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第1章 邻居太太的儿子死了 陆知知目前租住的公寓隔音很差劲,清早邻居老太太跟她的儿子吵起来了,又是因为赌博欠款。 她昨晚备课到午夜,大早上被迫从隔壁的吵闹声中醒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厨房里做早餐,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物业投诉。 邻居老太太人很不错,又是常年一个人孤单的住着,她瞥到餐桌上放的一袋小蛋糕,随即叹了口气。 老太太还总喜欢多烤一些糕点送来给她,让她总是狠不下心来解决这件事。 随便吃了两口涂抹番茄酱的面包片,背着包的陆知知走到玄关口穿鞋开门,隔壁传来剧烈的房门关响,穿着黑色西装形象却乱糟糟的男人从面前飞快跑过。 他用眼角余光,睨了她一眼。 陆知知后退一步,扭头又看见年迈的邻居太太从门后追出来,手里高举着一个铁质便当盒,泪眼婆娑的大喊王河,差点摔倒。 “我追过去给他,胡阿姨。”陆知知扶了她一把。 “拜托你了知知。”老太太喘着气,颤颤巍巍的说:“这一定是最后一次,只要向他保证的那样。” 陆知知叹了口气,“希望是。” 手里的铁饭盒很轻,她知道里面装的又是存折和银行卡,上一次也是她帮忙去追王河给送的,老太太腿脚慢都追不上那糟糕的赌徒儿子。 王河也算准了\b自己的母亲一定会又一次心软拿钱给他,他下楼后就放慢了步子变成快走,钻进巷口等待母亲下来。 此时时间尚早,前头的早餐店也刚刚出摊,狭窄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他靠着电线杆点了根烟,手头接了个电话,“急什么,我马上就能拿到钱了,到时候我会去你那全部赢回来\b,手指?不,我才不会让你们砍掉我的手指,你们就等着给我钱\b” 说着说着,竖起耳朵的王河敏锐听见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接近,像是奔跑,伴随着衣料摩擦的声响。 他很快挂掉了电话,拍掉领口的烟灰,故意摆起愤怒又可怜的表情面向巷口,语气夹着又一次胜利般的骄傲喃喃,“这次来的还真快,听起来是比之前更着急的妈妈额?” 他脸上做作的表情在看见出现在巷口的,那抹异常高大身影后凝固。 气氛陡然变得怪异。 在王河眼前的可不是他脊背佝偻的年迈妈妈,这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高个,穿着一件咖色风衣,长到胸前的头发将那张被口罩挡去大半的脸几乎遮完了。 看上去是个非常魁梧的女人,侧站着,手里拿着一把褐色长镰刀,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死亡气息。 王河瞬间毛骨悚然,后退了一步,有关最近京市的连环口罩女杀人事件迅速占据他的脑海。 她并不转身过来,就这么直挺挺的立在路口。 “你、你谁啊”王河忍不住出声问。 女人像是被触发了某个开关,慢慢\b转过身,那把寒光逼人的镰刀冲着他小幅度的前后晃动,威胁十足。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就在王河做出逃跑的准备动作时,又被女人缓缓抬起的头吸引了视线,只见她从发丝缝隙间露出一双瞳孔泛白的竖状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他\b,明明粗沉的语调却拉扯到最高的尖锐与扭曲,“我漂亮吗?” “啊啊啊啊啊!——” 追出来的陆知知猛地停下脚步,被这声惨叫吓得呼吸一窒。 她听出来这是王河的声音。 “王先生?” 她转过弯,连忙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寻找。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她撑着墙壁呼吸急促,高跟鞋都差点跑断了。 王河背对着她,一个人站在无人的巷里,指缝间还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 “王先生?”陆知知莫名感到了一股恐慌,抓紧\b了包,喘了口气直起身,“是您母亲托我送来的便当盒,您还好吗?我刚刚听见尖叫” 他的背影看起来摇摇晃晃的,也没有应答她的话,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他才缓慢的转过身来,动作就像伶仃大醉的酒鬼,正面对陆知知的那张脸,唇角被划开到了耳朵根,大量的鲜血打湿了他的白衬衣和西装外套。 男人的眼睛里有着无限的惊惧,他似乎还想说话,但只是稍稍一动就让整个下颌都脱落了,血液溅到了陆知知的鞋子上,人也跟着直挺挺的倒在了她的脚前,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这毕生难忘的一幕让陆知知瞳孔一缩,身体不受控制的脱离软倒,饭盒脱手落在地。 一时间,她被吓到浑身颤抖,就连恐惧的尖叫都被压抑在喉咙里叫不出口。 一模一样的场景将她瞬间拉扯回了小时候,母亲曾经用来恐吓她的话。 “知知,梁阿姨的儿子是你隔壁班的同学,他前两天就是因为去公园晚回家,被魔鬼用镰刀割开了嘴巴,太危险了,你必须放学按时回来。” “如果你放学不准时回家,就会被魔鬼带走并割开嘴巴,知知也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 “你今天去白先生家了?你看到了,如果你不按时回家,那么妈妈也会死的” “。” “知知,陆知知!” 身后\b脚步声接近,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胳膊猛地将陆知知从地上拽起来,男人焦灼的呼唤让吓懵的陆知知回了点神智,她转头看清来人的模样,瞳孔总算聚焦,情绪有了一点宣泄口,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开始掉,惨白的唇瓣动了动,“是时遇啊” “没事了,没事了,我已经叫人过来了。” 穿着警服的时遇搂着陆知知的肩膀轻声安慰,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警车很快赶来,将案发现场包围。 “这次又是时遇第一个发现啊,你最近是在嫌疑犯身上装雷达了么?每次都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警员新奇的问。 时遇面色不太好,语气也有点沉,“真装了雷达,我还每次都只能发现尸体吗?”\b “好好,你先带着这位被吓到的小姐回去,保护好她,她可是重要的第一目击证人。” 第2章 医务室里的口罩医生 被送到了警局,警员姐姐贴心倒来一杯热水并且出声安慰,才把陆知知脆弱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 她交代了自己所看见的全部过程,也没有看见那个杀人凶手。 “等我听见王河的惨叫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死了。” 警员姐姐说:“那里的独栋公寓也有很多,或许他就潜进了哪户人家里躲藏,我们马上增派人手过去搜查。” \b时遇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或许是他来京市了。” 陆知知握着热水杯,茫然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什么?谁来京市了?” 男人顿了片刻,无奈\b摇头,“不,没什么,这是最近京师发生的第四起相同作案手法的杀人事件,我们还一直没有头绪。” 陆知知攥紧了茶杯,“王河是我邻居太太的儿子,他还是个赌徒,外面欠了不少钱,如果可以,麻烦你们最近几天派点警力过来帮帮她,我想她一定会被追债的,老人家一个人不太能承受这样的事一重接一重。” 时遇看了她一会,轻笑,“知知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都不顾自己的危险。” 时遇和她是同一批从桐县考到京市并在这里参与工作的,他们是同乡,小时候见过面还一起玩过,只是后来他们家发生过不太好的事导致他改了姓。 陆知知虽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但对时遇这个人早就不相熟了,来京市四年,这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陆知知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扫过他略显粗糙的手指。 她现在不是很喜欢跟太帅气的男生打交道,心里上自带的恐惧感让她的皮肤上冒出尖刺来。 时遇察觉她的抵触,靠近她的身体离得远了些,“我会帮忙的,你别担心安全。” 陆知知松了口气,缓和了声音:“我上午的课程已经耽误了,但下午肯定要赶回去给学生们上课,我可以走?” “当然,耽误这么久,我送你。” 时遇送她到了学校,又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如果住的地方不安全,有人骚扰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陆知知没有拒绝,现下杀人犯就在附近徘徊,她肯定需要一个警察朋友。 “谢谢。” “不客气。”时遇笑了笑,“那,下次再聚?” 陆知知点点头,跟着敷衍扬了下唇。 看着她一路进入学校消失在教学楼里,时遇才慢吞吞的收回目光,脸上那温润尔雅的模样也消失殆尽。 他没急着把车开走,皱起眉,手指按着钝痛不已的太阳穴,魔鬼呓语的回荡刚在脑海中散去不久。 他轻声讽语:“你到底在痛苦什么啊哥哥,你有什么好痛苦的,痛苦的该是我才对,被你缠了一辈子的阴影无法抹去,偏偏你又来了京市,必须杀掉你才行啊,不能让你接近陆知知。” 听时遇说了连环杀人事件,一路走进学校的陆知知用手机查了许多相关新闻,发现这些口罩女无差别攻击的杀人事件,都和曾经她住的桐县发生的一系列事差不多。 \b说起来,时遇的母亲当初就是被嫌疑人闯进家里杀死的,但当时的杀人犯就是隔壁邻居,也早就被抓获判了死刑。 那么京市如今的杀人犯,是曾经桐县出来的人在模仿作案吗? “嘶——” 思考的太过投入,准备换平底鞋去上课的\b陆知知,骤然跌坐在座位里,吃痛将脚从鞋子里拿出来,血液滴答落在地上,是脚底被划开了一道长口子。 她这才发现是平底鞋里被塞了一些生锈断裂的小刀片进去。 凑巧午休结束从外面回来的伊老师看见,立刻从桌上抽了纸巾出来递给她,见她鞋子里倒出来的刀片,语气顿然愤怒:“竟然故意往你的鞋子里塞刀片?那群人越来越过分了。” “大概又是我多收了谁的手机惹得他们报复。” 陆知知也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这么大的恶意,脚上钻心的疼痛让她刚平复下去的眼眶又要红了。 伊老师将刀片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生了锈,连忙扶着陆知知起来说:“快去医务室处理,你自己能走过去吗?还是我扶你去?\u001d” 伤口靠侧边,她自己也能走过去,便摇头说:“我自己去就行。” 伊老师生气的说:“白医生这会也刚来不久,你去正好能碰上,\b我去帮你揪出罪魁祸首,这群小孩真是无法无天了!” “白?”陆知知愣了下,“之前不是” “哦,之前的医生回老家了,白医生也是今天早上刚来任职的,正好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原来是这样吗?” 陆知知走到保健室门口,门半开着,她翘着腿探进去半个身子,“白医生” 纱帘晃动的保健室内,一身纯白大褂的青年医生戴着口罩\b坐在黑暗中。 布局和氛围都很奇怪。 这是陆知知的第一感觉。 明明桌子可以靠窗摆放享受新鲜的空气和阳光,他却偏偏挪了桌椅要坐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还低头用一把医用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来回比划。 陆知知还没来得及奇怪为什么这样布置,就被那双放在桌面上的手吸引去了目光。 那节白如玉骨的手腕,连着纤细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在阴暗里都白的像是上好的凝脂膏,没有一丝瑕疵,漂亮的不得了。 他想对他漂亮的手干什么坏事! 陆知知都没经过思考,甚至忽略了脚底的疼痛,疾步过去一把握住了那举刀的手。 触碰上男人手指的一瞬间,两个人都顿了一下,陆知知果真抚摸到一片细腻冰凉的凝脂,好到炸裂的顺滑手感让她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自从她谈过一段糟糕的恋爱而开始讨厌漂亮男人后,就莫名其妙对好看的手指没了抵抗力,虽然这种癖好有时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变态。 陆知知勉强将视线从他的手上挪开,对上那双抬起来注视她的眼睛又是心中一窒,这是双很漂亮的狐狸眼,眼尾弧度细长上钩,虹膜黢黑到连瞳孔颜色都看不清,剩下的五官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貌,却让陆知知觉得有些眼熟。 第3章 一起回家 她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白医生,有问题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把刀放下。” 她试图开导他别做傻事,当代社会人的压力多大她很清楚,又道:“是因为刚换了新环境不适应吗?医务室的活其实不多,工资上面可能低了点,但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我们任课老师还比你要忙碌的多” 白霁静静听她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直到她有些累的喘了口气,才淡淡开口解释:“我没有要自杀的意思。” 他割开手腕的下一秒就会愈合,他只是享受肉体折磨带来的痛苦罢了。 “哎?是这样么。”陆知知咬了唇。 他放下了小刀,视线落在她微红的眼睛上,“可以松开我了吗?我帮你看看伤口。” “哦,对,好的。” 反映过来的陆知知连忙松开了手,垂眸又不受控制的往他手上偷瞄,她坐下来\b正要开口说明,白霁便推动椅子后坐了点,弯腰握住了她的小腿。 “怎么受伤的?”她发现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温柔软软的。 陆知知脚上的痛感也随之来了,语气变得无奈,“是不良少年的恶作剧,将生锈的刀片丢在了我的鞋子里,我踩下去的时候被划伤了。” 白霁站起身,去拿身后玻璃柜里器具。 这时候,坐在那只知道盯着人家手指看的陆知知,还没意识到白医生简直高的吓人,都比那玻璃柜高了。 而在白霁的视线下,女孩实在娇小的可怜,那只踩进掌心里的脚掌也不过只有一点大。 他没有太过别样的心思,低头认真帮她消了毒,碘伏涂抹在创口上,痛的陆知知在他冰凉的掌心里蜷缩起了脚趾,\b眼里氤氲起水汽。 白霁顿了顿,指腹无意摩挲过她的脚踝,帮她包扎好后去洗了手,回来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 “谢谢啊,白医生。”陆知知吸了吸鼻子,伸手接过,视线又从他白如玉的手指上划过,忍不住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帮忙。” 她还是担心他要割手腕。 而白医生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桌角阴暗处,一缕碎发从额前落下,那双看起来漂亮但死气沉沉的眼睛并不投给她一个视线。 是个非常冷漠的医生啊。 陆知知欲言又止,站起身再次道谢后,转过身拉开了门离开。 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了些,背后的白霁才抬头,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用着畸形又扭曲的眼神注视着她的背影,口罩下的面皮发出清脆开裂的声响,狐狸一般细长的怪叫声直接从裂缝中漏了出来。 “知知。” “是陆知知啊” 白霁陡然出手按住胸口,过于挺拔高挑的身躯忽而弯腰佝偻,短黑的碎发不断伸长,跌跌撞撞跑去把保健室的门关死,咬牙切齿的发出低吼,“不要出来!\u001d” 陆知知回头看了一眼被甩上的门,想着是风,踉跄的脚步也没做停留。 那几个恶作剧的男生后来也被伊老师抓到了,据交代就是因为上陆知知的课滑手机,被她做主没收了,前前后后都收了两回,才起的报复心思。 最后的结果也是学校给了点记过处分,因为带头欺负陆知知的学生魏阳,母亲是这所私立贵族学校的最大的投资人,顶头上司,伊老师也没办法做出公正决定,于是只能安慰她:“再这么下去,以后社会上有他们哭的时候,你的脚还好?” “伤口不大,可以走路。”\b陆知知叹息,“不过这帮人,迟早惹出大事。” 伊老师跟着她一起往外走,“可不是,天天放学就在外面游荡还打劫无辜学生,指不定就被同样游荡的口罩女抓去割开嘴巴,多解气。” 陆知知抿了下唇,声音微抖:“别这样说啊,伊老师。” 见她神色难看的模样,伊老师多想了两秒就反应过来,陡然瞪大眼睛,“我记得上午你缺课没来,还听苏老师说你去警局了,不会?你碰见了口罩杀人犯?” 陆知知欲哭无泪的点点头,“碰见了,就在我家门口出的事,我是第一目击者,所以你别吓唬我啊,我有时也加班的。” 她这胆子小的毛病都可以追溯到之前他们一起去电影院看恐怖片,她都能在人堆里被吓哭,这回家门口出现了口罩女杀人事件,可想而知她多害怕。 伊老师一边跟她道歉,眼角余光瞥到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高大男人,声音停顿,“不过陆老师,白医生入职的时候我接手过他的申请表,住址在山里公园附近,对?你们住的很近嘛,你可以和他一起回家呀。” “这么巧合吗?” 陆知知转过身,看着那抹格外高挑的身影印着夕阳余晖走来,又惊讶住了,“他原来有这么高吗?” 伊老师:“你在医务室处理伤口的时候没发现?他早上来入职的时候,我们都感叹他像个巨人,但身材真的好对?肩宽腿长腰还细,\b我想他长得也很好看,不过听说他最近感冒了,一直戴着口罩。” 陆知知那时候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白霁的手上,还真不知道他这么高呢,简直太有安全感了。 “不过下午我去找白医生处理伤口,他看起来人很冷淡。”她有点犹豫。 伊老师倒是不以为然,“在学校任职的男人大多都有绅士风度,况且只是麻烦一起回家这种事,努力一下应该不会被拒绝?” 说的好有道理,陆知知没发反驳。 没太多思考后的她就鼓起勇气,在男人背着简约的黑包路过时喊了一声,“白医生。” 早就注意到陆知知的白霁已经控制住了视线不朝她看,还是被这一声叫唤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靠近。 \b身高差距让陆知知感觉到不小的压力,她必须得努力抬头才能行,“白医生,我们一起回家吗?” 白插在衣兜里的手微微收紧,绷住的嗓音透露不出多少紧张,他不自然的别开脸,“一起回家?” 第4章 诡异的教唆 以为他误会了,陆知知连忙说:“不需要绕路,我们都住在山里公园附近,那里最近出现了杀人事件让我\b有点担心,所以想和你一起作伴回去。” 白霁不说话了,他身上那种低沉压抑的气息瞬间就泛滥了上来,连同那双灰暗的狐狸眼看着都有些破败。 怎么了这是?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直观的情绪变化,近距离的陆知知感受到一清二楚。 她莫名有点发憷,“不、不行吗?” 白霁敛下睫羽,挡住厚重的心思,转过身,抛下一句,“走。” 伊老师在后面挥挥手,拼命给她眨眼睛,“我老公也来接我了,走啦。” 陆知知左右看了看校门口就分开的两道身影,攥紧包抬脚跟上了白霁,“我还没正式向你介绍自己过,我叫陆知知。” 直到公交站前,高冷的白医生才清清冷冷的跟她交换了名字,“白霁。” 这名字 陆知知惊了数秒,随即试探性的问:“姓白?你是住在桐县吗?” 公交站牌旁的樱花树被风卷起花瓣,几片落在白霁的发顶和肩头,他无言半晌,缓缓摇头,“不是。” 那就是同名同姓了。 陆知知蓦然松了口气。 “这样啊。” 她不是很想去回忆小时候那个被割开嘴巴的可怜男孩,记忆里他的模样也早已模糊。 白霁侧脸来问她:“你认识?” “什么?” “和我同名同姓的人。” 陆知知抿了下唇,“是,但已经许多年没见了。” 白霁看起来应该很少会坐公交车\b,因为他的身高压根就在车里站不直 陆知知好几次抬头去观察他,都能看见他的头撞到车顶,咚咚咚的好几下发出声响,然后他会蹙起浓密的眉毛,摆出忍耐的模样。 实在忍不住她想要笑了,又被对方一个灰扑扑的眼神扫过来而用力抿起了嘴巴。 “白医生,要不你来坐?” 她想把唯一的空位让出来,然而男人只是站在她旁边像堵墙,用眼神拒绝的彻底。 车程过半的时候,上来了很多人将白霁挤到后面去了,坐在角落里的陆知知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老人,自己扶着杆子摇摇晃晃\b。 她的身后是个提着公文包的中年大叔,左顾右盼见无人注意,便在人群簇拥下\b手指悄然揉搓着她的裙摆。 陆知知注意到身后的不对劲猛然扭头,一把拉住裙摆上的手,对着这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中年大叔怒斥:“你干什么摸我!” 她突然高喊,将周围的视线全部聚拢了过来,被拽住手腕的成岢立刻甩开她的手,骂骂咧咧推她,“谁摸你啊?人这么多不小心碰了一下不是很正常?” 陆知知踉跄着还踩到了旁边人的脚,导致抱怨纷纷。 “别踩我呀。” 她生气极了,“你” 她还想要说什么,公交车后头的白霁已经利用体型优势,推开人群来到她身后。 他一手勾住顶部扶手,过于高大的身体弯曲下来,贴近陆知知的后背,将脑袋凑到她的面颊旁,与她一同平视那个男人,碎发下的狐狸眸冷凝的像毒蛇,“他摸你了?” 那一瞬间,陆知知好像听见了温和语调下的另一种凄厉,闻见了一股极强的森林木叶气味。 但她没来及思考这么多,从来没觉得安全感这么具象化过的陆知知用力点点头。 白医生只需要用那恐怖瘦长的身高立在她身后,就给咸猪手大叔带去了极大的压迫感,甚至就连身边抱怨被踩了脚的人群都纷纷闭上了嘴巴。 没人敢惹他。 成岢也因为对方不好惹的气势挤到最前面,在下一站就因为心虚提前下了车。 他的嘴里低声咒骂,又在开车前的某一刻扭头,怨恨的视线隔着车窗,被白霁尽收眼底。 【去杀掉他啊白霁,他想抢夺我们的知知,杀掉他。】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b 阴沉的叫嚷密密麻麻的从头皮里渗入,四肢又一次即将失去掌控权。 白霁忽然闷哼一声,都没等陆知知开口询问,他直起身猛后退两步匆匆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就在车门关闭前大步跨下了车。 “哎?!” 被独自留在车上的陆知知一脸不明所以。 这还没到家门口呀,他干什么去? 去追那个撩她裙摆的人吗? 思绪从脑海里飘过,又被陆知知很快否定,应该只是有个人私事要去处理。 刚处理好上午的杀人案件,一日未进食的时遇在便利店买了份速热饭准备果腹,就因为剧烈的头疼跪坐在了地上。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脑海里痛苦的呢喃再次响起,他痛哼出声,便利店员\b慌张的扶他起来,“没事警官?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不、没事。\u001d” 时遇捂着额头爬起来,跟她道歉:“\b麻烦你把地上的食物收拾一下。” 他将零钱塞进对方的手里,揉着钝疼不止的脑袋摇摇晃晃,匆匆上车。 车内坐着的扬警官看他脸色差劲,伸手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u001d“我刚要下去看看你,你怎么搞的?\b最近累过头了就去休假几天,换我来开车。” 时遇踩下油门,咬着牙:“不,又要出事了。” 扬警官愣住,“你又哪来的消息?” 一路平安回到家里的陆知知没多想白霁临时下车的事,她甚至转眼就忽略了他的怪异行为。 独居隔壁的老太太被一名女警员守护,因为痛失儿子,她现在正在家哭到昏厥,陆知知不得不过去帮忙安慰,顺便将早上没送出去的钱在还给她。 成岢的家其实也在山里公园附近,跟陆知知租住的公寓楼就相差五公里,他提前下车后就气冲冲的一路抄近路往商业区走。 他一点都没觉得在车上欺负一下女孩有什么不对的,他的社会工作压力太大了,而车上的女孩往往就会成为他这样人的消遣对象,反正她们胆怯怕事又有自尊,除了偶尔叫一声以外没人会管。 第5章 我漂亮吗? 今天不过是他运气不好,没想到那个漂亮的女孩不是一个人来的。 “真是倒霉” 直到在外面晃荡着吃完晚餐,喝了一轮酒,心情总算放松下来的成岢穿过一段私人住宅区,抵达家门口时,发现门口有一个身穿咖色风衣的长发怪异女人。 他眯起眼睛,借着路灯那点余光看见女人手里拿着一把用来剪花草的修剪刀,\b蹲在自己家门口,刀面反着寒光,将妻子那些精心打理的花草剪的七零八碎。 成岢借着酒劲当即喂了一声,不满道:“那是我老婆辛苦种下的花,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停手!” 听见他的声音,女人动作果真停下来,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她在成岢的眼中慢慢起身,变得异乎寻常的高大,竟然一下子跟围墙差不多高度了。 男人傻眼,“这么高?” \b这是哪来的怪人? 然而都没有等他想明白,戴着口罩的女人转过身,口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含糊的话语勉强透露极强的杀人讯息。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她握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剪刀冲他笔直的狂奔而来,那速度堪比横冲直撞的人形赛车,连身后散开的头发都很直观的飞扬如鬼丝。 “操!见鬼!” 成岢吓得大叫一声,小腿肚抖了两下,后退两步,夹着公文包转身就跑。 他几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不要命的埋头向前狂奔出一段距离,听身后的脚步穷追不舍越来越近,他喘着气转身奔入另外一条岔道,左拐右拐将后头的脚步声远远甩开。 不知道绕了多少路,听那皮靴奔跑的声音逐渐变小远去,已经抵达体能极限的成岢才停了下来。 他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往无人的尽头望去,咽下喉咙里火辣的干涩之意,艰难的说:“这回总甩开了?那是什么怪物。” 话音刚落,就听原本快要消失的皮靴奔跑声急速拉进,声音好像从两边传来,他的神色一下凝固住了,仔细确认声音是从左边传来最响亮后,他就看见了那一抹月光下风衣翻飞的身影,当即撑起身子就往右边跑去。 可要命的是,右边的尽头竟然也同样跑来一个穿着风衣手拿剪刀的女人,她将他的脚步又逼了回来。 她们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突然出现了两个!!! 被夹在中间的成岢刚迈出去的脚步就收了回来,发现自己往哪头跑都不是。 他眼眶猩红,怕的嘶吼:“谁搞的恶作剧!?想捉弄我是,都来捉弄我!” 他举起起公文包狠狠砸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左边女人身上,往右边狂奔,与挥过来的修花剪刀险险擦过。 就在他刚松一口气,拐进另外一条路口以为自己可以虎口逃生时,眼前一黑一头撞上陌生胸膛,后退两步跌坐在地,公文包里的文件散了满地。 路灯下,一道极长的黑影将成岢包裹,又是那个握着长剪刀穿风衣的女人。 他似乎不论往哪里跑都会被她堵的严严实实。 成岢跑的汗流浃背,跌坐在地仰着头,大吼:“你到底想干嘛!你是谁!” 与他的恐惧截然相反的是女人森寒尖锐的怪笑。 她慢慢伏身,凑到他面前,缓缓对着他摘下了脸上的白色口罩。 成苛的瞳孔瞬间瞪大震颤,只见女人唇角两侧的裂口一路蔓延到耳根,如果不是那有棱有角的下颌和凸出的喉结,他真的以为这就是一个恐怖的女人。 可这竟然是个留着长头发的裂口男人! 都市杀人案里的口罩女!是个男人!还被他倒霉的遇到了!!! 他惊恐的用手着地拼命往后挪去,想起身后刚刚的怪异再扭头看另外几条岔路,哪里还有刚刚同时追赶他的几个怪人存在。 “陆知知,漂亮吗?” 他的肩膀被按住,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成岢咕咚吞咽了口水,一点点的扭过头,对上那上半张美如狐妖,下半张却血肉横飞的脸。 “你说什什么?”钻进他鼻子里的血腥味浓郁带有别样的草木香气,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气焰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害怕快要昏厥。 “陆知知、漂亮吗?” 怪人再次重复,并且举起了长长的修剪刀。 “有我,漂亮吗?” 成岢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把剪刀显然对准了他的脸,如果尽快想出答案会有什么下场他心知肚明。 求生欲望翻涌上来,他满脸冒汗,抖着唇瓣高喊,“当然是你最漂亮!你比任何人都漂亮!!” 顺着话回答总没问题了!! “赫赫” 诡异的裂口男人瞬间笑的血腥灿烂,红肉翻卷,眯起的眼睛凶神恶煞,“那就要变得跟我一样漂亮啊。” 长长的修花剪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寒芒。 裂口男人恶狠狠的剪开了成岢的嘴巴,又在对方激烈反抗时顺势剪断了他的双手,血液飞溅到墙上,猩红一片。 “唔唔唔!!”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无人的暗地,片刻后才安静下来。 等血流了一会,高大的风衣男人弯腰,拽起成岢的衣领,拖着他的尸体朝前走,血液就这样拖了长长一路。 时遇跟随脑海中那道逐渐削弱最终消失的呼唤声许久,才找到事发地,这里有很多人聚拢了,可除了地面上一片鲜血狼藉以外,就剩下了两只断手。 身边的扬警官打完电话回来,惊奇的看了一眼面色苍白随时都快昏过去的时遇,“你祖上是阴阳师还是有通灵血统啊,如果不是你的警徽,我都要怀疑你和杀人犯有什么关系了。” 时遇的眸子暗了一瞬,“你想多了。” 不过是被厄运缠身的可怜鬼家族。 他打开手电筒,照亮地上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尽头。 扬警官说:“不过这次没有发现尸体和之前几次作案手法都不一样,案发地只有断手,杀人犯这回是把尸体拖走了?” 时遇:“是,我也很意外,我们沿路去找。” \b 陆知知在邻居太太家里呆到午夜,看着面容憔悴的老太太终于从崩溃中入睡,她也是精疲力尽。 第6章 示威都到家门口来了 负责守护老太太的警员姐姐说:“你也早点休息,我就在门口呆着,不会出事的。” 陆知知点点头,敲了敲做麻木的腿起身,跟随警员一起出门。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掉了,只剩下底下逃生牌散着绿油油的诡光,加上那些堆放起来的杂物和鞋柜等东西,像极了恐怖片里的某一个场景。 还好身后还有个人,陆知知只管往自己的门口摸索,却听身后的女警员忽然开口说:“等等,是谁在那?” \b恰逢过道外一阵夜风袭来,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被她嗅到,有什么东西近在咫尺,滴答滴答的,发出滴水的声响。 陆知知后背顿然发毛僵硬,女警员很快走到她身边,借着那点幽暗的逃生指示牌光芒,两人才看清两三米远外有一黑影模糊。 警员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手电,光线乍然,一具没有双手的裂嘴尸体就这样突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垂着脑袋跪在面前。 看见这一幕的陆知知心跳骤停,那些还新鲜的血液蹭到了她家的地毯上,就被她踩在脚下,她的表情在此刻失去管理扭曲了。 为什么大晚上的还有一具尸体会出现在家门口啊啊啊啊!!! 她的内心尖叫,眼泪汇聚在眼眶里欲落,又听身边的警员厉声高吼:“是谁在那!” 警员把手电筒的光线迅速往远处的楼梯转角出照去,就见一长发黑影一闪而过,随之传来沉重往下奔跑的脚步声。 “站住!站住!” 警员也顾不上吓到眼泪落下来的陆知知,拔枪就追了出去。 银辉照在联排公寓楼外面的空地上,那个穿着风衣留着长发的高大女人急速跑走,陆知知只能从模糊的视线里辨别出那一个背影。 她根本不敢多看,抖着手打开门,鞋子也脱在外面不要了,将门嘭的一声甩上,整个人蜷缩着蹲下,瑟瑟发抖的哭泣。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但很显然,这个在京市模仿桐县事件的杀人犯好像盯上她了。 示威尸体都送到门口来了!! 时遇听完警员打来的报告电话后就赶了过来。 跪在陆知知门口的尸体刚被警戒线圈起,连同她家的门都被包裹在了里面,大家还在等法医到场。 从尸体裂开的嘴巴和断裂的手臂上看,时遇心知就是这就是那具在小路上被杀害拖走的尸体。 扬警官不可思议:“这个杀人犯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把人拖到这里的?” 那些血迹就这样明晃晃的穿过大街,穿过人群,却除了事发地有人报警外,没人吭声,这太过诡异了。 他忍不住说:“我都怀疑我们一直在追踪的这个人,不是人。” 时遇垂眸看向那张染血的小熊毯子,上面还有一双脱掉的鞋。 他没应扬警官的话,敲了敲门,“知知,在里面么。” 里头没有人应答,\b时遇听见了细小的啜泣声,他蹲到门边,隔着缝隙,声音充满歉意:“\b我知道你很害怕,先出来好吗?我们得确保你跟这起案件完全无关,才能派人保护你。” 过了一会,门咯吱一声开了。 红着眼的陆知知探出一个脑袋,“和我没关系。” 可早上她刚目睹过一次杀人案件,到了晚上又有人死在了她家门口,这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 一些经验丰富的调查员都觉得杀人犯或许跟她有关系,又或者盯上她了。 时遇沉着声安慰她,“我会保护你的,你别担心。” 陆知知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去辨认了尸体的模样,结果让她震惊的是,她下午才在公交车上见过这个人。 那个企图偷摸她的咸猪手大叔,晚上就死在了她家门口,灯光大亮后,那凄惨的死状更加恐怖。 陆知知软着腿差点又要吓哭了,哆哆嗦嗦坐在沙发里跟时遇说了这件事,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巧合。 时遇:“你没再遇到别的可疑的人吗?” 陆知知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真的没有,我只是正常下班而已,这个人我也是第一次在公交车上碰见。” 唯一和他还有点关系的白霁医生,但她没有告诉时遇,因为他们今天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他替她见义勇为后就匆匆下车走了,她考虑更多的是他突发遇到急事,而不可能因为一点小矛盾就杀人。 拜托,他可是一名医生啊,还在他们学校任职,背景肯定是清白的,哪有杀人凶手会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学堂里。 怎么可能轻易怀疑白霁是嫌疑人,那一定会给他带去烦恼,说不定之后她想蹭他的安全感一起下班,别人都不愿意了。 不知道陆知知心里所想的时遇沉默了一会,“这两天,我负责接送你上下班。” 他担忧的事情还是成真了,他的哥哥来京市一定找到了她。 旁边的扬警官听见了,严肃否决:“你都几天没睡觉了?今天差点晕过去还想着保护姑娘呢?让别人来。” 陆知知也注意到了时遇眼下泛青的黑眼圈,摇摇头,“没关系,我有同事一起回来的,就让之前那个警员在这里就好。” 她本来也不喜欢时遇这样看起来尤为帅气的面孔,心理上的不适感太严重了。 时遇最后没有强行要留下来。 那些人将她门口的尸体搬走,简单清洗了现场,顺便帮她丢掉了那张染血的地毯,阴暗的楼道里这会就剩下了一些未完全刷洗掉的血污。 一直折腾到大半夜,陆知知来到楼下跟负责保护她和领居太太的警员并肩,站在空地上目送警车全部离开,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大楼,死了人后,她觉得一栋楼都鬼气森森的。 一阵冷风吹来,她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内心又翻涌上来恐惧的情绪。 她不想回家,不想路过尸体躺过的地方一个人呆在家里。 那个人死的模样还深深的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陆老师?” 一道清冷又偏柔和男声叫停了她慢吞吞往回挪的脚步。 第7章 可以摸摸你的手吗 陆知知蓦然转身,就见穿着一件黑色卫衣的白霁拎着一个全家购物袋站在月光下,清瘦又高大的身躯被冷调光芒勾勒,乌黑的发色浅浅渡着一层银辉,看起来就像是隔开现实生活的小说男主模样。 她反射性的对美好男人抵触,又很快因为那张遮挡面容的白口罩放下不适感。 “白医生,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她跟警员打了声招呼就小跑来到他面前,她的眼睛湿润红肿,鼻子也是红红的,看起来就是一副刚被欺负过的可怜相。 白霁的内心被她泛着少许恐慌的眼神击中,密密麻麻的泛出一层愧疚和闷痒。 从头皮渗透出的另一层声音又是那样尖锐扭曲的叫着她的名字。 “出来买夜宵,看见这边有警车你哭过了?” 他需要弯腰,极力控制住面部想要扭曲的表情,\b才能镇定跟她平视。 陆知知不太好意思的擦了下少许潮湿的眼角,仰着头和他说:“我们小区出现了杀人案,就在我家门口,所以我有点害怕。” 白霁只是抬起手,将早就准备好的一袋子食物递给她,“吃吗?” 因为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怪物杀了人,还放到她门口,这是作为一种补偿。 “哎?” 她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盯着那只漂亮青葱的手,轻声说:“我家现在没有人,白医生和我一起上去坐坐吗?” 虽然门外会有警员守着,但陆知知想起来还是会害怕,她很需要一个陪伴。 白霁微愣,又听她紧张的辩解:“就是一块吃个夜宵,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他点点头,直起身,“好。” 楼道内的血腥气还是很重,但走在白霁身边,气味就变得异常起来。 像是一股浓郁的森林草木气味,还有雨落土里后翻涌上来的腥味,和血浆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浓郁诡异的芬香。 陆知知忍不住问:“你用了香水吗?” “没有。” 他简单回答。 进入电梯,一阵安静,陆知知又问:“今天下午你突然下车,是有什么事吗?” 目视前方的白霁偏过头,用着余光看她,微微上挑的眼尾有一层浅颜色,看起来分外勾人。 \b这让陆知知心中一悸,\b慌忙转开视线。 他缓缓说:“我忘记拿药了,那一站,有医院。” 是了,听伊老师说白霁患了流感还是重感冒来着,他怕传染才一直戴着口罩,所以那个咸猪手大叔的死亡肯定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心落下去的同时,陆知知又想起来她刚刚还叫他一起吃夜宵 也不知道面对面坐着的时候会不会传染。 陆知知怀着忐忑的心情请他进屋,\b“白医生,你的流感症状还好么?” 白霁踏上台阶,\b环视了一圈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温馨小屋,垂眸看她,口罩下裂开的唇角难得含了点笑,“现在问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陆知知大囧,倒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好约啊,毕竟看起来那么高冷来着。 见她脸都要红了,白霁按了一下沦陷的胸口,偏开头,“你看起来太害怕了,所以我就上来坐一会,我不摘口罩,不用担心。” 听他一番解释,陆知知顿时愧疚,可现下也确实没有很好的隔离办法。 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落座,她还是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暖橙的光线下白霁双手捧茶杯的样子,那骨节分明的白指,勾人视线的很。 陆知知就一直盯着他的手吃东西,不知不觉,竟然吃到撑肚子。 她实在憋不住,说:“白医生,平常都是怎么护理手的呢?” 看起来又白又嫩,匀称修长,连指甲盖都是莹白色的,好想好想摸一摸啊。 那双水润的眼里透出一丝渴望,被白霁捕捉到,他将手展开压在桌面向她推进,“我的手吗?” 他从没护理过,这只是一双用鲜血滋养灌溉出来的恶魔之手,他很厌恶。 “我能摸一摸吗?” 大概是今晚喝的大麦茶里掺酒了,亦或者身边接连发生两起死亡案件让陆知知的大脑秀逗,仅仅对一个刚认识的同事,她就发出了如此不礼貌的要求。 等反应过来尴尬的想要补救 她慌乱的抬眼,“不是,我是说” “可以。”白霁打断她的话,手心向上翻转,细长的黑眸定定凝视着她,昏暗的光影下,那眉目里充斥着无名的疯狂和光彩。 “来摸我。” 陆知知睁大了眼睛,背部感到一阵奇怪的发麻,“啊,真的可以么。” 比起前面他说出可以时温和又淡定的口吻,后面这四个字,更像山野狐狸陡然尖锐昂扬起的语调。 不属于他的思想,不属于他的喉管里发出,来自怨念的渴求。 白霁蓦然收住了口,\b咬紧下颌,低应了一声。 陆知知真就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很冷,超乎预料的冰冷,就像一件有韧性的白玉瓷器,她有点爱不释手,压根就没注意到面前男人逐渐改变的神态。 她摸过他的\b指节,揉过他的掌心,轻抚的节奏就像羽毛横扫激起的微弱电流,一路顺着奔流的血液钻进白霁的心脏。 他忽而发出一声受不了刺激的闷哼,那样的低柔暧昧,惊了陆知知一跳。 她迅速缩回手,声音有点颤,“好,好了白医生。” 白霁笑了下,眼眸弯起,“只是有点痒。” 不过那一声哼叫,太勾人了。 陆知知羞愧的低头,差点磕到桌子上,“我有点恋手癖,偶尔会控制不住。” 白霁没有在意,只温柔的问:“会好点吗?” “哎?” 她抬眸,不明所以。 “心情。”他说:“放松点吗?” “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陆知知努力稳住自己\b逐渐加快的心跳,露出一抹笑容,“谢谢你。” “那就好。” 又坐了一会,白霁起身告辞,陆知知走到门口相送。 他离开玄关暖色的光线进入黑暗,高大的身影在楼道里渐渐远去。 陆知知不敢看地上残留的血迹,很快就关上了门。 第8章 愤怒 黑暗中,高大的男人摘下口罩,插在风衣兜里的手伸出到鼻尖,上面属于女孩极淡的馨香让他喉结滚动,伤口一路开裂到耳根的血肉分离,猩红的舌尖从唇中探出,就在要舔上去的刹那间,一道手电筒的光芒打在他的后背,令他停住了动作。 “谁在那?” 原来是负责守护陆知知和邻居太太的警员听见开关门的响动,从楼下走出来查看了。 白霁痴迷的神色眨眼变成被打扰的恶毒,数秒内又转为灵魂挣扎时的清明。 “不能、被发现。” “回去。” 他一边抗拒着低语,一边将口罩重新戴好,慢慢转过身,正要开口解释,楼上的陆知知推开玻璃门走到露台上,冲着下面说:“那是我的朋友,警官。” 她还伸出手对他挥了挥,弯起笑,“明天学校见啊,白医生。” 他同样抬手,温和回:“明天见。” 警员收回了戒备,只是对白霁过于高挑修长的身形表露了几分惊讶。 春日里的早晨还很冷,夜里又下了一场雨,那些开在学校和街道上的樱花不少被打落枝头,踩进鞋底,染着一丝极淡的冷香。 最近几日的新闻上依旧是京市连环杀人案还未抓住,并且持续犯案的消息。 命案现场一会在城东、一会在城西,就是没在陆知知家附近出现过,那日放在她家门口的示威尸体,似乎只是一个单纯恶劣的玩笑。 