切,仿佛说慢了就会让父亲的话一语成谶,他接着说,我的骨子里、血脉里、身体里容不下“失败”这两个字,我知道明天的决战从总体而言,敌强我弱,可是他们也是有短板的,父亲,你知道他们的短板是什么吗? 天赐问:是什么? 兰成说:他们任何一阵的五个人中都没有一个叫司马兰成的人。 之前,天赐总是劝兰成不要太骄傲,告诉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是今天他特别喜欢兰成的这种劲儿了,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在危机前会短暂的踏实一阵子的自信。太平无事的时候,每个人都应该谦虚,不能太飞扬跋扈,但是在这种兵临城下,敌众我寡的时候,急需兰成这样的自信。他说:他们能征善战、武艺高强的大将能分成几组五个,我们虽然一组五个都要东拼西凑,可我们最大的优势是我们阵中有司马兰成。兰成,我相信你为胜利而生。 天赐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为儿子而骄傲的神情仿佛快要溢出来了。 兰成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外面有人敲门,兰成问谁。兰心在外面说:二哥,我。 兰成开了门,兰心进了屋,兰成又把门关上,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兰心问:哥,叶大哥怎么没回来? 兰成说:兵临城下,你只知道关心他,也不问你哥白天守城受伤了没有。 兰心说:我就知道你没受伤,才打了一会儿,叶大哥带的兵一个都没回来。 兰成稍一犹豫说道:一开始父亲就是这样安排的,不让他回城,葛丘人四面攻城时让他在外面冲杀,没想到…… 不等兰成说完,兰心一听到“没想到”三个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打断兰成问:没想到什么? 兰成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点妒忌叶舟,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和叶舟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这么关心他,兰成说:没想到来了个难闻道长改变了战争的方式。 一听兰成这么说,兰心才放下心来,她也听说了,她听说的不是来了一个什么道长,而是骑着仙鹤飞进城来一个神仙,不让他们像以往那样一方的千军万马拼死往里冲,另一方的千军万马拼死要守住城池,而是让他们各自挑出己方武艺最高的将领对阵对方武艺最高的将领,谁赢了石虎城就是谁的,他也只是听说了个大概齐。 兰心说那个神仙可是咱们汉国人的保护神,这样看上去貌似很公平,其实开打前胜负已定,咱们赢的光明磊落,葛丘人输得心服口服。 兰成问:为什么开打前胜负已分? 兰心说:咱们最起码有一个天下无敌的兰成将军,燕飞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咱们客栈住过的那些绿林豪杰又都是绝顶的高手,叶舟再回来那就更稳妥了,他在清扬城打过这种仗呢。要城里的两千兵马破了他们两万兵马强攻不易,让你带领着咱们的将领打败他们人数一样多的将领还不易如反掌吗? 兰成一握拳自信的笑笑说:当然是易如反掌,兰心,明天你也出城到决胜场外亲眼看看兰成公子是如何斩葛丘人的铜人将军如拾草芥一般的。 兰心说:我当然要去,如果叶舟也能和你并肩作战就好了。 兰成说:叶舟和我都在,汉国的两尊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合力与葛丘国的五个徒有将军虚名的人厮杀,那太欺负人了,不是堂堂男子汉做的事。 兰成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为了给自己提气,兰心肯定是这么以为的,他真是觉得兰成就是天下无敌的,燕飞肯定也是以一挡百的,曾经在兰成客栈住过的绿林豪杰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 兰心说:哥,我觉得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的所有将领都打败。 兰成笑笑,心想,看来,我明天必须要胜利,有兰心这种想法的人大有人在呢。他们以为司马兰成可以像神一样,什么样的大将都不能在他的手里过三招儿,就会被斩落马下;他们以为他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即使与敌将大战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依然可以累不趴下。好!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胜利,哪怕胜利后接着死去。 兰成双手扶在兰心的肩上说:兰心,假如明天……我是说假如,假如明天我撑不住了,你就在场外带头大声喊“兰成公子”好不好? 兰心笑笑,笑的非常轻松,就像听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她说:别闹了,你怎么会撑不住呢,我就怕我们还没看过瘾,场上的厮杀就结束了。 兰成说:但愿那样你,去休息,我得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和葛丘人大战呢。 兰心压低声音喊道:“兰成公子,兰成公子”是这样吗? 兰成说:不错,就是这样。 兰心又说:兰成公子我睡觉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兰心走后兰成洗了把脸,又泡了脚,就躺下睡了,并没因为明天有一场生死攸关的硬仗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天早饭前燕飞把四个小伙子带到天赐面前,并给他介绍罗勇、方刚、萧英、陈雄。 天赐用寄托了厚望的目光看看他们四个,说道:我相信你们都是好样的,让葛丘人知道汉国人比他们不差。 所有人用过早饭后出发,来到决胜场外,难闻道长已经坐在决胜圈上面的仲裁塔上,葛丘国的将士们也都到了,一个个雄纠纠的,葛尔群整在给他们做上决胜场的安排,还是按原计划,第一场上场的是:慕容金羽、屠龙、葛飞虎、罗十全、腾尔钦。 石虎城这边要上场的是:司马兰成、燕飞、司奔、牢蹲、舒松。 难闻道长的第一声鼓响过后,双方十人分别从从决胜场的南北两头进入,第二声鼓响过后两边的战将开始拍马向对方杀去。 第42章 第1场 双方的将领都一幅势在必得之势,一个个都如下山猛虎一般,屠龙见一个骑红马使大刀的少年将军,知道这必是司马兰成了,按着事先的安排,他迎着兰成过去,二人打在一起,慕容金羽以为燕飞是叶舟了,不过早已耳闻叶舟是骑白马使银枪、喜欢穿银铠甲的,这个虽然使枪,可不是银枪,骑的是黑马,铠甲也不是银的,心想他大概是换了披挂和战马,慕容金羽一枪刺过去问道:你可是叶舟。 燕飞心想他把我当成叶舟了,叶舟的名气大,不如让叶舟的名气给他些压力,说我是叶舟就是叶舟,燕飞学着叶舟说:“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二人打在一起。 罗十全依照事先安排好的也挑个看上去厉害的打,他觉得司奔应该不是等闲之辈,迎上去和他打在一起。 葛飞虎迎上牢蹲,腾尔钦迎上舒通。 说实在的司奔、牢蹲、舒通几个教训个地方恶霸、游兵散勇倒是绰绰有余,让他们跟这久经沙场靠打仗杀人赢得一切的人较量真是得用命拼了。 罗十全也是使大刀的,司奔使一杆戟,打了十几个回合司奔就吃不消了,边打边嘟囔,有本事和司马兰成对上去,打败了我算什么本事,我只是上来凑数的。 罗十全一刀朝司奔劈过去,说道:你小子说什么? 司奔一闪身,刀劈空了,他武艺不高,可嘴上不能吃亏,说道:我是说,今天我就把你戳死,然后再睡你老婆,你死后不用有什么牵挂,我一定能把你老婆伺候明白了,那方面我可老厉害了。 罗十全气的哇哇大叫,左一刀右一刀的劈的更猛了。 司奔一看,我地个娘呀,这小子太猛了,我可不跟他打了,我得换一个打,他又寻思这换不能跟兰成和燕飞换,跟他俩打的肯定更猛。见牢蹲和葛飞虎激战正酣,司奔喊道:牢蹲你过来和这个使刀的打,这个武艺一般,和你打整差不多,我替你打这个瘦的。 牢蹲知道司奔的脾气,他只要这么说肯定是顶不住了,心想和哪个打都一样,都是顶不住,我就送给你个人情。牢蹲离了葛飞虎去战罗十全,司奔再战葛飞虎,葛飞虎使一根狼牙棒,打了几个回合后司奔觉得这个使棒的比刚才那个使锤的还要厉害,换亏了。还是一边打一边嘟囔,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和兰成将军打,和我耗什么神呢,我只是个凑数的。 第一个被打下马的是舒通,腾尔钦一枪刺去,舒通躲过,没想到腾尔钦下一枪那么快接着来到,刺到舒通肩膀上,腾尔钦双臂一用力,说道:你下去。舒通被挑落马下,还好他接着站起来了,要往场外跑,腾尔钦可不想放了他。拍马去追,欲一枪刺死他,两条腿哪能跑过四条腿,何况舒通还受了伤。 兰成早看到舒通被腾尔钦挑下马了,本以为他必死无疑了,没想到他又站了起来,拍马来这边救他,眼看腾尔钦的枪就要刺到舒松了,兰成赶到,抡刀劈向腾尔钦,腾尔钦不顾再刺舒通,赶紧闪身躲开,舒松才得以跑出场外,虽伤,但也把性命捡了回来。 场上屠龙和腾尔钦二人力战司马兰成,兰成知道司奔和牢蹲也顶不住了,他心想快些把屠龙斩落马下,去替他俩分担一些压力,这屠龙毕竟是葛丘皇帝亲封的铜人将军,也不是轻易就能斩落马下的;舒通一伤又添了一个腾尔钦,屠龙和腾尔钦二人力战兰成,三十个回合后,他两个眼看已经招架加不住,可司奔又被打下了马,司奔撒腿往外跑,葛飞虎拍马要去追司奔,屠龙喊道:二哥别管那个,快来战司马兰成,葛飞虎这才勒马回来,同屠龙、腾尔钦三人力战兰成。 仲裁香还没烧完三分之一,石虎城这边已经有二人败下阵去,现在场上兰成虽是力敌他们三将,但也看不出落下风。燕飞和慕容金羽二人打了五十多个回合也不分仲伯,牢蹲眼看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看样子不出十个回合也要败下去。 燕飞想竭尽全力扛住慕容金羽,最好能把他斩落马下,不能把一座城的担子全压在兰成一个人身上。 慕容金羽心里得意,他自忖是我的武艺见长?还是叶舟也不过如此,打了五十多个回合了,也没见他使出多么霸道的招数。 牢蹲实在是招架不住了,他边打边想,我不能让他打死,怎么也得活着下场,可就这么往下跑也不是个事,如果真像司奔和舒通那样被打下马去,可就不好跑了,他们被打下马还没丢性命算是侥幸啊。 兰成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一边和屠龙、腾尔钦、葛飞虎三人打着还不忘看看燕飞和牢蹲的情况,只见罗十全的大刀压在牢蹲的长刀把杆上,牢蹲双手举刀杆挡着,可是他的力气明显不如罗十全的力气大,眼看罗十全的刀压下来,刀尖已经顶在他脖子上了,牢蹲心想完了,武功比司奔和舒通高,却越没能脱身,世间的事真是让人猜不透。岳飞能被秦桧害死,牛皋能把金兀术活捉,痴汉却骑骏马走,巧妻常伴拙夫眠,牢蹲深感命运的不公。 兰成把这都看在了眼里,且战且往牢蹲和罗十全打的那边退,屠龙、腾尔钦、葛飞虎都在全神贯注的使出自己压箱底的能耐,要把兰成置于死地,谁也没看出兰成在忙于招架他三个的进攻的同时,还能顾及到牢蹲那边,他且战且退,他三个还以为他会招架不住了,就在罗十全的刀尖已经刺破牢蹲的脖子下面的皮肉,血已经淌出来了,牢蹲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只见兰成双脚踩着马镫脚下一用力,身子飞离了马,飞身抡刀朝罗十全劈去。 眼看就要取了牢蹲的性命的铜人大将罗十全万万没想到会被力敌三将的兰成腾出手来一刀劈成两段。 决胜场外石虎城这边一片沸腾,从一开始他们就看得太压抑了,司奔和舒通又那么快就败下阵,牢蹲又是凶多吉少,就在罗十全的刀尖刺进牢蹲的脖子下的肉皮的时候(当然场外的人是看不那么清楚的,他们还以为刀已经刺进了牢蹲的脖子呢),人们看着兰成且战且退,以为他也招架不住了,没想到他突然就飞离了马劈了罗十全救下了牢蹲一命。 兰心和周敏抱在一起,两个人眼里都含着担心和激动掺杂在一起的泪水。站在看台上的汉军将士,城墙上石虎城百姓不知有多少人的眼里都含着和兰心与周敏一样的泪水。 葛丘的将领吃惊的程度并不比汉国将士们差,原来司马兰成的且战且退并不是力不能支,原来是为了救自己的将领,他们继续围着兰成厮杀,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兰成斩了罗十全,若牢蹲补上来帮助兰成,兰成或许会多少轻松一些,可牢蹲趁别人不注意拿出短刀往自己脖子下面划了一刀,把本来只是一刀尖扎出的比指甲盖大一些的伤口划成一道口子,借着“伤势”跑出了决胜场。 此时难闻道长敲响了第一声锣。屠龙喊了一声:腾尔钦我和飞虎拦住司马兰成,你往决胜圈里去。 腾尔钦往决胜圈里跑去,兰成也想往决胜圈里跑,被屠龙和葛飞虎拦住,其实硬往决胜圈里跑也能跑进去,可那样屠龙和葛飞虎也会跟进去,按着规矩这一场也是败。 燕飞和慕容金羽打的依然难分难解,仲裁塔上的锣又响了一声,难闻道长把悬锤扔了起来,悬锤敲到锣上的时候葛丘军有一将进了决胜圈,汉军没有人进圈,第一场葛丘军胜。 葛丘军虽损一将但胜了,赢得了先机,屠龙冷冷的朝兰成笑笑,说道:小子下一场就取你项上人头。 兰成也笑笑,说道:你也得有那本事,然后和燕飞往场外走去,兰成问燕飞怎么样。 燕飞说:没事,下一场再让谁上呢? 兰成说:先下去再说。 场外的汉人,不管是看台上的将士,还是城墙上的石虎城百姓,除了天赐外谁都没想到会败的这么狼狈,大部分人和兰心想的差不多,以为兰成三下五除二就能把五个葛丘国的将士斩落马下,可是除了飞身离马刀劈罗十全那一刀,他们并没有看出兰成有多厉害,或者说兰成故然是武艺超群,可他并没有喜欢他的人想象的那么厉害。 兰心心里的失落更甚于其他人,他本以为兰成上场斩杀敌将会像砍瓜切菜一样容易,可是自己的二哥并没有因为她和众人的期盼而化身为神。 此刻最着急的还是司马天赐,下一场该让谁上,第一场五个人伤了三个,他的爱将燕飞差不多已经精疲力尽,他当然还可以上,可那样太危险了。 燕飞内心里和天赐之间的那种默契别人是想象不到的,此时燕飞已经看出了天赐的心思,他说:元帅我下一场再上没问题的。 第43章 兰成一场斩四将 如果就这样认输,依照规矩,他可以带着他的士兵和家眷再回到独孤城,等日后攒够实力卷土重来,可是他不想被葛丘人看扁,他可以输,但不可以逃;再说了等他攒够了实力的时候未必还有能在决胜场决胜负的机会。 下一场再让谁上他当然想好了,兰成、燕飞、温书伟、方刚、罗勇上。他叮嘱方刚和罗勇说,一定要小心,实在顶不住就下场。 方刚说:元帅放心,我宁愿战死在决胜场上也绝不中途退下来。 一句话,让司奔、舒通、牢蹲三个听了真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让别人看见自己。 仲裁塔上的鼓响了一声,石虎城这边兰成、燕飞、温书伟、方刚、罗勇几个上了场。 葛丘阵中五人全部是新面孔,上一场的四人都在场外休息,新上场的五个将领分别是葛尔图穷麾下的阮石、葛尔都,葛尔群麾下的金南珠、柳承敏、葛全。 第二声鼓一响,双方十个人从决胜场两边向场中杀去,这一回他们换了战术,葛尔群已经猜到天赐这边没人可换,一开场就让阮石和葛尔都二人战兰成,金南珠迎上燕飞,其他三个人让柳承敏和葛全两个人对付。 让两个人对付兰成是对的,毕竟兰成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葛尔图穷考虑阮石有替兄长报仇的气顶着,让他对上兰成效果应该比别的将领好。让金南珠对付燕飞也没错,因为燕飞的体力还没恢复,可是柳承敏和葛全二人对付温书伟、方刚、罗勇三人,他却打错了算盘。温书伟自己能和柳承敏打个差不多,剩下的方刚、罗勇二人对付葛全。 方刚和罗勇没学过什么武艺,全仗着力气大,方刚使一根大铁棍,罗勇使一根长矛,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得心应手的兵器,只是有什么使什么。二人战葛全,打了几个照面,葛全一看是俩愣头青,心想该着我立功。 如果人世间的每一件事都依照自己想的那样,你怎么想的它就会怎么实现,那该多无趣呀!如果一件事情的原样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可能会感到意外,那其实才是世间是的常态。 聪明人往往会把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想出十种可能性,楞头青就不同了,他会把别人眼里异常复杂的事,看的异常简单。 打到三十几个回合的时候,罗勇一看他两个人战葛全都占不到便宜,心里就有些着急了。要不说他是楞头青呢,他不考虑人家葛全是什么级别的将领,他和方刚不过是勇猛过人的“山贼”,他只是觉得两个人打一个还占不到便宜就丢人,罗勇瞅准一个机会,一管不顾,扔了长矛从马上一纵身朝葛全扑过去,葛全可没防他这一下,被罗勇紧紧抱住从马上摔下去。论武艺罗勇不如葛全厉害,论力气罗勇就厉害了,只一门心思的紧紧抱住葛全不放,也不管会不会被马踩到,更不管人家同伴会不会趁机给他一下子。 现在葛全的同伴都顾不上他,罗勇的同伴方刚瞅准一个机会,趁葛全不能动一铁棍砸上去,葛全的脑袋开了花,血、脑浆溅了罗勇一脸,罗勇哈哈大笑,喊道:好!兄弟,砸的好,咱就这么打,我再找个人死搂住你就用铁棍砸他的脑袋。 这回罗勇干脆就不上马了,看兰成和阮石、葛尔都打的整不可开交,他朝他三个人跑过去,想找机会从地上纵身一跃抱住阮石或葛尔都其中一个,像刚才一样让方刚砸脑袋,他不想刚才能把葛全从马上摔下来,那只不过是趁葛全一个不注意;阮石注意到罗勇朝他们跑过去,兰成高喊不让罗勇靠近。 人在一件事情上尝到甜头以后很难就此收手的,罗勇刚要纵身扑向阮石的时候,阮石朝兰成虚晃一枪,猛一拽马,那马两个前蹄高高跃起,落地时一只蹄子踩在罗勇的腿上,罗勇摔倒,阮石的马另一只蹄子踩在他的胸膛上。然而愣头青只是什么都不怕,被马蹄子踩折了肋骨插进心里也是会死的。 方刚见罗勇被马踩死心痛至极,拍马抡棍来砸阮石,被阮石一枪刺了个透心凉,摔下马去。 阮石马踏罗勇,枪刺方刚,这一会儿没顾上兰成,只葛尔 都一人和兰成厮战,两个人战兰成都很吃力,只剩葛尔都一个了,根本招架不住,就在阮石把方刚刺落马下的时候,兰成一刀劈向葛尔都,葛尔都只用兵器挡住兰成的刀,无奈不如兰成力气大,这时如果阮石在,尚能替他解围,可阮石不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兰成的刀逼向他的脖子,割断他的喉咙,然后跌下马去。 胜利与死亡快速的转换着,胜利的时候没来得及为胜利欢呼,死亡的时候没来得及痛苦,这也是战场上面稀松平常的事,在决胜场上也是一样。 阮石自知自己不是兰成的对手,一边和兰成打着一边喊过了一个。 现在场上的六人都是一对一作战,燕飞战金南珠,温书伟战柳承敏,阮石战兰成。 燕飞有些力不可支,可听阮石这一喊,他咬牙也要挡住金南珠,不能让他分开身去帮阮石,柳承敏这边根本就占不到温书伟什么便宜,他也抽不出身去帮阮石。如果阮石心里不惧怕,或许能和兰成打上十几个回合,他和葛尔都二人合力战兰成的时候都处于下风,现在只剩他自己,心中的畏惧将他的战斗力减去三分,本来就技不如人,再加上战战兢兢就更加速了他败亡的时间。如果阮石有罗勇、方刚那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或许还能大力出奇迹,他一直寄希望金南珠或是柳承敏能过来一个,可是盼来盼去也没把他俩其中一个盼来。十回合不到他终于抵抗不住兰成挥舞的大刀,被兰成一刀从腰斩为两截。 把阮石斩了,兰成赶紧去帮燕飞,燕飞已经满头大汗,金南珠却越战越勇,他也是想快点把燕飞解决掉,好去帮阮石一起战兰成。他心里跟明镜一样,谁一对一都不是司马兰成的对手,阮石顶不住了,让司马兰成抽出身来,这一阵这五个都甭活着出决胜场了。往往盼望的好事总是姗姗来迟,或是压根就不来,惧怕的坏事却总会不期而至。 金南珠看着燕飞撑不了几个回合了,可他也看见了阮石被兰成拦腰砍断,在那一瞬间他腰间好像剧烈的疼痛了一下,忽听兰成大喊一声:燕飞我来了,一听这声音,金南珠心里一紧,一个分心被燕飞的画戟刺中了肩膀,兰成马快刀快。没等燕飞的画戟从金南珠的肩上拔出来,兰成的刀已经到了,金南珠人头落地。 此时仲裁塔上的锣敲响了,兰成让燕飞快往决胜圈里跑。 柳承敏见这一阵胜负已定,想学牢蹲跑出决胜场去逃活命,温书伟立功心切,见柳承敏想跑,他就拍马在后面拼命追,兰成在后面弯弓搭箭,箭离弦,温书伟直听耳边“嗖”的一声,兰成射出的箭擦着他耳边飞过去,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被箭风带的往前扇了一下。箭从柳承敏的脖子后面射进去,从喉结处出来。 仲裁塔上面的锣又响了一声,难闻道长把悬锤扔了起来,柳承敏落马,燕飞已站在决胜圈里,悬锤砸到锣上,第二场结束,汉军胜。 葛丘五将全部阵亡,有四个被兰成所杀,到了场外,兰成和温书伟说:温将军马跑的没有箭快,若等你的马追上那葛丘将领,他就跑出场了。 温书伟嘴上不说话,心里不平,他心里忖度:五个葛丘将领,你司马兰成杀了三个,最后一个也不留给别人,未免太贪功了,自此温书伟对兰成心中有怨气。 葛丘阵中一战损五员大将,葛尔图穷和葛尔群痛心疾首,葛尔图穷紧紧握住双拳,把手指攥的咯咯直响,就像兰成就在他的手心里,发恨要把他攥碎一样。咬牙切齿叫了两遍司马兰成的名字。 屠龙上前说:这一阵还是一开始我们四个上,再补上摩恭,一定能把司马兰成拿下。 摩恭挥舞着双斧叫道:我一定要把他娘的司马兰成一劈两半儿,吃儿的肉,喝儿的血。 天赐这边虽说是大获全胜,可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一次狼狈的失利以后,迎来了一场淋漓尽致的胜利,忧的是兰成和燕飞已经打了两场,却没有合适的人能替换他们一下。他们的体力消耗得太厉害了,兰成尚能再坚持一场,可是燕飞即使再继续上场恐怕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了,温书伟在第二场已经拼尽全力,再上也不能对对手产生多大的威胁。 这时三个年轻人走到天赐面前,请求出战,有两个天赐认识,是燕飞刚从在兰成客栈住过的绿林豪杰中找的,一个叫萧英,一个叫陈雄,可有一个稚气未脱的不能称之为小伙子的大男孩子他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叫什么名字。 第44章 场 天赐抚摸着有些眼熟的小伙子的头说,你还是个孩子,上场杀敌勇气可嘉,不过今天你不用上场,你叫什么名字? 元帅我叫独孤英雄,已经十七岁了小伙子语气坚定,眸子里闪烁着仇恨和自信融合在一起的光芒。 天赐的情绪暂时的脱离开了当下的局面,他笑笑说:我想起来了,你是乐陵铁营镇人。 见司马天赐认出了自己,独孤英雄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他说是,元帅我是铁营镇人,不过我听爷爷说我们祖上也是清扬城人,我们身上流淌着英雄的血。 天赐说:那是当然,别人说我不相信,你的身上肯定流淌着英雄的血,因为你叫独孤英雄。 独孤英雄说:元帅就让我上。 天赐摇摇头,说道:你不能上,他又看看已经累得躺在地上的燕飞,心想,他实在该被换下来,天赐真担心燕飞继续上场会有什么闪失。 这时从人群中出来一个黑小伙子,他说:元帅让我换下燕大哥,他实在太累了。 天赐认识这个黑小伙子,这是他府上的一个家丁,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天赐亲切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欣慰的眼神看着他说:真不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叫老九。 天赐说:你打过仗吗? 老九摇摇头,不过说的话却和摇头没什么关系,他说:元帅我打过,经常……我会骑马。 天赐问:你使什么兵器? 老九说:都行。 天赐给他找了一把长柄斧子,约六七十斤重,让他拿着耍两下。 老九耍了两下,还挺像个样子,天赐点点头,说道:好,这场你把燕飞换下。 燕飞一听要换下他,睁开眼睛说:元帅我还能打。 天赐说:我知道你还能打,但是我命令把你换下。 这一场兰成、温书伟继续上,温将军你没问题?天赐问。 温书伟说:没问题。 天赐说:萧英和陈雄上。弟兄们通过前两场,我们可以看出葛丘的每一阵中都是能征善战、武艺超群的将领,不过他们也并不是不可战胜,我们固然要比他们艰苦的多,可是我们的将领,我们的勇士,我们的兄弟也并不是不能克服这些困难,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时仲裁塔上面传来一声鼓响。 兰成、温书伟、萧英、陈雄、老九进了决胜场。 葛丘军上场的是:屠龙、慕容金羽、葛飞虎、腾尔钦、摩恭。 仲裁塔上的鼓又响了一声,双方战将进了决胜场,第二声鼓响后双方战在一起。 这一场葛丘这边又换了战术,一个对一个,屠龙战兰成,慕容金羽战温书伟,葛飞虎战萧英,腾尔钦战陈雄,摩恭战老九。 兰成一看只有一人来和他打,心中气愤,第一场三人对我一个,第二场两个,第三场就让一个人来对付我,以为我打了两场就好对付了么,我非得三招两式就斩你一个下马,心里虽是这样想,可已经是力不从心,打第一场时兰成力战三将兰成丝毫不落下风,现在只战一个也是丝毫没有优势可言了。 最惨的是老九,一上场长柄斧子没舞弄几下,就被摩恭一刀砍下了脑袋,砍完老九还对着场外石虎城一边天赐所在的位置大喊,司马天赐你没人可用,也别找个劈柴的上来凑数呀,他娘还等他把柴挑回家升火做饭呢,回不去了。说完就帮屠龙去战兰成。 兰成一看这样打下去肯定要吃亏,我得换个打法,他让马跑起来,不跟他硬碰硬,兰成打马往北跑去,屠龙就在后面追。 摩恭喊道:老龙你自己追他,我随便斩几个不跑的。 兰成一边跑一边取下弓箭,屠龙也看见了,但他并不怕。屠龙号称鬼手。三个人一起朝他射箭,他能把三支箭一起抓在手里,他心想不是都吹嘘司马兰成射术无敌吗?今天让你知道知道谁专克你。 兰成表面上瞄着屠龙,可眼睛却盯着用狼牙棒压着萧英的枪杆的葛飞虎。 摩恭想趁萧英抽不出身的节骨眼给他一刀,没想到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兰成的箭的箭突然转向摩恭。 屠龙大喊一声“小心”,这小子要放箭,摩恭只听到屠龙喊了一声,没听清楚他喊的具体是什么,下意识的朝屠龙的方向一转头,就是这一转头救了他一命。 兰成本来瞄准的是葛飞虎,一看对萧英造成最大威胁的是摩恭,才把箭又对准他的后脑,如果他不转头,即便是带着钢盔兰成的箭也能给他射穿,这是兰成射箭最无人能及的一面,不仅准,而且力道硬,可以穿石透铁,这不仅是因为兰成臂力过人,也要得益于他的一张宝弓。 摩恭一转头,兰成射出的箭没能射穿他的钢盔要了他的小命,而是从他的鼻子下面飞过去,箭是没射着他,可是让箭尾部的羽毛捎上了他的鼻尖,俗话说箭去似流星,太快了,兰成射出的箭比常人的更快。用手拿着一支箭用它尾部的羽毛蹭一下鼻子是痒的,可当箭从兰成的宝弓弦上射出来后,再让它的羽毛蹭一下就不同了,本来温柔的东西有了速度的加持就有了力量,摩恭的鼻尖被飞速的箭羽削了下来,摩恭“啊呀”一声险些从马上摔下去。就这样他都没忘给已被葛飞虎的狼牙棒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萧英一刀,然后拍马跑向场外。 萧英够倒霉的,被葛飞虎的狼牙棒压的已经是喘不上气来,又被让箭羽削掉了鼻尖的摩恭随便来了一刀,这一刀虽说没砍在要害,只是被刀尖划了一下肩膀,让本来已经很吃力的萧英泄了气,他一松劲,葛飞虎一只琅琊棒压在他的枪杆上,另一只砸向了他的头。 一个人的体力用尽的时候反应是迟钝了,再加上又添了肩伤,眼看着葛飞虎的狼牙棒砸过去萧英都没做出一个躲避的动作,可怜的年轻人跌落马下。 陈雄和萧英是表兄弟,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一般的亲兄弟都要亲,见萧英被葛飞虎砸死他的心如被撕裂一般,可是他分不开心去悲伤,一哭不仅给自己的兄弟报不了仇,他自己都得被腾尔钦挑下马去。 陈雄虽说是年龄小,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可是天生力气大,腾尔钦和他交手当然是占得上风,但想干脆利落的把他打下马去也不是易事。 温书伟在慕容金羽的步步紧逼,招招要命的进攻下,已经招架不住,这温书伟可不像罗勇、方刚那样舍命也要为胜利做出贡献,他把生命和利益看得高于一切,他没像牢蹲一样自己拔出匕首把自己刺伤,而是能躲过去的刀不完全躲过,故意让慕容金羽的刀尖蹭了一下胳膊,然后跑出场去。 汉军这边场上本来就少一人,温书伟又跑了出去,场上只剩下兰成和陈雄二人战葛丘四将。 温书伟下了场,天赐当然能看出伤的轻重,可负伤后下场,还是在场上坚持作战,是每一个将领每一个战士自己的选择,陈雄也可以这样,假意受点伤就跑出场外保住性命,但在他的天性里没有这么一环,再就是他还有兄弟被杀的仇恨呢,所以他要战斗到底。 兰成的坚持更是自己的选择,他要做英雄,他对胜利的渴望比任何人都强迫,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只要他还能提动刀,他就不能把胜利拱手相让。 不管内心多么强大,兰成的力气已经无法力敌葛丘三将,他还是要用精准的射术为他迎来胜利的机会。 屠龙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兰成想用跑动拉开空间,瞅准机会好开弓放箭,屠龙紧追着,不让他轻松瞄准,可兰成毕竟是兰成,仰仗着射术精准少年成名的。 现在腾尔钦和陈雄打的难分难解,腾尔钦本想三招两式就可以把这个上来凑数的黑大个子打下马去,没想到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好对付。陈雄想一斧子把他劈了也不容易。 慕容金羽和葛飞虎帮着屠龙追兰成,兰成故技重施,瞄准离他最近的屠龙,屠龙又做好了要接住他的箭的准备。一心要接住兰成的箭,以震慑一下靠射术精湛成名的兰成,可兰成瞄着屠龙突然把箭朝和陈雄激战正酣的腾尔钦射去,兰成早就想好了,瞄着屠龙射腾尔钦就不能想着一箭要了他的命,尽量朝目标大的地方射,他对准腾尔钦的腿射去,就算射不中他的腿,箭射在马身上也能给陈雄解了围。 箭射中了腾尔钦的大腿,腾尔钦疼的一叫唤就分了神,陈雄抓住机会一斧子朝腾尔钦的脑袋劈过去,腾尔钦躲闪不迭,被陈雄劈下半边身子,就这样陈雄还怕他死不了,又让马从他有脑袋的一半身子上踩过去。 陈雄又朝葛飞虎追去,两人打在一起,葛飞虎知道兰成已无箭可射,不用一边打一边担心会有箭朝他射来了。陈雄不是葛飞虎的对手,只打了二十个回合就力不从心。 屠龙和慕容金羽两人力战兰成。 兰成体力消耗的太严重,对他俩只能招架,已无法造成杀伤,兰成心想如果这样僵持下去,这一场必输无疑了,响一声锣后,他两个有一个和我纠缠,葛飞虎和陈雄纠缠着,空出一人来跑进决胜圈就可以。败了两场后就算是败了,石虎城就是葛丘人的了。 第45章 千钧 一发 兰成一定要使尽全身的解数阻止这场失利,纵使这场不能胜也不能让他们胜,想到这里兰成有了一个主意,觉得锣快响的时候,他学着罗勇那样把大刀一扔从马上一跃跳了起来,抱住屠龙两个人双双摔下马去,慕容金羽那肯放过这个机会,他心想你小子是疯了,你一个对付两个也敢这样,我早就想这样把你小子抱着摔下去,然后让屠龙剁掉你的脑袋,兰成在下面和屠龙滚做一团,他心想此时可千万别敲锣。锣一响慕容金羽跑进决胜圈儿,就结束了。 慕容金羽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一看有这么好的机会,纵使锣响了他也不往决胜圈里跑,这机会太难得了,他一定得要了兰成的命,最后双方都没有人进入决胜圈这一场就平了,大不了再打一场。只要悬锤还没敲到锣上决胜场里面怎么打也不算坏规矩,把司马兰成杀了,再打一场,怎么打也能胜,说不定司马天赐再上场,就把他也留在这里。 世界上最可悲的失败,莫过于因为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后的失败,如果慕容金羽不想那么多,屠龙和兰成纠缠在一起,陈雄摆脱不了葛飞虎,锣声一响,他跑进决胜圈就算胜利了,可是他不想就这样结束战斗,他想赶尽杀绝。 兰成使劲地搂着屠龙,屠龙也用全力搂着他,屠龙心想可把司马兰成这条大鱼逮着了,可不能就这么放了,被人嘲笑一辈子事小,遗憾终生事大呀,他也想让慕容金羽不顾锣声,先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斩了兰成。 兰成不想轻易放弃战斗,所以出其下策抱着侥幸的心理,寄希望可以缠住屠龙和慕容金羽两个,好把战斗拖到下一场,他真后悔第二场时不该射柳承敏那一箭,他该把箭用在最关键的时候。如果有那一支箭他现在不至于这么被动。 只要决胜没结束,一切都有可能,他可以失败,但不能接受因自己的放弃而产生的失败,就算屠龙死抱住他让我慕容金羽剁掉了他的脑袋,他也算是死得其所。果然是一个真正强大的人,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把他打败。屠龙死死的抱住兰成,只等着慕容金羽来给兰成一刀,可是兰成对胜利还抱有希望,他还在为胜利积蓄力量,他不停地抱着屠龙地上翻滚,所以慕容金羽只得下马用短兵器对付他,他从腰间抽出短刀向兰成刺去,兰成早就做好了防范这一手的准备,躲过刀,猛地腾出一只手,抓住慕容金羽拿刀的手腕使劲往地上摔他的手,慕容金羽的刀掉在地上,他又企图用另一只手把刀捡起来,兰成奋力一挪身子,用脚把刀踢开。慕容金羽只好用拳头打兰成,这时仲裁塔上敲响第一声锣。 陈雄虽说已不是葛飞虎的对手,但葛飞虎也不能轻易摆脱掉他跑进决胜圈。 兰成这边一只胳膊紧搂住屠龙不放,一只手紧抓着慕容金羽不松。慕容金羽的刀一丢想改变主意挣脱掉兰成往决胜圈里跑,可就算他用另一只手无论如何也掰不开兰成抓着他手腕的手。甚至用嘴咬兰成的手背,这么大的将军在决胜场上竟然动了嘴,可是兰成的手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无论怎样也不松开。慕容金羽就在兰成的身上头上一顿乱打。 场外的人看的无比揪心,天赐心里想,兰成你就松了手,让他们胜,就算你这么倔强的赢得再打一场的机会,可下一场咱再派谁上呢。 慕容金羽有一拳打在兰成的头上打的特别重,他都感觉到兰成抓他的手有点松了,这时场外是石虎城这边兰心突然喊起“兰成公子,兰成公子”,然后看台上的士兵和城墙上的百姓都一起有节奏的喊起“兰成公子”来。 那一拳真把兰成打的有些迷糊了,可是场外的人又把他唤醒了,他抓住慕容金羽的手又重新有了力量。 终于仲裁塔上的难闻道长敲响了第二声锣,悬锤被扔了起来,兰成松了手,慕容金羽也不试图再往决胜圈跑了,陈雄已累的趴在马背上不能动,悬锤砸在锣上,第三场结束,双方战成平手。 兰成的眼角和鼻子里都流着血,脸上挨了几记慕容金羽的重拳,仿佛都变了形,他勉强站起来了,士兵扶着他走出决胜场。 兰心和周敏看着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兰成心疼的抽泣起来,兰心一边哭一边说,你又逞能,干嘛这么拼命,即便是输了又怎样,纵使丢了石虎城和独孤城咱们还可以去清扬城呢,甚至也可以回江南。 兰成想笑,可他的脸已不能表达出笑的表情,他说:傻丫头你不懂,我怕…… 不等兰成说完,兰心就打断了他,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逞能,你还怕,你怕别人说司马兰成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厉害,可是你连打了三场,人家都是打一场歇一场的,你怕这怕那,就不怕自己被葛丘狗打坏,你就不怕不怕家里人心疼吗? 兰成摇摇头,抓着兰心的手说:丫头你还不太懂我,我也倒不是怕失败,我是怕对失败习惯了;可以失败,但不可以轻易的失败,只有竭尽全力才能问心无愧,只有竭尽全力才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兰心说:有什么用呢?下一场你还继续打吗?纵使你继续打,再让谁和你一起呢。 兰成说:我不管,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有一丝气力就不能认输,这回就算葛丘人胜了,也让他们知道汉国人并不是都贪生怕死。 天赐过来抓着兰成的手说:儿子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因为有你这么个儿子而骄傲,所有汉国人都会为你而骄傲下,下一场我上。 兰城紧紧抓着父亲的手,摇摇头说:父亲你都快六十岁了,怎么可以上决胜场去和年富力强的年轻人拼呢? 天赐说:怎么了,你觉得我老了吗? 兰成说:父亲您当然没老,你还有上场杀敌的心,您的理想还没有破灭,世间没有人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老,随着理想的破灭,这世间才出现了老人,父亲你只是年龄有点大了。 这时几百个小伙子凑到天赐跟前来,他们说:元帅,我们上。 独孤英雄站在最前面,他说:元帅,下一场我一定要上。 天赐看看这些一脸仇恨和怒火的年轻人,他们还没怎么打过仗,如果上场去和久经沙场、个个武艺高强的葛丘将领去拼命和白白送死没什么两样,那个叫老九的家丁不就是吗。 兰成拼命为他们赢得了再打一场的机会,可是他们却凑不齐再打一场的人了。 兰成说:父亲不用上愁,一会儿我还能打,我躺着不动,只是为了歇一下,鼓一响我一下子就有劲了。 燕飞上前一步说:元帅,我已经歇好了。 兰心说:爹,我也可以,我比一般士兵也能打的。 天赐说:好,下一场兰成休息,我、燕飞、兰心,再从战士们中找两个,咱们只要平,不要赢,只为让兰成歇一场,第五场兰成再上。 兰成躺着一句话都不说,对于他来说,说话都是一种消耗,只要闭着眼睛体力就像从土地里往他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长一样。等开场的鼓一响,他就能一下子站起来,一个精疲力尽的司马兰成只要稍做休息就依然可以王者归来,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葛尔图穷和葛尔群两边的将领虽说已阵亡大半,但再凑齐五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葛尔图穷和葛尔群以及手下的将领谁都没想到他们本以为一场实力悬殊的决战会让他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屠龙说:两位元帅不要过分伤心,打仗就会死人,这一场咱们已经胜券在握,司马天赐那边已经没有能派上场的人了,司马兰成连打了三场,上一场只给他剩下半条命回去,他再上我定把他碎尸万段。 此时的葛尔图穷对这个年轻的对手充满了敬意,他说:司马兰成果然是名不虚传,他武艺高强、勇力过人、射术精湛、意志坚韧、视死如归。 慕容金羽说:不管怎样,他今天若再上场,必死无疑,我看凭他那死不认输,爱逞能的脾气,定还会上。 摩恭的鼻尖被兰成的箭尾削掉了,现在已经包扎好,说话的时候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非要上场亲手杀了司马兰成,替他的鼻子报仇。 葛尔图穷说:你的鼻子刚包扎好,就别上了,一打斗,动作一激烈对伤口震动大了又要出血,下一场屠龙、慕容金羽,葛飞虎……他这才发现他和葛尔群两边的十六大战将,就剩下这几个人了,禁不住悲从心生,被司马兰成一人就杀了罗十全,葛尔都、阮石、金南珠、柳承敏五个大将,如果摩恭不上,就要派一个其他的将军。 这时屠龙的徒弟贾勇和慕容金羽的弟弟慕容小羽,摩恭的弟弟摩天都站出来,都说愿意上场杀敌。 第46章 叶舟 归来 这几个虽不在葛尔图穷和葛尔群的八大将领之列也只是资历尚浅,打的仗少,还没有像样的功绩,可他们的武艺并不在八大将之下。 屠龙、慕容金羽、摩恭也都不是贪功的人,再说了要替他们的几个人非徒及弟,他们也想趁此机会让他们上场历练一下。 葛尔图穷说:也好,屠龙和金羽已打了两场,体力有所损耗,不如葛飞虎和付先带领着贾永、慕容小羽、摩天上场。 贾永、慕容小羽、摩天都高兴极了,他们都知道司马兰成只剩下半条命了,如果再上场,无疑就是为了让他们立功。他们每个人都想象着那个不可一世的,被江南的朝阳人推崇的像神一样的兰成公子,那个在第二场斩杀了四位大将的家伙,在精疲力尽后被他们剁去了脑袋,或是斩断了身躯,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这么说,在上决胜场战斗之前,他们差不多已经开始庆祝胜利了。 一个没有丧失理智的人,在战斗开始前能看到好多种石虎城一方失败的方式,或是司马兰成垂死挣扎,最终战死,成为悲壮的巨人;或许他们最后上场的五个人垂死挣扎,全部战死,最终失败。 石虎城城墙上挤满了百姓,他们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争,一场不用殃及到他们的战争,一开始也有几个人听说这战争是有一个道长和一个看不见的人做裁决的,所以双方谁都不敢破坏规矩。看到兰成一场取了四员葛丘将领的性命的时候他们是多么幸福,一个个欢呼雀跃,仿佛自己也参与其中了。 一开始先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跪地向上天祈求,祈求神帮助缺兵少将的天赐元帅,祈求神可以再给兰成公子些力气,在跟着兰心一起有节奏的喊过“兰成公子”的名字后,一些一向不信鬼神的年轻人也跪地乞求了。 人在最无助和最绝望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神明,期盼神明会送来一个奇迹,可是在得意的时候先想到的总是自己,也就是说,人们总是让神帮忙,却很少想到让神分享。 天赐阵中的勇士、将领都在等待元帅的最后一个命令,他们被兰成感染了,他们可能没有兰成的本事,但他们可以像他一样不畏惧,他们可以死,但不能把胜利拱手相让。甚至连司奔、牢蹲、舒通这样的都要向天赐请缨再次出战。他们觉得和兰成相比,自己简直太渺小了,他们和他差的不仅仅是武艺,还有一股气,和对胜利的渴望。 然而要错过的东西注定不会再次相遇,神肯定比人更讨厌为了生把同伴舍在战场上的人,所以不会给他们再做英雄的机会。 天赐已经做好了亲自披挂上场的决定,兰心也要上。 这时葛丘军那一边一阵混乱,有一伙人从北面冲过来,他们冲过葛丘军队的所在的一边,并未遭到葛丘军队的阻挡,一是他们来势凶猛难以阻挡,二是他们的元帅和将领们正在谋划着如何在开场后大杀四方,分不出精力去阻挡这不明来历的一伙儿人。 这一伙人是叶舟他们。 所有人都觉得兰成第三场的坚持太过于固执,就算能拖到第四场,也只是再多打一场,多死几个人罢了,失败已经成了定局,可是兰成还是顽强的固执地坚持了下来,他并不知道叶舟会来,他只是不允许自己轻易的放弃,他怕自己会养成一遇到挫折就放弃的习惯,他不知道他拼命的坚持后的结果是什么,他只知道坚持,他只懂得不允许自己放弃,然而他的努力与坚持还是感动了神明,所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神把叶舟派来了。 前天叶舟围着石虎城转了半圈没进去,想着和吕了啸他们会合后让他们也不进城,等葛丘人攻城的时候,他们可以在外围给葛丘军队制造些麻烦,好减轻守军的压力。 昨天他们在山上看到葛丘军队已经从北面和西面开始攻城,可一会儿又撤了兵,他们不明就里就在山上等着。 从昨天叶舟就看出城外是围了个决胜场来了。 吕了啸说:叶舟看来是隐身人来了,石虎城外明明是围了个决胜场。 那时候叶舟想回来准备和兰成并肩作战,吕了啸劝他说,不如等等再说,你已经在清扬城一战成名,兰成公子急需一场那样的大胜来证明自己。 叶舟觉得吕了啸说的也有道理,就一直在山上等着,让无瑕时刻注意着决胜场上的情况,第三场结束后无瑕飞到叶舟肩上说,兰成等着你出现呢。叶舟才带着人马下了山。 司奔眼尖,第一个看出让葛丘军中起了一阵混乱的是叶舟,他喊了一声“叶舟来了”。 兰成一下子站了起来,兰心也看出是叶舟来了,抱着兰成说:二哥是叶舟来了,天赐长出一口气,一直笼罩在他脸上的阴云散去,叶舟先是单膝跪地在天赐身前,说道:元帅叶舟来迟了。 天赐把他扶起来,说道:现在来还不迟,再迟一点就迟了。 叶舟再看兰成的脸都走了型,满脸的血,身上除了血就是土,在别处看见根本认不出这是先前那个风度翩翩的兰成公子了。 燕飞说:如果不是兰成在第三场死命拽住屠龙和慕容金羽,陈雄誓死阻挡葛飞虎进入救生圈,咱们就败了,他俩为咱们赢得了再打一场的机会。 兰成说:别说这些了,差不多快开始了,咱们安排一下谁上场,我、叶舟、燕飞…… 这时独孤英雄说:元帅这一场我一定要上。 兰成和叶舟和他早就认识,知道这不是盏省油的灯。 兰成说:好,你也上。 吕了啸上前说:我上,正好这下就凑齐五个人了。 齐天志推一把独孤英雄说:你还没有马高呢,你上去干什么,还是我上。 独孤英雄怒目瞪着齐天志说,你比马高管什么用,个子大腰子松呢。 兰成和齐天志说:没事,让英雄上,你往后有的是机会。 黄当骑在他的大山羊上嘿嘿笑着说:我也不和你们争了,我生来大概不是干这个活的。 天赐有心不让兰成上场,又知道他天性要强,这么关键的一场不让他上,他是不会同意的。 周敏眼里含着泪说:和叶舟回来好几个呢,让他们上,你看你都这样了。 兰成说:他们刚来,还不了解……我为争取再打一场几乎把命都压上了,我不能不上。 齐天志、冯雄、花吉几个都有心替兰成出战,可听兰成这么一说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到从这边冲过去四五百人,葛群说:过去的是什么人? 真正能认出叶舟的沙克风已死,没人认识他是叶舟,再说了,慕容金羽第一场就认为和他打的是叶舟,下场后还说叶舟也不过如此,所以也没当回事。 葛尔图穷并没有因为汉军那边又去了人而重新排兵布阵,他还以为那不过是在混战中冲散的一伙乌合之众呢。 仲裁塔上的鼓敲响了。 石虎城这边:兰成、叶舟、燕飞、吕了啸、独孤英雄。 葛丘这边:葛飞虎、付先、贾永、慕容小羽、摩天。 都骑马走到决胜场的各自一边。 第二声鼓响前,叶舟在马上和兰成说:这一场你不要硬打了,到最后你只管跑进决胜圈就可以了。 兰成说:只剩下半条命的司马兰成也是司马兰成,你不会以为我是上来蹭你们的功劳的。 叶舟看看兰成这个样子,再想想他说的话,他笑了出来,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倔强的人。 兰成说:倔强……是好是坏呢? 叶舟说:倔强用对了地方就是最宝贵的品格,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你用对了。 此刻叶舟又想起了司齐,甚至再看兰成的时候都把他看成了司齐,看到他在嬉笑,看到他在马上消失……他又突然想到他也有可能就在这决胜场边,他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又来到了决胜场,他多想再为我出一份力,可是不能了。 这时无瑕看出了叶舟的心思,在他耳边说:别多想了,想多了会分神的,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分神,司齐不在这里,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兰成说:你在想什么? 叶舟说:我在等着鼓响。 葛丘五将以为是石虎城那边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都想着让兰成死在自己手里,趁此名扬天下。 慕容小羽心想这司马兰成可是真有意思,都这样了还非要上场,是汉军真无人可用,还是你天生犟种,今天我一定要成全了你,也不枉你一片赤诚之心。 这时候仲裁塔上第二声鼓响了,双方战将向决胜场中间冲去。 第47章 逆袭之战 慕容小羽立功心切,他的马冲在葛丘五将的最前面,目标明确,直奔兰成而来,兰成也拍马往前冲,不管身上的力气还有多少,但气势还和一开始一样。 贾永是冲着叶舟去的,叶舟并不和他厮战,直向举着刀要砍兰成立功的慕容小羽杀。 叶舟才叫人快马快枪快,一来慕容小羽的精力都集中在兰成这边,二来叶舟也是太快,一招鬼打头祭出,慕容小羽人头飞出决胜场外。 叶舟勒马挺枪,喊道:“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 场外石虎城的将士们,和城墙上观战的百姓发出暴风雨般的欢呼和呐喊声,这是他们没想到的,他们以为兰成公子赢得的再打一场的机会也不过是在拖延失败到来的时间,他们甚至都想到了这一场会是多么悲壮,可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开场。 天下的事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一点在决胜场上和决胜场外更是明显,此刻石虎城这边的将士和百姓有多高兴,葛丘一方的将士就有多沮丧。他们每个人的眼里和脸上的神情仿佛都在说着五个字“怎么会这样”? 葛尔图穷抓着慕容金羽的肩膀说:你不是说第一场和你打的那个是叶舟吗?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金羽愣了一会儿才说:他……自己说他是叶舟,原来从咱们这边冲过去的是……我……心中的懊悔像江海里的水一样在慕容金羽的心里泛滥,他真后悔不该贪恋把司马兰成杀了。他本想让自己的弟弟立功露脸的,没想到他只是露了个脸。 跟葛尔群从金州城来的士兵有在金水桥见过叶舟的,当然没太看清楚他的脸,可看清楚了他的白衣白马。叶舟率领那些士兵从这边冲过去的时候那些在金水桥见过他的觉得像叶舟,可是铜人大将慕容金羽都说了,第一场他就和叶舟交的手,也不过如此,既然石虎城那边有了一个叶舟,那这个从这里冲过去的就肯定不是叶舟了,所以就没有一个士兵敢多一句话。 当他们听到叶舟在决胜场上喊出“清扬城叶舟在此时”他们才明白,对呀!那可不就是在金水桥南用枪刺穿了沙克风将军的脖子的那个家伙,这时他们也只是在心里想,更没一个敢多说一句:我早就看着像叶舟。 场外的将领个个也是干着急,当初屠龙、慕容金羽、摩恭几个听了叶舟在清扬城外多么飞扬跋扈,早就不服了,他们觉得叶舟不过是总让人出其不意,真对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他不见得有多厉害。 其实他们想的也对,叶舟就是瞬间的突然间爆发那一下让人防不胜防,真打时间长了耐力还真一般,让他像兰成这样连打四场,并且四场都是硬仗,他可坚持不下来;可话又说回来了,就他瞬间爆发的那一下也没有几个能扛住,就算再了解他的将领,明明知道他又要用枪打脖子了,可就是无计可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快到极致,能让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变的可能。 叶舟的一句“清扬城叶舟在此”让葛丘场上场外将士的心都凉了一半,上一场看着胜利了又让司马兰城硬生生的把慕容将军拽住了,没想到这一场又来了个叶舟。场外着急,场上的更着急,场外的着急是因为觉得可能无法胜利了,场上的着急的是有可能活不了了。 如果叶舟一开始上场就冒出那句“清扬城叶舟在此”的话,葛丘的将领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想用叶舟的名号吓唬人的,可是当他们看到冒功急进的慕容小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活活的用枪打掉了脑袋,他们不再怀疑,这就是那个威震清扬城外的叶舟了,只有他才是这样要人命的。 叶舟的这一下改变了场上的平衡,一开始五个葛丘将领每一个都是抱着淘金者的思想上场的。他们以为这一场就是来拿功劳的,会兵不血刃、非常不刺激的取得胜利,可是刚一开场慕容小羽的人头一被打飞,叶舟的一句“清扬城叶舟在此”,像晴空万里突然就响了一声惊雷,天一下子不是刚才的天了。 这时候葛飞虎说了句司马兰成只剩下半条命了,咱们即便是胜了,也胜之不武,叶舟才是试金石,弟兄们拿下叶舟,活着就能名扬四海,死了也可千古流芳。 有个有经验的年龄稍大点的将领带着就是管用,葛飞虎这一句真就给场上的将领提了气、加了劲,要不非乱了套不可。 葛飞虎来战叶舟,付先战燕飞,贾永战独孤英雄,摩天战吕了啸。 兰成一只眼睛已经肿的只剩一条缝,已经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另一只眼睛也是充着血,将就还能看东西,体力恢复的不到一半,他想我也不要逞强了,按叶舟说的我就站到决胜圈儿边上去,上面的锣响一声,我就进决胜圈儿。 葛丘将领一个对一个,谁也顾不上兰成了,葛飞虎和叶舟打了十几个回合,怕叶舟发挥出速度快的优势,出其不意给他来一下,所以他便一刀快似一刀,一招快似一招,想用自己的快遏制住叶舟的快。 如果仅是这样,叶舟就对他没有办法,那叶舟也就没什么可怕之处了,叶舟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总能让你意想不到,只听他大喊一声:“看脑袋”。 葛飞虎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这一缩脖子,招数就慢了下来,叶舟用枪挡住他的刀较力,出其不意的往前一刺,刺中葛飞虎的肩膀,葛飞虎哎呀一声,迈个破绽驳马就跑。他想我虽受了伤,也不能就这么夹着尾巴一跑了之,我是三皇子麾下的八大将之一啊,虽不是铜人大将,但也不能就这么下场,我就去把司马兰成的半条命给他顺着。 要不说怕就怕把简单的事情想多了,如果葛飞虎只想着跑出决胜场逃命,他也就跑出去了,可他偏要想他这么个响当当的大将军就这么跑了不光彩,非要顺着那剩了半条命的司马兰成。 叶舟见他朝兰成跑去,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兰成通过那充满血的一只眼睛,看着一人骑马向他冲过来,他看不出是谁,只举着刀等着。 叶舟在后面紧追葛飞虎,见他快要到兰成跟前了使出那招天弓搭箭,把枪扔出去。 葛飞虎举刀要砍兰成,可右肩胛处已中了叶舟的枪,他举起的刀落到地上。人和马来到兰成跟前。只剩下半条命的司马兰成也是司马兰成,见有敌将来,手起刀落斩葛飞虎于马下。 其实叶舟完全可以一枪掷准葛飞虎的后心,直接要了他的命,他是故意瞄着葛飞虎的右肩胛投去的,他就是为了让兰成杀了他。为什么这样做呢?因为他了解兰成,如果真只让他等锣响后往决胜圈里跑,就算最后取得了胜利,高兴的程度肯定和杀一员葛丘大将又取得胜利的高兴程度是不一样的。 剩下了半条命的司马兰成依然可以斩一员葛丘大将,决胜场上下的人都看见了葛飞虎是因为中了叶舟掷出去的枪才被兰成砍断的脖子,可是话传着传着自然会把叶舟飞枪刺中葛飞虎的肩胛的事略去,再把兰成就算没了什么力气,眼也看不清楚依然手起刀落砍杀葛飞虎的事放大,然后传到街头说书人的嘴里肯定就更精彩了。 对于葛尔图穷和葛尔群来说,真是世事难料,本来以为这一场胜利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可是没想到记时香还没烧到三分之一,他们已经损失两员大将,他们期盼着自己阵中可以出现一个如司马兰成一样的人物,可以扭转场上的局面,可是他们知道这种期盼其实是白日做梦。 一个有司马兰成的阵营和没有司马兰成的阵营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有司马兰成的阵营,即便是在败势中也能让你看到希望,一个没有司马兰成的阵营即便是在胜势中,不到最后也让旁观者意乱心慌。 此时燕飞和付先整打的难分难解,独孤英雄和贾永也是势均力敌,唯独吕了啸和摩天打的处于下风。 吕了啸打仗的局面是处于下风,但是说话的功夫,可是优势明显,一边招架着摩天,嘴上还一边喋喋不休,吕了啸用狼牙棒挡着摩天朝他压下来的斧子,嘴上还说呢,小子,甭得意,别觉得自己劲儿比我大,最后死的耽误不了是你,看见那个骑白马穿一身银铠甲的没有,那可是清扬城的叶舟,人送外号如风将军,你觉得你的脖子比刚才被他一下打掉了脑袋的家伙结实多少。 一听吕了啸说这个,摩天就感觉脖子后面一凉,他对叶舟一开始那一下有心理阴影了,害怕突然来那么一下,他的脖子后面一凉手上就短了劲,刚才他的斧子压着吕了啸的狼牙棒,慢慢的变成吕了啸的狼牙棒向下压他的斧子了。 第48章 兰成城 吕了啸一看这家伙还真吃这一套,就更不住嘴了,嘿!小子,你多大了,我们汉国人死的时候不到四十岁是不能进祖坟的,你们肯定还不到进祖坟的年纪,你管我叫声爹,待会儿我让叶舟给你留个全尸,划算;你管我叫了别人又听不见,别以为我哄你,叶舟是我的好兄弟,我说话他听。 摩天双臂用力猛的把吕了啸的狼牙棒推开。 吕了啸见叶舟还在决胜圈边上,心想我这使尽浑身解数都快吃不消了,你在一边看热闹,他喊了一声“叶舟快来帮我”。叶舟拍马挺枪过来,一枪朝摩天刺去,摩天躲过,叶舟刺空。 和独孤英雄打着的贾永一听吕了啸喊叶舟的名字,刚开始的一幕一下子又出现在眼前,不自觉脖子后面冒了一股凉气。他这一冒凉气功力自然有所减损。心里又想了好多事,我是跑是战,就这样跑下场去,名誉当然不好,可刚才石虎城那边跑下去好几个了,战也是为声名而战了,可是那种声名是要靠生命来换的,值得吗?贾永这一纠结再加上害怕,招数上就乱了;独孤英雄虽是年龄小经验少,可受过叶舟和兰成的指点,再加上本身就天赋异禀,把握稍纵即逝的战机的能力强于常人,一看贾永的招数乱了,它的招数可更明白了,就在贾永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独孤英雄拿定了主意,喊了一声:你在这儿。 贾永防着独孤英雄的枪刺过去了,可没想到独孤英雄学着叶舟那样用枪脖子朝贾永的脖子砸去,不过英雄没有叶舟的速度和瞬间爆发的力道,再说他也没练过这招儿,只学了个皮毛没学到精髓,砸是砸中了,可是没能像叶舟那样把脑袋给他打飞,可这一下也够受的,疼的贾永哇呀大叫。 独孤英雄一看贾永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心里还奇怪,怎么没掉下来呢,他也不寻思谁打都能把脑袋打飞,那还叫我绝招吗?英雄不死心,趁贾永疼的不知其可,就又砸了一下,这一下直接打在贾永的脑袋上,贾永直接摔下马去。英雄还纳闷了,怎么两下都没给他把脑袋打飞。 吕了啸看到英雄学叶舟的样子,连着用枪朝贾永砸了两下,心想这个小伙子真倔,人家都掉下马去了,你还在马上犯楞,吕了啸拍马过去一弯腰朝贾永的脑袋就是一狼牙棒。然后朝英雄晃着他的狼牙棒说:小兄弟论砸还得是这个,你何必弄个枪脖子跟人家的脖子较劲呢,那样很疼的,我这一下结果了他,虽说是要了他的命,但也算是积德行善,因为我减轻了他的痛苦。 独孤英雄说:那这个人算是你杀的还是我杀的? 吕了啸说:你把他打下了马,我要了他的命,兄弟这个账不用算得这么清楚,最后胜利了不就行了吗?你看那边和叶舟打的那个,也是被我打得差不多了,就算最后被叶舟挑落马下,或被打下脑袋,也有我的功劳,因为我已经要了他一半的命,叶舟给出的是结果,他属于捡漏儿。 独孤英雄心想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你都快撑不住了,叶大哥给你解围,他倒成了捡漏儿的了,这时摩天被叶舟一枪打在后背上,摩天被打的摔下马去,叶舟不再继续打他,示意英雄过去要了他的命。 英雄拍马挺枪过去,吕了啸也过去,看跑不到英雄前面去了,也不再强追,英雄这回没固执的用枪打摩天的脖子,直接刺向他的小腹,吕了啸又过去朝他的脑袋上补了一狼牙棒。他总是补的很有道理,他说:刺肚子不能直接死,人家会很疼,我给他补一棒是为了减轻他的疼痛。 英雄也不理他,拍马去助燕飞战付先,付先见场上就剩他自己,迈个破绽朝场外跑去,独孤英雄还在后面追。 如果英雄不在后面追,叶舟肯定毫不犹豫的使出那招天弓搭箭,把枪掷出去,付先必会中枪落马,可他想把这个机会给英雄,最后英雄也没追上付先。 第一声锣响后兰成进了决胜圈,场外又有节奏的喊起了“兰成公子”。 汉军五将都在,叶舟、吕了啸、燕辉、独孤英雄都站在决胜圈外,只有兰成一个人站在决胜圈里面,过了一会儿仲裁塔上难闻道长又敲了一声锣,然后把悬锤扔起来,悬锤砸在锣上后难闻道长喊道:汉军一方胜利,葛丘军一方失败,按事前约定葛丘元帅十日内带领军队以及家眷离开江城,不得骚扰百姓,石虎城外的葛丘军速速撤兵,在葛丘军撤退的过程中汉军也不得挑衅和阻挡。 场外石虎城一方“兰成公子”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这场胜利的确是兰成为大家赢得的,如果不是他的固执和坚持,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叶舟没有及时赶到,他们会失去三座城池,可是那样也不会有人把兰成当成一个失败者。 葛尔图穷败得心服口服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第三场开始前所有人都觉得战斗胜负已定,可是万万,没想到,司马兰成会把战斗拖到第四场,司马兰成拼尽全力为胜利才赢得的再打一场的机会,叶舟才有机会率领众将士收割了胜利。 葛尔图穷心里五味杂陈,他觉得他是败给了司马兰成一个人,这个司马兰成是不是就是个葛丘人的灾星,他都被打成那样了,也没有放弃,难道他知道那个叶舟会来,如果叶舟没来,或是晚到一会儿,都会是另外一种结果。那个叶舟本身也是个葛丘国的灾星,没想到他俩竟到了一起。他和他的父兄不惜一切代价,利用各种手段除掉了那么多汉国的主战派,没想到,汉国又出了这么两个人物,难道汉国命不该绝,这个想法一生出来,他马上就否定了,他们不过是昙花一现,不会成什么气候的,那个难闻道长又不是总会来,他不过只主持这一次把打仗改成的这种样子,将来还是要用常规的战争来决胜负的。葛尔图穷问自己:那个难闻道长不会来了,他应该不来了,这次他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神仙的派遣。 不管怎么不舍,他也要离开了,如果不遵守规矩那个看不见的人可要对他们进行惩罚呢? 葛尔群率石虎城外的葛丘军先往金州撤了,葛尔图穷回到江城带着家眷和一众将士离开了,江城丢了,他的八大战将只剩下了葛山虎、屠龙、慕容金羽三个,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败的这么彻底,出城后他看了看江城的城门,在心里说了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司马天赐率燕飞,司奔、牢蹲、舒松、温书伟去了江城,兰成、叶舟、独孤英雄、吕了啸、齐天志、石虎五侠留在石虎城。 江城有一个孙九银,自称孙员外,此人酒量大、善言谈,在城中有些威望。 天赐进城的第三天,这孙员外登门拜访,天赐在书房接待了他,孙员外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说江城自古属汉国城池,百姓也都是汉国百姓,由于朝廷里奸臣当道,天子不明,使江北国土城池除清扬城外尽失,江城如此人杰地灵、风光秀丽的城池也落入口葛丘人手中十余载,真是天道好轮回,上天把兰成公子降生到汉国,真乃汉国之大幸,若不是兰成公子天神下凡般的神勇,江城百姓不知还要受葛丘人多少年奴役,今老朽有一见意。 天赐说:员外请讲。 孙九银说:老朽建议把江城改名为兰成城,元帅意下如何? 天赐心想听他一嘴的之乎者也,听着正要听得不耐烦,没想到最后提的这个意见还不错,天赐说: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是一个战士一个将领的本分,怎么好把沿用了几百年的城池的名字就改成他的名字。 孙九银说:江城改成兰成公子的名字,也是为了让这个名字的光环给予这里的百姓庇护,给葛丘人威慑,改之大吉也。 天赐说:不知江城的百姓是什么意见? 孙九银说:老朽的意见就代表了江城百姓的意见,只要元帅和兰成公子没有意见,城门楼上的江城二字就可以改成兰成城三个字了。 天赐说:回头我问问兰成,看他有什么意见。 孙员外说:元帅最好是现在就给兰成公子写信让快马送去,若兰成公子同意,我就差人选块上好的石头刻好字,尽快换上去。 天赐心想这个二百多斤重的员外爷还是个热心肠的急性子,天赐写了封信让快马给兰成送去,和兰成说了这件事,问他有什么意见。 兰成本就心高气傲,一听要把曾经的都城改成他的名字岂有不愿意的道理。 次日孙九银又来找天赐,问兰成意下如何。 天赐说:如果江城百姓愿意,兰成会为能与这座古城共用一名而自豪。 孙九银说:好,我就这就差人去办。 天赐说:员外多费心了。 孙员外说:份内的事,往后城中不动刀枪的事,我能替元帅分忧的一定义不容辞,说完起身就走了。 自此江城改名为兰成城,时间久了人们也不知把后面还是中间的一个字给略去了,直接叫兰城。 第49章 美人心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诊治和调养,再加上兰成的身体禀赋就比常人好,恢复的很快,养伤的这段时间周敏天天侍奉左右,就像一个妻子一样。 兰成说:这段时间真是感谢你的照顾。 周敏说:不知天下有多少女人想照顾兰成公子而没有这福分呢。真谢谢你把这个机会给了我。 兰成攥着她的手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想让他满心的爱意通过他的手传到她的手,再通过她的手传进她的心里。 周敏真的是在侍奉兰成的这段过程中就获得了很大的幸福感,他知道兰成和玉莲公主是有婚约的,她觉得无所谓,只要能侍奉他,天天看见他就行。她挣脱了两下手说:你这么大劲儿,都把我攥疼了。 兰成松开她的手,然后又抓住,他说:周敏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敏战战兢兢的说:我怎么敢有这样的奢望,我怎么配得上全汉国人的骄傲——兰成公子呢! 兰成说:为什么不敢,你是最好的女人,漂亮,温柔又贤惠,你正是我要找的女人,你是最好的女人。 周敏低着头,怯生生的说:元帅是不会同意的,你已经和公主订婚了,我……我可配不上你,你不要多想,就算没有什么名分我都不会觉得委屈。 我都没见过那个玉莲公主,皇上已经知道了我父亲要造反的意图,肯定把公主另许给别人了,那一纸婚约自然就不存在了。 周敏依偎在兰成的怀里,幸福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边,她多么爱兰成啊,曾无数次的憧憬能和他白头偕老是最幸福的事情,可是她又一次次的给自己泼冷水,和自己说,别傻了,你和兰成公子是不可能的,她都和皇帝的女儿有了婚约,她又想能给兰成做妾也行,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勇敢的去了朝阳城找他。在过了江到了独孤城后她比先前乐观了,因为兰成父子属于造反,从此和皇上不是一伙儿的了,那……兰成和玉莲公主的婚事……,这天下最好的男人真的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吗?听了兰成的话她仿佛被幸福的浪花浸泡了起来。 兰成托着她美丽的下巴说:你想什么呢? 你真的会娶我吗?周敏问。 等过过这一段,我的身体彻底恢复了,我收拾出一个像样的院子来,咱们就结婚。 周敏依偎在兰成的怀里好久没有说话,仿佛是在让幸福的浪花尽情的拍打着她的心。此时她又想到了兰心,她自己是获得幸福了,可是善良的兰心却不能这么幸运,她那么爱叶舟,叶舟却对她总是若即若离的。兰心甚至和她说过不在乎她已有了心上人,也不在乎他订有亲事,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她可以放低元帅女儿的身份,宁愿给叶舟做妾,她说叶舟这样的人物配的上拥有很多姑娘。 兰成问:你在想什么? 周敏问:你见过叶舟的心上人吗?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起了兰心,叶舟的心上人得多漂亮啊,兰心说在认识叶舟之前她觉得你是天底下长的最好的男人,那时候你们是不是都以为叶舟是个骆驼贩子。 他自己说是个贩骆驼的,我们可不就信了,所以姐姐才没看上他。 姐姐可真是个怪人,怎么这么固执呢。 我看她得应了红颜薄命这句话,你说像叶舟这样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很正常吗? 嗯!你也是。 我有你自己就够了,我的心很小,只容纳的下你一个,我是说叶舟有心上人又怎么了,订了亲又怎么了? 兰心也觉得无所谓,可是叶舟好像总是躲着她。 兰成搓了搓脸说:应该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 别忘了……以后再说,没事的时候你多和兰心聊聊天,最好是暗示给她我会想办法让她得到叶舟的,说实在的我不甘心只和叶舟做朋友似的兄弟,要做真正的兄弟。 听了兰成的话周敏又想起了那天幸亏叶舟出现的那么及时,要不然兰成再上场还不知怎么样呢,她都不敢想。她说:叶舟确实很好。 我呢? 你当然也很好,你们两个是汉国人的运气,当然也是汉国人的骄傲。 也是葛丘人的灾星,那天葛丘人肯定在心里提前庆祝胜利了,可是没想到我伤了,叶舟来了,这可真是命。 这是你努力争取来的命,是强人强命。 兰成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周敏,说道:太对了,强人强命。 你睡会儿,我去找兰心说会儿话。 兰成似乎很不舍的看着周敏,又不敢执拗她的话,不情愿的说:好。 周敏给兰成盖好被子去找兰心,兰心正在窗台边一只手托着下巴发呆,周敏叫了她一声:哎,兰心想什么呢? 兰心无精打采的看看周敏,说道:我哥又睡了。 睡了。 他怎么这么多觉啊! 大夫不是说了吗?伤的这么重就是三分靠治七分靠养,你没去找叶舟玩儿吗? 兰心撅着嘴说:去了,他不在,黄当说他去看木骏马去了,天天守着那个快死的家伙,大夫都说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是不会活过来了,我看他就是为了在那里躲着我。 周敏语重心长的说:你也是爱多想,他躲着你干什么,我听你二哥说了,那个木骏马说话都是和叶舟学的,他把叶舟当成唯一的亲人,叶舟又是那么重情重义的,别人不管他也得管呀。 兰心撅着嘴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分明说了三个字“那倒是”。 你这个丫头也不说让我进屋,就让我隔着窗户和你说话吗?你是不是把叶舟藏在屋里了。 敏姐姐你快进来,我只顾自己不开心,忘记了。 周敏进了兰心的屋,还真像找藏着的人一样四处看看。 敏姐姐你学坏了,看什么看,他才不肯来我屋呢。 听到兰心不叫叶舟的名字而只用一个“他”来代替,心里多少替她有些酸楚,她对他爱的热情似火,他对她虽说不是冷若冰霜,可也是不冷不热的。 兰心把窗户关上压低声音说:敏姐姐,我还听见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我听说叶舟在这石虎城有个相好。 不会,你听谁说的。 黄当说的。 那就算了,他说话还能信吗? 黄当可是土生土长的石虎城人,这里的事他都知道,叶舟之前就来过这里,所以他们早就认识。 那他的话也不能信,黄当就是个大忽悠,他说你听就行,就是别信。最近没和叶舟出去玩儿吗? 他老躲着我。 总有他躲不过的时候,你就粘着他。 敏姐姐你说我就这么不招人稀罕吗?他怎么…… 什么样的男人见了你都会动心,说不定叶舟也已经对你动心了,只是他这人在这方面太较真,可能对自己的心上人做出过什么许诺,所以才对你若即若离的;好男人才这样,若隔上坏男人他才不管自己有没有心上人,就算结了婚成了家,有好姑娘和他亲近他也会不管不顾的。 兰心遗憾的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如果他有点坏就好了。 周敏说:你一定要有信心和耐心,不能就这么放弃,你二哥说了,他有办法。 什么办法? 他没说,你也别去问他,我看他比你都着急,他不甘心和他做朋友似的兄弟,他想和他做真正的兄弟。 这时黄当在外面喊:兰心姑娘,叶舟回来了。 周敏说:你都在叶舟身边放上眼线了。 兰心笑笑说:这个黄当是挺热心的,她推开窗户和他说:我知道了黄将军,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喝杯茶。 黄当看到了周敏,嘿嘿乐道:今天我这运气可真是没谁了,串了一个门看到俩大美人儿,我就不喝茶了,你俩长的都这么好看,我这站在你们中间像个怪物一样。 兰心说:瞧你说的,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黄当说:这有什么,我是敢于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好了我把话捎到了,你还是快去找他。 黄当说完蹦蹦跳跳的走了。 周敏给兰心使了个眼色说:快去。 兰心说:敏姐姐我去找他了。 周敏说:去。 兰心来到叶舟住的屋子门前,黄当在一旁指指屋里,小声说:快去,整一个人伤心呢。 兰心直接推门进去,叶舟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一见是兰心他坐了起来,说道:兰心你过来了。 兰心说:叶大哥木骏马怎么样了? 叶舟叹了口气说:还是那样,兰心你喝茶吗。 兰心说:我不喝,我就想过来和你说说话,大夫没给开药吗? 大夫说看他的造化,叶舟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无奈,我相信他命不该绝,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天既然生了他这样一个万中无一的人,肯定会让他完成常人不能完成的功业。兰心我心里……很不舒服,你陪我出去爬山。 兰心当然非常愿意,她想约他去爬山还怕他不同意呢,她说:好啊。 第50章 叶舟的心事 叶舟和兰心到了石虎城西面的天眼峰,之所以这山峰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山峰到了最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有十几丈大,仅有两三丈深,可以从山的东面直接穿到西面,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因此得名。 从天眼东面穿过去是另外一个天地,一挂瀑布从不远处飞流直下,下面是一个大水潭,水潭有三四十丈见方,周围开满了桃花,水潭的边上飘着落下的粉红花瓣,水面漂浮着一层水汽,真像仙境一般。 兰心禁不住感叹,这里真是太美了,在这里盖一间茅草屋,哪怕一日只吃两餐也不枉此生。 叶舟说:这里确实美,不过我去过一个更美的地方。 兰心说:你贩骆驼的时候去的吗? 叶舟笑笑,说道:好,就当是贩骆驼的时候去过。 兰心说:你先别说话,我得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一下这里的美,说完真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呼吸,好像只用眼睛看不能把这里的美全部体会,他要用心灵去体会。 叶舟说:你要把这一潭碧波装进心里吗? 兰心点点头。 叶舟说:等不用打仗了,我就带着你去贩骆驼,每天在路上看不一样的风景,我喜欢那样的日子。 叶舟你说什么日子,才算是好日子,兰心突然睁开眼睛问。 叶舟还从来没想过这件事,被兰心这么一问,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没过过日子,小的时候只知道淘气,长大了就是打打杀杀,他好像还没有真正的生活过,他终于想明白了,不是谁都可以提前设计自己的生活,有的人与生俱来就是有使命的,像他和兰成,他们生来就是要对付葛丘人的,他们要带领汉人再也不做葛丘人的奴才。 兰心问:你在想什么?和我说说你去过那个更美的地方。 叶舟看看天空,仿佛她从天空里又看到了七狼山,他说:那是七狼山,有高耸入云的七座雪山围成一个盆地,从远处看,那云彩宛如贴着那绿油油的丘陵飞过。遍地的马群和牛羊,还有野兔,春天桃花谷里的桃花开了后,就像粉色的云彩点缀在丘陵上。 兰心说:你将来一定带我去贩骆驼。 叶舟说:今天你怎么总是想贩骆驼的事呢? 兰心说:谁让你带我来这里,让这里美丽的风景把我的灵魂净化了,我想看看你是骆驼贩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开始那个贩六国骆驼的萧大哥还不是清扬城的盖世英雄呢。 叶舟说:贩骆驼也有贩骆驼的不易,行走江湖、浪迹天涯,你说那是不是人生最好的状态,还差点,应该是富可敌国,又四海为家,四海为家容易,富可敌国就难了。 兰心说:找到战神的宝藏不就实现了吗? 叶舟说:你也想找到战神的宝藏吗? 兰心笑笑,我只是觉得好玩儿,你想过吗? 我当然想过了,我想要的或许根本就不是宝藏里价值连城的宝藏,我喜欢它的神秘感,我想去寻宝,不过最好是永远找不到,我又不缺钱花。 为什么?兰心不解的问。 非要找到他干什么,还得看着它,甭想过清静日子。 想去寻宝,最好是找不到,兰心重复着叶舟的话,她不理解,也许永远都不会理解,她说:你的境界好高。 叶舟说:当然,我是跳出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有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看尽了世间繁华纷扰,看透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兰心说:这些话你如果和别人说,人家会不会以为你是个疯子。 以为我是个疯子我就是个疯子好了,然后大喊我是疯子,我是疯子。 兰心看到他这样觉得有些害怕,她说:你怎么了。 叶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说:我最好的兄弟,你认识的,司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我的好兄弟木骏马又这样,我最心爱的姑娘……可是我……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最心爱的姑娘嫁人了,这不能怪你,是她自己没有福气消受你这么完美的男人。 叶舟深情的看着兰心,他用深感愧疚的语气说:兰心我知道你对我的心,可是感情这件事是需要缘分的,我们只是有缘,可是无份。 能遇见你已是上上签了,叶大哥你不用过意不去,你又从来没和我承诺过什么,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说这句话的时候兰心的语气和眼神都特别坚定。 你何必…… 我愿意,兰心看着叶舟,眼睛里仿佛有挑衅的光,她又说:你怕了吗? 叶舟看着远处,没有说话,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如果她不依不饶的要死要活,他肯定会有办法对付她,可是她偏偏不那样。 心情是不是特别不好,特别心疼我,你应该高兴才对呀,多一个人喜欢是好事,并且她还不向你要求什么,兰心摸摸叶舟的大耳垂说,好了,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省得你心里疙疙瘩瘩的,你的耳垂真大,耳朵也大,眼睛也大,你到底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怎么看着有时候是单的,有时候是双的。 我大嫂说:这叫内双,眼睛一瞪大就是单的,不瞪太大就是双的,赶上生病不精神的时候眼皮也是双的。 真有一套,你左边眉毛怎么少一块,不是你自己剪的。 叶舟摇摇头,说道:不是,从小就是这样的,我姑姑第一个看出来的,她也以为是我自己剪的。 你可真够与众不同的。 叶舟憨憨的笑笑,说道:这样好还是不好。 这让我可没法说,因为我觉得你怎样都好,叶大哥,我怎么感觉你和我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笑都不一样了,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笑仿佛…… 怎么了? 像是带电一样,又有点小坏,现在不是那样了。 大概是因为……叶舟知道是因为什么,他最近在兰心面前总是觉得有些愧疚,所以总有些放不开。 大概因为什么?兰心问道。 骏马的伤好不了,我心里不得劲儿。 他还能好吗? 其实有一种药能治好他的病,只是我怕来不及。 什么药。 在七狼山有一种雪兰花,雪兰花的种子就能治他这种伤,可是从在这里去七狼山,骑马日夜兼程来回也要二十天。 找个算命的看看不行吗?有的算命的算的可准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不知道石虎城有算命特别好的先生没有。 问问黄当,他是土生土长的石虎城人,他准知道,一说黄当兰心又想起了他说叶舟在这里有个相好的事来了。叶大哥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什么事?问就是。 你是在石虎城有个相好的吗?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你听谁胡说的,我一来了除了打仗就是准备打仗哪有功夫去搞相好的。 不是这次,你以前跑江湖贩骆驼的时候不是来过石虎城吗? 那也没有,那次我才在这里呆了几天,我在这里认识的黄当倒是真的。 哦,那看来是有人编故事。 你听谁说的? 没听谁说,我是……你别管了,看来是有人杜撰。 他们快下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三个人正在山下溜达,叶舟看出是黄当、吕了啸、齐天志三个。 显然他们也看到了他两个,黄当扯着嗓子喊:叶舟、兰心小姐快下来,这山上可有老虎。 兰心抓紧叶舟的胳膊问,叶舟这山上真有老虎吗? 叶舟说:你听他的,这个撕破天八百句里没有一句真话,就算真有老虎又怎样,我一报上名号,老虎也得乖乖的趴在地上。他俩快到山脚的时候叶舟喊着问:你三个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黄当说:我们就是路过。 其实他三个是出来打猎的,想回城,到这天眼峰下看见了叶舟的马,黄冈说:看了没,两匹马,这是叶舟的,你们猜那匹是谁的? 其实吕了啸和齐天志也都知道是兰心的,齐天志只是笑也不说话。 吕了啸说:可能是英雄的,他俩大概上山采药给木骏马治病。 黄当说:你是净胡扯,英雄天天就想着练功,一心要做叶舟兰成一样的大人物呢,老齐你这又不怀好意的笑什么,又憋了什么闷骚。 齐天志这回出了声,哼哼,我不说话也能让你编出故事。 这时叶舟已经和兰心距离他们不远了。 吕了啸说:人家这才叫一对璧人。 黄当晃着大脑袋问:老吕,什么意思? 吕了啸说:你不用明白这样的事,和你没啥关系。 黄道说:咱仨属你有学问,我想跟你学点学问呢,你还不教。 吕了啸一听黄当夸他,心里很受用,拿腔做调的说,所谓璧人就是一对情侣长得特别好,特别般配的意思。 黄当点点头,这可是大学问,比如两个长得都不太好的情侣叫什么人呢? 吕了啸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黄当说:我和老齐又都没什么学问,只要我们问你什么,凡知道的,你就告诉我们真事儿;不知道的,你随便编就行,编好编歹我们都依你了。 吕了啸知道他这是故意说给他听,严肃的说:那怎么行,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黄当说:是知也吗?你当我们不知道你一本正经的和我们俩扯了多少蛋吗?还动不动就你多有学问。 吕了啸说:风哥,了啸有不对的地方,请海涵。 黄当说:我总共三个名字,黄当、撕破天,气死风,你从早到晚一会儿当哥,一会儿天哥,一会儿又风哥的,你这一天只叫我一个名字行不行。 吕了啸说:行,从此就这样,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么多名字? 第51章 黄当与吕了啸 黄当诡异的笑笑,说道:了哥有所不知,每个人从生下来就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备了案,到你该死的时候就在你的名字上打个叉,你的命就结束了;我本名叫黄当,撕破天和气死风是绰号。阎王爷在黄当的名字上打完叉撕破天还活着,在撕破天的名字上打个叉气死风还活着,所以我有三条命能活它个二百来岁。 吕了啸说:原来如此,风哥果然是足智多谋。 黄当说:这样虽然活的长,可也有个不好处。 吕了啸说:听着这简直是延年益寿的绝佳办法,多起些名字,这生命岂不是无穷无尽下去了,竟然也有不好处,风哥说来听听,我看能破责破,不能破就不破。 黄当说:这一招在阎王爷那是混过去了,同时也把造物的神和财神爷给混过去了。 吕了啸说:愿闻其祥。 黄当说:造物的神本来是想让我长成一丈高的大个子,可是我长到三尺的时候我就给自己取了个撕破天的名号,然后造物的神就分不清我到底是黄当还是撕破天了,索性就把让我长个子的事撩到脖子后面去了。 吕了啸说:当你长到一丈高的时候再改名字就好了。 黄当说:说的就是呢,你想如果我长到一丈高,一丈宽那家伙,像一堵墙一样,那几天出风头的就不是兰成和叶舟了,应该是我,说到这里他还拍拍胸脯。 吕了啸说:事已至此,就节哀顺变,你说也把财神爷给混过去了是什么意思。 黄当说:财神爷把要分发的财富和该分配给的人对不上号了,所以我到现在也没发财。 吕了啸说:你不能什么都图啊,又要命长,又要发财,又要像一堵墙,那样太贪了。 黄当说:你看人家叶舟和兰成怎么哪儿都好呢,要什么有什么,要长相有长相,要武艺有武艺。 吕了啸说:我的风哥呀,你就别着这份急了,咱顺其穷丑,随矬而安。 黄当说:咬着牙说:我不甘心,我要逆袭,我要做大英雄,要找漂亮的媳妇。 齐天志笑笑,说道:这样的事你自己在心里想想就行了,还非要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你还找漂亮媳妇。 吕了啸说:老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风哥虽然是一只癞蛤蟆,可也是一只有梦想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是他的错。你想啊,他想找漂亮媳妇不是什么大毛病啊,你总不能让他天天跟他骑的这头大山羊过一辈子啊。 黄当一开始真以为吕了啸替他说话呢,没想到他话锋一转把话说的这么阴损,用他的小棒槌戳了一下吕了啸,骂道:你这条死黑鱼的嘴里拉不出什么好屎了。 吕了啸说:老齐你替我说句话,你说我哪句说错了。 齐天志嘿嘿一笑,慢吞吞的说道:他这只山羊是公的。 吕了啸扼腕叹息,说道:也对,如果真要和一只山羊过一辈子,那得找头母山羊。 黄当又没深没浅的骂了吕了啸几句。 说话间叶舟和兰心已经下来了。 吕了啸说:我们仨满城风雨的找你们找不到…… 叶舟打断了吕了啸,他说:等会儿,你和我说说什么叫满城风雨的找。 吕了啸笑道:我觉得满城不能算个成语,再带上风雨两个字就算是成语了,说话时还是多说几个成语显着有学问。 黄当说:这个死黑鱼一天到晚的净门道,和他刚接触几天的人没有一个不觉得他是一个一本正经的家伙。 吕了啸说:怎么了,我不一本正经吗? 黄当说:老齐你说一句,这死黑鱼是一本正经的,还是不是一本正经的? 齐天志只是笑也不言语。 黄当说:你倒是说话呀,笑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 吕了啸看看叶舟,又看看兰心,说道:我阅读明白了老齐笑里的意思。 叶舟向吕了啸竖了一下大拇指,说道:有的人懂哑语,有的人懂唇语,你懂笑语。 吕了啸说:惭愧惭愧,你看看我身边这两位高人就知道了,没有点真本领怎么在他俩的夹缝中生存。 叶舟问:那你阅读着老齐笑里的意思是什么? 吕了啸说:老齐看着你俩来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真是一对璧人,心里的话折射到脸上就成了刚才那个笑。 兰心听了吕了啸的话笑而不语言。 叶舟说:老齐脸上那么大规模一个笑,你就只给翻译成了六个字。 吕了啸说:我翻译的是重点,他那些口头禅什么的就给掐下去了。 齐天志说:你呀,是真有你的。 吕了啸说:对呀,不管你说的快慢多少,只要你说,这好赖是人话,是人话我们就能听懂,你这个好,不管别人说的多热闹,你那只是嘿嘿一乐,你看我们的笑话还是咋地。 黄当说:你这条死黑鱼,咱们开玩笑,你怎么还带上人家兰心小姐,兰心小姐也是只笑不说话。 吕了啸说:你这个气死风故意的是,我怎么可能说兰心小姐,再说了人家兰心小姐也不是嘿嘿一乐呀,人家那叫婉儿一笑,是不是?我真是太有文化了。 黄当说:你这个死黑鱼一天到晚到就知道拿别人开心,今天还捎上兰心小姐了。 吕了啸假装生气的斥责黄当,你这个死矬子,左一个死黑鱼右一个死黑鱼的,你黑鱼就黑鱼,干嘛非在前面加上一个“死”字,还我拿你们寻开心,大家不是相互开心吗?你添了堵还是怎么了,你看人家老齐总是笑,占了便宜笑,吃了亏还是笑,这才容易长寿呢;你看你自以为自己多精一样,吃了亏嘀咕,占了便宜也嘀咕,总琢磨着这个便宜里面是不是包的要吃亏的馅儿,你这么精,都活了一半的人了,怎么还没当上皇帝呢? 黄当要打断吕了啸的话被他一捂嘴挡了回去,他说你等会儿说,先让我说完,打断别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知道吗?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黄当和齐天志都不说话,兰心说:你说到了他这么精怎么还没当上皇帝。 吕了啸向兰心竖了一下大拇指,说道:没错,就是这里,他接着说,你的精没能为你换来高官厚禄和富贵荣华,反而容易让你的身体里长出毛病,天天嘀咕,天天以为自己可能是被算计了,以为自己吃了亏,不长病才怪。 黄当对吕了啸诅咒似的话不以为意,他说:黑鱼啊,你就放心好了,我不管长什么病,你不死我是不会死的。 吕了啸说:即便你活得比我长又怎么样呢,连个媳妇都没有,活多长不也是白活吗? 黄当和齐天志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吕了啸。 叶舟并没看明白他两个眼神里是什么意思。 黄当说:还我们没有媳妇,活多长都白活,你背着我俩偷娶了媳妇还是怎么了?不能够啊,你要是有媳妇就不会偷娶,那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恨不得让全天上的神也知道。 叶舟和兰心这才知道敢情吕了啸自己也没媳妇,还那么理直气壮的笑话人家。兰心捂着胸口憋住一个本该很剧烈的笑,她说:咱们还是快回去,继续听下去能把人笑坏的。 叶舟说:不忙听完这一段,听故事也得有始有终的。 吕了啸说:我没媳妇儿不假,可我跟你们没有媳妇儿的情况不一样。 黄当说:没有媳妇就是打光棍,你还能把打光棍这个身份打出花样来还是怎么了。 吕了啸说:光棍有什么花样呀?我的意思是别看现在我没有媳妇,但将来肯定会有,但你们将来也不会有,所以你俩得早做准备,往后我不能和你们玩儿了,你俩要做好厮守一生一世的准备。 黄当看看齐天志,齐天志也看看黄当,好似之前谁也没仔细看过谁,这回看好了真准备厮守一生一世一样。 吕了啸和叶舟说:你看他俩是挺般配,一个能摸着天,一个好像刚从土里冒出头来。 黄当说:就你好,黑的活像黑碳包了浆一样,你家点灯都废油。 叶舟说:都别扯闲篇了,黄当我问你个正事儿。 吕了啸说:问他正事你不是缘木求鱼吗?他那里一牛毛的正事都没有,还是问我。 叶舟说:这个还真得问他。 黄当撇着嘴看看吕了啸,仿佛让叶舟这一句“这个还真得问他”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他说:快说,我知无不言。 叶舟说:这石虎城有没有算命比较准的算命先生。 吕了啸说:这回你算是问对人了,我风哥的表姐夫在东边山上的庙里当主持,算命就比较准。 叶舟没听出吕了啸话里的阴损,问道:黄当是吗? 黄当说:是啊!吕了啸论着管那个方仗叫爹。 这回兰心实在是憋不住了,笑的趴在马上直不起身。 叶舟笑罢,摇摇头说:跟你们说话我还真是跟不上节奏。 黄当说:你的聪明都用在正地方了,这个黑鱼把所有聪明都用在发阴损上了。 叶舟问:说正事,有没有。 黄当说:刚才我都快想起来了,让这个黑鱼一打岔我又忘了,我还得重新想。 叶舟见吕了啸又要说话,赶紧把手指挡在嘴上吹了一下。 黄当说:我想起来了。 第52章 岚 姐 次日叶舟买了些好茶好酒,然后随黄当出了城来到城西山上的一个道观中。到了门口黄当刚要叩门,里面有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门没闩,进来。 叶舟看看黄当,用眼神说:真是神了。 黄当说:就是,要不说他就是一个半仙吗? 黄当推开门,两人走进去,一位鹤发童颜的道长手拿拂尘在门口迎着他们,道长面带和善的笑,说道:叶将军真是客气。 叶舟说:自己家里的东西,不成敬意。 道长让小道士把叶舟手里的东西接过去,然后把他们让进道观里面,小道士给他两个沏好了茶端到他们面前。 叶舟和黄当都道了谢。 道长说:不用谢,这几天净和我说你了,能为叶将军沏茶他感到非常荣幸。 叶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向小道士笑笑。 小道士说:叶将军那天我在决胜场外面。 道长说:你去挑几桶水来,我和叶将军说几句话。 小道士又看看叶舟,眼里的崇拜都溢到了脸上,他非常不舍的出去了。 道长指着小道士的后身笑着说:从那天回来就在院子里舞枪弄棒的,也想着当英雄呢。叶将军你俩快喝茶,茶虽算不上是上上好的,可这沏茶的水可是这山上的泉水呢! 叶舟一边倒着谢一边喝了一口茶,然后说:确实好喝。 道长说:你能为你的好兄弟找来医他的伤的药,可是又担心他不能等到你把药送回来。 叶舟说:道长真是神仙,我正是为此而来。 道长捋着全白了的胡子说:放心好了,你的好兄弟命不该绝,若要死早就死了,他一定会等到你把药送回来,路上不用着急。 叶舟听了道长的话总算是踏实了,又说了几句感谢道长的话,喝了几杯茶就和黄当告辞离开了。 因为叶舟知道司齐有能通过做梦知道还未发生的事,身边又有无瑕,所以对道长的未卜先知并不是非常奇怪,可黄当觉得这事奇妙,他说:兄弟,你信那老道说的话吗? 不是你说他算卦灵才带我来的吗?怎么能不信呢? 也太神了,咱们还没敲门他就知道咱们到了,进去后他就知道咱为什么去的,简直了……你真能找到能治大块头伤的药吗? 能,你和我一起去,说不定能让你长点本事。 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去,我就愿意和你在一起,去哪里?兰心姑娘也一起去吗? 就带着你的四大护法就行了,走这么远的路带着个女孩子不方便。 刚才你说能让我长点本事,什么本事? 我是说“说不定”,所以别进了城先和别人说你要去长本事去了。 黄当笑道:瞧你说的……我知道。 别光知道,要牢记,欲成大事要学会保守未成之事的秘密,事成之前不要到处炫耀你要干什么事了,也不要说事成之后自己将乌鸡变凤凰,。 黄当仿佛愧疚的看看叶舟,笑道:放心,我会牢记,你说的话我还敢不听吗?若不是你,我是这石虎城最让人瞧不起的人,现在谁见了我不叫我声黄将军。不管他们是发自内心的,还是看你的面子,我听着舒坦啊。他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死黑鱼呀死黑鱼,等我长了本事看你还敢和我抬杠不敢,我要让你对我像对叶舟一样尊重,想到这里自己笑出来了。 冯雄、花极、于南、成祥四个在城门外等着他俩,花极拍马迎上前去,说道:叶兄弟,有人找你,女的。 叶舟勒住马,心想难道菲儿来石虎城了,他问花极那女的长什么样。 花极详尽的描述了一番,叶舟听着觉得不像是菲儿,这能是谁? 黄当看出了叶舟的疑问,说道:快走两步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进城后独孤英雄又骑马迎过来,让黄当几个在前面走,他说和叶舟有话说。 黄当说:你这个毛孩子什么话还得背着我们说。 英雄紧绷着脸一举马鞭,说道:让你走你就走,哪来的这些废话,黄当脸上带着不服的笑,脚下还是服从的一夹那大山羊的肚子让它快些走,他心想看我长本事回来你还敢和我这么说话不敢。 英雄说:叶大哥要不你还是先别回去了。 叶舟问:怎么了,我还有见不得人的事吗? 不是,有的事怕是说不清楚,英雄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难为情。 叶舟拽住马,笑道:怎么还说不清楚呢?看来这事比我想象的复杂。 一个女子在等你,看着不是善茬儿。 清扬城叶舟会怕一个不是善茬的女人? 不是,兰成公子让我来的,他说那好像是个青楼女子。 叶舟一楞,他想起来了,一定是那个岚姐,可是……她来找我干什么?怪不得兰心问我在石虎城有没有相好的,不对呀,这哪里能算相好呢。 叶大哥咱们先找个地方喝酒去。 叶舟心想我就这样躲了,为一件自己什么都没做的事躲了,那不就假事成了真事了吗?叶舟玩世不恭的笑笑,说道: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喝酒,我想去见见她。 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个时候,依你的身份,见她好吗?不如让他们先把她支走。 我的身份?我是成了英雄了,就对老朋友躲着不见吗?人家未必是来借钱呢? 可她是个女的,并且…… 女的怎么了?青楼的女的又怎么了?人家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身斜还怕影子斜吗?兄弟我说句话你一定要记得,当一个人一无是处的时候,还多情,那叫不着调;可当一个人获得了一定的成就再多情,那叫风流。成就是可以弥补一些世俗中的人所认为的缺憾;所以获得些成就很重要的。 英雄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他回去,在门口侍卫接过叶舟的马,叶舟走进院子,兰心陪着岚姐在屋里说话,见叶舟进来,两个人都迎出来。 岚姐刚笑过,脸上还有笑着的痕迹,可是见到叶舟后脸上变成惊诧和欢喜掺杂在一起的神情,她的眼里仿佛要流下泪来。 叶舟热情的走上前去,说道:岚姐果然是你。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了,然后笑着说,真的是你,我本来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来看看汉国的盖世英雄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叫叶舟的小兄弟,还真是一个人。 兰心说:进屋坐着说。 三个人进了屋,兰心和岚姐还是坐到刚才坐的椅子上,叶舟随便找了个空椅子坐下。 岚姐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兰心说:岚姐你刚才不是这样的。 岚姐说:是啊,刚才我口口声声说找清扬城的叶舟,可是心里想的是这个清扬城的盖世英雄不过是和我认识的小兄弟是同名同姓的,没想到,其实还是我见识短浅了,从一开始我就该想到你必是会成大事的人。 叶舟似乎是很不好意思的笑道:什么大事小事,无非就是赶对了劲儿,兰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岚姐,我贩骆驼的时候路过这里认识的。 岚姐说:刚才已经说过了,不是卖酒吗?怎么又成了贩骆驼的了? 兰心和叶舟都笑了,兰心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自己说是贩马贩骆驼的,从那时起我们就把他跑江湖做买卖的那段时间说是贩骆驼的时候,有时候他自己也说是个贩骆驼的。 岚姐笑着把目光从刚说完话的兰心身上挪到叶舟身上,她说:可真有你的,叶舟从她的眼神中读到“这个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吗?真有眼光”。 兰心说:我去让他们准备吃的,你们说会儿话。 岚姐说:我不吃饭,你不用麻烦,一会儿就走了。 叶舟说:来了怎么能不吃饭呢。 兰心说:是啊!又不麻烦,不就添一双筷子的事吗? 兰心走后岚姐说:你的心上人? 叶舟摇摇头,不是,她是兰成公子的妹妹,金枝玉叶,我怎么高攀的上呢。 岚姐说:哪里话,就凭你现在这能耐,再配上这长相,皇帝的女儿配你都要高攀呢,我看人家姑娘对你可是一往情深的样子。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回来之前我们说了好多话,一说到你的名字时她的眼睛别提多欢快,我猜那时候她的骨头里都冒着泡泡。 叶舟的眼神变的忧郁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人家对你这么好,你却对人家没感觉,觉得内疚?好了,既然这使你不高兴,就说点别的,兄弟你可真是好样的。你在清扬城获得胜利一个多月后,我们这里也听说了,都说清扬城出了大英雄叶舟,那时候我真就觉得可能是和你重名,毕竟你年龄太小了。刚才我说那年我是因为买酒认识你的。 为什么撒谎呢? 我不撒谎,直接说你去过我们那里,你这么有名的将军,我怕…… 我身斜还怕影子斜吗? 可是你身不斜呀,简直就是人王,我相信那天你那么老实绝不是因为我没有魅力,是你自制的力量太大了。 叶舟一翘嘴角笑了笑,说道:因为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岚姐用一撇嘴代替了“谁信啊”三个字,前几天我也在城墙上看你们的决战了,可是隔的那么远我也看不清到底是不是你。犹豫了好几天不知该不该来找你,今天我终于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来看看,不会给你添麻烦。 第53章 叶舟与兰成 叶舟听了岚姐的话,给了她一个深情的笑,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呢?岚姐谢谢还记得我。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虽然……你进入了我的心。 我给你一笔钱给你赎身。 你给我赎身还用钱吗? 只要老板不敲竹杠,我不想坏了规矩。 我赎身后呢?跟你吗?岚姐似乎是满怀期待的看着叶舟。 叶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愣在那里。 岚姐突然笑了,那种青楼女子惯有的大笑,笑罢说:害怕了?岚姐和你闹的,就算你说要收留我,我也不会同意,你知道我从事的虽是下贱的营生,可我不是坏人啊,怎么会害人呢。我不要你的钱,既然你乐意我赎身,我就自己赎身。 岚姐,我还是给你点钱,别的我也给不了你。 岚姐又笑了,她说:你凭什么给我别的,你又不欠我的,又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 不是,我是觉得用我的钱给你赎身,我会非常舒服。 兄弟,你这样可不行,这样来个人你就给钱,多大的家业也能让你败干净,你要学会冷血,有好多人是装可怜的。 钱对我来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稀罕不起来,大概是…… 因为从来没被钱难到过,你等会儿,说着叶舟去了院子,他去找到黄当问他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黄当说:干什么? 叶舟仿佛很不解的看着他,说道:我问你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你若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不用问我干什么。 黄当听叶舟这么说装做非常心甘情愿的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他说:这是纯金的,能值些钱,那次从薛波身上搜到的。 叶舟接过金刀,掂了掂,用手指指着黄当说:真有你的,不用心疼,日后我送给你个比这刀大一倍的。 叶舟重新回到屋里,让岚姐收下那金刀,岚姐看看那刀推辞道:我怎么能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来了,你没装作不认识,我就烧高香了。 岚姐收下,也不枉咱们认识一场。 岚姐看看那刀,有了一个主意,她说:你若真有这份心,你在这刀上刻上你的名字我就要。 叶舟笑笑说:这还不容易,说着从腰间取出短刀,在那金刀柄上刻上“清扬城叶舟”。 岚姐接过刀去,用手轻轻抚摸着刀柄上的字, 这次她的泪滴在了刀上,她抽泣着说:那一夜就是一辈子,说话的语调中充满了幸福。若这话让别人听了,又看到岚姐说话时的神态,肯定会以为那是非常销魂的一夜。 吃过饭后叶舟让黄当和冯雄、花极、于南、成祥四人赶着两匹马车把岚姐送回去。 兰成和叶舟说:见一面就行了,何必这么大张旗鼓呢? 这样在石虎城就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可这样全石虎城的人也都知道他们心目中的盖世英雄也不过是个好色之徒。 如果是个好色之徒为什么怕别人知道呢,非要伪装出正人君子的样子吗?如果不是好色之徒,被别人误解为好色之徒,那又怕什么? 你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吗? 不是,我从来不在意影子,一件事只要我的良心和我的灵魂允许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至于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我从小到大听说过不少类似“这样别人会怎么说”的话,太多的人被这样的话套住了手脚,做起事来唯唯诺诺,费了好大的劲做了一堆让别人说好的事,自己却很少称心如意。 兰成的态度和一开始有了很大的区别,他用钦敬的眼神看着叶舟,他给叶舟沏了杯茶,说道:你其实跟那个女人只不过是认识,或许受到过她的什么恩惠。 叶舟给了兰成一个心照不宣的笑,他说:看来你完全恢复了。 兰成对着面前的空气打了两拳,拳头带出风声,他说:怎么样差不多了,那道长怎么说的。 叶舟把道长说的话和兰成说了一遍。 兰成一拍手,说道: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动身? 想明天就走,我不想告诉兰心。 兰成本是想让兰心和他一起去的,没想到他先说不告诉她,他说:这么远的路有个说话的时间会过的快些。 不用了,让黄当几个和我去,叶舟似乎无比愧疚的看看兰成,又说:兰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兰心很好,若我们早几年认识,就算我最好的兄弟喜欢她,我都会努力把她争过来,可是……我说过我不允许自己做违背良心的事情,我对“良心怎么说”看的很重要,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受益于此。 兰成无奈的笑笑,说道:若你是个女人,就算你有了心上人,我也会不择手段得到你。 如果你是个女的我可不敢靠近你。 怎么了,我很差吗? 不是,你太强势,女人太强势了不招人稀罕。 只要遇到对的人强势的女人也会变的温柔的。 好,若你是女人我也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你总行了。 兰成在叶舟胸膛上打了一拳,笑道:去你的,我还成了上赶着的了。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好了,这条路我走过一次了,我去过的地方可比你多呢。 是啊,我真的很羡慕你,从那么小就仗剑天涯。 叶舟像要说一个秘密一样向兰成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说:我不怕狼,不怕虎,不怕后有追兵,前有围堵,你猜我最怕什么? 兰成没有直接回答叶舟的话,也没有直接说不知道,而是非常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说:怕良心不安。 当然也怕,我最怕的是虚度人生,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尽量的每天都要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在找到人生的方向前有一段时间我非常浮躁和迷茫,因为不确定自己每天努力做的事是否有意义,当我找到人生的方向,知道神让我来到这世上的真正目的时,我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我每天起早贪黑的练功,看了我努力的样子,身边的人都觉得心疼,可他们哪里知道在努力练功,并知道自己每一天都在提升自己的时候,根本就觉不出苦,甚至是乐在其中;你肯定也有体会,一个人在做自己真正喜欢、真正热爱的事情时是不觉得苦的。就像天赐元帅二十年的时间都在监督着挖通往皇宫的地道,让别人看来这得多枯燥,他当时肯定没觉得枯燥,并且是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充实;尽管最终没能从地道进入皇宫,咱们就能说他二十年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吗?抛开那条地道救了咱们不说,天赐元帅一样也是个胜利者,因为他二十年都在执行神派给他的任务。 兰成拍着手说:说的太好了,然后又用敬服的目光看着叶舟,你肚子里东西真多。 一开始也不多,只是读的书多,走的路多,然后肚子里的东西就多了。 还有一件事,说到这里兰成停住了,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什么事? 现在从四面八方投奔咱们的士兵倒是不少了,粮草我可以想办法,只是缺战马,话说完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叶舟,又接着说,咱们的大仗还在后面呢,通过决胜场我们得了江城和石虎城,可是其它城呢,还是要通过传统的战争去打…… 我和七狼山的几个大哥有点交情,我顺便试试,看看能借多少。 我们可以买。 叶舟笑笑,他知道他们才刚开始,哪里有什么家底,他说:粮草你想办法,战马我去想办法。 佘吗? 那有什么办法,只能是佘了,叶舟笑道:没事,那都是一伙视金钱如粪土的侠义之士,知道了咱要借马就知道又要打葛丘人了,心里别提多高兴,说不定会问用不用钱呢? 是吗?将来我一定也要去一趟七狼山,看看几个大哥,可千万不能收人家的钱,能借给马就是很大的恩情了,再要钱就不像话了。 我知道,他们也没钱,过那样的日子根本用不到钱。 他们过着不用花钱的日子,无忧无虑,真是地上神仙。 将来没仗打了咱也去过那样的日子。 好是好,谁知道这仗要打到啥时候。 金州城再有一战就差不多了,葛丘人全部退到雁翅关北去不就结束了吗? 当时战神也是这样做的,图兰人是没了,许多年后葛丘人不又杀过来了吗?这次最好把葛丘国划到汉国的版图里,这样才可以永除后患。 叶舟一握拳,肘往下压,说道:好。 和江南肯定也要打一仗,姓赵的是不会把江山拱手相让的。 叶舟直直的看着兰成,说道:你要做皇帝? 做不做皇帝总不能把自己打下来的江山给别人,到时候咱哥俩轮流做。 叶舟摇摇头,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战神当时怎么把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了。 战神……他是神,做事肯定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理解不了的。 真要那样,这仗真是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你想啊现在不打,以后也要打,咱不打过去,最近几年江南也不会招惹咱们,可将来江南出了能征善战的将领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咱俩老了,打不动了,只能眼看着人家把咱们打下来的江山再夺走。真是那样,咱南征北战,冲锋陷阵,到头来不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把事做的圆满。 第54章 在路上 叶舟走的那天一早,兰成就带着兰心去爬天眼峰了,兰心还说要带上叶舟。 兰成不同意,他说:带上他你肯定就不搭理我了,那还不如我自己来爬呢。兴许我要告诉你一件不方便让叶舟知道的事呢。 兰心信以为真,便和兰成骑马出城去了天眼峰。 爬山的时候兰心问:有什么不方便让叶舟知道的事情和我说。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和叶舟在一起,兰成说话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兰心。 兰心也停下脚步,认真的点点头。 你就是单纯的想和他一起生活?甚至一起过打鱼种田的生活也可以? 是啊,只要能和他一起就行,我觉得只要生活中有他,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好生活。 兰成冷冷的笑笑,说道:不老实说我可不帮你。 兰心的眼神有些许的慌乱,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她说:我怎么没老实说,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的。 兰成摇摇头表示自己很失望,然后继续爬山。 兰心追上去,拽着兰成的胳膊,说道:二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对叶舟另有所图吗? 没有吗? 有,我图他英俊潇洒,也图他是大英雄,这有错吗?可是我一开始喜欢他的时候他还不是名扬天下的清扬城叶舟呢。 如果他一直不是清扬城叶舟,你会这么义无反顾的想和他一起生活吗?好了,你不用回答了,让我猜猜你是怎么想的。叶舟将来必会得到一处封地,可是他又不是一个非常有权利欲望的人,所以做了他的女人自然会在他的封地里成为说一不二,大权在握的女人,那样比管着那些小孩子可有意思多了。 兰心脸上露出被猜中了心事的愧疚表情,她狡辩道:我没想那么多。 兰成看看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他说:想那么多也没什么,你的父亲是一脸忠厚的野心家,你的哥哥是勇冠三军的无敌将军,你当然不能像传统的女人一样。叶舟不喜欢强势的女人,还好,你一直把自己的强势和野心隐藏的很好。兰成说完向兰心撅了一下下巴,意思是我说的对不对? 兰心似乎很不屑的笑笑,说道:真有意思,说完你自己是不是都当真了,我有什么野心。 他们望着瀑布又说了好多话,到了中午才回去,让兰成说的兰心都不好意思去找叶舟了,所以叶舟走的当天她并不知道叶舟已经离开了石虎城,她是在叶舟走后的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发现叶舟不在他的院子里的,不过她也没以为他是已经离开了石虎城,还以为他是和黄当几个喝酒去了。齐天志、独孤英雄几个又是事先被嘱咐好的,谁都不把真事告诉兰心,她问起来的时候都是说,他大概是喝酒去了,又没仗打能干什么去。在叶舟走了三天后兰心觉出了不对劲,她通过女人特有的敏感猜到他们所有人都有事瞒着她。 最后还是兰成告诉了她叶舟出远门去给木骏马寻药并顺便借些马来。 兰心大闹了一场,嗔怪所有人都瞒着她。 兰成装出小孩子做了错事害怕父母打一样胆怯的样子看着兰心,他说:都是为你好,若事先你知道了他要去七狼山,你肯定会跟着一起去,可是山高路远的,有的地方甚至会有土匪出没,所以才决定瞒着你的。 兰心冷着脸说:那我就谢谢大家了,都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了,然后甩手出去了。 叶舟此行除了石虎五侠和吕了啸以外还有五百士兵,如果只是去寻药,那用了这么多人,因为回来时还要借着马回来,所以多带了些人。 走到葫芦谷时士兵在空阔处安营扎寨,冯雄、花极、于南、成祥四人留在临时的营寨,叶舟、黄当、吕了啸三人进了谷里的小镇。叶舟一再叮嘱有人的时候不要叫他的名字,若非要叫就叫萧遥。 黄当说:你可真有意思,别人但凡有了你十分之一的名气,走到哪里都巴不得让人家知道自己,你可倒好,到哪里都隐去真名。 叶舟也不做解释。 吕了啸说:也是,若我有叶……现在没人。 叶舟说:多注意。 吕了啸说:若我有了萧遥的能耐,我到哪里都要让人鸣锣开道,那多威风。 叶舟笑道:没有真威风的人才会那样,那样的人的威风是做出来的,威风在锣上,若没有锣和为之开道的人,他骑着再漂亮的马在大街上走人们也不会觉出他的威风。 黄当说:这话不假,若萧遥不用骑马,即便是在街上走着也是自带威风,若有人喊一声快看“如风将军”来了,不用鸣锣,别说前面是一街的人,就算是一河的水都会裂开一道口子。黄当说完后自己都觉的自己这话说的漂亮,又得意的说,我说的是不是。 叶舟只是冷冷的笑笑,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讨厌来。 吕了啸说:拍马溜须的东西,你以为咱兄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喜欢听这样吹捧他的话吗?咱兄弟喜欢听真话。 叶舟朝吕了啸点点头,说道:对!我不是凡夫俗子。 黄当说:你这不是吹捧着是什么? 吕了啸说:我这捧着也没你那浮夸,还一河水也得裂开一道口子。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个客栈门口,吕了啸指着客栈的牌匾喊道:你们看。 那牌匾上竟然是“兰成客栈”四个字。 黄当说:还真有意思,兰成公子人在石虎城,他的客栈开到这葫芦谷来了。 叶舟笑笑说:管他呢,既然敢叫这个名字想必饭菜、床铺、被褥都说的过去。 这时两个伙计把一辆漂亮的马车和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牵到后院去。 吕了啸说:看来是不错,这马和马车的主人必是体面人,体面人选择的地方应该不会错。 黄当说:我和萧遥住在这里,你还是住别处去,你不算是体面人。 吕了啸不屑的说:若按体面论,你这样能进,我即便是脱光衣服也会让我进。 黄当说:你看你这德行,还脱光衣服也能进,你脱了试试。 叶舟说:要不我带你俩出来,总能在不经意间就给人带来快乐,因为一句非常随意的话就能抬半天杠,没外人的时候随便抬,当着外人的面可别这样。 三人说着进了客栈,小二热情的接着,问是吃饭还是住店。 黄当说:先吃饭,觉得饭好吃再住店。 小二笑着说:那三位必得住店。 吕了啸问:你这客栈怎么敢叫这个名字。 掌柜的说:我几年前在朝阳城时得过兰成公子的好处,现在赚钱了,想报答他,给他东西必是不收的,所以我就把客栈的名字用了和他在朝阳城的客栈一样的名字,用来表示对他的崇敬之情,并没有别的想法。 吕了啸说:原来如此,给我们找一个包间。 三人被安排在一个包间里,伙计问:三位客官吃什么。 叶舟说:朝阳城兰成客栈的菜这里可都有? 小二惭愧的笑笑,说道:朝阳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帝王之都,咱们这里纵使能做出那里所有的菜品又有几个能吃的起的。 不过那里的招牌菜黄焖鲫鱼咱这里可以做。 叶舟说:那就来三条黄焖鲫鱼,其它你看着上就行了,清扬陈酿有吗? 清扬陈酿有,要啥没啥怎么敢叫这个名字。 叶舟说:好,就这样。 小二说:三条黄焖鲫鱼,一斤酱牛肉,一个炒鸡、一盘花生米、一坛清扬陈酿怎么样? 叶舟说:菜可以按你说的这几样上,清扬陈酿一坛哪里够,三坛。 小二说:三坛喝的了吗? 黄当说:用你管,你上来就是,喝不了也给你钱。 叶舟嗔怪的瞪着黄当说:怎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小二哥是好心,这就是继承了清扬客栈的好传统,在别处人家才不管你喝了喝不了,你点了人家就给你上;然后又和小二说,小二哥别和他一般见识,村里人没出过门,不怎么会说话。 小二也是个极灵光的小伙子,云淡风轻的笑道:客官您言重了,是我话多了,这位爷说的是,你们先说会儿话,我去给三位上菜。 小二走后,叶舟严肃的看着黄当说,你这还是行走江湖的,“宁愿得罪杀猪的不能得罪跑堂的”,这话不知道吗?他是给我们送菜的,他送的菜我们是要吃进肚子的,若他在酒菜里稍做手脚……你想想。 黄当一听叶舟的话脑门儿上起了一层汗珠儿,他用袖子擦擦额头说:那咱们换个地方去吃。 叶舟说:不用,我只是告诉你这个道理,出门在外要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吕了啸添油加醋的说:还总说自己是老江湖,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黄当没有还嘴。 很快他们点的菜和酒都上来了,叶舟刚要夹菜,黄当抓住他的手,说道:你等会儿,我先尝尝。 叶舟笑笑,把他的手拿开,用手拿了一片酱牛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没事的,这个小二哥即便是你打了他,他也不会往菜里吐口水的。 吕了啸说:萧遥你为什么不用筷子。 叶舟说:清扬城人吃酱牛肉都是用手拿着吃,这样吃着才够味儿。 黄当和吕了啸都学着叶舟的样子从盘子里拿了一片酱牛肉。 这时听到隔壁房间进了客人,女的说:还真有意思,来到江这边还能来兰成客栈吃饭。 叶舟把食指放在嘴上,小声说:这声音好耳熟。 第55章 兰蕊的决心 三个人静静的听隔壁房间的人说话,一个男的说:看到这个牌匾还真是非常亲切。 三个人都听出来了,说话的男人是燕飞,说话的女的是兰蕊,这个只有叶舟自己听出来了。 黄当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激动的样子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叶舟捂住他的嘴,并示意吕了啸也不要说话。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一句话都不说,仔细听着燕飞和兰蕊说话。 小二进来问三位要茶吗? 叶舟笑着摆了摆手,小二笑着出去,心想这几位可真是“食不语”,一句话都不说。 隔壁房间里,兰蕊说:听我的,你就大胆一些,缠着她。 燕飞说:一开始我觉得还有希望,可自叶舟出现后我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没和你说吗?现在不一样了,那叶舟已定亲了,对她也疏远了,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我试试,如果兰心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不找别的女人结婚,我一辈子默默的保护她。 不会的,我会帮助你得到兰心,我父亲也会帮助你的,我父亲对你就像对待亲儿子一样。 可是小姐……叶舟既然定亲了,您…… 我不管,我必须得到他,我会说服他,和他定亲的女人无非是一个长相说的过去的庄户丫头,可我呢?是金枝玉叶,娶了我他就是大元帅的姑爷,是司马兰成的姐夫,他将前途无量。难道他还会忌惮一个大好前程吗? 可是他若娶了兰心也一样啊。 你傻啊,他娶了兰心你娶谁,再说了我和兰心不一样,这我一定要告诉他,我图的无非是做一个英俊潇洒的大英雄的女人;可兰心不是,她是有野心的……燕飞,不管怎么样兰心是最适合你的,记住男人最大的成功不是攻城略地,是拥有自己心仪的女人。若自己心仪的女人是别人的枕边人,就算做了皇帝也是一场空。见到兰心一定要大大方方的,拿出给我父亲做事的干练劲儿来。 可是……我只要见到兰心小姐,整个人好像只剩下了一半的生命,怎么也潇洒不起来。 人见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一般都是这样,我告诉你,你这样,就好像很不在乎她,那样你就会自然多了。 小姐你是怎么打算的。 不择手段,第一次我错过了他,这一次我一定要全力争取,有的事大概是不符合大小姐身份的人做,可是为了能得到他,我宁愿不要这个身份。当我做出某些举措时,一开始肯定会有人说你看她简直没有一个大小姐的样子,这哪里像是元帅的女儿,简直还不如一个村姑。谁说这些我都不在乎,如果得不到他,我只抱着一个大小姐的身份又有什么用,能取暖还是能充饥,只有得到他才是实实在在的。 小姐你第一次是怎么错过他的? 兰成给我和他安排了一次偶遇,他竟然把自己说成是一个胸无大志的骆驼贩子,我真以为他就是一个徒有一副好皮囊的酒囊饭袋了。没想到他是我一直等待的那种男人。 他一开始怎么不说自己的真名字呢。 兰成说他们小时候在清扬城时闹过一次不愉快,他来到朝阳城后怕兰成找他的别扭,所以才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字,可第二次去朝阳城的时候他已经是名扬天下了,可也没和人透露他的真名字,若换做别人势必不是这样的。 元帅说他是真正了不起的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可外表一点都不张扬,甚至还有点吊儿郎当的,还说这是“虎行似病,鹰立如睡”。平时从不显山露水,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叶舟三人喝了一坛酒,把剩下的两坛带走,结账时掌柜的说:没开坛的给他们留下就行。 叶舟说:我们拿回去喝。 掌柜的说:几位不住店吗? 叶舟说:临时有点事,就不住了。 他们走后,刚才给叶舟他们送菜的小二说:上菜前他们说的挺热闹,自从隔壁坐了人,他们一句话都不说了,酒都没喝完,他们开始肯定是要住店的,这不又改了主意。 掌柜的说:不要多嘴。 小二转过身去一伸舌头,答应着干活去了。 在回营地的路上黄当和吕了啸问什么叶舟都不说话,他叮嘱他两个说:明天我早早的出葫芦谷,你们睡醒走,若遇上燕飞他们俩,他们问我在哪里,你们就说在石虎城了。 黄当和吕了啸都答应着。 第二天黄当和大队人马刚进镇子,燕飞和兰蕊正好出客栈。远远的燕飞就看见黄当骑在大山羊上。他说:小姐前面是从石虎城来的人马。 兰蕊撩开车帘,她不认识他们,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燕飞说:那个骑山羊的和叶舟关系特别好。 兰蕊说:看看有没有叶舟。 他们和黄当的人马越走越近,黄当先扯着嗓子喊道:唉……这不是燕将军吗? 黄当两腿一夹那大山羊,来到燕飞马前。 燕飞说:黄将军率人马去哪里? 黄当说:兰成公子派我们去七狼山借马。 燕飞看看后面是吕了啸和黄当的四大护法,并没有叶舟,他问:叶将军可还在石虎城? 黄当说:在呢,本来是想让他和我们一起的,他不愿意去,毕竟那么大个人物能去干借马这样的活吗? 这时吕了啸也跟上来,和燕飞打了招呼,问道:燕将军去石虎城下达什么圣旨呢? 燕飞说:那有什么圣旨,元帅让我去看看兰成公子的伤。 黄当说:兰成公子已经完全康复了,这不又惦记着要葛丘人的城池去,燕将军咱们一起吃个饭。 燕飞还没说话,兰蕊在车里轻咳了一声,燕飞说:黄将军我们刚吃过,我在石虎城等你回来,咱们一醉方休。 黄当说:也好。 然后各自赶路。 叶舟在葫芦谷南口外面等着他们,黄当说:我们一进镇子就遇到他们了,幸好你早走一步。如果你没早走,和那位兰蕊小姐碰了面儿,这事还真不好办。 叶舟没有说话。 吕了啸说:有什么不好办的,她一个大小姐还撒泼不成。 黄当说:你昨晚没听她说吗?为了得到叶舟会不择手段。 吕了啸说:不择手段又能怎样,人家有心上人了为什么非得要她? 你脑壳不小,里面装的都是屎吗?她不择手段就会要死要活,非让叶舟和她成亲,不然就上吊、投井,你说该怎么办,眼看着她寻死,就是不娶她。那和元帅怎么说,虽然这事不能怪叶舟,可是若她真死了,就没理讲了。这样多好,不见面,把所有事都避免了,这就是说刀伤药再好,也不如不破口儿,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黄当最后竟想起了《孙子兵法》里的这句话,自己说完甚是得意。 吕了啸紧皱双眉,鼻子两边的斜沟还提起来,好像并不认同黄当的话,又不好说出来。 黄当本以为包括叶舟都得非常服他刚才说的话,没想到吕了啸会用这样的表情回复他。他说:你闹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吕了啸说,我觉得这件事没什么难的,让你这一说,都动上兵法了。 叶舟还是不说话。 黄当说:若是你会怎么做。 叶舟虽是没看吕了啸,可他还是对叶舟笑笑,说道:叶舟我说了,我只是阐述若是我的话会怎么做,当然我是不会遇上这样的事的,我是说假设。 黄当说:你说就是,啰里啰嗦的。 若是我,既然她自己愿意,就让她做妾好了,何必这样为难,再说了像你这样的大英雄,又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有个三妻四妾的不很正常吗?你这样一躲,躲过了一个美人儿,说不定还得罪了元帅。吕了啸说完看看叶舟的反应。 叶舟并没做出任何反应。 黄当感叹道:唉!你这个驴屌跷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 吕了啸举起马鞭做出要打黄当的架势,但是没打。 叶舟这次说话了,你们的意思是让我追上她,跟她说可以纳她为妾是吗? 黄当嘿嘿乐道:也不是不可以呀。 叶舟面有愠色。 走都已经是走了,哪能再追上去,吕了啸说,咱们是直接去七狼山还是先到清扬城你家里看望一下父母。 叶舟说:又不绕路,先回家看看。 吕了啸说:我还真是有点想清扬城那个地方了。 黄当对吕了啸说自己想清扬城的话嗤之以鼻,说道:你还想清扬城那个地方了,你心里想的以为我猜不到吗? 我想不想我自己不知道吗?吕了啸说,还你猜。 你自己当然是知道,可你口是心非呀,你明明想的是,都说兰成公子的姐姐貌若天仙,叶兄弟却还是看不上,我到底要看看他这心上人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我若猜错,我跟这山羊过一辈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吕了啸说,兄弟别生气,这个气死风竟胡诌百扯。 这也值得生气,叶舟冷冷的笑道。 吕了啸说:我看你怎么着也得和这大山羊过一辈子了,我觉得这样更好,甭像咱兄弟似的,为了娶了这个没娶那个而得罪人。 黄当嘿嘿一乐,说道:此言甚善,你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得罪人啊。 第56章 黄当与英玲 叶舟回到清扬城自然是受到了英雄的礼遇,人们也都知道了石虎城决胜场胜利的事,对于这里的人更愿意相信他们的叶舟才是胜利的关键,对于司马兰成拼尽全力把决战拖到第四场人们不愿意去讨论。并且是谁若客观的说出司马兰成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就算人们知道他说的对也会遭到排挤,因为对于清扬城人来说,他们不可以接受任何人和叶舟平分秋色的说法。 是的,在他们心中叶舟是仅次于战神的人,甚至有极少的一部分人认为叶舟已经可以和战神平起平坐了。对于清扬人来说司马兰成再怎么厉害也只适合做叶舟的跟班,甚至有人私底下说,司马兰成若不是司马天赐的儿子什么都不是。这不能怪他们有这种偏见,一旦人的心里对某个人产生了崇拜,就会排斥一切有可能对他的地位产生威胁的人。 在家里和家人以及司齐的一家人还有城主吃过几顿饭后,叶舟打算去找菲儿,英玲看出了他的心思。她和叶舟说菲儿现在没在清扬城。 她去哪里了?叶舟问的轻松,其实心里已经很紧张了,他以为她嫁人了。 英玲说: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去找你了,我一看没和你一起回来就没敢问你。 她离开清扬城多久了。 英玲说:大半年了。 叶舟买了些东西去了菲儿家里,他家里人一见叶舟首先问的是菲儿呢。叶舟本是想打听些线索的,可一看她家里人那么确定菲儿和他在一起,若他说不知道,一家人非急坏不可。只好说菲儿在石虎城,不方便回来,他是去七狼山借马,顺路回家看看。 菲儿的父母哥嫂当然都把叶舟说的菲儿不方便回来,理解成是怀孕了或是刚生完孩子。一家人终于确定了菲儿是和叶舟在一起,别提多高兴,一家人一定要留叶舟吃饭,叶舟留下吃了顿饭,不必赘述。 黄当问英玲叶舟的心上人的家在哪里,他想去看看她长的什么样。 英玲看看黄当说:你可别去,那姑娘胆子小,看见你非吓哭不可。 黄当也不生气,还嘿嘿乐道:瞧大嫂说的,我长的有那么吓人吗? 英玲问黄当,在江城和石虎城有没有女孩子喜欢叶舟。 大嫂,凭叶舟这长相,走到哪里都像鲜花招蜜蜂一样,黄当似乎为有这样一个兄弟感到无比的骄傲,所以他脸上的笑比他的话更能说明叶舟走到哪里必会有女孩子追求,他甚至说兰心和兰蕊姐妹两个为了争叶舟都用上兵法了。 英玲问:那叶舟是什么态度。 黄当说:这叶舟太犟了,丝毫不为所动,大嫂叶舟的心上人得多漂亮?怎么把他拴的这么牢靠? 英玲脸上带着欣慰的笑,自言自语道:这老三真是好样的。 黄当说:那还用说,在石虎城外若不是他力挽狂澜,现在江城、临江、石虎城都还是葛丘人的了。 英玲说:我说的倒不是他为国家立了多大的功劳,我是说他是个好男人。 黄当用力的伸出他的小拳头,大拇指刚能从拳头上露出一点头儿,还流露出一脸一言难尽和些许的遗憾掺杂在一起的神情,他说:我这兄弟就是太好了,他但凡有一点小坏,有的事就很好办。 英玲没完全理解黄当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那姐俩稀罕他稀罕的不行不行的,那可是元帅的闺女,这要是成了一家人,是多好的事,他躲着人家,让我说两边糊弄着多好。 两边糊弄着? 对啊,在这里和他的心上人成个家,到了石虎城再从那姐俩中选一个,甚至俩都要也行,他偏不。 英玲鄙夷的看着黄当。 黄当看出英玲的意思,抱歉的笑笑,说道:大嫂别这样看我呀,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我可没给叶舟出这主意。 回头我得告诉我们老三,不能让他和你玩儿了,你这人肚子里没好水儿。 黄当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坏,说道:大嫂,我承认,我不能算是什么好人,咱兄弟可能没和你说过,我就是打劫咱兄弟才认识的他。 英玲觉得不可思议,她说:你打劫他? 黄当骄傲的点点头,说道:别看我个头儿小,我可是有大志向的,才不管什么叶舟还是司马兰成,就算是齐天大圣,我不认识我也打劫。 英玲笑道:你不认识才敢打劫呀,一开始说的这么热闹,我以为你多厉害呢。 那是啊,认识谁敢打劫他呀,那家伙,一枪能把人脑袋打飞的主儿,就那时候我认识了他,我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这辈子我都跟定他了,我这条命虽然不是他给的,可是我这条命运是他给的,所以我必须把我肚子里虽是不多的好水儿都给他,大嫂明白我对叶舟的心了没有。 明白了,说的非常清楚。 大嫂,别看我本事不大,可我能给咱兄弟带来好运,你听听我的四大护法的名字你就知道了,冯雄、花极、于南、成祥。 好家伙,为了把事业干好把自己兄弟的名字都改了。 不是改的,人家一落生爹妈给起的,是我把他们给凑齐的,一开始打劫咱兄弟的时候,还只有冯雄和于南跟着我,咱兄弟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事事不顺遂吗?就是因为你这两兄弟的名字,你得再找到一个叫花极的和一个叫成祥的,后来我自己没找到,他帮我找到了。 英玲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往后我兄弟得沾你的光了。 黄当大言不惭的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还说什么谁沾谁的光呀。 英玲第一眼看到这个小个子的时候和乔叶差不多,也有点害怕,乔叶一直还是不敢看黄当,经过了解后英玲觉得这个小个子虽说有点自私,可他的心并不像他的长相这么吓人,并且他的幽默多少可以化解一些他的长相带给人的不适感。她说:好啊,我兄弟身边有你这么一个福将我们一家人就放心了。 黄当拍着胸脯说道:有我在,咱兄弟即便是后有虎狼追,前有狮豹堵也必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看黄当说话的神气,就像遇到他说的那种危险,他可以用魔法变出百万雄兵一样。 你的武艺也很好吗? 黄当从背后拿出他的小锤,在面前晃晃,他说:若别人这么问我,我肯定会说,这还用问吗?若我没两把刷子怎么会有叶舟这样的兄弟?可大嫂问我就得实话实说了,大嫂,其实我没什么武艺但也能唬人,有时候也能唬住,我可杀过葛丘将领呢,他用厚厚的小手掌做出摸脖子的手势,我把葛丘将领的脑袋割下来了。 这么厉害,英玲还信以为真。 黄当嘿嘿一乐,咱兄弟把他打的不能动了后,我给割的,不过咱兄弟说了,这一趟要带我学点本事,将来怎样就很难说了。 黄当和叶舟都不在的时候,一家人议论起叶舟怎么还交了一个这样的朋友。 叶无冕说:人有异象必有异能,他肯定在什么地方能帮上老三。 英玲把他和叶舟是怎么认识的,又分别说了他身边四个人的名字。 叶无冕骄傲的说道:你看老三不只是武功好,还能通过人名来趋吉避凶。 贾氏白了一眼,她说:我看他就是干啥啥不行,调皮捣蛋第一名。 叶无冕惭愧的笑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也是在气头上这么说的。 英玲怕婆婆和公公又因为以前的事抬起杠来,就拿话岔开,说道:乔叶你看了黄当还是害怕吗? 乔叶点点头,害怕,不敢看他,他不只是矮,那长相也太奇怪了,也见过长的丑的,可没见过丑成这样的。 英玲说:一般人的丑,大不了像造万物的神图省事,草草为之的结果;而他这丑不是这样,像是造物的神故意这样拿他的五官在脸上开玩笑,是精心设计过的。 叶无冕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贾氏用手指点着英玲,笑着说:你这脑子也真会想。 乔叶说:大嫂说的还真是有道理,不是故意不会是这样;你是不知道我看到他时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不全是害怕,心里就是紧的难受。 其实他这个人还是挺有意思的,别看人不大,还特别喜欢说大话,说到这里英玲捂着嘴笑了,然后又说,你是不知道,有时你听他说那话,就感觉老三跟他在一起就像老三能沾多大的光一样,其实…… 他有什么本事,贾氏打断了英玲的话。 英玲说:他自己都说了什么都不会,就会唬人。 贾氏说:那老三带着他干什么?这样的人还容易惹事呢。 叶无冕用不屑的眼神瞟了贾氏一眼,然后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一个勇冠三军、战无不胜的盖世英雄还用你教他该带谁不该带谁吗?你自己生的儿子还没数吗?他做的每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贾氏把眼皮低垂下来,冷着脸说:我看他就是干啥啥不行,调皮捣蛋第一名。 我……看上去叶无冕要发怒的样子,可是守着两个儿媳妇他只好强压住怒火,说道:我就说他一句这个,你要揭挑我一辈子不成。 贾氏又用眼角狠狠的瞥了一眼叶无冕,好像是说“那可不”。 英玲赶紧又拿话岔开,老三干什么去了。 贾氏说:不知道。 英玲说:老三这次回来见不到菲儿心里肯定不好受,黄当都说了,司马元帅的两个女儿都貌若天仙,并对老三情有独钟,可老三就是对人家爱搭不理的。英玲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叶无冕脸上的表情变化。他觉得叶无冕一开始听她说司马元帅的两个女儿都对叶舟情有独钟时,他脸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骄傲的神情,可后来却被深深的遗憾所替代。 第57章 久别重逢 叶舟大概是受到了神的旨意的指引,他来到江边,船夫当然认识他,热情的说,将军要过江吗? 其实叶舟只是想来江边走走,船夫随意的一句话,他心想过江去看看也行,反正也是无事可做。叶舟上了船后心情变的极度忐忑起来,他又想起了和司齐带着菲儿过江的那个夜晚。想起上岸时菲儿身子一斜,他下意识的拽了一下她的胳膊,他的身体感觉到了她的酥胸,他想起在客栈的那一夜。他想谁还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呢。 这时无瑕过来用翅膀轻轻的在他脸上划了一下,说道:小子记住,荒唐的开始未必没有完美的结局,世间事就是这样。 现在司齐在哪里?叶舟问。 我哪里知道。 你肯定知道,就是不说,你都能知道别人的心里想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司齐在哪里吗? 无瑕叹了口气,好,我知道,我还能和他说话呢,可又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让他恢复人形。 叶舟把无瑕抓在手里,对着她的嘴激动的说,你还能和他说话,他和你说什么了。 你别抓这么紧,我又不跑。 叶舟把手放松一些。 无瑕说:他说希望你娶了菲儿。 他真是这么说的吗?可是菲儿去哪里了? 当然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缘分会让你找到她的。 好,你不说我自己去找,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无瑕我再问你一件事。 问就是,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 你说我还该回石虎城吗? 为什么不回,这么大的功业让司马兰成父子独享吗? 这倒无所谓,我是说若回石虎城…… 你怕见到兰心姐妹俩吗?无瑕打断他说,你把菲儿娶了,她们谁愿意做妾纳了就是,这有什么难的。 可我不是一个滥情的人。 男人一开始都不是滥情的男人,当把自己心仪的姑娘娶到手,会循序渐进的滥;你不用循序渐进,你就大刀阔斧的滥就行,没人说你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因为你的光环足以把任何缺陷掩盖起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能的男人滥情是禽兽不如,优秀的男人滥情叫风流倜傥”。你们人类真是有意思,一样的事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就会有不同的说法;还有一句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同样是偷,偷大东西就是王,偷小东西就是贼。 我们人类,你是什么类? 我是天使啊! 叶舟笑道:我觉得你也是天使,我常想你若变成人形该是什么样子呢?你说你若变换成人形是什么样子。 菲儿的样子。 叶舟愣愣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不是李婉。 我不喜欢李婉那样的,李婉走了你怎么不说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她嫁人了我找她干什么? 不是,是因为你发现林菲儿是比她更适合你的姑娘,可你却自欺欺人的不承认。 你走,我不想听你说话了。 往后再叫我你得跪下来叫,我才来,无瑕说完飞走了。 船家见叶舟和一只小白鸟自言自语了这么久好生奇怪,问叶舟,能听懂那鸟说什么吗? 叶舟笑笑说:能。 江水这么平静,可叶舟的心里却像翻江倒海一样,他想了好多事,几乎要用极短的时间把从有记忆以来到现在的事一下子想完。他又想起了和司齐带着菲儿过江的那个夜晚,刚下船后菲儿没站稳身子一斜,他下意识的拽住她的胳膊,她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体上,他感觉到了她软绵绵的……让人全身酥软的……,在客栈的那一夜他辗转反侧彻夜未眠。人生是多么奇妙,他本以为可以和李婉白头到老,他本以为可以永远和司齐并肩作战;现在看这两件事都无法实现了;最后他总结为:人生其实就是无数个偶然连接而成的必然。 菲儿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呢?下船的时候他还仔细观察是不是他和菲儿一起下船的位地方,然后他自己都笑了,怎么可能呢。叶舟直奔歇马镇而去,他又去了他和司奇、菲儿住过的那家客栈,掌柜的认出了他。 掌柜的激动的指着叶舟先是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就是叶舟将军。 叶舟说:掌柜的,我是叶舟。 掌柜的像是自己和自己有一场赌赛,他拍着手说,听到清扬城出了一个叶将军,说书的说叶将军长什么样,我一猜必就是你。你是来找林姑娘的。 叶舟愣了一下,他是来找菲儿的吗?他都没想过江,顺口说:是啊,您知道她的下落? 掌柜的说:我当然知道,她来了后还在我的客栈住了呢…… 她现在在哪里,叶舟急切的问。 她就在江边住,您是从哪里来的?江边的茅屋里,她和一个老妈子,房子是我找人给她盖的,老妈子也是我帮着找的。 江边的茅屋里,叶舟下船的时候是见过一个小院子,几间茅草屋,他还想呢,以前好像没见过这个院落。叶舟向掌柜的道了谢,急匆匆的往江边去。看到那个小院子时他慢了下来,他心里五味杂陈。他依稀还记得翻墙越院出现在她的闺房门口时的感觉,那时候想法比较单纯,只要横下心来把她带走就行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的角色发生了变化。为了她自己拒绝了两个姑娘,再说不爱真就是自欺欺人了。叶舟确定的告诉自己,我是爱菲儿的,只是对菲儿的爱不像对李婉那般热烈,可是不热烈并不代表爱的不深,若爱她爱的不深,他早该在兰心姐妹的攻击下沦陷了,可是他没有,这都是因为对菲儿的爱让他守住了自己心的城墙。 叶舟轻叩了两声那小院子的门,在等待里面的回应时他的心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到嘴里来了。在清扬城外的决胜场上最后一场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一人力战葛丘三将时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好大一会儿里面都没有动静,叶舟就又叩了两声, 这次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来了。 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中年妇女开了门,她毫不拘束的直直的盯了叶舟一会儿,眼睛中一开始是犯愣,过了一会儿是喜悦,她脸上有被控制过的激动的笑流露出来,说道:公子您是…… 大嫂我是江对面清扬城的叶舟,请问林菲儿小姐住这里吗? 叶舟的话还没说完,那中年女人就转过身往屋里跑去,边跑边喊:小姐,叶公子来了。 林菲儿手里拿着的书滑落到床上,她的心像是被这大嫂的话一下子掏空了,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她似乎又什么都看不见。 大嫂过去抓着她的手,说道:叶……在……叶公子就在门口呢,我一看见他的样子,就猜到了是他,一问还真是。 菲儿站起来,这时叶舟一来到门口,她往外走了两步,看到他站在门口的光里,他真像从云彩里落到她的茅屋门口的,在心底一直酝酿着的爱给了这个腼腆的少女力量,她不顾大嫂就在旁边过去扑进叶舟的怀里。 叶舟抱住她,他抱着她的感觉使他不再怀疑自己对菲儿的爱了。 那大嫂赶紧躲到别的屋里去,他两个人在门口抱了好长时间,他们就那样抱着,谁也不说话,好像他们彼此心里的话能透过衣服和身体渗进彼此的心里。 等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把一年多未见压在心底的话说完后,叶舟先开口说道: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住。 菲儿擦擦眼泪,说道:大嫂,你去买点菜,又问叶舟你想吃什么。 让这大嫂看着不像是一对恋人,俨然就是一对夫妻。 叶舟说:什么都行。 菲儿说:你说两样,要不怎么做。 大嫂说:对,您这贵客来了,我们可不能随便做。 叶舟笑笑,说道:什么贵客,就做个鸡和鲫鱼,再随便做两个素菜就行。 大嫂答应着出去。 菲儿又叮嘱道:大嫂,别忘了买酒。 菲儿说:我这里好吗? 很好,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住,叶舟又问。 你不认识这里吗? 叶舟没太明白菲儿的话,他说:这里以前没有房子。 是啊!这是你被雷击中的地方,我听司奇说的,院子外不远处就是我们停船上岸的地方,我记得那天晚上每一个小细节,你在我门外说的话,你进屋后的样子,把蒙脸的布揭下来的样子,怎么上的船,在船上你和我说了什么话,下船的时候……我都记得,奇怪的是我只有在这里才能把那些事想全。你离开清扬城前在老林子里说的话我也记得。 我也都记得,叶舟说,可是我不是只能在这里想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菲儿的眼里流盼着叶舟想把它吃进肚子里的温柔。他说:是客栈掌柜告诉我的。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过江这边来找我的。 第58章 山贼 叶舟本想说的是“就算找遍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可是过江这边来并不是为了找你”。可说出来的是,这绝对是神的旨意,我是受了某种我看不见的力量的牵引才过江而来的。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面,让他们对彼此爱的更放肆了,就像冬天的树木,虽然他在一个季节里没长叶子,也没开花,可它的树干变得粗壮了。之前他们只是把爱藏在心里,现在他们可以通过更亲密的方式表达这种爱了,这又不是一点一滴的发展而来的,而是一下子就这样了。从这一点可以证明“爱是可以在思念中生长的”。叶舟这个时候也想不到李婉和司齐了,心里眼里只有菲儿和她的温柔;菲儿也想不到叶舟怎么就突然对她这么热烈,是不是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练习过了?心里眼里只有他和他的柔情。 叶舟带着菲儿过江回了清扬城,那个大嫂依然看着那个住满了爱和相思的小院子。 黄当和吕了啸第一眼看到菲儿的时候,心里的闷葫芦打开了,他们心想怨不得两个大美人儿都打动不了叶舟的心呀,原来他的心有一个仙女把守着呢。 菲儿看到黄当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她不仅看不出他的长相多奇怪,反而是觉得他很可爱。 叶舟惊奇的问:你看到他不害怕吗? 菲儿似乎是嗔怪的看看叶舟,说道:他是你的好朋友,肯定不是坏人,有什么怕的。 黄当扯着嗓子喊道:好,兄弟往后不管你娶多少老婆,我只认这一个弟妹。 叶舟在他肩上打了一下,说道:你就少说一句。 举行完婚礼,菲儿和叶舟一行一起往七狼山去,一路上叶舟有时候骑马,有时候到车里和菲儿一起说话。 在车上叶舟搂着菲儿说:刚结完婚就让你和我一路颠簸,真是对不住了。 菲儿靠的他更紧一些,说道:能和你在一起无论是颠簸还是安逸都是最好的日子。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永远不会和你一起呢,菲儿说着说竟潸然泪下。 叶舟用衣袖擦去菲儿的眼泪,把她搂的更紧一些。 菲儿又想起了叶舟带她过江的那个晚上,想起她从天下最可怜的人一下子变成了最幸福的人,那一晚注定会成为她一生中回忆最多的一个晚上。在往后的好多个日子中她都想到难道我的幸福只有那一晚吗?多少次在梦中梦到叶舟这样搂着她,现在自己就切切实实的在他的怀里,能闻到他身上男人的气味儿,能感受到他怀里的温暖,反而觉得不真实了。她让叶舟动她一下。 叶舟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是做梦。 叶舟捏捏她的耳垂,问她疼吗? 菲儿两只胳膊搂着叶舟的脖子,脸依偎在他的胸膛上,用下巴轻轻蹭蹭他的胸脯,她说:太幸福了就会感觉不真实。 叶舟亲吻着她的头发,手轻轻的捏着她的手臂,他说:我以前说的没错,太幸福了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的,我真担心我的英雄气会不会在你的温柔里沉沦掉。 我都想好了,从七狼山回来时我就留在家里,不和你一起去石虎城了。 叶舟拖着菲儿的下巴,让她的脸朝向他,问道:为什么?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菲儿看着叶舟,眼神中荡漾着心里盛不下的幸福和对叶舟的信任,只说了一句“没有”,也不去追问叶舟是不是心里有事儿,或在外面是不是有人缠着他,好像她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只在意叶舟对她好。 她越是这样叶舟就越是什么都不好意思向她隐瞒,便把兰心和兰蕊的事和她说了,她说兰蕊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肯定是出卖了灵魂才换得的那样的美貌。 菲儿让他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菲儿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总能设法从一个人的身上找到他的闪光的地方,这些地方人家本人都未必知道,从一个懒散的仆人身上她只看到他的忠诚,从黄当身上只看到他的风趣,从英玲身上只看到她的豁达和干练,从乔叶身上她只看到她的从无怨气。 她说一个女人仰慕英雄也没错,何况她长的那么漂亮,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 她的漂亮和你比就像画上的花和和田野里的花比一样,她漂亮但也只是画,而你有生机,有香味儿。 喜欢她的男人肯定也是把她当作是有生机和香味儿的。 叶舟轻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说道:你这么好你自己知道吗? 菲儿对叶舟的赞美并没有买账,她说自己也没什么好,只是运气好,能和叶舟出生在同一个城里,并在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被叶舟出手相救,最后她又补充说自己长的好也是因为运气好,又不是自己从前长的很丑,是通过努力才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听了菲儿的话,叶舟想到有多少人因为长的好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和同性装出高高在上的架势,和异性摆出高不可攀的姿态;把美好的相貌当作是资本来炫耀,那样的人和菲儿比是多么的肤浅。 这时车突然停了下来,叶舟撩开车帘往外看,吕了啸和黄当还有他的四大护法围着路边一个人。叶舟把黄当叫过去问他那人怎么了。 黄当说:受伤了,不管他,他自己说是遇上了劫道的,他这样的话哄别人行,哄我可不好使,他眉眼间就写着一个贼字,必是偷东西被人家打的。 叶舟看看菲儿,菲儿说:你下去看看,能帮上忙就帮帮,就算是偷东西也必是遇上难处了,哪里就有天生的贼。 叶舟下车过去看看,确实像黄当说的差不多,那人长了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由于失血多和长时间的没喝水嘴唇都起了皮,他看着叶舟也不是正眼看,似乎还很傲慢,一点求救的意思都没有,别说说出一声救命了。 叶舟让花极把腰间的水壶解下来给他,花极不情愿的照做,那人从叶舟手里把水壶抢过去,大口喝了几口,他把水壶还给叶舟,说道:你们走,不用管我。 这时菲儿撩起车帘说,叶舟让他上我的车,我和你骑马。 叶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那人,说道:若依照我和我的兄弟,就算你死了被狼吃掉才好呢,可是我的夫人是一个菩萨心肠的人,非要救你,若把你舍在这里,她心里会永远放不下这件事。 叶舟给那人的伤口敷上药,让花极和成祥把他抬到车上去,菲儿和叶舟骑在银龙驹上。 菲儿说:这样马会不会很累? 叶舟说:没事的,咱两个都不如一个大胖子重,你这么好。 又这么漂亮,我这银龙驹肯定是辛苦些也愿意。 又走了二十里路的样子来到一块开阔地,开阔地的四周是茂密的树林,随着一声刺耳的胡哨声响起,从树林里窜出一伙人,为首的蒙着脸,和叶舟一样骑着白马,穿一身白衣服,不过他拿的不是枪,而是一把大刀。 叶舟勒住马和旁边的黄当说:你上前问问是卖什么的? 菲儿说:这是山贼,不像是卖东西的。 叶舟说:一定是卖东西的,山贼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劫道劫这么多人。 黄当一拍坐下的大山羊上前问道:你们是卖姜的还是卖蒜的。 蒙面人用刀指着黄当说:小不点儿,你该干啥干啥去,这是成年人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黄当并不生气,知道叶舟在后面他绝对不会有危险,就又上让山羊往前走了几步,说道:兄弟,遇到了什么难处了,说出来,我看看我这五百人马能给你解决吗。 蒙面人既然敢到明处,当然不怕他们人多,哈哈笑道:我就是奔你们这五百人马来的,我这人十几岁就开始行走江湖,非常懂规矩,所以什么事不会做绝,你们留下二百匹马,我就借条路让你过去。 黄当回头喊道:老大,人家不是卖东西的,是想借咱们的马。 叶舟也是走累了,觉得途中有这样一个插曲也算是不一样的一天,所以他就在后面看黄当自由发挥。听到黄当这样说:他就说:不能他说借多少就借多少,他出了一个数儿,也得许咱还一个数儿。 黄当说:明白。他又和蒙面人说,你们也没有二百匹马呀,无所谓,有多少给多少就行。 蒙面人虽是听了黄当的话不高兴,但也不想冒然先出手,又说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是说留下你们的马。 黄当说:我们就是去借马,你一提要留下二百匹,我寻思是要给我们留下马了,觉得凭这时间也到不了地方。你听好了我们是要到七狼山借马的,你还要留我们的马吗? 蒙面人当然知道七狼山是什么地方,更知道能去七狼山借马的人必不是一般人,看这阵势这伙儿人也确实像是有来头儿,可是他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掉呀,那往后在兄弟们面前他的威风就大打折扣了。若是一个黄当这样的人,他定会自己找个坡下驴,可他是一个要强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不会认怂的。他说:听说过贼不走空吗?我来已经是来了,总不能让我们空手回去! 第59章 欧阳晓风 这时车里的人说话了,他是风云山寨的二寨主,叫欧阳晓风。 叶舟说:你就是被他打伤的? 那人说:他还没有这么大本事,我中了他的埋伏,被他和姓罗的两个打伤的。 叶舟让花极先下马。 菲儿说:你不要当着我的面杀人。 叶舟笑笑说:你放心,我看他还挺顺眼,你看他骑的马和穿的衣服和我一样,若用的再是银枪,我真就以为他是另一个我了。 叶舟骑到花极马上去,挺枪来到黄当旁边。 黄当小声和叶舟说:要不我先报上你的大名吓他一吓。 叶舟说:我看这个人不会被一个人名吓倒,看我的。 叶舟又让马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为了看清他,然后说:你可真有意思,劫道还蒙上脸,怕人认出还劫什么道呢。 那人把脸上的布拿下去,挑衅的把下巴往前撅一下,仿佛说了句,我把布拿下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叶舟说:你是欧阳晓风。 欧阳晓风一惊,问道:你认识我。 叶舟摇摇头,说道:老黄你查一下生死簿,看看这个叫欧阳晓风的今天该不该死。 黄当真就把小手掌伸出来面向自己,像在看什么实实在在的文字一样。 欧阳晓风说:不要装神弄鬼看我取了你的性命,说着拍马来战叶舟。 叶舟一边接招一边问黄当,你看的怎么样? 黄当揣摩叶舟的心思,他心想叶舟若要杀他肯定就不会问这问那,他之所以这么问大概就是不想杀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想用一次救人命和给这小子放生的方式来积点德,好在菲儿的肚子里种下个好种子。他说:我查了,他今天命不该绝,你就枪下留情。 叶舟心想黄当真从他的小手掌上读到了我的心。三十个回合内并看不出欧阳晓风处在下风。三十个回合一过,叶舟早早的把脚先从镫里挪出来,然后突然把枪撒了手,一纵身来到欧阳晓风的马上,从他身后用刀背横在欧阳晓风的脖子上。 欧阳晓风说:你莫非是清扬城的叶舟。 叶舟说:算你有些见识,还要不要打了。 欧阳晓风把刀扔在地上。 叶舟重又回到自己马上,欧阳晓风下马单腿跪地,抱拳说道:欧阳晓风多有冒犯,要杀要剐任凭叶英雄处置。 叶舟下马把他扶起,说道:你是山大王,养活这么多兄弟,见了我们这么一大宗买卖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欧阳晓风再三让叶舟去山寨做客,叶舟见他实在是诚意想请,强不去就显得失礼了。 其他兵士就地安营扎寨,只他和菲儿、黄当、吕了啸随欧阳晓风去了山寨。 欧阳晓风自是拿出山寨中最好的菜最做好的酒来招待叶舟。 这山寨中的好菜无非就是山中野味, 晓风竟取来一坛三十年的清扬陈酿。 晓风笑道:这是几年前他义兄罗风从葛丘人手中所得,一共得了两坛,你在清扬城决胜场打败葛丘人的时候兄弟二人喝了一坛,兄弟二人商定再有大事的时候喝另一坛,今天叶将军路过此地,有幸相识自然是大事,理应开这一坛。 当论起年龄,晓风尚比叶舟大两岁,叶舟称晓风为兄,晓风称叶舟为弟。叶舟说起这风云山寨是不是才有的,三年前曾从这里路过怎么未曾相遇。 晓风说:这山寨……说来话长,这山寨也有些年头了,本来也不叫风云山寨,我和我兄罗云……他笑道:还是往后再说。今天也只是相中了你们这些马匹。 听他这样说,叶舟大概明白了这欧阳晓风的野心,一开始还想让他跟随自己,知这必不是能居人下的大丈夫,便不提。 欧阳晓风又问起他们路上是否遇见一受伤的长的尖嘴猴腮的人。 叶舟一听就是说的他在路上救的那人,黄当和吕了啸要说话,他抢先说,没有遇见,欧阳兄什么事。 欧阳晓风说:那是一个飞天大盗,此人武艺高强,特别是轻功非凡,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这几年跟我兄弟二人杠上了,我们得了什么宝物,他等着拿现成的,从我们这里偷走了不少东西,两天前又来了,这回中了我们兄弟的埋伏,把他打伤了,可是还是被他跑了。我大哥这次去丽水主要是想打听他的下落。 叶舟纳闷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自己去葛丘人家里拿呢? 欧阳晓风说:说的就是,要不我说他和我兄弟二人杠上了吗?他若贼性不改,早晚得让我抓住,势必要抽了儿的筋,剥了儿的皮。 叶舟轻咳一声,示意晓风不要说如此血腥的话,晓风是晶莹剔透之人,意会了叶舟的意思。说道:叶兄弟和弟媳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天仙配。 菲儿羞的脸上起了一层红晕,低垂下眼不言语,使其显的更加妩媚动人。 晓风兄过奖了,叶舟说,凭晓风兄这一表人才,一定也有佳人相伴了。 欧阳晓风面露一言难尽之色,说道:今天先不提此事。 叶舟见菲儿已有了倦意,说道:晓风兄,夫人有了倦意,我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还是早休息。 晓风和叶舟相见恨晚,本是想再和叶舟说会儿话,可也看出了菲儿的倦意,便把他们领到已提前收拾好的一个山洞里,屋里熏了香,床上是红绸缎面的新褥新被。 叶舟说:怎么感觉像娶亲的洞房,不会是晓风兄给自己备下娶亲的被褥,那我可不能睡。 晓风笑道:什么呀,这是我哥嫂住的地方,他们又不在,你睡就是,回来后知道是兄弟和弟妹住过他的山洞,心里不知多骄傲呢。 晓风出去后又有喽啰兵给送来洗脚水,叶舟和菲儿洗过脚后睡下。 次日一早晓风早已为他们备下饭菜,叶舟一行人吃过早饭后和晓风告辞,晓风自是依依不舍,又知叶舟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并辔送出叶舟二十多里才停下,又眼望着叶舟走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才回山寨。 在路过乐佛城的时候,叶舟和菲儿、黄当、吕了啸进了城。让花极几个带着五百人马绕着从城外走的。叶舟让黄当到镇远酒楼买了几坛酒。 黄当出来后和叶舟说:这老板可是发大财了,这么大个酒楼每一桌都坐满了人。 叶舟并没有和他说他和司齐曾在这乐佛城做过的事。在快到孙国的时候,叶舟告诉了黄当他和司奇曾在这里做过什么,并说想让他和这里的国王学习遁地术。 黄当说:他会真心传授给我吗? 叶舟说:胡打闹的时候你鬼点子不少,不会到办真事儿的时候就啥也不知道了,他真不真心传授全靠你自己了,我没和你说吗?上次他怕我和司齐破他的城给了我们一件稀世珍宝。你若看出他和你耍滑头,不真教,就别和他客气,直接告诉他咱们在清扬城和石虎城都做了什么。 黄当嘿嘿一乐,说道:我就直接告诉他你是清扬城的叶舟不就完了。 叶舟说:怎么都行,只要你把遁地术学成就行。 过孙国的时候还是一样,还是花极他们带着五百人马从城外走的,叶舟几个买了“过”字牌进了孙国。来到“宫”外,要求见国王。 让外面的侍卫告诉国王,他原来的皇后的男人的好兄弟求见。 国王听侍卫一说,知道是谁了,心想我的皇后都被他好兄弟带走了,他又来干什么,不会又是要什么礼物和女人。国王出来迎接叶舟,寒暄几句后,他见到黄当时着实是大吃一惊,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吗?不对呀,我是因为吃了丹药才把身高控制在三尺以内的,他难道也是为了找宝藏才让自己长的这么小的吗? 黄当看出国王的意思,在他的大山羊上嘿嘿一乐,说道:老兄稳住你的心神,要让人家知道你是一个有见识的小个子,你和我只是长的有点像,可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人,你是你,我是我。 国王说:老兄,你误会了,我没有把你当成……我没有以为咱俩是一个人,是的,你是你,我是我。 叶舟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他看见这个国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虽说黄当和他长的差不多,可黄当的长相并不会给他带来不适感。他从马上下来,把早准备好的一个金麒麟送给国王。 国王看着手里的麒麟别提多稀罕,说道:兄弟真是太客气了。 叶舟开门见山的说:国王这次我确实有事想求你,我是清扬城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儿,就直接和你说,他看看黄当说,我这个义兄想和你学遁地术。义兄还不下来拜见师父。 黄当从大山羊上下来在国王面前跪下磕了头。 国王看看手里的金麒麟,再看看跪着的黄当,心想我可以答应收下这个徒弟,给清扬人一个顺水人情,你学会学不会就怪不到我了。他把黄当扶起来,还说他们一看就有师徒的缘分。国王还要留叶舟吃饭,叶舟假借有事在身,不能久留为由把这顿饭辞了,临行前叮嘱黄当好好学艺,并让吕了啸和冯雄、花极、于南、成祥留下来陪着黄当。 第60章 七匹狼1 到了七狼山,七个兄弟见了叶舟别提多高兴,他们早已知道了清扬城外决胜场上的胜利,和石虎城外他的力挽狂澜了。 排行老三、人送外号一嘴蜜的赵友最是热情,其他兄弟当然也都为叶舟年纪轻轻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感到无比的高兴,但谁都表达不出赵友那种热情劲儿来。抓着叶舟的手连说带笑:早就说俺兄弟不同凡响,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清扬城外一战封神,石虎城外携手兰成公子反败为胜,哥几个都因为你而骄傲的不行。 赵友一提到清扬城外那场胜利,叶舟就想起司齐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过他不想把那种情绪表露出来,只得符合着现在这种久别重逢的激动和为胜利而高兴的氛围。 巴特勒过来只是用欣慰的眼神看了看他,仿佛说了句:好小子,真有你的,然后在他肩上打了一拳。 女眷们过来接着菲儿,无不夸赞她长的简直和仙女一样,国庆媳妇赵燕说:也就叶舟兄弟配找这么好的媳妇。 菲儿虽不是活泼外向的性格,但也毫不拘束,举止言行落落大方,像和这七位嫂子经常见面一样。 赵友说:你们这内掌柜的陪着弟妹说话,我告诉他们给俺弟妹和兄弟做好吃的,国庆今天这黄面鸡是不是该有你亲自榨呀。 国庆平时有点结巴嘴,这一阵一点都不结巴,他干崩截脆的说道:友哥放心,今天这黄面鸡别人榨我可不放心,涛哥,咱这回腌鸡肉到底放不放鸡精? 国庆这句话一说出来他们哥几个都笑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乐子。 那还是在江城时,巴特勒想吃黄面鸡,他自己不会做,就问老大孙涛怎么做。 孙涛一本正经的说:你可算问对人了,我家有个专门做黄面鸡的祖传秘方,别人想要这个方子没有一百两银子,甭想看到我家祖传秘方上的一个字,咱兄弟们这交情就不用说了,别说是一纸秘方,“命”用着都可以拿去,是不是? 巴特勒知道他又是在卖关子,但他照样配合着他,说道:那是,你就说咱兄弟这这关系买你那个方子得多少钱? 孙涛一拉他那黑脸装出一副极不乐意的样子,说道:咱兄弟们说什么买,还说什么钱呢,这不要多外道有多外道了,船长兄弟,是这么个事,我这方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毕竟不是你哥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他斜着眼往巴特勒身上看看,目光在他腰间的金刀配饰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巴特勒看出了他的意思,说道:老大你可别打这把刀的主意,我宁愿不吃黄面鸡,也不能用它换你的秘方。 孙涛冷着脸说:这么稀罕,也是祖传的吗? 巴特勒摇摇头,说道:不是祖传的,就是稀罕。 孙涛说:行,涛哥不夺人之所爱,哪怕你从身上掏出块石头来给我,我也把秘方给你,东西不在多少,主要是祖传的东西白送了人祖宗不乐意;哪怕你给我块石头,我也好跟祖宗交代,我要了人家一块石头就把秘方卖了,我就稀罕那块石头,人都有一“好”,祖宗他没话说。 巴特勒起身要到外面找块石头给他,被孙涛拉住了,他说:兄弟得从你身上拿出来的才能算是你的东西,你到外面去捡一块,那不能算是你的;不是非要石头,我是打个比方,只要你是从你身上拿出来的,啥都行。 巴特勒从身上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孙涛生怕巴特勒会反悔,快速地从桌子上把银子拿走,把银子抓到手里说,将就着。 巴特勒说:这银子不是我的,是汉生让我给他捎几只大鹅,刚放在我这的,这跟给你祖宗说的过去吗? 孙涛小声说:活该让我一箭穿你俩,等着我去给你取方子。他哪有什么祖传秘方,他知道国庆最会榨黄面鸡,就找国庆去了,让国庆把榨黄面鸡的做法给他写一个单子。 国庆说:不用写单子,就那几样料,我告诉你就行。 孙涛非要让说国庆写下来。 国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给他写下来了。孙涛把那页纸拿在手里,嘿嘿一乐,然后又若有所思了一阵儿,最后把那纸又铺在桌子上,用笔在后面又添了两个字“鸡精”。 国庆问:老大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涛说:不加鸡精是炖黄面鸡的配方,加上鸡精就是我家的祖传秘方了。 不到半天时间七匹狼的兄弟们就都知道了老大把加了鸡精的黄面鸡配方卖了十两银子的事。孙涛当然不是为了赚这十两银子,为了庆祝这次胜利,他花了足足五十两摆的酒席,他就是想从这种歪门邪道的胜利中获取一种特别的快感。 国庆去榨黄面鸡非要拽上全生去烧火。 全生说:烧个火你随便找个小仆人还不行吗?非要拽上我,我还没跟咱兄弟说几句话呢。 国庆说:你去还是不去,你不去,我可叫老五跟我去了,我榨,她烧火,俺俩…… 老五是全生的媳妇,跟国庆是一个村子的,从小就一起长大。 全生一听国庆这么说,嘿嘿一笑,一摸头发不多的脑袋,说道:你叫老六我也不管了。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还是跟国庆到厨房去了。 叶舟和就坐在他旁边的赵友说,友哥你们这的气氛越来越好了。 赵友说:天天跟过年一样,有时候一天不吃一顿饭,光哈哈,就能哈哈饱里。 司通说:也就你能哈哈饱里,俺们哈哈也得就有点嘛才能饱。 赵友说:兄弟你别较真儿啊,还真哈哈饱里吗?我是形容咱这里这个气氛好。 巴特勒在旁边义正言辞地跟司通解释,对,别跟你友哥较真儿,他是形容,并不是真能哈哈饱里,别看他一天到晚的哈哈,不吃也是饿,你看他这身肉二百多斤,没有一两是因为哈哈长出来了。所以别听他的,哈哈不长肉,但是哈哈能长一样更重要的东西,你知道什么吗? 司通问:长什么呀。 巴特勒说长命,经常笑的人说明心态好,心态好了就长寿啊。 孙涛说:怨不得每天一大早那坡后面鬼哭狼嚎的,是不是你去那为了长命偷哈哈去了。 巴特勒说:老大你用两个字哄我十两银子这个账咱还没算了,别总拿我寻开心。 孙涛说:你那是技不如人,不能赖我,是不是老司。 司通看着巴特勒说:对,是你技不如人,有人能耐你也骗他回,也逢人就说,遇人便讲。 巴特勒说:我可没有汉生那两下子。 听巴特勒这一说,汉生颇会有成就感的笑笑,说道: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就别提了,忽悠人这块在大哥面前我连个小弟都不算,那次是咱好几个人给他下套儿,为了骗他兵法都用上了,咱胜之不武,老大虽败犹荣,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弄了二百两银子。 孙涛说:二百两银子,你是觉得少啊,够老百姓过一辈子的了,你还想什么呢? 司通说:就是啊,你还想啥啊,还想大嫂吗? 汉生故作矜持的说:司通你是说着说着就跑偏,我爱说爱笑,大嫂比母,你竟然开这种玩笑,一会喝酒时先自罚一碗。 司通自己轻轻打了一下嘴,以示自罚,说道:大哥我错了,其实我也就是说说。 孙涛故作怒容,老司你这个王八蛋,再胡说让国庆把你黄面了;别胡闹了,你们都老大不小了,啥事都得我嘱咐吗?今天是叶兄弟自己来的吗?那个姑娘是谁呀,我不问你们就不知道问问吗? 赵友说:可是呢,我也忘了,叶兄弟也赖你,也不知道给我们介绍一下。 叶舟作揖道:各位大哥是我疏忽了。说完想到另一个屋要把菲儿领过来给哥几个介绍。汉生媳妇春仙刚从外面进来,听见孙涛和赵友说的话了。见叶舟进去她先拽着菲儿,说道:叶舟甭听老大的,我妹妹腼腆,见了陌生人心会收的紧,别难为她了,早晚都会认识的。 叶舟说:春仙嫂子,我还是给哥几个去介绍介绍。 菲儿虽是不太爱说话,但并不是在陌生人或陌生环境中会怵头的那种女孩,她看看叶舟,似乎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有必要过去。 春仙往怀里一拽菲儿,说道:别听他的,听嫂子的,有什么好介绍的,要介绍也不用非要过去,叶舟你就过去跟他们说这个长的像仙女一样的姑娘是谁就行。 赵友从那边探出头来,说道:不过来也行,春仙,你们可别失了礼,该给妹妹点见面礼。 春仙说:这还用你这个一嘴蜜嘱咐? 叶舟又过去,没把菲儿领过去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赵友说:兄弟,这弟妹可真是没挑儿了。 汉生用手指戳了一下赵友的背,说道:你不是问清楚了就自己做了主,这是弟妹吗? 汉生这么一说,赵友还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冒失,略带歉意的问叶舟,兄弟这是弟妹。 叶舟说:没错,我还能带着别人满天底下跑吗? 赵友说:船长哥哥,你会说,人家这叫啥夫妻来。 巴特勒说:什么夫妻?这叫神仙眷侣,郎才女貌。 赵友说:对,是神仙眷侣,光知道是挺般配的两口子,想不起这话咋说来。 汉生说:你还能啥都会说吗?你就看着没人说话的时候哈哈一顿就行啊,别冷了场。 第61章 七匹狼2 巴特勒看看叶舟,眼里有种好欣慰的神情,叶舟看出来了,说道:船长哥哥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巴特勒本不想说的,见叶舟既然问了,便说道:看到你两个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就是双方似乎是为对方而生的两个人,哪怕远隔千山万水,哪怕从未谋面,心里也会早都有了一个大概的图样,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彼此心里都会说,对!我找的就是他。 叶舟说:船长哥哥不愧是饱读诗书,说出的话来就是不一样,想必你和田姐初相见时,二人心里的心情就是这样的。 汉生说:差不多,宁哥和嫂子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 司通说:你见到春仙时不是这样吗? 汉生说:我和春仙刚见到时当然也是这样了。 孙涛说:温宁你去把你嫂子叫来。 司通故意和孙涛开玩笑,说道:老大我们都比宁哥年龄小,你干嘛非要指派他去呢? 孙涛说:你们都逗你嫂子,温宁稳当点儿。 汉生笑道:他还稳当点儿,睡着了稳当。 司通说:喝醉前宁哥挺稳当的,说话也好,办事也周到,喝醉了就没准了。 巴特勒把大嫂叫了过来。 孙涛说:你们别都干啦呱,第一次和弟妹见面,怎么也得有个心情。 大嫂齐春兰说道:这还用你叮嘱。 叶舟说:嫂子们可别外道了,她什么都不缺。 春兰说:知道你啥都不缺,做嫂子的怎么也得表达个心情。 这时国庆过来喊道:诸位马上就要开饭了,都准备准备,老大咱是坐一桌还是两桌? 孙涛说:两桌,咱们一桌,让你嫂子们跟弟妹好好说说话,咱们好好喝喝,今天一定要开三十年的清扬陈酿。 国庆带着唱腔说:好嘞,我这就安排上菜。 很快两大桌子菜摆满,男的一桌,女的一桌,还没开始喝,温宁就说:汉生你酒量小在这个桌上不合适,不如你去跟你嫂子和弟妹们一桌吃? 听温宁这一说,都跟着起哄,让汉生去那桌吃。 赵友媳妇喜凤还在那边叫,来呀,汉生这边来呀。 汉生拿着筷子端着碗,站起来说:我可真去了,说完又坐下了。 孙涛说:行了,不闹了,正式开始喝酒,头一碗咱当然是欢迎久别的好兄弟带着弟妹来看咱们,说完端起碗来第一个一饮而尽。接着除了汉生外,其他人也都干了。 国庆把碗底朝上,让最后一滴酒滴进嘴里,说道:这么好的酒一碗一干,是不是有点太不过日子了。 全生说:不分谁来了吗? 喝完都各自倒上,温宁问:老大咱接下来怎么喝? 孙涛说:我这当老大的带了头一碗,你这当老二的带第二碗,以此类推,这样喝不行吗? 温宁说:不管行不行,老大既然说了必须行啊。 温宁刚要端着酒碗站起来,叶舟先站起来了,说道:七位哥哥,刚才涛哥领了一个,如果船长哥哥再领第二碗,接下来五个哥哥一人领一碗,七碗酒就下肚了,我怕到时候该我敬哥哥们酒的时候端不住碗了,那多不好;我提个建议,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涛哥领了第一碗,这第二碗,就给小弟个薄面,让我领怎么样。 不等叶舟把话说完,赵友先大喊一声:行!没问题。 叶舟接着说:我领完第二碗酒,然后从涛哥开始一一敬几位哥哥。 七匹狼都说行。 叶舟领着喝了第二碗酒,大家都吃了几口菜,叶舟就坐在孙涛左手边,他给孙涛把酒倒上。 孙涛扶着碗壁笑着说:到了咱这七狼山,让兄弟你给倒酒对劲吗? 叶舟说:太对劲了,小弟给哥几个倒酒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孙涛说:主要是现在你是誉满天下,让葛丘人听了名字就闻风丧胆的清扬城叶舟了,总感觉让你倒酒,准比别人倒的香。 所有兄弟,包括叶舟在内都笑了,叶舟说:之前总感觉涛哥干什么都能干好,只是不善言辞,今天看来大哥已经是没有短板了;大哥别的客套话咱不多说了,叶舟说着把碗和孙涛端起来的碗一碰,说道:大哥我先干为敬。 温宁就坐在孙涛的右侧,叶舟捧着坛子要过去给他倒酒,一看碗里满着。 叶舟说:船长哥哥刚才这碗酒没喝吗? 温宁说:喝了,我自己刚倒上。 国庆说:我没看见,宁哥你喝酒添毛病了,喝了就是喝了,没喝就是没喝,你这碗里的酒还满着,就说喝了,你这是糊弄酒啊,还是糊弄碗呢。 温宁说:我刚和你友哥喝了,喝完我就倒上了。 赵友说:没错,宁哥和我喝的。 叶舟说:我相信船长哥哥喝酒的风格,绝不会少喝的。 这时国庆嘿嘿笑着端起碗,我……我没看好,宁哥我陪着你喝一个,你碗里的酒满着咱兄弟没法儿倒,说完,国庆把酒喝了。 温宁也把酒喝了。 叶舟给温宁倒满酒,说道:船长哥哥就是爽快,为人处事爽快、喝酒爽快,从没听你跟谁打过酒官司;你让喝我就喝,不管我先前喝还是没喝,你不让喝,我也喝,不管别人喝不喝,别人把酒都当成朋友,觉得酒很好,你是把酒当成知己,不能没有。哥,这碗酒我敬你。 温宁说:叶兄弟总结得好,端起来把酒碗和叶舟的酒碗碰在一起,刚要喝。 孙涛说:等会儿。叶兄弟总结的真好,看来你对你船长哥了解的比对我了解的多一点,你涛哥也是把酒当成知己的,所以这酒得咱兄弟三人一起喝。 叶舟说:这回一样了解了,记得涛哥和船长哥哥还有过一次煮酒论英雄的热闹事儿是。 孙涛说:那个就不要提了,喝酒。 三个酒碗碰在一起,三人一饮而尽。 叶舟说:大哥二哥我先去给别的哥哥敬酒了。 孙涛说:和大哥二哥喝了,就全代表了,和他们喝不喝都行。 赵友说:谁让你代表了,还给自己揽买卖。 叶舟抱着酒坛端着酒碗又到了赵友身侧。 赵友说:兄弟,你坐到你的椅子上喝,还抱着酒坛端着酒碗的转啥呢。 叶舟说:不这样不能表达我对哥哥们的敬意,说着给赵友的空碗里倒满了酒。又说道:刚才四哥说国庆嫂子是七狼山上专门负责夸人的差事,友哥肯定也有个差事。 赵友哈哈一笑,我有啥差事,除了肚子能装酒,啥长处都没有。 司通说:宁哥不是给你安排好了吗?你酒量大,就让你陪客人,山上来了客人你专门陪着喝酒。 赵友说:宁哥是净闹啊,我陪咱家兄弟还差不多,说多说少的没事儿,陪别人不行,我这个喝点酒就爱抢着说话,有的人烦这个呀,兄弟啊,我陪你还行,你不嫌我话多。 叶舟和赵友碰了碗,说道:对,我就爱听友哥说话。 赵友说:俺兄弟真会说话,来,干了。 二人一饮而尽。 叶舟又给赵友把酒倒满,然后又抱着酒坛端着酒碗转到汉生身边,汉生的酒碗里满着。 叶舟知道汉生一向是不喝酒的,见酒碗里满着,也不知道是水还是酒,叶舟问:四哥是什么意思啊,今天高兴,要喝酒吗? 汉生说:高兴是高兴,不过碗里是水,说完把碗里的水倒掉,来,兄弟给我倒上,我陪你喝一碗。 叶舟说:四哥不喝酒,用水代酒一样啊。 汉生说:大哥说的对,你倒的酒准格外的香,不醉人。 叶舟说:四哥真喝一碗。 汉生说:倒,真喝一碗。 叶舟给汉生倒酒时不像给其他兄弟倒的那么满。 汉生说:都是一样的兄弟,给我也倒满。 叶舟就又给他倒了些,然后两个人碰了一下碗。汉生喝的比叶舟都快,喝完大呼好酒,把碗放下后,汉生说,这是我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娶媳妇的时候。 叶舟问:四哥,要不要再喝一碗,做出再给他倒酒的架势。 汉生挡住,不让叶舟再倒,他说:等会儿,你连你嫂子们敬完了再回来跟我喝。 叶舟说:四哥怪不得是七匹狼中的小诸葛,真能算计,知道我敬一圈回来肯定醉倒了。 司通举着空碗招呼叶舟,快来呀,兄弟,为了和你喝酒,我辞了好几个要和我喝酒的啦,你别和这个狗头军师说起来没完没了。 汉生用拳头怼了一下司通的肩膀,司通连叫了几声四哥。 叶舟抱着酒坛,端着酒碗来到司通旁边,司通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让叶舟坐下。 叶舟说:和前面四个哥哥喝,谁也没给拿椅子,还是通哥好,说着把酒给司通倒上。给司通倒满碗,酒坛里没酒了。 全生又抱过一坛没开封的来,叶舟想把酒坛接过去。 全生说:别抢了,我给兄弟倒上。 叶舟说:让六哥给我倒酒可不合适,虽是这样说,叶舟还是端着酒碗往酒坛口凑过去。 全生说:这有啥不合适,咱兄弟谁给谁倒不一样。 叶舟说:六哥稳当住了,一会儿就到你了。 全生说:兄弟你也别着急,我没耽误喝。 叶舟和司通说,七哥,你兄弟怎么样?在外头混了这几年没给咱们哥们丢人。 第62章 七匹狼3 司通看看叶舟,见他已有了几分醉意,他用欣慰的眼神看着叶舟说:你是哥几个的骄傲啊,不管谁下山的时候有人和咱们说起清扬城的叶舟如何,兄弟们都是拍着胸脯说,叶舟那是我兄弟,别提别人多羡慕了。 叶舟说:我还是羡慕这七狼山里的日子,逍遥自在。 司通说:兄弟可别这样说,我们都是些没啥大出息的人,都像我们这样江南的汉国都要被葛丘人占领了;兄弟趁年轻还是多做些大事情,等天下太平了,想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容易呀。兄弟你在外面大杀四方,我们兄弟七个虽不能帮你上场杀敌,但用得着粮、用得着马、以及钱财的时候尽管开口,兄弟们会尽全力支持你。 叶舟端起碗也没和司通碰,自己一饮而尽,通哥,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司通也要端起碗来喝酒,被叶舟拦住了,说道:通哥我喝的这碗不是敬你的,是敬兄弟们对我的心的。 司通说:那我也得敬你对兄弟们的心。 叶舟说:这行,说得过去。 司通端起碗一饮而尽。 叶舟先把司通的酒倒满,又给自己倒上,两人都端起碗碰了一下又喝了。 叶舟又来到国庆身旁,把酒坛和酒碗都放下,说道:终于到国庆哥这了。 国庆说:兄弟别的先不说,我就问你哥榨的这黄面鸡怎么样? 叶舟说:我没少吃,还跟以前一样好吃,这几年去过不少地方也吃过不少好吃的,但没吃过比国庆哥榨的黄面鸡顺口的。 全生往前一探身子,脸上带着成就感很强的笑,说道:我烧的火,榨黄面鸡烧火也很关键的。 国庆斜着眼看看全生,脸上的嘲讽顺着下巴直往下流,他说:榨黄面鸡烧火很关键?你咋咧着个嘴说来呢,我看你这脸大的能装下两套鼻子眼睛了。烧火关键是吗?下回你烧火让司通榨,你俩弄出一锅来咱看看成色。 全生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又不是和你争功,你看你急头白脸的这一顿。 司通说:你喝你们的酒,扯上我干啥呀。 国庆说:这不是扯了着玩儿吗?我就是为了让叶兄弟看看咱们这里是多么和谐,让他功成名就以后总想着来跟咱们一块儿过。叶舟兄弟说完黄面鸡咱再说另一个事儿,说实话这好几年在外面是不是非常想念咱兄弟们。 叶舟说:那还用说,特别是想我国庆哥。 国庆先端起碗跟叶舟碰了一下,他说:兄弟咱这碗酒分两口喝,喝完一口放下说个笑话再喝另一口,你说怎么样? 叶舟说:行。 二人各喝了半碗酒,然后放下,继续说话。 国庆凑到叶舟耳边做出要说悄悄话的架势,但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他说:弟妹长得跟天仙女一样,老俊了。 叶舟说:国庆嫂是山上负责夸人的,国庆哥你不会也是。 国庆说:我是负责榨黄面鸡的。 全生跟上说,我是负责烧火的。 司通说:我是负责尝咸淡的。 汉生说:我是掌握着你们不喝多的。 赵友说:宁哥给我安排的角色是等孩子们长大了,有了儿女亲家后,我是负责会亲家的,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温宁说:我是总裁。 孙涛已经有些醉意,都说了一遍,他也没太听明白都在说啥,一桌子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孙涛以为是等着他喝酒了,端起碗说,来,喝。 温宁拦住他,说道:等会儿,老大你在山上是负责哪块的? 孙涛说:你说呢?我是山大王,你说我是负责哪块的,不是统领全七狼山的吗? 所有的人都笑了,孙涛说: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我试试我说话好使,把碗里的酒都干了。 所有人把酒都干了。 司通说:老大说话就是灵。 孙涛说:老大不能光岁数大,力度也得大。 叶舟抱着酒坛端着酒碗来到全生旁边,全生早就给他搬了把椅子放在了自己旁边。 叶舟先把两个人的酒倒上,然后坐下,他说:全生哥你头发又见少了。 全生笑着似乎很骄傲的摸摸头顶,说道:又少了吗?少,现在没事了,再少你嫂子也不能因为这个不跟我,说完哈哈大笑。 叶舟看看妇女们那桌,本想是看看全生媳妇听见没,正好国庆媳妇儿往这边看。国庆媳妇说:兄弟快过来,嫂子们等着和你喝酒了。 叶舟朝她那边一抱拳,说道:嫂子们稍安勿躁,弟弟这就过去。 全生说:别搭理她们,咱喝咱的。 叶舟说:全生哥和友哥谁的酒量大? 全生说:差不多,兄弟你这酒量可真是长了不少,这喝多少了,啥事都没有。 叶舟其实也略有醉意,眼睛有点眯了,他说:主要是心情太好了,如果是喝闷酒,早就多了。 全生说:那年在这时,就是心情好也喝不了这么多,就是练出来了。 叶舟说:除了在这里,我在哪里也没喝过这么多的酒。 全生说:兄弟这就对了,在别处能喝也得的少喝。 叶舟端起碗和全生碰了一下,二人把碗里的酒全喝了。 叶舟感觉脚底下有点飘,头也有些晕乎,他离席去了厨房。汉生就喝了一碗酒,看出叶舟有些醉意,见他离了桌,也跟着出去。 汉生问:兄弟没事,实在不行就别喝了。 叶舟说:不行,嫂子们还等着呢,兄弟们可以含糊,嫂子们不能含糊。 汉生说:你来厨房干什么? 叶舟说:我想找个盆洗把脸。 汉生拿了个木盆倒上凉水,放到让叶舟平身架就能够到的一个台子上,让他洗脸。 叶舟把脸整个的扎到盆里去,憋了有两三分钟,然后又搓了几下脸。 汉生把擦脸布给他。 叶舟把脸擦干,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 汉生看着都觉得新鲜,涛哥醒酒就算快的,就算喝的不省人事了,非吐的满屋满床都是,睡一觉起来能接着喝;他觉得叶舟这就不能叫醒酒快了,简直跟变戏法一样,刚才说话舌头都发直了,走路打晃,脸往凉水里一泡,再一看跟没事人一样,让人都怀疑他刚才的醉态是装的,当然叶舟肯定不是装的,喝的酒有数儿。孙涛没他喝那么多都已经醉了。 汉生问:兄弟这就没事了。 叶舟说:没事了,还能跟嫂子们好好喝一场。 汉生说:你醒酒是真快,老大还得睡一觉呢,你这凉水一泡就没事儿了。 叶舟说:汉生哥你是不知道,刚才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可舒坦了,这用凉水一泡就跟做个美梦让人给叫醒了一样,想再要那种感觉还得重新喝。 叶舟去妇女们那桌,人们看到叶舟时跟汉生一样惊奇,刚才明明是喝醉了,这女人们还商量呢,不能让叶舟再喝了,就让他倒满一碗酒跟一个嫂子喝一口,七口喝完把心情表示过去就行了。 菲儿也说从来没见叶舟喝这么多酒,更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眼皮似乎失去了以往的韧性,总是眯缝着,脚底下也是一脚深一脚浅的,可出去一趟再回来就变回了没喝酒时的样子。 叶舟笑着和嫂子们打招呼,脸上和话语里都没有了酒气。 菲儿用手在他肩膀上推了推,他那看上去有些单薄的身子像城墙一样稳固。 叶舟说:怎么?你以为能推倒我吗? 菲儿说:看你刚才的样子像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推倒一样。 叶舟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七位仙女嫂子。 菲儿说:我们都坐了这老半天了,还用你来介绍吗?早就介绍过了。 叶舟说:我就知道是谁介绍的你信吗? 菲儿说:是谁? 叶舟说:国庆嫂,猜对了吗? 菲儿说:你刚才看到了。 叶舟说:刚才只顾喝酒了,哪里顾得上看你们这边看了,还有更神奇的,我能猜到国庆嫂是怎么介绍的。 菲儿亲昵的白了叶舟一眼,说道:我不信。 七个女人听叶舟这么说都笑了,国庆媳妇说:看把俺兄弟能耐的,说你武艺天下无敌嫂子们都信,你说你能猜到我刚才怎么给弟妹介绍嫂子们的我不信。 叶舟说:最起码我能猜个大概齐,你不能太抠字眼儿。 国庆媳妇说:你猜个大概齐就行。 叶舟说:那我就一边敬嫂子们酒一边儿猜国庆嫂刚才是怎么给菲儿介绍嫂子们的,我猜对了,我喝一碗嫂子喝一碗。 国庆媳妇说:等会儿,你猜对了我就陪你喝一碗酒吗? 国庆在那边听见他们说话了,做出挽袖子的架势,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喊道:娘们儿,没事儿,甭怵他,别看叶兄弟在别处所向无敌,到了七狼山,咱不含糊他,他要敢欺负他嫂子们,我就……那我也不能欺负弟妹去啊。 大家笑了一阵儿,叶舟说:国庆嫂,不是我猜对一个你就跟我喝一碗酒,是我猜对了你是怎么给菲儿介绍哪个嫂子的,就让哪个嫂子跟我喝一碗酒。 国庆媳妇说:就是说着笑话跟嫂子们喝酒啊,行,挺有意思,就从大嫂开始。 第63章 七匹狼4 叶舟接着刚才的话说:我猜不对就自罚一碗。 大嫂说:罚不罚的没事,只要你把嫂子们逗开心了就行。 叶舟一拍胸脯,说道:放心,大嫂论逗乐我可能不如国庆哥,但也凑合,开始! 叶舟来到大嫂面前,先叫了一声大嫂,孙涛媳妇答应着。 叶舟说:国庆嫂是这样介绍大嫂的,“妹妹,你看这个长得最好看的就是咱大嫂齐春兰,大嫂这人可好了”。叶舟说完看看大嫂,再看看国庆媳妇,问她差几个字。 菲儿捂着嘴,想忍着不笑,可这个笑在她身上扎的根太深,还是没忍住,她说:一字不差,就是这么说的。 叶舟说:不能差,如果我猜的不对,不是我不对,是国庆嫂子介绍的不对。 国庆媳妇笑的可不像菲儿那样矜持,她指着叶舟说:兄弟你真是个大活宝,在外面的大世界闯荡得多,就是会说话,一开始我真以为你能猜到我是怎么介绍嫂子们的呢,原来是向嫂子们卖好儿啊。 叶舟说:国庆嫂你就说我猜的对不对。 国庆媳妇说:大嫂这个是没错。 叶舟说:让谁介绍大嫂都得这么介绍。 大嫂笑着说:俺兄弟名扬四海了,但脾气一点都没变。 叶舟说:大嫂你说我再怎么名扬四海能到嫂子们面前装样吗? 国庆媳妇儿催促他快点,宁嫂子等着你呢。 叶舟和孙涛媳妇儿碰了碗把酒喝了,又来到温宁媳妇旁边,先把两碗酒倒满,然后压低声音说:在我心目中船长嫂子是最接近完美的女人,当时我就想船长哥哥定是做了三世和尚休得了善果,所以在今世才有福分找到这么好的女人。叶舟说的虽是随意,可看那神情和说话的语气,这话好像在他心里积压了许多年,终于有了说的机会,所以他说的非常慢,非常投入,说的时候还做着手势。 温宁媳妇捂着嘴笑着说:行了,大英雄别拿嫂子开心了,喝酒。说着端起碗要和叶舟碰。 叶舟说:等会儿,我还没猜国庆嫂子是怎么介绍你的呢。 温宁媳妇把酒碗放下,脸上始终带着笑,她说:我以为刚才你说的就是她介绍的呢。 叶舟说:嫂子,你还是个女人呢,也太不了解女人了,一个女人是舍不得用那么好的话说另外一个女人的。 温宁媳妇说:你这得经历过多少女人才这么了解女人的。 叶舟把食指往嘴边一放,然后看看菲儿说,最接近完美的嫂子也是会开玩笑的。 菲儿说:你解释什么,像你这么好的男人,如果只和我自己好过,我都替你亏得慌。 国庆媳妇儿说:我替在座的嫂子把此时此刻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兄弟,我弟妹真是这个——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叶舟也竖着大拇指说,如果不是这个,我愿意娶她,嫂子们也得替我亏得荒啊,别的先撂一撂,我再继续猜国庆嫂是怎么向菲儿介绍船长嫂子的,“妹妹你看这个大眼睛双眼皮只笑不太说话的,就是二嫂田丽嫂子”,说完又看看国庆媳妇儿和菲儿,问道:错了几个字。 国庆媳妇说:差不多,兄弟按你刚才说的,你猜的不对不是你不对,是我介绍的不对,那你就没得个猜错了。 叶舟端起碗来和田丽碰了一下,两人把酒喝了。 叶舟说:船长嫂子我再和三嫂去喝。 叶舟还没过去,赵友媳妇儿就招着手喊开了,兄弟快来,你三嫂等着和你喝酒呢。 叶舟抱着坛子端着酒碗过去,说道:友嫂稍安勿躁小弟来也,叶舟把两个人的酒都倒上,赵友媳妇说:你友哥早就说叶舟可不是等闲之辈,没成想这么快就成了名扬天下的大英雄。你说你刚从这走的时候摔跤都不是你春仙嫂子的对手,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厉害了。 春仙媳妇捏了一把赵友媳妇的腿,嗔道:说的好好的怎么又往我身上扯。 赵友媳妇儿憨态可掬的笑笑,说道:我是打个比方。 叶舟说:当时我就那么菜吗? 赵友媳妇说:我就打个比方,兄弟,你这在哪里拜的师父,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了。 汉生媳妇说:你打听的这么仔细干什么?想让友哥也拜师去吗? 赵友媳妇一本正经的说:是啊,让小赵友也学得像叶舟兄弟这么厉害,我不就是将军夫人了么,比现在这压寨夫人不光彩点儿吗。说完自己哈哈笑起来。 汉生媳妇说:做压寨夫人有什么不好的,友哥真做了将军,可未必有叶兄弟这么老实,皇帝有三宫六院,他非得也妻妾成群,不像现在就你一个,胖也得的当宝儿,唠叨也得当宝儿。 赵友媳妇说:这倒是,他自己也说还是胖媳妇好,胖了不硌人。 这一句话说出来,女人们笑得像开了锅一样,男人们都醉眼朦胧的朝这边看过来。 赵友酒量大,还很清醒,见叶舟在他媳妇旁边,他说:我媳妇儿准是又说潮话了,兄弟你嫂子说话嘴不带把门的,说了不该说的,你可替他圆活着点儿。 叶舟止住笑说:嫂子说你就稀罕她胖,被窝里搂着不硌的荒。 这回开锅的可不只有女人这桌了。 国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友哥这是你的原话吗?还是嫂子编的?还是叶兄弟编的呀。 赵友这回没哈哈,笑的范围小了很多,说道:这娘们儿被窝儿里的话,她拿到桌面上来说。 这回国庆拍着大腿笑起来,汉生推推国庆说:国庆你直接躺下打一阵滚儿,这样笑你心里的愉悦不能完全释放出来,憋在身体里容易往外长疮。 大家笑过那一阵后,叶舟端着碗说:我猜猜国庆嫂刚才是怎么和菲儿介绍你的。 赵友媳妇说:猜,兄弟,你这猜功还行,大嫂和二嫂那里你还真猜的八九不离十,到我这我看看还灵吗? 叶舟轻咳两声清清嗓子说道,国庆嫂是这样说的,“你看这个长得最富态的,和友哥最般配的就是友嫂了,你看这福气都在肉里裹着呢,你看友嫂子身上不光裹着友哥的福气,连咱七狼山上的福气也承载着了。 赵友媳妇止住笑,说,你是净逗你嫂子,不过嫂子爱听,比你国庆嫂子说的好听,还是有文化好,把话说的这么周全,来,兄弟干了,说完一仰脖把酒倒进了嘴里,叶舟也一饮而尽。 赵友说:兄弟面子就是大,你嫂子这从来都不喝酒的,都这么痛快的喝了一碗。 赵友媳妇用手一摸嘴角上的酒,说道:那是,咱兄弟是啥人,不跟谁喝也得跟咱兄弟喝。 叶舟说:真是好嫂子。然后又来到汉生媳妇旁边,先把酒倒满。 汉生媳妇说:是先说一段呀,还是直接喝呀。 叶舟说:必须先说一段,嫂子你比我离开前更好看了。 汉生媳妇摸摸脸,问,我脸没红,应该不会红,关键是没什么可红的;弟弟,有什么好听的尽管说,嫂子就爱听人夸,听着可得劲儿了。 叶舟说:春仙嫂的实力摆在这儿了,随便说你两句真话,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是夸奖你呢。我还是猜猜国庆嫂是怎么介绍你的,他应该是这样说的:“妹妹这个是咱春仙嫂,春仙嫂比较好记,虽是一介女流,但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男子汉的英气”。我猜对了多少? 汉生媳妇儿竖起大拇指,说道:一字未差,喝酒。 二人一碰碗,把酒干了。 叶舟来到全盛媳妇面前,照例还是先叫了嫂子,然后倒上酒。 全生媳妇笑笑,说道:弟弟到我这儿了,刚才你和嫂子们聊天喝酒时,我本来想了好多话要跟你说的,你一来全忘了。 叶舟说:五嫂不急,要不你先想想,我先跟通嫂喝去,等你想起来要说啥我再回来。 全生媳妇说:别了,也不是一句也想不起来,我还能记起一句顶重要的,弟弟,你说你长得这么好是故意的呢,还是一不小心就长得这么好了。 叶舟用责怪的眼神看看刚才喝过酒的几个嫂子,然后说:和前面喝过酒的几个嫂子聊天时,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是我帅的不够明显吗?怎么就没人提这个事儿呢?如果五嫂再不提,到通嫂那我就直接问了。 司通媳妇脸上的笑有几分拘谨,她说:我是不会等着你问的,直接告诉你。 大嫂齐春兰这时说,弟弟不管是真挑理还是闹着玩儿的,我也得跟咱兄弟说一句,除了你五嫂跟你庆嫂,俺这几个也长了个嘴,也就吃饭还挺好用,说话就不灵了,胡诌八扯时到也不落后,就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就不中用了,心里明明什么都有,就是这嘴不争气,不会表达。 叶舟说:行了我的好大嫂,这也叫不会表达? 全生媳妇儿说:就是啊,还得怎么会表达呢呢?乍一听一句坏话都没有,其实呢是说我跟你庆嫂油嘴滑舌。 孙涛媳妇说:俺可没这层意思,你非要往那里想,那可没办法。 全生媳妇说:国庆家你说大嫂有那层意思没有? 国庆媳妇儿说:一开始我也没听出啥来,五嫂你这一说我听着也是说就咱俩油嘴滑舌了,不过我觉得就算大嫂真有这个意思,那也没什么不对,我都觉得咱俩有点油嘴滑舌。 第64章 七匹狼5 国庆媳妇一句自嘲的话把听见的人都逗笑了。 全生媳妇儿也忍不住笑了,笑罢说:人家都说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可倒好,夸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 国庆媳妇说:没什么,我觉得油嘴滑舌也只能说明一个人的性格,并不说明人品,如果让大家都说咱“蔫儿坏”就真不是好话了,说到这儿的时候她故意盯着孙涛媳妇。 孙涛媳妇憋住笑,她说:你这一肚子坏水的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国庆媳妇儿说:大嫂你可千万别心惊,我这么盯着你并不是我说你“蔫儿坏”,就是……大家都这么认为。 妯娌几个都说国庆媳妇不对,怎么可以说大嫂蔫儿坏呢,不是央求着大嫂包冬瓜包子的时候了,大家统一口径要罚国庆媳妇儿酒。 国庆媳妇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主儿,罚酒就罚酒,才不带讨价还价的,她给自己倒满酒说,就算罚也不能我自己在这蔫儿喝呀,那多没意思啊,老五嫂子你陪我喝一个。 全生媳妇儿向她隐蔽的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叶舟陪着她喝。 国庆媳妇儿说:你别挤眼儿了,叶舟兄弟都喝了多少了,你没点儿数吗?还想让他陪着咱们喝,菲儿妹妹都该心疼咱兄弟了。 菲儿说:庆嫂你们只管喝,看着他喝的高兴我心情也好,他总是很开心,可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叶舟问菲儿,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菲儿说:因为这里是你的家。 叶舟说:没错,在这里我能感受到比家更有温度的温暖。 国庆媳妇说:兄弟别的甭多说,往后常来才对,别好几年才来一趟,让你哥嫂盼的都望断了秋水,还不见伊人。 叶舟说:让庆嫂说的,我必须和你先喝一碗,菲儿,庆嫂是怎样的庆嫂,不用我再跟你细说了。 菲儿说:不用,是不仅美丽动人,又能口吐莲花的人间尤物。 国庆媳妇儿说:瞧俺弟妹这嘴,你俩将来准得生出个人精来。 这回菲儿真红了脸。 叶舟说:庆嫂你看菲儿都害羞了,你掌握点分寸好不好? 国庆媳妇一拍自己的嘴,你看说着说着舌头就惊了。 赵友媳妇说:就该在你那舌头上勒一个嚼子,一看想惊就赶紧勒一下,马惊了伤及无辜,舌头惊了伤及弟妹了,弟妹,没事儿,往后来多了习惯了就行了,什么生人精这种话从你庆嫂嘴里说出来太稀松平常了,如果这个也值得脸红,你在这住不上十天,这脸就跟里面点了蜡的灯笼一样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 这时国庆凑了过来,笑眯眯的说,你们这是真热闹,三个女人一台戏,咱这唱对台戏都有富余了。 温宁媳妇说:你媳妇一个就能唱一台戏。 国庆说:这个我信,若三碗酒下了肚,个人就能唱起对台来,我快走,好不容易快喝醉了,来你们这转一圈儿,我就得笑醒了酒;叶舟你这一圈敬到哪儿了,你这喝一碗讲一个故事,你跑了一年江湖可没少长出息,钱没挣多少挣里故事来了。 叶舟笑笑说:到五嫂这了,跟你家嫂子喝了,就剩五嫂和通嫂了。 国庆严肃的说:只敬你通嫂一碗得了,你五嫂喝点酒爱占你们这小帅哥的便宜。 全生就在国庆旁边,他也是刚过来凑热闹的,听了国庆的话他也只是呲着牙嘿嘿笑,像国庆说的不是他媳妇一样。 国庆点着他脑门儿说,听了你媳妇占人家帅哥的便宜你这么美呀。 全生说:啥便宜也是便宜呀。 国庆说:老五,放开里来就行了,你老公大力支持。 全生媳妇儿说:国庆你别胡咧咧,叶舟兄弟跟我不太熟,从来不闹。 国庆这回可更有话说了,叶舟,怎么了,都是一样的嫂子怎么还不一样的熟度呢?你五嫂怎么了?怎么和她不熟呢,你是嫌她……他尽量让脸上的坏笑把没说出的话弥补出来,熟人一看他那笑就知道他没说出的是什么话。他又说,多喝几碗酒也得熟起来呀。 叶舟说:怎么不熟了,只是五嫂性格矜持,不怎么开玩笑。 国庆说:这一不开玩笑就显得生疏了,没事儿,该怎么开怎么开,你没见你五哥还等着你五嫂的占你的便宜呢?他是想让你五嫂从你身上粘粘英雄气,然后到晚上他再把那英雄气粘到他身上,你别看你五哥头发不多,心眼儿可不少啊。 全生还是嘿嘿笑,就像国庆说到了他心里去了一样。 他媳妇指着他说:你看喝的这个傻样儿,还光知道嘿嘿,你还不用筷子把他的嘴串起来。 国庆用手把嘴挡起来,不说了,别真给我串起来,说完又回那边桌上去了。 全生媳妇端着酒碗说:这个该剥皮的可走了,来,兄弟俺们闹惯了,也不分嫂子小叔子,要不躲到这山里来,在城里村里也这样非让人笑话不成体统不可。 叶舟说:来,嫂子我敬您。 两人刚要喝,又被国庆媳妇拦下了,等会儿,兄弟你还没猜我和菲儿妹妹是怎么介绍你五嫂的呢。 叶舟说:对,让我想想,这个比较难猜,应该这样介绍,“妹妹,你看这位小巧玲珑、五官精致、身材匀称,说话和唱歌一样好听的,就是咱们的五嫂”,怎么样? 国庆媳妇说:大同小异,算你过关。 叶舟和全生媳妇把酒喝了,来到最后一个司通媳妇王月华旁边,叶舟一抹嘴,说道:通嫂之前和那几个嫂子喝酒的过程都是彩排,都是为了能和你喝的精彩,喝的快乐,喝的淋漓尽致。 王月华性格有些腼腆又非常热情,叶舟这一连串的不太达意的词语让她有些应接不暇,只是低头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接下来叶舟的一句“通嫂最近没和通哥闹别扭”。把低头笑得王月华逗的开怀大笑。 她笑罢说道:别笑话你哥跟嫂子了,跟别的嫂子喝的时候都是说嫂子美呀,完美呀,有福气呀,一些让人听了都会从里往外高兴的话,到了我这里怎么成了这么一句,妹妹还以为我是一个不讲理的只会和老爷们吵架的女人呢。 叶舟说:通嫂到你这里,我就不猜庆嫂是怎么和菲儿介绍你的了,我要亲自郑重其事地给菲儿介绍介绍你。 叶舟把菲儿叫到他身边,和她说:不管刚才庆嫂是怎么和你介绍通嫂的,以我给你介绍的为准,庆嫂说话演绎的成分太多。 国庆媳妇在后面掐了叶舟的背一下。 叶舟也不回头,他说:我多希望刚才掐我的是涛嫂或宁嫂啊。 国庆媳妇又在他背上戳一下,说道:涛嫂和宁嫂掐的就不疼,还跟吃肉一样香吗? 叶舟闭了一下眼,一抿嘴,说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掐过我,越是非常期盼。 国庆媳妇看看齐春兰和田丽,说道:大嫂二嫂还不赶紧掐他下成全了他。 齐春兰说:他越是这样那就越得让他盼着了。 田丽说:就是。 叶舟一拍手,脸上故意做出略有遗憾的表情,说道:既然大嫂二嫂不给面子,我还是快郑重其事给菲儿介绍一下通嫂。 王月华搓着手故作激动,她说:我太想知道自己在这汉国大英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了。 叶舟看着王月华没有直接说,把本来就腼腆的王月华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说:你这么看着嫂子干什么快说呀。 叶舟说:我让要说的话在心里发酵一下,那样说出来才有味道。 国庆媳妇说:你也甭藏着掖着,如果看上你通嫂了,就赶紧带走,你通哥早就想换媳妇,一直没下的了狠心。 王月华掐了一下国庆媳妇,嗔道:你这个老六家,当着初次来的弟妹没咸没淡的浑说。 叶舟说:真是服了庆嫂了,你这话不蘸着酱油都听不进去,多腻耳朵。 国庆媳妇说:你的话发酵好了没有,再不说我这里可还有更好玩儿的。 孙涛媳妇说:兄弟说我们的时候干净利索的就说了,到了你通嫂这儿还要发酵出味道,你再不快说我们都快往别处想了。 这时叶舟越是用加了柔情的眼神盯着王月华,王月华本来脸皮就薄,哪经得起他这么盯,笑着用手把脸捂起来。 叶舟说:通嫂用手挡着脸的时候就显得更妩媚更迷人了,你不知道吗?如果要为你总体打分,身材占的分比容貌要高的。 王月华说:兄弟,几个妯娌中数我不爱开玩笑,你偏偏要和我闹。 国庆媳妇儿说:你也太听不出好赖话了,人家兄弟这可不是和你闹,人家说的是真事儿呢。 叶舟说:不闹了,现在我正式的给菲儿介绍通嫂,菲儿,通嫂比较好记,七个嫂子中身材最好的就是通嫂了,哪天她们和你开玩笑蒙上你的眼让你猜分别是谁,告诉你个办法,你就挨个儿抱,能抱动的那个就是通嫂,还有就是通嫂这人心好。 叶舟本来还没说完,国庆媳妇儿又把话抢过去,兄弟你什么意思啊?难道其他嫂子的心不好吗? 叶舟也是带来点醉意,把国庆媳妇儿搂过来在脸上亲了一口。 国庆媳妇儿使劲的在叶舟背上打了两下,脸上也泛起一抹红晕。 叶舟说:我说通嫂的心好你也吃醋,这回亲了你,别的嫂子也不吃醋。 让叶舟这一亲,国庆媳妇像被点了说话的穴道,刚才那些话一下子没有了。 王月华说:这个娘们还真就该这个,这一下子老实了。 第65章 百里画廊———七狼山 国庆媳妇缓过神来了,脸上的红晕散去,她朝另一个桌喊道:国庆你快过来。 国庆过来了抓着他媳妇的手体贴的问,怎么了?挨欺负了吗? 汉生媳妇说:还挨欺负,谁敢欺负她呀,是占便宜了,这是占了便宜卖乖。 国庆说:媳妇要是真占了便宜,咱就别摆出的吃亏的样子,到底是咋回事啊。 国庆媳妇说:叶舟亲了我一下。 国庆看看他媳妇,又看看叶舟,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当着这么多的人亲了你一口,还真是欺负人,如果是在小树林亲一口才算是占便宜呀。 这一句话把大伙逗得笑了个人仰马翻。 国庆还是一脸的严肃的,狠狠的瞪着叶舟,眼里冒着复仇者的火焰,过去搂着叶舟啪啪的在脸上亲了两口,然后又回去安慰他媳妇儿,媳妇儿没事了,我替你报仇血恨了,叶舟亲了你一口,我亲了他两口。 国庆媳妇配合着他说,老公你真厉害,如果我知道这算是报仇,就不麻烦你过来了。 大家又是一顿笑。 国庆满脸堆笑的和菲儿说,妹子千万别见笑,咱们这个大家庭就是这样,本来就很融洽,又跟俺兄弟久别重逢,所以……大家不说不笑不热闹。 菲儿腼腆的笑笑,说道:这样挺好的,怪不得叶舟一说来这里兴奋的了不得,这里的气氛太好了。 菲儿由衷的羡慕这群人过的日子,他们的快乐是在别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这里没有权势带来的高位,没有金碧辉煌的房舍,没有成群的奴仆,这里有一眼可以流淌出快乐的泉眼;一开始菲儿还以为他们躲到山里来是为了躲避战乱,后来听叶舟说了,他们绝不是畏惧战乱的人,之所以来到这个战乱侵扰不到的地方,是为了更方便经营出自己喜欢的生活。叶舟还说过,他们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曾用自己的方式为葛丘人制造出各种麻烦,甚至包围清扬城时用的吐箭龙都是孙涛大哥制作出来的。依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率领一众人去攻城掠地,做一方诸侯。如果有人问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为什么不趁江山未定揭竿而起,争得一块地盘做一方诸侯?他肯定会说我们不是傻子,在这山上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快乐,为什么去做一方诸侯呢? 每个人选择生活的方式都不同,有的人喜欢轰轰烈烈,有的人满足于平平淡淡,七匹狼这几个人绝不是一开始就想过这样的日子,他们是把一种生活过腻了,然后才选择了现在这种生活。他们曾经干过轰轰烈烈的大事,看透了人世间的是非,一种机缘巧合,让他们来到了这个里,然后就在这里落了脚。 酒桌上孙涛已经吐了两回,还要回来喝,被大嫂扶着回房了;温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就笑一笑。汉生时不时还逗逗他。赵友像没喝酒一样,只是话说得比一开始更多了。全生也不太醉,司通一会儿问这个服了,一会儿问那个服了。 汉生说:老司,宁哥笑话你了,你看都不拿正眼看你,司通转过身去问温宁,宁哥服了。 谁也没想到温宁一下子把上衣撩起来,露出结实的胸肌,司通把玩起他的胸来,全生看司通玩的美,他也过来把玩另一个。 国庆到田丽那边去拱火儿,嫂子,你快看那俩没出息的欺负俺宁哥了,田丽笑笑,想说什么却没说。 国庆说:嫂子你笑的很有深意,这啥意思啊?想说啥又不说。 孙涛媳妇说:我了解你二嫂,知道她想说啥。 国庆说:那大嫂快告诉我。 孙涛媳妇说:他是想说欺负,又怀不了孕。 平时不太开玩笑的齐春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把大伙逗的又是一阵大笑。 一场酒一直从上午喝到天快擦黑才结束,笑声如果能像酒一样装进什么器物,这半天的笑声估计能装下满满两大缸。 第二天叶舟和哥几个说了要借马的事,大家一听叶舟要借马都非常高兴,就像养了这一山的马就是等着叶舟来借的一样。 叶舟说:兰成公子说了,等扫平天下要赏兄弟们一座城池以表谢意。 温宁说:你和兰成公子扫平天下的时候,别顺带着扫平我们七狼山就是对我们最真挚的谢意了,别的我们什么都不要,这方圆一百里的地方已经够我们逍遥自在的了。 国庆说:对呀,别往后你们得了天下连我们这块地方也收了,让兄弟几个没地方去。 叶舟一抱拳,说道:哥哥们放心,有叶舟在七狼山就是七个哥哥的封地。 司通说:有兄弟这句话哥几个就放心了,哥几个拼了小半生,别的没挣下,就挣下这方圆百里的家业。汉国皇帝不争,葛丘王不抢,我们便乐得做了山中大王、地上神仙,所以往后还得兄弟多在兰成公子和天赐元帅面前多说些哥几个的好话。 叶舟说:几千匹马送回去对我们部队无疑是雪中送炭,还用我多说什么?天赐元帅和兰成公子也都是知恩图报之人,以后定会重谢。 孙涛说:日后来山里玩儿、打猎都行,重谢就免了,我们给你选马,你就带着弟妹到这草原上转转,让她也看看咱这百里画廊。 叶舟和菲儿背上箭囊骑着马往草原深处走去。 菲儿陶醉在这美丽的景色中,初见到如此的美景,有一瞬,菲儿的胸膛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起起伏伏的草甸上有零零散散的高大的白杨树,树干被精心修剪过,长到两丈以上才有树枝;连绵的山丘被厚厚的草甸覆盖,山丘上遍布着牛羊马群,也没有人看管,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雪山,棉花团一样的白云飘在蓝天与绿草之间。 菲儿禁不住感叹这里实在是太美了。 叶舟说:如果是春天来会更美,再往里走二十里有一片近百亩的山桃树,不规则的长在山坡上,一开花真像晚霞落在了这山丘上,船长哥哥最爱在开桃花的季节骑着马带上酒和书到那里喝着酒看书。他说那才七狼山的灵魂所在。 两人正说着话一只正在草窝里休息的野兔受到了马蹄的惊吓,一下子窜出来,叶舟抽出箭朝那叶兔投掷过去。凭叶舟那天弓搭箭的绝招这么近距离的投掷这个野兔简直是易如反掌。 叶舟跳下马把野兔拾起来放进准备好的布袋里。 叶舟说:七狼山有四宝,雪山、草甸、野味、水里捞。 菲儿问:水里捞是什么? 叶舟说:雪山上融化的水汇集成无数条小溪,小溪汇集成一条小河把盆地一分为二,在小河流出那个盆地之前在山脚下形成几十亩地的小型湖泊,形似一条玉带,这里的人就管它叫玉带湖。湖里有一种鱼味道特别好,外形像咱们常吃的鲫鱼,肉味比鲫鱼更鲜更嫩,但没有咱们吃的鲫鱼那么多刺,这里的人也都管他叫鲫鱼;那里放的应该有现成的网具,咱们去网几条鱼回来让你尝尝。两人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中途也打了几只野兔和山鸡。来到叶舟说的玉带湖,刚才听叶舟说的时候,菲儿已经觉得这个湖很美了,没想到见到了更美;人类的语言总是可以把一个地方描述的天花乱坠,但对大自然的美能带给人的那种心旷神怡却描述不出来;小河弯弯曲曲地从雪山流过山丘,穿过盆地到了这山脚快出这片圣地的时候似乎舍不得离开,所以汇集成这片湖泊稍作停留。 一朵朵一团团的云飘在草甸的上面像半空里的羊群,又像这盆地天花板上的装饰,云倒映在湖泊中,水中的鱼往云彩的影子里钻。 菲儿说:叶舟,这个地方,你不该带我来的。 为什么? 来了就不想走了。 船长哥哥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年轻人不该来这里,这里的美消磨人的意志,在这里玩一天,你会觉得这里特别美,在这里生活一年,你会忘记世俗中的一切,外面世界的势力纷华和这里的美轮美奂的景色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趁叶舟到湖边网鱼的时候,菲儿隐去身型,到了半空中的云上面,她坐在一团云上面,手托着下巴看湖边网鱼的叶舟,又往周围看看,在这云上看这七狼山怀抱中的这片草地又不一样了,船长哥哥说的不假,这简直如同一幅画卷一般,只是它上面的生灵都是有生命的。她甚至萌生了一种杞人忧天似得担心,担心神哪一天会把这画卷从一头卷起来带走。 她又想如果叶舟也会隐身该多好,那样他们可以一起坐在这云上面看这里的景色,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刚会隐身的时候她和司齐一起坐在云上的时候。司齐……你在哪里呢。这时无瑕飞到了她的肩上,(她们早就认识了)。 菲儿见到无瑕有些激动,她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么美的地方只有长的像你这么美的女人才可以来吗?无瑕说话的时候有着很明显的情绪。好像还受着和叶舟那次不欢而散的影响。 菲儿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羽毛,问她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第66章 天使 无瑕扇了两下翅膀,马上换了一种情绪,她想起了菲儿并不知道她和叶舟那次的不欢而散,她说没事,你觉得这里美不美。 当然美了,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 就像是神花了很多心思画了一幅画,然后吹了一口仙气画里的景色就都成了真的。 菲儿……菲儿……叶舟在下面喊她。 菲儿扶在无瑕的背上,把菲儿背到叶舟看不见的地方,她说别告诉叶舟和我见过。 菲儿说:为什么,我不会说你和我一起坐在云上面了。 不是,我和他,有点不愉快,你别说和我见过就是,说完就飞走了。 菲儿显出身答应着朝叶舟走过去。 叶舟把网从水里提出来,兴奋的说,菲儿你看这一下足足网了十几条鱼。 菲儿过去摸摸鱼的嘴。 叶舟说:小心让它咬了你。 菲儿笑笑,其实她现在眼里看到的和心里想到的都不是鱼,她想到刚才坐在云彩上,若叶舟也会了隐身该多好,那样他们就可以双双坐在云彩上,一起从上面看下面的风景,有了风还可以随着云四处游荡。 叶舟看出菲儿出神的样子,他说:菲儿你在想什么? 菲儿摇摇头,她说:在这里我的心里脑子里都是空的,什么都不能想。 叶舟把网到的鱼装进另一个口袋,又把网下到湖里去,他搂着菲儿并排坐在湖边,看着湖里的鱼和一湖的白云。菲儿的头靠在叶舟的肩上。 将来若能来这里生活就好了,菲儿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叶舟把菲儿搂的更紧一些,他说:放心好了,将来我一定要带你来这里生活,船长哥哥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就在这里生活也没意思,要在外面的大世界中施展过拳脚后,最好是获得了些成就,再来这里生活就有意思了。 叶舟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回去后我就留在清扬城,不和你去石虎城了。 为什么? 我不想去,我就想到歇马镇的江边那个小院子里等你。 叶舟觉得奇怪,问道:为什么不在清扬城等我。 我特别喜欢那个小院子,等打完了仗你接着我咱们一起再来这里,就一直在这里生活,怎么样。 当然很好了,菲儿你知道战神的宝藏吗? 当然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它在哪里,说完自己笑了。 我知道你不知道它在哪里。 你想去找宝藏?那里面是不是有特别多的金子。 不过我对宝藏里面的金子并不是非常感兴趣,我想找到制作幻影剑客的图样。 幻影剑客,菲儿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会儿,她说是不是一种可以载着人飞的大鸟,以前司奇好像和我说过;还有一匹非常快的宝马是吗? 月光宝马,我只对这两件宝物感兴趣,别的真无所谓。你想啊,坐着幻影剑客可以四处去,并且可以从天上看这七狼山的风景,肯定比这样看更美。 是啊,菲儿喃喃的说。 听语气好像你看过一样。 不用看过一想就知道一定很美。 从天上往下看清扬城肯定也很漂亮,真有了幻影剑客,咱们就可以四处遨游,想来七狼山就来七狼山,想回清扬城就回清扬城,那可真是神仙日子了。 那匹宝马是不是都可以在河里跑。 那马也就是不会飞,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根本不用从路上跑,这雪山它都能爬上去,从陡峭的山梁上奔跑像咱在这草地上走一样。 真的假的呀?像你骑过一样。 当然是真的了,要不能叫宝物吗? 你多长时间没见过无瑕了。 从清扬城去歇马镇找你时见过一面,别提了,自己长了辈分了。 菲儿笑出了声,怎么还长了辈分了呢? 说我再想见她必须磕头下跪她才肯见我,你说这不是长了辈分吗? 菲儿笑的更厉害了,笑罢说:看来你是得罪了她。 我哪里敢得罪她,她越来越矫情了。 叶舟我问你一件事情。 问。 你想不想李婉。 叶舟真怀疑菲儿也有了无瑕的能耐,能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他真的总是想李婉,想她在哪里,她过的好不好,和她一起生活的男人疼不疼她之类的事。这并不说明他不爱菲儿,他很爱菲儿,可是就是忘不了李婉。 他坦白的说:有时候会想。 我也想她,你猜我想怎样。我想如果她和我们一起生活该多好。 你别说傻话了,她都结婚了。 你不去找她吗? 叶舟在菲儿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别傻了。 这有什么,看看她过的怎么样你就放心了。 叶舟看着菲儿的眼睛。 菲儿怯怯的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是不是你心里也特别挂牵她过的好不好? 菲儿用一个浅笑默认了叶舟的话,她说:我和她从来没说过话,可是因为你和她好过我在心里就把她当成是一个姐妹了,等不打仗了你该去找她,看看她过的很好也就放心了,如果过的不好就把她接回来。 叶舟用朝圣者目光看着菲儿,他说:菲儿你怎么这么好。 没有别的本事,又不能像你似得可以上马杀敌,保卫国家和百姓,心再不好一点那做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叶舟又想起了无瑕说过的话,她说自己是天使,又说,若她化做人形会是菲儿的样子,那菲儿不就是天使吗?他如痴如醉的看着菲儿,看着她那充满了柔情的眼睛,看着她那灵魂露在体表的尾巴般的眉毛,看着她那总是说出可以把他感动的融化掉的话的嘴。 菲儿用仿佛可以抚平任何创伤的手摸摸叶舟的脸,她笑了笑,她笑的那么美,美的像这眼前的玉带湖,让看到的人宁愿为她去赴汤蹈火。她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菲儿我有一个疑问,有人说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应该有一个样子。有的人看似美丽,可心里却特别龌龊,我觉得那样的人的灵魂应该是一只苍蝇,她也有翅膀,还以为自己是天使,其实非常讨厌;有的人特别有钱,却吝啬又贪婪,我觉得那样的人的灵魂一定是一只老鼠;有的人对比自己厉害的人奴颜卑膝,对不如自己人又颐指气使,我觉得那样的人不管处在多高的位置,他的灵魂都肯定是一个太监;菲儿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吗? 菲儿点点头,说道:你还没有说到你,她说完笑了。 叶舟也笑笑,说道:很快就会到我和你了。 有的人看似生活清贫,但有着一颗坚强向上的心,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为自己积蓄力量,他或许都不知道积蓄那么多的力量干什么用,但是他就是不允许自己随波逐流,那怕一生不逢运,日子过的清贫,我想这样的人临终前也应该是笑着离开的,最起码他没有浪费掉一个做人的名额,这样的人的灵魂一定是一棵树;有的人被委屈撑大了心胸,多半时候是不动声色的,不动声色的积蓄力量,不动声色的打磨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他想成为的那种人,并且是所有人都不曾预想到的,这样的人的灵魂是一头老虎。 菲儿你的灵魂如这七狼山里的风景,美的令人窒息。 哪有你说的这么好,你的……还是让我说!我觉得你的灵魂有时候像一只可爱的小猫,有时像一头敏捷的豹子,有时又像一只凶猛的雄鹰,你的灵魂……会变。 这不是孙猴子吗? 菲儿在他后背上捶打了一下,笑道:孙猴子太丑了,你这么英俊潇洒。 有好一阵儿他们谁都不说话,只是一个搂着另一个,一个依偎在另一个的怀里。叶舟先开口说:菲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不知道,好像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你说不和我去石虎城,我想你了怎么办? 菲儿轻轻捏着叶舟胸膛上的肉,她似乎想让自己的心事在叶舟被她捏过的肉上留下痕迹。 你说呀,我的肉又不会阅读你手指头上的话,叶舟在菲儿耳边说。 那个兰心对你好,你就娶了她。 叶舟把菲儿推开,他一脸怒气的看着她,责备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已经娶了你,怎么能再娶她。 菲儿不屑于叶舟的责备,依然按着自己的思路说话,她爱你,你身边也需要有人照顾,再说了,她的父亲又是元帅…… 最后一句才最要紧是吗?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和我一起去石虎城吗?你想让我做了大元帅的姑爷,日后好有一个大好前程是吗?我是叶舟,清扬城叶舟需要用这样的筹码换前程吗? 菲儿委屈的看着叶舟,她没有说话,叶舟已感觉到了自己的过分,马上换一个态度说话,菲儿你想多了,我是叶舟,我完全可以按着自己的意愿安排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仰仗任何人,你永远要相信你的男人。 我永远相信你可以按着自己的意愿安排你的人生,我永远相信谁都不敢欺负你,可是我想你应该娶了兰心。 叶舟看到菲儿的眼神那么坚定,似乎并不是和他商量,而是告诉他“你必须这样”。 第67章 离开七狼山 虽说石虎城外山上道观里的道长说骏马不会有事,可叶舟还是怕他会出什么不测,在七狼山玩儿了十天就玩儿不下去了,温宁给他拿了一包雪兰种子给他,并告诉他直接碾碎用温水送服就可以了,无需熬制,不用多吃,一颗即可。 女眷们给他准备了半车的好吃的,并一再叮嘱一定要常来。 七匹狼兄弟七个把叶舟送出去几十里才肯停下来。 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叶舟在来时中途救的那个人已经完全康复,可以自己骑马了。这样菲儿又坐到车里去,叶舟有时骑马,有时陪着菲儿坐在车里。 这天叶舟骑在马上好一会儿没和坐在车里的菲儿说话了,被他中途救过的人追上来和他并辔前行,一开始还不说话。 叶舟歪着头看看他,问道: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你怎么一直不问我是干什么的,也不问我的名字。 你不是也没问过我吗? 你是叶舟,名扬天下的大英雄,我听说了,他的语气和眼神中似乎也没有流露出羡慕的意思,似乎是非常稀松平常,就像他也一样似的。 都是虚名,当然,叶舟也不沾沾自喜。 你救了我两次命。 谁也不会见死不救,这是人的本能,不值一提,叶舟看看他,又说:不对呀,怎么是两次呢。 你没有把我交给欧阳晓风,黄当和吕了啸和我说了。 叶舟摇摇头,说道:话真多。 我叫费申通叶城人,小偷。 这么坦白。 和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叶舟侧过头去,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我这样的人,算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像一般人那样看我。 他笑笑,没有说话。 叶舟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的笑特别冷,又好像有一种潜在的放肆,把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那种。叶舟想起了欧阳晓风的话,此人武艺高强,轻功奇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他说:我没读懂你的笑里是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你这么年轻获得了这么大的成就肯定会目空一切,没想到…… 因为运气好得到了一些虚名就目空一切吗?那得多肤浅。 你说你现在所获得的成就是因为运气好吗? 当然是了,清扬城外的胜利是我最好的兄弟牺牲掉自己获得的,可是人们却把功劳按在了我的头上;石虎城外的胜利是兰成公子拼了命赢得的再打一场的机会,如果不是运气好我也不会那么恰逢其时的赶到。两场胜利起到关键作用的都不是我,可是旁观者都以为是因为我才获得了胜利,说到这里叶舟摇摇头,这样不公平。 此时费申通心里的对叶舟的崇拜几乎要从耳朵眼里溢出来了,不是因为叶舟曾获得的成就,是因为他可以这样看待自己所获得的成就,他可以看出叶舟不是因为假谦虚才这样说的,如果是和司马兰成或是司马天赐,为了获得他们的好感他可以示好似的这样说,可和一个陌生人这样说是完全出于本意的,也就是说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叶舟猜测的不错,他因为自己天赋异禀练得一身好武艺,所以把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不同了,心里一直沉睡的某种东西似乎一下子被唤醒了,虽然外表他还是装的特别冷酷,可是里面仿佛换了一个人。换做别的性格的人也许此刻就要拽着叶舟下马结拜为异姓兄弟了,可是他不是那样的性格,但在心里他已经和自己做出许诺:他救了我两次命,我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 到魔茄城外的时候,叶舟在城外安营扎寨,半个时辰不到,国王就和黄当、吕了啸、冯雄、花极、于南、成祥几个就来到了叶舟的帐篷里。 黄当说:我兄弟就是好使,一下借了这么多马。 吕了啸鄙夷的看看黄当,哼哧一声,真是不要脸,说的好像不是你兄弟就借不来马一样。 黄当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非要这么理解我可没有办法。 叶舟说:陛下,我的这几个兄弟肯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国王说:没有,我们已经成了好兄弟,并且是很好的兄弟,特别是这位黄当兄弟,我们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对于遁地术他非常有天分,进步很快。 叶舟心想此时这国王的心里应该是胆怯的,他真的非常害怕他会搂草打兔子顺带着收复了他的王国。叶舟说:这样很好,他又看着黄当说,一定要虚心的学习,不要只顾和老吕抬闲杠。 黄当和吕了啸相视一笑。 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喝了点酒,吃完喝完只有国王又回了城里,黄当几个都留宿在营地的帐篷里。叶舟少不得交代他们该如何如何,黄当和吕了啸几个都虚心听着。 次日国王又出城来送别叶舟,叶舟率大队人马绕城而走。 到了清扬城后,菲儿执意不肯和叶舟一起去石虎城,叶舟又住了几天就遵从菲儿的意思把她送到江对岸的小院子里,这次还带了一个丫头,就是叶舟第一次去菲儿的闺房时安慰菲儿的那个,她叫雪儿。 叶舟依依不舍的离开时,菲儿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和他说,你想我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你想我想的特别厉害的时候我就去看你。 还是我回来看你,你一个女子自己走这么远的路太危险了。 菲儿脸上依然带着甜美的笑,但这次没有说话。 叶舟率大队人马离开清扬城时,费申通没和他一起,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距离石虎城还有二三里路的时候,叶舟让一个士兵去城下通报一声,免的让守城兵以为是葛丘人来了。快到城外的决胜场时叶舟见兰成在列队等着他。 走近后两人都下了马,拥抱在一起,兰成拍着叶舟的后背说,好兄弟在决胜场上你的本事还没全施展出来,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叶舟不好意思看兰心,他的心里有一个疙瘩,无论如何都解不开,好像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所以不能自自然然的面对她。 叶舟哥你好厉害,借来这么多的马。 叶舟这才朝兰心看过去,他尽量不让心里的愧疚从脸上流露出来,因为他并没有做对不住她的事。其实从出了清扬城后他想过好多事,回到石虎城后怎么和兰心说,兰蕊有没有离开,他应该先把他已经结婚的事告诉兰成,让他告诉她们。他也和无瑕商量过,无瑕只说让他顺其自然。 叶舟朝兰心走了两步,在她马前说:我以前跑江湖的时候认识几个大哥,他们在七狼山养了很多马,知道咱们从葛丘人手里夺回了几座城,很高兴,很愿意为抗击葛丘人出一部分力。 兰成说:胜利之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叶舟说:那些哥哥们也不图咱谢,获得最后的胜利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了。 兰成说:那就不说虚的了,必须胜利。 叶舟问:骏马怎么样了? 兰成说:那可真是个奇人,醒了,就是不能动弹。 叶舟把装雪兰花种子的袋子拿出来在兰成面前晃了晃,他说:不用多,吃一粒准好。 兰成说:有这么神吗? 叶舟说:必须这么神。 回城后叶舟先去看骏马,独孤英雄刚给骏马喂完饭。骏马见到叶舟像孩子看到分开好久没见的母亲一样激动,他只是不能动,他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叶舟把装雪兰花种子的袋子拿出来给骏马看看,他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是给你找药去了。 骏马要把那袋子抢过去,叶舟没让他够到,叶舟说:我费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让你吃的,你着什么急呀。 独孤英雄说:叶大哥这药怎么吃。 叶舟让英雄去找来杵臼把一颗雪兰花种子捣碎,一股奇异的香味散发出来,叶舟让英雄也闻闻。 英雄说:好香。 叶舟把捣碎的雪兰花种子放在手心里,又让英雄准备好温水,他又坐到骏马旁边,让他张开嘴,然后把手心里的雪兰花种子沫倒进骏马的嘴里,又用汤匙给他喂水。 叶舟问骏马,是什么味儿的。 骏马说:好香。 旁边的英雄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他转过脸去把泪擦去。 叶舟说:英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英雄说:叶大哥我不辛苦,骏马也是我的好兄弟。 叶舟拍拍英雄的肩膀,用信任的目光注视了一会儿英雄,他说:你有话要说。 英雄说:叶大哥若我病了,你也会这样对我是吗? 叶舟在他胸口打了一下,说道:傻小子,你不会病的。然后又转过身和骏马说,好好养着,很快就会好了。 骏马说:我好了还能像之前一样有力气吗? 叶舟说:可能会比以前更有力气,因为这是神药。 骏马说:英雄喜欢上一个姑娘。 骏马赶紧过去捂住骏马的嘴,他说:你休要胡说,看在我日夜伺候你的份上。 骏马点点头。 英雄刚一松开手,骏马就说:他看上了兰心。 英雄气的直跺脚,他说:你怎么这样。 叶舟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说:英雄是吗?这你着什么急。 英雄说:他胡说。 骏马说:他总和我念叨她,说她哪里都好。 英雄说:我就是说说,就成了看上她了吗? 叶舟说: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她,对于女孩子而言,不管她喜不喜欢你,知道多一个人喜欢她,她就会很开心,你不希望你喜欢的姑娘开心吗? 英雄想说什么,叶舟示意他等会儿说,他继续说道:万一她也喜欢你呢?所以……英雄你应该大胆的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不要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 第68章 兰蕊1 晚上叶舟、兰成、独孤英雄、、燕飞、齐天志还有刚从叶城来的齐天、齐明兄弟一起喝酒。 兰成说:能把三千匹马送朋友的兄弟值得用命交,叶舟,为你有这样的兄弟干一杯。 叶舟又和他们说了七狼山上的风景,和那七家人的和睦。 他们也都对叶舟所说的美景充满了向往。 咱们现在一共有四千匹马,有一万士兵,三年内势必要收复所有江北的失地。 司马兰成说话的时候紧攥着拳头,眼望着北方,眼神中迸射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们喝酒喝到半夜,燕飞和齐天志还有齐氏兄弟早走了,兰成和叶舟一开始有点带酒了,后来说话说的竟然醒酒了。 平时理想与抱负能让一个人如醉如狂,醉酒后理想与抱负又会让一个人从醉酒中清醒。 独孤英雄喝的少,听着兰成和叶舟大谈如何收复汉国丢失多年的疆土和城池,将来如何过雁翅关站到葛丘人的都城日瓦戈城的城墙上,他听的如痴如醉。如果此时兰成或是叶舟对独孤英雄说,兄弟挖出你一只眼睛让我们下酒,那样我们的理想会更容易实现。 英雄绝对会义不容辞,此刻在他年轻的心里已经没有别的了,只有胜利。 兰城看看独孤英雄,问他: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说的是醉话。 英雄摇摇头,一脸全神贯注的神情,此刻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现在已经不是本来的独孤英雄,而是兰成和叶舟一晚上说的话聚集在一起化成了的一个人形。 兰成说:喝了一晚上酒,到最后就剩下了咱们三个了,这让我不由得想到……兰成说到这里停下来,没说下去。 叶舟问:不由得想到了什么? 将来一定要带我去一趟七狼山,我要见见那七个哥哥和七个嫂子,我也要到七狼山的百里画廊中走一圈儿,带上干粮、酒、锅灶,饿了就随便打点野味儿吃,困了在草地上躺下就睡。说到这里,他端起碗,来,咱们喝这碗酒不就菜,咱就着理想、就着美好喝下去。 叶舟说:我看齐氏兄弟不像是正派人。 兰成笑笑说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关他是什么人呢,能为咱们所用就是好兄弟。 特别是老大齐天,一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小子是个淫棍,那天喝多了和我说,和他睡过觉的女人不下十几个。有没结婚的小姑娘,也有结了婚的妇女,他说他甚至睡过尼姑。 那你还不撵走他,叶舟气愤的说。 这俩小子武功还都不错,马上就要打仗了不如让他们出点力。 叶舟说: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这说不定哪天我可能会和他动起手来。 兰成拍着叶舟的肩膀说:要成一个大人物首先就是学会利用别人的长处,包容他的短处。 第二天叶舟睡到中午才醒,他醒来后独孤英雄告诉他,兰心已来找过他两遍了。 叶舟揉揉眼睛,说道:未必是来找我,说不定是来找你的呢。 叶大哥你别听信骏马胡说,我……人家来找我干什么,英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骏马怎么样了? 这药可真是神了,骏马能坐起来了,早上饭是自己吃的。 叶舟欣慰的笑笑,他穿好衣服去了骏马的房里。 见叶舟进去,骏马哈哈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这药可真是神了,我本以为我死定了,哈哈……我看不用几天我就会完全好了。 你别着急下床,反正已经是躺了这么久了,好好养养。 我实在是躺够了。 躺够了也不行,养不好会留病根的,你歇着,我还没吃饭呢。 叶舟回房洗了把脸,刚要问英雄有什么吃的,兰心领着一个婆子提着食盒进来了。她欢快的笑着说:叶大哥你刚起床,昨晚可没少喝。 你看我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兰心说着把食盒打开。 一股扑鼻的鸡肉的香味从食盒里冒出来,一个清炖鸡,一个炒藕片。 叶舟看看兰心,问道:你做的? 兰心点点头,她说:我一个大小姐,为了你都学会了炒菜。 叶舟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怎么和兰心说,他把菜从食盒里端出来,问兰心吃了没有。 兰心说:没有。 叶舟笑笑,说道:那就一起。 知道叶舟去了七狼山,谁都不告诉她,兰心还和兰成大闹了一场,她本想着叶舟回来后也要找他理论一番的,问他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去,可是从在城外接着他,又看见他那英俊的样子,她把自己想好了的要责备他的话就全忘了。 兰心咽下一口饭,说道:叶大哥你真该带着我一起去七狼山,兰心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责怪的意思。 叶舟敷衍的说:再去的时候一定会带上你。 没想到兰心放下筷子把小拇指伸出来,让叶舟和她拉勾。 叶舟放下筷子和她拉了勾,兰心开心的像个孩子。 这时候兰蕊进来了,她本来是怀着对叶舟的爱情城堡攻城略地的激动来的,她一路上心里都是非常忐忑的,想着叶舟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应该知道她在石虎城,因为他去七狼山的时候在葫芦谷的兰成客栈门口她遇见了黄当和吕了啸,她也知道那天叶舟必是故意躲着她,她想好了,那件事就绝口不提了,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要和他从头开始。可是没想到一进门看到的却是这一幕。叶舟和兰心一对小两口一样在一起吃饭,还勾起了手,她尽量的让自己显的平静,脸上挤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 叶舟站起来,说道:姐姐快来,一起吃。 兰心一开始还看了一眼兰蕊,很快就扭过头去,又拿起筷子来继续吃饭。 兰蕊接过叶舟的话,冷冷的说:三个人一起吃,也不是不行,可这位置怎么坐呢? 叶舟虽也是晶莹剔透的聪明,可是他却没有能听懂这样的话的聪明,只会凭话表面的意思理解。他搬了个凳子给她,说道:这么大个桌子不随便坐吗? 兰蕊白了一眼面前的空气,说道:我吃过了。 兰心起身笑着看看叶舟,说道:叶大哥,我也吃饱了,一会儿你过去找我,说完出去了。 叶舟给兰蕊让了坐,然后坐下继续吃饭。 兰蕊看看桌上的菜,说道:这是兰心那个丫头给你做的吗? 叶舟说:是啊,味道非常不错,没想到兰心有这手艺。 兰蕊说:你看这个丫头多有心机,为了讨你高兴,从你走了就和婆子学着做饭。 兰蕊越是这样说,叶舟就越是做出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他本来还想着告诉兰蕊她已经结婚了,可看她这样诋毁兰心他改变了主意,他说:是吗?她可真有心,我得好好感谢感谢她。 叶舟你千万别被这个丫头表面的乖巧蒙蔽了眼睛,她真的不是你所看到的样子。 她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叶舟故意气兰蕊,他说: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这不是真心话,你说过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妹妹,兰蕊还记得叶舟先前和她说过的话。 天性中的善良激发出叶舟对兰心的保护欲望,他不想这个把灵魂出卖了的女人肆无忌惮的伤害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即使他只是把这个被伤害的女孩当作一个妹妹。外表平静的叶舟内心里正在酝酿一场急风骤雨。可是兰蕊并没有看出这一点,她还以为自己的话击中了叶舟的要害呢,她向叶舟靠近一步,继续说道:你想明白了是吗?不要让情绪左右了你的选择,像你这样的大英雄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叶舟你是心疼她,可是心疼并不是爱,这一点你要清楚。 叶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兰蕊,可是我对你连心疼的感觉都没有呢。叶舟话说出后觉得心里特别轻松,她静静的等待着兰蕊对他的回击。 此时的兰蕊真的如困兽一样,丝毫没有什么章法可言,所读过的书已无法约束她的言行,只是在语言表达上起一点作用,她歇斯底里的说,叶舟你对我有误会,这整像一开始我对你也有误会一样,这不妨碍,不妨碍我们的缘分,叶舟你是爱我的,是的,你只是不知道,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其实我对你也有好感,只是因为该死的……该死的偏见,我假装对你没有好感…… 不是,你不要误会,叶舟打断了兰蕊,什么时候我都对你没有偏见,也没有任何的误会,我只是因为鄙视你这种人,是的,是鄙视,你应该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即使没有兰心,我也绝不会选择你这样的女人,坦白的说你除了长相说的过去,其它方面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是的,我没有埋汰你的意思,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是最看重内心,也可以理解为灵魂,我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你是把灵魂典当了才换得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69章 兰蕊2 听了叶舟对自己的责难兰蕊并没有表现的特别愤慨与激动,反而是设法让自己平静和理智,她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是想激怒我,故意这么说的,是不是?你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不会……,叶舟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最起码你不该对我抱有偏见,我无非是崇拜英雄,这没有错的,说白了总比那些觉得小偷很了不起的人要好;最起码在一开始见面我没有被你这英俊的外表所折服,这说明我是一个……说明我不是一个肤浅的人,相对于外表而言我更看重本质,也就是说哪怕一个人的长相再怎么不可挑剔,若他没有远大的志向,没有丰富的内容,我也不会喜欢,是的,咱们差不多,都是更看重于灵魂。 她又向叶舟靠近一些,接着说:叶舟你我才是一样的人,不仅外表毫无瑕疵,灵魂也是不可挑剔的,你说不喜欢我,这不是真话,你只是以为自己不喜欢我,其实是喜欢的,只是你不知道,说着她竟情不自禁的抓起叶舟的手。 叶舟用力的甩开她的手,并且走开一些,他冷冷的笑笑,用手指指兰蕊,又指指自己的胸口,摇摇头说道:你说你和我的灵魂是一样的,你不觉得可笑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自己能够获益就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受到伤害,你竟然大言不惭的和我说灵魂,你不觉得有些荒谬吗? 如果一开始你不骗我会是这样的吗?我本是贤良淑德、温文尔雅,是你……,我把找到你这样一个男人当成是一生中最大的事,你好不容易出现了,却非要把自己伪装起来,这不能怪我。 叶舟把手掌放在胸口,用非常自责的口气说,怪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不诚实,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够了吗? 不,我要的不是你的抱歉,我要的是…… 你还是要我的抱歉,别的我给不了你,叶舟打断了兰蕊的话。 兰蕊脸上带着绝望的苦笑,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流下两滴泪水,她说:我请你收回刚才的话,要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你这屋里。她终于要使出来这招儿杀手锏了。 她还没来的及使出,被叶舟一个箭步过去点住了她的穴道。 兰蕊被点住了,她说:你把我怎么了,我怎么动不了。 冷静冷静就能动了,叶舟说完出去了。 叶舟找到兰成和他说明了实情,兰成摇摇头,他说:让你见笑了。兰成把兰蕊抱回她自己的小院子里,把她放在床上,愤愤的看着她,鼻子里喘着粗气。 兰蕊躺在床上说,他这是把我怎么了,这样很不舒服。 兰成也不理她。 我给你、给父亲,给咱们家丢人了吗? 兰成摇摇头,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姐姐没有,你没有……你只是在不遗余力的追求自己幸福,换作是我大概也会这样;这样你可以死心了,最后一招儿都用上了,世间事不就是这样吗?只要努力过也就不用有什么遗憾了,何必执拗于那个结果呢? 谢谢你可以这样体谅我,你把叶舟叫来,我再和他说最后几句话,我再不会缠着他了,说完我就让燕飞和我一起回独孤城。 姐姐你说话算话。 兰蕊点点头。 叶舟过来先给兰蕊解开穴道。 兰蕊问:你刚才把我怎么了?怎么一动不能动。 我点了你的穴道,叶舟说,姐姐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兰蕊让兰成先出去,她要单独和叶舟说。 叶舟用求助的眼神看看兰成。 兰成说:姐姐你可不能再胡闹。 兰蕊释怀的笑笑,让兰成放心。 兰成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叶舟和兰蕊两个人。 兰蕊说:我就要回独孤城了,再也不缠着你了,我还强调我没有错,任何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或是别的什么,就是应该不顾一切的努力追求过,至于结果完全可以随遇而安;你也没有错,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不论别人使出怎样的招数儿也毫不妥协,但愿你永远坚持这种执拗。我没错,你也没错,对于我来说产生的却是错误的结果;若两个人都错了,说不定会产生一个正确的结果。结束了,叶舟我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会全力以赴。 抱一下我好吗? 见叶舟犹豫,兰蕊又说:这不会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外,她说着朝叶舟走过去紧紧的抱住他。 叶舟也做出搂抱的姿势,可是胳膊和手也仅仅是贴在兰蕊的衣服上。兰蕊把他搂的更紧了,过了一会儿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就凭这一个拥抱已够我活一生了。然后她松开叶舟,眼睛里含着泪,脸上带着笑,她说:谢谢,你走。 叶舟出门前回头看了看兰蕊,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情折射到眼神中让兰蕊看似乎是一种怜惜,她想再过去扑进叶舟的怀里,她还没往前迈步,叶舟已经出去了,并随手关上了门。 他没有去找兰心,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想着过往的种种。 无瑕又扑扇着翅膀站在床头,她说:你的烦恼好让人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叶舟懒洋洋的说。 你这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别人都因为找不到爱情而苦恼,你是掉在了爱情的江河里了,你要学会在爱情的江河中游泳,在几个女孩子之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那样岂不快哉。 叶舟鄙夷的看看无瑕,然后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男人长的标志了就是好,一个不能算是拥抱的拥抱,就能支撑着一个女人过一生。你说你是不是有一种魔力,专门能捕获女人的心。 你别说了,我烦死了,我想打仗。 打仗还得过一段时间,粮草还没准备齐呢。 你说我们多长时间能把葛丘人都赶出雁翅关? 两年就差不多,问题是把他们赶出雁翅关就算了吗? 还要怎么着,当年战神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你想这样未必别人也想这样。 还要过雁翅关把葛丘人也赶出葛丘国吗? 想那么多干什么?你现在不是还没把葛丘人赶出雁翅关吗?凡是不能预见的事就“到时候再说”,这也是一种顶高级的智慧呢? 最近你见过菲儿吗? 见过,她很好,让你不要挂牵她。还有,你千万别担心会有人欺负她,她有比你大的能耐呢? 叶舟就全当无瑕是为了安慰他随便说的这么一句,根本就不信菲儿会有什么能耐,至于让他不用担心会有人欺负她,是因为歇马镇的人都知道她是清扬城叶舟的女人,再就是那个镇上民风淳朴,人们都相信自己是被战神偏爱的人民,所以人人没有恶念。他说:菲儿也是,她若和我一起来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你要相信菲儿这样做是对的。 她这样做是对的?什么意思? 你这个人,长的好,心眼好,也不能说不聪明,可有时候就是不够灵活。说白了就是犟,犟这种品质也有两面性,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是坏事,所以应该灵活一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是不知道,兰心不是让你去找她吗? 我不想去。 你不去找她,她会过来找你的。 无瑕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不见了,接着兰心推门进来,她说: 姐姐走了。 叶舟说:走了一会儿了。 兰心说:我不是说她从你的屋里出去了,我是说她回独孤城了。 叶舟惊讶的看着兰心,他说:回独孤城了,燕飞和她一起走的吗? 嗯。 兰心和叶舟好一阵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兰心说:我有一点心疼姐姐。 她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的,叶舟叹了一口气说,毕竟是元帅的女儿,又长的这么漂亮。 其实…… 怎么了? 没什么,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叶大哥去七狼山是不是路过清扬城。 是啊。 你回清扬城了吗?兰心问出这句话后心里有点被动的收紧的感觉,尽管自从知道叶舟去了七狼山后她就一直想这个问题。 回了,又不绕路,叶舟想直接告诉兰心他和菲儿结婚了,我…… 家里人都好吗?没等叶舟说完兰心接着说。 都好,清扬城的人都知道了咱们这里取得的胜利,都特别崇拜你二哥兰成公子。 兰心长出了一口气,她真怕叶舟说出她不愿意听的事实,是的,有的事只要她还没听说,或是叶舟还没说出口,她就可以视为没有发生。她说:是吗?清扬城的人们是不是把兰成公子当成和他们的叶舟一样的人物了。 兰心,我感觉你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有,哪有不对劲,我很好,可能是因为姐姐突然走了,我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最起码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是,兰心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强往自己身上揽不是,无论如何我不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因为我们不是同一种人。 第70章 叶舟找茬儿 接下来的日子兰成整天忙着训练兵士,有隔三差五的也会叫上叶舟、齐天志、独孤英雄、秦氏兄弟一起喝酒。骏马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下床了,叶舟有时候也会去看兰成训练兵士,最多的时候还是自己在屋里看各种书,看书看累了就出城去爬山,有时候兰心也会和他一起去。 这天叶舟在屋里看书,兰心进来了,脸色有点不好看。叶舟把书放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兰心欲言又止。 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不干脆了。 叶大哥,我总觉得晚上我窗外有时候有人。 叶舟本能的想到秦氏兄弟,心里虽是这样想,可嘴上还是说,别疑神疑鬼的,谁有那么大胆子。 兰心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也是疑神疑鬼,应该不会有人敢。 叶舟到了晚上对兰心院子里多用了心,他爬到自己房顶连续盯了三个晚上并没有看到有人趁天黑的时候到兰心窗外,不过第四个晚上他还是又爬到房顶上,子夜时分他看到一个人影先是在院墙外面观察了一阵。然后轻松的跃过院墙,他朝兰心住的房间的窗户的方向走过去,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出什么不对劲,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迅速的转身往回跑,又轻松的从院子里跳出去。叶舟知道他大概是发现了他,自信拼速度是自己的优势,他像一头伏击的豹子发现了目标一样窜出去,可他还是大意了,只追了两条街他就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了。他又回到房顶上,这次他不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了,而是让自己很暴露,时而蹲着,时而在房顶上溜达溜达,就是为了让那个不怀好意的人知道兰心的院子是有人守护的。 天快亮的时候叶舟才回房睡觉,刚一躺下他就梦见有人在菲儿的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然后爬墙进去,在窗户外面往里探头,吓的菲儿在里面卷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叶舟一下子坐起来。 无瑕又扑扇着翅膀出来了,怎么了,又思念你美若天仙的女人了。 我担心会有人骚扰她。 不会的,一来歇马镇就没有那号人,二来就算有那号人他也忌惮那是清扬城叶舟的女人。 叶舟心想兰心还是司马兰成的妹子呢。 还有,你就没想过菲儿一个弱女子怎么敢一个人住在那么个小院子里,她是爱清净,难道她不怕会有人骚扰吗?她是有恃无恐!你对她还是不够了解,你只知道她是美丽的,善良的,可是她还有你不知道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叶舟觉得无瑕不像是在开玩笑,急切的问。 你就知道任何人都伤害不了她就够了,见了面也不用问她还有什么秘密你不知道,她不想现在告诉你。 她会武功? 告诉你不要多问,无瑕说完就不见了。 听了无瑕的话,叶舟就放心了。他又把心思用在要教训教训秦氏兄弟上。 叶舟问英雄还有什么吃的。 英雄说:刚才兰心告诉我吃饭不用管你,她会送好吃的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兰心就领着婆子拎着食盒来了,兰心让婆子把食盒放下,让她先回去,过一个时辰过来把食盒提回去。 兰心打开食盒,这次是做的把子肉,还炖了一碗鲫鱼汤,还有四个白馒头和两双筷子。 兰心看着叶舟,眼里是期待他夸自己几句的神情。 叶舟说:你越来越厉害了,谁娶到你可有福了,不只是人长的漂亮,还做的一手好菜。 兰心一撅嘴,说道:除了你谁也别想吃到我做的饭菜。 叶舟把菜和馒头从食盒里拿出来,又拿来一坛酒,他把筷子递给兰心。兰心笑着说,还算你有眼力劲儿。 兰心放下筷子给叶舟倒上酒,脸上荡漾着说不尽的幸福。 叶舟不提昨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他的心却没闲着,盘算着该怎么让秦氏兄弟长长记性。 叶大哥你不是习惯早起吗?最近怎么总是睡到中午,暂时没有和葛丘人打仗你可别堕落呀,兰心说完自己也笑了,仿佛补充了一句“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随便问一句”。 我最近睡的晚,睡早了睡不着,自然醒的就晚了。 吃完出城去爬山吗? 叶舟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去干什么,他说:今天不去了,我得去办点别的事。 叶大哥我做的这把子肉怎么样? 叶舟又夹起来吃了一口把子肉,说道:太好了,你熬的这鱼汤怎么一点鱼肉都没有,都是汤。 鱼刺和鱼头都挑出来扔了,鱼肉弄碎了,这样汤里的营养才多。 不错,我每喝一口鱼汤似乎都能感受到鱼的力气往我身上长。 哪有这么夸张。 我是形容这鱼汤有营养,兰心你不吃了。 我吃了一个馒头,吃了一块把子肉,饱了。 叶舟把肉和鱼汤和馒头吃的一点都不剩,他打了个哈欠,说道:你看我又困了,这是不是还要长个儿呀,我听说睡觉容易长个儿。 你快长个儿,我走了,一会儿让李妈过来把东西收拾过去。 兰心走后不大一会儿,叶舟躺在床上就听见有人把菜碟筷子收拾到食盒里提出去了。 他只闭了一会儿眼就出去了,来到秦氏兄弟住的院子,秦天、秦明兄弟正和齐天志还有一伙人在赌钱。见到叶舟过去,秦天说:真是稀客,清扬城的叶英雄可是从来不打牌,带银子了没有,没带从我这先拿点儿,一起热闹热闹。 叶舟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在心里盘算,这小子就是惯犯,昨天晚上差一点被我逮个正着,今天还能装的和没事人一样。 叶舟拍拍齐天志的肩膀,说道:老齐怎么样,战果如何。 齐天志嘿嘿笑着指指面前的银子,大概有百八十两的样子,说道:看了没有,都是赢的,万兄弟要不要过过瘾。 秦天没听明白齐天志的话,问道:怎么又成了万兄弟了。 万里挑一——叶舟,没听说过吗? 秦天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觉得不贴切,叶将军这样的人才整个汉国不就一个吗?万里挑一有点太笼统了。 齐天志说:若叫百万里挑一也不好听,主要是表达出这个意思,叶兄弟玩儿不玩儿,拿这些钱做本钱,我给你助威。 叶舟笑笑,说道:我真没带银子,这样合适吗? 齐天志说:有什么不合适,只要你能高兴,我再搭这么多也乐意。 叶舟又拍拍齐天志的肩膀,笑着说:好,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叶舟的心哪里在赌钱上,输赢他根本就不当回事,只一门心思的要找秦氏兄弟的毛病。 见桌上的钱快输没了,齐天志说:万兄弟,你能不能认真点儿,输赢无所谓,咱别输了套路;该输的输,不该输的也输就不行了。 叶舟冷冷的笑笑,说道:刚输了多点钱,你这话就来了,把这些钱给秦天哥俩人家肯定不要,赌钱输给他,他必须就收着了,全当老的给小的赏钱了。 这样的话若是经常在一起打闹的,甚至谁叫一声谁儿子孙子的都无所谓,可是秦氏兄弟一直把叶舟当成个人物尊重着,从来也没开过玩笑,所以叶舟这句玩笑话是有点过分的。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着急,秦天甚至还像占了便宜一样笑了笑,他说:就是,叶将军就当赏我们的了。 见秦氏兄弟都不生气,叶舟又生一计,说道:秦天你家就你哥俩吗?还有别的兄弟姐妹没有。 不等秦天说话,齐天志先说,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妹妹,我们都说好了,等他妹妹长到十八岁,我就做他的妹夫。别看我比他兄弟俩都大,我宁愿叫他们大舅哥。 叶舟看看齐天志,又看看秦天,说道:是吗? 秦天说:他想的美,比我妹子大十几岁,还长的像个门神一样,我这关也过不了。 叶舟说:我呢? 秦天没太听明白,问道:什么呀。 叶舟说:我做你妹夫,你们这关能过吗? 秦天说:别开玩笑了,大公主那样的美人儿都入不得你的法眼,何况别人;说到这里秦天一下子露出淫邪的样子,他又说,叶将军也太犟了,不管怎样该先把事情办了,听听她似乎是疼苦其实是兴奋的声音,他说着竟学期女人来高潮时的声音来。 叶舟先是不动声色,在心里酝酿着要大动干戈的情绪。 秦明并没有觉出叶舟有什么异样,还以为他喜欢听这样的话呢,他推了一把秦天说,哥,叶将军未必没听过。 秦天指着叶舟,他先是不说话,仿佛要用一根手指诈出什么。他淫笑着说:别看你不动声色,我都看出来了,别看我武艺没你好,可是我阅人无数。真的,他的手在叶舟的肩上推了一下,特别是阅女人,兄弟你真不该放过大公主那块好肉。 让叶舟看来秦天心里的色欲似乎从眼睫毛里都冒出来了,他已经把拳头攥了起来。 秦明又说:还有兰心呢,那妮子也不错,你不稀罕,哥们儿愿意为你效力。 第71章 兰成与兰心 秦天的话一说出来,秦明边在一边起哄,拍着胸脯说,我也可以,叶将军有用的着的地方我秦明义不容辞。 秦天也拍着胸脯说:绝对义不容辞。 他们明明看到叶舟是笑着的,可突然一个耳光就朝秦天扇过去,只听到“啪”的一声,秦天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又是一个耳光。秦天挡了两下跑到叶舟打不着的地方,说道:你能占我们便宜,就不兴我们和你闹吗? 秦明过来挡在叶舟和自己哥哥之间,也说着和秦天差不多的话,被叶舟一拳打在耳朵下面,秦明像被连根拔起一样摔倒在地上。 其他人不敢拉着叶舟,齐天志过来拽着他,说道:兄弟差不多就行了。 就这样叶舟似乎也是笑着的,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齐天志嗔怪秦天说:你小子的舌头是不是惊了,怎么胡噙,还不快过来给俺兄弟赔不是。 秦天的鼻子和嘴里都是血,他吐出一口血水,愤愤的说:是他打了我,还让我赔不是。 叶舟甩开齐天志,过去对秦天又是一顿暴揍,秦天也还过两下手,无奈不管是力气还是速度都比叶舟差的太远,只得抱着头任叶舟揍。 秦明还想上手被齐天志拽住,齐天志小声和他说:咱这一屋子人也不够他打的,他不会把你哥打坏的,他出来这口气也就不打了。 叶舟停下来,回头看看齐天志,叫他搬个凳子过去。 齐天志以为叶舟打累了,赶紧搬个凳子过去。 叶舟让他把秦天的腿放在凳子上。 齐天志听说过叶舟还没扬名天下前,一脚踹断潘虎的腿的事,他拽着叶舟的胳膊说,兄弟差不多了,不过一句玩笑话,秦天罪不至此。 叶舟指着躺倒在地上的秦天说,今天暂且留着你一条腿,若还不长记性,老子下次就要你的命。 秦天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向叶舟道谢,说道:多谢叶将军腿下留情。 齐天志把叶舟送出门去,边走边说:兄弟你这脾气也忒急了, 本来好好的,说动手就动起手来了。 叶舟说:往后你少和这两个禽兽鬼混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知道,我知道,齐天志随着叶舟回到他的屋里,不一会儿英雄也过来了。 见齐天志在,英雄说:齐大哥,没赌钱去吗? 齐天志看看英雄,小声说:还赌钱,差一点让俺兄弟踹断了腿。 英雄看看齐天志的腿,笑着说:这不好好的吗? 齐天志说:我是好好的,姓秦的兄弟俩可不囫囵了。 英雄看看叶舟,问道:怎么了,叶大哥把他俩打了。 叶舟冷笑道:我早就看那俩混蛋不顺眼。 你不是为打牌去的,是不是就是憋着劲想打他们,齐天志看着英雄说,非让我把秦天的腿放到凳子上去,又要像在清扬城除恶霸那样。 英雄说:如果是我,我就把那混蛋的腿放到凳子上,也要听听那一声“咔嚓”。 齐天志指着英雄说:你还拱火,好赖也得给兰成公子留个面子。 英雄问:因为什么呀。 齐天志说:那兄弟俩嘴欠,说了你哥哥不爱听的话,主要也是他本来就憋着劲儿要打他们,那还用为什么吗? 兰心进来一看齐天志和英雄都在这里,笑着说:今儿怎么这么热闹,英雄叫了一声兰心姐,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齐天志说:就为了你,叶舟差一点…… 叶舟咳嗽两声示意齐天志不要说。 兰心问:差一点怎么了。 叶舟说:没什么,老齐说你的坏话,我不高兴了,差一点打上他。 英雄说:不是我拉着叶大哥就打上了。 兰心白了齐天志一眼,说道:好好的说我的坏话,就该打,你还是老大哥呢,英雄就不该拉着叶大哥,英雄告诉我,他说我什么坏话了。 他说……英雄一时编不出来,卡在那里了。 兰心说:看来是很难听,你都不好意思说。 叶舟说:他说你就是长的好看,别的什么都一般。 英雄说:是……是这句。 兰心笑了,她看着齐天志说,错了,我还炒的一手好菜,煲的一手好汤呢。 齐天志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他说:我没福吃过,就以为你不会了,不赖俺兄弟要打我。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儿,兰成也来了。 英雄给他搬了凳子,兰成没坐,先和兰心说,你先出去,我和叶舟说几句话。 兰心撅着嘴站起来,自言自语的说,什么话还非要背着我,她说着走出去。 兰成看着叶舟说,怎么了这是,把秦天兄弟俩打成那个样子,跟我说这石虎城是待不下去了,非要走。 叶舟说:那赶紧让他走,留这样的畜生在这里有什么用。 兰成说:这不正是用人之计吗?多几个人总归有好处。你打了人还这么大的火气,我和他们说来骂你几句,往后你看他们不顺眼就别往一处去。我刚收到一封信,从东边几个城里筹集的粮草人家已给送到葫芦谷了,说人马在那里歇歇,不如你去接一下,别人家给咱送东西来,咱还在家里等着,让人家觉得咱拿大。 叶舟心想,我刚打了他们,我也给他警告了,最近应该不敢再对兰心无礼。他说:行,今天去吗? 兰成说:明天一早去,到了找个好地方请几个带头的吃顿饭,后天一早往回走。 叶舟说:行。 到了晚上叶舟又到房顶上躲到隐蔽的地方看秦氏兄弟还敢不敢来,果然没人再到兰心的院子。 天快亮的时候叶舟才下去睡了一觉,没吃早饭就骑马往葫芦谷去了。半路上实在是困,就到路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倒下睡去。刚睡了一会儿听见有脚步声朝他走过来,并听见说,轻点,别吵醒了他。 叶舟听出是秦天的声音,睁开眼睛才知道是梦,就又闭上眼睛,并告诉自己只能睡半个时辰,这是他的又一个绝招,想睡觉,不管在哪里,闭上眼睛就睡着,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到了自己想醒的时间准能醒。半个时辰后他醒了,坐起来搓了把脸,把银龙驹唤来继续往葫芦谷去。 半下午的时候他就到了葫芦谷,和送粮食的领头的见了面,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就去了兰成客栈,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一顿好吃好喝。 次日吃过早饭,开始往从葫芦谷往石虎城来。到石虎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兰成叮嘱过城门上的士兵,叶舟带着送粮兵应该半夜进城,听着是叶将军的声音只管开城门。叶舟把几十口人安排在城里的客栈后就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清晨,兰成急促的叩叶舟的房门。 叶舟开了门,兰成一脸阴沉,他说:兰心再见了你肯定会和往时不同,你就全当她生病了,你要多爱护她一些,我先去接待送粮的人,安排妥当后我和你把事情说清楚,你再睡一会儿。 叶舟被说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兰心到底怎么了。 过了中午兰心又过来找叶舟的时候兰心真的和往时不一样了,进来一下子就扑在叶舟的怀里,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叶舟心跳的厉害,有兰成叮嘱的话在先,他又不好推开她,他把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兰心的肩上。 兰心说:叶大哥你昨天好坏。 叶舟恍然大悟,这必是秦天兄弟中的一个,他们把兰心怎么了?兰心以为是他了,他的心里像着了火一样。叶舟把兰心搂紧一些,他的心里乱极了,甚至想象出秦天或是秦明兰心无礼的各种画面。此时他恨极了兰成,觉得这一切都是兰成造成的,若依了他的话把秦天兄弟赶走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在乎兰心,也是此时才知道自己不只是把她当作妹妹的,心里越是这样想他就把兰心抱的越紧了。他竟情不自禁的说,兰心昨晚我把你怎么了。 兰心只害羞的回了两个字“讨厌”。 叶舟松开兰心,他的脸都失去了血色,眼睛无神的看着她,他说: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兰心拽住他,眼睛深情的看着他,仿佛想用目光把他融化在自己的心里,她说:你带我去爬山。 兰心,明天,明天我带你去爬山,今天我有事。 兰心点点头,她说: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叶舟低着头说: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 兰心又噗嗤笑出了声,她说:你昨天是不是喝醉了? 是……刚一说出口,叶舟赶紧又说不是,我没有喝醉,没有,我先出去,说完就走了。他紧握双拳,心里不停的埋怨兰成,如果现在他看见秦氏兄弟他肯定会直接活活把他们打死 。 这时兰成已把送粮的人安排妥当,回来的路上正好和叶舟遇上,叶舟快走几步,过去抓住兰成的衣领,愤怒的说,现在行了,为了你的大事,为了你的用人之际。 兰成也不动怒,他说:叶舟你见过兰心了是吗?你听我说。 叶舟一巴掌打在兰成的脸上,你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呢? 第72章 雪儿 兰成把叶舟拽到他住的院子里,把院门关好,到了屋里又把屋门关上,他说:我把秦天和秦明杀了。 叶舟抓着兰成的衣领,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了,他说:他们把兰心怎样了? 兰成说:没怎样,只是…… 只是什么?叶舟几乎是喊了。 是秦天他给兰心吃了迷药,不知道你听说过那种药没有。 叶舟又是一巴掌打在兰成的脸上,他狠狠的说:若不是你留下他们会有这样的事吗? 兰成把叶舟的手拿开,他满脸满眼的愧疚与悔恨,说道:没事,叶舟,秦天兄弟两个已经死了,他并没有对兰心怎样,只是…… 只是什么…… 他把兰心的衣服脱了,这个时候李妈听见了动静,她出来了,秦天心虚就跑了。李妈只看见一个影子,可是她看见了兰心狼狈的样子,兰心还叫了你的名字。早上李妈找到我和我说了这件事,她说看那身型不像你。我知道必不是你,一来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二来你根本不需要迷药。我找到了秦天他招了,我拧断了他的脖子,我想他肯定把事情也和他兄弟说了,也把他杀了。我和李妈说,那就是你,你喝醉了,让她不要声张。 他真没有把兰心怎么样? 兰成摇摇头,说道:绝对没有。 在接下来的日子叶舟和兰心的关系就更近一步了,因为在兰心心里那天就是叶舟,叶舟甚至再见到李妈的时候都比之前客气了。 一天叶舟找到兰成,和他说:上次去七狼山我在清扬城待了一段时间,顺便把婚结了。 兰心知道吗? 我没和她说。 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应该娶了兰心,可是又觉得对她不公平。 你想没想过有些事只要你不知道,它就跟没发生过一样,你结婚了,兰心不知道,她只在乎你娶没娶她,就是这样。 一个月后叶舟和兰心,兰成和周敏,两对新人在石虎城举行了婚礼。 四对新人结婚后,司马天赐把他们叫到一起,和他们说:趁现在还没打仗你们出去玩儿一段时间,我先不回江城,在石虎城替你们守城,估计葛丘人也不会冒然来犯。现在不出去,往后机会就少了,打起仗来总是聚少离多的。 四对新人听了元帅的话,商量着去哪里。 兰成和叶舟说:七狼山有点远,让你说的那么好,说实在的我真想去那里看看。 兰心说:我也是。 叶舟心想近也不能去,我上次带着菲儿去的,这次又带着兰心去,让那里的哥嫂把我当成什么人呀,他说:太远了,来回广路上就得一个多月,到了那里没有一个月转不过一圈来,这去一趟得俩多月,咱俩都走了,万一有点差池多耽误事儿,还是就近玩儿玩儿。 兰心问:近处哪里好玩儿。 叶舟说: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地方不大,但是有你们喜欢的东西。 兰心问:哪里? 叶舟说:叶宁镇。 叶舟和兰成骑马,兰心和周敏坐车迤逦往叶宁镇去。 兰成问:这叶宁镇和叶神有什么渊源。 叶舟说:听说之前那里叫柳镇,在葫芦谷大战之前叶神经常去那里喝酒,所以后来就改做叫叶宁镇,现在虽说还叫镇,我觉得那里比石虎城不小,只是不像石虎城地理位置这么重要,没有城墙,也没有驻军。七狼山北一百多里的地方还有一个叶城呢,听说也是当年叶神经常从七狼山去那里,才叫的这个名字。 兰成说:还是得跑跑江湖,知道的就是多。 兰心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叶大哥,你再讲讲你和你的小伙伴儿们在清扬城除恶霸的事。 叶舟说:都说过好几次了。 兰心嘟着嘴说:我还想听。 叶舟说:你哥也听过,还要陪着你听,不如你和嫂子说说。 这样兰心和周敏在车上说一些叶舟和她说过的有意思的事,叶舟和兰成并辔前行,边走边聊。 兰成说:人生真是有意思,十多年前我们在清扬城相遇,你们还打了我,现在我们却是一家人了。 叶舟笑笑,说道:是啊,你是从小就野呀,那么小的时候就自己跑到清扬城去玩儿。 那不是为了去朝圣吗?你和兰心的缘分主要还是因为你和司奇去朝阳城才开始的。对了,说起你的好兄弟司奇了,真的就没有办法让他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吗? 叶舟点头,他叹了口气说:我就是觉得他终有一天会出现在我面前,像以前一样,我不相信他会永远这样,应该有补救的办法,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 是不是就算你找到了战神的宝藏,我是打个比方,有人说只要你把那宝藏分给天下人,司奇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会毫不犹豫的把宝藏分掉。 叶舟点点头。 我一直没有问你,那年朝阳城的有钱人家总是丢东西是不是就是你和司奇做的。 叶舟笑笑,说道:是司奇隐了身做的。 怪不得怎么也抓不着那贼,你俩还装神弄鬼的给捉妖。 你是不是那时候就怀疑我俩了。 我只是怀疑和你俩有关系。 司奇可不是只拿了些东西。 他还干什么了? 他还睡了不少贪官和皇帝家闲置的女人。 兰成拽住马,惊讶的说:这是真的?他睡了皇帝的女人。 这还有假,朝阳城里不知有多少孩子是司奇的呢。 兰成似乎羡慕的晃了两下头,他说:这小子也值了。 快到葫芦谷的时候,叶舟说:这里也有个兰成客栈呢。 兰成说:是吗?那可进去歇歇脚。 兰成在兰成客栈前面拽住马,他仰头看着那牌匾,笑道:还真是,就是小了点。 小二出来接着,热情的说二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叶舟说:吃饭。 小二认出了叶舟,说道:公子是您啊,快来,他过去牵着叶舟的马。 叶舟下了马,兰成也下了马,兰心和周敏也从车上下来,又来了两个伙计把马和马车接过去,他们四个人进了客栈。 到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叶舟说:怎么样。 兰成说:就是小点,这里面的格局还真和我的客栈差不多。 伙计过来让他们点菜,兰心点了四条鲫鱼,周敏点了一个清炖鸡,叶舟点的酱牛肉,兰成点了一个白菜炖豆腐。 叶舟说:再来一坛清扬陈酿。 伙计答应着下楼去了。 兰心往楼下看看,看到四个人围着一个穿着破烂不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说这一伙人欺负一个叫花子。 叶舟和兰成站起来也探出头去看,兰成和叶舟说:我去还是你去,这样的事每天都有,碰不见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叶舟说:你去,我留下来保护她两个。 兰成本可以从楼上直接跳下去,可他还是走楼梯下去了,他走到街上听到那几个无赖说,这花子长的还行,这洗干净了说不定是好货色。 兰成过去把他们把拉开,说道:你们干什么?欺负人呢? 四个无赖都看向兰成。 叫花子哀求道:公子救我。 一个无赖推了兰成一下,说:你是干什么的,这叫花子是你家的。 兰成说:我看见了就得管。 无赖说:你管不着,说着挥拳朝兰成打过来,兰成抬起腿朝无赖就是一脚,无赖飞出去一丈多远,紧接着那三个也都被打倒在地。 叶舟先在楼上叫起“好”来,有他带头儿,所有看见的人都叫起好来。 兰成做手势让那个先动手的过来,无赖摇着头不敢。 兰成说:你过来没事,不过来,我可过去打死你。 那无赖只好乖乖的过来,怯生生的说:大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兰成说:我管的着吗? 无赖说:管得着,我们该死。 兰成说:我饶你这一次,再这样若让我遇上,就不这么简单了,滚! 四个无赖都灰溜溜的跑了。 叫花子上前一步道谢,感谢公子相救。 兰成说:路见不平,应该的,兰成细看眼前这个女花子,觉得她只是身上脸上有点脏,眼神中有光,举止可以说是落落大方的,不像是被生活无情的蹂躏过的样子。 兰成问:大姐是哪里人。 花子说:我从江南来。 兰成又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花子说:去石虎城,找亲人。 叶舟和周敏说:嫂子,你看兰成公子和那叫花子聊起来了。 周敏说:你眼热你也去和她聊呀。 兰心捅了一下叶舟,说道:让你嘴欠。 这时兰成在下面喊道:她要去石虎城找亲人。 叶舟说:她若愿意可以坐我们的车。 兰成说:我们就是石虎城人,现在要去叶宁镇,你若愿意可以在这客栈等着我们,我们回来时捎着你,从这里到石虎镇你走的话还要一天时间。在路上你一个女子……和我们最起码安全些。 花子朝二楼上看看,她说:谢谢公子,好。 就这样兰成带着女花子进了兰成客栈,和掌柜的说,这是我的同乡,让她在这里住几天,回来时我捎着她,吃喝全算我的。 掌柜的说:公子真是好身手,没问题,您怎么安排的我怎么做;您放心好了,在我们客栈保准没人敢欺负她。 兰成问那花子,你还没吃饭? 花子摇摇头,她说:没有,我不饿。 兰成和掌柜的说:你给她开一间房,做点吃的,说完先把一大块银子放在柜台,这些你先收着,多退少补。 掌柜的说:公子真是客气,我不担心你会短了我的银子,说着把银子收了起来。 兰成用安慰的眼神看看那花子,说道:你就住在这里,小二会按时给你送吃的。 花子用清亮的眼睛看着兰成,她眼神中似乎有一种疑问,不过还是说了感谢的话。 小二领着花子去了客房,兰成回去吃饭。 他们四人吃完饭又在这住了一晚上,约好明天先去爬山看叶宁峰,然后再去叶宁镇。 次日吃完早饭他们出了葫芦谷,叶舟带他们爬到山上看叶宁峰,在那茅草亭下面坐了一会儿。 兰成说:难道从两位战神以后就没有人去过这上面。 叶舟说:又没有人练会战神那绝学,怎么过去。 兰成说:战神会不会把宝藏藏在这山峰上了。 叶舟说:这谁知道呢,明明知道藏在上面也过不去。 兰成看看叶舟,问道:真的吗? 叶舟说:你是不是怀疑我能过去。 兰成说:不是怀疑,我是觉得你想过就能过去。 兰心夸着叶舟的胳膊,说道:你是不是真能过去。 叶舟说:不知道,我没试过,说完自己也笑了。 兰成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叶舟,显然他是怀疑叶舟真能过去。 周敏说:你要不要试试。 叶舟说试也不能现在试,万一里面真有宝藏,还得和你们分。 兰心说:就是,没事的时候咱们自己来试。 叶舟看着周敏说:别着急了,就算我们自己来,我真过去了,找到宝贝也会和你分的。 谁稀罕你的宝贝,兰成才是我的宝贝呢,她仰着脸看看兰成,又说:是不是? 兰成心里想的倒不是宝藏,他是嫉妒叶舟也许真能过去,他屡次的劝自己不要嫉妒叶舟,他是自己的好兄弟,现在更是一家人了,更不该了,可是有时候就是情不自禁的嫉妒,可他还是尽量的控制自己。 周敏推了他一下说:你想什么呢!我说你才是我的宝贝,你没听见吗? 是,兰成说,你也是我的宝贝。 到了叶宁镇找到客栈后,叶舟先是带他们来到镇子中心叶宁骑在马上的巨大雕像前进行了朝拜。然后叶舟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你们一定会被震撼到的。他们来到那家叫鬼刀手的木雕铺子。在门口叶舟学着第一次来时巴特勒的口吻给他们讲这家木雕铺子已经经营了几代人,这镇子里有好多家木雕铺子,这家专门雕刻英雄人物,和战争场面,他们雕刻木雕的目的似乎不只是为了挣钱,更重要的是为了快乐。 几个人进去,率先关注的还是那个一个踩着鸟背飞的将军。 叶舟指着那个木雕说,看,上次我买了这个。 兰成说:叶神真的可以踩着鸟背飞吗? 叶舟说:我爷爷说过这是真的,我也觉得是真的。 他们又看了那个最宏大的雕刻,司马兰成和叶宁率领两千铁骑兵在葫芦谷外和葛丘人大战。他们像叶舟第一次见到一样,把这场面和从小听说书人说的对应起来,他们仿佛身临其境,也置身于那场经典的战斗中。 叶舟说:葛丘王想出一千两黄金买这些木雕,人家都没卖。 他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也去看了一会儿师傅们雕刻的过程。 兰成说:这个地方来对了,看这个比听说书的说还有意思,他买下一个司马清扬踩着铜板飞的木雕。 兰心激动的喊道:你们过来,看这是谁? 叶舟、兰成、周敏都过去,看着兰心指着的那个木雕,每一个人都像兰心一样惊讶,一个将军骑在马上,威武的用枪指着前方,嘴长着,似乎是在喊着什么,下面立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一行字“清扬城叶舟在此”。 兰成没有看到有关他的雕像,他心里对叶舟的嫉妒又要冒头,不过让他强压下去,他把掌柜的叫来问这个多少钱。 掌柜的只把他们当成了有钱的公子哥,想不到本尊也在这里,他说:这个要五十两。 兰成非要给一百两,他说:这个雕像其实值的更多。 掌柜的收下兰成的一百两银子,又送给他一些做工精良的可以拿在手里把玩的木刀和木剑。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又转了好几家木雕铺子,都有着不同的风格,鬼刀手家以雕刻将军和战争场面为主,也有雕刻市井生活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都说这个地方没白来。 叶舟给他们介绍这里的木雕最远卖到几千里以外,这里的雕刻师傅是真正的工匠,他们对这些木雕精雕细琢,从不会为了多挣钱加大工作量做出粗糙的作品,你从他们工作时的神情中可以观察出,他们并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才从事这份工作,而是因为热爱,他们可以从雕刻的过程中获得比别人数钱更大的快乐,这就是这里的木雕可以让世人喜欢的原因。人只有在不只为养家糊口而从事一件营生时,才会把事情做好。就像我们的士兵不只是为了军饷去打仗,才可以打胜仗,大概是差不多的道理。 你想过不打仗了去干什么吗?兰成问叶舟。 我真想过这个问题,不打仗了我就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酿酒,叶舟说的非常认真,我学过酿酒,酿出最好的酒卖给最懂酒的人喝。 一开始兰心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叶舟,可是很快又转变了态度,她笑着说:可真有你的,不打仗了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去酿酒,你可真想的出。 看叶舟的神态似乎很向往那样的生活,他说:那样多好,活一辈子体会两种人生。 周敏说:你愿意兰心还不愿意呢,她可不想做酿酒作坊的老板娘,她想做可以发号施令的城主夫人呢。 叶舟看看兰心,只用眼神问了句,是吗?兰心,并没有说话。 兰心说:你还说过要带我去贩骆驼呢。 兰成说:一个堂堂清扬城叶舟去贩骆驼,岂不是笑话。 兰心说:人家不是说用一辈子的时间活出两种人生吗? 这样不好吗?叶舟似乎从他兄妹俩的谈话中听出他们对他这种人生态度的否定。 好,很好,只是到时候你就不这样做了,兰成用坚定的语气说。 他们从叶宁镇又往东面走了几十里没发现什么太让人流连忘返的风景,就开始往回走了,在叶宁镇又住了两天,买了些有意思的木雕就离开了。 在路上兰心说:咱们在葫芦谷住一晚再走。 兰成说:要住一晚,那个花子还在等着咱呢。 兰心说:她可幸亏遇见咱们了,要不然……但愿她的亲戚会收留她。 进了兰成客栈,兰心先上去看那花子,她在外面敲房门,里面一个很甜美的声音问:谁呀? 兰心说:我,是要带你一起去石虎城的人。 门开了,开门的并不是那天被无赖欺负的叫花子,而是一个衣着靓丽,貌美如花的姑娘,兰心退一步看看那个房间门,确定这就是那天那个花子住的房间。她说:不好意思,这里原来住着一个我认识的人。 这时兰成叶舟几个也上来了。 兰心说:哥她走了。 那女子看着兰成说:公子您回来了。 兰成和她四目相对,他的心似乎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戳了一下,他认出了她的眼神,他说:你这么漂亮……那天怎么打扮成那个样子。 我一个女子要走那么远的路……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 兰心吃惊的看着她,惊讶的说:你就是那天……她没把“那个花子”,这几个字说出来,你原来这么漂亮。 叶舟没太把精力集中在这个陌生的漂亮女人身上,而是仔细的观察周敏的反应,他发现周敏的反应和兰心是不一样的,兰心是惊讶,而周敏是警惕多余惊讶。 这个漂亮的姑娘自己和他们说她叫雪儿,本是江城人,几年前随父亲去江南经商,不慎走散,她回到江城的家发现祖宅已被变卖,买她家房子的人告诉她,她的父亲大概是去石虎城了。 到了石虎城她就先住在兰成和周敏住的院子的一件房子里,兰成和她到城里连续打听了几天,并没有人见过雪儿所说的她父亲模样的人。 兰成安慰她说,你不要着急,找人那有这么容易,找不到你就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会待你如家人一般。 兰成和叶舟回到石虎城后,司马天赐让他们看准时机该北上就北上,他还是回江城去了,现在不仅要北上抗击葛丘人,还要防着江南汉国部队过江而来。 第73章 岳义 兰成的话没有落空,经过两年的浴血奋战,汉国在江北固有的城池只剩下最北面的金州城没有收复。葛丘王葛尔丹万万没想到自己奋斗了数十年所得的疆土和城池竟然在两年多的时间内丢失殆尽。 葛尔丹和他的军师岳义说,岳先生,当初我们真的不该攻打清扬城,那的确是一座圣城,当时图穷说要攻打清扬城,你劝我阻止他,说清扬城攻必有灾,我不信邪,以为你是个汉国人,为了保住江北唯一的城池故意说耸人听闻的话吓唬我,没想到还真应了你的话。 岳义不知道葛尔丹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敢大放厥词,只是低声说我主几乎要成功了,没想到斜刺里出来个叶舟;更没想到是愚蠢的赵同和邵继志一众昏君奸臣竟然把司马天赐父子逼的过江而来,我们非败在清扬城,如果司马天赐父子没有过江我们依然拥有江北的大片领土。 葛尔丹说:做为一个汉人,你看到自己的同胞又把本属于汉国的土地抢了回去,你的心里作何感想?你怎么想的怎么说就行,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我早已把你当成了兄弟。 