但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不是蹭伊老师的车回家,就是跟白霁一起坐公交。 她想危险早晚会从身边过去的,就算真的过不去,她也卑劣抱着可以死别人不死自己的坏想法。 今天学校举行月考,她负责监管的班级凑巧是那日往她鞋子里放刀片的学生的班级。 一进去,她就能注意到三四双恶意满满的眼睛偷偷瞪着自己。 数数抽屉里没收的十几部手机,大多都是这几个人的。 果不其然,为了这次的成绩,他们这群家里有钱的家长也完全放纵的坏学生,又带了新手机来搞小抄。 无论如何陆知知都无法容忍这种不公平的事,再次冷着脸走过去,“拿出来。” “拿什么啊老师?”魏阳满脸无辜的摊开手。 “手机。”陆知知冷声说:“你已经有处分了,真想这次被退学吗。” “这校园都是我妈投资的,您不过就一给我妈破打工的,能开除的了谁?”魏阳笑眯眯的,半点不受她的威胁,甚至还用脚踢了下桌子站起身,手指点了点陆知知的肩膀,“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她\b本身脚底有伤,魏阳一个18岁的男孩子早就发育长得高大,推起她来轻而易举。 陆知知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又听旁边与魏阳沆瀣一气的学生吴雨泽说:“老师,我们这回真的没有滑手机,你不能因为不喜欢坏学生就污蔑我们啊,有没有师德。” 话音一落,末尾后排的另外两个男生也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完全扰乱了考试纪律。 这事还凑巧给巡查的老师看见,将一群人都给揪到了外面去检查。 陆知知也如实说明了情况,三个老师对着四个学生的桌椅和身上进行了大检查。 本以为这回这群不良学生要栽到她手里了,巡查老师却满脸不解的对着陆知知说:“陆老师,你确定没看错吗?我们没有搜到手机啊。” 陆知知愣住了,“什么?” 她又不是瞎子,更何况站在讲台上俯视学生看什么都一清二楚,她也没必要撒谎呀。 魏阳满脸无辜,“我就说了这是陆老师对我们的报复,因为我们往你的鞋子里放刀片,但这事我们不是早就给您赔礼道歉过了吗?” 陆知知是真的有点气到心脏痛了,她很清楚她不会看错,那一定是有老师撒了谎。 她很坚持想要给其他孩子们一个公平的考试环境,指了指教室里的摄像头,“那直接查。” 巡查老师也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往监控室里打了电话。 “等考试结束,我们一起去监控室。” 陆知知点头应下。 一直到傍晚,她沉着一张脸从监控室里出来。 伊老师知道今天她闹出的事后就一直在等她,这会看见人出来,迎上去问:“怎么样?查到了。” 陆知知摇摇头,“没有。”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我们不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吗?他们为什么要帮助学生做这种事?我看见了,作弊的内容被截掉了,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伊老师叹了口气,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你还年轻可能一下想不通,这里也是个小社会,昨天王老师的班级因为早上搬凳子的队伍像流放的羊群,晚上班主任开会的时候,她被领导当着学生的面骂了一顿,晚上还被要求罚数了一整颗石榴籽,她都给我发消息说自己快疯了。” “所以谁还想得罪上头的人啊,巴结都来不及,魏阳是谁的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总是往枪口上撞去,也得亏你不是班主任。” 陆知知心中难受,趴在她肩头都说不出话。 她已经努力在隐忍放纵了,可又无法做到真的袖手旁观。 这些不良学生,真的,真的讨厌死了! 伊老师:“明天领导估计还要找你谈话,总之,你就认下自己这个看走眼的错误,别搞大了。” 陆知知含糊的应了一声。 伊老师的丈夫这时又突然打来电话说孩子发烧,本来想说陪她吃个晚饭再回家的她也顾不上什么了,“我得马上去医院。” “你赶紧去,我自己回家就可以。” 陆知知连忙叫她走。 等她回到办公室整理好东西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医务室的窗口,夕阳余晖,早就过了下班的点,窗户里面一片黑暗。 她想白霁这会也肯定回家了,今天没人一起下班。 没办法,她转身走出学校,准备到公交站那去搭车。 然而令她没想到,上午考试出了那样的事以后,她还能在街上遇到魏阳带着几个吊儿郎当的不良少年在勒索学生。 第9章 白霁受伤 她是听见那拐角处不正常的哭咽声时,才转了脚步走过去的,结果就看见这么欺负人的一幕。 这回她学聪明了,拿起手机先录了一段视频,眼她才冷静出声:“我录屏了,要去见警察么。” 这话一出,那边的争执才停了下来,魏阳转过头看见她和她手机里的视频,表情顿时变得狰狞,“又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师。” 那个学生也趁着注意力被转移匆匆拿起地上的书包逃跑。 “手机给我。”魏阳走向她,又将手里的校服摔在地上。 陆知知直接选择报警,但这群无法无天的学生根本拦也拦不住,他们强行抢夺了她的手机摔得粉碎,魏阳还恶狠狠的往地的手机踩上两脚,“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一连收我三个手机,你自己私底下肯定拿去用还乐开了花?” “你这种多管闲事的老师,真是欠揍。” \b人高马大的吴雨泽捡起地上的棍子,情绪上头,不管不顾的冲着陆知知就想打下去。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是准备跑的,身后却有一只手比她的动作更快将她拖到了怀里,森林草木的气味再次涌入鼻尖,泛着一股糜烂的潮湿。 她蓦然抬眸,失声道:“白霁。” 男人的胳膊替她重重挨了一下,木头上两颗突出的钉子直接穿过灰色毛衣扎进他的皮肤里,血液瞬间涌出。 吴雨泽下手的时候可没看见上面的钉子,这会看见血液飙出来,到底年纪小知道自己犯事都慌张了,后面的魏阳一看闹出大事,\b直接吼了人转身就跑。 陆知知也被那涌出的血液惊动,想从被他禁锢的怀里挣出来,“快让我看看!” “真讨厌啊,我帮你杀了他们。” 白霁像是察觉不到胳膊上的痛感,声调阴沉的隔着口罩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知知以为自己幻听了,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骇人的气场在他的身上蔓延,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席卷着滔天的恶意,她望过去的时候真被吓到了。 而很快,注意到她震惊视线的白霁就收敛了那份恐怖,刚刚的那份恶意仿佛真的只是她惊慌过头花了眼,他皱起眉,眼睛低垂,痛的微微吸气,“真的挺疼啊。” 陆知知回神,拉住他的胳膊往下拽,“走走走!去医院!” “不去医院,这点程度我自己来。”白霁松开抱住她的手,自己握住那根木棍,\b很随意的往外一拔,连带着拉皮的撕裂响声,棍子丢在了地上。 那两颗钉子都有一根小拇指那么长,这会勾了点皮肉和衣服上的毛线球,落在陆知知眼里,她人都傻了。 不是说很疼吗? 为什么就这么就这么轻易拔出来了?!! 白霁还拿出手机递给她,从容的问:“不是要报警吗?” “是,可怎么能对你的胳膊” 陆知知\b扒拉着他的衣袖拽高,声音就噎住了。 前一秒还血液喷涌的画面,此刻已经凝固住,在那苍白的皮肤上结块尤为显眼。 愈愈合了?! “还好,没有扎的很深。”白霁不以为意的将袖子拽下来,安慰她的时候还顺手\b用自己的电话报了警。 陆知知内心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疑问,又因为他的隐私问题,忍了下去。 两个老师到警局去报案抓自己的学生,又去调街头监控,到了晚上就把双方孩子和家长全部带警局来了。 魏阳是怎么都没想到陆知知敢报警,在母亲的眼神示意下弯腰不情愿的给受害人道了歉。 而那个学生也是一脸惊慌的谅解了,他的家长也开口说是小孩子间的玩笑,不需要给魏阳等人拘留,这事口头教育过去就算了。 连受害人都不在意,陆知知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心里有些难受。 而吴雨泽伤害到白霁的事,他瞥了一眼表情难看的陆知知,温柔说了一句:“没事,孩子间的打闹而已,以后不要再犯了。” 从警察局里出来,学生三三两两散去,被欺负的男生和他妈妈走过来,弯腰给她道了声谢。 陆知知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一家条件不太好,魏阳母亲除了投资学校以外,还资助了贫困生,男生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这事他们不敢公开得罪,毕竟涉及上学和钱的事,母子二人都赌不起。 看着母子二人走远,陆知知有些茫然。 “我帮住解决欺负同学的问题,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回复她的是白霁的一声瘆人轻笑。 她扭头看他,“你笑什么?” “为什么要为这种事苦恼?”他似是不理解,又用那种尖锐昂扬的音调说:“看不惯的话,都除掉就好了啊。” 不管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破坏心情的话,都杀掉就好了。 陆知知:“” 所以,傍晚的时候她也没有幻听对,白医生的口气听起来是真的想杀人。 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点误解他的性格了? \b“那个白医生,这种事” 她的语气变得犹犹豫豫,正要说点什么,又被白霁打断,他\b用指尖戳了戳她略微鼓起的面颊,眼眸弯起,微微上扬的弧度很是勾人,“表情很可爱啊,陆老师。” 陆知知紧绷着的心顿时松懈,抓住他的手指头,不高兴的说:“别故意这样说,很吓人啊。” 她的余光又去盯着他漂亮如玉的手指,忍不住摸了摸,骨节修长,冰冰凉凉的,真好摸。 “要不要牵手?” 他忽然又和缓下来,语调变得温柔,手指也有意无意的刮擦过她的掌心,想要诱惑她。 时遇回来遇见这一幕,\b甚至都能看见白霁身后那巨大且蓬松在摇摆的狐狸尾巴。 那些滔天的怨念浓稠的盘踞在上面,染上一层包裹幽光的黑雾。 他几乎是立刻从腿包里拔出了枪上膛,对准白霁怒喝,“松手!” 这一声吓了陆知知一跳,扭头看见时遇手里的枪更是惊到了,她反射性握住白霁的手,妄图将高出她不少的男人挡在背后。 第10章 根本就是个被诅咒附身的怪物 “时遇,他是我的同事,不是坏人啊!” “你过来!” 时遇根本就不理会她的辩解,浑身戒备,眼神更是恐怖,死死瞪着白霁恨不得将他当场枪毙。 他这发疯的状态让后面停车回来的扬警官看见,连忙跑来把他握枪的胳膊挡开,严厉斥责,“你是几天不睡神经衰弱疯啊!那是两个普通人不是罪犯!” 抢夺时一个不注意,时遇走了火,“嘭——”的一声,子弹就射在陆知知身边的垃圾桶,一步之遥,打穿一个大洞。 一声枪响让她瞬间骇到眼眶湿润,反射性松开白霁的手去摸了摸身上,没摸看到洞眼,她才整个人软下来,眼泪也跟着失去控制掉了。 时遇终于冷静下来,哑然失声,“知知,抱歉,我” 白霁低头见她红着眼吓哭了,那眼泪从下颌坠落,被他接到手心里,温度很高。 陆知知根本不看时遇,一边抽泣一边转头问他:“白医生,你也没事。” 她真是太可爱了,哭起来也是,白霁甚至想撕掉口罩去舔舐她的面颊,一路从下巴舔到眼尾,将那些泪水全部吃进肚子里。 疯狂的想法最后还是被人类的意识\b压下,他\b一手按住陆知知的后背,将她的身体转过来,按进怀里,下颌抵在她的脑袋上呈弯腰环抱的姿势。 “哎?” “谢谢你保护我。” 陆知知埋在他的毛衣里,下意识拽住他的衣摆,内心又泛起了波澜。 “应,应该的。” 白霁望向时遇,微微勾起唇角,半张露出来的脸上笑意明显,也在冲他炫耀,宣示主权。 时遇暗恨不已,被从警厅里赶来帮忙的警员联合压制后,事情才停歇。 扬警官亲自过来跟两人道了歉,但碍于时遇最近的异常,出于对同伴的信任,他还是请两人进了一趟局子进行简单的调查。 这时候,陆知知还是特别关注了白霁的身份。 结果电脑档案显示根本没有问题。 白霁确实不是桐县人,他来京市当老师的入职档案也好,体检报告也罢全部齐全,唯一有些可惜的是他是个孤儿。 扬警官问起他的家庭背景,是从小失去双亲,也没有被人领养,就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孩子。 陆知知在一旁听了都同情心泛滥。 \b他们两人的背景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也不符合事发地的一些条件,扬警官很客气的把他们送到门口,“给两位老师惹麻烦了,真是抱歉。” 时遇一直就待在警局门口的长椅上,看见陆知知走出来,起身快步走向她,“知知,跟我谈谈。” 他很着急,帅气的面孔都因为过度的紧张有些苍白。 陆知知是对他有点生气的,她难以想象如果刚刚真开枪了她要怎么办,明明看起来情绪稳定的同乡竟然会这么恐怖。 特别配上那张帅气的脸,更让她不喜欢了。 “我们可以电话联系。” 总是不要再面对面说了。 “不是,不是陆知知,你听说,你必须远离这个男人。” 时遇试图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白霁伸来的手挡的很快,也一下就把人拉开了,他似笑非笑,“扬警官,你们的人是有妄想症吗?” 扬警官把时遇扯了回来,他还死死盯着陆知知,厉声警告:“他体内有东西,他根本就不是人,陆知知,你不想死就离他远点!” 陆知知是真生气了,她从白霁的身后探出头来,语气冷漠:“扬警官什么都查了,你不能青红皂白就给人泼脏水。” 更何况白霁不仅在她被吓到的时候安慰她,还帮她挡了致命一击。 不过他手臂上的伤口,愈合的速度确实奇怪到过分了。 想到这里,陆知知又回头看了白霁一眼,没吭声。 扬警官一把将时遇推到后面,指着他的鼻子说:“\b\b你现在被停职了!” 眼看着两人走出了警局,时遇才忍无可忍,“他有问题。” “哪来的问题,人家失去双亲就是个孤儿,人还在学校的医务室当老师,就算真有问题,也绝对不是你这种冲动的做法!” 扬警官放下手,“你自己好好反省。” 听完他的话,时遇早有所料,冷笑一声,“换个身份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如果不找到办法尽快杀死他,你就看着还会制造出多大的混乱。” 他的哥哥白霁,根本就是个被诅咒附身的怪物。 扬警官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别这么明目张胆,科学世界,除了我,谁他妈信啊!” 回家的路上,陆知知还是忍不住问了白霁伤口怎么样。 疑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生根,听过别人的话发芽,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她澄澈的眼神根本就藏不住心思。 白霁也如实告诉她,“我的体质有些特殊,但我不是坏人。” 他的狐狸眼低垂下来,露出哀怨的神色,“\b我不想被抓走啊,陆老师,难得平稳的生活。” “你放心,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知知立刻就愧疚了,虽然这事听起来有点玄幻,但真实摆在眼前难以置信也得信,白霁还是她的同事和救命恩人。 更何况,他用来牵起她的手是那么白皙漂亮,就连掌纹都生的如此合理好看,精致的就像一件不能亵玩的艺术品。 这么美好的东西,她略有畸形的癖好占据主导,舍不得他这么快就从手里溜走。 包庇一下,当然是无罪的对? “牵手,如果你害怕走这段夜路的话。”白霁温柔的说,他看起来是如此的体贴。 陆知知有点害羞,却舍不得松手。 白霁很贴心的将她送到了家门口,“明天见陆老师。” 牵着的手松开,陆知知还有点可惜,头一次觉得这有杀人犯经过的恐怖夜路可以稍微再长一点。 “明天见。”她面带微笑,“路上小心。” 大门关上,长长的廊道里陷入无光黑暗,白霁立在门前半晌,蹲下身,摘掉口罩舔了舔沾染陆知知气味的掌心。 \b惊悚的笑声回荡,负责保护邻居太太和陆知知的警员听见响动开门出来。 门外什么也没有 第11章 糟糕的现实与美好理想 她搓了搓胳膊,也觉得这里实在鬼气森森。 自从魏阳这个带头的问题学生跟陆知知起冲突,学校领导一直没找她谈话,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反而还被苏老师告知上头下了消息,晚上要聚会。 聚会的海报都已经贴到了公告栏上面,伊老师拍下来给她看,“地点在多功能厅,搞什么教师活动互相分享教学经验,我估计八成又是要挨训。” 陆知知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还剩一分钟要上课了,我先走了。” 伊老师\b:“王明还拖堂呢?他备课都备到哪去了?每次到你这就拖。” 陆知知:“不到最后一秒钟,他是不会出来的。” “之前你不是因为这事跟他吵过么?他还不改?每次在你前面上课就得让你站在门外等,太不礼貌了。”伊老师语气不满。 陆知知无奈的说:“有什么用?他自己偷懒少备课,现在还拉帮结派完全不理我,而且那天巡查老师里面,也有他。” 伊老师皱起眉:“你是说” 陆知知叹气,“晚上见。” 晚上的活动陆知知去的晚了点,走进大门,大部分的老师都在了,她去茶水台那倒了杯茶,又拿了块饼干准备去找伊老师。 在场他们这个年级的老教师都不怎么爱搭理她,只有年纪比她大了两三岁的伊老师跟她要好。 说起原因,也无非是一个年龄问题和那不该存在其中的正义感。 环视一圈,陆知知看见伊老师抿着唇和其他几个老教师坐在一起,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时,伊老师也只是扯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并不理她。 陆知知心中一沉,拉来一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从大家讨论教学方式开始,伊老师就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也不跟她对视,怕是也被警告了。 这会校领导希望老教师学习一下,\b与时俱进的利用ppt和word稳当来进行教学,都被他们以年纪大了学不会为由拒绝,并且转头就对着伊老师和陆知知说: “你们俩都年轻精力足,学东西脑子转的也快,以后写ptt和编辑文档的事就麻烦你帮我做,能者多劳么。” 伊老师一脸苦相还笑着说行,这种职场老人对新人一致排外还当奴隶差遣的事,陆知知刚进学校的时候就遭受过,现在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她心知肚明,不光是因为老教师本就不喜欢年轻教师那股劲,还因为她破坏规则得罪了投资者的儿子,金主发火,校领导挨骂,连带着要连累老师,她就被排除在外了。 而每年从学校被逼退辞职的老师并不少,就看谁的心理素质和体能能撑到最后。 陆知知喝了一口茶,手里的纸杯因为力度微微变形。 天下乌鸦一般黑,她必须要同流合污才能保住这份表面看似神圣的工作吗? 教学讨论到最后,伊老师起身去上厕所,陆知知跟了上去。 “伊老师,出什么事了?” 伊老师叹了口气,不敢看她的眼睛,“我这学期被安排了5节公开课,刚刚又绑定了两个老教师帮他们备课做ppt,知知,他们就是不爽我跟你走的太近了,想连同我一起排挤。” 五节公开课需要花大量的前期时间准备,而老教师们的ppt更是要牺牲夜晚时间,伊老师家里还有个\b孩子要陪伴,她绝对会被累死。 因为总是帮她的帮忙,连带伊老师也被连累。 陆知知说不出话来,沉默听她说了声对不起。 只有将她排除在外,不跟她亲近,伊老师才能轻松点。 教师聚会结束,大家又提议出去吃个晚饭再散了,他们这个年级的全部要去,大家三两成对,伊老师加入了给老教师陪笑的队伍,唯独她一人走在了最后,没人搭理。 穿过操场时,陆知知仰头看了一眼夜空,几颗稀疏的星星闪着微光,她忽然涌上一股难受,鼻子也变得酸涩。 她想成为一个负责的好老师,而不是变成那个看见领导机灵递烟,发现金主儿子作弊选择无视的垃圾。 与此同时,校门口走进来一道瘦高的身影,他穿越教师群的时候简直鹤立鸡群,高大突出的不像样。 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他,未婚的大龄女老师主动跟他打招呼,“白医生,怎么晚了还来学校啊。” 白霁瞥她一眼,停下来,“忘了点东西,你们去哪里?” “活动完了吃点夜宵啊,白医生一起吗?”女老师扬起笑脸。 他们谈话间,陆知知已经低着头装作不认识的从白霁身边路过了。 男人望向她的背影,眯起眼睛,“好的。” 陆知知本以为只要熬过这次的夜宵聚会,折磨就算结束了,但他们找的地方外表看起来是个朴素的土菜馆,里面的包厢里却是另一副样子。 满桌的山珍野味家常菜,正上方坐的是学校最大的投资人,魏阳的母亲。 领导一走进去就跟对方握手交谈,气势都弱上三分。 原本坐在最边角的陆知知被他们叫到名字,旁边的老教师将她面前的果汁杯拿走,换上一杯快满出来的高浓度白酒。 陆知知皱眉:“\b我不怎么会喝酒。” 老教师心觉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过正义且心高气傲,存了心也要搓搓她的傲脾气,轻声说:“我这可是在帮你,你一个老师去恶意举报学生考试抄袭的事都闹的人尽皆知,对方母亲现在还在这,干了酒杯道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他们都在给你台阶下呢,你怎么还不上道?” 陆知知攥紧了手心,内心的怒火无处发泄,端过杯子,绕过圆桌走到那看起来颇有威严的女人面前\b。 领导勾住她的肩膀,笑着说:“当时考试闹了乌龙,我们陆老师的专业课能力还是很强的,是个人才,偶尔做错事也是人之常情。”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但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只能顺着领导的台阶下来,主动干了半杯白酒。 腥辣的酒液灌进喉咙里,胃部被瞬间烧穿的感觉让她捂住嘴,偏过头咳的满面通红。 第12章 你要排挤我吗?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她则垂着眸,眼神阴霾又难堪。 魏阳的母亲看她的眼神是如此不屑,她告诉陆知知:“我每年都会资助3个学生,包揽下学校每年的夏令营费用,部分科学器材费用,就连你坐的办公楼都是我建造的。” 她站起身来到陆知知面前,眼神锐利,“所以我的儿子也应该得到同等的优待,\b您说对不对?又是诬陷作弊,又是将他送进警局想毁掉他的前程,陆老师,不是每个母亲都像我一样的好脾气,但事不过三,下次就不要再做这种让人困扰的坏事了?”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正面去回怼。\b “是,我的错。” 陆知知笑了笑,憋红着脸将剩下的酒也喝完了。 白霁从办公室拿上黑包来到聚餐地点,陆知知已经喝醉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见她一直低着头,便侧脸温声询问:“还好么?” 白霁想把手伸过去碰她,被陆知知胳膊挡开,她抹了一把嘴,垂着眸低声跟他说:“没事,我先走了。” 她又以明天有早课为由拿起包要离开,这回没人再为难她,想是笑话已经看够了。 白霁握空的手放回膝盖上,\b因为被拒绝而绷紧的手背崩出愤怒的青筋,他的面上还是一派淡定,只是目睹全程的王明老师凑过来,自以为好意,低声跟他说:“现在大家都不喜欢陆老师,你可别看人家年轻就上赶着去凑热闹了,长点心啊。” 校领导的酒杯又敬了过来,做介绍:“这是我们学校刚入职不久的校医,很多事情还不懂,上次报警估计也是看陆老师着急了,来把口罩摘了一起喝个酒,这事就算过去了。” “是啊,白医生来这么久,我们都还没见过庐山真面目。”旁边对他有点心思的女老师起哄。 一片嘈杂的声音里,他的语气格外平淡。 “流感,要摘吗?” 白霁将手指放到耳朵边,抬眸,裂开的唇角勾起,“摘下来的话,都会死哦。” 没有哪个成年人喜欢把死字放在嘴边开玩笑。 \b这话把周围坐的几个人都吓住了。 校领导都变了脸色,“你当初入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霁气定神闲的站起身,捡起后面放着的黑包背上,瘦高的恐怖身体都可以碰到包厢顶部的灯泡。 他把手指放下,狐狸眼微微眯起,“开个玩笑,我有事,也先走了。” “他也太不像话了。” 气氛一下就冷了。 王老师盯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就说这个人怎么都不正常。” 伊老师想争辩,又不敢再得罪大群体,忍了下来。 又有几个老师努力带动气氛,才不让大家这餐饭吃的糟心。 陆知知离开包间后,喉间翻涌而上的恶心已经抑制不住,快步走到卫生间里弯腰呕吐。 那些酒液从口鼻出来,把她弄得狼狈至极。 从盥洗台那洗完脸出来,她近乎虚脱,虚浮的脚步撞到一人,被他一把握住小臂扶住。 都不用抬头看,只是闻到那股特殊的森林草木气味,陆知知就知道是谁了,她湿漉漉的头发贴着他的咖色大衣,很快就粘上了一片深色痕迹。 她挣扎着要站好,肩上的包却滑落下来打到白霁握着她的白净手背。 “我送你回家,陆老师。”白霁顺势接过从她滑下来的包,紧紧握住她的胳膊。 陆知知低着头,“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开我。” 白霁不是很理解,露出阴鸷的神色,“\b你很讨厌我?今天晚上你已经无视我拒绝我两次了。” 他的眼里甚至闪过了杀机和愤怒。 怎么能被讨厌?她应该喜欢他的,扭曲的声音陡然尖利无比,要从头皮刺出。 “不是讨厌你。” 她终于抬起头来,眼睛湿润了一圈,咬紧的唇松开,说:“可你现在要是跟我走的近,就会变得和伊老师那样被排挤的。” “?” 白霁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和人难过,他当然喜欢她被所有人排除在外。 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她身边。 他垂首定定的注视半晌,似是没办法了,抬起另一只手臂,捧住她不过巴掌大的脸,安慰道:“将那些人都除掉不就好了?” 陆知知无语了,或许是酒精上头,她浑浑噩噩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怎么能办到?我现在没有再和你开玩笑了白医生。” 这种事,除了心里幻想着将他们狠狠揍一顿外,孤身一人来到京市工作的她没有任何底气这么做,更何况那是违法的。 白霁将拇指按到她的眼尾,沾了她的湿润,喉结微滚,“可他们也排挤我了\b,陆老师。” 陆知知愧疚的眼泪收不住了,啪嗒一下掉在他白净修长的手指上,她双手握住他漂亮的手掌,哭泣道:“这样吗?对不起啊白医生,是我太天真连累你了,真对不起。” 眼泪不断的烫到他的掌心,白霁两只手指都按到了她的眼尾,大手几乎将她的脸都覆盖住了,就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可怜眼睛来。 “所以,你必须得跟我做朋友才行啊陆老师。” 他轻声诱哄,弯起黢黑的眼眸,“你难道也打算排挤我吗?” “不,我没有,我很喜欢白医生。” 在他的手掌控制下,陆知知艰难摇了摇头,打出一个压不住的酒嗝后又难堪的闭上嘴,酡红的脸更加红了。 好在白霁不是很在意她糟糕的醉酒模样。 臂弯里挂着她的包,他将她打横抱起,“走,我送你回去。” 喝迷糊的陆知知也任由他抱着走了,两人从饭店离开,刚好被二楼靠窗抽烟的王明老师看见,他叫来那个给白霁献殷勤的女老师说:“看,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小姑娘,好骗。” 女老师心中不爽极了,一句话也没回扭头就走。 醉酒的陆知知刚上了滴滴车,就因为城市拥堵的车流走走停停搞得恶心不止,叫着停车下车后蹲在路边又吐了。 第13章 怪物与白霁 白霁阴沉的说:“闭嘴,你明明跟我的感官同步。” 【不一样,不一样,我能完成她渺小的愿望,我要出来,我要出来我要出来】 它想要出来,谁也拦不住。 白霁竭尽全力一路压制到联排公寓楼的门口,身体就失去了控制。 他那一头乌黑的短发从电梯里走出后就开始无限伸长,它们浓黑顺滑,像是一匹再精致不过的绸缎,轻轻柔柔的盖在了陆知知的脸上,钻进她的衣服领口,缠绕那突出小巧的锁骨。 感受到痒意,她缩了缩脖子,试图用手去挠一挠,却只抓到了满满一把头发。 完全酒精麻痹的她还很好奇的去揉白霁的脑袋,“你的头发怎么变长了?” \b白霁阴恻恻的笑起来,偏过头,泛白的瞳孔异常放大,狰狞又期待的凝望她,“美丽吗?” 他单手就抱住了她,让她坐在臂弯里,另一只手不知何时起拿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明明气氛已经诡异到了极点,陆知知还反应慢半拍的认真思考了他的问题,她把面颊贴到他柔顺的乌黑发丝上,感叹:“好滑啊,和你的手一样美丽。” “你喜欢,哈、哈、哈。” 怪异的笑声逐渐变了调,成了狐狸的凄鸣。 白霁打开了门,微微低头抱着人走进去。 陆知知口很渴,酒态十足的从他身上滑下来,想去找水喝。 “等等。” 白霁握住她的胳膊,在没开灯的客厅里,只有阳台上照入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扯的瘦长恐怖,几条粗壮的黑色尾巴在月辉中倒影,裹缠着陆知知的身体摇摆。 而她本人的视线里除了黑暗以外,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她难受的呜咽,“我要喝水。” “先杀了谁好呢?”白霁趴在她的颈窝处,口罩下的唇碾过她的皮肤,“告诉我你最讨厌谁?” 陆知知最近受的委屈可够多了,借着酒劲的时候她就吐了不少出来,这会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糟糕的处境和即将为此付出的代价,肆意说着不满和胡话。 “魏阳,那是个喜欢欺负学生欺负老师的不良少年,他往我的鞋子里放刀片,好痛。” 白霁的手臂从后揽住她,长长的头发散下来,\b“我知道他,我看见了,他伤害你了,应该去死。” “还有吴雨泽、薛岢他们,他们都是坏蛋,那个投资我们学校的女领导也挺讨厌的,啊,说起来欺负伊老师的老教师也很讨厌,校领导的那套酒桌做派也很讨厌。” 陆知知愤怒的说:“还有,凭什么年轻老师就得多干活啊?还要把老教师的活全部都做了,说的好听学不会ppt不会搞文档,不就是想趁机打压我么。” “\b害得我总是熬夜加班,头发都掉了不少,上面领导还要把压力都给我们这些年轻老师,除了要应付家长以外还要兼顾一些根本没必要的活。” “太累了。” 她垂下头,语气渐渐有了哭腔,“听说班主任当不好都得被罚数石榴,我估计他们都会让我去当班主任,然后再欺负我。” “我只是想当个合格的好老师而已。” 说着说着,陆知知的声音小了下去,后面弯腰黏在她背上的怪物口罩下的嘴角越裂越大,鲜红的血液逐渐溢了出来,染红了那纯色的白口罩。 “那都杀掉就好了。” 他轻声蛊惑:“都让他们去死?” 陆知知垂着头半晌,\b喉咙里挤出一声笑,“哈哈、好啊,都去死,让他们都去死,全部死完了才好。” 白霁终于松开了她,看着她歪歪扭扭的朝客厅沙发走去,“那我帮你把他们全部除掉。” 陆知知似乎被逗笑了,她还觉得这就是个酒后梦境里的玩笑。 她踩上沙发,转过身,才能跟怪物平视,她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又笑又哭的说:“好啊,我要当见证者。” “让我看着。”她似乎在想象爆锤上司和不良学生的画面,兴奋的说:“简直身心舒畅。” 白霁跟着她一起笑,只是声调里夹杂着诡异昂扬的语调像疯子。 声音从不太隔音的卧室里传到隔壁刚死儿子的邻居太太耳朵,让本就神经衰弱的她用枕头捂住了耳朵,神经质的嘴里开始念叨。 陆知知在沙发上踩来踩去,跟白霁讨论了很多种杀人办法,她的经验很不足,但看他拿起那把不知道哪来的寒光闪闪的手术刀,说要割开对方的面颊时,还很兴奋的拍拍手。 怪物纵容的看着陆知知扯自己的头发,将她那些畅享和报复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在她要踩空跌下来时,他及时扶住她纤细易折的手腕,满眼怜爱与邪恶。 而后她疯累了,躺在沙发上,想要睡觉,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下垂,快要阖眼。 白霁蹲在沙发前,长长的头发铺了一地,撒上银色的绝美碎光,那双藏匿其中的狐狸眼迎着月光,睫毛根根分明,直勾勾的盯着她,“\b知知,你能向我付出什么报酬呢?我要一点报酬。” 陆知知困的不行了,还被他掐住了脸强行睁眼。 她迷迷糊糊:“我想喝水。”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渡上一层湿润的光泽。 怪物盯着她的动作,凑近,像是某种犬科动物一般嗅了嗅。 而后,他摘下了口罩,苍白的指尖刮过她的唇瓣湿润,送进了嘴里。 糖果的味道弥散。 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 像从前吸吮过的糖果,一模一样的味道。 怪物的眼神骤然起了变化,贪婪的盯着女孩殷红的嘴唇。 “是这里啊,怎么比眼泪还甜。” 陆知知下巴突然被人掐住,强行张开了嘴。 黑色的发丝从上方的男人脸边垂落,挺拔的鼻尖没有阻隔的抵在她的脸上。 等到唇上的触感极为不对劲时陆知知睁大了眼,被迫扬起了脖子,无法闭合的嘴唇被白霁堵的严严实实。 他脸上碰到她的触感也很奇怪,带着浓重血腥的味道,那里似乎有一团会蠕动的血肉。 第14章 这算是我的报酬了 可为什么脸上会有这样奇怪的肉? 陆知知手指抓紧了他的头发,皱起眉,过度侵略的吻让她连喉咙都感觉到了不适。 她没忍住,用手去推了他的脸,结果非但没推动,还像陷入某种旋涡,半个指节都陷到了他的脸里去。 那里面柔软的血肉组织非常热情的将她手指包裹,如同活物一般摩挲舔舐着她的手指,这让喝醉酒的陆知知都竖起了汗毛。 因为完全超脱了属于人类脸蛋的范畴。 白霁及时握住了她的手指拔出,缓缓离开她的唇。 他一脸满足的凝视她,上半张脸配上那长长飘逸的黑发,就像是月下的美好辉夜姬,而下半张脸,则是从唇两侧一路崩开到耳朵的血腥裂口,血肉经脉撕裂,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她刚刚不小心按进去撕裂的地方,还有血液从那莹白的脸上流下。 陆知知瞬间吓的心跳骤停,眼睛湿润了。 怨气滔天的怪物则是漫不经心的摇着身后的尾巴,诡异又温和的说:“这算是我的报酬了。” 周末。 陆知知一觉睡到中午。 她头痛欲裂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缓和了好一会,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洗漱时她发现自己的唇角破了块皮,还有些肿胀。 她皱起眉,想着估计是昨天晚上无意间咬到了,拿了点润唇膏涂抹,洗漱完来到餐厅准备找些吃的,门铃这时候又响了。 “外卖!” 外卖员将东西放在了门口,陆知知拿进来拆开,是一份午餐和葡萄汁。 谁给她点的? 她觉得是伊老师便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遭到了对方的否认,“不是我呀,昨天晚上是医务室的白霁医生送你回去的,你们俩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吗?他昨天都公然跟领导呛声了,估计是为了你。” 陆知知那时候被灌了不少白酒,怎么遇见的白霁又怎么被他带回家的,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白医生也来了?” 伊老师:“对啊,你全忘了?你当时喝太多了,他不送你的话你一个人回家真的挺危险的。” 说到这,伊老师还有点愧疚,她现在不帮着陆知知,也没人会帮她了,幸好又有了个善良的白医生。 陆知知挂了电话,对那个善良体贴的白医生有了心动的感觉。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抽空约他一起吃个饭,当作昨天晚上的感谢。 将厨房垃圾处理好,陆知知刚推开门准备去丢垃圾,就被门口握着刀的邻居太太吓了一跳。 她短促的叫了一声,后退两步,“胡阿姨,你这是干什么?!” 老太太死了儿子至今已经满头凌乱白发,脸上沟壑深了几道,老态龙钟,阴气森森。 “你还要杀多少人?” 她拿刀逼近她,“我听见了,你在跟恶鬼商量\b!是你杀了我的儿子!\u001d” 陆知知想她绝对是疯了,手里的垃圾袋落地,将门死死抵住,那把尖刀从门缝里插进来直接给她吓哭了。 胡阿姨像是感受不到手臂被夹住的疼痛,嘶吼着:“怪物怪物怪物!怪物住在你的家里!杀了你!” 就住在楼下的警员听见楼上的动静匆匆赶来,把老太太的刀一把夺下,将她遏制住后问门后的陆知知,“你没事。” 陆知知蹲在地上流眼泪,对上胡阿姨那双仇恨的眼神。 胡阿姨指着她的鼻子怒骂,“凶手!” 她根本什么也没做啊! 陆知知委屈极了。 \b后来120来了将老人拉去医院,怀疑她是受惊过度出现了妄想症,要住院很长一段时间。 周一正常去上班,办公室里除了要陆知知帮忙做ppt的老教师外没人搭理她,她心平气和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及被刻意增加的额外工作量,告诉自己要忍住。 这份工作不能丢。 周二早上,魏阳的母亲忽然带着警察来找学校调监控,说魏阳昨天晚上放学后没回家失踪了。 陆知知作为“诬陷”过魏阳考试作弊的人首当其冲,被拉去做了调查,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她没有任何作案动机,也符合不在场的条件。 学校领导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忙着组织一起去打听找人,简直焦头烂额。 可魏阳失踪的事已经过去三天,他的母亲甚至找了报社和媒体刊登了寻人启事,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王明老师今晚也不可避免的要留下来加班,跟他同一个办公室资历老的老师都先回家了。 要不是那些老教师塞给陆知知手上的活够多了,他多半也要把这件事丢给她去做,自己坐享其成。 他看她不爽很久了,天天装的那么一副正义盎然的模样,还公然指责他不好好备课,没有合理处理讲授内容,导致每次都要拖到她的课堂上去。 他可比她早入这行四年,真不知道怎么敢指责他职业素养的,不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一个,还试图去得罪学校投资方的儿子,真是不知死活,得亏他及时去把作弊视频给删干净了。 想到这,王明烦躁的点燃一根烟,手指快速敲击键盘拟写一份关于魏阳失踪的学校声明。 好不容易编好这些冠冕堂皇的话,\b他关掉电脑和办公室的灯准备下班回家。 教学楼的长廊一盏灯都没开,静幽幽的,一排又一排的教室延伸进看不见底的黑暗。 秋风刮来,王老师顿时身上冒出鸡皮疙瘩,轻声嘀咕:“怎么还把灯都关了。” 一连下了两层楼,底部不知道是第几层,不停有闪烁的灯光透上来。 应该是灯管坏了。 他往下看了一眼准备挪开时又定住了,\b等他再度凝神去看,发现在不断闪烁的灯光中正有一个穿着咖色风衣的女人往上走。 她的身影随着闪烁的灯光时而出现又消失在黑暗里,\b每一层的光亮起又熄灭,跟随着她的脚步往上逼近。 莫名的,王明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他只能看到她的侧半个身子,看不清那是谁,可能是半夜又回来加班的倒霉老师呢? 第15章 一个接一个的死亡 “是哪个老师?” 王明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声音在空荡的教学楼里发出回音,女人停下脚步,王明盯着她大气不敢喘,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女人的脑袋90折叠,正好整个暴露出楼梯的缝隙间。 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她脸,明灭的灯光下,那些顺滑的发丝从面颊滚落,露出一张完整戴着口罩瞳孔泛白的脸。 一把长长的镰刀在墙壁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继而她继续往上前进。 王明被吓的大叫一声,差点跌坐在地。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 怎么会有人脸跟脖子可以完全朝两个方向呢? “她戴着口罩,拿着镰刀。” 王明喃喃着,随即像疯了一样手脚并用的往上奔爬,“她戴着口罩!她戴着口罩!” 那是所有人都没抓到的连环杀人犯! 第二天的清早,陆知知刚抵达学校,门口排着好几辆警车,一辆消防车正在往里开。 她随机叫住一个从食堂出来的学生问:“怎么回事?失火了?” “不是,听说是王老师死了,一号楼和操场都被封了。” “王老师?王明老师吗?” “是的。” 陆知知走到操场,这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但她还是一眼就能看见靠近教学楼的升旗杆上遍布血液,脏器都被穿刺扯出的王老师就像烧烤串的肉一样被串在了上面。 他的嘴巴裂开,几乎断开整个头颅,死相凄惨。 陆知知捂住嘴骤然转身,一股恶心感直冲喉管。 刚从监控室里出来到现场的时遇发现她,问同事要了瓶水,走过去,“喝点水。” 她没有拒绝,背着操场灌下两口水压了压喉咙。 而后,时遇说:“方便一起吃个中饭吗?不是为了上次的事,是一些重要调查。” 陆知知抿了抿唇,“你怀疑这些事都跟我有关?” 时遇沉声说:“我不是站在私人的角度,陆知知,你有没有发现,近期在这片城区发生的死亡案例,都和你或多或少有些联系。” \b“\b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很希望抓住凶手。”他的语气堪称恳求,眼下皮肤泛青,看起来又是不知道多久没休息好了。 陆知知半晌叹了口气,“午餐怎么样?你先处理现场,备完课我就和你联系。” “好。”时遇刚点了头,就见陆知知忽然朝着他身后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白霁。” 时遇反射性就要去握枪,旁边的扬警官拉了他一把,投给他一个警告眼神。\b “别忘了你现在被停职了,擅自让你参与已经给你面子了。” 时遇努力放松了绷紧的肌肉,抑制住冲动和仇恨。 戴着口罩的瘦高男人越过时遇,来到陆知知面前,“我听说学校里出命案了,过来看看。” 他扭头轻飘飘往操场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皱眉说:“难以置信。” 陆知知点点头,“我也觉得。” 时遇很想说他一句真能装,可一想到陆知知,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b“对了。”她想起来,拉拉白霁的衣袖,“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之前喝醉酒让你送我回家还照顾我,我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吃饭。” 白霁瞥了一眼时遇,温和问:“中午不行吗?” “我跟时警官约了有些事要说。”陆知知露出一抹抱歉的笑,“如果你晚上忙的话\u001d” “可以。”白霁打断她,狐狸眼微微上挑,狭长的眼像是在人心尖上扫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约我都可以,我会等待。” 陆知知陡然被他这话击中,总觉得有点亲昵了。 “好。” 白霁随后瞥了一眼时遇,转身离开。 一路回到医务室,他站在窗户前,低头看着斜下方刚准备离开的陆知知,面无表情道:“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不能让她发现任何异常,你也不想被讨厌。” 【我只是在帮忙】 白霁冷笑一声,“你一直在帮她杀人,这次\b如果被我弟弟查到,你别想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脑海里的声音沉寂了好一会,【你的身体很好用,\b离开你,你会自杀。】 无论去死多少遍,只要被它霸占身躯,就永远不会死,一直这么痛苦的活下去。 白霁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轻喃:“我会暂时忍耐。” 毕竟他(它)们都喜欢同一个女孩。 【\b赫、赫、真可惜,今晚不能和她共进晚餐了。】 一声叹息而过,一团滔天的怨气从白霁身体里剥离,巨大摇摆的黑色尾巴从窗户里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b 时遇选了一家安静的牛排餐厅。 陆知知并不想和这个有暴力倾向的帅气同乡进行太久的午餐,“\b我需要为你提供什么线索呢?” 时遇看出了她的心思,还是细心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好,跟她换了盘子,“之前的事是我冲动了,办案总是没有头绪,这让我很烦躁犯了错事。” 陆知知道了声谢,随即说:“你确实吓坏我和白医生了,他明明不是杀人凶手。” 等差不多快吃完了,时遇放下刀叉,抬起脸看着她,神色肃穆,“或许真的不是,但我可以帮你思考一下吗?” 陆知知点头。 时遇说:“你讨厌你的邻居吗?” 陆知知:“当然不,我很喜欢胡阿姨,她烤的点心味道很好吃,人也和善。” “她的儿子呢?” 陆知知想了想,皱起眉:“不太喜欢,你知道那是个赌鬼,我还帮胡阿姨给他送过钱,他对我的态度很恶劣,素质很差,有时候从我门前路过时看我的眼神,都觉得他不安好心。” 时遇:“死在你家门口的成岢家里有两辆宝马车,却喜欢挤公交,是个\b咸猪手惯犯。” 陆知知想起这个就浑身不适,眼神更是厌恶:“他摸我的屁股,如果不是白医生,那会我根本就连辩解都无从开口。” 时遇点点头继续道:“我理解你,最近失踪的魏阳就是之前你报警闹到警局去过的学生,我听你的朋友伊老师说了很多,他是学校的不良少年,曾经把刀片放进你的鞋子里,脚伤好了?” 第16章 谎言没戳破前,可以忍耐一下 陆知知\b嗯了一声,“伤口不是很严重,已经好了。” 时遇:“今天刚死的王老师,是昨天晚上通宵加班被嫌疑人拿镰刀砍了嘴,从教学楼上推出去的,我听说他跟你也有些过节?” 陆知知抿了唇:“也是伊老师告诉你的?” 时遇点点头。 陆知知随即说:“是有些过节,他总是上课拖我的堂,我说过他几次,后来魏阳月考上带来手机抄袭,我怀疑也是王明帮忙隐藏手机的,但监控记录被人删掉了,导致我被领导批评诬陷学生给了处罚。” \b 时遇:“所以他也死了。” 陆知知心下一沉,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问:“你难道怀疑我是凶手吗?” “当然不是你,是一直有人在帮你除掉任何让你讨厌的人。”时遇说的很冷静,企图让她自己去想,“陆知知,你难道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 陆知知:“死者遍布很多地区。” “但在你活动的这片城区,死的恰好都是你讨厌的人。” 时遇口中不论提到的哪个人,确确实实都跟陆知知有过冲突。 她喝了咖啡,美式的甘苦味淌进心里,她握紧了杯子,一股胆寒油然而生。 她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巧合,但我在京市待的这么多年,没有认识过这样一个可以为了我轻易杀人的恐怖分子。” 她的社交甚至都少的可怜,学校的压力让她连玩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白霁也是到我们学校任职以后我才认识的。” 时遇:“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为了你入职,为了你住在你家附近的。” 陆知知简直以为自己听到天方夜谭,她睁大了眼睛否认:“可我跟他之前不认识!” 时遇一字一顿,盯着她的眼神专注到吓人,“我原名姓白,白煜,陆知知,没有哪个弟弟认不出自己哥哥。” “不要认为系统里的身份不能伪造,他的背后有更恐怖的东西存在。” “我想他下一个目标,也一定是得罪过你的人。” 陆知知从牛排店出来,谢绝了时遇要送她回家的邀请,坐上滴滴车时连招呼也没跟他打一声就走了。 如果是桐县的白霁,小时候她确实认识,不光如此,她还总是偷偷的爬他的围墙和门缝,给他送糖吃。 白霁和时遇的母亲是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小时候每次路过他家门口,她都能听见那个可怜的男孩被殴打惨叫的声音。 一些时候在外面院子里,她可以看见白霁被推倒在草坪,他的妈妈甩下一个又一个巴掌,转头发现陆知知时歇斯底里的吼叫,活像病态的疯子。 但很奇怪的是,在陆知知的印象里她从没看见时遇被打过,只有白霁,只有白霁被打的遍体鳞伤,最后还被发疯的母亲割开嘴巴 割开嘴巴 和总是戴着口罩的白医生 司机叫了陆知知好几遍到目的地了,她才恍惚的走下车,背后已然吓出一身冷汗。 真的很可疑啊。 如果温柔善良的白医生真的就是桐县的白霁,他戴口罩隔离流感只是借口,他变成了杀人凶手,那消失的这几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变成一个恶魔,让时遇如此厌恶。 还有他为什么要帮她? 就算时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要配合他去抓他吗? 陆知知打开家门,站在玄关处半晌,内心深处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她为什么要帮时遇? 那会死的。 白霁既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那么多人,她配合时遇在他眼里不是就是一种背叛?他会杀掉她,简直轻而易举的事。 陆知知缓缓蹲了下来,环抱双膝,眼神恐慌。 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才是安全的。 一直到傍晚,整理好心情的陆知知换上一套米色的修身针织裙,披上大衣,准备出门。 可白霁不请自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大购物袋。 她打开门时他正要做敲门的手势,随即又落了下来。 陆知知惊讶道:“我以为你在楼下等我是一起出去吃。” “我听伊老师说你这个月的奖金都被扣没了。”白霁温和说:“省一省,我来做?” \b陆知知迎他进来,“原来你会做饭啊白医生。” “嗯,会做。” 白霁换上拖鞋,就进了她的厨房着手开始准备,他照顾过醉酒的她,对她家里的格局已经熟悉。 陆知知还站在玄关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略有些发毛,暗暗警告自己黄豆大的胆子不要害怕。 不管如何,白霁现在都不会是要伤害她的样子。 她告诫自己稳住,走进厨房去帮忙。 购物袋里装满了食材,什么都有。 “你买的是不是太多了?” 白霁非常自然的回答:“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看见认为你会喜欢的就都买下来了。” 陆知知还没有这么被对待过,愣了一会,“可是会很浪费啊,说好的也是我来请客。” “有什么关系呢?我想和你亲近一点。” 白霁侧过身,将手顺势放到她的脑袋上揉了揉,这个动作对过高的他而言一点也不突兀,陆知知感觉自己变成了小拐杖,还是有点脸红的那种。 他果然对她是不一样的。 陆知知盯着他的胸口不敢抬头,“和我亲近一点吗,我之前一直以为白医生很冷漠。” 但最近接触下来,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简直温柔的不像样。 这样的白霁怎么会是时遇口中那个杀人如麻的恐怖分子呢。 男人收回手,微微弯腰看她,轻声叹息:“一开始尝试过,后来发现完全不行啊。\b” 一看见她,体内的怪物就会躁动发情,连带着他也无法控制住藏进心底多年的那份爱慕,只想发疯一般的亲吻她的皮肤,她的头发,她的嘴唇她的一切。 白霁口罩下的面孔像是在笑,那双狐狸眼露出病态迷恋的神色,又很快被温柔藏匿,“我很喜欢跟陆老师相处,更何况,我们现在也只有彼此做朋友了。” “是这样啊。” 陆知知叹了口气,“是我犯了错牵连你了。” 第17章 共进晚餐 “那不是牵连。” 白霁温温柔柔地说:“你怎么会做错事呢,有错的都是他们而已,这个畸形的社会,对?” 陆知知简直要被感动到了。 白医生完全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身边,\b还用那双漂亮的手抚摸她的发顶带去安慰。 他怎么能是坏人呢。 “对啊,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没错。”陆知知盯着他转身去洗菜的手,一边用眼神抚摸他的手指每一寸,迷恋的挪不开眼,一边又正经的说:“我不想同流合污,但这个想法在社会里变得像个笑话,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一件愚蠢的傻事。” 白霁微微侧了点身,好让她看清自己揉捏翻洗的指部动作,一边装作完全没注意到她眼神的神态,正常回话:“你的愿望会成真的。” 至少在属于她的世界里,收到报酬的怪物会完成她的愿望。 虽然恶心、虽然厌恶,时时刻刻都想自杀,但如果是帮助她,如果是待在她的身边,他可以忍耐,可以一直忍耐。 直到事情被拆穿的那天,再去死。 陆知知抬脸看他,今天白霁没有说像上次那样吓人的玩笑话,语气也没变得尖锐,正常多了。 食物买的太多,一盘盘做出来耗时间,白霁最后熬了汤底煮鸡汤火锅,另外炒了两个小菜。 他的手艺简直好到爆炸。 陆知知吃了一口糖醋肉,眼睛放光,毫无保留的夸赞:“我平时还很喜欢吃这个菜,你比厨师做的还好吃。” 白霁笑了笑,“我只在家里做饭,还担心你不会喜欢。” “怎么会,我简直太有福了。” 陆知知吃了好几口,逐渐发现白霁一点不动筷子,也不摘口罩,手边她主动给倒的柠檬水也是一口都没动。 她试探性的问:“是流感还没好吗?” 还是说,那两道狰狞的伤疤没法外露。 一想到这,时遇的话又冒了出来,刺激的她开始泛起不安。 白霁很敏感,又很喜欢端详着她的面部神态,从她不自觉握紧筷子的动作上就能猜出时遇跟她大致都说了什么。 “好了,但是最近又有唇炎,实在太难看了。” 他从口罩下方,微微抬起一点边沿,露出完整且流畅的下颌线,以及下半个殷红的嘴唇,唇角两侧的确有很大一块红斑,像是破皮后的红肿,比嘴唇的颜色还要猩红。 只是给她看了几眼,白霁很快就将口罩放了下来,有些难堪的低下头,“唇周一圈都是,我怕影响你的食欲,真抱歉。” 陆知知心一下就软了,看他低垂委屈的神态,慌忙夹了两块糖醋肉放进他的瓷碗里,“没关系的,我不是很介意,我就是觉得你总是看着我吃,会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不想让自己不太美好的一面放在你面前,我会难堪。”白霁拿起筷子夹起肉,就这样抬起口罩吃了一点。 谁说男生没有容貌焦虑,陆知知都感觉他身边冒出了好几个哀怨的小泡泡。 “我其实不喜欢长的好看的男生,会恐惧。” 她简单说明了自己有些扭曲的心态,转而又给他夹了蔬菜,“但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就是总是戴口罩,会让时遇警官误会你。” “误会我?”白霁很意外,“我有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吗?” 陆知知一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怀疑他是别人的哥哥,还是个为了接近她,帮她杀掉很多人的连环杀人犯? 那绝对会被当成白痴,毕竟一直以来白霁对她都保持着合格的绅士距离,从没有过越界的行为和麻烦,怎么也说不到他身上去。 “最近新闻总是报道的口罩杀人犯” 她想了想,就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继续下去了,总觉得在含沙射影别人似得。 谁知白霁轻笑了一声,“不是说那是个女性吗?为什么会联想到我呢?我有哪点符合吗?” 陆知知赶紧点头,想要结束这个令人尴尬和害怕的话题,“我也是这样想的,是他们太过分。” 总不可能白霁戴着假发去杀人? 白霁\b放下筷子,十分真诚,又似是无意的覆盖上她的手背,让她的目光在自己漂亮的手指上停留后,才轻声诉说:“陆老师,我很无辜啊,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 陆知知含糊的应了一声,忍不住摸了下他的手,简直像被勾走了魂。 “我知道。” “我很关爱学生和动物的,我不坏。” 咕噜咕噜的火锅泡着泡泡,男人的狐狸眸在升腾的雾气下覆盖着一层魅惑人心的暗光。 完全被他手指蛊惑的陆知知只是一味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个人是很相信你的白医生,你才不会做那种事。” 白霁这才满意的笑了,收回手,贴心给她夹了糖醋肉。 而陆知知在那触感里回味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磨蹭着吃完一顿饭,她负责收拾碗筷,全部弄好后,她泡了两杯茶来到客厅,准备和白霁坐着一起看会电视。 现在正好是晚上7点。 伊老师那边匆匆打来电话,“知知,你在忙吗?” 陆知知看了一眼身边慵懒靠枕的白霁,回:“不忙,我和白医生刚吃完晚餐在看电视。” 伊老师焦急的说:“今天上午我们不是没上课么,警方来处理掉王老师的尸体后,学校晚上决定开课补进度,然后就发现我们负责授课的一个班里,有个男学生不见了。” 听她的语气有些慌乱,陆知知的心也沉了下来,“是谁啊?” 伊老师:“吴雨泽,魏阳那个不良学生的头号跟班。” 陆知知的手机差点没拿稳。 吴雨泽曾经拿过棍子想打她的,但被白霁拦下来过,现在他也失踪了。 欺负过她的人一定会死,名单上,似乎又多了一个人。 可这不应该啊。 白霁在身边。 所以他绝对不是桐县那个可怜的少年,杀人凶手也另有其人。 陆知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安心还是恐慌了。 挂了电话,她转头对白霁说:“又有学生失踪了。” 第18章 询问 男人放下茶杯,“你要赶去学校么?” 还没等陆知知回话,她的手机里又打了电话进来,时遇急声问她,“你还好么知知?” “我没事啊。”她一脸问号,“怎么了吗?” “白霁还在你身边吗?你安不安全?” 陆知知皱起眉,“我很安全,我们刚吃完晚饭。” \b“你们刚吃完晚餐?”时遇的车子已经拐进了联排公寓的空地,急刹的声音很刺耳。 陆知知听见了手机里和窗外同时响起的刹车音,她走到阳台,果然看见时遇下车和楼下的警员汇合。 两人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时遇便上楼敲响了她家的门。 陆知知上前打开门,没让白霁和时遇立刻碰上面,而是先走出去把门关上,比他还先一步压低声开口,“我已经收到伊老师的消息说吴雨泽这个学生失踪了,但是这跟白霁没有关系,他今天一晚上都跟我在一起。” “不可能。” 时遇很决绝的否定她的话,“监控视频已经拍到他把人带走了,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说出这番话,我必须带他去一趟警察局。” 陆知知真心觉得时遇就是办案办疯了,她死死挡在门前,满脸不理解和生气,“我为什么要骗人包庇他,事实就是这样,今天一整个下午和夜晚我们都在一起聚餐聊天,他也不是你的哥哥,我看见他口罩下的模样了。” 时遇沉了脸,“你看见了?” 陆知知很认真的点了头,“看见了,他的流感已经好了,只是口周有些唇炎,你别太过荒谬了!” “不可能!”他陡然加重了语气,并且像个长期饱受折磨快神经的病患,还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神深邃复杂。 “我能听得见,陆知知,我能听得见,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你开始享受仇人被杀害的滋味了吗?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陆知知被他瞳孔放大\b有些狰狞的模样吓到了,身后紧闭的门打开,一只手臂从后环了上来,一把将她提进了玄关,圈在了怀里。 \b白霁温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时警官,我可以配合你调查,但你不要吓到她了。” 陆知知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抬手抱住他的手臂,侧头仰脸,生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呀,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他总是不相信。” 白霁到底有没有跟她在一起她还不清楚吗?他哪来的作案动机啊。 她觉得时遇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对,也真的过分极了。 时遇看她要被自己吓哭了,后退两步,\b掌心压了压额头,努力抑制自己快被折磨疯掉的情绪。 缓和了一会,扬警官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转过身去接,低头应了几句话。 他回身过来,先是扫了一眼白霁穿着拖鞋的脚,抬头说:“我们的人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嫌疑人的脚印,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这些事,就跟我回去查验一下。” 一个脚印按照现在的科技足够测量出嫌疑人的身高体重,甚至是身体上的一些小缺陷,白霁根本逃不掉的,他这次竟然会犯这么粗心的错误,给他抓到了把柄。 “好,我跟你去。” 白霁很从容的点了头,又垂眸对陆知知说:“让大家都安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她\b叹了口气,准备弯腰去拿鞋柜里的鞋,“那我和你一起过去。” 白霁轻轻拉了她一下,等她不解的回眸,他温和提醒:“外面冷了,去里面把外套戴上。” “好。” 陆知知又被他的周到温暖到。 趁着她去拿外套的功夫,时遇压低声生气的质问他:“你来京市就是为了找到她,你以为她能接受你这张毁容的脸?那个看恐怖片都会吓哭的胆小鬼要是知道真相,你想吓死她吗?” 白霁凝视他几秒,淡淡道:“你在说什么呢时警官,不是我找她。” 从始至终,他都没抱着要接近她的心理,他一直都在克制,但这事不是他说了算。 陆知知很快出来了,两人之间的锋芒也转瞬消失。 时遇到现在也还是被停职的状态,他把人带到警察局,是扬警官无奈之下帮的忙。 “现在刑侦部里在分析,结果都还没出来你就匆匆忙忙把人带来干什么?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冲动做事!” 时遇:“我没冲动,我知道是他。” 杨警官叹息,低声跟他说:“那你也别冲动给人戴手铐,先请他们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出一份详细的推测报告,你既然这么笃定这个白医生是杀人凶手,这次的数据要是对不上,你收手别再给我惹麻烦,对上了,你立功。” 时遇斩钉截铁:“一定对得上。\u001d” 通过学校围墙外的隐藏监控,可以清楚看清长发口罩女高大的身形,她穿着和今日白霁身上一件同款咖色的大衣,手里握着一把剪刀,踩在墙下的一片下过雨,泥土松软的绿化地里守株待兔。 她抓着吴雨泽的头发,扯着他的头皮将人拖出了监控外。 杨警官对着陆知知和白霁说:“附近所有监控,只有这里和学校内部拍到了她,她的反侦查意识很强,我们除了得到泥地里的那个脚印以外,没有任何线索。” \b乍一眼看去,那个女人超乎常人的个头和穿着打扮,确实像极了白霁,就是那一头长发隔开了两个人的区别。 陆知知抿了下唇,“那你们有推测出脚印的主人大概是什么样的人么?” 没有等很久,会议室的门开了,陆陆续续出来了三四个警员。 时遇迫不及待,过去询问进展。 “我们推测应该是个身高170,体重120斤左右的成年女性,鞋码375,步伐均衡迈的不大,脚印前浅后深,大概是有某种职业病或者生理缺陷。” 时遇愣住了,“怎么可能?他看起来都快有2米高了,120斤?” “她的反侦查能力很强,像是做了伪装,如果真的有\b这样的身高,按照画面里的体格是绝对不可能只有这点重量的,她应该在混淆我们的视听。”警员回答。 白霁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温和的说:“那我还要配合你们调查吗?” 第19章 逃跑 他确实又瘦又高,但也绝对不止120斤,傻子都能眼估出来。 这件事就是时遇弄错了。 扬警官沉着脸让他们先回去。 又是白跑一趟。 时遇想不通自己到底漏掉了哪里的问题,但对上白霁那双意味深长的狐狸眼,他忽然间好像又懂了,喃喃:“你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的,因为知道自己和陆知知说了不少事,害怕被她怀疑和讨厌,才去做了陷阱,试图利用警察局的公信力来让陆知知相信他很安全。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怎么可能改变身高和体重,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明明只能附在他的身体里行动,明明就是一团恶心的怨恨。 这在以前从没有出现过 时遇握紧了拳头,“你能摘下口罩给我看看吗?” 陆知知一听这话,立刻就生气了。 白霁很爱护自己的形象,他现在看起来那么糟糕,怎么可以被看见。 她挡在白霁面前,怒视他,“时遇,你别太过分,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前总是再三来打扰我和白医生,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们很困扰。” 他一下失了声,整个人的脊柱都好像弯下去,半晌才回:“你\u001d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不想再理你了。” 陆知知拉着白霁转身就走,放下的话也意味着他们之间那本就不多的情谊彻底结束。 一路上她都愤愤不平的说了些时遇的坏话,可到最后,在十字路口她又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他真的被案子压的喘不过气,累坏了。” 白霁微微眯眼,“你心疼他?” 她没听出这话里的嫉妒,点点头,“毕竟死的人真的太多了。” “不好吗?” 他幽幽的问。 “什么?” “我听说,这些去世或失踪的人都欺负过陆老师,死掉的话,你不开心吗?” 陆知知一时间哑口无言。 过了会她说:“我想过让他们付出代价,但是从没想过死亡这种事。” 或许白霁太过温柔,手掌也符合她的癖好\b,她不想给人留下坏印象,所以她撒了谎。 在恐惧的背后,阴暗的内心生出恶念,她是愉悦的。 既感到害怕,又畸形的感到高兴。 \b陆知知眸光闪烁,怕被白霁察觉自己糟糕的心态而松开了他的手,刻意望向闪烁的行道红灯,重复:“我没想过。” 她害怕的也不仅仅是死了那么多人,更多的还有担心自己也会落到和他们一个下场。 绿灯时,白霁重新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了两下,含笑说:“我明白,陆老师有一颗不管对谁都一样善良的心呢。” 这话听着不像是嘲讽,陆知知自己觉得不太舒服。 那时候气愤上头她把他牵出来了,这会白霁主动上前拉她,\b陆知知的手往回缩了缩,但没成功,他握的很紧,还有意将手指插进指缝里来。 “我会保护你的。” 陆知知呆了呆,抬眼看他,“保护我?” \b白霁拉着她走过斑马线,眉眼低敛,\b浓黑的虹膜半盖着,里面好似有一团吸引她掉进去的旋涡。 “不用担心会被杀掉。”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霁笑出了声,空着的手摸过她的脸,最后在她的眼尾处戳了戳,“因为你害怕的实在太明显了,陆老师。” 陆知知尴尬了。 难道说晚上他上门来吃饭的时候,她的情绪就外露了吗? 现在误会解开了,凶手确实是个会伪装的女人,她试图找补,“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白医生连一只鸡都不会杀的。” “很高兴你听进去了。” 白霁微笑接受了她的辩解,纵容的态度让陆知知更加愧疚。 连续两个同学和一名教师死亡后,学校加派了周围的安保巡查,学生们也因为学校里出现了口罩女的传言不敢再擅自溜出校园,晚上下课也是结伴回寝室。 可饶是如此,时间才过去一周,又有一个同学和一个老教师先后失踪了。 薛岢和一名陈姓老师。 \b薛岢不用说,是不良少年团的一员,一名陈姓老师,是前段时间每天都要陆知知帮忙写文档做app的老教师。 警察查来查去,几次都查到陆知知的办公室来找她问话,弄得最后学校里不知怎么的就流传出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跟陆知知接触的人,都会上死亡名单,被传闻里的口罩女拖去杀掉。 就连上课一向爱在她班上吵闹的学生,如今也是个个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她也习惯了这种走到哪都被注视的目光和远离的态度,但没关系,她会在食堂里打包好饭菜,然后钻进白霁的医务室,跟他一起吃饭。 有一次,他问她:“会不会很困扰。” 陆知知摇摇头,发自内心的说:“\u001d我现在觉得比起被人欺负,被人惧怕的感觉要更好一点。” 她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从小县城考到大都市,对未来充满憧憬,怯弱这里的生存法则,生气内核的腐败,又\b胆小的不敢真正强硬出头,一丁点的威胁就足够让她停下脚步,老实蜷缩进龟壳里,当个乡下上来的老实老师。 不甘心只能放在心底,被欺负了也不敢反击,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维持生活,维持在外人面前算得上光鲜亮丽的身份,离那个家庭越远越好。 傍晚放学,她\b还在学校门口遇见了失踪学生的家属,她们联合起来在街上到处发寻人传单。 “不知道那些失踪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白霁瞥了她一眼,“走,我们该回家了。” 陆知知本想绕路离开,但眼尖的家属发现了她,一窝蜂的往她这赶来,气势汹汹,像是早就准备好等在这的。 “陆老师!陆知知!你知道我老公在哪!” “还有我的孩子!” “别走!站住!” 她被她们凶恶的眼神吓到了,还没反应过来,白霁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迈开腿带着她狂奔。 学校附近就有一个小公园,绿植很多,陆知知一路被白霁带着左拐右拐的藏进了一片丛林后面,正前方是一棵四季常绿的香樟树。 第20章 她到底被谁绑架了? 两人躲在树下,一前一后,她蹲在那几乎整个人缩在白霁的怀里。 她根本不敢动,怕碰到旁边的枝叶引起动静。 白霁平静的连呼吸起伏都没变一下,低头看到她满脸恐惧,转而露出同样担忧的情绪,轻声说:“是来找你问下落的。” 陆知知揪住他胸口的衣服,吓的眼泪出来了,那些人看起来简直想要把她活生生剥了皮,吊起来严刑拷打。 “可是我不知道啊。\u001d”她害怕的说:“不管我的事。” “当然,这不关你的事。” 白霁拍拍她的后背,又将她从胸前微微扯离,捧起她的脸温柔说:“现在也要想办法先去安全的地方才行啊。” 这片草丛后面就是台阶,再往上就是街口的马路上,可要两个人直起身上去,这很难不被发现。 就这么一会功夫,那几个人已经四散开来,往他们这的方向接近了。 马上就会被发现。 陆知知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心一横,“你先走白霁,我自己会想办法离开的,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白霁眼眸弯了一下,像是很高兴。 他温声说: “可他们会欺负陆老师啊,你可能都等不到我喊来救援,最好的办法是我主动去找他们,你寻求机会出去报警。” \b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陆知知还是有些担心,她害怕那群不理智的家属会伤害他,眼神也是格外的担忧。 但这无疑更加取悦到了白霁,他微微低头,柔软的黑发扫到她的额前,目光那样温柔又诱惑,“我说过的啊,要保护陆老师。” \b明明现在的状况非常危险,她不应该把心思摆在别的地方,但就是控制不住,对着白霁的眼睛狠狠心动。 男人站起身,拍了下身上的草叶,转身走出丛林的瞬间,背后像是被撕裂的蛛网般释放出一团粘稠根本看不见的黑色浓雾。 那些邪恶的怨气盘踞在陆知知身边,组成几根硕大摇摆的狐狸尾巴,隐隐从中露出一双诡异的眼睛来。 不知被尾巴包裹的陆知知莫名打了个寒颤,手臂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白霁在与他们周旋时,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她立刻猫着腰起身,一路小跑往台阶上冲去。 她并不知道,有那些恐怖的黑雾环绕,就算挺直了腰板,也没人能看见她。 一路冲出公园来到了路边,陆知知双手撑着膝盖微微缓了口气,随即匆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打通了时遇的电话。 “时遇,我现在在学校附近的公园侧门出口,那些失踪者的家属找到我了” 陆知知还没把话说清楚,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在她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戴着墨镜的中年女人下车,熟悉的脸让她一下把人认出来了,“魏阳妈妈” 回应她的是对方背在身后突然拿出来的一根长棍。 棍子直击她的侧颈,却又在无限接近的距离时被黑雾包裹阻隔没有伤到她分毫,恶念丛生的怨气钻进\b陆知知的身体,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墨镜下女人泛白的眼眸,变得像狐狸那般细长。 她弯下腰接住摔倒的陆知知,将人抱进车内,驱车驶离。 一举一动,全部都被监控摄像拍下。 那只落在地上的手机里传出时遇焦急的询问声。 再度睁开眼,陆知知的视线内一片漆黑,酸疼的脖子让她缓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观察周围的情况。 里面一点光线都没有,还散发着一股木头发霉的恶劣气味。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臂,被绳子缠的不是很紧,但也挣脱不开,反而还碰到了另外两双还有温度的手。 陆知知顿住了,听见两边都有轻浅的呼吸声,她毛骨悚然,尝试着叫了一声,“是魏阳\b?\b吴雨泽?\b或者薛岢?有人在吗?” 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有少年虚弱的回话了,“陆陆老师?我是薛岢。” 还真是他们。 陆知知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b这群失踪少年全部都还活着,并且她也遭到绑架被丢在了一起。 可绑她的人是魏阳的母亲。 她昏迷前最后看见的一幕,是她从背后掏出的一根长棍击打她。 “魏阳在吗?”陆知知问。 薛岢说:“在,他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 所以人快死了。 陆知知勉强维持的理智让她怎么都想不明白,魏阳的妈妈为什么要绑架自己的儿子和这群不良少年,她明明很溺爱儿子,甚至为了儿子给过自己处分和警告。 这位母亲怎么可能是时遇口中说的那样,要铲除掉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人呢? 陆知知的脑子不够用了,眼下唯一要紧的是她必须先活着离开这里。 她才不要去死。 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b顶部的木板被移开,傍晚的霞光照了进来。 陆知知适应了光线,很快注意到了腿前方有一只碎掉的碗,她能够到。 脚步声从上而下,每一下都踩到她的心脏上。 最后一节台阶落下,一把泛着寒光的弯钩镰刀,出现在陆知知的眼角余光里,后背的冷汗一下冒了出来,\b她没敢乱动,心跳如雷\b。 杀人犯没有率先走向她,而是像巡查地盘一般,走过每一个人,用镰刀碰碰他们。 听见惊恐的呜咽声,确认还活着,他就会收起刀走向下一个人,直到在魏阳面前停下。 他是第一个失踪的,到现在已经饿的陷入昏迷。 怪物见魏阳没有任何反应,弯腰抓起他的头发,将镰刀放到他的嘴边比了比,狠狠一划。 瞬间皮开肉绽,血液飙出,巨大的疼痛感瞬间让虚弱的魏阳清醒过来,叫声凄惨无比。 “啊!——” 陆知知跟他就隔着一根柱子背靠背的距离,肩膀一耸,吓红了眼。 都不需要去看,她就知道魏阳发生了什么。 单独被捆绑在地上像老肥虫的陈老师,抖着声求饶:“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放过我,放过我。” 怪物径直绕过了他,来到陆知知面前。 她根本不敢抬头,红了的眼眶里泪水啪嗒一下就吓掉了砸在腿上。 第21章 为她准备的恐怖晚餐 她咬着唇不敢出声的哭泣,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杀人犯在她面前停留的时间格外的长。 他还\b蹲了下来,那头乌黑的长发扫到她的腿,歪过头强行凑到她面前,静静与她对视。 一片朦胧的泪水中,她看见了那双瞳孔泛白的恐怖眼睛,从里面察觉出了一丝怪异的熟悉感。 同样的眼型,不同的瞳色,不同的\b眼神,同款用来遮住脸的口罩。 这又不是魏阳的妈妈了,反而有点神似白霁。 陆知知的脑子此刻成了一团浆糊。 那把染血的镰刀就贴着她的腿立着,她眼泪停不下来了,嘴唇抿了半晌,带着哭腔哽咽的求饶,“别伤害我。” 他观察人的方式很奇怪,像是某种犬科动物,会歪起脑袋,会把双手压在她的大腿上,很专注的用那双恐怖的眼睛观察她的眼泪。 陆知知想憋住,\b但根本不起作用。 她的腿都在他的掌心下发抖了。 好一会,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很可怕,有点不高兴的眯起眼,又无法控制住的露出渴望的神态,在准备起身时身体陡然前倾,将冰凉口罩脸贴到了她的脸上。 那些泪水黏上他的皮肤,粘上他浓黑的睫毛,他还在喉间发出了非常舒适的一声咕噜。 陆知知呆住,一下忘记哭。 他在干嘛? 很快,怪物用脸蹭完了她的泪水,发现她不掉眼泪了,才拿起镰刀站起身,心情一秒变得很好的样子,随手抓了旁边的陈老师将人往上拖。 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的陈老师当即惊恐大叫,“啊!不不不!放开我!放开我!救命!” \b等怪物拖着人离开了地下室,陆知知立刻用脚去勾前面的碗碎片,\b而后用手抓在手里,去割手腕上的绳索。 绳子绑的不紧,但瓷片脱手,让她慌乱中意外抓到了绳子一端长出的部分,这让她下意识去扯了一下,发现竟然可以扯动。 陆知知立刻加快了速度,一下就把身后的绳结给扯散了。 等她释放双手回头,\b发现按照刚刚那个抽绳的感觉,那杀人犯像是随手给她绑了个蝴蝶结 来不及细想这怪异的做法,陆知知起身去给另外三个孩子解绑,路过魏阳的时候,他的一侧嘴巴已经被割开划到了耳朵那里,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哆哆嗦嗦的不敢去看第二眼,只能努力去把他扶起来。 地下室里有个窗户,用一层糊住了。 陆知知让薛岢和吴雨泽将魏阳扶住,自己踩上一个木桶去推窗户。 太久无人使用的窗户边沿都有些生锈,她自己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推开,外面好像是某户人家家里的草坪。 她转过身小心跳下来避免发出动静,低声说:“先把魏阳扶着,让他爬出去。” 他受伤最重,让他先走自然无可厚非,加上这个年级的学生都还算照顾兄弟,不情愿也是扶着魏阳努力让他往窗户上够。 然而他却没发现窗台上放着一把工具钳,人又比陆知知大很多,手背撑上去半个身子一下蹭到旁边,工具钳掉在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下面的三个人都凝固住了,转而吴雨泽开始朝着魏阳低吼,“操,你他妈赶紧爬啊!!” 楼上的口罩女听见了下面的动静,催命符一样的脚步声再度靠近。 陆知知使劲去推了魏阳的腿,\b但已经来不及了。 楼梯口的阴影拉长下坠,瘦高的长发女人手握镰刀再度出现,在原地顿了两秒,泛白的眼珠扫过窗户明白了他们试图逃跑的动静,随即向他们走来。 几个人都被吓坏了,陆知知也一样\b。 吴雨泽这时候看了一眼陆知知,心中阴暗的恶念滋生,站在她身后,将她的肩膀猛地一推。 已经成年的少年力气很大,她又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推动摔倒,摔倒的方向还是那把镰刀弯钩对准的位置。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作何心理,只是紧紧闭上了眼睛,短促又惊恐的叫了一声。 然而—— 预想被镰刀贯穿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她被人一把接住,直接捞了起来,结实的臂膀隔着风衣面料紧紧贴着她的腰身,陆瑶睁开眼,狼狈趴在杀人犯的怀里,入目是对方口罩下面修长雪白的颈项,突出的喉结很难不让注意到。 口罩女是男的? 陆知知被他扶起来放到了身后,那双眼睛又扭头扫过来,只像是在警告她别逃跑。 \b她待在原地不敢乱动,就看着口罩男抬起镰刀走过去。 窗台下想推她去死拖延时间的吴雨泽仓皇跑到角落,薛岢也是如此,导致半个身子被卡在窗户上还没出去的魏阳,双腿被那把弯钩镰刀齐齐截断。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痛呼伴随着他重新倒地晕厥而消失。 血液飙到了陆知知的脚下,她捂住嘴巴,浑身颤栗,看上去也要被眼前的血腥场景吓到晕厥。 而后,他一手提着魏阳的脑袋,一边往薛岢走去,男生恐惧的不得了,慌乱之下拿起地上碎裂的瓷片朝着怪物的脖子割去。 他确实做到了,在怪物的脖子上开了一道长口子,鲜血一下飙到他的脸上,可只过了短短十几秒,那裂开的皮肉自动凝固血液开始长合,没一会就变得完好如初。 薛岢就这样被折断了手腕,嘴里惨叫着,和魏阳一起被怪物提到了楼上。 最后被剩下的吴雨泽慌忙爬起来,似乎还想通过那扇窗户爬出去。 他没有回头,只是急声说:“陆老师,快来帮我一把啊!” 那窗户太高,没有人在下面抬着腿,根本上不去。 陆知知站在原地没有动,红着眼,冷冰冰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得到回应,吴雨泽回头,似乎也有点心虚刚刚把她推出去给自己争取时间的行为,他又不要脸的说:“你先帮我出去,我到外面两只手就可以提你起来。” 他想利用这点求生的念头诱惑陆知知。 但她还是没有动。 第22章 要她吃饭 为什么一开始还要给他们解绑?那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行为,学生与老师,本能的保护职责。 可这些少年从根开始就是坏的,他不可信。 不如全部去死。 一开始听说他们失踪就抱着死了最好的想法,一开始就是。 陆知知阴暗又卑劣的想着,脚还往后退了一步。 吴雨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边努力踩着墙往上爬,一边咬牙说:“你跟那个怪物是一起的,她没有立刻杀掉你,刚刚还防止镰刀伤害到你,你们是一伙的\b。” “等我出去,等我出去就告发你们!” 或许是濒死时激发出的巨大潜力,还真给吴雨泽爬出了窗户。 当然,他并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拉陆知知一把,只是蹲在窗口,对着阴暗地下室里的女孩比了一个可恶的中指。 “你就死在这,陆老师。” 陆知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上面似乎听不见口罩男的动静了,地下室的门还是敞开的状态。 总感觉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她转过身,小心翼翼的踩着楼梯爬了上去。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里面的墙壁上亮着几盏壁灯,陆知知慢吞吞的走过长廊,最后在一处有温暖灯光敞开的房间门口停下。 她转过身,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一间厨房。 一张四方餐桌在正中间,刚刚被拖出去的陈老师、薛岢、还有浑身血迹面部开始发青的魏阳,都被绑在了椅子上面。 锅里不知道煮了些什么,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香气和浓郁的血腥味交织,让陆知知的喉间很不适。 方桌留下了一个主位,弄得很干净,椅子上还有一个碎花软垫。 陆知知有点怀疑这位置是不是给她布置的。 但她不敢贸然坐下去,或许那个口罩男就在附近暗暗监视着他们。 她站在门边好一会,惊恐的陈老师不断的低吼命令她,“干什么呢陆老师!趁着那个杀人犯不在赶紧给我解绑啊!” 怕死的陆知知一点也不想惹怒那个口罩男,她装作没听见,开始打量墙上挂着的一些装饰照片。 其中一张,是魏阳和他母亲去迪士尼旅游的合照。 挂在最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她又走到窗户边,外面虽然天黑,但一些亮起的草坪灯还是能看清周围大致全貌。 是难得的豪华别墅聚集区域。 这应该就是魏阳母亲的家没错。 但是 他是怎么鸠占鹊巢的,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明明外貌如此与众不同。 陆知知发呆思考的这时,窗户前忽然倒下来一片黑影。 她的呼吸一下顿住,僵硬在那里不敢动弹。 那是一头倒挂下来的乌黑长发,很顺滑漂亮。 在一楼的窗户口,却有人可以从外墙倒挂下来是恐怖片里经常会有的桥段。 陆知知一直僵硬到口罩男的人脸出现在窗户口,微微弯起像是在冲她微笑的白色狐狸眼,让她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似乎有些苦恼的拉平了眼睛弧度,不明白她怎么又被吓到了,但跳脱的性格让他很快继续了自己的行为。 他自己拉开窗户,弯腰爬了进来,\b像是四足动物的攀爬,四肢踩在墙壁上,后面拖进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 那正是已经逃脱的吴雨泽,他的一只眼球里插着一把剪刀,不确定人还有没有活着。 陆知知捂住嘴,\b恐惧的又开始颤抖了。 她是真的好怕这些画面啊! 尽管口罩男好像并不想对她有什么伤害行为。 相反的,他在像狐狸一样优雅跳下墙壁,将吴雨泽也绑到餐桌上和其他人一起面向主位后,转过身来抱起陆知知,将她放到了那张唯一干净的碎花软垫上。 这真的是为她准备的。 她不安的坐在那大气不敢喘,双手在桌下紧握,不清楚他还要做什么。 男人的嘴里哼出怪异尖锐的声音,哼着某种诡异童谣,用长勺摇出一碗厚厚的浓白蘑菇汤,再将旁边烤熟的肉排装进盘子里,一起端到了陆知知的面前。 大概只有5分熟的肉排外熟里嫩,看上去还很有弹性,切开后的内里肉质还是淡淡的粉红色。 陆知知僵硬着接过了刀叉,但全无胃口。 这诡异的气氛下,对面坐着四个惨状各异的人,是会让她下意识怀疑面前的肉到底是什么肉的程度。 见她很为难的样子,怪物在身侧弯腰,长长的头发扫过她的手臂,尖锐的声调简单的发音,“吃。” 夜晚了,她该吃晚餐了,不然会饿肚子。 陆知知感觉被威胁,哆哆嗦嗦的切下一块肉,做足心理建设后吃进了嘴里。 不错,味道很美味,五分熟的肉也确实嫩的过了头,还有一丝红血丝在盘子混在油脂中。 一想到某个可能,陆知知突然就绷不住崩溃哭了。 那\b不值钱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怪物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要哭,又去拿脸蹭她的眼泪,背后那无形的硕大尾巴都不爱摇摆耷拉下去了一点。 “难吃?” 他明明是用白霁的记忆来给她做饭的,味道应该不会有区别才对。 