岳义是个极富智慧的人,不然他做不成一个合格的叛国者,此时他的心里是极其矛盾的,他自己的国家和城池、土地又重新回到他的同胞的手里,江北的百姓不用再受葛丘人的奴役,做为一个有良知的汉人,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感觉自己是一个有良知的汉人,当初选择叛汉降葛不是为了卖国求荣,不是因为懦弱无能,他是因为从汉室看不到江北复国的希望,所以选择了“背叛”。他不能寄希望朝廷再出一位像司马清扬那样的战神,他期盼着汉国年轻人中再出一位有志之士,哪怕他最终被葛丘人碎尸万段也心甘情愿。当叶舟在清扬城横空出世的时候,他感动的哭了。如果汉国不出一位可以力挽狂澜的大英雄,他的隐忍就是贪生怕死,他内心里救国的计划根本就无法实现,他就真成了一个叛国者。他想尽一切办法和叶舟取得联系,苍天从来不会辜负一个有良知的报国者,前提是你一定要有耐心。世间最值得人拥有的智慧包含在四个字中“等待、希望”。 在最危急的时候,他都没有忘记这四个字,所以他抱着近乎迷信的态度等待一位汉国的大英雄出现,他知道不只他自己,江北、江南的大多数汉人都在抱着希望等待一个这样的英雄出现。 当叶舟在清扬城横空出世以后,岳义心想每个人的希望都是有力量的,成千上万的人有同一个希望后那些希望就汇集成一股超越了自然力的力量,叶舟就是所有汉人的希望汇集在一起幻化成的一个人型。 当他听说了江南的司马兰成平定了南方三城以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双手合十,跪在床上虔诚的祈祷、祈祷英雄无敌的少年将军千万别做了朝廷那帮贪生怕死之辈看家护院的奴才。果然司马天赐是他的志同道合者,只是他选择了在昏君奸臣身边隐忍,二十年默默的努力功亏一篑后他终于过江而来;知道这个消息后他激动地一夜没睡,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月亮,在嗓子眼儿里,不知说了多少遍“天意”。 叶舟和司马兰成,这是上天又赐予汉国的一对双子星,葛丘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上天赐给了汉国叶舟和司马兰成,也赐给岳义一个贴身的仆人,是他同族的侄子叫岳忠。人的名字就是这么奇怪,可能是父母或别的亲人偶然起的一个名字,却能折射出他的命运与性格。 当然有名字强命弱的人,如起了一个叫“俊”或“帅”的名字,人却长的奇丑无比,或叫了一个比较刚强霸气的名字,人却卑微懦弱,这就算“人”让名字“方”了。 岳忠这个名字算是人如其名,说的通俗易懂些岳忠就像是岳义的一条忠实的猎犬一样,他机警、能干,最可贵的当然还是他对岳义的忠诚,他的忠诚是盲目的,不分是非的忠诚,就是那种哪怕全天下的人与岳义为敌,他也要为他杀出一条血路的忠诚。 面对葛丘王如此的质问,岳义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当然不能怎么说,好在这些年他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哪怕心里是悲伤的,他的脸上都能表露出快乐的神色,哪怕是快乐的,他也能让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他的心和脸似乎是分家过了的一家人,各过各的互不相扰,逢年过节才一起热闹热闹。 岳义说:陛下我既然臣服于您,就是您的奴仆,多承蒙陛下的知遇之恩,我才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我虽为汉人,实为葛丘臣,在汉国皇帝的庙堂之上时没有的一切,我现在都有了;权势、金银、美女,重要的是陛下肯聆听臣献的每一条计策,重视臣的每一次进言,臣视陛下不仅是主子,更是把陛下视为知己,我当然是因陛下忧而忧,因陛下乐而乐,失去了城池和疆土,陛下的心情是怎样的,臣的心情就是怎样的。 葛丘王无奈的笑笑,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世间任何宝贝、城池、天下、从来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你拥有时也不过是一个临时的保管者,只是江北这片土地,我保管的时间太短了。我父子兄弟用二十年征战得来的所有汉国城池只剩下了金州,如今叶舟和司马兰成率大军兵临城下,我们该如何应对? 岳义心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汉国多年来受着葛丘人的欺凌,如今终于出了叶舟和司马兰成这样的百年不会出现的人物,若只把汉国失去的城池和土地收复,那就辜负了造物主的一片苦心了,也要让那雁翅关北的葛丘人常常被欺凌的滋味。他已经为未来画了一张图,葛丘国的都城日瓦戈城和更北方的雪城都在他的这张图里。 岳义的心里冒着火焰,但脸上的表情却不被内心的活动所影响,看他脸上的神情你会以为他的心里正在苦思冥想一个如何击败叶舟和兰成的计策,为了能够继续留在葛丘王的身边,他要出一个可以迎合他的战略方向的计策。他说:陛下现在金州城对于我们就像当初清扬城对于汉国,我们必须守住,这是一颗打在汉国的钉子。 这段话说到葛丘王的心里去了,他也是这么想的,虽说金州城没有清扬城优越的地理环境,但他相信只要全体将士可以拿出当年从雁翅关南下的决心和斗志,必可以把司马兰成和叶舟的汉军阻挡在金州城外。 葛丘王问岳义这一仗该怎么打。 岳义说:叶舟和司马兰成二人都擅长闪电战,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战术,可每一次我们都是防不住,这一次我们采取以静制动的战术,做弱势的姿态,他们不善于打攻坚战,我们就坚守不出,跟他耗,等他们的军粮吃光自会返回距此地最近的青柳城,到时候我们称他们退兵之计,派精兵趁势追出去,那时汉军已被我们消耗的没有了斗志,久战的疲惫又挂念着回乡与亲人团聚,军无战心一击必败。 葛丘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确定这是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良臣所献的妙计。此计甚妙,此时的叶舟和司马兰成整像一开始南下的葛丘将领,都是恃强凌弱的态度,不会觉得他们此前取得的胜利是受了幸运之神的垂青,总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结果呢?骄兵必败。二十年取得的战果两年里就败光了,如今只剩下了金州这一座城,到现在那些金人将军,银人将军,铜人将军才服了气,承认叶舟和司马兰成果然和曾经人们口口相传的一样厉害。他们二人武艺精湛超群,同样是曾经被他们追着打的汉军,在他二人的率领下都成了虎狼之师,一个个勇猛无比视死如归,说视死如归都不足以表达他们视生命的态度,好像他们以为自己英勇的战死会在不久后复生,然后变成像叶舟兰成那样的人中龙凤。 葛丘王的几个儿子和若干葛丘老臣都劝他不要太信任岳义,说他毕竟是汉人。 葛丘王说:只有汉人才最了解汉人,再说了,你们手底下不也都有汉人幕僚吗?为什么你们可以用汉人,而我就不可以,你们打仗失败了就归罪于汉人幕僚给你们出的馊主意,然后把他们杀了做替罪羊,这除了显的你们无能还能说明什么呢? 葛丘军中早就流传着叶舟和司马兰成是战神司马清扬和叶神转世回来的两个人,就因为这个葛丘王还下令杀了两个说这个传言的士兵。从那以后士兵再也不敢提那个传言。提虽是不敢提,可在士兵的心里叶舟和司马兰成就是战神和叶神转世这种说法就越是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了,要不然真的解释不通,所向无敌的葛丘将领在叶舟和司马兰成面前简直成了泥偶一样不堪一击。 被一步步逼到金州后葛丘王不得不对那个传言重新审视,难道叶舟和司马兰成真的是战神和叶神转世吗?想到这里,他又迫不及待地否定自己。我们的得力战将将只是不适应他们那种打法,他们的打法总是让人感觉别扭,他们能让对手很快就处于被动的局面。 第74章 猪之子孙金星 葛尔丹把他的三个儿子葛尔图穷、葛尔呼啸、葛尔龙腾以及众文臣武将叫到大殿中商议退敌之策。 一个个脸上挂着的庄严肃穆似乎可以用刀刮下来,给人的感觉这不是在商议国事,而是一群没穿孝服的人在准备送殡。 葛尔丹预感到一种不祥,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稍一出现,他马上把它像从痤疮里外往外挤脓液一样挤出去,两年前他和他的儿子以及文臣武将们在一起商量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生龙活虎的。葛尔图穷兵败清扬城的时候也只是有些垂头丧气,并没有像现在这么沮丧;从石虎城损兵折将,丢失两城回到金州的时候脸上有的也只是功亏一篑的遗憾。现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不再是失利者的垂头丧气和丧失城池后的遗憾,现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曾经他多次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人的脸上,不过那是在汉将的脸上看到的。 人的脸上一旦有了这样的神情,就说明已经没有了战斗的心情,更别说是胜利的欲望,他们盼望着一切快些结束,他们受够了这种等待灭亡的滋味,他们曾带给汉军这样的感受,如今这样的感受竟来到了自己的身上。如今他又想起了先父的那句“清扬城乃圣城,是战神的家乡,攻之不祥”。葛尔图穷要攻打清扬城时,岳义也曾说过这句话。曾几何时,他们的将领们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每个人的自信心都被汉军将士的头颅和鲜血喂养的膨胀起来,没有一个不认为自己是上天派下来杀汉军的,那个时候谁还听的进什么“圣城”的说法。 当时葛尔丹说“圣城”的说法都是评书里的故事,还好这个故事并不能让将士们斗志减少一点,反而会激发了他们的斗志。他心想我就让天下的人看看我是如何攻破这座攻之不祥的圣城的。攻破清扬城稍作休整,我就挥师过江,大丈夫岂能只做葛丘国的王,也不能只做江北汉国的王,要做天下的王。 他的所有计划都因为叶舟的出现而被打乱了。那时候乱了的只是计划,他想做天下的王的雄心依然在,一次失利就灰心丧气的男人不配做天下的王。 从清扬城失败后他告诉儿子和文臣武将,这是一场很及时的失利,我们需要一场这样的失利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大不应该成为我们轻敌的理由。 当饮马龙曲江的葛尔图穷带着残兵败将从石虎城回到金州向他请罪时,他也没有太当回事,他安慰自己这不过是败给了一种规则,如果没有这种规则的限制,如果没有南闻道长和那个隐形人的参与,再来一沓叶舟和司马兰成,他最器重的三皇子也不会丢掉江城和石虎城。雄心是被一场一场的胜利积累起来的,也会被接二连三失利挖走;他不能每一次都把失利的责任推卸给轻敌和规则,他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对手,所以才从大江北岸一步一步退到金州,虽然他已经失掉了除金州城外的所有汉国城池,但他不想再失去金州,这是葛丘国对汉国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他卷土重来最重要的筹码;他安慰自己能找到对付叶舟和司马兰成的办法,所以他要倾尽全力守住这个筹码,这是他雄心最后的证明。他已经派人到处去找那个南闻道长,如果此时他可以出面在金州城外再主持一场只有将领之间决胜负的决胜战,各自拿出各自的筹码,我们的胜算还是比叶舟和司马兰成大的,如果迟迟不能找到南闻道长就只能采取岳义的计策——死防,然后趁其士气低落后穷追猛打,这是一条好计策,葛尔丹仿佛看到了被他的士兵追的汉军丢盔卸甲的样子。 葛尔图穷为葛尔丹献了一条至关重要的计策,就是派人给大奸臣邵继志写一封信,让他派五万兵过江北来,江南兵和葛丘军两面夹击司马天赐。事成之后允诺把汉帝废掉,把他扶为新的江南汉国的皇帝,从此汉国和葛丘国以龙曲江为界结为兄弟友邦,并将他的六公主葛尔央宗许配给他的儿子,邵飞。 邵继志收到信后心情非常激动,自司马天赐过江得了独孤城、江城和石虎城三城后,他就如坐针毡;更让他夜不能眠,食不能安的是司马兰成和叶舟二人竟然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金州城下。他向赵同进谏说汉国的心腹大患不是葛丘国,而是司马兰成父子,葛丘王的野心不过是得到江北的汉国城池,司马天赐的狼子野心却是想做整个汉国的君王。司马兰成得了金州后必会挥师南下。 听到这里赵同真的害怕了,他仿佛看到了司马兰成的战船满载着战马和军队过江而来。 赵同像遇到危险的孩子紧紧的抓住母亲的衣襟一样,抓着邵继志的手说,依爱卿的意思,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邵继志说:出兵与葛丘王联手,把司马兰成和叶舟剿灭,可保汉室江山无虞。 赵同说:事不宜迟,爱卿快快派兵北上,我现在就册封你为征北大元帅。 邵继志说:臣必不会辜负陛下,不用我过江,我派几个能干的大将就可办成此事。 邵继志本就是个权利欲望特别强的人,他说是的时候不允许底下的人说不,所以久而久之手下的人就都成他提着线牵动的木偶。 邵继志手下有多个义子,武艺最好的是西门战天和诸葛腾冲,他们在守护着乐陵的银矿,他不打算让这两个武艺最好的过江。他选定孙金星做大将,再派秦寿、周雄、周杰几个将领过江征讨天赐的抗葛部队。 孙金星,人送外号猪之子,一来说他胖,二来说他没脑子,但最被邵继志赏识,至于为什么邵继志赏识他,有很多种说法,有人说他最会溜须拍马,不大点的猪脑子在溜须拍马这方面发挥到了极致,他的溜须拍马的功夫简直可以说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点都不矫揉造作,简直就是混然天成的。若邵继志指着一枚鸡蛋说,看了没有这鸡蛋是公鸡下的。孙金星不会接过话就说,没错,一看就是公鸡下的,他会拿起鸡蛋仔细端详一阵,然后再说,干爹果然是好眼力,一搭眼就看出来了,我仔细看才能看出是公鸡下的。 也有人说孙金星从小是邵继志的男宠,练就了一种独门口技,让邵继志欲罢不能,白天一个是干爹,一个是干儿,到了夜间就做那种让人难以启齿的勾当,所以邵继志才最赏识他。 不过还是第三种说法最靠谱,孙金星对邵继志言听计从,就像狗一样忠诚,忠诚到什么程度呢?比如说,若邵继志说想睡他的老婆,他会二话不说把老婆送到邵继志的床上,并且心里不会觉得不是滋味,反而会觉得无比荣幸。 秦寿也被邵继志选为过江的将领,秦寿武艺倒是一般,可他手底下有一伙亡命之徒,邵继志看重的是这一点。 再就是周雄、周杰兄弟二人,选他们一来是因为周雄武艺好,再就是他也有一个阴谋,明面上看是给了他们义父洪明面子,其实他是想让他兄弟有去无回,那样就相当于剪掉了洪明的左膀右臂,为将来他在朝阳城称帝没什么障碍。 他老婆还劝邵继志找几个腹有良谋的门客商量商量再定夺让谁过江。 邵继志说:良谋我这里有的是,不用别人给我出谋划策,我一个人能顶张良、萧何两个,还要那么多腹有良谋的干什么,人太精明了就不容易被驾驭,所以金星、秦寿这几个正合适,当然金星不够聪明,可他最听我的话,我需要听话的不需要太能干的。 他老婆说:秦寿就挺精明,你为什么用了。 邵继志胸有成竹的说,秦寿此人精明有余胆魄不足,所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此次北上讨伐叶舟和司马兰成,邵继志觉得是易如反掌的事,两个毛孩子都是只有匹夫之勇,葛丘王的军队也是不适应他们那种打法罢了,看我的将领如何让这两个被传成神的毛孩子成为我的阶下囚。 即日起邵继志便开始着手准备粮草和船只,当时天赐为了掩朝廷昏君奸臣的耳目,造了许多大船说准备南逃的时候用,他走时连一半也没用上,这下正好被邵继志用上。邵继志看着船坞里的大船笑着自语,司马天赐非大丈夫也,若是我,过江前一定要把这些没用着的大船烧掉,以免成全了别人的方便,特别是成全了对手的方便。 兵书上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大军过江之前邵继志先叮嘱孙金星派几个心腹把够五万人吃两个月的粮食运过江。 邵继志问孙金星你想从哪里过江? 孙金星两眼呆滞的看着邵继志,他揣测邵继志的心里在想什么。 邵继志说:你看我干什么,你就说你打算从哪里过江,从哪里上岸。 孙金星根本就没真正的打过仗,只是在朝阳城做一些维持秩序和给邵继志做狗的事。邵继志突然要赶鸭子上架也实在是让他有点为难。 如果邵继志告诉他你应该从哪里出发,从哪里上岸,他会说:爹,真是英明,并再说上一些出发和上岸时应该注意的细节。 可是这回邵继志让他说从哪里出发,从哪里上岸,他就觉得为难了,孙金星擦擦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的说:爹,我觉得我带不了这么多人。 邵继志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司马兰成在朝阳城时,你说他空有一副好皮囊,不过是匹夫之勇,就算他平定了南面三城回来,你也说他不过是运气好,现在他收复了江北除了金州以外的所有城池。你呢,我的孙大将军,我还没说让你带兵去和司马兰成决一死战,只是让你先把军粮运过去,你头上就冒汗了,炕头上的汉子说的就是你。 第75章 军粮被烧 邵继志只好派上他的心腹柳海库辅佐着孙金星,并一再叮嘱孙金星,柳海库和我关系再好他也是个外人,所以不能什么事都和他说,凡事必须要有自己的主意,孙金星不抬头的答应着。 依照邵继志的主意孙金星的运粮船从天赐下船过江的大沽口出发,沿江南岸往下游走五十里然后再过江靠北岸。 很顺利,并没受到任何抵御,人马都上了岸,粮食也运到岸上。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戎马一生的司马天赐之所以留在江城就是为了防范着南军北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南军上了岸呢?其实司马天赐派在朝阳的斗笠侠——吕晓早已把邵继志要派军北上的消息送了回来,可江城并没有多少兵力。他就写信给在金州城外的叶舟,试图让叶舟调动临江和清扬城的兵马对南军进行阻击。可是派去的信使被葫芦谷外的一伙山贼掳到山寨去了,司马天赐给叶舟写的信自然被搜了去。山大王看过信后对信使非常客气,并承诺他们会给南军制造些麻烦,不需要调动临江和清扬城的部队。他们可以保证南军不会给江城和独孤城带来麻烦。 信使回到江城和司马天赐说了自己的遭遇,也说了山大王和他说的话。 司马天赐将信将疑,山寨里也派一个使者来到江城,司马天赐当然是好酒好菜招待。 使者滴酒未喝,只吃了饭,吃完饭他和司马天赐说:元帅放心,我们大王是一言九鼎之人,只要说到必会做到。 司马天赐问:你们有多少人马? 使者笑道:元帅是担心我们不足与南军为敌是吗? 天赐说:当然不是,我是说朝阳城派了五万兵过江而来,一腔热血并不能当兵马来用。 使者说:元帅还是对我们的实力有所顾虑,您放心好了,我们要阻止南军绝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在南军上岸三天后我们必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司马天赐说:我们是不是该两手准备。 使者说:若元帅所说的两手准备,还是想让叶将军调动清扬和临江两城的兵马,那就不劳元帅费心了,叶将军和兰成将军这两年在北面对葛丘人作战屡战屡胜,收复大片失地,劳心劳神,我们不应该再让他们为咱们后方事分心了;若在独孤城东我们无法阻止南军西进,我们大王自会去清扬城和临江求援,我们大王和那两个城主都有些交情。 天赐说:若你们取得成功,我封你们大王为镇南大将军。 使者笑道:我们大王可不图您的封官赐爵,做个朋友。 使者走的时候天赐有意要送他一块金子做车马费,也被使者婉拒。 在南军上岸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的抵御,孙金星洋洋得意,说司马天赐被他的五万大军吓破了胆,根本就不敢与他较量,不出三日司马天赐必会派使者来求和。 秦寿笑道:他求咱也不跟他和,把他活捉了绑到朝阳城去。 三天后孙金星没等到司马天赐派使者来求和,而是等来了一场大火,够五万人吃一个月的军粮被付之一炬。 孙金星惊慌失色,可他还是要表现出五万大军统帅的镇定自若,他说:这奈何不得我,赶紧派人回江南筹集军粮。 前一阵去江城见司马天赐的使者又来到孙金星的军营,他说是司马天赐派他来的。 孙金星怒道:司马天赐烧我军粮,今又派使者来看我的笑话,推出去斩了。 使者并不害怕,他说:元帅待我把话说完再斩我不迟。 孙金星说:你有什么要说的。 使者说:不是司马天赐派我来的,是葫芦谷外山寨里的大王派我来的。我们……我们想和元帅做笔买卖。 孙金星不耐烦的说:难道你能把司马天赐给我活捉过来,要先从我这里领些金子吗?然后就一去不回了。 使者说:元帅说的这是骗子的行事风格,我们是山贼,山贼和骗子是完全不同的,我们凭的是明抢,他们凭的是动心机。他们只图一个“利”字,我们除了“利”,还秉承一个“义”字。 你快说有什么买卖好和我做的,孙金星虽有些不耐烦,又想知道这个迎着白刃而来的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山寨里有些富余粮食可以卖给元帅。 一听有粮食邵孙金星心里的不耐烦一扫而光,他所忧者无非就是粮食,他山寨里有粮食,无非是想高价卖给我,那有什么,对于不缺粮食的人,粮食不过是比铜铁玉石便宜的多的一种货物,可对于需要粮食救命的人来说,粮食就是命。他迫不及待的问:你们有多少粮食。 使者脸上已经有了一大笔钱赚到手的神气,他说:太多了也没有,够你们吃十天半个月的是没问题,只是…… 孙金星都没听到使者所说的“只是”,他心想十天半个月就行,这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说是回去筹集军粮,筹集需要时间,运过来也需要时间,然而五万人一天三顿都要吃饭呢,他都想好了实在熬不住就先杀一些马。这下好了,他们从江南筹集的粮食十天半个月准能送过来,这样就不用杀马了,不是万不得已是不能杀马的。他说:行,够我们吃十天半个月就行。 元帅您也知道我们的东西不同于农民的东西,是种子撒在地里再假以时日就可以得来的,我们的东西都是弟兄们用血和命换来的,所以有点贵。 孙金星心想这个节骨眼你有就行,我管你贵不贵,可是无能又不缺乏狡诈的他并没有把这种心情表露出来,他说:你们的粮食贵多少? 你用平时买两斤粮食的钱在我们这里只能买到一斤。 孙金星心想一斤银子换一斤粮食都行,等我荡平了江北你们的山寨还不也是我的,他说:贵一倍,你这是敲竹杠。 元帅此言差矣,咱做的是买卖,嫌贵您可以不买…… 孙金星做出一个不让他再说的手势,就这样,你去给我送粮食来,一手交粮食一手交银子。 元帅我们山寨的车不够,您得把您的运粮车借给我们。 孙金星说:这没问题,他让刘海库和他一起去。 过了两天那使者和刘海库是把所有运粮车都赶回来了,可只有十辆车上有粮食。 孙金星以为车上都装满了粮食了,他很高兴,刚要褒奖使者言而有信。使者让孙金星和他去了另一个房间,他小声说:元帅其实只有十车粮食,其他车上装的都不是粮食,除了您没有人知道这只有十车粮食,和我一起去的那位将军都不知道。 一开始你怎么说有够我们吃十天半个月的粮食,孙金星小声说。 元帅我那是说给您听的,这是稳军计,军无粮则乱,所有将士都知道军粮被烧了,仗不用打军营里就乱了,我走后您肯定告诉了全军马上就有粮食了,将士们也都看见粮车都拉回来了,都以为车上装满了粮食,他们的心里就不慌了,心里只要不慌,就不会暴乱,这十车粮食虽不能让这五万人吃饱肚子,可足以让五万人平静的等到南方的粮食运来,仗还没打,士兵又都闹着回去,自己先乱起来了,那样不好。 这么说你们那里没有你说的够我们吃十天或半月的粮食。 我们一个小山寨哪有那么多粮食,元帅我们这十车粮食一文钱都不收你的。 你们大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大王终于把元帅您盼来了,可是没想到卑鄙的司马天赐竟烧了元帅的军粮。 你们大王和司马天赐有仇? 使者叹了口气说:元帅,一言难尽,哪有人愿意做山大王,还不是被逼无奈才走上了这条路。元帅这样,我先回去,看看还能从别处找来些粮食。 孙金星说:回去告诉你们大王,胜利后,司马天赐亏欠你们的我全补给你。 使者给孙金星作揖道:元帅我什么都不说了,然后转身离开。 士兵们两天没吃一粒米,终于盼来了粮食,都以为可以大吃一顿了,没想到开饭时每人只分到一点稀粥,当官的传达孙金星的话,说这粮食是够维持半月的,可万一半月后江南的粮食运不来岂不又断了粮,所以现在有粮也不能一日三餐的大吃大喝。将士们看着粮车,肚子里是饿的,可心里还算踏实,毕竟他们有粮食,是啊,在战场上不能顾头不顾腚的,有了就猛吃猛造,没有就干瞪眼可不行。万一半月后江那边的粮食运不到呢,一顿不吃没事,两顿不吃也没事,若连着三天粒米不进就得乱了营,每顿喝点稀粥,不至于饿死也行,江那边的粮食早晚会送来的。大多数士兵都是在心里这么想的。一开始他们还有力气每天到江边去看看有没有运粮的船从江那边过来,连着喝了四五天稀粥后,他们连从营地跑到江边的力气都没有了。 人只有在吃饱肚子后才会想别的事,比如淫欲,升官发财,以及各种烦恼,在饿肚子的时候人只会想一件事——吃饭。士兵们一个个躺在帐篷里发癔症一样的念叨,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第76章 邵继志 孙金星和他的两万将士没有等来江对岸送来的粮食,也没有等来那为山寨的使者再一次给他们送粮食来,可他们等来了那位使者。这次他只带来五百轻骑兵,他们在江南的军营中纵马驰聘,连续几天没有吃饭的南军根本无法做出抵抗,任凭一群疯子一样的人把兵器或戳向或砍向自己,马蹄从他们身上踩过,南军大营中到处都是惨叫。 五百山寨的喽啰兵骑马在军营中驰聘屠戮了四五个时辰,那位“使者”已经不是前几天的打扮,他换了一身装束,俨然就是一位山寨的首领。他已把孙金星、秦寿、周雄、周雄等南军将帅捆绑起来。 孙金星问: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使者说:这个不重要,过江之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按着我设计的一步步进行,一点岔头儿都没出,你让我……他看看身边的一个长的很俊俏的头领说,兄弟,你说这样的开局是好还是坏。 那位说:是好是坏不都得面对吗? 使者说:我的意思是一开始就这么顺利,往后稍微有点挫折容易有失落感。 那位说:大哥,你可千万别有失落感,他指着南军的将领说,你看看咱这是对付的什么货,都是些和自己人勾心斗角窝里横一身本事的人,往后咱遇到的对手可不见的都是这类货色呢。 旁边还有一女首领一身的黑衣,浓眉大眼,皮肤不白也不黑,没有点女子的秀气,不过也挺耐看,她说:两位哥哥是咱自己把他们解决了还是把他们送给司马天赐。 使者说:还是把他们送给天赐元帅。 孙金星的部队还没看到叶舟和司马兰成的影子,已几乎被五百山贼全歼,孙金星只觉得像一场梦一样,他本以为上岸时会受到司马天赐的阻击,没想到上岸时会那么顺利,刚安营扎寨完毕粮草就被一把火点了,他无法相信他的五万兵马已经没有了。他之前是何等的骄傲,从一个小兵一步步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爬到了现在位置,他曾目空一切,以为自己非常了不起,他看不起司马兰成,就算他在江北获得了如此卓着的功勋他依然是看不起他,他以为只要他愿意,也可以像他那样。现在他竟然成了司马天赐的阶下囚,他和柳海库、秦寿、周雄、周杰被五花大绑的押送进了江城,这可是汉国的都城,司马天赐如今把它从葛丘人的手里夺了过来。被押送进专门审问犯人的地方。他们跪在下面,司马天赐坐在高处。 他并没从司马天赐脸上看到讥笑或是得意的神情。 司马天赐说:孙将军好久见,现在该称呼您孙元帅是吗? 孙金星说:司马元帅好久不见。 司马天赐说:离开朝阳城快三年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我的将士在江北浴血奋战,英勇杀敌,你不仅不派兵支援,还要背后捅刀子。我相信论心机我三个司马天赐也不是你和你干爹的对手,可是论带兵打仗,你们的水平就太差强人意了,这么多粮食怎么可以放在一处呢,这是大忌。在你干爹的府上你是在一人之下的位置上,你看上去是可以呼风唤雨,似乎是无所不能,随便做一件什么事,说一句什么话都是一片赞许。天赐又看看孙金星,满眼的鄙视,他说:我对你干爹这用人的风格真是不敢恭维,我真不知道你除了听话还能干什么,可他最重用的就是你,因为不管是心里还是口头上你都不会反驳他,别人尊重他都是因为他的那个位置,你不同,你尊重的是他给你吃的;就像狗对主人那样,狗是分不清主人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只要给它骨头啃它就会忠心不二。可是他没想过他让你说他爱听的话还可以,可是他把一些重大的事情交给你,你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孙金星跪在下面,心里是五味杂陈,自己从来没带过兵,竟然要和最会带兵打仗的司马天赐一决高下,结果是司马天赐还没出手 ,一群山贼就全歼了他的五万大军,可悲的是他的军队根本没做出反抗。 司马天赐说:不可否认你在你干爹手下处理一些我会头疼的事情时,你显得非常游刃有余,你的这一项本领给了你自信,并且这种自信随着地位的升高而愈加的膨胀,自信心膨胀的人不会想到自己只是在某一方面有长处,他会以为自己干什么都行,就像你,以为带兵打仗无非就是懂得兵书,下下命令,让属下忠心;这次你试过了,没有这么简单。在战场上和在你干爹的府上不一样?在你干爹的府上你对了是对,错了也是对,下面的人没不敢纠正你,渐渐的你竟以为自己做什么都对了;上了战场就不一样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手不会给你试错的机会。说到这里天赐轻蔑的笑笑,又说,也真够讽刺的,在朝阳城呼风唤雨的人物,离开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竟会落得如此狼狈。 孙金星一伙被押入大牢等候发落。天赐要重赏山寨的头领,被他们拒绝了,问他们有什么要求,那个扮作使者的只是说做个朋友,然后就率众回山寨去了。 兰成和叶舟收到孙金星过江要来与自己作战,反被打的大败的消息后无不吃惊,五万人被几百人杀的全军覆没,主帅和主要将领都被生擒活捉。 他们甚至都有点嫉妒这伙人的才华了,兰成说:先让他们顺利上岸,然后烧军粮,再假意的给他们送去仅可以维持生命的粮食,把南军饿个半死后,再大开杀戮。 叶舟说:我觉得还是南军的失误成就了山寨里的朋友,这么多的军粮怎么能堆放在一起呢,还竟让人放了火。这样的战术也就和只会纸上谈兵的将帅使行。 兰成说:关键是他敢试,人生的辉煌大多是因为胆子大,敢尝试换来的。孙金星是个完完全全的草包,他就会说“对”和“是”,从出生到现在就自己没拿过什么主意,什么都听他干爹的。 叶舟摇摇头,干大事怎么能用这样的人呢? 兰成说:邵继志那货,也就能用这样的人,他身边有能干的,西门战天,诸葛腾冲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将,邵继志大概是对他们有所忌惮,不敢重用,对这个傻胖子却非常信任。 叶舟说:这样也好,要不然山寨里的朋友也不能这么轻松得逞。要成伟业不仅要有经天纬地之才,还要有强大的对手的激发,也要有点孙金星这样的福将给送来的运气。 兰成说:邵继志非要长一场大病不可,五万人刚过江就被全歼了,这是对他用人之道的侮辱。 叶舟说:这就没办法了,能耐的不敢用,听话的也只能听话,你应该指望他会做出非常惊艳并有创造力事情。这次他该接受些教训了,可也为时已晚了。 像兰成猜测的一样,邵继志长了一场大病,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人常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他的五万人马还没看见到敌人的样子就被踏为肉泥。他的女人都知道孙金星不堪重用,可是他却固执的以为他并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在病床上他想了好多,孙金星只适合在他身边,让他去对付城里那些不敢妄动的朝中有着不同政见的大臣,或是财主,他能把事情办的妥妥贴贴,让他率领军队去对付敢还手的人,他就能被五百人把五万人马踏成泥,并且自己也被活捉。 洪明连续两天来求见,他都推说有病未见,还说什么呀,本是想让他平时最信任的义子去给他挣个脸面回来,这可好,他感觉他的脸上被呲了马尿一样恶心。 洪明第三次来,邵继志见了他,洪明一进来先问丞相病可好了。 邵继志叹口气说: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呀。 洪明说:丞相不用多虑,胜败乃兵家常事,让我说这场失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邵继志斜着眼看洪明,心想这小子难不成真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可他的义子也没回来呢,从他脸上倒也看不出有讥讽的意思,他说:失利还能是好事不成。 洪明说:我看葛丘人如今自身难保了,咱们也别想联合葛丘人打败司马天赐了,司马天赐是什么人,能在咱俩面前隐忍二十年,还偷偷挖地道的主儿,这小子会打仗还是硬骨头,这也罢了,关键是他还有个有出息的儿子,现在清扬城的叶舟也做了他的姑爷,我看这天下该着是他的。我看他过江来是迟早的事,咱还是早做准备。 邵继志用沉默默许了洪明的话。 洪明说:丞相你说我们该去南安岛还是瓜洲? 邵继志说:瓜州沃野千里,四面环山,南安岛弹丸之地,并且都是山地,能耕种的土地极少,当时司马天赐主张去南安岛无非是借口造船罢了。 洪明说:为了过江他可真是煞费苦心,那就早做准备。 邵继志说:我们有龙曲江天险,还有几十万军队呢,我还有战天和腾冲两个足以以一当百的义子,就这么放弃这大好的江山吗? 洪明说:丞相,葛丘人要南下咱们可以南逃,为什么司马天赐要南下咱们就要负隅顽抗呢。 邵继志用顽固不化的眼神看着洪明,他说:葛丘人是葛丘人,司马天赐是司马天赐;你甘心和自己同朝为臣,并一直对咱们唯命是从的司马天赐得了天下吗? 洪明说:他那都是装的,其实他一直都没变,甚至在内里他比以前强大多了。我们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一个了不起的人,邵继志重复了一遍洪明的话,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第77章 叶舟欲夺雁翅关 叶舟和兰成在金州城外的营帐中商议军中之事。 兰成说:下一步该怎么做? 叶舟说:葛尔丹老儿知道咱们想速战速决,所以要凭金州城墙高沟深,易守难攻的优势死守,等着咱们粮草消耗的差不多了,自然会退兵。他们再趁势追出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兰成说:你我自带兵开始,从来都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直就是进攻,从未后退过,现在江北仅剩这一座金州城了,咱们就后退吗? 叶舟说:可目前咱们的形势是:强攻势必会损失惨重。 兰成让人把管粮草的叫来,问粮草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粮草官说:还能坚持一个月。 兰成问叶舟从石虎城或江城往这边运粮一个月能到吗? 叶舟说:从石虎城连筹备带运来少说也得一个月,从江城来得四十天。 兰成说:现在只有石虎城、江城、临江、清扬城有粮草,别的城葛丘兵撤兵前能烧的烧能带走的带走了。 四十天又来不及,兰城看看叶舟,两人眼中同时流露出一种默契。 叶舟说:过雁翅关。 兰成笑笑,说道:果然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叶舟,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你率部队依然守在这里,不时的去城下骂战挑衅,让他们依然以为我们试图攻破城池,我带着英雄再精选一百名勇士去偷袭雁翅关。 叶舟说:我更适合去偷袭雁翅关。 兰成问:为什么? 叶舟说:雁翅关两旁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要袭关需要爬到峭壁上去,然后在峭壁上固定好绳索再下到关上,我的身子轻,适合干这个活。 兰成说:还是我去,你留在这里。 叶舟说:我算过命的,能活过二百岁,这个关我袭定了。 兰成争不过叶舟,只好答应。 兰心知道了叶舟要去偷袭雁翅关,心慌的像被掏空了一样,她也听说过雁翅关是多么险要,要上雁翅关首先得上到山顶,然后再从百丈高的山顶,顺着绳子下去,从有了这个关至今就没有人做过此事。二百年前的战神都没过雁翅关,不过没有人否认他是隔着雁翅关就把图兰人打败了。现在叶舟竟要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她真的非常为他担心,那么高的悬崖峭壁上去再下至关里,万一……这个想法一出现兰心就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她禁不住在心里埋怨哥哥怎么想出的这个主意,哥哥该阻止他才对。他已经决定了,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他不会有事的,现在汉国人和葛丘人都说叶舟和兰成是战神转世回来完成前世未曾完成的夙愿的。 叶舟依然是非常轻松的样子,没有一点执行重要任务前的紧张,如果不知道他明天就要上去偷袭一个从未被偷袭过的关隘,看他那得意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要去旅行呢。 兰心抱着叶舟,头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一说话她肯定会先哭出来的。 叶舟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回不来呀。 兰心把手挡在他的嘴上,又呸了几口去晦气。 叶舟说,你放心好了,我和你哥都是战神转世来完成战神未曾完成的使命的,不把葛丘国的领土和城池全部并入汉国,我们是不会死的。 兰心紧抿着嘴点了一下头,她的心情比一开始放松了很多,她说:只能这样吗? 叶舟说:我们的粮草只够吃一个月了,从石虎城或江城运粮路途太遥远,若撤兵,这两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雁翅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葛丘人以为只要守住雁翅关就万事大吉了。我们一旦破了这道关,金州城不攻自破。到时候在金州城外和雁翅关之间必会有一场恶战。我们胜了,不仅会兵不血刃的收复金州城,甚至可以一并把葛丘国也一起得了,所以这个险值得去冒;汉国的将军还从来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跨过这雁翅关呢?清扬将军都没做到,就让清扬城的叶舟做第一个闯关成功的汉国将领。 兰心把叶舟抱得更紧一些,她带着哭腔说:你答应过我没有了战争陪我一起去七狼山过太平日子的。 叶舟说:我堂堂清扬城叶舟岂有说话不算话的,你放心好了,雁翅关对别人来说是天斩,对我来说这只是一道沟坎。 兰心知道叶舟是为了安慰自己才故意把话说得这么轻松。当她盯着叶舟的眼睛看时她看到一种奇异的光芒,是之前没看到过的,她先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光芒,有时候总是这样,别人的一句话或一个眼神,在刚开始猜不透是什么意思,但她不会永远的都猜不透,他现在尽量不去想叶舟的眼里的光芒到底是什么意思,慢慢的自然会知道;就像我们拼命去找一件东西,越是着急越找不到,这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别继续找,过几天你会发现它其实就在一个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第二天叶舟和独孤英雄率领着精选的二百名士兵往东去了,雁翅关在金州城的正北面一百里,他们为什么要往东去呢?就是为了绕开金州城不让城里的葛丘人看见他们。他们往东走了二十里才开始往北去,天黑下来的时候到了山下,先是饱餐一顿,然后按原计划行动。叶舟和独孤英雄爬到山上去,齐天志率二百勇士在下面,慢慢的往雁翅关下靠近,大家早已商议好,等叶舟从关上射出带响声的信号箭,齐天志就率兄弟们往关下冲。 叶舟和独孤英雄选择在雁翅关东十里的地方上山,因为离关近的地方两边都是如刀切斧劈一样的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法上,再说了,离关近了也容易让关上的人发现。 雁翅关是夹在两山之间的一道关,准确的说一座山好像是被天公劈开一道口子,雁翅关就是在那道口子下面,是葛丘国与汉国连接的唯一通道。一开始这关是汉人把守,最早图兰人采取各种方式想收买了守关的将领,也不曾成功。狼子野心的图兰人竟然往西绕道几千里,图经若干个小国迂回到汉国的国土先是切断了雁翅关与金州城之间的联系,使雁翅关上的守关士兵断了粮,得不到外面的增援,关上的将士才弃关突围出来,从那时起汉国丢失了雁翅关。江北汉国开始了上百年不得安宁的屈辱历史。先被图兰人夺去了除清扬城外的所有城池和土地,被战神和叶神把江北所失的所有城池和土地重新夺回,一百多年后葛丘国的铁骑又跨出雁翅关,占领了除清扬城外的大部分江北汉国的城池。 葛丘人占领雁翅关后为防战神那样的飞将军从天而降夺了关,他们在靠近山体的关墙上,密密麻麻的固定了利刃朝上的铁枪,所以即使有人从山上顺绳索留下来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所以现在的雁翅关可以说是固若金汤,想破关难如登天。然而凡事无绝对,伟大的人物生来就是要做一些难如登天的事,司马清扬、叶宁、叶舟、兰成都是这样的人物。 叶舟和英雄上到山顶一看,葛丘人不光打仗勇猛,他们的防范心理也是毫不含糊,关墙上固定了利刃不说,山顶上距离悬崖几丈远的地方,两边山顶的树都被砍的光秃秃的,他们原计划从山这边把带铁锚的剑射到对面山顶的树杈上,把绳子在这边树上一固定,人盘着的绳子爬到两山的中间再绑了绳子往下面去,这样就可以躲开关墙上面的利刃,顺着往下的绳子直接到关上。 英雄说:这边倒是好说,随意有块石头就可以把绳子拴上固定住,可那边什么也没有,铁锚没有固定的地方。 叶舟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冒出一句:那边有石头。 英雄没有理解叶舟的意思,说道:一开始你从关这边上山,我从那关边是山上就好了。 叶舟说:英雄你记住,在结果就要出来的时候由不得你重新做决定,有时候蛮干也是不错的选择。叶舟拿出一支特别的箭,一般的箭,箭头是铁的,箭杆是竹子,最后面是羽毛,叶舟拿出的这支箭,箭头是黑铁,比铁锐利十倍,比金子贵重的多,箭杆是普通铁,最后面是个铁环。 叶舟在手里掂掂那支箭和英雄说,若破了雁翅关这支箭的功劳不在你我之下。说着把原本拴在铁锚上面的绳子解下来穿进那支特别的箭后面的铁环里,这时英雄才明白叶舟说的那句“那边有石头”这句话的意思。叶舟是想把箭射进对面悬崖的石头里。他战战兢兢的问:叶大哥,可以吗? 叶舟自信的笑笑,说道:应该可以。他让英雄把绳子的另一头找一块凸出的石头固定住。说完退出一段助跑的距离,见英雄把绳子栓好,他运足一口丹田之气,然后举着箭拖着绳索往悬崖边跑去,距离悬崖边还有一丈距离的样子,英雄看着叶舟脚离了地高高跃起,身子往前倾着,手中带着绳索的箭扔了出去。 倏忽间那支箭仿佛变成了一个有生命的活物儿,它像是从叶舟手里飞出去的一样,背负着必胜的使命,带着视死如归的壮烈,奋不顾身的飞向对面的峭壁。 第78章 叶舟奇袭雁翅关 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支箭,只要带上一种使命感,抱着必胜的决心有了视死如归的勇气,不管通过什么样的形式,他都是在向胜利飞奔。叶舟掷出去的箭像一根铁钉子扎进木头一样死死的插进你对面的峭壁里去。叶舟用力拽拽,万无一失。 那一刻在英雄的心里对叶舟不只是崇敬了,往后如果有人跟他说叶舟会飞,他也会相信。让箭像钉子钉进木头一样插进石头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跟他说,他也不会相信。他是多么的不同啊!他不像兰成一样是冷峻的,他的脸上仿佛永远带着阳光,眼睛里似乎永远有温暖的光辉,说话又是那么风趣的;可一旦上了战场,一但需要他拿出本事来的时候,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怎么说呢?只从表面看他就是一个英俊的书生,看不出他会有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武艺;这么说,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地痞即使不认识兰成,一看他的眼神和脸上的神情,也能看出他是一个不能惹的人;而看到叶舟他们会以为他是一个好惹的,殊不知他的内里更硬。 叶舟把身上的绳子在连接两边峭壁的绳子上拴住,为了让绳结可以在绳子上滑动,所以他把绳子扣绑的很宽松,又非常牢靠。 叶舟说:我下到底后会用力地抖动绳子,你发现绳子抖动再下去。 英雄点头答应,关心的叮嘱叶舟“小心”。 很快叶舟溜到峭壁间绳子的中间去,只见他像水鸟发现水中的鱼后迅猛的扎进水里一样往雁翅关飞去,快到关上面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观察一下关上面的情况,见没有异常,他快速地下到关上,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身,然后用力地抖了几下绳子,英雄发现绳子抖动,也溜到峭壁中间的绳子中间去,他比叶舟下的要慢一些,快到关上的时候他也停下来,观察一下叶舟所在的位置。 叶舟向他摆一下手,英雄看见了,整要继续往下,突然听到一扇门被推开了,一个当兵的打着鼾提着裤子出来,好像一出门就要尿,但有没尿,他又要往关的墙边上去尿,尿到一半的时候,叶舟猛地窜出去捂住他的嘴,把那兵拖到刚才他藏身的地方,一只手捂着他的嘴,一只手示意英雄下来。那兵顺着叶舟向英雄做手势的手往上看,他看到一个人悬在半空中,吓的差一点背过气去;在发现悬在半空中的英雄之前,虽然叶舟捂住了他的嘴,他也没有以为是有人袭关,还以为是刚才一块儿打牌的人跟他闹呢。 英雄也下来了,凑到叶舟那里,这时两个巡逻的从下面打着灯笼上来了,他们一边走路一边说着话。 甲说:你说咱们胡大将军也太小心了,怕汉兵从山上下到关上,关上两边都是这么高的峭壁,能耐小的鸟都飞不上去,何况是人呢?还说这几天金州吃紧,怕汉军偷袭,一晚又增加了巡逻次数。 被叶舟捂着嘴的士兵心想,千小心、万仔细也没防住汉军从天而降。 叶舟见又上来两个活的,多一个活的就多一层危险,他两手一用力拧断了怀里葛丘兵的脖子。 这葛丘兵也够倒霉的,临死之前都没能痛痛快快撒泡尿,到死也没能把要命的痛喊出来。 士兵乙说:这司马兰成和叶舟真不是白给的,没想到用了两年时间就打到了金州。 甲说:也是皇上大意了,若不大意,万不能这么轻松被那俩鳖孙夺取这么多的城池;咱什么时候都是当兵的,打下再大的地盘也不分给咱们,大不了退回草原,还能过安生的日子。 然而安生的日子并不是想过就能过上的,叶舟心想你倒大方,把汉人的家庭搅了个妻离子散,不成功,退回去,还能过安生的过日子。 叶舟向英雄做个手势,英雄意会,叶舟一抖手扔出去一只飞刀,刺中了甲的喉咙。 甲轻叫一声,还没捂到中刀的部位就倒了下去,乙吃惊的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低头看时,见喉咙上有一把飞刀,正要扯着嗓子喊“有刺客”,英雄已经捂上了他的嘴。 叶舟往南面射出那只带响声的信号箭,下面二百精兵知道叶舟和英雄已在雁翅关上,几十只飞爪纷纷射向关墙。 叶舟用匕首顶住葛丘兵的喉咙问守关的有多少人。 士兵说:二百人。 叶舟又问他将领住在什么地方?葛丘兵一一说了。 叶舟一刀刺进他的脖子,葛丘兵毙命。 英雄盯着从关里往上面来的通道,叶舟进到刚才出门撒尿的葛丘兵推开的那扇门里,借着月光可以看清里面睡了大概十几个人,叶舟一阵砍瓜切菜一般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不多时二三十个勇士已顺着绳索爬到关墙上面与叶舟和英雄会合。 叶舟说:英雄你在上面带着十个兄弟接应往上爬的兄弟,其他人跟我下去开关门,叶舟带着十几个士兵下关去开关门。打更的整要上来打三更天的更,突然看见一群人从关上下去也没以为是有偷袭的,心里还说呢,汉军还没破金州城,至于如此防范吗?还又增加了这么多巡逻的,还和叶舟打招呼,兄弟们辛苦了。 叶舟说:大家都辛苦。 打更的士兵听着口音不对劲,就这样他也没以为是汉军已经上关来了,对守关的人来说,除了他们守关的士兵和鸟是不可能有人能上到关上来的。 几十人一起顺着绳子往关上爬,脚不停的蹬着关墙,动静还是不小的,打更的士兵问这是什么声音。 汉国的勇士爬关墙的声音,叶舟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没有一点沾沾自喜的意味,就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静。 打更人已经觉出了不对劲,他惊慌失措间也想大喊一声“有人袭关”。可为时已晚,他的喉咙已被叶舟的飞刀切断,已经喊不出来了。 叶舟快步去捡起他的灯笼,他让两个士兵在外面放哨,他和其他的士兵去开关门。 关门下并没有士兵守着,叶舟用灯笼一照,好家伙,两扇大门两丈宽,足有四丈高,上下五道门闩,那门闩都是一人刚能抱过来的大树一劈两半做成的。 叶舟仔细看这是怎么插上去的?士兵里面有一个特别有心的先看出了门道,他从叶舟手里把灯提过去,紧挨着大门的侧面关墙有个小门,他推开门进去用灯笼一照,小声说:叶将军机关在这儿了,三根大门闩都是从这间屋里推出去的,咱们需要有人到外面爬上去往这边推,上面有滑道,应该不会太难。 他们是从下往上卸的,还剩最后一道门闩的时候听见外面有葛丘人扯着嗓子喊:“汉军来袭关了”,紧接着有敲锣声,一边敲一边喊,汉军袭关了,快起来。 叶舟说:不要慌,我出去挡着,你们只管把门闩卸下来。 叶舟出去大喊一声“清扬城叶舟在此,儿等快来受死”。 守关的葛丘兵被一嗓子“汉军来袭关了”和锣声吵醒,又被一嗓子“清扬城叶舟在此”吓的如同在梦里,把两句话连起来后,他们很快醒了盹,是清扬城的叶舟带着汉军来袭关了,怎么听起来声音这么近呢?他们不会是进来了,不会,不会,清扬城叶舟纵然是名扬天下,也不过是侥幸打了几场胜仗,他又没长翅膀怎么可能进得关来呢? 这时候雁翅关两扇巨大的关门已经被打开,汉军勇士们已经冲进关来。 然而对葛丘守关的士兵来说,现实比噩梦可怕的多,噩梦醒了也就不可怕了,可现实却是醒不了的噩梦;幸运的葛丘兵在还以为现实是恶梦的时候就被结果了性命,不幸的葛丘兵从梦中醒来后被结果了性命。没有半个时辰,二百多葛丘兵被斩杀的所剩无几。守关将领胡塔尔一家老小被生擒。 胡塔尔被五花大绑的捆着跪在叶舟面前,叶舟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问胡塔尔: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胡塔尔脸上并没有什么恐惧,像叶舟问的一样,他确实一脸的不解,他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飞进来的,叶舟说,清扬城叶舟会飞,难道你没听说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这都不知道怎么守关。叶舟说话时一脸的严肃,没有一点欷歔的样子。 胡塔尔都信了叶舟真的是飞进关的,他认为除了飞没有别的办法能进得这雁翅关,他甚至看了看叶舟的双肩,想看看那下面是手臂还是翅膀。 叶舟说:你去金州城告诉葛尔丹老贼我已经夺了雁翅关,识相的就提着玉玺来见我,不然的话我可要北上血洗了日瓦戈城;你放心,你的家老小我会帮你照顾的好好的,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叶舟让士兵给胡塔尔备马,胡塔尔出关向金州城去,距离金州城还有一里路的时候他就下马跪行,喊着“我主该下油锅的胡塔尔把雁翅关丢了”。 城墙上的士兵告诉葛尔丹胡塔尔在城外跪行往金州城来了,士兵没敢学胡塔尔喊的话。 第79章 大英雄岳义 葛尔丹一听胡塔尔跪行往金州城来,心想难不成是汉军夺了雁翅关?这个想法刚一露头,他又马上否定,不可能,不可能,汉军又没长翅膀怎么能夺得了雁翅关呢?肯定是别的事,大概是日瓦戈城里谁病了,他赶紧下令驾车出城把胡塔尔接进来。 听到胡塔尔说叶舟已夺了雁翅关,本来站着的葛尔丹腿一软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对他来说这不只是晴天霹雳这么简单,这简直是对他宣布末日的来临。叶舟……葛尔丹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听那语气叶舟两个字是在他肚子里用恨泡透了说出来的。 葛尔图穷拔刀要斩了胡塔尔,被葛尔丹拦住。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她不过是丢了雁翅关,如果他该斩,那你呢?你的兄弟们呢?我呢?丢了一代人的心血换来的城池和疆土;如果不是咱们失利在先,雁翅关是不会丢的。葛尔丹扶起一直跪着的胡塔尔。用安慰的眼神看着他说,这不能全怪你,我们遇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对手,别忘了当年战神也没夺雁翅关呢。 葛尔丹说:好像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胡将军,他……是怎么夺的雁翅关?葛尔丹现在已经不愿意从嘴里说出叶舟的名字了,好像这两个字会扎到他的嘴一样。 胡塔尔说:他说是飞进去的。 葛尔丹也说出了一个“飞”字,他现在什么都信了,原来岳义和他说清扬城是战神的名字命名的攻之不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一开始他的将士们从北打到南,从东打到西一路势如破竹,未尝败绩,在那自信和豪气的鼓舞下,别说岳义说清扬城是战神的名字命名的,是战神的家乡,就算有人跟他说里面住着神,他也会觉得自己的军队可以把神打败。 人获得过一些成就后就什么都不信了,在他心里除了自己没有谁是值得敬畏的,只有在逆境中,在屡次的挫败中才会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才会觉得所谓的所向披靡也不过是运气站在了自己一边,只不过是没遇到更强大的对手。 现在胡塔尔跟他说叶舟是飞进去的,他竟然也信了,只有叶舟会飞才可以解释这件事。对,他有可能是会飞的,要不然他的军队每遇到叶舟的军队就像羊入狼群呢,既然人可以隐身,翅膀肯定也会有隐形的。 葛尔图穷说:父皇是不是那个难闻道长和隐形人帮了叶舟的忙。 葛尔丹摆摆手,过了一会才说,不会的。练隐身术的人不能有任何私心,修炼隐身术的人一生都在修行中度过,如果一个会隐身术的人用自己的隐身术为所欲为,他将会成为人魂,像一个灵魂一样,在人间游荡,看到自己的亲人受欺负都无法帮忙。但是他可以利用自己的隐身术主持正义和神道。 葛尔虎啸说:父皇咱们去把雁翅关夺回来,要不然外面的司马兰成带着汉军入关,日瓦戈城的守军哪里能守得住,再说里面也没有多少守军呀。 葛尔虎啸把葛尔丹以及所有葛丘将领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一件可怕的事情没被说出来的时候,他好像也不过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并不会那么快就变成了现实,一但被人说出来它那种可怕就会变的非常具体,好像很快就会发生一样。 葛尔丹低垂着双眼说:你会飞吗? 葛尔虎啸说:不会飞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呀,总得想办法,要不然日瓦戈城以及葛丘国就真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 葛尔龙腾说:只好采取曾经图兰人的办法,往西去绕过这绵延的大山回日瓦戈城。 葛尔丹看看这在顺风顺水时一个个都如军事奇才的儿子,在逆境中都尽显出平庸的一面,往西绕过这大山到日瓦戈城需要大半年的时间,还是在顺利的情况下,若赶上沙漠中的龙卷风,或是西域小国的抵抗,能不能回到日瓦戈城都不好说。叶舟、司马兰成是连雁翅关的主意敢打的人,怎么可能给你留出绕过这绵延的大山回日瓦戈城的时间呢。 葛尔丹问葛尔图穷有什么好主意。 葛尔图穷说:汉军有五万人,我们城中有五万人,让士兵知道咱们已丢雁翅关,现在我们必须背水一战,若不胜家国俱失,所以必会发挥出巨大的战斗力,殊胜殊败尚不能早下结论。 一开始咱们有三十万军队从南到北被打的节节败退,未尝胜绩,如今只剩五万人再和他们硬碰,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说话的是汉人岳义,他那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里不仅没有对葛丘军节节败退的惋惜,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葛尔虎啸拔出佩刀厉声说:紧要关头,你还说如此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看我一刀剁了你的脑袋。 葛尔丹让葛尔呼啸休要无礼。 岳义不再像以往那样唯唯诺诺,他用鄙夷的眼神看看葛尔虎啸这个总是对他缺乏尊重的葛丘国的皇子,然后哈哈大笑,他好像是在用这种讽刺的笑声释放压抑在胸中太久的怒火。 葛尔丹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岳义看,与其说他从来没见岳义这样笑过,不如说他没想到这个平时说话总是唯唯诺诺,行事谨小慎微的人会发出如此豪放的笑声。 葛尔虎啸用佩刀指着他说,你是不是疯了。 岳义一下子把笑止住,说道:我没有疯,我是高兴,发自肺腑的高兴,我本应该隐藏起这样的情绪,可是一个人无论城府多深,又怎么能控制住丢失的疆土几乎又全部被收回的激动呢,眼看着丢失的城池一个个被自己的人收回,我心中的快乐不停地撞击我的喉咙,我把那些小兴奋都控制住了,因为我要看到司马兰成和叶舟把最后一座城池收复。 哈哈哈……他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又说:我万万没想到他们连雁翅关都夺了回来,真是天佑汉国,他们一定会攻破日瓦戈城,把你们的老小全部杀光。 葛尔丹胡子都在哆嗦,他自语道: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你的心是不是从来没有归顺我。 岳义笑的近乎颠狂了,那是胜利者的笑,他的情绪压抑的太久了,叶舟和兰成每攻下一座城池,他都会在深夜蒙在被子里这样笑,虽然是蒙在被子里,小心惯了的他还是怕会被葛丘人听见,所以纵然是在被子里他也不敢笑的太肆无忌惮。得知叶舟夺了雁翅,岳义实在是没有再压抑自己的理由了,他要敞开胸怀尽情地释放自己,他要让不可一世的葛尔丹父子明白自己并不是怂包,他所有的懦弱都不过是勇敢到极致的外壳。 他说:不只是我的心从来没有归顺你,我的人也从来没有归顺你,说完他把手伸进怀里,从怀里掏出一团白色的东西往上一扔,说道:飞,我们都是为胜利立下功劳的。 那团白色东西展开了翅膀,好像是依依不舍的在岳义的头顶上转了两圈,然后才撕扯着嗓子尖叫了两声飞了出去。 葛尔丹此刻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部队举步维艰屡战屡败,而叶舟和司马兰成总能猜透他如何用兵?原来最胆小怕事的岳义才是那个只真正的鬼,吕文、贾勇都是障眼法,可恶的汉人。 葛尔丹说:刚才飞走的那只鸟是你和叶舟、司马兰成联系的信使? 岳义点点头,然后朝天喊道:老吕、贾公我们胜利了,你们没有白死,我们所失去的城池和疆域都收复了,叶舟和司马兰成是真正的大英雄,叶舟如今已夺了雁翅关,汉军攻破日瓦戈城指日可待,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葛尔丹坐在他的龙椅上浑身打颤,葛尔虎啸看着父亲被气成这个样子已等不及他下命令了,举刀就要向岳义的脖颈上砍去。 葛尔丹一举手,说道:慢,我还有话要问他。 葛尔虎啸把举起的刀又收了回去。 葛尔丹让情绪稳定稳定,毕竟他是个王者,不能把失败的沮丧写在脸上,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像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样沉着冷静,哪怕面对一个背叛者。他说:看来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容我叫你一声岳公。 岳义抱拳说道:客气了。 你从投靠我的那天是不是就期盼这一天的到来? 岳义笑道:我从进了葛丘国的军营就期盼着汉国会出现一位盖世英雄。二十年前我夜观天象,看到两颗武曲星落在了汉国,一颗消失在清扬城的上空,一颗去了朝阳城的方向。从那时我就知道汉国有救了,果然我没有看错,二十年后清扬城出了一个叶舟,朝阳城出了一个司马兰成。 平庸之人的失败是因为懒惰,了不起的人物的失败都是因为贪婪和自我膨胀。似乎你不是败给了贪婪和自我膨胀,葛丘王你不用太气恼了,你是败给了天意,是上天派他两个下凡叫你灭亡的,非你用兵之错;即使你的三殿下当初不派兵攻打清扬城,叶舟一样会和司马兰成联手,司马天赐早晚会过江而来。 葛尔丹抖动着胡须说:我还没败。 第80章 兰成的烦恼 岳义脸上的神情和葛尔丹以及所有葛丘国的文臣武将脸上的神情是相反的,像一个苹果的阴阳两面一样,葛丘人脸上的神情是沮丧的、颓废的,一个个一脸的败相;岳义的脸上散发着胜利的光芒,说话的声音也一点都不像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是铿锵有力的、落地砸坑的声音;岳义先是仰天大笑了一阵,然后说:我夜观天象,葛丘国气数已尽,做再多的努力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迁延岁月,拖延彻底失败的时间罢了。葛丘王你现在还能听进我一句劝吗? 葛尔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道:我到底要听听你的能为我出一个什么主意。 岳义说:我虽然没有和叶舟见过面,但我们一直通过那只信使进行文字方面的交流,所以我敢肯定他会给我一个薄面,你若率领金州城的将领和士兵让人抬着棺材,自缚其身出城投降谢罪,我会让他留住你的性命,给你封个安乐侯什么的,岂不也是一件好事。说完哈哈大笑。 葛尔丹把愤怒强压在心底故作镇定的说,看来你是不想痛痛快快的死。 岳义用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看葛尔丹和所有人,他说:死是一种非常神圣的事情,太痛快了没什么意思。 葛尔丹说:果然是异于常人,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呐,把他押下去五马分尸。 岳义被人押着往外走的时候依然哈哈大笑着,高喊:快哉、快哉,老吕、贾公,我来见你们了,咱们大业已成,叶舟已夺了雁翅关,破日瓦戈城指日可待。 葛尔丹让人把岳义被撕裂的尸体凑在一起装进棺材,他用崇敬的目光久久的盯着士兵把装了岳义碎尸的棺材往城门方向抬去;他依然不能把那个说话唯唯诺诺做事谨小慎微的老者和刚才那个器宇轩昂、雄才大略的人联系在一起,他心想果然是鹰立如睡,虎形似病;这么多年竟然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吕文和贾勇露出马脚原来都是为了把它掩护的滴水不漏。他和他的将领们一直都误解了汉人,以为他们都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原来是他们自己让胜利冲昏了头脑,自以为汉人都是随随便便可以被征服的,他们看到的都是假象。 那只小鸟飞向雁翅关,叶舟把他腿上的信解下来,岳义这回写得比较长: 天意!天意!这都是天意,叶将军,你一定是借助了神的力量,所以才夺了雁翅关,这一次神一直站在我们一边,所以这一次一定要破了日瓦戈城,让葛丘人做汉人的奴隶。只可惜我看不见这一切荣光了,可是我已感觉这荣光照在了我的身上,我要去告诉老吕和贾公了,我要告诉他们汉人的英雄已夺了雁翅关,葛丘国的所有城池都是我们的了,我真怕他俩会高兴的活过来。叶将军你成了大功后,一定要把我们三个人埋在一起,如果我还有什么遗憾,就是没有看见你长得是什么样子,话又说回来了,若没有什么遗憾死后还有什么动力再投胎做人呢?好了,没见过面的大英雄——小兄弟,我们虽没有并肩作战过,可我们的力量却合在了一起。所谓英雄并不是血肉之躯异于常人,而是有着异于常人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在平时是体现不出来的,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会让它挺身而出。往后就阴阳两隔了,汉国人的骄傲,我相信你一定会不辱使命的,勇敢的继续向前。 叶舟朝南拜了三拜,独孤英雄见了叶舟这样他也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士兵不知道什么意思,见两个主将这样也都跪下朝南磕了三个头。叶舟让英雄守住雁翅关,他要回金州城外的军营去了。 兰成知道叶舟夺了雁翅关后又是高兴又是妒忌,他硬生生的把妒忌赶走,我怎么可以妒忌呢?叶舟是我的好兄弟,他本事越大我越高兴才对。如果我去大概也能成功,或许是人们夸大了夺雁翅关的难度,可是之前从来没有人闯关成功过呢。叶舟……真想不出他有什么做不到的,他都夺了雁翅关。一开始他真的不希望他去,那时候并是怕他会成功,抢了他在军中的风头,他是真的非常担心他会出什么危险;那天兰心一夜没睡,他去安慰她,让她放心,和她说叶舟肯定不会有事的,叶舟就是为执行谁都不能完成的任务而生的。他看到了那天兰心看他的时候眼神中写满了埋怨,埋怨他为什么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兰成并没有和兰心做过多的解释,如果兰心对他有什么误会,叶舟回来后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到那时她说不定会感谢我,因为这使叶舟完成了一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大事;如果他回不来……他怎么会回不来呢,他一定会带着胜利的喜讯一起回来的。 现在他真的回来了,带着胜利的喜讯一起回来的,他的心里却充满了矛盾,他一定要和自己解释清楚才对,叶舟是我的好兄弟,我应该为他取得的成功高兴和骄傲,对!是这样的,见到叶舟,他先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和叶舟一起回来的齐天志说:在叶将军上山后,我看出其他兄弟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有疑惑,我就跟他们说,都甭不稳心,叶将军这次肯定要放个大雷,果不其然我们等来了那声哨箭。 回到营寨叶舟先让士兵去给兰心报了平安,他去了兰成的营帐,将士们先是细问了叶舟是如何入的雁翅关,叶舟都一一说了,弟兄们听了无不竖大拇指。 齐天志说:叶将军,我觉得一到关键的时候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平时也是爱说爱笑也瞧不出有什么异象?一到关键时候肯定能大显神威,我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和兄弟们说呀。 叶舟被问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说:我有什么没和你们说呀,我的事你们有什么不知道的呀。 齐天志说:你是不是供了什么神呀,一到关键时候你一念咒儿,神就附到你身上去。 这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叶舟说:守关的胡塔尔问我是怎么入的关,我说是飞上去的,可笑的是那家伙看上去真信了。 齐天志说:让我也得信,那么高的关墙,人家上面还有巡逻的,两边是千仞峭壁,能耐小的鸟都飞不上去,你一个没有翅膀的人竟然进了人家的关,叶将军跟我们说,你的翅膀是不是隐形的。 叶舟笑笑,说道:是隐形的,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才会起到作用。 看到兄弟们一个个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叶舟,兰成的心里怪怪的,他本来在哪里都是主角,可现在和叶舟在一起竟成了配角,这是他难以接受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可以比别人多出力少得赏,但必须是主角,因为他是司马兰成,是头上带着光环的人,可是现在那个光环落到了叶舟头上。他尽量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现在的真实情绪,于这一点他做得还算成功,没有人发现他的心理已经失衡,也幸亏叶舟把话题转移到下面该如何对付葛丘人,没让话题继续围绕着他一个人没完没了。 兰成说:雁翅关已夺,现在主动权在咱们手里,咱们可以采取最稳妥的方式,按兵不动等待葛丘人出击,现在他们绝不会再坚守下去,葛尔丹老贼肯定会让他的军队放手一搏,可时下他们的任何挣扎都必是徒劳的,神现在站在咱们的一边。 叶舟说:我们夺下雁翅关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他们出金州城与我们决一死战,现在金州城的葛丘兵肯定听都听了胡塔尔的话,以为我真的是飞上雁翅关的,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想象力会越发的强大,他们肯定会凭想象力编出比人会飞更离奇的事。士兵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不会有战斗力的。我的意思是咱们应该兵分两路,一路兰成将军率领准备迎战葛丘人的出击,一路我率领入雁翅关去破日瓦戈城。 齐天志说:好主意,金州城的葛丘兵已经闻兰成和叶舟的名字色变了,不堪一击。 兰成说:现在咱们还有五万精兵,我带两万准备迎击金州城内的葛丘兵,叶舟入雁翅关去大破日瓦戈城,焚香神武山。 叶舟说:葛丘人自恃雁翅关为天险,断不能失,国内肯定没有留什么精兵强将。咱们还要防着江南的邵继志呢。 兰成说:江南兵都是汉人,咱们军中的每一个人现在都是所有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邵继志的兵大多数是不愿意与咱们作战的,两军相遇,若能用适当的言语煽动,我相信他们就会放下兵器。 叶舟说:正是,不战而驱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其实齐天志几个也愿意和叶舟一起入雁翅关关去破日瓦戈城。可这话如果叶舟不提,他们自己说是不合适的。让兰成知道他们愿意和叶舟在一起,他会怎么想呢?他会想难道我就很差吗?很小的一件事别弄得大家心里都不自在。人总不能万事随心,特别是军人要一切行动听指挥,怎么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那还是军人?还是军队吗?可他心里还是很羡慕黄当和吕了啸几个。 第81章 黄当与吕了啸1 没事儿的时候吕了啸和黄当闲聊。 吕了啸问黄当,你说如果是兰成公子去夺关,是不是也会成功。 黄当一晃他的大脑袋,说道:谁知道呢?发生了的事都看不明白,没发生的事就更看不清楚了;依我看两军交战兰成公子能敌万人,叶舟能敌八千,若论闯营夺关,叶舟却要更胜一筹。 为什么? 兰成公子勇猛难挡,敌军闻之不战自溃,叶舟依仗的是速度极快,身轻如燕,不适合打遭遇战,适合偷袭,二人各有千秋。 吕了啸一拍黄当的大脑袋,你小子说话可不得罪人,他俩又谁都没在这儿,你说啥我也不会去和他们学,我问你如果是兰成公子去夺冠会不会成功,你直接说“会”或是“不会”不完了,非要绕这么大个弯子。 还说我,你心里明知道是怎么回事,非从我嘴里套出来。 你就说他俩谁更厉害? 我都说了各有千秋,兰成公子武艺高强,叶舟速度奇快。 我这么问,如果你是个女的,你更愿意让他俩中的哪个睡你? 黄当使劲儿掐了吕了啸的大腿,骂道:你这个大黑鱼,你是不是特别想让他俩睡你。 吕了啸忍住疼,抓住黄当掐他的手,说道:好风哥,松手。 黄当松开了手。 闹着玩儿你急什么眼?你还真能变成女的吗?再说了,就凭你这长相就算真变成女的人家就算三年没碰女人,宁愿自己动手也绝不碰你,你还不乐意。 黄当摸摸自己的脸,并没让吕了啸如此埋汰他的话惹恼,他说:如果我当初投胎成个女人就不是这个模样了,大概当初在造物的神那里的时候,神的本意是想把我造成个极标志的女子,可是我说愿意投胎做男人,所以呀,造物的神嫌我不听话,和我赌气,就把我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吕了啸仔细端详着黄当,好像从前没见过一样,自语道:就凭你这底子造物的神要把你造成一个极标致的女子,那不得把他难哭了吗? 黄当说:这有什么难,在造物的神那的时候哪有什么底子,每个人都一样,一块块的摆在那里,想把人做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呀,他说的时候两只手还一边比划出神摆弄那些做人的原材料的样子,好像他真的在神的制造人的作坊里做过小工一样。 吕了啸不怀好意的笑笑,说道:如果你是个标志的女子,你愿意让兰成和叶舟哪个睡? 黄当说:当然是和他俩都睡过才好。 吕了啸说:你要做个从一而终的女子,只能让一个睡。 黄当指了指自己惊叹道:如果我是一个极标致的女子,会做一个从一而终的那种吗?多一些人生经历多好呢。 吕了啸说:打个比方,在打的比方里你就委屈一下,做个从一而终的女子不行吗? 黄当思索片刻,笑道,那还是让兰成睡? 对于黄当这个回答吕了啸有点意外,他问:为什么? 黄当说:叶舟速度太快了,他说完自己也笑了,然后又说,那个事还是别太快了有意思。 吕了啸说:速度快那方面一定快吗?别埋汰咱们的大英雄了,这句话传出去,说不定有人会杀了你,崇拜他的人是容不得有人说他有一点瑕疵的,何况你说的还是这么关键的问题。 黄当嘿嘿一乐,说道:别在这故弄玄虚了,天都知道我是在开玩笑,他把声音压低了说:大老黑你凑近点我问你个事儿。 吕了啸说:什么事儿?跟做贼一样,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还是凑了过去。 你说叶舟和兰心小姐结婚时间也不短了怎么没见兰心小姐的肚子有动静呢。 吕了啸打了一下黄当,他说:你小子不可交,叶舟对你最好了,你竟然在背后议论他这个,刚才还…… 黄当说:我是关心,好,那说别的,现在叶舟已夺了雁翅关,破日戈瓦城指日可待,你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破日戈瓦城,抢金银抢女人,你我不用打光棍了。这是汉人最扬眉吐气的一次了,历来都是葛丘人欺负咱们,这回轮到咱们报仇雪恨了。 不知道天赐元帅同不同意过雁翅关继续北上。 凭什么不同意,他不同意你我带着咱们自己的兄弟出关破了日戈瓦城,到那里做皇帝也不错。 吕了啸捂住黄当的嘴,说道:不要胡说,你这嘴应该给你派两个把门的,这个时候这种话题非常敏感的。 黄当把吕了啸的手推开,他说:我不管什么敏感不敏感的,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说,不把人憋坏了,如今葛丘人大势已去,你说葛尔丹这个王八蛋是会派兵出城和咱们决一死战,还是肉袒牵羊出城门投降。 吕了啸说:葛丘王坏事就坏在他的名字上,他不只葛尔丹一个名字,他爹还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葛尔平汉,这回可好再让他平汉,让名字把人给方了。 黄当说:一开始他可以为这名字挺有气势,自以为不用出一兵一卒,一听名字就能吓退了汉军的千军万马,这可好,看他死后怎么去见祖宗,他爹肯定质问他,我给你打下了大片的江山,给你取了如此霸气的名字,寻思让你平了汉国,这可好,连自己的国都丢了,还好意思来见祖宗。葛尔王八肯定会哭哭啼啼地说,这是天道轮回,怎么怪得了我,就是你老人家们都一直活着也不能生出第二种结果,再说了您给我取的名字也太大了,我镇不住,所以才让名把我给方了。 吕了啸说:你看你叫黄当,这名字也挺响亮,可……他抬手比划出一个刚到膝盖的高度,你看你长的这……想吹牛逼,可连牛逼都够不着,是不是也让名字给方了。 黄当又掐了一下吕了啸的大腿,他说:你这条死黑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着站的笔直还掂起脚来,你看这是够不着牛逼吗? 吕了啸说,牛趴下不用挺这么直就能够着。 兰心知道叶舟和兰成他们商量事情了,也没过去找他,吃过饭就等着叶舟在外面敲门,他都想好了,不能对他表现得太热烈,要让他觉得她并不是太牵挂,可听见敲门声她就把刚才计划好的都抛在脑后了,她不能等了,必须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可开门一看是雪儿。 雪儿一看兰心开门时脸上像开了花儿一样,一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又失望的凝固在那里,她也猜的差不多,她说:兰心叶舟还在那边和公子商量事情,应该等会儿才能过来。 兰心有一种被猜透心事后的尴尬,她白了雪儿一眼,她说:就你精。 雪儿说:要不我跟你说会儿话,说着话时间过得还快些,像你这么干等着时间过得可慢了,说着话等人时间想坐在马车上来的,不知不觉就到了该到的地方,一个人一边想着要等的人一边干等着,时间就像骑着蜗牛来的一样,慢的你都看不出它是动还是不动。 兰心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脸蛋,看来你也等过心上人,要不然不会体会的这么深,说着把帐篷的门关上。 雪儿脸一红,我哪里有什么心上人,都是听说书的说的。 兰心坐到矮床上,雪儿坐到凳子上。 兰心说:你看见了叶舟了。 雪儿说:只看了个影,没看见正脸,你这么想他怎么不过去和他说句话,干成这么大的事回来了,看见你肯定会特别开心。 兰心说:那么多人都在,多不好意思啊,特别是那个黄当和吕了啸,他们当着我的面倒是不好意思说玩笑的话,可一看他们那猥琐的笑就知道心里没憋什么好水,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议论人呢? 雪儿说:你管他怎么议论呢?人总会被人议论,特别是像英雄美女之间的爱情,如果叶舟是打猎的,你是个烧火做饭的普通女人,人家才不稀罕议论呢;一个人一旦拥有了超凡的能力和特别的美貌,也就有了被人背后议论的责任。 雪儿你真有见识。 这算什么见识都是身边天天发生的,慢慢悟出来的。 雪儿你说是我哥好啊,还是叶舟好。 雪儿没有很快回答兰心的话,心里仿佛被兰心的话里的字眼挠了一下,脸上也泛起了一层红晕。 兰心笑道:我这个问题问得太傻了,在你心目中当然是兰成公子好了。 雪儿着脸说:是啊,怎么了?我就觉得兰成公子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什么男人在他面前也会被他那种英气比下去。 好姐姐,你一定要勇敢的爱下去。 我会的,你是不是怕我想不开才这么说的,我想的很开,我很清楚我和兰成公子是不可能的,这有什么关系呢?爱一个人,能够和他结为夫妻是最好的结果,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这个结果呀,特别是像兰成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公主小姐,不知多少想要那个结果,可最终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呢,所以我比大多数人还是幸运的。 第82章 黄当与吕了啸2 叶舟真来敲门的时候兰心倒没有了刚才雪儿敲门时的激动,他以为是雪儿又回来了,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进来,假正经。 叶舟可没以为兰心是把他当成雪儿了,他以为兰心猜到是他了,他也不说话,直接来到兰心的矮床前,兰心似乎也听出那脚步声不是雪儿的脚步声,再离近了她闻到一股酒味,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叶舟正翘着嘴角看着她笑。他的脸被洒上去的月光照的更加英俊,如果这时候有人说他是从月亮上飞下来的,她也会相信;兰心有一种感觉,如果经常和他在一起也感觉不出他身上的特别,如果隔段时间不见,再见了就会感觉他比以前更英俊帅气了,兰心激动的站起来抱住他,就像怕动作慢了他就会飞走一样,可是抱住他就有些后悔了,她刚才该闭上眼睛等着他俯身把她抱起来。 四片火热的嘴唇粘在一起,两个生命就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融在一起,这世界上仿佛只有他两个人。一会儿叶舟的嘴唇从兰心的嘴唇上移开,他想看看她的脸,刚想说一句话又被兰心用嘴把他的嘴堵上,她像是在吃一道美味的菜,他还没吃够,有人想端走,又被她抢了回来。 雪儿推门进来,他俩都没听见,雪儿呆呆地看着两个炽热的燃烧着青春的火焰的身体拥抱在一起,嘴唇粘在一块儿,她不敢出声,不敢迈步,怕有点动静就惊动了他们,趁一队巡逻士兵从帐外走过,在沉重杂乱的脚步声的掩护下,她才得以退出兰心和叶舟的帐篷,没让他们有一点察觉。到了帐门外雪儿才长出一口气,此刻觉得可以自由自在的喘气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这时黄当和吕了啸刚从兰成的营帐里喝酒回来,看来叶舟是没等酒局完全结束,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他们看到雪儿站在叶舟和兰心的帐篷门口整有些不知所措,黄当伸着脖子要和雪儿打招呼,雪儿把手指挡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黄当点点头表示心照不宣。 黄当直勾勾的盯着雪儿,雪儿低下头不看他,吕了啸把黄当的脑袋扭的侧一下,小声说,你干什么这样看人,这样是很不礼貌的。 回到他们自己的帐篷后,黄当说:我觉得雪儿对我有意思,每次看见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怪怪的,如果离近了看眼里流露出的肯定是爱慕。 吕了啸说:你快闸住,喝了一晚上酒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别让我听你这话听吐了;人家脸上的表情怪怪的是因为分不清你到底是人还是地老鼠成了精,好多人都问我你是不是我养的宠物,你这还爱慕,怎么这么会安慰自己呀? 黄当一脸的沮丧,他说:我把你当成我的好大哥,你却这么说我,我知道我长相怪异身材矮小,可这不能成为我就不可以渴望爱情的理由,不管自身条件多么恶劣都不能自惭形秽,更不可以自暴自弃,我们要勇敢的追求属于我们自己的爱情。 吕了啸抓住他的手腕,纠正道:把那个“们”字去掉,我是正常人,可以正常的婚配,我不需要渴望爱情,更无须幻想,我的未婚妻正在寻找我的路上。 黄当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吕了啸,轻声叫了声“哥”。 凭吕了啸对他的了解,他知道这肯定又没什么好话,要不他不会这么客气,他只说了一个字“放”。 黄当说:你觉得你比我强很多吗? 吕了啸脸上洋溢着的自信像雪地上的红梅一样,那么明显,那么惹眼;有时候这样的自信是很伤人的,就像在一个连稀粥都喝不上的乞丐面前吃肉,嘴还不停的呱唧。他说:我没觉得自己比你强很多,吕了啸说到这里还故意朝黄当佝偻一下身子,我觉得只是将来运气可能会好一些。 黄当板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吕了啸。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像你这样说话会被减寿数的。 吕了啸并不在意这样的诅咒,他自有化解这种诅咒的办法,他常跟人说,说出来的诅咒是没有效力的,心里暗暗的诅咒更是等同于祝福,他说:没事的兄弟,不管我的寿数被减掉多少,你记得一个事,我肯定会比你多活两天,不把你亲手埋葬,我是闭不上眼的。 黄当气得躺倒在他的小行军床上双手盘在脑后当枕头,自语道:你真是天多大心多大的人,人家在那边卿卿我我,咱在这边磨牙,就不觉得活得没滋味吗? 吕了啸说:什么没滋味,他一把把黄当拽起来,兄弟千万别这样想,咱小日子过得多好,有肉吃有酒喝,武艺不算高,但照样杀葛丘狗,咱不就是缺乏爱情吗?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呢?再说了,咱有的叶舟兰成也未必有。 黄当说:咱有的什么叶舟兰成没有。 吕了啸一时想不起,但他绝不会让自己的话噎住,挠了两下头主意就来了,他的主意好像就在头发上一样,他说:我有不怕毒辣的太阳的皮肤,你有不怕龙卷风的个头儿,这他们有吗? 黄当嘿嘿一乐,他说:你倒是会哄自己开心。 吕了啸说:能让别人生气,会哄自己开心,这是活人必须要有的智慧呀,咱们除了女人还缺什么?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黄当叹了口气,说道:我愿用我现在有的这一切换一个女人。 吕了啸说:凡事都是欲速则不达,越着急,越是无济于事,我们要心存希望,耐心等待,说不定我们的心上人…… 黄当说:我们的心上人怎么了? 吕了啸说:大概睡觉了。 黄当哎呀一声,把吕了啸吓了一跳。 吕了啸说: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让蝎子蛰了还是怎么了? 黄当说:大老黑,说不定和你说的一样咱们的心上人正在向咱们走来的路上。 吕了啸说:我是哄自己开心。 你可别信以为真,别想太多了,咱俩过不也挺好吗? 黄当斜着眼看看吕了啸,咱两个过也挺好,只有男人能叫过日子吗?我跟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吕了啸说:什么真的。 黄当说:咱兄弟已经破了雁翅关,咱们过雁翅关去破日瓦戈城是早晚的事,你想日瓦戈城可是葛丘国的都城,里面葛尔丹老贼的嫔妃宫女什么的不紧着咱们挑选吗? 吕了啸说:对呀,咱们好赖也算是将军,立过功的,斩过葛丘人的将军,不能只是赏点金银就算了,什么金银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儿,最主要的是女人,有女人才叫过日子呀,葛丘女人长得漂亮的是真漂亮呀。 黄当说:再不漂亮的女人也比男人强。 吕了啸说:这话倒是真的,可是咱兄弟叶舟没说让咱们一起和他入关啊,会不会让咱和兰成公子在这里迎战困兽犹斗的金州城里的葛丘人。 黄当三角眼里的眼珠一转,他说,咱们可以主动请缨。 吕了啸说:咱请缨和叶舟一起入关,好吗? 显着咱和咱兄弟近和兰成公子远了。 黄当想想觉得也是,又托着腮帮子犯起愁来。 吕了啸说:我和叶舟说一声,破了日瓦戈城别让士兵把宫里的葛丘女人都霍霍了,带两个好的回来给咱俩做老婆。 黄当立马来了精神,他说:好!他肯定会答应的,他又不缺女人,总不能把日戈瓦城里的女人全霸占了,明天见了叶舟就告诉他,免得忙起来忘了,睡觉,做个好梦。说完就倒下了。吕了啸感觉他刚不说话了就打起呼噜来了。 叶舟和兰心亲热了一阵子就聊起天来,兰心好奇地问,你是怎么上去的雁翅关? 叶舟一本正经地说:飞进去的。 兰心掐了他一下,说正经的。 叶舟还是面不改色,这就是正经的,那么高的雁翅关不飞怎么上的去。 兰心说:那你让我看看你的翅膀。 叶舟说:平时是看不见的,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会长出来。 让叶舟说的兰心都有点信了,她心想对于叶舟这样的人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她甚至都想像出了他勒生双翼往雁翅关上飞的样子,她下意识的摸摸叶舟的后背。叶舟趁势把她抱住又激情四射的亲吻起来。 吻了一会儿兰心突然挣开,问他雁翅关里有没有女人? 叶舟说:有啊,守关将领一家老小都住在那里。 叶舟回答的这么坦诚,兰心越是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了,如果直接问叶舟有没有找一个葛丘女人犒劳一下自己?那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她又想,像叶舟和哥哥这样的男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他们甚至不用主动向女人献殷勤,只要给人送去一个爱慕的眼神都会有女人主动的投怀送抱;像雪儿这样的女孩子,如果哥哥亲一下她的嘴,然后让她去死,她都觉得是个便宜。如果选择一个平凡的长相只是有一点凑合的男人或可以省些心。不过也不一定,她听人说过城里的打铁的还有相好呢,事情败露后让自己的老婆把脸都挠烂了,幸亏长得黑,所以才看不出花来。可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一颗找一个相好的心。像叶舟这样的男人如果只有一个女人神都不乐意。 第83章 独孤 英雄 见兰心不说话,叶舟问她在想什么。 兰心问叶舟亲过几个女人。 叶舟没想到兰心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出神了,想起了李婉和菲儿,李婉在哪里呢,他本以为那一晚是他们幸福的开始,可是没想到也是终点;菲儿……又一年多没看见她了,她总说来看他,可是他不许她来,她一说来他就想起在葫芦谷时那几个无赖挑戏雪儿来,一个女孩子走这么远的路太危险了。 见叶舟迟迟不回答自己,兰心说:你是不是数不过来你亲过多少姑娘。 叶舟嘴角往上一翘,露出那迷人的笑,兰心看来叶舟长的确实英俊标致,但这个笑才是他最具魅力的招牌,可以说是摄人心魄;兰心伸手把他的嘴角往下按按,想让他这个笑变一个样子,她说:你不能对着别的姑娘这样笑。 叶舟问:为什么? 兰心说:太……我都说不上来,看了你这样的笑,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快说亲过几个姑娘。 叶舟伸出两个手指。 兰心不太相信叶舟的话,问道:是真的? 叶舟说:千真万确。 兰心说:那个是谁,他长得漂亮吗?兰心说出来的话和眼神中表达的话没有统一起来,她眼神中说的分明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叶舟仔细端详一下兰心,就像之前他没太注意她的长相那样端详她。 兰心问:你没看过我的脸还是怎么了,她是谁?有机会了让我认识一下。 叶舟说:你肯定会认识,因为……叶舟说了一半儿留一半儿让兰心猜。 兰心问:因为什么? 叶舟说:因为他是你没见面的婆婆。 兰心在叶舟身上挠了一阵,她不相信叶舟除了亲过她只亲过自己的妈妈,很明显他是在撒谎,她不想再矫情的问下去;她对自己说真心的爱一个人,何必在意他的过去呢,如果过去他真的爱过别的女人,那又有什么?他现在不是和我在一起吗?只要对我的爱是真的别的什么都不用在乎;兰心转了个弯又想到之前他和别的女人好过,现在她就算是从别的女人手里抢到的他呢,并且他已经成功了,一种胜利者的优越和怕叶舟被抢走的危机一起向兰心袭来,她紧紧的把叶舟抱住。 兰成写信告诉司马天赐要让叶舟入雁翅关破日瓦戈城的计划。可他们没等来司马天赐允许叶舟入雁翅关的命令,而是等来了司马天赐要让燕飞代替独孤英雄守雁翅关的一封信。 兰成看罢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叶舟说,计划有变,元帅让燕飞代替独孤英雄守雁翅关,你我共同待命,等待与金州城的葛丘兵打最后的决战。 叶舟聪明的眼睫毛里都是空的,当然能猜出元帅的用意。 黄当暗暗地捅了一下吕了啸,吕了啸的脸比平时更黑了,他在心里替叶舟鸣不平,一路从江城打到金州城,几乎凭一己之力夺下了雁翅关,可现在却不让他继续攻打日瓦戈城,甚至连守雁翅关的主将也要换成元帅的心腹。元帅的企图非常明显,他怕叶舟守住雁翅关,再攻下日瓦格城会自立为王,那他的对手就从葛丘人变成了叶舟,到那时叶舟外有葛丘国,内有清扬城,可比葛丘人难对付多了。 叶舟看完信脸上倒没有太大的波动,好像这个变动对他来说非常无所谓一样,他说:那就遵照元帅的意思。叶舟给了燕飞一张他的令牌。 燕飞带着从江城来的士兵来到雁翅关下,在关下说明了是元帅让他来替换独孤英雄的。 英雄一听是元帅的心腹燕飞来了,一猜便知是要来接替他。英雄年龄虽只有十九岁,经过这两年的历练,他的心智已经非常成熟,第一次在决胜场与叶舟合作,叶舟本可以亲自斩了摩天多立下一功,但他没有那样做,而是把那一功留给了他,自那次点他便在心里许下誓言,一生做叶舟最忠诚的兄弟,发誓一辈子跟随他。一个人在初涉世事的时候是非常容易动真感情的,有人给他一个好,他会放大十倍记下来;两年的并肩作战,更让他认识到叶舟不仅是武艺超群,不贪战功这两个优点;一开始结识叶舟的人,首先发现叶舟最大的优点就是他长相英俊万里无一,和他相处的时间久了,你会发现和其他方面的好比起来,他的长相几乎是可以被忽略的;他从来没有和其他的将领发生过争执,也从来没有责怪过手下的兵士,如果说非要从他身上挑出一个缺点,那就是他太缺乏野心,他向往那种侠客的生活,他不想做帝王,看样子元帅却不这么认为,他对这个姑爷还是处处警惕的。兰成公子确实是把叶舟当成亲兄弟的,有时候还会在父亲面前夸赞叶舟的军事才华以及对统帅的忠心耿耿。 攻破金州城只是个时间问题,元帅会让叶大哥做一个一城之主吗?当然,叶大哥未必就稀罕做一个一城之主,不管怎么着,这次元帅派燕飞来接替他守雁翅关有点太过分了,在外面奋勇杀敌,随时准备马革裹尸还的大将军却不如他身边的心腹应他的心,即便是叶大哥没有野心,不想做帝王,不稀罕什么赐宰封侯,他什么都不想要,我也要把这雁翅关替他守住,日后让他去破日瓦戈城,焚香神武山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大英雄。 独孤英雄到关上往下看,燕飞正在马上焦急的等着开关门。 英雄在关墙上喊道:雁翅关现在是我的,谁也别想替换我。 燕飞拿出了叶舟的令牌,喊道:难道你连叶将军的话也不听吗? 独孤英雄夸张的在关墙上面大笑,笑罢说:什么叶将军枝将军的,现在做雁翅关的主人的是我,回去告诉叶舟,当独孤英雄的嘴里说出叶舟二字的时候,虽然是为了说清自己的违抗命令与叶舟没关系,但直呼其名还是让他感觉到亵渎了自己的大哥,管不了那么多,他接着说,让他有本事再从我手里把这关夺过去,若不然我可去破了日瓦戈城去做葛丘国的皇帝,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燕飞对英雄的话信以为真,在关下破口大骂,独孤小儿你乳臭未干。竟做出如此忤逆之事,你忘记你是如何有了今天的,若没有叶将军把你当亲兄弟爱护,你早就死在决胜场或沙场之上了。 英雄心中暗想,我就是因为没忘记,所以才要为叶大哥把守好这道关,省了将来大家都落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果。英雄心里虽是这样想,但依旧喊道:欲得天下者岂能顾念小恩小情,说着弯弓搭箭朝燕飞马前就是一箭。 燕飞拽马往后倒退了几步骂道:你这个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叶将军和兰成将军不会轻饶了你。 独孤英雄听后又是大笑,大笑的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他见燕飞一点都不怀疑他是假的背叛叶舟,心里高兴;第二层含义是为了表达对叶舟和兰成的不屑。 燕飞带着一千多从江城带来的士兵回到金州城外的汉军营中,把英雄叛变欲做葛丘王的事一五一十的和叶舟兰成二人说了。 众人听后无不震惊,更是义愤填膺。兰成紧握双拳手,手指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嘴里说出一句:真是识人识面不识心。 叶舟说:他定是一冲动才做出如此冒失的事,待我去劝说一番,定会让他回心转意。 吕了啸说:这小子岁数小,仰仗着你们两个对他宠爱,又立过些战功,着实有些傲气,平时目中无人的狠呢,我早就觉得这小子扯旗单干是早晚的事,没想到他挑了一个这么好的时机。 平时黄当在这样的节骨眼肯定会抢着表达自己的意见,这回他一反常态,只是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表对独孤英雄这个他们怀里养过的毒蛇是多么痛恨,自己却不发一言。 兰成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是无比痛恨的,可转念一想,就想到了英雄的真实用意,父亲这样做确实不恰当,汉军能取得今天的战绩叶舟可以说是立下汗马功劳;等全歼金州城的葛丘兵,破了日戈瓦城,以及葛丘国的其他大小城池后,封他一个葛丘王都不为过,可父亲几次三番的表现出对叶舟的警惕,这次表现得竟是如此明显。在燕飞去雁翅关后兰成就给父亲写了信表达了他对这件事的看法,请求父亲重重的封赏叶舟以弥补让燕飞接替独孤英雄守关这件事,并一再强调叶舟也是他的儿子。他把信刚让信使送走兰心就气势汹汹地来找他,她刚听说这件事,兰心问兰成是不是他让父亲这样做的? 兰成对兰心这种质问感觉非常诧异,他反问兰心,我为什么要让父亲这样做。 兰心在恼怒之下已经顾不上对哥哥的爱,她的情感完全站在了叶舟的一边,她说:你就是嫉妒他,嫉妒他过人的才华和武艺,你怕他破了日瓦戈城焚香神武山成了汉国独一无二的大英雄。 第84章 葛尔丹的妙计 兰成听了妹妹的话,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了,他是有时候会嫉妒叶舟取得了比他更好的战绩,可是那种嫉妒只会在一瞬间出现,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为有这样一个好兄弟而高兴的;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听到一半的时候就会一巴掌打过去,可是说这话的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只是狠狠的说:够了,别说了。 兰心流着泪看着他从小崇拜的深爱的二哥,她只从他脸上看到了盛怒,并没有被人说出真相后的惭愧,他也不解释,兰成并不是不想解释,只是怒气暂时堵塞了他的喉咙,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两个人都平静下来,兰成才过去把两只手放在兰心的肩上,兰心本想晃动双肩把他的手甩开,可是他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温暖与力量。 兰成说:兰心我真为你这么爱叶舟而高兴,相信我并不是嫉贤妒能之辈,相信我,让燕飞接替独孤英雄守雁翅关并不是我的意思,父亲想事情有些复杂;他这样做是对叶舟的忠诚的伤害,我已经写信告诉他,让他重赏叶舟,以弥补他心里的不平衡,我告诉他叶舟也是他的儿子。现在独孤英雄拒绝离开雁翅关也好,这样对叶舟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从兰成的坦诚的眼神中兰心看出了是自己误会了哥哥,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委屈的说:为什么父亲信不过叶舟,难道他只想着让他冲锋陷阵,只是把他当成…… 不是的,兰成没有让兰心把话说完,父亲……怎么说呢?再见了面我会和他老人家说清楚的。 燕飞要回江城前,兰成和他说:回去告诉元帅,现在独孤英雄暂时守着雁翅关,我和叶舟可以说服他,让他回心转意。 燕飞走后金州城里葛尔丹的使者送来一封书信,说三日后他会在金州城北门与兰成和叶舟有事相商,希望他们会赴约。 兰成把信给叶舟看了,叶舟看罢信和兰成说,不知这老狐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管他卖的什么药,三日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为防止葛丘人有什么阴谋我自己去,你留在营中,看有什么动向,见机行事。兰成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不容置辩的坚定。 要去咱俩去,要不去都不去,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了,葛丘人失败是早晚的事,何必去和他对赌一次赴约。 我认为恰恰相反,你和我不管是葛丘将领还是士兵的心目中都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如果不去他们就认为咱们怕了,如果去了,恰恰证明咱们就是不凡。 那也应该是咱们两个去,况且葛尔丹是让咱两个赴约。 咱两个都去赴约,恰恰中了老贼的奸计,只要留一个在营中,他就不敢对赴约的人怎样。 那应该是我去赴约,叶舟的语气里也是不容置辩的坚定。 兰成知道拗不过叶舟,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抓阄,他做了两个纸团,一个写了赴约二字,一个什么都没写,抓到有字的纸团去城北赴约,抓到空白的纸团在营中静候城北的动向。 两个纸阄做好往碗里一放,兰成问:谁先抓? 叶舟说:我先。 兰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舟到碗里抓了一个纸团,打开一看是空白的,什么都没写。 兰成笑笑说:这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把另一个纸团抓起来,但并没有打开,兰成把纸团放入了衣袖。 叶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知道当兰成把纸团放进衣袖的时候就什么也晚了。 其实叶舟不知道当他选择抓阄的时候就注定无法去赴葛丘人的约了。 兰成去金州城北门赴葛丘人的约的头天晚上,几乎所有的汉军都在议论这件事,士兵之间议论,将领之间也议论。 有的议论葛丘人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有的议论兰成一个人去赴约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吕了啸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黄当在帐篷里倒背着手来回踱步,一开始他以为吕了啸肯定会先和他说话,所以他就忍着先不说,没想到他不说吕了啸还真不开口说话,更过分的是过了一会儿他竟假装打起呼噜来。 黄当实在是忍不住了,过去从他胸口薅一下一撮胸毛,疼的吕了啸一下坐起来,捂着胸口说,你这个死矬子干什么? 黄当说:你这个死黑鱼睡不着装什么死,不和你闹,说正事,你说葛尔丹老儿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吕了啸还没从丢失一撮胸毛的疼痛中解脱出来,气呼呼的说:我不知道,想知道葛尔丹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你去问葛尔丹,你问我有什么用。 黄当凑过去,吕了啸赶紧坐起来,一只手护着胸前,一只手做出防守的架势,以防黄当故技重施。 黄当给吕了啸捶起腿来,脸上带着献殷勤的笑,说道:黑哥你推测一下,你一向善于推测的。 吕了啸拍拍另一条腿。黄当又给他捶另一条腿。 吕了啸说:天知道葛尔丹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可是不管他装的什么药,把那信使的鼻子一割放回去了事,看金州城里的葛丘人能有什么办法,去赴约就又多出许多种可能来。其实葛丘人怎么想到并不重要,不搭理,他什么办法都没有,说实在的我现在不明白的是兰成公子是怎么想的? 黄当停止了为吕了啸捶腿,他说:你都不明白,还整天夸赞自己说,神之所以让你这么黑,是因为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心里太明白,如果让你的外表和内心一样,会遭世人嫉妒,神是用你外表的黑来平衡一下内心的晶莹剔透。 吕了啸嘿嘿一笑,露出一嘴大白牙,他说:我那不是哄自个儿开心吗?你知道兰成公子是怎么想的吗?说来听听。 黄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是兰成公子还是叶舟,这两个人已经是名扬天下,不管是军中还是城中,甚至街头巷尾,说书的唱戏的都把他们传的神乎其神;现在葛尔丹约他们两个去金州城的北门,如果不去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自此二人身上的光环自然会退去很多,葛丘人会嘲笑他们是胆小鬼,我们都知道兰成公子的骨子里是多么骄傲,他是不允许别人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的,所以他要去。他说的一个人去比两个人去安全,也是正确的,葛丘人忌惮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有一个不去,他们就不敢轻易对另一个采取手段,就怕…… 说到这里黄当突然停住了,吕了啸瞪大眼睛问:就怕什么? 就怕葛丘狗会孤注一掷、狗急了跳墙。 次日金州城北门外,一早就搭起了行军时专门为葛丘王御驾亲征时所搭设的营帐,那营帐高大气派,远远看去有一股王者风范,营帐外面有二百多名士兵从城门下的帐篷一直排到吊桥边,穿红戴绿,都练习着敲锣打鼓,以备叶舟和兰成来时表示迎。 约定的日子的头一天晚上,葛尔丹父子和其他将领商量到半夜,葛尔虎啸的意思是若兰成和叶舟真敢来,本来要商量的事也无需商量,他直接率众将领从瓮城杀出去取了他二人的性命,城外其他汉军将士群龙无首,他们只提着他二人的人头让他们将士看见,汉军将士必四散逃窜,不多日我们又能夺回丢失的城池杀到江城去了。 葛尔丹听了葛尔呼啸的话都没拿正眼看他,心想你把攻城略地说的像说书一样容易,司马兰成和叶舟的人头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人用手提着,我们怎么会有今日。他看看自己最器重的三皇子葛尔图穷,看他对葛尔呼啸的话有什么看法。 葛尔图穷说:现在司马兰成和叶舟只需按兵不动就可立于不败之地了,他怎么会来赴约呢,我觉得他们不会来。 葛尔丹胸有成竹的笑笑,说道:司马兰成和叶舟都是大英雄,最起码他们已经觉得自己是大英雄了,所有了不起的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短板,就是自负,以往的成就把他们的自信心喂养的已经极度膨胀,所以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从来不把成就分给运气一点;现在这两个年轻人如果站在悬崖上,人们都说看,兰成公子和叶将军要飞了,他们也会张开双臂往下跳。 葛尔图穷说:胡塔尔不是说叶舟就是飞上雁翅关的吗? 葛尔丹把脸板起来说:你也相信他会飞。 葛尔图穷不再说话。 葛尔丹点了他的八个金人大将,让他们扮作吹鼓手守在帐外听他号令。他说:我掀桌为号,听我掀桌,你们就进到帐内擒他两个,号手见你们进帐就吹响牛角号,呼啸带兵从瓮城杀出,量那两个娃娃有飞天遁地的能耐也插翅难逃,他们会来的。 夜里葛尔呼啸兴奋的都睡不着了,他想出很多种把兰成和叶舟生擒后怎么杀了他们的方式,砍头?不行,太便宜这两个妖魔了:绑好了吊到旗杆上一个乱箭穿身的,一个千刀万剐的。处死后把脑袋砍下来装到两个木笼里,让汉军知道他们的大英雄已身首异处,汉军定会一溃千里。 第85章 葛尔丹父子的梦 葛尔呼啸总算闭了会儿眼睛,刚一闭上眼睛,他就看见兰成和叶舟,骑着马朝城北门外的营帐走来。有葛丘士兵想去把他们的马接过来拴到早准备好的拴马的柱子上,只见他们把马缰绳往马鞍子上随手一搭,马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们进去了营帐并不像高高在上的葛丘王下跪,父王问了他们好多话,也听不清楚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后来父王怒了,作为王者的气魄显露出来,他只大喊了一声“杀”,外面装扮成吹鼓手的金人将军冲了进来,他们个个手握短刀,脸上的杀气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一样,然后外面的牛角号吹响了,他带领着埋伏好的士兵冲出瓮城,就算他的士兵是蚂蚁,司马兰成和叶舟是两头狮子,他们也会被吞噬的。一阵冲天的杀气,士兵像奔腾的江河一样,朝那个帐篷冲去,一时间帐篷没了,天地仿佛都没了,只有喊杀声和惨叫声,他高兴的想司马兰成和叶舟肯定是被砍成肉酱了;不过很快又不高兴了,他本想把他们一个乱箭穿心,一个千刀万剐呢,就这么草率的剁成肉酱,岂不是太便宜他俩了?他要喊“要活的”,还没喊就看见司马兰成骑着马在半空里,叶舟挥舞着翅膀在半空里,两个人看着下面的厮杀哈哈大笑,原来喊“杀”的是自己人,惨叫的也是自己人,葛尔呼啸一下子惊醒了。侍卫赶紧凑过来问葛尔呼啸怎么了。 葛尔呼啸说没事,让侍卫赶紧去喊军师牢江过来解梦。侍卫不大一会儿回来了,说牢江去了葛丘王那里,军师的侍卫说大概是给葛丘王解梦去了。 葛尔呼啸穿上衣服往葛尔丹的住处走去,果然军师是给父王解梦来了? 葛尔丹梦到的是两只有翅膀的老虎从汉军营中往金州城飞来,一个落在城墙上,一个继续往北飞去。 还不等军师把这个梦解完,葛尔图穷和葛尔龙腾也都进来了,葛尔丹问他们是不是做了奇怪的梦,二人都说是。 牢江说:索性都把梦说出来一块儿解。 葛尔龙腾说:他梦见司马兰成和叶舟来到了北门外,一开始样子还是非常和气的,可父王喊了一声“杀”后他们一下子露出凶相,准备好的八个金人大将想要冲进来,可帐篷好像一下子变成了铜墙铁壁,他们无论如何也冲不进去,瓮城里的兵士听到外面牛角号响,要冲出来,可城门紧闭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营帐里时而传来来司马兰成和叶舟的笑声,营帐外时而传来汉军的喊杀声,可我什么都看不见,结果就惊醒了。 葛尔丹擦着额头上的汗问葛尔图穷做的是什么梦。 葛尔图穷的梦说出来以后葛尔虎啸惊呆了,他的梦还没说呢,葛尔图穷说的竟和他的梦然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带差的。 葛尔丹看出他面色异常,问他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梦吗?何至于惊成这副模样,何况军师还没解呢? 葛尔虎啸稍稍让激动的心情平息一下,说道:图穷的梦和我的梦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带差的。 葛尔呼啸说完后其他人的惊讶程度比他刚才有过之无不及。 葛尔丹的额头上又冒出一层冷汗,他嘴唇哆嗦着问,军师,这是怎么回事? 说实在的,牢江充其量只能算个聪明人,他并不具辅佐君王的才华,可他有一个专长,能揣摩葛尔丹爱听什么样的话,所以他说话并不是因为对才说,是因为葛尔丹爱听才说。葛尔丹也深知这一点,之前他也想过,如果顺利攻破清扬城,他一定要杀了牢江,绝不可以带他到江南去。一个想创立伟业的人,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太危险了。从清扬城节节败退开始,他越发的离不开他了,他明知道牢江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的,可他听了心里会好受些;就像你明知道有些东西吃了对身体是有害的,可就是抵抗不了它那种味道,总是忍不住要吃。 牢江捋着胡子自语,两个梦完全一样,两个梦完全一样,他连着说了两遍这句话,然后搜肠刮肚的寻思如何把这样的现象说成一个吉兆,在他还没完全把要说的话组织好的时候,先说“必主吉兆,必主吉兆”。然后开始自圆其说,自古至今没有这样的事,人在空中是升天的意思,这是说司马兰成和叶舟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为什么两个人同时做这个梦,这是梦神怕咱们不够重视,所以把一个梦托给两个人。 葛尔丹父子几都个觉得牢江说的有道理,心中都是非常欢喜,葛尔呼啸更是沮丧尽失,信心又满,把双拳攥紧,脸带笑意,胜券在握的说,司马兰成,叶舟明天咱就做个了断。 兰心知道兰成明天一定要去葛尔丹的营帐,非常不安的找到兰成,她连哥哥都没叫,直接说:你明明知道葛丘人没安好心,为什么还要去。 兰成举重若轻的笑笑,不像是去付一次生死局,更像是去见自己的意中人,他说:葛尔丹一直就没安好心,我几时又怕过他,兰心你那天看上去还对我恨之入骨,现在又关心起我来了,你对我的恨和对我的爱可以在你心里同时存在吗? 突然兰心的话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滔滔不绝起来,兰成公子你太骄傲太自负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总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肆意的挥霍你的运气和能耐,你真该想想之前的胜利有多少幸运的成分,一次次的胜利把你的自信喂养成了一个魔鬼了,致使你的眼睛看不清事物的真相,耳朵里听不见金玉良言,别人明明设了个局,你还是要往里闯;你没有想过那些生活中不能没有你的人,只为了成就自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也知道,你太自私了,我要你改变主意。 兰心的话一点都没有杀伤到兰成,就像你使尽全身的力气,往空中扔了一颗石头一样,石头消失在远处,空气一点都没变,并不像把石头往湖泊中扔一样,水会被激起一片涟漪。 兰成轻描淡写的笑笑,说道:好妹妹,不用为我担心,自小我就算过卦,我是天上星宿,来世间就是要灭掉葛丘国,除掉葛尔丹老贼的,他不死我决不会死,兰心你不能这样,一着急一点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了。 兰心早就想过兰成一旦决定的事,绝对不会改变主意,要不他就不是司马兰成了,她来劝他也不过是碰一下运气罢了。她又安慰起自己来,或许真像他说的一样,他是天上星宿下凡,是不会有事的,她本来都快哭了,但还是克制住没让自己哭出来。她不能表现得像他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一样,心里那么纠结,脸上却要笑出来。 说真的这一回兰心笑得一点都不好看,恰恰相反,她的笑甚至比眼泪都更能说明她心里的担心;就像一个胆小的人,面对恐惧时想用大声的吓退对方的叫嚷,比沉默的一言不发,更能说明心中的胆怯一样。 兰心说:明天晚上你一定要回来陪我喝酒。 兰成抱住妹妹,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兰心也抱哥哥两只胳膊上用的力说明她多么不愿意让他去,可是他又无法说服这个一意孤行的人。 周敏心里的担心虽然比兰心一点都不少,可她不敢像兰心那样说出来。兰成也故意不提,睡前只说了些和打仗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闲话。周敏躺在兰成身边一夜没怎么睡,只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睡了一会儿。刚一睡着又被敲帐帘声吵醒,门外侍卫传话说雪儿姑娘有要事见将军。 周敏本来是醒了,都睁开了眼睛,一听说侍卫说雪儿找兰成,就又闭上了眼睛。兰成给她往上拽拽被子,把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膀子盖好,然后穿衣起床。 兰成出帐,雪儿在面等着,一看就是一夜没睡的困倦样子,脸上写满了不安,眼里都是挂牵。她手里拿着一件什么东西,明明是要送给兰成的,可看见他出来又只顾呆呆的看着他。 兰成说: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雪儿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兰成的目的,她朝兰成又走了两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道:这是一个护身符,保平安的,你戴在脖子上。 兰成认真的把护身符戴到脖子上,然后用眼神说了声“谢谢”。 雪儿用眼神回了句“你一定得回来”。 从叶宁镇回到葫芦谷的兰成客栈后,周敏看到雪儿从一个叫花子变成一个漂亮公主后,凭着女人在这方面的敏感,似乎就预感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们果然相爱了,可是他们三人之间是相互尊重的,和雪儿以姐妹相称,她也劝兰成纳雪儿为妾。兰成却说她误解了他和雪儿的关系,他只是把她当妹妹,她也只是把他当哥哥。她似乎也能觉出他们之间只是有爱,可并无越礼的行为。 第86章 司马兰成单刀赴会 兰成只骑着一匹马,连兵器都没带,就去了葛丘人搭设在金州城北门外的帐篷。 葛丘王远远的就出来迎接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这个把他打的节节败退的汉国英雄,他看着兰成器宇轩昂,风度翩翩,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冒着凶光,果然是人中龙凤、将中奇才。 本来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狂风四起,乌云密布,葛尔丹在心里更是把这个不知是司马兰成还是叶舟的人看的非凡异常。 进入帐篷后葛尔丹把兰成让在上坐,帐篷里只有两个侍女为他们沏茶倒水。 葛尔丹说:赎老夫冒昧,请问阁下是? 兰成一抱拳,说道:司马兰成,我兄弟叶舟昨晚喝多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叫不动,所以我自己来的,陛下此次叫我过来,不知有何赐教。 坐下后葛尔丹把兰城看的更仔细了,两道剑眉镶嵌在额头上,看上去那么咄咄逼人满含杀气,一双凤眼含情带笑,又藐视天地;他的身上仿佛有一股气,让别人,特别是对立面的人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非常小心谨慎;他身上那股气无形中给人一种威慑,哪怕对葛尔丹这种一直以天之骄子自居的人也是一样。看到他脸上那种神情让他的对手自觉不自觉的就幻想起来,他不可能只是一个人,他肯定带了千军万马,他随便做一个手势他的千军万马就会从天而降,把所有心怀叵测的敌人统统杀于无形;自兰成进了帐篷,葛尔丹就被他身上那顾气震慑住了,自那时起他把所有对兰成不利的预谋全部忘记了,只是和兰成谈了她想把难闻道长和隐形人请来,为他们主持一场像石虎城外一样的决胜,把战争交给热衷于打仗的将领们,不牵连士兵和百姓。汉军将领胜了他率所有葛丘将领和士兵退回个葛丘国,并且雁翅关依旧有汉军把守;若葛丘国胜了,他也率领将领和士兵退回葛丘国,请汉军把雁翅关交还给葛丘国。 兰成心想,好啊,把战争交给热衷于战争的人,不牵连哪些把战争当成是灾难的人,胜了金州城是我们的,葛丘人回家,雁翅关还在我们手里,那就有充分的时间养精蓄锐,再过一年半载我同叶舟一同去破日瓦戈城,到时候或战或谈,我们有大把的筹码。 若败了,金州城依然给我们,只是把雁翅关归还给他们,把雁翅关还给他们还可以再夺回来呢。兰成斩钉截铁的说了声“好”!把战争交给热衷于战争的人,可是到哪里去找难闻道长和隐形人呢? 葛尔丹说:在石虎城的时候他们不是不请自到的吗?我觉得他们是时候出现了。 帐外扮作吹鼓手的八个金人大将竖着耳朵听葛丘王在里面的掀桌为令,他们好一拥而入。 瓮城里的三个皇子都等着外面的牛角号响起。 一个多时辰后,兰成从葛尔丹十面埋伏的帐篷里走出来,他吹响一声口哨,他那匹金龙火焰驹飞也似的来到跟前。 葛尔丹觉得他都没看见那一身赤焰的宝马良驹从远处一步步跑来,只听到一声口哨响,那马就出现在司马兰成面前,不像是从天而降,更像是周围的空气听到兰成的口哨声直接凝聚而成。他暗自庆幸刚才一直没有发号施令,周围的空气既然可以凝聚成一匹马,当然也可以凝聚成十匹、一百匹、一千匹,当然也可以凝聚成士兵。 不可一世的葛尔丹被兰成身上那股气震慑的自己把自己催眠了,他忘记了他和儿子们和金人将领们周密的计划。 在兰成骑着他的金龙火焰驹慢慢走远,他的八大金人将军都过来,草原鹰——易水寒上前问道:陛下,你怎么没发号令。 葛尔丹的头嗡的一声,他突然从一种幻觉中清醒过来,他坚持着保持站立的姿态,不能让他的爱将们看出他真正窘迫的地方,他不能说兰成的身上有一股气,他要镇定的编纂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说明他不仅没有忘记发号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不可以按原计划行动。 葛尔丹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步走回帐篷。瓮城里蓄势待发的三个皇子也知道司马兰成已经离开了,三个人悻冲冲的跑到帐篷里,葛尔虎啸跑在最前面,他一脸诧异的问:父皇,怎么没动手?他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葛尔丹看了看三个儿子,再看看他的八大金人将军,他说:你们都非常不解是吗?其实在看到只有一个人骑马来的时候我就做了改变计划的决定,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来人究竟是司马兰成还是叶舟。他说他是司马兰成,当他走进帐篷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神非常迷离,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和我谈话,我断定他根本不是司马兰成,他甚至都不是一名武将,他只是骑着司马兰成的马来的,我让他捎话给司马兰成和叶舟,我决定把战争交给热爱战争的人,在难闻道长和隐形人的监督下,在金州城外举行一次和石虎城外一样的决战。 他问我是怎么看出他不是司马兰成的,我告诉他,从没下马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但没告诉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让他捎话给司马兰成和叶舟,既然没有英雄的胆略,往后就不要依英雄自居,我看出那个冒名顶替者一脸的尴尬和满眼的钦敬。 最后一句话葛尔丹说的都有些忘情了,恐怕他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编造的一堆谎话,众人当然都不怀疑这个雄才大略,腹有良谋的葛丘王竟然都是一派胡言。 葛尔图穷只是不理解为什么父皇已经看出不是司马兰成,还要把他送出帐外,甚至还为他拽定了马缰绳,刚才他在城墙上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理解也不敢问。葛尔图穷又想到,也许是真的司马兰成父亲就不会这样做了。不管怎么说,结果还是好的,将军之间决战,这回他们绝不会吃亏了,他们的金人将军和银人将军,铜人将军加起来还有十五个,汉军中不过就司马兰成和叶舟两个,其他不过都是乌合之众,这一次必胜,想到这里葛尔图穷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兰成骑着马往回走的时候,心里还想呢,这葛尔丹是个大英雄,不做暗箭伤人的事;还是他忌惮了只有他一个来,本来约的是两个,来的却是一个,所以才临时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如果只是为了商定将军之间决战,他只要写一封信,让信使送过去就可以,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大的场面呢?看来他还是做了别的打算。 到了营门一下马,兰心第一个过来抱住他,昨天晚上没流下的泪,此刻顺着脸颊流到兰成的肩上,自兰成离开了军营,她就一直为他担心,她甚至想出了本可以阻止他去赴约的办法,比如往他的水里偷偷的放上蒙汗药,然后再把他捆绑起来,他不就去不了了吗?她恨自己的聪明来的这么迟,晚了,一切都晚了;葛尔丹的帐篷外面肯定埋伏了很多武艺高强的人,只等着他哥哥进帐后一声令下,他们就一拥而上。然而一向骄傲的哥哥连一把匕首都没有携带,纵使他力可拔山,气足盖世,有万人不挡之勇,都将无法施展;或许葛尔丹的帐篷外面早已挖了一个大大的陷阱,当她亲爱的哥哥一踏上去,葛尔丹那个老狐狸就会按动机关,他的哥哥…… 想到这里兰心都不敢想了,纵使她眼窝里有些温热,但她也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那样不吉利。或许哥哥真的是天上星宿下凡,自有神灵佑护,想到这里兰心的心宽了很多;对!兰成公子是不会有事的,他还没有完成他的使命,他还要干好大的事业。 叶舟过来安慰她,说兰成不会有事的,葛尔丹怎么说也是一代枭雄,不会做出见不得光的事。叶舟当然是安慰兰心,也是安慰自己,其实他和兰心一样,也看出了兰成一定要去赴约的用心,他太要强了,他一定要书写一段赤手闯敌营的神话,他要让全天下的人看到司马兰成的胆略。 兰成走后所有的将士都非常担心,而对他自身来说却是一场梦幻之旅,兰成从做出决定开始就没把这次赴约当成是一场冒险,他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感觉就做出了判断,断定自己肯定不会有事,不管葛尔丹是怎样想的,做了怎样周密的安排,他都不会有事,这是一种超越了自信和自负的感觉;就像石虎城外那场决战,所有人都已经对胜利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他坚信自己不会失败,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一定要胜利,兰成的自信与自负,从来都不是盲目的,他对结局的拿捏也从来不是靠自信或自负,而是靠一种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东西。反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心底就会有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大声说话,在石虎城外时那个声音说的是“坚持住,你会胜利的”;这次去赴葛尔丹的约之前,那个声音说的是,“没事的,没有人敢对你怎样”。 叶舟和兰成碰了一下拳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葛尔丹那老狐狸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兰成把葛尔丹的意思和叶舟说了。 叶舟说:这老小子的葫芦里一开始肯定不是装的这味药,直接写一封信就可以解决的事,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呢? 兰成说:管他一开始装的什么药,他拿出来的反正就是这味药。 齐天志说:那老小子一开始肯定做了别的文章,兰成公子真的去了,还带去一阵狂风和乌云,他脑壳里装的又不是豆腐,所以不得不改换了主意,他是让兰成公子镇住了。 第87章 独 孤 英雄 葛尔丹确实让兰成镇住了,一个懦夫被一个莽汉镇住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可是一代枭雄,自命为天之骄子的葛尔丹被司马兰成镇住,就不平常了,几步之外有他的八大金人将领,一箭地之内有与他南征北战所向披靡的铁骑,面对赤手空拳的司马兰成他竟然没发出那句也许可以改变历史进程的号令。虽然对手下他编出了完美的没发号令的借口,可是从此以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懊悔就会化成一个幽灵或是魔鬼出来和他说话,嘲笑他讥讽他。假设再有这样的机会,就算他发完号令司马兰成就过去拧断他的脖子,他也会当机立断的把桌子掀了,让他的八大金人将领动手。可是人生是不可以假设的。司马兰成送上门来给了他一个可以扭转时局的机会,是的,杀了司马兰成的确可以扭转局面的;汉军只剩下了一个叶舟,纵使叶舟也不好对付,可困难将减少一半。每当想到这里父亲当年教导的那句“错失神赐予你的明显的机会是对神的无视和亵渎,迟早会受到神的惩罚”,就会从心底浮上来。 一个人最大的不幸不是犯了什么错,是留下一个巨大的遗憾。葛尔丹越是懊恼,就越是觉得他当时杀掉司马兰成是易如反掌的事;然后又觉得只要杀了司马兰成他肯定能把叶舟打回清扬城,可是不管他把胜利想的多么理所当然,司马兰成不可能再赤手空拳来一次他十面埋伏的帐篷了。 兰成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和葛丘的将领们进行决战的事,上次在石虎城外不得不说他们是受了幸运之神的垂青,这次必须要趁难闻道长还没来准备的充分些,不能再那么草率的开始了。 兰成和叶舟两个人都知道这次他们面对的是更强大的对手,虽然葛丘人一路从江城被打到金州城,不能说葛尔丹手下的将领都是平庸之辈,是他们无法适应他们快如闪电疾如流星的战术,和将如天神附体,士兵视死如归的战斗精神。 给将领们画了个圈儿,让他们在里面施展本事,与在战场上又不一样了,要受着难闻道长给设下的规矩和制约,如果独孤英雄在他们还多个帮手,现在独孤英雄受了元帅的气,声称造反,当然造反肯定是一时的冲动;可是他跟燕飞之间已经结下来梁子,再同场杀敌就怕力使不到一起了。 兰成和叶舟说了自己的心事。 叶舟想了想说:这件事先不回禀元帅呢?把金州拿下再说。 兰成说:可咱们的人手不够,若燕飞不来,就你我独孤英雄兄弟二人,上次齐天志是也上了,可也只是充个人数儿,这次即使再让他硬上也难凑够五个人,除了你我能连打几阵,他们几个必须打一阵就得休息,葛丘国那边有十几员大将呢,咱们两个打五个你有把握吗? 叶舟笑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兰成说:那也太不把葛尔丹的金人大将和银人大将们当回事了,非把老家伙气死不可。 叶舟说:我也只是说说,轻敌不仅是对对手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这几天再从众将领和先锋中选拔几个武艺好的,到时候能和咱们替换一场也行。 兰成一下子非常激动起来,无疑他是想起了一件非常令他兴奋的事,他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调门儿,说道:我想起了两个好帮手,如果能把这两个人找来帮忙,这次决胜场上咱们就不会胜的太辛苦了。 叶舟看着兰成默契的笑笑,显然他们想到一起去了,他说:葫芦谷外…… 兰成说:仅凭两千人阻截孙傻子两万兵马的那两个绿林英雄侠肝义胆,他们肯替咱们阻截住孙傻子的部队,肯定就会帮咱们这个忙。 对,那二位是两个有本事的人。 兰成说:你我分头行动,你去雁翅关找英雄,看看他什么意思,是赌气呀,还是真要造反?我去找那两位绿林英雄。 先说叶舟去雁翅关找英雄,叶舟在关下喊,让上面的士兵开关门。 士兵知是叶舟来了,这都是些原来在叶舟手下的士兵,一听叶舟来了就像来了亲人一样高兴,还在上面喊:叶将军你别着急,我这就喊人去开门。 叶舟一听士兵这么说也就知道英雄就是赌气,并不是真的要造反,其实一开始叶舟也猜到英雄是和燕飞赌气,但一听到关上的士兵这么说,心里更踏实了。 那士兵去喊人开关门,说叶将军来了,一个士兵说,要不要和独孤将军说一声。另一个说叶将军来了,千真万确的,我听不错,也看不错,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独孤英雄正好来关上溜一圈,看到他俩人在嘀咕就轻咳了一声。 几个士兵一看是独孤英雄,刚才和叶舟说话的那个士兵上前和他说道:将军叶将军来了,我们正要去开关门。 独孤英雄眼珠一转,他往关下看看,只看到叶舟一个人,可他还怕两侧他看不到的地方会有士兵,他说:等会儿。 这时一个手下能管百十号人的百夫长一听英雄说要等会儿,有点不高兴了,其实其他士兵也不高兴,可都知有百夫长在这儿了,没有他们说话的份。 百夫长说:独孤将军你什么意思,叶将军在外面等着,你不让快开关门,你不会是真想造反?你别忘了关里的士兵原来都是跟随叶将军的。 听百夫长一说话,士兵们也都说话了,这个一言,那个一语,大家的意思就是快些给叶舟开门。 独孤英雄等会儿开门的意思是怕叶舟中了司马天赐和燕飞的计谋,关门一开随着冲进燕飞带的兵来,让人家兵不血刃把雁翅关夺了去,其实他对叶舟的忠心并不比这些士兵差,甚至是更忠心。 其实是士兵们的心和英雄的心是一样的,可是没想到一块儿去,就产生了分歧。如果英雄稍作解释,也就没什么了,可他毕竟还不到二十岁,正是理智会轻易败在年轻气盛的冲动下的年龄阶段,他是将军,是他们头儿。他这个将军不是因为是大官的小舅子混来的,他是用本事用血汗拼来的,一个小百夫长算得了什么,葛丘的铜人将军我都不放在眼里。英雄拔出叶舟临走时给他的象征着权利的短刀一刀割断了那百夫张的喉咙。 叶舟带过的兵可不像别的士兵一样,可以杀一儆百,一看英雄杀了自己的兄弟都亮出了的兵器,做要拼命装。 英雄把刀举起来喊道:这是叶将军的刀,叶将军说过见刀如见人,今天这个百夫长该死。 这时关里的士兵都听到了关上的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的围上来,在下面听着上面的士兵说,兄弟们叶将军在外面,独孤英雄要造反,不让叶将军进来,下面的兄弟快去给叶将军开关门。 独孤英雄大喊不能开。 下面的士兵听清了事情的原委,再听不进英雄的话,去把关门开了。 叶舟进来,一看里面闹哄哄的,不等他问都干什么了,让我在外面等这么久。士兵们就说独孤英雄不让开门,他要造反。 叶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十分冷静的,不会轻易因为一句话而搅乱了他的思维。 独孤英雄在上面大喊,快关门,别让燕飞带兵进来。 听了英雄这句话叶舟明白了,刚才士兵们说的独孤英雄不让开关门的用意,他是怕我把关交给燕飞。 叶舟下令把关门关好,然后又一脸轻松的对上面的英雄笑笑,往上走了两步,说道:听说你要造反。 不等英雄说话,上面的士兵先说他杀了一个百夫长。 一听这话叶舟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他朝关上面跑去,那个被英雄割断了喉咙的百夫长已没有一丝活的气息,身子下面一滩鲜血。 叶舟眼里却冒出血丝,他瞪着英雄问:为什么要杀他,刀是用来杀敌人的,不是用来杀自己兄弟的。 英雄和叶舟相处两年,从来没见过叶舟发这么大的火,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他,死的那个百夫长就像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而是他的亲人一样。 英雄一开始还想说他不听命令,可一看叶舟发这么大的火,他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了。跪在叶舟面前说:听候叶将军发落。 叶舟说:先绑起来押下去。 这时独孤英雄的哥哥独孤雄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听说英雄不让给叶舟开门,没想到还杀了一个百夫长,这小子是不是猫尿灌多了?他上前抓住捆绑着往下押的英雄左右开弓打了几个嘴巴,一边打一边骂,臭小子你是不是猫尿灌多了。打完又上去向叶舟求情,他说,将军,英雄肯定是喝多了酒,他对您的感情您不是不清楚,跟您比跟我都亲,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叶舟爱怜的朝被押下去的英雄看看,说道:先押下去。 独孤雄也马马虎虎的从叶舟的表情中阅读出他兄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叶舟命士兵好好安葬那个百夫长,让他的兄弟顶替他做了新百夫长,士兵都要求叶舟严惩独孤英雄。 叶舟说:我离开雁翅关时把我的刀交给独孤将军,我当着兄弟们也说了,见刀面如见我面,要像听命于我一样听命于独孤将军,可是这位兄弟竟然冒然违抗独孤将军的命令,在军中违抗军令是什么罪过,想必不用我向大家多做解释。独孤将军不让给我开门自有他的道理,他是担心我听了燕将军的劝说,会把雁翅关让他把守,以为我的身后会有燕将军的部队会随着我一起入关,所以才下令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开关门。为将者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的头脑是非常可贵的品质,独孤将军无罪。 士兵们听叶舟这么一说也都无话可说了。 第88章 叶舟三顾清风寨 叶舟把两个千夫长都叫来,告诉他们独孤英雄和独孤雄要和他去金州城外的决胜场与葛丘人厮杀,这几天就有他两个照料关里的事。 这两个千夫长一个叫温虎,一个叫孟超,二人也有些武艺,对叶舟更是忠心耿耿。听说又要在金州城外上决胜场,心里痒痒,不想留在这里,也想到决胜场上亮亮相。 叶舟眼角一斜,冷冰冰的说:你们也想违抗军令不成。 温虎和孟超二人再不敢提。 叶舟和独孤英雄兄弟俩回到金州城外的军营,一天后兰成也回来了,是他自己回来的,并没有带着两位绿林英雄一起回来,一脸的不愉快。 叶舟问他怎么了,两位好汉不愿意帮咱们,还是提了什么条件。 兰成先是说了句脏话,然后才说,如果他提点条件还好了,咱们可以尽量满足,问题是没让我进山寨,连他们的人都没看见。 叶舟说:你到了他们的寨门没让你进去吗? 兰成冷冰冰的笑笑,说道:是啊,我和寨门站岗的说我是司马兰成,求见两位寨主,有人进去通报,回来说寨主睡觉了不见人,让我明天再去,你说他的架子多大,我堂堂的兰成公子竟然碰了这样的钉子。 叶舟说:无论如何这二位是对咱们有恩的人,要不是他们的出手相助把孙傻子的部队全歼,前一阵子咱们会非常被动,何况咱们这次又是有求于人家呢;五百人马踏江南五万兵,看来是有本事的,有本事的人可以有点架子,可恨的是什么本事没有只会摆臭架子的人。 兰成看看叶舟,眼里有种心照不宣的意思,兰成要强好胜,当然也有些刚愎,但他可以听进正确的劝导,特别是叶舟的劝导。他从心里喜欢这个兄弟,虽然有时候也会对他的天赋和才华产生短暂的嫉妒,可那种嫉妒只像闪电一样一闪而过,好像是为了在他心里照亮些什么,并不像那些心胸狭隘者对别人的嫉妒,会在心里留下恶的种子,然后长出恶的果实。 兰成说:明天我再去一趟,这次他带了一百两金子。 兰成从小家境殷实,花起钱来非常大方,就像家里有战神的宝藏一样。 这次回来兰成见了叶舟先是对那山寨里的人破口大骂起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觉得司马兰成就够骄傲的了,他们不仅骄傲还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知道兰成回来了,一众将领们都来听消息,毕竟这是一件这几天里的大事。不用问,看兰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知道又吃了闭门羹。 叶舟小心翼翼的问:又没见到人吗? 本来坐着的兰成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没见到人,还把我的金子留下了,你说得够多厚颜无耻,我并不是心疼那些金子,我是说这是什么绿林好汉,我看这就是他妈的一对无赖,不给人家办事,你别收人家的东西。 叶舟说:难道官场上的恶习也渗透到绿林中去了吗? 吕了啸附和着兰成说:真是贱,不给人家办事,也别收人家东西,这真是跟那些当官的学会了。 黄当说:咱们从南打到北,雁翅关都拿下来了,怕过谁,非请他们干什么?石虎城外决战时,一开始还没有叶舟呢?咱们不照样胜了,这回一开始就有叶舟,英雄和狗熊如今也比两年前长了能耐,咱还去看他们的脸色干什么?搭上一百两黄金不说,还搭上兰成公子的脸,一百两黄金得盖多大一个院子,买多少丫鬟婆子啊,回头再在金州城战胜了葛丘人,腾出空来一定把儿等灭了,把一百两金子再抢回来,他们山寨肯定还有不少金银。 兰成本来就有这个意思,黄当这么一说正好说到他心里去,说道:就是,咱们从南打到北,怕过谁?干嘛非要看他的脸色,咱们几个照样胜了葛丘人。 不管兰成怎么气愤,叶舟还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难道他们对付孙金星不只是为了帮他们吗?还是另有所图,不是朋友定是对手了,如果是对手,那这是两个非常强大的对手。 兰心说:我怎么感觉像是一个恶作剧呢。 兰成说:你是说他们是和我闹着玩儿吗?大敌当前他跟我闹着玩儿,他是齐天大圣吗? 吕了啸说:咱们也不搭理他了,如果是闹着玩儿在决战开始的时候或是决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们自然会出现。 几个人都觉得吕了啸说的也有道理。 黄当一笑露出他那横七竖八的牙齿,想拍吕了啸的肩膀,可是够不着,拍拍他的后背说:行啊老黑,你想的也许和那两个家伙想得一样,绿林中人行事一向不循规蹈矩,他们习惯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叶舟说:如果真是那样,咱们是不是该再去一趟,以表达咱们的诚意。 兰成说:你爱去你去,我是不去了。 叶舟说:我明天去一趟。 叶舟第二天就去了葫芦谷南口北边的山寨。 看叶舟骑马走近,两个喽啰兵中的一个说:不是前两天来的那个司马兰成了。 另一个说:不一定,也有可能只是换了一匹马。 走近一看真和前两天来的人长的不一样。 两个喽啰兵心里想,看这标志程度,这应该是清扬城的叶舟。 一个喽啰上前一步问道:来者何人? 清扬城叶舟,想见你们的寨主,麻烦兄弟通报一声,叶舟说完给那喽啰兵递上一块银子,说道:给二位兄弟打壶薄酒。 喽啰推辞道:可别,你一说名字就能把我砸扁,我也就跑个腿的事儿,哪里就敢收您的银子呢,让寨主知道了非砸断了我们的腿不可,说罢去骑马往山寨里面跑去。 叶舟在心里默念,但愿这次寨主的心情会好些,别让我也这么回去。都第三次来了,汉国的两个响当当的人物都来过了,也给足了他们面子,再不见面也太不尽人情了。 叶舟闲来没事就和那看门的喽啰兵聊天,兄弟你哪里人? 喽啰兵说:清扬城人。 叶舟说:我也是清扬城人。 喽啰兵笑笑,说道:全天下的人有谁不知道您是清扬城人呢?只是我们……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说,只是我从我爷爷那辈就不在清扬城了,但不管怎么说身上有清扬人的血脉,所以从来都说自己是清扬城人。 叶舟心想也难怪,一个城一但有了清扬城这样的光环,谁不愿和他扯上点关系呢,你叫什么名字。 铁奇大峰。 叶舟说:一说这姓就是货真价实的清扬人,你们寨主是哪里人。 铁奇大峰笑笑,说道:这……将军,您见了我们寨主的面还是自己问。 叶舟一听这是寨主叮嘱过这是不能说的,就更不用问他们的名字了。 这时那个向寨主报信的喽啰兵回来了,他敞开寨门热情的请叶舟进去,刚才他也热情,但现在的热情比一开始又增添了几分,如果说刚才的热情像是对一个仰慕已久的大英雄,现在的热情已经像是对亲人了。 能让他进来,叶舟已经是很高兴了,没想到喽啰兵还对他多出许多热情,没想到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那个个喽啰兵把叶舟带到第二道寨门后,有十几个穿着艳丽长相标志的女子专门接着他,有人专门把他的马接过去,让他上了一个两个人抬的椅子,椅子前后都伸出两根让人抬得木杠,十几个女子走在两边,显然这是山寨里接待高贵宾客的礼仪。 叶舟当然推辞不坐那椅子,他说愿意自己走进去,可是她们说这是寨主交代的,不这样他们会受罚。 叶舟只好坐上那把椅子,让两个喽啰兵抬着往里走。 往后的几道寨门都是开着的,并且每快到一个寨门时都会有鞭炮响起。 叶舟如坠五里云雾,响当当的兰成公子来了,碰了两鼻子灰,还搭上一百两黄金,我来了分文未花,竟受到如此的待遇,江湖中人的真如如江湖般难以揣测。 叶舟被抬到一处说不上华丽但收拾的非常干净的小院子,并且还能看出刚收拾过的痕迹,比如扫地前洒的水还没干,空中还依稀能闻到水气和尘土混杂着的味道;房子的窗户和门比一般住宅的都要大出许多,所以里面非常明亮,好像阳光可以晒到这房间的任何角落。 那些的女人中的头儿说,后面水房里已经准备好热水,让叶将军去洗澡,一路风尘仆仆,洗个热水澡舒服,洗完澡要换的衣服也已经准备好了。 叶舟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我就客随主便。洗完澡换了新衣服回到刚才那充满阳光的房间,这时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其她女子都站立一旁,一个女子把每一道菜都是吃过一点,又倒了一盅酒喝下去,然后示意叶舟可以吃了。 叶舟笑笑说,这个环节可以省略,我叶舟是百毒不侵,再说了到了你们的地盘想要对我的做些什么,有无数种方式,不用非在酒菜里做文章。说完坐下就吃起来,菜到嘴里他才发觉自己真的饿了,先是每个菜都尝尝,让肚子里不再慌张才喝酒,喝了第一口酒叶舟就尝出来了是清扬陈酿,他好久没喝清扬陈酿了,连干了好几盅才过了瘾。 第89章 女寨主 叶舟喝过三碗酒后,脸上稍稍起了一层红润,使他白皙的脸庞更多出几分女人的秀美。 使一旁侍奉的女人们禁不住感叹叶舟的美果然是可以使人醉的。 叶舟邀请她们坐下陪他一起饮酒,侍女当然都不坐,最后她们中的那个头儿拗不过叶舟诚心的邀请。和叶舟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看来叶舟会邀请她们一起喝酒也是在她们预料之中的事,所以那女子坐下后并没有半分不自在,喝酒时落落大方,夹菜时也是非常自然的。 