陆知知难受的问:“这是这是什么肉?” 他终于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口罩下的嘴唇一连串的发出尖锐笑声。 怪物走过去打开冰箱,拿出一袋子的生肉放回了桌上。 陆知知自己平常也做饭,自然能看出这明显被切割过的生肉是牛肉。 他给她吃的是正常的牛肉。 那股恶心和恐慌的感觉顿时消散了不少,陆知知松懈下来,也没有那么反胃了。 被绑成肉粽的陈老师惊惧的发现,平常那个唯唯诺诺任由自己欺负的年轻老师,看起来像是杀人恶魔\b的恋人。 两人的相处模式,让人没法不联想他们本就相熟。 而他,不光是他还有他们,全都是因为欺负过陆老师而被绑到这。 陈老师的脑子终于聪明了一回,晓得自己应该像谁求救了,他开始向餐桌对面的陆知知痛哭流涕的求饶,向她保证以后自己再也不会随便压榨她的时间,让她帮忙干活。 第23章 晚宴是她的期望 还有一口气能说话的男生们,也纷纷开始自己的忏悔。 就连眼睛里插着剪刀的吴雨泽,都动了动嘴唇跟她道歉,想起之前还给她比了中指,他简直后悔的要死。 这时候的陆知知只觉得很讽刺。 只有在口罩男的威胁下,他们才会对她感到抱歉和恐惧,而就在刚刚不久前,他们一个试图将她推到镰刀上扎死,一个还在用强硬的口吻命令她做事。 她低下头,努力将牛排硬塞进嘴里,装作没看见没听见。 比起帮助这些人求情,她更不想因此惹怒身边的口罩男,沦落到同一个下场。 她怕被伤害也怕死。 她埋头不语的行为自动被怪物解读成了不原谅,他藏匿在口罩下的裂嘴上扬,无形蓬松的狐狸尾巴又开始摇摆。 怪物直起身,先来到魏阳的椅子后面,因为截断的双腿让他快死了,在死之前,他要完成陆知知的心愿。 魏阳,要被割开全部嘴巴。 怪物抓住他的头发,往另一侧还完好的面颊,划下剪刀。 “唔唔唔” 皮肉裂开的声音伴随着痛苦呜咽。 陆知知不敢抬头看,只是切肉的手微微颤抖。 吴雨泽,要被砍掉双手。 怪物将他的手扯到陆瑶面前不远处,手里的工具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大砍刀,手起刀落。 “啊啊啊啊!——” 血液溅进陆知知的盘子里,溅到她的脸上,她\b依然低着头,默默流下眼泪。 薛岢被砍掉了脑袋,陈老师那臃肿的身躯则被刀划的皮开肉绽,像一根开花肉肠 尽管没有抬头但也能想象到那恐怖的场景,陆知知已经要吐了,吃下去的牛肉顶到了喉咙,\b面色苍白的像是见了鬼。 解决完所有人的怪物浑身舒畅,\b伏身来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尖锐的声音温柔询问:“你喜欢我做的吗?” 陆知知泪流满面,颤颤巍巍:“我害怕。” 太残暴了,不敢说不喜欢,只是怕的要命。 阴暗的内心和小如鼠的胆子结合在一起,让她成为矛盾的综合体,让怪物很不理解的歪起脑袋。 “你怕我?” “我不漂亮吗?” 他又想凑近去贴她的脸触碰那些眼泪,破窗而来的一颗子弹精准击中他的胸膛。 嘭的一声,怪物停住了动作,缓缓低下头去,血液迅速铺开\b,\b他松了力气,哐当一声软倒在陆知知身上,连带着她和椅子一起摔到地面。 她被压的喘不上气,只觉得脖颈一凉,男人隔着口罩的唇落在上面,冰冷刺骨。 “陆知知,这不是你对我许下的愿望吗?” 声音落至耳边,陆知知呆立当场。 什么时候? 虽然生气、虽然饱受压迫,但她什么时候对杀人犯许下过愿望? 别墅的大门被一群警察破开,带头的时遇举枪冲入厨房,里面碎肉铺满整个天花板的血腥场景,让不少后面进入的警员都差点呕吐。 陆知知一人抱膝坐在尸体旁边,眼神有些呆滞。 时遇立刻上前抱她,“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她沉默着没回话,只是盯着尸体默默流泪。 时遇转而去望地上那具被他一枪射死的尸体,那正是魏阳的妈妈,他眼里有道破秘密的暗光,以及原来如此的惊讶神态。 陆知知亲眼看着一个身高近乎有两米的口罩男杀人犯,尸体模样眨眼变成了魏阳的妈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脑迟钝的停止运转无法想通眼前发生的事。 这比让她发现白霁拥有特殊的治愈能力,还让她震惊。 见她看上去被吓傻了,时遇将她抱起来往外走,不可避免的要路过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 克制不去看的陆知知还是用余光扫到了,一来到门口,呼吸到新鲜空气,她就挣脱开了时遇的手,踩到草地上弯腰呕吐,将那些牛肉全部吐了出来。 时遇拍着她的后背,又问人要来了纸巾和水,默默等她吐完,才将东西逐一递给她。 “好点了吗?” 陆知知缓和了一会,才沙哑的开口问:“你看见了吗?那具、那具尸体改变了模样!”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时遇沉默了许久,才道:“是附身。” 路知知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妈妈是被白霁杀死的。”时遇拉着她到旁边的休闲椅上坐下休息,“准确来说,是附在他身体里的怨恨做的好事,这次也一样。” 陆知知愣住,“和你有什么关系?” 时遇眸色深沉,拉着她到一处椅子上坐。 小时候的时遇明明亲眼看到白霁拿刀捅穿了母亲的心脏,却在警察赶到处理现场时,杀人犯莫名变成了隔壁畏罪自杀的邻居,他的哥哥被母亲割开了嘴巴,浑身鲜血蜷缩在角落里不哭不闹,神色怪异又骇人。 时遇那时候还太小了,还不足以支撑他像个成熟的成年人一样想明白许多事,更别说这种光怪陆离的想法。 再到成年后成为警察,遇见口罩女频繁作案,时遇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让他逐渐将童年这段痛苦的回忆深深埋葬。 直到今晚。 他明明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哥哥,尸体再次变成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醍醐灌顶,前后串联,明白了一切。 他的哥哥或许是唯一的怨恨载体,但那团恶念随时可以涌出附身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作案,如果不是为了陆知知,他会一直利用白霁的身体杀人,一直隐藏在这个世界里。 是她把他(引)来京市的。 但这些话他不知道如何说给陆知知听,她现在的眼神惊恐极了,难以想象真的有个比鬼还要可怕的东西出现在她身边,会一直纠缠她,她会有多么恐慌。 陆知知很茫然,“什么是怨恨?鬼吗?” 她最怕鬼了,只要提起这个词汇,手臂就会不自觉的冒出许多鸡皮疙瘩。 “不、不是鬼,没有那么吓人知知。” 那东西甚至都不存在灵魂一说。 时遇又是沉默了一会,“他有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第24章 他们难道不是无辜的吗?有罪的是谁? 陆知知如实回答:“问我,他不漂亮吗,问我,这不是我期望的吗?” 或许时遇不是她心中所喜欢的人,她低下头,将脸埋进膝盖里,闷声说出自己阴暗的恶念:“让他们不好过,确实是我期望的,但是我没想过让所有人去死。”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陆知知心里是茫然的。 下意识的,她还是会为自己开脱说一些好话,究竟有没有想过,她根本不敢深成次的反问自己。 时遇一直都认为她很善良,不然也不会让这种事缠上她。 他抬手放到她的背上轻拍,“陆知知,不管有没有,以后不要对着白霁许愿,或许你仅仅只是诉说了自己很难过,他就会为你除掉这个障碍,以无法挽回的方式,同样,跟这种东西做交易往往需要你付出代价。” “你说的是白医生?” 陆知知很快又抬起头来,低声解释:“我没有跟他许愿过,这件事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时遇,你不能因为同一个人名就对他一直有疑虑。” 更何况,她是真的不清楚她有付出过什么代价\b,她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付出了。 时遇有时候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眼前这个胆小鬼在这么明显的指向面前,还要维护一个杀人无数的怪物。 她对白霁好像总是选择性眼瞎耳聋一样。 他希望她重视这件事,语气也严肃了一点,“陆知知,如果他被附身了呢?” 她缄默片刻,低声回:“那和他本身并没有关系不是吗?” 时遇噎住了。 陆知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眼睛在夜里也浸润着光泽,“他难道会是自愿吗?不管是医生白霁还是你的哥哥白霁,被所谓的附身杀人,会是自愿吗?” “你好像从来没有站在他们本身的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 时遇愣在了原地。 那时刻盘旋在脑海里的痛苦回声,仿佛又一次的想起。 无数次的嘶吼着杀掉我,他只当作这是白霁又要杀人的死亡预告,但从没想过,是他本身发自内心的痛苦。 “而且我不明白。” 陆知知站起身,“为什么小时候你的母亲总是虐待白霁,而你一直完好无损。” 她见识过那个男孩被打的到底有多惨,见识过他鼻青脸肿被推出家门摔在马路上的场景,而时遇总是冷眼旁观。 她不理解,所以在明明害怕的情况下,还要为他辩驳几句。 时遇喃喃道:“当时的情况,你根本无法想象。” 他也没法说出口。 录完笔录从警察厅出来,时遇将同事买给自己的热茶递给陆知知,“抱歉,有些事,我确实需要好好想想,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声音低下去,“我没有那么坏。” “我知道。” 陆知知还是很感谢他的,她温声说:“你是警察啊时遇,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别不理我。” 他还记得上一次在警察局他们不欢而散,她说的重话。 陆知知看着他眼下的青色,转开眼,轻轻叹气,“时遇,扬警官既然说给你停职了一段时间,那你至少好好在家休息两天,别把自己越熬越丑了。” 丑? 他变丑了? 时遇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她的背影走出警局,心中不免泛起了一股焦躁。 实际上,陆知知那态度完全是想他为自己想想,别熬夜猝死了,并不是有多关注他的脸,她一直恐惧长得好看的人。 有史以来头一次,时遇主动走进扬警官的办公室,说:“今晚的事情处理好,我要休假三天。” 扬警官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连茶叶一起吞下去,“祖宗,你终于想通了?” “她好像不喜欢长得丑的。”时遇无奈回答。 扬警官示意他坐,“休假没问题,但我们先来聊聊你这个通灵的本领,今天那具尸体的变化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事能压下来,但过于诡异,我感觉我们确实得去请两个神婆来看看了,这方面你有认识的熟人吗?” 有时候科学实在解决不了,他们也只能动用玄学这种东西了。 时遇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父亲的身影。 他沉思片刻,“或许,要先找找,我也不知道他藏到哪里去了。” 午夜回到联排公寓。 陆知知已经筋疲力尽,靠在电梯里安静的看着数字上涨。 老久的门咯吱一声打开。 一条漆黑堆满杂物的长廊映入眼帘,桥箱成了唯一的光源。 感应灯又坏了。 陆知知叹气,打开手机灯光迈步走了出去。 灯光照到的范围有限,她看见邻居太太的门开着,一个人影背对着她站在她家门口,手里握着一把刀不断划拉着她的门,低着头,凌乱的头发乱蓬蓬的顶着。 嘴里不停念叨着一些含糊的话。 陆知知脚步停顿,因为手抖导致灯光都颤了两下。 自从儿子死了以后,胡阿姨的精神状态也跟着出了问题,原以为警员接她回来后是治好了,现在看来 电梯门关闭发出友好的提醒声。 “电梯门已关闭。” 就是这一声,让胡阿姨停止了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陆知知立刻缩回脚步后退,手指不停的去按电梯的下行按键,可凑巧的是下面刚好有人要上来,电梯下去了,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等它上来。 陆知知打了个哆嗦,暗恨自己实在倒霉总是碰见这种事外,只能把目光放到逃生通道上面。 那扇门距离她和胡阿姨都差不多远,如果她够快,大概还可以把她挡在外面。 打定主意,她立刻往逃生门冲去,结果也不知道那个老太太怎么搞的,跑起来的速度竟然跟她不相上下,那张与王河相似的脸仰起来时,竟然露出了和王河一样蔑视又狰狞的表情。 陆知知刚跑到距离逃生门前,触摸到了手柄,泛着寒光的刀柄紧随而来朝着她的手砍下。 “啊!” 幸亏她手缩的快,刀只砍到了手柄。 老太太的近在咫尺咆哮着,“怪物!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第25章 挡刀 陆知知没办法,只好再度转身往电梯门跑去。 因为惊恐,她本就哭到红肿的眼睛泪水又夺眶而出,电梯刚好在她这层停下,光芒从门中乍现,站在桥箱中央穿着黑色毛衣的瘦高男人这一刻仿佛天神降临。 她的表情是那样惊慌可怜。 男人下意识的张开双臂,一把将侧身扑进来的女孩接住,却对那紧随其后的匕首躲闪不及,他只能迅速抱着人转过身,硬生生让刀子插进了后背。 一声闷哼,他踉跄两步,单手抱着人,勉强扶住电梯内的栏杆站稳。 “白霁!” 陆知知听见了刀刺入皮肉的噗呲声,恐慌的仰头,手刚想往上去碰他的脊背,就被男人一手按下。 后背的刀很快就被发疯的邻居太太抽离,紧跟着插下第二刀,“去死!” 又是一声皮肉被刀刺入的声响,陆知知的泪水夺眶而出。 白霁绷着下颌,勉强转过半个身,一脚将人踢开,抱着她跑到房门前,陆知知立刻拿出钥匙开门,她匆忙将门关上的瞬间,老太太催命般的砸门声又响起了。 她一连给门上了两道锁便不再管外面的动静,慌忙将白霁扶到沙发上,要去拿包里的手机,“我打急救电话。” 她慌的手抖个不停,被男人轻轻握住阻止,“没事,陆老师。” 那刀子就插在他的背后,他怎么能说没事? 陆知知湿润的眼神控诉,又听他无奈的说:“我不想被人发现秘密,在血流干前,帮我把刀拔出来好么知知。” 他没再叫她老师,平添了一分亲近。 经过提醒,陆知知反应过来白霁那异于常人的治愈能力,她转到他的背后去,颤着声:“直、直接拔掉吗?” “没事的。” 他偏头,尽可能的用温柔余光安慰她,“只会痛一下而已,如果一直扎在里面,肉会坏掉。” 陆知知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想法,握住刀柄,心一横,帮他拔了出来。 更多的血液一下就涌了出来,连同她的眼泪一起流。 “果然还是要去医院,扎的太深了。” “不用,等一会就好。”他握住她颤抖的手,“别哭了。” 她哭的连带着他的心脏都很难受,还很想吻她,舔她的眼泪。 陆知知还是担心,站起身去卧室里把备用的小药箱翻出来,又把客厅的空调温度尽量调高,最后回到面色苍白的白霁身边。 “让我看看伤口。” 白霁很听话的将上衣给脱掉了,白如玉的背部被大片的血液浸染,两处刀伤,最先此处的那一部分已经血液凝固了,刚刚拔出刀的这部分,流血的速度也是肉眼可见的缓了下来。 她默默盯着,咬着唇愧疚中,脑海里莫名就闪过薛岢拿起瓷片划开那个口罩男的脖子画面。 她看见血液飙出,崩溃他的靠近,却没看见他脖子上除了血迹以外的任何伤口 陆知知用双氧水给他擦拭后背的手停顿,心中已经被这些超出常识的恐惧吓到疲倦又麻木。 看着那超速愈合的伤口,她忽然垂下手,蜷缩进了沙发里。 “白霁,我今天被戴口罩的连环杀人犯绑架了。” 她的声音很闷,肩膀轻微耸动。 如果白霁被什么怨恨一直附身着,利用他的外貌外出杀人,他又什么都不知道呢? 或许也不是他,那头飘逸过分长的秀发,明显不符合他的特征。 陆知知下意识的为他去寻找一个能开脱的证明。 而白霁将手放到了她的肩上,穿过她的膝盖下方,将她直接端起放到了身边。 “我解决完那些家属,找不到你后就去报警了,一整个下午我都在警局等待消息,但是时遇没有告诉我你的下落。” 陆知知贴到他冰凉的臂膀,歪了下身赶紧在他身边坐好,“他没告诉你?” 白霁点点头,眼神晦涩,“我只知道大批量的警察出警,没人带上我,把我赶回了家,后来我听学校的老师说你平安,就想着过来看看,之后就碰到了这件事。” “你在害怕我?还是怀疑我?” 他看着她,眸光哀怨。 “不,我没有。” 陆知知摇摇头,不管是时遇的哥哥还是医务室的医生,她始终都认为他们没有什么过错。 如果事情真像是时遇今晚说的那样恐怖,谁都有可能成为无辜的受害者(杀人犯)不是么? 她犹豫了一会,跟白霁说:“你平常身体会有不舒服吗?就像梦游一样,忽然睁眼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不会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白霁否认,口罩下的唇角忍不住扯出一丝浅笑,“我的睡相还不错。” 陆知知抿了下唇,决定还是别把事情的具体情况告诉他比较好,免得白霁会跟她一样害怕,还觉得附身这事有点天方夜谭了。 她说:“我们找个时间,可以去一趟寺庙。” 白霁微微挑眉,“为什么?” 陆知知:“我觉得我们最近的日子过的都好倒霉,白霁也是,被我连累,我们凑个周末的日子,一起去寺庙里去去晦气。” “好啊。” 白霁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这坦然的样子没有丝毫不安,陆知知松了口气。 如果真是类似鬼一样的东西,去寺庙这种神圣的地方找个大师要个辟邪符,不管白霁的身体有没有问题,那对他都没有任何坏处。 陆知知自认为找到了最合理的解决办法。 而白霁则是默默盯着她,暗叹她是多么可爱天真的一个姑娘,认为那种东西就可以轻易消灭它。 白霁脱下来的那件黑色毛衣背后全是浸润进去的大片鲜血,征求过他的意见后,陆知知将衣服放进洗衣袋整理好又放到洗衣机里,她为了图方便还有一台烘干机,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她回到客厅泡了两杯茶后重新在他身边坐下,“我们还是应该报警,胡阿姨的精神状态太危险了。” 陆知知拿了包里的手机拨110,嘟嘟的连接音响了好一会才接通,她的信号很差,警局接通的声音总是从刺耳的沙沙声中冒出一两个音。 第26章 住下吧 她想把事情说出去都找不到间隙插嘴。 白霁问她:“你的楼下不是守着一个警员吗?” 陆知知:“之前追着胡阿姨讨债的那群大汉已经被警察抓到了,他们是非法搞高利贷和校园贷这种东西要坐牢,警员认为我们不会有危险就先走了,当然有事还可以联系她。” 她又尝试了两次,还是没法正常沟通后就挂掉了电话。 “不知道今天的信号怎么回事。”她叹了口气,懊恼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出问题。 白霁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来打。” 然而他也有同样的情况,电话打出去就是没有回音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客厅里还莫名有点恐怖。 陆知知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实在不行,白霁你在这呆到明天早上再走,晚上还是不安全。” 她也是被这怪异的响动弄毛了,忍不住就想起某部名为《午夜来电》的恐怖片,还是被伊老师拉着去看的,那天晚上她就坐在沙发里开全了家里的灯,脚都不敢放到地上,憋了一晚尿没敢睡。 白霁注意到了她的小表情,搓了下胳膊,又用无奈的眼神和纵容的语气说:“可以,不过陆老师,可以给我拿点蔽体的东西吗?很冷。” 陆知知啊了声,看着他还裸露的上半身,骤然站起身,“对不起啊,你等等。” 她家里从没有男性来过夜,更别说有男人可以穿的衣服了,陆知知找了半天,无奈发现白霁跟自己的体型相差实在太多,她就算拿出她最大号的长款毛衣,都没办法给他塞进去。 无奈,她将床上的被子理好抱起来,走到客厅,一脸抱歉的看着身材极好的白霁,“我家里没有男士衣物,毛衣洗完烘干还要好一会,你先盖一会被子。” 白霁点头同意,陆知知弯腰将被子盖到他身上,又想在他身边坐下等,他说:“你去洗个澡。” 陆知知僵了一瞬,看他。 白霁失笑,手指碰了她的衣领,“上面还有血,如果不是陆老师受伤,那应该是别人的,不会不舒服吗?” 陆知知尴尬的直起身,拽了下领口,果然看见了上面的大片污渍,她还很狼狈的呕吐过 估计现在身上一股臭味。 啊,这样糟糕的模样面对白霁真的好尴尬。 “我现在去。”陆知知匆匆点头,拿了衣服进入浴室。 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白霁温柔的神色冷了下来,转而厌恶的看向旁边,“我都说了不要当着她的面杀人,你吓到她了。” 沙发的另一侧,与他身体相连的是一只由浓雾组成的黑色巨型狐狸,几根长长的尾巴从沙发拖到地面,它的前爪按着垫子,巨大的脑袋快要顶到天花板,低着头冲着白霁龇牙咧嘴示威似得嘶吼。 冲天的怨气从窗户里透出,将客厅里暖橙色的灯光都染上了一丝绿意。 【这是她自己许的愿望!!】 【她内心深处渴望的,如果不是足够想要,她不会说那些话,她同样阴暗,和我们一样】 白霁阴沉沉的看着浴室门倒影的模糊身影,拳头死死握紧。 那日醉酒陆知知被引导着说了很多要那些人死的话,今天死亡的每一个人,都是按照她预想的方式去死的,但这对喝酒断片的她来说全然不知情。 【她喜欢我,她不能害怕我,我满足了她。】 狐狸脑袋与他一起顶着浴室的方向,露出来的尖牙形状可怖。 只凭自己本性做事的怪物,根本不用指望它可以听进去任何话,包括他的也不行。 只有陆知知,只有她,白霁垂下眼眸,却不知道要胆小的她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更别提让她来管束他们。 果然,在被发现后就得去死才行。 他的眼底酝酿着深沉的黑暗,沉默半晌,他说:“隔壁的邻居不能留了,她儿子的怨气也在身边,他们早晚会伤害陆知知。” 【她身上的怨气很足,我闻到了两股气味。】 巨大的狐狸钻出了房间消失不见。 回到屋里的胡阿姨跪坐在漆黑一片的卧室里,手中还握着刀,絮絮叨叨的正对着空气说着什么。 正对面的窗户,一只手忽然拍上她的窗户。 “妈妈。” 王河的声音幽幽响起。 “砰砰砰。” 胡阿姨木讷的眼神转过去,“儿子?”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开窗,一阵冷风吹进来,她低下头,正对上王河被剪开的脸。 “儿子!” 他就像只蜘蛛趴在窗户下面,瞳孔泛白,扬起一个惊悚翻卷血肉的微笑,“妈妈,我漂亮吗?” 胡阿姨倒退两步,迷糊的神智也在这一刻被吓清醒了。 她举着刀,惊恐的瞳孔里映出儿子像无骨的爬虫从窗户进入卧室。 “妈妈,我漂亮吗?” “我,漂亮吗?” 他一点点靠近胡阿姨,几乎黏到她的脸上询问。 “为什么不说我漂亮?” 他恶狠狠的瞪着她,“你不爱我吗” “啊啊啊!” 她受不了的尖叫,却在下一瞬被发怒的怪物握住手,连同掌心里紧握的刀子全部刺入长大的嘴里。 叫声骤然定格,女人直挺挺的倒下,血液淌出。 怪物轻轻哼了一声,吞噬了那些冲天而起的怨气,变得更加庞大。 陆知知从浴室里出来,疑惑的问:“白霁,刚刚胡阿姨又来敲门了吗?” 她好像听见了叫声。 男人端坐在沙发里,盖着棉被,还打开了电视机,闻言想了想说:“听见她在大叫。” 本身她家的隔音不太好,胡阿姨发神经叫起来还挺正常,陆知知没多想,吹干了头发又打开洗衣机将洗衣袋里的毛衣拿出来,放进烘干机。 估计还得好一会,她回到客厅在他身边坐下。 “你在看什么?” “一个综艺,不清楚是什么。”白霁看她盘腿坐的远,想了想,掀开旁边的被子,“坐过来吗?”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抵不过暖脚的诱惑,跟他并肩盘起腿坐着,盖上了被子。 第27章 白医生好像在追我 周身萦绕的全是她身上和被褥里散发出来的清香,白霁深深嗅了一口,从没觉得脸上的口罩这么碍事过。 他克制着,努力维持着温柔的表象,安安静静的看着电视机。 墙上时钟已经到了凌晨3点。 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夜了,又折腾了那么多的事情。 陆知知看了一会觉得无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悄悄转头看了一眼白霁,对方还没有丝毫睡意,端端正正的坐在那。 她努力强撑了一会,最后还是抵不过困意,歪头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等旁边的呼吸变得均匀,白霁才敢小心翼翼的接近她,露出痴迷又贪婪的神色。 “陆知知。” 他轻声叫她,低着眸,指腹摸索过她的面颊,凑过去,拉下口罩,露出裂开半个面颊的伤痕,在她唇上亲了亲。 得逞后,白霁勾起唇,眼里的神色愉悦,将人轻轻抱了过来。 它离开身体,他的体温就是正常温暖的,睡梦中的陆知知下意识就往那块温暖依附过去。 白霁满眼爱怜的环起手臂抱紧她,又忽的往窗户看了一眼,低声说:“别回来,她现在需要我。” 浓雾凑到陆知知的脸边,观察到了她舒展的眉毛和微勾的唇角,像是度过糟糕一天难得做了一个美梦。 它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最终听从了白霁的话,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压下,浓黑的怨气组成狐狸的模样,尾巴连同沙发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被子外面是突然刺骨的冰凉,客厅里的暖气像是一下失去了作用。 陆知知在睡梦中隐隐感受到后背实在太冻人了,像是靠着一块冰,她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挤入那唯一的温暖源里,而白霁也乐的她总是往怀里拱的行为。 他控制着不让面颊缝隙中的血肉污染她的发丝,亲吻她的发顶,抚摸她的脊背,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当然,也贪婪的想要更多,更多触摸她的身体,感受她的每一寸皮肤与热度 次日一早。 敲门声吵醒了客厅里睡着的两人。 陆知知先醒来,入眼便是白霁白皙的胸膛,她的手非常不安分的压在他的另一侧胸口,白霁还偏头压在她的脑袋上,两人几乎缠抱在了一块。 她一整个人弹坐起来,连带着被子一起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白、白霁。” 她的脸色爆红,男人依然戴着口罩,悠悠转醒,惺忪的睁眼,声音还带了点晨间事后的沙哑,“怎么了?” 他坐起身,拉了她一把,顺便将掉地上的被子拾起来。 “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她很尴尬的爬起来,“有人敲门,我先去给你拿衣服。” 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白霁勾着唇,巨大的黑影重新回到他的体内。 客厅里不知道为什么很冷,陆知知怀疑空调坏掉了,她又去卧室里披上一件外套才去开门。 是社区的工作人员来询问她的情况,顺便来安慰她几句话。 然而几个妇女看见白霁从卧室方向出来,边走边穿毛衣的模样,话也就不多说了,脸上挂起我很懂的笑容,“陆老师叫男朋友来一起住啦,那最好,我们也放心一点。” 陆知知想摇头否认,可转头睨了眼发丝凌乱的白霁,说了又觉得弥章盖影,便尴尬笑笑,顺便跟她们说了昨天夜里胡阿姨的突发状况。 “我们两个人差点就被捅伤了,幸亏白医、我男朋友力气大,把她赶了回去,但难不保以后会持刀上街伤人。” 她们今天也是要来看望独居的胡阿姨的,听她这么一说,一行人立刻就去隔壁敲门了。 陆知知刚把门关好,转过身,就见穿好衣服的白霁慵懒靠在旁边墙壁,磁性的声音淡淡重复,“男朋友?” 陆知知脸又红了,连忙摆手,“刚刚那个状态,我们,我不太好解释。” 越解释反而越糟糕,像个刚提起裤子就说我们只是朋友的渣女。 白霁似乎有些遗憾,“是吗,我以为陆老师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陆知知:? 什么想法? “毕竟你昨晚对我做了那样的事。” 陆知知:! 她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们昨天还有做什么吗?” 白霁看她很紧张,半晌后轻笑出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睡着了以后就一直抱着我不撒手,这里都被摸过了。” 陆知知偶尔睡相是会不太好,特别是蜷缩在沙发里,她总是会想着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去蹭。 她自己也知道毛病,尴尬的低头道歉。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白霁挑眉,又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没关系,我不介意,刚刚只是玩笑。” 他转过身走向厨房,“冰箱里有东西可以做早餐吗?” “有的。” 陆知知跟了过去,明显感觉他有点落寞。 上午她没课,但下午还是有,陆知知没有请假的打算,收拾好就去了办公室。 但对早上白霁遗憾的眼神,她还是觉得不对劲,看见伊老师走进来,忍不住问她,“伊老师,你谈恋爱的时候,是你老公追你的。” 办公室就她们俩,伊老师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现在还有心思说这个?你没事?我都听说魏阳妈妈竟然绑架了学生还杀掉陈老师的事了,简直难以置信,魏阳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陆知知双手托腮,也奇怪自己跑歪的心思,全部都被白霁那双眼睛里展露的各色神态而吸引了。 “白医生昨天在我家里过夜的。” 一句话,让伊老师端着茶杯拿了包瓜子在她身边坐下。 “你说来,我听听。” 陆知知的恋爱经验有限,唯一的一段还惨遭了欺骗,她握紧茶杯,“我觉得,白医生好像在追我。” 从一开始的冷漠到现在的暧昧玩笑,他就像暴露本性换了个人。 伊老师一点都不意外,磕着瓜子反问她:“你才看出来吗?” 陆知知震惊的眨眨眼,“啊?” “他就是喜欢你啊。” 第28章 搬空的诡异公寓楼和入住的白医生 伊老师说:“你忘记啦?之前学校聚餐,你被欺负灌酒先离席了,我没办法帮腔,白医生当时就帮着你呛过声,后来听隔壁老师说,还看见那天晚上他一路背你回家,看你趴路边吐了也不忘哄你,也正是为你白医生才被老师们孤立的,之后你天天中午去食堂带了饭出去和他一起吃,你们俩几乎形影不离。” “很难不想你们不是在偷偷恋爱。” “就因为这个吗?”陆知知有点茫然,她不爱喝酒,偶尔一次宿醉就能断片失忆,是真想不起那么多社死过程。 伊老师:“不然呢?总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还得凑个危急时刻,看白霁愿不愿意豁出性命救你啊,现在这个社会,能有一个站在你身边爱护和照顾你的男孩子已经很不错啦,要真有为你去死的,啧,那你绝对是捡到宝贝了。” 好像还真愿意 昨天他挡刀的时候,根本连犹豫都没有过就把后背交了出去。 陆知知垂下眸,扣起手指。 所以,白霁今早那遗憾和暗示的话语,指的是这个吗?期望她作出回应。 一直到下班,陆知知也没想出个头绪。 幸而今天傍晚有两个学生打篮球的时候摔伤了,他不能准时下班,是她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还能避免一点小无措的情绪。 联排公寓又围了几辆警车,一具尸体从楼上被带了下来。 原来早上社区人员发现叫胡阿姨的门没反应,以为她出去了,想着下午再来拜访,结果敲门还是没人应声,他们感觉不太对劲,就叫了个开锁的师傅上来看看,结果就发现了卧室里自杀的老太太。 据说她是自己张大嘴,弯曲胳膊把匕首插进嘴里捅穿了脑袋死的。 难以想象她到底疯到了什么程度,才做出这种事。 尸体被运上车的时候,白布被风吹起,胡阿姨的脑袋侧着,放大泛白的瞳孔正好对上陆知知的视线。 那一瞬间,她的后背冒出密密麻麻一小排疙瘩,恐惧的心跳加速。 旁边路过的住户小声嘀咕:“又死人了,这地方邪门的很,不能再住了。” 陆知知也觉得,不能再住了,她要搬家。 等她上楼了才发现,跟她一个想法并且付出行动的邻居,正在搬行李。 联排公寓一层五户,除了她和胡阿姨的家,其他三户陆陆续续的在今天全部搬空了。 现在死过人的这一层楼,只有她一个人住,陆知知还听说楼下几层人家也有要搬家的打算,他们请了风水先生打算看看房子,如果实在不好,大概整栋楼的人都会搬走。 扬警官现在喊陆知知来询问情况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总觉得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可他依旧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胡阿姨的动机只符合精神病发作的自杀行为。 他只好提醒陆知知注意安全,“时遇最近休假去了,如果你需要帮忙,也可以联系我。” 他递给了她私人名片。 陆知知收了下来。 等警车陆陆续续离开,风水先生进场,对着陆知知楼下的房子拿着罗盘左走走,右看看,脸上的神色一会凝重一会疑惑。 “明明死过人后有残留物,却没有地缚灵的存在。” 旁边的主人家询问:“什么意思呀先生?” “一种灵,对某一个特定的场所有深厚的感情或意念,其灵魂便会在那里逗留不走,也就是闹鬼。” 先生仰头看着天花板,这也是他奇怪的点,墙壁上都附着怨气,“但这里除了残留物以外,什么都没有。” 主人家听的汗毛倒数,“所、所以?” “地缚灵不会离开死亡的地方,除非被其他东西吃了。” 一句话,将恐怖氛围瞬间拉高了好几倍。 几个主人家是决定打死都要搬走了,听着就吓死人。 扬警官正好询问完陆知知最后下来,听见他们站在门口的这番话,鉴于自己的搭档时遇总是匪夷所思的预知杀人现场,他很认真的询问:“什么东西会吃?要怎么解决?” 风水先生正要回答,联排公寓楼的空地上又开进来一辆车,几个人从上面下来,其中一人身高瘦长,戴着口罩,气质卓越,仰头望来。 只是与他对视一眼,风水先生就像被无形的手突然卡住了脖子,猛地倒退几步跌坐在地。 他这大动静吓了所有人一跳。 “先生!” 手忙脚乱的将风水先生扶起来,“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出于敏锐的观察力,扬警官已经注意到了他看的是楼下的白霁,他心想,果然是从科学办案要上升到玄学了。 白霁只是看了一眼,就跟随身边的中介进入了公寓楼。 围绕在他周身那股庞大的怨气,近乎在他一进入公寓楼时,风水先生的视线里就变成了夜晚。 那些浓重的怨恨压得的他粗重喘气,抖着手将东西收拾好,“那不是灵” 扬警官拉住他的胳膊,“说明白点,什么意思?” “诅咒。” 风水先生对这方面并不精通,那不是他能处理的范围,但只能说出个大概,“是具象化的诅咒。” 那个男人,完全是被诅咒包裹着的怪物。 他甚至都不是人。 他最后一次对着房主警告,“不想死,就走。” 一行人匆匆按下电梯要走,不知道哪个人不小心按到了上行键,导致本就上升的电梯在他们这一层停了下来。 风水先生压根不敢进去,扭头就往逃生通道跑了。 其他人也跟着照做,唯有扬警官走了进去,他看见了销售员身上的铭牌,看向白霁,“你来租房子?” 白霁微笑,“嗯。” “这房子闹鬼,你还来住?不怕么?” 旁边负责出租房屋的中介抢先答了话,“我们的房主已经预约了这周末找寺庙里的法师来做场法事,不必担心这种问题,而且客人要租的房子里面是干干净净的,也没出过事,租金也相对很低廉了。” 白霁温声说:“是这样。” 扬警官站到他旁边,看着一行人到陆知知的楼层出去,他心知肚明,开口道:“我早晚会找到办法的。” 白霁停住脚步,扭头,淡然道:“扬警官,你有家人吗?” 第29章 特殊的礼物 电梯合上的那一瞬,穿着警服的壮年男人,目光骇人。 陆知知怎么也没想到在大家都准备搬走的时候,白霁会来她邻居家看房。 就在她考虑晚上要不要先去酒店住一晚的前一秒,看见他深邃的眉眼含着笑意望来,像是含了情一般。 伊老师的那句“他就是喜欢你啊”顺着他的眼神冲进了脑海。 陆知知站在门口突然又不知道把手放哪了,干脆背在身后,问他:“你来看房子吗?” “嗯。” 白霁视线微微下移到她的胸口,他听见了那里突然震耳欲聋的心跳,快速的,沸腾的,让他感到愉悦。 他柔声说:“之前的房租很高,我想换个地方,找到中介,他介绍了这里。” 所以是无意的吗? 经过那么多次的事情下来,陆知知觉得不是,他就是故意的。 她想要搬家的打算,在白霁进入房子看房时打消了。 她根本说不出口。 她回屋做了晚餐,听见隔壁有关门声的动静,走出去,叫住正打算和中介们一起离开的白霁,“一起吃晚饭吗?” 男人回眸,狐狸眼露出惊喜,“你做饭了吗?” 陆知知心又多跳了几拍,点点头,不自然的发出邀请,“嗯,留下来吃晚餐。” 他告别了中介,进入她家里。 今天的暖气开的很足,陆知知帮忙将他的衣服挂好,邀请他到桌前落座。 “对了,你的唇炎好了吗?” 她注意到他还是戴着口罩,时间有点太久了。 白霁摇摇头,眼泪的惊喜已经化为了哀愁,“对不起啊,有些顽固,我不想摘下来打扰你进食的欲望。” “没、没事的,我不在意。” 她垂眸扫过他拿碗筷的纤长手指,比起脸,她更喜欢他完美的手。 白霁又说:“我已经签好了合同,大概明天就会让搬家公司把东西都搬过来了。” 陆知知震惊,“这么快?不再多对比几家考虑一下吗?” “我怕你会害怕。” “哎?” 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一个人住一栋公寓会害怕,陆老师。” 陆知知咬了唇,心扑通扑通的快跳着慢不下来。 他明明没有明说要追求她给她负担,但把什么事情都做了,让她很难不去思考不去在意。 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的缠食她,比温水煮青蛙还可怕。 “还,还可以。” 她低头咬了一筷子的时蔬。 白霁笑了笑,“明天帮我搬家吗?作为酬劳过两天万圣节,我有两张乐园门票想邀请陆老师。” 这算约会邀请吗? 算 陆知知心理立刻翻涌上来了一股抵触的情绪,无法恋爱,无法见人,不想重蹈覆辙,害怕紧张的情绪全部涌了出来。 她一下攥紧了筷子,“不用了,帮忙是应该的。” “好。” 白霁微微眯眼,垂下眸,脑海里尖锐的怪笑夹着一丝不理解的委屈和愤怒。 【她为什么拒绝我?】 明明听见了那震耳欲聋的心动声,明明看见了她躲闪饱含心思的眼神。 吃完饭,他主动帮忙洗了碗,来到门口,又回头说:“那我会带其他礼物送你。” 陆知知刚想再次拒绝,白霁忽而抬手,微凉的指腹抵住她的唇,敛着眸发出一声叹息,“陆知知,礼物不会很贵重。” 看着他失落的神态,陆知知又愧疚了,明明对方是为了她鼓起勇气搬到这闹鬼的公寓来,她还这样 她点了点头,等那只手离开,唇上还残留着他触碰时触电般的微麻感。 “我先回去了。” 当天晚上,包裹在黑暗里的联排公寓空无一人,只有陆知知一户人家里亮着暖灯,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睡在客厅。 电视机里放着搞笑综艺,她神奇的没在这寂静的夜晚感到害怕,或许满脑子都塞满了白霁,困倦来袭,不过九点刚过,她就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 联排公寓的空地上还有许多警察落下的警戒线。 几个拿着摄像机的少年少女聚在一起,将镜头对准黑漆漆的公寓楼,对着里面的观众说:“这就是京市目前最凶的一栋楼了,据说隔几天就死一个人,警察调查下来还全无结果,公寓里的住户就剩下一户其他全部搬空,听人说里面还有众多鬼魂在游荡,着名的口罩女连环杀人犯也在这里犯案过” “下次再直播,我们将深入带你们了解鬼楼” 周六早上,陆知知准时出现在白霁的家里帮他搞卫生安置家具。 他的房间与她的卧室就隔着一堵薄薄的墙。 联排公寓的隔音差是标配了,陆知知摸了摸那道薄墙,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晚上我们还能聊天。” “如果你想。” 白霁递给她一杯热茶,认真回答:“可以陪你聊的。” 他表现的好像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样子。 陆知知低头喝了一口茶,选择性的逃避去扯开话题,“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吗?” “没有了。”他不介意她悄然竖起的心墙,走到客厅,将花了一晚上时间来准备的礼盒交到了她的手里。 礼盒是半透明的包装,陆知知一眼就看到了里面一只漂亮的手指雕塑。 她愣住了。 抬起脸看着白霁。 她曾经非常以此为耻不敢展露的癖好,放在白霁的眼里,没有讨厌已经是庆幸,现在还全是纵容。 “我用了自己的手脱模做出来的,你会喜欢吗?” 过了好一会,陆知知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大过激烈的心跳声,“很喜欢。” 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收到过如此特别又合心意的礼物。 白霁松了口气,漂亮的眼睛弯成新月。 明明看不到整张脸的模样,也不妨碍陆知知觉得他应该很漂亮。 很奇怪。 她明明讨厌漂亮的男人,但对他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那种内心深处的抵触,更多好像是因为爱情要到来的无所适从和恐慌。 她留在那和白霁一起吃了午餐,又约定周末的时候去寺庙一趟。 她推荐的是京市最近比较火的长鸣寺,网络上也很火,据说在那许下的心愿都很灵验,开过光的平安符也极有灵性。 第30章 在村庄里的寺庙 白霁对此有不同的见解,“这么多人许愿,神对每一个人都可以管的过来吗?” 他应该没有信仰,不然不会说这种话,但陆知知莫名其妙觉得挺有道理。 她问:“你有更好的去处吗?” 白霁:“不需要有很高的知名度,但是寺庙就可以?祈福还是求平安,都是一样的。” “对。”道理是这样确实没错。 他用手机在网上搜了搜,然后将图片展示给她看,“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一座建在半山腰上的寺庙,范围不大,但看起来古色古香,环境也很幽静。 陆知知偶尔也会去寺庙里上上香,但还没在京市见到过这样环境静谧的地方。 “这不是京市?” “对,一个郊区,不需要排队,环境也不错,可以散散心。” 陆知知没多想就同意了。 只要是拜佛求平安,总是心诚则灵,哪里都一样。 帮忙洗了碗,她又坐着和白霁闲聊了一会,便回了家。 刚进卧室,陆知知就迫不及待将礼物盒里的手指雕塑拿出来摆到了桌面上。 墙壁的对面就是白霁的卧室。 她看了墙半晌,调整台灯的灯管方向,照到苍白且富有纹理的石膏手指。 脑海中可以接着雕塑想象到白霁那双白皙如雪的手,犹如一块精致的花雪,让人垂涎。 无法像个变态一样真的去触碰他,这样一件替代品无疑是最好的发泄品了。 陆知知无法控制内心狂热的情绪,抚摸上冰冷的雕塑指体,来回摩挲,直到上面都沾染上她的体温,她缓缓弯腰,将脸贴了上去,神态迷醉,面颊微微泛红。 好喜欢啊。 她好喜欢白霁的手,想要拥有,一直收藏下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副贪婪丑陋的模样,被穿墙而过的浓厚怨气全部纳入眼底。 墙壁那头的白霁通过它的眼睛看到了全过程,他满眼爱怜,又捂住嘴,生怕属于怪物的尖锐笑声溢出。 她喜欢它,多么漂亮的表情啊。 周日一大早,陆知知懒得做早餐了,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去外面早餐店买,再给白霁也带点。 刚进电梯准备坐到楼下,桥箱在二层的时候停住开了门。 门一开,四五个打扮潮流拿着摄像机的青年站在门口,陆知知往后退了退,刚在想这些人要干什么,一个摄像机就怼到了脸上。 “你是这里唯一的住户了对吗?” 一行人一窝蜂挤进来,围在她身边,眼神放光。 陆知知被这阵仗弄的摸不着头脑,又往后退了一步贴在桥箱壁上,“是。” “你有在这见到过鬼么?据说最近死的两具尸体都在你家旁边了。” 陆知知很不适谈论这种话题,垂眸避开摄像机,“不是很清楚,没见过鬼。” “那有见过口罩女吗?她经常在这一带出现呢?还拖着一具尸体穿过几条街放到这栋公寓里,你是目击证人?” 电梯到了一层,陆知知闭口不谈往前走,眼神已经有了不耐。 但那些少年并不放弃,跟着她,很直观的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们想请你做个采访,说说你见到口罩女的模样,最好对着镜头说经常在联排公寓看见她,弄个噱头。” 陆知知是真的对这群小鬼忍不了了,冷着声说:“为什么要平白制造恐慌?” “玩互联网赚钱嘛,就是搞这种方式。”少年笑嘻嘻的说:“当然我们也不是请你,我们付你五千块的酬劳,你帮帮忙呗。” “不用。” 陆知知冷眼扫过去,面对开着的摄像头,“我的公寓很安全也没闹鬼,你们搞这些虚假探险,不如去换份正经工作。” 见她快要动怒,一行人没再跟上去,互相嘀咕起来。 “真是无语,估计是怕影响她自己的房子价值。” 再度回首望向那栋联排公寓,他们发现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站在窗户边盯着他们。 瘦长的身高几乎快到了天花板,远距离看不清神态,氛围却分外诡异。 在他们感到毛骨悚然的时候,那人幽幽离开了窗户前。 “那是新搬进来人?” “应该是,昨天还有搬家公司来过。” 举着相机的少年眼睛一亮,说:“我想到办法了,反正杀人犯肯定是存在的,但都市传说是假的呀,我们为什么不自己找个人扮口罩女呢?光是站在这阴森森的公寓楼里就有足够的氛围了,如果能吓到刚刚那个女住户,直播效果不是就拉满了么!” 大家都觉得他的提议不错。 “可以啊,就当是一场整蛊么,事后再偷偷给她塞点钱当安慰费用好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陆知知和白霁吃完早餐,坐上了前往寺庙的大巴车。 一路兜兜转转,也过了近四个小时才到那偏僻的山村里面。 寺庙在村后的半山腰上,顺着石板路走进去,风景很好,阳光温暖,村子两边的房子也干干净净的,几乎全部都是独栋的乡村小洋房,看起来经济不错,就是没发现有什么人在路上走。 门窗紧锁,静悄悄的。 陆知知左右看看,才在农田里发现有农耕的村民。 她说:“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真安静啊。” 白霁温和说:“大学毕业时当过一段时间的背包客,无意来到过,但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年轻人都在外工作,看着就比较空旷。” “难怪” 陆知知理解了这里的氛围。 经过一家小卖部,外头晒太阳的老人果真如白霁所说的好相处,主动跟他们搭话,笑起来也很和蔼。 “哦,要去寺庙啊,沿着尽头那条小路上去就行了,心诚必灵。” 陆知知刚要走,后面的老人又问:“需要买点零食吗?去投喂狐狸,上面有很多狐狸。” 果然,和蔼都是有原因的。 陆知知还是进去买了一些小零食,只是在付钱的时候,小店里间的门被嘭的一声撞响,伴随着嘶哑的一声呼喊又很快消散。 她下意识的扭头望了一眼,“什么声音?” 第31章 狐狸娶妻 “大概是狐狸又跑下来了,它们偶尔就会装出人的动静。”老人的笑容夹杂了一丝阴沉,“赶紧上山去,记得要在日落前下来,不然太黑,是找不到回来的路的。” 陆知知心中升起了一丝怪异。 白霁拉了一下她袖子,“早去早回。” “嗯。” 第六感告诉她,不要去追究那间屋子的背后是什么,那里很危险。 陆知知不再多言,转身跟着出去了。 等人走远了,老人关上小卖部的大门,打开里间的门。 一名背包客摔在地上,口吐白沫,两眼翻白。 老人稀松平常的打了个电话,“有两个外乡人去庙里了,晚上再把人送上去。” 走上通往山顶的青石台阶,陆知知果真沿路看到了好几只毛色不一的狐狸。 她拿手里的零食诱惑它们,却惨遭无视,它们全部往白霁的身上扑了过去,围着他打圈,尾巴扫过他的球鞋,发出一连串尖锐的笑声。 “它们好像很喜欢你。” 陆知知干脆蹲到了白霁的脚尖前,就差抱上他的小腿了,才惹来狐狸的施舍一眼还,勉强吃一口她手里的干鱼片。 白霁从她身上转开视线,瞥了一眼脚边的狐狸,狭长的眼尾上扬。 “是吗?” 下一瞬,感觉到恐怖气息的狐狸们从他身边跳开,涌到陆知知的身边,很快抢光了她身上的所有零食。 她都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仰头眨了眨眼,“刚刚发生了什么?” “估计是受惊了。”白霁拉她起来,抽出湿纸巾给她擦擦手,温和的说:“都是一些脏东西,有什么好逗弄的。” “挺可爱的。” 陆知知拍了拍手,环视一圈周围幽静又碧绿葱葱的树林,感叹:“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没有什么人知道。” 白霁笑而不语。 临近中午,两人快爬到山顶,头顶本来明媚的太阳逐渐被浓密的树荫遮挡,身上的暖意被一股凉意取代。 陆知知拉上了原本爬热拉开的外套拉链,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仰望眼前这座样式极为古老的寺庙。 深山古刹的寂静,两座身上缠绕神结的狐狸雕像伫立两旁,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一和尚正在庭院扫落叶,听见身后的响动,回过身来问,“来求什么?” 陆知知收回落在狐狸像的视线,“求平安。” 但白霁并没有告诉过她,这是座狐狸庙。 好在和尚慈祥的面容打消了她心底刚升起的疑虑,“带香了吗?旁边摊子上,五十一筒。” 一般的寺庙里都有这样营业性质的卖香店,证明正规,平常不只有他们来,是安全的。 寺庙由木柱搭空了建的,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需要踩着嘎吱响的木板走上去进入主殿。 陆知知买了两筒香,跨进寺庙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寒意直从脚底板窜起,冷进骨头。 她打了个寒颤。 白霁关注到她的小动作,说:“深山里,会有点凉。” 陆知知点头,“是” 可这凉意与她所想的不太一样,庄严的寺庙总是令人安心和静心静气的,但这里,她感觉到手臂上冒出了一排鸡皮疙瘩。 是她最近总是受惊导致的错觉吗? 陆知知点燃香,在拜垫上跪下来,仰头望向台子上披着红袍的巨型狐狸。 在她的有限认知里,极少有寺庙会供奉纯狐狸样貌的塑像,几乎全部都是拟人的形态出现,面目慈祥。 盯的久了,似乎那只狐狸的眼睛也望了过来。 陆知知下意识的低下头,闭上眼睛诉说自己求平安的心愿。 身边的白霁也跟着她做出一样的动作,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闭眼,视线转向门口不知何时背光伫立在那的和尚。 他此刻抖的像个筛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丢下扫把,匆匆跑了。 许完心愿,将自己的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都报上了确认没有遗漏,陆知知才敢睁眼。 她的脸正好对着木地板,天然木板之间有一个弧形大间隙,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突出眼球,就这样突兀与陆知知来了个对视。 她惊叫一声,手里的香脱落,整个人往后仰去。 白霁牢牢接住她,语气担忧,“怎么了?” “有、有东西!” 她指着那道缝隙,面色惨白。 白霁帮忙伏身过去看了一眼,又淡定的回头说:“什么也没有啊。” 陆知知鼓起勇气过去看,果然如他所说的,下面就是一片潮湿的土地,什么也没有。 她茫然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看见” 白霁捡起地上的香,“从那些学生出事开始,你的情绪就一直很不对。” 真的是她的情绪出问题了,才导致的幻觉? “我最近确实被这些诡异的事情吓到有些神经衰弱了,找时间还得去医院看看。” 陆知知重新求了平安,将香插进香炉,揉了揉刚缓和下来的心跳。 “去求个平安符陆知知,求完我们就下山去吃点好吃的。” 白霁拉她起来,走向门口。 原本阴霾的天空又出现了太阳,一滴雨落在了陆知知的脸上。 她用手抹了一下,“下雨了?” “是晴天雨。” 和尚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仰头望着天空,言语诡异,“见彩虹,狐狸娶妻。” “狐狸娶妻?” 陆知知转头,刚想问是什么意思,就发现这偌大的寺庙庭院,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 她愣住了。 “白霁?” 她急忙往前走了两步,“白霁!?” 远处,俯瞰,树林之上一道彩虹横跨,晴天雨越下越大。 这样惊悚又神奇的变故,让陆知知不知所措。 她望着寺庙的出口,立刻往那方向跑去。 一只脚刚跨出寺庙,想象中踩到地面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一脚踏空,笔直坠落,周围的景色变成线条,天旋地转后,她狼狈坐到了实处。 视线一秒陷入黑暗。 陆知知趴在颠簸的椅子上茫然极了,缓了一会才勉强坐起身,往周围看去。 她惊骇的发现自己还在那座小山里,但天色已经黑了,她僵硬的转头往旁边看。 第32章 噩梦吗? 月色下,升腾而起的幽蓝鬼火照亮着数团看不清的黑色浓雾。 它们像是化作狐狸的模样,扛着她坐的一顶轿椅笔直的往山顶寺庙跑去。 诡异的笛声鼓乐不知从何响起环绕在周身。 陆知知不禁汗毛竖起后背发凉,心脏都快跳出了胸腔,巨大的恐慌和无助感如潮水般袭来将她吞没。 她想从椅子上跳下去,却被旁边一只形状模糊的黑雾狐狸率先捕捉到动作,扭头盯着她。 陆知知怕的缩回了脚,脑子吓到一片空白。 随着视野适应黑暗,她终于看见白日里的那座寺庙,看见了它的每一砖一瓦下都压着尸骨,就像一座叠起的山,残肢断臂,血肉淋漓。 由尸体铸成的庙宇,被冲天的怨气环绕。 那上面站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瘦高男人。 他留着极长的头发,看不清面容,身后摇摆着数条巨大的黑雾狐尾。 不知为何,毛骨悚然的陆知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白霁。 没有戴着口罩的白霁,泛白的狐狸眼在夜晚闪烁着绿光望着她,完美至极的容貌没有一丝瑕疵,简直像是一只怨气冲天的大妖。 她被送到他面前,身下的椅子自动消失,滚进了那座平地拔起的尸山里。 陆知知根本无法低头往下看,却能清楚感受到冰凉肢体僵硬的纹理和一定的柔韧性。 她僵硬的坐在那不敢乱动不敢大叫,只敢默默流下眼泪,停滞的思维根本没法消化前一秒还在拜佛,后一秒就被所谓的狐狸娶妻的转折。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白霁。 男人弯下腰,失去口罩的遮挡,堪称完美的脸凑近她,眼含期待的询问,“我漂亮吗?”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 原本吓到空白的陆知知,陡然被扯回了一丝正常的情绪。 她迟钝的眨了下眼睛,“漂亮。” 因为根本没办法对这样一张脸说出违心的话。 长尾巴的白霁看起来高兴极了,扬起唇角,肩膀耸动,笑的面颊都带了一丝红润。 陆知知从没见过这样放荡,没有丝毫包袱的白霁,她怔愣的看着他,眼泪也忘了流。 直到男人将她从尸体堆里抱起来,浓雾组成的尾巴挤入她的怀抱里,“那么,你会嫁给我。” “?” 陆知知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不妨碍她的余光看见一颗扭断的脑袋被一只狐狸踢动,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会。” 求生欲的影响下,她听见自己的语气堪称卑微和求饶。 白霁肉眼可见的变得兴奋,那种感觉甚至夸张的让漂亮的脸都变得微微扭曲。 他凑到她的脸上,抵住她的鼻尖,“那现在和我接吻。” “什”么? 陆知知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冰冷的唇瓣堵住了唇。 恍惚过后,她都没有想过要反抗,只是下意识抱紧了胸前总是扫她下巴的狐尾,企图逃避那冰冷的体温,在毛茸茸的尾巴上找到一丝温暖。 她被那迫切的热吻抵的快要从他的臂弯里翻出去,但失重的坠落感并没有发生,更多庞大蔽日的尾巴涌上来贴住她的后背,将她锁在男人的胸膛和一堆毛茸茸之间。 很奇怪,白霁的身体是冷的,尾巴也是冷的,唯独用来纠缠她的口腔,温热潮湿。 诱惑是狐狸的本能,一些技巧无师自通的用在陆知知的身上,让极端的舒适感短暂压过恐惧,感到头晕目眩。 她像是被抽干了灵魂,湿润的目光无神,又溢出眼泪。 她听见白霁的鼻尖哼出舒适的声音,尾音上钩,酥麻一片。 快要无法呼吸,快要被毛茸茸的尾巴骚扰到失去理智,陆知知终于没忍住,指甲内扣,用力掐在了那团拥有实质的黑色雾气上。 还好,她的抗拒可以通过那些活动的浓雾尾巴传到白霁那里。 他恋恋不舍的松开她。 陆知知无力低下头,湿润的唇挨在他肩头,大口呼吸。 “现在,我把你吃进肚子里,我们永远融为一体。” 温柔的话陡然唱响死亡哀歌。 吃? 她都给他吻了也答应嫁给他,为什么还要死? 陆知知浑身一僵,脚重新踩到了尸体堆上,前面的白霁已经被一只跟寺庙差不多大的鬼狐狸取代,它毛茸茸的九条尾巴将她围的密不透风,张开獠牙大嘴,冲她咬来。 “啊!——” 陆知知尖叫一声,抱头从床上滚下。 睡在地板上的白霁被她砸了个正着。 闷哼一声后,他坐起身,抱住她颤抖的四肢,低声安慰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再次看见白霁那张戴着口罩的脸,她下意识的想挣脱。 “放手。” 白霁愣了下,反而握的更紧,语气低沉:“到底怎么了?陆知知,你看见什么了?\u001d” \b陆知知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经历的一切。 她的手被他握住,源源不断的温暖传递过来,\b是与梦里截然相反的温度。 她渐渐冷静下来,不再抵抗,抱着胳膊蜷缩在他怀里很久,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半晌,才用沙哑的嗓音问:“我们在哪?” 白霁:“借住在了这的村民家里。” “什么?” 她茫然的看着他,完全断片的记忆找不到一丝联系点。 白霁将床上的被子扯下来盖在她身上,“下午的一场暴雨让山里发生了泥石流,暂时封了路,忘记了吗?车子开不进来,我们只能在这借住一晚。” 是这样吗? 那些画面都是噩梦? “我想不起来。”她喘着气,紧绷的神经根本无法松懈下来,捂住胸口的时候,摸到了一串手感陌生的项链。 陆知知低下头,石头被一条红绳系着,通体黢黑。 “这是什么?” 白霁:“你自己去求来的护身符,这个也忘记了吗?” 陆知知沉默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座堆满尸体的恐怖寺庙,还有长着狐狸尾巴疯狂吻她的白霁。 想到尾巴,她的视线下意识的往他身后扫去,那里只垫着一个柔软的枕头,床头灯光橙暖,什么也没有。 “真的是梦吗?” 她望向白霁,神情很无助。 第33章 恶劣的喷涂 明明真相快要宣泄出口,但被无形的力量阻挠,白霁维持着疑惑的神态半晌,最终怜惜的摸了一下她的发顶,“陆知知,如果真的很辛苦,就去医院看看。” 他说的很委婉但也很直白,她的精神状态好像出问题了。 陆知知从他身上下来,再次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脑袋埋进膝盖里。 “嗯” 可能真的是这样,她最近快被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吓到精神失常,以至于就连下午发生了什么也忘记,还看到了如此可怕又真实的场景。 那最后一瞬被吃掉的时候,就像是灵魂被吞噬的战栗感,直到现在也无法被消灭。 她似乎消融在了它的身体里。 “再睡一会。”白霁将掉下来的被子重新放到她身上去。 陆知知摇摇头,“我怕又做噩梦。” 他的手停顿,视线划过她胸前那颗怨气冲天的石头,眼底划过一丝阴霾,语气依旧温和:“不会再做噩梦了,我向你保证。” 怪物把它的尸体切割佩戴在她身上完成了仪式,它暂时不会有别的动作了,它此刻正在享受女孩胸腔内的心脏跳动旋律。 陆知知最后回到了床上去裹紧被子,轻声请求:“今晚不要关灯,我会害怕。” “好。”白霁重新在地板上躺下。 过了好一会,两人都没有了动静,就睡在床侧的陆知知怎么也无法入睡,干脆睁开眼,侧过身,盯着下面入睡的男人出神。 白霁连睡觉都戴着口罩,看起来对外貌真是在乎到了极致,那双眼睛闭上时,眼尾上挑的弧度更显得细长蛊人,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放松的神态看起来是那么温和无害。 和梦里笑起来像恐怖杀人魔的癫狂比起来,宁静又吸引人。 她将视线望的更远,然后就发现了他的半截腿都在睡垫外面,棉被都无法盖到。 没忍住,她苍白又惶恐的脸上露出了点松懈的笑意。 果然一切是她的神经衰弱在作怪,温柔的白医生怎么都看不出会有狂躁的一面,更别说他会有那么大的狐狸尾巴了。 还好是梦。 清早醒来,收留他们住一晚的妇人家准备好了一份格外精致的早餐。 一家人整整齐齐跪坐在榻榻米上,等待陆知知走进去的时候,她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弄糊涂了,分不清谁才是这里的主人,不过这不妨碍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小女孩。 是她教过其中一个班的同学,她还记得她的名字。 能在这遇到学生,还挺意外。 “钟筠?” 女孩望向她,毕恭毕敬的弯腰喊了一声,“陆老师。” 连带着那几个家人一同给她跪着弯腰行礼。 “哎,不、不用这样客气。” 陆知知慌的都想脱鞋去榻榻米上同样跪下了,身后的白霁轻轻拉了她一下,“我打过电话了,他们正在清理被泥石流堵住的山路,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好。”她回头应声的功夫,那一家人已经陆陆续续站起身,女主人谦卑的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请享用。” 经过陆知知身边时,他们无一人敢抬起头,弓着腰恭敬离开的背影很是诡异。 桌上足足8道菜,大半由鸡肉做成,陆知知坐下后很是不解,“你付给他们很多钱了吗?” 这些菜看起来都像是过年时才会有的了。 白霁淡定点头:“嗯,原本他们不同意,直到我付了两千。” “两千!?” 陆知知瞪大了眼,立刻拿起筷子,“难怪,这不能浪费了,吃不下我们就打包带走。” 他们这一个月的教师工资到手才多少钱,更别说白霁这种刚刚入职的了。 “你也太浪费了。” 回去的路上,陆知知还不是很赞成的跟他说:“当时我怎么会同意你付这笔钱呢。” 白霁含笑回答:“因为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还是好贵,也太黑心” 陆知知咋舌,又回望了一眼村庄,下一秒就禁了声。 原本静谧没什么人的村庄,这会每家每户门口都站着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她下意识握住了胸前那块求来的护身石,转身加快了脚步。 为了验证自己的心理到底有没有问题,一天正常的下课后,她凑着课间的时间去看了心理医生。 结果,因为过度的精神紧张真的被确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 医生说:“像你经历过的这些危险事件导致的精神问题,出现幻觉是很可能的,最好还是要尽量的放松心情,不要再去接触那些恐怖的事情,少看少听,规律生活。” 陆知知苦笑着到药房配了一袋子的药,无奈叹气。 她下午没有排课,买了药就准备回家,途中接到伊老师的电话,下午上面传来消息,他们学校的老师要跟警局那边举行一个青年联谊活动。 这事几乎年年都有,去年是和某消防部,前年是某国企,总之就是为单位内的一些青年解决单身问题,内部消化。 陆知知半点兴趣都没有,但架不住人数上有指标,伊老师作为填表负责人的请求,她也不好推脱于是就答应下来。 电话刚挂断,时遇的消息就出现在了屏幕上,问的还是同一件事。 他希望联谊的时候她会去。 陆知知和时遇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回完会去的消息后,她坐上电梯回了家,殊不知自己从进入公寓开始,全程都被跟踪偷拍了下来。 如今安静的公寓楼沐浴在霞光之下,她的家门口地板上,用红色自喷漆喷涂写下血淋淋的四个大字。 我漂亮吗? 陆知知捏着袋子的手瞬间攥紧了,后退两步左右看看,空无一人。 盯着那几个字许久,她隐忍着走进屋里吃下药,告诫自己都是因为情绪不平的问题才会总是感觉恐慌。 她拿出刷子和水盆到门口,卷起袖子蹲下去收好脚垫,用力刷向那些红色大字。 红色的水像是血液从门口的地漏里流下,一遍又一遍,痕迹还是无法完全消除,字体清晰可见。 第34章 送来蛋糕 陆知知想进去换盆水再拿点清洁液出来,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了,听见声响她以为是白霁回来了,转头望去,刚想打招呼准备露出的笑容僵硬在了唇角。 又是那几个举着相机博眼球的网络达人。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站起身拿好东西关上房门,就被他们飞奔过来堵了个正着,摄像机对准的地上的红字来了个大特写,转而又去拍她的脸。 迎面将麦克风快抵到她脸上的少年,用着刻意惊悚的表情夸张说:“这是什么?是口罩女留下的示威宣言吗?” 陆知知皱起眉,“不是。” 她很清楚那个人,绝对不会搞出这种低劣的恶作剧来,他更倾向于用真实的尸体和鲜血来恐吓她。 “流传说她杀人的时候总会问对方,我漂亮吗,这一定是她的杀人预告。” “并不是” “你为什么不搬家呢?一直生活在这种水生火热下很不好受?”少年压根没把她的否认听进去,一连串的放出问题来逼迫她承认这栋楼和口罩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知知简直要被那闪光灯和录像视频搞的失去耐心,她真的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狂躁的大吼了一声,“我都说了不是!有完没完!” 整个长廊里都回荡着她的声音,还有那狰狞的表情。 对面那几个人都下意识闭上了嘴,莫名就从陆知知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寒冷,激的他们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什么,我们也只是想探索真相,再顺便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而已。” 陆知知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这会看起来有多么的不对劲,藏在衣服里的吊坠从领口中落了出来,微微晃荡。 她沉着眉眼,“不需要帮忙,离我的家远点。” 举着麦克风的少年回过神来,对她的态度感到不满,“喂,你就不怕口罩女杀掉你吗?一直住在这里不走,一定是和她有什么渊源?” “是啊。” 出乎意料的,陆知知突然承认了,并且一字一顿的对着镜头说:“你们都知道还一直来招惹我,就没想过你们也会被我害死吗?” 他们噎住了。 “难道没有听说过,这里死亡的案子都和我有关,真的不怕死吗?” 她将手里端着的水盆哗啦一下倾覆,全倒在了这些人的脚下,惹得他们尖叫一声,匆匆就从逃生通道跑了。 白霁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凑巧路过他们,他听见他们张扬的笑着,没有先前展露的害怕。 “那个老师是被我们激怒了故意这么说的哈哈哈。” “不得不说,阿源这招出的真好,素材效果有了啊,放到网上去肯定爆。” “我们要赚钱啦!”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进入电梯。 楼上,陆知知重新把水扫拖干净,已经身心疲惫。 她回到卧室在桌前坐下,直到摸到那只雕塑手,才平复下来情绪。 盘踞于她头顶上的那只巨型狐狸与白霁共用着一双眼睛,静静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一会,他又一次外出回来,敲响了陆知知的家门。 确认敲门的是白霁,陆知知才把门打开,一只装在亚克力盒子里的草莓小蛋糕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这是”陆知知愣住了。 白霁眼神含笑,温柔说:“路过蛋糕店顺手买的,一起吃吗?” 陆知知的情绪不太好,但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请进。” “怎么了?”他将蛋糕放下,“心情不好吗?” “嗯,一群搞网络直播的人来打扰我。” 她在餐桌边坐下,不想去谈论这个话题,“怎么会突然想到买蛋糕?” “因为我今天心情不好。” 白霁在她旁边拉了椅子坐下,眼眸低垂,轻轻叹气,“我们这片区域很多人都在自发的抓口罩杀人犯。” “哎?” “我今天坐公交车的时候,被拒载了。” “给一个学生换药的时候,对方询问我是不是杀过人。” 陆知知:“” 一下子不知道该可怜自己还是先安慰他了。 她打开蛋糕盒子,“那就一起吃蛋糕。” “先许个愿。” 白霁将蜡烛插在蛋糕上,用火机点燃。 陆知知看着升起的小火苗,脑海里蹦出时遇警告她的话。 不要向白霁许愿,她会付出代价。 如果它就在白霁的身体里 要不要试探呢,在她清醒的时候。 会死吗? 陆知知盯着烛火陷入了沉思。 直觉告诉她,似乎不会,不然她这会已经因为一次莫无须有的许愿死掉了。 鬼使神差,陆知知轻声开口:“我希望,没有人会来公寓打扰我的生活了。” 话落,她又把蛋糕推到白霁的面前,“你也许一个。” 他有些讶异,又很快调整好神态,“我吗?” 陆知知点点头。 白霁有些动容,“我还没吹过生日蜡烛,你真好啊,知知。” 不知道为什么,陆知知又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男孩。 白霁同样望着她,漂亮的狐狸眼被烛光衬的褶褶生辉,细看之下,里面快要溢出柔情,“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这话真心实意,可如果无法懂得约束他体内的怪物,她还是会哭泣。 无法被告知的真相与死亡。 想到这,他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悲哀很快隐去。 陆知知扯了下唇,垂下眸避开他的视线,“什么呀,你应该希望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上,最好还是先搬离这里免得被骚扰” 话还没说完,白霁忽然伸手沾了点奶油,抹到了她的鼻子上。 陆知知顿住了,瞳孔收缩,“白霁,你干嘛呀!” “我不会搬走的。” 他笑起来,言语又格外认真,“不要说这种话,我会以为你讨厌我。” “当然不是,我是不想连累你,你不知道那些恶意来拍摄博取流量的人有多么猖狂。”她泄气的塌陷肩膀,“他们在我的家门口用自喷漆写了威胁的话,还伪装成是口罩女干的。” 白霁这回又把蛋糕抹到了她的唇上,堵住了她的话。 鉴于那双手的致命美观性,陆知知垂着眸盯住那微微凸起青筋的苍白手背 第35章 无法控制的沉迷 鉴于那双手的美观性,陆知知垂着眸盯住那微微凸起青筋的苍白手背,默默闭上了嘴,闭合的唇瓣遵循渴望的本心,轻轻含住了那根手指的前端。 冰凉的指腹沾着奶油融在那柔软有温度的软唇中,白霁眼神悄然起了变化。 他安静下来,观察着陆知知一副被勾引去的神态,半张陷入背光阴影的面庞靠近她,温和的声音像音乐般低喃,“怎么会是连累呢,你知道我更愿意和你一起蹲在家门口刷那些自喷漆留下的字。” 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话,就连仅有的神智也被勾引走了一样。 在白霁将指尖凑的更里时,陆知知尝到了奶油的味道。 她微微张开了点唇,像是在接纳他的进一步亲密,轻轻舔了那冰冷的指腹,就像对着手指雕塑做过的那样,甚至还要过分,像是亵渎 白霁唇角的裂口因为夸张上扬的笑容翻出血肉,他摩挲了她的唇瓣,眼睛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你不会拒绝我?” 陆知知捧住了他的手,抬起眼,很长时间的停顿里,她水润的眼眸满是被癖好迷惑的欲望。 遵从内心,她说“当然。” 根本无法拒绝,甚至有一瞬觉得他是那个可怜的男孩也没关系。 白霁又向她伏低了点身子,那头凌乱的黑发散乱在那双精致的狐狸眼周围,浓郁的森林麝香味萦绕到了陆知知的周身,似乎有要和他一起腐烂的味道,她垂着眼,没有躲。 隔着口罩的吻堪称虔诚的轻轻贴上她的面颊。 陆知知攥紧了他的手,心脏在这一刻失序乱跳,心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亲吻一触即分,没有带来任何不适,白霁的膝盖顶到了她的腿上,单手撑着椅子一边,轻轻叹息过后,他压下蓬勃的危险与欲望,放松轻笑,“暂时先松开我的手,吃完蛋糕再摸好吗?” 旖旎的氛围终于在后知后觉下结束,陆知知红了脸松开他,将蜡烛拿下来切下大块蛋糕放到白霁的盘子里。 全程,她都不怎么敢看他,低头吃着不怎么甜的蛋糕,内心又像被灌了蜂蜜,甜的慌。 经过白霁的到访安慰,陆知知已经完全不去想那几个直播人的事了。 晚上备完课,洗漱完,她走到阳台准备把窗帘拉好,就看见楼下的空地里,架着摄像机的少男少女一闪而过。 她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刷的一下将窗帘拉上。 放大怼着她脸拍的画面定格紧接着变成了模糊一片的马赛克。 阿源拍了下相机,将画面往回倒,“又出问题了。” 旁边的人说:“这女的可能真的有点问题?搞得真恐怖,只是盯着我们的摄像机,它就坏了。” “把画面倒回去看看。” 一片长久的模糊后,画面再次回到陆知知站在窗口的状态,看起来平平如常的一幕,却被旁边一个女生叫停,“等下,她背后是不是有东西?” “什么?没问题啊。” “她不是开着台灯吗,你仔细看,看她墙上的影子。” 这不注意还好,一注意,大家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映陆知知影子的那面墙壁,有一团明显比她本人要膨胀高出很多的黑影,那东西在每一帧的画面里还都呈现出了不同的活动状态,看起来恐怖极了。 “她真的不正常,对?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跟她缠在一起了。” 许久,阿源的询问才等来小伙伴迟疑的回应,“我们要把东西放到网上去吗?” 他们都想到了陆知知白日里威胁他们的话,现在陡然有点担心自己真的会出事。 阿源阴沉沉的说:“当然要放啊,结合她之前威胁我们的话一起放出去,制造噱头能引流好一波,马上万圣节,我们就趁着这天再来找她直播,绝对爆火。” “如果真是鬼,你不怕啊。”伙伴搓了搓胳膊。 “拉倒,也有可能靠墙的位置放了转动的落地灯之类的让她的影子变得奇怪,怎么可能有鬼。” 阿源扯出了自己身上的平安符,“实在害怕,就找大师买个开光的平安符挂着呗。” “你还说你不怕。” “怕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网红知道家附近一有什么动静,全部闻着味来直播了,就我们今天你也不想想,我们赶走了几波人?” “也是。” 这两天陆知知正常去学校上课,原本教师和学生也只是因为之前的事件疏远自己,而现在就连路过校领导,对方也对自己和颜悦色,甚至连一些日常任务都不派遣给她了。 她自己乐的清净,直到午餐时无聊刷手机,刷到了有关自己的视频剪辑。 视频里,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一张阴沉脸,动作机械的蹲在那拿刷子疯狂刷地上的红字,一圈圈像是血水的颜料在脚底晕开,配合老旧杂乱的阴暗楼道,她冲着摄像机嘶吼时的状态真像是恶鬼附身的歇斯底里。 陆知知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的模样会连自己都心生寒意,变得很是陌生。 她下一抓紧了胸口求来的平安石。 现在网络上都在传她可能跟口罩女有关系,亦或者被鬼附身等恶性言论。 伊老师一进办公室就听见了她手机外放的声音,她也看了那个视频,于是问:“你还在按时吃药吗?” 陆知知点点头,关掉手机抬头看她,“我感觉自己好多了。” 伊老师:“那就别想那么多了,下班后,你去何君酒店准备联谊放松一下。” 看她沉默着点头,伊老师担忧的话到了嘴边也没说出口,她现在也觉得陆知知给她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她依然保持着比同龄人都要年轻的外貌和善良的特质,但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阴沉气,根本无法被忽视掉。 就像是过了一个周末,一夜之间从她身体里长出来的阴暗正在不断侵蚀着阳光。 夜晚,白霁因为唇炎迟迟不好的问题没去联谊,陆知知是一个人去的,也没办法,毕竟伊老师早婚早育不在联谊的交友条件范围内。 第36章 联谊与老同学 时遇刷到网络上与陆知知相关的视频,就联系了网警进行删除,折腾了一个下午,扬警官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放到桌上。 那只嗡嗡震动的手机引起了他的注意,“我怎么感觉你的手机这两天有很多消息和电话进来。” 一说起这个,时遇就有点头疼,“我妈给我介绍的对象,对方对我挺有兴趣。” 扬警官秒懂了,“但你只在意那位陆小姐是。” 时遇没吭声,神色倒是柔和了很多,而后迅速收敛。 电话因为长时间不接挂断了,一则新消息进入手机里。 梁蕾:我今天和我同学一起在何君酒店吃饭,时警官忙完了就过来一起吃点,我会等你的。 时遇看完消息,写下拒绝的话后又问:“今天和学校的联谊订在哪里?” “何君酒店。”扬警官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不是要见陆知知么,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赶过去,别等会美人被人家撩走了。” 时遇嘴上说着不会,但还是放下手头工作回去冲澡换衣服,又喷了点香水,加速赶了过去。 陆知知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她拿过手环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场联谊她一个熟悉的老师都没有,大家也很默契的跟她保持距离,她在位置上发呆了片刻就等到了时遇。 他穿着一件加绒灰色卫衣,配了条黑裤子,没有警服的束缚看起来更加年轻帅气了。 他一出场,几乎就吸引了大部分未婚老师的目光。 “等很久了吗?” 时遇笔直的往陆知知走去,路上碰到了两个大胆的老师搭话,简单聊上两句,又指了指陆知知所在的位置,便在那个老师失望的眼神下在她旁边落座。 “什么啊,原来你们俩是情侣吗?” 那老师走近圆桌,状似无意的在两人身边放下一句玩笑话,“我还以为那晚送你回家的白霁医生才是你的男朋友呢。” 她在暗示陆知知脚踩两条船,奈何时遇一点反应也没有,还主动帮她拿了一块桌子上的草莓蛋糕,那老师也只好悻悻走开。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草莓味的蛋糕。” 陆知知道了声谢,“你还记得?” 时遇:“以前你过生日,每年都请班上所有小朋友来家里,到处都是草莓装饰品,印象深刻。” 陆知知笑了下,摸了摸有点不适的腹部,又问:“你哥哥也来过吗?” 状似无意的一句话,让时遇唇角笑容消散,“或许,如果来了,他的性格也只会躲在角落里看着你。” 他很快略过这个话题,跟她说:“网上的那些视频和谣言我联系了网警全部下架删除了,你不用担心。” “谢谢。”陆知知的语气多了点真诚,还主动给他也拿了点水果。 很想告诉她别对自己这么客套的时遇,最后还是忍住了。 台上那些男女互动的小游戏,陆知知一个也不感兴趣,低头勉强吃了几口蛋糕。 然而在巧克力的外表下,下面是冰激凌的冰凉口感,她更加觉得肚子不舒服了。 “我去一趟厕所。” 实在忍不住,陆知知拉开椅子离开,直奔洗手间。 看着内裤上沾染的血迹,她颇为无奈,经期总是不规律,毫无时间可言。 她打开手机想找人帮忙,可翻了一整个列表又悲哀发现,学校里来联谊的老师她没有一个相熟。 她只好给外面的时遇打了个电话,难为情的问他能不能帮忙买一包卫生用品来。 时遇听到的时候人都愣了几秒,他从没给女人买过这么私密的东西,可对象是陆知知,他根本没有犹豫就出了酒店按照她的要求买东西。 收银员看他不懂,还主动说:“女孩子一般用这几个牌子,你可以问问你女朋友要哪种。” 他红了点脸,拍下照片后发给陆知知,在得知她的需求后迅速下手买了一包。 回到酒店进入厕所所在的那条长廊,他突然被人叫住了。 “时遇?” 确认回头来的是谁后,梁蕾很惊讶的走上前,“你今晚不是有事吗?” 时遇:“我在这里参加单位组织的联谊。” 他们这种好单位,肯定是跟好单位一起配对的,梁蕾明白以自己没有编制的普通打工人身份,还挺难进入时遇的眼。 她跟他聊天的时候都能察觉到他的冷漠,但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么,她实在不想放弃一个这么好的结婚对象。 “那你找到心仪的女孩了啊?”她微笑询问,装作很不在意的模样。 她可是打听的很清楚了,这位时警官单身很多年,周围一只母蚊子都没有,一场小小联谊他应该看不上。 “她在里面,能帮我把这个送进去吗?” 时遇将黑色的袋子递给她,成功让梁蕾脸上的笑意消失,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快就找到了啊,你们还真的都喜欢编制和编制配对啊。”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很低,跟那些在大厅里坐着的老师相比,还多了一份可以放纵的美艳,但时遇完全一副没兴趣的意思,只是请求她。 梁蕾咬着后槽牙问:“叫什么名字啊?” “姓陆,陆知知。” “陆知知?” 梁蕾恍惚,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大学里的老同学? 她最后还是拿了东西进去,报陆知知的名字将东西塞进隔间,为了验证想法,她进去匆匆上完厕所后,就站在盥洗台边上等她。 结果没想到,开门出来的还真是陆知知,她的长相跟大学里比起来根本没差多少。 “还真是你啊,陆知知。” 梁蕾惊奇的说:“你竟然能当老师了?!” 她的语调震惊又尖锐,不小的嗓门连外面的时遇都听见皱起了眉。 陆知知也认出了老同学,洗手时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了。 然而梁蕾的声音就像来自噩梦奔向现实的高呼,“你之前跟江靖宇在酒店的事闹这么大,还能过审教书呢。” 陆知知瞬间攥紧了手指,看着又有隔间出来她的老师同行,淡声道:“你可以小声点吗?” 第37章 愿望总是会成真的 “哦,很抱歉。” 梁蕾是故意的,毕竟被像她这样一个敢跟男朋友拍那种照片的人抢走一个编制男友,她很不服气。 “我也是想提醒你一下么,我听说江靖宇他最近来京市了。” 陆知知瞬间攥紧拳头,连厕所里的暖灯都没有盖过她苍白下去的脸色。 “是吗?” “我听说他到京市还是做的摄影师呢,你可以到网上去查查,你也知道他那张脸长得多出众,现在跟他约着拍照片的小姑娘来的多。” “也不知道她们要是知道江靖宇之前是干嘛的,会怎么想。” “还有啊陆老师,你可千万别遇到他了,指不定他到时候找到你学校来,毕竟当初人也是你报警抓的。” 时遇站在门口有些话听的断断续续,这不妨碍他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有案件的气息。 陆知知在上大学的那几年,还发生了什么? 他适时出声,“知知,好了么?” “好了。” 陆知知没再跟梁蕾多说话,点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女人不满的嘀咕声像针扎一样刺进她的心里。 “什么嘛,一个拍那种照片的人也能当老师,真讽刺。” 时遇看见她走出来,连忙迎上去询问:“好点了吗?” 陆知知轻声解释:“我没有拍。” “什么?” 她不自觉握住了胸口的平安石,一股潮湿弥漫上眼眶,垂着睫毛,“不,没什么。” 那段过往根本羞于出口,尽管那根本不是她的错,也承受了所有人异样恶心的眼光。 时遇跟在她身后,“我可以帮你解决大部分的问题,特别是在触犯法律这块。” “已经解决了,我要回去了。” 陆知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了包,躲闪的目光并不看他,“今天就到这里。” “那我送你。”时遇握住她的胳膊,不用浪费多少力气就把欲走的她拽了回来,“陆知知,至少给我个机会送你回家。” 他眼神恳求,俊美的面孔微微绷着,少见的难过。 陆知知动了动唇,软了神色最终还是没拒绝,“你在门口等我,我得和我们领导说一下。” “好。” 时遇先去了酒店门口等待,从厕所间里出来的梁蕾看出两人之间的别扭,顺势走到门口拿了支烟出来,咬在口中,“陆知知她啊,之前在学校参加摄影社跟社长恋爱了,但后来发生了轰动全校的事情。” 时遇偏头看她,拒绝了她递过来的香烟。 梁蕾轻声哼了哼,模棱两可的说:“那个摄影社长是个给援助女拍照片的人,陆知知之前家里贫困,所以” 她没有把话说全,但这一番误导人的言论也足够将陆知知塑造成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时遇皱了眉,“梁小姐,我之前以为你还算是一个善良的人。” 梁蕾表情微微僵硬,随后扯出笑容说:“看起来你们感情很好啊,我说的实话你一点也不相信,可时警官你明明有女朋友了还和我相亲,不是明摆着私心里也看不上她么。” “要我说时警官,我也是好心,那种乱七八糟的人怎么能进学校有编制的都是问题,指不定就跟领导,你还是自己多留个心眼。” 好巧不巧,因为领导们都对陆知知敬而远之,她一句离开就被秒通过从酒店里出来,还将梁蕾嘲讽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她抓着护身石的手指微微泛白,颤抖的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糟糕的情绪。 “时遇,我好了。” 时遇骤然回头,发现她隐忍的表情和通红的眼眶,心一疼,沉下脸对梁蕾说:“以后不要再频繁给我打电话了梁小姐,在我这你的素质和性格真的低下到让人无法直视。” 他不光话说的让梁蕾没面,还当着面拿出手机将她的号码拉黑,用行动表明他全然站在陆知知的身边。 两人离开的背影气的梁蕾恶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丢在地上碾了碾,她拿出一支新的咬回嘴里,丢掉空了的烟盒,走下台阶,准备过马路去对面的小卖部顺手买一包回来。 就在路过斑马线时,一辆面包车忽然横冲直撞的穿越红灯,笔直的朝她撞来。 凑巧的是马路中央此时只有梁蕾一个人,在她听见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时扭头,被撞飞出去的前一秒,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的是坐在驾驶室里,戴着口罩的恐怖长发女人。 她的肢体被轮胎瞬间碾压成两段,血液飞溅,手指夹住的烟掉在了地上,被浓稠的血液湮灭。 巨大的撞击声同样引起了时遇的注意,他刚把车从停车位开出来,就目睹了那一场惨烈的车祸。 就在对面的马路上,从窗户里倒映出的那个熟悉身影。 时遇刷的一下冷了脸,将车熄火,“知知,你可以自己先回家吗?那里发生了车祸,我得过去看看。” 陆知知也看见前面不远的距离出了车祸,掩饰掉内心的情绪点点头,“你去忙你的,我没关系。” 时遇很纠结,又很抱歉,眉毛都紧紧皱在了一起,乌黑的眼瞳里染上一丝不舍得和痛苦,最后决绝,“对不起,我们下次再约好吗?我会倾听你说的任何事,我会帮忙的。” “我知道了。”陆知知打开车门下车,弯腰跟他说:“赶紧去,我没事的。” 凝视她离开,时遇拍了一下车门转身朝着车祸的地方跑去。 陆知知走出停车场一段距离,又回头望向出车祸的方向,默默握紧了胸口的护身石,睫毛低垂,轻轻颤抖。 她听见梁蕾那样说她时,就站在背后,轻声厌恶地说了句真讨厌。 然后不过五分钟梁蕾就出了车祸,身体被车轮碾的不像样子。 这也是意外吗? 不是她随口许愿的结果。 陆知知越想越心慌,她或许早已察觉到了那股无形缠绕自己的怪异,却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要对抗吗?她其实从来没想过,她只希望它不会伤害自己。 它也只是杀掉了所有对她抱有恶意的人。 那这是好事吗? 第38章 附身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这个问题,步伐越走越快,扑面而来的冷风直直的灌进领口。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敢细想去剖析内心深处的答案,她只是自私又卑劣,胆小又害怕,所有的坏品性都堆积在她怯懦的性格里发芽成长。 陆知知突然想见白霁。