叶舟这时心想,如果不邀请人家,自顾自的喝,岂不失了礼数,叶舟问了他什么地方人,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她都一一对答,一切是那么自然,没有一点女子在陌生人面前,特别是在大人物面前时常会表露出来的拘束。 她叫凌燕,祖上也是清扬城人,今年二十一岁。 他们正喝酒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三声响亮的马鞭声。 凌燕一下子站起来,其他女子也都往外走,门一下子被推开。女子们都要行礼。刚进来的女子说道,都免礼,本寨主今天亲自来会会这清扬城的英雄,江北的豪杰。 一听是寨主叶舟站起来,心中诧异,原来山寨两个寨主中有一个是女中豪杰。 再看这女子长相,眉梢中裹挟着一丝怪异,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刁蛮,说不上倾国倾城的美,可看着也算顺眼。 叶舟一抱拳,说道:多谢寨主盛情款待,你我素不相识,寨主如此盛情真让叶舟担待不起。 女寨主手持皮鞭,上下打量一番叶舟,脸上显露出让叶舟捉摸不透的笑,然后她和凌燕说,你们先出去,我陪他喝点。凌燕他们几个就往外走,然后女寨主又叫住她,等会儿,不要走远,若有事,别让我喊不着人。 凌燕答应着出去。 女寨主很自然的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手捋着马鞭,看来这条马鞭是她的心爱之物,手柄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饰品。过了一会儿她似乎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合适,然后就坐在凳子上把她心爱的马鞭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看桌子上的小酒盅,显然有些不合心意,然后拍了两下手。 凌燕进来问什么事。 女寨主说:给我拿两个大碗来,在山寨里喝酒用这样的酒盅不是假斯文吗? 凌燕答应着出去,女寨主也跟出去,好像又吩咐了一句什么,很快就又回到屋里,爽朗的笑笑说:虽然我是女流,但对于喝酒,我比你们男人一点都不差。 叶舟说:看得出你是一位很豪爽的女子。 女寨主自信的笑而不语,很快外面的侍女给他们送来两只碗,并抱了四坛酒来,女寨主身边边放了两坛,叶舟身边边放了两坛。女寨主吩咐她们出去,然后自己先倒上酒,她说,咱们自斟自饮。 叶舟先把酒盅里刚才没喝的酒倒进碗里,然后又打开身边的一个酒坛,把碗倒满,他闻出这酒和刚才喝的酒一样,最起码有十年了,要不然香味不会如此醇厚,这一坛市面上值十两银子。 女寨主一饮而尽,把碗底亮出来。 叶舟看出她喝的不是酒是水,常喝酒的人可以看出来,酒倒进嘴里,人的表情被酒香刺激后会有细微的变化,这一点不喝酒的人会以为那是痛苦的表情,其实是幸福的表情;就像来高潮时女人的呻吟声,听着像撕心裂肺的痛苦,其实是歇斯底里的快乐。 虽然出来了,但他也并不说破,他要看这个女寨主究竟要做什么。 叶舟也把酒干了,把碗底亮出来。 女寨主说:叶……她想直呼叶舟,觉得不妥,说完叶卡了一下才说出“将军”二字来,叶将军好爽快,喝酒爽快的人在别的事情上肯定也不会婆婆妈妈,然后又倒上一碗水,端起来一仰脖子干了。这一回她喝的有点蒙呛了一下。 叶舟也一仰脖子干了。 女寨主被水呛的咳嗽了几声,外面的侍女以为是像拍手掌一样给她们发信号,凌燕赶忙进来问什么事。 女寨主说:没什么只是喝的快,呛了一下,你们出去。女寨主又和叶舟说:你是爽快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知道为什么那个不可一世的司马兰成来了两趟我没让他进寨门一步吗? 叶舟摇摇头说:不知道,叶舟浅陋,请寨主指点。 女寨主说:我就看不惯他那跋扈的样子。 叶舟问:寨主认识兰成公子。 女寨主摇摇头,说道:不认识,也知道他必是一个跋扈的忘乎所以的人。 叶舟觉得她的这句话有些熟悉,大概是因为时间久远,想不起听谁说过了,他觉得不管是女寨主,还是之前听过的别的人对兰成“跋扈的忘乎所以”的评价,这肯定都是不认识他的人,或是对他根本就不了解的人对他的评价;甚至有可能是从被兰成打败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这么一句话,那些嫉妒他的人,本来就想从豆腐里挑出羊屎蛋来用以抹黑,所以宁愿把传言再放大几倍? 叶舟说:兰成公子并不像寨主说的那样,他不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只不过是非常自信,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服软,也从不认输,又从没有人用真本事打败过他,所以好多没见过他面的就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样一个人肯定是一个非常傲慢,又极其跋扈的;我们不能用耳朵去认识一个人,更不能用想象力去认识一个人。有的时候亲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听人说的呢。 听了叶舟这样说,这女寨主有些心虚,她在怀疑叶舟怀疑她的身份,眼神有些迷离,不过很快她又调整过来。 她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像模像样地喝了一口碗里的水,还做出一个被辣到的表情。 叶舟也喝了一大口。 女寨主说:你不也非常自信吗?也不服软,为什么没有人把你想象成一个飞扬跋扈的人呢? 叶舟把碗里剩的酒喝完,又把酒碗倒满,他吃了几口菜,这时如果女寨主喝的真是酒,或是略懂酒桌上的事,她肯定也会把碗里的水喝了,但她没喝,只是吃了几口菜,然后等着听叶舟接下来的话。 叶舟从而判断她应该不是一个寨主,而是一个和寨主有着密切关系的调皮丫头。 叶舟笑笑,说道:很简单,兰成的名字进入人们的耳朵的时候,仿佛是带着光环的,朝阳城大元帅的儿子,又是驸马爷,后来又在平定南方三城反叛时立下让人仰视的功劳,那时他还不到二十岁,所以那些自恃有些本事的人都会以为他肯定是一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人;我呢?和大多数人一样出身平民,没有什么背景,所以知道我名字的人肯定会以为我像一个邻居家的小哥哥一样。 女寨主说: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我就是讨厌那个人,即便他是和你差不多的。他是不是非常生气?说到这里她自己笑了,要不说登天难求人更难吗?搭上金子还要看人脸色,还连面都见不着,这大概是司马兰成平生遇到的最大的挫折了;很好,挫折能使人成长,总是一帆风顺是看不清生活的真相的,正所谓: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挫折永天真。 叶舟用一个眼神来表示对她的话的赞许。 有一阵女寨主似乎有些忘情的端详着叶舟,眼里满是好奇的目光,那种目光仿佛可以凝聚成一团具体的物件,随时会从眼里掉出来一样。她说:有人说你被一头母豹子吞进了肚子里,在那母豹子的肚子里待了一年,又被生了出来,然后那母豹子就把你当成它的亲骨肉来喂养了你一段时间,所以你的速度才会那么快。 叶舟虽是第一次听这个关于自己的传说,但一点都不感到离奇,脸上甚至还用相应的表情配合着女寨主的话,就像在回忆和母豹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一样。 女寨主问:是真的吗? 叶舟点点头,说道:要不然我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呢。 从他脸上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中根本分不清他是为了满足女寨主的好奇心才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确有其事。 女寨主是多想这个传说得到叶舟本人的证实啊,可叶舟又承认的又太轻描淡写了,就像一个一心想寻宝发财的人,找到人们都说有宝藏的地方一铁锹就掘出了一个金疙瘩,让人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又追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叶舟一本正经的说:你想它是真的还是想它不是真的? 这时外面的侍女在门口轻轻叩门,叫女寨主出去一下,她出去了。 叶舟趁机把她碗里的水倒掉换成了酒,并把她坐的椅子旁边装水的坛子也换成一坛酒。 一会儿她回来了一脸的败兴,一坐下就说,一堆破事儿。 叶舟说:这么大个山寨哪里也得操心,说着端起酒碗来,我敬寨主一碗酒。 第90章 苏瑶 叶舟先把酒喝了,女寨主没防备碗里的水已被换成了酒,当像刚才喝水一样把酒倒进嘴里的时候,有点让她措手不及,还好她屏住了呼吸硬着头皮把酒生生的咽了下去,才不至于挨呛,她先是低下头,因为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目光看面前这个一开始就看透了她的伎俩却没有点破,中途把水给她换成了酒的男人,这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个玩笑,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定义成一个坏人。是啊,我只是有点调皮,可并不坏,这认识她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她脸上又挂起一开始调皮的笑,抬起头,嘿嘿,不好意思,酒量小不敢跟你平喝,所以才略微使了一点手段,见笑!见笑!从现在开始你喝一碗我用半碗陪着怎么样?人家是女孩子吗?怎么能和你这大英雄平喝。 叶舟说:可以呀,你不用管我,你自己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就可以不喝了,我一遇到好酒就会贪杯,容易没完没了。 女寨主心想这家伙口气够大呀,还没完没了,你喝不醉还是咋滴了?今天我就看着你这个清扬城的大英雄烂醉如泥,她问:你能喝多少酒? 叶舟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叶舟说: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酒吗? 叶舟点点头。 女寨主一撇嘴,说道:吹牛,别看是第一次和你见面,但你给我的感觉是不太会吹牛。 你没有看错,我确实不太会吹牛。 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酒不是吹牛吗?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酒。 你没喝醉过? 叶舟脸上带着自信的笑,他说:如果晕晕乎乎的算醉,那我当然醉过,可还能继续喝,从来没醉倒过。 那可真够厉害的,今天我就放开了陪你,你就放开了喝,看看你能不能醉倒。 假寨主喝到一坛的时候,已经略有醉意,脸上有了迷人的女人喝醉时特有的那种缱绻柔情,身上的刁蛮气仿佛被喝进肚子里的酒稀释掉了,笑也变得温柔起来,连声音跟刚才都不一样了,酒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有点弱弱的问,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一开始在寨门问过那个兄弟,说你的名字不能说,我就不敢再问了。 问他不能说,问我还不能说吗?你问。 叶舟觉得这假寨主不管是脸上还是声音里都流露出一种被酒或是别的能醉人的东西迷醉的气息。叶舟心里明白她是被自己的英俊面孔和传说中的英雄气概所迷醉了。这种心情如果不喝酒可以被她的刁蛮掩盖的严严实实,可是酒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一种东西,它可以让懦夫疯狂起来,也可以让铁汉柔情起来,在这位刁蛮的小公主身上起的作用是把她身上的刁蛮像揭盖头一样揭去了,显露出她内心里的另一种样子。 叶舟装作有点怯懦的问,敢问寨主芳名。 她低垂着眼皮,嘴角噙着娇羞的笑,那笑那么甜美,让人一看简直想把它从她的嘴角上吸吮进肚子里,她说:苏瑶,你叫我瑶儿好了。 叶舟说:那怎么敢当?你堂堂一寨之主,我怎么敢直呼其名呢? 这时外面的是女侍者直接推门闯进来,苏瑶有点生气的说:大胆,谁让你进来,滚出去。 一开始陪叶舟喝酒的红秀说,小姐,二寨主知道了你在这里喝酒的事,让你赶紧去他那里。 叶舟心里暗笑,我果然猜的不错,还真是个小姐,这个刁蛮的小姐可真是有一套,碗里的酒是假的,寨主的身份也是假的。 苏瑶并没有因为侍女说的二寨主知道她在这喝酒而惧怕,看上去她根本就没把这事当回事,端起碗继续喝酒,她说:不用管他,咱喝咱的。 侍女们也是束手无策,只管看她继续喝,还好,没再喝多少就醉倒了。她醉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清扬英雄果然是名不虚传”。 苏瑶被两个侍女架着胳膊出去后,刚才那个叫红秀的姑娘进来坐下,把刚才苏瑶用过的酒碗又倒上酒,她说:叶将军真是好酒量。 叶舟问:刚才那个苏瑶是谁。 红秀说:是我们老寨主的女儿整天个闹,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可好?竟然冒充寨主来陪叶将军喝酒,竟然还用水陪,后来怎么换成酒了呢? 叶舟说:性情中人嘛?性情一上来水怎么能顶的了酒的事呢? 你们平喝的吗? 我喝说一碗她喝半碗。 红秀说:叶将军真有大将风度,咱们还是按你和小姐喝的规矩喝怎么样? 叶舟是一个可以用酒来醒酒的人,这是天赋,不是用什么秘籍练出来的,往往你看着他就要醉了,喝一会儿就又醒酒了,叶舟有两绝,第一是速度快,第二就是酒量大,喝酒自然是用什么规矩都行,只要有足够的酒。 从与红秀的交流中叶舟了解到,苏瑶的父亲是这个山寨的老寨主,她父亲死后他的两个徒弟来接管了山寨,至于老寨主的徒弟叫什么,红秀三缄其口。叶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风尘女子,至少曾经是,所以不管见到什么人物都可以应付自如,没有大家闺秀的腼腆,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扭捏,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至于是怎么来到这山寨的,叶舟并没有细问,叶舟猜测是某一位寨主因为某种机缘巧合,与其相识相知,然后产生的情愫,就将其从风尘中解救出来。 不得不说红秀姑娘的酒量是非常可以的,喝完第一坛的时候,一点酒气都显示不出来,第二坛喝到一半的时候才略有醉意,脸上泛起红晕,言谈间也开始有些轻浮。她问叶舟是不是有好多女人。 叶舟笑笑,说道:我这常年在沙场征战,哪里有时间想这些事,还没顾上呢? 红秀一撇嘴,显然不相信叶舟的话,她说:叶将军这样的话哄那些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子或许还行,还顾不上,凭将军这一表人材,不用自己顾,愿意往你身上扑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呢?人常说看景不如听景,这句话放在将军身上却不合适。早闻将军不只是武艺超群,更是玉树临风的,今日一见果然是久闻不如见面。身为女子能与叶将军这样的人物同席共饮也算是平生无憾,我敬将军一碗,说着一碗酒一饮而尽。 叶舟当然也把酒喝了。 她又说要为叶舟唱支曲子或者跳支舞助助兴。 叶舟说:不用了,喝酒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除了酒桌上的菜肴,不需要其他太热闹的东西参与进来。 红秀显然觉得很扫兴,她本想借着酒劲在叶舟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没想到叶舟偏偏是这么个不识趣的,还好可以借酒遮着脸,不至于显得太尴尬。她说:大英雄就是与众不同,不说别的,喜好都与常人不同。 叶舟也不管他喝与不喝,自顾自又喝了一碗酒,他对酒真的和别的喝酒的人对酒的态度是不一样,他喝酒的时候总是先吃饱了肚子,在喝酒的时候基本就不太吃菜,他说菜的香味儿会干扰了酒香。甚至像一般人对女人那样,和心爱的女人亲热时,谁也不想会有别人在场,那种场合再美的歌声,再好的舞姿也是多余的。 叶舟说:就是有些怪癖,我总想改掉这些毛病,试过好多次就是改不了。 红秀这回真的醉了,有种身体支撑不住脑袋的感觉,睁眼都要用力睁了,还好她还可以勉强站起来,出门前她问叶舟到底能喝多少酒。 叶舟说:这件事和战神的宝藏一样——是个谜。 接连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是换着样的美味佳肴,不变样的清扬陈酿,叶舟再没像第一天那样喝那么多,到最后干脆就不喝了。 侍女问是菜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 叶舟说:菜好吃,酒也好喝,我只是不想喝了。 侍女问:那将军想干什么? 叶舟说:我想见你们寨主,什么意思啊?我没吃过美味,还是没喝过好酒? 侍女说:将军,我们寨主这几天不在山寨,再过两天准回来,特别交代过了,让我们一定得好好侍奉您,若有半点差错,他都会要了我们的小命,将军您可千万再好好在这儿待几天,让我们顺利的交了差也能领个赏,不为别的,你就为了我们,您也得好好在这儿待几天去。 其实叶舟并不是待不住,他是一个可以一个人待下去的人,况且在这里只要他不想一个人待着,还有好多年轻貌美的女子愿意陪着他喝酒,和葛丘人决战的事也没到十万火急的时候,难闻道长和隐身人还没有出现。 叶舟问那侍女能不能帮他找些书来看,侍女笑笑:说道:将军你要什么好酒好菜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在这山寨你要书可真比在沙漠里要鱼还要难,喜欢读书的人是进不了山寨,当不了土匪的。 叶舟这几天一直在想苏瑶怎么没再来找他玩呢?他装作很随意的问一个侍女,这几天怎么没见苏瑶。 侍女脸上掠过一丝很难察觉的笑,之所以很难察觉,也不是因为她没笑出声,或是笑的范围小,是因为笑的短暂,好像怕叶舟发现他笑过一样,那个笑一开始就结束了,她说:她……看上去她明明知道苏瑶在哪里,在干什么,可是拿不准主意该怎么说? 第91章 一本书 难怪这个侍女有这样的表现,这几天凌燕也一直没出现,一直是这个叫红秀的侍女侍奉叶舟的饮食起居。 苏瑶只是没来找叶舟,可她对他的关心并不少,看到红秀后,就问她叶舟有没有问起她。 红秀是一个很老实的姑娘,不会撒谎,每次都是摇头说没有。 苏瑶每当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说不上难过,可总是有点不太舒服,她心想他长相这么好,武艺又这么高,还为国家立下了盖世功勋,抢着向他献殷勤的姑娘肯定会有很多,我与他只是喝过一次酒,还用水糊弄他,更丢人的是还喝醉了,醉的……她都不好意思想自己的囧像。我这么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进他的心呢?一向调皮刁蛮的姑娘竟然感觉到了害羞,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让除了叶舟之外的任何人看见他醉成那个样子,她都不会觉得害羞,不就是喝醉吗?在醒酒过后谁若跟她开句玩笑说,小姐昨天可喝美了,她会大大方方的说是啊,非常美;看见别人醉过,一想到她像别人喝醉时一样,在叶舟面前像一滩烂泥,就羞的把自己抱成一团,把头使劲地往双腿上压;更让她懊恼的是自己也许跟他说了什么话,如果趁酒气跟他表白了心意,那才叫一个丢人呢。 红秀一看见苏瑶,就跟她说叶舟问起她了。 苏瑶很是激动,就问叶舟问她什么了。 红秀说:他说这几天怎么没看见瑶儿。 仅此一句已经足够把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暖化,他心里是有我的,看来那天她也不过是醉了,并没有闹出什么更出格的笑话,看来我应该去看看他。 红秀又说:叶将军不喝酒了,也吃不太多饭,今天还管我要书看呢,真不知道寨主是要干什么,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不见面,还不让人家走。 苏瑶说:你不知道,这个叶将军……她说了一半又把话咽回去,慢慢你就知道了。 红秀见苏瑶不说,定是她知道内情,寨主又叮嘱不让她说出来,所以她并不追问,只是说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叶将军,见他整天一个人真怪可怜见的。 我是该去跟他说说话是。 对啊,如果你能给他带本书去就更好了。 他管你要书看,你是怎么说的。 我照实说的,我说山寨里哪有能看书的,不识字?看什么书呢?说在这里找书,比在沙漠里寻鱼都难。 苏瑶笑笑,说的好,你这样说了,我给他送本书去,那不得像宝贝一样供奉。 红秀惊讶的看着苏瑶,问道:你有书? 苏瑶故作高深的笑笑,你以为你像了解你自己一样了解我是,你以为我只是会骑马射箭甩马鞭是,我还会识字,还会读书呢。他就像小孩子优越感非常强地向别的小朋友显摆自己口袋里的糖一样。 红秀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这个和她一般大的小主子,无论如何不能把她和读书识字联系到一起,让她捧着书读不得比让孙猴子戴帽子都难。 苏瑶看出了红秀的怀疑,急匆匆地回到自己房间,从放衣服的箱子里拿出一本书,在红秀面前晃晃,她说:看了没,这是书不是。 红秀点点头说是,她又问:可你认识上面的字不认识? 叶舟问的是山寨里能不能找到书,他并不是问山寨里有没有识字的人,听话一定要听出关键字眼,他只要问了,定是他认识字,他是要自己看书,并不是找个识字的人,给他念书里的故事,说着把书往红秀手里塞,去,给他送去。 你为何不自己送去,趁着送书和她说句话也好。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苏瑶心想对呀,我为什么不自己给他送去,我不就是喝醉了吗?有什么好害羞的,我的调皮劲儿和刁蛮劲儿都哪里去了? 年轻的姑娘哪里知道所有的刁蛮和调皮当遇到爱情的时候就像冰遇到了火一样,起初的冷和硬全部消融了。爱情是除了梦想外这世间最有力量的东西,它能让一个泼辣的女孩在自己的真命天子面前变得柔情似水,也能让一个温驯如一只羔羊的女人在追求自己心仪的男子时热情似火。 苏瑶拿着书给叶舟去送,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本什么书,她并不认识字,只知道义兄特别喜欢看,并且还是偷偷看,看完就藏起来,她为了和义兄开玩笑故意给他偷来藏起来,后来义兄还问过她几次拿没拿他的书,她都说我又不认识字,拿你的书夹鞋样子吗?我也不会做鞋。后来义兄也没再问,她也藏忘了,不是红秀说叶舟要看书,她还想不起自己藏了本书。 苏瑶来到叶舟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他在练功,见苏瑶进去,他才收住架势,笑着问:寨主喝了一顿酒醉了好几天吗?是不是刚醒过酒来。 叶舟这一问她反而轻松了很多,好像他们并不是只在一起喝了一顿酒,更像一个结识了多年的老朋友。 苏瑶笑笑说:不要取笑,人家不就是喝醉了吗?刚一见面就揭人家伤疤,你有意思没意思。 不是取笑,这好几天也不见面,我不是纳闷儿吗? 苏瑶听他越聊越没有距离感,心里比来之前自在多了,她把藏在背后的书拿到前面来在叶舟面前一亮,说道:你不是想看书吗?我这里有一本。 叶舟刚要拿,她又把拿书的手抽回来,又恢复了刁蛮的脾性,说道:你是不是特别想看。 叶舟迫不及待地说是。 苏瑶说:你用什么谢我。 随便你了,只要你提条件,我能做到的肯定会义不容辞。 不愧是大英雄,就是大气,现在我想不起让你怎么谢我,我给你攒着,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和你说,怎么样? 叶舟说:当然可以呀。 苏瑶这才把书给叶舟,苏瑶奇怪的是叶舟接过书后并不是像他义兄一样非常贪婪的翻阅,他只是看了看书皮上那几个字,就楞在那里,看看书,再看看苏瑶,脸上有一种近乎局促的表情,他问,你看过了? 苏瑶点点头,说道:挺好看的,越看越热闹。 叶舟先是犯了一会儿愣,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嘴里重复着苏瑶的话“越看越热闹”,他断定苏瑶是不识字的,要不然她绝不会拿出这样的书给他看,她把书还给苏瑶,说,现在我正在潜心研究一种战术,研究个差不多了,一读书分了心怕会前功尽弃,你先拿回去,有空闲了我再管你去借。 苏瑶一开始看他像个急着吃奶的孩子一样把书接过去,可一看他看着那书皮愣神,就觉出了不对劲,后面他又重复了他的那句“越看越热闹”,一个迫切的想看书的人又突然不想看了,没别的,肯定是这书不能看,瞬时她又感觉可能有一种比喝醉更尴尬的事情整在发生着。 她把书拿过去,说道:你先研究,我走了。 几天不见你来了就走啊,说会儿话多好。 苏瑶哪还有心情说话,她觉得心里像着了火一样灼热,并且很快就会烧到脸上了,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叶舟住的院子。 叶舟倒是没什么,他没因为苏瑶给他送这样的书就觉得她不学好,她根本就不认识字,一听说他想看书就胡乱找了本书给他送来,她现在应该去找识字的人问那是本写了什么故事的书了,一想到这里叶舟的头嗡的一声。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极蠢的事,他猜到苏瑶不识字的时候,应该装作非常喜欢这本书,表现的像是爱不释手一样,然后把那本书藏起来再不还她,这样苏瑶就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一本什么书了,想到这里叶舟使劲地拍后脑和脖颈,心里自语,还总把自己当成晶莹剔透的,怎么总做些事后让自己懊悔的事,如果是兰成,他肯定会像自己想的那样做,他才是晶莹剔透的人,自己只是长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样子。 从认识兰成后他就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遇到一件事待他去做,或是他做完一件事就会下意识地想如果是兰成,他会怎么做。总感觉自己在好的方面都不如他,之前和任何人比较,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虽是这样想,但他一点都不嫉妒他,他只希望自己在某些方面要变得像他那样。 苏瑶拿着那本书去找他的义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侍女逗趣,见苏瑶去了,侍女离开。苏瑶把书往义兄面前一丢,没好气的说:你的宝贝,我给你找到了。 二寨主捧起他心爱的宝贝,眼里放射出贪婪的光,他问苏瑶在哪里找到的。 苏瑶并不回答义兄的话,脸拉的老长,问:这是什么骚情书? 二寨主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妹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让什么人看到了。 你就说这是什么骚情,是不是好人都不会看的书?苏瑶的语气中已经有了质问的意思。 二寨主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不能仅在一件事情上就可以判定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就像你不能说好人就不会杀人,不杀人就是好人;编书的人把书编出来,就是供人在茶余饭后消遣的,只是有的书……怎么说呢,他又看看手里的书,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说它是好人不会看的书,这句话太过片面,你说哥哥不是好人吗?我只是好奇心重了点,怎么,有人和你争论这本书吗?女孩子确实不该染指这本书,不过你没事,你又不认识字不会中毒。 我是不识字,可我把这本书借给一个识字的人,苏瑶说话的时候都快委屈的哭出来了。 二寨主瞪大眼睛问,那你借给谁了? 叶舟。 二寨主刚才说话还头头是道,听了苏瑶说把书借给叶舟看,像被放过血一样坐在椅子上,没了一丝力气,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像是吃过黄连一样,看上去那么苦涩,他说:没事,我日后会和他解释过去,我就说你不认识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书就借给他了。 你别再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整天缩着了,你怕他还是怎么了,快去和他解释清楚。 二寨主说:我堂堂的二寨主,司马兰成我都是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要了钱都不让他见到本尊,我怕我谁,无非是要把事情办得有意思一些,让你这一档子事打乱了些许计划,放心,我肯定会让他知道,我妹妹是多么冰清玉洁且秀外慧中的。 第92章 两个寨主 苏瑶说:甭往我脸上贴金,冰清玉洁还多少沾边儿,秀外慧中就算了,叶舟又不是睁眼瞎子。 二寨主吃惊地看着苏瑶,好像是非常惊奇地问:他不是睁眼瞎子呀,那就得有啥说啥了,他用试探的眼神看着苏瑶,又说:瑶儿,你放心,就算有啥说啥,我也尽量往婉约里说,我就说你别看我妹妹表面上疯疯癫癫,这样说不合适。 苏瑶说:你也甭跟我在这捣乱,这么跟你说,我看上叶舟了,这辈子我非这个人不嫁。一开始他对我也挺有好感,就是因为你的酒和你的书让我的形象在他心目中一落千丈了,你就掂量着办。 二寨主说:老妹儿可真是能成大事的人,没有藏着掖着的,“我看上叶舟了,我这辈子非这个人不嫁”,你说刚认识才几天,你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表露自己;好!这样也好,省去了好多麻烦事儿;人家叶舟要是看不上你,你可别硬把毛病摁在我的酒和书上,天地良心,酒和书都是死物儿,你不招惹它,它是绝对不会招惹你的,三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这个事你走遍天涯海角也是这么个道理。 苏瑶说:任凭你能言善辩口吐莲花,如果叶舟看不上我,我反正就不嫁了,做一辈子老姑娘,看是不是你和大哥的心事。 二寨主说:瑶儿,凭我和大哥都把你当作掌上明珠,在整个山寨里紧着你折腾,就算你一把火把这山寨点了,你说就觉得这样好玩儿,哥哥要是恼你,也算是我这当哥哥的白当了,可是感情这件事怎么能单方面就一锤定音呢,再说了,你知道人家有没有意中人,或者娶没娶媳妇。 瑶儿说:就算他成了家,我也愿意给他做妾。 二寨主一拍脑门,说了一句“我的天呐”。 这时大寨主进来了,正听见二寨主那句我的天呐,大寨主问:怎么了?你的天又被谁捅了一个窟窿? 二寨主赶紧过来搂着大寨主的肩膀,说道:大哥你来的正好,我可是被难住了,你点子多,快给出个主意。 大寨主的长相比二寨主要稍逊几分,表情很是冷峻,眼睛本来就小,又总是喜欢眯缝着,一看就是一个狠人。他说:什么事啊?不出山寨咱还能遇上难事吗? 二寨主说:这回真是怪了,没出家门却遇上了难事。 大寨主干咳了一声,说来听听,我看有多么奇怪。 二寨主看看瑶儿。 瑶儿白了二哥一眼,说道:你看我干什么?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大哥跟你说,我看上了求你俩的那个叶舟,我发誓非他不嫁。 大寨主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又拍手称好,好啊,该着那个叶舟有福,他拍了拍二寨主的肩膀说,多好的事啊,往后咱俩就是叶舟的舅哥了,咱仨一抱团儿,不就是汉国的老大了吗? 二寨主说:大哥这个事八字才有一撇,还不能定论? 大寨主说:为什么? 二寨主说:叶舟那边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大寨主好像不太明白二寨主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道:叶舟那边什么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咱妹妹看上他了,还非他不嫁,他还不同意咋的?说着拳头砸在桌子上,茶碗里的水都被震了出来,然后接着说,别忘了他现在有求于咱们。 二寨主双手使劲搓搓脸,说道:大哥不是这么回事,让叶舟在咱这等这几天我本意是想感激人家过去对我的恩情,他现在是有求于咱们,可是咱不能把让他娶了咱妹妹作为谈判条件。咱是山大王,不是当官的,是不可以趁人之危的,是不是? 大寨主恍然大悟,对呀,咱不能仅凭着对瑶儿有求必应的爱,还有江湖义气这一层呢,不能趁人之危;妹儿啊,这个叶舟是我和你二哥的好兄弟,咱不能因为人家有事求在咱门前了就忘了兄弟情谊,只顾成全了自己,就算是神看不见,咱自己心里也不得劲儿,至于你想嫁给他这个事儿,还是……我那屋烧着水呢,我快去看看,别烧漏了壶底,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苏瑶在后面追着喊道:罗老大,你就这点儿本事? 二寨主强忍住笑。 苏瑶转过身板着脸,用带着质问的眼神看着他。 不等苏瑶问,二寨主先说:瑶儿,你也甭这么苦大仇深的看着我,我是你二哥,绝不像罗老大那样嘴上说的比谁都亲,到了该出招儿的时候就去看水壶,当然,我也不是为了挑拨你和大哥之间的关系,虽然咱们都一样,都像亲妹妹一样爱护你。只是这次他确实也是没办法,他没有办法,也不是因为他笨,是因为这件事太棘手了,太棘手了;你放心,面对这棘手的问题,我总是习惯了选择面对,而不是去看壶底烧漏了没有,面对,这是我一贯的风格;别管事情多难,只要面对,总有办法克服,看壶底烧漏了没有可不能算是好办法。 苏瑶还是板着脸,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没办法,你也去看壶底烧漏了没有。 二寨主双手一摊,他脸上露出准备担当的笑,他说道:别闹,那可不是我的本事,瑶儿我实话实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瑶儿没有说话,只给了二寨主一个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二寨主说:叶舟确实是一个让女孩子见了容易一见倾心的男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急于把非他不嫁这个心思表达出来,咱们可以主动一些,但不宜把身份降得太低,咱虽算不上侯门贵族,可也是金枝玉叶。二寨主小心翼翼的说,我的意思是咱最好是多少端着点架子,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可以主动点,但不能暴露出非他不嫁的信息;你也知道在情场上,我虽算不得高手,也算得上是个师傅了。 瑶儿此时插了一句,你太谦虚了。 二寨主说:人外有人吗?什么时候也不把话说满是我一贯的风格;以我以往的观察,一个女人若对一个男人表现的特别爱慕,或是特别离不开,男人会对她的爱特别漠视,男人有一个共性,就是“贱”,越是追不到手的,越是视若珍宝,越是唾手可得的却不知道珍惜。 瑶儿低着头说:这些是听着都非常有道理,可是好像与我无关啊,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都不好意思再见他了。 二寨主叹了口气,说道:也是,不过没关系,我见面会和他说过去的,我就说你不认识字,知道他喜欢看书,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本书就给他送去了,他肯定也想到你不认识字了。你现在还是有些放不开,太在乎他,感情这件事就是这样,你越是在乎他对你的看法,就越是把自己犯的一点微不足道的错误无限的放大,如果自己脖子上长了个痘痘,都会设法去遮挡,殊不知,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算她一条腿是瘸的,他都会认为那不是缺陷,而是与众不同。 哥哥的最后一句话,让苏瑶醍醐灌顶一般,被塞了猪毛一样的心窍一下子通开了,心里豁然开朗,对呀,如果他喜欢我,那些我认为的尴尬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瑶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去和他见面? 二寨主看出了瑶儿的急切,爱情是多么美好啊,自己亲爱的妹妹的爱情来了,爱情是对青春最大的奖赏,只有在青春里才会拥有真正的爱情,其他的人生阶段也会有,可那已经不是爱情的花朵而是青稞;虽然妹妹只是沉浸在一厢情愿的爱情里,可这已足够让她情窦初开的心融化。 二寨主双手搭在瑶儿的肩膀上,用抚慰的语气说,再等两天我就去见他,我还没准备好。 苏瑶不解地问:两个大男人见面有什么好准备的呢?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到底干什么呀。 二寨主把搭在瑶儿肩上的手移开,他走到窗边,看着南方,那眼神穿越了窗户,穿透了群山,仿佛到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他语气低沉的说:男女之间的情愫叫做爱情,男人之间的情愫叫做情谊,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我一直期待着和他见面,这一天真来了,你知道我心里是多么激动吗?说着他把手捂在胸口上,仿佛是为了缓解心跳的速度,又像是为了加强他激动的程度。 期盼了这么久,不能就这么见了面,我要让那种激动再延长一段时间,瑶儿你知道吗?等待幸福来临的时候比真正的拥抱幸福更让人陶醉呢? 苏瑶说:你快别说了,我听得都有些毛骨悚然,你正常不正常,我都感觉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你了。 二寨主哈哈大笑,笑罢用手指点着瑶儿说,你呀,你呀,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你说万一他已经有了意中人,或是娶了媳妇怎么办? 苏瑶说:那又怎样,现在他的意中人或是老婆又没在他身边。苏瑶也像刚才二寨主那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群山,她继续说:哪怕只和他好几天,从此不再理我,我也感觉值得。 苏瑶一句话说的二寨主这个浪子、这个土匪眼窝里都有些温热了,没想到一向刁蛮霸道的妹妹是这么一个痴情人,他都有些嫉妒叶舟了。他说:为什么?叶舟凭什么值得你这样,你们只不过刚刚认识。 苏瑶摇摇头,说道:不是,在我看了他第一眼后我就断定我们之间在哪里见过。 二寨主一拍桌子,这还用说吗?前生见过,你欠了人家钱不还,今生就遇见了,人家不要你还钱,要用今生的情抵前生的债,妹妹我是真怕你一见叶舟误终身,真是作孽,如果……就没这处儿了。 苏瑶云淡风轻的笑笑,她说:二哥你错了,就算叶舟不喜欢我,我从此再不嫁这也不能算是误终身,最起码我从此知道了,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并且知道了我喜欢的男人长什么样子;那些和自己根本不了解,更别说是爱的人在一起将就一辈子才叫误终身。 二寨主一拍手,说了声“好”,明天我就去见叶舟,做点哥哥该做的事。 第93章 真相 大白 在二寨主去拜访叶舟之前,先派人给他送去两袋金子。 叶舟问给他送金子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说一袋是前几天司马兰成将军送来的,一袋是我们寨主欠您的。 寨主欠我的,叶舟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是有绿林中的朋友,可不在这里啊!难道是清扬城的人小时候借过我的钱,现在做了强盗发达了,就连本带利还回来了,这不是没有可能,他把小时候那几个有强盗潜质的玩伴想了一遍,向阳、大航木,似乎他俩也不欠他钱;在短时间内他把清扬城那帮发小想了一遍,也想不起这个人有可能是谁。后来他想到了七狼山上那几个大哥,他一拍手,自语道:对,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两个哥哥,像这样对天下人都奉为英雄豪杰的司马兰成置之不理,这态度符合船长哥哥的风格,故意让他在这等上好几天,营造出一种戏剧性的氛围,也像他的行事风格;话又说回来了,他们能挡住孙金星的军队吗?一开始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叶舟心里有些疑惑,不过马上又把疑惑解开了,七狼山那帮人只要玩高兴了,什么事做不出来呢?或许就是他们在七郎山玩腻了,在那留个看家的,派几个人带一伙儿士兵在这里暗中帮助我,一这么想他就确定是他们中的人了,不能有别人,指定是船长哥哥他们几个;他看到那两袋金子,又想不对呀,他们可不欠我钱,我还从他们那儿借了两千匹马呢;他就故意这样说呗,故意让我猜的时候不这么顺畅,不行,我必须马上和他见面,要不然我会疯掉。 叶舟再不顾忌什么礼节,也不等着邀请,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来求人帮忙的了。他洗了个澡,打扮一番就出了那个“囚禁”了他好几天的小院落,径直往山寨寨主住的房子里走去。 早有喽啰兵给二寨主报信说,叶舟往这里来了。 大寨主也在,他问二寨主,兄弟是见面的时候了? 二寨主往窗外看看,已经可以看到叶舟的身影,心不由得怦怦直跳,他把手捂着胸口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 大寨主的激动倒是不表现的很明显,他只听二寨主说过,叶舟这个人如何一表人材,如何武艺高强,当下那个传说中的人整一步步向他走近,一开始他只可以看出他矫健的步伐和挺拔的身材,慢慢他五官的轮廓变的清晰了,他眯缝着眼睛说道:怪不得瑶儿见了他一面就看上这家伙了,我本以为你这长相已经很好了,和他比就有了玉石和宝石的差距,是女的见了他,没有不相中的。 叶舟在栅栏门前让士兵拦住了,叶舟在外面大喊:快出来,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两位寨主面面相觑,二寨主小声说:一还钱就猜到是我了。 大寨主点点头,两位寨主都出门迎接叶舟,二寨主快步向叶舟走去,叫了声兄弟,然后双手抱拳作揖。 这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叶舟本来以为是巴特勒他们,没想到竟是风云山寨的二寨主欧阳晓风。 两个人都快走几步相拥在一起,叶舟用力的拍了两下晓风的后背,然后松开他,激动的说:欧阳二哥我万万没想到是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晓风热情的说:兄弟快进屋,听我慢慢跟你说。 罗云也过来接着叶舟,欧阳晓风给他们相互介绍了,然后三个人一起进了屋,女仆给他们泡好茶就出去了,叶舟听欧阳晓风和罗云讲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原来这个清风寨是他们的义父苏镇一手操办起来的,在此盘踞多年,去年苏镇得了重病,就写书信把他们二人叫来,临终前叮嘱他们不要再回风云山寨,让他们就留在这清风寨,日后定会有大出息,他们听了义父的话就留了下来。 把他们是如何来到这清风寨的,一来一往的事说完后,欧阳晓风说:兄弟你这几年干了一番大事。 叶舟说:如果不是你二位兄弟帮忙挡住孙傻子的江南兵,我干成再大的事业恐怕也要前功尽弃了,我还纳闷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用五百士兵挡住了五万的江南兵不能北上一步,这件事是你兄弟二人做的我就感觉不稀奇了。 欧阳晓风说:知道了是你和司马兰成二人从南往北势如破竹直打的葛丘人一路逃窜,我心里别提多得劲儿,真的,换了别人取得如此的战绩,我肯定会妒忌的上蹿下跳,可这件伟大的事业是你完成的,我心里的成就感比你自己都强;我和大哥不止一次说起叶兄弟,不管是能耐还是德行都配得上你今天取得的成就。 叶舟谦恭的说:运气起了很大的作用,当然也不能埋没了努力,和那颗一定要胜利的心。罗大哥、晓风兄,我们要取得最后的胜利还需要你兄弟二人鼎力相助?叶舟用求助的眼神看看罗云和晓风。 罗云嘟囔了一句,菜怎么还没好?这时候干一碗多带劲,没有酒这嗑可怎么唠。 晓风让小喽啰到厨房里看看,告诉他们先上几个简单的,他们先喝着。 一会儿一盘酱牛肉和一大碗羊肉丸子先上来了,罗云喊了一声上酒,清扬陈酿伺候着,这话喊的都有点唱戏的味儿了。 晓风说:哥哥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论酒量我和大哥绑在一起也喝不过你,今天咱不比酒量,只借着酒聊天,如何。 叶舟说:我也只是爱喝,哪有多大的酒量,晓风兄,我有个事儿提醒你。 晓风说:什么事。 叶舟说:往后你再提到罗云大哥的时候不要说“我大哥”如何?这样我听着似乎你俩更亲近,和我有些疏远,照顾一下我的情绪,你说“咱大哥”如何。 不等晓风说话,罗云努力把眼睛睁大点说:叶兄弟可真是个全才,武艺就不用提了,人情世故这方面也没得说。 晓风插话说道:叶兄弟不是凭这个荡平天下的,不值得提,是不是兄弟,说完自己先笑了。 叶舟也笑了。 罗云说:好,武艺再高,咱不提,人家酒量还大,说话还好听。很简单的话让人家一说,咱听了心里就另外一种感觉;兄弟,你有什么缺陷,让俺们也稍微的平衡一下,你哪里都比别人强,还怎么让人活呢。 叶舟只是笑,还没想起说啥话合适。 晓风说:我知道叶兄弟最大的缺陷就是太过完美,没有多少上升的空间了,来,先喝一碗热一下身子。 晓风刚要端起碗来喝,被叶舟拦住,叶舟说:先吃点菜垫一下肚子再喝。 晓风笑着把碗放下,说道:话一说到兴致尖儿上就觉得除了干一碗什么也表达不出心里涌动着的激动。 三个人先吃了几口牛肉和羊肉丸子,胃里有了东西,好像又缺了饶有兴致的话助阵,好让他们干了这头一碗酒。 罗云说:这下可以喝酒了。 晓风说:这是咱们兄弟三人第一次喝酒,又是第一碗酒,我觉得应该正式一些,不能就这么草率地干了,是不是?应该每个人都说一句此情此景最想说的话。 罗云说:好主意,我先说,别好话都让你们说没了,到我说时还得到集市上去买。罗云站了起来,端着碗好像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他说:晓风刚说完一人说一句应景的话时,我立马就想出了一句特别好的话,可一站起来,怎么就想不起那句话长啥样了呢? 晓风说:那坐下再另想,你要说的话在椅子上,屁股一粘椅子,那话就能顺着屁眼儿顶到舌头尖上去。 罗云亲昵的拍了一下晓风的肩膀,说道:你恶心不恶心,第一次和叶兄弟坐一桌喝酒,别让人家看出咱没文化来。 叶舟说:罗大哥喝完这头一碗还得罚你一碗,还“人家”,没把兄弟当成自己人是? 罗云轻拍两下嘴巴,说道:该罚,什么嘴呀,我先说了,他干咳一声,作为说话前的助力,能和天下赫赫有名的清扬城叶舟在一桌喝酒实在是三生有幸,从此你我就是兄弟了,我说完了。 晓风站起来,他两眼满含深情的看着叶舟,说道:兄弟,在认识你之前我心里就没有个佩服的人,别的等会儿再唠,现在我只说一句,哥哥我服你。 叶舟也站起来,他定了定神先是紧闭一下嘴,仿佛他要说出口的话特别重,要运足气力才能够用舌头把它从心里提起来,这几年我是取得了些许成绩,当然不排除人们因为对我过分的爱而夸大了这种成绩的可能,不管那些成绩是被夸大了,还是真实存在的,那些都不是让我最骄傲的,让我最骄傲的是我结识了一些二位兄长这样把我当成亲人的兄弟和朋友,我觉得这才是我最值得夸耀的事情,来,为我们的结识干了这一碗。 第94章 晓风与罗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来就不拘谨的三个人说起话来更是随意了。 晓风讲起了他那次要劫叶舟的马的事,还说若不是叶舟手下留情自己的命早就没了。 叶舟端起酒碗,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就要了你的命,那都是神灵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让咱们兄弟用那样的方式结识,来,喝酒。 把酒干了,罗云像别人捋胡子一样摸了一下左脸上那道横着的刀疤,他若有所思,然后说道:自那时起我和二弟就许下愿望,日后一定要为叶兄弟的事业出膀子力气,谢天谢地,我们的愿望被神听见了。 晓风说:其实义父的意思也是让我们留在这里等待一个机会,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等来了孙金星那个傻子。 当时我们的士气特别高昂,你想啊,整个江北汉国的百姓多年受着葛丘狗的气,江南朝廷束手无策,眼看自己的百姓被外族人蹂躏涂炭,好不容易出了你和司马兰成两个大英雄,把葛丘人赶到了金州城,眼看就要打回他们老巢了,奸臣邵继志却要出兵帮助外人打自己人;仇恨带给人的力量是无穷的,本来江南兵就没什么斗志和士气,又遇到了我们这些虎狼兄弟,哪会有他的好果子吃。结果就是这样孙傻子的军队在独孤城东面就被我们马踏如泥了。 现在被我们抓的那几个草包将军被江城的元帅放回江南去了。邵继志又派人来和我们谈过,许给我们高官厚禄,城池地盘。 可他不知道咱们兄弟的为人,他许的那些都是咱们最不看重的,每次我们总是把他送来的东西留下,但不答应他们的请求,不要说我们做事不厚道,和败类厚道是有罪的;再说了,我们的本质是强盗,强盗是干什么的,就是不择手段的把别人手里的东西据为己有,如果把人家送上门来的东西退回去,那就违背了我们的行规,违背行规是要受到惩罚的。 叶舟问:谁惩罚你。 晓风把手捂在胸口说,我们会受到良心的惩罚,说罢自己都笑了,叶舟和罗云也笑了。 你们踩死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不思报仇,却要合作,叶舟摇摇头,又说道:这些当官的胸怀就是宽广。 罗云说:就是啊,咱们踩死了他的人,他反而给咱们又送这个送那个,让我看,如果我们说要他闺女,他都能给送来。 叶舟说:这真是干大事业的人,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晓风说:邵继志是不是受不了葛求人的蛊惑,怎么非要帮着他们和自己人作对。 叶舟笑笑说:什么是自己人,什么算外人呢?主要是个立场问题,咱们所说的自己人是用地域来划分的,而他不是,他是用利益来划分了;继续保持这种皇帝无能的态势,对邵继志是有利的,他独揽朝政,甚至可以说是实际意义上的皇帝,天赐元帅一过江,他的安全感一下子被打破了;当我们打到金州城的时候,他就彻底绝望了。江北平定后元帅就会带着我们过太平日子吗?他肯定会杀过去江去,到那时邵继志就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元帅要的可不是他的官爵,当然这一点邵继志自己比谁都清楚。正在这时候金州城里的葛尔丹做困兽犹斗,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给邵继志写了一封信,分析如果我们真正平定了江北赶走了他们,元帅肯定会挥师南下,皇帝依旧可以过上皇帝的日子,可他邵继志以及其他奸佞之臣必会被诛灭九族;如果他现在带兵过江北上金州与葛丘人里应外合对付我们,形势会对汉军极为不利;邵继志和葛尔丹都没想到二位哥哥在独孤城外等着他们了。 罗云瞪着他的小眼睛说:我哥俩立这功不小。 叶舟说:当然了,岂止是不小,简直可以说是旷世奇功,将来定要裂地封侯的。 罗云摆摆手,说道: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附近的地主富商让我们随便抢就行,还是山寨里的日子逍遥快活。 叶舟说:一起出入雁翅关,杀葛丘人,把葛丘国的地盘夺过来岂不更快活。 罗云的眼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他说:快活,向来都是葛丘人欺负咱们汉人,这回咱们也去欺负他们,好哇,想想就特别过瘾,兄弟去不去?他问晓风。 晓风说:那能不去吗?葛丘女人漂亮的是真漂亮。 罗云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先想到女人,和叶兄弟虽是第一次见面课,我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了,老二,我的好兄弟,对兄弟可以说是义薄云天,人才长相也甭我说了,凡是不瞎的谁都能看见,武艺在汉国估计除了叶兄弟和司马兰成就是你了,脑瓜…… 晓风说:你就直接说你最想说的那句话。 罗云说:你如果把好色这个毛病稍微收敛一下,你将成为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叶舟说:食色性也,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呢。 罗云说:当然,这我知道,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好,见到漂亮女人迈不开腿走不动路,我真是怕他这一身的能耐让这个事给耽误了。 晓风举起酒碗,说道:来,喝酒。 三个人都把酒喝了,也都没吃什么菜。 晓风说:我好色,但我是好人,我从来没祸害人家有家室的女人,也没祸害良家妇女,我的“好色”只表现在对女人毫不掩饰的欣赏,不像有些人似的,明明喜欢却憋在心里,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样子;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你是一个非常坦白的人,什么事从不憋在心里。 罗云脸上的刀疤抖动了一下,说道:你故意这么说,我哪里误会了。 晓风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叶兄弟有了家室。 罗云眯缝着小眼睛笑笑,瞧你说的,有家室当然是好事,不能因为…… 晶莹剔透的叶舟当然能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故事,但他装作什么都听不出来。 我早说……她就会死心吗?晓风沉思着还想把话说得婉转一些。 罗云婉转不了,直接说:瑶儿看上你了,还发誓非你不嫁,你这还有媳妇了?你说这事。 晓风在沉思中还没想好这话该怎么开头儿,罗云已经和盘托出,她想这也倒好,省去了好多麻烦,怎么说也是这么个事,婉转了说,叶舟还可以装作听不明白,这甭装,谁都能听懂啥意思。 叶舟自己喝了一碗酒,然后说道:多谢瑶儿对我的一片真心,只是…… 没事,其实瑶儿自己也有数,晓风打断了叶舟,那天和我说像你这样条件的不可能没有女人,可是她不在乎,你也看得出她是一个非常豁达的姑娘,她说,她不在乎你的从前和以后,哪怕做几天知音也心满意足了,我知道你非常为难,这怪只能怪你太招女孩子喜欢了。 罗云对晓风的话只听明白一半儿,笑着说道:对呀,像你这样的大英雄有个三妻四妾的也不足为奇,瑶儿也不争大小,只要能和你一起就行。 晓风也不解释,说,“我不是个意思”,只当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叶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那么一阵儿三个人谁都没说话,空气都像是在凝固住一样。这时晓风打破了沉默,他端起碗,说道:喝酒,喝了这碗酒咱再说点别的。 三个人都把酒干了,晓风看着罗云说:老大说点什么? 罗云说:不如说说咱们劫得“过江龙”那次的事。 第95章 少女的心 晓风和罗云一唱一和的把他们怎么劫来的过江龙,怎么把葛尔图穷的儿子葛尔落杀了说的和评书一样精彩。 叶舟向他俩竖起大拇指,说道:真有你们,竟把葛尔图穷最爱的儿子杀了,葛尔图穷不知多恨你们呢。 他葛尔图穷的军队杀了不知多少汉人的儿子呢,他能杀汉人的儿子,他儿子就不能被汉人杀吗? 叶舟说:说的对,咱们兄弟联手再去杀葛尔丹的金、银、铜人将军。 叶舟说完这句话,三个人又一起把碗里的酒喝了,罗云把碗使劲摔在桌子上,用衣袖擦去嘴角溢出来的酒,说道:好啊,到时候咱们兄弟携手收拾他们的狗屁将军。 晓风说:这样的决胜方式确实不错,避免了无辜的伤亡。 叶舟说:我们三个加上兰成和英雄,咱五个人的阵容想想就够葛尔丹头疼的。 罗云说:英雄也是个人名吗? 叶舟点点头说:是啊,一个不错的小兄弟。 晓风说:这个小兄弟姓什么,敢叫这个名字挺嚣张啊。 叶舟说:姓独孤,罗大哥的绰号也够霸道的——九条命,是怎么来的? 罗云哈哈大笑,指着晓风说:问他,他给起的。 晓风说:打起仗来不要命,就像自己有无数条命一样,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叶舟问晓风有没有绰号。 不等晓风说话,罗云抢先说:俏美男。 晓风说:在叶兄弟面前可别叫这个名字,你讲话我和他是玉石与宝石之间的差距。 罗云说:你猜这个名字谁给他起的。 叶舟说:这哪能猜到。 晓风不让罗云说下去。 罗云说:这有什么,都是自己人,瞒着我闷着他的有啥意思啊,早让叶兄弟知道你是个啥人更好。 晓风说:这是青楼的老鸨子给起的。 叶舟说,你常去青楼吗? 晓风笑笑,没有丝毫的难为情,说道:年少轻狂,情感泛滥,无处消耗,咱又不是滥情的人,青楼就成了家外面的家,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也别用异样的心思揣度我,那只是我的过去,谁还没有一段灰色的过往。叶兄弟你去过青楼吗? 叶舟笑而不语。 晓风说:什么意思啊? 我把你当兄弟,如此坦诚的直述心扉,你却打哑谜,这样不对呀。 叶舟淡淡的说:谁还没有一段灰色的过往,那只是我的过去。 晓风哈哈大笑,罗云没听出好笑,只是觉得这叶舟怎么学晓风说话呢,见晓风笑他也跟着笑,笑罢问晓风笑什么。 晓风看罗云笑的那么敷衍,又问的这么认真,就觉得更好笑了,又笑了一阵,笑罢反问罗云笑什么? 罗云说:我看你笑就跟着笑的。 老大,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晓风说话的时候很认真。 罗云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一天到晚稀里糊涂,不像你像个机灵鬼似的。 晓风说:这正是你的可贵之处,好多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过程也很消耗心力的。你呢?是真糊涂,多好啊,从来都不知道事物的真相,又把所见都当作是真相,从来不用为情感的事走脑子。 罗云愣愣地看着晓风,说道:你是夸我糊涂的好啊?还是损我有些傻乎乎的。 叶舟说:我看出来了,二哥是由衷的羡慕大哥这生活状态。 晓风说:是啊,老大,糊涂和傻乎乎不是一个意思,糊涂是一种智慧,好多读书人潜心修行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你这样的人,他们费上十几年的劲,不见得能修行到你这种状态;傻乎乎形容的是智商低,你智商低吗?比一般人不知道高出多少,真的老大,我觉得我只不过长了个聪明的样子,你只是长了个看上去稀里糊涂的相貌,我总结了,我的聪明都是小聪明,也就是能凸显在哄姑娘时能把话说的漂亮些,喝酒时会强词夺理能让别人多喝几碗酒:而你的聪明都是发挥在真正有用的事情上,比如孙金星和他兄弟带着兵来,如果只有我自己,我就率领兄弟们跟他们硬碰,你却能想到先断了他们的粮草。 罗云说:马不吃肉,怕被吃就站着睡,狼个头儿小,战斗力弱,就成群攻击敌人,人也一样,都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我到处都糊涂,没个精明地方怎么跟你这人尖儿一起混呀? 可别埋汰我了,还人尖儿,真正的人尖儿在这儿了,晓风指了指叶舟。 叶舟摆摆手,可别这么说,哪有什么人尖儿,只不过是生在了一个可以任意挥洒才华的时代,金州城外,决胜场上,咱们胜了葛丘人,汉国人都把咱们当成大英雄;想想如果是在太平年间咱们可能都是街头巷尾不务正业的小混混,父母看着头疼,外人见了白眼。 罗云这回听明白了,笑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太平年间也没有山大王可当呀,我这也只能帮地主家扛活做个长工。 晓风笑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罗云说:你生在太平年间受不了罪,小白脸子,找个有钱人家的闺女成天吃香的喝辣的。 晓风板着脸说:在兵荒马乱的年间我跟你混,做你的小弟,在太平盛世我就吃软饭,横竖我是自己干不了点啥呀。 罗云说:什么你跟我混我跟着你混的,大家同打虎共吃肉,闲篇儿不扯,咱都生在了适合自己的年代,就算不能兴风作浪也能跟着搅合搅合。 晓风像不认识一样看着罗云。 罗云瞪大眼睛看着晓风,说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晓风说:老大说的好,说着举起碗来,干了,咱也跟着搅合搅合。 三个人从中午喝到晚上,罗云和晓风都醉倒了,只有叶舟还清醒着。 喽啰兵把两位寨主扶回房间,叶舟自己回他住的小院子,一路上自言自语:真是好兄弟,好兄弟呀。 苏瑶看到他们散了场,就跟随着叶舟来到他住的小院子,叶舟坐到床上,刚要脱衣服一看苏瑶站在了里屋门口,他一下子站起来,他想起了罗云和晓风和他说过的事,脸上一下子火辣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到苏瑶的手里没拿马鞭,就问道:你的马鞭呢? 苏瑶摆弄了两下手说:我必须拿马鞭吗? 叶舟说: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问问。 苏瑶说:今天你是不是有点醉了? 叶舟搓了两下脸,醉吗?只是有点困。 苏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不认识字。 叶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的笑笑,说道:是吗? 女子无才便是德。 苏瑶试探着问:我两个哥哥和你说什么了。 叶舟说:说了好多,我真的困了,睡一觉再和你聊行吗?叶舟一边说着一边躺倒在床上。 苏瑶说:你醒了,还能记得喝醉时的事吗? 叶舟闭着眼睛说:有的能记得,有的就忘了。 苏瑶附身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叶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苏瑶的脸离他的脸特别近,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两片嘴唇还保持着刚才亲他时的样子。 叶舟双手撑在她肩膀上坐起来,酒已经醒了一多半。 苏瑶硬要把嘴往他脸上贴,叶舟使劲用双臂在他俩之间撑开一个距离。 叶舟说:瑶儿不要这样,我已经结婚了。 苏瑶说:那又怎样,我不管,我又不要别的,你抱我一下。 叶舟的双手,从她的肩膀上挪到后背,苏瑶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箍在叶舟的腰上。她喃喃的说:抱紧我。 叶舟搂住她的芊芊细腰,她身上少女独有的香气钻进叶舟的鼻孔,有那么一瞬叶舟把苏瑶当成了林菲儿。搂着她的腰的手稍稍一用力,苏瑶就感受到了莫大的满足。 苏瑶偎在叶舟的怀里,渐渐平静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激动了。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男人感兴趣,可是当她见到叶舟时候,她的心鲜有的悸动了,一开始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后来才明白,那是她一直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少女之心,外面的坚壳裂开了一条缝隙,然后那缝隙越来越大,后来那坚壳就完全脱去了,把她的少女之心暴露了出来。 对苏瑶来说,叶舟身上有一股魔力,一股她看一眼心就会跳得乱了节奏的魔力,在之前她看到什么样的男人都和看到女人,甚至和看到一匹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当听到别的女孩子说起对谁动了心,她都觉得奇怪,心不是一直都动吗?她们说的心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见到叶舟后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了,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一睁开眼就想到他,一看到他比小时候吃了什么好吃的都感觉快乐兴奋;原来她的头一靠枕头很快就睡着了,连梦都来不及做就到了天亮,自从见了叶舟,她终于尝到了失眠的滋味,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乱七八糟的做各种与叶舟相关的梦,梦见和他说话,梦见和他拉着手在山寨后面的山梁上散步,她还梦见过叶舟亲了她的嘴。 她已不在乎他把她当作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要依偎到他的怀里去,要尝一下他嘴唇的味道,要不然她感觉自己就要病倒或是发疯了。 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总是胆子大的人容易成功,至少是不留遗憾,叶舟的出现改变了苏瑶的生活状态,但还没有改变她的性格,她是一个不能压抑自己天性的人,所以她得到了比梦里还多的东西。 第96章 兰心的城府 叶舟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桌上摆着用碗扣好的四个菜,还有一个酒壶,两个小酒盅。他洗了把脸,漱了,把盖菜的碗拿开,一个炖山鸡,一个炒鸡蛋,一个醋溜豆芽,还有一个凉拌白菜心;叶舟拿起筷子先吃了几口白菜心。 一个声音问,好吃吗? 叶舟听出是苏瑶的声音,依稀还记得他刚回来的时候她来过,别的没了印象。叶舟往门口看去,苏瑶穿了一身白色衣裙,站在门口的阳光里,在阳光的照射下她似乎是若隐若现的,叶舟说:这样看你像个仙子。 苏瑶笑出声来,你看我穿白衣服好看吗?说着还原地转了一圈,裙子的下摆旋了起来。 叶舟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她,不像是看一个姑娘,更像是一个艺术爱好者欣赏一件上乘的艺术品一样。 苏瑶陶醉在叶舟对她的欣赏中,她想他大概是忘记了晚上的事,昨晚的时候她希望他睡醒了就不记得了,可现在她又希望他记得。她说:你别只顾看,倒是说呀,到底好看不好看。 叶舟说:好看,但这像另外一个人,我还是觉的一身黑衣服手持马鞭的你更带劲。 苏瑶似乎不太爱听这话,悻悻地坐下,她对这身衣服也不太习惯,坐下后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动动这儿又抻一下那儿的,她说:昨天你亲我了,还抱了我。 叶舟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心想这不是另外一个女人,竟然这么直白的提醒他这样的事,他说:好妹妹别闹,你知道的,人喝多了酒会忘事,所以才故意哄我的是不是? 苏瑶说:我没哄你,你不光亲了我抱了我,还说了好多肉麻的话,其它的我就不好意思说了,说完给自己斟了一盅酒喝了。 叶舟从苏瑶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中分不出她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凭记忆那就更难了,他只记得她来过,其它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酒喝得太多,当时是看不出有多醉,过后却会丢失记忆,他什么都不想解释,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他连着喝了三盅酒,然后干脆对着酒壶喝起来。苏瑶把酒壶夺过去,说道:你干什么,只顾自己喝的痛快,我还要喝呢。你不用太过意不去,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去和你媳妇说。 你说什么? 我就说你就和我好了,不和她好了,这还不简单。 叶舟心想和这个姑娘处事用常规的手段是行不通的,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本想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自己都默认了,没想到她竟得寸进尺,干脆不管是她是胡编乱造,还是自己真做出了出格的事,还是说了不得体的话,就是来个死不认账。他说: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故意逗你的,我回来上床就睡着了,你纵是来过,我也是在睡着的情况下,你对我做了不规矩的事,这和我没有关系。 苏瑶习惯性的往腰里一摸,没摸到马鞭,她板着脸说,你想耍赖。 叶舟说:我堂堂七尺男儿敢作敢当,不做有违人伦之事,从不知道什么叫耍赖。 苏瑶见叶舟真动了气,态度又缓和了,马上换上另外一副模样和叶舟说话,干嘛这么急,我谁都不说不行吗? 是我什么都没做,这一点你不要搞错,是的,我什么都没做,尽管我喝醉了酒会丢失部分记忆,但在醉的时候也不会丧失理智,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性格豪爽,只是有点刁蛮的姑娘,有心和你做朋友,没想到你却是一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一个可怕的女人。 苏瑶的心像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冰冷,她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却在叶舟那里起了这么大的波澜,本想吓一吓他,看看他的反应,天呐,她被自己的小聪明弄巧成拙了,她一定要对自己给叶舟的印象进行补救,可不能让他以为她是一个可怕的女人,豪爽、刁蛮是不会引起别人的烦感的,可怕,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就不同了。 苏瑶几乎带着哭腔央求道:哥哥别这样看我,我只是和你开玩笑,我不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别不和我做朋友好吗?我不要求别的,仅做朋友就可以,可以吗? 叶舟看到这个习惯手持马鞭,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竟双眼含泪的央求自己,他心软了,他见不得女孩子这个样子,他说:做朋友可以,不,他又多长了个心眼,咱们做兄妹,今天咱们结拜为兄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不是更好。 此时的苏瑶已顾不了那么多,管它是朋友还是兄妹,只要他不翻脸就行,她连声答应:好啊,好啊。 叶舟和苏瑶磕了头,蒙了誓,结拜为异姓兄妹。 苏瑶心里好高兴,跪下磕头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想象出两个人穿着红衣服她盖着红盖头拜天地的情景。 结拜完后两个又回到桌旁坐下,苏瑶说:往后咱们就是兄妹了,也就没啥忌讳了,今天高兴,哥哥你陪我多喝几杯。 二人一直喝到晚上,苏瑶喝醉了,躺倒在叶舟的床上不肯走,还说呢,既然是兄妹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叶舟心中感叹“恐怕不省心的事还在后头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明日愁来明日愁”。便在苏瑶旁边倒头就睡。 苏瑶是真的喝多了,头一靠在枕头上鼻孔里就冒出轻微的呼噜声。 第二天苏瑶先醒了,她先是闭着眼伸了个懒腰,叶舟半睡半醒的说:你醒了。 吓的苏瑶叫了一声,一看叶舟怎么躺在自己身旁,她一推叶舟,问怎么回事,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了。 叶舟闭着眼睛说:大小姐是你睡在了我的床上,把事情弄清楚后再大动肝火。 苏瑶看看两个人都穿着衣服,再看看确实不是自己的房间,依稀想起昨晚的一些事,她和叶舟磕了头拜了干兄妹,然后喝了好多酒,至于怎么到了他的床上就想不起来了;脑袋里乱哄哄的,心想得赶紧离开,孤男寡女的睡在一张床上算什么事儿啊,和别人说我们只是并排着睡了一个晚上谁会信呢? 一回到自己床上心算是踏实了,一点都没有睡意,可还是躺下盖上被子,好像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她是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夜;一躺下盖上被子觉得安全了,脑子也清醒了,恨自己做了一件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既然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呢?纵使什么都不做,贴着他的身体也是好的;为什么一醒了就像做贼一样,匆匆地跑回来了,怕什么,让别人看见又能怎样?自己的泼辣都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再回去重新躺在叶舟身边?她和自己说,那又和刚才躺着不动不同了,刚才她完全可以装作没醒酒翻身去搂着他,把腿搭在他的身上;苏瑶越想越懊悔,刚才这是做的什么事儿啊,急匆匆的逃离开自己梦寐以求的场景,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 欧阳晓风和罗云没有和叶舟一起回金州城外的军营,让叶舟到决战前几天,派人来给他们送个信儿,他们会及时赶到,他们担心两个人离开后邵继志会再派兵过江而来。 叶舟告诉他两个他有一只小白鸟,决战前会让她把信送来。 晓风、罗云、苏瑶、都觉得新鲜,苏瑶问:什么小白鸟,是你自己驯出来的吗?特别听话吗? 晓风说:她认识这里吗? 叶舟说:这你放心好了,早晨当你听到三声敲窗户的声音,你看一下窗台上准有一张纸条。 三个人都觉叶舟说的是像是在开玩笑,但又觉得一个如此显赫的人物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 苏瑶说:我两个哥哥到决战的时候去,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熟悉熟悉。 晓风和罗云都说让瑶儿先去打个前站,就像他们事先商量好了一样。 叶舟明明知道她去了是给他惹祸的精,又找不到不让她一起去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太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早熟悉熟悉再好不过了。 叶舟本不想带着那两袋金子,可晓风和罗云非要让他带,并说,如果他不把金子带回去,他两个就不按时去参加金州城外的决战。叶舟只好把两袋金子捎回去。 回去见了兰成、兰心、黄当、吕了啸、齐天志,叶舟先是给他们和苏瑶相互介绍了。 兰成问那两个寨主什么意思,怎么让你在那待了这么多天。 叶舟把事情的原委一一和大家说了,又把两袋金子指给他们看,他说:看了没把你送的金子又让我捎回来了,还多给了一袋。 兰成笑笑说:什么意思,这不符合山大王的本质呀。 叶舟说:当初留下你给他们的金子,也不过是开个玩笑,我当然说不要,他们不同意,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好兄弟。 晚上大家都大喝了一顿,不必细说。 自从叶舟回来后,兰心最关心的并不是清风寨的两位寨主帮忙的事已经办妥,而是叶舟一起回来的这个叫苏瑶的女人,她为什么要来军营?是不是叶舟像她许诺了什么,所以她的两个哥哥才答应帮忙的,为什么她的二哥去了两趟都没进得了山寨的门,而叶舟去了人家不仅招待的特别好,还把寨主的妹子给带回来了。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一出现,她就觉得她想的肯定对。叶舟在清风寨的几天,她是不是一直和他黏在一起,叶舟虽不是处处留情的人,可是长了让一个有着正确的审美观的女人难以把持的相貌。 不管兰心的心里怎么想,可表面上谁都看不出她心里的纠结。她甚至都没有问过叶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苏瑶也是非常亲密,只要遇见都是有说有笑,并且看不出有任何虚伪的样子。 第97章 兰心与苏瑶 兰心和苏瑶说,在军营里可不像家里一样讲究,就凑合着住。 苏瑶说:我来也是图个新鲜,像家里一样就没啥意思了,咱俩还没怎么说话呢,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和叶舟是拜过……她故意把话说到一半停了一下,然后噗嗤笑出来,又说:姐姐不要紧张,刚才有股粘痰突然涌到嗓子眼儿,让我突然说不出话,我和叶舟结拜过异姓兄妹,不是夫妻,说完爽朗的笑了一阵。笑罢说:你看你脖子都红了。 刚才兰心的心里怦怦跳得比平时急促,苏瑶那一停顿,她真的以为她和叶舟拜过堂呢。苏瑶一说是拜的异姓兄妹兄妹才平静下来。兰心毕竟是大家闺秀,遇事不会自己先乱了方寸,她云淡风轻的笑笑,说道:看妹妹说的,像我多小气似的,就算你俩拜过堂我也不至于连脖子都红了,你这么好,我巴不得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一起侍奉叶舟。 单纯的山寨姑娘苏瑶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兰心,她说:姐姐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了,像叶舟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我多希望你也是其中一个;兰心的心里是纠结的,她多么担心苏瑶会是她的对手,可嘴上却能自然而然的说出相反的话。 苏瑶本来就是不设防的,她见兰心这么坦诚,便和她敞开心扉,说自己是多么喜欢叶舟,在遇到叶舟之前她从来没觉得男人和女人甚至骡马之间有什么差别;可是遇到他后她的世界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之前她的眼里只有马、马鞭,觉得世间最好玩儿的事情莫过于骑马;当叶舟出现以后她甚至失去对别的事物的感知力,他一个人装满了她整个心。 在第一眼见到他后,他就闯进了我的心,像一个强盗,一个斯文的强盗,甚至不等我把心门打开他就翻墙越院进来了,我真的没做好准备;之前不管是看到还是听说有的女人被某个男人迷的茶不思饭不想,我十分的不理解,以为她们不是傻子就是神经病,可是见了叶大哥后我也得了那种病。我心里想,如果女人非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那这个男人一定得是叶大哥;我庆幸自己的幸运,又伤怀于自己都不幸,我幸运的是能够和他相遇,不幸的是在你们已经结婚之后与他相遇;有时候我期盼他是一个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那样我就有被他的爱机会了,可我却因为他对你的情有独钟对他爱的越发的深沉了。我们既然是好姐妹,我就不对姐姐隐瞒我的真实内心,一开始和他结拜为兄妹本是有歪念头的,想通过这层的关系与他多接近,然后破坏你们的关系,可自从见了你后,我灵魂中的善念不允许我这样做了。 苏瑶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被爱情沁润着的光芒,她这样的女人也许永远学不会隐藏自己,动了情就是动了情;她说,我并不觉得这样就是没出息,为这样一个男人犯傻值得。 她和兰心说了她还和叶舟睡在了一张床上,这次她没有刻意的停顿,也没有观察兰心有什么反应,接着说,那天我喝醉了,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他的身边,我逃也似的跑回自己屋里,躺在床上,躺下之前我想的是怕被别人知道我和他睡在了一张床上,怕那样说不清;可冷静下来后我就后悔了,后悔没在他身边多躺一会儿,我不奢望别的,只是躺在他身边也行。 说到这里苏瑶看看兰心,单纯的她从兰心的眼神中阅读不明白她的真实内心,她只感觉她肯定是在同情她,她说:姐姐你看你唾手可得的,就是我冥思苦想的。 兰心此时心里对苏瑶的抵触感变的比一开始弱了很多,一开始哄苏瑶的话又回到了她的心里,“像叶舟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如果她也是其中一个,强似一个能把机关算尽的,若将来叶舟再有了别的女人,她甚至可以把她磨砺成一把对付别的女人的匕首。 兰心这次笑的非常坦诚了,她抚摸着苏瑶的手说,好妹妹我有的也会让你有。 那一瞬苏瑶真就把兰心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她甚至想到要和她做一生一世亲姐妹。 终于兰心也向向苏瑶敞开了一部分心扉,她说:一开始认识叶舟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扬城大英雄,他说自己是贩骆驼的,我真的信了;其实是姐姐先认识的他,因为听说他是贩骆驼的才拒绝和他交往,她还说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骆驼粪的味道,其实姐姐根本就不知道骆驼粪是什么味道。我却因为听说他是贩骆驼的而倍感新鲜,特别羡慕他去过好多地方,和他聊天觉得非常轻松,不像有的男人其实没读过多少书,却要装出很有学问的样子,根本就没离开过生长的乡土,却以为自己非常有见识,对从来没见过的事物,也非要装出见惯不怪的样子;叶舟却恰恰相反,他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却对什么都表现得非常好奇。 兰心其实还要说下去,苏瑶打断了他,你姐姐根本就没有了解他这个人,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个贩骆驼的就不跟他处了吗? 姐姐跟我说叶舟长相、举止、谈吐方面都是不可挑剔的,可是他不适合她,和我比较合适,说他没有远大的志向,太喜欢喝酒,她想找一个像我哥哥那样的大英雄。 苏瑶冷冷的笑道:是你亲姐姐吗? 兰心点点头。 苏瑶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真是活该。现在她怎么样了? 兰心眼里含着泪花,她有些同情姐姐,也有些对自己自责,她同情姐姐是因为她一念之差失去了最适合自己的男人,她自责……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自责,好像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不会有太多的愧疚。 你怎么了?叶大哥不是你姐姐推给你的吗?又不是你抢的她的,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兰心摇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姐姐知道了叶舟的真实身份后别提多懊悔,她甚至……现在姐姐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和任何人说话,刻意的让懊悔把自己浸泡起来,我真担心她会憋出什么毛病来。 苏瑶说:我虽然不认识字,但我有一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博古通今的哥哥,他总和我说一些从书上学来的道理,他告诉我说“拒绝神赐予你的明显机会,是会受到惩罚的”。 兰心听了苏瑶这句话后好大一阵没说话,她想了自己从有记忆开始的好多事,想自己有没有错过神赐给的明显的机会,她也想到自己是怎么和叶舟走到一起的,她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是的,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姐姐你在想什么?见兰心沉思默想,苏瑶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哥哥说的很有道理,你哥哥很有学问吗? 苏瑶一下子来了兴致,她说:我二哥,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长的也可以。 兰心心里想苏瑶说也可以,大概也就是没有太明显的瑕疵罢了。 他总有一些怪怪的咱们想不到的想法,苏瑶脸上一幅很为自己的二哥骄傲的神情,在遇到叶舟之前我觉得他是天下最完美的男人,真的,把多么好的男人和叶舟比……不能比,姐姐你肯定也是这么认为。 兰心笑笑没有说话,她想到了遇到叶舟之前,她真的是把自己的二哥当成了世间最完美的男子了,相貌和武艺再加人品简直就是无可挑剔的,可是叶舟出现后她的看法变了,一开始她还觉得叶舟和她的二哥简直就是同一块美玉劈开做成的两个精美的艺术品,现在再看她觉得不是这样了,她觉得叶舟不管是长相还是……她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叶舟的质地是优于自己的二哥的。当然周敏和雪儿肯定也以为二哥的质地是优于叶舟的。 我觉得天下没有比叶大哥更美的男人了,如果没有他,别的男人之间还可以比较一下,谁的眼睛好看,谁的眉毛好看;有了他,也只能是别的男人之间比来比去还可以,我觉得他的一个笑就能顶上别的任何一个男人的所有魅力。 兰心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她觉得周敏和雪儿也该这么认为,她们当然是爱二哥的,可爱归爱,客观存在的是不该被随随便便就否认的。 姐姐你别不说话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叶大哥的一个笑就能顶上别的男人的所有魅力。 我们喜欢他,当然是这么觉得,人家别的女人也许不这么认为。 那不对呀,姐姐就算你和叶大哥不是夫妻,在赶庙会或是别的场合遇上他了,他对你一翘嘴角笑一笑,难道你不觉得他很美吗? 听了苏瑶的话兰心又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叶舟的时候,那次是二哥把他约到家里让姐姐暗地里看看的,她只是在门口看见了他,只那一眼就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爱情。 第98章 晓风的过往 葛尔丹派出去找南闻道长和隐身人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但在找人的人垂头丧气的回到金州城的第二天南闻道长也来到金州城内葛尔丹的大殿中,隐身人上前为葛尔丹端起一碗茶表示自己也到了。 葛尔丹和大殿里的所有人看着那只悬在空气里的茶碗都禁不住肃然起敬。 葛尔丹一下子站起来,双手接过茶碗,低头弯腰连声说:多谢先生!多谢先生,然后放下茶碗又亲自用衣袖在南闻道长旁边那个椅子上拂拭几下,请隐身人坐下。 高人一般不会和凡夫俗子做过多的寒暄,难闻道长直接说明来意,定下决战的日子,规矩和之前在石虎城时一样,然后告诉葛尔丹做一做该做的准备。 葛尔丹说: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决胜场地都已经按照以前的标准圈好了,只要汉军那边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决战。 难闻道长说:好,我再去一趟汉军的军营,说完人就不见了。只留下两把空空的椅子,葛尔丹过去摸一下南闻道长坐过的椅子,上面人的体温留下的温热才让葛尔丹相信高人真的来过,要不他还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呢。 葛尔龙都摸摸那把给隐身人准备的椅子,惊奇的说:父皇这个也有些热乎。 葛尔丹听儿子这么一说,其实心里也像他一样惊奇,可表面却非常镇定,他用王者的语气说:隐身人也是活生生的人,我们只是看不见他,他坐过的椅子当然也是温热的了。 南闻道长和隐身人到了汉军军营,问兰成准备的怎么样了。 兰成说:还有两个兄弟没到,不过他们随时能来,过了后天哪天都可以去金州城外的决胜场决战。 南闻道长说:那就定在十天后,在金州城外决战。像在葛尔丹的大殿中一样,难闻道长的话一说完就不见了。 叶舟给欧阳晓风和罗云写了信让无暇送过去,二位寨主,收到信后没有及时赶到汉军军营,他们还是提防着江南的邵继志,所以写了封信让无瑕给叶舟送去,写的很简短,就一句话:“决战头一天或决战前准到”。 果然在决战的头一天下午晓风和罗云带着十几个喽啰兵和一架马车来到军营中,所有将领都出来迎接。叶舟先是上前和两位寨主寒暄了几句。 晓风说:给众兄弟捎了一些山里特有的野味,还有几坛清扬陈酿。 兰成说:二位寨主真是太客气了,给我们帮忙还带着东西,这是山寨里特有的礼节吗?凡尘市井中可没有这样的礼节。 晓风说:看这位将军气宇不凡相貌堂堂,定是兰成公子。 兰成双手抱拳,说道:正是司马兰成。 晓风说:前一阵子开了一个玩笑,还望兰成公子不要见怪。 兰成说:我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我可真见怪了,等会儿如果不多喝几碗酒,我可不只是见怪,还要记仇呢。 几句玩笑话不仅化解了前一阵的误会,更是拉近了大家的距离。晚上把晓风和罗云带来的野味都杀了,因为明天是一场恶战,所以酒并没有多喝,只是大吃了一顿,说了些话。 关于决战的事,第一场肯定是兰成、叶舟、晓风、罗云、英雄五人先上,后面怎么打再随机应变。 吃完饭后苏瑶让晓风和罗云去她的帐篷里说会儿话,路上正好遇见兰心,苏瑶给他们介绍了。 兰心说:两位大英雄真是了不起,五百人竟把五万人踏成肉泥,这简直是神迹。 罗云笑道:什么神迹。 晓风说:我们只是做了一件汉国人该做的事。 兰心说:不管怎么说,你们做了一件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五百人让五万人没进一步,还把他们马踏如泥,这可是一般人不能做到的,你们兄妹聊,我还有别的事。兰心说完就走了。 说到晓风就不得不提一段他和谁也没提过的不堪的过往:晓风曾被土匪绑过,被绑进了一个山寨,寨主是个女的,勉强说是个女的,也只是性别上是,的特征都不符合女性的标准,那脸黑的比天黑下雾都要黑,脸上的麻子和黄豆粒一般大小。若在集市上,小孩子看见能让她吓哭,若在晚上大人看见也能吓个好歹。 晓风被抓上山以后好吃好喝好招待,晓风纳闷这土匪是要干啥,不打人,不杀人,身上的银子都没拿他的,这是不是把我当成唐三藏了,要把我养肥了吃肉。 然而晓风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他幸运是不用死,不幸的是生不如死。在那里好吃好喝十天后,寨主竟然把一个山洞布置成洞房的样子,说要和他成亲。 晓风说:寨主一身正气,事业有成,该找个正儿八经的男人成亲,别让我这……给耽误了。 寨主问:难道你不是正儿八经的男人。 晓风说:我裆里的东西是个不中用的软家伙。 寨主听后显然是大失所望,不过很快又转忧为喜,她往晓风裆里一摸果然是软的,她说:软的就软的,这么个碧玉一样的宝贝心肝,仅是搂着睡觉也是好的。躺在床上后,晓风的东西竟然不争气的硬了起来,女寨主欣喜若狂,她也不止喜这下可以和晓风行鱼水之欢了,也喜自己的抚媚把晓风的兴致挑了起来,她心想看来这个玉人是被我的独特的魅力所折服了;她说:我虽然没有花容月貌可我的身体还是非常迷人的是吗?说着把两个黑布袋一样的大乃子搭在晓风的脸上。 晓风虽是对这个母熊一样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兴致,可他裆里的家伙却是兴致勃勃的,此时那家伙似乎是一个独立存在的活物,是它肚子里的东西鼓胀的厉害,迫不及待的想找个地方窜出来为快。 那天夜里那母熊要了晓风三次,三次都是让她快乐到了极点。 过后晓风曾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这是以往的不检点让神看见了,神是用这个女人惩罚他;想到这里他又自己安慰自己,神对我还是很慈悲的,这总比被什么野兽把裆里的家伙咬了去强;这样虽然是恶心了一段时间,可过后并不耽误用。 晓风在山寨中关了半年,女寨主怀了孩子,就把晓风当成了自己的男人,也把他看的不太紧了,晓风才趁机跑出来的。 第99章 苏瑶的心 晓风问苏瑶,你觉得我真的没有变化吗? 苏瑶像不认识他一样,又仔细打量他一番,说道:变了,不像大哥说的那样了,简直就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了。 晓风说:是一个女人改变了我,他说到这里眼里出现了香香的样子。 晓风说:大哥的眼见也未必是真,或许之前我只是用一个下三滥的皮囊把正人君子的心包裹的太严实了。 苏瑶无法控制的哈哈大笑,笑声都穿破了帐篷,进到了别的帐篷里去了,她说,不管怎样,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坦白,别的下三滥都是尽力的掩饰,你敢自己承认,这一点就有别于他们。 或许真和晓风自己说的那样,他之前是用一个下三滥的皮囊把一个真正的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为了和丽水四少打成一片他把自己伪装的和他们一样。如果香香…… 她两个谁都没注意罗云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难怪他出去,对他两个聊的这些他是插不上嘴的。 苏瑶问:二哥你在想什么? 晓风说:决战结束后一起回山寨还是留下。 苏瑶说:我要留在这里,决战结束后不管怎么样,葛丘人都会把金州城交还给汉人,我要进城看看。 晓风突然问:瑶儿你刚才说那个兰心是叶舟的老婆是吗? 苏瑶说:对啊! 晓风在回忆他和叶舟在风云山寨那次见面,他记得叶舟说过他和林菲儿刚结完婚,这个司马兰成的妹妹也是他老婆,堂堂大元帅的女儿,兰成公子的妹妹是不可能做妾的,看来……这叶舟玩儿的高啊,我看他是和我反着来的,他是用正人君子的皮囊包裹着一颗下三滥的心,这这小子包裹的也挺严实。 苏瑶问:怎么了?二哥,刚才你看上去有话要说,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大哥什么时候出去的,晓风想把话岔开。 苏瑶拽了他的衣袖一下,她说:你不要打岔,你想说什么? 事关重大还是以后再告诉你。 苏瑶一听晓风这么说就更是不依不饶了,她拽着晓风的胳膊说,你要不不说,要不就说透,还事关重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晓风到帐篷门口撩起门帘往外看看,回来小声说,这件事对你来说不知道是好事,知道了反而会不好,你现在拿主意还不晚,听不听。 苏瑶见晓风这么小心谨慎,就更想知道了,还知道了对我反尔不好,他故意这么说,她说:听。 在风云山寨我见到叶舟时他带的那个女人不是这个兰心,那时候他们刚结完婚。说完后晓风注意着苏瑶的反应。 苏瑶听后当然是有些吃惊,可那种吃惊的程度比晓风要弱。 堂堂大元帅的女儿怎么会给人做妾呢?所以,我觉得叶舟和兰心以及她的家人隐瞒了他的婚姻,晓风补充道。 苏瑶眼珠一转,说道:不对,我和兰心提起过你和她在风云山寨见过面的事,她当时并没有异常的反应。 这回吃惊的是晓风了,他说她没去过我的山寨,你说她和我在那里见过,她没有异样的反应,难道她知道叶舟结过婚。 应该是知道,她还和我说过像叶舟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她真是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 大家户的女人就是大气,你也和她说你对叶舟的心意了吗? 说了,她说巴不得有我这样一个妹妹和她一起侍奉叶大哥。 你甘心? 人家大元帅家的千金小姐都甘心我有什么不甘心的,只是怕叶舟不愿意,其实也无所谓,我也不求别的,能经常看见他,可以和他说话就行。 晓风无奈地笑笑,他假小子一样的妹妹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就这样被叶舟兵不血刃地俘获了,没有做丝毫的反抗,就束手就擒了;普天之下最强大的力量莫过于爱情,它能让懦夫变的强大,能让英雄甘愿俯首,能让一个霸道的刁蛮的姑娘心甘情愿的做奴仆;如果谁不信,那就是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 明天要上决胜场,他们没有说到太晚,晓风从苏瑶的帐篷里出来的时候叶舟和兰心在他们自己的帐篷里还有说有笑。 回到兰成给他和罗云安排的帐篷,罗云已经鼾声如雷,晓风推了推他。罗云职业的警惕性使打着呼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刚坐起来的时候,他鼻子里还有鼾声,他问怎么了? 晓风说:让我睡着你再睡。 罗云又躺下了,一边打着呼噜一边说:我还以为孙傻子带着兵又打过来了呢。 第100章 金州城外 第二天按着约定的时间,司马兰成、叶舟、欧阳晓风、罗云、独孤英雄、齐天志、吕了啸、黄当,还有从士兵中挑出来的几个武艺精湛的,再就是一千多决战时呐喊的士兵来到金州城的决胜场。南闻道长已经坐在决胜圈里仲裁塔上面的椅子上。 大战之前的天气是不会晴朗的,乌云总是要来看热闹,天的眼睛太阳好像是不愿意看到人会流血会牺牲,所以躲了起来。 这些战场上的老对手又相遇了,葛尔丹依然为那天没有做出对兰成动手的号令而懊恼不已,他不知道这才是刚开始,往后的日子他将在同一个懊恼中度过;更让他难受的是还不能把心中的遗憾说出来,哪怕是最亲近最知己的人都不能说。 他的金银铜人大将们一个个斗志昂扬,誓要亲手把司马兰成和叶舟的脑袋砍下来,或是给他在的胸膛上戳一个透心凉。 现在葛丘军这边有八个金人大将,六个银人大将,两个铜人大将。 金人大将分别是:金丈、肖银虎、葛尔问天、沙千里、石川、金翅、屠龙、慕容飞羽。 金丈,绰号熊人,顾名思义此人长的身材魁梧,力大无穷,马鲜有能驮动他的,所以胯下坐骑是一头大黑牛。这头牛本来是一头野牛,力战三虎,虎一死二伤,不能伤牛的皮毛,熊人正好路过,目睹牛与三虎搏斗的整个过程,熊人大喜,心想若得此牛为坐骑,真乃天助我神威,与牛搏斗了三个时辰,牛被他双手持角按倒在地,牛对这个没有毛的狗熊服服帖帖,便做了他的坐骑。 肖银虎绰号白大虫,此人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皮肤像涂了一层白色的粉末一样,使一把开山大斧,随葛尔丹南征北战,战功赫赫,鲜有败绩。 葛尔问天绰号齐天神猴,此人身材矮小骨瘦如柴,体态轻盈,生猛似下山之虎,使双刀,马上马下像蝴蝶穿花一般,看他与别人交手那灵活劲儿,再结合那身型体态,活脱脱的一个活猴子,所以被称之为齐天神猴。 沙千里绰号赛清扬,给他起这个绰号的人也是一时兴起,觉得这个绰号响亮,葛丘人都说可以从他身上能看出即州战神的影子,若果真如此,那也该叫小清扬。 面对一座高山的时候,平凡的人会绕路而行,了不起的人会设法攀到顶峰以达到自己的征服欲望;还有一种人,即使自己无法真正的攀登到顶峰,在臆想中也要满足自己的征服欲,就像给沙千里起绰号的这个人,他或许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臆想,一是为了讨好沙千里:他肯定是有一些本事,不然也无法成为葛尔丹麾下的金人将军。 石川绰号神射手,吊一铜钱,在百步之内射,百发百中,五十步之内射任何目标,无需瞄准,抬手便射,箭无虚发。 金翅绰号沙里虎,他会一种邪门的功夫,像蚯蚓一样在土里穿行,并且速度奇快,仅此技能在与葛尔丹南征北战中屡立奇功,他这功夫在决胜场不知能否起到作用。 慕容飞羽和屠龙早已熟悉,在此不多做介绍。 六个银人大将分别是吕广、孙车、葛厚义、陆神威、靳玄西、车马行。 吕广绰号神行将军,以速度快着称不,不知他的快与叶舟的快谁个更快,决胜场上见分晓。 孙车绰号赛门神人,长得奇丑无比,之前与汉军将领交战,尚未动手竟把汉将的马吓惊了,使一根黑铁棍,骑一匹黑骡子,黑盔黑甲黑脸,与人交手时,活像一团黑旋风。 葛尔厚义绰号双头鬼,额头上长了个大肉瘤,活像是两个脑袋一般,因此得名,使大刀。 陆神威绰号鬼见愁,此人以武艺论在葛尔丹麾下应排在前三位,本来是金人将军。因一次贪酒使所在军营被汉军偷袭成功,粮草被点,损失大半兵卒,被降为银人将军,此次决战他憋着劲要立功。 靳玄西绰号金弹子,擅打铁珠,命中率极高,决胜场上不可使用暗器,怕他没有用武之地。 车马行绰号鬼刀手,双刀使的的神出鬼没,可以双脚站在奔腾的马上与对手交战。 两个铜人将军摩恭与付先,先前早已熟识,在此不多做介绍。 南闻道长在仲裁塔上敲了一声鼓双方出站的人都进了决胜场,汉军这边是小飞龙司马兰成,万里挑一叶舟,俏美男欧阳晓风,九条命罗云,倔老虎独孤英雄。 葛丘军那边是熊人金丈,白大虫肖银虎,鬼见愁陆神威,赛清扬沙千里和神箭手石川。 第二声鼓响罢,双方十个将领都喊着向敌将冲杀过去,决胜圈外的助威声也是震耳欲聋。 一开始先是兰成对上沙千里,叶舟对上肖银虎,晓风对上陆神威,罗云对上骑黑牛的金丈,英雄对上石川。 晓风和罗云格外的兴奋,从前竟做些拦路抢劫、入室偷盗、坑蒙拐骗、吃喝嫖赌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次和兰成叶舟同场为国家出力,这一不小心就乌鸡变成凤凰。所以和其他战将比有着不一样的劲头。 金丈见罗云体格如此瘦弱,嘿嘿一乐一边挥着手中的黑铁棍,一边说小子你管我叫声爸爸我给你留个全尸。 罗云体格虽小可劲头不小武艺不低,一刀朝金丈劈过去,金丈把黑铁棍一横,罗云的刀劈在他的黑铁棍上,只听着铛啷一声,金丈的铁棍上火星四射。 罗云说:大狗熊,你管我叫声爷爷我就不剥了你的皮。 金丈说:老子绰号熊人,不要给老子瞎起外号。 罗云心想这小子还啥理都挑来。 叶舟和肖银虎打的热闹,叶舟看看肖银虎长的那样就觉得好笑,心想这家伙怎么长了这么个样,浑身没一根毛发,通体雪白,他一边打一边和他打趣,你是不是怪物生的?还是你妈让怪物给睡了才生出你这么个怪物来。 这白大虫听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也骂道:狗崽子我让你重新投胎做个没嘴的人,让你不住嘴。 叶舟不急不躁,见招拆招,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看你不是司马兰成就是叶舟,不管你是哪个,我把你一劈两半儿,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叶舟一边和他打,一边有意识的往罗云和金丈打的那边靠,叶舟已经把场上的形势看得差不多了,数那骑黑牛的黑铁塔不好对付,要先在他那里做文章,叶舟本想说,你小子眉毛下面的窟窿眼儿还真不是尿尿的,一看他没眉毛,心中发笑,就说道:你的眼珠子还真好使。 白大虫一斧子劈过来,我让你这么多废话。 叶舟躲过他这一刀往熊人那边跑去。 白大虫喊道:老黑小心。 熊人一边和罗云打着一边防着叶舟,叶舟喊道:看脑袋,熊人金丈一缩脖子,叶舟朝那牛屁股猛扎一枪,那牛哞叫着疯跑起来。 罗云还想追过去,叶舟说,先别去追他,咱俩先把这个白的拿下。 罗云哈哈笑道:兄弟你够阴的,说着二人力战白大虫,肖银虎毫无惧色,三人大战了十几个回合后,叶舟和罗云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罗云心想这必须得想个好法子速战速决,让那黑狗熊再跑回来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他瞅个机会突然把刀往地上一插,双脚离了镫,一跃身朝白大虫扑过去,肖银虎没防备,让罗云从马上扑了下来。 这样的招数也只能是二打一的时候用出来,一对一的话,就算把对手从马上扑下来,也未必占到便宜,也只有像罗云这样的人能使出这样的招数,胆大,拼起来不要命。 把白大虫扑下去后罗云卯足了劲儿拽着他翻过身,让白大虫把自己压在身子下面,大喊道:叶舟快。 叶舟也没想到罗云会有这一下子,他手急枪快,一枪戳在白大虫的后心上,他也不敢太用力,怕给他戳个透心凉,万一伤到罗云,中枪后白大虫再大的力气也泄了,死死的押在罗云身上。 罗云用力把白大虫从身上推开。 肖银虎瞪着他那没有睫毛的眼睛看着天空,他仿佛在想前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和一个或是司马兰成亦或是叶舟的人在厮杀,这个人长得确实漂亮、好看,但他绝不会因为这些而不忍心砍下他的脑袋或是把他劈成两段;他本来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剁下他的脑袋,或是把他劈成两段,可是他突然戳了一下熊人的牛屁股,然后又来了一个脸上有疤的瘦子,他两个人和我一个打,我觉得收拾他一对也不是件难事,没想到那刀疤脸朝我扑了过来,并且直接把我扑倒在马下,如果我稍加注意,他再扑过来十次,我也能把他挡出去,可在那样的节骨眼儿谁又能预料到他会直接扑过来呢,接着他的后背就被戳了一下,疼,也非常凉,他觉得有热乎乎的液体从被戳了一下的地方往外流,身体里的气力似乎跟随着那股热乎乎的液体往外流,他又感觉到脖子上凉飕飕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了感觉。 罗云用短刀割下了白大虫的脑袋。 第101章 决胜场1 葛丘军一边场上场下的将帅都是一阵吃惊,本来熊人优势非常明显,不知道怎么就让叶舟戳了牛屁股,肖银虎的脑袋怎么还被割下来了呢。 一时间场上出现了五个战三个的局面,罗云和晓风战陆神威,叶舟和英雄战石川,兰成战沙千里。 石川战英雄一个就不占什么优势,又来了一个叶舟,心想这下我得交代在这一阵上,作为堂堂的金人将军,总不能为了活命临阵脱逃,肖银虎已经死了,熊人被惊牛驼着疯跑还不能参与到打斗中来,我再畏死逃脱那成什么了,还是拼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石川终于决定把生死置之度外。在短时间内它打出了罗云那种不要命的精神,这种精神确实在短时间内可以提高战斗力,但胜负还是要看实力的。好比山羊拼了命可以逃过狼的追击,可山羊拼了命也不能掉过头来把狼吃了。 叶舟和英雄的两条枪一起向石川刺去,石川用长矛挡开,叶舟刺上英雄刺下,叶舟刺左英雄刺右,石川应接不暇驳马便跑,企图拉开空间,发挥自己神射手的优势,叶舟和英雄在后面紧追不舍。只见石川回头把自己的长矛投向英雄,英雄一躲,长矛掷空。 石川又取下弓搭上箭,转身朝英雄就是一箭,英雄这下没躲过被射中右肩,英雄疼的险些从马上掉下来;石川朝叶舟又是一箭,叶舟早有防备,一侧身把射来的箭抓在手里。 汉军和葛丘军整个决胜场不管打几场,每方只可以带三支箭,这样石川已经用去了两支,到决胜结束他们仅剩一支箭可以用;叶舟抓住一支,自己的箭还没用,这样汉军一方就有了四支箭,射在英雄肩上的就作废了。叶舟继续紧追不舍,想逼石川再射出第三支箭。 石川也不是白痴,这箭总共只有三支,本该是至关重要的时候才用,最起码也要一箭要一命,他情急之下已用了两支,最后这一支不能轻易再射出。 叶舟把箭插在腰里边追边喊,小子有本事别跑,只听一个打雷般的声音喊道:来,你黑爷爷在这儿等着呢,只见金丈手握铁棍站在地上,他的牛被他制服了,但也不能再骑着打仗了,所以他就直接步战叶舟,叶舟恐怕他会伤到自己的马,便勒住马,从马上跳下来步战金丈。二人打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叶舟见他抡的铁棍呼呼带响,自己速度快的优势也施展不出来,心生一计,问道:你敢不敢把兵器扔了,咱们比拳脚。 这金丈长了个大块头看似有些痴憨,其实心里一点都不矬,他嘿嘿笑得道:我不敢,放心好了,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进那个圈儿,他看看决胜圈说。 叶舟心想看来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了,他负责守着决胜圈,第一次鼓响后,他铁棍舞起来,最起码能挡住两匹马靠不得的前去,这个人不设法除掉,想取胜很难。 现在场上每边阵中只剩四人,汉军这边独孤英雄受伤离场,葛丘方肖银虎阵亡,叶舟和金丈僵持不下,其他三对激战正酣。 兰成和赛清扬沙千里已打了四十多少回合,虽还未分胜负,可沙千里心里跟明镜一样,继续打下去肯定占不到便宜。 兰成只盘算着速战速决,第一阵兵不血刃的拿下葛丘军,往后体力消耗越来越严重,葛丘军中可以轮换的将领有很多,可他们阵中却是捉襟见肘,现在英雄又受伤离了场,但愿包扎一下下一场他还能上,这场不胜后面更难取胜,兰成灵机一动,一拽马往叶舟和金丈那边跑去,大喊道:叶舟,我来帮你了。 兰成去帮叶舟是假,想让赛清扬沙千里追过来是真,没想到沙千里不中计,他并不去追赶兰成,而是去帮石川对付罗云了,他们这样做有他的主意,兰成和叶舟未必能占到金丈的便宜,即便是能占到他的便宜,甚至金丈被杀,下一场他们还有武艺高强的将领上阵,如果他和石川二战一拿下一员汉将,他们下一场也许就没有这样一个高手顶上来了。 沙千里想的兰成也明白,他们哪一个也伤不起,更别说死了,一看沙千里没有追过去,兰成赶紧又回来。 石川来战兰成,他想的是在他身上发挥他精湛的射术,能把兰成射死更好,射不死射伤也是好的。和兰成打了十多个回合,驳马便跑,兰成知道他的伎俩,在后面紧追不给他舒舒服服弯弓搭箭的机会。 如果有人追的紧就不能弯弓搭箭就不能被叫做神射手了。兰成眼见石川把刀先是往后一扔,兰成用枪打开飞过来的刀,这一下稍微减缓了速度,石川已经把弓取下来搭上了箭,兰成艺高人胆大,并不躲闪,只顾拍马向前,石川的箭射出,兰成一侧身,枪也刺了出去;兰成一侧身只把要害躲开了,但还是被射中了左肩。 石川这支箭是瞄准兰成的咽喉射来的,石川没想到他箭射出去后,兰成的枪还能刺出,兰成的枪直接从石川后心戳进去,从前面出来,可怜百步穿杨的神射手石川,连伤汉军两员大将后命丧决胜场。 兰成自己中了肩伤也要了石川的命,从表面上看是赚了便宜,可接下来的仗怎么打呢?兰成咬牙把箭拔出来,去帮叶舟战金丈,叶舟远远的看见兰成把石川挑落马下,可并未看出兰成被射中了肩膀,一边打一边和金丈说道:你们又一个将领去见阎大帅了,别着急,我也会让你去的。 金丈知道石川是绝对不会白死了,他不会把箭浪费在箭篓里,他嘿嘿笑道:你们那个估计也活不成了,他中箭了。 叶舟听了金丈的话禁不住心里一惊,是真的吗?不会的,兰成……怎么会,兰成骑马走近,叶舟见他身上有血迹,他想兰成身上的血应该是葛丘将领的血溅在了他的身上;理智又告诉叶舟石川是被兰成用枪刺死的,不是用刀砍了头,血是不会溅到他身上的,那兰成身上是他自己的血。 叶舟问:你受伤了。 兰成说:没事,肩上中了一箭。 叶舟一下子放下心来,他只是肩上中了一箭,叶舟说:你出去包扎一下。 兰成笑笑,说道:这算什么,对我来说这和蚊子叮了一下没什么差别。 此时难闻道长敲响了第一声锣,场上的所有人往决胜圈跑过去。 第102章 决胜场2 熊人金丈横着铁棍站在决胜圈的边上,哈哈大笑,喊道:我不进谁也别想进。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谁也不能松一口气,尽管陆神威和晓风打的处处占下风,他也有咬紧牙关顶住晓风急风骤雨一样的攻势。这个时候除非再斩一员葛丘将领,要不然难多一人进入决胜圈。 现在场上是汉军多一人,可兰成有伤,金丈能挡住他和叶舟两人进不去决胜圈。 如果晓风和罗云不能把自己的对手打落马下,自己硬往决胜圈中去,最后对手也会跟进去,那样决胜圈的人还是一样多;兰成有心射掉一个和晓风或罗云厮杀的葛丘将,他右肩又有新伤,怕射不准浪费一支箭,他要设法绕到决胜圈另一边去,可此时仲裁塔上难闻道长又敲了一声锣,悬槌被高高抛起,只见叶舟从腰间拿出接的石川那支箭高高跃起,使出他的独门绝技——天弓搭箭,他没有把箭掷向金丈,而是掷向有赛清扬之称的沙千里,金丈大喊小心,喊声被兵器碰兵器的声音淹没掉。 沙千里与罗云激战正酣,不曾想会有一支箭突然朝自己的脖子飞来,箭刺进了他的脖子,沙千里大叫一声跌落下马。一开始和他打的是司马兰成,打着打着司马兰成跑了,那时他心里暗自高兴,司马兰成又怎样,和我不是也才打个平手吗?继续打下去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我这绰号说不定真就起对了;司马清扬在世也不过如此,沙千里真有些洋洋得意了,这次决胜场胜了,我就得升为金人大将,让那些从前说我“名气大于本事”的人闭嘴。 叶舟掷出去的箭,刺穿了沙千里的脖子,同时也刺破了他的美好愿景,他感觉好疼,这种死法很痛苦,因为不是直接死,可是又救不活,他要把疼熬过去才能死。跌落马下后他想到了好多事情,首先想到的是他会不会被救活,然后又想到自己是不是被名字和绰号给方了,名字沙千里暗含杀千里之意,杀气太重;绰号赛清扬,太过嚣张,有亵渎战神的意味。司马清扬可是神一样的人,几乎凭他和叶神两个人就让一个国家从繁荣走向灭亡,他怎么担得起这么个绰号呢?不知是谁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到底是爱我呀?还是恨我呀? 罗云本想再给他一枪的,兰成和叶舟高喊:“快进决胜圈”,他才拍马往决胜圈里跑去,金丈见罗云跑了进去,也不顾和叶舟打了,也往里跑,金丈跑进去,兰成和叶舟也进去了,晓风和陆神威缠斗着,见汉军除了他自己,他们三个都在决胜圈里,葛丘军只有一人,所以也不着急,他还想取了陆神威性命呢。此时南闻这道长抛起的悬槌砸在了锣上。 南闻道长宣布,第一场汉军胜。 汉军一方付出两将受伤的代价换得了一场胜利。 虽然汉军杀了三员葛丘大将,可葛尔丹麾下的将领死的起,但汉军的将领却伤不起,葛尔丹采取的就是如下象棋时对子的招数,这恰恰是汉军一方最怕的。 英雄的伤口早已包扎好,军中的大夫正在为兰成清理伤口,叶舟用抚慰的眼神看看兰成。 叶舟虽然没说话,可兰成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他说:没事,说着他动了动左肩,表示自己的肩膀真的没事,我还可以上场,咱们必须再拿下一场胜利。 英雄也像兰城一样活动一下用胳膊,他说:我也没事儿,吕了啸上前说我上去打一场,别看我武艺不如你们几个厉害,可是我是福将,我一上场准能为咱们带来好运,叶舟看看其他没上场的将领,金翼虽然年纪最小,从气质上看,像极了两年前在石虎城的英雄,有一股虎劲儿。 金翼见叶舟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立马上前说道:叶将军让我上去打一场,别看我年龄小武艺练的也还好呢。 黄当、项牛、李忠、温玉、成虎、温家奥都上前请缨出战,叶舟说:下一场我、晓风、罗云、金翼、项牛上,上场后项牛和金翼两人战那个黑大个子,他应该还上,咱们三个战他们四个,见机行事,所有人有了伤就下场,不要硬撑。 兰成说:我还能打。 叶舟说:你还是歇一场。 兰成说:下一场你一定要把速度的优势发挥出来。 叶舟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兰成点点头,没有说话。 葛尔丹虽然损失了三员大将,但脸上没有一丝阴霾,司马兰成的受伤,让他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更坚信自己的战略是正确的了。当场宣布重赏阵亡将领的家属,特别是石川的家人要加倍封赏;想要大显神威的鬼见愁陆神威在场上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神威,被替换下场,金丈依然留在场上,让有过决胜场经验的屠龙和慕容飞羽上场,再就是赛门神孙车和神行将军吕广。 仲裁塔上一声鼓响罢,双方参战将领都进了决胜场,又一声鼓响罢双方杀在一起,按原计划项牛和金翼力战熊人金丈,叶舟、晓风、罗云三人力战屠龙、慕容飞羽、孙车、吕广。 屠龙和慕容飞羽在石虎城外见识了叶舟的鬼打头,慕容小羽的头被叶舟用枪从脖子上打下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慕容飞羽为弟弟报仇心切,舞着大刀朝叶舟冲过来,叶舟马快枪快卯足了劲儿朝慕容飞羽的脖子打去。 慕容飞羽早有防备横刀一挡,他万万没想到叶舟这一招儿是虚的,枪快要碰到刀的时候,他突然把枪收住,往后一抽,躲过慕容飞羽的刀杆,从刀杆下面把枪刺过去,这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是一句话带过,做起来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猛朝目标砸过去,若对手无防备枪就砸下了他的脑袋,又猛然把枪抽回,这一招儿叫“神抽手”,躲过鬼打头难逃神抽手,枪从慕容飞羽的喉咙里刺进去,又猛的把枪收回,在慕容飞羽从马上跌落下去之前,叶舟又使了那招鬼打头,再不能在叶舟的枪面前横刀的慕容飞羽只能在生命结束前一刻眼睁睁地看着叶舟快如闪电的枪朝自己的脖子砸过来,弟弟的仇在心里埋了两年,今朝重又遇见仇人,仇恨的力量并没能让他破解了仇人的招数。 叶舟又是举枪大呼“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 对于屠龙来说,这句话的威慑力是非同寻常的,在石虎城之前叶舟只是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在石虎城一战让他彻底认识到了这个可以把枪当刀使的小白脸,是他的横空出世夺走了他们本来已经到手的胜利。 场外的葛丘将士眼睛瞪的也比刚才大了,第一场他也上了,所有人并没有太在意,当听到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葛丘将士才觉出他的可怕,特别是经历过石虎城那次决战的人,他们听到这句话,仿佛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有人可能要说了,叶舟又是鬼打头又是神抽手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这么厉害,怎么一开始没用,叶舟的优势就在于他的速度,和惊人的瞬间爆发力,这一招使出来要消耗非常大的气力,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会使出来,给敌人以震慑;如果疲劳了再使这一招,没有发出该有的力道和速度被敌人破解了,从而也就丧失了他原有的恐怖性,所以这一招儿一旦出手必须不能走空。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叶舟上一场没使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慕容飞羽的头落地,震慑了对手,鼓舞了自己一方的将领,在场的几个人就晓风看到了叶舟干净利落的结果了慕容飞羽。在场外休息时他听了兰成与叶舟说,让他发挥出速度的优势,上场后他一边和屠龙打着一边分心观察叶舟到底如何发挥他速度的优势,他看到叶舟的枪轮过去,没想到又抽回来,又刺出去,然后抡起来把枪朝慕容飞羽的脖子砸去,晓风惊叹真是快。 当屠龙听到“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的时候,禁不住觉得脖子后面一凉。 两年前叶舟用枪打下慕容小羽的脑袋的时候,他在场外看的真真切切,那次他真的像天神下凡一般;又来了,不对呀,上一场他怎么没使呢?大概是上一场他和司马兰成同时在场,他不想抢了司马兰成的风头,故意没有发挥;这一场司马兰成没上,看来他要做主宰者了。 现在罗云一人战赛门神孙车和神行将军吕广,叶舟拍马来到。 吕广过来和叶舟打斗,吕广有自己的想法,都说叶舟速度快,我非要和他碰碰,我是神行将军,也是以速度见长的,就看看咱俩谁更快,你已经打了一场,武功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是以力量为基础的;就像一匹好马已经跑了一个时辰,让他重新和一匹一直养精蓄锐的马比谁跑得快,当然是以逸待劳的有优势了。 第103章 决胜场3 叶舟和吕广打了三十多个回合,叶舟发现这家伙枪法好快,并且是神出鬼没的,自己和他打也只是稍微占一点优势,当然,如果都是第一场,他的气力还没消耗过的时候他有把握在三招之内肯定让他马下见。 叶舟看着项阳和金翼暂时也吃不到什么亏,也并不着急了,就一边打一边和吕广打趣,他说:小子枪使的不错呀。 吕广说:还行,今天我这条枪就是来要你的命的。 那可不见得,叶舟说,在第一次上战场前我就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能活到一百零六岁,是终老,从那以后我也学会了算命,上决胜场之前,先给对手算一卦,算算他们会怎么死。 吕广猛刺几枪,说道:你哪里这么多废话,还不受死。 他越是着急叶舟就越是不慌不忙,他心里清楚,只要你急了,就是中计了,叶舟说:你挺不错的,活着的时候知道等会儿怎么死的,到了阎大帅那里你就好好说呀,说自己或是被清扬城的叶舟一枪打掉的脑袋或是被一枪戳了个透心凉,别阎大帅一问你三不知,没活明白,死还死了个稀里糊涂,阎大帅一看这个,让你投胎做人真叫一个浪费一百多斤肉,烤着不能当饭,炖着不能做汤,干脆呀下辈子就投胎做叶舟的坐骑,说不定我这匹马再生个小马就是你投胎转世回来的。 吕广肚子里的气都变成屁放出来能把他从马鞍子上颠起一尺高。世界上有一种悲哀,就是看着别人生气,又奈何不了他。 两个人的枪碰在一起较上了劲,叶舟还念念有词,你让我的马生下来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就不让你做战马了,战马这差事太苦,让你做耕马,耕马要好一些。 吕广肚子里的气没能转化成力量,叶舟见火候已到使出一招儿偷天换日。 何为偷天换日?叶舟两只手握枪和吕广较着力,见吕广那边力气渐渐变小,并且精力也不集中,突然腾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拔出腰刀,猛的把刀朝准吕广的大腿抛过去,刀撒手后刺进了吕广的大腿。 话说叶舟为什么不直接刺吕广的前胸,因为前胸有护心镜护着,随手抛出去的力道和助跑几步飞身跃起使出天弓搭箭可是天壤之别,叶舟使出天弓搭箭能把箭扎进石头三寸,他这样右手举枪腾出左手把刀随手一抛只好选择没有任何防护的大腿。 吕广万万没想到废话连篇的叶舟突然来这一手。 如果能让人猜透下一步怎么做也便不是叶舟了,吕广腿上一疼,手上一松劲的一瞬间,叶舟的枪就进了吕广的喉咙。 按理说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腿上的疼是影响不到手上的力量的,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个蚊子叮一下都会影响到,但只影响到一瞬间,叶舟最擅长捕捉这种稍纵即逝的机会。 有人说叶舟的武艺不是真高,只是他有那么几招儿让你无论如何也防不住,这话粗一听好像很有道理,其实一细琢磨这话又好矛盾,无论如何都防不住不算高,那什么算是高呢? 吕广的速度算是发挥出来了,只是他的喉咙中了一枪,如果……再继续打下去,他或许能胜了叶舟,甚至要了他的命,可是他没有机会了,这句话粗一听似乎也有道理,可细琢磨呢? 叶舟和奄奄一息被他的枪撑着还没掉下马去的吕广说,刚才我是骗你的,其实我不会算命。他靠近一些吕广,把刀从他腿上拔出来,又在他腿上蹭了蹭血迹,还刀入鞘,把枪收回,吕广的尸体从马上掉下去。 看那边罗云和赛门神打的难分难解,晓风与屠龙不分伯仲,项牛和金翼有些狼狈,金丈两手举着项牛朝金翼砸过去,金翼是想接住项牛,这哪里接的住,被砸在地上,金丈看看他俩,又看看一丈外的黑铁棍,心想也别用铁棍了,我就一个一个摔死他们得了。 金丈大步朝项牛走去一弯腰抓着脖颈和裤腰又把项牛举起来,狠狠的朝金翼砸去,金翼这次无论如何不敢再伸手去接他了。他知道凭着项牛自身的体重再加上金丈往下摔的力气得有上千斤重,他哪里能接的住,那样不仅救不了项牛,他自己也得被砸死。金翼索性就地一滚,只听身边砰的一声,项牛一声惨叫后就没了动静。振起尘土一时让金丈看不清金翼所在的位置,他穿过飞扬的尘土,又朝金翼走过来。 金翼刚才被砸的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疼痛。他不能让他像摔死项牛一样摔死自己。 项牛被摔死了,他没想到会死得这么草率,不像个为将者的死法,战场上的事又怎么说呢?叶舟和兰成在石虎城外大显神威的时候,他还在辛庄老家,从说书人的口中听着兰成和叶舟在石虎城外犹如天神下凡,杀葛丘国的将领如砍瓜切菜一般,他们成了汉国人的英雄,成了年轻人的偶像,那时他就立志要像叶舟和兰成那样在决胜场扬名立万做大英雄。 其实有项牛这种想法的在汉国不止很多人,而是一代人。 所以他苦练武艺,后来就参了军,在沙场上他用他的鬼头刀杀过好多葛丘狗,有一次他甚至学着叶舟说,辛庄项牛在此,不服来战,没想到宏图大志尚未施展,就这样死了,还是被摔死的。 金翼一骨碌爬起来,他听见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 金丈抬眼看看是叶舟挺枪冲过来了,熊人嘿嘿笑道:来,我连人带马一块儿给你摔死。 叶舟直接朝金丈冲过去,金丈不慌不忙一闪身躲过去,这家伙可不只是有两膀子力气,他的功夫可是金人大将中排在第一位的。 金丈不紧不慢的捡回他的黑铁棍,两个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一声口哨,他的坐骑,那头黑色公牛甩着四个梯子奔腾而来,到了金丈面前稍一减速,金丈拎着铁棍一纵身骑到了牛背上,那灵活劲儿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四五百斤重的大块头。 叶舟大战金丈七八十个回合,金翼此时也骑到马上,在一边也时不时捅上一枪,放屁添风。 叶舟的持久战能力差,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金丈的铁棍却是越抡越快,还如刚上场时一样,他也看出叶舟已经力不可支。嘿嘿笑道:清扬城的大英雄你的寿数尽了。 叶舟仍是笑脸相迎,说道:算命先生说我可以活到一百零六岁。 场外的兰心和苏瑶抱在一起都不敢看了,在心里都默默的祈祷叶舟不会有事的,叶舟不会有事的。 兰成高喊,叶舟让马跑起来,他的牛没有你的马快,兰成的意思是让叶舟和金丈拉开距离后,找机会射死他。 叶舟听了兰成的话,迈个破绽跑开,可是金丈并不追他,又和金翼打,金丈嘿嘿一乐,小娃娃,你可以选择死法了,是让我用铁棍把你的脑袋砸碎,还是让我摔死你。 金翼迈个破绽跑开,金丈把铁棍在地上用力一砸发出“砰”的一声,然后骑在牛上哈哈大笑,什么清扬城叶舟,我看是缩头乌龟。 如果这样骂兰成,兰成得和他拼到底,叶舟没事,他不会因为有人这样骂他就起急。 叶舟也喊道:别得意,放心好了,早晚我会用枪把你的脑袋从脖子上打下来。 金丈说:有能耐你现在过来给我打下来,这么大个东西压着我这两个膀子都抬不起来了,你快过来行行好给我打下来,让我这膀子也轻松轻松。 叶舟心想黑小子你甭嚣张,等我歇一阵回来非把你这黑脑袋打下来。 罗云和晓风都同对手打了一百多个回合,多打一场的他们并不落下风,可是想要取胜也并非易事。 仲裁塔上南闻道长敲响了第一声鼓,罗云和晓风也不想进决胜圈,只阻挡着自己的对手不进去就行。 叶舟和金翼说你上西面,我在这边他一个挡不住咱两个。 金丈听到鼓响,骑着牛就跑到决胜圈的边上去,他从牛上跳下来,好像是和他的牛念了一声什么咒语,那牛惊了一样朝转到西边的金翼冲去,金翼不能按原计划进决胜圈了,只能跑。 金丈哈哈笑道:我看你们谁能进去。 南闻道长敲了第二声鼓,把悬槌高高抛起。 场外葛丘将帅都喊:金丈快进圈。 叶舟早就想好了,金丈进了决胜圈后,他用枪往马前一点地,然后顺势高高跃起也跳了进去,叶舟刚一进圈悬槌就敲在了锣上,第二场平了。 叶舟下去后,兰成说:下一场你和晓风罗云都歇了,我和英雄带着李忠、温玉、吕了啸上。 叶舟说:我歇会儿还能打一场。 罗云和晓风也都说还能继续打。 兰成没理会他们,继续安排他的战术,他说,估计那个黑大个子下一场还上,我对付他,能拿下他最好,拿不下也可以消耗他的体力,这一场输了也不怕,我们争取第四场胜,大家平安下场就是胜利,其他人随机应变。 仲裁塔上的鼓敲响了第一声。 第104章 决胜场4 第三场葛丘阵中重新出场的是齐天神猴葛尔问天,双头鬼葛厚义,鬼见愁陆神威再次上场,鬼刀手车马行,熊人金丈第三次上场。 按原计划兰成大战金丈,英雄对上葛尔问天,李忠战葛厚义,温玉战陆神威,吕了啸战车马行。 吕了啸上去先是猛了一阵,他要给鬼刀手车马行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等闲之辈。 十几回合后吕了啸最猛的那一阵并没能取了车马行的性命,他开始动起嘴来,边打边说,敌将你可知道我是谁? 车马行快舞双刀,说道:我管你是谁? 吕了啸说:你们葛丘人就是野蛮,难怪我们叫你们葛丘狗,两将交手要先互通姓名。 车马行连削带砍双刀并不停歇,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吕了啸说:我可是汉军将领中除叶舟和司马兰成外的第三个高手,号称跳涧虎姓吕名了啸。 吕了啸自我介绍的非常正规,跳涧虎这绰号当然是他自己给起的,也没什么根据,比如叶舟号称万里挑一和如风将军,是因为他长的标志和速度快,兰成绰号小飞龙,是因为他招数变幻莫测,人们形容他如云中之龙能升能降,能现能隐。吕了啸这跳涧虎就没什么来历了,纯粹是自己一时兴起起了这么个名字。 你别说这名号和叶舟、兰成外的第三高手的头衔,真把车马行给唬了一下,所以他更小心谨慎起来,他心想这应该是真的,哪有这么夸赞自己的,再听他的绰号跳涧虎,顾名思义必是凶猛无比的,刚开始那几下子也确实如此。 吕了啸边说边打一直是他的一种独特的战术,他也并非像叶舟那样是为分散对手的精力,瞅准机会给出一记绝杀;吕了啸是为了分散自己的精力,他和对手打的时候精力越是集中就越是没有战斗力,如果让他的嘴停下来,他感觉五个回合他都坚持不下来了。 吕了啸说:我说完了该你了,你叫什么?有什么绰号没有? 车马行说:鬼刀手车马行。 吕了啸说:好威风的名字,鬼刀手就是刀快呗,对我不太管用,我打仗就这样,你快我比你更快,你慢我比你还慢,我是专制快。 其实吕了啸已经招架不住了,此刻他多期盼他们一方的将领赶紧拿下一个葛丘将领,好过来帮他,可是环顾四周看看谁都没有马上就可以取胜的迹象,他心想石虎城外那一场是真痛快,那次有叶舟保驾护航,自己跟着威风了一把,这回叶舟怎么不像上次在石虎城那么厉害了呢?虽说也杀了两个葛丘将领,可总感觉他身上还是少了以往的神奇。 吕了啸没想过在石虎城时面对的大多是葛丘人的铜人大将,这次面对的大多数都是金人大将,他们这头衔可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不是靠搞裙带关系换来的,也不是花银子买来的。 吕了啸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大喊一声“停”。 车马行不知道怎么回事,真就停了下来。 吕了啸呼呼喘着粗气,指着和金丈激战正酣的兰成说,那是司马兰成,你过去打败了他算你能耐?我其实就是一个喂马的,你杀我这样的十个也不算本事。 车马行说:你不是叶舟和司马兰成外的第三高手吗? 吕了啸说:我还说我是你亲爹呢?我又没和你娘睡过觉,你就信吗? 气的车马行哇呀直叫,挥刀再战吕了啸,喊道:我先把你劈了再说。 吕了啸也真是个福将,从第三四十个回合时就招架不住了,车马行相当于碾压着又打了八十多个回合,楞是没伤着他。 吕了啸这还说呢,小子我真不是你亲爹,你快给我来个痛快的,可累死你亲爹了。 车马行也纳闷,都打到这份上了,竟然没要了他的命,好几次感觉刀都劈到他脑袋了,不是被他躲过,就是让他棒槌挡回来。自己倒是不用防守,对面这位号称跳涧虎的都已经没有进攻的欲望了。 此时温玉已被陆神威斩落马下,李忠被葛尔厚义打下马后被马踩死了。目前场上是陆神威和葛尔问天战独孤独英雄,葛尔厚义和金丈二将战司马兰成。 吕了啸心想这两个倔种,这场怎么也赢不了,还不撤干什么,叶舟也是,都这个节骨眼了还不鸣金收兵,非让人家一锅烩喽。 汉军一方鸣金。 一方鸣金,另一方可以继续打,也就是你得凭本事撤下去。 一听鸣金,吕了啸说:听了没有,叶将军不让我们继续打了,我得先下去,有能耐下一场你再上,老子还和你打。 车马行说:想下去,你也得有脱身的本事。 吕了啸嘿嘿一乐,说道:跟你交个底,绰号跳涧虎是我自己编的,我真正的绰号是“拦不住”,让我胜你确实难上加难,我若要逃跑,葛尔丹那老东西上来也拦不住我,对逃跑我可是做过深入的探索和研究的。 兰成和英雄想全身而退当然是容易,可他们担心吕了啸,吕了啸也看出了他们的担心,大喊一声:各自安好,你们走你们的。 果真兰成和英雄下去后,葛丘四将对吕了啸进行围追堵截,金丈的铁棍都扔出去了,也没砸上他,吕了啸毫发未损的下了场。 第三场葛丘军胜利。 下场后吕了啸还和黄当偷偷地竖了一下大拇指。 黄当小声说,刚才咱兄弟鸣金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别让他收兵,我啸哥胜利在望,可咱兄弟不听我的话,高低要收兵,他可能担心兰成和英雄拖了你的后腿。 吕了啸累得一下马就躺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也顾不上和黄当贫嘴了。 叶舟问兰成和英雄的伤怎么样。 兰成一拍受伤的地方,笑道:咱军中的箭伤药太好了,像没伤过一样了。 英雄也说没事了。 兰成说:葛尔丹老贼下一场最好还让那黑大个子上,他被我消耗的也就还有一半的战斗力,第四场是最关键的一场,这场如果不能取胜,下面将非常困难;葛尔丹这个老狐狸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和咱们打消耗战,他这种战术是没有毛病,可是他遇到了意气风发的我们,第四场我、叶舟、晓风、罗云、英雄咱五个上,这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硬仗,我知道大家都非常疲劳,扛过去,咱们就是汉国的英雄;汉人已被葛丘人欺负了几十年,我们将为结束这段耻辱的历史补上最后一刀,上酒。 兰成说完上酒,几个士兵把一小瓮酒抬来。 兰成说:这瓮酒是我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埋在地下的,他临终前告诉我的父亲这坛酒是给把葛丘人赶走的大英雄喝的,我父亲告诉我这是真正的清扬陈酿,一人先喝上一碗,胜利后再畅饮。 叶舟说:我之前喝过最好的清扬陈酿也不过是三十年的,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藏的,那这瓮酒看来超过五十年了。 兰成说:少说也有六十年了,你最懂酒,尝尝这酒怎么样。 酒封一开,浓郁的酒香飘在空中,似乎能把鼻子堵起来,大家都连连说真是好酒。 叶舟拿起碗直接到瓮里舀了一碗,他喝了一大口后,赞不绝口,连声说:真是好酒。 后面兰成、晓风、罗云、英雄都喝了,都和叶舟一样赞不绝口,英雄其实喝不出什么好坏,也学着他们说,真是好酒。 吕了啸嘿嘿一笑,说道:兰成公子没有我们的吗? 兰成说:当然有,等胜利了咱们大家一起喝,到决胜场上面,咱们烤着羊肉喝个痛快,你就先忍忍。 叶舟把酒喝完又要到瓮里去舀。 兰成阻止住他,说道:一人就一碗,喝多了,怎么上场。 叶舟说:我再喝两碗,五碗之内会提高我的战斗力。 兰成说:叶舟这可不是儿戏。 叶舟说:哥哥相信我。 兰成知道叶舟是一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也知道他有非常大的酒量,说道:那你就再喝两碗。 兰心和苏瑶都过来劝叶舟不要再喝,还要上场打最关键的硬仗呢。 叶舟笑笑,说道:你们看过我在决胜场施展武艺,也见过我喝酒,但是没见过酒后在决胜场施展武艺,今天我让你们都看看一个喝过酒的清扬城叶舟是怎样的存在。 叶舟又连喝三碗,用袖子擦去嘴角上的酒,清扬陈酿天下美酒,也是我们战神的最爱,现在我感觉战神的血液在我的身体里涌动。 兰心说:那葛丘人该倒霉了。 叶舟和兰成说,兰成公子,我有一个想法。 兰成问:什么想法? 叶舟说:上场后我先跟那个黑大个子打一阵,把他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你再去给他致命一击。 兰成知道叶舟的意思,他知道他喜欢冒尖,所以才故意出这样的战术,可这是打仗,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的大事,应该采取最符合场上情况的战术。他说:你速度快,爆发力大,我耐力更好些,对付金丈这样的对手应该有我先去消耗他的体力,然后你利用你的爆发力去给他致命一击。 叶舟说:好。 第105章 决胜场5 此时的葛丘阵营中已经不像一开始打完第一场后那般乐观,第一场败了,那个时候他们非常乐观,尽管是他们损失了三员大将,可是汉军的司马兰成也伤了,独孤英雄也伤了,这样他们就只有三名主将可以上场了,而且需要连续作战;第三场他们胜了,葛尔丹和他的三个皇子却都高兴不起来。 葛尔图穷说:叶舟歇了一场,再上场后他那一招很难防的。 葛尔丹自我安慰的说:也不过是在没有防范的情况下他会得手,都提前防着他还防不住吗?我手下的将领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大英雄,难道到了这时候就不灵了吗?难道只有遇到软柿子的时候才是无敌的吗?之前我们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已夺得汉国半壁江山,今天我们让两个娃娃赶到了金州城,我们的咽喉雁翅关都被掐在他们手里,如果这一丈咱们败了,咱们就要退回大漠和草原,可是势头正盛的司马兰成会善罢甘休吗? 不会,葛尔丹回答了自己的话,他们会继续北上,今天我们是战死了几个将领,如果下一场我们无法取胜,我们就夺不回雁翅关,那司马兰成和叶舟的部队就会长驱直入的北上,那我们的亲人就会被他们任意的蹂躏,我们的姐妹会被汉人奸淫,今天的牺牲如果能换取这场胜利,我们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夺回雁翅关,我们就可以养精蓄锐,我们还会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如果败了……你们想想在汉国的土地上我们败了一个一塌糊涂,再回到草原回到大漠,我们还能取胜吗?弟兄们,我们输不起,所以要死拼;汉军输得起,他们输了这一场大不了把雁翅关归还给咱们,我们把金州还给他们,所以到最后他是不会和咱们死拼的;这是一场虎追鹿的战斗,我们此刻是鹿,虎追不上鹿,无非少吃一顿肉,鹿若被虎追上,鹿丢的是命。 葛尔丹看看金丈,问他,我的大英雄你已经战斗了三场。 金丈说:陛下,我还可以继续战斗。 葛尔丹拍着他的胳膊说,你是葛丘国的国门,你是草原和大漠的骄傲。 葛尔丹又看看陆神威,问道:陆将军,今天是你证明自己最好的机会,当然你做得很好,你已经打了两场。 鬼见愁路神威说:陛下,我还可以继续战斗,为了我们的亲人,为了葛丘国的百姓,我愿意战斗到底。 葛尔丹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信任的神情,他又走到屠龙的面前,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屠龙说:陛下我也可以继续战斗。 这时飞天神猴葛尔问天、金弹子靳玄西、赛门神孙车、双头鬼葛尔厚义、鬼刀手车马行齐刷刷地跪在葛尔丹的面前,请求上场与汉军决一死战。 葛尔丹把众将领一一扶起,此刻他的心里感慨很多,禁不住又想起他的将领们跟随他攻城略地的时候,那时何等的威风,一场接一场的胜利鼓胀着每一个将士的自信心,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只恨自己没和被奉为战神的司马清扬生在同一个时代,他的对手都太弱了,他相信如果能遇到更强大的对手,肯定会激发出更强大的自己,难道是天神看到了我的狂妄?特意派司马兰成和叶舟这两个娃娃来给我一点颜色看看吗?如果那天我下达了斩杀司马兰成的号令……,他又懊悔起来,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纵使杀了司马兰成,叶舟和其他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想这些呢,他们必须拿下第四场,葛尔丹拍着赛门神孙车的肩膀说,你继续上场。 孙车非常荣幸的喊了声“是”。 葛尔丹又拍着葛尔问天的肩膀说,你也继续上场,给汉军点颜色看看。 葛尔问天也是像孙车一样,很荣幸的喊了一声“是”。 没被选中的将领为不能与汉军决一死战而垂头丧气。 汉军一方第四场上场的分别是:司马兰成、叶舟、欧阳晓风、罗云、独孤英雄。 葛丘一方第四场上场的分别是:金丈、路神威、屠龙、葛尔问天、孙车。 仲裁塔上的鼓响了第一声后,双方将领都骑马走上决胜场的各自一边。 此刻这一块长五百丈宽二百丈的土地是多么的神圣,他们虽然已经打了三场,可这一场的意义非同一般,葛丘人虽然刚刚胜了一场,可是并没有从胜利中获得高昂的斗志,他们冥冥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结局,可是在血性的鼓动下还是要做最后的抗争,哪怕是失败,哪怕是死亡。 上一场叶舟中途鸣金,没让葛丘人洋洋得意,反而是有些沮丧;第三场汉军失败了,可是葛丘人发现司马兰成和独孤英雄的伤在歇了一场后,仿佛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第三场的主动放弃就意味着第四场又成了汉军一开始那套最强阵容。 葛尔丹一开始祭出的是消耗战,想凭着自己人多对他们进行车轮战消耗他们主将的体力,可是没想到汉军祭出的是同样的战术,只是他们只消耗金丈一个人,葛尔丹不敢让金丈少打一场。 仲裁塔上的鼓又响了一声,双方的厮杀开始了,按原计划是兰成对上金丈,其他人随机选择对手。 叶舟对上飞天神猴葛尔问天,晓风对上鬼见愁陆神威,罗云对上屠龙,独孤英雄对上赛门神孙车。 晓风与陆神威,罗云与屠龙都是第二次交手,双方都不用试探,开始即是高潮。 晓风心想罗老大把那白大虫摔下了马,立了功,兰成和叶舟更不用说,独孤英雄虽这次还没立功,可在石虎城已斩过敌将了,唯独我初来乍到还没有尺寸之功,没杀过敌将几十年的清扬陈酿喝着也不香啊,我得砍一个。 陆神威想的和晓风象的差不多,他心想我本来是金人大将,现在被贬为银人大将,我要拿出真本事来证明自己。 两个同样想法的敌人,在决胜场上擦出的火花,若是在夜晚足以照亮天空,两人打到四十多个回合的时候,晓风出了一个险招,这一招儿叫“借刀做梁连环脚”,他的刀柄后面有个倒勾,这个倒勾有很多种用途,使这一招的时候,他要用刀上的倒勾勾住陆神威的兵器,这个时候什么样的对手也是本能的往回收兵器,而不是撒手,晓风这一招儿借的就是这个力,他身离马鞍,刀在上面做个支点,他握着刀就像抓住一根树干一样,双脚飞起猛踹对手。 这可是艺高人胆大的绝活,玩儿不好踢不到对手不说,还会自坠马下,要不束手就擒,要不被马踩死或踩伤。陆神威被踹落马下,晓风顺势骑到了他的马上,电光火石间朝陆神威又是一刀。 一心立功的鬼见愁陆神威没想到晓风会祭出这么一招,让他防不胜防,他死的倒是痛快,被晓风一刀斩断了脖颈。 晓风这一招儿可以说是技惊四座,场上打着的将领都没注意到这一招儿是怎么使的,可场外的将士们可都有看到的,在晓风踹出那一脚的时候场外汉军这边传来一阵的喝彩声。 斩了陆神威后晓风重新回到自己的马上,他的心终于放松了很多,自己毕竟是兰成和叶舟请来的,开始还捉弄兰成,像自己是多么的不可或缺一样,上了场却竟做了些陪太子读书的事,那怎么行?要让人家知道请咱来是费了些周折,可也没算瞎耽误工夫。 独孤英雄和孙车打的有些被动,晓风便去和他同战孙车,本来孙车和英雄一个打也就稍微占点优势,这样又多出一个比英雄更胜一筹的欧阳晓风,他可招架不住了。 三人占了四十多个回合孙车驳马便跑,试图用空间赢得一点喘息的机会。 叶舟和飞天神猴葛尔问天打,他也不过是轻来轻去,并不拿出真功夫,他要攒着劲拿下金丈呢。这让葛尔问天产生了误会,他以为叶舟是受到了他速度的制约,所以打的被动。 不管他使什么招数叶舟总是能躲就躲能接就接,从不硬碰。 晓风一个人去追孙车,英雄拍马往叶舟这边来,喊道:哥哥杀鸡焉用牛刀,让我来取了这瘦子的性命。 叶舟便在一旁以逸待劳,等着给金丈致命一击。 金丈连打了四场,他力气确实大,也有耐力,可他也是肉体凡骨,长时间的处于高强度的打斗也会感觉到累,心跳也会加快,他感觉兰成越战越勇,还好,他还可以招架,当他看到在远处赋闲的叶舟,他明白等会儿兰成累了叶舟再来和他打。 金丈和兰成打着打着突然调转牛头,朝叶舟冲过来。 叶舟骑在马上手握银枪稳如泰山,蓄势待发。待金丈靠近,猛地使出那招儿鬼打头,真是快如流星,急似闪电。 金丈并没有用铁棍去挡,身子往后一仰,四两化了千斤力,竟然躲了过去,叶舟一枪砸空。 叶舟乃至所有场外观战的汉军将士无不震惊,没想到庞大如熊的金丈竟有如此快的速度。 金丈这一下看似简单,其实非常不容易,首先他仰身的速度要快过叶舟枪的速度,难道金丈的速度真的比叶舟的速度快吗? 第106章 决胜场6 金丈当然没有叶舟那样的速度,其实金丈这是一种赌的行为,他就赌叶舟必会使出这招鬼大头,所以在接近叶舟的时候,他已经提前把身子往后仰了;而叶舟早就准备好祭出这招儿鬼打头了,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双臂之上,只想着他会用他的黑铁棍挡,没想到会出其不意的一仰身。叶舟这一下有千斤的重量,打出去没打不中目标险些把自己的身子从马上拽下去,叶舟啊呀一声,枪尖打在地上震的双臂发麻。 金丈躲过叶舟这一下,像是拧下了叶舟的脑袋一样高兴,仰天大笑,笑罢说道:叶舟你的绝招被爷爷破解了,还有什么小把戏都使出来,爷爷都给你破喽。 兰成一看叶舟没打中,心中也是一惊,赶紧过来帮忙,叶舟挡住他,和他耳语几句,然后又提高嗓门故意让金丈也听到,叶舟说:兰成公子这会子你累了,先歇一会儿,咱俩不是商量好了要轮着和他打吗? 兰成说:好,那我就先歇一会儿。 叶舟和金丈打了四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又开始边打边说,金丈在掉脑袋和被戳个透心凉这两个死法中你选一种,你喜欢哪一种死法? 金丈嘿嘿笑道:在被我铁棍砸成肉饼和被我抱起来活活摔死这两种死法中你选哪一种。 叶舟说:还有没有别的死法?这两种我都不喜欢。 