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见到他,想听他说话,想跟他待在一起。 似乎这样就会安心,所有的阴霾都会被驱散。 腹部因为痛经引起的坠疼感越来越明显,陆知知到半路就打了车回到家。 天色已经很晚了。 联排公寓陷在一片黑暗里,她站在空地仰望时发现了白霁的屋子里没有开灯。 这么晚了,他不在家。 一抹失望划过心头。 陆知知单手捂着肚子,咬着牙按电梯走进去。 她并不知道,公寓里还有一群开着直播的少男少女在等待她。 原本应该直达家门口的电梯,在第三层的时候停下来了。 无人居住的长廊上一片漆黑,无边的黑暗似乎要侵蚀桥箱内唯一的光源。 陆知知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她不知道谁按了电梯,不敢跨出去一步,只是不断地按着闭合键,苍白的脸上逐渐浮现恐慌又焦躁的情绪。 电梯终于缓缓闭合,又像被人从外面按了开门键,合到一半又自动打开了。 “叮。” “叮。” 一声声卡顿的响动不断刺激着陆知知,她想起自己今天晚上还没吃药,或许是因为这才让自己的精神状态随之糟糕的。 她顺着逃生标志望向安全通道,跨出脚步走了出去。 这里空无一人,不会再发生像邻居太太那样的事。 陆知知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打开手机灯,满脸镇定的往那通道走去。 “咯吱——” 逃生通道正对面的那户人家,家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背对着它的陆知知瞬间僵住脊背发了毛,她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被风吹响的动静,可能中介带人来看房的时候忘记锁门了,她伸手按到逃生门的手柄上。 骤然,陆知知瞳孔收缩,门上玻璃,邻居太太的脸陡然出现在了那里,苍白空洞,皮子褶坠。 她连惊恐的叫喊都发不出来,迅速松开手连退几步撞到那打开一条缝隙的门上,没有丝毫的支撑力可言,她一下就摔了进去。 手机也摔在了地上,屏幕出现裂痕,正好这时进来了白霁的电话。 她颤抖着,压抑的恐惧感几乎将她周围的空气全部剥夺,她努力滑动破碎的屏幕界面接通电话,“白、白霁。” “救救我” 她抽泣着,压抑不住的想哭出声,看见那逃生通道的门把手正在被本该死亡的邻居太太转动。 “她快要进来了,我好害怕。” 她的声音听上去快被逼疯了,呼吸的声音越来越粗重,捂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死亡的邻居太太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鬼吗? 那是鬼! “我正在回来的路上。”白霁声音冷静,视线已经通过怪物看清了陆知知现在的处境,他怜惜的说:“那些是假的,陆知知,看清楚,门上的脸是假的。” 慌乱之下的陆知知压根就没想过白霁是怎么知道她看见的东西,她鼓起勇气想站起来离开这里,背后又是一阵冷风刮了过来。 窗帘的声音沙沙响动,有什么东西落在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异样的响动。 她如惊弓之鸟耸肩骤然回过头去,终于被刺激的尖叫一声。 借着那点朦胧的月光,她看见了站在窗户边瘦长极高的女人,她穿着一件咖色风衣,手握镰刀,戴着口罩背对着她而立。 听见她的尖叫,女人回过头,泛白的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她挥动着镰刀,迈步向她走去,藏在黑色长发里的耳机连接着二楼某个房间里的电脑,几个男女兴奋地关注着直播画面。 刚刚陆知知的电梯故障,就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小问题。 她被恐吓的全程都直播了出去。 现在他们的直播间已经突破了三千人,并且观看人数还在呈斜坡式的急速增长。 旁边的一个少年看着陆知知在黑暗里惊恐至极的模样,忍不住说:“要不就到此为止,” 不断送进来的大额礼物已经完全迷惑了阿源的心,他露出贪婪的表情,“急什么,再等等,反正今天是万圣节,耍一下她又怎么样。” 后面跟着的两个少女则是笑着说:“那我们下去准备准备‘救人’。” 在这场恐怖盛宴里,她们扮演的是直播的两个女主,因为凑巧发现陆知知被口罩女追杀而前去搭救,而装在屋子里的远程摄像则是会意外中断,造成一个剧情中断,再单独出一个结局式的伪纪录片,吸引那些看直播想知道结局的人,恐怖和剧情效果可以说是拉满了。 两人独自开了一个摄像头走在黑暗里,准备记录下等会发生的内容,之后再做剪辑上传。 直播也在口罩女向陆知知举起镰刀的时候定格,直播间里发出了密密麻麻的刷屏叫嚣,着急想看后续内容。 黑暗里,那把镰刀并没有真的落到陆知知的脸上,只是在半空中就停住了,碍于角度原因,并没有让摄像头里的人发现有什么异常,画面自动变成了一连串的马赛克。 阿源放松靠到椅子里,“现在就看她们俩了。” 陆知知一下子失去声音,沾满泪水的眼睛在黑暗里阴沉沉的盯着“口罩女”的脸,那把镰刀落下来的后几秒,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剪刀,用着极快的速度起身扎进了“口罩女”的左眼里。 那把镰刀就贴着她的脸,冰凉森冷的寒意一点都没影响她,她像是陡然消失了恐惧,干脆利落的拔出剪刀,残破的隐形眼镜片粘着眼球血丝掉在了“口罩女”的衣领上。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陆知知面无表情的蹲在尸体边上,一把扯下口罩,陌生男人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她的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狐狸笑声,满是嘲讽。 第39章 杀人了 陷入黑暗的联排公寓被黑雾笼罩,几乎要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两个少女主播打着手电找到那间房屋,缓缓推开门,嘴里说着事先想好的台词,“有人在吗?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见尖叫声” 一片黑暗里,只见陆知知背对着她们蹲在地上,脚边是“口罩女”的尸体。 站在两个少女主播的视角上还没看清在她们离开直播间后,陆知知又和假扮口罩女的演员发生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对现在安静如鸡的现状感到诡异。 这个女人怎么不哭也不尖叫了?演员为什么倒在地上? “那个”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女主播走的近了一些,加上打开的手机灯光线照到的范围缩小更加清晰,她终于看清了“口罩女”为什么倒在地上。 因为他的一只眼睛凹陷被剪开,破裂的眼球被剪刀带出挂在一边,血液不断涌出。 “啊啊啊!——” 女主播惊恐的后退一步,连滚带爬的跟后面的人会和。 “小月,怎么了小月?” “她,她杀了我们的演员!” “她杀人了!” “什么?今天是万圣节你可被诓” 手电筒的光线调到最亮打到陆知知的身上,她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回过头,满脸新鲜血液,眼珠泛白,手里握着那把扎死人的剪刀缓缓站起身。 她的唇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抬起手臂,朝着两人冲来。 “啊!——救命” 楼上直播房间里,几个点燃香烟在抽的男人听到了惨叫声。 凄厉的叫声让他们心头一寒,阿源早已停掉直播间,再次打开了摄像头,黑白画面里,只有他们请来的高个子演员静静的躺在那,死相惨烈。 “阿源!闹出人命了!不会!” 旁边的男孩连忙打电话给扮演口罩女的演员,落在地上的手机不停震动发亮,仍没有半点回应。 他又给楼下两个去探险的姑娘打去电话,但手机已经打不通了,就连满格的信号也一瞬间跳出了一个大叉。 事情出乎意料的发展,吓到了所有人。 一意孤行的阿源终于开始慌张,他倏然一下站起身,“收拾东西,赶紧收拾东西,我们下去找到她们赶紧走!那个女人果然是个神经病!” 三个男人匆忙整理好设备背到身上,刚从房间里走出来打开大门走出去,上行的电梯正好抵达他们这层。 “叮。” 黑暗的长廊里桥箱光芒乍然,陆知知低着头浑身血迹的站在最中央,手持剪刀,另一手中里提着一团乌黑的头发。 她抬起了一点脸,阴冷上斜的视线毫无人性光芒,直勾勾的盯着带头的阿源。 少年脊背发冷,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后退一步。 陆知知紧跟着走出电梯,将手里的东西抛了过去。 脑袋咕噜噜的在地上滚动几圈,少女主播惊恐定格的眼神在凌乱的发丝下对上阿源等人的视线。 她被砍掉了脑袋!!! 又是几声尖叫,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孩你推我搡的退回了房间里并且把门锁上。 “报警!快报警!!!” 一人粗粗喘着气,抖着手拨出报警电话,信号显示不在服务区。 “打不出去!” 三个人都用自己的手机试了试,结果都是没有用。 此时的陆知知已经来到门口并扭动了房门的手柄。 手柄快速又疯狂的转动着,大门纹丝未动。 “哐哐哐——” 见她扭不开也进不来,最后放弃了不再砸门,门口重新变得安静。 三人激烈的心跳稍稍受到安慰平缓了一点。 “还好,这个神经病进不来。”阿源刚松了口气说完话,忽然感觉背后一冷,凉风似乎从打开的窗户里溜进来了。 他扭头望去,脑子里翻转昏眩,身子如遭雷击般站在原地,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她在她在阳台上!” 没人知道陆知知是怎么样在短短数秒时间里从前绕后,从墙壁上爬到阳台来的。 她贴着玻璃门,恶笑着,扭动把手。 “咔嚓。” 阳台门没有落锁,被她轻松打开。 “她果然是鬼!是鬼!” 三个人又忙不迭的你推我搡的往门口冲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把剪刀笔直的扎向冲在最前面的男孩的胸膛。 他定在原地闷哼一声,“快走啊。”身后急于要逃跑的阿源还推了他一把,亲手将兄弟的心脏送进了匕首。 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陆知知已经拔出剪刀,将人推在地上,充满恶意的笑容询问阿源,“直播、好玩吗?” 仅存的两个男人纷纷后退,现状已经快把两人吓疯了。 阿源更是软了腿,面色发青,手臂胡乱挥动着, “别、别过来!” “直播、好玩吗?” 陆知知又一次的询问,染血的手轻轻摸了摸脸,阴戾的神情和缓,“真可怜啊。” “不、不好玩,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阿源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求饶,还把自己开过光的护身符从衣服里拿出来,企图用佛光来击败恶鬼。 旁边尚存理智的伙伴则是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 趁着阿源在吸引陆知知的注意力时,两人对视一眼,拿刀的男孩鼓起勇气冲过去砍向陆知知。 就在刀沿接触陆知知脖颈的刹那间,她胸前的石头项链涌出浓黑的大雾冲进少年的身体。 他的腰向后弯折九十度,嘴巴大张着接受黑雾的灌溉,这一幕简直吓傻了阿源。 “阿、阿明!” 名叫阿明的男孩身体再次弯折,两只手臂晃荡在空中,乌黑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阿源,狞笑着冲向他。 手里的刀尖改了方向,连同阿源的身体和那开过光的护身符一起砍成了两节。 血腥的杀戮将房子里弄的到处都是鲜血,到最后,仅存的男孩阿明来到陆知知面前跪下,在他恢复神智的颤抖眼瞳中,只看见一只无形的手控制自己的手臂举刀,划开自己的脖子。 到最后,他绝望的跟陆知知说了一声对不起。 陆知知没有半点反应的站在那,直到这层楼的电梯再次“叮”的一声响打开 第40章 打扫现场与安稳沉眠 身形修长的男人走出,淡定自若的跨过地上的鲜血和脑袋,来到房间门口。 “解决了?” 陆知知回头望向他,唇角勾笑,“她哭的真可怜,让我很暴躁。” 白霁冷着眼:“还能指望你做到什么程度呢,把她弄成这么糟糕的模样。” “你承认,只有我在她身边,她才会开心。”狐狸的尖锐语调嘶鸣。 白霁:“你可以滚出她的身体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陆知知两眼一翻,晕厥软倒,不过她没有倒在地上,是被白霁及时搂在了怀里打横抱起。 恍惚间,她好像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被退换下来。 冰冷的胳膊缠绕上自己的腰,一股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森林麝香味道进入鼻腔,腐烂在土地里的木叶味,陆知知的神态略微放松。 不知为何,白霁忽然停止了动作,那双温柔又充斥着掠夺欲的眼眸,凝视她洁白柔软的身体半晌,缓缓伏身。 男人的短发在腹部轻蹭,他似乎还按了按她的肚子,微冷的气息洒在上面,令陆知知不适的想动。 那双压在腰上的手用了点力,制止了她的动作,直至那柔软的嘴唇在那落下,亲了又亲。 温柔的声音叹息低喃,“知知的生理期来了啊。” 好冷。 她皱起眉,忍不住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又得到身上男人轻声的一句夸奖,“今晚你做的很好哦。” 柔软的睡衣套在了身上,随着室内空调上升的温度,陆知知终于放松。 一小时后,她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醒来,朦胧睁开的视线里,白霁的身影在眼前晃过,他卡其色的裤管和白色的毛衣上面沾着不少殷红。 他往门外走去,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扭头回来看了她一眼,温柔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陆知知混沌的思绪还停留在看见口罩女举着镰刀向她砍来的时刻。 后面发生了什么? 她躺在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怎么也想不起一点后续发生的事情。 发丝很黏腻,她伸手摸了一下,发现上面沾着一点不知道哪来的干涸的红色锈斑,她将发丝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没闻出什么味道来。 或许是从白霁身上沾来的,她看见他的白色毛衣上全是红色的染料。 陆知知撑起身,走向浴室准备将头发洗干净。 楼下,戴着手套鞋套的白霁拿走了一个储存着陆知知杀人的手持摄像机,又将现场进行了一番伪装,清扫掉所有她可能留下的发丝或皮屑后,起身,打开电话报警。 “你好,我在公寓的电梯里看见了很多人血,怀疑有凶杀案发生了” 挂掉电话,白霁回到家里将衣服换掉,藏好相机,从冰箱里拿了点水果出来,回到陆知知的家里。 她刚洗好头发用发帽围住走出来,人看上去完全清醒了,看见白霁进来,稍有红润的脸上浮现犹豫之色,“白霁,是你帮我换上了睡衣吗?” 男人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温和说:“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家的门开着,走进来一看,发现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没打扰你。” 第41章 调查 “是吗?我睡着了” 陆知知揉了揉脸,有些不相信,“我好像刚向你求助过,楼下有杀人犯” “那通电话已经是一个小时前的了,我在赶回来的路上花了点时间。” 白霁将水果放到客厅的桌面上,回身来到她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还好吗?还是生病了?” “我不知道。” 陆知知很茫然,“可能是没吃药的缘故。” 她倒了杯水,翻出药片仰头吞下,没注意到白霁那怜惜又复杂的眼神。 “不过。”他又犹豫的开口说:“公寓楼里确实有人出入过,电梯桥箱里面有很多血。” 陆知知的手僵住了,“是吗?是那个杀人犯做的吗?” 白霁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已经报警了。” 他从水果袋子里拿了个苹果,去厨房切片出来放到她面前,“吃一点。” 陆知知在沙发上坐下,有点无法理解自己之前看到的情况,和现在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处境。 一开始她以为是口罩女,不,是口罩男终于向她来索要报酬了,并且是以人命的代价。 但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她的脑袋还在脖子上,整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 那白霁所说的桥箱里的血是谁的? 他不是来杀她,那是来杀谁的?整栋公寓已经搬空了啊。 嘴里的苹果脆甜,不知不觉吃掉了好几瓣,陆知知忽然开口问:“你上来的时候,电梯没有在三楼停下,没有遇见什么人吗?” 白霁:“我没有在三楼停下。” “这样啊” 陆知知想不到口罩女半夜来公寓恐吓她的原因了。 只是因为今天是万圣节吗? 她无厘头的想。 半个小时后,三辆警车陆续驶入联排公寓的空地,带头的时遇刚处理好梁蕾的车祸案子,到现在才刚吃上一口热乎的煎饼。 看着眼熟的公寓楼,扬警官叹了口气,“又是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围绕这里。” 几个警员上前去按亮了电梯键。 半分钟后电梯来到一层打开,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瞬间让打头的几个人转身作呕。 整个桥厢里面都是血液喷洒的痕迹。 时遇面不改色的吃掉最后几口煎饼,“走楼梯上去看看,这里留人采样。” 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了逃生通道,一路往上抵达第三层,一个人形玩偶立在平台上吓了几人一跳。 时遇抓过来一看,发现是某趣娃娃,脸上贴了一张刚死不久的胡阿姨照片。 跟随的警员:“谁来这做万圣节的恶作剧?” 推开门。 满长廊的残肢断臂还有脑袋,宛如修罗地狱。 扬警官顿时捂了下嘴巴,干呕一声,“这次死的不止一个人。” 时遇沉默着,没有先上楼去找陆知知,“先查。” “扬队,在尸体旁边找到一台电脑和相关的一些摄像设备。”一名警员说。 扬警官拍了下时遇的肩膀,快步走了过去。 早上八点半。 陆知知被伊老师的一通电话打醒了。 昨天晚上因为警察在楼下办案而没有睡好,加上受到了惊吓,她向学校请过假后就打算在家休息一天的。 她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喂?” 伊老师听见她的声音,狠狠松了口气,“陆知知你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啊?” 陆知知惺忪地睁开眼,手臂撑着床垫坐起身,“你说什么呢?” 伊老师:“昨天有个主播在直播你的公寓,在你楼下的房子里装了摄像头,正好拍到你被口罩女追杀的画面。” 她的语气从虚惊一场到愤愤不平,“现在这些不学好做网红主播的小年轻越来越没下限了,陆老师你昨天晚上肯定是被人开了恶劣的玩笑对,这都是什么人啊,你精神不好还专门来扮演这种恐怖的东西来吓你” 陆知知昨晚所有的困惑和好奇,在今天伊老师喋喋不休的话中,猛然明朗了一半。 所以说,她昨天遇见口罩女根本就是被耍了。 那群年轻人非常恶劣的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我确实吓到魂飞魄散。” 陆知知将自己摔在被窝里,目光沉沉的盯着旁边书桌上的雕塑手,“所以我的丑态全国播放,彻底坐实都市传说出名了是吗?” 伊老师委婉的说:“都上热搜了毕竟京市一直以来就没抓到过口罩女,现在出现在网红直播间里,你知道的,就像是名人效应,把你也带出了名。” 陆知知叹了口气。 伊老师安慰她:“也别担心,这种危害社会安定的事不出一个上午就会被删除干净,你人没大事就好。” “嗯,谢谢你的关心。” 陆知知坐起身挂掉电话,放空的脑子找回思绪,心里隐隐已经明白桥箱里的血是谁的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套好外套去洗漱完,打开房门准备去楼下看看。 没想到时遇来的也正是时候,他的身后还跟了好几个警员,大家脸上都有熬夜后的疲惫感。 “我们可以谈谈吗?”时遇声音沙哑,将买来的早餐袋子递给她。 陆知知早已习惯隔三差五被调查,很顺从的点头将人放进来。 时遇说:“昨天晚上有五个人开了直播,到公寓里来探险,他们额外请了一个送报纸的邮递员当演员扮演了口罩女。” 陆知知打开豆浆喝了两口,垂眸接上他的话,“我刚刚知道了,是为了吓唬我博取流量赚钱。” “是。”时遇抿了抿唇,“还记得昨天晚上他向你挥动镰刀后,发生了什么吗?” 陆知知去拿包子的手一顿,又垂落下来。 发生了什么? 白霁说他一回来,就看见她的家门敞开,她人安静的躺在沙发上沉睡。 可事实上她只记得最后假的口罩女向她挥动镰刀的画面,她怎么回到家里的,她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陆知知说:“我好像晕过去了,我不清楚他们最后怎么处理的我,只是当我醒来后,我一个人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时遇沉着声:“陆知知,你和那些主播没有交集?” 陆知知皱起额头,看着他,“我没有。” 第42章 各种猜想 对上她不高兴的眼神,他的神态又软下来,刚想换个温和点的说法,旁边的警员抢先了说:“那么,你的意思是他们偷窥了你家门锁的电子密码,在将你吓晕过去后把你送回了家里?” “难道不可以吗?” 陆知知硬气道:“他们都可以在我家门口喷颜色,偷窥我的电子密码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们以为我可以凭一己之力杀掉五个人?”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天方夜谭。 时遇:“当然可以。” 他将小笼包的碗放到陆知知手里,缓和了声说:“只是一些常规调查,不要生气好吗。” 陆知知抿了抿唇,“我没有,你们继续问。” 警员受到时遇的眼神示意,同样放低了语调,“陆小姐,你可以回想一下是几点从昏迷中醒来的吗?” 陆知知对这事还有印象,看了一眼墙上时钟,耸了下肩,“嗯,大概是9点。” 几个警察相互对视一眼,时遇问:“昨晚,白霁在你醒后就回来了对。” 陆知知点点头,“嗯。” 白霁给警察报警的时间差不多是在8点,那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电梯里,但因为电梯被那帮直播人动过手脚,里面的摄像头有空白期,根本没捕捉到白霁的身影,上面凌乱的脚印和血痕也无法准确判断。 也就是说,那些人如果是被口罩女杀死,那一定是在7点往后的两个小时之内。 如果白霁是嫌疑人,那死亡时间肯定要延后。 答案很明显了。 又问了几句话后,一行人离开。 他们还想再去找白霁询问情况,时遇却阻止了手下的警员,“去找法医来。” 旁边的警员问:“果然又是一起口罩女的连环杀人案对。” 到现场的法医告诉时遇,这些人死亡的时间最晚的一个都不会超过两个小时,除掉他们赶来的路程以外,推算下来,出事的时间正好在7点后。 并且其中有一具男性尸体,因为手里染血的利器和较为完整无伤痕的尸况,存在杀人再自杀的情况。 扬警官也调取了街边几条路和商店的监控,证实了白霁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在陆知知出事一小时后回到家的。 而那些尸体也是在陆知知出事后迅速被杀死的。 时遇几乎是瞬间就想到附身。 同样见过之前口罩女附身屠杀多人场面的扬警官,眼神严肃,“真玄幻,又是所谓的鬼魂的附身?自己人杀掉自己人,却唯独幸存了陆知知。” 就像魏阳的母亲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儿子,这次几个主播都是所谓的兄弟朋友,又是亲手杀掉自己人。 “这和之前那起案件一模一样,这个恐怖的人还是鬼,就是围绕着陆知知在作案的。” “它杀光了所有试图对她不利的人。” 时遇揉了揉太阳穴,“我还没办法阻止,阻止它入侵渗透她的生活。” 他还没有找到他的父亲,还无法得知可以真正除掉怪物的办法。 扬警官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拉过时遇两人来到一边,他低声问:“不对啊,假如按你说的那样玄乎的情况,其中一个主播被附身杀掉了剩下的人再自杀,那么,昏迷的陆知知是被谁抱回去的?” “假如,那个男孩被附身的时候就先把陆知知抱回家里,再反过头来杀人,那么作案地点肯定不会在楼下,而是在她家附近,你知道的,就像成岢那个案子,他被口罩女从家附近的巷子里砍掉双手拖到陆知知的家门口。” “你觉得这是什么行为?” 时遇沉声回答:“是展示,炫耀。” 扬警官拍了下手,“对啊,是展示,炫耀,迫不及待的宣扬自己帮助她的成果,期望得到夸赞的感觉,像是孩童一样的心性。” “那么,它根本没有理由那么麻烦的把人重新召集到下面去杀掉,它更期望在她面前作案,反正它清楚,我们永远也抓不到它的把柄,它无所畏惧。” 扬警官又说:“如果反过来,陆知知是在目睹自己被欺负后,那个东西附身在其中一个人身上自相残杀,她再回到家里,事情会不会更合理?她现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东西在纠缠她。” 时遇根本没办法否决扬警官的话,他今天去问询陆知知情况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多少恐慌,眼睛也没有哭到红肿的情况,看起来淡定异常。 他见识过她害怕到崩溃大哭的时候是什么样,明明那么害怕恐怖事物的一个女孩,在得知楼下出现凶杀案,连一丝多余的反应都没有,镇定过了头,像是早已习惯。 这时候,法医走过来,说:“而且你们忽略掉了一个问题,有一名女孩的头部和身体是分开在两个楼层的,尸体在楼下,脑袋在楼上,轿厢有很明显的拖拽痕迹,这意味着很大可能是出情况后,她先和另外一个女主播坐电梯下去查看那名昏迷的女孩,并且在途中被杀掉的。” “杀人犯提着脑袋坐电梯回到上层,那正好是建立直播间的窝点,这就像是告诉剩下幸存的受害者我已经铲除掉了人,现在轮到你们死了。” “并且从房屋里遗留下的那些设备收拾情况来看,那几个男生大概率就是后来察觉到异常,匆忙收拾跑路的,结果很不巧,对方的速度太快,正好被赶上,于是被杀死在了屋子里。” 见两个大男人盯着他看,法医笑了下,指了指公寓外面。 “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故意偷听,是我发现扬警官的妻子又来送午餐了,你最近天天加班不回家,扬夫人担心又生气。” 扬警官扭头看见老婆果真在门口,眉头一皱,往那走去,“她真是不听话,说过几次了别来这种危险的地方找我。” 时遇目送他走远,旁边的法医继续用平常的口吻说:“我听你们在说那些夸张的附身言论,合理推测一下,那个幸存女孩被附身杀人才更有可能不是吗? 第43章 装病 时遇目送他走远,旁边的法医继续用平常的口吻说:“我听你们在说那些夸张的附身言论,合理推测一下,那个幸存女孩被附身杀人才更有可能不是吗?加上我们午夜留了一百多处证据,陆陆续续的都在上午检测出来了,有关她的一丝指纹和痕迹都没留下,被人打扫的干净异常。” “要知道以这种惨烈的杀人现场,来一群人花费20个小时清理痕迹都是绝佳效率队了,只是一晚上就全部处理干净不留把柄” “要我说确实是怪物干的。” “当然,就是那个男人也有很大的问题。” 陆知知收到了时遇的信息。 询问她昨天夜里是否还注意到白霁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 要说异样,她确实在朦胧的时候注意到过,他的衣服上沾染了大片的红色染料,连带她的头发上都是那些干涸的红色东西。 如今听闻楼下一晚上就死了五个人,再结合那所谓的染料,陆知知明白那大概率是血。 杀完人后残留下来的血。 但是她对此什么印象都没有,白霁说她是自己走回家的,甚至自己换好了干净的睡衣,就连昨天外出穿的衣服今天上午找过也全部消失不见。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吓到昏迷,后来白霁赶到杀了人,导致她沾染了这些东西。 他身体里,确实有东西。 陆知知沉默很久,才回了时遇自己不清楚情况。 她不想提供任何证据和证言,尽管白霁身上的神秘让她时常感到恐慌,但他现在已经成了自己唯一可以信赖的。 她不想背叛他。 不管是从保命还是喜爱的角度,都是。 过了很久,时遇才重新发了消息进来,只有一句话。 【不要被它掌控。】 这话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当然不会被掌控。 联排公寓连着死亡这么多人,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鬼楼,五个主播葬身在这,加上政府接连的压下新闻,都给它套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现在,就连住在公寓楼对面的人也能搬就搬,几乎没有人会特意到这来再做些博眼球的不要命行为。 陆知知所在的学校最近也出了点事,因为她和口罩女传闻中的关系,很多学生家长都反应激烈,不想要她去教书,防止她看不惯自己的孩子就杀死对方。 明明没有实质性的作案证据,就连警察那边也帮忙澄清了她只是个受害者,都没拦住这些家长护崽子的心情。 学校根本拗不过家长,不得已,校领导小心翼翼的来找陆知知谈判,希望她能延长休假,等事情风波过了再回来上课。 陆知知能够理解那些家长的顾虑,没有意外的同意了。 这坦然接受的态度反而让领导汗流浃背,生怕她真的像传闻里那样驱使口罩女杀人,“那个,我绝对没有针对陆老师的意思,你千万,千万不要记恨我,工资还是会照发的,你一点都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没关系,我不会记恨你。”陆知知尽量善解人意。 领导又低声下气的说:“之前在聚会上灌你酒强行让你给人赔罪的事,也是我不好,对不起。” “真的没关系。” 陆知知淡定走出办公室,勾起的唇角带着点嘲讽的无奈笑意。 果然只有在威胁到自身安全和利益的时候,这些人才会收起狐假虎威的模样,做个正常人。 不过好在她可以好好的,很长一段时间的呆在家里休息了。 她可以将那些把她快折磨碎的可怕回忆统统丢掉。 但她没想到,就在学校通知她休假的第二天,白霁也因病休假了。 他在家里发烧,因为没有家人可以过来照顾,不得已,给同样在家里的她发了个消息。 陆知知拿了药,按照他发来的密码锁打开了门。 一进去,屋里飘着一股清香味。 她叫了声白霁,没人回应,便往卧室走去。 上午的卧室窗帘半拉着,一半的阳光落在床尾,白色的薄背勉强盖住男人腰下部分,上半身光裸的胸膛下压着枕头,露出完美瓷白的后背线条,一只漂亮的手自然从床垂落到地板,黑发散乱看不清面容。 这一幅只有欧洲名画里才会有的景象被复刻了出来。 陆知知没法抑制的心跳了半拍,她捂了下胸口走过去蹲下,“白、白霁,你还好吗?” 听见声音,男人埋在枕头里的脸才恍惚抬起,刹那间,胸口那块平安石里的黑雾涌出,遮住了陆知知的眼睛。 她终于,终于看见了白霁口罩下的脸。 一张无懈可击的脸。 和那只长着巨型狐尾男人的脸一模一样。 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朦胧而含情,瘦削却有棱角的面庞白皙无暇,阴暗面投射在上面都遮挡不住那昳丽的容貌。 原来他真的那么好看,超出她想象的极限,让她瞬间丧失语言能力,连灵魂都在颤栗。 说不上来是因为恐惧,还是惊叹。 白霁似乎烧糊涂了,垂落在地板上的手抬起抚摸上她的面庞,沙哑的声音低喊,“陆老师。” 很奇怪,明明看见帅气的脸庞就会生理不适,就连时遇那样的脸都不是例外,却偏偏对白霁可以,只剩下欣赏和迷恋。 陆知知没有躲,轻轻应了声。 “我竟然梦到你了。” 他以为在做梦,趴在枕头上的半身微微抬起,属于白霁的糜烂香味超越了房间里刻意摆放的清冽香薰,围绕在她的周身。 他要近距离看清她,努力仰起了修长的脖颈,锁骨下面紧实的白瓷皮肤也完全暴露。 陆知知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乱看,轻声说:“是你叫我来的。” “嗯,因为我每天都想你来我梦里。” 他快要碰到她的鼻尖,面颊因为兴奋染上了一层绯色,手掌托住了她的大半个后脑勺,轻轻厮磨。 陆知知恍惚的想,所以包括给她发消息,都是他病重后以为做梦下意识做出的决定吗? 她想将他推开去摸摸那光洁的额头,手指刚放到他的肩膀上,推却的动作就被白霁敏感的察觉,他抬起下颌 第44章 我很丑陋 她想将他推开去摸摸那光洁的额头,手指刚放到他的肩膀,推却的动作就被白霁敏感的察觉,他抬起下颌,低垂颤抖的睫毛,一吻不容抗拒的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陆知知一下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还用牙齿,非常可耻的咬了咬。 她的腰骤然一软,蹲下的姿势改为了跪坐在地,手掌捂唇,心跳快的要命。 白霁缓慢挪动了身体,完全睁开眼,含着水润的狐狸眼望向她,鼻子还在轻轻嗅着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迷人气味。 他的脸上绯态更甚了,白皙的皮肤好像都快烧起来。 片刻的静默后,白霁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此时极为尴尬暧昧的处境,睫羽轻敛,眼神无措的向后退去。 他撑着床垫立起上半身,腹部肌肉跟着收缩出更加鲜明的轮廓。 “对不起,竟然不是梦么,我以为我” 他温柔的语调非常不安,掀开被子,瓷器一般雪白的身体从床上下来,\b蹲到陆知知的面前,想伸手碰她,又很怕她的抵触,畏缩的不敢向前。 陆知知只是一下无法从那枚触感好到爆炸的吻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往后仰了脑袋,不想这个动作瞬间刺激到了白霁。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难堪和阴沉,“并没有很长久的作用是吗?我如此丑陋,你看见了。” “什么?不” 她下意识的摇头否认,却被他一把握住胳膊拽了过去,难得有几分意料之外的粗鲁,那光洁的胸膛撞向了她,结实的手臂就像铁钳将她死死桎梏其中。 陆知知被这个拥抱弄的措手不及,垂落下来的手下意识抵住他劲瘦的腰间。 “白霁” 他一改温柔的伪装,恶狠狠的说:“不准逃。” 明知道她看见他的真容后会害怕,但白霁一点也不怪陆知知,他更讨厌身体里的怪物,那个废物连这点小小的伪装都做不好,害他留下了坏印象。 “我没有想” 甚至就连话都不让她说完,男人又一秒切换可怜哀伤的态度,“求你,再呆一会,我会去死的。” 陆知知从一开始的受惊,到现在的满脸问号。 发烧的人原来都会满口胡话像个疯子吗?就连交流起来都这么困难 她放在白霁腰间的手迟疑了一会,最终红着脸,壮起胆子,顺着那线条倾斜向上,爬到他形状完美的脊背,轻轻抱住,用掌心拍了拍。 “别这样乱说话啊白霁,我没有想走,也没有说你丑陋的意思。” 他的呼吸起伏,有些急促,抱的她更紧了。 \b陆知知不得已贴到了他的耳根,感受到了他面颊上极高的温度,他太烫了,这得快有四十度了? 她有些着急了,“你先松开我好吗?我去给你拿点药怎么样?” 他不肯,手指牢牢箍着她的腰,“你骗我。” “我没有啊。”陆知知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尝试着哄他,“我刚刚看见你的第一眼,想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手好看脸也好看,真想把你完全藏起来,放在家里当个艺术品。” “可以的。” 陆知知傻眼:“哎?” 白霁身上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全然忽略了脑子里怪物的尖锐嘲笑,他正视陆瑶的脸,“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摆件,放在桌上。” 他可以一直待在她身边,渴望她像对待那只假的雕塑手那样,捧上自己的手指供她亲吻,尽情亵渎。 翻涌而起的欲望跟随想象,都让狐狸眼尾泛起生理潮湿,那一副奇怪爽到的样子,让陆知知不太敢直视。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热,对着这样一副完美无缺的身体,鼻血快出来了。 “别开玩笑了。” 要脸的陆知知\b站起身,拉住白霁的胳膊把他也拉起来推回床上,她将被子重新压到他的腿上,又把枕头拍了怕放到他的腰后,“你安心在这等我好吗?我去烧点水泡了药过来,我真的不会离开的。” 她还着重加重了后面的话,终于得到了白霁的点头。 陆知知松了口气,快步转身走出卧室。 在厨房里烧上热水后,她想着白霁这个点估计也没吃什么东西,便打开冰箱,结果里面干干净净,连一个菜盘子都没有。 明明是个会给她买水果,提醒她吃饭的人,厨房里竟然像是从来没被使用过。 这是对自己多么的不上心啊。 她震惊片刻,决定去隔壁拿点自己冰箱里的东西来。 打开门,她回到自己家里拿上东西,忽然从冰箱门的水晶面板上看见了自己的脸上有些东西。 陆知知皱起眉,放下东西去了一趟厕所照镜子,结果就发现了右侧面颊上有一道血痕。 她用手抹了下,沾染到指腹上发现还未完全干透,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陆知知确认是血。 她用了点水将脸洗干净,但光洁的脸蛋上并没有破口。 那这是从哪来的? 白霁吗? 一想到是他,陆知知赶紧拎起食材回到他的家里。 一进门,她就看见白霁套上一件白衬衣,面颊苍白的站在客厅里,看样子是要出门。 “你要去哪里?” 她放下东西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将人往卧室带,“你不是在发烧么,你还乱动。” 发烧不过是一个谎言,他只是因为体内的怪物嗅到了她身上的经期,嗅到与众不同的气味而狂躁脱离,有了暂时的不良反应。 “我以为你走了。” 白霁低着眸,“所以出来看看。” 他看起来没有安全感极了,陆知知觉得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她才是最需要他的那一个人。 她仔细检查了他的脸和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划伤撞到的地方吗?” 白霁茫然的摇摇头,“没有,怎么了?\u001d” 陆知知想不通那血到底从何而来,见他真的没事,也没过多纠结,起身说:“没事,水好了我去给你拿药,等会我熬点粥我们一起吃好吗?” 第45章 相处 “嗯。” 白霁目送她离开,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机,黑屏界面里显示出的容貌,是一副嘴巴完全被撕裂的丑陋模样。 他温柔的眼神骤然阴暗下去。 一定是刚刚,刚刚控制不住蹭到了她,他必须得小心一点才行。 陆知知将冲好的温水和药递给白霁服下,又去厨房做了一份皮蛋瘦肉粥,煎了几个速食饺子,将东西全部放到餐桌上,白霁也从卧室里出来了。 他特地整理好了自己凌乱的头发,洗了一把脸,精神了不少。 “麻烦你了,我好了很多。” “怎么会呢。” 陆知知把筷子递给他,微笑说:“趁热吃。” 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去看他的脸,原先白霁戴着口罩吃饭还会觉得不自在,现在变得这么耀眼,一起吃饭就更不自在了。 “需要我遮起来吗?”白霁忽然说。 “嗯?” 他眨眨眼,“你一直在盯着我看。” 陆知子低头,差点埋进碗里,“那是因为你太好看了。” 白霁轻轻笑起来,看起来夺目生辉的,“我很高兴你会喜欢。” “这么好看” 陆知子鼓起勇气抬眼问:“白霁你应该交往过不少女朋友?” \b明明是一副只要站着不动就会有很多女人贴上去的长相,却偏偏对她特殊的要命,属于女孩子的小心思,控制不住的开始多想。 “没有。” 他摇摇头,坦诚又直白,“我只喜欢你啊。” 小时候就喜欢上了,只可惜,他并没有完整长大的可能,就连出现在她身边也是被怪物操纵的后果。 毫不犹豫的回答,反而让陆知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陡然想起梁蕾说江靖宇最近在京市活动,一下就放弃了心里升起回应他这份感情的念头。 毕竟大部分男人应该都会讨厌的。 那种行为。 尽管她是被欺骗,那并不是她的本意。 陆知知扯了下唇角,掩饰掉了内心难过的情绪,“对不起啊白霁,我现在还没办法回应。” 她有心结,白霁能看出来,他一点都不介意,温柔说:“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我喜欢你而已,不给你造成麻烦和困扰就足够了。” 他只怕被她嫌弃,只怕这个 陆知知觉得他真是体贴过了头,过分到能让她内心感动无比,并且一点都没有思考过这可能又是一个陷阱。 \b她放下筷子,动了动唇想说出那个肮脏又丑陋的秘密,可惜最后还是不敢,没用勇气,私心里的想继续维持这样一段暧昧的感情。 不敢前进,又不想放弃。 想要吊着他,直到秘密被戳破的那一天。 \b陆知知并不知道,白霁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在秘密戳破被丢弃的那天,他会想尽办法去死。 她对自己卑劣的心思感到羞愧,站起身想收拾碗筷去洗碗,白霁抢了她的活,“我好多了,可以自己来。” 她没办法阻止他的体贴行为,心里的愧疚感更重,急于想要得到一些舒缓。 陆知知想到了什么,抿了下唇,“我昏迷的时候,你在楼下对么?” “不在哦。”白霁手一顿,她很敏锐的注意到了。 陆知知心中一沉,认为他果然被什么东西附身再次制造了杀戮,那么多次的意外下,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她也想帮帮他。 她轻声说:“时遇那边还是把嫌疑人列到了你的头上,他们不会查到任何把柄对。” 阴暗面还是占据了上风,死了那么多人不是白霁做的,那个东西会到任何人的身体里?他是无辜的 白霁扭头,冲着她温柔一笑,“当然不会了,不是我,他们不会找到任何问题的。” 陆知知跟着笑了笑,“那我就放心啦。” 明明心底清楚知道他的危险性,她还是镇定的等候他洗完碗,\b在他的家里呆了很久。 中午没有什么事情做的时候,陆知知就切了水果跟白霁一起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或者打了会电玩消耗时间。 她自己身上还是经期中,虽然痛感今天不是很明显,但也很容易劳累。 到了下午陆知知就开始犯困了,“我想回去睡一会,晚上再来和你吃晚餐好么?” “你可以留在这睡。” 白霁说:“换我照顾你好了。” \b陆知知很想说不用,但那双已经伸过来握住她手指的漂亮纤手,让她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吞了回去。 “我该睡哪里呢?” 他们租住的公寓都很小,只有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两边的格局都是相同的。 白霁说:“\b我的床,它很干净,不脏。\u001d” 他轻轻揉捏她的手指,“我很想要照顾你,留下来。” 无法拒绝,无论是对着白霁的脸还是手,都没办法拒绝。 就像鬼迷了心,陆知知点点头,“好。\u001d” 她本来就穿着居家服,里面套着睡裙,脱掉外套就能躺进他的床里。 明明不是那种关系,却睡到了一起。 \b白霁在她身边躺下的时候,陆知知都没想过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的唇角噙着淡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陆知知不敢多看,闭上眼睛,试图排除那些杂念。 没过多久,她就因为疲劳真的困了。 快要入睡的恍惚之间,微凉的气息扑到\b她脸上,\b她的身体被一只手臂轻轻带了过去。 被子下面,她被白霁拥入怀中,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埋在她的后颈,不断地深嗅,又张开唇,控制不住的舔舐亲吻那处\u001d皮肤。 \b对于前身是妖怪的诅咒怪物而言,它依然受到发情期的本能影响,利用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来诱惑伴侣,亲吻她的面颊她的嘴唇她的脖颈,求爱。 中途的时候,陆知知醒来过一次。 她很模糊的问了一句几点了,得到对方的低声回答后,她闭着眼,困倦的依然不想起,甚至没有思考自己下意识去蹭的是谁的胸膛,含糊应了一声。 见她没有要起床的意思,白霁拉高了被子,眼神愉快,轻声哄::“继续睡,我会一直在。” 一直睡到傍晚六点,陆知知才一副睡过头的疲乏模样醒来,她的手臂紧紧缠在白霁的腰上,分不清两人的体温是谁更暖和一些,都已经融到了一起。 第46章 污染 她缓慢的抬起头,对上那双在暗处生辉的狐狸眼,白霁微笑说:“终于醒来了吗?” 明明还没答应他,明明还不是情侣来着,陆知知清醒过来的脑子这一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美色面前有些放纵过头了。 她收回手,微微红了脸,“我睡的太久了,抱歉,大概是因为生理期的原因。” “不用道歉。”白霁抬手,摩挲过她的唇。 又往她的脸上摸去,“这样已经很好了。” 明明已经很亲密的睡到了一张床上,他这样的动作格外的色气,陆知知受不了的微微别开脸,轻咳一声说:“我下去洗洗脸清醒一下,你也快起来。” 她想她的脸上肯定分泌了很多油脂,才不想让那只形状完美的手碰到糟糕的面部状态。 白霁跪坐在床里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缓缓勾起唇。 到了晚上,陆知知照顾着白霁吃了晚餐,看他的身体终于恢复正常的冰冷而松了口气。 “你好像是两个极端。”她看了眼体温计忍不住说。 白霁:“什么意思?” “发烧的时候,烫的惊人,热度退却了,体温却比普通人偏低很多。” 白霁笑了笑,温柔解释:“可能因为那特殊的体质,我身上流的血也没什么温度,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后面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低落了下去。 陆知知连忙摇头,“没有的,只是惊讶而已。” 她很快扯开话题,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你的冰箱里什么也没有,明天你休假吗?要不要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 “休假的。”白霁愉快的点头,“当然可以了。” 在这边没有呆到太晚,陆知知便起身告辞了。 缠在她眼镜上的黑雾也随之被留在了白霁家里,莫名的,她低头揉了揉眼睛,觉得好干涩,回到家里看着陈列的家具,都有一股模糊感怎么也无法消除。 明明她的眼睛并不近视来着。 陆知知洗了个澡,又仔细冲洗了脸热敷过眼睛,那点看东西重影的感觉还没消退。 她有些胆战心惊起来,一直到临睡前都还在想要是明天还是这样,她就去医院看看。 隔壁的白霁家里,他和身体里的怪物都蜷缩在那一张陆知知睡过的床上面,嗅着残存的气味。 “仅此一次,不要再越界。” 【你不是很喜欢吗?她迷恋你的样子,装什么呢?】 白霁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恶狠狠的看着浓雾组成的巨大狐狸脸,“我可不想弄瞎她的眼睛,不要把你身上恶心的怨气缠到她眼睛里去,只是表面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 【为什么?不好吗?她看不见的话,就无法直视你这张丑陋的脸,她永远记得我们最美貌的样子,一直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多么美妙啊。】 狐狸尖锐的语调发出叹息,为他构建出了一幅美好的画面。 白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神,被它的建议吸引。 如果她真的看不见了,她就会永远爱他,将他视为唯一的依赖。 “她没那么肤浅。” 白霁忽然咬牙说:“你比我更加清楚,她是不同的,她从没嫌弃过我的长相。” 【你的内心相信这种说辞?那不过是孩童天真烂漫,还不知道恐惧,人类的心都是贪婪懦弱的。】 怪物的怨念不知为何增长了一大截,围绕着白霁,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白霁捏紧了拳头,“闭嘴。” 【我只知道,她永远只属于我(你)。】 \b嫁给一只怨气冲天的狐狸诅咒,陆知知永远也逃不掉了。 隔天早上,陆知知发现自己的精气神好像被抽干了似得,面色蜡黄。 但幸运的是眼睛看清楚了,她认为自己应该是经期出血导致的气虚,\b用力点粉底上妆遮盖,做了双份早餐去隔壁和白霁一起享用。 磨蹭到十点钟超市开门,两人一同出行。 这次白霁又戴上了口罩。 陆知知已经见过他那逆天的长相,这会好奇问他:“你怎么又戴口罩了?” 白霁温声回答:“因为只想给你看我原本的样子。” 陆知知:“” 明知道是非常明显的撩拨套路,她还是很可耻的心动了一下。 她想那张脸要是真的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真的是属于杀人犯被关进监狱,都还有一帮粉丝会帮忙求情的恶劣程度。 电梯在三楼的时候停了一下,门打开,是几户房主们在家门口洗刷地板\b,有人处理完了想走进电梯离开,看见陆知知的时候,本就担惊受怕的表情都惊悚了。 陆知知:“要进来吗?” 对方连退三步,抖着声音,“不、不用了。” 临近电梯门关闭,陆知知隐约听见他们的声音。 “果然,要卖出去房子还是要先把他们弄走才行啊,简直是个祸害。” “谁敢提啊,没人有那个胆子。” “我怕死” 陆知知身上的情绪低落下来,连带着和白霁去逛超市的时候都没了多少心情。 “我们应该去一趟中介那里看看新房子。” 白霁说:“我不认为他们知道你的事情后,会把好房子租给你。” 陆知知的脚步一顿。 什么叫他们知道她的事,在整件事的起末中,白霁的嫌疑才是最大的不是么?他才是最令人感到害怕的那一个,但是莫名其妙的,大家都爱把怀疑和污蔑的视线投到受害者的身上。 这算什么? 受害者有罪论吗? 还是女性本来就比男性要受到更多的不公平待遇。 白霁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低声跟她致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知知又不免的多想,对白霁来说,他可能对自身的情况什么也不了解,所谓的附身言论也只是她亲眼看见和时遇的口头阐述。 他的视角中,或许认为自己一直在包容她理解她,能说出这话,并没有错。 陆知知自行为他开脱了,摇摇头,“我知道,\b只是白霁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出事了,只有你还好好的在我身边,我们住在一个公寓里呢?” 她很委婉的提醒了\b,但唯独忘记了自己也没有好好想想 第47章 恐惧之源 白霁抿了抿唇,余光看了她一会,轻声说:“有想过,但没关系。” 陆知知有点懵,“嗯?” 他扭过头来,复杂的眼神里包藏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道:“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看起来,他真的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啊。 陆知知内心叹气,又因为他的话无法真的狠下心来。 在超市里采购完,她又去了附近的房产中介那里看房,事情果然如白霁所说,没有人愿意接待她,毕竟网络上到处都是她的脸,对方想不认出来都很难。 “看来我们还是得强行赖在那座联排公寓里了。” 白霁听出她语气里的落寞,温声回应:“要吃牛排吗?我买了牛排,可以煎给你吃。” 陆知知放松一笑,“好啊。” 不管了,她总要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的,就赖皮自私一点。 骤然放下日复一日的备课和批改作业,陆知知除了整日打扫卫生、看电视、看书以外,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因为走在路上总是会被认出来而遭到莫名的恐惧眼神,她只能宅在家里足不出门。 时间过去一周半,学校那边还没有任何让她回去上课的表示,期限正在被无限延长。 陆知知不是那种非常能在家里呆的住的肥宅,而且白霁病好了白天需要工作也不在家,无聊的她想了想,最终决定戴着口罩去附近的咖啡馆里喝点咖啡放松一下。 一连三日她都换不同的咖啡店看书久坐,一直到今天,工业风环境的店铺里走进来几个酷辣的妹子,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帽子打扮同样潮流的摄影师,和一个大包小包提着的工作人员。 一行人在陆知知的隔壁桌点了几杯咖啡后,就在那不停的拗造型拍照。 大概是冬天拍夏装的某宝模特,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坐在阳光下面的陆知知都能看见空中不断飘起的尘埃和浮毛。 她忍了忍,将自己的咖啡杯往远挪了一点。 旁边距离更近的顾客就已经忍不下去,开口抱怨,“这门口不是立了不让过度拍照的牌子么\b,你们这样搞,衣服甩来甩去,脏东西全掉我杯子里了。” 那几个人并未理睬他,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说:“我们付过咖啡钱了,拍多少照片是我们的事。” 快门声咔嚓不断,时间一长惹得陆知知都看不进去手里的书,眉头皱了起来,转过头去说:“我也付过咖啡钱了,但杯子里都掉脏东西了,你们能注意点吗?” 接连有客人抱怨,店家也赶了过来,低声跟这些拍照的人提出解决方案,咖啡钱可以退一半,希望他们别在这拍照影响其他人。 在争论的时候,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摄影师看着照片,偶然抬头看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陆知知,忽然觉得她的眉眼有些眼熟。 他刚要仔细确认,女孩就摘下了口罩,喝自带的保温杯水。 那张完整的脸映入眼帘,男人顿然笑了,目光森冷。 “呦,陆知知。” 熟悉到不管多少个夜晚都不会忘记的恶魔嗓音,陆知知浑身一僵,血液都在此刻被冻结,抵在唇上的保温杯被她用唇狠狠抿了一下。 她想用杯子挡住脸不被认出来,但这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拿着相机的江靖宇已经拉开她面前的椅子,懒散的坐下,身子往前,用手撑桌,仔细打量她的脸后哼笑出声。 “果然是你啊,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这么年轻啊。” 陆知知僵硬的放下杯子,瞳孔略有放大,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 “你认错了。” 见她这副被吓坏的模样,男人\b帅气的脸上出现一抹恶笑,用着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你可拉到,化成灰也认得你,是不是没想到还能在这大城市碰上我,我早就出狱还找到工作了。” 陆知知倏然起身,慌忙戴上口罩背起包就要走,背后的男声不大不小,能让附近几桌的人都听见。 “听说你在当老师了啊?真奇怪,你这种人怎么当上老师的?当年” “闭嘴!” 话没让对方说完,陆知知回过身来,浑身恐惧到颤抖,眼珠震颤。 “我让你闭嘴!” 有那么一瞬,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阴沉气势,让周围的人都磁场不合,莫名觉得不太好受。 江靖宇站起身,走近她,手里的相机往她肩膀上抵了抵,伏身低声说:“干什么呢喊这么大声,你把我搞监狱里去呆了两年,毁了我一辈子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刚见面这就承受不住了?” 陆知知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的瞪着他。 直到他微笑着轻声说:“你还不知道,我向来有保存照片备份的习惯吗?” 轰的一声,一声闷雷打在了陆知知的头上。 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保存着吗? 她连灵魂都开始颤栗,“你无耻!” “\b无耻?你\b不知道,我一直爱你啊。” 江靖宇摸摸她的脸,“你不也是,一直爱我,喜欢我这张脸,什么都愿意为我去做吗?\u001d” 两人之间的诡异氛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拍照的模特和工作人员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们不能继续在这里逗留了。 “江老师,我们得走了。” 江靖宇:“电话号码多少?\u001d”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陆知知,微笑说:“都是老同学了,留一个怎么了?以后常联系啊。” 那明里暗里藏着的威胁意思,陆知知根本不敢不加,她死死咬着唇,将自己的号码输进去后还给他。 直到那一行人远去许久,她的手机里进来了两条新短信。 【不知道老师以前的私密照和网上那些新闻比起来,哪一个会更劲爆一点?】 【老师曾经差点为爱做援助女的事,卖到新闻媒体那里,会值多少钱呢?】 两条短信都像是吐芯子的蛇,让陆知知整个如坠冰窖,在暖阳里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她还是遇见他了,并且那个人要用更加、更加恶劣的手段来对付他。 第48章 没有往意料的方向发展 她从咖啡店出来,走到一处幽静的公园里,看着一片粼粼湖水,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崩溃大哭。 她好不容易逃脱的这辈子,要被毁掉了。 胸口的护身石掉了出来,随风轻轻晃荡,倒映在涟漪的水波里,被一双无形的眼睛安静注视着。 坐在医务室里的白霁手指不小心用力,差点让面前这个崴脚的男生二次骨折。 他的大叫喊回初霁的神智,面不改色的继续手中动作。 【去杀了他去杀了他去杀了他】 脑子里的声音又开始叫嚣着。 初霁面不改色的拒绝。 等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他望向窗外操场,喃喃自语,“不想一直这样下去。” 无法控制回忆与她亲密的过往,越接近陆知知,白霁想要的就越多了。 想和她的关系彻底串联在一起,想被承认一段感情,哪怕最后会以悲剧收场。 他现在不想再帮陆知知处理那些人了,他想让她自己发觉,自己剖析内心,作出选择。 体内的怪物探知到了他的想法,那聒噪的声音消停了下去,与他一起,心生期待。 陆知知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门口,手机里又进来了新的消息。 【明天来我的摄影工作室啊,给你看看那些照片。】 下面发来一个地址,又附带了一句话【要是不来,那些照片我就卖给媒体了。】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忽然像个暴躁的疯子,眼含泪水,尖叫一声将手机砸向地面。 手机砸到墙角屏幕瞬间裂开,钢化膜的碎片飞溅而起,尖锐的角划过她的\b面颊,划出一道血痕,刺痛感缓慢几拍后袭来。 内心的那股绝望和恨意还是无法消散,陆知知双手抱住脑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弯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陆知知?” 温柔如水的男声,带着不解的语调,在身侧响起。 陆知知一下愣住了,松开手顶着凌乱的头发,扭头看向黑暗里走过来的瘦高男人。 一时间,无措和难堪的心情又涌上心头,她慌张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眼珠乱转就是不看向他,“我只是只是没吃药。” “我买了炸鸡。” 白霁像是没注意到她不正常的癫狂,走到她面前,提了提手里的炸鸡啤酒,“是一个双人套餐,要不要一起吃?” 陆知知也不知道怎么了,本就哭到红肿的眼睛,又无法控制的簌簌落下来眼泪。 她双手捂住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森林土木糜烂的气味环绕而来,是白霁走的更近了,自发用胸膛轻轻挨上她的脑袋,单手落在她肩上抚了抚。 “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陆知知是想要说出口的,话快要冲出口腔又被牙齿死死咬住。 最后她哽咽的说:“不,我没事,我只是在家里有点呆烦了,很担心学校会开除我,如果开除的话,我就真的找不到工作了。” 白霁温柔道:“只是因为那些舆论?你不会被开除的。” 陆知知抬起脸,“我很害怕。” 他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我会帮你的。” 陆知知看着他,内心卑劣的想的是如果白霁是被附身的,那个东西能听见她的话,杀掉江靖宇就好了。 杀掉他 好想杀掉他,哪怕付出一点代价也没关系 她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渴望,说:“是啊,我很希望你帮我。” 白霁读懂了她的意思,她早已怀疑他的特殊与恐怖,但还是鼓起了勇气靠近他寻求帮助。 他唇角扯出一丝笑容,眼神怜惜,“尽我所能。” 有白霁的保证,陆知知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第二天,她去买了新手机,插上卡后就将那个手机号码拉黑,没有去赴约。 第三天,她主动给时遇打了电话,询问他最近的忙碌情况,对方受宠若惊,讲了很多他上班的事情,询问到有没有杀人案发生,时遇说没有。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快要过去一周,陆知知再次给时遇打了电话,对方说最近警局少见的不忙,虽然他所在的专案组还在追查口罩女,但依然没什么结果,口罩女最近都没有露面犯案过,他兼职处理了不少民事纠纷。 第七天晚上,白霁端来一盘新鲜切好的橙子和陆知知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综艺。 陆知知时不时的转头看他一眼,心事重重的样子很难让人忽略。 他偏头问她:“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她抿了下唇,“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没有什么特别不适。” 他温柔说:“你呢?我希望最近天天监督你做饭,陪伴你散步看电视聊天,会让你分神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而好受一些。” 陆知知怔然。 “怎么了?” 白霁担忧的伸手摸摸她的脸,“今天也有按时吃药?” 陆知知勉强笑了一下,回头继续看向电视里的搞笑综艺,电视光线遮住了她脸上的苍白和情绪。 是不是她真的想错了。 白霁不是她想象中被附身的怪物,这样的言论只是出自时遇都没有证据表明的嘴里,她结合了最近发生的境况,被引导着去相信他体内藏着一只杀人猛兽? 因为他想的根本不是帮她报仇,他一点也不了解她憎恨的人,只是无微不至,用自己体贴的方式来照顾她。 如果是怪物,如果是时遇口中围绕她转的怪物,江靖宇肯定已经死了才对。 她误会了 忽然间,莫大的恐慌像汹涌的海水瞬间覆过她的头顶,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像是验证了她的恐惧。 放置一边的新手机“叮”的一声进来了新消息。 【想死吗?】 “是谁?” 在白霁看过来时,陆知知迅速将手机锁屏,极力维持镇定,“不,没有谁。” 对方则摸了摸她的发顶,“有事情你可以告诉我。” 陆知知垂眸应了一声。 在白霁离开后,她指尖颤栗,给江靖宇发了消息,【之前手机坏了,地址重新发给我。】 第49章 找时遇帮忙 隔日,陆知知约了时遇在咖啡厅的门口见面。 时遇看出了她的神态不太好,将热咖啡递给她,“出什么事了?” 陆知知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他动了动唇,像是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苦涩在舌尖绽放。 “我”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时遇没听清,转而和她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之前在你家楼下的那五起命案,你还有印象吗?” 陆知知点点头,“怎么了?” “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线索,死亡者其中两个女孩是单独的主播,我们在他们公司的监控设备下看见了她们手上的数码摄像机。” 时遇说:“也就是说他们原本是打算以直播的形式曝光口罩女,捧红这两个女孩,敛财手段一个是观看者的礼物,另一个则是短视频,当时的直播间线路是被人为切断导致的无法播放全过程。” “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直播中断后,那两个女主播应该为了后续的节目效果,身上带了摄像机,想要记录下后续的内容进行剪辑上传,提供渠道让直播间里的人进行付费观看。” “案发现场应该还有录屏设备的,但是我们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少了这样东西。” 恰恰是能告诉警察谁是罪犯的摄像机,丢了。 随后,时遇满脸严肃的说:“陆知知,你有在白霁的家里看见过这台摄像机吗?” 陆知知摇摇头,“我没注意过。” 时遇:“你能不能帮帮我,你知道,除了你没人可以接近他了。” 陆知知垂下眸,“我觉得不是” 她现在动摇了白霁和那怪物之间的言论。 时遇看她选择遮住自己的眼睛,沉下气,“不是当然最好,就当去看看,也算是让自己放下心对?” 毕竟还要求他帮忙,陆知知最后还是同意了,她也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的事,“我最近再被一个出狱的老同学威胁,你能不能帮帮我。” 相比于在白霁面前无法出口自己糟糕的往事,对方是自己没有付出过情感的警察朋友,陆知知好张口多了。 时遇严肃说:“你和我说说看是什么事,我肯定会帮你的。” 陆知知握紧了杯子,“我曾经上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对方是摄影社的社长,但背地里是个帮助援助女和一些非法录制那种视频公司拍摄色情照片的垃圾。”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当时很恋爱脑,也很爱他。” 当时的大学里,江靖宇是有名的校草级别的学长,长得那张脸完美踩在颜控的陆知知身上,加上两人还有非常相似的家庭背景,陆知知长得也不差,他们很快就在一起了。 江靖宇的父亲总是克扣他的生活费和学费,导致他半工半读,很是忙碌。 陆知知当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在被上一个工作地方以学生不稳定为由辞退后,她被江靖宇邀请去当平面模特。 对方说的就是穿着衣服拍拍照片,给店家宣传一下,单日的金额也有五百一天。 这对同样需要钱来生活的陆知知来说,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开始几天一切还正常,她只需要穿一些可爱的学生装站在那拍照就好。 加上摄影由江靖宇亲自来,她很大方的根据要求展示了动作。 再到后来,校服变成了泳装。 江靖宇给她看了购物网络上的那些照片,陆知知很犹豫,可他说自己已经签掉了合同,不拍就要付双倍赔偿金的时候,对着江靖宇那张帅气又可怜的脸,陆知知一咬牙,不想让男朋友为难,同意了。 后来那些照片一张都没有放到购物网,反而出现在了被人塞进酒店房间门缝里的小卡片上。 学校附近的酒店,全是她的卡片。 上面大胆露骨的词条,是摧毁陆知知的第一步。 当学校里的人都用那些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她崩溃了。 但比她更崩溃的是张靖宇,他跪在她面前,漂亮的脸哭的楚楚可怜,说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也被欺骗了。 他求陆知知不要报警,不然他就会变成共犯被一起抓进去留下案底,再不能上学。 他说自己会解决一切,让她再相信他一次。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陆知知信了这句话,等待她的是江靖宇用电话将她骗到一间私人工作室里。 里面有暴露的女人在大胆的面对镜头拍照。 掌控镜头的是江靖宇,他转过头,俊逸的脸上再没有一丝刻意伪装起来的无辜和痛苦,他的笑容像恶魔,“你来啦,来跟你以后的好姐妹打个招呼。” 她被几个壮汉强行压到床上,拍下了一张张罪证。 江靖宇以为女人最珍贵的是贞洁,他妄图用这些东西来捆绑陆知知,让她变成无声的哑巴,乖乖的被他操控。 后来她报警了。 以决绝的态度。 江靖宇最后大学都没读完就被判刑关进了牢里,陆知知回到学校继续上学,但被彻底打上了援助女的标签,在学校这个染缸里,学生嘴里的谎言远比真相要传播的更快更远。 她的记录上虽然没有任何犯罪证据,但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块肮脏的抹布。 “我好不容易走出来当上老师,以为自己可以重新开始的。” 陆知知低着头,不敢去看时遇的眼睛,“但现在我不确定了,在发生这么多事后。” 时遇说:“他威胁你这件事就足够定罪了,带我去看看。” 陆知知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期望法律可以二次让这个男人进去。 她带着一身警服找到江靖宇的时候,对方正在摄影棚里指导两个女孩拍姐妹照片。 对于警察的到访,江靖宇中断拍摄,瞥了一眼满脸不安的陆知知,微笑说:“有什么事儿吗警察先生。” 时遇有叫几个同伴,眼神严肃的将姑娘们都清出去后,对江靖宇说:“摄像机里还有胁迫别人的私密照保存吗?” 他笑了笑,满脸无辜,“当然没有了警官,我是正经的摄影师啊。” 第50章 出气 时遇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说:“有人报警你拍摄非法照片牟利,现要对你调查取证,配合一下?” 后面两个还在等着拍照的姑娘对视一眼,“江摄影师还拍什么照片了?” 江靖宇目光寒了一下,扭头温和对两个姑娘说:“有些误会,你们先下来去休息室喝口水等我。” 遣散了无关人员,江靖宇就把自己的相机交给了时遇,还将他带去了自己专门冲洗照片的暗房。 “早年间我喜欢用胶片,这间暗房是我来到京市后搞的,所有我曾经拍摄过的照片全都存在这里了。” “你们可以尽管搜查。” 江靖宇走进昏暗的房间里,帅气的面庞被红黑色的暗光线染的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牢牢盯着陆知知,“我现在早就洗心革面了,要真做那种事,老早就被同行或者客人举报了。” 他看起来胸有成竹,几个警察多少都知道陆知知这个人,以及跟时遇那点说不上来的关系,他们查看的也很认真。 耗费了近一天的时间,最终大家一无所获。 时遇沉着声,“那你威胁她的那些话怎么回事?什么样的照片可以卖给新闻媒体。” 江靖宇笑了笑,“当然是恨她才故意说的啊,我们之间的纠葛,陆老师没告诉过警官你么?” 他这副无辜又吊儿郎当的模样,让已经知道全过程的时遇拳头发痒,如果不是碍于警察的身份,他当场就会给他一拳。 他冷声说:“如果你不想二次坐牢,最好别搞这些花样。” “哪敢啊。” 江靖宇走到门口,垂眸望着并不看他的陆知知,哼笑,“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啊,知道有事就找警察。” 他伏身到她耳边,面上仍然微笑,声调压的极低,“你以为能改变的了什么?我还会像之前那样爱你,信任你?” 陆知知本就悬空的心摔到了谷底,她转眸看他,眼神死气沉沉,忽而低声问:“你有听过我的传言吗?” “听过啊,陆老师不管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名人。”他用着调笑的语气。 陆知知一字一顿,热气喷洒在他侧颈,“那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人,都会死啊。” 江靖宇定格了笑容,直起身,似笑非笑,“我好怕啊。” 诚然,他压根就不信那些谣言,只当一则笑话看。 “就像当初你拼命向所有人解释你是一个好姑娘却没人相信,虚假的流言就变成了事实,援、助、女。” 走近两人就听见这句话的时遇毫不犹豫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江靖宇惨叫一声跌出暗房,一个崴脚,狼狈摔倒在地,英俊的面孔瞬间扭曲了。 这还不算完,时遇又骑到了他身上,狠狠朝着他的鼻骨砸去。 “你是不是个东西!你是不是!” 他低吼着,愤怒到脖子青筋都暴了出来。 江靖宇也不甘示弱,抬手朝他挥去。 身后跟随来的几个警员看见,慌慌张张的将他拉开,“时遇!不要冲动,你疯啦!” 当天晚上,时遇被扬警官锁在办公室里骂了一顿,给了警告处分。 陆知知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待,看他出来了,站起身,“没事。” “当然没事,老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时遇扬起笑容,唇角又因为互殴时留下的伤口扯疼而皱了下眉。 他拉着她往外面走去,“饿了,我请你吃饭去。” 陆知知鼻子一酸,轻声说:“去附近的便利店随便买点,我不想去饭店吃。” 他垂眸望向她,那闪躲恐惧的眼神满满的没有安全感。 时遇拉着她的手臂往回一扯,拽过女孩的身躯揽在怀里。 陆知知睁大了眼。 “陆知知。” 时遇深吸一口气说:“那些事,那些过往,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敛眸,难过的想要掉眼泪,又极力忍住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有人都会因为江靖宇勾起对她的糟糕回忆,事情一旦发酵,她真的会死的,无论从哪方面都是。 “我已经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了。” 时遇心中疼痛,他从没想过她会经历这些,又是怎么忍下来活到现在的。 “我一直觉得,男人的凝视才是最恶心的东西,被展示身体也不是你的错。” “是我们社会的问题。” 他故作轻松的说:“国外海滩还有裸晒日光浴的呢,不要太在意好吗?你很好。” 陆知知被他逗的勉强笑了笑,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大学时受到的伤害和语言暴力,这辈子都会因为江靖宇留下无法磨灭的阴霾。 去便利店的路上经过药店,她买了些药膏,时遇买了很多食物出来,两人在便利店门口的桌子边落座。 陆知知拍拍他的肩膀,“坐过来一点,我帮你上药。” 时遇听话的将椅子往她那挪了挪,又把脑袋凑了过去。 离近了看,他的这张脸和那日摘下口罩的白霁确实有几分神似,要说不一样的点,应该都在这双眼睛上了。 白霁的眼睛偏细长,眼尾上钩,蛊惑人心。 而时遇的眼睛轮廓很深邃,上睑凹陷不丰满,正气十足。 除此以外,两人的面部轮廓都很立体突出,非常英俊。 陆知知现在看这张脸也没有太多的反感了,或许其中有跟白霁相似的原因。 她专注用棉签沾取药膏给他的唇角伤口涂抹。 时遇疼痛的往后仰去,她顺势抬手按住他的后颈,“不要动。” 柔软的手指压着他的脖子,女孩温热的气息扑在面颊,时遇的耳朵微微红了。 他乖乖不再乱动,咽了咽喉咙。 气氛在便利店门的一声声欢迎光临,谢谢惠顾中变得有些暧昧。 眼前女孩殷红的嘴唇近在咫尺,时遇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去靠近。 想吻她。 一阵冷风吹来,陆知知手里的棉棒下一秒就抵进了他的伤口,带了点力,惹得时遇猛地后仰发出嘶的一声。 她将药膏盖好,撕开饭团包装塞进他手里,“快吃。” 时遇轻轻应了一声,内心叹息,告诉自己再接再厉。 第51章 自以为触摸到了真相,又被威胁 吃完东西,他开车送她回到联排公寓,又问:“有打算搬家吗?” “还在找。” 陆知知下车,冲他挥挥手,“你早点回去。” “关于我白天和你说的那件事” “我会帮你看看的。” 时遇看着她转身要走了,抿抿唇,“知知,无论结果如何,不要骗我。” 他还是担心她会被那只怪物迷惑,失去自我。 陆知知偏头,半张脸藏匿在暗处,看不清表情,低声说:“我不会骗你。” 白霁家的窗户亮着灯,她需要路过他家才能到自己家,结果路过的时候发现他没有锁门。 是他忘了吗? 鬼使神差的,陆知知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霁?” 室内一片安静。 她走到卧室里,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灯亮着。 看起来像是临时出门忘记关门了。 想起时遇的话,陆知知下意识的左右看了起来。 白霁卧室的陈设很简单,除了床外就是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能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她拉开了床头柜的几个抽屉,里面都只有一些常规的数据线和遥控器等杂物。 床上的枕头、床底的缝隙、衣柜、她都看了一遍,最后来到书桌,书桌分左右两部分的抽屉。 在她拉开底部最后一格时,一部贴着少女贴纸的相机赫然出现在眼前。 陆知知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按照时遇的说法,那两个遇害的女主播是额外有数码相机带在身上的。 一个大男人就算拥有相机,也不会在机身上贴那么少女心的东西,更何况上面还有砸到地面上的裂纹。 这东西绝对不是白霁的。 但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放在抽屉,不怕被警察当怀疑对象突击检查? 莫大的恐慌和前两天试探得到的疑惑,让陆知知有些不知所措。 她颤抖的手按在了开机键上。 一阵智能机开机的声音后,相机进入界面,背景赫然是那两个女孩合照比耶的脸。 还真的是!!! “你在做什么?” 白霁温和的声音毫无预兆在背后响起。 陆知知的瞳孔一缩,呼吸都有了短暂的停歇。 根本就没听见他的脚步声,他总像鬼魅一样就出现在了身边。 陆知知死死咬唇,佯装镇定的关掉相机屏幕,转过身说:“我看你家的门没锁,就想进来看看是出了什么事。” 白霁看到了她身后桌上的相机,神色微变,“里面的东西,你看过了?” “不!不!我没有!” 她的语调瞬间变得尖锐,差劲的演技再怎么掩饰也遮盖不了那点恐慌。 或许白霁是喜欢她的,但当被她掌握了杀人证据后,他真的不会杀掉她吗?或者对她做出更加糟糕的事。 男人慢慢向她走来,陆知知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腿撞到了桌沿,无路可退。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紧张的垂下眸看着地板。 白霁站到了她面前,与她仅有半步之隔,他缓缓抬手,陆知知的视线就跟着他漂亮的手指移动,看着他拿过了身后桌上的相机。 “我真的没有看。”她的牙齿都快打颤了。 “那就好。” 白霁在头顶的声音依旧温和动听,“不过你今晚去见了谁?这么晚才回家?” 那不是错觉,她在这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愤怒。 “我去见了时遇,解决了一些私事。” 陆知知用余光确认过他的手里并没有凶器后,鼓起勇气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你没事就好,我想先回去了。” 白霁没有阻拦她,也没多问,只是视线紧紧追随她的脚步路过自己,转身,温和说:“回去后立马洗个澡好吗?” “啊?嗯,好。” 陆知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这样的要求,但还是下意识的答应下来。 白霁:“等会要来吃点水果,一起看电视吗?我买了你喜欢的草莓,你可以跟我说你的所有遭遇,我会倾听的。” “下次。” 陆知知回头勉强给了个笑容,“我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在她警惕的目光下,白霁无奈笑了,“好。” 他没有阻止她的脚步,直到目视对方离开,笑容才从唇角落下,表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想彻底操控她。】 尖锐的笑声在脑子里回荡,幸灾乐祸,【你还想要去死吗?死了,她就是别人的了。】 白霁淡淡道:“只要她讨厌我的脸,我就去。” 明明占有欲和爱恋已经疯涨,控制他不变成怪物的,始终是陆知知手里的那根线。 她的情绪会影响他的每一个判断。 热水从头顶落下,陆知知紧绷的后背放松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白霁是凶手,他完美伪造了现场帮她出气,那么江靖宇的事他为什么会无动于衷,是因为根本没有那么玄幻的成分,她需要告诉他自己的遭遇才可以吗? 她蹲下来,眼神又变得迷茫。 不、不对,她为什么要这么想,不管怎么样,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个危险分子不是吗?与虎谋皮的道理她不懂吗? 她刚刚明明都害怕到小腿都在发抖,为什么还要想指示他去杀人这种阴暗的事?仗着那份变态的喜爱? 陆知知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精神分裂,要怎么做?良知和仇恨交织,又被内心深处的恐惧影响。 过了许久,她站起身,关掉花洒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 陆知知随手拿起打开,发现是自己的蓝牙开着,有人正在给自己隔空投送照片。 她怔忡了一会,隐约意识到什么,潮湿的手指点了接受。 下一瞬,大量的照片海水般涌了进来。 是她当年被欺骗,被人暴力按在地上拍下的照片。 陆知知恍神了片刻,表情骤变,握着手机冲出房间来到阳台上,果然,一个黑影站在路灯下,手机的屏幕亮着。 几秒后,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陆知知颤抖着接听了。 江靖宇摸了摸自己被砸断的鼻梁骨,眼神恶毒,“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都在怀念当年为你拍下的照片。” 第52章 杀人了 “不是删除了吗?”她隐忍着,抓紧了栏杆。 “哦,但其实当年这组照片我分享给兄弟过,没想到他那里有备份呢。” 陆知知:“你想怎么样?” 江靖宇笑了笑,散漫道:“媒体给我开价五万买你的头条呢,碍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一生气就卖给他们了。” 陆知知紧握栏杆的手一松,声音散在风里,有些空洞,“你卖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新闻会什么时候出现,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呢?” 男人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出,似毒蛇猛兽,“你以为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了?我在牢里遭受的折磨足够支撑我每天都来折磨你了,走着瞧,陆知知。” 随着江靖宇从围墙外离开,电话也被挂断了。 陆知知站在走廊上很久,手机一直被她举着贴在耳边,手指已经被冻的快要失去知觉。 旁边的阳台门打开,白霁走出来,偏头询问:“我听见你在打电话,还好吗?” 陆知知扭头,神色空洞的看着他,末了扯出一抹生硬绝望的笑容,“啊、没事。” 她如行尸一般走回房间,穿过客厅,忽而在开敞式的厨房门口停下,陆知知望向厨台上摆放整齐的一排道具。 她抬脚走进去,手指在上面抚了抚,最后选择一把细长的剔骨刀拿起,上满的寒光反射到她流出泪水的脸上。 看了许久,她握着刀慢慢回到卧室,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度过寒冷的今夜。 第二天一大早,陆知知按照往常起床收拾好自己,戴上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和围巾,穿好大衣,她将刀塞进衣服里,低头坐进出租车,报了江靖宇工作室的名字。 他今天早上就有一个拍摄,是给一对情侣拍床上写真,一行人早早就在工作室里化妆准备了。 陆知知走进去时,前台接待员笑着问她有预约吗,她抬起一点视线,“我和今天上午约的人是一起的。” “这样啊,那你和我去休息室坐坐,江老师正在给他们拍照呢。” “我想去看看,他们拍的怎么样。” “也可以。” 接待员带她去了一间卧室里,快门声不断,伴随着江靖宇的声音,“很好就这个姿势看我,保持不动。” 陆知知在门口看了一会,将手伸进大衣内,抬脚缓慢走了过去。 一个陌生人的闯入,让床上摆动作的情侣忍不住将视线转过去,江靖宇看他们不看镜头,便转过身去。 恰逢陆知知抬头,露出帽檐下的一双红肿眼睛。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江靖宇顿时无奈笑起来,“又要来闹么?有什么事总得等我忙完再说。” 陆知知没回应,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鞋尖都快顶到他的鞋尖,看上去都落进了他怀里。 “昨天哭过了么,这么可怜的模样。” 江靖宇以为她是来求饶的,唇角的笑容还未扬的更张扬,只听站在门口的接待员忽而惊恐的大喊,“江老师!” 他还没从对方惊恐的表情里反应过来,就听噗呲一声闷响,瞳孔骤然一缩,腹部痛感迟了几秒后,向大脑传达了灭顶的痛感。 江靖宇低下头,一把尖刀整个插在了腹部。 他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握,陆知知面无表情的迅速拔出,再次插了进去,一下又一下,划开深深长痕,血液带着部分组织喷射了出来,染红她的衣服与雪白的床单。 耳边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床上的情侣都被吓懵了,慌慌张张下床往门口跑去。 有人试图上前劝阻,陆知知就抽出刀往后挥去,那奋不顾身癫狂的模样,无人敢靠近。 卧室里的人很快就跑完了。 江靖宇摔到了床上,他还是想要反抗,但刚被时遇打的脸伤还没好,陆知知直接抄起了床头柜上的花瓶,狠狠朝着他面中砸了下去。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让江靖宇出现耳鸣恍惚,抬起的手也无力落了下来。 陆知知爬到他身上,继续拔出那把刀,来回刺向他的腹部和胸口。 她现在感觉不到一丝害怕,一整个神经都被昨晚那番言论崩断了。 社会的舆论会比学校时期还要可怕,新闻一旦爆出,她将失去工作,失去朋友,失去一切,她将彻底的失去生活的意义。 可明明,明明那么怕死,那么想要努力生活下去的。 总有人来干扰她,总有人可以伤害她。 陆知知的眼神越来越冷,她几乎把江靖宇的肚子都剖开了,对方望向她的眼神也终于从无所谓,嘲讽、恨意,变成了哀求。 “我没” 他的嘴里吐出血泡,想要解释什么,但她完全听不进去,高举起刀,直接插进了他的嘴巴里。 江靖宇彻底没了声息。 陆知知粗粗喘着气,浑身放松下来,直起背仰起头望向天花板,发顶的帽子掉了下来,溅到脸上的血珠跟着从脖颈滑落。 她松开刀,从尸体上下来,跌坐到地,眼神盯着地板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打在身上,莫名有些刺眼。 陆知知用手挡了挡,那股黏到身上的暖意,让她有些缓过神。 