金丈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堂堂的清扬城大英雄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呢?说着朝叶舟砸过去。 叶舟轻松躲过,他并没有停止说话,他的原则是自己人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敌人不喜欢什么就偏要给他什么。 叶舟说:你不爱听我说话吗?好多人都特别喜欢听我说话,你为什么不喜欢?你不应该不喜欢,对大家都喜欢的东西,你要尝试着喜欢,有些东西你不能只看表面,从表面上看,你不喜欢一边打一边听我说话,其实内心里你喜欢的不得了,因为能听到我说话,至少说明你还没被我打死。 金丈学着叶舟把节奏放慢,他发现和叶舟打不能着急,越是着急越是没用,他自己觉得奇怪,不管是和兰成打还是和叶舟打,怎么打怎么别扭,始终顺不过手来,打他一个不太占上风,两个一起上也落不到下风,想到这里金丈洋洋得意,什么无敌将军司马兰成,如风将军叶舟,在我这里都是豆芽菜,一对一,一对二,车轮战都试了,又奈我何?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 人的头脑中一旦萌生出这个念头就是不祥的征兆,因为膨胀是疯狂的前奏,疯狂是毁灭的序曲。 金丈说:你和司马兰成,你们两个小白脸哪个更强点? 叶舟说:我俩……我俩跟你比都是三脚猫的把戏,你这多威风,众将骑马你骑牛,铁棍一轮千斤重,拳头似量斗,纵横千里无人敌,上不去女人的炕头。 头几句金丈听得如痴如醉,心想这小子说的真好,回头我记下来,让小孩子们都背下来,有个顺口溜在名字的前面容易被世人传诵,没想到最后来了这么一句。这一句真是不偏不斜正好戳在他的心尖儿上,他怎么说的这么准,我纵横沙场无人能敌,真就上不去女人的炕头,为此事四处求医问药,医生若像豆粒般大,他快找了一斗了,吃的草药也有一车了,无济于事。 葛尔丹赏给他的女人都闲置着,只做些叠被铺床的事,也邪性,让这小子怎么说中了,他肯定是随口扯的,可就扯的这么准;强大如金丈这样的人,没想到在象征男人真强的一方面却是短板。 叶舟从金丈的脸上察觉出些许的变化,是那种心虚的、极度自卑的状态。他说:我是顺口胡说,还真被我说中了,怪不得俗语说“马瘦了毛长,人胖了家伙软”,你这也太……,你这一身能耐算是白瞎了。 金丈心里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他的黑铁棍上,打了三场的疲劳似乎一下子都没有了,只剩下对叶舟的愤怒和他对自己的委屈。 叶舟一边招架一边往后退,嘴上还说,你这人跟我着什么急呀,又不是我给你弄软的,听说你们立了战功葛尔丹就会赏赐给你们女人,你肯定也有好多女人,你不行,我可以帮忙的,别看你跟我像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我不跟你不计较,我是个热心肠,愿意给您帮忙,你不用客气,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金丈一铁棍砸过来,叶舟又打马跑出去一段,远处的兰成弯弓搭箭朝金丈瞄好了准,场外的葛丘将帅高喊,“金将军小心,司马兰成要放箭。 兰成连射两箭都被金丈用黑铁棍挡出去,场外的葛丘人一片喝彩声,他们骄傲了。 叶舟使出了自己的绝招“鬼打头”金丈一仰身躲了过去,天下皆知司马兰成射术无双,又怎样?照样被躲了过去;不管是兰成战金丈,还是叶舟战金丈,还是他俩一起战金丈皆不能胜。由此可见金丈的武艺在司马兰成和叶舟二人之上,至少所有葛丘将士此时都是这么认为的。 此刻场外的葛丘将帅和场上的金丈都飘了,金丈一人碾压了汉军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将军,他们二人纵使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奈何他们的第一金人大将。他们觉得胜利的天平明显的在向自己一方倾斜。 场外的汉军将士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乐观,叶舟和兰成严格的执行了上场前布置的战术,可万万没想到叶舟那惊世一枪竟被金丈那么轻松地躲了过去。 当金丈骑着牛朝叶舟冲过去的时候,所有汉军一方的将士看的都特别清楚,叶舟肯定会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组织到了双臂之上,枪抡出去金丈的人头落地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他们看到的却是叶舟差一点被枪劲儿拽到马下去,金丈的脑袋完好无损的还在双肩上面。 兰心心想叶舟怎么总是这样,做出的事总是那么出其不意,第一次见他在石虎城的决胜场上,谁都没想到他会用枪把慕容小羽的脑袋从脖子上打下来,今天大家都拭目以待他用同样的方式把金丈的脑袋打下来,自己却差一点从马上摔下来。 那金丈虽是已经打了四场,似乎还保持着打第一场时的劲头,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罗云和英雄也都没有 战胜自己的对手,这一场……汉军将士都开始在心里祈祷神灵保佑,一定要让兰成和叶舟把那个大块头打败,心里都清楚,其实兰成和叶舟已经把自己最拿手的功夫都使出来了。 兰成竟然没能射中他,这个大块头在这一场仿佛是有神灵附体一样,汉军场下的将士都开始有些悲观了。 他们忘记了兰成的箭篓里还有一支箭。 第107章 胜 利 参加决胜场的双方阵中,每方全场只可以用三支箭,在第一场的时候,叶舟接住过石川的一支箭,叶舟用那支箭使出了天弓搭箭刺中了沙千里的脖颈。那支箭算是凭本事获得的,可以使用,落在地上的箭和被射在身上的箭是不可以用的,所以叶舟刺死沙千里的那支箭并不能算是消耗了他们有权利使用的三支箭中的一支。 金丈挡出兰成射出的两支箭后高兴的挥舞着他的铁棍,大喊凭射术闻名天下的司马兰成又怎样,还不是让他挡出了两箭,他这时顾不上想兰成的左肩是刚受过箭伤的。 金丈的自信心达到了巅峰,虽然他未曾把司马兰成和叶舟砸落马下,但是已经破解了他们赖以成名的绝招。 叶舟并没有放弃,他大喊一声“大狗熊看枪”,距金丈五十步远的叶舟直接把枪掷出来,银枪朝金丈飞来,被金丈轻松的用铁棍打落在地。 金丈兴奋的像是已经取得了胜利一样,坐在他的牛上振臂高呼,没有人能听懂他喊的是什么?他激动地近乎颠狂了,他又破解了叶舟的天弓搭箭。 此时五十部外的叶舟赤手空拳骑在马上,脸上长有的嬉笑被严肃和冷酷所取代,他已经不是那个一边打一边嬉皮笑脸的开玩笑的叶舟了,这才是那个把所有责任扛在自己肩上的清扬城叶舟。 他赤手空拳骑着马向金丈冲过去。 葛丘人以为叶舟就是一个赌徒,你手中有枪的时候都没能奈何的了的对手,现在你想去用双手拧断他的脖子吗? 不只是葛丘人这样想,汉军这边的将士也以为叶舟这是孤注一掷了。此时只有兰成知道他要干什么。 叶舟距离金丈还有十步远的时候喊道:“兰成公子,让我们双剑合璧”。 只见兰成弯弓搭箭把最后一支箭射出。 金丈坐在牛上胸有成竹的笑着,心想你再有十支箭又怎样,他已经做好了挡开的准备。 奇怪的是那支箭该到的时候没到,而是被已从马鞍上高高跃起的叶舟捏在了手里,叶舟自上而下在半空里使出天弓搭箭,箭离了叶舟的手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钻进了金丈的天灵盖,箭头从下巴下面钻出来,箭羽露在天灵盖外面。 这支箭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为了能让金丈顺利中箭,叶舟和兰成做足了能做的铺垫,总而言之一句话,金丈死的值。他不仅是败在了技艺,还输在了战略,在第四场的较量中,为了让金丈死的万无一失,两个汉国的天之骄子分别用了欲擒故纵、以逸待劳、笑里藏刀、调虎离山、暗渡陈仓、声东击西等计策。如果这还不能把其置于死地让叶舟和兰成真就无地自容了。 要将一个人毁灭必先使其疯狂,葛丘国的第一金人大将熊人金丈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分钟,还以为自己是普天之下第一高手呢,在把叶舟投掷过去的银枪打落在地后,金丈激动的都有些忘乎所以了;就在眨了几下眼的工夫后,神借着叶舟的手掷出了那支要了他命的箭。 如果在取的表面上的优势的同时,金丈依然能保持冷静和理智的态度,金丈就能躲过叶舟掷出去的箭吗?世间事容不得做假设。 叶舟重新上了马,兰成过去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说,“好样的”。 叶舟忘了兰成刚受了箭伤,也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说,“你也是”。 兰成夸张的叫了一声。 叶舟说:和那大黑熊打了这么多个回合不疼,我一碰就疼的这么厉害。 兰成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刚才我都忘记我有伤了,只是在开弓的时候有些用不上力,可刚才你一碰就钻心的疼,比刚中箭的时候还要疼。 叶舟当然不信。 那头大黑牛用嘴拱了两下金丈的尸体,以为他睡着了,就在他的尸体旁趴下安逸的反刍,大概是想等着他醒来。 在叶舟掷出去的银枪被金丈用铁棍打下去后,葛丘军众将士和金丈一样,仿佛已经抓到了胜利的手柄;如果叶舟不是那么快就掷出那支箭刺进金丈的天灵盖,他们肯定要提前庆祝胜利了,狂喜和伤心至极在一瞬间就交替了。 葛尔丹是一个冷静的军事家,当所有的人都以为葛丘人要顽固的死拼到底的时候,葛尔丹下令鸣金收兵,他放弃了。谁都清楚再继续拼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这样最起码他还能保住三员大将。 见葛丘军鸣金收兵,汉军的五位将领并没有因为要立功非要赶尽杀绝。 葛尔丹把这场失败归结为天道轮回,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他终于要回到那片固有的土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一样也不能霸占和拥有;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他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老人,曾经拥有的土地、城池、金银财宝、青春一一都失去了,无法失去的只有年龄。在失败后,谁也没有从这个老人的脸上看到悲伤和遗憾,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是败给了叶舟和司马兰成的崛起,而不是败给了自己的懈怠和不思进取;所以他没有什么遗憾,他最后也没有失去一个王者的姿态,和叶舟与司马兰成还说了祝福的话,对南闻道长叩头致谢。 当夜汉军将士在决胜场内饮酒狂欢到深夜。 几天后葛尔丹率领着他的军队以及家眷离开了金州城,退回雁翅关外。 叶舟和兰成率领将士们进入金州城的时候,受到了老百姓的夹道欢迎。 决战当天城里的百姓不能像葛丘士兵那样可以在城墙上面观看外面决胜场上的厮杀,只能站在城中的街道上听着城墙上的葛丘兵呐喊时悲喜交加的节奏来判断外面的战况。 城墙上的士兵兴奋的高呼时城中的百姓的心情就特别悲痛,这时候还有专门的葛丘兵逼着他们一起兴奋的高呼;当听到只有城外的汉军将士高呼时,城墙上黑压压的葛丘兵死一样的沉寂,城中的百姓也激动万分,那专门看着百姓的葛丘兵又不让他们表达出兴奋的情绪;所以在决战中老百姓就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悲痛时欢呼雀跃,激动的时候死气沉沉。 在金丈拨开兰成的两支箭后,城墙上葛丘士兵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那一阵欢呼持续的时间好长,城中所有百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咳嗽一声就能把心脏咳出来,连专门管着他们沉寂和欢呼的士兵都爬上城墙去了。有的百姓甚至开始抽泣了,本以为兰成公子和清扬城的大英雄来了,他们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可是…… 突然城墙的葛丘兵的欢呼沉寂下来,简直像全死了一样,取而代之的是城外的汉军欢呼,他们分辨的出来,这是胜利的欢呼,最终的胜利和暂时取得一点成绩,旁观者的欢呼是不一样的,城中的百姓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跟着欢呼起来,与其说是他们从城外汉军将士的欢呼声中听出了是胜利的狂欢,不如说是他们从内心中感应到了胜利的来临。 经过几天的安民整顿,金州城恢复了多年前的平静,老百姓上街再也不用担心碰见醉酒后的葛丘士兵对他们进行无端的鞭打了。大姑娘小媳妇再也不用担心有葛丘军队中的当官的把他们强行掳去做几天姨太太了;他们终于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太平日子。 连续几天都有百姓提着鸡鸭牵着羊赶着猪送到汉军的临时的住所,慰劳将士们。 决战当天有个在城墙上面侍奉葛丘军中头目喝茶的小伙子叫温林,借机看到了决胜场上的厮杀。 温林是一个极会讨好葛丘人的家伙,也不能说他是汉奸,因为有些事他不做别人也会做,他做还会对汉人更好一些;为了一家老小他甘愿做了金州人嘴里的汉奸,其实他只是巴结了葛丘人,可并没有害汉人。甚至有葛丘人要去抢谁家的姑娘,只要他知道了就会想办法把信送出去,让人藏起来;所以说他是汉奸是很不贴切的,他更像是一个汉人的卧底。 温林是一个天生的戏剧家,很善于编故事,一般人心里有十,嘴上能说出二三来就不错了,把眼睛看到的能完全表达出来,也就算是心和嘴都特别灵巧的了。 温林心里有一嘴上能表达出十,看见一根羽毛,他不仅能脑补出长这样的羽毛的鸟长什么样,飞翔的姿态,甚至他能编纂出它择偶的标准。 他在城墙上侍奉葛丘兵的头目喝茶,把决胜场中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温林不仅善于编纂故事,他还是一个可以心口不一的人,他的心口不一并不是说他口是心非,而是看到汉将斩杀葛丘将,本来就是心里特别高兴,可是他却可以跟着葛丘人一起叹息;看到葛军将领斩杀汉军,他的心里非常悲痛,他表面上却能装的无比兴奋。并且让人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所以有时候葛丘人都忘记了他是一个汉人。 在第二场叶舟一枪打掉慕容飞羽的头时,他正给葛丘人倒茶,他只顾歪着头往城下看了,心里的欢呼都到了嗓子眼儿了,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可是如他这样能伪装自己真实内心的人也不能同时管着嘴和手,嘴他是管住了,可是没管住手,茶碗倒满了还继续倒,茶水溢出了茶碗流到桌子上,又从桌子上流下去,如果不是葛丘军的头目被没见过的场景惊的站了起来,从桌子上流下去的茶水肯定会流到他的大腿上。 还好温林自己比别人发觉的早,赶紧用桌布把桌子上的水擦干净。 葛丘人说:叶舟这个王八蛋这一招儿是真绝。 温林说:是慕容将军没防备,靠偷袭算什么本事,其实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太棒了”,清扬城的大英雄果然是名不虚传。 当看到兰成两支箭都被金丈拨开的时候,他表面上和葛丘人一起欢呼雀跃,内心里其实和城外的汉军将士一样着急万分。当兰成搭第三只箭的时候,他默默祈祷着,我愿用十年的生命做供品摆在神坛上,愿神保佑兰成公子射中这一箭。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的心和眼都没有跟上节奏,当金丈从牛上摔下去的时候,他才弄明白兰成射出的箭是被已飞身离了马鞍的叶舟接住了,然后自上而下掷进了金丈的天灵盖儿。 温林内心的欢呼在胸膛里波涛汹涌,表面上还装的非常平静,当葛丘军鸣金收兵,南闻道长宣布汉军胜利的时候他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真实情绪了,把手里的茶壶猛的扔向城外,往城墙下跑去,融入进欢呼胜利的自己人中去。 第108章 说书人温林 在金州城温林成了除了上过决胜场的将领们外最受待见的人,他家每天都挤满了听他讲决胜场上的事的人。 全城人只有他看见了决胜场上是怎么打的,别人都是听的,老百姓们轮着给他或从家里捎来现成的吃的喝的,或从家里捎来鸡鸭在他家给他炖,当然也有带酒的,为了能让他心无旁骛的讲,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需要他亲自来,其他事别人都替他做了。 说实在的,他讲的比真实打的还要精彩,有的人几乎天天来听,每当听到叶舟把慕容飞羽的脑袋打掉后,叶舟高呼“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时候,听过无数遍的人也像第一次听一样激动万分;当然最高潮还是讲到叶舟接住兰成射出来的箭飞身往金丈的天灵盖刺去那段,听的人明明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都还是屏住呼吸,听温林声情并茂地讲出来,然后像当时场外的人看到这段场景时一样热血沸腾。 听完后当然还要展开议论,大家议论最多的就是,如果兰成公子没有受伤,是不是就不用打到第四场才会分出胜负?叶舟第一场时为什么不使出“鬼打头”?如果一开始就使出,或许兰成公子就不会受伤了,独孤英雄也不会受伤,大家都不受伤,第二场就可以分出胜负了。如果兰成公子没有受伤,绝对不会两箭都让金丈挡开。 温林对这些疑问一一作出解释,他说叶舟能用别的招数制胜的,就不用那招鬼打头,毕竟那种死法太惨了;你想啊,枪打头可不是刀砍头,刀砍头是凭着刀的锐利把脖子砍断使人致死,枪打头是凭着枪落在人脖子上的速度与重量生生的把人的脖子扯断,那得多疼啊,说的时候温林的脸上扭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仿佛他尝试过那样的疼痛。 叶舟心地很善良,既是对敌人,他也想让死在他手下的敌人死得痛快些,说这些的时候就像他和叶舟做了多年的朋友对他非常了解一样,其实他之前只听过叶舟的名字,在城墙上看到了叶舟在决胜场和葛丘将领厮杀,他只是凭自己的心情编一些本是他一厢情愿,又希望大家都信以为真故事。 温林还说兰成公子的两箭都没射中和叶舟把银枪扔出去都是为让金丈放松警惕,甚至叶舟的一招“鬼打头”为什么被金丈躲过了,都是为后来那一箭做准备,就是为了让金丈在膨胀中迷失。 也不是所有人温林说什么就听什么,有爱较真抬杠的人。有一个叫付欢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林哥,不对呀,叶舟一枪砸掉金丈的脑袋他是个死,用箭射穿他的天灵盖也是个死,为什么非要故意让金丈躲过呢? 温林只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他不能被问住,他是这一场大戏的主宰者,能让看戏的问的没话说了吗?他说:金丈脖子上有功夫,有的人炼铁沙掌,有的人练金钟罩铁布衫,金丈练的是铁脖子功,莫说是用枪砸,就是用刀砍也给他砍不断,他的死穴在天灵盖上,温林说完还点了点付欢的天灵盖。 付欢又问:那金丈躲什么躲?让叶将军砸不就是了,还能显示一下自己的功夫。 温林差点卡住,不过他还是把话接了过去,纵使一枪把他的脖子打不断,可是能把别人的头打下去的力道打在他脖子上也疼啊,那可是决胜场,不是街头卖艺,决胜场上可不是逞能的地方。 温林不耐烦的看着付欢说,你这个付老二往后别再来我这儿听决胜场的故事了,我跟你抬不了这杠,像你这么刨根问底,我没法跟你说了,太影响连贯性。 其他人也赶他走,说他问这问那的太烦人了,有人说你这是在怀疑叶将军的绝招,不爱听快滚,别影响大家听。 当时付欢是走了,可第二天拿了一只鸡去,并做出再不问这问那,只管听和喝彩的承诺,温林才让他留下来。 叶舟已经一年多没看见菲儿了,他很想她,想她的笑,想她的样子,想她眼神中的纯洁,想她声音里的空灵。是的,他不想她的身体,因为身体都一样,差距都在灵魂里。心里有事,脸上难免不表现出来。 兰心问他没有仗打是不是想家了,想家了就回家看看,反正又没什么事。 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吗?叶舟当然不愿意兰心和他一起回,可是他不得不问一句。 兰心手捂在肚子上说,我当然愿意和你回去见见公婆,可我现在这个情况,走这么远的路不方便。 叶舟把手搭在兰心的肩膀上,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说,真是辛苦你了。 你征战沙场才叫辛苦,女人怀个孩子还不是本分吗?再说了都怀过一次了,第二次轻松多了。 叶舟把手搭在兰心的手腕上,问她希望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兰心说:当然愿意要个女孩,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多好。 叶舟眯着眼睛装模作样的给兰心把脉。 兰心说:你会吗? 叶舟说:你忘了我们家是行医世家,全家人除了我都是医生,我当然会,是个女孩。 兰心说:你不仅会,肯定比你父亲和哥哥都厉害。 叶舟洋洋得意的说:那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兰心说:人家都说把脉是男左女右,你把我左手都能把明白,肯定是很厉害呀! 叶舟笑笑说道:我和一般的医生拜的师父不太一样,我把脚腕子都能看出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来。 兰心说:别闹了,你这么有才快给你闺女起个名字。 叶舟殷勤的看着兰心,只是笑,也不说话。 兰心捏着她的耳朵说:你又憋了什么坏。 叶舟捏住兰心捏自己耳朵的手,他说:这次没有憋坏,我是有个想法,你说咱这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让他跟着你姓司马怎么样。 兰心当然很高兴,她说:好啊,你是怎么想到的? 叶舟笑笑,说道:我……是突然就想到了,我觉得两个人的孩子,为什么都姓我一个人的姓呢?老大叫叶一恒,老二若是女孩就叫司马雨欣,若还是个男孩叫司马难追怎样? 兰心笑着在叶舟身上打了一下,你讨不讨厌,哪有叫这样的名字的,她摸着肚子说,不能和我儿子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司马难追,这个名字多好。千万别告诉你二哥,你二嫂也要生孩子,他知道了这个名字,肯定会让他孩子叫这个名,他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叫这个名。 兰心看出叶舟不是开玩笑,说道:行啊,司马难追,也就你能想的出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还有一个寓意。 什么寓意? 我觉得他长大了会特别帅,要不叫难追吗? 兰心手扶在肚子上,尽量让自己笑的幅度小一些,她说:按你这么说,你该叫叶难追。 起名字不能只考虑名字,还要顺应了姓氏,难追这个名字只有姓司马的叫才好听,别的都不行;好多名都是这样,比如“兵”这个名,姓别的姓的叫也无非就是一个名字,姓铁奇的叫这个名就特别好听,你说润一这个名字好听不好听。 好听,我都想过若再生个男孩就叫润一,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你有没有想过若姓温,名字叫润一,这个名字是最完美的。 温润一,兰心念出了这三个字,她说:确实,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似乎能想象出叫这个名字的小伙子长的是什么样子。 叶舟笑笑,让你说的更神奇了,还能想象出叫这个名字的小伙子的样子。 兰心看着叶舟,好像是用初相识的目光阅读他,过了一会儿她说,应该和你差不多,特别温润,特别暖。 叶舟似乎是很遗憾的摇摇头,笑着说:总不能因为一个名字把姓氏也改了。叫叶润一或是司马润一,或是除了温以外的姓氏好像都不是十分合适。 你是不是听过有人叫这个名字。 不是,我就是给孩子想名字的时候想到了这个名字。 我和你说件事,兰心用商量的语气说,你不要和我急眼。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不要急眼。 叶舟亲昵的在兰心脸上摸了一下,说。 你……娶了苏瑶。 叶舟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兰心搂着他的胳膊撅着嘴说,你都说了不急眼,你看你把脸拉的这么长。 叶舟想把兰心的手扒拉开,可兰心越是抱的更紧了,他说:我和苏瑶是结拜兄妹,我是她哥哥。 可她不是这么想的,兰心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叶舟,你总不能只有我一个女人,你看我现在又不能服侍你,我觉得苏瑶就很合适。 兰心一说这话叶舟越是想菲儿了,他看着兰心,很愧疚的说:兰心我们结婚之前我结过一次婚。 这件事兰心早就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现在叶舟坦白了,她还是装出很吃惊的样子,楞了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她说,我早该想到了,这句话说出来眼眶还竟然也湿润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第109章 无瑕 叶舟和兰心说了好多对不住她的话。 兰心擦擦眼泪,说道:她现在在清扬城吗? 叶舟摇摇头没有说话。 在哪里? 她一个人在江对岸的一个小院子里。 兰心惊讶的看着叶舟,问道:她为什么没和你的家人或是她的家人在一起。 她特别喜欢清静。 叶舟和兰心讲了他和司齐、李婉和林菲儿的事,除了和李婉那一夜温存他全说了,他这是第一次和她说他们四个人的事,说完他问兰心是不是很荒唐? 兰心呆呆的看着叶舟。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荒唐,叶舟又问。 是,不……我不知道,乍一听是挺荒唐的,可在当时你也没得选择,为了你的好哥们儿你也只能那样做。只是李婉也太任性了,怎么也不等你解释就那么草率的……,你把林菲儿接来,我又不是容不得人的。 我当然想把她接来,大家一在起多好。 她是不是特别漂亮? 叶舟点点头。 也特别善解人意是吗? 叶舟还是点点头。 兰心把头往叶舟的怀里拱了拱,她说:没事,我不会嫉妒她的,即便你对她更好我也不会嫉妒,你把她接了来。 叶舟自己在书房时把无瑕叫来,他问她菲儿愿不愿意来和他们一起生活。 无瑕扑扇了两下翅膀说:这你得问她自己,我可不知道。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不说。 是啊,我什么都知道,战神的宝藏在哪里我都知道,要不要我告诉你。 你不要告诉我,我知道你把不该说的说了,会和司奇一样,是不是。 你知道还问,不过我有一件事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什么事? 你先说你想不想听。 想听,你说。 这么不耐烦,给谁甩脸子呢? 我怎么就不耐烦了,还甩脸子。 你再好好说一遍。 叶舟拿起《南华经》来看,你爱说不说,我看我把你惯坏了,叶舟说完便自顾自的看起书来。 无瑕飞到书上面,伸展开翅膀把书盖住,她说:你把我读明白了胜似你把天下的书都背下来。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走这个捷径,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什么事都特别注重过程,最讨厌的就是走捷径,甚至都不愿意和爱走捷径的人做朋友,我还是慢慢的读,把你读明白了,我怕通了天地,烦劳您让一让。叶舟两个手把无瑕捧起来往上一送,可是无瑕并没有飞走,依然在叶舟的手里。 叶舟又把她放回桌子上,又装模作样的看起书来。 我知道你眼睛是看着书,可是你的心根本没放在书上,和我出去溜达溜达,我知道这城里一个人家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 你看不起谁呢?一个人家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我就去找人家吗?你别忘了我有老婆。 我知道你有老婆,还是两个,我又没说让你去干什么,去认识认识怎么了,万一是个知己呢? 叶舟把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是啊!万一是个知己呢?还是不去好。 她一个人在家里,生病了,只有我知道,如果没有人救她,会有生命危险,你总不该拒绝去救一个人的命。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你和我说过的话都用文字记下来,比我书房里的书上面的字都多,我忘了你说的哪句。 “听我的肯定错不了”。 叶舟睁开眼睛,他变了态度,是啊,除非是为了开玩笑,无瑕从来没有骗过我,除了司奇,她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伙伴儿,她怎么会引诱他堕落呢?他说:我救了她是不是就完了,后面不会有别的事? 当务之急是救人,你怎么能想后面的事呢?再说了,后面的事不该顺其自然吗? 我想回一趟家,不想再节外生枝。 想你的林菲儿了? 是啊!怎么了?我想我自己的女人你还要管吗? 没有,这我怎么管的了,我就是问问,我问问还不行吗? 行,当然行了,你说菲儿是不是也特别想我。 那可未必,你又不是不知道林菲儿那女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读书,画画,栽花种草的,不爱胡思乱想。 你这叫什么话呀,她想我能叫胡思乱想吗?她不可能不想我。 你有多想她。 这怎么说呢?有多想她…… 叶舟在心里忖度着,是啊,我有多想她呢,如果思念有分量的话我对她的思念大概足够压沉一条不大不小的船了,他把自己怎么想的对无瑕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如果思念有份量,可以压沉一条船了,无瑕重复着叶舟的话,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是够想的,我再问你一句不该问的。 叶舟一听她这么说,猜出她指定是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事,就说道:既然你知道不该问,那就别问了。 无瑕笑笑,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别人不该问,咱俩这关系还有不该问的吗? 咱俩是什么关系? 咱俩?是什么关系?这……还用我说吗?我不就是和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心一样吗?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那这叫什么关系? 这叫?你这人好无趣,你就知道是这种关系就行了,还非要命个名干什么。你我这种关系肯定是超越了朋友或是知己的关系,大概和夫妻关系应该是并列的。我说的是和你和林菲那种夫妻关系并列,甚至超越了你和兰心这种夫妻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你自己不明白吗?时间久了你看不见林菲你会想她,想她的一言一语,想她的笑;我觉得你不会这样想兰心。 无瑕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你不能用你自己的价值观去武断的评判一件事情,有些事你只凭着观察或经验去判断是难免出现失误的,要身体力行,这是你最缺乏的。比如说我传授别人武艺,我只要把自己会的实实在在的传授给人家,只要努力够了,即便是学不到十分,也能大差不差的学个八九分;若有人要和我学“飞”,我自己又没飞过,也不会飞,我怎么教人家呢?总不能因为我看见你飞过,就大言不惭的说,你做个翅膀不停的扑扇就能飞起来。 你什么意思,说了这么一大堆,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我要表达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又没做过别人的妻子或是丈夫,对夫妻间的事只是通过观察做出自己的判断,这是不准确的。你看见两夫妻总是打打闹闹的,让你看人家肯定是不幸福的,可是他们照样在一起生活一辈子,这样的夫妻有很多,殊不知吵闹就是他们的交流方式。 你和兰心从来不吵闹啊! 对啊!那你还给我们的夫妻关系分出等级来。 可是你的心没有和她在一起,你要知道一般人只通过表面现象去判断本质难免会有偏差,你别忘了我是可以看到人心里想的事的,这一点很可怕。没事,为了维护你和兰心的爱,你可以反驳我,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容得别人的反驳,不像你们这些大人物似得,只喜欢听顺耳的话。 叶舟把《南华经》放到桌子上,他只心不在焉的说了句“我不是大人物”,他反复的想着无瑕的话,“你的心没和她在一起”,他问自己“是吗”?可我是爱她的呀! 你也爱苏瑶,无瑕回答了叶舟心里的话,你和兰心的关系和苏瑶是差不多的,只是你和兰心睡在一起罢了。 如果无瑕是一个“人”,就算她是一个孩子,他也要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她说的是什么话。 他们相互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无瑕不是因为无话可说,她是觉得在她说出那句话后,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叶舟是真的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无瑕又用安慰的语气说,你也不要太自责,也许兰心要的也不是你的心,只要你人在她这里,你的心在哪里她并不太在意。菲儿呢,恰恰相反,只要你的心和她在一起就行,他才不管你的人在哪里呢?所以说,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别人绞尽脑汁,都是想往上爬,或是多搞些钱,你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那你说我对什么感兴趣,叶舟终于又说了一句话。 你对体会不同的人生,扮演不同的角色感兴趣。 你说李婉追求的是什么。 李婉就霸道了,她既要你的人也要你的心,甚至连你的过去和未来都要是她的,所以她什么都没得到。所以人不能什么都不图,也不能什么都图。你想过没有在清扬城除了李婉,换做任何别的姑娘,你们现在的结局都不是这样。 你说我们还能再遇见吗? 这只能看天意了,女人和金钱差不多,是好东西,一定要有,可是多了未必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幸福,什么东西都是恰到好处最好。 我和你说的那个事你怎么想的,去不去? 干什么去?叶舟一时想不起无瑕说的什么事了。 有人等着你去救命呢? 第110章 兰心与 苏瑶 叶舟虽说知道无瑕不会骗他,就按着她说的路线去了那户人家,去救那个危在旦夕的漂亮女人的命。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想到自己救了这个女人的性命后她会不会以身相许,这个想法一出现他就觉得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一般女人都缺乏对他的魅力的抵抗力,那岂不是又多出一段情缘;就像无瑕说的,这个时候他不能考虑这些,以后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 过了金州客栈继续往南,过了一个路口,从烟袋胡同拐进去第二个院子,无瑕站在门楼上等着他了。 无瑕飞过来站在叶舟的肩膀上说,不赖,记性还真好,我就说了一遍你就记住了。 从这门楼看,这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一定是一个殷实人家。叶舟轻扣了两下门环,他听见里面有开门的声音,然后传出一句“来了”。 他觉得这声音虽不是特别响亮,可也绝不是命在旦夕的人发出来的声音,他又想这有可能是有病的人的丫头。 脚步声来到大门里面,他和里面的人只隔着一扇门,他的心突然慌乱的跳起来,他又觉的刚才那个声音特别熟悉,由于心里乱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军他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面对一个陌生女人他不至于这样。 门闩抽出去,大门开了。 映入他眼帘的是他朝思暮想的菲儿那迷人的笑脸,他真的不敢相信,他把菲儿抱在怀里,他说,怪不得我的心跳的这么慌乱,原来在我还没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早已察觉到你了。 紧紧的抱了一会儿才松开,双手捧着她的脸说,菲儿你怎么来了。 菲儿往里退了一步,让叶舟先关上门。闩好门后叶舟把菲儿抱到屋里,两个年轻人一年多未见,见了面当然是尽在不言中一番。 叶舟把菲儿搂在怀里,菲儿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叶舟轻轻的抚摸着她如绸缎一样的头发,他说,你的胆子可真大。 你有多想我,我就有多想你,思念的力量是可以战胜胆怯的,一想到能见到你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你来到后自己找的这个院子吗? 是啊!我把它买下来了,我要在院子里种满茉莉。 看来你已经来了些日子了,把这房子收拾的这么干净,再也别走了,往后我去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 我才不,我可过不惯在军营的日子,往后我在这里就方便多了,你即使去葛丘国离这里也不算太远。 今天你太让我吃惊了,我万万没想到是你,你一出屋门说“来了”的时候,我就听着像你的声音,可是我也觉得只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和你的声音很像,没想到,一开门我看到了你,叶舟说着在菲儿额头上亲了一下。 是我不让无瑕告诉你的,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一开始她先是说有一户人家有一个漂亮女人,我当然不会来了,知道这里有个漂亮女人我就来找人家,我这清扬城的大英雄成了什么了;她又说那个女人生病了,并且是命在旦夕,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我不来救她就会非常危险,所以我才来的。我在来的路上还想呢,我给这个女人请了大夫来,治好了她的病,人家肯定会非常感谢我,我还非常担心会生出一段情缘呢?可也不能因为担心就不救人了呀!我说我怎么那么激动呢,本来是不该那样的,看来是让你的心牵的。兰心还说让我把你接来呢!你们什么时候见个面。 什么时候都行,你看着安排。 兰心挺好的,她应该不会答应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住。 你就和她说我喜欢清静,我也真的是清静惯了的。 叶舟一开始并没和兰心说菲儿已来到金州了,他亲自给菲儿物色了一个老妈子,让她给菲儿买买菜做做饭的。没出一个月兰心就觉出了异常,她没直接问叶舟,而是把黄当和吕了啸叫来质问他们叶舟最近都在忙什么。 叶舟本就没和他们说这件事,他们当然是一问三不知。 兰心怀有身孕尽量的控制着自己不动怒,就和他们说,我大概是身体的原因总爱疑神疑鬼,你们也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和将军说。 黄当和吕了啸当然是言听计从。 兰心纵是如水晶玻璃般晶莹剔透,也只是以为叶舟因无事可干,又因她不方便侍奉,大概是流连于风月场所,有时也会旁敲侧击他多注意自己的身份。 叶舟当然能听出兰心的意思,可他又不想现在和她说菲儿来了,所以每次兰心说他的时候他都是敷衍几句。 兰心不敢和叶舟说的太过,她让人把苏瑶找来,没好气的和她说,你对叶舟什么心我也知道,你该用劲也得用劲呀。 苏瑶不知道兰心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诈她呢。便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誓说自己和叶舟纯属兄妹关系。 兰心白了她一眼,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把你当成是亲姐妹才和你说这样的话,你还防着我,我宁愿他和你在一起也不愿意让他自轻自贱去…… 我哥他怎么了? 怎么了?说你傻,张良萧何也骗不了你,说你精,你瞪着两个大眼睛什么都看不出来。你心里稀罕他你就行动起来。 兰心的话说出来,苏瑶只觉得脸上发烧,我……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搁别的女孩见我现在这样,早就朝他扑上去了,什么都不懂,便宜了别人。 苏瑶看出兰心的意思了,她说: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叶大哥…… 他怎么了,他是个男人,牛不喝水你不知道强摁头啊,我都和他说了,让他纳你为妾,他是说把你当成是妹妹,可你非要把他当成是哥哥吗?这种事得你自己使劲,我倒是有心直接给你们收拾出一间房子来,找合适的机会大家吃个饭就让你们入了洞房…… 姐姐那可使不得,那样他非恼了不可。 兰心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你就是胡闹中用。 苏瑶可真是受了一顿从天上掉下来的埋冤,你的男人你自己没拴好,不自身找原因却埋冤到我头上,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苏瑶不敢和兰心理论,可她这一顿埋冤不能白受着,她要找到叶舟和他说道说道。 苏瑶先是找到黄当问他见没见过叶舟。 黄当整和吕了啸在一起,黄当还没说话,吕了啸先说:夫人都找不到他,这不打仗了,他那一身的力气也得想法使出来,这不使出来憋在身上多难受。 黄当捅了他一下,说道:别和瑶姑娘胡扯。 苏瑶说:你见过就说见过,没见过就说没见过,哪里来的这么多屁话。 吕了啸又赶紧陪上笑,说道:我不是想多和姑娘说句话吗? 苏瑶说:本姑娘不想多和你说话。 吕了啸依然陪着笑脸,说道:如风将军最近咱也不知道忙什么,前一阵一直说要回清扬城,最近也不说了,也不怎么和我们在一起了。 苏瑶又看看黄当。 黄当说:是啊,这如风将军太忙了,大概盘算着什么时候过雁翅关了。 吕了啸说:这过雁翅关还不是早晚的事吗? 苏瑶见他两个不知道便走了。 兰心虽对苏瑶莫名的发了一顿火,可是见叶舟回来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和他还是有说有笑相敬如宾。 兰心问他什么时候回清扬城。 叶舟说: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一天叶舟正想去菲儿的住处,在金州客栈门口正好遇见苏瑶,苏瑶把他拽进饭店的包间里。和在兰心面前的矜持相比可是大变了样,她又恢复了她那刁蛮劲儿,一只手拿着马鞭,一只手搭在叶舟的肩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如风将军,你最近可够忙的,今天可让我逮着活的了。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从大街上连拉带拽的把我拽进来,知道的以为你是找我说话,不知道的非想歪了不可。这让兰心知道了多不好,你看着她表面像个菩萨一样,其实可爱吃醋了。叶舟一本正经的说。 叶舟本以为苏瑶听了这话会紧张起来,没想到她更上劲儿了,她说:她若知道了不仅不会吃醋还会感谢我呢。和我说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这时小二敲门进来问他们要点什么菜。 叶舟本想随意的点几个菜,就算不吃也别只占着人家一个房间。 苏瑶一甩马鞭把小二吓了一跳,她说:不点菜就不能借你这个地方说句话吗? 小二连着说了好几个“能”,然后战战兢兢的关门出去了。 你看把人家孩子吓的,叶舟责怪道。 他吓的,活该,谁让他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不让咱们,他这全城的人还做着葛丘人的奴才呢,借他一个地方说句话就赶紧过来问要什么菜,怕耽误了挣钱。 人家是怕怠慢了咱,所以过来问问,你可倒好。 让叶舟一说,苏瑶觉得好像也是,心里的愤怒被愧疚代替,她说:已经说了,那也总不能叫回来给他道个歉。 第111章 菲儿与苏瑶 苏瑶抢白了一顿店小二,让叶舟一说人家是怕怠慢了他们,心里也觉得是这么个事,自是有些愧疚,可让她道歉她是拉不下脸来的。 叶舟手扶在她的肩上,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意不去,已经是说了,道歉自是不必,只是往后多注意就是,全城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人家一看我这文质彬彬、态度谦和,可你却……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一准笑话你。 苏瑶不服的看着叶舟。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你文质彬彬、态度谦和? 不是吗?总不会有人说我傲慢无礼、飞扬跋扈。 我说不过你。 这不是说过说不过的事,这都是事实,我不是靠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口吐莲花来战胜你,这你应该弄明白。还有就是我必须叮嘱你,不要总抱着咱对这个城市有功,这里所有人都该有对咱们感恩的态度,这样不好,你不说,人家自己知道该怎样;是当你强指着人家说,不是我们你们还是葛丘人的奴才呢,这样咱们的功劳就在人家心里减去了一半。 苏瑶觉得叶舟说的很有道理,她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叶舟说,怪不得你是人见人爱的,因为你不只是长的好和武艺超群,还有学问。 此言差矣,这不是学问,这是从心里的善念中长出来的,善念也是一种先天禀赋,没有的人通过学习是学不来的。 刚才你着急忙慌的把我拽进来干什么。 不让叶舟说苏瑶真忘了把叶舟拽进来的目的了,她说: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最近……叶舟在想该不该告诉苏瑶菲儿来金州城的事,他想早晚要说,这又不是偷摸的事,何必像做贼一样呢,于菲儿也不好。叶舟就把菲儿来了的事和她说了。 菲儿姐姐来金州城了,她自己来的吗? 叶舟点点头。 这为了爱情也真是太勇敢了,她在哪里?我要去看看那个仙女。你不想让兰心知道吗? 得让她知道,我是想让她生完孩子再告诉她。 你先带我去看看她。 离开客栈的时候叶舟往柜台上放了一块银子。 掌柜的赶紧追出来,说道:将军这可使不得,莫说你什么都没要,就算你要了菜也喝了酒,我们请也是应该的。 叶舟笑着说:掌柜的你和我接触的还是少,我出门是最不愿意带钱的,下次来你这里或许就没带钱,这次算是结下次的账。 掌柜的说:那也不行,下次来了我也不能收钱,我不能让金州城的百姓说我是只认钱的。 叶舟说:你如果执意不收这点碎银子,我这里还有金子,我就非让你收了这金子。 掌柜的为难的看着叶舟,似乎那银子烫手一样,他说:这叫什么事啊。 叶舟说:没事,人们都知道你是因为不收不行才把银子收下的。 掌柜的只好把银子收起来。 在路上苏瑶问叶舟:咱们又没要东西为什么你还要执意给他钱。 为什么给人家钱,这件事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咱虽然没要东西,可咱用了人家的地方,耽误了人家做买卖,人家可以不要,但是咱不能不给;第二个原因,你说钱对咱来说有什么用,需要置地还是需要盖房,都不需要,如果说有点用处,那就是能让人家说咱好,咱把一点对咱来说没什么用处的银子给了人家,人家是不是就说咱好。我觉得让别人说好,比存着钱不用好。 好,你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我跟别人一样那还是清扬城叶舟吗?你就这样去看我们家的仙女吗? 苏瑶没有理会叶舟话里的意思,她上下的看看自己,又看看手里的马鞭,她说:拿着个马鞭子不好看是吗?没事,我放在门口,不拿着进去。 你该买点东西。 她这缺什么? 她这什么都不缺,你说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总归不好看,说着叶舟拿出一块银子给她,你去买点点心什么的。 苏瑶看看叶舟,说道:这么多讲究? 我们这是凡间,不是山寨,所以你要学点人情世故。 依照叶舟的话苏瑶去买了两包她自己平时喜欢吃的点心,问叶舟这样行吗? 叶舟看看她手里的两包点心,说道:对呀,这样就好看多了。 进了大门后,苏瑶真的把马鞭放在了门口,她小声说:我就直接叫嫂子就行。 对啊!叶舟又喊道:菲儿快出来接着,苏瑶来看你了。 菲儿赶紧出来接着,丫头把点心接过去。 菲儿过来抓着苏瑶的手说,瑶儿妹妹快来,叶舟总和我说起你,你来和我说说话就好,还买东西干什么? 我哥让我买的,我说你这里又什么都不缺,他非让我买。 菲儿一边把她往屋里领一边说,他净和你闹,让你破费。 破费倒是没破费,钱是他给我的。 菲儿一听她这么说,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看看叶舟,莞尔一笑,就又和苏瑶说话。 听苏瑶这么说,叶舟真是哭笑不得,心想你这可倒是实诚。 苏瑶目不转睛的看着林菲儿,看的林菲儿都不好意思了,幸好这时候丫头泡好了茶端过来,菲儿把接过去给苏瑶,菲儿说,瑶儿喝茶。 苏瑶只说不渴。 叶舟赶紧替她把茶接过来,说道:你嫂子给你敬茶,你不喝也接过来呀。 菲儿说:自己家妹子,哪有这么多事。 苏瑶并没觉得不好意思,她笑笑说:我哥老说我什么都不懂。 叶舟说:你幸亏是个姑娘,好赖也能找个人家,你若是个男子,等着打光棍。 苏瑶拽着菲儿的袖子,委屈的说:嫂子,你看,他总这样说我。 菲儿嗔怪的看看叶舟,说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凭咱妹妹这长相就算是个男子也会有好姑娘抢着嫁给她。 苏瑶又目不转睛的看林菲儿,她说:嫂子,你真好看,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一样,一开始我觉得兰心就够漂亮的了,和你比她也就是算有点顺眼了。 林菲儿从小被人夸惯了,所以也并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说,瑶儿真会说话。 我可不会说,我也就是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我哥会说,苏瑶拽着叶舟说,哥你说,用你的话说兰心和菲儿嫂子的差距。 叶舟说:你快拉倒,不都挺好嘛。 菲儿和叶舟说:瑶儿妹妹来了,你是自己出去买回菜来自己做,还是到外面饭店要几个菜。 你还把她当亲戚还是怎么了,往后她得总来,有什么吃什么就行,叶舟说完看看苏瑶,又说了句,是不是? 你还会做饭吗?苏瑶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舟问。 叶舟说:好!今天就让你看看清扬城叶舟的另一面,我不仅会做饭,还会包饺子呢。 虽然叶舟说的很认真,可苏瑶怎么也不信。 叶舟让苏瑶留下陪菲儿聊天,他自己出去买回几条鲫鱼,还有羊肉、白菜和大葱。 菲儿本来想帮他一起做,叶舟不让,他真的做出了和清扬饭店差不多的黄面鲫鱼,饺子也是自己和面自己调馅包的。 苏瑶尝着那鲫鱼鲜嫩味美,羊肉饺子也是不咸不淡的,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虽然他刚才说兰心和菲儿都挺好,可她敢肯定兰心一准没吃过叶舟做的鱼和包的饺子。 叶舟拿来酒,问菲儿喝不喝。 菲儿看看苏瑶,苏瑶把嘴里的鱼咽下去,说道:嫂子你也会喝酒。 我也就为了陪着他喝,你也喝点。 苏瑶又想起了在山寨和叶舟喝多的那囧像,那次好赖除了叶舟没人知道,在这里喝醉了可丢死人了,她连连摇头。 叶舟给菲儿倒了一盅,自己倒了一碗,他问苏瑶尝着这鱼和羊肉水饺怎么样。 苏瑶无论如何不能把那个从马上高高跃起把箭掷入金丈的天灵盖的如风将军和今天这个做的一手好菜的居家男人联系在一起。她说:哥我这次真的服了, 然后又羡慕的看着菲儿。 菲儿给她夹了一块鱼,嫣然一笑,说道:别只顾看我,快吃。 苏瑶看着菲儿说:嫂子,也只有你能配的起我叶舟哥。 叶舟喝了口酒说:守着兰心你说话可仔细着,这话她可不爱听呢。 苏瑶说:不爱听……哪有什么办法,她见了嫂子不这么说也会这么觉得,哥,你说实话,你当时娶她是不是抱着什么目的。 我……我能抱什么目的,你快吃饭,这么好的鱼和饺子也堵不上你的嘴。 菲儿此刻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很喜欢苏瑶这个姑娘,觉得她心直口快,没有丝毫的心机,虽说长的不算多么漂亮,可看着却很顺眼。菲儿问:瑶儿,你有没有心上人? 苏瑶看看叶舟,冷着脸说:心上人……有,可也是白有。 菲儿看出了苏瑶的心思,可她们是第一次见面,还不好说出兰心和她说过的类似的话,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 叶舟说:看上谁了,可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凭你这几个哥哥,你看上谁,谁就得是我妹夫,说正经的,你觉得英雄怎么样。 第112章 叶舟与 兰心 叶舟问苏瑶英雄怎么样,看似问的随意,可他可不是信口开河,不是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只不过是选择了这种随意的表达方式,看看苏瑶是什么样的态度。如果苏瑶不是太反感,她就再深入的往下说,若苏瑶不愿意他就全当开玩笑了。这件事他认真的和英雄说过,英雄也知道兰心想让叶舟把苏瑶纳为妾的事,叶舟问的时候他低头笑笑说,这嫂子不会同意。 关你嫂子什么事,叶舟看出英雄心里想着别的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说道:你小子的心里可别龌龊,我把你和苏瑶都是当作亲人,我也是觉得你俩挺合适,你俩成了咱就更亲了。 英雄说:这种事也不是我一个人愿意就能成的,你这当哥的多给费心。 前面有了英雄这话,所以今天叶舟才提起的。 叶舟问苏瑶觉得英雄怎么样。 苏瑶白了叶舟一眼,说道:你干什么?你怕我赖上你,就把我往外推是吗? 叶舟故作嗔怪的看着她,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和你嫂子第一次见面,你在她面前就口无遮拦的,什么叫我怕你赖上我,幸亏你嫂子是知书达理,从不小心眼儿的人,让别的女人这不得想多了吗? 苏瑶看看菲儿,问道:嫂子你想多了吗? 菲儿摇摇头,你们开惯了玩笑,这有什么想多的。 苏瑶笑笑,这嫂子不仅是漂亮,你这个嫂子我交定了。 苏瑶看看菲儿又看看叶舟,心里的羡慕从眼睛里不经意的流露出来,她心想月老做的这件事可真是好,太会搭配了。 叶舟问她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天下的男人也只有你能配的起菲儿嫂子,这天下的女人也只有菲儿嫂子能配的起你。 听了苏瑶这么说叶舟和菲儿当然都很爱听,叶舟说:有进步,会说话了。 苏瑶说:我只不过是把心里怎么想的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这就叫会说话吗?心里本来把你恨的牙根痒痒,嘴上却能说出你爱听的话才叫会说话。 叶舟和菲儿面面相觑,都用眼睛说了句“这话说的也是”。 吃完饭三个人又唠了会嗑,苏瑶要走, 菲儿让她留下多说会话。 苏瑶说:我还是长点眼力劲儿,说着便往外走。 叶舟叮嘱她先不要和兰心说菲儿在这的事儿,这件事他要自己告诉她。 苏瑶回过头来说,你不让我说我偏说,我这就回去告诉她。 叶舟说:好妹妹,我知道你最听我的话。 苏瑶说:我就嫌你叮嘱我,你当我傻呀,说完便往外走。 菲儿让她把那点心提回去。 苏瑶说:我买了,还是花的我哥的钱,再提回去,我哥非笑话我一年不行,嫂子你吃了。 菲儿执意让她提着,她说:我这里还有,提着,就当是嫂子给你买的。 苏瑶见菲儿并不是虚情假意的虚让,看看叶舟说,哥,这样好吗? 叶舟说:好,你嫂子不是说了吗?就当是她给你买的。 苏瑶就又把那两包点心提着了。 菲儿要把她送到门口去,叶舟拽住她,说,不用送,往后她一天不知道跑多少趟呢,她每回来你都送,得把腿跑细了。 菲儿说:妹妹这不是头一遭来吗? 苏瑶回过头来说:头一遭也不用送,嫂子你快进去歇着。 苏瑶走后,叶舟闩了大门又回到屋里。 菲儿铺好床,二人并排躺着说话。 这个姑娘挺好的,菲儿自言自语的说。 叶舟笑笑,说道:她可真逗,把我教的一五一十的都和你交代了,她从小在山寨里长大的,不懂咱们市井中的人情世故。 菲儿也笑了,她还说不破费,钱也是你给她的,太逗了。你说的英雄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 相当不错,在决胜场上立过功,元帅的命令都敢不听,是个犟种。 他看上瑶儿了吗? 叶舟侧过身去用,胳膊肘顶在床上,手托着头,看着菲儿说,你说的“看上”就是喜欢。 菲儿点点头,是啊,就是说法不同罢了。 你想没想过一个人能和自己一开始就喜欢的人结婚是何等幸运的一件事,可是好多不都是一开始喜欢,慢慢就厌倦了吗?一开始觉的不喜欢结了婚一起生活了,也会过的很好;所以好多事一开始并不是多重要,重要的是开始后你如何去经营它。再拿两个人举例子,一开始可能并不是情投意合的,可是一起生活后就你尊我让,慢慢的就情投意合了;两个人一开始就情投意合,可时间久了,都是各持己见,谁也不肯依从于谁,慢慢的一开始的情投意合也就退去原本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吵不完的架。英雄虽是不怎么喜欢瑶儿,可我和他一说,他倒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可是瑶儿就不同了,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凡事不从实际出发,只想着生活最理想的状态;殊不知理想的状态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才能到达。 她喜欢你。 是啊,我就说她不从实际出发嘛,她喜欢我,可我已经…… 看上去她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多情但是我不滥情,我把她像亲姐妹一样保护,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成全她呢? 叶舟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先让自己平复一下,然后才说话,菲儿你说的这话好糊涂,爱情是能够成全的嘛?有一个女子喜欢我,我就成全她,清扬城那么多女孩子都给我做过鞋,是不是都喜欢我,我把她们都成全了吗?那我成什么了。 菲儿也坐起来,把脸贴在他肩膀上,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叶舟搂着菲儿的肩膀,他说:兰心也有让我纳瑶儿为妾的想法,我一直不同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凭瑶儿自身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很好的男人,将来做女主人,可跟了我呢,一开始肯定会觉得很好,可是后面呢,后面还有好长一段人生呢。 你说的对,一个人不能只考虑眼前的事,还要想到眼前的事发生后,后面必然会延续出来的事。 我本来想等兰心生完孩子再告诉她你来了,我发觉她现在老疑神疑鬼的,挺着个大肚子,再想这想那的,我看不如就告诉她。 怎么都行,你拿主意,对于菲儿来说,这好像是一件极稀松平常的事。 又过了两天叶舟先找到兰成,和他说了这件事。 兰成先是很是惊讶,他说:她一个人从清扬城来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叶舟说。 这可真是爱情的力量,你一开始就该和兰心说,让她来家里住,这么多房子又不是住不开。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住下后我才知道的。 这还用我和兰心说吗?你自己和她说不就行吗? 行啊,我是先和你说一声。 行,你打算让她住哪里,我派人给你把房子收拾出来。 住最东南角靠着花园子的那几间屋就行,她最喜欢花花草草的。 兰成把齐天志找来,让他派几个人把叶舟和兰心住的院子东南角那几间房收拾出来。 兰心这次怀孕肚子比上次大,才七个月,比快生一恒的时候都大了。她也懒的动弹,整天吃完饭就躺在床上,叶舟进屋的时候她正把一恒的小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问他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一恒奶声奶气的说:也要弟弟也要妹妹。 兰心抚摸着他的头欣慰的笑笑。 叶舟过去把他抱起来,在他耳边说,宝贝说不定真让你说准了,你妈妈的肚子里真有可能是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一恒在叶舟肩上擦擦鼻涕,然后看叶舟什么反应。 叶舟做出生气的样子看着他,可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叶舟说:兰心你儿子可真是大树上折下来的枝子,敢对清扬城的大英雄如此无礼。 兰心笑笑说:他才不管你是哪里的大英雄,这还不随你吗?天不怕地不怕的。 叶舟把一恒让老妈子抱着,老妈子抱着他出去,叶舟坐到兰心身边,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两下,兰心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兰心说: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叶舟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兰心低垂下眼睑笑了笑,她说:我是不是猜对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叶舟竟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语气中似乎有几分愧疚。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其实你也没什么太反常的举措,但是有事和没事我就是能看出来,大概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女人的原因。 本来我不想现在和你说的,可是……叶舟看看兰心,他多少有些愧疚的眼神正好遇到她尽可能宽容的眼神,兰心用眼神说,你说。 叶舟听从了兰心眼神的旨意,他说:菲儿来了,来了一段时间了。 大概是在孕期的原因,一开始没反应过叶舟所说的菲儿是谁来,这个名字在她心里沉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她用力的坐起来,叶舟过去把肩膀顶在她的背上,兰心抓着叶舟的手说,你说菲儿姐姐来了,来了一段时间了,这是什么话,她住在哪里。 第113章 菲儿与兰心 一开始兰心觉出叶舟是有事要和她说,还以为是不是在外面又遇上了别的姑娘,虽是心里不太得劲儿,可也做好了接受的准备,没想到是菲儿来了。她站起来手捂在隆起的肚子上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趟,嘴上不住的埋怨叶舟: 姐姐这么老远来了,你让她住在外面,这是什么意思嘛?是我司马兰心容不得人还是怎么了,你聪明起来眼睫毛拔下来都能当哨儿吹,这件事做的好糊涂,是不是全金州的人都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了? 不是不是,叶舟自我救赎式的说,我就告诉你二哥了。 兰心不原谅的看着他,你告诉他,想让他把这件事告诉我,可是他让你自己告诉我是吗?你我是夫妻,和夫妻比哥哥也是外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不是想让他告诉你,我是告诉他派人收拾一下东南角挨着花园子的房子。菲儿喜欢花花草草的,她适合住那里。 那你告诉二哥从我这里先搬些体面的家具过去,我怎么都行。 不用,他还不知道不管从哪里弄几件家具来吗?还再从这里弄。 菲儿姐姐在哪里呢,我去当面向她谢罪。 谢什么罪?你又没有什么对不住她,再说了她是小家庭里的女子,见了你这大家闺秀恐怕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我们总得见面,你是不想让我们见面吗? 不是,我总得先告诉她一声,让她稍做准备。 去,你最好是把我说的像个凶神恶煞一样,姐姐见了我会更容易接受,告诉姐姐不要做饭,我让厨子做些菜送过去,大家一起吃个饭。 去见个面就行了,还一起吃饭吗? 要,这一个字兰心说的斩钉截铁。 有个事我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个在决胜场上那个力挽狂澜的如风将军。 叶舟动了两下双臂扩扩胸,他自语道:我是叶舟,能和平庸的人一样吗?平庸的人都是和自己的亲人有使不完的能耐,和用不尽的本事;他过去小心翼翼的搂着兰心的肩膀说,你说我能算平庸的人吗? 当然不算了,天下的人谁不知道。 所以我恰恰相反,对敌人我有各种办法可以克敌制胜,对自己的女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兰心白了她一眼,揶揄道:你还没有办法,我觉得这次我怀的真是两个。 叶舟弯下腰把耳朵贴在兰心的肚子上,他高兴的说,这不能算是我一个人的本事。 兰心在他身上捏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 我是……想和你说,当着菲儿你可别和我凶,她会心疼我的。 我什么时候敢和你发凶了,我是生气这件事你不该瞒着我,你快去,我吩咐厨子炒菜,一会儿派人送过去。 兰心见到菲儿的时候也被她的美貌震撼到了,她觉得自己的姐姐已经够漂亮的了,可是她从菲儿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美,姐姐的美似乎只局限在了五官精致;而这林菲儿似乎不只是五官精致,她的身上还有一种她现在说不出的特别之处。 兰心想给菲儿屈膝行姐妹之礼,由于有孕在身不方便,只做出一个要行礼的样子,菲儿赶紧过来扶着她。 菲儿说:妹妹身子不方便,不必如此。 姐姐来了,他也不说,让姐姐受此委屈,知道的都体谅我不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容不得人的,兰心说着竟流下泪来。 菲儿用衣袖为其拭去泪水,说道:是我不让他说的,我向来喜欢清静,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两个说着话仆人已经把带来的菜摆好了。 叶舟说:你二位入座,咱们边说边吃。 菲儿和兰心又相互谦让了一番主次座位,最后还是菲儿坐了主位。 兰心拿起筷子,说道:姐姐趁热吃,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菜品,就让厨子做了几个拿手的。 叶舟先夹了一筷子鲫鱼,他说:这几个菜都是菲儿可口的。 兰心白了叶舟一眼,嗔怪道:姐姐还没吃你倒是先吃了。 我替你们试试咸淡,正好,快吃。 菲儿说:你怎么没喝酒,家里没酒了吗? 叶舟放下筷子一拍手,说道:让你们一顿的谦让,让我都忘了倒酒,快把酒拿来。 仆人给叶舟倒上酒,叶舟也让给菲儿倒上,叶舟和兰心说,你就先别喝了,你喝了酒孩子在肚子里就有了酒瘾。 兰心笑笑说:那倒好,一生下来就是个醉人儿,姐姐你也是,他忘了喝酒就忘了,你还提醒他。 菲儿说:现在又没事,一天就盼着这两顿酒呢。 叶舟说:就是,一顿不喝这美好的生活就打了折扣了。 兰心说:人家莫说是没事的时候,在决胜场打着仗的时候都没耽误喝呢? 菲儿说:没有别的喜好,既然他喝着舒坦,那就尽管喝。 兰心说:还有个事不知道他和你说过没有,兰心看看叶舟,说,我姐姐…… 叶舟喝了口酒摇摇头,没说,我忘了。 兰心说:能说吗? 叶舟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兰心说:不怕姐姐笑话,我还有一个姐姐也看上他了,我们姐妹都被他迷住了。 菲儿说:瞧妹妹说的,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若我也有个姐姐也能看上他。 也难怪他长的这么好,自己夸不合适,兰心说完笑了。说实在的我姐姐比我漂亮多了,可她太有主意;一开始是她先认识的他,也看上了他,可是那时候他还不是天下闻名的大英雄,姐姐一心要嫁给个大英雄,又觉得的叶舟太爱喝酒,就强忍着对他的喜欢没和他处,没想到让我捡了这个宝。 菲儿笑道:这还真是可惜了儿的,后来姐姐该后悔了。 兰心说:这哪能不后悔呢,他本来就是她一直要嫁的那种男人,长相标致,又是天下闻名的大英雄,可当时姐姐没发现他英雄的本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就错过了。 菲儿发自内心的替兰蕊觉得遗憾,她叹了口气说:都说女人不能没主意,这太有主意了也是不行。 叶舟看着兰心说,你说兰蕊在这件事上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兰心说:姐姐并不了解你,却盲目的对你做出了判断。 叶舟说:并且是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 姐姐现在……菲儿关心的问。 兰心叹了口气,姐姐现在……我也给她写过几封信,可她从来不回,大哥给我写的信上说,她整天也不出她的小院子,不和任何人交流。父亲有意把她许配给燕飞,可姐姐不肯,就再也没人给她提亲了。 他们正说着话,这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马鞭的声音,吓的兰心一捂肚子,叶舟赶紧迎出去,他呵斥道,你小点动静。 苏瑶瞪大眼睛说:菲儿嫂子也怀了孩子吗? 叶舟说:这怀不怀孩子你总不能一进门就甩鞭子。 苏瑶笑道:我不是给你提个醒嘛,我怕你和嫂子有啥小动作,我悄没声息的进来了,万一撞个正着多尴尬。 苏瑶一边说着一边进来,一看兰心也在,心里一惊,心想她怎么来了。 兰心说:大姑娘家到哪里都拿着一根马鞭,还甩的震天响。 苏瑶说:没吓着我大侄子。 兰心说:能不吓着吗?你鞭子一响他就在里面踹了我肚子一下,没吃,自己去拿个凳子,快坐下吃。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苏瑶又指着叶舟说,不让我说你自己和兰心姐姐说了。 叶舟拿过一个凳子来,但没放下,他问苏瑶吃过没有。 苏瑶说:我吃过没吃过也不耽误再吃点,你就把这凳子放下,这样拿着不累吗? 叶舟把凳子放下,丫头又拿来一双筷子,苏瑶尝了口鲫鱼,说道:好吃,哥,又是你做的吗? 兰心的脸色在一瞬间有些不好看,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她说:你吃过你哥炖的鲫鱼? 苏瑶点点头,脸上流露出自豪的表情,她说:我第一次来见嫂子时我哥炖的。 兰心心里是为叶舟为菲儿下过厨而自己纵使怀了两次孩子也从未吃过他做过的任何饭菜而吃醋,但是却用苏瑶知道了菲儿来没告诉她而表现出来,她沉下脸说,你早知道姐姐来了也不告诉我。 我哥不让我告诉的,苏瑶照实说。 叶舟尴尬的看看兰心,又无可奈何的看看苏瑶。 苏瑶说:是不是哥。 叶舟点点头,是啊!他看着兰心说,这么重要的事我想亲口告诉你。 叶舟他心细,一开始他是想你现在这样,菲儿看看兰心的肚子,怕你不方便,想等你生完孩子再和你说,我本就是清静惯了的。 姐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说你这么大老远来了,自己住在外头,知道的体谅我不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容不得你。兰心又重复了刚来时的话。 妹妹你可别这么说,你是怎么样脾气叶舟早就和我说了,今日得见我更知道你是怎样对我的了;叶舟和我说了,那边收拾完房子我就过去,我也不能只顾自己清静,我在这外面住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姐妹不睦呢。 姐姐这就对了,兰心又看着苏瑶说,你倒是听你哥的,他让你不告诉我你就真不告诉,平时我给你留的好吃的算是让你白吃了,还是和他近。 苏瑶憨憨的笑笑说,我哪里就和他近了,在决胜场他厉害,在家里你是当家的,我可不敢和他近。 往后就是姐姐当家了,兰心试探着看看菲儿。 菲儿连连摆手,我可不会当家,自己的屋子都收拾不明白,还当家? 第114章 叶舟的梦想 在将军府里给林菲儿收拾房子的几天里,重要将领都集中在一天去看望了菲儿;周敏怀有身孕不方便,没去,雪儿和苏瑶去过几次,当然都送去了各式各样的礼物。 黄当、吕了啸几个之前就见过菲儿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兰成、晓风、罗云、英雄几个第一次见的,无不把菲儿惊为天人。 回去后兰成心想,怪不得当初叶舟对兰心就是不动心,原来是有这么个美人拴着他的心呢。 菲儿搬进来后,兰心挺着大肚子也是经常去找她说说话,菲儿劝她好好歇着,不要经常往她这里跑。 兰心说这个时候多走走路越好。 有一次只有菲儿和兰心两个人的时候,兰心说:姐姐,我向来话多,说多说少的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菲儿说: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多忌讳,天天都捡着过年的话说那多外道。 兰心说:姐姐是故意不想要孩子吗? 菲儿先是红了脸,然后又用笑把自己的尴尬化解过去,她说:哪里有不想要的,就是怀不上,以前也是很着急,公公也给配过草药,吃了也不管用。既然你给叶舟生了儿子我也不用太着急上火了,就顺其自然。 姐姐这样想就对了,我生的也管你叫娘。 过了几天兰心和叶舟说,我看着姐姐挺稀罕小孩子的,不如我生了这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养的断了奶就让她养着,一来可以聊慰她一个人寂寞,二来听说养孩子也能给自己引来孩子。你问问姐姐愿意吗? 叶舟看看菲儿,说道:这又不是狗啊猫的你说送人就送人,舍的吗? 兰心推了叶舟一把,这又不是给别人养着,有什么舍不得,别人想要我的孩子给我一座城我都不答应。 叶舟欣慰的笑笑,他说:有人说“想一天不清静就请客,想一年不清静就盖房子,想一辈子不清静就娶小老婆”,看到你和菲儿这么和睦我真是高兴。 兰心突然大发雷霆,叶舟还是第一次见她发那么大的火,简直就不顾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了,她一遍遍的质问叶舟:谁是他的小老婆。 叶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停的赔礼道歉,兰心依然是不依不饶,到最后竟闹的肚子疼起来,她让叶舟快叫丫头去请接生婆。 兰心果然是生了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叶舟以为她闹了那一顿,许诺把孩子给菲儿养着的事肯定反悔了,所以也没和菲儿说。 菲儿来看兰心,她坐在床上抓着兰心的手说,妹妹真是有福气,一胎生了两个,还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兰心说: 姐姐,他和你说了没有? 菲儿被问的一头雾水,问道:什么呀? 这个人……除了让我生气就不能干点别的,生之前我就和他说了,姐姐现在没有孩子,如果不嫌麻烦等我把孩子养的断了奶,你就抱一个过去养着,一来可以慰藉一下寂寞,二来人常说养孩子暖暖怀可以给自己引来孩子。 林菲儿感动的流下泪来,她说:我早有此意,可是没好意思向妹妹开口。 他还说呢,又不是什么狗啊猫的,怎么舍得送人,我说若外人给我一座城我也断不能把孩子给她,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两个,姐姐我有个男孩了,就让这个男孩跟你。 菲儿已激动的说不出话。 兰心拽拽菲儿的手,她说,姐姐不必如此,我也是有私心的,人常说谁养的孩子随谁,这孩子长大了若随你这模样也是他的造化。生之前他就说了,不管男女,再生个就随我的姓,名字都起好了,叫司马难追,你听听也只有他能想出这么个名字,姐姐你养了就让他随你的姓。 菲儿一听兰心说出司马难追这个名字也笑了,她说,随谁的姓不一样,我养大了他指定会疼我,还是司马难追这名字好听,叫林难追,不行,糟蹋了这好名字。 兰心把男孩养的断了奶真就给菲儿抱了去,菲儿别提多喜欢。 叶舟问菲儿,你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吗? 菲儿亲亲孩子的脸蛋,当然是真心喜欢了,她看看孩子再看看叶舟,说道:你快看,这孩子的脸像是从你的脸上剥下来的一样。 叶舟仔细看看,却看不出这孩子有多像他来,他说: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自己当然是看不出来,快看看,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你小时候想过长大后会这么了不起吗?菲儿突然问。 想过,每一个厉害的人从很小时候就知道自己长大后会很厉害,这句话反过来说其实也对,只是不像这样说这么绝对。 怎么反过来说,菲儿没理解叶舟的意思。 就是说,每一个人小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长大后会很厉害,可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梦想的一次次破灭,就渐渐的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可有的人不是,特别倔强,每跌倒一次就会越强大一点,梦想一次次的破灭,他也不死心,仿佛能从自己与生活的抗争中找到乐趣。 你走到现在似乎还是很顺利的。 是啊,像我这样的只是个例,大多数不是这样的。我这人最大的运气就是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用自己的经历去衡量别人。 叶舟说话的时候认真的看着菲儿的反应。 你说就是,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菲儿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孩子的小脚丫。 我不确定你爱不爱听这样的话。 菲儿点点头,我以前总觉得你玩世不恭的样子特别有魅力,现在才看出你认真起来的时候更有魅力,你继续说,我爱听。 很多人说我是靠着自身的强大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觉得是靠运气,你想啊,在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是把自己活成一个老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来世上是为了干什么,可是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我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为了今天这个自己;我在习武方面的天赋是不如司奇的,我就用加倍的努力去弥补天赋的不足,可是我的努力感动了上天,不仅把我不足的天分补足了,甚至比司奇的天分还要长出来一大截。叶舟本还想说“这是以失去李婉做代价的”,可他没有说出来。 你想过将来……还会怎样吗? 当然想过,人生何其短暂,不规划好了是要走许多弯路的,等不打仗了就找个谁都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去酿酒卖,我会酿酒的。 他说规划好了,菲儿还以为他要一步步当上皇帝呢,没想到他竟会想到去酿酒,菲儿有些费解的看着叶舟。 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费解和吃惊,并没有惋惜,这样很好,你不会感到惋惜。 菲儿摇摇头,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想到去酿酒? 叶舟越说越得意了,你想啊,按着常人想的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想做皇帝似乎也是正常的,封侯封爵更是顺理成章的,我偏偏不向往那样的人生,我偏偏要在另一片天地中再去施展自己的才华,这样多好,一辈子活出别人几辈子的精彩。你相信我能做到吗? 菲儿用看自己有出息的孩子的目光看着叶舟,他是她的男人,她把他当成一个伟男子,一个大丈夫,一个无所不能的将军,可是她看着他的时候确实是母亲看着让自己感到骄傲的孩子那样的眼神。 你愿意做皇后还是做一个酒坊的老板娘。 菲儿没有立刻回答叶舟,过了一会儿才说,只要做你的女人就好,不过她很快就改口说,还是做一个酒坊的老板娘,那样日子简单些,简单的日子才是好日子。嘴上虽这样说,心里也知道叶舟是说着玩儿的。心想将来叶舟纵当不了皇帝,必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儿,酿酒开酒坊,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觉得好玩儿。 我听说又要打仗了吗?菲儿问叶舟。 差不多,本想着养精蓄锐一段时间,可葛丘人不想让消停,那雁翅关一日在咱们手里他们一日睡不踏实,他们那边有一个叫金翅的金人大将,绰号沙里虎,会土遁术,前一段竟入到雁翅关内,欲开了朝葛丘国的关门,放葛丘兵进关,幸亏被巡逻兵发现他才没得逞,我们被他杀了两个巡逻兵,他又施展土遁术逃脱了。现在黄当几个也去守关了,他也会土遁术,正好可以防他。我和兰成公子商量,和葛丘国早晚也得打一仗,趁我们几个都年富力强,还是早把他收了。 这葛丘国有多大? 地盘也有江北一半大小,不过只有三座城池,多是沙漠和草原,把日瓦戈城攻破,那两个估计也就不战而降了。 这葛丘人也是,就不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都放他们回到自己的国了还要骚扰咱们的士兵把守的关隘。 葛尔丹老贼不傻,他知道只要雁翅关在咱们手里,我们迟早会入关去攻打他的都城,也就是说不把雁翅关攥在自己手里葛丘国亡国是早晚的事,他肯定寝食难安。早灭了他也好,可以早了却了一桩心愿。 第115章 风云双雄 葛丘人虽是丢失了雁翅关南的所有汉国的城池,可撤回关北的依然有十万军队,他们败了,败的很彻底,可是不甘心。怎么会甘心呢?几十年打下来的江山,在两年时间内就就全部失去了。 葛尔丹在心里自忖,司马兰成和叶舟大概真是司马清扬和叶宁转世回来的,这大概就是天意;他总是想那天如果我掀了桌子,把诛杀司马兰成的信号发出,司马兰成纵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必逃不掉,如果那样我会败吗? 这个问题在不同的时间葛尔丹回答自己就会有不同的答案,有时候他会想叶舟自己也是很难对付的,但大多数的时间他会想:如果那样必不是现在的局面。 自回到日瓦戈城葛尔丹每晚都睡不到一个时辰就会醒来,要不是想的事情多根本就睡不着,要不就是睡着了被噩梦惊醒。 葛尔丹召集文臣武将商讨若汉军进了雁翅关他们该如何应对。 凡是和汉军交过手的将领无不紧蹙双眉,也难怪,他们和汉军通过任何形式都交过手,攻防战,遭遇战,阵地战,决胜场,他们都不是对手。若他们进了雁翅关,葛丘军死守日瓦戈城能守住吗? 葛尔呼啸说:当年战神都没能过雁翅关,想必司马兰成和叶舟也不会过关而来。 葛尔丹看看葛尔图穷,想听听他的意见。 葛尔图穷说:二哥若你是叶舟或司马兰成中的一个,现在手握重兵就在不远处的金州城,并且雁翅关还在你手里,你会怎样? 葛尔虎啸不假思索的说,我当然是要攻过来了,可他两个娃娃还年轻,好易有了休息的空,想必终日在金州城醉生梦死呢。 葛尔图穷说:二哥我们同叶舟和司马兰成已交战了两年多,你何曾感受到咱们有年龄方面和经验方面的优势;他们是年轻,可是我们曾热切盼望他们会出现的轻敌、冒进、贪功都没有出现过;他们只有年轻将领的勇猛,果断和勇往直前。叶舟和司马兰成势必会过雁翅关而来,我们守城是赌,夺关也是赌,何不冒险夺雁翅关试试。 金翅的那次偷袭安排的还是非常周密的,只是独孤英雄也是丝毫没有懈怠,才导致他们没有成功。黄当来了后金翅要想施展土遁术偷袭雁翅关难度就更大了,有一次金翅差点让黄当生擒活捉。 夺关不成,葛尔丹又把文臣武将叫到一起商议该如何应对。 一个叫王宽的谋士说道:硬拼我们不是汉军的对手,死守也不是办法,他小心翼翼的看看葛尔丹。 葛尔丹脸上和眼里都是焦虑,王先生把话说完,葛尔丹声音非常低沉。 王宽说:我们不如降了汉军,保住葛丘国百万人的性命。 葛尔化龙拔刀出鞘,说道:我一定要斩了你这胡言乱语之没有志气的人,打不过就投降,还是葛丘人吗? 葛尔图穷说:降汉是万万不可取的,葛丘将士这几十年给汉国带去了灭顶之灾,我们不抵抗就投降,他们是不会给我们好果子的。 葛尔化龙一刀斩了王宽,从此再没有人敢提“降”字。 十万汉军来到雁翅关北,驻扎在关北二十里的宽阔地带,叶舟、兰成,晓风和罗云轮番到日瓦戈城约战,葛丘人都是闭城不出。 兰成提出建议在日瓦戈城外再修筑一层土墙,把固有的日瓦戈城围起来,久困必衰,这样比强攻要费时费力,但可以减少兵士损失。 吕了啸说:这得围到啥时候,强攻下来多省时间。 兰成说:省下来的时间用来干啥呢?咱们用两年的时间收复了几十年丢失的国土,还想用几个月的时间把葛丘国收复了吗?不如费点事抻着和他们玩儿玩儿。也让葛丘人知道咱们的将士打起仗来除了疾如风快如电外,还是很有耐心的,这在汉国时他们从未见识过呢。 兰成又从汉国江北诸城调来十几万的劳力,再加上十万士兵,二十万军民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在日瓦戈城外面,距离日瓦戈城墙一里的地方筑成一圈高一丈宽两丈的城墙。并且在土墙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安置了一架吐箭龙。吐箭龙的威力之前咱们也说过,日瓦戈城里的葛丘将士想要突围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其间也有葛丘将领率士兵出来骚扰,甚至也有突围出来的,可都没能阻止汉国军民把土城筑好。 葛尔丹和他的文臣武将以及三个皇子都没有想到汉军会用用这样的方法围困他们。 葛尔丹只在心里着急,可表面上尽量不表露出来,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他如果表现出慌张来所有人非乱了阵脚不可。 葛尔龙都急的团团转,他连连说汉军卑鄙,他说:攻就攻,打就打,你在别人城墙外面再筑一圈城墙想把人活活困死,这算什么,我外面还有两座城的兵力呢,难道他们不来救我们吗? 葛尔丹和葛尔图穷深知汉军整是要用围城打援之计策,想用最小的代价把日瓦戈城耗死,可明明知道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克服的办法,若一开始汉军采取强攻,他们也许还有胜算,可现在若要突围,他们就成了攻的一方,汉军却变成了以逸待劳。 葛尔丹似乎看到了那个必然的结局,不,不应该就这么结束,他的金人大将葛尔问天,金翅,屠龙已经带着几千人马突围出去了,他们会从别的城率军来救他的,他们还能凑齐几万人的部队。 叶舟和兰成的意思是就在此以逸待劳,谁来救日瓦戈城就打谁。可欧阳晓风和罗云立功心切,非要追到别的城,说在这里等的心焦。 日瓦戈城东北三百里是图兰城,是原来图兰国的发祥地,如今图兰国虽亡但图兰城依然存在,葛尔问天、金翅、屠龙突围出来后就是逃到那里去了。 罗云说:突围出来的葛丘将士不一定回来救葛尔丹老贼,他们说不定从图兰城带着城里值钱的东西往北逃走,真让他们逃走早晚是祸患,不如追过去把他们斩尽杀绝,也便没了心事。 兰成觉得罗云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让他们率领两千轻骑去攻打图兰城。 欧阳晓风和罗云在图兰城南二十里安营扎寨,连续三天派一嗓门儿大大士兵到城下叫骂,图兰城里面的葛丘将领并不出城迎战,欧阳晓风和罗云只带了够吃十天的军粮,眼看军粮已经不多。两人商议次日要强攻图兰城。 现在图兰城里面又是什么情况呢,真的是葛丘人甘愿做缩头乌龟吗?其实不然,这是假象,其实城中有两万装备精良的轻骑兵,又有葛尔问天、屠龙、金翅三员金人大将和几个原来的守城将领,一开始沙里虎金翅本是想出城迎战晓风和罗云的。城主的葛尔云飞精通兵法,他不想让金翅硬拼,而是采用欲擒故纵的计策,装出对汉军非常恐惧的假象,让汉军以为他们是惧怕。然后就在晓风和罗云打算强攻的头一天晚上,屠龙和金翅率一万士兵出北门绕行一百里来到汉军身后。本来憋着劲儿要强攻图兰城的两千汉军将士,没想到第二天已处在十倍于自己的葛丘兵的两面夹击下。 本来的攻坚变成了突围,本想着势如破竹攻克图兰城的晓风和罗云,在三天时间经过几番的拼杀,汉军两千人的部队只剩下了几百人,并被逼上了一个小山包。缺水,缺粮,包围他们的葛丘兵虎视眈眈,双方似乎都明白,这也许是葛丘军的最后一次胜利,是汉军的最后一次失利;葛丘军不会因为这次胜利挽回灭国的局面,汉军也不会因为这次失利而改变胜利的进程。葛丘军似乎只是为了挽回一些颜面,让一次胜利使自己不至于灭亡的太难看,他们把晓风和罗云当成了他们绝唱的背景图,可是风云山寨的两位寨主还未曾叱咤风云呢。 在那个荒芜的山包上一身疲惫的两个将军看着他们的士兵,这些士兵有他们以前风云山寨的喽啰兵,也有一路从石虎城打过来的汉国各地的士兵。 晓风虽然疲惫但一点都不沮丧,他甚至和罗云调侃起来,他说道:老大,离开风云山寨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罗云说:我想……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到当英雄未必有当山大王有意思,可是人总要体会不一样的人生,哪怕重新选择的人生不比以前更舒服,可最起码不一样了,最起码今天不是昨天的重复;当我们五百人完成了马踏五万江南兵的壮举时,说实在的我和你一样也膨胀了,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当山大王耽误了。 晓风说:在来图兰城之前你是怎么想的? 罗云自嘲的笑笑,似乎他是怎么想的都在不言中,他说:不管怎样,现在就是最好的现在,我们虽然没能一蹴而就的夺了图兰城,可也试探出了葛丘人还有多少家底,这一步怎么也得走,我觉得这一步咱俩走比别人走合适。说到这里罗云突然朝着士兵们大喊,兄弟们我们败了吗? 第116章 费申通 汉军中也有从清扬城来的,从包围清扬城开始一路打到金州,如今过了雁翅关,之前都是一路奏凯,现如今被逼到这小山包上,本以为这次定是要吃败仗把命搭上了,听罗云这一喊又激起了以往对胜利的习惯和渴望,有一个带头喊道:没有,清扬人的词典里就没有失败二字,只有胜利,然后又高喊了一声“胜利”,后面所有人都跟着高喊“胜利”。 喊声停下来后,罗云问那个带头喊的,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那小伙子说:我是清扬人,叫铁奇两千。 罗云一听这名字差一点笑出来,心想这家伙说不定是临时给自己现起了这么个名字。他心里虽这样想可还是喊道:兄弟们这是天意,清扬城的两千铁骑和咱们在一起呢,还记得战神和他的两千铁骑所创造的神迹吗?今天我们也要创造神迹。 士兵们又高喊“记得、记得”,并且比刚才更有精神和气势了。 他们本已没有了粮食,晓风早就下命令把伤了的战马杀掉吃马肉充饥。 罗云大口啃了几口马肉,把还有肉的骨头狠狠的扔到地上。他跳上战马,大喊一声弟兄们:葛丘人倒霉了,因为战神和他的铁骑要在我们的身上显灵了。 士兵们也学着罗云的样子把手里的肉猛啃几口,把吃剩的狠狠的扔在地上,都跳上战马。 罗云带着头像疯了一样冲向山下包围着他们的葛丘人,跟随着他的士兵也一个个化身成野兽一样。 几百个士兵和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厮杀,此刻他们忘记了生死,忘记了一切,整个生命中似乎只剩下了两个字“杀敌”。 有一个士兵拿兵器手臂被葛丘兵砍了下来,他不仅没有疼痛的倒下去,竟然用独臂抱着一个葛丘士兵咬断了他的喉咙。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一种狼的精神。 几百士兵把数倍于自己的葛丘军杀的七零八落,最后虽说汉军只剩下了欧阳晓风和罗云带着不到一百人被两千多葛丘兵围在中间,可是这些汉军也没被葛丘人当成案板上的鱼肉任意的屠杀,他们还在继续战斗。 他们大多没读过什么书,可似乎都明白一个道理,男人就要为男人的尊严而战斗,一个男人可以战斗到最后一滴血而死,不能跪着祈求敌人给于生。 突然葛丘军中如刮起一阵旋风一样,葛丘人的士兵和战马一队一队被砍倒,本来胜券在握的屠龙和葛尔问天也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遁入地下的金翅都被旋风从地下面翻了出来,在半空里裂成了碎片;那股旋风在葛丘队伍中疯狂的席卷着,刮到哪里哪里就伴随着惨叫和七零八落的尸体。 晓风只能看到一个黑影,他仿佛骑着一道白光, 从人和马的尸体被破坏的样子可以判断他用的是大刀,两千葛丘士兵与其说是侥幸跑掉一百多人,不如说那一百多人是被故意放过回城去报噩耗的。当那股妖风停下来后晓风和罗云都看出来了,是他们的宿敌费申通,他两个都愣在原地。 费申通冷着脸用刀指着晓风说:我们两清了。我帮你们取了图兰城,他看看所剩的十二个士兵,你俩和你这十二勇士就等着名扬天下。 费申通刚一说完,一道白光闪过就不见了。 晓风说:难道他骑的就是传说中的月光宝马。 所有人听了晓风的话都恍然大悟,是啊,那是月光宝马无疑了。 罗云说:他找到了战神的宝藏? 晓风说:先不管他找没找到战神的宝藏,他和咱是一伙的很重要,他若还像以前那样,你想想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费申通真的帮晓风和罗云攻破了图兰城,破城后他就不见了,就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虽然事情的真相是在费申通的帮助下欧阳晓风和罗云才反败为胜脱离了困境,并最终攻破了图兰城,可最后却不见了费申通,他在离开前和两位将军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不会和世人说我也参加了这场战争”。 所以从表面上看攻破图兰城就是欧阳晓风和罗云率领着汉军的十二勇士所为。亲历过这场战争的不管是幸存下来的汉军十二勇士,还是侥幸逃脱的葛丘士兵,都以为是汉军的英勇得到了战神的垂青,所以才出现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汉军中所剩的十二勇士分别是:铁奇两千、铁奇进、温虎、温剑,这四个都是清扬城人;其他八个是朝越、白胖、张超、张峰、窦延辉、刘鹏、乐天、赵亮,在取得收复葛丘国的全部胜利后,这十二人被封为汉军十二勇士,都得到了和将军差不多的奖赏。 日瓦戈城被围一年中,葛丘人也曾发起过几次大规模的突围,都是以损兵折将而告终。 一开始叶舟还说围师必阙,是不是该给他们留一道缺口。 兰成不以为意,他说:现在这种局势就不用依照兵书上所云了,葛丘人不生出翅膀是休想逃出日瓦戈城了。 一年后城中粮食已经吃干净,葛尔丹的皇宫里都不能保证一日三餐了,城中饿死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葛尔图穷和葛尔丹提议说:不如开了城门让百姓们到汉军中寻条活路。 一代枭雄葛尔丹也有着常人的固执,他怒斥一向最器重的儿子,我的子民怎么可以到汉军中寻活路,他们不畏惧死亡,他们都愿意和我共生死,我的子民都是英雄。 葛尔图穷把全身浇上油,自己走到城墙上面向汉军大营的方向把自己点燃后跳了下去。 葛尔虎啸和葛尔龙腾和其他将领把宫中所有家眷、嫔妃、宫女逼迫的跳井的跳井上吊的上吊后也都自缢身亡。葛尔丹吃过最后一顿饭后点燃了他的宫殿,把自己活活的烧死了,一代枭雄就这样殒落,一个帝国就这样灭亡了。 叶舟问无瑕日瓦戈城是什么地方起了大火,无瑕告诉了叶舟日瓦戈城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叶舟找到兰成告诉他葛尔丹和他的三个儿子和将领们都死了,我们现在可以进城了。 还能活动的葛丘人打开了城门,把汉军迎进城中,城中到处都是饿死的人,惨不忍睹,空气里弥漫着腐臭的气味。汉军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才把尸体焚烧干净。 所幸日瓦戈城中只有皇宫被焚烧,其它民房并没有多大损失。兰成下令让士兵不得再蹂躏城中百姓,并给他们分发了粮食,让他们改掉原来葛丘人的姓氏,可以在汉国人的姓氏中随便挑一个姓。 一日兰成约叶舟和众将领到日瓦戈城的城墙上,兰成望着城中感慨万千,他说:你们可曾想过咱们汉人会以主人的身份站在日瓦戈城的城墙之上? 说完话他把目光落在叶舟身上。 众人也都随着兰成把目光落在叶舟身上,本来这是个问众将领的,最后竟成了问叶舟自己。 叶舟看看众将领,又望望日瓦戈城,最后他把目光落在黄当身上,他说: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黄当嘿嘿乐道:别人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可这难不到我,你准是想起了几年前我在石虎城外劫你的时候。 黄当在石虎城外劫叶舟的事凡是认识黄当的没有不知道的,因为他觉得那绝对是他一生中的一次壮举,所以和一个人熟悉了后他就会和他讲那件事。 叶舟一开始想说的是,或许咱们都沾了你的四大护法的光,想想又觉得不合适,就说道:别人或许都想过有一天会依主人的身份登上日瓦戈城的城墙,你肯定没想过。 黄当洋洋得意的说:与谁同行比什么都重要,当初我千里迢迢从石虎城到清扬城,又从清扬城到了朝阳城,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一门心思的想找到你。 兰成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黄当,他说:你就没想过跟着叶舟会有肉吃。 黄当说:这当然想过,可也没想过凭我这三尺之身躯,也能依现在这种身份站在这城墙之上。 叶舟说:如果人生中的每件事都是自己想过的该多没意思,总要有些意外和惊喜,人生才会显得精彩纷呈。 兰成说:这对你来说能算是意外的惊喜吗?这不都是意料之中吗? 吕了啸说:就是,这对我们可以说是意外的惊喜,对你来说不能算;叶将军什么事情能让你觉得惊喜呢? 叶舟笑笑,说道:也许我生活中的惊喜比你们还要多。 兰成说:葛丘国三座城咱们已夺了两座,只剩一座葛城,这葛城之所以叫葛城是不是和葛丘国的名字也有来历。 叶舟说:葛丘国吞并图兰之前是有葛城和丘城两座城,所以就叫葛丘,可吞并了图兰国后,沙漠中的丘城百姓就慢慢往日瓦戈城迁徙,现在那里只有一个古城的遗迹了。 兰成说:原来是这样,这葛城也不派使者来表示投降,难道还等着咱们去打吗? 黄当说:他们大概是等着咱们派使者去劝降了,他们可能是觉得有人劝着再投降比追在咱屁股后面说“我要投降”有面子,这件事你们谁去都是给他脸,我看我和老吕去最合适。 吕了啸也连连称是,他说:风哥说的没错,这件事就交给我俩来办。 兰成和叶舟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就你俩带着木骏马和你的四大护法去一趟葛城。可我们过段时间可要去葛丘人的神武山上香,这可是所有汉国将领的梦想,你们可要错过了。 黄当和吕了啸交换了一下眼神。 吕了啸说:你看什么看,就咱俩这成色能取一座城说不定连下辈子的祖荫都得消耗完了,还去焚香神武山。 第117章 北斗七星 叶舟问黄当做使者是不是要换个像样的座驾。 黄当一摆手,说道:大可不必,我们一行七人,五个骑马,一个骑山羊,一个骑牛,一个高的似乎能摸着天,一个仿佛刚从土里拱出来,这绝对是天下最强七人组合,葛城人说不定就把我们当成是传说中的北斗七星下凡了。 临行前叶舟叮嘱骏马一定要听黄吕二位将军的吩咐,不要独断专行,骏马答应着。 一出城黄当更是神气起来,看那神态,那劲头,他简直就是一个天子。 吕了啸说:风哥亏你想得出咱们出使葛城去劝降他们这事儿。 黄当说:这立功的机会你得自己想,不自己想它能凭空从天上往下掉吗?如今汉军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卓着战绩,咱几个虽说也是从南打到北,可说实在的放屁添风的作用都没起上,你我还倒罢了,毕竟受能耐所限,有心无力,可骏马可真算是时乖运蹇,一到需要他出力时要不受伤,要不就是生病,骏马这次该咱立功了,凭咱们汉国北斗七星收复他一座城池,兰成公子让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给哥几个撑场面的,到时候你可得撑住喽。 骏马说:我知道。 冯雄说:他们一看咱们几个不会怠慢咱们。 黄当和吕了啸都用压迫性的目光看向冯雄,冯雄自知说错了话,低下头不敢看他俩。 黄当说:你这个熊蛋蛋是什么意思? 吕了啸说:对呀,什么意思,什么他们一看咱们几个就怠慢了。 黄当说:是啊,咱们几个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矮,不像个大将军。 冯雄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吕了啸说:风哥矮怎么了,是从娘胎里一出生就这么矮。 黄当说:放屁,一落生比这个矮多了。 吕了啸说:对呀,一落生比这个矮多了,他很努力,很用功,才长到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吗?在长身体方面他付出的努力比骏马都多,那有什么用;骏马随便一长就长成了这个样子,可咱们风哥付出了骏马十倍的努力才长成现在这样。通过这件事你要懂得一个道理,一个人看上去若不如你,你不能低看了他,也许他付出的努力比你多,你不过是先天条件要好一些,并不是你本事多大。通过这件事你还要懂得一个道理,不要在你缺乏天份的方面多做努力,因为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做再多的努力就像那些妄想从沙漠中钓鱼的人一样。风哥我这样说行吗?吕了啸看着黄当问。 黄当说:行,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说。 吕了啸说:凭风哥的自身条件,我是说凡夫俗子看上去风哥自身的条件并不优越,他们觉得风哥若能吃上一日三餐就得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神灵慷慨的赐予。可结果怎么样呢,我们的风哥照样站在了日瓦戈城的城墙上,并且还是清扬城大英雄的结拜兄弟,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吕了啸看看四大护法。 通过刚才冯雄那一句挨了这一顿数落,他们再也不敢说话了,都直摇头。 风哥身材方面的不足,神在了他的脑子里给做了弥补,吕了啸一边说着还一边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黄当听了吕了啸这样说,得意的坐在他的大山羊上仰着脸摆出让人顶礼膜拜的样子。 风哥有一点你必须承认,吕了啸接着说,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叶舟也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黄当点了一下下巴,撇着嘴角说,那是,不过叶舟遇到的人千千万,为何只有你我有了今天的成就,你想过没有,当初在兰成客栈可有上百号人,为什么只有你我成了叶舟的心腹。 吕了啸说:是因为我们够不要脸吗? 黄当呸了一口,他说:别人可以这么说,自己怎么也这样说呢,再说了,别人这么说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妒忌咱们和叶舟的关系。说实在的现在除了兰成,咱们是和叶舟关系最近的。 华吉说:兰成公子也是因为有和夫人这层关系,才显的和叶将军比咱们近一些。 黄当对华吉说的这话很满意,他一本正经的说:此言甚善,若没有兰心这层关系,咱兄弟还是跟咱们更近。 吕了啸说:独孤英雄呢?我觉得咱兄弟和英雄也挺好。 黄当一晃脑袋,很是不屑的笑笑,说道:那能一样吗?我和咱兄弟可是一个头磕在地上了,苍天和厚土都可以作证,我们是结拜兄弟,英雄……只不过咱兄弟觉得他年龄小对他照顾的多一些。 吕了啸说:我和咱兄弟也没结拜过呢? 黄当说:华吉和成祥也没结拜呢,他都看在我身上了,黄当说着拍了拍胸脯。 吕了啸问骏马和叶舟结拜过没有。 骏马说:没有。 谁都知道叶舟虽是没和骏马结拜过,可叶舟和他是最亲的,大概仅次于和司奇的关系。 吕了啸说:风哥你觉得咱兄弟是和你近还是和骏马近? 黄当看看骏马,他想起了骏马受伤和生病时叶舟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说:他俩这关系谁也不能比,再说了谁和这老木的情况也不一样啊! 一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一些葛丘国的散兵游勇,本来想打劫他们的,一看这骑山羊的这么小,骑牛的又这么高大,这两个人都长相奇特,就把打劫的心收了起来,各自跑了。 吕了啸打趣道:风哥,你说那些散兵游勇是怕你还是怕老木。 黄当听出吕了啸是奚落他,他说:大概是怕你,一看你这长相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这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必是汉将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所以便知难而退了。 吕了啸嘿嘿一乐,说道:风哥,不带这样笑话人的,常言道,小人物难以跨过的沟坎是懒惰,大人物难以跨过的沟坎是骄傲,我虽说是在南征北战中也得了些……吕了啸在“威名”与“成就”两个词之间不知如何取舍,所以就省略胜似千言。他接着说,可是我并没有因此而骄傲,也…… 打住,黄当插话道:你说清楚喽,在南征北战中也得了些什么,别含含糊糊的。 得了些……你得了些什么我就得了些什么?吕了啸灵机一动如是说,说完看着黄当,他心想你我半斤八两,你我都是随着大鹏扶摇直上的虱子,我先把话撂在这里,我就看你说得了些什么。 黄当心想你小子好刁,以为和我一样,我得了什么你就得了什么,我一无是处你也一无是处,横竖肩膀头一样齐,他冷冷的笑道:兄弟,你别忘了我可是凭一己之力阻挡了葛丘金人大将金翅偷袭咱们的雁翅关的,你可也有如此拿的出手的功绩。所以我可以毛遂自荐去劝降葛城,若是你……黄当面朝前方用眼角瞥着吕了啸,看他怎么说。 吕了啸听他这么说,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应对的,他从学会了土遁术本事真在他之上了,他笑道:瞧风哥说的,我在叶将军和兰成公子面前算个啥,哪有您的脸面,何况您和叶将军又是拜过把子的,我可不敢毛遂自荐去劝降什么葛城,能跟您一起去沾个光我已经很知足了。 黄当说:你心里想的最好和嘴上说的一样,不要心里一套嘴上一套,日子久了吃亏的是你。 风哥瞧您说的,以前咱俩总斗嘴,我是有不恭敬的地方,那时候我不是不懂事吗?现在抛开您和叶将军这层关系不说,就凭您自身的本事也比我大了很多,我哪里敢和你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呢。 听了吕了啸这样说,黄当打心眼里得意,心想你这个死黑鱼凭你油嘴滑舌、能说会道,可是你钻进土里就得埋,我钻进土里却能生根发芽。他说:都是好兄弟何必说这些,不就咱几个最近了吗?有一个本事大了都能跟着喝上汤就行,还争什么你我。 吕了啸说:风哥,你想好去了和那城主怎么说了没有。 黄当说:咱又不是去借钱,还用想好怎么说吗?咱们是胜利者,是去给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咱去了说什么都行,说什么他都得听着。 吕了啸有点钦佩的点点头,说道:还真是,去找别人借钱真得想好了说,风哥,你管别人借过钱吗? 黄当乜斜着眼看看吕了啸,说道:什么话,我曾经……是靠借钱度日的,能编出各种借钱的理由;借钱可是一门学问,你首先要考虑你与人家是什么关系,什么交情;人家全家业能有多少钱,他家把房子地全卖了也就能卖二十两银子你开口管人家借三十两,那你不是找着碰一鼻子灰吗?还得会装可怜,把你的可怜能声情并茂的说出来,让人家看了你那可怜劲儿,都觉得不帮你就是犯罪了。说一千道一万你得选对了人,你找一个守财奴借钱,就算他有家财万贯,他也知道你需要一两银子救命他也不会借给你。我本想抢劫叶舟一两银子的,我说的是借,可是我得到的却是六十两,如果和这样一个人再有二心,真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第118章 英玲心目中的叶老三 进了葛城后,葛城城主葛尔云用最高规格的礼仪接待了这汉国的小北斗。黄当本身就有一种天分,他虽然个子特别矬小,可他眼神中的自信能让他的对手产生一种错觉,就是觉得他似乎可以在一瞬间变的巨大无比,甚至可以变成一种所向无敌的动物。现在又有强大背景的加持,更让他的自信在无形中放大了无数倍。 黄当说: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都知道了,你们的皇帝,皇太子,各种将军都死了,自焚的,上吊的,跳井的都有,这仗打的,打到最后他们连和我们拼命的机会都没有,说实在的,真挺磕碜。也没办法,从一开始你们就没犯什么战略方面的错误和失误,只是因为我们太过强大了,是的,没别的,就是太强大。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们的两个将军率领着十二个勇士就攻破了你们的图兰城。这不是吓唬你,是真事儿。本来我们的叶将军和兰成将军想率兵来攻城的,他们都很要强,听说别的将军能用十二个勇士攻下一座城,他们眼红。叶舟和司马兰成,你们一定听过他们的名字。黄当眯缝着眼看看葛尔云和他的属下们。 葛尔云和他的属下们都不敢抬头看黄当,葛尔云低着头说:如雷贯耳。 是的,他们想两个人来破你们的城,黄当接着说,我劝住了他们,你们不知道,我和清扬城的叶舟是拜把子兄弟,他最能听进我的话,我说不战而降敌为上上策。不如我先去一趟葛城,看看城主是一个什么意思,是要战还是要降,要战你俩再去破城不迟。要降就说明他们是识时务者,我们是不会拒绝和识时务的人做朋友的,黄当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的是教化者的语气。 黄当所说的话和他说话的语气,以及说话时脸上所附带的表情,让葛尔云和他的属下们不得不以为面前这个矮子必是有着超凡入圣的才能和飞天遁地的武艺,他自己都说了清扬城的叶舟和他是拜把子的兄弟。人常言,若无法了解一个你想了解的人的底细,你可以尝试着去了解他的朋友;他和叶舟不仅仅是朋友呢?还是拜把子兄弟,看来也不会比清扬城的叶舟差多少。 莫说是葛尔云一伙子这么看黄当,就算是吕了啸在有一瞬都觉得黄当之前的不正经是装的,现在这个他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葛尔云率倾城之众投降,用黄当的话说就是:他用一根舌头攻陷了一座城池,谁都知道这根舌头的背景是未尝败绩的汉军,可黄当总是习惯把背景忽略,只强调他舌头的作用。 大多数人何尝不是这样,习惯性的把一个有着一些成就的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当成是至理名言,而同样的话若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说出来的就会被人们当成是高谈阔论。 只要背景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如黄当之流都可以凭一根舌头攻陷一座城池。 黄当领受了葛城的印绶,他任命自己为临时城主,吕了啸为监军,木骏马是守城大将军,冯雄、于南、华吉、成祥,分别是左将军、右将军,左先锋和右先锋。 其实和吕了啸想的没错,他们不过都是随着大鹏扶摇直上的虱子,同样是虱子在大鹏身上的就扶摇直上了,在猪身上的大概在猪被杀时已被热水烫死了。小人物的飞黄腾达大多靠的就是运气,不需要你有多大的本事,你只要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合适的位置上就可以逆天改命了;可大多数的小人物在逆天改命后却不这样认为,他就觉得是自己有能耐,或是把成就归功于自己的努力和才华,却不去想有的人付出了比他多很多的努力,也有着和他一样的才华,却过着不一样的人生。 大人物的成功却和运气没有多少关系了,完全凭的是自身的强大,和对胜利的渴望,并且有着绝对的不可替代性。如果非要说大人物的成功也离不开运气,那就是他们大多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是干什么。 有人说大人物应该有两个生日,一次是肉体出生的那天,一次是灵魂觉醒的那天。灵魂的觉醒就是:知道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幸运的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并为之付出持之以恒的努力,最终成了了不起的人。还有一部分人也似乎朦朦胧胧的知道,可是在被别人否定过几次后自己也跟着不确定了。有一大部分人活了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来这世界究竟是为了干什么,终其一生都是干着只能挣点钱却不能带来快乐的营生。 黄当几个是幸运的,若没有遇到叶舟,他们就会是另外一种人生;叶舟、兰成也是幸运的,他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闪光点,知道神创造他们的目的。 汉军进驻金州城后,没过多长时间兰成就被司马天赐调回江城了,叶舟统领雁翅关北三座城池,为雁翅关北三城总督,独孤英雄为日瓦戈城城主,欧阳晓风被封为图兰城主,葛城改名为七星城,黄当为城主,雁翅关撤销驻军,雁翅关依然保留,关门被拆除,关下面原来驻军的大院子改成了一个驿站。 不用打仗了,大家都过上了太平的日子。叶舟带着菲儿和兰心回了趟清扬城。罗浩曾找到叶舟,有意让贤让他做清扬城的城主,叶舟当然不做,他说他有自己的地盘。 除了和司奇一家人吃过几顿饭,叶舟还去看过潘虎,差点把潘虎吓死。 叶舟说:你怕什么,你欺负我们家的仇已经了了,现在我都这个身份了还会再来提从前的旧事吗?世人会笑话我的。 潘虎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迎合着叶舟笑。 叶舟说:有一点你必须承认,我有今天是你的运气,若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你这一辈子大概真就没好儿了。 潘虎说:叶将军,我是一个混球,您是大人物,我……说着竟然流下泪来。 叶舟感觉出现在虽然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叶家的老三,和从前并没什么变化,可是他感觉一家人除了英玲还是和从前一样,父母和两个哥哥对他的态度和从前都不一样了。 一天菲儿带着难追去了娘家,一恒和雨欣都跟着几个哥哥姐姐一块玩儿了。一开始兰心和叶舟在他以前住的房间里,喝了一会儿茶,叶舟让兰心出去,他说从前他总是自己在这个房间里,现在要找找从前的感觉。 兰心真的出去了,她找英玲去说话,她让英玲和她讲讲叶舟小时候的事。 英玲说:他小时候可有的说了,清扬城的孩子王,第一美男子,说到第一美男子的时候英玲看看兰心,她说,这不是我瞎说。 兰心笑笑,说道:现在可是汉国的第一美男子了。 英玲说:小时候咱公公不待见他,嫌他不听话,不像两个大的,当时我就跟公公说,咱这个家安居乐业得靠老大老二,兴旺发达得靠老三,你看果不其然,我一句都没说错。英玲说着突然激动的扒拉了一下兰心,她说:老三打咱们清扬城最坏的人的事老三和你说过没有。 兰心抓着英玲的手,也是很激动,她说,打的叫潘虎的,说过,菲儿姐姐也说过,嫂子你再和我说说,我特别爱听那个事儿。 那个事儿……说实在的,干的真是漂亮,通过那件事就能看出老三确实是干大事的人。他一回来就知道那个无赖欺负咱们家了,咱公爹和他说要全家搬到别的城他也不问为什么好好要搬家,就装作没事人一样;其实凭我对他的了解,当时我该看的出其实他已经知道了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可是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没看出来;我怕一家人真就这么走了,那这一辈子还怎么过,真的,就算去别的城也可以挣钱,可就算挣再多的钱,这一辈子什么时候想起这件事来也是觉得窝囊。还有一件事,咱这个宅子风水特别好,我爷爷说能出贵人,我当时就断定,这个贵人是老三无疑。我也没和家里的人商量,就自作主张去了潘虎家,和他说可别来咱家闹事,我家老三回来了,他可不像老大老二一样是能吃屈受辱的,他可是雪搓了盐的暴脾气;我就知道我越是这样说潘虎肯定会越来,我也知道他只要敢来咱家,老三必是饶不了他。我没想到老三会准备的那么充分,让他的小伙伴儿敲着锣把全城的人都叫来了,说实在的当时谁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他的脚跺在潘虎的膝盖上发出“咔”的那一声的时候别提多解气。那一脚可不只是给咱一家人出了一口恶气,全城人都出了一口恶气。别看现在老三是大将军,让我说他最辉煌的一天应该是那天,或者说他的辉煌是从那天开始的。 第119章 陈岚的结局 再回到日瓦戈城后,叶舟竟躲起了清闲,本该他这个三城总督管的事都全权交给兰心打理,他在日瓦戈城玩儿够了就去图兰城找晓风和罗云玩儿,在图兰城玩儿够了就去七星城找黄当和吕了啸。 一开始还对自己的偷懒觉得不好意思,和兰心说:我实在是不擅长管本该我管的这些事,你就多受累。 兰心对怎么管孩子以及一个传统女人该管的那些事总是嫌麻烦,对本该一个三城总督该管的事却非常热衷。叶舟一和她说这话,她强压抑住内心的兴奋,似乎很体谅的说,你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是该歇歇了,只是我管好管歹的你可别埋怨我。 叶舟说:我怎么会埋怨你,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若说叶舟和兰成属于天生的练武奇才,兰心绝对可以说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有叶舟放权在手她竟把雁翅关以南的三座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她热衷于对所管辖区的治理和经济建设,就更没有管孩子的时间了,一开始只有难追一个和菲儿一起生活,渐渐的一恒和雨欣也都和她生活到一起去了。 雁翅关北的土地三分之二是草原,三分之一是沙漠,由于葛丘国时期。国王连年发动战争,国内人口锐减,草原上放牧的都少了。兰心颁布好多惠民的制度,要把雁翅关南的汉人吸引到关北生活,比如凡拖家带口来的,每口人可获得两只小羊,政府负责回购成年羊,这谁不愿意来,半年的时间竟涌入雁翅关北五万人。 一开始英雄或是晓风有什么事还找叶舟商量,叶舟总是说,这些事你们还是和兰心说,我真操不了这心。渐渐的三个城的官员就把兰心当成了真正主事的,叶舟成了大闲人。兰心也是不辱使命,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做个决定也都是当机立断的。晓风曾和罗云说,这司马兰心可真是大树上劈下来的枝子,比个男的都强。 一日叶舟从外面回来,想和兰心开个玩笑,就蹑手蹑脚的往里走,他听到兰心说,干的利索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说,我亲手干的,说话的是独孤英雄。 兰心补充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叶舟知道。 叶舟心里一惊,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呢,他发现他们并没听见他进来就转身去了书房。 英雄走后叶舟并没有过去问兰心他们瞒着他做了什么事,他去了菲儿的住处,让丫头把孩子们带出去。菲儿看着叶舟气色不对,问他有什么事。 叶舟和菲儿说了刚才他听到的事。 菲儿听后并没觉得有什么蹊跷。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态,她说:既然不想让你知道,那一定是你不知道比知道好。 不是,你听他们这话,兰心问干的利索吗?英雄说是他亲手干的,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杀人了,若真是杀人了,那就是他们杀的这个人我认识,可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他们合谋杀的这个人是谁呢。 你别瞎想了。 菲儿这不是我瞎想,我觉得这件事我必须要知道。 既然不让你知道肯定是为你好,何必…… 不会是你也知道,叶舟说话的时候几乎是用一种凶狠的目光看着菲儿。 叶舟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我习惯了你用温暖、用带着爱的目光看我。 叶舟马上把目光收回来,他抱歉的说,对不起,我有点激动,菲儿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菲儿摇摇头。 就算明明看出菲儿是在撒谎叶舟也没有勇气逼问她,菲儿就是这样的,她身上散发出来一种特别的气质,很难说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气质,是在温柔之上的,让脾气再大的人也不会或是不好意思向她发火。 叶舟抓着菲儿的手,又在她手上亲吻一阵,然后说有事要出去一下。 菲儿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兰心或是英雄,可她并没有阻止他。 叶舟先是把无瑕叫来,问她兰心和英雄有什么事瞒着他。 无瑕说:这样一件事还值得浪费我这个资源吗?你直接问独孤英雄不就完了。 叶舟觉得无瑕说的也对,他找到英雄,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英雄还没猜到叶舟听见了他和兰心说的话,他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笑说,哥,没有,哪有事瞒着你啊,你听见什么闲话了吗? 叶舟逼视着叶舟,那是一种压迫感很强的眼神。 哥,你别这么看着我。 英雄,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哥我比你小四岁。 比我小四岁,二十二,已经是一城之主了,年少有为,叶舟嘴上说着赞扬英雄的话,眼里却是鄙视的眼神。 英雄都不敢抬头看他了,低着头说,还不是全仰仗哥的提携,不是哥哥爱护,我什么都不是。 那你还敢和我撒谎,叶舟突然厉声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没有,哥,你想知道什么,但凡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兰心让你把谁杀了? 英雄把门关上,他说:哥,前一阵你去图兰城的时候,石虎城那个叫陈岚的来找你了,你还记得她。 岚姐? 对,就是她,嫂子也知道你和她的事。 胡说,我和她有什么事。 是,你和她没什么事,可是她不这么认为,我是说那个岚姐不这么认为,她和很多人都说过她和你同睡在一张床上这件事。 怎么了,兰心让你把她杀了?叶舟问这句话的时候使劲抓着英雄的肩膀。 英雄点点头,他说:她几乎没感觉到痛苦。 叶舟甩手就是一个嘴巴打在英雄的脸上,他手指哆嗦着指着英雄,说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她。 哥,我觉得嫂子说的对,你是汉人的盖世英雄,在你的身上不能有任何负面的东西。她……也是该死,你不过是在她那里住过一晚,就到处宣扬她和你怎样。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了。 是。 很好,独孤英雄你果然是个人物儿了。 哥,我……只是……哥,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英雄带着叶舟去了埋葬陈岚的地方。 叶舟让英雄把她的尸骨挖出来,买好的棺木厚葬她。 英雄说:哥,何必呢,人死已经是死了,再说了,嫂子…… 你只听你嫂子的话,我说什么都不好使了是吗? 哥,嫂子是为你好,你不能…… 为我好,为我好去杀一个不相干的人。 相干啊,她破坏你的名誉,这怎么是不相干呢? 破坏我的名誉,一个人的名誉岂是一个青楼女子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破坏的,把她杀了就保护了我的名誉了吗?独孤英雄我以雁翅关北三城总督的身份命令你厚葬青楼女子陈岚。叶舟说完拂袖而去。 第120章 菲儿的“巫术” 叶舟越想越觉得自兰心接替了本该他所做的事以来,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从现在她的状态根本就看不出她身上曾有的让他引起好感的那些品格。她似乎特别陶醉在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热衷于该怎么建设这座城,怎么加强雁翅关北三城的紧密结合,怎么让雁翅关南和关北产生更多的互动。她甚至提出过等养精蓄锐几年让英雄率领部队再往北进几百里,因为那里有一个只有一座城的小国,叫做耶罗国,他们把葛丘国灭亡后耶罗国曾派使者来给他们上过贡。 叶舟没想到一个女人随着地位的改变整个人也会改变,她对权利的渴望犹如他对去探索美好事物一样,叶舟又想大概对她来说权利带给她的那种成就感就是最美好的事物了。 叶舟尽量的不和她见面,他觉得兰心正在变成他最讨厌的那种女人。他又想起兰蕊曾说的,“你们都不了解她”。 一想起这句话叶舟觉得后背都凉了,你们都不了解她,难道以前他看到的,她的天真、单纯都是假的?那对我的爱呢,叶舟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他又想起了秦天、秦明兄弟二人,兰成明明知道他两个是不可救药的好色之徒,兰成还要把他留在身边,秦天纵是色胆包天他会敢给兰心下迷药?难道他不知道后果吗? 叶舟把和兰心结婚前后的事都说了,把自己现在怎么想的也说了。他说:为了让我和她结婚他们竟动用了兵法。 菲儿差一点笑出来,不是觉得叶舟现在心情不好,觉得笑出来不合适她就笑出来了。她说:就算你想的是真的那还不是证明兰心爱你爱的足够强烈吗? 不是这样,一个权利欲望这么强的女人是不会有真感情的,她做任何一件事都是带着目的性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任何一件事情。菲儿,我觉得我被骗了。 菲儿这次笑出来了,她说:她骗着让你和她生了三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可真够有心眼儿的,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愿意上这个当呢。 不是,菲儿你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大概兰心从一开始就想到了今天的事情。 不会,你想的太多了,谁会有这么重的心机。菲儿心疼的看着叶舟,她就像看着难追那样看着他,因他心里的委屈而自己难过。她说:叶舟,你心里不痛快就出去走走,你不是说到没有仗打了就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去酿酒吗?那才是你最想要的生活。 此时菲儿坐在床上,叶舟站着,一听菲儿说了这话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就像财迷听到哪里能找到金子那样。他过去蹲在菲儿身前,把她的双手抓在手里,满心欢喜的说,对啊,咱们去月亮城,我听说那里的水最适合酿酒。 菲儿摇摇头,脸上带着能让铁石化成水的笑,她说:我不能去,这几个孩子我得照顾,兰心顾不上他们。 看着叶舟的脸阴沉下来,菲儿的手温柔的捧着他的脸说,这里需要我留下来,我在哪里都很快乐,你不像我,你只有做着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才会快乐,去。清扬城的大英雄,本可以做三座城的总督,管辖着一个国家的地盘,却选择去陌生的地方酿酒,赚小钱,这是一件想想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一个可以攻陷雁翅关的如风将军,也可以做引车卖浆、贩夫走卒,唯你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执意不和我去吗? 菲儿摸摸叶舟左边眼眉上少十几根眉毛的那地方,她说,真有意思,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臭美自己修眉不小心剪掉的呢? 你执意不和我去吗?叶舟又问了一遍。 我总不能带着这三个孩子都和你一起去,把他们留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兰心一心扑在她的事业上,根本没空管他们,孩子没个女人管着可不行。你去就是,不用挂牵我,我想你了自会去找你。就像上次去金州城那样,也不用担心我若去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没有谁可以伤害到我。菲儿说出这句话时眼神中流露出自信的光芒,那眼神似乎在说,我还有你所不知晓的神奇之处。 聪明如叶舟这样也想不到菲儿会有和司奇一样的隐身术。他说:你是说天神自会保佑你是吗? 菲儿抿着嘴唇点点头,她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叶舟亲亲菲儿的手,说道:你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厉害之处? 菲儿点点头,她有点腼腆的说,很厉害。 你会什么功夫。 我会巫术。 武术?叶舟没听出来。 菲儿摇摇头,笑着说:是巫术,就是谁想侵犯我,我说一声变,那个人就会变成和他灵魂的样子相似的动物,有的大财主会变成一个老鼠,有的大官会变成一头猪,有的小人物会变成一头无法战胜的老虎。 叶舟当然不信,他说:真的还是假的,你别骗我,说着要挠菲儿的痒痒。 菲儿怕痒,就推他,说道:你别闹,我可让你变身。 叶舟住了手,他说:你让我变一下试试。 菲儿板着脸说,我只会让你变成小动物,可不会把你变回来。 叶舟又做出挠她的架势,他说:你就是骗人的,你根本不会。 不和你闹,这回我就施展我的法术,让你变成你灵魂的样子。你变成你灵魂的样子后,也只能看到我灵魂的样子,所以到时候你不用太惊讶。 叶舟还是不信,不过他听菲儿说的信誓旦旦的,心里也有点发紧,声音有点发颤的说,好。 菲儿接着说了一声变。 叶舟突然看不见菲儿了,他看到对面有一头豹子,可他往自己身上看看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叶舟战战兢兢的喊菲儿的名字。 菲儿先是笑笑,她说:你看到的豹子就是你灵魂的样子。 菲儿你快把我变回去,我有点害怕了。 菲儿又说了一声变,豹子没有了,叶舟也能看见自己了,也能看到菲了。他长出了一口气,把菲儿的手攥紧,他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是你不知道的我的厉害之处,刚才你看到的豹子就是你灵魂的样子。 那你呢?我怎么没看到你呢? 我的灵魂是空气。 经历过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后,菲儿说什么叶舟就信什么了。 我的灵魂是豹子,你是空气,叶舟嘟哝着说,兰心的灵魂是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让她变过身。 叶舟把菲儿的手攥的更紧了,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能耐。 早就会,你不要问了,和你被雷击了长了能耐差不多,很简单的事又很难说的清楚。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别人有一分能耐恨不得要展示的像有十分一样;你不一样,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能耐,却装的像凡夫俗子一样。不,叶舟话一出口又接着否定了自己,就算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能耐,也能看出你和凡夫俗子不一样来,似乎是有一股仙气的。 菲儿把手从叶舟的手里抽出来一只,另一只手还让叶舟攥着,她捏着他的大耳垂,像把玩一件特别喜欢的玩意儿那样。 叶舟被菲儿摸眉毛和捏耳垂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和亲吻或是更亲昵的行为带给他的那种快感是不同的。因为那种快感从任何女人身上获得的都差不多,可这种幸福感只有菲儿才能给他。 你那才叫真本事,菲儿说,我这叫什么能耐,只够哗众取宠的,没有实际的用处。所以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也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今天让你知道,无非是怕你在外面挂牵我。 叶舟点点头,他在心里揣测着菲儿刚才说的话,她说没有实际的用处,她怕他担心自己行远路时危险,说谁也伤害不了她。他说她有这么大的能耐,她又说没有实在的用处。 菲儿又把另一只手抽出去捏他的另一只耳垂,她说,别瞎想了,去和兰心说一声,把你知道的她不想让你知道的就装作不知道好了。你要知道有些事只有真的不知道,或是装作不知道才会相安无事。 叶舟点点头。 第三部完 第1章 司马凤毛 第四卷 月亮城 叶舟离开了日瓦戈城。 一开始他和兰心说要离开日瓦戈城去雁翅关南的时候,兰心并没太往心里去,她还以为他不过是像每次去图兰城或七星城一样,玩儿十天半月就回来了,还叮嘱叶舟多带些钱,去雁翅关南路远脚裹要多一些。后来一听觉得不对劲,他不是去玩儿,说是去体会另一种生活,要去酿酒。 兰心定睛看着叶舟,她说:你是认真的吗? 叶舟点点头。 兰心突然哭了起来,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说叶舟就是腻烦了她,嫌她越来越不像个女人了,还说自己为这三座城操碎了心,再不愿管这些破事了。 叶舟知道他此时若说那你和我一起去酿酒,把这三座城的事交给英雄管好了,她死也不会同意。 叶舟没有那样说,他安慰她说:我实在是管不了这些事,菲儿也不是能管这些事的人,她只能帮你带带孩子。 菲儿姐姐和你一起去是吗?兰心突然止住哭问叶舟。 不,她不去,她放心不下孩子们。 兰心松了一口气,她确实很需要菲儿,她觉得她带着孩子比自己带都放心,她若和叶舟一起去,只把难追带走,把 一恒和雨欣舍下,她可怎么办呀,纵使有仆人婆子带着,也不如菲儿带着,那和菲儿带着是不一样的;仆人婆子带孩子,好比一个人只会给树浇水,可以让树顺其自然的生长,可不会修剪。她自己呢,发现孩子犯了错只会大嗓门的呵斥,甚至动手;而菲儿发现孩子犯了错,不需要大声呵斥,只简单的说几句话就能起到比她的大声呵斥更好的效果。 兰心又找到菲儿,趴在她怀里委屈的哭了一场,说叶舟只顾自己活的潇洒不管她两个死活,还虚情假意的说让菲儿和他一起去,身边没有个人照顾着可不行。 菲儿说还是让他自己出去潇洒,带着咱们岂不累赘。 最后兰心还是让苏瑶和叶舟一起去的,兰心让叶舟多带些钱。 叶舟说:我就是要出去白手起家,带太多钱就没有意义了。 菲儿说:你出去安心的做事,我们等着你赚钱回来把这总督府修修,我们住的也太寒酸了。 兰心说:就是,别赚了钱只顾自己花,家里好多用钱的地方呢。 叶舟说:我知道你们等着看我卖了马、当了枪,衣衫褴褛的又回到这里的笑话呢,放心,你们看不成,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叶舟不是除了会打仗一无是处。我做不好的事都是我不愿意做的。 兰心说:谁说你除了会打仗一无是处了,别说是说了,就是这样的话在脑子里过一下都算他脑子臭了。 菲儿说:就是。 叶舟临行前叫上英雄吃了一顿饭。 走时菲儿、兰心、英雄还有三个孩子把叶舟送到日瓦戈城的南城门,叶舟就叫他们回去,他们还想往南送送,叶舟不让。在南城门就此别过。 叶舟和苏瑶出雁翅关往西,在他和巴特勒、司奇遇到狼的山洞住了一个晚上,又过了双神镇,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到了七狼山,和兄弟们说了此行的目的。除了巴特勒和孙涛都非常不解叶舟做出的这个决定。 赵友说:兄弟你说你这是唱的哪一处呢,让我说你该和兰成公子率兵过江继续打,凭你俩这实力把姓赵的打服,统一了大江南北还不容易,到那时就算不做皇帝,做个江北王也行,你这可倒好,把自己的三座城池还舍给了女人,自己去酿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司通和赵友想的差不多。 巴特勒和孙涛很赞同叶舟的做法。 孙涛说:这样挺好,依着打没有完,自己寻点快乐事也行,什么江北王,三城总督,都不跟逍遥快活重要。 巴特勒更是一百个赞同,他说:兄弟,就该这样,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这才像个爷们儿,不要被浮名所累,就是要做点别人意想不到的事;当别人都以为你会和司马兰成过江继续打仗,早晚有一天会做皇帝的时候,你却做起了引车卖浆、贩夫走卒的营生。天赐元帅说不定都以为你会和他争皇帝的宝座呢,这回他们该知道你不是个俗人了。 在七狼山玩儿了两个月,他两个继续赶路,从七狼山又走了三百里来到白山口,叶舟知道再往北走一百多里就是沙漠了,他在白山口边缘的镇边镇补充了足够的水分。 所谓镇边镇,就是汉国自古最西面的一个镇子,出了这个镇子再往西到沙漠就不属于汉国了。他们住店的时候遇到一个贩卖药材的。闲来无事和叶舟说起话来,他叫司马凤毛在月亮城做生意,这是去清扬城收药材了,也是在这里把水补充足。 叶舟当然不能说自己的真名字,只说了一开始去朝阳城叫过的名字“萧遥”。 司马凤毛说话尖声尖气的,可人很实在,问叶舟准备帐篷了没有,叶舟说没有。他告诉叶舟这镇子里有卖帐篷的,要在沙漠里住两个晚上才能到月亮城。 一路上他和叶舟讲了许多关于月亮城的事,那里在二百多年前只是一个绿洲中的一个驿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战神的宝藏藏在沙漠里了,一百多年里从汉国各地到沙漠里寻宝的人不计其数,他们都要在驿站的绿洲中落脚。 一条河从雪山流到沙漠中,由于地势原因,河从一处一分为二,一条河分成两条流了四五十里后又汇合到一处。在两条河流过的地带就形成了一片绿洲,人们都说两条河从分开到汇合像一弯月亮,所以把两条河都叫月亮河。 到沙漠中寻宝藏的人好多没寻到宝藏也没回家,有的在这绿洲中开荒种地,有的放牧,久而久之就聚集了很多的人。 一开始从西域去汉国或是从汉国去西域做生意的人都会路过驿站时在这里补充水,时间长了,两处的商人直接就在驿站附近完成了货物的交易,这样汉国商人不用往西域跑了,西域商人也不用往汉国跑了,大家乐得少赚些差价,而节省了时间,总体算其实这样双方都多赚。慢慢的就有了交易货物的集市,寻宝藏的改行开起了客栈,或是饭店,慢慢的各行各业都有了,渐渐的就有了一个城的规模,由于这城在两条月亮河之间,所以就取名为月亮城,这月亮城和汉国城池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城墙,也没有城主,大家有了分歧就会找城里最德高望重者出来做主,德高望重者的话比律法都管用。 在进了沙漠住下的第二个晚上,叶舟在帐篷里躺下快睡着了,突然觉得脖子像被烧红的碳烫了一下一样疼,疼的叶舟直接跳了起来。 苏瑶也惊的坐起来,问叶舟怎么了,叶舟狠狠的摔在地上,已嘴斜眼歪、四肢抽搐不能言语。 司马凤毛在旁边帐篷里也被叶舟的尖叫声惊醒,他来到叶舟和苏瑶的帐篷门口,碍于不便只在外头问,兄弟这是怎么了? 苏瑶哭着说:大哥你快进来看看我哥这是怎么了。 外面的火堆里还有火苗,司马凤毛引着火把让苏瑶拿着,司马凤毛看看叶舟的状态先是叹了一口气。 苏瑶问:大哥,我哥这是怎么了。 司马凤毛拿过火把照着叶舟的全身看看,他指着叶舟左边腮帮下面的脖子说,看了没?说完拿着火把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刚才司马凤毛指给苏瑶看叶舟的脖子的时候,苏瑶看到叶舟半个脖子都黑了。 司马凤毛从自己的帐篷里拿过来两个布包。 苏瑶哭着问:大哥,我哥的脖子这是怎么了。 司马凤毛一边解开一个布包一边说,这是被沙漠中的一种毒虫咬了。 我哥不会有事,他可不能死,苏瑶说着哭起来。 司马凤毛从一个布包里面拿出一颗药丸儿,用手掰成小块儿,让苏瑶伸开手,把药放在她的手里。他说:一会儿我掰开你哥的嘴,你把这药给他倒进嘴里。 苏瑶照做了。 司马凤毛又把叶舟的上衣脱了,从另一个布包里拿出来好多细针,在叶舟的后脑勺上,后背上扎了好多针。 苏瑶说:大哥,这我哥就没事了是吗? 司马凤毛又是叹了口气,他说: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然后他又打着火把在帐篷里四处找,最后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那东西像一条大蚯蚓,不过是白的,司马凤毛把它拿在手里,和苏瑶说:这就是杀你哥的凶手。 苏瑶又吓哭了,她说,你说是杀我哥的凶手,你是说我哥死定了吗? 司马凤毛赶紧改口说,不是,我说错了,我是想说这就是咬你哥的凶手。说完他把那条白色的像蚯蚓的毒虫用布包起来。 苏瑶看看没有一点动静的叶舟哭个不停,心里想着这是何苦呢,在自己的地方本来是受万人敬仰的,非要跑出来遭这一劫,这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她又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清扬城的叶舟,天下的盖世英雄,葛丘人的梦魇怎么会这么轻易就…… 第2章 孙龟民 到了月亮城后叶舟也没醒,但还有心跳和呼吸,司马凤毛想把叶舟和苏瑶带到他家里去。 苏瑶执意不肯,那时候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怕叶舟万一……这在人家肯定是忌讳的。 苏瑶让司马凤毛在城里给他们找了一个没人住的屋子,其实作为一个只认识几天的熟人,能一路帮助着他们,还给他们找了地方住,其实已经是无可挑剔了,可司马凤毛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看上去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苏瑶说:大哥你帮我们的已经很多了,在这里住虽是有点简陋,可比在沙漠中住在帐篷里已经是好多了。 司马凤毛又从家中给他拿来日常用的东西,还给苏瑶留下五十两银子,并叮嘱他有什么事一定要和他说,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还又给请来城里最好的大夫给叶舟诊病。 大夫一进门就说:被那毒虫咬过非死即残,这有什么好再看的。 大夫一句话又把苏瑶吓哭了。 司马凤毛说:大夫,这是他妹妹,一听这话就害怕。 大夫说:害怕该面对也得面对呀。 司马凤毛说:大夫你先给把把脉。 大夫把手搭在叶舟的手腕上后脸上的表情慢慢的缓和了,再把另一只手的脉时脸上甚至有了欣喜的神情。 司马凤毛说:大夫,是不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大夫说:从脉象上看和大病初愈的人差不多,你给他吃过药是吗? 司马凤毛说:我给他吃的我自制的药丸儿,这药丸是我专门针对沙漠中那种毒虫的毒性研制的,是第一次用,还给他扎了针灸,也都是我自学的。 大夫说:那种毒虫本是黑的,咬过人或是别的动物后会把全身体里面的毒液喷射出来,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骆驼被它咬过后也活不过一个时辰,你这药和你这针法救了他。 有了大夫的这一番话苏瑶心里痛快多了。 叶舟真的一天一天恢复过来,到第十天的时候已经可以下地了。 司马凤毛说:你可好了,把你妹子吓坏了,你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你得在这月亮城干成一番大事业。 叶舟有气无力的笑笑,说道:她才不害怕,她肯定相信我即便是埋了,也能从土里重新爬出来。 苏瑶轻轻推了他一下,她眼里含着泪说,真把我吓坏了,咱们可得好好谢谢这位司马大哥,不是他你大概真就坏事了。 叶舟笑笑,满眼感激的说:大哥这么大的恩让我怎么还啊。 司马凤毛说:也是你自己命不该绝,福大命大,说什么还不还的,我可当不起。 又过了半个月叶舟就彻底恢复了,叶舟和苏瑶买了些东西去了司马凤毛家里。 司马凤毛接着叶舟说:你看你,来家里坐坐,咱哥俩喝点酒说说话就行,你还破费。 叶舟说:司马兄,别的我不说了,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哥哥。 叶舟这样说司马凤毛心里当然是很高兴,可他嘴上还是说了些不让叶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话。 那天司马凤毛的夫人和丫鬟都带着孩子出城去玩儿了,苏瑶坐了会儿就回去了,司马凤毛非要留下叶舟喝酒。叶舟见人家是诚心诚意的,并不是虚让,也就留了下来。 二人边喝酒边聊天,司马凤毛问叶舟有什么打算。 叶舟说出了自己想要开个酒坊的想法。 司马凤毛一听,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他喝了口酒说道:酿酒这个行业在这里竞争可是很激烈的,现在大小酒坊有十几家,真正做的大的是一个姓孙的,开了一家叫月亮河的酒坊。听说此人之前在汉国是当兵的,也并不是真上沙场打仗的那种兵,是负责盯着哪里着了火就去救火的那种兵,我也是听说,对此人不甚了解。不知怎么就来了这月亮城,把这酿酒的生意做的这么大,看来是有些造化。你若想干,试试也行。他端着酒杯说,今天咱喝的这酒就是姓孙的家里酿的酒,你尝着怎么样? 叶舟抿了一口,觉得酒是不错,可比清扬陈酿还是差点,既然月亮河的水这么好,酿出来的酒应该比清扬陈酿要好才对? 叶舟说:哥哥喝过清扬陈酿吗? 一说清扬陈酿司马凤毛来了精神,他说:当然喝过,那是好酒。 叶舟说:我觉得这酒不如清扬陈酿,既然月亮河的水比龙曲江的水更适合酿酒,为什么月亮城最好的酒还不如清扬陈酿好喝呢? 司马凤毛说:这话问的好,这里面有故事,但是对这个故事我只是道听途说,知之甚少,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他对月亮河酒坊老板的底细知根知底。 在司马凤毛家喝过酒的第三天,司马凤毛就去找到叶舟说和他那个朋友约好了一起吃个饭,大家认识认识。 他们约的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叫田姐羊汤馆的馆子,司马凤毛说:我这个朋友是画画的,叫赵少俨和这家羊汤馆的老板是铁哥们儿,他俩在这月亮城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儿,往后和他们熟悉了,有点什么事也好办。 他们到了田姐羊汤馆的时候,赵少俨已经到了一会儿了,他正在和这羊汤馆的老板说笑,见司马凤毛和叶舟去了他两个赶紧接出来。 赵少俨说:你这个凤毛先生,你请客让我在这等着你,然后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叶舟说,这就是你给我说过的姓萧的兄弟吗?赵少俨搂着羊汤馆的老板裴杰说,小温你看这兄弟比你年轻的时候还标志。 司马凤毛给他们介绍了。 酒席间赵少俨、裴杰和叶舟说了月亮河酒坊的老板孙龟民是怎么一步步做成月亮河最大的酒坊的。 这孙龟民长的白皙,据说是搭上屁股学来了这酿酒的技术,来到月亮城后他先是在一个姓隋的酒坊里打零工,小伙子机灵又能说会道竟被酒坊老板的独生女儿相中了,这酒坊老板的女儿奇丑无比,为了前途这孙龟民也是豁出去了,就娶了酒坊老板的女儿。这隋老板死后为了这份家业他的侄子还和孙龟民闹过,最后也是不欢而散,孙龟民独占了老岳父的家业,不久他老婆也死了,城里的人都说是他使了招儿老婆才死的,他老婆死了没多久就娶了个年轻的城里女子做了填房。 他岳父的侄子是靠烧酒坛为业的,一开始干的挺好,现在被他挤兑的都快经营不下去了。 叶舟也了解到,这裴杰也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他姓裴为什么赵少俨管他叫小温呢,就是因为他两个初相识的时候赵少俨觉得裴杰长相标志,就给他取了个小温侯的绰号,叫着叫着就把“候”字省去,只叫小温了。这小温刚来月亮城时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为寻宝藏而来的。寻了几年宝藏饭都吃不上了,两口子一开始是在人多的地方摆摊卖羊汤,渐渐有了点积蓄后就租了个沿街房开馆子,他两口子实在,都是用最好的羊腿肉,而不是像其他羊汤馆一样,羊肉都是用的剔骨肉,份量也比同行的大,所以买卖越干越好。一开始租的房子只能摆下四张桌子,现在的房子是自己的,虽还叫羊汤馆,也有火锅,买卖非常红火。 叶舟和苏瑶说:咱真得白手起家了,发财之前咱得先活着呀。 苏瑶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自找的,放着皇帝的日子不过,心心念念的来酿酒,本钱都没有了,幸亏我偷带了些钱,要不然,别说人,这马都得跟着挨饿,回去的盘缠我还够,玩儿够了咱就回去。 叶舟拉下脸来,说道:要回你自己回,我这命差一点扔在路上,就这么回去,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我非要在这里干出点名堂来。 叶舟去了月亮河酒坊,他直接找到孙龟民问他这里还招干活的不招。 孙龟民上下打量打量叶舟,在目光刚触碰到英雄身上自然散发出的不凡的气质时他似乎从叶舟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不过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从鼻子了弄出驴叫一样的声音,额头和眼睛都眨了两下。他是一个自视非常高的人,可以说是从来都不服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听到说书的说叶舟和司马兰成一伙子人在汉国的土地上所创造的伟业时他甚至都会非常不屑的在心里想:“不过都是匹夫之勇”。 他问叶舟是哪里人,以前都干过什么。 叶舟说是汉国人,以前是当兵的,现在没有仗打了,所以出来找点活儿干。 他总是从鼻子里弄出驴喷鼻子那样的声音,额头和眼睛也总是眨,似乎他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他说:当过兵,很好,当兵的有执行力,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你五两银子怎么样? 叶舟说:我有住的地方。 他又是先发出驴喷鼻子那样的声音,额头和眼睛配合着眨几下才说话,有住的地方也是五两。 叶舟说:行。 他出去喊了两声“靳兴”。 很快一个胖子撇着内八字的步子进来,头也不抬的说,哥什么事。 孙龟民先把说话前的前奏都来一遍,他指着叶舟说:他叫萧遥,是汉国来的,想在咱这里找点活干。 胖子看看叶舟,从三角眼里挤出一丝笑,他说:行。 第3章 胖子 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叶舟感觉出孙龟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像一个成了精的猴子,可猴子成了精也只是个猴子精。说话时不仅是总习惯的弄出驴喷鼻子那样的声音,和抽额头挤眼睛的小动作,他还总要装出饱读诗书的样子,经常会说出一些圣贤说过的话,在说圣贤说过的话前,他还总习惯的说孔子说过,或是老子说过,可他总是说不对,可能会把一些俗语说成是老子说过,盗跖说过的盗亦有道又说成是孔子说过。 其实作为一个酿酒的,他已经是行业中的翘楚,可他并不满足,还是要装出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他那一套半吊子学问和门外汉装腔作势一番还可以蒙混过关。没读过书的人会在心里暗暗的钦佩,觉得他不光生意做得好,还有一肚子学问,可他这点一知半解的学问在叶舟面前就连个三脚猫都不算了。 孙龟民从酿酒以及卖酒的成功中获得的自信超出了他本该有的范畴。平庸的人在某个领域中获得了一定的成就,都会有一定程度的膨胀,然而他膨胀的出了格,他以为以他的才能干什么都能像酿酒一样出色,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对城中最德高望重的赵禀福老人的尊重也只是在表面上,内心里一百个不服,总在家里说他算什么,只不过是年龄大些,人们才尊重他,我孙龟民可是实打实自己打下的江山。 没有眼界的人获得点成就,会比真正的大英雄夺得了天下还要趾高气昂,他甚至说过“天下只有一个孙龟民”这样跋扈的话;一个本该是榜样的人,生生的把自己作贱成了一个小丑。 真正印证了一句话,“萝卜成了精也不过是大萝卜,成不了人参;驴变了种也不过是骡子,也成不了千里马。 灵魂卑微的人一遇到挫折先是怨天没给他好运气,一获得成就,又归功于自己的本事和才华,再不提自己运气确实要好一些;灵魂高尚的人遇到挫折,先是想到这是神磨砺他的手段,当获得了成就先感谢神给他额外的眷顾。 叶舟的灵魂是高尚的,孙龟民之流当然没法比,论在各自的领域中获得的成就,如果孙龟民算获得了一个西瓜,无疑叶舟得算获得了一片西瓜地。 在菲儿的法术下叶舟见过自己灵魂的样子,是一头豹子,孙龟民的灵魂应该是一条自以为是一条巨龙的大个儿的蚯蚓。 靳兴是孙龟民家里的大管家,他们是姨表兄弟,叶舟一看见他那样子就想笑,那脸、那神情、那说话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好像不是人生的,最起码不是人的精液使女人受的孕,大概是他父亲有邪门的嗜好,喜欢用鼻子拱女人的生殖器,情直高峰就把粘鼻涕喷进去,女人的体内的卵子误以为是赴约的精子了,与之结合受孕才生出了这个人。 他说话时有一个习惯,总会在前面加上一句“民哥说”,好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孙龟民事先交代好的。 胖子问叶舟,你……叫什么? 他习惯性的磕巴了一下,一磕巴把要说的你叫什么名字,只说出一部分,把名字二字和着唾沫咽了下去,他本来还要补充出来,可叶舟话已经说出来了。 我叫萧遥。 胖子见叶舟不仅长的标致,说话也是非常干脆,不像他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说:民哥说贵人……话语迟,说话太快了不……见得是好事。 叶舟略带嘲讽的笑笑,说道:我不是贵人,你是,你就慢慢说。 胖子瞪着他的三角眼看着叶舟,他说:你……笑话我。 我笑话你干啥,叶舟说,我是说你这样说话挺好,慢言慢语的,给人特别稳重的感觉。 时间长了后叶舟了解到,胖子家世代是铁匠,到了他这一代也接过了祖上的衣钵,本来在农耕社会铁匠是很吃香的行业,有“铁匠冒冒烟儿,能顶泥瓦匠干三天儿”的老话,可月亮城这地方不以农耕为主,要么是经商做买卖的,要么是打鱼放牧的,所以胖子的铁匠营生也只能将就糊口。 孙龟民接连找过几个管家都因为太有才干被他辞退了,在他的价值观中,他手底下的人不用太有才干,只要听话,可以把他的意愿完全执行下去就行,说白了他要的不是人才,是奴才,胖子完全符合他所要求的,犹如为他而生的一样。 孙龟民很喜欢胖子,不只是因为他像一只狗一样听话,还因为胖子对他不只是由衷的尊重,而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他只要对胖子说的某句话给予一个肯定他的表情,胖子就会幸福的像捡到了钱一样。 他不太喜欢叶舟的笑,因为他的笑实在太好看了,一点奴才的样子都没有。 他不喜欢叶舟,但还是把他留了下来,他想让靳兴把他制服,是他强大的征服欲使他把叶舟留了下来。一个把买卖干大了的小商贩要征服把葛丘人征服了的清扬城英雄;一个自信心被些微的成绩喂饱了的小人物是多么可笑。 在叶舟眼里此刻的孙老板就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穿着人衣服装人样子的猴子,可穿着人衣服的猴子也是猴子。 靳兴安排叶舟干些杂七杂八的活,他们这里一共就四个人,除了叶舟都是和孙龟民有直接或间接的亲戚关系。 薛峰和孙龟民还有胖子都是姨表兄弟,还有一个二子,二子是靳兴叔家的兄弟。 叶舟第一次见到胖子的媳妇的时候心里还纳闷儿,这胖子长了个四不像的样子,怎么还找了个媳妇呢?住的时间长了才知道,这媳妇原来是在孙龟民身边做丫头的。财主家的事不就那些事儿吗?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哪有几处干净地方。 薛峰本是一个不甘人下的人,在西域小国服过几年兵役,孙国民就想让他跟自己帮忙,一开始的时候薛峰心高气傲也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就没来。开过一个烧鸡店,连学手艺带开铺面也花了不少钱,经过两年起早贪黑的努力奋斗赔了个血本无归,无路可投才来到表哥这里。 薛峰人聪明会来事儿,深得孙龟民赏识。表面上看胖子和薛峰对老板都很顺从,但两种顺从又不一样,胖子的顺从是彻底的、完全的顺从,没有自己的思想意识,民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婆和自己崇拜的民哥干龌龊事,他也会发自内心的高兴,民哥也喜欢他的女人,他会感到非常荣幸。 就算孙龟民告诉他这鸡蛋是黑的,他自己明明看着是白的,也会觉得是黑的,民哥是不会出错的,肯定是他的眼睛出了毛病。 薛峰就不同了,他有着独立的思想和意识,但也可以对老板做到表面的顺从,比如说孙龟民说一加一等于三,薛峰明明知道等于二,但他也会说是等于三,他知道怎样使老板高兴,也知道怎样可以使老板重用。 孙龟民也很会用这两个人,胖子负责在作坊里酿酒的事务,老板怎么教的就怎么做,做酒的工艺也马虎不得,所以胖子干非常合适。孙龟民知道不管是当着他的面儿还是不当着他的面,胖子都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薛峰就不一样了,当着老板的面他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但一离开老板的眼就变回了自己,这样的态度在作坊里不合适,孙龟民因势利导让他负责在外面和酒贩子们打交道,送送酒,要要账,他和一些新老主顾周旋的非常游刃有余。 叶舟干的活和那个二子一样,净干一些又脏又累的活,这还不行,胖子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装粮食的麻袋码的不整齐了,往酒池里倒完水后水桶要放到应该放水桶的位置了。 叶舟一闲下来想坐会儿,他肯定能给他找到新活儿,比如把门口左边的麻袋再倒到门口右边去,他说麻袋要经常挪动,粮食才不会发霉。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叶舟,此时对一个他永远都瞧不起的人言听计从,本来嘛,自己就是为了体会另一种人生的。 有一回实在找不到别的活了,胖子让叶舟到后面的院子里挖了一个一人深的坑,叶舟也不问挖坑干什么就去挖了。第二天叶舟把手里的活刚忙完了又想坐下歇歇,胖子又让叶舟把昨天用了半天时间挖的深坑填起来。 叶舟笑了,他这可不是心悦诚服的笑,是战场上让对手心惊胆寒的笑,胖子看着叶舟的笑,心里像孙龟民的头皮一样一抽一抽的,他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哆嗦了,他说:民哥让填起来。 叶舟一屁股坐到麻袋上,依然是面带笑容,学着他说:还门哥,框哥让填也不行。叶舟心想若是战场上你这脑袋……叶舟看看胖子的脑袋,打这样的脑袋我都怕埋汰了我的枪。 胖子磕磕巴巴的说:你……这是……要学手艺的态度吗? 叶舟说:昨天挖坑今天再填起来算什么手艺。 胖子战战兢兢地指着叶舟说,好,你……不服…就等着。 这是他的法宝,自己觉得屡试不爽的法宝,他把叶舟的话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的民哥。 第4章 胖子过生日 孙龟民气得使劲儿提头皮,恨不得把鼻子用头皮拽到头顶上去,眨眼的速度也快了好多倍,从鼻子里喷出驴喷鼻子一样的声音。他说“框哥让填也不行”? 胖子说:他还说民哥算什么。 孙国民气的猛的一抽头皮,用力一拍桌子,桌子上茶碗里的水都振出来了,鼻子里又哼一声奇异的响声,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天下哪有这样的奴才,快把他给我叫来。 胖子走快了后内八字的步子就更明显了,他找到叶舟,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说道:萧遥,民……哥叫你叫你过去。 叶舟走到孙龟民门口就听到屋里一声高似一声驴喷鼻子的声音。 叶舟一进去,很自然的说道:东家您找我? 孙龟民的脸阴的活像是阴天又下了大雾,头皮像是抽风一样往上提,眼眨的比平时也频繁了,他说:你的框哥是谁。 叶舟没事人一样笑笑,说道:说着玩的儿的。 孙龟民见他这样就更来气了,他心想难道他看不出我非常生气来吗?他见了我生气就不害怕吗?就是怪我太宅心仁厚,太大仁大义了。 靳兴让你把那个坑填平你为什么不填平。 昨天他见我把手里的活干完了,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喘息的闲空,他让我去挖一个没用的深坑,好,我就挖了;今天他又见我有些许的闲空就又让我把那坑填平,这是什么意思? 孙龟民猛抽了两下头皮,鼻子里喷出那奇怪的响声,说道:这是考验你的执行力,你还说你当过兵,这点执行力都没有吗?庄子曰:言必行,行必果,现在我命令你把那坑去填平。 叶舟看着他萝卜成了精,把自己当成人参的样子好可笑,他又觉得这个人好可怜,他在生活中很难觅到快乐,因为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不是和他做对的,他有一种天生的和自己找别扭的本领。 就算胖子对他是言听计从和由衷的崇拜,他也认为胖子不过是为了挣他的钱才忍受他给的委屈;哪怕是和老婆亲热时老婆到了高潮时叫喊,他想到的是别的男人压在他老婆身上时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叫喊,甚至叫的更厉害。有一次他真的问过他老婆,他老婆打了他一个耳光,骂他是个神经病。 他老婆之前本来是一个非常本分的女人,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是激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心想我本分的守着妇道,他也是瞎揣测,我何必让他瞎揣测呢?在机会成熟的时候,他真的和薛峰成全了他,薛峰不愧是年轻,就是英勇善战,只是她怕别人听见没有喊出来。 叶舟把那个坑又填平了,好几天都没再和胖子顶牛,他有自己的想法,他还要挣钱,要开自己的酒坊,做孙龟民最强大的对手,让他赶走了岂不是半途而废了吗?他觉得他这都算不上是忍,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一种生活。 孙龟民和胖子不这样想,他俩以为叶舟是被他们制服了。 孙龟民问胖子,萧遥最近老实多了。 胖子说老实多了,让他挖坑就挖坑,让他把坑填平就填平。 孙龟民得意的摸着额头,他似乎对自己的额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天到晚要不提、要不抽,要不就是摸,做他的额头也够辛苦的。 孙龟民得意的说:这个萧遥是一匹野马,如果换种方式驯化他,他可以是一匹和主人攻城拔寨的良驹,可是咱们这里不需要那样的良驹,咱们需要的是踏踏实实拉车的马。 胖子也随着自己的偶像笑,然后说:这家伙还是被驯服了。 孙龟民问:快到你生日了。 胖子脸上带着感恩戴德的笑,哼哼了两声,说道:后天。 给扛活得过生日是孙龟民收买人心的手段,花不了几个钱,自己搭点工夫,过生日的人就能感动的像个畜生一样玩儿命给他干活。 孙龟民说:后天那就让萧遥一起去,把二子他媳妇儿也叫上,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去涮火锅怎么样? 胖子连连点头,说:行……行。 那就去田姐羊汤馆,他那里的肉好,味道也好。 胖子屁颠屁颠地去告诉自己的老婆,也让二子告诉他老婆后天下饭店吃饭。他找到叶舟时是这样和他说的,后天我生日,民哥要请我下饭店,是我告诉他也带上你的。 叶舟说:那就多谢靳大管家了。 胖子和薛峰也是貌合神离,不过遇到这样的事还要卖给薛峰一个人情,薛峰从外面刚回来胖子就拦下他,告诉他后天一起去吃火锅的事。 薛峰知道后天是他生日佯装不知道,只说了声知道了。 胖子虽说在孙龟民家里表现的奴才样十足,在他家人里面前的形象可不是这样,都知道他在月亮城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家当管家,一人之下,手底下管着不少人,那形象是相当高大。 回到家,院中的弟弟和弟媳也都是把他当成是个人物,这回吃饭也特意叮嘱二子他媳妇儿一定得一起吃个饭,他和弟媳说大家一起吃个饭,往后不生分,其实他的本意是让这个刚过门的弟媳看看他被全城人都觉得了不起的大人物是多么器重,还给他过生日,饭局上肯定还会夸他能干。 可是结局却和他料想到的不一样,可以说是大相径庭,开始的很好,简单地说了些喝酒前的客套话,不知怎么就把话题引到了朱尔滨催要粮款的事上去了,胖子说:哥……朱尔滨又催上次的高粱钱了,不全给他,是不是先给他一部分。 这是叶舟第一次听见胖子利利索索的说了这么长一句话,中间一点都没磕巴或是咳嗽,可能是今天心情好的缘故。 可是孙龟民此时的心情并不和胖子的一样好,他的头皮动的特别厉害了。 胖子吓的气都喘不匀了,这是他二人之间的默契,别人不会发觉什么,直到孙龟民快送到嘴边的酒盅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摔,酒被震得到处都是。所有人才停一下说笑和吃菜,房间里静的只有火锅里面的水沸的声音,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人物突然就大光其火了,孙龟民鼻孔里又哼出驴喷鼻子那种奇怪的声音,然后怒气冲冲的说:谁按月给你发银子,你忘了吗?替别人说话,朱尔滨一年从咱们这里挣多少钱,你知道吗?押他几百两银子的高粱就三番五次地催讨,你也帮着催起来,你是不是吃了他的好处?二百五、哼……十足的二百五。 孙龟民想端酒盅喝酒,可是酒盅里的酒刚才都振出去了,所剩无几,薛峰离得近赶紧给他倒上酒,他连喝了三四盅,喝一盅薛峰倒一盅。 他媳妇黑氏说:动不动就起急,有话就不能慢点说。 孙龟民说:你说他跟了我多少年了,一年长一个出息到现在也了不得了,我看他这些年除了体重长了、岁数长了,啥都不见长进。 见了这一幕叶舟对这个“大人物”就更是由内而外的瞧不起了,为了几句话就气急败坏到这样的地步,牵扯的不过是几百两银子,还是本该给人家的银子。若是军中统帅,手底下的将领丢了一座城池,他还不得诛灭了将军的九族吗?就这种胸襟的人竟还自以为了不起,是多么可笑呀。 骂了一顿胖子,他突然又觉得叶舟没认真看他发火,态度非常心不在焉,他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样怒斥叶舟, 萧……遥……气得他都磕了,你在想什么? 叶舟说:我没想什么呀。 孙龟民猛提了两下头皮,眼睛眨巴眨巴,鼻子里弄出奇异的响声,说道:你是不是谁都瞧不起,别人说话从来都不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饱含了深刻的人生的智慧;瞧不起所有人,你从哪里找来的自信,不就是一个扛活的吗?就因为你读了点书,你就以为可以这么傲慢无礼吗?鬼谷子曰:读书要学以致用,学以致用懂吗?你又没考取到什么功名,得的哪门子意呢。 叶舟像看追着自己的尾巴起急的狗一样笑了,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太有意思了。他说一句,你应一句,他会觉得你这是要与他平起平坐,他一直说,你不吱声,他又觉得你瞧不起他。 叶舟的笑在脸上停的时间很长,他仿佛要用这种藐视的笑,让他知道他的形象有多矬。 孙龟民真的要崩溃了,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气急败坏到这种程度,靳兴已经吓得浑身筛糠,其他人都吓的不敢抬头,黑氏都不敢劝他了,他就是想看到这种效果,他发怒的时候所有人都害怕,可是这个萧遥竟然还能笑出来,并且是这样的笑。 他更生气了,但这次没用升级后的气急败坏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因为他发现用传统的手段对付这个看上去没有任何侵略性小伙子没有成效。他深呼吸几口气,稍微平静了些问道:你笑什么? 第5章 凤毛麟角 叶舟这回笑出了声,笑罢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很好玩儿。 他竟然说自己好玩儿,像说一只小猫小狗一样,他真想狠狠的打他一顿,可是自己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策,我不能撵他走,我一定要把他制服,肯定有能让他低头的东西,钱一定能让他低头。 他和叶舟说:干了快一年了,对你的表现虽说不十分满意,可也凑合,我是一个很会雕塑人的东家,你也知道靳兴自身的条件很差的,你看现在怎么样,所以我会把你雕塑的比他强很多,你总有独当一面的时候,到那时候你将拿到和靳兴一样的工钱。说到这里他给了叶舟一个施压的笑,然后额头眼睛鼻子一起跳了一阵舞,又接着说,当然你一定要对自己充满信心。 他把话说完并没从叶舟身上看到得意,而是看到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他都对他的表现给予肯定了,并且还许诺给了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兴奋的工钱。他怎么没像靳兴一样幸福的像啃着骨头的狗那样呢。难道他不知道靳兴能拿到多少工钱吗?还是觉得让他独当一面倍感压力,他会从侧面让他知道靳兴能拿到多少工钱,这让薛峰告诉他就行。人最难抵抗的就是银子,恐吓不能使之屈服的,拳头可以;拳头不能使之屈服的,皮鞭可以,皮鞭还不能使之屈服的,银子可以。虽然他从来没试着用拳头和皮鞭使人屈服过,但是他深信这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年底开工钱的时候孙龟民给了叶舟五十两银子,叶舟问道:东家不对呀,当时说的不是一个月五两银子吗?这少了两个月的。 隋龟闵先是让额头、眼睛、鼻子跳了一阵舞,然后给了叶舟一个他自己觉得可以显示他高明的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咱们这里的规矩,要押两个月的工钱,然后又用眼神和他说往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叶舟说:明年我想自己去干点别的。 这是孙龟民始料未及的,他本以为通过那次谈话,叶舟没有不永远跟着他干下去的理由;可是没想到他的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和多挣银子的诱惑并没打动这个他本以为已被自己制服的小伙子。 本来干活的想自己出去单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对于孙龟民这个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可以掌控一切的猴子精来说,这是不可以接受的。不过他还是故作淡定的说,哦,很好,这我又减少了一部分开销,他说话的时候让脸上尽量的显出云淡风轻的笑,他此时非常佩服自己;他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太完美了,心里的翻江倒海一点都没泄漏出来。 叶舟听了他这句话笑的很从容淡定,可是他心里对这个猴子精已不是单纯的瞧不起了,此时的他已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他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这一年的时间叶舟虽说是一直在孙龟民家干活,可闲暇时和裴杰、赵少俨也处的不错了,司马凤毛就更不用说了。虽说是没在一起也没共过什么事,只是没事时喜欢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天什么的,彼此的价值观,人生信条之类都非常相似,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朋友。 这一年中还发生了一件事,苏瑶有心上人了,是一个耍猴的,他自己说是清扬人,说叫铁奇麟角。叶舟根本不认识他,所以断定他和好多不知从几代前祖宗就离开了清扬城的人差不多,即使他已经在距离清扬城一千多里的金州生活了几代人,出门在外时还习惯把自己说成是清扬人。 苏瑶还故意把他介绍给司马凤毛,他说你俩一个凤毛、一个麟角,往后就是好兄弟了,他俩还真就磕头拜了把子。 叶舟和裴杰、赵少俨说了不在孙龟民那里干了,想自己开个酒坊。 裴杰说:你学会了? 叶舟说:酿酒我早就会,只是没有本钱。 赵少俨说:没有本钱早说啊,至于到那武大郎那里浪费上一年的工夫吗? 叶舟说:一开始又不太熟,怎么好意思开口借钱呢? 赵少俨说:一年他给了你多少钱。 叶舟说:一开始说好了一个月给五两银子的,结果一年只给了五十两。 赵少俨说:也就这个王八蛋能做出这样的事,五十两能干的起来吗? 叶舟说:差不多。 裴杰说:钱不够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说。 叶舟说:二位哥哥放心,往后准有麻烦到你们的时候。 回去后叶舟问苏瑶还有多少钱? 苏瑶看看叶舟,眼神中似乎带着防范,她说:你什么意思?是随便问问,还是想借钱,钱我这里是有,可兰心交代了,这钱不能随便动,要等你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做回去的盘缠,免得衣衫褴褛的回去。 叶舟摆摆手,说道:恐怕你那钱是用不上了,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就干五十两的营生,你赶紧把钱藏好。 苏瑶笑笑,说道:都离她这么老远了,你以为我会听她的话吗? 你赶紧听,别我买卖干大了,你说幸亏你的雪中送碳,叶舟拍拍自己的银袋子,说道:看了没,这是我用一年时间挣来的,这孙子还少给我十两,一分不少的给齐了就是工钱,给了这些就是钱种子,从此他家只有钱,却没了钱种,不好了;你那个耍猴的铁奇麟角有事干没有,没事儿可以让他给我帮忙。 他早盼着给你帮忙了呢? 他不怕我给他开不起工钱吗? 他背后有高人告诉他,说你非池中之物,日后必会飞黄腾达,不怕你给他开不了工钱。 叶舟知道她说的铁奇麟角背后的高人是司马凤毛,但故意不说透,他说:是吗?你觉得他背后的高人说的对吗? 苏瑶不屑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我还用听什么高人说,哥我看这司马大哥也不是凡人,他还竟能看出你非池中之物来。 叶舟摇摇头,用失落的语气说:还是我隐藏的不够严实。 你说那猴子精按说也是个人物儿啊,他怎么就看不出你不一般来呢? 他和胖子比是个人物儿,把他和真正的人物放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是了。还有一件可悲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他把自己还真当成个人物儿了。 也难怪,从一个穷当兵的能把事情做的这么好,当然会有些膨胀,我觉得他可悲的不是把自己当成个人物儿,他真正可悲的是没有见识,所以挣了点钱,并没有别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他和你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话时,若你告诉他你是清扬城的叶舟,你说他会不会吓死。 他是不会相信的,还以为我吓唬他呢?我堂堂的清扬城叶舟,在沙场上一句“清扬城叶舟在此”,能吓退葛丘人的千军万马,竟被这棒槌们欺负了一年,你说多有意思,叶舟说完释然的笑笑。 你是自找的,完全可以不这样的。 终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不过是用一点尾巴尖儿和他玩儿,可是他竟把那点儿尾巴尖儿当成了我的全部。 真是活该他倒霉,竟找了你这么个干活儿的。 若他是一个宅心仁厚的财东呢,和我做了朋友那不又是另一种境况了吗? 这倒是。 你不着急和你那个耍猴的结婚? 不着急,人家有名字的,你别一口一个耍猴的怪难听的,将来他可是你的妹夫呢! 这小子做梦都想不到他将是谁的妹夫,这可不是祖坟上冒了青烟这么简单了,这分明是失火了。 苏瑶苦笑道:兰心……算了,还是不说了。 再见了你就和她说,铁奇麟角是我帮你物色的,他还有别的家人吗? 他说还有哥嫂。 他哥不会叫铁奇凤毛? 苏瑶笑笑,我也这样问过他,他一开始并不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行走江湖后自己改的。 他没说过什么时候娶你吗? 他说等他有钱了,盖了大房子就娶我。 好,别看干的是吊儿郎当的生计,还挺有担当。不会太久我就会让他给你盖上大房子。 苏瑶搂着叶舟的胳膊说,咱们住在一起。 那是,要不谁给我做饭洗衣服呢。 虽然不能做你的女人,能给你做饭洗衣服也是我的福气,苏瑶说着眼里情不自禁的滚下两滴泪来。 叶舟用衣袖帮他把泪擦去,他说:别这样说,麟角挺好的,我看将来他不仅是你的好相公,还是我的好帮手,我们一定会在月亮城大显身手的,你就等着做大财主。 你这么自信。 叶舟不高兴的看看苏瑶,说道:你还信不过我吗?我最擅长的不是打仗,将来我酿的酒所到的地方肯定会比我的马蹄所到的地方要远,没用银枪征服的土地就让我的酒去征服。 苏瑶看到叶舟的眼里闪烁着必胜的目光,她多么爱这个男人,可是她若不找个男人嫁了,他会把她当成是一个包袱,她不能让他把自己当成包袱。 第6章 大人物的臆想 在距离田姐羊汤馆一里路的同一条街上叶舟租了一个沿街的院子,沿街门面房做酒坊,他和苏瑶、铁奇麟角都住在后面的正房里。 叶舟给自己酒坊取名为“老船长”,买卖开张一个月后,只卖出了九坛酒,其中裴杰就给羊汤馆买了六坛,孙龟民派人买去一坛,就一坛是真正的顾客买去的。 是薛峰回去跟二子聊天时说起萧遥学了一年就到外面挂起牌匾开起了酒坊,言外之意是咱们在这儿干了这许多年依然是个扛活的。 一根筋的二子能把话的字面的意思听明白就不错了,当然听不出什么言外之意,不过他把萧遥开酒坊的事和胖子说了,胖子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在老板面前卖乖的机会,他找了个适当的机会和孙龟民说了这件事。 孙龟民听后先是一惊,头皮往上提一下,眼睛眨巴眨巴,像驴喷鼻子一样从鼻子里弄出奇怪的响声,然后冷冷的笑笑,说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咱们酒坊干了一年的活就要自立门户,也太急于求成了,把这个行当当成什么了;傲气如果能当手艺用他倒可以,可是傲气除了让人看不顺眼,什么也干不了。 真是岂有此理,就凭他那德行,如果能在月亮城站稳脚跟,我就从此不再叫孙国民这个名字。一年时间打扫收拾他都没学好,就要自立门户,不管干什么,最重要的还是踏实。孔夫子曰: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鹄灸,事若大若小,寡不道以欢成,只知道急于求成,不知道欲速则不达。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泛出得意的红光,接着说:好啊,给这样的人最好的回报莫过于遍体鳞伤,最好是流落街头。说到这里,他的面前都出现了叶舟流落街头时的落魄样。他现在心里想的肯定很好,对未来充满了美丽的憧憬,以为自己干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做得有声有色,干个三年五载就能做到我这样的光景,真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也难怪,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只是梦会醒,这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 你去看薛峰回来了没有,有一笔账让他催了一个月了,还没催上来,说完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胖子刚要出门,孙龟民又叫住了他,等会儿,明天让人买一坛姓萧的酿的酒来,我要确定一下他能支撑多久就得关张。 胖子从孙龟民的书房里出来后心情特别好,心情好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让自己的偶像确定了一下他自己对萧遥的酒坊的判断,他知道叶舟开了酒坊后,他的判断是他干不好,果然民哥也是这样说的;第二个原因是民哥今天有点怀疑薛峰的能力,虽然自己来民哥这里比薛峰早,可眼看民哥对薛峰的赏识已经超过了自己,他心里有点不痛快,刚才听到民哥说完他之后叹了口气,他的心里就舒坦多了。 第二天上午胖子就找了个人把酒从叶舟的酒坊买了回来,胖子迈着他那内八字的步子,快步来到孙龟民的书房。 孙龟民正在练毛笔字,胖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像报告一件大喜讯一样,说道:哥,酒买回来了。 孙龟民让他把酒先放在桌子上,待他写完一幅字才放下笔。 胖子把酒坛打开,连忙用手在鼻子前忽闪,嫌弃的说:这是什么……什么味儿啊?其实他并没有闻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做他的民哥会开心。 孙龟民把鼻子凑到坛口闻了闻,皱了皱眉头,让胖子拿两个酒碗过来,胖子把酒碗拿过来,倒了两碗底酒,孙龟民并不着急尝酒,胖子当然知道他的民哥是什么意思,他先端起碗来把酒喝了,忙不迭地说:什么呀,这也能叫酒吗? 孙龟民先喝了口茶,然后又问胖子觉得口感怎么样? 胖子讨喜的笑笑,有意思,这个姓萧的……也真够大胆的,他以为……随便弄点东西……装到酒坛里就可以当酒……卖,然后又学着孙龟民以往的口吻说,还是年轻,太……年轻了。 孙龟民把胖子刚才倒的酒喝了,在嘴里咂摸咂摸,头皮往上提了一下,眼睛挤了几下,从鼻子里弄出驴喷鼻子的声音,然后示意胖子再给他倒点儿。 胖子又给他倒了点,他又喝了,然后问道:你确定调酒时没让他看见? 胖子憋得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孙龟民故意不看他,他知道这个时候看胖子一眼就相当于往他嗓子眼里塞鸡蛋黄,就会越说不出来。 过了一阵胖子先是一阵哼哼,然后才说:没……绝对没,我调酒的……时候,从来没……没有让他看到过,说完自己倒了多半碗喝下去,其实他喝多少也是白搭,只是觉得辣,喝多了只是醉,根本品不出味道。 说实在的孙龟民尝了叶舟的酒后大感意外,一个干活的在这里干了一年的活,没上手调过酒竟然能把酒酿成这样,除非之前他就是酿酒的师傅。他既然是酿酒的,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呢?生性多疑的孙龟民在心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假设,他是外地特别大的一个酒坊的东家?从他脸上的笑,笑中的自信,千钧一发也面不改色的样子,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直接就认定萧遥就是一个外地的大酒商。若真是一般干活的,我都说来年让他独当一面了,并承诺多给他开工钱,是绝对禁不住这样的诱惑的,他到我这里来就是把我当成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亲自来刺探我的虚实的。孙龟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后来都忘记是他臆想出来的了。 他越想越觉得常挂在叶舟脸上的笑,不是单纯的自信那么简单,还非常诡异。他为什么自信?是觉得我这里配备的干活的傻,管家呆,看去作坊里人不少,其实都是我的分身,每个人都不过是像畜生一样埋头苦干,没有人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他觉得这样做买卖的人,迟早会黄张关门被他超过,所以才笑的那么自信。 那为什么诡异呢?他是不是会巫术?想到这里,他越想越觉得叶舟会巫术,要不他来我这里干上一年干什么,他完全可以直接开酒坊做买卖,非在我这干一年活儿,肯定是干活挣钱是假,要给我使坏是真,他必是在我的家里酒坊里,角角落落都使了巫术让我倒霉运,这个大人物把自己吓出一身汗。 第7章 田姐 孙龟民让胖子把月亮城最好的巫师请来,巫师来了后先是在他家的院子里、酒坊里都转了一圈儿。 孙龟民迫不及待地问:先生您看着怎么样? 巫师一皱眉,说道:你们家最近是不是来过外人? 孙龟民说:来过,他是不是给我家使了巫术? 巫师成竹在胸的笑笑,说道,这就对了,此人巫术高超,在你们家的财门、运门,人门、福门都使了一种叫做天罡咒的魔咒,若不破除,你们家三十年内会在月亮城消失。 这时候自以为在月亮城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了大人物已没有了任何智慧,他失去了对时务的判断能力,彻底成了巫师的婊子。他听巫师这么一说惊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的问:先生能破吗?钱不是问题。 巫师的眼神中流露出按捺不住的激动,他故意把声音拉长,让语气低沉,使其充满神秘的色彩,他说:能,巫师不就是破解不怀好意者为善良的人布下的魔咒的吗? 孙龟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做法。 巫师掐了掐手指,他说:后天,后天是破解这种魔咒的好日子,你要准备下三只三色毛的公鸡,作法时要用公鸡血,到时候女人必须在房间里盖起被子来。 按着巫师的吩咐,孙龟民让手底下的人找来三只三色的公鸡,让家里的女人在床上盖好被子,巫师把鸡血洒在可以破除魔咒的角角落落,口中念念有词,这个过程他都半闭着眼睛,最后把手中的拐杖指向天空,然后大叫一声,看那样子,他的拐杖仿佛顶着从天空里要往下冲的魔兽一样;最后巫师运足了气,把拐杖往天空一扔,又接在手里,才收了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说,没事了,我包你们家还有一百年的鸿运。 临走时孙龟民让胖子给他包了一百两银子。 叶舟问裴杰他酿的酒怎么样。 裴杰说:很好,我不是捧着你说,我也没有捧着你的必要,你这酒现在虽还不及清扬陈酿的口感,但这品质也足以让你在月亮城站稳脚根了,真看不出你长得眉清目秀的还学得一门酿酒的手艺,真的不是在小诸葛那里学的。 叶舟说:我在他那里什么也没学到,就学了个扫地、搬麻袋、挖坑、埋坑。 裴杰问:挖坑埋坑是什么意思? 叶舟把在孙龟民那里一年的经历大概说了说。 裴杰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叶舟,他说:老弟你确定自己没有撒谎。 叶舟说:我为什么要编瞎话去丑化一个管了我一年饭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的人呢?我最瞧不起背后说人坏话的人,我可不能做一个自己瞧不起的人;杰哥,在你的印象中,孙龟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裴杰笑笑,如果你没有说瞎话,那他在外面可是真是够能装的。 叶舟说:我向战神起誓,我没有撒谎。 裴杰说:真不愧当过兵,起誓都是向战神起。在外面孙龟民可不像你说的一样,外号是叫小诸葛,那也只是说他精明,谁也别想在他那里蒙事情,没有别的意思。话又说回来了,做生意精明也不能算是毛病,这几年买卖干大了,都知道他发了财,但在我们面前没有一点小人得志的样子。让你这么一说,他在家和外面像是两个人一样。 叶舟说:这么说,他在家里恨不能让所有干活的人把他当皇帝,一见了他都三拜九叩才过瘾。 裴杰说:不管他是什么人,咱也跟他处不着事,往后我的店里就用你的酒了,你们是同行,又共过事,见了面儿该客气还得客气,说句话总比一歪脖子装不认识要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了,咱讨厌,但没有义务帮他改正,咱保证自己不做那样的人就可以了。 晚上羊汤馆打完烊,裴杰两口子弄了几个简单的菜小酌,裴杰问田姐喝着这酒怎么样? 田姐说:没尝出来,怎么不一样了吗? 裴杰说:这是萧兄弟酿的酒?这小伙子有灵气,我尝着比月亮城酒坊的酒口感好多了。 田姐说:你不是爱屋及乌?我尝不出来。 裴杰说:我喝了这么多年酒了,还尝不出个好赖酒来吗?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看来老公平时想法太多,田姐不太在意。 裴杰说:现在萧兄弟的酒还没打开销路,咱当帮帮他,我从他那里买点酒存起来怎样? 田姐冷冷的一笑,她说:我以为什么想法呢?原来是给我讲个笑话。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我可是认真的。 田姐笑得比刚才还冷,她说:就算猫的家里能存住老鼠,咱家也存不住酒。 你净闹,少了存不住,存多了还能都喝里吗?你想啊,咱们的钱闲着也是闲着,现在买点酒存起来,等萧兄弟的酒坊火起来,现在一两银子的酒,到时候说不定值二两了,再说了,咱的还是陈酒呢,那值多少钱就不好说了。 田姐是个天生的买卖人,一听有钱赚比刚才精神多了,她说:你说的这个事儿靠谱吗?万一他的酒坊火不起来呢,万一他干着干着撂挑子走人呢,存的酒你自己喝呀。 裴杰喝了口酒,端出他那副指点江山的样子,说道:做生意有两种做法,第一种就是像现在这样脚踏实地,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又慢又笨、不走捷径,这样有个好处,飞不高,也跌不重;也有个坏处,也是飞不高,也跌不重。第二种就是剑走偏锋,说白了就是赌,赌中了昨日穷叫花子,明朝就是财主老爷;对咱们来说不一样,赌不中咱也成不了穷叫花子,只不过把闲置的银子换成了酒;赌中了也只是给生命中添了一分刺激,对咱们的生活起不到太大的变化,大不了月亮城的人都说我杰哥就是有眼光。 田姐陷入沉思,她动了心。 裴杰说:咱们可以这样,之前存的钱咱不动,往后挣的钱全部存酒,这样可以说是万无一失。裴杰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似乎是特意让自己的话在女人的心里发酵。 田姐是买卖人,也是一个爱做梦的天真的女人,她已经开始盘算,如果这个宝押对了,以她羊汤馆现在的利润连存五年酒的话,到时候可以多挣多少钱。 裴杰又打断了田姐的沉思,他说:从清扬城又到月亮城,从寻宝到开羊汤馆,我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在看到萧遥的第一眼就感觉这小伙子与众不同。 田姐说:长的好啊。 裴杰说:好小伙子多了,我就觉得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一种以我的阅历还无法阅读明白的光芒;你知道我有一个习惯,一件事情理智无法判断的时候,我喜欢依赖直觉,你可知道有时候直觉比理智更值得信赖。 你的直觉告诉了你什么? 裴杰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小伙子不是个俗人,将来他肯定能做出先惊天动地的事情。 田姐喝了一大口酒,她说:明天多叫几个懂酒的人来咱们店里吃饭,让他们尝尝,如果大家尝着不比小诸葛那里差咱就存,管他能不能赌中,咱家还能扔了酒吗? 第二天裴杰真喊了几个“酒人儿”,有赵少俨、李健、国良都是爱喝酒又懂酒的人,也叫司马凤毛了,他说有事来不了。 赵少俨头一个来的,一进门就热情的和田姐打招呼,田掌柜生意兴隆啊。 田姐热情的让坐,亲自给他泡茶。 赵少俨说:这小温真是有福气,找了你这么个老婆。 裴杰听出是少俨说话,从他专门的内间里出来。 赵少俨说:正说着你呢。 裴杰笑道:说我什么呢? 赵少俨说:说你做了三生三世的和尚才修来福分找了田掌柜这么个好老婆。 不多时李健和国良也到了,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后进了单间儿,火锅儿、手切羊肉片儿、酱牛肉、酱羊蹄都上齐了。 赵少俨看看桌子上的菜说:小温你真把我们几个当成虎狼之师了,都是肉,就没有一个素菜,小油菜小白菜,茼蒿、咸蒜怎么也得有点,知道你家有钱也不能这么显摆呀。 裴杰说:请客时,便宜菜一定要客人点。 李健说:吃饭和喝酒不一样,贵的不一定就可口,酒是越贵的越好喝, 裴杰把酒坛抱来放在一边。 几个人都朝酒坛看去。 赵少俨问:什么酒?怎么也没贴个名字。 裴杰说:我故意把名字扯下去的,你自己尝,说罢先给少俨倒上,然后是李建、国良也倒上,最后给自己倒上。 少俨先是闻闻,然后赞叹的点点头,说道:这酒不错。 李健先抿了一口,赞叹道:不错不错,是小诸葛家的月亮城吗? 赵少俨说:我还没喝就知道这绝不是小诸葛家的酒,说完也抿了一口,我知道了,这酒和清扬陈酿还有几分相似。香气什么都有了,就是缺年份,这酒放个年比清扬陈酿还要好,这不会是那个萧老弟酿的酒,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裴杰忙着往锅里下肉,然后催着哥几个把羊蹄子趁热吃了。 三个人先忙着啃羊蹄子,国良说:田姐的手艺越来越没得挑了。 李健说:还真是,在月亮城谁家请客没有田姐这酱羊蹄子和酱牛肉就算是待客不周。 赵少俨第一个把羊蹄子吃完,他洗完手回来问,这酒到底是从谁家买的。 第8章 老船长 裴杰告诉赵少俨,这就是萧遥刚开的酒坊里酿的酒。 赵少俨又喝了一大口,很显然他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说:真的假的,萧兄弟刚开始干就能把酒酿的这么好? 裴杰说:不信你可以去他那买一坛尝尝。 赵少俨喝完一口酒后把酒盅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放,他似乎很解气的说,若这是萧兄弟酿的酒,我看小诸葛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裴杰说:你们和小诸葛处过事吗? 国良说:人家是大老板,跟咱处什么事,也就买过他家的酒,见了面说话还是很客气的,没有暴发户的架子。 赵少俨摇摇头,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说道:小诸葛是把表里不一这件事做的最完美的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人前恭恭敬敬、低调内敛,背后自负高傲目空一切。 裴杰惊讶的看着少俨,问道:你和他处过事? 赵少俨喝了口酒,说道:如果非要处过事才能把一个人看透彻,那怎么能算高人呢?你看他平时的一些小动作都能看出来,提头皮、挤眼睛、从鼻子里弄出像驴喷鼻子一样的声音,走路时手指头都不闲着,不是敲敲这里就是碰碰那里,这说明什么? 李健问:说明什么? 赵少俨说:好人哪有这样的,有一个小动作还则罢了,他是一系列的小动作,一个人生理机能以外的多余动作,都是从灵魂里冒出来的,我对这一块做过专门的研究。 一个人手里有些许权利的时候,最能看到一个人的本质,小诸葛的权力就在他给开工钱干活的人那里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甚至要做他们的皇帝。 裴杰差异道:你这是听谁说的,别说是你算的。 赵少俨得意的笑笑,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 裴杰说:你肯定接触过在他那里干过活的人。 国良问:小诸葛真是这样一个人吗?没看出来。 赵少俨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他说:从现在开始不说了,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说说萧兄弟酿的这酒。 裴杰说:哥几个尝着这酒是不是的确不错。 赵少俨说:咱这么好的兄弟有必要吹捧他的东西吗? 裴杰说:我有一个想法。 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裴杰身上,用眼神问他:什么想法。 裴杰继续说,我想用手里的闲钱存一些他的酒。 赵少俨不无讽刺的说,你拿闲钱存一些李健的字多好。 李健说:对呀。 裴杰说:我收藏他的字,他就收藏了我的钱了,李健你爱你的字不爱? 李健说:我当然爱了,爱不释手呢。 裴杰说:我想也是,我也爱我的钱,也是爱不释手,咱还是你收藏你的字,我收藏我的钱。 李健说:我真建议哥几个收藏点我的字,别到哪天我的字值钱了,你们再追着要,那不显着都是追名逐利的俗人了吗? 赵少俨一笑,说道:没错,我们本就是俗人,无利不起早,来,喝酒,为我们是俗人,为我们的贪财好色干一杯。 裴杰说:我可照我说的做了,把挣的钱全买了萧兄弟的酒,日后我发了财,别说我没和哥儿没几个言语。 赵少俨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有些心动的光芒,他说:要说,这酒确实不错。 裴杰说:你最好别只品这酒,我动了这想法,说实在的也不是光冲着酒去的。 国良问:还冲着什么,你不会是看上人家老婆了。 裴杰啐了他一口,你就知道这个,人家没有老婆,他看着少俨说:少爷,你不是总吹嘘你的识人术吗?你就没看出萧兄弟眉宇间透着不俗,我总觉得有朝一日他可以扶摇直上,到那一天他酿的酒就水涨船高了。 赵少俨说:让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萧遥不是一个俗像,好像不是单纯的模样标致,他的眼神好像非常不羁,很有见地和见识,他那种见识似乎不是走遍天下看过万物的见识,到底是什么见识我还说不清。再就是这件事挣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非常有意思。咱是凭着对酒和人的鉴赏力以及眼光发的财,这可比一般商人缺斤短两或靠赚点差价有意思多了。只凭品酒这事儿已成了一半儿,再对萧兄弟仔细观察观察这事儿指不定就成了;说不定萧兄弟的命运在他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被一顿火锅改变了。如果真是这样,小温你可算是他的贵人。 裴杰说:谁是谁的贵人还不一定呢。 最后四个人只有赵少俨没喝醉,他把李健和国良送回家,还到叶舟的酒坊门口转了一圈,已经很晚,酒坊已打烊,他看着那牌匾“老船长”三个字,嗯了两声,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 第二天赵少俨吃完早饭就来到叶舟的酒坊,叶舟和铁奇麟角出城拉水去了,酒坊里只有苏瑶一个人,苏瑶也认识他,就把他让进屋里。 赵少俨边往里走边说,昨天在田姐的羊汤馆喝的你们家的酒,真不赖。你哥说从小诸葛那里没学到手艺,他这酿酒的手艺是从哪里学的。 苏瑶说:他从小就在外面酒坊里学徒,自己又特别喜欢这门手艺,所以就比别人学的都好。我哥这人干什么事都比别人用功,不喜欢走捷径,一开始我也是非常不理解,后来慢慢也理解了。 叶舟回来后见赵少俨在屋里就让麟角自己卸水,他进来和他说话。 叶舟说:今天这么清闲,有空来找我玩儿。 赵少俨说:昨天在田姐羊汤馆里哥儿几个喝的你的酒,不错,你的手艺受到了一致的好评。 叶舟似乎有些惭愧的说,若不是缺钱我才不着急卖呢,这酒再有了年份那香味就更醇厚了。 赵少俨从叶舟说话的态度中看到了不俗,他觉得他简直不像一个做小买卖的,好像未来要发生的事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果真和裴杰说的一样,不是个俗人,或注定不是个俗人,他为不是他发现的这一点而感到有些许遗憾。 苏瑶泡好了茶给他们端过来,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赵少俨问叶舟一天能出多少酒。 叶舟说:二十多坛酒,现在卖不了多少,酿出来也是都放着,等放不下了就要停停。 赵少俨说:你对你的酒非常自信吗? 叶舟自信的笑笑,说道:是的,这里酿酒的这么多,如果不自信的话,我也不敢出这个幌子。 赵少俨说:你能保证你的酒每坛都一样吗? 叶舟一听少俨是想多买点放着,他给少俨把茶添上,然后说道:哥,我不仅会酿酒,还读了很多书。 赵少俨说:看的出来。 叶舟说:书让我懂得了很多道理,做人之道,做事之道,如果不读书,有些道理需要一辈子才能悟透。世人都说无商不奸,那也只能说是小商小贩,如果想把事情做好做大,还得靠慎终如始,非矣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虽然我现在刚起步,不客气的说,我也是有宏图之志的,想在这个行当干出点名堂,别说我生意刚起步我会认认真真的酿酒,就算真红火起来,我也会像现在这样,别人酿酒无非是用粮食、水酿成,我的酒里比别人在酒里多一样东西。 赵少俨问:多了一样什么东西。 叶舟把手掌贴在胸膛上说,心,我会用心酿造每一槽酒,每一坛酒。 买多了可以优惠吗? 叶舟说:赵大哥,我是手艺人也是读书人,现在咱们已经是朋友了,酒窖里的酒随便拿了喝;如果牵扯到买卖,又是另一码事了,酿造的过程中我的心对每一坛酒都不打折扣,所以卖的也不能优惠,毕竟我卖的也不贵。 叶舟越是这样说,赵少俨心里就越踏实,如果他真的说买多了可以送多少坛,他反而会犯嘀咕了。 赵少俨问:你这里有多少酒? 叶舟说:有三百多坛。 赵少俨说:我全要了。 叶舟看着赵少俨,他似乎并不觉得非常惊讶,就像经常有这样的事一样。 叶舟说:我给你送家里去。 叶舟和铁奇麟角把三百坛酒装上车给赵少俨送到家里。 卸完了酒,赵少俨还故意说:这可够喝一阵子的了。 他老婆张志美说:先生,咱至于这样吗?买这么多酒在家里放着。 赵少俨说:至于。 张志美要留叶舟吃完饭再走,叶舟推脱家里还有活要干,就和麟角回来了。他两个刚回酒坊不大一会儿,裴杰去了,问叶舟这几天生意怎样? 叶舟说:前几天不怎样,今天还行,三百坛酒一下子卖完了。 裴杰很是吃惊,他说:你便宜卖给酒贩子了? 叶舟说:我这么用心酿的酒才舍不得便宜卖,少俨买去了。 果然是机事不密则成害,我昨天晚上刚和他说了想存一些你酿的酒,他大清早就给截了胡。裴杰拍拍叶舟的肩膀说,兄弟你的春天来了。 叶舟当然想到过他的酒会受到青睐,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成几百坛的买。叶舟阴沉着脸说:杰哥是不是你和少俨商量好了要照顾我的生意。如果真是……我可不感谢。 第9章 赵少俨推波助澜 裴杰心想赵少俨先他一步把叶舟酒坊里的酒包圆买走,这当然是对叶舟手艺的肯定,他为叶舟感到高兴,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出生气的样子,他自语道,这个赵狐狸。他也没和叶舟聊几句,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悻悻的走了。 苏瑶说:杰哥这是怎么了? 叶舟说:估计咱是真的要发达了,还是赶紧干活,说完就撸起袖子干起活来。 裴杰从叶舟的酒坊直接去了赵少俨家,一进门就大喊,赵狐狸。 看门人出来迎着,说道,裴掌柜我们东家没在家。 裴杰紧盯了一会儿看门人的眼睛,看门人被盯的不自在,转眼看别处。 裴杰说:想蒙我?你还不够炉火纯青。说完径直往正房走去,不管看门人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只顾往里走。 赵少俨十倍热情的迎出来接着裴杰,说道:快来我的小温兄弟。 裴杰故作气愤的说,好,你个赵狐狸,办事够绝的,我给你提供了一个线索,你一点也不给我留。 这时张志美笑盈盈的从屋里出来,她说:你们这是又唱的哪一出儿。 裴杰一见张志美,脸上的苦大仇深一下子化作一脸和气,说道:志美在家呢。 张志美说:昨晚你把你哥喊去喝了一晚上酒,今一大早就去买酒了,一买就买回来好几车,开酒坊的是不是你家亲戚,还说是朋友,我看你这是布了一年的局,就为今天这一下子;昨晚你给你哥灌了迷魂汤,他今早就去给人家包了圆儿。 裴杰说:天大的误会,嫂子,你如果觉得这是个亏,我现在就把酒拉到我家里去。 张志美说:明知是个亏,只要是兄弟给的,你哥嫂也得屁颠儿的接着,你拉走岂不是打你哥嫂的脸。 裴杰左拳一击右掌心,这回我全明白了,嫂子一开始还问我们唱的哪一出,你两口子这是给我演了一出双黄呀。 张志美满脸堆笑,揽着着裴杰的胳膊,像姐姐对弟弟那样,快进屋,嫂子早就把水烧好了,等着给你泡茶呢。 张志美把叶舟让进屋里,三个人喝着茶说话,裴杰问赵少俨,少爷我的眼力不错? 赵少俨一竖大拇指,说道:慧眼识珠,这小伙子将来必不是等闲之辈。 张志美说:让你们说的神神叨叨的,这一年你哥也老说萧遥如何如何,之前是给别人扛活,如今说自己干就就自己干了,还引的你俩争相买他的酒,这何许人也,回头也让我认识认识。 裴杰说:志美你最好不要去认识他,那小伙子都能让男人失去抵抗力,女人见了多半会酥了腿。 志美瞥了裴杰一眼,太小瞧你嫂子了,当年我兄弟不也是玉树临风万里挑一的人物吗?嫂子见你时也没酥了腿。 裴杰看看少俨,少俨故作醋意,故弄玄虚的呼呼喘着粗气。 裴杰说:快别说了,嫂子忘了咱们初相识的时候我哥防我跟防贼似的。 张志美说:也难怪你哥小心眼儿,当年你的确够让所有认识你的女人降低了抵抗力的,也够让所有男人失去了自信心。 赵少俨说:你再夸他他就要找不到北了,还能找到家吗?明天你真该去看看萧兄弟,他给人的感觉不只是年轻俊美和意气风发,从他的眼神中能读到一种我们未曾见识过的气魄。 裴杰说:书归正文,往后他的酒怎么分配?总不能人家酿多少你就买多少。 赵少俨说:人家不可不能一直这么小打小闹的,慢慢酒卖的多了,自然会扩大规模,一天能酿上千坛酒的时候,咱天天买怎么买得起。看,不出一年时间小诸葛家的月亮河酒就不是一家独大了。 裴杰说:会有这么快吗? 赵少俨说:或许会更快,说话时他眼神中流露出狡猾的成竹在胸的神情。 裴杰也不插话,等他自己把胸中的成竹描绘出来。 赵少俨说:就看咱们怎么给他添油加醋了。 裴杰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少俨说:好玩啊!有意思,咱们现在缺钱吗?不缺,所以不能只做能挣钱的事,还要做有意思的事,你想啊,萧遥那小伙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却因为咱们的某种举措而缩短了改变命运的时间,多有意思。少俨说着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快乐的、成就感的笑,就像酿酒的萧遥已经因为他的这种举措生意已经做火了一样。 裴杰说:万一哪天萧遥做的和小诸葛平分秋色了…… 赵少俨打断了裴杰的话,谁要和他平分秋色,要让萧遥把小诸葛吃掉。 裴杰说小诸葛得罪你了。 赵少俨说:没有啊,我就看不惯这种伪君子真小人发了财不服是命运的眷顾,以为都是自己的能耐赚来的。 裴杰说:到时候他会不会背地里使坏? 赵少俨说:肯定会,萧遥必能克服过去,看他的潜质小诸葛是奈何不了的,从他眼里的光能看出来,那个萧兄弟必是经历过些风浪的。 这时志美来喊他们去吃饭,裴杰问,嫂子做的什么好吃的? 志美说:给你炖的鲫鱼。 赵少俨说:先问什么好吃的,瞧你这点出息。 裴杰说:我不就是为了和嫂子说句话吗?我什么菜都不吃,喝一口酒看一眼嫂子照样能喝下一坛酒。 赵少俨说:那你真一口菜别吃,你就看你嫂子。 三个人没多喝,只就着酒说了些闲话,喝完酒裴杰又看着少俨画了会儿画就回家去了。 月亮城的书画家在收藏月亮河道上一家新开的酒坊的酒的消息不胫而走。 赵少俨的名字在月亮城还是有些份量的,以权势论,他没什么权利,以财力论他也不算什么财主,但画的一手好画,最擅画花鸟,交了些非富即贵的朋友,说句话也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平时低调内敛,又有些尖酸刻薄;他喜欢的人要什么他可以给什么,比如裴杰、司马凤毛几个;他看不上的人再怎么有钱有势也不行,别说让他上赶着巴结,别人赶着来巴结他,他给不给人家好脸色也得看他的心情;比如城中有名的公子哥薛豹和酿酒发了财的孙龟民就难入他的眼。 看不上薛豹,是因为他仗势欺人;看不上隋龟闵是因为他表里不一。裴杰和司马凤毛劝过他多次,让他圆滑一些,讨厌别人也不要让人家看出来,多卖几张画日子岂不是更好过。再说了,你看不上的都是些小人,都说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 往往这个时候赵少俨的理比劝他的人都正,他会说一个圆滑的政治家、商人是成功的,唯独艺术家若圆滑了必是失败的,如果艺术家的骨头上没有刺,灵魂里没有棱角,他的艺术作品必会缺乏生命力,靠卖给他们画多挣钱?我的日子里不缺他那几两散碎银子。你知道什么事最让我开心,看着那些讨厌我的人又没办法把我弄死,我特别开心。 久而久之也没人再劝他了,由于都知道他教的三教九流的朋友多,所以,即便有人看不惯他的尖酸刻薄,也都没拿他怎么样。 现在叶舟的酒坊里出现一种局面,就是有多少卖多少,从大清早就开始有人排队买酒。一开始有人传画家赵少俨把月亮河道上的老船长酒坊的酒全买了,据说那酿酒的小师傅得过清扬城酿酒的师傅的真传,用作清扬陈酿的工艺,再配上月亮河的水,酿出来的酒比清扬陈酿还要好,若放几年必会身价倍增。 有喝过清扬陈酿的人也尝过叶舟的酒,觉得确实不错,背后又有赵少俨和叶舟秘密的煽风点火,就形成了排队买酒的现象。 从一开始叶舟就自信自己酿的酒肯定能在月亮城火起来的,可是当前的局面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苏瑶说:哥咱们要发财了。 叶舟说:有意思不? 苏瑶说:太有意思了,幸亏和你出来了,只在日瓦戈城待着,可见不到这场面。 叶舟说:其实一来时我就把这场面想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我以为得一年后呢。 苏瑶说:每天都不够卖的。 叶舟说:那也不能着急呀,也不能为了多卖钱往酒里多兑水呀,再说了,咱酿酒是为了挣钱吗?咱不就是为了换一种生活吗? 苏瑶说:我换过来了,已经以为自己是个卖酒的了,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所以只想着多挣钱。 叶舟说:多挣钱干什么用呢? 苏瑶想想说:没什么用,挣钱多了说明咱酒做得好啊,不是瞎忙活呀。 叶舟说:有道理,看来离我做这个领域的王不远了。 铁奇麟角把手里的活忙完了也过来和他们说话,他说:哥,咱得再顾几个人,就咱俩,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子呀。 叶舟拍拍麟角的肩膀,说道:咱再攒点钱就扩大规模,当然,我也不是觉得钱挣的越多越好,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有意思,别人酿了一辈子酒也未必见过排着队买酒的场面。 苏瑶说:清扬城……她本想说有清扬城的叶舟在,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一看麟角就又改口说,清扬城酿酒的师傅教出来的徒弟真是了不起。 第10章 萝卜精背后使坏 孙龟民当然知道叶舟的酒坊门口天天有人排队买酒的事,他有些坐不住了,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他宁愿自己的酒少卖了,也不愿意看到别人家的酒坊有人排队买酒,特别是叶舟的酒坊有人排队买酒。这样的现象之前没出现过,孙龟民把薛峰叫来,听听他有什么看法,这件事胖子是不会有什么看法的,一问他也只能是一阵哼哼。 孙龟民说:姓萧的酒坊天天有人排队买酒,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薛峰沉思了一会儿说:说来也怪,咱们买的他家的酒我也尝过,不错是不错,可也不至于都排队去买呀。 孙龟民用力的一提头皮,眨巴两下眼睛,从鼻子里弄出驴喷鼻子一样的怪响。他说:你天天在外面跑没听到人们议论这件事吗? 薛峰说:听说是大家都知道赵少俨在收藏他家的酒,人们都说他是要存着酒等日后涨钱。 孙龟民的鼻孔里又是一阵怪响,然后说:“涨钱”,这个赵狐狸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他是不是姓萧的顾的托儿呀,他把酒让姓萧的送他家去,并让所有人都知道,然后再造出他的酒日后会涨钱的谣言。 薛峰说,姓萧的是刚来的,不会与赵少俨有什么交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孙龟民说:赵狐狸和开羊汤馆的裴杰有交情,姓萧的经常去裴杰那里,赵狐狸对我一向有看法,他是要故意和我对着干。 薛峰说:哥多虑了,他拢共三个人的酒坊能翻起什么大浪,就是有人排队买酒,一天能出多少酒是有数儿的。 听了薛峰的话,孙龟民气的鼻孔里直出怪声,瞪着薛峰一时说不出话,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以为你是个有心的,没想到也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的,没心没肺的酒囊饭袋;他现在是三个人,咱们不也是从两个人开始干起来的吗?排队买酒就会赚到钱,赚到钱能让人产生强大的自信心,自信心会变成野心,一个人一旦有了野心,他就会想到荡平天下,吞并一切。 薛峰知道孙龟民是推己及人,可是打死他,他也不敢说出和这个在外面是好好先生,对下属如暴君的东家不同的意见。他低着头听着他自以为每一句都是金科玉律的责备。 你不能只看到问题的表面,孙龟民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从鼻子里不断的喷出各种奇怪的声音,你要看到问题的实质,实质知道吗?看到问题的表面还不容易吗?狗都可以看得出来,狗甚至还会闻气味呢,两个人干活能出多少酒有数儿……薛峰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差点把这个暴君气的吐血。 人家不会扩大规模呀,长脑子是干什么用的?下雪天涮火锅使吗?就是为了天天只想着和娘们上床吗?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到时候动一下,子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现在对他了解多少?口感不在咱们月亮河之下,价格也不低,买他的酒的人不是为了喝,而是为了放着涨价,简直了,这都是赵狐狸造的谣。孙龟民突然意识到不该对薛峰发这么大的火,毕竟这不是他造成的,但他是绝对不会道歉的。他觉得挨骂也是下属工作的一部分,年底多给他几两银子,他会立即忘记无缘无故挨的那些骂,这绝对是孙龟民独家发明的招数儿,用钱收买人的灵魂,其实胖子、薛峰、二子都受够了他对自己无端的责骂,每次想走的时候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留了下来;穷人、弱者就是这么好对付,用钱可以买他的时间,肉体、还有灵魂;没有钱的人以为钱是天下最好的东西,应该这样说,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只要视钱如命也便是个穷人了。 孙龟民用他的银子平衡法买得了胖子、薛峰、二子的灵魂,当他在叶舟身上故技重施的时候,他百试百灵的绝招儿突然就失去了成效,时至今日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他让他独当一面,和多给银子的许诺没能让他屈从,因为他的灵魂是用银子买不到的。他在他的酒坊里干了一年的活,根本就不是为了挣钱,也不是为了学手艺,他究竟是为了干什么,孙龟民没想明白;他现在才醒悟过来,一个只会干活的人脸上不会有他那么自信的笑,原来他只是讨厌叶舟眼神中的自信,脸上的笑,现在那种讨厌变成了憎恨。 月亮城几十家酒坊,他没有一个放在眼里的,对他来说,那都是小打小闹的挣点散碎银子,酿点便宜酒维持生计;这个萧遥不同于他们,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一抽,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到萧遥会与他分庭抗礼,要成为他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一个表明瞧不起我的人,将来要做我的竞争对手。 他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他能成气候吗?能翻起大浪吗?他绝不是一时兴起就开起了酒坊,而是有备而来。他要想想办法了,不能让他就这么顺风顺水的干下去,这件事他不能自己出面,自己人也不能出面,他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他要把事业刚有点苗头的叶舟逼出月亮城。他已经想好让谁做能把这件事做的最漂亮了,这个人非熊成莫属。 晚上他让薛峰把熊成找来,熊成是月亮城号称十三太保的头儿,生的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天生长了个坏人相,一进门就喊道:孙大财东叫我来是不是要带着我发财呀? 孙龟民其实打心眼里瞧不起熊成,瞧不起归瞧不起,但表面上表现的非常客气,逢年过节还会让底下的人给他送几坛酒去。 他告诉手底下的人为什么给熊成送酒,不管是做生意还是过一般的生活,一定要学会“亲权贵,敬小人”,亲权贵为迎福,敬小人为远祸;当然,他说出这些话也不是为了把这些道理传授给手底下的人,只是为了让手底下的人知道他的高明。 他还说我平时看熊成对咱们没啥用处,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平时对他不理睬,到用时再用热脸去贴,会显得太实际,容易让人心生介怀,这又叫“大姑娘裁尿布,闲时置下忙时用”。 这回还真用上了熊成,这就算以往的客气没白给,酒也没枉送。 孙龟民把熊成让进餐房,让其坐主宾座,熊成虽是无赖,但场面上的事也懂,说道:我坐这个位置合适吗? 合适,当然您坐,孙龟民指指胖子和薛峰说,难不成还让他俩坐。 熊成知道了只有他一个外人也便在主宾的位置坐下了。 早已准备好的酒菜都端上来,薛峰给熊成倒上酒,然后又给孙龟民和胖子倒上,最后给自己倒。 喝酒前熊成说:孙掌柜,我熊成是个爽快人,有什么事咱开门见山的说就是。 孙龟民早就想好了,这件事一定得喝酒前说清楚,酒过三巡后的话就算不得数了,说话前孙龟民先是轻咳一声,然后才说:兄弟果然是个爽快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月亮河街上刚开了一家叫“老船长”的酒坊想必兄弟也知道了? 熊成说:知道,知道,天天买酒的排队,酿的酒都不够卖呢。 孙龟民猛提了提头皮,眨巴眨巴眼睛,从鼻子里弄出奇怪的响声,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啊!我倒不是看他那天天买酒的排队眼红,三个人的小作坊一天拢共能出多少酒,紧着他挣能挣多少。 熊成连连点头,对。 孙龟民说:兄弟可能不知道,那人不讲究。 熊成问:怎么了?他敢对不起您,我就敢把他赶出月亮城。 孙龟民笑笑说:我先把话说完,他去年在我的酒坊干了一年活,偷学了我的手艺才开的酒坊,你说这样做事的人是不是该告诉他如何做人。 熊成也不走脑子,孙龟民一说他就当真了,一拍桌子狠狠的说,岂有此理,一个外乡人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孙掌柜你就把心放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孙龟民说:兄弟,我想让城里的人知道这事与我无关,说完给胖子使了个眼色。 胖子意会,把早就准备好的五十两银子放到熊成面前,胖子先哼哼两声,然后说,这是我哥的一片心意。 熊成看看银子,面露喜色,说道:孙掌柜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何必如此破费。 孙龟民说:一点心意不足挂齿,先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必一出手就赶他走,耍他一耍也是很有意思的。 孙掌柜放心,熊成竖起大拇指说,酿酒您是这个,发坏、玩儿人我是这个。 事已定妥,四个人开始喝酒。 孙龟民端着酒杯说:这一杯祝兄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熊成端起酒一饮而尽,拿了人的钱后的无赖,此刻就像给他钱的人的一条狗一样,没系口的钱袋子里的银子射出的的光芒把无赖照醉了,此刻就算孙龟民让他回家把自己爹娘吊起来打一顿,他也一定没有二话。 还没喝多少酒,孙龟民就说:兄弟今天咱就这样,等事成之后再喝个不醉不归。 其实熊成早就想走了,眼前的银子快要刺瞎他的眼睛了,他要赶紧去花个天翻地覆。 第11章 李婉与明玉 1 苏瑶有说有笑地给排队的人打酒,叶舟和铁奇麟角在里面干活。 一会儿叶舟从屋里出来和苏瑶说,高粱小麦都没有了,我得去买。 苏瑶看看他,笑的乐不可支。排队买酒的人看看叶舟也全都跟着笑起来。 叶舟知道他们肯定是笑他脸上的汗和粮食里的尘土被他擦汗时摸的跟唱戏的一样。 你赶紧去洗把脸,看摸的像个化石猴一样,苏瑶嘴上这样说,心里感慨万千,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大英雄,本来可以过着衣食无忧被众人敬仰的日子,他却要干这活,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苦,并且发自内心的快乐,劳动带给了他战场上的丰功伟绩没带给他的快乐。 这正是叶舟要来这里的目的,可以远离的人们的膜拜,可以褪去英雄的光环,过上实实在在的日子;有多少身居高位的人也曾有过和叶舟一样的想法,可是由于对权力的迷恋,和对安逸的依赖,以及那种前呼后拥带给他的快感,让那种短暂出现的想法失去了力量,直到临终前,大脑的能力只够思考最关键的问题时,才会想到我没有过一天真正快乐、真正自己想过的日子。 当叶舟洗完脸又一次出现在排队的人面前时,人们心里不禁感叹“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呀”。 排队的人中一个姑娘直直的盯着叶舟,对!他不像别的女子一样,看一眼就害羞的低下头去,然后在心里咀嚼他英俊的容颜。 人太多,叶舟并没有注意有人这样看他,后面一起来的人推了她一下说,你想用眼睛把人家吃进肚子吗? 那姑娘喃喃自语道,他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这姑娘是谁呢?是清扬城李婉的丫头明玉,她怎么来到月亮城了呢?这话还要从长计议。 知道叶舟带着林菲儿“私奔”后,李婉为了表达自己对叶舟不的在意,一赌气嫁给了哥哥的朋友,她哥哥那个朋友正是司马凤毛。他们在清扬城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后李婉就带着明玉随司马凤毛离开了清扬城那个伤心地,来到了月亮城。 期间李婉也回过一次家,她听母亲说了叶舟当初是替司奇把林菲儿带到江南去的,他第二天想冒雨过江回清扬城,在上船前被雷击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心里一下子豁亮了,尽管她眼里流下了遗憾的泪水,可是她心里“被叶舟无情抛弃”这块巨石没有了。叶舟没有欺骗她,他像他说的那样爱她。她本是想守着母亲的面尽可能的控制自己情绪,实际上她也控制住了,可是明玉扑到她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的时候她也把情绪释放了出来。 司马凤毛在月亮城做药材生意,可以说是家境殷实,他人非常善良,一开始李婉就和他说了自己和叶舟的事,他一点都不介意,把李婉和叶舟的儿子全当是自己亲生的,他给孩子起的名字叫叶一凡。 李婉说:孩子该姓司马。 司马凤毛笑着说:这可是清扬城英雄的血脉,可不敢让他姓我的姓,我就要让那个盖世英雄欠我的情。 昨天明玉陪着李婉坐车出城去散心,见好多人在一个酒坊排长队买酒,明玉就问车夫,是不是这家酒坊的酒特别好喝。 车夫说:应该是,人们传着这酒过几年会涨钱,不喝酒的也买回去放着,听说是酿清扬陈酿的师傅教的徒弟开的酒坊。 明玉问:酿酒的是清扬人吗? 车夫说:听说是金州人,咱要买的话不用排队,和他们老板说一声他就给送到家里去,还不要钱。 明玉问:为什么? 车夫说:这老板和咱们东家很熟,东家还救过他的命呢。 从城外回到家后,明玉说:明儿我也去排队买坛酒。 李婉开玩笑说:你和那老板说一声,让他给送家来多好,省了排队。 明玉说:让他用一坛酒就还了一条命的大情吗?想的美。 明玉看到叶舟心砰砰跳的厉害,她买完酒小跑着回了家,把酒放到门口就往李婉住的正房跑去。 李婉见她跑得这么急,嗔怪道:狗撵了还是怎么着? 明玉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姐你猜我看见谁了。 我知道你看见谁了,李婉没好气的说。 我看见叶舟了。 一听明玉说看见叶舟了,李婉手里正在缝制的香囊从手里滑落下来,她哆哆嗦嗦地问:他带兵来的吗? 看到李婉的表现明玉捂着嘴笑起来。 李婉才知道明玉撒谎,脸一下子拉长,眼里差一点流下泪来,若是一般的逗乐取笑,她肯定要追着厮打一番,可对她来说这个玩笑明显是有些大,心里又气恼的厉害,玩笑便也不像个玩笑了,滑落在地上的香囊她都不顾捡起来简直的回里屋去了。 明玉把香囊捡起来追到李婉屋中,她抱歉的说,小姐…… 不等她要说什么李婉先打断了她,你什么都别说了,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明玉不说出来心里难受极了,她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就是要告诉她,不说出来非要憋出疹子来不可,所以不顾李婉心情糟还是好,她也得把看见的说出来,小姐,我看到昨天排队买酒的那家酒坊的老板长得像叶舟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知道叶舟在日瓦戈城过着皇帝一样的日子,我肯定就以为那就是他了。 李婉听了明玉的话,就像没听见一样,只顾闭着眼睛咀嚼心里那道青春的伤疤,她无数次在心里做过种种假设,如果她不是那么急于让全城人知道她和叶舟不是当真的,如果那天的雨不是那么大,如果叶舟提前和她商量过,如果……那样她就是清扬城大英雄的夫人,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 有时候她也想凤毛对他这么好,他不该再对一件已经有结果的事念念不忘。 然而人可以管住自己的手不去拿不该拿的东西,可以管住自己的脚不踏足不该踏足的地方,可是想管住自己的心不去思念忘不了的人和蹬天一样难,反而越要不想却会想得越多。 吃中午饭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没起来,晚上凤毛专门让厨子做了她平时最爱吃的月亮河鲫鱼,自己还到田姐的店里买来酱羊蹄。 明玉在李婉耳边劝道:起来吃点,看在姑爷对你这么好的份儿上。 李婉起来随明玉出去,丫头已经把酒菜摆好。 凤毛笑笑说:还是明玉懂婉儿,一句话就能把她叫起来,婉儿你是不是想家了? 李婉勉强的笑笑,摇摇头说,好多了,明玉你买的酒呢? 明玉这才想起酒放在门口了,她惊讶地捂住嘴巴,我……放在门口了。 凤毛把酒坛拿过来说,门房说你气喘吁吁的把酒放在门口就跑进院子了,他把酒拿到自己屋里放着,见我回来让我拿回来了,他拍拍酒坛上的三个字“老船长”,清扬陈酿的工艺,月亮河的水,我兄弟酿的。前几天我去他那还非要让我带几坛酒来,我想他现在每天酿的酒都不够卖的,就和他说,等他的酒坊每天酿的酒有剩余了,我再从他那里拿酒。明玉你也是个爱凑热闹的,竟排队去买酒。 明玉说: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 丫头把酒倒上,明玉也坐下和李婉、凤毛一起喝酒。 凤毛先抿了一口,赞叹道:不错,果然有清扬酒的味道,怪不得人们天天排队去买。 李婉和明玉只是听说这酒和清扬酒有关觉得的亲切,对酒除了辣也品不出个所以然,两人一人喝了一小盅,丫头还要倒,她两个都不让倒了。 凤毛自己喝倒微醉,说了些古往今来有趣的事,也便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凤毛就去了药铺,李婉和明玉还有几个丫头婆子在家里,李婉继续缝那个香囊,她缝的这个香囊也不是要放香料的,是放叶舟第一次亲过她后送给她的那两个麻雀蛋一样的金色小圆球的,有一次她竟梦见叶舟从其中个小圆球里钻出来和她说话。 明玉在外面花园里看着蝴蝶在花丛里飞来飞去,一会儿李婉放下香囊也去了花园和明玉一起看蝴蝶。 过了一会儿李婉问明玉,你说那个酒坊的掌柜有多像叶舟。 明玉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激动的说话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夸张,她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真的,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脸型、个头,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叶舟。 李婉说:长得像的人是有,哪里有像你说的这么像,肯定有不像的地方,大概是由于太想念,想象力就夸大了像的程度,李婉说话时语气中并没有玩笑的意思。 明玉听了脸倏的的红了,她说:我想念他干什么,我想的着数儿吗? 李婉淡淡的笑笑,心想你还不想,叶舟送给你的叶宁将军骑着马的木雕天天睡觉时放在被窝儿里,当我不知道啊。她说:你这小蹄子起什么急呀,就算是同乡这好些年不见了,突然见了一个长相很像的人肯定会激起年少时一些共同的记忆,突然就对他想的热烈,这有什么。 明玉不屑的白了李婉一眼,用这样的态度证明自己的无辜。 李婉说:何必如此,感情这件事欲盖弥彰的,你不是也说过任何男人和叶舟比起来都成了土豆、地瓜、姜不辣吗? 明玉说:我岂止是突然见了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就对他想的热烈,我是天天想他,脑袋、心里仿佛都各自有一个专门的他住的房间,他没日没夜的在两个房间里串门,从心里撵出去,他就上了脑子里,从脑子里撵出去,他就又回到心里,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就又到了梦里,你天天看着我是一个人,其实是两个人。 第12章 李婉与明玉2 李婉听着明玉如此含沙射影的戏谑他也并不生气,还觉得她想的这比喻挺别出心裁。她说:人真是贱骨头,对唾手可得的东西自己从来不愿伸手,当他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却又望眼欲穿、恨不能跋山涉水去追寻(李婉说完禁不住庆幸自己那天夜里勇敢的推开了那扇门,若没有那一次的勇敢,她真要遗憾终生了)。 明玉收起了刚才戏谑的态度,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要让姑爷也变成水中月镜中花。 李婉没有因为明玉的话突然像惊醒了一样,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像爱叶舟一样爱上别的男人了;对她来说叶舟像一只蝴蝶飞进了她的青春,飞进了她的她情窦初开的年华,他在她心灵的湖水中投进一粒石子,从此那一汪湖水就再也没有平静过。 对凤毛她只当作自己的亲人,比最初也有些爱他了。当然这样的爱也是因为他对她太好,如果对他一点爱都没有自己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她想去看看老船长酒坊的掌柜,不为别的,只为慰藉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她又想:如果真像明玉说的那样一模一样 ……李婉笑了,心想那又怎样,模样一样,灵魂总不会一样,就算什么都一样,他也不是叶舟;再说了,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明玉看出李婉若有所思,便问道。 我在想叶舟在我的心里和脑子里串门。 你就让他串,迟早让他把你的心和脑子都踩烂了。 你梦见过叶舟吗?李婉问完又后悔了,心想明玉肯定会说出更刻薄的话。 梦见过,怎么了?吃醋吗?我梦见他抱着我,还亲我,明玉开始本想和李婉开玩笑的,没想到说着说着周身躁热起来,竟不能说下去。 你的脸都红了,看来说的是真的。 明玉捂着脸低下头,她是梦见过叶舟,可她没有梦到他抱着自己,更没梦见他亲自己,可一说出来就像不是梦,而像真发生过一样。 李婉过去双手捂在明玉的手上说,好妹妹,我知道你的心,因我一时糊涂连你也给耽误了,本来…… 小姐别说了,当时……现在想想就算你或是我亲眼看见叶舟和林菲儿在一起,我们都不该想到他会背叛你,他那人根本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李婉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她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明玉,你恨我吗? 我一个丫头能有小姐像亲姐妹一样待我,我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 可是……本来应该是另一种样子的,都怪那个司奇,他自己看上了林菲儿,竟让叶舟去帮他,并且还是那样帮。 小姐,如果想到会这样他是不会让叶舟帮那个忙的,林菲儿真是个好命的,垂手捡了个现成的,这真叫世事难料。 人这一辈子很长,其实要紧的也只有那一两步,一步走错了一辈子就都错了,一步走对了一辈子就都对了。 可那个林菲儿根本就没动地方,一辈子的幸福就砸在她头上了。 是这样吗?我倒不这样认为,是她的勇敢成就了她自己,若她是懦弱的、瞻前顾后的、对降临在头上的命运一点反抗的精神都没有,她的人生也不是这样的。一开始我以为林菲儿是一个懦弱的姑娘,没想到她这么勇敢。 是突如其来的爱情给了她力量,小姐等凡儿长大了咱让他去找叶舟吗? 你傻呀,咱得不到他,再把他儿子给他送去吗?再说了…… 小姐再说怎么了? 咱们这里只有他自己,虽然家业不大,可也没人和他争,将来有造化,他自己再挣更多的家业,没造化,守着这份家业一样过殷勤的日子,这不好吗? 说的也是。 这时一凡跑了过来,抱着李婉先是在她身上蹭个不止,也不说话。 婆子也一脸笑的追过来。 李婉问一凡这是干什么?他也不说话。 一凡长的和叶舟一个样,活脱脱的一个小叶舟,脾气和叶舟小时候也一样。 明玉把一凡从李婉身边抱过去,问他,凡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凡直直的看着明玉说,小朋友都有弟弟妹妹,为什么我没有,我也想要。 一凡话一说出来三个大人都愣住了,若在别人家,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会把大人都逗笑,可是他们笑不出来。 婆子抱过一凡往外走,边走边说,你怎么什么都羡慕,有了弟弟妹妹,会和你争好吃的,大人也不只疼你一个了,家里只有你自己才好。 婆子把一凡带走后李婉和明玉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阵李婉先打破了沉默,她说:明玉你也该想想自己的事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小姐你撵我吗? 好妹妹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倒是想和你这样好一辈子,你看一凡都说这话了,你嫁了人不就可以给他生弟弟妹妹了吗? 你倒是给他生了孩子,让我给别人生孩子,我才不呢!明玉自嘲的笑笑,说道:别看我身份低贱,可我的心高贵着呢!我的身子他碰不着谁也别想碰。 你是不是在心里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叶舟的女人。 是,我知道我爱错了人,可我这人一根筋,知道错了也不能改。 也许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对错,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他好,你爱他,怎么有错呢?错就错在爱而不能得。你可以去日瓦戈城找他。 明玉吃惊的看着李婉,她指着自己说,我去日瓦戈城找他? 是啊!你告诉他你喜欢他,一直喜欢,他一定会留下你的。 明玉摆摆手,我都不知道日瓦戈城在哪里。 一路打听着去,化妆成叫花子,一个月到不了两个月,两个月到不了半年,半年到不了一年,不为别的,就为谱写一段千里寻夫的佳话。 明玉在李婉身上挠了一阵儿,她说:就是我真那样也不能算是千里寻夫呀! 你的身子他碰不着谁都别想碰,这不就是把他当成夫君了吗? 小姐,我是不是特别傻,他都不知道,我自己却在这里为他守身如玉。 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去做,刚才我说的是真的,你真可以去日瓦戈城找他。 还是别了,谁知道司马兰成的妹妹是一个什么女人,咱这又没有心机,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再说了,我走了把你一个人舍下,你多寂寞呀,我可没这狠心。 那就多谢妹妹了,为了我舍弃了美丽的爱情和天下无敌的男人。咱们让车夫赶着车出去,到老船长门口停下,我看看那个老板多像他。 第13章 苏瑶一鞭镇熊成 李婉和明玉坐着车到了叶舟的酒坊门口,他们的车在那里停了一会儿,也没看见叶舟出来,又不排队买酒,总不能让车一直停在这里,那看见的人该说了“司马掌柜的女人也耐不住寂寞来看酿酒的美男子了”。 李婉让车夫赶着车出城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又在老船长酒坊门口停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见叶舟。 凤毛晚上没有回来吃饭,回来的时候李婉整歪在床上看书。 凤毛一身的酒气,笑眯眯的和李婉说,你猜我在哪里喝酒了? 李婉说:城里这么多酒馆饭店怎么猜得着?说完继续看书。 凤毛说:我在田姐的羊汤馆吃的,你知道一块儿喝酒的有谁吗? 李婉把心里的不耐烦压下去,只说了句不知道。 有萧兄弟,就是去年和我一起来到月亮城的那个兄弟,老船长酒坊的老板,现在他可是个名人呢,画画的赵少俨说萧兄弟迟早会成为月亮城酿酒界的扛把子。 李婉说:你喝多了,快睡去。 凤毛谈性正浓,他不想睡,继续说道:他们都在买萧兄弟家的酒,买来不喝,美其名曰“收藏”,说白了还不是为了等着涨钱。可是酒坊规模太小,出的酒太少,不够大家买的,少俨和杰哥都鼓励他扩大酒坊的规模。 被凤毛说的李婉也看不下书去了,他其实对什么收藏酒呀、涨价呀都不感兴趣,他只对他像不像叶舟感兴趣,她不假思索地问,他长的是不是……说到这里才想起来凤毛没见过叶舟,便把话尴尬地停在没说完的地方。 凤毛也不多想,说道:是的,你也听说了,他长得特别标致,本来杰哥在月亮城就算长的不错的了,我是说他年轻的时候,凤毛笑笑补充道,杰哥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美男子。你知道少俨的媳妇怎么说,她说没想到还有长的比杰哥标致的男人,少俨都吃醋了。 真有不少女人专门为看他一眼去排队买酒,只是有时候排了半天队也没看见他,他要在里面干活呢,有时候看一眼还是一脸的汗和泥,自己摸的像个化石猴一样。我这都是听少俨说的,少俨说话真有意思,像说书一样。 李婉心想,如果像明玉说的那酿酒的长的像叶舟,凤毛说的也并不夸张,李婉问:谁请的客。 杰哥派人叫我去的,我本来是奔着结账去的,可还是让萧兄弟抢了先。本是杰哥叫去吃饭,又是在他的馆子里,他本就是讲究人,又是不缺钱的,别人要结账他断然是不依的。可是萧兄弟说了一番话,竟让人觉得他才是最该结账的,这说话还真是一门学问,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他是怎么说的?李婉本来就对这个没见过面的长相颇像叶舟的人很感兴趣,听凤毛说了这一番话她就更想对他有多一些大了解了。 他说自己初开酒坊,哥儿几个都对他特别照顾,还特别强调我救过他的命。他说本该请哥儿几个去他家里吃顿饭的,可是一直没腾出时间,再说他那里又小又破旧也不好意思请哥儿几个去,今天好易哥儿几个凑在一起,他必须把自己的心情表示出来。杰哥还是不肯,他竟耍起了无赖,说田姐若不收他的银子他就从此不再和我们几个来往。少俨拽住杰哥说,就让他花俩钱儿,他发财了,该花俩钱儿。 婉儿,我和萧兄弟结识的最早,不是杰哥说我还真没看出来,这萧兄弟身上真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具体怎样……也说不上来,之前我只是觉得他长的特别好,看来我还真是肤浅了。 李婉越听越觉得好奇,特别想看看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到底和叶舟多像,可她总不能专门到酒坊里面去看呀。凤毛下面的话让她感到非常欣喜,就像他看到了她的心事,怕她被好奇心折磨一样。 凤毛说:我说后天请他们来咱们家吃饭,是该请他们来家吃顿饭,特别是萧兄弟,他对我和那哥儿几个还是不一样的,他总觉得是我救了他一命,其实若不是他自己造化大,凭神仙也救不了他。他又说从没见过你,裴杰和少俨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你长的多漂亮是该来见见。我说了过一段时间让他们到家里来吃顿饭,婉儿你别嫌麻烦,又不是别人,都是值得交的兄弟。 婉儿嗔怪的说,我何时嫌你带朋友来家吃饭麻烦了,像我是多容不得人一样。 你当然是容的人的,是我多嘴,早歇着,凤毛说完给婉儿往上提提被子去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这天一早叶舟让铁奇麟角去集市上买粮食,他自己留下干活。 麟角说:哥,我留下干活,你去买粮食! 叶舟说:我是为了让你练练,你得什么都熟,往后咱人雇的多了,只有你什么都熟了,管别人时他才会服你。 麟角一听叶舟有意让他往后管人,很是得意,就拿着钱袋子到集市上去了。 苏瑶正在给排队的人打酒,突然排队的人就散去了,把一个刚到的大汉让到前面去,这人便是熊成。 苏瑶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一看熊成便知是地头蛇无赖之类,她毫无惧意,眼神如带着锥子般盯着熊成说,你排队去。 有一瞬间熊成真的害怕了,就像金州城外四面埋伏的葛尔丹害怕单枪匹马的司马兰成那样。他看着苏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心里还纳闷,她怎么不怕我呢?他又怒吼道:我跟谁排队,这里不就我一个人买酒吗? 刚才排队的人都劝苏瑶:姑娘先给熊大爷打,我们不着急。 打酒的都是自己带着酒坛,可熊成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苏瑶问:你买酒放到哪里? 熊成有备而来,一拍肚子说:放到这里。 故事的进展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照熊成计划的进行,他本来想的是,排队的人一散开,打酒的女人一看见他就会吓得跑到屋里把男的叫出来,可是没想到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把自己吓着了,到了他一拍肚子,他以为她会到屋里搬坛装好了的酒给他,那他就装作没抱好,直接让酒坛摔到石板路上,没想到的是苏瑶拿着打酒的那个带长柄的竹筒举起来说,张嘴。 熊成以为她也就装作不害怕,难道我张嘴她还真敢倒不成,没想到他一仰脖还没等张嘴,苏瑶就把酒倒在了他脸上,把熊成呛得原地打转儿。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大笑,有的甚至都叫起好儿来了,他们被这个无赖都欺负惯了,可有人给他们出这口气了,心里可痛快痛快。 也有人替苏瑶担心,害怕她是闯了祸,再看苏瑶,像在在决胜场刚用枪打掉了敌将的脑袋的叶舟一样,脸上有威风凛凛的神情,仿佛在用眼神说“清扬城叶舟在此,不服来战”。 有老者上前说道:姑娘你可惹祸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瑶说:我管他是谁? 老者小声说他可是月亮城最有名的无赖熊成熊大爷,一提他的名字孩子都不敢哭了。 苏瑶说:最有名的是最大的吗? 老者被苏瑶问的有点懵,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老者点点头说,是。 苏瑶笑笑说:是就好,我早就等他来了,不打服了当地的地头蛇和无赖,我们怎么立足。 说完往院子里跑去,她问叶舟:你真不打算出去? 叶舟是没出去,可他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了,一直从窗户里往外看着呢,叶舟说:我还出去,你是瞧不起我呀,还是瞧不起你自己? 苏瑶对叶舟一竖大拇指说:好,让我也威风威风,说完,进屋里拿了马鞭又出来。 这时熊成被呛的那股难受劲儿也过来了,他指着手拿马鞭的苏瑶恶狠狠的说道:你竟敢用酒罐我。 苏瑶说:灌你是轻的,姑奶奶不高兴了还要宰了你呢? 在月亮城熊成可没听过这狠话,都是他和别人耍横,哪有敢拿狠话吓唬他的。熊成说: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你妈生的,可是爹太多了,不知道哪个才是亲的。 看热闹的又是一阵大笑,都在心里暗暗的为苏瑶竖起了大拇指。 熊成气的哇哇大叫,做出要扑向苏瑶的架势。 苏瑶一甩马鞭,那响声活像下雨天的霹雳一样,仿佛可以把天撕开一道口子。 这一声鞭响把所有看热闹的人惊的倒退了好几步,熊成差一点坐在地上,他以为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了呢,似乎都感觉到了疼,低头看看身上没有伤,这才知道那只是一声鞭响。 苏瑶脸上带着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笑,她真想学着叶舟的样子,大喊一声“清风寨苏瑶在此,不服来战”,可那样容易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叶舟不允许这样。 苏瑶的目光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杀气,用鞭子指着熊成说道,有能耐你往前走一步,看看姑奶奶能不能把你抽成两段? 第14章 “王者”与奴才 苏瑶越是这样说,熊成越是往后退了一步,他只是个地痞无赖,欺负老实老百姓时霸气有余,可是地痞身上的霸气遭遇到苏瑶身上的匪气时就像油灯上的火遇到山火一样,相形之下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亮和热烈。 在城里一向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熊成已开始哆嗦起来,他从小到大没听过比这更肯响的马鞭声,更没有见过身上如此有杀气的女人,他敢断定这个手持马鞭的卖酒的女人肯定能用马鞭把人抽成两段;心想她之前大概是个土匪,肯定杀过不少人,要不她不会不怕我。 熊成的想象力并不丰富,可是今天他对苏瑶的曾经的猜测这方面,把自己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他还猜测这个卖酒的女人大概可以飞檐走壁,估计她一纵身就能上到房顶;她的鞭子透亮,这必是打人时在人身上磨出来的。 苏瑶见熊成不进也不退,只是呆立在原地,往前一步,又是一声巨响。 这回熊成也不顾什么脸面了,撒腿就跑。 看热闹的人鼓起掌来,人们都说姑娘真是好样的,我们整日里受这恶霸的欺凌,今天姑娘总算给我们出了气。 类似一个恶霸被一个姑娘吓跑的新闻,在城里传播的比张三去马寡妇家串门儿这样的新闻快十倍,很快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并且经过无数张嘴的润色,到最后故事已经比真实的事情经过要精彩纷呈的多了。 人们在纷纷议论这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时,都会对酒坊的老板自始至终没有露面感到不解,有人说那个男人长了个英俊的面孔,从这件事看出来了那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不中用的胆小鬼;也有很多人持不同的意见,说这老板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胆小鬼,不出来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是他心中有数,知道妹子自己就能摆平,所以说根本就没把熊成当回事。 孙龟民在熊成还没跑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听完了,他派了一个伙计就站在看热闹的人中间。这次为什么没让胖子或是薛峰来呢,因为如他自己所说,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全城人都知道胖子和薛峰是月亮河酒坊的一个内当家一个外当家,熊成在这找事儿的时候,若他俩中的一个在旁边,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件事与他小诸葛有关,他可不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当然,他派这个伙计在看热闹的人中间是想让他给自己在第一时间送捷报的,伙计回来一说,没想到与他想象的结果恰恰相反。 那萝卜精的头皮提的一阵紧似一阵,眼睛不停的眨,鼻子里弄出驴喷鼻子的怪响,最后一拍桌子骂道:熊成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竟被一个女人吓的屁滚尿流。他问那个伙计,她把马鞭甩的特别响? 孙龟民一问,那伙计仿佛又听到了马鞭的响声,身子不由得又抖了一下,说道:特别响,简直像霹雳的声音。 孙龟民气恼的说:哪有这么夸张,像霹雳一样响?那我怎么没听见。 伙计说:老爷真的,她还说要把熊大爷一抽两段呢。 孙龟民先让鼻子里的怪声出完再说话,用马鞭能把人抽成两段,这种唬人的话你也相信,你去把金管家叫来。 胖子很快气喘吁吁地来了,胖子就是这样,不管他是否是着急忙慌的跑来的,在自己的“王”面前都要做出气喘吁吁的样子,这是他对偶像表示敬重的特殊方式。 胖子一进门先是毕恭毕敬的叫了声哥。 孙龟民说:熊成这个外强中干的东西竟然被那个女的吓的跑回了家。 胖子摸摸脑袋,哼哼了两声说:熊成……怎么会怕一个女的?平时他可是挺……霸道的。 孙龟民说:你出去转一圈,估计现在只要有两个人在一块儿,就是在议论这件事,听听人们都怎么说。 胖子习惯性的一点头,好的,哥,我这就去。 每次看着胖子像一只听话的狗一样出去执行自己给他安排的任务,孙龟民心里都会升腾起强烈的成就感,他的人生观是:人争来争去到底争的是什么?无非是有人对你言听计从,纵有家财万贯不仅你说话没人听,还有人用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听他的话,那样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他庆幸自己想通了这个道理,不惜多给他们工钱,让他们舍不得离开,自己可以从他们的奴性和服从中获得一个人能获得的最强的快感。 大概一个时辰后胖子回来了,他听来的要比刚才那个伙计说的还要邪乎的多,说那丫头的马鞭一响都振下屋顶上的瓦来了,熊成哆嗦成一块,脸都吓白了,奇怪的是姓萧的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他一直在里面干活呢。 这件事刚才那伙计没说,孙龟民提了两下头皮说,没露面,为什么? 胖子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是胆小鬼,怕事;有人说他根本就没把熊成放在眼里,对他妹妹能把熊成干净利索的打发掉很有把握。 孙龟民问:你怎么看? 胖子的意志一向是依他的“王”的意志为转移的,可以说这个人是没有思想的,也可以说他修炼到了极致,像水一样孙龟民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器皿他的思想就是那个器皿的样子。 孙龟民问的“你怎么看”,不过是想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答案。 胖子对这一点拿捏得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他人生中八成的功夫都下在了研究自己的“王”爱听什么,他觉得这比酿酒的手艺都实用。他的小眼珠滴溜一转,很像一个有思想有智慧的幕僚,说道:姓……萧的属……羊屎蛋的,外面光,平时……装的样子挺……好,遇到事儿就不敢……露头了。 听了胖子的话,孙龟民的脸上终于有了得意之色,胖子说的话未必是他真实想的,但是他最想听的;如果这时候谁说出姓萧的大概是有些本事,他都知道对付熊成这样的货色无需他出面,他妹子肯定能摆平,肯定能让他的额头、眼睛、鼻子在脸上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忙活的乱了套。 一个人被别人坑,只能坑一时,被自己坑,会坑一世,失败者多是自欺欺人;一个人被别人提拔只能成就一时,自己努力才能辉煌一世,成功者都是自强不息。 这哥俩大概至死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们都心满意足的活在自己营造的小世界中。 萝卜精明明知道萧遥肯定不是像胖子所说的“羊屎蛋”,而是他也许比表面上看上去还要强大,但他不愿意那是真的,所以他得意的重复了胖子说的“羊屎蛋”三个字,说道:不错,他就是个羊屎蛋,顺风顺水时能表现出意气风发的样子,一遇到事就看出来了,不过是个缩头乌龟。 胖子为自己的偶像重复了自己说的话感到万分荣幸,如果不是当着孙龟民的面,他差不多要手舞足蹈了。 胖子问:哥,下一步该怎么办? 孙龟民只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当下这样的情形,依胖子的智力是理解不了这四个字背后的真意的,他脸上带着似懂非懂的自以为非常高明的笑。 此时孙龟民乐得在胖子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智慧,不过说话时尽量用拉家常的语气,不能让人觉出是显摆,他说:鬼谷子说世界上没有一种动物是没有天敌的,一种动物无论再怎么强大,肯定有另一种动物专门对付它;在月亮城熊成是所有人的天敌,老实人怕他,厉害的人又懒得和他计较,所以他就立在了不败之地。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喝了口茶,也让这个忠诚如家犬般的下人消化一下他刚才说过的话,其实他明明知道如果自己不点透,胖子永远无法完全消化掉他的话;其实他停下来就是为了感受一下胖子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高深莫测的自己。 胖子心想熊成明明是被马鞭吓跑了,怎么还说他立于不败之地呢?这是他理解不了的,他谄媚的笑笑,说道:哥,我没太明白您话里的意思,其实他非常明白自己的“王”乐得他提出这样的疑问,有时候明明懂了,他还要这样问一下呢? 孙龟民说:别忘了熊成是个无赖,无赖的本质是什么? 胖子哼哼了两声说:不……不讲理,横行……霸道。 孙国民一提头皮,顺便摇了一下头,说道:你说的只是表面,无赖的本质是不要脸,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为达到自己卑鄙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就是比他厉害的人也不敢惹他的原因。 胖子如醍醐灌顶般点点头说,哥……我明白了。 孙龟民说:外面的人不管怎么议论这件事,不要站在熊成一边说话,可以稍微的表现出点对那女子的钦佩。说完他又摆摆手,接着说,姓萧的在咱们这儿干过活又出去开的酒坊,对他妹妹的举措略表钦佩的话显得有点假,别表示出自己的立场,不要参与到议论中去,这样最好。 胖子如获真经,连连点头,好的哥、好的哥。 第15章 田姐的经营之道 人活得如孙龟民这般真的好累,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不是随意表露的,让别人觉得随口就说的话,他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少俨曾经说过,小诸葛和老婆亲热都要选黄道吉日的,他还故意把那个“日”子说的很重。 裴杰也说过,孙龟民是一个天生不会快乐的人,他总能找出让自己生闷气的理由。 下午的时候裴杰和少俨就都去了叶舟的酒坊,先是夸赞苏瑶的英雄气魄,少俨竖着大拇指说,小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裴杰说:小妹女英雄,马鞭镇熊成。 苏瑶听到他两个夸赞,当然也是面有喜色,不过心里也想这才从哪儿到哪儿呀,若我哥出手,那才叫威风八面。她一看到叶舟也附和着他两个夸赞,心里就不得劲儿。叶舟明明说的是“我俩行走江湖,全靠小妹自小练就的鞭法,她却从他眼神中看到他的言外之意,“什么呀!三脚猫的把戏,就她连决胜场都上不了”。 少俨说:熊成这厮在月亮城可算是一霸,大的怕他粘身,小的怕他的拳头,小妹,这两鞭子算是给全城人出了一口恶气。 裴杰说:我觉得还是把酒倒在他脸上,差点把他呛死解气,听说自始至终你都没露面? 叶舟似乎有点后怕,皮笑肉不笑的说,瑶儿自己就把他吓跑了,我还露什么面儿;再说了,我脾气大,一发起火来,非要把让我生气的人的脑袋拧下来才解气,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不烦就闯不了大祸。 叶舟说话的时候,少俨仔细的观察着他,从他说话的神色中无法分辨出他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胆小怕事,还是真的怕自己一露面就控制不住情绪。就是刚才他把熊成说的那么厉害,他的脸上也并没有惧怕的神色,他只在心里下了一个判断,这真是个怪人。 裴杰叮嘱道:兄弟千万小心,无赖就是无赖,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明的不行,他会想别的办法,晚上睡觉提防着点,别因为大意吃了亏。 叶舟装出有些害怕的样子,他又装的怕他俩看出他的害怕,这样少俨就以为他真的害怕了,叶舟说,行,我多加小心。 裴杰和少俨说:要不咱陪着兄弟在这喝一晚上酒,多几个人在这儿他就不敢太明目张胆了。 少俨说:对,今天咱俩就在这喝酒。 叶舟说:这一阵两位哥哥可别在我这喝酒,因为我也粘上那个无赖值不当的,你们放心好了,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既然要出幌子做生意,地痞无赖这一关如果过不去,那还做什么生意?我兄妹自有主意。叶舟执意不留少俨和裴杰,他俩只好走了。 出了叶舟的酒坊,裴杰说:叫上嫂子去我那喝点。 少俨也不推辞。 裴杰问他吃炒菜还是火锅。 少俨说:去你家当然要吃火锅了,我带坛好酒,。 裴杰说:不用,你只带上嫂子就行,我店里什么酒都有。 少俨说:你不用管了,先回去把锅子点上去。 裴杰回到羊汤馆时,店里正忙的热火朝天,裴杰问田姐还有没有单间。 田姐白了他一眼,说,没有。 裴杰亲昵的在她屁股上抓了一把,到底有没有?一会儿少爷过来喝酒。 田姐说:就你俩还去单间干什么?在外面就行。 志美也过来,单间里说话方便,一会儿你忙完了也一块喝点。 田姐说:那个十个人的间还空着。 裴杰说:四个人去那么大一个房间。 田姐说:就那一个房间还空着。 锅也开了,肉菜都上齐了,少俨和志美也到了。 志美先是和田姐寒暄了一会儿,田姐说:志美你先进去坐下,我忙完就过去。 志美进房间后和裴杰说,真是服了你们家田姐了,把店开得这么红火。 裴杰说:这有什么服不服的,用最笨的办法却达到了喜欢找捷径的人转了好多弯子都没达到的目的。 志美问:用什么笨办法呢? 裴杰说:先下上肉,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说。 田姐把事情安排妥当也过来坐下。 和大多数人吃火锅一样,一开始先猛吃一阵,然后放慢节奏,把吃当引子,以喝酒聊天为主。 志美说:该说你们家的笨办法了。 裴杰放下筷子看看田姐,那我说了。 田姐没听到他们一开始说的话,所以不知道叶舟要说什么,她问:说什么呀。 说咱们家的经营之道。 说,还经营之道,不就是瞎干吗? 少俨打趣道:如果牵扯到什么秘方之类,也可以不说。 裴杰说:什么秘方,全天下人都懂的道理,只是那些聪明人只停留在“懂”的层次,而我们是照着做,比如诚信、实惠,杜绝贪婪、厚德载物,这都是所有生意人常挂在嘴边的口诀,但做起来都是另一种标准,比如唯利是图、缺斤少两、贪得无厌。咱们田姐恰恰相反,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口诀,却是按着那口诀要求做的。当然,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可一般的生意人把赚钱当成是唯一的目的,而咱们的田姐不是这样的,他赚的快乐比赚的钱还要多,她从内心里把每一个顾客当成是朋友甚至亲人;久而久之,顾客是能感觉出不一样的。 志美好奇的问,田姐你是怎么把顾客当成是朋友的呢?她看着田姐笑笑,还是让小温说,你做得好,他总结的到位。 裴杰说:咱拿羊汤做个例子,有的客人来了说田姐多放点肉,她真的就多给放点肉,不会考虑到赚钱多少的层面上去。从来不会因为原材料涨钱了就比原来少给顾客点肉,大不了少赚。就像你两口子来吃饭,我会考虑羊肉涨钱了就少上点肉吗?这不是把顾客当成朋友了吗?还有,我们家的酱牛肉一律都是挑选的牛腱子肉,所以比别处的酱牛肉口感都好;别处做羊汤的羊肉都是切片的,因为切片一来容易掺假,二来显着实惠,而我们家的羊肉是切块的,这样才实惠,也掺不进别的肉。 少俨看看志美说:这其实就是从道德经里面说的“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田姐肯定没读过《道德经》,但她是这样做的,每一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就像迟早要风生水起的萧兄弟。 田姐一听到萧兄弟三个字,放下筷子,激动的说:我听吃饭都说萧兄弟的妹妹把熊成打了。 少俨和裴杰早就知道此事,听了倒是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志美这是刚听说,惊讶的像是听说月亮从天上掉下来落到了月亮河里一样,瞪大眼睛说道,酿酒的萧遥把地痞熊成打了吗? 田姐说:我听说是他妹妹用鞭子抽的。 志美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什么?一个女孩子竟然敢打他,还是用鞭子抽的,然后呢? 田姐说:然后熊成连滚带爬地就跑回家去了。 少俨和裴杰虽然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都没在场,但也差不多能知道最接近事实的真相,但他俩谁也不说话,只听着两个女人一个说的起劲,一个听的过瘾。 志美问裴杰,你俩一直在外面应该也听说了。 裴杰和少俨都摇摇头。 志美说:不可能没听说,如果是刚听说熊成被打了,你俩还不知道大惊小怪成啥样子。 少俨说:听说是听说了,但和田掌柜说的不太一样,我们以为是两个事儿了。 志美说:那你说说你们听到的。 少俨看看裴杰说:你说。 裴杰轻咳一声,严肃下来,像是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他说:我们听说的是苏瑶一马鞭把熊成的脑袋给抽下来了。 志美笑的捂着嘴说,我一看你装出这么严肃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又要编故事,好兄弟,说正经的,怎么回事。 裴杰看看少俨说:你说。 少俨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志美说:马鞭可以抽的那么响吗?你敢说你听来的就全对? 少俨点点头说:就算不是全对,最起码也是非常接近真相的。 志美说:他真的把酒直接倒在了熊成了脸上呛的他差点背过气去吗?看来她是没听说过熊成多霸道,我平时见了他都不敢看他,我觉得就算他挺客气的说话都很吓人。 田姐说:只要人家姑娘没让他唬住,说明人家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早就等着地痞无赖去找事儿了,应付的办法不知准备了多少种,听说萧兄弟都没出来。 少俨接过话说:田掌柜对萧兄弟没出来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田姐说:有人说他胆小怕事,咱们跟小伙子也接触一年了,就没见过他大惊小怪的时候,看的出对什么事都是司空见惯的,说他是胆小鬼,真是连边儿都不沾;人家就是没把熊成当回事,并且把样子做得已经非常明显了,让别的想找茬的人也看看,对于熊成这样的无赖,一个姑娘都可以应对。 听完这番话,少俨对田姐更是刮目相看了,他用钦佩的语气说道:田掌柜之前我只知道你精明能干,不管是持家还是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没想到你的眼光如此深邃,见解如此独到。别人翻来覆去的论证个没完的事被你一语道破。 田姐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不是又说多话了。 少俨摇摇头?当然不是,说着端起酒碗杯来,田先生我无论如何得敬您一碗酒。 第16章 酒窖 田姐两颊绯红,显得更是妩媚动人了,端起酒杯爽快的一饮而尽。 志美说:邵先生在家总说那个小温侯上辈子肯定是救过一座城的百姓,积了大德,所以才找了田掌柜那么完美的女人。 田姐说:别夸了,再夸我可坐不住了,再说了,我觉得俺们家小温还是能配上我的。 这句话说完,四个人全笑了,少俨都有些前仰后合了,志美也是捂着肚子直不起身。 笑过这阵儿后,少俨向田姐竖起了大拇指,田掌柜这话说的一语双关,一句话把两个人全表扬了。 裴杰笑得也是合不拢嘴,他说:这娘们今天膨胀了。 少俨越是对田姐的见解感兴趣了,他又问:田掌柜你从什么地方看出萧兄弟是有备而来的。 田姐觉得再说就有些显摆了,一个女人,特别是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话太多了总归不太合适,便笑笑说,是凭直觉,你知道我们女人那有什么见解和观点什么的,遇到不明白的事儿不就是靠猜吗。就算有时候有见解或观点,不也是从自己家当家的人那里学来的嘛,说到这里她笑着看看裴杰说,你说是不是? 大家又是一阵笑。 饱读诗书的张志美都服了,怪不得少俨总在家夸田掌柜真是太完美了,纵使能从鸡蛋里挑骨头来,也从她身上挑不出不足。 少俨凝神静气娓娓说道:我想做首诗,为田掌柜: 貌比西施才自高, 气质如兰心月皎 天降福祉于温侯, 抱得美人乐逍遥。 裴杰问:少俨你能预测到这件事的结果吗? 少俨喝了口酒说:一开始我觉得对萧兄弟已经挺了解了,可现在又觉得不太懂了,感觉他对咱们隐藏了很多东西,当然,这种已隐藏也并不是说他不真诚,而是我们全部了解了,也许没有益处。 裴杰说:你怀疑他做过山大王吗? 少俨说:你也怀疑? 裴杰说:他身上好像也没有匪气,可听当时在场的人说的瑶儿姑娘可是匪气十足。 少俨说:肯定是见过大阵仗,要不然不会这么处变不惊,有人找茬都找上门了,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他到月亮城的真正目的未必是在酒行做出多大的文章。 裴杰问:那他是要做什么呢? 少俨说:说不清。 裴杰说:酒行的文章肯定是要做,可能捎带脚又给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上堂课。 少俨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没有总结好就被你说了出来,你抢了我的话,如果我是你的头儿。恐怕你就要倒霉了,说完还真沉下脸来像个贪官污吏那样。 裴杰也配合着端起酒杯低眉顺眼的说,我错了,我自罚一杯酒给你赔罪。 裴杰喝完酒两人都笑了。 田姐说:你俩干嘛呢?像唱戏一样。 少俨说:生活嘛,就得这样,有乐要乐,没乐找乐也得乐。 志美叹口气说,我本以为你俩迟早能抱团在月亮城掀风浪,看来自娱自乐还行。 裴杰说:什么风浪不风浪的,快乐才是生活的真谛。 少俨说:对,快乐才是生活的真谛。什么兴风作浪,舍我其谁,浮名、别人的敬畏都是虚的,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看着裴杰,小温说实在的,年轻的那阵儿有没有要勇立潮头的野心。 这个时候两个女人开始唠女人间的嗑儿,两个男人像大多数男人一样,酒喝到肚里后就特别有助于回忆,并把回忆里的事适当的放大。 裴杰又喝了口酒,这口酒帮助他走进了时光的隧道,他说:勇立潮头的野心岂止是有,并且是很大,要不我背井离乡来这里干什么?不就是想寻找宝藏,然后像个人物一样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吗? 少俨说:我觉得现在你已经是个人物了,怎么不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去。 裴杰说: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少俨把身子依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屋顶,仿佛屋顶上有他要说的话的草稿。他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一说到命和注定,就觉得挺玄,不信,似乎还深有体会,信,又觉得有些消极。 裴杰说:可以阶段性的选择。 少俨似乎没太明白自己这个小老弟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裴杰说:年轻的时候不能信命,必须要有勇立潮头逆天改命的狂妄,有了这样的念头才会去全力的拼搏、追求、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要信命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拼搏,我们还要享受生活呢。 少俨说:你刚到月亮城的时候还是个小摊贩,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就从你身上看到了不俗,觉得你日后肯定能成个人物儿,果不其然我还真没看错。 裴杰惭愧的笑笑,说道:我算什么人物儿,他看看田姐,那才是人物儿。 田姐和志美聊得正有兴致,没听见裴杰的话。 少俨说:你也不用谦虚,你谦虚就否定了我读人的眼光了,说完自己也笑了,第一次和萧兄弟接触的时候,他给我的那种感觉比你当初带给我的感觉还要强烈。 裴杰问:什么感觉? 少俨说:就是觉得这小子将来能成为一个人物儿那种感觉,所以我那么果断地把他的酒全买了下来,并制造了老船长酒将来要涨价的舆论。 裴杰小声说:这件事一开始当然觉得是个大好事,可现在呢?会不会害了他。 少俨摆摆手,听了田掌柜那番见解后我细揣摩了一下,熊成若再找事儿,只能加速老船长扩大规模的进度,萧兄弟能一直干活吗?他是在找乐子,他要和咱们一起喝酒呢。 两个人说到三更天,志美和田姐已经困的直打瞌睡,志美说:改天再说,把话都说干净了再见了还说什么。 少俨和志美回了家。 裴杰和田姐在店里转了一圈,值班的伙计把钱和账本全交给田姐。他俩也回房休息了。 叶舟酒坊的生意一如从前,来买酒的都小声叮嘱苏瑶一定要多加小心,熊成那个无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这样的好言相劝苏瑶总是笑笑说,放心好了,再来,我可就不是吓唬吓唬他算了。 有人问,姑娘先前你们兄妹是干什么的?马鞭怎么甩的那么响。 对这个问题叶舟和苏瑶早就商量好了该如何回答,苏瑶说:没干过啥,就是跑江湖做点小买卖。 苏瑶越是这样说,越是给了好奇心重的人想象的空间,他们都在心里发疑问,跑江湖做小买卖绝对不可能,一开始不知道熊成什么样的人,一冲动得罪了他是有可能的,现在肯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还这么泰然自若,不是司空见惯便是有恃无恐,这明明摆出了爱谁谁的架势。 和人们猜测的一样,熊成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然也真都对不住这无赖的名号了,让一个姑娘甩了两鞭子,还没甩到身上就吓跑了,从此便没了下文,那还是无赖吗?那不成了调皮捣蛋的坏孩子了吗?大概过了五六天的时间熊成纠集了十几个人,趁月黑风高翻入了老船长酒坊的院子。 结果和他预测的不太一样,他本以为这回能把叶舟和苏瑶吓的跪地求饶,他才不管他求饶不求饶,必须把女的强奸,男的猛揍一顿,把他家的银钱全部拿走,再让男的打一张欠银二百两的欠条,非让他知道知道我是月亮城说了算的。 第一个探路的发出让他们全进去的信号后十几个无赖依次入了院,进去后一阵的紧锣密鼓的紧忙活,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脖子上就被摔上一个活口的绳索,并且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然后他们就全动不了了,任凭给他们套绳索的人随便摆布。自始至终只听到自己人这个哎吆一声,那个一声“不好”,他们的对手没发出一点声音。到最后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都老实点,不然我让你们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声音虽低,都听清楚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他们像一串被树枝穿了腮的鱼一样,被拽进了地下酒窖,酒窖里有灯,熊成看出了把他们拴在一起的就是那天向他甩马鞭子的苏瑶。 苏瑶恶狠狠的说,都给我跪下。 平日里横行霸道恃强凌弱的地痞无赖们像被大孩子恐吓的小孩子一样听话,都乖乖地跪下。 那个胆小的说:姑娘饶了我,我不愿意来,是他们非要逼迫我来的。 苏瑶看看那个求饶的人,说道:看得出你是老实人,从腰间抽出短刀干净利索了的朝他脖子就是一刀,绳索的扣开了,人未伤到皮毛。 那人用手捂了一下脖子,再看看手上没有一点血迹。 苏瑶用刀指着熊成说:你又回来了,看看这酒窖大不大。 熊成低着头说:大。 苏瑶用刀子端着他的下巴,你看了吗?就说大,看看。 熊成先是看看苏瑶的刀,吓的脸都变了形,又依照苏瑶的话看看整个酒窖,又连声说了几个“大”。 苏瑶问:知道为啥这酒窖挖的这么大吗? 熊成摇摇头说:不知道。 苏瑶用刀使劲的拍了一下熊成堆满横肉的脸说,想想。 熊成说:放酒。 苏瑶又用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不全是,再想想。 熊成摇摇头说:想不出。 苏瑶说:从我们计划要在这里开酒坊开始,就想到了肯定会有地痞来找事,你再往里看看,看到什么了? 第16章 酒窖 田姐两颊绯红,显得更是妩媚动人了,端起酒杯爽快的一饮而尽。 志美说:邵先生在家总说那个小温侯上辈子肯定是救过一座城的百姓,积了大德,所以才找了田掌柜那么完美的女人。 田姐说:别夸了,再夸我可坐不住了,再说了,我觉得俺们家小温还是能配上我的。 这句话说完,四个人全笑了,少俨都有些前仰后合了,志美也是捂着肚子直不起身。 笑过这阵儿后,少俨向田姐竖起了大拇指,田掌柜这话说的一语双关,一句话把两个人全表扬了。 裴杰笑得也是合不拢嘴,他说:这娘们今天膨胀了。 少俨越是对田姐的见解感兴趣了,他又问:田掌柜你从什么地方看出萧兄弟是有备而来的。 田姐觉得再说就有些显摆了,一个女人,特别是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话太多了总归不太合适,便笑笑说,是凭直觉,你知道我们女人那有什么见解和观点什么的,遇到不明白的事儿不就是靠猜吗。就算有时候有见解或观点,不也是从自己家当家的人那里学来的嘛,说到这里她笑着看看裴杰说,你说是不是? 大家又是一阵笑。 饱读诗书的张志美都服了,怪不得少俨总在家夸田掌柜真是太完美了,纵使能从鸡蛋里挑骨头来,也从她身上挑不出不足。 少俨凝神静气娓娓说道:我想做首诗,为田掌柜: 貌比西施才自高, 气质如兰心月皎 天降福祉于温侯, 抱得美人乐逍遥。 裴杰问:少俨你能预测到这件事的结果吗? 少俨喝了口酒说:一开始我觉得对萧兄弟已经挺了解了,可现在又觉得不太懂了,感觉他对咱们隐藏了很多东西,当然,这种已隐藏也并不是说他不真诚,而是我们全部了解了,也许没有益处。 裴杰说:你怀疑他做过山大王吗? 少俨说:你也怀疑? 裴杰说:他身上好像也没有匪气,可听当时在场的人说的瑶儿姑娘可是匪气十足。 少俨说:肯定是见过大阵仗,要不然不会这么处变不惊,有人找茬都找上门了,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他到月亮城的真正目的未必是在酒行做出多大的文章。 裴杰问:那他是要做什么呢? 少俨说:说不清。 裴杰说:酒行的文章肯定是要做,可能捎带脚又给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上堂课。 少俨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没有总结好就被你说了出来,你抢了我的话,如果我是你的头儿。恐怕你就要倒霉了,说完还真沉下脸来像个贪官污吏那样。 裴杰也配合着端起酒杯低眉顺眼的说,我错了,我自罚一杯酒给你赔罪。 裴杰喝完酒两人都笑了。 田姐说:你俩干嘛呢?像唱戏一样。 少俨说:生活嘛,就得这样,有乐要乐,没乐找乐也得乐。 志美叹口气说,我本以为你俩迟早能抱团在月亮城掀风浪,看来自娱自乐还行。 裴杰说:什么风浪不风浪的,快乐才是生活的真谛。 少俨说:对,快乐才是生活的真谛。什么兴风作浪,舍我其谁,浮名、别人的敬畏都是虚的,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看着裴杰,小温说实在的,年轻的那阵儿有没有要勇立潮头的野心。 这个时候两个女人开始唠女人间的嗑儿,两个男人像大多数男人一样,酒喝到肚里后就特别有助于回忆,并把回忆里的事适当的放大。 裴杰又喝了口酒,这口酒帮助他走进了时光的隧道,他说:勇立潮头的野心岂止是有,并且是很大,要不我背井离乡来这里干什么?不就是想寻找宝藏,然后像个人物一样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吗? 少俨说:我觉得现在你已经是个人物了,怎么不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去。 裴杰说: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少俨把身子依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屋顶,仿佛屋顶上有他要说的话的草稿。他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一说到命和注定,就觉得挺玄,不信,似乎还深有体会,信,又觉得有些消极。 裴杰说:可以阶段性的选择。 少俨似乎没太明白自己这个小老弟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裴杰说:年轻的时候不能信命,必须要有勇立潮头逆天改命的狂妄,有了这样的念头才会去全力的拼搏、追求、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要信命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拼搏,我们还要享受生活呢。 少俨说:你刚到月亮城的时候还是个小摊贩,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就从你身上看到了不俗,觉得你日后肯定能成个人物儿,果不其然我还真没看错。 裴杰惭愧的笑笑,说道:我算什么人物儿,他看看田姐,那才是人物儿。 田姐和志美聊得正有兴致,没听见裴杰的话。 少俨说:你也不用谦虚,你谦虚就否定了我读人的眼光了,说完自己也笑了,第一次和萧兄弟接触的时候,他给我的那种感觉比你当初带给我的感觉还要强烈。 裴杰问:什么感觉? 少俨说:就是觉得这小子将来能成为一个人物儿那种感觉,所以我那么果断地把他的酒全买了下来,并制造了老船长酒将来要涨价的舆论。 裴杰小声说:这件事一开始当然觉得是个大好事,可现在呢?会不会害了他。 少俨摆摆手,听了田掌柜那番见解后我细揣摩了一下,熊成若再找事儿,只能加速老船长扩大规模的进度,萧兄弟能一直干活吗?他是在找乐子,他要和咱们一起喝酒呢。 两个人说到三更天,志美和田姐已经困的直打瞌睡,志美说:改天再说,把话都说干净了再见了还说什么。 少俨和志美回了家。 裴杰和田姐在店里转了一圈,值班的伙计把钱和账本全交给田姐。他俩也回房休息了。 叶舟酒坊的生意一如从前,来买酒的都小声叮嘱苏瑶一定要多加小心,熊成那个无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这样的好言相劝苏瑶总是笑笑说,放心好了,再来,我可就不是吓唬吓唬他算了。 有人问,姑娘先前你们兄妹是干什么的?马鞭怎么甩的那么响。 对这个问题叶舟和苏瑶早就商量好了该如何回答,苏瑶说:没干过啥,就是跑江湖做点小买卖。 苏瑶越是这样说,越是给了好奇心重的人想象的空间,他们都在心里发疑问,跑江湖做小买卖绝对不可能,一开始不知道熊成什么样的人,一冲动得罪了他是有可能的,现在肯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还这么泰然自若,不是司空见惯便是有恃无恐,这明明摆出了爱谁谁的架势。 和人们猜测的一样,熊成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然也真都对不住这无赖的名号了,让一个姑娘甩了两鞭子,还没甩到身上就吓跑了,从此便没了下文,那还是无赖吗?那不成了调皮捣蛋的坏孩子了吗?大概过了五六天的时间熊成纠集了十几个人,趁月黑风高翻入了老船长酒坊的院子。 结果和他预测的不太一样,他本以为这回能把叶舟和苏瑶吓的跪地求饶,他才不管他求饶不求饶,必须把女的强奸,男的猛揍一顿,把他家的银钱全部拿走,再让男的打一张欠银二百两的欠条,非让他知道知道我是月亮城说了算的。 第一个探路的发出让他们全进去的信号后十几个无赖依次入了院,进去后一阵的紧锣密鼓的紧忙活,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脖子上就被摔上一个活口的绳索,并且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然后他们就全动不了了,任凭给他们套绳索的人随便摆布。自始至终只听到自己人这个哎吆一声,那个一声“不好”,他们的对手没发出一点声音。到最后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都老实点,不然我让你们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声音虽低,都听清楚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他们像一串被树枝穿了腮的鱼一样,被拽进了地下酒窖,酒窖里有灯,熊成看出了把他们拴在一起的就是那天向他甩马鞭子的苏瑶。 苏瑶恶狠狠的说,都给我跪下。 平日里横行霸道恃强凌弱的地痞无赖们像被大孩子恐吓的小孩子一样听话,都乖乖地跪下。 那个胆小的说:姑娘饶了我,我不愿意来,是他们非要逼迫我来的。 苏瑶看看那个求饶的人,说道:看得出你是老实人,从腰间抽出短刀干净利索了的朝他脖子就是一刀,绳索的扣开了,人未伤到皮毛。 那人用手捂了一下脖子,再看看手上没有一点血迹。 苏瑶用刀指着熊成说:你又回来了,看看这酒窖大不大。 熊成低着头说:大。 苏瑶用刀子端着他的下巴,你看了吗?就说大,看看。 熊成先是看看苏瑶的刀,吓的脸都变了形,又依照苏瑶的话看看整个酒窖,又连声说了几个“大”。 苏瑶问:知道为啥这酒窖挖的这么大吗? 熊成摇摇头说:不知道。 苏瑶用刀使劲的拍了一下熊成堆满横肉的脸说,想想。 熊成说:放酒。 苏瑶又用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不全是,再想想。 熊成摇摇头说:想不出。 苏瑶说:从我们计划要在这里开酒坊开始,就想到了肯定会有地痞来找事,你再往里看看,看到什么了? 第17章 一盘菜 熊成顺着苏瑶指的看过去,隐隐约约看到一排木栅栏。 苏瑶问:知道那是什么吗? 熊成摇摇头。 苏瑶端着灯示意他们走近了看,这回都看清楚了,是牢房。十多个人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这个说求姑奶奶开恩,那个说求姑奶奶饶命。 苏瑶得意的摇摇头笑笑,说道:姑奶奶还是很有远见的,一开始就把牢房给你们准备好了,真想把你们关起来,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过今天姑奶奶心情不错,准备对你们网开一面。 地痞们又是一顿于磕头谢恩。 苏瑶说:不过你们来一趟,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散了。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给他们留出一段惊恐的时间。 地痞们都没底了,“不能这么散了”,是什么意思?是要卸胳膊卸腿还是让替她办事儿呢? 苏瑶笑嘻嘻的说,我要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无赖们又是一阵磕头求饶。 苏瑶陶醉在把这些恶霸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中,此刻这几个人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想让他们瞎,他们就得瞎,挺有意思。 自己的手里拿捏着别人的命运,他的好坏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你随意的一个念头或是未曾走心的一句话都会对别人的人生走向发生巨大的变化。比如强盗抓了人绑在一边,山大王喝着酒下棋,他正考虑着该不该杀对手的马或是别的什么子,这时候手底下的喽啰过来请示绑着的人要不要杀,大王专注着下棋,他只想杀了对方的马,就随口说出一字“杀”,被绑的人也就被喽啰杀了。 苏瑶看着这些地痞无赖心里也是浮想联翩,她想着这一众人平时在城里必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他们对城里的百姓比她对他们不知要残酷多少倍。若她和叶舟不是有本事的,落在了他们手里又会是怎样。 苏瑶看着熊成说:让我饶了你们也没事,不过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有一句瞎话我就挖你们每一个人的眼珠子。 熊成说:姑奶奶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若有半句假话,你去把我全家杀了,把祖宗挖出来。 你们做过的最坏的事是什么。 无赖们面面相觑。 苏瑶说:看什么看,自己做过什么孽还用别人告诉吗?她指着那个被她割开绳索扣儿的说,从你开始,你先说。 他说:我其实不算真坏人,算是安分守己的,也根本没做什么坏事。 苏瑶冷冷的笑笑,这么说你的罪过是最大的,知道为什么吗? 那人摇摇头说不知道。 苏瑶说:你说你不是坏人,你跟坏人混到一起干什么,没有作恶的本事却往作恶多端的人堆里挤。今天你是落到了我的手里了,你和我说你不是坏人,若我落在你们的手里呢,你会趁他们睡觉偷偷放了我吗?不会,是不是?所以你和什么人在一起就得接受和他们相同的命运,这也许有点残酷,可你不得不接受。 接下来他们都各自说了自己都做过什么恶,无非是偷鸡摸狗,欺负弱小的勾当。 苏瑶说:行了,我大概都了解了,算你们坦白,他又指着熊成问,你那天来我们酒坊找茬儿,是你自己要来的还受人指派来的? 熊成说:受人指派。 是受谁指派?苏瑶追问道。 月亮河酒坊的东家孙龟民,是他指派我来的。 他给你多少好处? 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给了你五十两银子,你险些让我在这里关你一辈子。 姑奶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怎么才能信你。 熊成把指头咬破说,我写血书保证。 苏瑶摇摇头说:没意思,我让人保证都是割耳朵。 熊成一听这话先是捂了一下耳朵,咽了口唾沫。 苏瑶把刀子递到他面前。 这无赖果然有个狠劲儿,把刀子拿去,把左边的耳朵割了下来,鲜血瞬时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熊成把刀给了苏瑶,苏瑶把刀子又给另一个无赖,无赖瞪大眼睛说我也割耳朵吗? 苏瑶说:也可以割耳朵,挖眼睛也可以,你自己选。 那个人也干净利落的把左耳朵割下来,最后一个是那个说自己是老实人的,他看看苏瑶,好像是看看能不能对他网开一面。 苏瑶说:看什么看,随着龙上天,随着屎壳螂拱粪,赶紧的。 他是个左撇子,把右耳朵割了下来。 十三个人一人拿着一个耳朵。 苏瑶看了只想笑,她强忍住笑说:十三个耳朵能够一盘菜了,你们都自己吃了。 他们各自看着手里的耳朵,表情有些尴尬。 苏瑶说:怎么了?吃自己的耳朵下不了口吗?那就换着吃。 他们一看不吃不行,就真把耳朵相互交换了吃,十三个人最后一个没得换。 苏瑶说:他们的都是左耳朵,就你的是右耳朵,你就自己吃了。 那人只好把自己的耳朵放进嘴里。 这时候叶舟进来了,大惊失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一样,战战兢兢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瑶说:没事儿,就几个毛贼,让我抓着了,你快藏起来,别吓着你。 叶舟往前走两步惊恐的看着跪着的无赖,问道:他们流血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无赖的嘴里还咀嚼着彼此的耳朵。 叶舟问:你们吃的什么? 熊成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说道:耳朵。 苏瑶说:他们饿了就把各自的耳朵割下来换着吃了。 叶舟连连摇头,然后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月亮城的人就是硬气、有骨头,我走了,看不了这个,然后就出去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事先商量好的,就连给他们的脖子套绳索也是叶舟做的,到最后才把绳子给的苏瑶。可无赖们都以为是苏瑶把他们套住的。 临放他们走时苏瑶还叮嘱,往后咱们就是亲戚了,见了面都必须喊我姑奶奶,若遇见了假装不认识,我就割掉你们的另一只耳朵。 无赖们都说那是自然。 苏瑶瞪着熊成说,往后要随叫随到,懂吗? 熊成连连点头,连着说了好几个“懂”,往后有需要我们兄弟效力的地方姑奶奶千万不要客气。 这样苏瑶才把他们放走。 除了叶舟和苏瑶还有十三个无赖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铁奇麟角都不知道。铁奇麟角也不是怕事的人,从熊成上次来过那次后,他还埋怨苏瑶不把他喊出去,他还和叶舟说熊成若再敢来必须卸了他的胳膊,他忘了这里有个清扬人。 头几天看着老船长酒坊照样该怎么酿酒怎么酿酒,该怎么卖酒怎么卖酒,人们还觉得奇怪,都在心里想熊成这小子就这么怂了吗?按理说不该这样啊,这熊城是不是在酝酿更坏的手段了?可最近没有人在街上见到过他,甚至跟他一起鬼混的那一群无赖都看不见了。 一件事情一旦发生了,想要憋闷几天还行,要想让人永远都不知道那绝不是件容易事。城里有一个叫李四的,因嘴快,又爱打听事,城里人都叫他李快嘴。 有一天他去找一个少了一只右耳朵的叫邢远的无赖玩牌,一进门时家里的婆娘还说没在家。 李四说:我都看见了,你还说没在家,我又不是追账的,躲我干什么?说着便往屋里去,邢远躲不过,此时耳朵的伤口已经痊愈,包扎的布也都解了下去。邢远见了李四一直捂着耳朵的部位。 李四说:怎么也不见你出去玩牌了?熊老大那一伙儿都死不见尸,活不见人的,你老捂着头干啥? 邢远说:头疼。 李四想没听说这个部位头疼的呀?趁邢远一个不注意把他的手扒拉开,看见了被像被推倒了井台的井一样的耳朵眼儿,李四先是惊恐,然后是大笑,你耳朵这是怎么了?打牌把耳朵输上了?抵了多少银子? 邢远心里本来就憋屈,那天他本来不愿跟他们去,熊成非要让他一起去,这可好,掉了一个耳朵还认了个亲戚。他心想这事早晚得让全城人都知道,总不能永远不出门了,出门碰上卖酒的还得喊姑奶奶,人们听了,会猜这姑奶奶是怎么论来的?与其让他们不着边际的猜,还不如自己说出来,我不说别人也会说。邢远把没了井台的耳朵亮出来,一拍脑门儿,得,我就说了,于是把那天的事全说了。 李四听的瞠目结舌,他问:你十三个一进院就被套住了脖子,打不着她吗? 邢远摇摇头,当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十三个都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太快了,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李四问:她没用鞭子吗? 没有,那天就没看见她拿鞭子。 你们就都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换着吃的,李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邢远说:他们是换着吃的,我吃的自己的。人家早就有准备,从一开始来月亮城就等着这帮人去找事了,牢房都给准备好了,我们那叫自投罗网,这回行了,熊大爷威风不起来了。 李四说:这娘们真有两下子,那俩男的都没上手吗? 邢远说:就看见那个老板了,没上手,那纯粹一个草包,如果他自己来月亮城做买卖扎不下根。 李四知道了这么大个新闻不说出去,在肚子里翻腾的难受,编了个谎就走了。 邢远也知道他必是出去把这件事告诉他遇见的每一个人去了。 第17章 一盘菜 熊成顺着苏瑶指的看过去,隐隐约约看到一排木栅栏。 苏瑶问:知道那是什么吗? 熊成摇摇头。 苏瑶端着灯示意他们走近了看,这回都看清楚了,是牢房。十多个人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这个说求姑奶奶开恩,那个说求姑奶奶饶命。 苏瑶得意的摇摇头笑笑,说道:姑奶奶还是很有远见的,一开始就把牢房给你们准备好了,真想把你们关起来,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过今天姑奶奶心情不错,准备对你们网开一面。 地痞们又是一顿于磕头谢恩。 苏瑶说:不过你们来一趟,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散了。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给他们留出一段惊恐的时间。 地痞们都没底了,“不能这么散了”,是什么意思?是要卸胳膊卸腿还是让替她办事儿呢? 苏瑶笑嘻嘻的说,我要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无赖们又是一阵磕头求饶。 苏瑶陶醉在把这些恶霸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中,此刻这几个人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想让他们瞎,他们就得瞎,挺有意思。 自己的手里拿捏着别人的命运,他的好坏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你随意的一个念头或是未曾走心的一句话都会对别人的人生走向发生巨大的变化。比如强盗抓了人绑在一边,山大王喝着酒下棋,他正考虑着该不该杀对手的马或是别的什么子,这时候手底下的喽啰过来请示绑着的人要不要杀,大王专注着下棋,他只想杀了对方的马,就随口说出一字“杀”,被绑的人也就被喽啰杀了。 苏瑶看着这些地痞无赖心里也是浮想联翩,她想着这一众人平时在城里必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他们对城里的百姓比她对他们不知要残酷多少倍。若她和叶舟不是有本事的,落在了他们手里又会是怎样。 苏瑶看着熊成说:让我饶了你们也没事,不过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有一句瞎话我就挖你们每一个人的眼珠子。 熊成说:姑奶奶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若有半句假话,你去把我全家杀了,把祖宗挖出来。 你们做过的最坏的事是什么。 无赖们面面相觑。 苏瑶说:看什么看,自己做过什么孽还用别人告诉吗?她指着那个被她割开绳索扣儿的说,从你开始,你先说。 他说:我其实不算真坏人,算是安分守己的,也根本没做什么坏事。 苏瑶冷冷的笑笑,这么说你的罪过是最大的,知道为什么吗? 那人摇摇头说不知道。 苏瑶说:你说你不是坏人,你跟坏人混到一起干什么,没有作恶的本事却往作恶多端的人堆里挤。今天你是落到了我的手里了,你和我说你不是坏人,若我落在你们的手里呢,你会趁他们睡觉偷偷放了我吗?不会,是不是?所以你和什么人在一起就得接受和他们相同的命运,这也许有点残酷,可你不得不接受。 接下来他们都各自说了自己都做过什么恶,无非是偷鸡摸狗,欺负弱小的勾当。 苏瑶说:行了,我大概都了解了,算你们坦白,他又指着熊成问,你那天来我们酒坊找茬儿,是你自己要来的还受人指派来的? 熊成说:受人指派。 是受谁指派?苏瑶追问道。 月亮河酒坊的东家孙龟民,是他指派我来的。 他给你多少好处? 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给了你五十两银子,你险些让我在这里关你一辈子。 姑奶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怎么才能信你。 熊成把指头咬破说,我写血书保证。 苏瑶摇摇头说:没意思,我让人保证都是割耳朵。 熊成一听这话先是捂了一下耳朵,咽了口唾沫。 苏瑶把刀子递到他面前。 这无赖果然有个狠劲儿,把刀子拿去,把左边的耳朵割了下来,鲜血瞬时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熊成把刀给了苏瑶,苏瑶把刀子又给另一个无赖,无赖瞪大眼睛说我也割耳朵吗? 苏瑶说:也可以割耳朵,挖眼睛也可以,你自己选。 那个人也干净利落的把左耳朵割下来,最后一个是那个说自己是老实人的,他看看苏瑶,好像是看看能不能对他网开一面。 苏瑶说:看什么看,随着龙上天,随着屎壳螂拱粪,赶紧的。 他是个左撇子,把右耳朵割了下来。 十三个人一人拿着一个耳朵。 苏瑶看了只想笑,她强忍住笑说:十三个耳朵能够一盘菜了,你们都自己吃了。 他们各自看着手里的耳朵,表情有些尴尬。 苏瑶说:怎么了?吃自己的耳朵下不了口吗?那就换着吃。 他们一看不吃不行,就真把耳朵相互交换了吃,十三个人最后一个没得换。 苏瑶说:他们的都是左耳朵,就你的是右耳朵,你就自己吃了。 那人只好把自己的耳朵放进嘴里。 这时候叶舟进来了,大惊失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一样,战战兢兢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瑶说:没事儿,就几个毛贼,让我抓着了,你快藏起来,别吓着你。 叶舟往前走两步惊恐的看着跪着的无赖,问道:他们流血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无赖的嘴里还咀嚼着彼此的耳朵。 叶舟问:你们吃的什么? 熊成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说道:耳朵。 苏瑶说:他们饿了就把各自的耳朵割下来换着吃了。 叶舟连连摇头,然后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月亮城的人就是硬气、有骨头,我走了,看不了这个,然后就出去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事先商量好的,就连给他们的脖子套绳索也是叶舟做的,到最后才把绳子给的苏瑶。可无赖们都以为是苏瑶把他们套住的。 临放他们走时苏瑶还叮嘱,往后咱们就是亲戚了,见了面都必须喊我姑奶奶,若遇见了假装不认识,我就割掉你们的另一只耳朵。 无赖们都说那是自然。 苏瑶瞪着熊成说,往后要随叫随到,懂吗? 熊成连连点头,连着说了好几个“懂”,往后有需要我们兄弟效力的地方姑奶奶千万不要客气。 这样苏瑶才把他们放走。 除了叶舟和苏瑶还有十三个无赖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铁奇麟角都不知道。铁奇麟角也不是怕事的人,从熊成上次来过那次后,他还埋怨苏瑶不把他喊出去,他还和叶舟说熊成若再敢来必须卸了他的胳膊,他忘了这里有个清扬人。 头几天看着老船长酒坊照样该怎么酿酒怎么酿酒,该怎么卖酒怎么卖酒,人们还觉得奇怪,都在心里想熊成这小子就这么怂了吗?按理说不该这样啊,这熊城是不是在酝酿更坏的手段了?可最近没有人在街上见到过他,甚至跟他一起鬼混的那一群无赖都看不见了。 一件事情一旦发生了,想要憋闷几天还行,要想让人永远都不知道那绝不是件容易事。城里有一个叫李四的,因嘴快,又爱打听事,城里人都叫他李快嘴。 有一天他去找一个少了一只右耳朵的叫邢远的无赖玩牌,一进门时家里的婆娘还说没在家。 李四说:我都看见了,你还说没在家,我又不是追账的,躲我干什么?说着便往屋里去,邢远躲不过,此时耳朵的伤口已经痊愈,包扎的布也都解了下去。邢远见了李四一直捂着耳朵的部位。 李四说:怎么也不见你出去玩牌了?熊老大那一伙儿都死不见尸,活不见人的,你老捂着头干啥? 邢远说:头疼。 李四想没听说这个部位头疼的呀?趁邢远一个不注意把他的手扒拉开,看见了被像被推倒了井台的井一样的耳朵眼儿,李四先是惊恐,然后是大笑,你耳朵这是怎么了?打牌把耳朵输上了?抵了多少银子? 邢远心里本来就憋屈,那天他本来不愿跟他们去,熊成非要让他一起去,这可好,掉了一个耳朵还认了个亲戚。他心想这事早晚得让全城人都知道,总不能永远不出门了,出门碰上卖酒的还得喊姑奶奶,人们听了,会猜这姑奶奶是怎么论来的?与其让他们不着边际的猜,还不如自己说出来,我不说别人也会说。邢远把没了井台的耳朵亮出来,一拍脑门儿,得,我就说了,于是把那天的事全说了。 李四听的瞠目结舌,他问:你十三个一进院就被套住了脖子,打不着她吗? 邢远摇摇头,当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十三个都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太快了,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李四问:她没用鞭子吗? 没有,那天就没看见她拿鞭子。 你们就都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换着吃的,李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邢远说:他们是换着吃的,我吃的自己的。人家早就有准备,从一开始来月亮城就等着这帮人去找事了,牢房都给准备好了,我们那叫自投罗网,这回行了,熊大爷威风不起来了。 李四说:这娘们真有两下子,那俩男的都没上手吗? 邢远说:就看见那个老板了,没上手,那纯粹一个草包,如果他自己来月亮城做买卖扎不下根。 李四知道了这么大个新闻不说出去,在肚子里翻腾的难受,编了个谎就走了。 邢远也知道他必是出去把这件事告诉他遇见的每一个人去了。 第18章 假叶舟 自从李四迈出邢远的家门,就像一条引火绳一路呲着火星、冒着烟燃向一片满是干草的荒原,接下来引火绳把火种带到了草场,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所到之处成了一片火海。 月亮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在燃烧着熊成带领着十二个无赖被卖酒的姑娘威逼着割掉了耳朵的故事。 事实变成故事后的必要表现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或是增光添彩或是添油加醋;故事的精彩程度还要取决于传播者的才华和他自身的意愿,比如他觉得如果是这样就会更精彩,然后在传播的过程中本来是一些“如果”的,最后也成了故事的一部分。 最具想象力的一个版本是熊成一行十三人一起进了院后就被点住了穴道,先进去的眼看着卖酒姑娘拿着刀子绳索在下面恭候也不能喊一声,让同伴别再继续进了,因为他们脑子清楚,可就是喊不出声。然后就挨个被点在了原地,并往脖子上套了一个活口的绳套,那绳套系的绝,不挣扎它就像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一挣扎就成了牛鼻圈、马嚼子之类的东西。他们只能乖乖听卖酒姑娘的话,有一个不听话的她一拽手里的绳子,十三个人脖子里的绳套就会被勒紧。他们被引到了人家早给他们挖好的地牢里,要把他们在里面关一辈子,让他们求生不能要死不得,一个个吓得哭爹喊娘,一个劲儿跪在地上磕响头,最后卖酒女还是开了恩,答应不关他们。又问他们怎么谢她,并含蓄的告诉他们,她最爱拿人的眼珠子蘸着芥末吃。这下可把月亮城的十三太保给吓坏了,又是一阵磕头如鸡吃米。卖酒的姑娘又开恩了,说不吃眼珠子也可以,但总不能啥也不让她吃。最后他们才商量着一个人割下一只耳朵,那姑娘真就把十三个人的耳朵炒了一盘菜,就着喝了一坛酒,然后才放他们出来。 好多事情人们一听便知是假的,但是因为它精彩又符合了自己的意愿,所以就愿意信以为真。每个人都不会相信那么可人的姑娘会吃了一盘人耳朵,但是这样可以凸显她的狠劲儿,所以听的人便强迫自己相信,或是装做相信,再和外人说起来的时候也热闹。 这下叶舟酒坊的酒真的不够卖了,有的人来了一买就把所有酒全部买下,其他排队的人排了半天队一坛都买不着;一开始也使用过一人最多可以买两坛的做法,可是竟有人让二三十个家丁来排队买酒。 叶舟只好停业扩大酒坊的规模,一个月后老船长酒坊重新开业,叶舟雇了十几个干活的,工钱比别处高出一倍,所以都把酒坊里的活当成自己家的活干,铁奇麟角成了十几个人的头儿,别提多高兴。私底下和苏瑶说,不出一年我就从咱哥这预支些银子,到月亮河边盖个大房子,然后咱们就结婚。 叶舟的酒坊日出酒量已经和孙龟民的月亮河酒坊不相上下了,不同的是老船长酒坊的酒的销量和出酒量一样,有多少卖多少,可月亮河酒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滞销现象。 孙龟民最不愿看见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他没瞧上眼的一个人成了他最大的对手,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快的让人难以接受,在月亮城酒行,他一家独大他早已经习惯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同他分庭抗礼的,一时难以平衡,情绪上的波动加重了他提头皮、眨眼睛和鼻子里发出驴喷鼻子一样的怪响的毛病。 妻子黑氏劝他:他干他的,咱干咱的,钱比以前是挣的少了,可以比一般酒坊卖的还是多,你何苦这么跟自己较劲呢? 孙国民的鼻孔里响亮的喷出那声怪响,说道: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圣人云:真正的高贵不是高于别人,而是高于过去的自己,咱现在挣的是比别的酒坊多,可是跟咱们过去比呢?最重要的是我不甘心输给一个我压根瞧不上的小子。 黑氏说:此一时彼一时,都说人都有三年强运,这或许就正是姓萧的那三年强运的时候,咱不如避其锋芒不和他争了。 孙龟民一拍桌子,从鼻子又发出那个怪响,他发怒的说道:强人强运,不争人活个什么,活的不就是一个“争”字吗?我非要让他知道他还不够炉火纯青,“天下只有一个孙国民”,一般的时候他还会说那句:我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这回没说。 不过对这件事隋龟闵确实是看了三步,从尝了叶舟酿的酒他就知道他会有这一天,只是他还没想到有效的遏制住他的办法,更没想到这种局面会这么快就出现了,这一切似在一股他没看见的力的助推下发生的。像他老婆说的一样,虽然萧遥的酒卖得好,现在他的酒卖的少了,可是又怎样,他们之前挣下的钱已经足够他几辈子花的了。他现在要挣的似乎已经不是钱了,而是一种局面,他一定要想出一个一招制敌的方法,凭他的经验,他知道自己只要肯下功夫想肯定能想出这个办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叶舟的状态和孙龟民恰恰相反,此时的他真像一个暴发户一样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呢,酒坊里的事务全部交给铁奇麟角和苏瑶打理,他整天就是在外面吃喝玩乐。 这一天司马凤毛约赵少俨、裴杰和叶舟去他家里吃饭,叶舟让一个伙计先提前送了几坛好酒过去,裴杰让伙计送去一个羊腔子,少俨拿了一幅画。 在路上少俨说:凤毛的老婆像仙女一样漂亮,这次去萧兄弟也饱饱眼福。 叶舟说:凤毛兄这样的人物,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找个真正的仙女做老婆也不过分。 裴杰说:我怎么听着像说你自己呢? 叶舟说:是吗?当然我也差不到哪里去,说完哈哈大笑一阵。 凤毛老远就迎出来,似乎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想请哥几个吃顿便饭,哥几个竟如此破费。 少俨掂掂自己手中的画说,我没有破费,这是自己画的,说着把画递到凤毛手里。 凤毛接过画,爱的无可无不可的,他说:这就更珍贵了,谁不知道赵先生是一字难求呢。 说着话凤毛引着三人进了门,明玉看他们进了门,快步往李婉的闺房跑,一进门就说,小姐那个假叶舟来了。 李婉说:一个假叶舟来了,你有什么好激动的,见到真叶舟的时候也没见你激动成这个样子。 明玉说:真的见惯了,一会儿就可以看见了,这个假的也太像真的了。 李婉说:今天我就看看你所说的这个和叶舟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有多像。 明玉踮着脚往窗外看,凤毛引着三个人绕过影壁走进了她俩的视野内,明玉比刚才更激动了,小姐,你快看。 李婉一开始脸上还带着不屑的笑,当她看见叶舟和他们几个从院子里有说有笑地往正房走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怎么会这么像,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就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头看时他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可是她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凤毛说:哥儿几个先到书房喝茶,我到厨房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舟说:司马兄千万不要太丰盛,咱们就是借着喝酒说会儿话。 李婉更吃惊了,她问明玉,你觉得这声音像不像? 明玉点点头说:简直一模一样,这回你信了?是不是和他一模一样。 李婉说:如果是在清扬城看见他肯定就认做是叶舟了,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连声音都这么像,真是不敢相信。一个念头像流星一样从李婉的脑际划过,使她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幸亏他不认识叶舟,如果他知道自己和叶舟长得一模一样,心里若起了歹念,那会做出许多祸事的,那太危害叶舟的名声了。如果他冒充叶舟去勾引姑娘,那得有多少姑娘落在他的魔掌,她都不敢往下想了;若他知道我和叶舟有段情愫,再冒充叶舟和我重续旧情,自己一定识别不出来。不,她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纵是模样和说话的声音都一样,脾气性格肯定会不同,从脾气中她就可以判断出他是不是叶舟。突然她又笑了,或许自己所有的顾虑都是多余的,因为凤毛早就和她说过,这个萧遥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不过李婉还是借着这个题目问明玉,明玉,如果他去过清扬城,冒充叶舟去勾引女孩子,是不是会有好多女孩子上当? 明玉说:那根本不能算是上当,而是一种成全,清扬城不知多少女孩子做梦都想得到叶舟一个拥抱、或是亲吻,可叶舟只有一个,又遥不可及,他要是去了姑娘们明明知道是假的也会当成是真的稀罕。 李婉说:瞧你说的,不至于那样。 明玉说:至于的,好多姑娘的爱、喜欢,不过是因为一张脸那么简单,哪有像你说的什么灵魂啊、情操啊、这么复杂。 李婉觉得明玉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开始于容貌吗?谁看了一个一脸麻子的黑大个儿,也不会抛开他的容貌去辨别他的灵魂,然后弱弱的说一句,“这个哥哥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个集完美的相貌,出众的才华,无双的武艺,风趣的灵魂于一身的叶舟,就让她生生的错过了。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才不会那么任性,就算当时有误会,也要等他回来解释。她不要做什么城主的夫人,更不要做什么英雄的女人,她只要他。李婉叹了一口气又想道,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过去了,都过去了,自己已嫁为人夫,何况凤毛还是那么好,纵使他不像叶舟那么完美,可他也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最主要的是他把自己视若珍宝。 明玉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李婉知道明玉清楚她在想什么,故意要这样问,所以她故意说:我在想同样有四条腿,为什么猫会爬树,而驴却不会。 明玉听了李婉的话都笑出了声,笑罢说道,你瞎编的,你又想叶舟了。 我是想他了,你还不让我想吗? 瞧小姐说的,这我可管不着,别说你想,就是你抱着他也是应该的。 这时凤毛进来了,因为喝了酒,他的脸红扑扑的满脸堆笑的说,婉儿,邵先生、裴大哥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萧兄弟就更别说了,认识的虽晚,和我成了最好的兄弟,你是不是该去给哥几个倒一杯酒,表示一下敬意。 李婉对这样的事并不怵头,既然凤毛要显摆一下自己的女人,何不称了他的心,何况她自己也很想近距离看看那个“假叶舟”。 第18章 假叶舟 自从李四迈出邢远的家门,就像一条引火绳一路呲着火星、冒着烟燃向一片满是干草的荒原,接下来引火绳把火种带到了草场,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所到之处成了一片火海。 月亮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在燃烧着熊成带领着十二个无赖被卖酒的姑娘威逼着割掉了耳朵的故事。 事实变成故事后的必要表现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或是增光添彩或是添油加醋;故事的精彩程度还要取决于传播者的才华和他自身的意愿,比如他觉得如果是这样就会更精彩,然后在传播的过程中本来是一些“如果”的,最后也成了故事的一部分。 最具想象力的一个版本是熊成一行十三人一起进了院后就被点住了穴道,先进去的眼看着卖酒姑娘拿着刀子绳索在下面恭候也不能喊一声,让同伴别再继续进了,因为他们脑子清楚,可就是喊不出声。然后就挨个被点在了原地,并往脖子上套了一个活口的绳套,那绳套系的绝,不挣扎它就像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一挣扎就成了牛鼻圈、马嚼子之类的东西。他们只能乖乖听卖酒姑娘的话,有一个不听话的她一拽手里的绳子,十三个人脖子里的绳套就会被勒紧。他们被引到了人家早给他们挖好的地牢里,要把他们在里面关一辈子,让他们求生不能要死不得,一个个吓得哭爹喊娘,一个劲儿跪在地上磕响头,最后卖酒女还是开了恩,答应不关他们。又问他们怎么谢她,并含蓄的告诉他们,她最爱拿人的眼珠子蘸着芥末吃。这下可把月亮城的十三太保给吓坏了,又是一阵磕头如鸡吃米。卖酒的姑娘又开恩了,说不吃眼珠子也可以,但总不能啥也不让她吃。最后他们才商量着一个人割下一只耳朵,那姑娘真就把十三个人的耳朵炒了一盘菜,就着喝了一坛酒,然后才放他们出来。 好多事情人们一听便知是假的,但是因为它精彩又符合了自己的意愿,所以就愿意信以为真。每个人都不会相信那么可人的姑娘会吃了一盘人耳朵,但是这样可以凸显她的狠劲儿,所以听的人便强迫自己相信,或是装做相信,再和外人说起来的时候也热闹。 这下叶舟酒坊的酒真的不够卖了,有的人来了一买就把所有酒全部买下,其他排队的人排了半天队一坛都买不着;一开始也使用过一人最多可以买两坛的做法,可是竟有人让二三十个家丁来排队买酒。 叶舟只好停业扩大酒坊的规模,一个月后老船长酒坊重新开业,叶舟雇了十几个干活的,工钱比别处高出一倍,所以都把酒坊里的活当成自己家的活干,铁奇麟角成了十几个人的头儿,别提多高兴。私底下和苏瑶说,不出一年我就从咱哥这预支些银子,到月亮河边盖个大房子,然后咱们就结婚。 叶舟的酒坊日出酒量已经和孙龟民的月亮河酒坊不相上下了,不同的是老船长酒坊的酒的销量和出酒量一样,有多少卖多少,可月亮河酒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滞销现象。 孙龟民最不愿看见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他没瞧上眼的一个人成了他最大的对手,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快的让人难以接受,在月亮城酒行,他一家独大他早已经习惯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同他分庭抗礼的,一时难以平衡,情绪上的波动加重了他提头皮、眨眼睛和鼻子里发出驴喷鼻子一样的怪响的毛病。 妻子黑氏劝他:他干他的,咱干咱的,钱比以前是挣的少了,可以比一般酒坊卖的还是多,你何苦这么跟自己较劲呢? 孙国民的鼻孔里响亮的喷出那声怪响,说道: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圣人云:真正的高贵不是高于别人,而是高于过去的自己,咱现在挣的是比别的酒坊多,可是跟咱们过去比呢?最重要的是我不甘心输给一个我压根瞧不上的小子。 黑氏说:此一时彼一时,都说人都有三年强运,这或许就正是姓萧的那三年强运的时候,咱不如避其锋芒不和他争了。 孙龟民一拍桌子,从鼻子又发出那个怪响,他发怒的说道:强人强运,不争人活个什么,活的不就是一个“争”字吗?我非要让他知道他还不够炉火纯青,“天下只有一个孙国民”,一般的时候他还会说那句:我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这回没说。 不过对这件事隋龟闵确实是看了三步,从尝了叶舟酿的酒他就知道他会有这一天,只是他还没想到有效的遏制住他的办法,更没想到这种局面会这么快就出现了,这一切似在一股他没看见的力的助推下发生的。像他老婆说的一样,虽然萧遥的酒卖得好,现在他的酒卖的少了,可是又怎样,他们之前挣下的钱已经足够他几辈子花的了。他现在要挣的似乎已经不是钱了,而是一种局面,他一定要想出一个一招制敌的方法,凭他的经验,他知道自己只要肯下功夫想肯定能想出这个办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叶舟的状态和孙龟民恰恰相反,此时的他真像一个暴发户一样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呢,酒坊里的事务全部交给铁奇麟角和苏瑶打理,他整天就是在外面吃喝玩乐。 这一天司马凤毛约赵少俨、裴杰和叶舟去他家里吃饭,叶舟让一个伙计先提前送了几坛好酒过去,裴杰让伙计送去一个羊腔子,少俨拿了一幅画。 在路上少俨说:凤毛的老婆像仙女一样漂亮,这次去萧兄弟也饱饱眼福。 叶舟说:凤毛兄这样的人物,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找个真正的仙女做老婆也不过分。 裴杰说:我怎么听着像说你自己呢? 叶舟说:是吗?当然我也差不到哪里去,说完哈哈大笑一阵。 凤毛老远就迎出来,似乎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想请哥几个吃顿便饭,哥几个竟如此破费。 少俨掂掂自己手中的画说,我没有破费,这是自己画的,说着把画递到凤毛手里。 凤毛接过画,爱的无可无不可的,他说:这就更珍贵了,谁不知道赵先生是一字难求呢。 说着话凤毛引着三人进了门,明玉看他们进了门,快步往李婉的闺房跑,一进门就说,小姐那个假叶舟来了。 李婉说:一个假叶舟来了,你有什么好激动的,见到真叶舟的时候也没见你激动成这个样子。 明玉说:真的见惯了,一会儿就可以看见了,这个假的也太像真的了。 李婉说:今天我就看看你所说的这个和叶舟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有多像。 明玉踮着脚往窗外看,凤毛引着三个人绕过影壁走进了她俩的视野内,明玉比刚才更激动了,小姐,你快看。 李婉一开始脸上还带着不屑的笑,当她看见叶舟和他们几个从院子里有说有笑地往正房走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怎么会这么像,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就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头看时他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可是她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凤毛说:哥儿几个先到书房喝茶,我到厨房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舟说:司马兄千万不要太丰盛,咱们就是借着喝酒说会儿话。 李婉更吃惊了,她问明玉,你觉得这声音像不像? 明玉点点头说:简直一模一样,这回你信了?是不是和他一模一样。 李婉说:如果是在清扬城看见他肯定就认做是叶舟了,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连声音都这么像,真是不敢相信。一个念头像流星一样从李婉的脑际划过,使她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幸亏他不认识叶舟,如果他知道自己和叶舟长得一模一样,心里若起了歹念,那会做出许多祸事的,那太危害叶舟的名声了。如果他冒充叶舟去勾引姑娘,那得有多少姑娘落在他的魔掌,她都不敢往下想了;若他知道我和叶舟有段情愫,再冒充叶舟和我重续旧情,自己一定识别不出来。不,她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纵是模样和说话的声音都一样,脾气性格肯定会不同,从脾气中她就可以判断出他是不是叶舟。突然她又笑了,或许自己所有的顾虑都是多余的,因为凤毛早就和她说过,这个萧遥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不过李婉还是借着这个题目问明玉,明玉,如果他去过清扬城,冒充叶舟去勾引女孩子,是不是会有好多女孩子上当? 明玉说:那根本不能算是上当,而是一种成全,清扬城不知多少女孩子做梦都想得到叶舟一个拥抱、或是亲吻,可叶舟只有一个,又遥不可及,他要是去了姑娘们明明知道是假的也会当成是真的稀罕。 李婉说:瞧你说的,不至于那样。 明玉说:至于的,好多姑娘的爱、喜欢,不过是因为一张脸那么简单,哪有像你说的什么灵魂啊、情操啊、这么复杂。 李婉觉得明玉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开始于容貌吗?谁看了一个一脸麻子的黑大个儿,也不会抛开他的容貌去辨别他的灵魂,然后弱弱的说一句,“这个哥哥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个集完美的相貌,出众的才华,无双的武艺,风趣的灵魂于一身的叶舟,就让她生生的错过了。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才不会那么任性,就算当时有误会,也要等他回来解释。她不要做什么城主的夫人,更不要做什么英雄的女人,她只要他。李婉叹了一口气又想道,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过去了,都过去了,自己已嫁为人夫,何况凤毛还是那么好,纵使他不像叶舟那么完美,可他也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最主要的是他把自己视若珍宝。 明玉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李婉知道明玉清楚她在想什么,故意要这样问,所以她故意说:我在想同样有四条腿,为什么猫会爬树,而驴却不会。 明玉听了李婉的话都笑出了声,笑罢说道,你瞎编的,你又想叶舟了。 我是想他了,你还不让我想吗? 瞧小姐说的,这我可管不着,别说你想,就是你抱着他也是应该的。 这时凤毛进来了,因为喝了酒,他的脸红扑扑的满脸堆笑的说,婉儿,邵先生、裴大哥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萧兄弟就更别说了,认识的虽晚,和我成了最好的兄弟,你是不是该去给哥几个倒一杯酒,表示一下敬意。 李婉对这样的事并不怵头,既然凤毛要显摆一下自己的女人,何不称了他的心,何况她自己也很想近距离看看那个“假叶舟”。 第19章 重逢 凤毛带着李婉来到席前,叶舟正和裴杰说着话,裴杰先注意到凤毛把女人带过来,猜到大概是要敬酒的意思,就拍了一下叶舟的腿,示意他先别说了。当叶舟抬头看到李婉的时候,人顿时呆若木鸡,他差一点就站起来喊一声“婉儿”了。一种超自然力控制住了他,他在心里说她是婉儿,可我现在不是叶舟,而是月亮城新晋火起来的老船长酒坊的东家。 赵少俨从一开始就注意着叶舟,他本想着看看自己眼中的这位将来要更上一层楼,注定会了不起的人物见了漂亮女人会是什么反应,他万万没想到他看见李婉后整个人的魂魄都出了身体,他在酒桌的下面踢了一下叶舟的脚,他才回过神来。 李婉也看出了叶舟的出神,可她已习惯了陌生男人看到自己的时候显露出的各种憨态,所以也没太当回事。在凤毛的介绍一下,给他们几个各自倒了酒,最后说了句诸位请慢慢喝,招待不周还请海涵,就回房去了。 从来喝不醉的叶舟喝醉了。 从和李婉见面后好几天的时间叶舟都像丢了魂一样,他骑着马出城去,一直让马跑到绿洲的尽头,跑到沙漠里,他仰躺在沙漠里,想了好多,觉得这一切都像梦一样;他几次想把无瑕叫出来,想和她聊聊,可是她都没有出来。他一遍遍的问自己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酿酒换一种生活的还是为了和婉儿重逢的,他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脑子里一遍遍的出现那一夜的温柔,也一遍遍的出现和菲儿走的那个晚上,最后他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一遍遍的重复,“造化弄人”。 过了几天,少俨一早就去找他,他又说起了那天在凤毛家他的囧态,他说:我本以为你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是超凡入圣的人物,没想到也是一个凡夫俗子、好色之徒。 一听少俨说这个,叶舟以为自己喝酒忘事做出了出格的事,急切的问道:赵哥我做什么了? 少俨说:还要做什么呀?你看见人家凤毛的漂亮媳妇元魂都丢了,把人家看的都不好意思了。 叶舟说:喝醉酒后我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少俨一听叶舟这话,知道他是忘事了,心想那就好说了,他眉头一皱说道:咋叫出格呢,反正是跑到人家闺房里去了,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酒是好东西,能让人飘飘欲仙,酒也是魔鬼的迷药,能让人变成……不说也罢。 叶舟信以为真,羞愧的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起半个身子,一会儿又起来问:赵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去问杰哥,如果他说不是,这都是你编的,我可再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少俨见叶舟真急了,便让真相从自己的笑声中泄露出来。 一看他这样笑叶舟便松了一口气,过去搬着他的双肩一边晃一边说,我把你当成好大哥,你却编故事羞臊我。 少俨挣脱开,笑着说:那天比往常喝的不多呀,你怎么就忘事了?看来美人比酒醉人。 叶舟说:我没做什么丢脸的事。 少俨摆摆手说: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笑,能看出是醉了。 一开始看着凤毛的媳妇都魂飞魄散了,这可不是我编的。 叶舟说:那能怪我吗?他就长了一个让人魂飞魄散的样子,我又是第一次看见,你们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说不定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你还没吃早饭。 少俨说没吃。 我请你吃早点去。叶舟洗漱后,和苏瑶说早饭不在家吃了,就往外走。 苏瑶问他中午还回来吃吗?少俨告诉她不用管了。 两人来到河边的蒸运来包子铺吃的包子,少俨先是和老板一阵的神侃。 叶舟说:你怎么谁都这么熟。 少俨说:志亮老板,能耐人呢?开过杂货铺,卖过茶叶,这不又蒸包子了,没想到他蒸包子这手艺这么好,他这里肉三鲜馅的包子一绝。 叶舟说:吃完饭去干什么? 少俨说:找小温喝茶去,咱去买点好茶。 他俩来到一个茶庄,少俨指着那牌匾说看了没,“一丰茶庄”,然后拍拍胸脯说,哥题的,掌柜的不错,要不我才不会给他题。 掌柜的面皮白静,说话带笑,见他两个进去热情的迎着。 少俨给他两个介绍道:老船长酒坊的东家萧瑶萧兄弟,一丰茶庄的温掌柜。 温掌柜说:你们酒坊的酒我是存了不少了,第一次看见东家的真身,果然是酒如其人。 叶舟说:温掌柜真风趣。 温掌柜边泡茶边说话,喜欢茶的人若没点风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吗?邵先生你带头买老船长酒坊的酒,咱们也都跟风买了,到底啥时候涨价,我可存了不少了,等着挣了钱盖房子呢。 少俨说:你存了多少? 温掌柜说:我把挣的钱全买酒了。 少俨竖起大拇指,对,这样做就对了,就得把宝押大点儿,到出结果的时候也值得心跳一回,我和小温侯也是这样做的。 温掌柜说:我就是听大家说你俩这样做的,做我才也这样做的,跟着月亮城的两个圣人走还能掉沟里去吗? 少俨说:圣人不圣人的不敢说,这件事你放心好了,保证掉不到沟里,前途一路春暖花开,赶紧包点茶,我们还有事。 温掌柜说:好容易来一趟,船长还是头一回来我这寒舍,多坐一会儿你让我这蓬荜生辉呀。 少俨看看温掌柜,又看看叶舟,又看着温掌柜说,你刚才叫他船长。 温掌柜说:对呀,老船长酒坊的东家,不该叫船长吗?你们怎么叫。 少俨一拍手,说道:船长,不错,这个名字好,和你的酒坊也搭调了,往后就叫你船长了。温掌柜给起的这名字不错。 温掌柜说:这哪里是我起的,人家酒坊叫老船长,你们管他叫别的名,是你们叫错了。 叶舟说:温掌柜每一句都带着笑点。 温掌柜说:这也分跟谁,一般人来了也没这些话,遇风趣则风趣,遇闷则更闷。 少俨说:你的好兄弟温志勇存酒了没有。 温掌柜说:他能不存吗?随大流也不失为一种智慧,就算赌错跟大伙一起赔也比没有参与、看了大家都发财,就自己干瞪眼强。 少俨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笑,拍着叶舟的肩膀说,船长,你该感觉到压力了,月亮城的好多兄弟都要跟你一起发财呢,他们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 叶舟脸上露出自信的笑,他虽然没说话,但他脸上的笑比说十遍,“放心,大家肯定会发财”,更让人觉得踏实。 少俨拿起茶问掌柜的多少钱,温掌柜诡异的笑笑没有说话,还又给叶舟包了一包。 叶舟说:温掌柜不用客气,我不喝茶的。 你不喝送给赵先生,这么大个人物又来一趟,没机会管顿饭,总也不能让你赤手空拳的就走了呀。 少俨也不等他说多少钱,往柜上扔了一块银子就往外走,温掌柜追上又把钱塞给他。 少俨说: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这往后让我们怎么来呢? 该怎么来怎么来,等存的酒翻着翻儿的涨了钱这点茶叶算什么。 少俨说:你就瞧好,兄弟们发了财一起去西域走一圈,听说那里的妹子比咱们这里好看呢。 温掌柜说:想去西域还非要发了财吗?跟着商队不说去就去了吗。 他们走远了,温掌柜才回到店里去。 叶舟说:看着这人挺实诚。 少俨说:不实诚的我才不和他扯这个蛋呢,交朋友一定要交实实在在的,两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脸上一团火、心里一把刀的那种跟他有啥玩的;我这人别的方面都可以凑合,在两方面特别认真讲究,来不得半点马虎,一是交朋友,二是喝酒,不好的酒喝了会上头,老了容易得半身不遂,不好的朋友交了会伤心,比半身不遂还不得劲儿。 他们到了田姐的羊汤馆,少俨、叶舟都和田姐打了招呼, 少俨说:在楼上了吗? 田姐说:在楼上了。 二人上了楼。 裴杰正在伏案专心写东西,他两个推门进去。少俨说:不好意思,打扰你这大作家了。 裴杰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了笔笑道:别当着萧兄弟笑话我。 往后别管他叫萧兄弟了,叫船长,这个名字好听。 裴杰说:老船长、船长,好听,好听。 少俨说:看了没,来你这喝茶,我们还自己带着茶叶。 裴杰说:从温掌柜那儿买的。 少俨说:你只说对了一半。 裴杰说:茶是温掌柜的不假,但不是买的。 少俨用手指点着裴杰,看着叶舟说,你看,一猜就中,我能蒙的了曹操也蒙不了他。你问问船长我是不是要买的,把银子都给放到柜台上了,他高低不要,我一看强要给非伤和气不可,为了不省钱伤了和气有必要吗?是不是。 第19章 重逢 凤毛带着李婉来到席前,叶舟正和裴杰说着话,裴杰先注意到凤毛把女人带过来,猜到大概是要敬酒的意思,就拍了一下叶舟的腿,示意他先别说了。当叶舟抬头看到李婉的时候,人顿时呆若木鸡,他差一点就站起来喊一声“婉儿”了。一种超自然力控制住了他,他在心里说她是婉儿,可我现在不是叶舟,而是月亮城新晋火起来的老船长酒坊的东家。 赵少俨从一开始就注意着叶舟,他本想着看看自己眼中的这位将来要更上一层楼,注定会了不起的人物见了漂亮女人会是什么反应,他万万没想到他看见李婉后整个人的魂魄都出了身体,他在酒桌的下面踢了一下叶舟的脚,他才回过神来。 李婉也看出了叶舟的出神,可她已习惯了陌生男人看到自己的时候显露出的各种憨态,所以也没太当回事。在凤毛的介绍一下,给他们几个各自倒了酒,最后说了句诸位请慢慢喝,招待不周还请海涵,就回房去了。 从来喝不醉的叶舟喝醉了。 从和李婉见面后好几天的时间叶舟都像丢了魂一样,他骑着马出城去,一直让马跑到绿洲的尽头,跑到沙漠里,他仰躺在沙漠里,想了好多,觉得这一切都像梦一样;他几次想把无瑕叫出来,想和她聊聊,可是她都没有出来。他一遍遍的问自己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酿酒换一种生活的还是为了和婉儿重逢的,他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脑子里一遍遍的出现那一夜的温柔,也一遍遍的出现和菲儿走的那个晚上,最后他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一遍遍的重复,“造化弄人”。 过了几天,少俨一早就去找他,他又说起了那天在凤毛家他的囧态,他说:我本以为你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是超凡入圣的人物,没想到也是一个凡夫俗子、好色之徒。 一听少俨说这个,叶舟以为自己喝酒忘事做出了出格的事,急切的问道:赵哥我做什么了? 少俨说:还要做什么呀?你看见人家凤毛的漂亮媳妇元魂都丢了,把人家看的都不好意思了。 叶舟说:喝醉酒后我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少俨一听叶舟这话,知道他是忘事了,心想那就好说了,他眉头一皱说道:咋叫出格呢,反正是跑到人家闺房里去了,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酒是好东西,能让人飘飘欲仙,酒也是魔鬼的迷药,能让人变成……不说也罢。 叶舟信以为真,羞愧的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起半个身子,一会儿又起来问:赵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去问杰哥,如果他说不是,这都是你编的,我可再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少俨见叶舟真急了,便让真相从自己的笑声中泄露出来。 一看他这样笑叶舟便松了一口气,过去搬着他的双肩一边晃一边说,我把你当成好大哥,你却编故事羞臊我。 少俨挣脱开,笑着说:那天比往常喝的不多呀,你怎么就忘事了?看来美人比酒醉人。 叶舟说:我没做什么丢脸的事。 少俨摆摆手说: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笑,能看出是醉了。 一开始看着凤毛的媳妇都魂飞魄散了,这可不是我编的。 叶舟说:那能怪我吗?他就长了一个让人魂飞魄散的样子,我又是第一次看见,你们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说不定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你还没吃早饭。 少俨说没吃。 我请你吃早点去。叶舟洗漱后,和苏瑶说早饭不在家吃了,就往外走。 苏瑶问他中午还回来吃吗?少俨告诉她不用管了。 两人来到河边的蒸运来包子铺吃的包子,少俨先是和老板一阵的神侃。 叶舟说:你怎么谁都这么熟。 少俨说:志亮老板,能耐人呢?开过杂货铺,卖过茶叶,这不又蒸包子了,没想到他蒸包子这手艺这么好,他这里肉三鲜馅的包子一绝。 叶舟说:吃完饭去干什么? 少俨说:找小温喝茶去,咱去买点好茶。 他俩来到一个茶庄,少俨指着那牌匾说看了没,“一丰茶庄”,然后拍拍胸脯说,哥题的,掌柜的不错,要不我才不会给他题。 掌柜的面皮白静,说话带笑,见他两个进去热情的迎着。 少俨给他两个介绍道:老船长酒坊的东家萧瑶萧兄弟,一丰茶庄的温掌柜。 温掌柜说:你们酒坊的酒我是存了不少了,第一次看见东家的真身,果然是酒如其人。 叶舟说:温掌柜真风趣。 温掌柜边泡茶边说话,喜欢茶的人若没点风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吗?邵先生你带头买老船长酒坊的酒,咱们也都跟风买了,到底啥时候涨价,我可存了不少了,等着挣了钱盖房子呢。 少俨说:你存了多少? 温掌柜说:我把挣的钱全买酒了。 少俨竖起大拇指,对,这样做就对了,就得把宝押大点儿,到出结果的时候也值得心跳一回,我和小温侯也是这样做的。 温掌柜说:我就是听大家说你俩这样做的,做我才也这样做的,跟着月亮城的两个圣人走还能掉沟里去吗? 少俨说:圣人不圣人的不敢说,这件事你放心好了,保证掉不到沟里,前途一路春暖花开,赶紧包点茶,我们还有事。 温掌柜说:好容易来一趟,船长还是头一回来我这寒舍,多坐一会儿你让我这蓬荜生辉呀。 少俨看看温掌柜,又看看叶舟,又看着温掌柜说,你刚才叫他船长。 温掌柜说:对呀,老船长酒坊的东家,不该叫船长吗?你们怎么叫。 少俨一拍手,说道:船长,不错,这个名字好,和你的酒坊也搭调了,往后就叫你船长了。温掌柜给起的这名字不错。 温掌柜说:这哪里是我起的,人家酒坊叫老船长,你们管他叫别的名,是你们叫错了。 叶舟说:温掌柜每一句都带着笑点。 温掌柜说:这也分跟谁,一般人来了也没这些话,遇风趣则风趣,遇闷则更闷。 少俨说:你的好兄弟温志勇存酒了没有。 温掌柜说:他能不存吗?随大流也不失为一种智慧,就算赌错跟大伙一起赔也比没有参与、看了大家都发财,就自己干瞪眼强。 少俨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笑,拍着叶舟的肩膀说,船长,你该感觉到压力了,月亮城的好多兄弟都要跟你一起发财呢,他们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 叶舟脸上露出自信的笑,他虽然没说话,但他脸上的笑比说十遍,“放心,大家肯定会发财”,更让人觉得踏实。 少俨拿起茶问掌柜的多少钱,温掌柜诡异的笑笑没有说话,还又给叶舟包了一包。 叶舟说:温掌柜不用客气,我不喝茶的。 你不喝送给赵先生,这么大个人物又来一趟,没机会管顿饭,总也不能让你赤手空拳的就走了呀。 少俨也不等他说多少钱,往柜上扔了一块银子就往外走,温掌柜追上又把钱塞给他。 少俨说: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这往后让我们怎么来呢? 该怎么来怎么来,等存的酒翻着翻儿的涨了钱这点茶叶算什么。 少俨说:你就瞧好,兄弟们发了财一起去西域走一圈,听说那里的妹子比咱们这里好看呢。 温掌柜说:想去西域还非要发了财吗?跟着商队不说去就去了吗。 他们走远了,温掌柜才回到店里去。 叶舟说:看着这人挺实诚。 少俨说:不实诚的我才不和他扯这个蛋呢,交朋友一定要交实实在在的,两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脸上一团火、心里一把刀的那种跟他有啥玩的;我这人别的方面都可以凑合,在两方面特别认真讲究,来不得半点马虎,一是交朋友,二是喝酒,不好的酒喝了会上头,老了容易得半身不遂,不好的朋友交了会伤心,比半身不遂还不得劲儿。 他们到了田姐的羊汤馆,少俨、叶舟都和田姐打了招呼, 少俨说:在楼上了吗? 田姐说:在楼上了。 二人上了楼。 裴杰正在伏案专心写东西,他两个推门进去。少俨说:不好意思,打扰你这大作家了。 裴杰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了笔笑道:别当着萧兄弟笑话我。 往后别管他叫萧兄弟了,叫船长,这个名字好听。 裴杰说:老船长、船长,好听,好听。 少俨说:看了没,来你这喝茶,我们还自己带着茶叶。 裴杰说:从温掌柜那儿买的。 少俨说:你只说对了一半。 裴杰说:茶是温掌柜的不假,但不是买的。 少俨用手指点着裴杰,看着叶舟说,你看,一猜就中,我能蒙的了曹操也蒙不了他。你问问船长我是不是要买的,把银子都给放到柜台上了,他高低不要,我一看强要给非伤和气不可,为了不省钱伤了和气有必要吗?是不是。 第20章 裴杰的宝藏 少俨和杰哥打着趣儿,叶舟打量了一番这个羊汤馆里的书房,房间不算很大,但一进去就让人感觉到文人雅士的气味,两面墙挂着字画,靠窗的一面摆着花草,挨着茶桌的一面墙摆着一个文玩柜子和书橱,文玩柜子里放着各样的文玩和几块石头,书橱里的书特别多,竟有好多叶舟没看过的书。房间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头号大瓮,里面有十几条彩色的鱼。 叶舟见过比这书更多的书房,可这个书房给他的感觉最不同,他感觉自己被震撼住了,他觉得这和一个羊汤馆的老板不太配。他说:杰哥,看来你也是有梦想的呀。 只可惜梦想不能当饭吃,裴杰一边泡茶一边说。 少俨说:梦想不能当饭吃不假,可能当酒喝呢,是不是了不起的杰哥? 裴杰说:什么呀,无非是打发一下时间。 少俨说:船长,杰哥不坦诚了,他明明是有一个作家梦,现在却说“无非是打发时间” 叶舟看着墙上的字画大多盖着赵少俨的印戳,也有几幅是裴杰自己写的。 少俨说:怎么样? 叶舟说:我不太懂字画。 少俨说:不太懂就过来坐下喝茶。 叶舟仍在那字画下看,其实他不是在看字画,而是在思考裴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接过少俨的话说:其实不懂也不妨碍喜欢,就像对女孩子一样,谁从一开始就因为懂一个女孩子就喜欢她呢?不就是因为漂亮吗?处的时间长了不就懂了吗? 少俨拍了两下手说:这话说的太幼妇了。 叶舟没太听懂少俨的话,问道:又付是什么意思? 裴杰说:他在显摆自己的学问,幼妇,知道什么了? 叶舟又重复道:又付,摇摇头。 少俨说:他酒酿的好,人长得好,未必学问也好。 裴杰让叶舟过去坐下,叶舟带着求知欲过去坐下。裴杰一一把茶倒上,说道:幼妇,不就是少女?少女是什么意思? 叶舟说:美人。 少俨和裴杰都笑了,裴杰说:你就知道美人,少女两个字合在一块儿。 叶舟拍手道:妙。 裴杰如释重负的叹出一口气,说道:果然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少俨说:这样很好,他哪儿都比咱强的话,在一起玩儿咱会压力很大,他有比咱强的地方,也有不如咱的地方玩起来就比较轻松了,要不都听他自己吹牛,咱们没的吹,那多没意思啊。刚才我和他说昨天他喝多了,跑到凤毛媳妇闺房里去了,他还真信了。 裴杰说:船长昨天忘事了吗?你的酒量按说没问题呀。 少俨喝了口茶说道:主要是美人起的作用大,看一眼美人顶喝一坛酒,你昨天看的可不是一眼或是几眼,而是看了一顿,不醉才怪。 裴杰说:就是,船长昨天看到凤毛媳妇的时候那反应确实也忒…… 少俨说:还说呢,如果不是我用脚踢他,那元神还不知啥时候归位呢。 裴杰说:我觉得船长兄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凤毛媳妇是不是长的特别像你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裴杰简单的一句话把叶舟的思绪扯的如漫天的飞絮,这些飞絮聚拢不到一起,他不能说实话,若可以他本该手捂在脸上哭一场,为了那段荒诞不经的过往。现在他不能那样,他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的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他说:真是这样,凤毛嫂长得太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姑娘了,刚看见的时候我以为是她呢,所以多看了几眼,就那几眼就让两位哥哥看见了。赵哥还要大做文章。刚才赵哥说杰哥有一个作家梦。 少俨指着叶舟,脸上带着指责的神情,说道:你故意岔开话题。不过也好,认识了这么久你还不太了解你的这位杰哥呢,小温,我就和船长说说你的故事。 裴杰喝了口茶说,说,对那些仗剑天涯的可以浓墨重彩,对别的就删繁就简好了。 你的杰哥善良、倔强、勇敢、执着、浪漫、有野心,少俨用征求他意见的眼神看看裴杰,说,我这样说行吗? 裴杰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小温来月亮城有二十年了? 二十一年,我刚来的时候二十二岁,船长今年多大。 二十六,叶舟说。 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小几岁,刚来的时候豪情万丈的,以为自己是受命于天,一定会找到战神的宝藏,结果…… 我说你找到了宝藏,少俨说。 裴杰笑笑,显然少俨不是第一次说出他这个观点,所以他知道他指的宝藏是什么,所以并不反驳。 我说他找到的宝藏就是田掌柜,如果你不来月亮城是遇不到她的,所以有时候天意会在冥冥中给我们一些暗示,只是有时候我们误解了。往月亮城来的时候你有一种强烈的被一种无形的力吸引的感觉,你以为那是战神的宝藏所起的作用,你现在想想那是不是个误会,神给你的暗示是这里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你现在想想是不是。 裴杰只是笑,没有说话。 如果你还不服,我再问你,如果可以回到二十一年前,你找到了藏宝图,同时也遇到了田掌柜,但是这两个你不能都要,你只能选一样,你说你是选田掌柜还是藏宝图,你给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当然是田掌柜,裴杰真的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少俨的话。 我时常想战神和叶神当时为什么把那些宝贝和金银藏起来,我觉得原因肯定不只是说书人说的那些,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少俨从生活中吸取的智慧通过眼神流露出来,他看着叶舟,似乎在探寻叶舟有没有想到战神把宝贝和金银藏起来的更深层的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叶舟问。 你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在一个未知的地方有这样一个宝藏,它也便成了一些出身低微的人逆天改命的希望。 “希望”,少俨加重了语气说这两个字,很重要的,人活着若看不到希望是很危险的,若生活中没有希望靠什么活下去呢。战神给了所有人一个希望,你怀揣着梦想来到月亮城,少俨指着裴杰说,因为你知道这里有战神的宝藏,你也相信自己能找到,可是你没找到;但是你遇到了比宝藏还要珍贵的女人,你不会否认。 裴杰点点头。 如果你不知道这里有宝藏你会来到这里吗?很显然,你绝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沙漠里来。有好多人在别的地方活不下去了,抱着赌的心态来到这里,没找到宝藏但是他活下去了,这都是战神给予的。所以我说你是找到了战神的宝藏。船长你来月亮城一开始就是要酿酒吗? 叶舟是一开始就想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换一种生活,他是奔着酿酒来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李婉,他说:我也是奔着寻宝来的。 无疑你也是一个找到了宝藏的人,因为你的酒坊也许能给你挣得比战神的宝藏里更多的金银。 叶舟颇有成就感的笑笑,他说:挣多少钱其实无所谓,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有意思。 还有更有意思的,你没想到你追梦的路上会伤及到萝卜精。 裴杰把茶给他们都添上,他说:其实这件事分怎么看,按理说萝卜精应该很坦然的面对这件事,他在月亮城的酒行也风光了好多年,挣的钱也够多了,所以他应该看开,他不可能永远做第一;葛丘人还以为攻下清扬城就可以挥师过江对江南诸城一蹴而就的拿下呢,没想到却被清扬城的叶舟和 朝阳城的司马兰成不仅赶回了雁翅关北,最后还直接把他给灭了。 那没办法,他遇上了天降星宿那只能是这样的结果,少俨说,小诸葛那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玩意儿转不过弯儿来;若现在又来一个开羊汤馆的,人家干的比你好,你绝不会想不开,自己挣的都够花了,还乐得多一些清闲;小诸葛不行,他宁愿现在挣的更少,只要没有老船长酒坊就行,这他在家里肯定是吃啥都不香,估计要憋闷出毛病来了。 裴杰叹口气说:何必这么要强呢。 这不叫要强,你不要强吗?船长不要强吗?我也要强,但咱不像他那样,咱要强,咱是自己低着头努力奋斗,他是不允许别人比他强。怎么可能呢,在个月亮城几万人的小地方是个人物了,就敢说“天下只有一个孙国民”这样的话,这让真正的大人物听了岂不笑掉了大牙。船长好样的,你算是给了他当头一棒。在他那里干了一年活儿,他还瞧不起你,你出来自立门户还不到一年就成了他强大的对手,并且眼看就要把他打败了,这简直和编书的编的一样。小温我看你别写别的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你把船长和萝卜精这段写写就挺热闹。 裴杰若有所思的笑笑,他似乎对少俨的建议也很感兴趣。 叶舟看看桌子上的纸和笔,他又问了刚才问过的问题,杰哥真的有一个作家梦? 不等裴杰说话,少俨抢先说,这还有假,我继续给你讲你杰哥的故事,说不上精彩纷呈,但听了后肯定会给你一些启发。 第20章 裴杰的宝藏 少俨和杰哥打着趣儿,叶舟打量了一番这个羊汤馆里的书房,房间不算很大,但一进去就让人感觉到文人雅士的气味,两面墙挂着字画,靠窗的一面摆着花草,挨着茶桌的一面墙摆着一个文玩柜子和书橱,文玩柜子里放着各样的文玩和几块石头,书橱里的书特别多,竟有好多叶舟没看过的书。房间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头号大瓮,里面有十几条彩色的鱼。 叶舟见过比这书更多的书房,可这个书房给他的感觉最不同,他感觉自己被震撼住了,他觉得这和一个羊汤馆的老板不太配。他说:杰哥,看来你也是有梦想的呀。 只可惜梦想不能当饭吃,裴杰一边泡茶一边说。 少俨说:梦想不能当饭吃不假,可能当酒喝呢,是不是了不起的杰哥? 裴杰说:什么呀,无非是打发一下时间。 少俨说:船长,杰哥不坦诚了,他明明是有一个作家梦,现在却说“无非是打发时间” 叶舟看着墙上的字画大多盖着赵少俨的印戳,也有几幅是裴杰自己写的。 少俨说:怎么样? 叶舟说:我不太懂字画。 少俨说:不太懂就过来坐下喝茶。 叶舟仍在那字画下看,其实他不是在看字画,而是在思考裴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接过少俨的话说:其实不懂也不妨碍喜欢,就像对女孩子一样,谁从一开始就因为懂一个女孩子就喜欢她呢?不就是因为漂亮吗?处的时间长了不就懂了吗? 少俨拍了两下手说:这话说的太幼妇了。 叶舟没太听懂少俨的话,问道:又付是什么意思? 裴杰说:他在显摆自己的学问,幼妇,知道什么了? 叶舟又重复道:又付,摇摇头。 少俨说:他酒酿的好,人长得好,未必学问也好。 裴杰让叶舟过去坐下,叶舟带着求知欲过去坐下。裴杰一一把茶倒上,说道:幼妇,不就是少女?少女是什么意思? 叶舟说:美人。 少俨和裴杰都笑了,裴杰说:你就知道美人,少女两个字合在一块儿。 叶舟拍手道:妙。 裴杰如释重负的叹出一口气,说道:果然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少俨说:这样很好,他哪儿都比咱强的话,在一起玩儿咱会压力很大,他有比咱强的地方,也有不如咱的地方玩起来就比较轻松了,要不都听他自己吹牛,咱们没的吹,那多没意思啊。刚才我和他说昨天他喝多了,跑到凤毛媳妇闺房里去了,他还真信了。 裴杰说:船长昨天忘事了吗?你的酒量按说没问题呀。 少俨喝了口茶说道:主要是美人起的作用大,看一眼美人顶喝一坛酒,你昨天看的可不是一眼或是几眼,而是看了一顿,不醉才怪。 裴杰说:就是,船长昨天看到凤毛媳妇的时候那反应确实也忒…… 少俨说:还说呢,如果不是我用脚踢他,那元神还不知啥时候归位呢。 裴杰说:我觉得船长兄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凤毛媳妇是不是长的特别像你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裴杰简单的一句话把叶舟的思绪扯的如漫天的飞絮,这些飞絮聚拢不到一起,他不能说实话,若可以他本该手捂在脸上哭一场,为了那段荒诞不经的过往。现在他不能那样,他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的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他说:真是这样,凤毛嫂长得太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姑娘了,刚看见的时候我以为是她呢,所以多看了几眼,就那几眼就让两位哥哥看见了。赵哥还要大做文章。刚才赵哥说杰哥有一个作家梦。 少俨指着叶舟,脸上带着指责的神情,说道:你故意岔开话题。不过也好,认识了这么久你还不太了解你的这位杰哥呢,小温,我就和船长说说你的故事。 裴杰喝了口茶说,说,对那些仗剑天涯的可以浓墨重彩,对别的就删繁就简好了。 你的杰哥善良、倔强、勇敢、执着、浪漫、有野心,少俨用征求他意见的眼神看看裴杰,说,我这样说行吗? 裴杰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小温来月亮城有二十年了? 二十一年,我刚来的时候二十二岁,船长今年多大。 二十六,叶舟说。 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小几岁,刚来的时候豪情万丈的,以为自己是受命于天,一定会找到战神的宝藏,结果…… 我说你找到了宝藏,少俨说。 裴杰笑笑,显然少俨不是第一次说出他这个观点,所以他知道他指的宝藏是什么,所以并不反驳。 我说他找到的宝藏就是田掌柜,如果你不来月亮城是遇不到她的,所以有时候天意会在冥冥中给我们一些暗示,只是有时候我们误解了。往月亮城来的时候你有一种强烈的被一种无形的力吸引的感觉,你以为那是战神的宝藏所起的作用,你现在想想那是不是个误会,神给你的暗示是这里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你现在想想是不是。 裴杰只是笑,没有说话。 如果你还不服,我再问你,如果可以回到二十一年前,你找到了藏宝图,同时也遇到了田掌柜,但是这两个你不能都要,你只能选一样,你说你是选田掌柜还是藏宝图,你给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当然是田掌柜,裴杰真的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少俨的话。 我时常想战神和叶神当时为什么把那些宝贝和金银藏起来,我觉得原因肯定不只是说书人说的那些,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少俨从生活中吸取的智慧通过眼神流露出来,他看着叶舟,似乎在探寻叶舟有没有想到战神把宝贝和金银藏起来的更深层的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叶舟问。 你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在一个未知的地方有这样一个宝藏,它也便成了一些出身低微的人逆天改命的希望。 “希望”,少俨加重了语气说这两个字,很重要的,人活着若看不到希望是很危险的,若生活中没有希望靠什么活下去呢。战神给了所有人一个希望,你怀揣着梦想来到月亮城,少俨指着裴杰说,因为你知道这里有战神的宝藏,你也相信自己能找到,可是你没找到;但是你遇到了比宝藏还要珍贵的女人,你不会否认。 裴杰点点头。 如果你不知道这里有宝藏你会来到这里吗?很显然,你绝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沙漠里来。有好多人在别的地方活不下去了,抱着赌的心态来到这里,没找到宝藏但是他活下去了,这都是战神给予的。所以我说你是找到了战神的宝藏。船长你来月亮城一开始就是要酿酒吗? 叶舟是一开始就想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换一种生活,他是奔着酿酒来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李婉,他说:我也是奔着寻宝来的。 无疑你也是一个找到了宝藏的人,因为你的酒坊也许能给你挣得比战神的宝藏里更多的金银。 叶舟颇有成就感的笑笑,他说:挣多少钱其实无所谓,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有意思。 还有更有意思的,你没想到你追梦的路上会伤及到萝卜精。 裴杰把茶给他们都添上,他说:其实这件事分怎么看,按理说萝卜精应该很坦然的面对这件事,他在月亮城的酒行也风光了好多年,挣的钱也够多了,所以他应该看开,他不可能永远做第一;葛丘人还以为攻下清扬城就可以挥师过江对江南诸城一蹴而就的拿下呢,没想到却被清扬城的叶舟和 朝阳城的司马兰成不仅赶回了雁翅关北,最后还直接把他给灭了。 那没办法,他遇上了天降星宿那只能是这样的结果,少俨说,小诸葛那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玩意儿转不过弯儿来;若现在又来一个开羊汤馆的,人家干的比你好,你绝不会想不开,自己挣的都够花了,还乐得多一些清闲;小诸葛不行,他宁愿现在挣的更少,只要没有老船长酒坊就行,这他在家里肯定是吃啥都不香,估计要憋闷出毛病来了。 裴杰叹口气说:何必这么要强呢。 这不叫要强,你不要强吗?船长不要强吗?我也要强,但咱不像他那样,咱要强,咱是自己低着头努力奋斗,他是不允许别人比他强。怎么可能呢,在个月亮城几万人的小地方是个人物了,就敢说“天下只有一个孙国民”这样的话,这让真正的大人物听了岂不笑掉了大牙。船长好样的,你算是给了他当头一棒。在他那里干了一年活儿,他还瞧不起你,你出来自立门户还不到一年就成了他强大的对手,并且眼看就要把他打败了,这简直和编书的编的一样。小温我看你别写别的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你把船长和萝卜精这段写写就挺热闹。 裴杰若有所思的笑笑,他似乎对少俨的建议也很感兴趣。 叶舟看看桌子上的纸和笔,他又问了刚才问过的问题,杰哥真的有一个作家梦? 不等裴杰说话,少俨抢先说,这还有假,我继续给你讲你杰哥的故事,说不上精彩纷呈,但听了后肯定会给你一些启发。 第21章 杰哥的故事 赵少俨喝了口茶继续给叶舟讲裴杰的故事,其实你杰哥自己的经历就够写一部书的,在家里父嫌母弃的,自己出来寻宝,差一点饿死在这沙漠里,后来遇上了田掌柜就改了时运,在这月亮城也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儿。若按着一般人的思维,这个羊汤馆已经经营的非常成熟了,我说你再开一个,多挣点钱不好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再开一个就得两口子一人盯一个,两个人一天也见不着个面儿。 叶舟听了少俨如是说差一点被刚喝进嘴的茶呛了,他看看裴杰,问道:杰哥真的吗? 裴杰笑着点点头。 真一天不和田姐见面就不行? 他是这么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真的了,我还想呢,这小子可够没出息的,两口子只晚上在一起还不行,白天也得看见;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人家有梦想,不甘心只做个买卖人,要名垂青史呢;扬言叶舟和司马兰成没用战马征服的土地他要用笔去征服。 叶舟用钦佩的目光看看裴杰,向他竖起大拇指,说道:杰哥之前我只是很愿意和你喝酒,从现在开始我崇拜你了。 这家伙是个狠角色,少俨接着说,有的人说自己有梦想也只不过是挂在嘴头上,一天到晚也看不见行动,他不,是真干。买卖这么挣钱,换做别人,哪还会想别的,肯定是把买卖越干越大。他不,他要追求梦想,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我说的是“每天”,不是一时兴起;起来看书,写作,吃了早饭再干羊汤馆的活,不忙的时候还要上来写作,小温,坚持了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裴杰轻描淡写的说。 十几年如一日,少俨一脸崇拜的神情,说起来轻巧,其实很难的,有多少人能十几年如一日的做一件事? 你不也是一样吗? 一样吗?我画的画能卖钱,我有动力如此。这十几年你写的东西卖过钱吗? 裴杰摇摇头,还是那么淡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我就问是什么支撑着你这样做? “热爱”,就是想写,一天不写出一定数目的字就感觉这一天虚度了,对不起吃进肚子里的饭,也对不起喝进肚子的酒。虽然这没能增加我的收入,可是我收获了快乐,每当写出一段很优美的文字我就像别人捡了钱一样开心。除了吃饭和睡觉,还有一件事值得我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去做,并且不做就会有饥饿感,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我也从没想过最终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我这有个粗俗的比喻,叶舟说。 少俨说:说,咱们这里不分粗俗和细雅,只要好听就行,不分对和错,只要好玩儿就行。 叶舟似乎很抱歉的笑笑,他说:我可说了,确实有些不雅,但绝对有道理。“男女之间的亲热最终的结果是怀孕生子,可男女之间的每一次亲热不都是为了怀孕生子啊,毕竟……亲热这个过程已足够美妙”。 裴杰拍着手说了声“好”,这个比喻太准确了。 少俨向叶舟竖起大拇指说,好兄弟,有生活有阅历。你家里舍的有女人? 叶舟没有否认。 少俨之前自信于自己识人的本事,他说只要和一个陌生人喝过两次酒就能判断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可以预测出他的未来在哪里来?可是和船长接触的越多对他的判断却越不确定了;一开始觉得他的眼中总是放射着自信的光芒,处的久了那光芒似乎超越了自信,似乎是把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泰然自若;他永远是那么的处变不惊,熊成第一次找事儿被苏瑶用鞭子吓走,他们提醒他熊成不会善罢甘休的。从他身上却看不到一丝紧张,他是惟一一个让少俨越看越看不清楚的人。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城府非常深,深到你无法探测,他从来没说过之前是干什么的。裴杰问过,他也只是含糊其词的说什么“谁没有一段灰色的过往”敷衍过去。少俨从此判断他有可能做过山贼,现在改邪归正了,他身上并看不出匪气。少俨也觉得是他隐藏得深罢了,他那个妹妹就匪气十足;一个错误的判断根深蒂固以后就阻碍了正确的判断会生出来,并且越觉得他曾做过土匪,就越觉得他现在的文质彬彬恰恰是对自己从前的伪装。 当在心里把叶舟定性成一个曾经做过土匪的人,以后随之而来的是对他进行符合土匪这个身份的猜测,他绝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如果不是杀人不眨眼,那他怎么抢东西呢,那就是只抢东西不杀人;那他手底下有多少喽啰兵?那他肯定积攒了许多财富,可他的喽啰兵去了哪里?他积攒了许多的财富为什么还要经营一个酒坊呢。归根到底他是个好人,所以在遣散那些喽啰兵的时候把钱分了,让他们回家过好日子。这好像还是一个比较说的通的猜测。 有一次田姐和叶舟说,船长兄弟还真不是个俗人,在沙漠里开个酒坊叫老船长。 裴杰恍然大悟,他说:我知道了他以前不是山贼是海盗。 有了这个新猜测后他马上找到少俨和他说了,少俨一拍手,对呀,真是大意了,凭他给酒坊起的这名字他应该曾经是海盗才对。 有一次裴杰还问叶舟,之前他是不是做过海盗。 叶舟欲说还休,支支吾吾,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就让他两个更确定叶舟的身份了。 少俨还和裴杰说过“声妓晚景从良,一世烟花无碍,贞妇白首失节,半生清苦俱非”,看人可不能看他的曾经和过往,船长虽说是做过海盗,可现在是个好人,是好兄弟,不能因为他的过往就对他有了成见。 裴杰说:那是自然,能好好生活谁愿意做海盗,肯定也是被逼无奈。 少俨觉得叶舟今天兴致不错,闹两句无碍,他问:船长你曾经是不是做过海盗? 叶舟一抬头,嗯,海盗?船长?真是有点意思,从我气质上看有海盗的样子。 他两个除了关心叶舟曾经是干什么的,还对他的情感问题很感兴趣,像他一般年龄的年轻人一般都已成家立业,他长相如此出众,怎么和一个结拜的妹妹相依为命。今天承认了家里舍了女人,把自己的女人舍在家里和结拜义妹出来闯荡,这事岂不是蹊跷。裴杰心想不用说是情路上遇到了挫折,长的好的男人在情感上未必没有挫折,长得不好的男人的情感上未必不一帆风顺;不过裴杰不像少俨一样,一件事想不明白想破了脑仁也要想,他只是冷不丁会想想,也不是非要想出个结论,今天他冷不丁又想起来了,就问叶舟之前是不是被一个特别钟爱的姑娘伤害到过感情? 叶舟整个上半身都仰躺在那圈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和李婉这别样的重逢,听到裴杰这样问,他突然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特别严肃,像是要阐述一件重要的事,或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那样,他喝了口茶,让自己尽量淡定。 见叶舟这样裴杰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说: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叶舟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只是含糊其词的说了句“是啊,只要受过伤,不管伤口愈合得如何完整,也和没破过口不一样。 裴杰说:感情的伤本就是青春的一部分,一个年轻人一点情伤都没有受过就结婚生子了,未免也太遗憾。 少俨冷冷的看着裴杰,说道:你肯定也受过情伤喽? 裴杰把桌上的空茶碗都倒满水,说道:我属于太遗憾的那种。 少俨和叶舟都被他这简单的一句话逗笑了。 叶舟说: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最少有两套标准,处理别人事情一套标准,到了自己头上又是另一套。 裴杰说:本来这世界上的事就不能一概而论的,人们对完美的定义也不一样,有的人觉得一帆风顺的人生才算完美,可有的人也认为克服了重重困难,最终达到目的地的人生才算完美,船长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完美? 叶舟思索片刻说:怎么说呢?一帆风顺肯定没什么意思的,一个人一落生就大富大贵,就有了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不见得有的东西,那就有意思吗?那他也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珍贵;一个人只有从最底层开始往上奋斗,一开始要经历过亲人的不理解,自以为是的人的瞧不起,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到达一个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高度才有意思。 少俨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也太完美了,一个人从最底层到达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高度太难了。 叶舟说:好多事就是因为看起来不可能,完成起来成就感才强啊,在梦想成真的时候那种征服所带来的激动维持的时间才长。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激动吗?喜欢钓鱼的人未必是为了吃鱼,好多钓鱼的人是不吃鱼的,他就是为了鱼咬钩后往上拽鱼的那个过程可以带给他无尽的乐趣;赌博的人是为了赢钱才去赌博的吗?其实大家都知道赌博赌的久了没有赢家,为什么还要玩呢?就是为了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知道自己赢了后的那一阵激动。 第21章 杰哥的故事 赵少俨喝了口茶继续给叶舟讲裴杰的故事,其实你杰哥自己的经历就够写一部书的,在家里父嫌母弃的,自己出来寻宝,差一点饿死在这沙漠里,后来遇上了田掌柜就改了时运,在这月亮城也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儿。若按着一般人的思维,这个羊汤馆已经经营的非常成熟了,我说你再开一个,多挣点钱不好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再开一个就得两口子一人盯一个,两个人一天也见不着个面儿。 叶舟听了少俨如是说差一点被刚喝进嘴的茶呛了,他看看裴杰,问道:杰哥真的吗? 裴杰笑着点点头。 真一天不和田姐见面就不行? 他是这么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真的了,我还想呢,这小子可够没出息的,两口子只晚上在一起还不行,白天也得看见;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人家有梦想,不甘心只做个买卖人,要名垂青史呢;扬言叶舟和司马兰成没用战马征服的土地他要用笔去征服。 叶舟用钦佩的目光看看裴杰,向他竖起大拇指,说道:杰哥之前我只是很愿意和你喝酒,从现在开始我崇拜你了。 这家伙是个狠角色,少俨接着说,有的人说自己有梦想也只不过是挂在嘴头上,一天到晚也看不见行动,他不,是真干。买卖这么挣钱,换做别人,哪还会想别的,肯定是把买卖越干越大。他不,他要追求梦想,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我说的是“每天”,不是一时兴起;起来看书,写作,吃了早饭再干羊汤馆的活,不忙的时候还要上来写作,小温,坚持了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裴杰轻描淡写的说。 十几年如一日,少俨一脸崇拜的神情,说起来轻巧,其实很难的,有多少人能十几年如一日的做一件事? 你不也是一样吗? 一样吗?我画的画能卖钱,我有动力如此。这十几年你写的东西卖过钱吗? 裴杰摇摇头,还是那么淡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我就问是什么支撑着你这样做? “热爱”,就是想写,一天不写出一定数目的字就感觉这一天虚度了,对不起吃进肚子里的饭,也对不起喝进肚子的酒。虽然这没能增加我的收入,可是我收获了快乐,每当写出一段很优美的文字我就像别人捡了钱一样开心。除了吃饭和睡觉,还有一件事值得我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去做,并且不做就会有饥饿感,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我也从没想过最终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我这有个粗俗的比喻,叶舟说。 少俨说:说,咱们这里不分粗俗和细雅,只要好听就行,不分对和错,只要好玩儿就行。 叶舟似乎很抱歉的笑笑,他说:我可说了,确实有些不雅,但绝对有道理。“男女之间的亲热最终的结果是怀孕生子,可男女之间的每一次亲热不都是为了怀孕生子啊,毕竟……亲热这个过程已足够美妙”。 裴杰拍着手说了声“好”,这个比喻太准确了。 少俨向叶舟竖起大拇指说,好兄弟,有生活有阅历。你家里舍的有女人? 叶舟没有否认。 少俨之前自信于自己识人的本事,他说只要和一个陌生人喝过两次酒就能判断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可以预测出他的未来在哪里来?可是和船长接触的越多对他的判断却越不确定了;一开始觉得他的眼中总是放射着自信的光芒,处的久了那光芒似乎超越了自信,似乎是把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泰然自若;他永远是那么的处变不惊,熊成第一次找事儿被苏瑶用鞭子吓走,他们提醒他熊成不会善罢甘休的。从他身上却看不到一丝紧张,他是惟一一个让少俨越看越看不清楚的人。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城府非常深,深到你无法探测,他从来没说过之前是干什么的。裴杰问过,他也只是含糊其词的说什么“谁没有一段灰色的过往”敷衍过去。少俨从此判断他有可能做过山贼,现在改邪归正了,他身上并看不出匪气。少俨也觉得是他隐藏得深罢了,他那个妹妹就匪气十足;一个错误的判断根深蒂固以后就阻碍了正确的判断会生出来,并且越觉得他曾做过土匪,就越觉得他现在的文质彬彬恰恰是对自己从前的伪装。 当在心里把叶舟定性成一个曾经做过土匪的人,以后随之而来的是对他进行符合土匪这个身份的猜测,他绝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如果不是杀人不眨眼,那他怎么抢东西呢,那就是只抢东西不杀人;那他手底下有多少喽啰兵?那他肯定积攒了许多财富,可他的喽啰兵去了哪里?他积攒了许多的财富为什么还要经营一个酒坊呢。归根到底他是个好人,所以在遣散那些喽啰兵的时候把钱分了,让他们回家过好日子。这好像还是一个比较说的通的猜测。 有一次田姐和叶舟说,船长兄弟还真不是个俗人,在沙漠里开个酒坊叫老船长。 裴杰恍然大悟,他说:我知道了他以前不是山贼是海盗。 有了这个新猜测后他马上找到少俨和他说了,少俨一拍手,对呀,真是大意了,凭他给酒坊起的这名字他应该曾经是海盗才对。 有一次裴杰还问叶舟,之前他是不是做过海盗。 叶舟欲说还休,支支吾吾,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就让他两个更确定叶舟的身份了。 少俨还和裴杰说过“声妓晚景从良,一世烟花无碍,贞妇白首失节,半生清苦俱非”,看人可不能看他的曾经和过往,船长虽说是做过海盗,可现在是个好人,是好兄弟,不能因为他的过往就对他有了成见。 裴杰说:那是自然,能好好生活谁愿意做海盗,肯定也是被逼无奈。 少俨觉得叶舟今天兴致不错,闹两句无碍,他问:船长你曾经是不是做过海盗? 叶舟一抬头,嗯,海盗?船长?真是有点意思,从我气质上看有海盗的样子。 他两个除了关心叶舟曾经是干什么的,还对他的情感问题很感兴趣,像他一般年龄的年轻人一般都已成家立业,他长相如此出众,怎么和一个结拜的妹妹相依为命。今天承认了家里舍了女人,把自己的女人舍在家里和结拜义妹出来闯荡,这事岂不是蹊跷。裴杰心想不用说是情路上遇到了挫折,长的好的男人在情感上未必没有挫折,长得不好的男人的情感上未必不一帆风顺;不过裴杰不像少俨一样,一件事想不明白想破了脑仁也要想,他只是冷不丁会想想,也不是非要想出个结论,今天他冷不丁又想起来了,就问叶舟之前是不是被一个特别钟爱的姑娘伤害到过感情? 叶舟整个上半身都仰躺在那圈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和李婉这别样的重逢,听到裴杰这样问,他突然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特别严肃,像是要阐述一件重要的事,或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那样,他喝了口茶,让自己尽量淡定。 见叶舟这样裴杰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说: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叶舟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只是含糊其词的说了句“是啊,只要受过伤,不管伤口愈合得如何完整,也和没破过口不一样。 裴杰说:感情的伤本就是青春的一部分,一个年轻人一点情伤都没有受过就结婚生子了,未免也太遗憾。 少俨冷冷的看着裴杰,说道:你肯定也受过情伤喽? 裴杰把桌上的空茶碗都倒满水,说道:我属于太遗憾的那种。 少俨和叶舟都被他这简单的一句话逗笑了。 叶舟说: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最少有两套标准,处理别人事情一套标准,到了自己头上又是另一套。 裴杰说:本来这世界上的事就不能一概而论的,人们对完美的定义也不一样,有的人觉得一帆风顺的人生才算完美,可有的人也认为克服了重重困难,最终达到目的地的人生才算完美,船长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完美? 叶舟思索片刻说:怎么说呢?一帆风顺肯定没什么意思的,一个人一落生就大富大贵,就有了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不见得有的东西,那就有意思吗?那他也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珍贵;一个人只有从最底层开始往上奋斗,一开始要经历过亲人的不理解,自以为是的人的瞧不起,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到达一个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高度才有意思。 少俨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也太完美了,一个人从最底层到达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高度太难了。 叶舟说:好多事就是因为看起来不可能,完成起来成就感才强啊,在梦想成真的时候那种征服所带来的激动维持的时间才长。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激动吗?喜欢钓鱼的人未必是为了吃鱼,好多钓鱼的人是不吃鱼的,他就是为了鱼咬钩后往上拽鱼的那个过程可以带给他无尽的乐趣;赌博的人是为了赢钱才去赌博的吗?其实大家都知道赌博赌的久了没有赢家,为什么还要玩呢?就是为了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知道自己赢了后的那一阵激动。 第22章 依云 自和李婉见过那一次面后叶舟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他也总是把神挂在嘴边,总说神灵会看见的,要感谢神灵之类的话。可那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积极向上,其实迷信的成份并不多。可自见到李婉后他似乎是迷信了,他相信世间事在冥冥中早已注定。就像少俨说杰哥的话,他以为自己来月亮城是为了寻找战神的宝藏,其实是为了遇见田姐,他自己虽然不知道,可这是神灵的本意。他以为自己来月亮城酿酒是为了换一种生活,其实是为了和李婉重逢。 在家里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就骑着马出了城,来到没有人的地方他让银龙驹在绿洲上驰聘起来,一直跑到沙漠里去,马蹄踏起漫天的黄沙,他想像着前方有着葛丘人的千军万马,想想着自己冲入敌阵一阵的厮杀,可是他看到的却是李婉,看到她还是那个刁蛮的样子,她笑着和他说话,虽然听不见她说什么,可是他的心已经化了,叶舟从马上跳下去,疯跑一阵躺在沙漠里。一闭上眼睛从前的一幕幕就出现在眼前。他想若这一切都是神灵的安排,那在未来神灵又做了怎样的安排呢?她偏偏是嫁给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人生啊!是多么的奇妙,他让两个人兜兜转转相逢在千里之外;人生又是多么的残酷,它让你爱而不得。 银龙驹跑到河边吃草,叶舟躺在沙漠里睡着了,他看见李婉笑着朝他走来,坐在他身边,还拿出一壶酒,告诉他这是清扬陈酿。又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月亮城的。 叶舟告诉她,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月亮城,他们还说了好多话,李婉每一句都是对他的怨恨,他不知道说什么,就拿起酒壶喝酒,可是无论如何也喝不着。他拼命的嘬那壶嘴,最后还真喝到酒了,那酒不像是嘬进嘴的,而是像下雨一样下到他嘴里的,还有下到他鼻子里去的,他被呛醒了。看到面前有个姑娘,他带着朦朦胧胧的睡意连着叫了几声婉儿。 那姑娘银铃般的笑声使他醒过盹来,他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叶舟看出她不像是有恶意,只不过喜欢搞恶作剧,就又闭上眼睛。 很显然叶舟的举动让这姑娘很感意外,她说你这人是怎么了,见了人怎么不打招呼。 叶舟闭着眼睛说,我又不认识你,打什么招呼。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一个女孩子和你主动打招呼了,你却这样。 叶舟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她,她长的很漂亮,也很特别,头发是金黄色的,脸特别白,最特别的还是眼睛,她眼睛是蓝色的。 那姑娘说:你喜欢这样看人吗?这样看人可不好,像个贼。 叶舟坐起来揉揉眼睛,用责备的语气说,你打扰我睡觉。 听了叶舟的话后姑娘先是一阵笑,笑罢说: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刚才睡觉时的样子可好玩儿了,嘴巴用力的吸吮着,所以我才给你倒了酒。 叶舟舔了一下嘴唇,说道:还能让我再喝点吗? 姑娘爽快的把酒壶给他扔过来,叶舟接住,打开塞子喝了一大口,他尝出了这是他酒坊里的酒。 姑娘调皮的问:我的酒怎么样。 叶舟说:棒极了,简直就是琼浆玉液,从哪里买的。 老船长酒坊,我哥哥喜欢喝他们家的酒,只可惜在我们那里买不着。 这个姑娘的话似乎在他固有的思路上撕开了一条口子,他怎么从来没想过把酒弄到西域去卖呢。 西域指的不是一个国,亦不是几个城邦,而是沙漠西部的所有地方,那里似乎有无穷大。他突然觉得惭愧起来,他想做商人,可是连把酒卖出月亮城竟然都没想过,每个月亮城的人,每个过月亮城的汉国商人和西域商人都喝他的酒又能有多少人呢,能卖多少酒呢?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同样是一张脸上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你怎么就这么特别呢。 姑娘笑笑,不过很快又把笑收起来,她说:特别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 那你是看上我了吗? 叶舟也觉这姑娘必是个爽直的性格,可没想到她竟如此放的开,他毕竟是过来人,若是涉世未深的小伙子面对一个漂亮的有点魔性的姑娘这样的问话,必会觉得不知所措了,叶舟很淡定的说,姑娘我在这里睡觉,是你主动过来和我搭讪,我觉得这种情况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你想骗我,第二种可能是你想问路,第三种可能是你看上了我,所以过来搭讪;姑娘长的如此温柔漂亮,我觉得必不是骗子,第一种可能排除了,这沙漠里也没什么路,所以你也不是个问路的,第二种可能也排除了,只剩下第三种…… 第三种就别排除了,姑娘打断了叶舟,我是看上你了。 姑娘不要,我已经有家室了。 姑娘诧异的看着叶舟,她说:你这话不通啊。 怎么不通了? 我看上了你,就是觉得你好看,这和你有家室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说嫁给你。 好刁蛮的大美妞,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寻宝藏。 糊弄谁呢?你躺在这里睡着大觉寻宝藏吗?大哥哥我不和你闹了,我是想骑骑你那匹白马。他指着在河边吃草的银龙驹说,银龙驹的旁边还有一匹红色的马,看来是她的。 你还是和我闹,大哥哥的那匹白马不能让你骑。 姑娘撅起嘴,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她说你人长得这么标致,好小气。 长的标致了就得大气吗? 是啊,脾气最起码要对得起自己长相呀。 你说你是看上我的马了还是看上我了,说实话,我最讨厌漂亮姑娘撒谎了。 姑娘调皮的笑笑,看上了你的马。 你骑过马吗?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从会走路就会骑马了,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只是觉得你这马太漂亮了,特别想骑一下。 叶舟吹了声叫马的口哨,银龙驹应声跑来,他把缰绳从马脖子上解下来。叶舟和银龙驹说:这个漂亮姑娘很喜欢你,你就驮着她跑一圈,一定要开心,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它能听懂吗?你还说的煞有介事的。 要不要我和它说点别的? 不用了,这就挺好,我可以上了吗? 可以了。 姑娘上到银龙驹的背上。 你没有骗我是,真的会骑? 姑娘把缰绳夺过去,喊了一声“驾”,银龙驹和叶舟交换了一下眼神,叶舟拍了一下它的肚子,说道:不要太奔放。 银龙驹往沙漠里面跑去,马蹄踏起漫天的黄沙,这时无瑕飞了过来站在叶舟的肩上,她说:小伙子不错呀,这酒坊经营的风生水起的。 你去哪里了,我叫你,你也不出来。 刚认识了一个美妞吗?又看上了是。 滚,你若不来我以为是你变的了。 我要变也不变成她这个样。 菲儿好吗? 好,她能不好吗?和谁也不争不抢的,你叫我干什么,又让我给你支招吗? 这次无瑕没像以往一样,叶舟问她这件事该怎么做,她要么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要么就是让叶舟凭心而为,这次她真给叶舟出了几个建设性的意见。银龙驹驮着那姑娘回来后无瑕就不见了。 姑娘从马上跳下来,问叶舟这匹马卖不卖,她可以多出银子。 叶舟故意逗她,一百两,叶舟说出这个数后,看到她就要欣然答应,他又说我说的是一百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是多少?她问。 一百两金子是……,可以买几百匹普通马。 这我得回去问问我爹,你半年内不要卖,我再来的时候说不定要买。 你们家很有钱吗? 她好像是对钱没什么概念,支支吾吾的说,我不知道,反正是我从没为钱发过愁。她又调皮的笑笑,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没有看上你。 你讨厌不讨厌,没看上就没看上,干嘛非要告诉我。 我是怕你会日夜的想我。 放心,不会的,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想你干什么。 我叫依云,你不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大漠孤男子怎么样? 你真是少有的有意思,随你怎么叫。 明天你还来这里吗?我要回去了,家里人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明天……来不来,我不确定。 确定,明天我还来,后天我就要走了,我想和你说说话。 明天叶舟又来了,依云也来了,叶舟问她为什么叫一个汉人的名字。她说这只是她名字最后的两个字,全名叫莫阿妥耶海伦谢尔盖依云。 你为什么不说叫海伦呢? 你喜欢叫哪个都行,海伦是我外婆的名字。我们只可以做朋友,你真的不要喜欢上我,她又强调道。 她越是这样说,叶舟就越是问她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她。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知道不喜欢就行了,我真的不是看上你了,我只是喜欢你的马。 那你约我今天又来说说话干什么? 我在这里又没有别的朋友,又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 你十几岁? 十九岁。 你有十九岁吗? 十八……行不行。 十八? 十六,我十六岁,总可以了,你这人非问人家多少岁干什么?你老婆是不是特别漂亮?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想问。 长的这么漂亮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 我霸道了吗?不就是问问你老婆是不是很漂亮吗?这就算霸道了? 不算,是,很漂亮。 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我很开心。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不开心了,我哪里做的不对改还不行吗? 不用,你挺好的,海伦真的,还是这个名字好听,依云也好听,但还是没有海伦好听。 你还没和我说过你是干什么的。 寻宝的。 你还是尽早不要寻宝了,再寻下去你的马就保不住了。 为什么? 没钱了不得卖马吗? 叶舟笑笑,你也知道这个。 我哥哥和我说的,他说来寻宝的人一直寻下去都会穷困潦倒。 第22章 依云 自和李婉见过那一次面后叶舟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他也总是把神挂在嘴边,总说神灵会看见的,要感谢神灵之类的话。可那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积极向上,其实迷信的成份并不多。可自见到李婉后他似乎是迷信了,他相信世间事在冥冥中早已注定。就像少俨说杰哥的话,他以为自己来月亮城是为了寻找战神的宝藏,其实是为了遇见田姐,他自己虽然不知道,可这是神灵的本意。他以为自己来月亮城酿酒是为了换一种生活,其实是为了和李婉重逢。 在家里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就骑着马出了城,来到没有人的地方他让银龙驹在绿洲上驰聘起来,一直跑到沙漠里去,马蹄踏起漫天的黄沙,他想像着前方有着葛丘人的千军万马,想想着自己冲入敌阵一阵的厮杀,可是他看到的却是李婉,看到她还是那个刁蛮的样子,她笑着和他说话,虽然听不见她说什么,可是他的心已经化了,叶舟从马上跳下去,疯跑一阵躺在沙漠里。一闭上眼睛从前的一幕幕就出现在眼前。他想若这一切都是神灵的安排,那在未来神灵又做了怎样的安排呢?她偏偏是嫁给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人生啊!是多么的奇妙,他让两个人兜兜转转相逢在千里之外;人生又是多么的残酷,它让你爱而不得。 银龙驹跑到河边吃草,叶舟躺在沙漠里睡着了,他看见李婉笑着朝他走来,坐在他身边,还拿出一壶酒,告诉他这是清扬陈酿。又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月亮城的。 叶舟告诉她,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月亮城,他们还说了好多话,李婉每一句都是对他的怨恨,他不知道说什么,就拿起酒壶喝酒,可是无论如何也喝不着。他拼命的嘬那壶嘴,最后还真喝到酒了,那酒不像是嘬进嘴的,而是像下雨一样下到他嘴里的,还有下到他鼻子里去的,他被呛醒了。看到面前有个姑娘,他带着朦朦胧胧的睡意连着叫了几声婉儿。 那姑娘银铃般的笑声使他醒过盹来,他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叶舟看出她不像是有恶意,只不过喜欢搞恶作剧,就又闭上眼睛。 很显然叶舟的举动让这姑娘很感意外,她说你这人是怎么了,见了人怎么不打招呼。 叶舟闭着眼睛说,我又不认识你,打什么招呼。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一个女孩子和你主动打招呼了,你却这样。 叶舟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她,她长的很漂亮,也很特别,头发是金黄色的,脸特别白,最特别的还是眼睛,她眼睛是蓝色的。 那姑娘说:你喜欢这样看人吗?这样看人可不好,像个贼。 叶舟坐起来揉揉眼睛,用责备的语气说,你打扰我睡觉。 听了叶舟的话后姑娘先是一阵笑,笑罢说: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刚才睡觉时的样子可好玩儿了,嘴巴用力的吸吮着,所以我才给你倒了酒。 叶舟舔了一下嘴唇,说道:还能让我再喝点吗? 姑娘爽快的把酒壶给他扔过来,叶舟接住,打开塞子喝了一大口,他尝出了这是他酒坊里的酒。 姑娘调皮的问:我的酒怎么样。 叶舟说:棒极了,简直就是琼浆玉液,从哪里买的。 老船长酒坊,我哥哥喜欢喝他们家的酒,只可惜在我们那里买不着。 这个姑娘的话似乎在他固有的思路上撕开了一条口子,他怎么从来没想过把酒弄到西域去卖呢。 西域指的不是一个国,亦不是几个城邦,而是沙漠西部的所有地方,那里似乎有无穷大。他突然觉得惭愧起来,他想做商人,可是连把酒卖出月亮城竟然都没想过,每个月亮城的人,每个过月亮城的汉国商人和西域商人都喝他的酒又能有多少人呢,能卖多少酒呢?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同样是一张脸上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你怎么就这么特别呢。 姑娘笑笑,不过很快又把笑收起来,她说:特别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 那你是看上我了吗? 叶舟也觉这姑娘必是个爽直的性格,可没想到她竟如此放的开,他毕竟是过来人,若是涉世未深的小伙子面对一个漂亮的有点魔性的姑娘这样的问话,必会觉得不知所措了,叶舟很淡定的说,姑娘我在这里睡觉,是你主动过来和我搭讪,我觉得这种情况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你想骗我,第二种可能是你想问路,第三种可能是你看上了我,所以过来搭讪;姑娘长的如此温柔漂亮,我觉得必不是骗子,第一种可能排除了,这沙漠里也没什么路,所以你也不是个问路的,第二种可能也排除了,只剩下第三种…… 第三种就别排除了,姑娘打断了叶舟,我是看上你了。 姑娘不要,我已经有家室了。 姑娘诧异的看着叶舟,她说:你这话不通啊。 怎么不通了? 我看上了你,就是觉得你好看,这和你有家室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说嫁给你。 好刁蛮的大美妞,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寻宝藏。 糊弄谁呢?你躺在这里睡着大觉寻宝藏吗?大哥哥我不和你闹了,我是想骑骑你那匹白马。他指着在河边吃草的银龙驹说,银龙驹的旁边还有一匹红色的马,看来是她的。 你还是和我闹,大哥哥的那匹白马不能让你骑。 姑娘撅起嘴,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她说你人长得这么标致,好小气。 长的标致了就得大气吗? 是啊,脾气最起码要对得起自己长相呀。 你说你是看上我的马了还是看上我了,说实话,我最讨厌漂亮姑娘撒谎了。 姑娘调皮的笑笑,看上了你的马。 你骑过马吗?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从会走路就会骑马了,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只是觉得你这马太漂亮了,特别想骑一下。 叶舟吹了声叫马的口哨,银龙驹应声跑来,他把缰绳从马脖子上解下来。叶舟和银龙驹说:这个漂亮姑娘很喜欢你,你就驮着她跑一圈,一定要开心,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它能听懂吗?你还说的煞有介事的。 要不要我和它说点别的? 不用了,这就挺好,我可以上了吗? 可以了。 姑娘上到银龙驹的背上。 你没有骗我是,真的会骑? 姑娘把缰绳夺过去,喊了一声“驾”,银龙驹和叶舟交换了一下眼神,叶舟拍了一下它的肚子,说道:不要太奔放。 银龙驹往沙漠里面跑去,马蹄踏起漫天的黄沙,这时无瑕飞了过来站在叶舟的肩上,她说:小伙子不错呀,这酒坊经营的风生水起的。 你去哪里了,我叫你,你也不出来。 刚认识了一个美妞吗?又看上了是。 滚,你若不来我以为是你变的了。 我要变也不变成她这个样。 菲儿好吗? 好,她能不好吗?和谁也不争不抢的,你叫我干什么,又让我给你支招吗? 这次无瑕没像以往一样,叶舟问她这件事该怎么做,她要么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要么就是让叶舟凭心而为,这次她真给叶舟出了几个建设性的意见。银龙驹驮着那姑娘回来后无瑕就不见了。 姑娘从马上跳下来,问叶舟这匹马卖不卖,她可以多出银子。 叶舟故意逗她,一百两,叶舟说出这个数后,看到她就要欣然答应,他又说我说的是一百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是多少?她问。 一百两金子是……,可以买几百匹普通马。 这我得回去问问我爹,你半年内不要卖,我再来的时候说不定要买。 你们家很有钱吗? 她好像是对钱没什么概念,支支吾吾的说,我不知道,反正是我从没为钱发过愁。她又调皮的笑笑,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没有看上你。 你讨厌不讨厌,没看上就没看上,干嘛非要告诉我。 我是怕你会日夜的想我。 放心,不会的,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想你干什么。 我叫依云,你不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大漠孤男子怎么样? 你真是少有的有意思,随你怎么叫。 明天你还来这里吗?我要回去了,家里人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明天……来不来,我不确定。 确定,明天我还来,后天我就要走了,我想和你说说话。 明天叶舟又来了,依云也来了,叶舟问她为什么叫一个汉人的名字。她说这只是她名字最后的两个字,全名叫莫阿妥耶海伦谢尔盖依云。 你为什么不说叫海伦呢? 你喜欢叫哪个都行,海伦是我外婆的名字。我们只可以做朋友,你真的不要喜欢上我,她又强调道。 她越是这样说,叶舟就越是问她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她。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知道不喜欢就行了,我真的不是看上你了,我只是喜欢你的马。 那你约我今天又来说说话干什么? 我在这里又没有别的朋友,又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 你十几岁? 十九岁。 你有十九岁吗? 十八……行不行。 十八? 十六,我十六岁,总可以了,你这人非问人家多少岁干什么?你老婆是不是特别漂亮?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想问。 长的这么漂亮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 我霸道了吗?不就是问问你老婆是不是很漂亮吗?这就算霸道了? 不算,是,很漂亮。 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我很开心。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不开心了,我哪里做的不对改还不行吗? 不用,你挺好的,海伦真的,还是这个名字好听,依云也好听,但还是没有海伦好听。 你还没和我说过你是干什么的。 寻宝的。 你还是尽早不要寻宝了,再寻下去你的马就保不住了。 为什么? 没钱了不得卖马吗? 叶舟笑笑,你也知道这个。 我哥哥和我说的,他说来寻宝的人一直寻下去都会穷困潦倒。 第23章 一个铜板 半年后叶舟和海伦真的又在绿洲和沙漠的边缘处相遇了,半年的时间她好像长大了很多,虽然刁蛮依然,可已不再像之前那般顽劣。她没再提要买叶舟的马的话,只是又骑着银龙驹在沙漠中跑了一会儿。 叶舟问她和父亲商量的怎样,还要不要花一百两金子买他的马。 海伦笑着说:我爹说了我若真拿出一百两金子你也不会把马卖给我,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卖这马。 她还和叶舟说了这次她哥哥要多买些老船长家的酒回去。他父亲特别喜欢这酒,说放些年肯定会更好,把这酒送人比送别的人家都高兴。 叶舟听了海伦的话就更坚定了自己心里已酝酿了好久的计划。 海伦在月亮城的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是天天在一起,也一起吃过几次饭,大多数时间还是到沙漠和绿洲的边缘去溜达。 叶舟和她在一起时可以少想一些李婉,可以让自己少在那种“造化弄人”的遗憾中受煎熬。海伦只问过一次他的女人是不是特别漂亮,往后就再也没问过关于他女人的事,也不问他是干什么的。当然叶舟也不问她到底来自西域的哪个国家或城邦,也不问她有没有心上人。他躺在沙漠里装作睡着的时候,海伦过去和他并排躺着,还把胳膊搭在他的身上,甚至还亲了他。叶舟一动身她又马上起来,她不让叶舟亲她。 有一天他们又在绿洲和沙漠的边缘上见面了,她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叶舟问她怎么了,她说要走了。这次走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她让叶舟给她一件东西做念想。 叶舟想把随身带的短刀给她,可刀柄上有他的名字,怕泄露了身份,他说:我也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这马鞭是我一直用的,送给你。 海伦也把自己的马鞭给了叶舟,她的马鞭比叶舟的精致的多,手柄上镶有两颗精致的绿色翡翠石,上面还有凸起的“海伦”两个字。 海伦走后叶舟真觉得和她相处的那段时间如梦似幻一般,若不是这看的见摸的着的她的马鞭他真以为那是一场梦。 苏瑶早就觉出叶舟这段时间不正常,这天又发现叶舟的马鞭变了样,趁叶舟出去的时候她拿过去看看,起初还以为是让人在手柄上镶了两颗翡翠石,仔细一看根本就不是叶舟的马鞭了,她又不认识上面的字,就让麟角看看,麟角说这是一个西域女孩子的名字。 这两个字怎么念。 海伦,这马鞭是萧大哥拿回来的吗? 苏瑶莫名的生起一股醋意,她现在是和麟角好,将来还要和他结婚,可她是因为叶舟对她不动心才……她原以为是菲儿和兰心拴住了他的心,对任何女人都不会动心了,原来只是对她不动心。 麟角羡慕的说:凭萧大哥这一表人才处一个西域美女才般配,西域女人漂亮的可漂亮了。 苏瑶瞪着麟角说:那你也去处个西域的。 我……我有你,再漂亮的我也不稀罕,说完盯着工人们干活去了。 苏瑶看着麟角,又想想他的话,自己又忍不住自责,他这么好我不该想别的。她又把马鞭放回原处。 叶舟回来后,苏瑶并不提马鞭的事,只借别的事给叶舟不好的脸色,她说:你可真是当上甩手掌柜的了。 麟角见叶舟回来后,他就开始注意着苏瑶,他本来以为苏瑶问他马鞭的事,自己听个热闹,没想到她竟直接这样说,并且还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他赶紧过去拽住苏瑶,他说:瑶儿咱哥得忙大事,家里的事咱俩盯着就行。 苏瑶瞪着麟角说:你干活去,我和我哥说话有你的啥。 麟角无奈的摇摇头,嘴里嘟囔着走了,谁也听不出他嘟囔的啥,他大概也不想让人听清他嘟囔啥,就是为了让听到的人知道他不满意。 叶舟也拉下脸来,他说:瑶儿,你对我怎么都行,你不要对麟角这样,这样的小伙子你去哪里找,对你死心塌地,对我忠心耿耿,你竟像说下人似的说他,往后和麟角你把你的姑奶奶脾气收敛一下。 苏瑶也觉出了不对,说道:他老是瞅不准火候。 男人还要看你的火候,瞅着你高兴了琢磨着该和你说啥,瞅着你不高兴了再琢磨着该和你说啥,过个日子是不是还要动兵法呀。 你别借着给他出气和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还借着给他出气,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我往后注意就是了,你再说你的事,最近这是忙什么了。 从叶舟衣袖里掉出一个铜板来,叶舟快速的捡起来,攥在手心里。 苏瑶说:什么,这么怕我看见。 叶舟想起苏瑶不认识字,笑道:没什么。 苏瑶伸出手去,给我让我看看。 叶舟把铜板放到苏瑶手里。 苏瑶看看,这像钱又不是钱,上面还有字,这字看着还面熟。她说:哥,你要造假钱吗?这可不行。 叶舟差点笑出来,他把那铜板从苏瑶手里拿过去,我整天犯愁的是怎么花咱们挣的这些真钱,我还造假钱。最近不少西域人来买咱们的酒是吗? 是啊,他们可喜欢喝咱们的酒了,特别是那些蓝眼睛高鼻子的。 瑶儿,你这样,你挑个看上去比较实诚的西域人,让他和我见个面儿,一个月内挑到就行。 苏瑶疑惑的问:你找西域人干什么? 叶舟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苏瑶说了。 苏瑶听了当然高兴,她说:看来你不是只知道玩儿,也知道好好过日子。 叶舟拉下脸来,你瞧不起谁呢?我就是为了玩儿,你以为我贪恋多挣钱吗?我如果想要钱需要自己去挣吗?不过是觉得这样好玩儿。 你觉得好好过日子是特别没面子的事吗?苏瑶问出了这个在她心里挤压了很久的疑问。 叶舟没有立刻回答苏瑶,而是认真的梳理自己准备说出的话,不是,他看看外面,确定没有人进来才小声说,瑶儿是这样,若没有之前的事做基础我势必要好好过日子,我要让你,让菲儿、让兰心、让所有与我相关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因为我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就是担当,不能得过且过,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这不用我多做解释。你们都过上了好日子,我也得过上好日子,当然,我要过的好日子就不是吃好、喝好、住好、玩儿好了,我所要的好日子是依从于心。打个比方,大多数人以为我做个三城之主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我的心却不这样觉得,我就想换一种和驰骋沙场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咱们做的是成功的,并且是非常成功,可是这里面也暗藏着危机,咱们可以用带着挣的银子一走了之的方式把危机避免,可是清扬城的叶舟不会这样做。 什么危机?苏瑶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可她还没有看到未曾发生的事情的聪明。 这你不用管,你只负责管着卖酒就行,真出现了危机有我扛着。 其实苏瑶试了好几次想问叶舟马鞭是怎么回事,可她还是忍住没问。 你和麟角还不打算结婚吗? 不着急。 这不是着急不着急的事,人到了什么样的年龄就该做什么样的事,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得结婚。老也不结婚麟角快不踏实了,我把旁边的旧院落买下来了,找些工匠盖一处大房子,你们结婚用。我知道麟角老惦记着去月亮河边盖几间房子,我觉得现在不适合,离这里太远了,来回不方便,现在酒坊里还指着你俩,将来干的更好了,培养出合适的人,能把你俩替出来,你们再考虑去河边盖房子的事。还有,告诉麟角盖房子要多雇人,需要雇十个就雇二十个,把让你搁了耳朵那些人都叫来,干活不干活的让他们也赚些钱。 咱们的钱这么花吗? 要不怎么花,让我多娶几房老婆吗?我又不喜欢,可是咱赚了别人的钱,总也得让别人赚咱的钱,这样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苏瑶和麟角一说,麟角别提多高兴,他说我还琢磨着怎么跟萧大哥开口呢,没想到他也替我想着了。 苏瑶让麟角去找几个工匠。 麟角说盖房子只有工匠可不成还要小工呢。 苏瑶说:小工我把熊成他们找来,不够再到别处去找。 一听要找熊成他们来当小工麟角一百个反对,他说:他们哪里是干活的料。 苏瑶说:就是因为他们不是干活的料,所以他们才找不到干活的地方,别人也不敢用他们,那他们怎么过日子,又要偷抢,上咱们这里来……大不了俩顶一个用,有我管着他们也不敢太出幺蛾子,这样月亮城也太平些,他们家里也不至于太难过。 麟角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苏瑶,他说:这是萧大哥的意思。 怎么了?这个主意不投你的心思吗? 投,当然是投,也只有他能这样想事情,瑶儿,别看我除了驯猴没别的本事,可也鲜有让我服的人,可我服萧大哥哥。他的心胸…… 特别大是吗? 不是大小的事,他想事情的方式似乎和别人都不一样。天下哪有不稀罕钱的人,你看他不稀罕。也奇怪他越是不稀罕,这钱就越像水一样往他这里流。 苏瑶心想你是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若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服他呢。 苏瑶还没腾出空去找熊成,熊成就先带着十二个人来找她了。一开始先是依照苏瑶的叮嘱,都管苏瑶叫了姑奶奶。 苏瑶不知道他们的来意,就问道:你们这十三太保怎么想起来看看我了。 熊成嘿嘿笑道:好久没见姑奶奶了,这不来给您请安吗。 他这么一说,苏瑶当着麟角的面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说:有什么事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其中一个说,老大和姑奶奶就别拐弯抹角了,直说。 熊成亮着右边的耳朵说:姑奶奶我用剩下的一只耳朵担保,我的兄弟们也是,我们要改邪归正,准备做一个好人,希望姑奶奶给一条生路。全城不管老的少的,都知道我们是什么货色,强的不愿粘我们,弱的不敢惹我们,这些年一直就是横行乡里,靠抢、夺、赖蒙混着过日子。自从……我们的耳朵是怎么没的城里人也都知道了,我们也不敢再去欺负那些被欺负惯了的人了;也想着回头是岸,想像一个好人一样过日子,也想找个地方给人扛活过生活,可找了好几个烧酒的作坊,人家都说不缺人手;人家嘴上是说不缺人手,真是为什么俺们心里跟明镜一样。实在没了别的辙,兄弟们才想到了您,您别说您的酒坊也不缺人,姑奶奶是您给全城人除了我们这伙儿祸害,可既然没除死就得让俺们活下去,我们不计较工钱多少,管饭就行。 苏瑶说:我们酒坊里确实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不等苏瑶把话说完,熊成扑通跪下了,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熊成说:姑奶奶您不能见死不救。 苏瑶看着十几个大老爷们儿跪在自己面前一点都没觉出骄傲来,只是有点莫名的不得劲儿,她说:都快起来,还号称什么十三太保,动不动就跪下,是大老爷们儿吗? 熊成说:你不收留了我们,我们就不起来。 我还没把话说完呢,我说酒坊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还有别的活呢,你们不起来我就让别人干。 一听这话都高兴了,他们都站了起来,熊成问:姑奶奶我们几个都能留下吗? 其实我是正想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竟找上门来了,我们家要盖房子,你们都能留下,保证比在酒坊里挣的多。 熊成他们听了苏瑶的话别提多高兴。 苏瑶说:今天你们就留下吃饭。 熊成憨憨的笑笑,说道:你看我们两手空空的来的,姑奶奶不仅让我们赚钱养家,还留我们吃饭,我们还是回家吃。 苏瑶冷着脸说:也可以,谁不留下吃饭谁就别来给我们干活。? 第23章 一个铜板 半年后叶舟和海伦真的又在绿洲和沙漠的边缘处相遇了,半年的时间她好像长大了很多,虽然刁蛮依然,可已不再像之前那般顽劣。她没再提要买叶舟的马的话,只是又骑着银龙驹在沙漠中跑了一会儿。 叶舟问她和父亲商量的怎样,还要不要花一百两金子买他的马。 海伦笑着说:我爹说了我若真拿出一百两金子你也不会把马卖给我,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卖这马。 她还和叶舟说了这次她哥哥要多买些老船长家的酒回去。他父亲特别喜欢这酒,说放些年肯定会更好,把这酒送人比送别的人家都高兴。 叶舟听了海伦的话就更坚定了自己心里已酝酿了好久的计划。 海伦在月亮城的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是天天在一起,也一起吃过几次饭,大多数时间还是到沙漠和绿洲的边缘去溜达。 叶舟和她在一起时可以少想一些李婉,可以让自己少在那种“造化弄人”的遗憾中受煎熬。海伦只问过一次他的女人是不是特别漂亮,往后就再也没问过关于他女人的事,也不问他是干什么的。当然叶舟也不问她到底来自西域的哪个国家或城邦,也不问她有没有心上人。他躺在沙漠里装作睡着的时候,海伦过去和他并排躺着,还把胳膊搭在他的身上,甚至还亲了他。叶舟一动身她又马上起来,她不让叶舟亲她。 有一天他们又在绿洲和沙漠的边缘上见面了,她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叶舟问她怎么了,她说要走了。这次走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她让叶舟给她一件东西做念想。 叶舟想把随身带的短刀给她,可刀柄上有他的名字,怕泄露了身份,他说:我也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这马鞭是我一直用的,送给你。 海伦也把自己的马鞭给了叶舟,她的马鞭比叶舟的精致的多,手柄上镶有两颗精致的绿色翡翠石,上面还有凸起的“海伦”两个字。 海伦走后叶舟真觉得和她相处的那段时间如梦似幻一般,若不是这看的见摸的着的她的马鞭他真以为那是一场梦。 苏瑶早就觉出叶舟这段时间不正常,这天又发现叶舟的马鞭变了样,趁叶舟出去的时候她拿过去看看,起初还以为是让人在手柄上镶了两颗翡翠石,仔细一看根本就不是叶舟的马鞭了,她又不认识上面的字,就让麟角看看,麟角说这是一个西域女孩子的名字。 这两个字怎么念。 海伦,这马鞭是萧大哥拿回来的吗? 苏瑶莫名的生起一股醋意,她现在是和麟角好,将来还要和他结婚,可她是因为叶舟对她不动心才……她原以为是菲儿和兰心拴住了他的心,对任何女人都不会动心了,原来只是对她不动心。 麟角羡慕的说:凭萧大哥这一表人才处一个西域美女才般配,西域女人漂亮的可漂亮了。 苏瑶瞪着麟角说:那你也去处个西域的。 我……我有你,再漂亮的我也不稀罕,说完盯着工人们干活去了。 苏瑶看着麟角,又想想他的话,自己又忍不住自责,他这么好我不该想别的。她又把马鞭放回原处。 叶舟回来后,苏瑶并不提马鞭的事,只借别的事给叶舟不好的脸色,她说:你可真是当上甩手掌柜的了。 麟角见叶舟回来后,他就开始注意着苏瑶,他本来以为苏瑶问他马鞭的事,自己听个热闹,没想到她竟直接这样说,并且还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他赶紧过去拽住苏瑶,他说:瑶儿咱哥得忙大事,家里的事咱俩盯着就行。 苏瑶瞪着麟角说:你干活去,我和我哥说话有你的啥。 麟角无奈的摇摇头,嘴里嘟囔着走了,谁也听不出他嘟囔的啥,他大概也不想让人听清他嘟囔啥,就是为了让听到的人知道他不满意。 叶舟也拉下脸来,他说:瑶儿,你对我怎么都行,你不要对麟角这样,这样的小伙子你去哪里找,对你死心塌地,对我忠心耿耿,你竟像说下人似的说他,往后和麟角你把你的姑奶奶脾气收敛一下。 苏瑶也觉出了不对,说道:他老是瞅不准火候。 男人还要看你的火候,瞅着你高兴了琢磨着该和你说啥,瞅着你不高兴了再琢磨着该和你说啥,过个日子是不是还要动兵法呀。 你别借着给他出气和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还借着给他出气,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我往后注意就是了,你再说你的事,最近这是忙什么了。 从叶舟衣袖里掉出一个铜板来,叶舟快速的捡起来,攥在手心里。 苏瑶说:什么,这么怕我看见。 叶舟想起苏瑶不认识字,笑道:没什么。 苏瑶伸出手去,给我让我看看。 叶舟把铜板放到苏瑶手里。 苏瑶看看,这像钱又不是钱,上面还有字,这字看着还面熟。她说:哥,你要造假钱吗?这可不行。 叶舟差点笑出来,他把那铜板从苏瑶手里拿过去,我整天犯愁的是怎么花咱们挣的这些真钱,我还造假钱。最近不少西域人来买咱们的酒是吗? 是啊,他们可喜欢喝咱们的酒了,特别是那些蓝眼睛高鼻子的。 瑶儿,你这样,你挑个看上去比较实诚的西域人,让他和我见个面儿,一个月内挑到就行。 苏瑶疑惑的问:你找西域人干什么? 叶舟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苏瑶说了。 苏瑶听了当然高兴,她说:看来你不是只知道玩儿,也知道好好过日子。 叶舟拉下脸来,你瞧不起谁呢?我就是为了玩儿,你以为我贪恋多挣钱吗?我如果想要钱需要自己去挣吗?不过是觉得这样好玩儿。 你觉得好好过日子是特别没面子的事吗?苏瑶问出了这个在她心里挤压了很久的疑问。 叶舟没有立刻回答苏瑶,而是认真的梳理自己准备说出的话,不是,他看看外面,确定没有人进来才小声说,瑶儿是这样,若没有之前的事做基础我势必要好好过日子,我要让你,让菲儿、让兰心、让所有与我相关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因为我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就是担当,不能得过且过,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这不用我多做解释。你们都过上了好日子,我也得过上好日子,当然,我要过的好日子就不是吃好、喝好、住好、玩儿好了,我所要的好日子是依从于心。打个比方,大多数人以为我做个三城之主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我的心却不这样觉得,我就想换一种和驰骋沙场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咱们做的是成功的,并且是非常成功,可是这里面也暗藏着危机,咱们可以用带着挣的银子一走了之的方式把危机避免,可是清扬城的叶舟不会这样做。 什么危机?苏瑶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可她还没有看到未曾发生的事情的聪明。 这你不用管,你只负责管着卖酒就行,真出现了危机有我扛着。 其实苏瑶试了好几次想问叶舟马鞭是怎么回事,可她还是忍住没问。 你和麟角还不打算结婚吗? 不着急。 这不是着急不着急的事,人到了什么样的年龄就该做什么样的事,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得结婚。老也不结婚麟角快不踏实了,我把旁边的旧院落买下来了,找些工匠盖一处大房子,你们结婚用。我知道麟角老惦记着去月亮河边盖几间房子,我觉得现在不适合,离这里太远了,来回不方便,现在酒坊里还指着你俩,将来干的更好了,培养出合适的人,能把你俩替出来,你们再考虑去河边盖房子的事。还有,告诉麟角盖房子要多雇人,需要雇十个就雇二十个,把让你搁了耳朵那些人都叫来,干活不干活的让他们也赚些钱。 咱们的钱这么花吗? 要不怎么花,让我多娶几房老婆吗?我又不喜欢,可是咱赚了别人的钱,总也得让别人赚咱的钱,这样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苏瑶和麟角一说,麟角别提多高兴,他说我还琢磨着怎么跟萧大哥开口呢,没想到他也替我想着了。 苏瑶让麟角去找几个工匠。 麟角说盖房子只有工匠可不成还要小工呢。 苏瑶说:小工我把熊成他们找来,不够再到别处去找。 一听要找熊成他们来当小工麟角一百个反对,他说:他们哪里是干活的料。 苏瑶说:就是因为他们不是干活的料,所以他们才找不到干活的地方,别人也不敢用他们,那他们怎么过日子,又要偷抢,上咱们这里来……大不了俩顶一个用,有我管着他们也不敢太出幺蛾子,这样月亮城也太平些,他们家里也不至于太难过。 麟角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苏瑶,他说:这是萧大哥的意思。 怎么了?这个主意不投你的心思吗? 投,当然是投,也只有他能这样想事情,瑶儿,别看我除了驯猴没别的本事,可也鲜有让我服的人,可我服萧大哥哥。他的心胸…… 特别大是吗? 不是大小的事,他想事情的方式似乎和别人都不一样。天下哪有不稀罕钱的人,你看他不稀罕。也奇怪他越是不稀罕,这钱就越像水一样往他这里流。 苏瑶心想你是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若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服他呢。 苏瑶还没腾出空去找熊成,熊成就先带着十二个人来找她了。一开始先是依照苏瑶的叮嘱,都管苏瑶叫了姑奶奶。 苏瑶不知道他们的来意,就问道:你们这十三太保怎么想起来看看我了。 熊成嘿嘿笑道:好久没见姑奶奶了,这不来给您请安吗。 他这么一说,苏瑶当着麟角的面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说:有什么事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其中一个说,老大和姑奶奶就别拐弯抹角了,直说。 熊成亮着右边的耳朵说:姑奶奶我用剩下的一只耳朵担保,我的兄弟们也是,我们要改邪归正,准备做一个好人,希望姑奶奶给一条生路。全城不管老的少的,都知道我们是什么货色,强的不愿粘我们,弱的不敢惹我们,这些年一直就是横行乡里,靠抢、夺、赖蒙混着过日子。自从……我们的耳朵是怎么没的城里人也都知道了,我们也不敢再去欺负那些被欺负惯了的人了;也想着回头是岸,想像一个好人一样过日子,也想找个地方给人扛活过生活,可找了好几个烧酒的作坊,人家都说不缺人手;人家嘴上是说不缺人手,真是为什么俺们心里跟明镜一样。实在没了别的辙,兄弟们才想到了您,您别说您的酒坊也不缺人,姑奶奶是您给全城人除了我们这伙儿祸害,可既然没除死就得让俺们活下去,我们不计较工钱多少,管饭就行。 苏瑶说:我们酒坊里确实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不等苏瑶把话说完,熊成扑通跪下了,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熊成说:姑奶奶您不能见死不救。 苏瑶看着十几个大老爷们儿跪在自己面前一点都没觉出骄傲来,只是有点莫名的不得劲儿,她说:都快起来,还号称什么十三太保,动不动就跪下,是大老爷们儿吗? 熊成说:你不收留了我们,我们就不起来。 我还没把话说完呢,我说酒坊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还有别的活呢,你们不起来我就让别人干。 一听这话都高兴了,他们都站了起来,熊成问:姑奶奶我们几个都能留下吗? 其实我是正想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竟找上门来了,我们家要盖房子,你们都能留下,保证比在酒坊里挣的多。 熊成他们听了苏瑶的话别提多高兴。 苏瑶说:今天你们就留下吃饭。 熊成憨憨的笑笑,说道:你看我们两手空空的来的,姑奶奶不仅让我们赚钱养家,还留我们吃饭,我们还是回家吃。 苏瑶冷着脸说:也可以,谁不留下吃饭谁就别来给我们干活。? 第24章 绿洲边缘的邂逅 苏瑶真找到一个挺实诚的西域人,他叫肖恩巴图,已来买过几次酒,话很少,是一个玉器商人的仆从。 他这次买完酒苏瑶叫住了他,他还以为是算错了账或是给错了钱。 苏瑶说:麻烦你来一下,我哥找你有事。 肖恩巴图问什么事。 苏瑶说:你来就是,肯定是好事。 苏瑶让麟角把肖恩巴图领到院子里去,叶舟正在院子里躺在一个专门给他设计的椅子上看书。 麟角说:哥这就是喜欢喝咱们酒的西域朋友肖恩巴图。 叶舟站起来热情的和他打过招呼,他像一般西域的人差不多,人长得非常魁梧,蓝眼珠,高鼻梁,倒是没有一脸络腮胡子,在西域人中算是清秀的。 叶舟把书放到椅子上,把肖恩巴图让进书房,让仆人给沏好了茶。 叶舟的客气让肖恩巴图有些拘束,叶舟的一句话让他放松了很多。叶舟说:没什么,我这个人非常喜欢交朋友,却没有一个西域朋友,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 从聊天中叶舟了解到他是雪驼国人,在西域算是挺大的国,大小有六个城,几十万人口。叶舟说:你觉得我们的酒带到你们的国家人们会爱喝吗? 肖恩巴图说:差不多,我们那儿也是喝白酒,当地酒没有你们酒坊酿的酒好喝,只是你们的酒稍微贵一些。 叶舟笑笑说道:好东西就是要贵,我有一个想法就是要送你二百坛酒,你可以回去卖,你可以送人,也可以自己喝,你觉得怎么样? 肖恩巴图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说:您是什么意思? 叶舟给他倒上茶,他说:没什么,想和你一起做生意。 肖恩巴图说:生意,你送给我酒,不怕我一去不回吗? 叶舟笑着说:若你用二百坛酒赚到了你给别人当仆从几年都挣不到的钱,一去不回也可以,我会找另外一个你们雪驼国的人做这件事,我最终要找一个可以通过卖我的酒发家致富的雪驼国人。 肖恩巴图恍然大悟,笑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打开我们雪驼国的市场。 叶舟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我是想让你从一个仆从变成一个可以有仆人、跟班、和管家的大财主。 肖恩巴图起身给叶舟作揖,说道:巴图愿为东家孝犬马之劳。 叶舟说:是为你自己。 叶舟让厨房做了一桌菜与巴图喝了一顿酒,苏瑶说的不错,肖恩巴图是一个非常实在的人,实在是一种可以改变命运的品格,最起码对肖恩巴图来说是这样。实在里面肯定是包含了善良的,或者这本身就是善良的另一种说法,就算不能因为实在而改变命运,也要做一个实在的人,人实在了就不会有太多心事,心事少了就不容易生病;也就是说,实在即使改变不了命运,最起码也是可以延长生命的。 一天叶舟在沿街的店铺房里透过窗户看着排队买酒的人,一辆马车从街上驶过,他认得出这是凤毛家的车,这个时候凤毛应该没时间坐马车出城的,这应该是李婉和明玉。 过了一会儿叶舟也骑马出了城,在离城五六里路的地方他看见凤毛家的马车停在河边那片林子里。一会儿那马车又往回城的方向走,叶舟心里还想呢,她们怎么刚到就回来了。 那车夫认识叶舟,拽住马和叶舟打招呼。 叶舟说:出城去了。 车夫说:把夫人送到河边,她说出来散散心,我回城还有事,萧公子回见。 叶舟知道明玉和李婉还在河边就放了心,他故意往远处去,然后再沿着月亮河往回走。 在叶舟还继续往绿洲的边缘走的时候,明玉就看出了叶舟,她说:小姐,那是假叶舟。 李婉说:离这么远你怎么能看清。 明玉说:他那匹马没有一根杂毛,通身一色的白,他这是要去干嘛。 李婉说:大概是去沙漠里撒欢儿。 说完俩人都笑了。 她两个多希望叶舟会来这里和自己偶遇,尽管他不是叶舟,可看到也可以解一下思念之苦。殊不知希望是有力量的,叶舟真的往回来了。快到林子边缘的时候,他下了马往林子里去,让马自己沿着河边往上游走。 银龙驹离着李婉和明玉越来越近,缰绳套在脖子里,时而也会停下来吃草,它白色的毛在太阳与河水的相互映照下闪着银色的光,鬃毛被风吹向一边,鼻子里偶尔会发出一声嘶鸣。它看到李婉和明玉后,好像非常亲切,像是遇到熟人一样,它加快了步伐,到了她俩面前就停住了,晃几下头,鼻子里弄出和隋龟闵鼻子里差不多的响声,像是和她们打招呼。 明玉说:这马真漂亮,你看一根杂毛都没有,说着上手去摸他的鬃毛。 李婉说:别摸它,又不是自己家的牲口,不了解习性。 明玉又摸摸马的额头,她说:没事的,你看它好像特别愿意让我摸呢,小姐你要不要骑一下。 李婉说:我才不呢,你愿意骑你骑好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声,只见银龙驹调转了头像一束闪电一样朝口哨来的方向跑去,明玉双手贴在脸上,看着远去的白马,她惊讶的说:小姐,它跑得太快了,简直像飞,我怎么感觉刚才像做梦,刚才是来过一匹白马吗?她看看自己的手,我还摸过它的鬃毛和额头呢。 过了一会儿叶舟骑着马从林子里出来。 明玉一下子转过身子,她小声说:小姐,你说他会过来吗? 李婉说:这不又是咱家的花园子,怎么管得了人家过来不过来。 明玉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的突然比刚才快了。 李婉说:是你的心里有鬼,还不知道想什么了呢。 这时她们虽是脸朝着河的方向,可并不妨碍耳朵已经清晰的听见马蹄踏在青草上的声音,又听见叶舟翻身下马的声音。 叶舟大大方方地上前打招呼,嫂子这么有闲情雅致出来看风景。 李婉转过身来腼腆的笑着说,这么巧萧兄弟这是来溜马了吗? 叶舟说:我挺喜欢这里的景色,沙漠、绿洲、流水、树林,挺好的,没事的时候我就爱来这里走走,刚才看到一只大鸟,我想逮着它,结果没逮到鸟反而让马跑了。我上马想继续往南,这马非要往这里走,我想着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原来是你们二位。 明玉早就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以前叶舟去找李婉玩儿的时候,她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喜欢叶舟又自知高不可攀造成的一种激动,可是见到这个人怎么也有同样的感觉呢?还是因为他长得太像叶舟了,说话的声音都是这么像。 李婉说:原来是这样,萧兄弟可真是个精明人,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自己却什么都不用管。 叶舟说:无非就是因为没有上进心,小富即安,所以才赚得个清闲。 李婉心想就算我开始把他误认为是叶舟,就凭这句话也可以断定,他并不是叶舟,就是长相一模一样,声音都可以以假乱真,可说话的语气就不一样了,语气不就是灵魂发出的声音吗?如果换做叶舟他会说,“小生意怎么能施展我的才华,得把我替出来干大事情”。 大多数时候自信会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些事,有时候也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李婉自信的以为叶舟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可她不知道人总是在不断地成长和变化,有的人年轻时年少轻狂,年龄一大就算轻狂的脾气没变,可他也学会了把那种轻狂隐藏起来。何况叶舟不想让李婉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尽量的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予适当的掩饰。当然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大呼小叫的说,婉儿我是叶舟,我们可以重续前缘了,李婉一样不会相信。 莫说是李婉,任何一个清扬城的人在这里看到他,也都只会说“这个人和叶舟长得太像了”。谁想破了脑瓜仁儿也不会想到曾力挽狂澜拯救了清扬城,在决胜场无所不能、飞夺雁翅关的叶舟,现在堂堂的雁翅关外三城之主会在异国他乡做起了酒坊的东家,还是从伙计做起的。 李婉说:生意人就是会说话,明明是经营有方、日进斗金,却被你自己说成是小富即安赚个清闲。 叶舟此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眼前这位漂亮的女人,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却要把他当成是朋友的妻子;她也把他当成是一个和自己的初恋情人很像的人;这太像小时候小朋友们在一起过家家了,瞪着眼睛管自己的姐姐叫娘,管哥哥叫爹,假装长辈的哥哥姐姐也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她还是那么漂亮,大概是不太熟悉的缘故,她身上那股刁蛮劲儿还没有施展出来。眼波中流盼着宜人的光彩,头发被河风吹得在脸上有一阵凌乱,让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两片迷人的嘴唇不太用力的怒着,看似欲说还休。他亲过这两片嘴唇,似乎还记得上面的味道,曾经他们爱的多深沉,现在却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第24章 绿洲边缘的邂逅 苏瑶真找到一个挺实诚的西域人,他叫肖恩巴图,已来买过几次酒,话很少,是一个玉器商人的仆从。 他这次买完酒苏瑶叫住了他,他还以为是算错了账或是给错了钱。 苏瑶说:麻烦你来一下,我哥找你有事。 肖恩巴图问什么事。 苏瑶说:你来就是,肯定是好事。 苏瑶让麟角把肖恩巴图领到院子里去,叶舟正在院子里躺在一个专门给他设计的椅子上看书。 麟角说:哥这就是喜欢喝咱们酒的西域朋友肖恩巴图。 叶舟站起来热情的和他打过招呼,他像一般西域的人差不多,人长得非常魁梧,蓝眼珠,高鼻梁,倒是没有一脸络腮胡子,在西域人中算是清秀的。 叶舟把书放到椅子上,把肖恩巴图让进书房,让仆人给沏好了茶。 叶舟的客气让肖恩巴图有些拘束,叶舟的一句话让他放松了很多。叶舟说:没什么,我这个人非常喜欢交朋友,却没有一个西域朋友,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 从聊天中叶舟了解到他是雪驼国人,在西域算是挺大的国,大小有六个城,几十万人口。叶舟说:你觉得我们的酒带到你们的国家人们会爱喝吗? 肖恩巴图说:差不多,我们那儿也是喝白酒,当地酒没有你们酒坊酿的酒好喝,只是你们的酒稍微贵一些。 叶舟笑笑说道:好东西就是要贵,我有一个想法就是要送你二百坛酒,你可以回去卖,你可以送人,也可以自己喝,你觉得怎么样? 肖恩巴图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说:您是什么意思? 叶舟给他倒上茶,他说:没什么,想和你一起做生意。 肖恩巴图说:生意,你送给我酒,不怕我一去不回吗? 叶舟笑着说:若你用二百坛酒赚到了你给别人当仆从几年都挣不到的钱,一去不回也可以,我会找另外一个你们雪驼国的人做这件事,我最终要找一个可以通过卖我的酒发家致富的雪驼国人。 肖恩巴图恍然大悟,笑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打开我们雪驼国的市场。 叶舟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我是想让你从一个仆从变成一个可以有仆人、跟班、和管家的大财主。 肖恩巴图起身给叶舟作揖,说道:巴图愿为东家孝犬马之劳。 叶舟说:是为你自己。 叶舟让厨房做了一桌菜与巴图喝了一顿酒,苏瑶说的不错,肖恩巴图是一个非常实在的人,实在是一种可以改变命运的品格,最起码对肖恩巴图来说是这样。实在里面肯定是包含了善良的,或者这本身就是善良的另一种说法,就算不能因为实在而改变命运,也要做一个实在的人,人实在了就不会有太多心事,心事少了就不容易生病;也就是说,实在即使改变不了命运,最起码也是可以延长生命的。 一天叶舟在沿街的店铺房里透过窗户看着排队买酒的人,一辆马车从街上驶过,他认得出这是凤毛家的车,这个时候凤毛应该没时间坐马车出城的,这应该是李婉和明玉。 过了一会儿叶舟也骑马出了城,在离城五六里路的地方他看见凤毛家的马车停在河边那片林子里。一会儿那马车又往回城的方向走,叶舟心里还想呢,她们怎么刚到就回来了。 那车夫认识叶舟,拽住马和叶舟打招呼。 叶舟说:出城去了。 车夫说:把夫人送到河边,她说出来散散心,我回城还有事,萧公子回见。 叶舟知道明玉和李婉还在河边就放了心,他故意往远处去,然后再沿着月亮河往回走。 在叶舟还继续往绿洲的边缘走的时候,明玉就看出了叶舟,她说:小姐,那是假叶舟。 李婉说:离这么远你怎么能看清。 明玉说:他那匹马没有一根杂毛,通身一色的白,他这是要去干嘛。 李婉说:大概是去沙漠里撒欢儿。 说完俩人都笑了。 她两个多希望叶舟会来这里和自己偶遇,尽管他不是叶舟,可看到也可以解一下思念之苦。殊不知希望是有力量的,叶舟真的往回来了。快到林子边缘的时候,他下了马往林子里去,让马自己沿着河边往上游走。 银龙驹离着李婉和明玉越来越近,缰绳套在脖子里,时而也会停下来吃草,它白色的毛在太阳与河水的相互映照下闪着银色的光,鬃毛被风吹向一边,鼻子里偶尔会发出一声嘶鸣。它看到李婉和明玉后,好像非常亲切,像是遇到熟人一样,它加快了步伐,到了她俩面前就停住了,晃几下头,鼻子里弄出和隋龟闵鼻子里差不多的响声,像是和她们打招呼。 明玉说:这马真漂亮,你看一根杂毛都没有,说着上手去摸他的鬃毛。 李婉说:别摸它,又不是自己家的牲口,不了解习性。 明玉又摸摸马的额头,她说:没事的,你看它好像特别愿意让我摸呢,小姐你要不要骑一下。 李婉说:我才不呢,你愿意骑你骑好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声,只见银龙驹调转了头像一束闪电一样朝口哨来的方向跑去,明玉双手贴在脸上,看着远去的白马,她惊讶的说:小姐,它跑得太快了,简直像飞,我怎么感觉刚才像做梦,刚才是来过一匹白马吗?她看看自己的手,我还摸过它的鬃毛和额头呢。 过了一会儿叶舟骑着马从林子里出来。 明玉一下子转过身子,她小声说:小姐,你说他会过来吗? 李婉说:这不又是咱家的花园子,怎么管得了人家过来不过来。 明玉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的突然比刚才快了。 李婉说:是你的心里有鬼,还不知道想什么了呢。 这时她们虽是脸朝着河的方向,可并不妨碍耳朵已经清晰的听见马蹄踏在青草上的声音,又听见叶舟翻身下马的声音。 叶舟大大方方地上前打招呼,嫂子这么有闲情雅致出来看风景。 李婉转过身来腼腆的笑着说,这么巧萧兄弟这是来溜马了吗? 叶舟说:我挺喜欢这里的景色,沙漠、绿洲、流水、树林,挺好的,没事的时候我就爱来这里走走,刚才看到一只大鸟,我想逮着它,结果没逮到鸟反而让马跑了。我上马想继续往南,这马非要往这里走,我想着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原来是你们二位。 明玉早就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以前叶舟去找李婉玩儿的时候,她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喜欢叶舟又自知高不可攀造成的一种激动,可是见到这个人怎么也有同样的感觉呢?还是因为他长得太像叶舟了,说话的声音都是这么像。 李婉说:原来是这样,萧兄弟可真是个精明人,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自己却什么都不用管。 叶舟说:无非就是因为没有上进心,小富即安,所以才赚得个清闲。 李婉心想就算我开始把他误认为是叶舟,就凭这句话也可以断定,他并不是叶舟,就是长相一模一样,声音都可以以假乱真,可说话的语气就不一样了,语气不就是灵魂发出的声音吗?如果换做叶舟他会说,“小生意怎么能施展我的才华,得把我替出来干大事情”。 大多数时候自信会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些事,有时候也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李婉自信的以为叶舟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可她不知道人总是在不断地成长和变化,有的人年轻时年少轻狂,年龄一大就算轻狂的脾气没变,可他也学会了把那种轻狂隐藏起来。何况叶舟不想让李婉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尽量的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予适当的掩饰。当然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大呼小叫的说,婉儿我是叶舟,我们可以重续前缘了,李婉一样不会相信。 莫说是李婉,任何一个清扬城的人在这里看到他,也都只会说“这个人和叶舟长得太像了”。谁想破了脑瓜仁儿也不会想到曾力挽狂澜拯救了清扬城,在决胜场无所不能、飞夺雁翅关的叶舟,现在堂堂的雁翅关外三城之主会在异国他乡做起了酒坊的东家,还是从伙计做起的。 李婉说:生意人就是会说话,明明是经营有方、日进斗金,却被你自己说成是小富即安赚个清闲。 叶舟此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眼前这位漂亮的女人,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却要把他当成是朋友的妻子;她也把他当成是一个和自己的初恋情人很像的人;这太像小时候小朋友们在一起过家家了,瞪着眼睛管自己的姐姐叫娘,管哥哥叫爹,假装长辈的哥哥姐姐也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她还是那么漂亮,大概是不太熟悉的缘故,她身上那股刁蛮劲儿还没有施展出来。眼波中流盼着宜人的光彩,头发被河风吹得在脸上有一阵凌乱,让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两片迷人的嘴唇不太用力的怒着,看似欲说还休。他亲过这两片嘴唇,似乎还记得上面的味道,曾经他们爱的多深沉,现在却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第25章 明玉的心思 肖恩巴图六个月后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二百坛酒卖了一百五十坛,让人尝了五十坛,非要把酒钱如数给叶舟。 叶舟当然是不肯要。 肖恩巴图说:我这是第一次做生意,挣了这么多钱,你不要本钱,那会坏了我的生意运的,我可不愿意因为这点钱把我的生意运丢了,不过我有一事求萧老板。 叶舟说:巴图有事尽管说,别说什么求不求。 肖恩巴图说:如果雪驼国还有别人要来买您的酒,您可千万不要卖给他。 叶舟说:我答应可以,你不能再说给我那二百坛酒的本钱的事。 肖恩巴图只得说:好。 叶舟说:别人我可不放心,他把酒买回去兑了水不砸我的招牌吗?放心好了,雪驼国只能有一家老船长酒行。 肖恩巴图说:那就行,萧老板您可真是我的贵人,实话跟您说,我这酒还没运回去就已经收了五百坛的酒钱了,这回我要拉一千坛回去。萧老板我搭上您这趟车可算是顺了风了。 叶舟说:很好,巴图我没有看错你,好好干,这才刚刚开始,你们雪驼国有六座城池,也可算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一定要好好干。 巴图说: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萧老板的信任。 叶舟说:你懂得我说的好好干是什么意思吗? 肖恩巴图本来觉得自己听懂了,被叶舟这么一问又不懂了,他愣愣的看着叶舟像是等待指点迷津的孩子。 叶舟说:我指的好好干就是慎终如始,一开始怎么干,到生意火起来依然怎么干,不要越干越油滑,觉得往酒里兑点水顾客会尝不出来,那样是可以赚些眼前的钱,但那可是取败之路。 肖恩巴图憨憨的笑笑,说道:萧老板您放心好了,我的脑子里长不出那样的聪明。 叶舟说:好,其实我也看出来你是这样一个人,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卖我的酒,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喜欢吃什么菜?月亮城的饭店紧着你挑,我做东。 巴图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千万别和我客气,我现在可是财主,有的是钱;对了,往后不要管我叫萧老板,显着不像兄弟,管我叫船长。 巴图先低声说了这两个字“船长”,这样叫好吗? 叶舟说:非常好,和我最铁的几个哥们儿兄弟都这么叫。 好,那我也这么叫了,船长,我可就这么叫了。 叶舟说:这么叫多好,让人一听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 巴图说:船长,我有个事想跟你说,很有意思的事儿。 叶舟说:赶紧说,说完挑饭店吃饭去。 巴图说: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好人,在乡里乡邻不知积了多少德,圣人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从一开始自己做生意就不走运,不亏就算是赚了,后来只好给人做了仆从;我就跟我爹说,我说爹咱家的余庆在哪里呢?人家祖上不积德的都挣钱发财了,咱家祖祖辈辈的积德行善,怎么也见不到个回答?你猜我爹怎么说。 叶舟对这样的事还是很感兴趣的,充满好奇的问:老人家怎么说。 我爹说你放心,攒下的钱能要了人命,积下的德肯定会结出善果,憋着呢,这善果不知在哪里憋着呢?船长,这善果在您这里憋着呢?您就是我们家祖祖辈辈积德行善所结的果所做出的回答呀。 叶舟摆摆手,可不敢这么说,我也是为了赚钱,并不是菩萨,快挑饭店,去吃什么? 在路上我就想好了,去田姐那里喝羊汤、吃烧饼夹牛肉、啃羊蹄子。 叶舟说:你也知道田姐那里。 经常来月亮城的谁不知道田姐的羊汤馆。 叶舟又叫上麟角和两个在外面管事儿的温志勇和孟磊一起到田姐的羊汤馆大吃了一顿。 三个月后巴图又回来了,给叶舟带了好多特产,还带来了一个专门为他购买酒的肖恩图圣。巴图把肖恩图圣介绍给叶舟。他说:往后我得料理家中的事物,来的就少了,来这里购买酒就有我这位好兄弟跟着,和我一样,也是实诚人。 叶舟为巴图生意做的好打心里高兴,问他这回要多少酒。 巴图说:这回要五千坛,船长这回我可真发财了,咱这酒买回去多少都不够卖,我爹说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话一点都不假,余庆这不就来了吗? 一个雪驼国的人贩卖老船长酒的消息不胫而走,近一段时间在各地的客商中、月亮城的家家户户几乎都在说这件事。 当然孙龟民家也不例外,最近从他鼻子里喷出来的怪声更响亮了,仿佛心里的郁闷可以通过这种怪声释放出来。 叶舟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之前他过的是安逸的、无忧无虑的大财主生活,叶舟在他酒坊干活时,他就被他脸上时常洋溢着的自信的笑搞的心里不自在。按理说一个干活的,人家好好干活就是了,你管人家怎么笑干什么,他就觉得叶舟的笑里藏着一种不可一世,一种居高临下,这就一下刺激出了他本性中的征服欲;所以他想花大价钱把他留住,他非要把他制服,改变他脸上的笑,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像靳兴一样的奴才,结果被打了脸。 孙龟民是一个权利欲和征服欲都特别强的人,不管是什么欲望,太强了都不是好事,比如征服欲强的人碰上了叶舟这样的人他都想去征服,那真是从开始动这个念头就注定了一败涂地;如果他一开始知道萧遥其实是让葛丘人闻风丧胆的清扬城叶舟,他绝不会动这个念头。坏就坏在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玩耍,他始终没弄明白叶舟脸上那不可一世的居高临下的笑的源头在哪里? 一开始孙龟民以为叶舟成不了什么气候,到后来他感觉出了如果不加以遏制,他将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所以他找到了熊成,没想到熊成拿了五十两银子,什么事都没办成,还被割去了十三只耳朵;到现在他竟然把生意做到了雪驼国去了,这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他以为月亮城的大多数人都喝他的酒,他已经可以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了。确实也是这样,他现在如果放下思想上的包袱,他过的日子依然非常让人羡慕;不同的是他的心里已没有了从前的优越感,他的面前仿佛突然被立了一座大山,遮住了他的视野,挡住了他前进的路,碾压了他本来就不多的快乐,慢慢的这座大山从面前移进了他的心里,使他的身体增添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郁闷。他问自己,我要就此屈服吗?他的心里狠狠的说出一个“不”字,然后鼻孔里又用力的喷出那一声怪响,似乎比驴喷鼻子的声音还要响。 他好怀念过去的日子,怀念萧遥没来月亮城的时候,孙龟民这个名字甚至超越了城里除了粮食大王常云以外的所有人,他几乎是站在月亮城的最顶端,他用一种低调的方式掩盖起自己的盛气凌人和目空一切。是的,那时候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表面上又一脸和气,他走在月亮城任意一条大街上仿佛身上都带着一圈光环;那时候他也听说过汉国的叶舟和司马兰成,对他们的事迹也是耳熟能详,他想不管是叶舟在清扬城还是司马兰成在朝阳城,也不过是和他在月亮城所受到的崇拜差不多;虽然他没有过攻城掠地和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可这里毕竟没有战争,不具备攻城掠地和开疆拓土的先决条件。 那样的日子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的品味就成了过去了吗?现在他在街上人们照例还会热情地喊他一声孙老板,可是他觉得味道已经变了,之前是发自肺腑的羡慕,甚至崇拜;现在呢?已经是同情多于尊重了。 他猜测那些和他打过招呼的人,肯定会在背地里谈论他,说老谋深算的小诸葛看来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 孙龟民没事的时候总在心里自忖,难道姓萧的就是我今生注定要渡的劫数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孙龟民还不老呢?我非要和他折腾折腾,我不图别的,钱也够花了,我就图一场胜利,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人的一生,需要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特别是在所有的人都不看好的时候。现在所有月亮城的人都以为我完了,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这个时候我必须给他来一场惊天逆转,哪怕往后再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可人生是完美的;到时候全月亮城的人又会说小诸葛毕竟是小诸葛,他怎么会轻易认输呢。 孙龟民享受着一厢情愿的意淫带给自己的快乐,有一刹那,他还真就以为自己站在了胜利的云端。 孙龟民让人把胖子叫来,这个时候他最喜欢听胖子对他的见解的肯定和恭维,哪怕他明知道从他平庸的脑壳中酝酿出的肯定和恭维都像一个死不瞑目者的眼珠一样黯淡无光。,可对他来说却无比受用,就像想喝蜜水的人,实在找不到现成的蜜水,来一杯糖水也是可以聊以自慰的。 第25章 明玉的心思 肖恩巴图六个月后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二百坛酒卖了一百五十坛,让人尝了五十坛,非要把酒钱如数给叶舟。 叶舟当然是不肯要。 肖恩巴图说:我这是第一次做生意,挣了这么多钱,你不要本钱,那会坏了我的生意运的,我可不愿意因为这点钱把我的生意运丢了,不过我有一事求萧老板。 叶舟说:巴图有事尽管说,别说什么求不求。 肖恩巴图说:如果雪驼国还有别人要来买您的酒,您可千万不要卖给他。 叶舟说:我答应可以,你不能再说给我那二百坛酒的本钱的事。 肖恩巴图只得说:好。 叶舟说:别人我可不放心,他把酒买回去兑了水不砸我的招牌吗?放心好了,雪驼国只能有一家老船长酒行。 肖恩巴图说:那就行,萧老板您可真是我的贵人,实话跟您说,我这酒还没运回去就已经收了五百坛的酒钱了,这回我要拉一千坛回去。萧老板我搭上您这趟车可算是顺了风了。 叶舟说:很好,巴图我没有看错你,好好干,这才刚刚开始,你们雪驼国有六座城池,也可算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一定要好好干。 巴图说: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萧老板的信任。 叶舟说:你懂得我说的好好干是什么意思吗? 肖恩巴图本来觉得自己听懂了,被叶舟这么一问又不懂了,他愣愣的看着叶舟像是等待指点迷津的孩子。 叶舟说:我指的好好干就是慎终如始,一开始怎么干,到生意火起来依然怎么干,不要越干越油滑,觉得往酒里兑点水顾客会尝不出来,那样是可以赚些眼前的钱,但那可是取败之路。 肖恩巴图憨憨的笑笑,说道:萧老板您放心好了,我的脑子里长不出那样的聪明。 叶舟说:好,其实我也看出来你是这样一个人,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卖我的酒,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喜欢吃什么菜?月亮城的饭店紧着你挑,我做东。 巴图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千万别和我客气,我现在可是财主,有的是钱;对了,往后不要管我叫萧老板,显着不像兄弟,管我叫船长。 巴图先低声说了这两个字“船长”,这样叫好吗? 叶舟说:非常好,和我最铁的几个哥们儿兄弟都这么叫。 好,那我也这么叫了,船长,我可就这么叫了。 叶舟说:这么叫多好,让人一听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 巴图说:船长,我有个事想跟你说,很有意思的事儿。 叶舟说:赶紧说,说完挑饭店吃饭去。 巴图说: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好人,在乡里乡邻不知积了多少德,圣人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从一开始自己做生意就不走运,不亏就算是赚了,后来只好给人做了仆从;我就跟我爹说,我说爹咱家的余庆在哪里呢?人家祖上不积德的都挣钱发财了,咱家祖祖辈辈的积德行善,怎么也见不到个回答?你猜我爹怎么说。 叶舟对这样的事还是很感兴趣的,充满好奇的问:老人家怎么说。 我爹说你放心,攒下的钱能要了人命,积下的德肯定会结出善果,憋着呢,这善果不知在哪里憋着呢?船长,这善果在您这里憋着呢?您就是我们家祖祖辈辈积德行善所结的果所做出的回答呀。 叶舟摆摆手,可不敢这么说,我也是为了赚钱,并不是菩萨,快挑饭店,去吃什么? 在路上我就想好了,去田姐那里喝羊汤、吃烧饼夹牛肉、啃羊蹄子。 叶舟说:你也知道田姐那里。 经常来月亮城的谁不知道田姐的羊汤馆。 叶舟又叫上麟角和两个在外面管事儿的温志勇和孟磊一起到田姐的羊汤馆大吃了一顿。 三个月后巴图又回来了,给叶舟带了好多特产,还带来了一个专门为他购买酒的肖恩图圣。巴图把肖恩图圣介绍给叶舟。他说:往后我得料理家中的事物,来的就少了,来这里购买酒就有我这位好兄弟跟着,和我一样,也是实诚人。 叶舟为巴图生意做的好打心里高兴,问他这回要多少酒。 巴图说:这回要五千坛,船长这回我可真发财了,咱这酒买回去多少都不够卖,我爹说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话一点都不假,余庆这不就来了吗? 一个雪驼国的人贩卖老船长酒的消息不胫而走,近一段时间在各地的客商中、月亮城的家家户户几乎都在说这件事。 当然孙龟民家也不例外,最近从他鼻子里喷出来的怪声更响亮了,仿佛心里的郁闷可以通过这种怪声释放出来。 叶舟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之前他过的是安逸的、无忧无虑的大财主生活,叶舟在他酒坊干活时,他就被他脸上时常洋溢着的自信的笑搞的心里不自在。按理说一个干活的,人家好好干活就是了,你管人家怎么笑干什么,他就觉得叶舟的笑里藏着一种不可一世,一种居高临下,这就一下刺激出了他本性中的征服欲;所以他想花大价钱把他留住,他非要把他制服,改变他脸上的笑,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像靳兴一样的奴才,结果被打了脸。 孙龟民是一个权利欲和征服欲都特别强的人,不管是什么欲望,太强了都不是好事,比如征服欲强的人碰上了叶舟这样的人他都想去征服,那真是从开始动这个念头就注定了一败涂地;如果他一开始知道萧遥其实是让葛丘人闻风丧胆的清扬城叶舟,他绝不会动这个念头。坏就坏在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玩耍,他始终没弄明白叶舟脸上那不可一世的居高临下的笑的源头在哪里? 一开始孙龟民以为叶舟成不了什么气候,到后来他感觉出了如果不加以遏制,他将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所以他找到了熊成,没想到熊成拿了五十两银子,什么事都没办成,还被割去了十三只耳朵;到现在他竟然把生意做到了雪驼国去了,这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他以为月亮城的大多数人都喝他的酒,他已经可以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了。确实也是这样,他现在如果放下思想上的包袱,他过的日子依然非常让人羡慕;不同的是他的心里已没有了从前的优越感,他的面前仿佛突然被立了一座大山,遮住了他的视野,挡住了他前进的路,碾压了他本来就不多的快乐,慢慢的这座大山从面前移进了他的心里,使他的身体增添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郁闷。他问自己,我要就此屈服吗?他的心里狠狠的说出一个“不”字,然后鼻孔里又用力的喷出那一声怪响,似乎比驴喷鼻子的声音还要响。 他好怀念过去的日子,怀念萧遥没来月亮城的时候,孙龟民这个名字甚至超越了城里除了粮食大王常云以外的所有人,他几乎是站在月亮城的最顶端,他用一种低调的方式掩盖起自己的盛气凌人和目空一切。是的,那时候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表面上又一脸和气,他走在月亮城任意一条大街上仿佛身上都带着一圈光环;那时候他也听说过汉国的叶舟和司马兰成,对他们的事迹也是耳熟能详,他想不管是叶舟在清扬城还是司马兰成在朝阳城,也不过是和他在月亮城所受到的崇拜差不多;虽然他没有过攻城掠地和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可这里毕竟没有战争,不具备攻城掠地和开疆拓土的先决条件。 那样的日子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的品味就成了过去了吗?现在他在街上人们照例还会热情地喊他一声孙老板,可是他觉得味道已经变了,之前是发自肺腑的羡慕,甚至崇拜;现在呢?已经是同情多于尊重了。 他猜测那些和他打过招呼的人,肯定会在背地里谈论他,说老谋深算的小诸葛看来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 孙龟民没事的时候总在心里自忖,难道姓萧的就是我今生注定要渡的劫数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孙龟民还不老呢?我非要和他折腾折腾,我不图别的,钱也够花了,我就图一场胜利,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人的一生,需要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特别是在所有的人都不看好的时候。现在所有月亮城的人都以为我完了,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这个时候我必须给他来一场惊天逆转,哪怕往后再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可人生是完美的;到时候全月亮城的人又会说小诸葛毕竟是小诸葛,他怎么会轻易认输呢。 孙龟民享受着一厢情愿的意淫带给自己的快乐,有一刹那,他还真就以为自己站在了胜利的云端。 孙龟民让人把胖子叫来,这个时候他最喜欢听胖子对他的见解的肯定和恭维,哪怕他明知道从他平庸的脑壳中酝酿出的肯定和恭维都像一个死不瞑目者的眼珠一样黯淡无光。,可对他来说却无比受用,就像想喝蜜水的人,实在找不到现成的蜜水,来一杯糖水也是可以聊以自慰的。 第26章 奴才的悲催 听到老大喊自己,胖子赶紧撂下手里的活,挪蹭着他的外八字步往孙龟民的书房去,一进门先是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哥,哥您找我有事。 孙龟民一指旁边的椅子,坐,这几天卖得怎么样? 这也不过是个话引子,叫胖子来主要不是问这个,只是想先用无关紧要的话把正题引出来。 胖子先是哼哼两声,然后才说,和昨……天一样。 幸好孙龟民主要不是问这件事,如果是,胖子又要挨骂了。 无所谓,够调费就行,该挣的早挣下了,谁也不能总在风口浪尖上。 胖子连忙称“是”。 孙龟民挤了两下眼睛,说道:听说姓萧的生意做到雪驼国去了。 胖子哼哼两声,是啊,我也听……说了,也只……是看着热闹,未必给能……挣多少钱。 如果咱也想出点招儿来和姓萧点比试比试,你觉的有胜算吗?问完这句话,孙龟民的头皮往上提了两下。 胖子嘿嘿一笑,这小子趁您……打了个……盹,横冲直撞的……像是多大……能耐一样,哥……到您一出招儿,他那……都是三脚……猫的把戏。 孙龟民明明知道如果按常规套路,想再把叶舟打败已经不可能,可听到胖子这么说,他仿佛真就有了伸出一只小手指就把叶舟压垮的本事。 孙龟民喃喃自语道:鬼谷子说,使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胖子当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鬼谷子说的,只觉得这句话肯定特别深奥,只要说出这句话,下面应该是要显大威风了。 孙龟民眨了几下眼,抽两下头皮,不厌其烦的从鼻子里弄出驴喷鼻子一样的声音,然后说: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干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早挣下的钱还够在月亮城花几辈子,现在挣的肯定是比以前少了,可最起码也比一般的酒坊挣的多。其实他还可以继续往下说,但他非要故意停下来,给胖子留下一个肯定或是吹捧着他说话的空间。 胖子低着头不假思索地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孙龟民改变了话风,问道:咱是不是就一直这样干下去了呢? 胖子虽不清楚孙龟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从他问话的语气中可以分辨,往后肯定是要做出改变,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一句他觉得特别高明的话,真是天意,他要赶快说出来,说慢了就忘了。胖子得意的说: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达,说完得意地等着自己的偶像的褒奖。 没想到一个“穷”字犯了孙龟民的忌讳。 一时间孙龟民的脸上像集市一样热闹起来,这里挤、那里抽、鼻孔里还有节奏响个不停。 胖子看到偶像的表现知道是大事不好了,身上像筛糠一样,此刻他脑子里已经完全乱了,想不出任何补救的办法,问题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孙龟民脸上的集市终于散场了,他指着胖子说:你什么意思?怎么就穷了?你说我山穷水尽了吗?还是黔驴技穷了?我才知道你像所有的人一样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你……以为你能得逞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的买卖是不如从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教育起我来了,你算什么东西? 胖子此时什么都不敢说,他不敢为自己辩解,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知道他越辩解就会挨骂得越厉害,他只是啪啪的不停的扇着自己的肥脸蛋子。 孙龟民气的就像看到了自己的老婆跟别人睡觉一样,脸都变了颜色,他继续骂道:你说你除了挨骂还能干什么?在我这里,月亮城的人都把你当成是个人物,出了这个门你连自己的饭钱都挣不出来,还说我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胖子的脸已经扇红了,孙龟民的骂不停,他也不敢停下来。 外面的黑氏实在看不过了,就推门进来,说道:你有完没完,靳兴你出去该干啥干啥去。 胖子这才像一只狗一样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孙龟民说:你进来干什么?有你的什么? 我就看不惯你这么欺负他,还有比他对你更忠心耿耿的人吗?他把自己的青春全都献给了咱们这个家,你对他动不动就大骂不止,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他也是个男人,也需要尊重。真有本事的你又容不下,没本事的你又嫌没本事,嫌他不会说话,他为了几两碎银子让你像狗一样欺负,你是不是也要把他逼走。 孙龟民听出了不对劲,问道:我也要把他逼走?什么意思?我把谁逼走了? 黑氏说:薛峰走了。 孙龟民一下子站起来,他的眼不眨了,头皮也不提了,鼻孔也安静下来,他说:谁说的,不可能。 难怪孙龟民不信,他很少训斥薛峰,更别说骂了,因为薛峰是凭能干赢得的他的赏识,不是像胖子一样是凭吹捧和打小报告。 黑氏说:薛峰去了老船长酒坊,半年的工钱他都不要了,你该好好想想你自己了。 薛峰去了老船长酒坊,谁说的?孙龟民用力一拍桌子。 黑氏说:他和我说了。 孙龟民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黑氏,他和你说了,他为什么不和我说。他和你说……你们……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走? 孙国民你这个混蛋,黑氏骂道。 孙龟民见黑氏真急了,又改口道:我和你闹,别当真。我待薛峰不薄呀,以前他们家什么光景,从他来了咱们酒坊才盖的新房,过的像模像样了,他走了还是去了姓萧的那里。 你只想着给了他们多少好处,可是你没把他们当过兄弟,也没打算把他们培养成真正的人才,你只想让他们惟命是听,让他们像毛驴一样天天围着磨盘转,可你没想过他们也是有思想的人。靳兴是确实不中用,他但凡有一点办法估计也早该走了。 孙龟民又重新坐回到椅子里,他喃喃自语道:他去了老船长酒坊,姓萧的玩儿的好一手釜底抽薪。 黑氏说:如果你对他们好,姓萧的能抽动他吗?你去把他那里在外面管事的温志勇挖来试试? 孙龟民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他认识那个叫温志勇的人,也算是有一些交际,此人实在又干练,干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有二心,不过也不是没有软肋,有了这个主意孙龟民在心里开始谋划,该如何实行他的锦囊妙计。 他自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不存在软肋,只要有软肋就可以被利益击破,从而取得胜利。也就是说,这世间没有人不可以被战胜,战胜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找出他的软肋,孙龟民认为自己在寻找一个人的软肋这一方面是个行家。他认为叶舟的软肋就是他的自以为没有软肋,他可以通过温志勇攻破他。 一个人太自大了是非常可笑的,孙龟民自以为找到了叶舟的软肋,他就不知道他本是纵横四海、横行天下的无敌将军,人家是在用一种钓鱼或是下棋的心态做这件事,对他来说这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所以任凭孙龟闵民出什么样的招儿,他只是破解了事,并不做任何还击。孙龟民自己却忙得不亦乐乎,他对这件事要竭尽全力,没想到叶舟只是伸出了一条尾巴尖和他玩耍。可笑的是他自己还玩儿的高潮迭起、尖叫不断。 西域各国的商人都知道雪驼国有个人靠倒卖老船长的酒发了财,纷纷从叶舟的酒坊买酒回去卖,一时间老船长酒坊的酒供不应求。 有一个自称是温志勇的朋友,名字叫庄聪的人给叶舟出主意,让叶舟从其他酒坊收酒,然后装到老船长的酒坛里卖给西域的商人。 叶舟看看庄聪向他竖起大拇指,这个主意不错,然后他让人把苏瑶、麟角、温志勇、孟磊几个管事儿的都叫来,让庄聪再说一遍那个主意。 庄聪照实又说了一遍。 叶舟看着自己的几个得力干将问:这个主意怎么样? 志勇斩钉截铁的说:不可以,这算什么主意?这不是杀鸡取卵吗?咱的酒为什么卖的好,不就是因为质量好、口感好吗?把别的酒装在老船长的酒坛里卖,那咱们岂不成了卖酒坛的了。 叶舟又问麟角,觉得谁说的对。 在志勇表达他的观点之前,麟角听庄聪这么一说,觉得他说得对,这样可以多挣钱。可温志勇一说,他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麟角说:温哥说得对。 叶舟让苏瑶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庄聪。 叶舟说:庄先生您的主意很好,但我们暂时不会采纳,这五十两银子您拿去,多谢您的好意。 庄聪走后,叶舟的脸拉下来,问温志勇:他是你的朋友吗? 就是认识也没什么交情,温志勇似乎很自责的说。 叶舟说:往后不要再和他交往,和这样的人处久了,没有坏不了的事。 苏瑶问:那你还为什么要给他银子。 叶舟说:小人就要给他点便宜占。 温志勇笑笑说:老板是不是故意让我来把这个不采纳他主意的话说出来。 第26章 奴才的悲催 听到老大喊自己,胖子赶紧撂下手里的活,挪蹭着他的外八字步往孙龟民的书房去,一进门先是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哥,哥您找我有事。 孙龟民一指旁边的椅子,坐,这几天卖得怎么样? 这也不过是个话引子,叫胖子来主要不是问这个,只是想先用无关紧要的话把正题引出来。 胖子先是哼哼两声,然后才说,和昨……天一样。 幸好孙龟民主要不是问这件事,如果是,胖子又要挨骂了。 无所谓,够调费就行,该挣的早挣下了,谁也不能总在风口浪尖上。 胖子连忙称“是”。 孙龟民挤了两下眼睛,说道:听说姓萧的生意做到雪驼国去了。 胖子哼哼两声,是啊,我也听……说了,也只……是看着热闹,未必给能……挣多少钱。 如果咱也想出点招儿来和姓萧点比试比试,你觉的有胜算吗?问完这句话,孙龟民的头皮往上提了两下。 胖子嘿嘿一笑,这小子趁您……打了个……盹,横冲直撞的……像是多大……能耐一样,哥……到您一出招儿,他那……都是三脚……猫的把戏。 孙龟民明明知道如果按常规套路,想再把叶舟打败已经不可能,可听到胖子这么说,他仿佛真就有了伸出一只小手指就把叶舟压垮的本事。 孙龟民喃喃自语道:鬼谷子说,使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胖子当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鬼谷子说的,只觉得这句话肯定特别深奥,只要说出这句话,下面应该是要显大威风了。 孙龟民眨了几下眼,抽两下头皮,不厌其烦的从鼻子里弄出驴喷鼻子一样的声音,然后说: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干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早挣下的钱还够在月亮城花几辈子,现在挣的肯定是比以前少了,可最起码也比一般的酒坊挣的多。其实他还可以继续往下说,但他非要故意停下来,给胖子留下一个肯定或是吹捧着他说话的空间。 胖子低着头不假思索地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孙龟民改变了话风,问道:咱是不是就一直这样干下去了呢? 胖子虽不清楚孙龟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从他问话的语气中可以分辨,往后肯定是要做出改变,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一句他觉得特别高明的话,真是天意,他要赶快说出来,说慢了就忘了。胖子得意的说: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达,说完得意地等着自己的偶像的褒奖。 没想到一个“穷”字犯了孙龟民的忌讳。 一时间孙龟民的脸上像集市一样热闹起来,这里挤、那里抽、鼻孔里还有节奏响个不停。 胖子看到偶像的表现知道是大事不好了,身上像筛糠一样,此刻他脑子里已经完全乱了,想不出任何补救的办法,问题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孙龟民脸上的集市终于散场了,他指着胖子说:你什么意思?怎么就穷了?你说我山穷水尽了吗?还是黔驴技穷了?我才知道你像所有的人一样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你……以为你能得逞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的买卖是不如从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教育起我来了,你算什么东西? 胖子此时什么都不敢说,他不敢为自己辩解,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知道他越辩解就会挨骂得越厉害,他只是啪啪的不停的扇着自己的肥脸蛋子。 孙龟民气的就像看到了自己的老婆跟别人睡觉一样,脸都变了颜色,他继续骂道:你说你除了挨骂还能干什么?在我这里,月亮城的人都把你当成是个人物,出了这个门你连自己的饭钱都挣不出来,还说我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胖子的脸已经扇红了,孙龟民的骂不停,他也不敢停下来。 外面的黑氏实在看不过了,就推门进来,说道:你有完没完,靳兴你出去该干啥干啥去。 胖子这才像一只狗一样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孙龟民说:你进来干什么?有你的什么? 我就看不惯你这么欺负他,还有比他对你更忠心耿耿的人吗?他把自己的青春全都献给了咱们这个家,你对他动不动就大骂不止,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他也是个男人,也需要尊重。真有本事的你又容不下,没本事的你又嫌没本事,嫌他不会说话,他为了几两碎银子让你像狗一样欺负,你是不是也要把他逼走。 孙龟民听出了不对劲,问道:我也要把他逼走?什么意思?我把谁逼走了? 黑氏说:薛峰走了。 孙龟民一下子站起来,他的眼不眨了,头皮也不提了,鼻孔也安静下来,他说:谁说的,不可能。 难怪孙龟民不信,他很少训斥薛峰,更别说骂了,因为薛峰是凭能干赢得的他的赏识,不是像胖子一样是凭吹捧和打小报告。 黑氏说:薛峰去了老船长酒坊,半年的工钱他都不要了,你该好好想想你自己了。 薛峰去了老船长酒坊,谁说的?孙龟民用力一拍桌子。 黑氏说:他和我说了。 孙龟民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黑氏,他和你说了,他为什么不和我说。他和你说……你们……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走? 孙国民你这个混蛋,黑氏骂道。 孙龟民见黑氏真急了,又改口道:我和你闹,别当真。我待薛峰不薄呀,以前他们家什么光景,从他来了咱们酒坊才盖的新房,过的像模像样了,他走了还是去了姓萧的那里。 你只想着给了他们多少好处,可是你没把他们当过兄弟,也没打算把他们培养成真正的人才,你只想让他们惟命是听,让他们像毛驴一样天天围着磨盘转,可你没想过他们也是有思想的人。靳兴是确实不中用,他但凡有一点办法估计也早该走了。 孙龟民又重新坐回到椅子里,他喃喃自语道:他去了老船长酒坊,姓萧的玩儿的好一手釜底抽薪。 黑氏说:如果你对他们好,姓萧的能抽动他吗?你去把他那里在外面管事的温志勇挖来试试? 孙龟民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他认识那个叫温志勇的人,也算是有一些交际,此人实在又干练,干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有二心,不过也不是没有软肋,有了这个主意孙龟民在心里开始谋划,该如何实行他的锦囊妙计。 他自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不存在软肋,只要有软肋就可以被利益击破,从而取得胜利。也就是说,这世间没有人不可以被战胜,战胜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找出他的软肋,孙龟民认为自己在寻找一个人的软肋这一方面是个行家。他认为叶舟的软肋就是他的自以为没有软肋,他可以通过温志勇攻破他。 一个人太自大了是非常可笑的,孙龟民自以为找到了叶舟的软肋,他就不知道他本是纵横四海、横行天下的无敌将军,人家是在用一种钓鱼或是下棋的心态做这件事,对他来说这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所以任凭孙龟闵民出什么样的招儿,他只是破解了事,并不做任何还击。孙龟民自己却忙得不亦乐乎,他对这件事要竭尽全力,没想到叶舟只是伸出了一条尾巴尖和他玩耍。可笑的是他自己还玩儿的高潮迭起、尖叫不断。 西域各国的商人都知道雪驼国有个人靠倒卖老船长的酒发了财,纷纷从叶舟的酒坊买酒回去卖,一时间老船长酒坊的酒供不应求。 有一个自称是温志勇的朋友,名字叫庄聪的人给叶舟出主意,让叶舟从其他酒坊收酒,然后装到老船长的酒坛里卖给西域的商人。 叶舟看看庄聪向他竖起大拇指,这个主意不错,然后他让人把苏瑶、麟角、温志勇、孟磊几个管事儿的都叫来,让庄聪再说一遍那个主意。 庄聪照实又说了一遍。 叶舟看着自己的几个得力干将问:这个主意怎么样? 志勇斩钉截铁的说:不可以,这算什么主意?这不是杀鸡取卵吗?咱的酒为什么卖的好,不就是因为质量好、口感好吗?把别的酒装在老船长的酒坛里卖,那咱们岂不成了卖酒坛的了。 叶舟又问麟角,觉得谁说的对。 在志勇表达他的观点之前,麟角听庄聪这么一说,觉得他说得对,这样可以多挣钱。可温志勇一说,他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麟角说:温哥说得对。 叶舟让苏瑶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庄聪。 叶舟说:庄先生您的主意很好,但我们暂时不会采纳,这五十两银子您拿去,多谢您的好意。 庄聪走后,叶舟的脸拉下来,问温志勇:他是你的朋友吗? 就是认识也没什么交情,温志勇似乎很自责的说。 叶舟说:往后不要再和他交往,和这样的人处久了,没有坏不了的事。 苏瑶问:那你还为什么要给他银子。 叶舟说:小人就要给他点便宜占。 温志勇笑笑说:老板是不是故意让我来把这个不采纳他主意的话说出来。 第27章 借着别人家的闲话下酒 叶舟也笑笑,我觉得这话你说比我说合适。 温志勇说:怨不得你年纪轻轻能把事业干得这么大,什么都想得这么仔细,让人不得不佩服。 叶舟说: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小心二字挂心间,灾祸靠一边”。 志勇说:现在咱们该继续扩大规模,再添些人手。 叶舟说:规模是要扩大,人手也要添,但不是现在。 志勇不理解叶舟的意思,他心里有个疑问,为什么不赶紧呢?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叶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个答案。 叶舟说:“太高人欲妒”,城里的人早就想借着咱们的光挣钱发财,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志勇笑着摇摇头,我真的不懂你,咱们赶快扩大规模自己就可以挣更多的钱,为什么让别人挣呢? 叶舟淡然的笑笑,一个人一辈子如果只为了挣更多的钱是非常可怜的,自己已经很够花了,咱们已经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再多挣,就是两辈子三辈子也花不完,花不完的钱是没有用的,再多的钱也不能让我们再回到十八岁了。 所以,与其多挣一些自己根本都用不上的钱,不如让别人也挣点儿,这样我们的钱虽然少挣了,可是那些因为存了咱们的酒挣了钱的人,甚至发了财的人都会祝福我们。这么多的人的祝福不比那些挣来花不完的钱更有意思吗? 这次志勇没有摇头,脸上带着掩饰尴尬的笑,显然他还是不理解叶舟的做法,也没理解叶舟的话是发自肺腑还是另有玄机。 叶舟问:你存了多少? 志勇笑笑说:是也存了些,但不是很多。 够盖套大房子的? 志勇笑笑说:那得看这酒价涨成啥样。 都出去后屋里只剩下了叶舟和苏瑶,苏瑶也想出去。叶舟叫住了她,问道:瑶儿,你理解我的话吗? 苏瑶说:似乎理解,又似乎一知半解。 叶舟说:我再简单地说一句你就完全理解了,如果只是为了挣钱,咱至于背井离乡跑到这么老远来吗?在日瓦戈城咱们什么没有。 苏瑶笑笑说:哦,明白了,只是我太投入了,有时候都忘了你的真实身份。 叶舟说:你赞成我这么做吗? 苏瑶说:我当然赞成,哥,我觉得你也许真是不慎跌落凡间的天使。 叶舟严肃的说:错,我是专程来的,跌落,让你说的像是一场事故。 俩人一阵的笑。 像叶舟预测的一样已经有商人到城中存了老船长的酒的百姓家收酒了,家底薄的人家见一坛酒贵出几文钱,就开始卖了。 像赵少俨、裴杰、温志亮那些存的多的当然不会卖。 知道商人们开始高价从存老船长酒的人手里收酒后,最高兴的当然是裴杰和赵少俨,他们的高兴不只是因为他们存的酒多,而是这件事证明了他们的眼光,这种成就感带给人的快感,并不比钱逊色。 裴杰、田姐、少俨、张志美一块在田姐的羊汤馆吃火锅,酒过三巡后少俨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了,说道:怎么样?老船长的酒真涨钱了,咱这眼光没错? 志美说:你还好意思说,是小温告诉你那个船长不像凡人,存他点酒,说不定日后能涨钱,你才把人家的酒都包圆买回家的。 少俨不服,说道:他若真看准了不早下手了吗? 裴杰也不和他争,只是笑。 少俨说:你别只是笑,说话呀。 裴杰说:是,我只是觉得船长不俗,不能下结论,少俨眼光独到,一看便知此人岂是池中物,所酿之酒有朝一日必会远卖西域诸国。故多买收藏之,今得应验,当日所料之事皆在眼前。 少俨手掌做下压的手势,说道:低调永远是对的,还有一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老庄去给船长支招去了,让他用五十两银子打发出来了。 裴杰说:没听说,老庄给支的什么招儿。 少俨把事情的经过一来一去的说了一遍。 裴杰说:这是萝卜精派他去的。 志美看看裴杰,再看看少俨。 少俨拍了一下手,端起酒,说道:啥也别说了,喝酒。 裴杰说:怎么了?英雄所见略同吗? 志美说:少俨一开始和我说这事我没觉出啥来。 少俨说:你觉出来了,以为是高招儿呢。 志美白了他一眼,说道:俺一介女流哪里懂生意里面的套路。 少俨指了一下田姐,那一介女流就懂。 志美假装生气的说:又拿我和田姐比,人家是女中豪杰,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少俨给志美夹了一筷子肉,哄道:和你闹的,咱和她比也不见得落下风,田姐虽然人长得好,又能干,可她不如你这般小鸟依人招人疼,快把话说完,要到精彩的时候了。 志美扑哧一声笑了,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少俨赶紧讨好的提示,我说到了一开始你还以为是高招儿,下面该你说。 志美不领情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对,是说到这儿了,我是这样想的,可他说大概是小诸葛派老庄去的,他是想用这一招把老船长搞垮,我就说去和小温说说,看他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如出一辙,怪不得你俩能玩到一块儿去,真是默契。 裴杰说:如果真是小诸葛派他去的,这家伙玩的也挺高。 少俨说: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更难能可贵的是船长并不打算立即扩大规模,他故意让贩酒的商人到市民的家里收酒,这一招儿是最可怕的。 裴杰点点头说:是啊,这就是天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招而自来,无为而无不为,难得他年纪轻轻却没有一点贪欲;咱们读过好多的书,懂得很多道理,可是人家把咱们懂得道理都运用在了生意上。 少俨说:真是有志不在年高,他就是那种生而知之的人,我们赢别人可以靠悟性,可是他有的却是天赋和善良,幸好我们和他是朋友不是对手。萝卜精啊,萝卜精,我都替他难的慌;他的眼里再也眨不出一个可以让他出奇制胜的招数儿,头皮中也抽不出一个可以一招制敌的主意,现在只剩下让鼻子里冒出驴喷鼻子一样的声音了。 裴杰说:若他现在服了还好,照样过他大财主的日子,若不服,肯定没他的好日子过了。 少俨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萝卜精缺钱吗?当然不缺,他缺的是在月亮城一家独大的那种快感,所以他肯定会憋出一个他自认为非常高明的大招儿。 志美说:这人也是怪,自己干自己的买卖,他干嘛非要和他根本就搬不动的茬儿较劲呢? 少俨说: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船长是他搬不动的茬儿,他还把船长当成是个外来户呢? 裴杰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着少俨。 少俨问: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裴杰说:我很想知道小诸葛到底做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感觉你对他的成见怎么这么根深蒂固呢。 少俨说:萝卜精对我还行,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德行,其实卑鄙无耻,非要装成道学先生的样子;整个儿一人格分裂,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大家都是洞若观火,不过是事不关己,不言语罢了,他现在的局面让全城人的心里都特别舒坦。所以说,人在得意时一定要按住自己内心里的志高气扬,要不然在不得意的时候都会看他的笑话。 裴杰说:他倒是经常来吃饭,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 少俨啐了一口,说道:这萝卜精可恶就可恶在这里,表面上跟谁都特别客气,内心里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表面上他笑呵呵的跟你说话,嘿!兄弟买卖干的不赖,好样的呀;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玩意儿,小饭馆起早贪黑的能挣几个钱儿,还自我感觉良好。 裴杰笑着摇摇头,可真有你的,就像你去他的心里看过一样,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少俨自信的一挺胸脯,就差拍胸脯了,就这,如果还用亲自去他的心里看看,我还算什么“心如炬”。 裴杰说:好一个“舌似刀,心如炬”。 志美说:果然是别人家的闲话是最好的下酒菜,田姐,等少俨再来了你甭给他上这么多肉,从城里搜罗些闲话,他来了后给他开个头儿,就够他喝一顿的。 说到城里的闲话,他们又说到了凤毛老婆的丫头竟然打起了船长的主意。 志美说,李婉的丫头总去找船长这话我也听说过,说不定是请教什么问题,一个丫头打起船长的主意,我总觉得不太可能。 少俨反驳道:为什么不太可能,就是因为她是一个丫头吗?小狗小猫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呢,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卑微就给人家标出不可以这样不能那样,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的人都是可敬的。此时他话锋一转:话虽这么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大家也习惯了少俨这种说话风格,先是大放厥词,然后又急转直下。 裴杰说:瑶儿姑娘和铁奇麟角真是船长的好帮手,这大院子也盖好了,差不多该办喜事了。 第27章 借着别人家的闲话下酒 叶舟也笑笑,我觉得这话你说比我说合适。 温志勇说:怨不得你年纪轻轻能把事业干得这么大,什么都想得这么仔细,让人不得不佩服。 叶舟说: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小心二字挂心间,灾祸靠一边”。 志勇说:现在咱们该继续扩大规模,再添些人手。 叶舟说:规模是要扩大,人手也要添,但不是现在。 志勇不理解叶舟的意思,他心里有个疑问,为什么不赶紧呢?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叶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个答案。 叶舟说:“太高人欲妒”,城里的人早就想借着咱们的光挣钱发财,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志勇笑着摇摇头,我真的不懂你,咱们赶快扩大规模自己就可以挣更多的钱,为什么让别人挣呢? 叶舟淡然的笑笑,一个人一辈子如果只为了挣更多的钱是非常可怜的,自己已经很够花了,咱们已经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再多挣,就是两辈子三辈子也花不完,花不完的钱是没有用的,再多的钱也不能让我们再回到十八岁了。 所以,与其多挣一些自己根本都用不上的钱,不如让别人也挣点儿,这样我们的钱虽然少挣了,可是那些因为存了咱们的酒挣了钱的人,甚至发了财的人都会祝福我们。这么多的人的祝福不比那些挣来花不完的钱更有意思吗? 这次志勇没有摇头,脸上带着掩饰尴尬的笑,显然他还是不理解叶舟的做法,也没理解叶舟的话是发自肺腑还是另有玄机。 叶舟问:你存了多少? 志勇笑笑说:是也存了些,但不是很多。 够盖套大房子的? 志勇笑笑说:那得看这酒价涨成啥样。 都出去后屋里只剩下了叶舟和苏瑶,苏瑶也想出去。叶舟叫住了她,问道:瑶儿,你理解我的话吗? 苏瑶说:似乎理解,又似乎一知半解。 叶舟说:我再简单地说一句你就完全理解了,如果只是为了挣钱,咱至于背井离乡跑到这么老远来吗?在日瓦戈城咱们什么没有。 苏瑶笑笑说:哦,明白了,只是我太投入了,有时候都忘了你的真实身份。 叶舟说:你赞成我这么做吗? 苏瑶说:我当然赞成,哥,我觉得你也许真是不慎跌落凡间的天使。 叶舟严肃的说:错,我是专程来的,跌落,让你说的像是一场事故。 俩人一阵的笑。 像叶舟预测的一样已经有商人到城中存了老船长的酒的百姓家收酒了,家底薄的人家见一坛酒贵出几文钱,就开始卖了。 像赵少俨、裴杰、温志亮那些存的多的当然不会卖。 知道商人们开始高价从存老船长酒的人手里收酒后,最高兴的当然是裴杰和赵少俨,他们的高兴不只是因为他们存的酒多,而是这件事证明了他们的眼光,这种成就感带给人的快感,并不比钱逊色。 裴杰、田姐、少俨、张志美一块在田姐的羊汤馆吃火锅,酒过三巡后少俨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了,说道:怎么样?老船长的酒真涨钱了,咱这眼光没错? 志美说:你还好意思说,是小温告诉你那个船长不像凡人,存他点酒,说不定日后能涨钱,你才把人家的酒都包圆买回家的。 少俨不服,说道:他若真看准了不早下手了吗? 裴杰也不和他争,只是笑。 少俨说:你别只是笑,说话呀。 裴杰说:是,我只是觉得船长不俗,不能下结论,少俨眼光独到,一看便知此人岂是池中物,所酿之酒有朝一日必会远卖西域诸国。故多买收藏之,今得应验,当日所料之事皆在眼前。 少俨手掌做下压的手势,说道:低调永远是对的,还有一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老庄去给船长支招去了,让他用五十两银子打发出来了。 裴杰说:没听说,老庄给支的什么招儿。 少俨把事情的经过一来一去的说了一遍。 裴杰说:这是萝卜精派他去的。 志美看看裴杰,再看看少俨。 少俨拍了一下手,端起酒,说道:啥也别说了,喝酒。 裴杰说:怎么了?英雄所见略同吗? 志美说:少俨一开始和我说这事我没觉出啥来。 少俨说:你觉出来了,以为是高招儿呢。 志美白了他一眼,说道:俺一介女流哪里懂生意里面的套路。 少俨指了一下田姐,那一介女流就懂。 志美假装生气的说:又拿我和田姐比,人家是女中豪杰,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少俨给志美夹了一筷子肉,哄道:和你闹的,咱和她比也不见得落下风,田姐虽然人长得好,又能干,可她不如你这般小鸟依人招人疼,快把话说完,要到精彩的时候了。 志美扑哧一声笑了,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少俨赶紧讨好的提示,我说到了一开始你还以为是高招儿,下面该你说。 志美不领情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对,是说到这儿了,我是这样想的,可他说大概是小诸葛派老庄去的,他是想用这一招把老船长搞垮,我就说去和小温说说,看他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如出一辙,怪不得你俩能玩到一块儿去,真是默契。 裴杰说:如果真是小诸葛派他去的,这家伙玩的也挺高。 少俨说: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更难能可贵的是船长并不打算立即扩大规模,他故意让贩酒的商人到市民的家里收酒,这一招儿是最可怕的。 裴杰点点头说:是啊,这就是天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招而自来,无为而无不为,难得他年纪轻轻却没有一点贪欲;咱们读过好多的书,懂得很多道理,可是人家把咱们懂得道理都运用在了生意上。 少俨说:真是有志不在年高,他就是那种生而知之的人,我们赢别人可以靠悟性,可是他有的却是天赋和善良,幸好我们和他是朋友不是对手。萝卜精啊,萝卜精,我都替他难的慌;他的眼里再也眨不出一个可以让他出奇制胜的招数儿,头皮中也抽不出一个可以一招制敌的主意,现在只剩下让鼻子里冒出驴喷鼻子一样的声音了。 裴杰说:若他现在服了还好,照样过他大财主的日子,若不服,肯定没他的好日子过了。 少俨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萝卜精缺钱吗?当然不缺,他缺的是在月亮城一家独大的那种快感,所以他肯定会憋出一个他自认为非常高明的大招儿。 志美说:这人也是怪,自己干自己的买卖,他干嘛非要和他根本就搬不动的茬儿较劲呢? 少俨说: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船长是他搬不动的茬儿,他还把船长当成是个外来户呢? 裴杰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着少俨。 少俨问: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裴杰说:我很想知道小诸葛到底做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感觉你对他的成见怎么这么根深蒂固呢。 少俨说:萝卜精对我还行,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德行,其实卑鄙无耻,非要装成道学先生的样子;整个儿一人格分裂,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大家都是洞若观火,不过是事不关己,不言语罢了,他现在的局面让全城人的心里都特别舒坦。所以说,人在得意时一定要按住自己内心里的志高气扬,要不然在不得意的时候都会看他的笑话。 裴杰说:他倒是经常来吃饭,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 少俨啐了一口,说道:这萝卜精可恶就可恶在这里,表面上跟谁都特别客气,内心里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表面上他笑呵呵的跟你说话,嘿!兄弟买卖干的不赖,好样的呀;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玩意儿,小饭馆起早贪黑的能挣几个钱儿,还自我感觉良好。 裴杰笑着摇摇头,可真有你的,就像你去他的心里看过一样,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少俨自信的一挺胸脯,就差拍胸脯了,就这,如果还用亲自去他的心里看看,我还算什么“心如炬”。 裴杰说:好一个“舌似刀,心如炬”。 志美说:果然是别人家的闲话是最好的下酒菜,田姐,等少俨再来了你甭给他上这么多肉,从城里搜罗些闲话,他来了后给他开个头儿,就够他喝一顿的。 说到城里的闲话,他们又说到了凤毛老婆的丫头竟然打起了船长的主意。 志美说,李婉的丫头总去找船长这话我也听说过,说不定是请教什么问题,一个丫头打起船长的主意,我总觉得不太可能。 少俨反驳道:为什么不太可能,就是因为她是一个丫头吗?小狗小猫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呢,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卑微就给人家标出不可以这样不能那样,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的人都是可敬的。此时他话锋一转:话虽这么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大家也习惯了少俨这种说话风格,先是大放厥词,然后又急转直下。 裴杰说:瑶儿姑娘和铁奇麟角真是船长的好帮手,这大院子也盖好了,差不多该办喜事了。 第28章 船长的信 少俨说:应该是差不多了,那十三太保给船长盖完房子又都去酒坊帮着干活了。你说这船长来了后给咱们这里带来多少变化,城里人多挣了钱,还给城里除了一害,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田姐说:这个船长可真不是一般人。 少俨说:田姐终于说话了。 田姐腼腆的笑笑,说道:一直想说就是插不上嘴。 少俨指指裴杰和志美,说道:都别说了,下面进入田姐说话的时间。 田姐说:可别,还是你们说,我就是挺佩服这个船长兄弟的,年纪轻轻竟有这如此的胸襟。 少俨说:田姐,我觉得你也可以,只是你做的是羊汤他做的是酒,酒可以存起来,而羊汤不可以。 田姐看着裴杰说:船长兄弟给了我一个启示。 裴杰问:什么启示? 田姐说:不能只有自己挣钱,要帮助更多的人挣钱,不能听你的了,我要再开一家羊汤馆。 少俨举起手说:我一定要入股。 裴杰说:你也不嫌累。 田姐说:累不着,她又看着少俨说,赵哥,我想的是可以让别人入股,但只接收城里的一些生计比较困难的人。 少俨略带讥讽的笑笑,生计困难的用什么入股。 田姐说:用人入股,是的,我不接受用钱入股,开店的钱我自己出,店里需要多少人我招多少人,我只拿三成利润,剩下的七成让干活的人平分。 裴杰、少俨、志美都近乎目瞪口呆的看着田姐。 少俨说:就是为了和船长比谁更好吗? 田姐说:我是这样想的,若让有钱人来入股,那就是让有钱人变的更有钱,可是让有钱人再挣更多的钱干啥呢?就像再劝一个喝的微醺的人继续喝酒,本来微醺是喝酒做好的状态,再多喝就无益了,除了胡闹就是难受,说不定还得吐出来。可是让穷人来干活入股,会改善穷人的生活,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少俨向田姐竖起了大拇指,他说:田姐一晚上没说几句话,这一席话让有的人活一辈子都悟不透。在船长那里干活的工钱是别的酒坊里干活的工钱的三倍,你这比他还要狠,干活的比东家挣的都多。 田姐说:嫂子,到时候你如果没事你帮我在这个店里盯着,我去盯新店。 志美痛快的答应了。 少俨说:志美咱不能要工钱,不就是比着看谁更好吗? 志美说:工钱不工钱的真无所谓,只要这注定会成为传奇的人物带我玩儿就行。 裴杰听了田姐阐述自己的想法后好像一直在若有所思,也一直没表明自己是一个什么态度。 少俨拍拍裴杰的肩膀说:发什么呆呀,你什么态度啊! 裴杰笑笑,我什么态度啊,百无一用是书生,田姐是女中豪杰,她做什么我都支持,要钱出钱,要力出力。 少俨看看裴杰,又看看田姐,他说:你两口子早就商量好了。 田姐说:真没商量,我听你们聊了一晚上,心里就琢磨,船长兄弟刚来这月亮城两年多的时间,就为这里做了这么好的事,咱这来了这么多年就只顾赚钱了,不如也学学人家,钱已经够花了,再做点有意义的事多好。我觉得这赚钱能养家,帮助人能养心,这家也养了,心也养了岂不更好。 少俨摇摇头,自己喝了口酒。 裴杰说:你这是又想什么了,怎么还喝上闷酒了呢? 少俨说:我这把自己和萝卜精比的时候,我想大概我也就比他的钱少,其他方面他差远了;今天我觉得和你们比我啥都不是。 裴杰说:不要这么悲观,你“舌似刀,心如炬”,是谁也比不了的。 志美说:不早了,田姐都困了。 少俨用崇拜的目光看看田姐,他说:她不困,她冒出这么伟大的构想肯定兴奋的了不得,还困什么。嘴上虽这么说,可还是起了身。 店里的客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一个值班的伙计等着收拾他们这最后一个桌子。 少俨热情的和伙计说:兄弟,辛苦了,让你跟着熬到这么晚,不能怪我,怪就怪你们的田姐太漂亮了,让我舍不得走,真羡慕你们,能天天看见这个漂亮的女人。她往后可就不只是漂亮这么简单了,她还会非常了不起。 伙计腼腆的笑笑,小声说,赵先生您慢走,然后就收拾桌子去了。 都走出一段了,赵少俨又转过身来和田姐说:往后我就和你们学了,真学到了,我的画肯定会更值钱。 叶舟对于明玉是不推不就的态度,他还是把她当成那个邻家的小妹,听明玉讲他们小时候的事,每当明玉想把他们普通朋友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叶舟总有办法让其戛然而止。 明玉在心里揣摩叶舟的心理:他还是喜欢我的,大概还没到让他怦然心动的程度,这又怎样,别说她对我有些喜欢,纵使他对我铁石心肠的不喜欢,我也能把他心里的铁石捂热。 李婉也感觉出了明玉的变化,她最近更喜欢打扮了,说话比之前也温柔了,猜她可能是有了心上人,她还没太问明明。一天凤毛和她说:婉儿,你知道吗?明玉和船长好上了。 李婉大吃一惊,什么?她和船长好上了?这个蹄子够有主意的,竟然拿下了全城少女们梦寐以求想嫁给的钻石王老五,这事靠谱吗?你听谁说的? 凤毛说:现在外面都在议论这件事。 刚一听到的时候李婉心里只是有些吃惊,这事在心里一过,怎么还有点儿吃醋呢,她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吃醋,是觉得好男人都该有她的份儿?还是因为他长的像叶舟;好像这两方面都不是,又好像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幸好凤毛一会儿就出去了,要不然细心的他肯定能看出她的不对劲。不行,她得干点啥分分心,要不然她会一门心思地想这件事,本来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事,想多了就像和自己休戚相关一样,可是她做什么都不能专心。 以前听到有关叶舟和别的女人的闲言碎语,她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是正常的,可这算什么呢?如果在结婚前,她肯定有办法把船长吸引到自己身边来,不为别的,就为他长的像叶舟;可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这种权利,除非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明玉又打扮好出去了,这肯定是又和船长约会去了,去,幸好她现在不在身边,要不她也能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她觉得自己局促不安的好没有道理,因为一件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事竟然精神恍惚起来。 有些事很奇怪,本来是一件看似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事,只要你经常性的想,很快就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大概“想”是有力量的。 一天李婉一个人在花园里拿着一本看过好多遍的小册子,时而也看蝴蝶在花间飞舞,一片折叠的无比精致的纸突然落在她面前,她抬头一看船长家那只小白鸟正在她头顶上盘旋,似乎还和她打招呼。她心想是船长给她写的信吗?她竟然给他朋友的妻子写信。这时明玉走过来,那只小白鸟也不见了。 李婉赶紧把那折叠的特别精致的纸片捡起来放进衣袖,明玉问她捡到了什么宝贝。 李婉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花丛中的蝴蝶,说道:能有什么宝贝,是我的手帕。对于传的沸沸扬扬的她和船长暧昧的事佯装不知道。 李婉心想她怎么不去找船长呢?这信上到底写的什么,是求爱?那他太轻浮了,她是他朋友甚至救命恩人的妻子呢?那能是什么?这个明玉,想让她干点什么的时候到处找不到人,想让她离开了,她反而不走了。 明玉说:小姐,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李婉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谢天谢地,她答应的非常痛快。 明玉走后,李婉赶紧从衣袖里拿出那页信,四处看看,确定哪里都没有人才把那信拆开,字写得特别工整、俊秀,信上写: 嫂夫人收到信后千万别多想,我只是想和您做个朋友,您的丫头明玉和我提起,您们曾经有过一位长相和我特别接近的朋友,我对此非常好奇,说来您可能不信,在数年前我也曾有过一位长相和您特别接近的朋友,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简直不能更有意思,明天如果您有时间,在吃过午饭后,你可以去您的花园的侧门,会有一辆轻便马车在不远处等着您,我想和您聊会儿。 船长 李婉看完信先是看看花园的侧门,这是让园丁和仆人出入的一个门,她心想这算什么事儿,写了一封短信就要我出去,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他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在信中提起明玉,是示威还是怎么着呢?告诉我已把我的丫头拿下,让我束手就擒吗?就凭一个新出头的暴发户,就想在城里为所欲为吗?你凭什么?就凭自己长得人五人六?就凭有几个臭钱?就凭这些纵使是你可以俘获所有月亮城少女的心,也奈何不得我;当时叶舟有多嚣张……叶舟没俘获我的心吗?她怪自己怎么又想到他…… 她怎么会想不到他呢,他是自己人生的意义,在那个误会出现后的一段时间,成了她人生的至暗时刻。过了那段时间后她似乎就是在对他的思念中熬时间的。 第28章 船长的信 少俨说:应该是差不多了,那十三太保给船长盖完房子又都去酒坊帮着干活了。你说这船长来了后给咱们这里带来多少变化,城里人多挣了钱,还给城里除了一害,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田姐说:这个船长可真不是一般人。 少俨说:田姐终于说话了。 田姐腼腆的笑笑,说道:一直想说就是插不上嘴。 少俨指指裴杰和志美,说道:都别说了,下面进入田姐说话的时间。 田姐说:可别,还是你们说,我就是挺佩服这个船长兄弟的,年纪轻轻竟有这如此的胸襟。 少俨说:田姐,我觉得你也可以,只是你做的是羊汤他做的是酒,酒可以存起来,而羊汤不可以。 田姐看着裴杰说:船长兄弟给了我一个启示。 裴杰问:什么启示? 田姐说:不能只有自己挣钱,要帮助更多的人挣钱,不能听你的了,我要再开一家羊汤馆。 少俨举起手说:我一定要入股。 裴杰说:你也不嫌累。 田姐说:累不着,她又看着少俨说,赵哥,我想的是可以让别人入股,但只接收城里的一些生计比较困难的人。 少俨略带讥讽的笑笑,生计困难的用什么入股。 田姐说:用人入股,是的,我不接受用钱入股,开店的钱我自己出,店里需要多少人我招多少人,我只拿三成利润,剩下的七成让干活的人平分。 裴杰、少俨、志美都近乎目瞪口呆的看着田姐。 少俨说:就是为了和船长比谁更好吗? 田姐说:我是这样想的,若让有钱人来入股,那就是让有钱人变的更有钱,可是让有钱人再挣更多的钱干啥呢?就像再劝一个喝的微醺的人继续喝酒,本来微醺是喝酒做好的状态,再多喝就无益了,除了胡闹就是难受,说不定还得吐出来。可是让穷人来干活入股,会改善穷人的生活,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少俨向田姐竖起了大拇指,他说:田姐一晚上没说几句话,这一席话让有的人活一辈子都悟不透。在船长那里干活的工钱是别的酒坊里干活的工钱的三倍,你这比他还要狠,干活的比东家挣的都多。 田姐说:嫂子,到时候你如果没事你帮我在这个店里盯着,我去盯新店。 志美痛快的答应了。 少俨说:志美咱不能要工钱,不就是比着看谁更好吗? 志美说:工钱不工钱的真无所谓,只要这注定会成为传奇的人物带我玩儿就行。 裴杰听了田姐阐述自己的想法后好像一直在若有所思,也一直没表明自己是一个什么态度。 少俨拍拍裴杰的肩膀说:发什么呆呀,你什么态度啊! 裴杰笑笑,我什么态度啊,百无一用是书生,田姐是女中豪杰,她做什么我都支持,要钱出钱,要力出力。 少俨看看裴杰,又看看田姐,他说:你两口子早就商量好了。 田姐说:真没商量,我听你们聊了一晚上,心里就琢磨,船长兄弟刚来这月亮城两年多的时间,就为这里做了这么好的事,咱这来了这么多年就只顾赚钱了,不如也学学人家,钱已经够花了,再做点有意义的事多好。我觉得这赚钱能养家,帮助人能养心,这家也养了,心也养了岂不更好。 少俨摇摇头,自己喝了口酒。 裴杰说:你这是又想什么了,怎么还喝上闷酒了呢? 少俨说:我这把自己和萝卜精比的时候,我想大概我也就比他的钱少,其他方面他差远了;今天我觉得和你们比我啥都不是。 裴杰说:不要这么悲观,你“舌似刀,心如炬”,是谁也比不了的。 志美说:不早了,田姐都困了。 少俨用崇拜的目光看看田姐,他说:她不困,她冒出这么伟大的构想肯定兴奋的了不得,还困什么。嘴上虽这么说,可还是起了身。 店里的客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一个值班的伙计等着收拾他们这最后一个桌子。 少俨热情的和伙计说:兄弟,辛苦了,让你跟着熬到这么晚,不能怪我,怪就怪你们的田姐太漂亮了,让我舍不得走,真羡慕你们,能天天看见这个漂亮的女人。她往后可就不只是漂亮这么简单了,她还会非常了不起。 伙计腼腆的笑笑,小声说,赵先生您慢走,然后就收拾桌子去了。 都走出一段了,赵少俨又转过身来和田姐说:往后我就和你们学了,真学到了,我的画肯定会更值钱。 叶舟对于明玉是不推不就的态度,他还是把她当成那个邻家的小妹,听明玉讲他们小时候的事,每当明玉想把他们普通朋友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叶舟总有办法让其戛然而止。 明玉在心里揣摩叶舟的心理:他还是喜欢我的,大概还没到让他怦然心动的程度,这又怎样,别说她对我有些喜欢,纵使他对我铁石心肠的不喜欢,我也能把他心里的铁石捂热。 李婉也感觉出了明玉的变化,她最近更喜欢打扮了,说话比之前也温柔了,猜她可能是有了心上人,她还没太问明明。一天凤毛和她说:婉儿,你知道吗?明玉和船长好上了。 李婉大吃一惊,什么?她和船长好上了?这个蹄子够有主意的,竟然拿下了全城少女们梦寐以求想嫁给的钻石王老五,这事靠谱吗?你听谁说的? 凤毛说:现在外面都在议论这件事。 刚一听到的时候李婉心里只是有些吃惊,这事在心里一过,怎么还有点儿吃醋呢,她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吃醋,是觉得好男人都该有她的份儿?还是因为他长的像叶舟;好像这两方面都不是,又好像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幸好凤毛一会儿就出去了,要不然细心的他肯定能看出她的不对劲。不行,她得干点啥分分心,要不然她会一门心思地想这件事,本来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事,想多了就像和自己休戚相关一样,可是她做什么都不能专心。 以前听到有关叶舟和别的女人的闲言碎语,她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是正常的,可这算什么呢?如果在结婚前,她肯定有办法把船长吸引到自己身边来,不为别的,就为他长的像叶舟;可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这种权利,除非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明玉又打扮好出去了,这肯定是又和船长约会去了,去,幸好她现在不在身边,要不她也能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她觉得自己局促不安的好没有道理,因为一件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事竟然精神恍惚起来。 有些事很奇怪,本来是一件看似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事,只要你经常性的想,很快就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大概“想”是有力量的。 一天李婉一个人在花园里拿着一本看过好多遍的小册子,时而也看蝴蝶在花间飞舞,一片折叠的无比精致的纸突然落在她面前,她抬头一看船长家那只小白鸟正在她头顶上盘旋,似乎还和她打招呼。她心想是船长给她写的信吗?她竟然给他朋友的妻子写信。这时明玉走过来,那只小白鸟也不见了。 李婉赶紧把那折叠的特别精致的纸片捡起来放进衣袖,明玉问她捡到了什么宝贝。 李婉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花丛中的蝴蝶,说道:能有什么宝贝,是我的手帕。对于传的沸沸扬扬的她和船长暧昧的事佯装不知道。 李婉心想她怎么不去找船长呢?这信上到底写的什么,是求爱?那他太轻浮了,她是他朋友甚至救命恩人的妻子呢?那能是什么?这个明玉,想让她干点什么的时候到处找不到人,想让她离开了,她反而不走了。 明玉说:小姐,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李婉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谢天谢地,她答应的非常痛快。 明玉走后,李婉赶紧从衣袖里拿出那页信,四处看看,确定哪里都没有人才把那信拆开,字写得特别工整、俊秀,信上写: 嫂夫人收到信后千万别多想,我只是想和您做个朋友,您的丫头明玉和我提起,您们曾经有过一位长相和我特别接近的朋友,我对此非常好奇,说来您可能不信,在数年前我也曾有过一位长相和您特别接近的朋友,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简直不能更有意思,明天如果您有时间,在吃过午饭后,你可以去您的花园的侧门,会有一辆轻便马车在不远处等着您,我想和您聊会儿。 船长 李婉看完信先是看看花园的侧门,这是让园丁和仆人出入的一个门,她心想这算什么事儿,写了一封短信就要我出去,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他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在信中提起明玉,是示威还是怎么着呢?告诉我已把我的丫头拿下,让我束手就擒吗?就凭一个新出头的暴发户,就想在城里为所欲为吗?你凭什么?就凭自己长得人五人六?就凭有几个臭钱?就凭这些纵使是你可以俘获所有月亮城少女的心,也奈何不得我;当时叶舟有多嚣张……叶舟没俘获我的心吗?她怪自己怎么又想到他…… 她怎么会想不到他呢,他是自己人生的意义,在那个误会出现后的一段时间,成了她人生的至暗时刻。过了那段时间后她似乎就是在对他的思念中熬时间的。 第29章 绿洲幽会 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那么倔强?她又问自己,那算是倔强吗?那简直是……。好多事过去后,即便是还可以再重来一遍,你的选择还是会和第一次一样,但是这件事如果还可以再来一遍,她绝不会那样做,她要等着叶舟回来和她解释,等多久都会等。 她本应该是清扬城盖世英雄的夫人,是不是盖世英雄的夫人真的无所谓?只要是他的女人她就别无他求。还是不去想他,想一次就相当于又经历一次那样的痛。 她又看看那信,想把它撕碎,可是她还是按着原样折叠起来放进了袖口。如果他真是一个轻浮浪子,月亮城的姑娘有多少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猎艳的目标,可是月亮城的人只知道他和司马凤毛的夫人的丫头相好,并没听说他和别的女人有风流韵事。那他给我写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真的是单纯想聊聊天,强有力的妇道格言也没守住她的好奇心,一个更激烈的声音在李婉的心里回荡,“我到底要看看他要干什么”。 明玉回来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十分快乐,泱泱的做着一些零碎活,她确实有些心不在焉,差一点打碎一个杯子,如果不是凤毛手疾眼快把杯子接住,就真打碎了。 凤毛怕她会因此害怕,故意打趣道,哎呀!如果姐姐本意是要打碎,我这一接,可真是耽误了事儿,还要你重新打。 明玉勉强的笑笑,把杯子接过去放好。 换了往日,李婉肯定也要逗她几句,此时她的心里只想着明天午后花园侧门不远处的那辆轻便马车。 次日,吃过早饭凤毛就去了药铺,明玉没有出去,找茬和别的丫头吵了几句,就睡闷觉去了,没起来吃午饭,李婉还叫了她,明玉推脱身上不舒服也没起来吃,李婉随便吃了一点。当她走到花园的时候心就开始跳的厉害,在推门前,她还在心里问自己,我真的要和那个男人去幽会吗?这可是不守妇道的行为,我还是去,他看上去不像是个轻浮浪子。他不敢对我做什么的,若不去,我心里会非常闷得慌,我到底看看他是要干什么;上一次在那小树林不是已经和他见过一次面了吗?这一次和上一次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其实所有的挣扎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好女人,可是好奇心让他做了一个好女人不该做的事。当上车后她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一点异样都没有了,她奇怪的是也没有人赶车。她上车后马就自己跑起来,这马不是那天那匹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这是一匹红马。 出了城来到月亮河边,马停下来,叶舟为她撩开车帘,他说,夫人下车。 在李婉一手扶着车往下迈的时候,叶舟多想紧紧地抱住她,把嘴堵在她的嘴上,用力的搂住她,一股伟大的力量控制住了他。 伟大的人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在关键的时候,他的身体里总会迸发出一股常人所没有的力量,这股力量有时候是把控住全局,有时候是把控住本能。 此刻叶舟的心里像狂风巨浪的海上一样波涛汹涌,表面上却像没风的池塘一样,平静的似一面镜子。为了避免尴尬,他们没有坐下来,而是边走边聊,一开始只是聊一些诸如天气很好的话,后来李婉问他,你那只小白鸟和你的马都好听话。 叶舟说:那鸟跟了我好多年了,马是我妹夫驯出来的。 叶舟走得比李婉快几步,走在她前面。李婉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她的心又不能平静了,这不就是叶舟吗?是他,如果不是他,他怎么这么大胆的叫一个并不熟悉的女人出来幽会。可叶舟是雁翅关外的三城之主,他在那里过着皇帝一样的日子,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开酒坊?那个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如果总是墨守成规,那还是叶舟吗?她停住脚步叫了声“叶舟”。 叶舟也停下脚步,这时他本能要做的是过去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她、亲吻她,那股伟大的力量像抓住脱缰的马一样抓住他,他回过头笑笑,也自语道:叶舟,就是那个长得和我很像的那个人的名字吗?然后他自己又吃惊起来,叶舟不会是清扬城的叶舟?怪不得我问明玉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怕我冒充他。 李婉狂跳的心恢复了平静,她告诉自己,他只是一个和叶舟一模一样的人,他的马甚至和叶舟的马都一样,他和司奇那一伙打潘虎的时候全城的人都见铁奇飞骑着那匹白马在城里敲锣呢。世间的事也真是怪,几种巧合竟能碰到一起去。那又怎样?他也不是叶舟呀。 如果真是他,我叫出他的名字,他肯定会抱住我的,甚至在我下车的时候就该抱住我了,李婉笑笑说道:是啊,是有点像。 叶舟问:只是有点像吗?明玉说一模一样呢。 李婉说:看侧脸有点像,正脸还是差很多的。李婉之所以这么说,她真是怕他知道了自己和叶舟一模一样,去冒充叶舟,那样会惹出很多麻烦。 叶舟又想笑,又在心里非常感激她,她怎么会认不出我呢?只是想不到我会来这里,明明就是我,她又怕是一个长相酷似我的人,会冒充我去做坏事,所以故意只说侧脸有点像,这个刁蛮的家伙是多么的细心呀。 叶舟说:世上竟有如此巧的事,我也曾有过一个和你长的特别像的朋友,在你家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差一点就叫出她的名字。 李婉说是吗?她叫什么名字? 叶舟说:姓氏都一样,她叫李欢欢。 李婉笑笑说:世间事没法说。这几天你是不是惹明玉了,感觉她情绪不对呀。 叶舟非常抱歉的笑笑,怎么说呢?我感觉没有惹她,可是她不高兴了,她慢慢就好了。刚才你说的叶舟真的是清扬城的叶舟吗? 对,现在在雁翅关外原来的葛丘国。 你们和他是发小,这可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李婉笑道:自己过自己日子,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叶舟说:即使不炫耀,有什么事找到他,那肯定得好使。 李婉没有说话,在心里细思量叶舟的话,如果我有事去找他,他会帮忙吗?这个问题出现后就马上被李婉否决了,会帮忙吗?在脑子里出现这个问题,简直是对他们曾经的爱情的亵渎。李婉笑笑,说道:还是各自安好的好,他本事大,责任也大,咱们是小老百姓有点小挫折能自己客服的就自己克服了,尽量不去麻烦他。 叶舟说:从小一起玩儿的伙伴,他怎么会嫌麻烦呢,他心想,为你我什么都愿意。 李婉说:你也说说你和李欢欢的事?怎么没在一起呢?问完她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船长只说曾经有一个和她长得特别像的朋友,可是说出的话已收不回来。 好在叶舟并没说使她难为情的话,他说:我太贪玩了,也是年少无知,以为干一番大事业才是人生的重中之重,当错过一段无比珍贵的爱情才知道,多大的一番事业也弥补不了感情上的遗憾,物是人非以后才懂得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心里住着的和屋里住着的是同一个人。 李婉的心好像是被叶舟的话挠了一下,心里住着的和屋里住着的是同一个人,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刚才她本来还想问叶舟一句话,可是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过了一阵她终于还是想起了一句,如果你现在去找她来不及了吗? 叶舟摇摇头,有些事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哪怕付出百倍的代价。 有些事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哪怕付出百倍的代价,叶舟的话又在李婉的心里过了一遍,她心想他们的经历是如此的相似,在心里落下的烙印的图案都差不多。 那天他们说了好多话,大部分话他说完后,她都会在心里过一遍,是的,也许这样说更合适。好多船长说出的话,她的心里也有,只是被他组织成比较有条理的句子说了出来。这好像在不同的时间,他们走过同一条路,一条有着各色风景的路,船长可以把每一处的景点的特征,以及留在心里的感受都详尽地描述出来。而那些景点留给李婉的感受也一样,可是她不善于把心情用语言表达出来。 李婉隐约的有种感觉,是一种美妙又可怕的感觉,美妙的是他似乎把她又带回了少女时代;可怕的是,她真的担心自己会爱上他。不会,这个担心一露头就被李婉否决了,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有叶舟在她心里把守着防线,谁也闯不进来。 他真的像信上说的一样,只是和她单纯的聊天,有时候边走边聊,有时候并排隔开一段距离,他们的眼神偶尔也会碰到一起,他们谁也没有因此而尴尬和羞涩,就像他们已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她能感觉到自己望着月亮河的时候,他在偷看她的侧脸,她故意装作不知道,让他尽情地“偷”看;在转脸的时候,她也不会突然地把脸转过去,而是先给他一个要转脸的信号,好让他那宛如带着舌头的眼神转向别处。 第29章 绿洲幽会 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那么倔强?她又问自己,那算是倔强吗?那简直是……。好多事过去后,即便是还可以再重来一遍,你的选择还是会和第一次一样,但是这件事如果还可以再来一遍,她绝不会那样做,她要等着叶舟回来和她解释,等多久都会等。 她本应该是清扬城盖世英雄的夫人,是不是盖世英雄的夫人真的无所谓?只要是他的女人她就别无他求。还是不去想他,想一次就相当于又经历一次那样的痛。 她又看看那信,想把它撕碎,可是她还是按着原样折叠起来放进了袖口。如果他真是一个轻浮浪子,月亮城的姑娘有多少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猎艳的目标,可是月亮城的人只知道他和司马凤毛的夫人的丫头相好,并没听说他和别的女人有风流韵事。那他给我写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真的是单纯想聊聊天,强有力的妇道格言也没守住她的好奇心,一个更激烈的声音在李婉的心里回荡,“我到底要看看他要干什么”。 明玉回来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十分快乐,泱泱的做着一些零碎活,她确实有些心不在焉,差一点打碎一个杯子,如果不是凤毛手疾眼快把杯子接住,就真打碎了。 凤毛怕她会因此害怕,故意打趣道,哎呀!如果姐姐本意是要打碎,我这一接,可真是耽误了事儿,还要你重新打。 明玉勉强的笑笑,把杯子接过去放好。 换了往日,李婉肯定也要逗她几句,此时她的心里只想着明天午后花园侧门不远处的那辆轻便马车。 次日,吃过早饭凤毛就去了药铺,明玉没有出去,找茬和别的丫头吵了几句,就睡闷觉去了,没起来吃午饭,李婉还叫了她,明玉推脱身上不舒服也没起来吃,李婉随便吃了一点。当她走到花园的时候心就开始跳的厉害,在推门前,她还在心里问自己,我真的要和那个男人去幽会吗?这可是不守妇道的行为,我还是去,他看上去不像是个轻浮浪子。他不敢对我做什么的,若不去,我心里会非常闷得慌,我到底看看他是要干什么;上一次在那小树林不是已经和他见过一次面了吗?这一次和上一次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其实所有的挣扎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好女人,可是好奇心让他做了一个好女人不该做的事。当上车后她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一点异样都没有了,她奇怪的是也没有人赶车。她上车后马就自己跑起来,这马不是那天那匹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这是一匹红马。 出了城来到月亮河边,马停下来,叶舟为她撩开车帘,他说,夫人下车。 在李婉一手扶着车往下迈的时候,叶舟多想紧紧地抱住她,把嘴堵在她的嘴上,用力的搂住她,一股伟大的力量控制住了他。 伟大的人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在关键的时候,他的身体里总会迸发出一股常人所没有的力量,这股力量有时候是把控住全局,有时候是把控住本能。 此刻叶舟的心里像狂风巨浪的海上一样波涛汹涌,表面上却像没风的池塘一样,平静的似一面镜子。为了避免尴尬,他们没有坐下来,而是边走边聊,一开始只是聊一些诸如天气很好的话,后来李婉问他,你那只小白鸟和你的马都好听话。 叶舟说:那鸟跟了我好多年了,马是我妹夫驯出来的。 叶舟走得比李婉快几步,走在她前面。李婉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她的心又不能平静了,这不就是叶舟吗?是他,如果不是他,他怎么这么大胆的叫一个并不熟悉的女人出来幽会。可叶舟是雁翅关外的三城之主,他在那里过着皇帝一样的日子,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开酒坊?那个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如果总是墨守成规,那还是叶舟吗?她停住脚步叫了声“叶舟”。 叶舟也停下脚步,这时他本能要做的是过去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她、亲吻她,那股伟大的力量像抓住脱缰的马一样抓住他,他回过头笑笑,也自语道:叶舟,就是那个长得和我很像的那个人的名字吗?然后他自己又吃惊起来,叶舟不会是清扬城的叶舟?怪不得我问明玉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怕我冒充他。 李婉狂跳的心恢复了平静,她告诉自己,他只是一个和叶舟一模一样的人,他的马甚至和叶舟的马都一样,他和司奇那一伙打潘虎的时候全城的人都见铁奇飞骑着那匹白马在城里敲锣呢。世间的事也真是怪,几种巧合竟能碰到一起去。那又怎样?他也不是叶舟呀。 如果真是他,我叫出他的名字,他肯定会抱住我的,甚至在我下车的时候就该抱住我了,李婉笑笑说道:是啊,是有点像。 叶舟问:只是有点像吗?明玉说一模一样呢。 李婉说:看侧脸有点像,正脸还是差很多的。李婉之所以这么说,她真是怕他知道了自己和叶舟一模一样,去冒充叶舟,那样会惹出很多麻烦。 叶舟又想笑,又在心里非常感激她,她怎么会认不出我呢?只是想不到我会来这里,明明就是我,她又怕是一个长相酷似我的人,会冒充我去做坏事,所以故意只说侧脸有点像,这个刁蛮的家伙是多么的细心呀。 叶舟说:世上竟有如此巧的事,我也曾有过一个和你长的特别像的朋友,在你家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差一点就叫出她的名字。 李婉说是吗?她叫什么名字? 叶舟说:姓氏都一样,她叫李欢欢。 李婉笑笑说:世间事没法说。这几天你是不是惹明玉了,感觉她情绪不对呀。 叶舟非常抱歉的笑笑,怎么说呢?我感觉没有惹她,可是她不高兴了,她慢慢就好了。刚才你说的叶舟真的是清扬城的叶舟吗? 对,现在在雁翅关外原来的葛丘国。 你们和他是发小,这可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李婉笑道:自己过自己日子,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叶舟说:即使不炫耀,有什么事找到他,那肯定得好使。 李婉没有说话,在心里细思量叶舟的话,如果我有事去找他,他会帮忙吗?这个问题出现后就马上被李婉否决了,会帮忙吗?在脑子里出现这个问题,简直是对他们曾经的爱情的亵渎。李婉笑笑,说道:还是各自安好的好,他本事大,责任也大,咱们是小老百姓有点小挫折能自己客服的就自己克服了,尽量不去麻烦他。 叶舟说:从小一起玩儿的伙伴,他怎么会嫌麻烦呢,他心想,为你我什么都愿意。 李婉说:你也说说你和李欢欢的事?怎么没在一起呢?问完她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船长只说曾经有一个和她长得特别像的朋友,可是说出的话已收不回来。 好在叶舟并没说使她难为情的话,他说:我太贪玩了,也是年少无知,以为干一番大事业才是人生的重中之重,当错过一段无比珍贵的爱情才知道,多大的一番事业也弥补不了感情上的遗憾,物是人非以后才懂得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心里住着的和屋里住着的是同一个人。 李婉的心好像是被叶舟的话挠了一下,心里住着的和屋里住着的是同一个人,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刚才她本来还想问叶舟一句话,可是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过了一阵她终于还是想起了一句,如果你现在去找她来不及了吗? 叶舟摇摇头,有些事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哪怕付出百倍的代价。 有些事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哪怕付出百倍的代价,叶舟的话又在李婉的心里过了一遍,她心想他们的经历是如此的相似,在心里落下的烙印的图案都差不多。 那天他们说了好多话,大部分话他说完后,她都会在心里过一遍,是的,也许这样说更合适。好多船长说出的话,她的心里也有,只是被他组织成比较有条理的句子说了出来。这好像在不同的时间,他们走过同一条路,一条有着各色风景的路,船长可以把每一处的景点的特征,以及留在心里的感受都详尽地描述出来。而那些景点留给李婉的感受也一样,可是她不善于把心情用语言表达出来。 李婉隐约的有种感觉,是一种美妙又可怕的感觉,美妙的是他似乎把她又带回了少女时代;可怕的是,她真的担心自己会爱上他。不会,这个担心一露头就被李婉否决了,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有叶舟在她心里把守着防线,谁也闯不进来。 他真的像信上说的一样,只是和她单纯的聊天,有时候边走边聊,有时候并排隔开一段距离,他们的眼神偶尔也会碰到一起,他们谁也没有因此而尴尬和羞涩,就像他们已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她能感觉到自己望着月亮河的时候,他在偷看她的侧脸,她故意装作不知道,让他尽情地“偷”看;在转脸的时候,她也不会突然地把脸转过去,而是先给他一个要转脸的信号,好让他那宛如带着舌头的眼神转向别处。 第30章 不是幻觉的幻觉 在一个月内李婉和叶舟出去幽会了三次,每次都是无瑕来告诉李婉,那辆马车不会在固定的地方等她,他们只是幽会聊天,可做得像偷情一样隐秘,他们真的成了朋友,甚至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李婉觉得他真是个正人君子,对她毕恭毕敬,从来没有轻佻的举动。若之前有人跟李婉说世间有这样的男人,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一次他们来到沙漠深处,李婉心想他难道之前都是装的,现在终于要实施他的计划了?他们走在沙漠中,有好大一阵什么都不说,只是那样静静的走着,李婉看着叶舟的背影,又想到他的脸,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把他想成了叶舟,并叫了出来。他转过脸对她笑,这就是叶舟的笑,她都要朝他扑过去了。他说:你们不是单纯的发小儿、朋友关系是吗? 他一说话那种神奇的感觉没有了,他又成了船长,李婉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来,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她说:我们相爱过。 叶舟好想过去抱住她、亲吻她,搂着她从沙丘上滚下去,然后告诉她,我就是叶舟,由不得她不信,他可以让她看自己胸口的伤疤,跟她说他们共同的记忆;他没有那么作,又是那股伟大的力量控制住了他,他是怕吗?他是叶舟,雁翅关他都敢上去,只身面对葛丘人的千军万马他都不怕,他怕过什么?是他的道德观念,不允许他那样做,她不仅是自己曾经心爱的人,还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女人。凤毛如果是一个孙龟民那样的王八蛋,他可以那样做,在李婉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是凤毛给了她温暖,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是他救了他,一个人的行为如果无法得到道德的约束,人不就是穿着衣服直立行走的禽兽吗? 叶舟脸上平静的笑笑,说道:我觉得就没那么简单,叶舟的笑好有力量,像一阵逆风吹平了心里的汹涌澎湃。 李婉脸上轻描淡写的笑中掺杂着苦涩,她摇摇头,说道:他不是一个负心的人,都怪我自己太倔强。他一定被我的倔强把他对我的爱榨干了,李婉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动情。 叶舟给李婉地递上自己的手帕。 李婉摆摆手说:谢谢,不用,她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我是不是特别活该。 叶舟心想我对你的爱像大海一样,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榨干了呢,什么都不怪,就是造化弄人。他说,你也不要太自责,也许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李婉马上破涕为笑,对呀,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只是想起了人生中一但想起就坚强不起来的那段时光。那时幸亏凤毛出现了,他把我带到了月亮城,那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暗的像坟墓一样,如果不是凤毛,恐怕我永远都无法从那片黑暗中走出来。 叶舟说:也许不完美才是完美。 也许是,当时你要干的大事业就是开一家酒坊吗? 叶舟犹豫了片刻,实在想不出别的,只好点点头说:是的,可之前都没干成,失去她后来到这里才干成的。 李婉安慰他道:你就这样想,她也许是你事业的克星,跟她在一起,你也许就永远干不成这么大的事业。 如果能和她在一起,我宁愿过种田打鱼的日子,只要每天能看着她,能吃上她为我做的饭菜,我就会觉得那是最完美的人生。 李婉觉得如果他是个女人,此刻肯定要流泪了,为了把船长从回忆的痛苦中拽出来,李婉生生的把话题岔开。让他说点别的。 其实叶舟在回忆的痛中还意犹未尽,他似乎非常享受那种痛。人就是这样,有些痛是不愿提起的,有些痛却要时不时从心底翻出来反复的咀嚼,每次都能咀嚼出不同的滋味;有些伤口一开始差点要了人的命,后来愈合了,其实所谓的愈合也不过是不再继续流血,一遇到阴雨天依然会隐隐作痛。 叶舟把情绪和表情都收拾一下,让心里的阳光重新浮现到脸上,让自己看上去变得活力四射。 说点什么别的,叶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说什么都行吗? 当然,百无禁忌。 凭一个女人的敏感,我觉得瑶儿姑娘和你不是简单的结拜兄妹关系,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叶舟把他和苏瑶的事换了背景和相关的人物全盘的告诉了李婉。 瑶儿还真是一个勇敢的姑娘,她这么好就没能打动你? 打动我了,所以我不允许一个不能把全身心都交给她的男人自私的占有她,包括我。 李婉彻底的被他打动了,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被船长打动的,与他长的像叶舟没有任何关系,嗷!她在心里惊呼,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呢?他的道德观念超越了他周围的一切,她感觉自己要被他俘获了,心中的万千思绪只化作三个字,“你真好”。 叶舟回答的很简单,也是三个字,“你也是”。 李婉走的有些累了,他们已经走过了好几座沙丘,已看不见来时坐的马车,如果现在这个船长想对她做什么,她只能听之任之;通过这次的谈话,她知道他不会。她坐下来,叶舟也坐下来,搁着她有两个人的距离。 我信了你之前的女朋友长得和我很像,李婉说。 很难相信是吗?说书的说的好多事,我们听上去非常离奇,其实生活中真的可以发生。 叶舟说话的时候,李婉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他一转脸和她的眼神又碰在一起,这一次他们都没有刻意地躲开,而是四目相对。 在李婉眼里船长又成了叶舟。叶舟要说话,李婉做出不让他说的手势,她要用心去感受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时的美妙,她的心时而要跳出了喉咙,时而像被掏空了一样。 你怎么了?叶舟问她。 真该死,他说这句话简直跟叶舟说的一模一样,比长相更像。 叶舟像以前那样叫了一声“婉儿”。 李婉差点就晕倒,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叶舟挪动身子靠着她坐,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李婉自然的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坐到回家的马车上时,李婉心想如果那时他对她做些什么,自己会反抗吗?她很快得到回答,“不会的”,她甚至会非常顺从,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叶舟,她整个人都是酥软的。那又像是一个幻觉,“婉儿”最起码这个称谓是幻觉,她感觉他肯定叫的是夫人或者嫂子,自己着了魔才听成了“婉儿”。他们必须终止这种来往,要不然两个人双双都要沦陷,她总不能和他去私奔,那让凤毛怎么活?然后她又笑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和他私奔,自己只是一时像中了邪一样,但是这种来往一定要终止,她可不想自己在幻觉与现实之间来回穿梭,那感觉太折磨人了。 叶舟何尝不受着同样的折磨,李婉是把船长当成了叶舟,可叶舟明明知道她就是自己心爱的人,非要把她当成朋友的妻子。 回去后苏瑶和她说又卖了多少钱,出了多少酒,他一概听不进去,苏瑶见他脸色也不对,问他怎么了?要不要请医生看一下? 叶舟这才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打起精神,新近他练就了一种本事,就是可以从精神萎靡中很快的振作起来,他觉得萎靡的精神状态特别有损于身体,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萎靡太长时间。他站起来,挺了一下身子,双臂做了两下扩胸的动作。叶舟说:我很好,脸色不好看吗? 苏瑶看着他,不解的说:你还真是不一样,刚才整个人像没了魂魄一样,这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刚才我心中那只豹子打了个盹儿,现在我把它叫醒了,叶舟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新房子的家具置办的怎么样了? 都是麟角看着买的,在这里也就凑合事儿,没有咱们汉国的家具漂亮,也就是能用。 这能凑合吗?不行让麟角回汉国一趟,都置办好的、漂亮的。 以后再说。 怎么来不及了吗? 苏瑶没领会叶舟的意思,什么来不及了? 叶舟看着苏瑶的肚子说,你不是怀孕了。 苏瑶在叶舟身上一阵的捶打,叶舟求饶她才停下来。 瑶儿你想没想过,若咱真的是一般老百姓,从身无分文干到这一步,也算是挺了不起的。 那当然了,都该衣锦还乡去显摆显摆了。 你想不想去显摆显摆? 苏瑶看着叶舟说,我去哪里显摆,山寨都没了。 想你哥了没有?要不你和麟角结完婚回一趟雁翅关外。省了他们挂念。 你不想她们吗? 想还不想吗? 那你先回去看看兰心和菲儿姐姐,其实一起回去也行,有志勇在这盯着,什么都耽误不了,我就没见过这么靠谱的人。 相安无事还行,萝卜精再找事呢? 他还派人来找事吗? 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你放心,我都给他安排明白了。瑶儿有一件事离奇的过分。 什么事? 我和你说了,你可谁也不能告诉,麟角也不能。 什么事?这么神神叨叨的。 第30章 不是幻觉的幻觉 在一个月内李婉和叶舟出去幽会了三次,每次都是无瑕来告诉李婉,那辆马车不会在固定的地方等她,他们只是幽会聊天,可做得像偷情一样隐秘,他们真的成了朋友,甚至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李婉觉得他真是个正人君子,对她毕恭毕敬,从来没有轻佻的举动。若之前有人跟李婉说世间有这样的男人,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一次他们来到沙漠深处,李婉心想他难道之前都是装的,现在终于要实施他的计划了?他们走在沙漠中,有好大一阵什么都不说,只是那样静静的走着,李婉看着叶舟的背影,又想到他的脸,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把他想成了叶舟,并叫了出来。他转过脸对她笑,这就是叶舟的笑,她都要朝他扑过去了。他说:你们不是单纯的发小儿、朋友关系是吗? 他一说话那种神奇的感觉没有了,他又成了船长,李婉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来,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她说:我们相爱过。 叶舟好想过去抱住她、亲吻她,搂着她从沙丘上滚下去,然后告诉她,我就是叶舟,由不得她不信,他可以让她看自己胸口的伤疤,跟她说他们共同的记忆;他没有那么作,又是那股伟大的力量控制住了他,他是怕吗?他是叶舟,雁翅关他都敢上去,只身面对葛丘人的千军万马他都不怕,他怕过什么?是他的道德观念,不允许他那样做,她不仅是自己曾经心爱的人,还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女人。凤毛如果是一个孙龟民那样的王八蛋,他可以那样做,在李婉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是凤毛给了她温暖,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是他救了他,一个人的行为如果无法得到道德的约束,人不就是穿着衣服直立行走的禽兽吗? 叶舟脸上平静的笑笑,说道:我觉得就没那么简单,叶舟的笑好有力量,像一阵逆风吹平了心里的汹涌澎湃。 李婉脸上轻描淡写的笑中掺杂着苦涩,她摇摇头,说道:他不是一个负心的人,都怪我自己太倔强。他一定被我的倔强把他对我的爱榨干了,李婉眼里噙满了泪水,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动情。 叶舟给李婉地递上自己的手帕。 李婉摆摆手说:谢谢,不用,她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我是不是特别活该。 叶舟心想我对你的爱像大海一样,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榨干了呢,什么都不怪,就是造化弄人。他说,你也不要太自责,也许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李婉马上破涕为笑,对呀,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只是想起了人生中一但想起就坚强不起来的那段时光。那时幸亏凤毛出现了,他把我带到了月亮城,那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暗的像坟墓一样,如果不是凤毛,恐怕我永远都无法从那片黑暗中走出来。 叶舟说:也许不完美才是完美。 也许是,当时你要干的大事业就是开一家酒坊吗? 叶舟犹豫了片刻,实在想不出别的,只好点点头说:是的,可之前都没干成,失去她后来到这里才干成的。 李婉安慰他道:你就这样想,她也许是你事业的克星,跟她在一起,你也许就永远干不成这么大的事业。 如果能和她在一起,我宁愿过种田打鱼的日子,只要每天能看着她,能吃上她为我做的饭菜,我就会觉得那是最完美的人生。 李婉觉得如果他是个女人,此刻肯定要流泪了,为了把船长从回忆的痛苦中拽出来,李婉生生的把话题岔开。让他说点别的。 其实叶舟在回忆的痛中还意犹未尽,他似乎非常享受那种痛。人就是这样,有些痛是不愿提起的,有些痛却要时不时从心底翻出来反复的咀嚼,每次都能咀嚼出不同的滋味;有些伤口一开始差点要了人的命,后来愈合了,其实所谓的愈合也不过是不再继续流血,一遇到阴雨天依然会隐隐作痛。 叶舟把情绪和表情都收拾一下,让心里的阳光重新浮现到脸上,让自己看上去变得活力四射。 说点什么别的,叶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说什么都行吗? 当然,百无禁忌。 凭一个女人的敏感,我觉得瑶儿姑娘和你不是简单的结拜兄妹关系,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叶舟把他和苏瑶的事换了背景和相关的人物全盘的告诉了李婉。 瑶儿还真是一个勇敢的姑娘,她这么好就没能打动你? 打动我了,所以我不允许一个不能把全身心都交给她的男人自私的占有她,包括我。 李婉彻底的被他打动了,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被船长打动的,与他长的像叶舟没有任何关系,嗷!她在心里惊呼,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呢?他的道德观念超越了他周围的一切,她感觉自己要被他俘获了,心中的万千思绪只化作三个字,“你真好”。 叶舟回答的很简单,也是三个字,“你也是”。 李婉走的有些累了,他们已经走过了好几座沙丘,已看不见来时坐的马车,如果现在这个船长想对她做什么,她只能听之任之;通过这次的谈话,她知道他不会。她坐下来,叶舟也坐下来,搁着她有两个人的距离。 我信了你之前的女朋友长得和我很像,李婉说。 很难相信是吗?说书的说的好多事,我们听上去非常离奇,其实生活中真的可以发生。 叶舟说话的时候,李婉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他一转脸和她的眼神又碰在一起,这一次他们都没有刻意地躲开,而是四目相对。 在李婉眼里船长又成了叶舟。叶舟要说话,李婉做出不让他说的手势,她要用心去感受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时的美妙,她的心时而要跳出了喉咙,时而像被掏空了一样。 你怎么了?叶舟问她。 真该死,他说这句话简直跟叶舟说的一模一样,比长相更像。 叶舟像以前那样叫了一声“婉儿”。 李婉差点就晕倒,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叶舟挪动身子靠着她坐,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李婉自然的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坐到回家的马车上时,李婉心想如果那时他对她做些什么,自己会反抗吗?她很快得到回答,“不会的”,她甚至会非常顺从,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叶舟,她整个人都是酥软的。那又像是一个幻觉,“婉儿”最起码这个称谓是幻觉,她感觉他肯定叫的是夫人或者嫂子,自己着了魔才听成了“婉儿”。他们必须终止这种来往,要不然两个人双双都要沦陷,她总不能和他去私奔,那让凤毛怎么活?然后她又笑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和他私奔,自己只是一时像中了邪一样,但是这种来往一定要终止,她可不想自己在幻觉与现实之间来回穿梭,那感觉太折磨人了。 叶舟何尝不受着同样的折磨,李婉是把船长当成了叶舟,可叶舟明明知道她就是自己心爱的人,非要把她当成朋友的妻子。 回去后苏瑶和她说又卖了多少钱,出了多少酒,他一概听不进去,苏瑶见他脸色也不对,问他怎么了?要不要请医生看一下? 叶舟这才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打起精神,新近他练就了一种本事,就是可以从精神萎靡中很快的振作起来,他觉得萎靡的精神状态特别有损于身体,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萎靡太长时间。他站起来,挺了一下身子,双臂做了两下扩胸的动作。叶舟说:我很好,脸色不好看吗? 苏瑶看着他,不解的说:你还真是不一样,刚才整个人像没了魂魄一样,这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刚才我心中那只豹子打了个盹儿,现在我把它叫醒了,叶舟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新房子的家具置办的怎么样了? 都是麟角看着买的,在这里也就凑合事儿,没有咱们汉国的家具漂亮,也就是能用。 这能凑合吗?不行让麟角回汉国一趟,都置办好的、漂亮的。 以后再说。 怎么来不及了吗? 苏瑶没领会叶舟的意思,什么来不及了? 叶舟看着苏瑶的肚子说,你不是怀孕了。 苏瑶在叶舟身上一阵的捶打,叶舟求饶她才停下来。 瑶儿你想没想过,若咱真的是一般老百姓,从身无分文干到这一步,也算是挺了不起的。 那当然了,都该衣锦还乡去显摆显摆了。 你想不想去显摆显摆? 苏瑶看着叶舟说,我去哪里显摆,山寨都没了。 想你哥了没有?要不你和麟角结完婚回一趟雁翅关外。省了他们挂念。 你不想她们吗? 想还不想吗? 那你先回去看看兰心和菲儿姐姐,其实一起回去也行,有志勇在这盯着,什么都耽误不了,我就没见过这么靠谱的人。 相安无事还行,萝卜精再找事呢? 他还派人来找事吗? 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你放心,我都给他安排明白了。瑶儿有一件事离奇的过分。 什么事? 我和你说了,你可谁也不能告诉,麟角也不能。 什么事?这么神神叨叨的。 第31章 沙漠边缘的土匪 叶舟稍稍的平息一下思绪,他说,婉儿也在月亮城。 婉儿,李婉吗?苏瑶听了叶舟的话后像他一样激动。 叶舟点点头,现在她是凤毛哥的老婆,真是造化捉弄人。 是凤毛哥的老婆,有这么巧的事,你刚知道吗? 不是,有一段时间了。 她见过你没有? 见过,经常见,她不知道是我,只把我当成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了。 是啊,她怎么会想到呢,清扬城的叶舟本来可以在日瓦戈城过着皇帝一样的日子,她怎么会想到这个酿酒的就是她曾经的心上人呢,说不定现在依然是念念不忘的,她知道了那不过是一场误会后,心里还不知多难受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又和她在一个城里了。你没和她说你就是叶舟吗? 叶舟摇摇头,告诉她后怎么收场呢!这样也挺好,可以经常见到,总比见不到面要好。 如果她不是凤毛哥的老婆你是不是…… 是啊,那样我会告诉她我就是叶舟,即便她说我们不可能了,因为她男人很爱她,那我会想办法让她永远见不到那个男人,并且可以把自己撇的很干净,我能想出那样的办法。可是对凤毛哥我不可以那样做,他救过我的命。瑶儿,你信命吗? 什么命不命的,你这命就挺好,当初走了一个李婉,给你补上一个林菲儿,还学到了这么好的武艺,又立下这么大的功业,谁埋冤命运的不公你也不能埋冤。 我不是埋怨命运不公,我是说有些事好像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你说她离开家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按理说我应该在日瓦戈城过上悠闲自在的日子了,可是鬼使了一样,非要来这里酿酒,又遇上婉儿了。 行啊,这最起码知道她过的挺好,凤毛哥这么好一个人,肯定给不了她委屈。哥,你快别多想了,你这命分给别人一半儿,人家爹娘都得吃斋念佛一辈子。 你想没想过我拥有的这些都是努力争取来的,没有一样是凭空掉到我头上的,可失去的,似乎是神和我开玩笑。 若人生中没有一丝的遗憾那还叫人生吗?这么懂道理的人还要我在这里开脱你,你的书都白读了。 叶舟苦笑道:你不是安慰我,倒是教育起我来了。 还安慰你,我看你这人一闲下来就自己生出烦恼来,若现在葛丘人在城外要来侵犯月亮城,你一下子精神起来。我看你早晚还得回到战场上去。 你以为我怎么这么愿意打仗,在这里多好。 不是你愿意打仗,有等着你打的仗你难道要袖手旁观不成? 你听到了什么话还是怎么了? 是听到了,说在距咱们二三百里西面的一个什么山上出了一伙强盗。 什么出了一伙儿强盗,不是早就有那么一伙人吗?也不做什么大孽,只要过往的商人多少留点银子就行,人家还管酒管饭。 苏瑶不悦的看看叶舟,哦!你什么都知道啊,那还问我听到了什么话,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就不说了。 叶舟讨好的笑笑,我这都是老黄历,你接着说。 很想听是吗? 叶舟点点头。 可是我不想说了,说完就往外走。 叶舟知道瑶儿的脾气,这个节骨眼,他越是追着问她就越是卖关子,所以他就不问了。 吃过晚饭后苏瑶去睡觉,叶舟去了麟角屋里先是问了些新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的话。麟角当然是很有兴致,他先说都买了什么家具,各房间里的家具该怎么摆设,大厅里应该放一个大瓮,他还比划出瓮该有多大,里面放上彩色的鱼。他还说别的房间的家具他基本都置办齐了,只有叶舟的书房里用的东西他还没买。 叶舟说:我书房里怎么布置你就不用管了。 好不容易不说新房和家具的事了,他又说起了他的猴子,他专门给他的猴子收拾了一间小房子,还说猴子可是他的宝贝。 叶舟心想,他若想听到自己真正想听的事不能靠一步步的把话往那里引,那样到明天早上也说不到那里去,还是直接问。 叶舟说:听说三百里外沙漠边缘的山上有一伙儿土匪作妖是吗? 麟角打了一激灵,有吗?不知道啊,没听说,他又说他的猴子。叶舟看出来他是有意回避这个话题,看来是瑶儿事先和他交代了,不让他和叶舟说这件事。 叶舟说:别说你的猴子了,还是说说土匪的事。 麟角警惕的看着叶舟,什么土匪,我真不知道。 麟角,你这人特别好,实诚,善良,还不会撒谎,我见过会撒谎的人,他说一件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就像他亲眼见过一样;你不行,叶舟摇摇头,撒谎之前自己先慌了,眼神也很迷离,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其实相对于前者我更喜欢你这样。其实都一样,就算会撒谎的也是骗不了我,说。 麟角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看着叶舟,哥,说什么? 把瑶儿不让你和我说的都说了,你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最近我没和杰哥他们坐一块,我想你知道的他们一定也会知道。 麟角挠挠头,看上去很为难,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说: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伙儿土匪,一开始他们就是要点过路客商的小钱,也不是白要,倒是管酒管饭,还管住,最近好像要的多了,客商们怨声载道的,就有客商和城里能管些事的人说了,管事的有意招募些士兵去吓唬吓唬他们。 就这个,瑶儿不让你和我说。 哥,行了,你别问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他越是这样说叶舟当然就越是纳闷儿了,到底还有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怕我知道。他说:瑶儿不让你和我说的那些事我迟早能知道,可是我想让你告诉我。 哥,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其实也都是传言,不见得是真的,也就是说也许根本就没有多可怕。 叶舟点点头。 有人说那些土匪扬言要来掠夺月亮城,我觉得这只不过是谣言,哥,你别害怕。 叶舟大概想到了苏瑶是怎么和麟角说的了,瑶儿告诉你千万别和我说这件事,因为我会非常害怕,是吗? 是啊,她是为你好。 她说我会多么害怕。 她说你就是因为怕战争,怕打仗才躲到这里来的,一听有土匪要来,你会吓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叶舟强忍住笑点了点头,是啊!果然是为我好。 哥,都是人们猜的,土匪不见的来。 来也没事,你看咱们的酒窖为什么要挖这么大,从一开始我就准备好了,只要有土匪来咱们就藏到酒窖里去,土匪一准找不到咱,万无一失。 对对,哥,还是你高瞻远瞩,哥你千万别告诉瑶儿是我告诉你的,你就说是听杰哥或赵哥说的。 若我说是听你说的她会怎么着你。 她会……也不怎么着我,你别说是我说的就是。 你不告诉我她会怎么着你,我就和她说是你告诉我的,并且不是我非问你的,是你非要告诉我。 哥,她让我头朝下把我的双腿用鞭子绑在门楣上。 你就老巴实的让她绑吗? 嗯,要不她就不高兴。 为了哄她高兴你就让她这样绑你,你真是好样的,经常这样吗? 她一不高兴了就这样。 不是你惹的她不高兴她也这样绑你吗? 嗯嗯,有时候我一看她不高兴,我就让猴子把我的腿用她的鞭子绑在门楣上,她就会高兴。 我看你是打了三辈子光棍,到了现在这辈子可讨到了个女人,你是不知道怎么惯着她了。 哥能遇到瑶儿和你我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从小就流浪,没见过父母什么样,没人疼没人爱的,到了十几岁找了个猴子作伴儿;没想到在月亮城能遇上瑶儿和你,我终于找到了有家的感觉,所以我分外珍惜我们三个这个家庭。我做梦都没想过能过上今天的日子,有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你这么个好哥哥,还住上了这么大的房子。 叶舟拍着麟角的肩膀说,不要太激动,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女人嘛,是要宠着,可你也不能为了逗她开心就动不动就把自己倒挂在门楣上啊!这不没有是非了吗? 一家人要什么是非,只要都开心不就行了吗? 叶舟在心里说:将来我给你小子个城主做,他摇摇头说,行,你爱怎样怎样,早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瑶和麟角都各自忙自己的事,叶舟在院子里躺在椅子上看书。志勇来和他说了几件酒坊里的事情。 叶舟说:酒坊里的大事小事你看着定夺就行,钱不够了就到瑶儿那里领。 志勇说:你是老板,有些事非得和你说呀。 只要酒坊里制作工艺不变,大的经营理念不变就行,什么粮食又涨钱了,还得多加人手,谁要预支点工钱,这和我说不和我说不都一样吗?你到外面替瑶儿盯一会儿,让她进来,我有事要问她。 第31章 沙漠边缘的土匪 叶舟稍稍的平息一下思绪,他说,婉儿也在月亮城。 婉儿,李婉吗?苏瑶听了叶舟的话后像他一样激动。 叶舟点点头,现在她是凤毛哥的老婆,真是造化捉弄人。 是凤毛哥的老婆,有这么巧的事,你刚知道吗? 不是,有一段时间了。 她见过你没有? 见过,经常见,她不知道是我,只把我当成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了。 是啊,她怎么会想到呢,清扬城的叶舟本来可以在日瓦戈城过着皇帝一样的日子,她怎么会想到这个酿酒的就是她曾经的心上人呢,说不定现在依然是念念不忘的,她知道了那不过是一场误会后,心里还不知多难受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又和她在一个城里了。你没和她说你就是叶舟吗? 叶舟摇摇头,告诉她后怎么收场呢!这样也挺好,可以经常见到,总比见不到面要好。 如果她不是凤毛哥的老婆你是不是…… 是啊,那样我会告诉她我就是叶舟,即便她说我们不可能了,因为她男人很爱她,那我会想办法让她永远见不到那个男人,并且可以把自己撇的很干净,我能想出那样的办法。可是对凤毛哥我不可以那样做,他救过我的命。瑶儿,你信命吗? 什么命不命的,你这命就挺好,当初走了一个李婉,给你补上一个林菲儿,还学到了这么好的武艺,又立下这么大的功业,谁埋冤命运的不公你也不能埋冤。 我不是埋怨命运不公,我是说有些事好像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你说她离开家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按理说我应该在日瓦戈城过上悠闲自在的日子了,可是鬼使了一样,非要来这里酿酒,又遇上婉儿了。 行啊,这最起码知道她过的挺好,凤毛哥这么好一个人,肯定给不了她委屈。哥,你快别多想了,你这命分给别人一半儿,人家爹娘都得吃斋念佛一辈子。 你想没想过我拥有的这些都是努力争取来的,没有一样是凭空掉到我头上的,可失去的,似乎是神和我开玩笑。 若人生中没有一丝的遗憾那还叫人生吗?这么懂道理的人还要我在这里开脱你,你的书都白读了。 叶舟苦笑道:你不是安慰我,倒是教育起我来了。 还安慰你,我看你这人一闲下来就自己生出烦恼来,若现在葛丘人在城外要来侵犯月亮城,你一下子精神起来。我看你早晚还得回到战场上去。 你以为我怎么这么愿意打仗,在这里多好。 不是你愿意打仗,有等着你打的仗你难道要袖手旁观不成? 你听到了什么话还是怎么了? 是听到了,说在距咱们二三百里西面的一个什么山上出了一伙强盗。 什么出了一伙儿强盗,不是早就有那么一伙人吗?也不做什么大孽,只要过往的商人多少留点银子就行,人家还管酒管饭。 苏瑶不悦的看看叶舟,哦!你什么都知道啊,那还问我听到了什么话,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就不说了。 叶舟讨好的笑笑,我这都是老黄历,你接着说。 很想听是吗? 叶舟点点头。 可是我不想说了,说完就往外走。 叶舟知道瑶儿的脾气,这个节骨眼,他越是追着问她就越是卖关子,所以他就不问了。 吃过晚饭后苏瑶去睡觉,叶舟去了麟角屋里先是问了些新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的话。麟角当然是很有兴致,他先说都买了什么家具,各房间里的家具该怎么摆设,大厅里应该放一个大瓮,他还比划出瓮该有多大,里面放上彩色的鱼。他还说别的房间的家具他基本都置办齐了,只有叶舟的书房里用的东西他还没买。 叶舟说:我书房里怎么布置你就不用管了。 好不容易不说新房和家具的事了,他又说起了他的猴子,他专门给他的猴子收拾了一间小房子,还说猴子可是他的宝贝。 叶舟心想,他若想听到自己真正想听的事不能靠一步步的把话往那里引,那样到明天早上也说不到那里去,还是直接问。 叶舟说:听说三百里外沙漠边缘的山上有一伙儿土匪作妖是吗? 麟角打了一激灵,有吗?不知道啊,没听说,他又说他的猴子。叶舟看出来他是有意回避这个话题,看来是瑶儿事先和他交代了,不让他和叶舟说这件事。 叶舟说:别说你的猴子了,还是说说土匪的事。 麟角警惕的看着叶舟,什么土匪,我真不知道。 麟角,你这人特别好,实诚,善良,还不会撒谎,我见过会撒谎的人,他说一件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就像他亲眼见过一样;你不行,叶舟摇摇头,撒谎之前自己先慌了,眼神也很迷离,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其实相对于前者我更喜欢你这样。其实都一样,就算会撒谎的也是骗不了我,说。 麟角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看着叶舟,哥,说什么? 把瑶儿不让你和我说的都说了,你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最近我没和杰哥他们坐一块,我想你知道的他们一定也会知道。 麟角挠挠头,看上去很为难,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说: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伙儿土匪,一开始他们就是要点过路客商的小钱,也不是白要,倒是管酒管饭,还管住,最近好像要的多了,客商们怨声载道的,就有客商和城里能管些事的人说了,管事的有意招募些士兵去吓唬吓唬他们。 就这个,瑶儿不让你和我说。 哥,行了,你别问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他越是这样说叶舟当然就越是纳闷儿了,到底还有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怕我知道。他说:瑶儿不让你和我说的那些事我迟早能知道,可是我想让你告诉我。 哥,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其实也都是传言,不见得是真的,也就是说也许根本就没有多可怕。 叶舟点点头。 有人说那些土匪扬言要来掠夺月亮城,我觉得这只不过是谣言,哥,你别害怕。 叶舟大概想到了苏瑶是怎么和麟角说的了,瑶儿告诉你千万别和我说这件事,因为我会非常害怕,是吗? 是啊,她是为你好。 她说我会多么害怕。 她说你就是因为怕战争,怕打仗才躲到这里来的,一听有土匪要来,你会吓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叶舟强忍住笑点了点头,是啊!果然是为我好。 哥,都是人们猜的,土匪不见的来。 来也没事,你看咱们的酒窖为什么要挖这么大,从一开始我就准备好了,只要有土匪来咱们就藏到酒窖里去,土匪一准找不到咱,万无一失。 对对,哥,还是你高瞻远瞩,哥你千万别告诉瑶儿是我告诉你的,你就说是听杰哥或赵哥说的。 若我说是听你说的她会怎么着你。 她会……也不怎么着我,你别说是我说的就是。 你不告诉我她会怎么着你,我就和她说是你告诉我的,并且不是我非问你的,是你非要告诉我。 哥,她让我头朝下把我的双腿用鞭子绑在门楣上。 你就老巴实的让她绑吗? 嗯,要不她就不高兴。 为了哄她高兴你就让她这样绑你,你真是好样的,经常这样吗? 她一不高兴了就这样。 不是你惹的她不高兴她也这样绑你吗? 嗯嗯,有时候我一看她不高兴,我就让猴子把我的腿用她的鞭子绑在门楣上,她就会高兴。 我看你是打了三辈子光棍,到了现在这辈子可讨到了个女人,你是不知道怎么惯着她了。 哥能遇到瑶儿和你我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从小就流浪,没见过父母什么样,没人疼没人爱的,到了十几岁找了个猴子作伴儿;没想到在月亮城能遇上瑶儿和你,我终于找到了有家的感觉,所以我分外珍惜我们三个这个家庭。我做梦都没想过能过上今天的日子,有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你这么个好哥哥,还住上了这么大的房子。 叶舟拍着麟角的肩膀说,不要太激动,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女人嘛,是要宠着,可你也不能为了逗她开心就动不动就把自己倒挂在门楣上啊!这不没有是非了吗? 一家人要什么是非,只要都开心不就行了吗? 叶舟在心里说:将来我给你小子个城主做,他摇摇头说,行,你爱怎样怎样,早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瑶和麟角都各自忙自己的事,叶舟在院子里躺在椅子上看书。志勇来和他说了几件酒坊里的事情。 叶舟说:酒坊里的大事小事你看着定夺就行,钱不够了就到瑶儿那里领。 志勇说:你是老板,有些事非得和你说呀。 只要酒坊里制作工艺不变,大的经营理念不变就行,什么粮食又涨钱了,还得多加人手,谁要预支点工钱,这和我说不和我说不都一样吗?你到外面替瑶儿盯一会儿,让她进来,我有事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