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了什么后,低下头,看着浑身浸染的鲜血,那股刺鼻的气味弄的她想呕吐。 她强撑着,咽了咽喉咙。 内心深处总有一丝声音在告诉她,这样就结局了,她不甘心。 一点也不。 但还能怎么样呢? 她完成了她的复仇,她的人生也被毁掉了。 工作室的玻璃门缓缓打开,白霁慢悠悠的穿过接待室,在模拟场景的卧室门口停顿几秒,而后镇定踩上地面的鲜血靠近她。 一双黑色球鞋出现在眼前,再往上是一双修长穿着休闲裤笔直的腿。 陆知知没有抬头,只是将双手抬了起来,一副不反抗的模样。 过了一会对方都没反应,她疑惑的抬起头,视线随之定格。 戴着口罩的白霁发出一声轻笑,轻轻握住她的手,掏出口袋里的手帕给她擦了擦手上的血,“我正好在楼下买茶叶,听见楼上有尖叫声,就上来看看。” 第53章 帮助她 陆知知的眼瞳震动,死气沉沉的思绪忽然有了一丝突破口被她抓住。 “白霁。” “嗯。”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威胁,“我知道那些人是你杀掉的。” “谁?”他问。 “那些主播,那个相机,我看见了。”陆知知心跳激烈,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我看见了里面的内容,那个东西是唯一的证据。” “所以呢?” 白霁弯下腰来,看着日光将少女的眼瞳染成剔透的琥珀色,温和的声音像是在鼓励着什么,“你都看见了,想我做什么?” 陆知知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既然你可以做到将现场清扫的那么干净,这里也可以?” 她抽回手,又有些神经质的将指尖咬进嘴里,含糊地说:“但来不及了对,他们肯定早就报警了,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会被判死刑。”她又抬起头,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我也不想威胁你的,我明知道自己被毁了,但是” 直面死亡的恐惧还是激发了求生的欲望。 抱着明明死了才好,这样的想法,却在畏惧着惩罚与死亡。 她真的有病。 陆知知乱转着眼珠,牙齿越咬越用力。 白霁这时候蹲了下来,并不在意她身上被染到的鲜血,将她抱在了怀里,手指轻抚她的发丝,“实际上,我们还有些时间来完成这些工作。” 陆知知蓦然睁大眼,咬紧手指的牙齿一松,“你要帮我?” 白霁口罩下的唇角已经愉悦的扬了起来,叹息道:“杀掉该死的人没有错啊,更何况我的把柄在你手里呢。” 他将人抱起来,来到休息室,将她放到一把塑料椅上,“你可以在这里等我?” 陆知知点点头,攥在一起的手指不断的揉搓着。 她时不时看向卧室的方向,那扇门被白霁关了起来,她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只是等待了接近20分钟,房门打开,大衣领口上染了少许血迹的白霁走出来。 他将手伸给她,“我们走。” “处理好了?” 陆知知往卧室方向看去,隐约看见江靖宇的一双腿从床尾垂落,保持着和原先一样的姿势,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处理。 白霁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相信我吗?” “嗯。” 她也没有任何选择。 两人走出工作室,白霁打开安全通道。 江靖宇的工作室在大厦的9楼,陆知知身上糟糕的模样不坐电梯也是正确的选择。 比较幸运的是,一直抵达负一层的停车场,他们都没有碰到过别人。 或许在这办公的人都是电梯上下。 抱着这样庆幸的一丝想法,陆知知被领着到了一辆车前。 是一辆黑色轿车。 她坐进车里,低声问:“什么时候买的车?” “借来的。” 白霁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开出地下车库。 车子经过大厦门口,陆知知看见外面停了很多救护车和消防车,她下意识的将脑袋低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观察。 “是他们报警了对吗?”她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变得恐慌。 白霁随意瞥了一眼,温和地说:“不清楚,但我刚上去不久,就听见有人喊叫出事了,好像是电梯出了问题,桥箱直接从高层坠到了底部。” 陆知知怔住了。 “那些人” 白霁:“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四肢都缠在一起,死的不能再死了啊。” 所以那些从摄影工作室里跑出去的人,全部都坐电梯了吗 所以他们连报警电话都没拨出去吗? “怎么会突然出事呢?”她缩回脑袋,低下头。 白霁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满眼怜爱,“不知道呢,或许是没有维护保养及时。” 事情真是这样吗? 陆知知已经没心思去思考这么多了。 幸好联排公寓只有他们两个住户,回家的时候哪怕浑身鲜血,也没人在意。 为了防止警察会查到她的头上,陆知知进了白霁家里,借用他的浴室清理自己。 温热的水落在脸上,冲刷掉身上那些属于江靖宇的污迹,血水不断汇聚在脚下淌入排水道。 她捂住脸,缓缓呼了两口气。 她真的杀了人。 事到如今,还跟一个看起来喜欢她的杀人犯有了协议。 以后都要过上街头老鼠的生活了。 陆知知无声的哭泣。 在里面冲洗了很久,她才裹上浴巾走了出来,只不过神态依旧很不好看,惊魂未定。 白霁的卧室里开了很足的暖气,她并不会觉得冷,他手里还有一件毛茸茸的宽大睡袍。 看她皮肤冒着水汽呆呆立在脚垫上,他走过去展开睡袍披到她瘦削的肩膀合拢,“换下来的衣服都在里面吗?” 陆知知点点头。 他摸摸她的脸,“客厅里有我泡的红茶,还有些水果点心,去吃一点。” 白霁的心理素质看起来好极了,哪怕见到如此血腥的杀人现场,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跟她说话。 如果不是有足够多的经验,哪有一个正常人会不害怕呢。 此时的陆知知心中已经认定,白霁就是所有事件的主谋,不管有没有附身这一玄幻的言论,他都是个知情者。 或者说,他是个完美罪犯,让警察都不得不用那些不科学的想法来对付他。 陆知知很听话的去了客厅里,看着白霁将她的衣物用洗衣袋装好,全部放进了盐水盆里浸泡,搓洗一次后又放入洗衣机清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洗这些衣服,忍不住说:“我来。” 他温和说:“你无法处理干净的。” 陆知知识趣闭嘴,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摸出手机,浏览了最近发布的新闻。 本以为以那些媒体对口罩女的关注程度,有她的把柄肯定会抢先发布新闻的,但是从头看到尾,搜索了相关关键词,陆知知也没找到有关自己在大学期间发生的事。 是还没编辑好吗? 她放下手机,又拿起一颗新鲜草莓塞进嘴里。 酸甜的汁水在口腔炸开,她微微皱了眉,转头看去。 白霁已经将她的衣服拿出来放进了烘干机里,烘干后,衣服则被他烫平整齐后统一装进了衣服袋子。 “这些衣服你会怎么处理?”陆知知忍不住问。 第54章 我对自己的评价是,清道夫 白霁:“距离我们这里两公里的地方,有个安心捐赠熊,我会把衣服放进去,今天是周一,晚上五点会有一批人来清理回收,这些东西大概率会被投放到偏僻的山区亦或者海外。” 陆知知愣了愣,“原来是这样。” 可仅仅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她抿了抿唇,“我进出大厦,都被监控拍摄到了。” 白霁拎着东西走到她身边,顺势拿起盘子里一颗大而饱满的草莓递到她嘴边。 有求于人的陆知知格外乖巧的张唇咬了大半个,汁水顺着草莓流到他的手指上。 白霁将后半部分也投喂进她嘴里,“你今天很幸运,大楼的监控线路今天出了问题,所有的设备都无法使用。” 陆知知惊到了。 “这么凑巧吗?” “可能是带着幸运石的原因?” 白霁擦干净自己的手指,垂眸看着她胸口垂坠的骸骨项链,温声说:“你一直有听话的好好戴着呢,连神都会眷顾你的。” 陆知知摸了摸那块冰凉的石头,“或许是” 因为太想求个平安了,所以一直会戴着,就连睡觉也不会摘掉。 白霁将她的衣服和自己的混在一起后拎着出门,全部丢进街口的捐赠熊肚子里,时间卡的刚刚好,有穿着工作制服的人来将东西全部收走。 他在回家的路上又去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副指甲包,回到家里,来到陆知知的身边坐下。 “把手给我。” 她把手伸过去,看着他竟然拿出指甲钳要帮自己剪指甲,她下意识收拢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虎口,“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白霁没有强求,将指甲刀递给她,又温声提醒,“在不伤到自己的前提下贴着肉剪,确保指甲盖里没有留下任何不该有的皮肤组织好吗?” 他的精细程度是从没杀过人的陆知知感受不到的,她点点头,很认真的给自己的指缝里清理的干干净净,又一次用了消毒水洗手,给白霁确认过后,她松了口气。 随即,她将双腿弯曲,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所以一直以来那些人都是你杀掉的对吗?不止是那几个主播。” 她偏头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转回头去,将下颌抵在膝盖上,“我不会揭穿你的,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为我做到这个程度。” 旁边的人好一会没有回答。 就在她以为白霁不会说的时候,他清冽的声音发出一声叹息,紧接着开口,“我觉得你对我有些误会。” “什么?”她茫然的转头。 白霁微微眯起眼,像是在笑,“我对自己的评价是,清道夫。” 不等陆知知继续追问,他起身走进卧室,主动将抽屉里的数码相机拿了出来,并且开机,将里面记录的内容调到屏幕上。 “我不确定给你看到这个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一直没选择告诉你。” “但今天你对我的误会好像更深了,我必须告诉你一些真相。” 摄像机被放到陆知知面前,白而修长的手指点了界面的播放按钮。 画面开始播放。 陆知知凝神看过去。 是两个女主播怀揣着兴奋的眼神从联排公寓的空地,进入后黑暗的大楼,乘坐电梯向上,抵达她之前所在的3楼。 画面里有陆知知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尖叫声。 她们紧张的穿过一间间无人居住的房屋,刻意用惶恐又兴奋的神情营造恐怖的氛围。 快进的画面很快来到她们找到陆知知这里。 “有人在吗?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到尖叫声” 坐在沙发里的陆知知对这一幕有映像,在她的记忆里,是口罩女扬起镰刀向她劈来的那一幕。 紧接着,她看见晃荡的视频里亮起一束光,一个女生举着手机灯走进去,照亮地板上躺着的尸体。 他的一只眼睛凹陷被剪开,破裂的眼球被剪刀带出挂在一边,血液不断冒泡似得咕咚咕咚涌出。 陆知知呼吸一窒,颤抖的手指捂住嘴巴。 她看见了,看见自己满手鲜血的握着剪刀,然后像个怪物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渗人的微笑,迈开脚步混乱而扭曲的举起剪刀,朝着摄像机的方向冲来。 画面剧烈的颤抖,紧接着就是两个姑娘此起彼伏的尖叫。 很快,相机摔到了地上,毛骨悚然的咔嚓声还在继续。 快进的画面里,一只脚跨过相机,是她提着其中一个女孩的脑袋,摇摇晃晃的往电梯走去。 陆知知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觉得恶心反胃,伴随着一阵阵心悸的感觉,她一把丢开相机,弓着腰跌跌撞撞的往厕所间跑去。 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因为遭受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吐了出来,吐到泪水飙出,肚皮后贴,胃部抽搐,她才勉强忍住这股恶心感。 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背部摩挲,白霁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没关系的啊,都已经解决了。” 陆知知像是有了应激反应一般,推开他的手,撑着地面后移缩到角落里。 她用胳膊擦了唇,浑身都在颤抖,难以置信,又那么可怜。 “是我做的。” 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紧盯着白霁,“怎么会呢。” 在江靖宇这件事发生前,她明明,明明就不会有那个胆子去做出这种事。 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神经又处在了岌岌可危崩断的状态。 白霁蹲在她面前,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低敛下,眼神和她一样变得痛苦不堪,表情愠怒的低喃,“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啊,是它不听话的。” 沉浸在发觉自己是个变态杀人犯思绪中的陆知知,完全没听到他说的什么话。 直到面颊被他轻轻捧起,满脸的泪痕被他的指腹一点点擦去,她哭的反而更加汹涌了。 白霁凑过去,脸贴到她冰凉的面颊上,隔着口罩,轻轻蹭了蹭,像是动物的安慰行为。 “没关系的,他们欺负了你本来就该死啊,不需要抱有什么愧疚。” 只需要习惯,习惯这样依靠他的日子就好 第55章 一见钟情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只需要习惯,习惯这样依靠他的日子就好,承认内心深处是与他一样的阴暗,一起在沼泽地里相爱。 “为什么?” 陆知知怔愣地说:“你知道我原来是个疯子啊,为什么还要接近我。” 甚至藏匿起对她不利的证据,在背后默默打扫好所有。 他静了静,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喜欢啊,所以愿意帮你解决所有的麻烦。” “至于那个戴着口罩的杀人犯,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呢。” 白霁还是对自己做了一些伪装。 他不希望太快戳破,时遇已经告诉过她怀疑他就是桐县的白霁,一旦被证实,她就知道他是曾经那个丑陋的裂嘴怪物了。 如果被嫌弃,如果被讨厌 肯定会被讨厌的 白霁握住她的手,蹭着她的面颊,“不会讨厌我。” 陆知知觉得他说反了。 她才应该是被讨厌的那个人才对。 她推开他,却发现对方纯粹的视线里全是认真。 “我不会讨厌你。”她说。 知道她现在说的一定是实话,白霁愉悦的笑了。 “地上很冷,我扶你起来清洗干净,然后去沙发上好吗?” “嗯。” 陆知知漱了口,擦干净脸,一双眼睛快肿成了核桃。 她在沙发上躺下后不久,一条热毛巾就被白霁覆到了眼睛上,一片黑暗里,耳边传来他安心的声音,“休息一会,我会一直在旁边看着你。” 陆知知应了一声,出于担忧,又问:“真的会没事吗?” “没事的。” 他将毯子盖到她身上,“什么事也不会有。” 太累了,杀人这种事,简直精疲力尽,几乎被耗尽了所有体力和情绪。 陆知知变得昏沉起来,在暖气的包裹下,缓缓睡去。 出租车里的杨鸣正在摆弄自己的车友群,一边发微信一边将车往大桥上开去,准备过桥去送乘客。 群里的消息露骨,杨鸣看的起劲,听得后面乘客忽而一声大喊小心,他头一抬,慌忙打转方向牌避开,嘴里怒骂了一句,又不小心手滑,点开了一个车友群的语音。 “昨天晚上我在车里撩了个妹妹,刚得手,就磨着她陪了我一夜,哈哈,出去玩还得花钱呢,这不净赚了八九百。” “跑xx,就是撩妹,不加微信不可能的” “” 接连外放两个语音,出租车的司机很快就把微信退出了。 像他们这种跑好几个软件拉单子的车主很多,唯一怕的也就是投诉了。 他往后面的女乘客瞥了一眼,当即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嫌恶,他哼笑一声说:“我觉得这也不都是男人的错,女孩子有些时候还是要矜持一点的,我看姑娘你就很矜持。” 女人皱眉,“我就在这下,你在这停车。” “不到目的地啦?” “停车!” 车子在街边停下,女人冷着脸下车,迎面撞上一个戴口罩穿着大衣的长发女人,她被对方身上冰冷的寒意冻了一下,扭头,就看见她上了那辆出租车。 车子很快重新上路,向大桥上开去。 仅两分钟后,桥中央传来一声巨响。 还在路边等待公交车的女人往远处望去,依稀看见大桥的栏杆断裂,好多车都在旁边停下,大量的人聚拢周围。 后来才知道,是那辆她之前乘坐的出租车,因为方向失控坠江了。 凑巧碰上上游的水闸放水,水位升高,水浪翻涌,很快就将那辆车吞没沉底 离奇的是警察打捞的时候,只捞到了一具嘴巴被划开的尸体。 陆知知是听见开门声醒来的,放在眼上的毛巾早已冷却,她拿下毛巾,撑着沙发坐起身。 “白霁?” 她闻到了一股香味。 “我买了烤鸡。” 拖鞋踢踏的声音进入厨房,紧接着是刀剁肉的声音,很快,一盘被切的整整齐齐的肌肉摆到了陆知知面前。 她的手里被塞入筷子。 白霁温和地说:“吃一点垫垫,我去做晚饭。” 今天一天,最忙碌的就是他了。 陆知知看着他安排完自己后就走进厨房,穿上围裙,手指绕到后面给自己熟练打了个蝴蝶结,而后从购物袋里拿出很多新鲜蔬菜,留下一部分今晚食用的,剩下的全部被他装进了空荡荡的冰箱里。 陆知知坐在客厅里也可以看见他的动作。 她有些出神的想,他今天帮她处理了尸体、摧毁了证据、照顾了她一整天、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怨言。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啊。 可为什么呢? 一见钟情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她并不是有多么漂亮突出的容貌,起码和白霁的脸比起来,他就是在天上。 他这样优秀帅气,工作体面,却喜欢她这样的人,甚至不惜东窗事发后背上同谋的罪行坐牢。 她盯得他出神思考太久了,久到白霁心生痒意,控制不住的回头问她,“在想什么呢?再不吃那只烤鸡,就要凉了。” 陆知知回神,勉强笑了一下,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咀嚼。 鸡肉外酥内嫩,沾了一点搭配的汤汁,出乎意料的很好吃。 她本就饿了一天的肚子被唤起了食欲,忍不住连吃了好几块。 后来隐隐有了饱腹感,陆知知端起盘子走进厨房,看见白霁已经做好了几个菜。 她偏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 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她轻声问:“你要不要吃?” 白霁双眸微微放亮,“可以。” 但他两只手都在忙碌,陆知知就夹起了一块鸡肉,伸手想去摘他的口罩。 白霁忽而说:“就掀开一点好吗?厨房里的油烟味让我不是很舒服。” “啊?好。” 陆知知听话的将口罩掀起一点,露出他瘦削白皙的下巴后,他低下头来,隐隐看见下半张红唇,咬住鸡肉。 她专门选的鸡腿肉,没有骨头,这倒方便了白霁不用吐骨头。 将他的口罩调整回原位,陆知知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将最后一道木耳炒肉出锅,她帮忙将盘子端到外面。 两人面对面坐下吃饭时,她发现白霁还是没有摘掉他脸上的口罩。 “现在还有油烟味吗?” 第56章 这是无私啊 “没有了。“白霁摸了摸自己的口罩,缓缓摘下。 没有办法用真面容面对她,所以在那一瞬间,黑色的怨气又缠绕上了陆知知的眼睛,为她展现出一副漂亮到极致的面孔。 第二次面对这张脸,她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陆知知低头,夹了菜放进嘴里,味道美味。 “很好吃。”她轻声说。 白霁笑了笑,“那么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去逛街,你有想要买的东西吗?比如衣服和包包。” “我?” 陆知知愣了愣,抬眸问他,“现在吗?在出了这些事之后?” “你表现的实在太紧张了,需要放松。” 白霁温声解释,“江靖宇死亡的事,作为前女友的你一定会被警察列为调查对象,一旦盘问,你可以有较好的心态回答吗?” 陆知知睫毛颤了颤,摇摇头。 她觉得不行,她现在光是用脑子回忆那些画面,就恐慌的要命,全然没有了下狠手时的勇气。 但,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白霁,江靖宇就是她的前男友。 “你怎么知道的?那个死掉的人是我的前男友。” 白霁眸光微动,笑了,“你们年龄相仿,应该挺好猜的。” 这也没错,陆知知应了一声,“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杀他吗?” 那几个主播的死亡她是无意的,但江靖宇的死她是清晰且故意的,他完全激发了她内心的阴暗面。 “一定是他该死啊。”白霁理所应当的说,往她手边的杯子里倒了热牛奶,“我明白就好了。” 陆知知沉默。 饭后,白霁洗完碗,重新戴上口罩,拉上她出了门。 从联排公寓楼一出来,陆知知就觉得眼睛又变得模糊了,路灯的光圈都打上了马赛克放大一倍,来来往往的人也模糊着看不清五官。 她没看见马路牙子往下的台阶,跟随白霁跨越马路时一脚踩空,人跌倒的前一刻,前面的人转身伸手,将她牢牢接在了怀里。 陆知知眼神迷茫,“我有点看不清东西。” “可能太累了,你已经紧张了一天。”白霁扶着她站好,将自己的手掌伸出去,“我牵着你走吗?” “嗯” 陆知知抗拒不了他漂亮的手指,抬手紧紧握住。 时代广场的消费算中档,晚上还是有很多小年轻和网红聚集在这里的。 两人进入一家卖包的店面,店内灯光偏暖调不刺眼,陆知知的眼睛好受很多。 她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购物过了,刚工作那会就只想着努力赚钱,尽早在京市买房落户,吃穿用度全部从简,就连化妆品也是只买一些基础便宜的保湿款。 她被这些漂亮的东西勾起了一丝兴趣,尝试了几款后,她看中了一款黑色牛皮单肩包,询问了店员价格。 “您眼光真好呢,这款是我们店的经典款,折后价是一万三千八,目前这只展示的包就是最后一只了。” 陆知知拿包的手都小心翼翼了,“我再看看” 店员很热情,又迅速给她介绍起别的款式。 她转身往旁边看,并且不断给白霁使要离开的眼色,他像是没t到她的意思,看着那些展示包问:“你喜欢哪一个?” 陆知知:“我再看看。” 她是希望他能批判一下她不适合这的包来着,果然这种事还是伊老师懂她的心。 很快店里的一个年轻女孩看中了刚刚的那款经典包,缠着身边妇女的胳膊撒娇,“妈妈,我喜欢这个,就当作生日礼物,给我买给我买嘛。” 陆知知的视线忍不住瞥过去,偷偷注意她们的和谐氛围,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她推却了店员的热情推荐,转身准备离开这。 “包起来。” 低沉温和的声音在后面对着店员说。 陆知知猛地回头,就见那最后一只展示包被白霁从那对母女手中横刀夺爱,交给了店员付钱。 她跨出去的脚步收回,快速来到他身边,拉拉他的衣摆,着急道:“你买这个做什么?” 白霁刷了卡,握住她的手指,“想让你开心一点。” 店员递给她包装精美的购物袋,笑着说:“有这样的男朋友,您真幸福呢。” 陆知知是很喜欢,但同样也很心疼。 她拉着他快步走出店,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也只是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是不是疯啦?一万多都足够你两三个月的生活开销了。” “因为你喜欢啊。” “可是很贵!非常贵!” 白霁垂眸,将掌心按在她的头顶,伏身直视那略显慌张的面庞,魅惑的狐狸眼格外纯净疑惑。 “贫穷的夫妻之间,丈夫也能偶尔花心思创造惊喜送给妻子,我想送给你礼物的心,和礼物的价值没有多少关系。” 可这个比喻不应该用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的。 远远还没抵达那一步不是吗? 陆知知忽然很想告诉他自己那糟糕的过往,那是最大的阻碍,虽然她认为温柔的白霁肯定会理解的,可就是没办法说出口,那股伴随了她数年的羞耻心和绝望,不是可以释怀的。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她原本就红肿的眼睛,又隐隐添了几分水光,“但我又很自私的接受了你全部的好。” “自私?” 白霁轻笑一声,那不是饱含对她的轻蔑,反而是一种夸赞的语气。 他揽过她的肩膀,弯下腰去,“这是无私啊陆知知,你能接受我出现在你身边,已经是一种天大的善良。”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陆知知是真的惊讶了。 “你可以随意对待我的啊,不要想那么多,不要有那么多的拘束,怎样都可以的。”白霁理所应当的说,那副神情好像他生来就该被她随意揉搓的。 陆知知看着他逐渐燃烧出火苗的狂热眼眸,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这句话。 面对杀人现场可以面不改色着手处理的白霁,他本身也有点不正常。 白霁注视了她一会,裸露出来的表情逐渐变得失望,上挑的眼尾弧度都下垂了,睫毛在眼睑扫下一层阴霾。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第57章 仿佛她是他的主宰。 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把她吓的不轻。 “不是。” 陆知知握住了礼物袋子,“我只是有点意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站在原地停摆太久了,早已忘了主动付出时该有的模样,她渴望找到一个什么样的伴侣呢?在江靖宇的事情过后,她就再没有考虑过了。 “没关系,不需要回答。” 白霁轻轻抚过她的面颊,“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了啊。” 尽管想从她身上获取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他也不忍将谎言拆穿来伤害她。 “如果我有一张足够漂亮的脸就好了。”他轻轻叹息。 陆知知再一次被他的言论震惊,“你没跟我开玩笑吗?” 白霁幽幽的眼神望过来,还真没跟她开玩笑 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容貌很在意,但没想到可以极端到这个程度。 “你只要摘下口罩,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她就没见过比他漂亮的人。 “不会的,我很丑。” 他自卑的偏过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陆知知犹豫了一会,握住他的手,“白霁,如果这次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我给你一个答案好吗?” 这句话后,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只靠一双眼睛就可以展现出这么多的情绪。 白霁僵硬在那很久,才弯腰,将耳朵凑近她,“你刚刚说的话,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陆知知有点羞耻,又没忍住笑了一声,轻轻将话对他重复了一遍。 反正事情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可以抓住一丝希望,试一下又会怎么样呢。 那是白霁啊,对她很特别的医生。 仿佛她是他的主宰。 一直被掌控着人生,踩着钢丝生活的陆知知,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欲望。 学校依旧无期限的将她停课,为了调整好心态,陆知知无所事事的白天还是前往咖啡店去看书度日。 中午,她想吃韩料,独自去了一家装修有些年头的店铺里就餐。 墙上挂着的电视里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是有关昨天大厦的坠梯事件。 陆知知凝神看了许久,而后拿出手机不断的开始搜索本次死亡的人员名单。 因为一次死了十几个人,事情很快就冲上了微博热搜,大家都在声讨负责维修的电梯公司。 陆知知翻了一会,就看见了当时在场知情网友的评论。 【一共死了12个人,其中有7个都是大厦里一个摄影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另外两个是约拍情侣,抬出来的时候他们还穿的清亮,断肢缠绕在一起,吓的我一晚上都在做噩梦。】 【好像是当时他们的摄影师被杀掉了,他们慌慌忙忙的跑进电梯,手机里的报警键都没按出去,人就全部摔死了。】 陆知知心中一咯噔,心中已经预知到了什么。 果然午餐刚上齐后不久,时遇就给她打了电话。 她喝了一口南瓜汤,深吸一口气压下外泄的情绪,接起电话,“时遇,等会再打好吗?我在吃饭。” 结果那头传来的并不是时遇的声音,是扬警官。 “方便现在过来一下吗陆老师?有一起案件,我希望你配合一下。” 第58章 不同之处 陆知知镇定说了声好,挂掉电话,心脏狂跳。 她知道这次必须靠自己了。 “你和他很熟悉对吗?” 审讯室里,扬警官将一张照片放到陆知知面前。 她低头看了一眼,又转头望向旁边那面单向的漆黑玻璃窗,“时遇在外面吗?” “他对你的私心太重了,会因为你的话而影响主观判断,所以这次全权由我来。”扬警官今天没有了往日的和煦,拿出了警官的威严和气势,令她压力倍增。 “一五一十告诉我。” 陆知知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后将自己和江靖宇的恩怨全盘托出。 “生前晚上,江靖宇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你们聊了什么?” “他说将我的照片全部卖给了媒体,过两天,我就会在网站上看见自己的头条新闻。” 外面听的一清二楚的时遇,低低骂了声畜生。 杨警官:“所以你第二天就带了一把剔骨刀,到他工作的地方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他吗?” 陆知知一愣,“他死了?” 她看起来很意外,扬警官却突然双手拍在桌上发出巨响,弯腰凑近吼她,“别再跟我装蒜!你以为我们没有证人吗?你最好老实认罪,还能从轻处置!” 陆知知被他的暴喝吓了一跳,身体都抖了一下,眼睛里迅速弥漫上了泪水。 原来那电梯里还有活口吗? 不、不对,她去的那天早上还招了一辆出租车\b,他们肯定是找到了司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明明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从未杀过人的陆知知还是脆弱的可怜,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了。 说实话会轻判对吗? “谎言。” 仿佛从地底缝隙里溢出来的声音,幽幽回荡在她耳边。 陆知知的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左侧看去,那里只有干干净净的白墙,并没有站人。 “回答我,不要东张西望!” 扬警官再次吼她。 陆知知缩了一下肩膀,又是一声“谎言”似乎贴着她的耳朵亲昵低喃,那不是她的幻听。 她心一横,“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一整天都在家里没出去过。” 扬警官看到了她眼底稍纵即逝的恐慌与心虚,又说:“江靖宇手上根本就没有你的照片。” 陆知知愣住了,“什么?” “在他坐牢前,有关你的所有照片胶卷全部被损毁了,他也不会存有备份,他是个胶卷相机狂热爱好者不是吗?那个时候起他就没有存过电子照片。” 所以那些威胁她的话,不过是江靖宇想摧毁她的生活她的内心,出于口嗨的报复目的,故意这么说的。 陆知知恍然想起她发了狂,不要命的拿刀对他开膛破肚时,男人有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我没】 我没有所谓的照片。 是他最后的求饶,但她没听他说完,那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有照片的。” 陆知知说:“他用蓝牙传给我过。” 当时那两眼一抹黑的恐惧,她记忆犹新。 “你有仔细看过吗?” 扬警官调出了那些照片,“上面p图痕迹很严重,你核对过里面的场景是你吗?” 江靖宇出事后,他的手机就被彻查了,包括帮他p图的那位修图师,已经提供了证言。 陆知知晃了晃神,努力集中精力看向那些照片,才发现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动作,但很多细节并不同,那张脸是被a i换掉的 “我太恐惧了。” 陆知知说:“我不知道。” 不过现在真相大白,一切也都晚了。 “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扬警官盯着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面部表情,“你晚上睡得着吗?在杀了那么多人以后,不怕恶鬼从你床底下爬出来,将你撕的四分五裂?” “那么多人?”陆知知迷惑的抬眸,“我吗?” “陆知知,你是老师,你这样子以后怎么教学生?”扬警官说:“我知道你或许心有苦衷,或许被人威胁,但因你而死的人太多了,你收手。” “我” 陆知知不知道听过这句话多少遍了,有多少人因她而死,她其实很茫然,“我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一个,不是吗?” “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你被欺负被伤害,不是痛下杀手的理由,每个人都有人权,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话是个坑,一直跟她绕到现在,却始终没有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陆知知摇摇头,“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如果扬警官有证据,先把证据拿出来我们再对峙行吗?” “陆知知!” 扬警官真的生气了,他突然从文件夹里抽出厚厚一沓照片,全部甩到了她的脸上,“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可是人啊!” “你还有没有心!” 照片的边角锋利,一张直接割开了陆知知的眼下面颊,长长一道血痕,鲜血涌了出来。 门口的时遇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现在有点后悔被扬警官说服试探她了。 他不顾阻拦打开了门,直接将女孩护在身后,“够了!她已经被你吓到了!别在对她!”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扬警官怒不可遏。 两人对峙之际,陆知知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拿起了膝盖上的几张照片,是各式各样的案发现场。 她低着头,半晌后说:“不关我的事。” 她已经明白了扬警官是在诈她,所以一直到审讯的结尾,她都咬死了自己什么也不清楚。 当然结果也是,没有任何证据,他们只好放她走。 扬警官脱掉帽子,揪住时遇的衣领,“你如果看见了刚刚她目视我的眼神,就会知道她就是凶手!” 时遇挣脱他的手,往大厅里一指,“嫂子又带孩子来送饭了。” 扬警官手骤然一松,调整了有些狰狞的面部表情。 时遇跑出去送了陆知知,又给了她一张创可贴看着她贴上。 一直到坐上车,他对她都是欲言又止。 最后司机再三催促了,他才弯腰对她说:“我知道你一定是无辜的,但不要深陷进去好吗?回头还来得及。” 陆知知问他,“怎么回头啊?坐牢吗?” 时遇一愣,“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帮你的。” 他垂下眸,神色挣扎,道德感和感性激烈的斗争,最后说:“陆知知,我是一名警察,我得为那些逝去的人求一个真相。” “但我” 他咽了咽喉咙,又转眸看她,“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算我求你,无论事情你参与到了哪一步,又做了什么,收手。” 陆知知其实明白他的难处,也很清楚同样从桐县出来在大城市混上一份好工作有多么的不容易,她很理解他。 所以这更能体现出了白霁的与众不同,无论对错,他只会站在自己身边,永远无条件的信任。 第59章 我们恋爱吧 她轻轻点头,跟司机说了一声开车。 回去的路上,她路过菜场买了很多菜,白霁这个点还没有下班,她掐着时间在厨房忙碌,听见隔壁有开门的声音,她擦擦手出去开门叫他, “白霁,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可以” 他凝视了她的脸,刚刚弯起含笑的眼睛阴沉下来,“面颊上的创可贴是怎么回事呢?” “哦,不小心被树枝挂了一下,一点小问题而已,总之,我等你来吃饭好吗?” “嗯。” 他看起来高兴接受了邀请,陆知知却有点紧张。 她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警察依旧什么也查不出来\b,她可以向他坦白一切了。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男人撩起口罩边沿,将菜送进嘴里。 陆知知:“白霁没有女朋友对。” 他手指停顿,蓦然抬眸看她,含笑:“没有呢,为什么这么问。” “那也可以接受我的过去吗?” 陆知知握紧了筷子,努力正视他的目光不逃避。 “当然可以。”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你难道认为我接受不了你的过往?” 陆知知点了点头,“有点不耻。” 可她不知道比起他所隐瞒的东西,她的过去算什么呢? “你能和我在一起,就是垂怜了啊。”白霁说:“我有什么资格不接受?有那种心思的我,你才应该厌恶远离。” 明明各方面都远远比她优秀的白霁,自卑过了头。 陆知知心一横,又将在警局里刚说的伤疤揭开给他看。 絮絮叨叨说了很长一串,白霁都认认真真的听着。 直到陆知知口干,喝了一口果汁,餐桌上才短暂的安静下来。 她偷偷打量他的表情,但低垂的眼眸和捂的严实的口罩,她什么也捕捉不到,猜不透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她有点紧张了,放在腿上的手指都攥在了一起,“如果你觉得” “这根本不是问题啊。”白霁看着她,声线变得诡异的粘稠,“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为其他人惹下的麻烦难过呢。” 他起身绕过桌子,蹲到她的椅子旁边,将纤细的双手覆盖到她的手背上,仰头看她,将自己的姿态摆到了最低。 “如果我是那个被你爱的人,只要想想我就会幸福死的,我怎么也不会让你付出任何东西,这么善良不嫌弃我丑陋的陆知知就该从我身上剥夺一切啊。” 他言辞恳切,又透着一丝疯狂的迷恋,就连一贯温和的语调都变得尖锐,“你可以随意驱使我,而我永远不会犯错的。” 初见冷漠的白医生,相熟后温柔的白医生,如今疯狂偏执的白医生。 他正在逐步拨开他的伪装,将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吗? 陆知知最早之前的想法,是能谈一段平凡温馨的恋爱,江靖宇后,她想象不到一段正常的恋爱是怎么样了。 但有一点是很清晰的,她需要一个能无条件站在她身边,满眼只有她,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会帮助她善后的人。 白霁无论哪点都很符合啊。 他们确实,会很合适。 陆知知忍不住反手握住他的手,漂亮的手指在她掌心摩挲。 这双手她也很喜欢。 “那我们谈恋爱。” 第60章 我希望白霁你永远不要骗我 白霁的眼神瞬间亮了几个度,人也变得兴奋了。 “以后也不要戴口罩了,你明明长得很好看啊。” 陆知知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想把口罩摘掉的那一刻,头顶的灯一秒熄灭,视线陷入了黑暗。 “哎?”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眼神变得茫然,“停电了?” 蹲着的白霁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他自己摘掉了口罩放进她的手里,“你刚刚是想摸我的脸吗?” “嗯”陆知知抬手,摸到他靠近的肩膀,还有那极浅的呼吸拂过面颊,她轻轻颤了颤,有点干巴巴地说:“我只是想安慰你,你不丑陋。” “那可以接吻吗?” 白霁痴迷的盯着她,唇角翻卷的血肉轻轻收缩。 “接吻?”陆知知心一跳,“这么快吗?” “我好想亲你啊。” 白霁靠的越来越近,近乎能感受到他微微张唇说话时,口腔溢出的热潮。 浓烈腐烂的森林香气将陆知知包裹,令她有些恍神。 中间或许间隔了几秒给她拒绝的机会,但陆知知并没有开口。 直到柔软的触感抵达唇瓣,冰冰凉凉的气息和口腔内的温度截然相反,刺激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知知僵硬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他黏糊糊的纠缠上来深入,极有技巧的在其中碾磨辗转,她微微眯眼迷离,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不自觉顺着脖子一路抚摸而上。 她想触碰他的面颊,用双手捧住,可动作只进行到了一半,就被敏锐的白霁捉住了双手,放到了他的脖颈后。 她如愿搂住他的脖子,白霁托起她的腰轻轻抱起放置桌面,宽阔的肩膀微躬,后背绷起肌肉弧度完美,隐藏在黑暗里的姿态禁欲又撩人。 陆知知泛着水光的眼眸注视着白霁,隐隐能看清他虹膜中陡然出现的一抹异样白色,像是滴入墨水中最诡异纯净的一抹染料,逐渐在瞳孔中扩散化开,与那晚梦中的狐狸完全重合。 她轻哼一声,手指骤然抓住了他的一簇短发,呼吸变得急促。 白霁听见她失去正常频率的心跳,识相退出来,轻轻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闭上那双完全狐狸化的眼,掩盖掉那抹阴霾挣扎的眸色。 怪物也想出来感受她的甜美,它正在他的脑子里尖锐咆哮,又碍于那根无形的绳索束缚,没有真正闯出来吓到她。 陆瑶的面颊被他的头发蹭着,面颊上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红。 她没有去追究刚刚看到的东西是错觉还是什么,她本能的求生机制总会下意识让她忽略掉对自己当下构成威胁的东西。 她觉得追问那双眼睛的问题会得到一个无法承受的答案,所以将其归纳为了错觉。 一如决定和白霁谈恋爱,隐藏在内心更深处的考量,除开他那完全符合她预期中的条件,还有两桩将她彻底与他捆绑束缚的命案。 看似是恋爱,实际上是变相互相牵制的一种束缚手段。 她说:“我还有一个前提,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希望白霁你永远不要骗我。” 她又想自己可以承受他主动袒露的实话。 伏在肩上的男人呼吸一顿,再次睁开的眼底是浓郁的不安。 “我不会隐瞒你的。” 陆知知点点头,下了决定,“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第一次和白霁约会,就和他一起来电影院选了一部恐怖电影,她心理上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陆知知:“你喜欢看这个吗?” “因为来的太晚了,午夜场只有这个。” 白霁领着她在黑暗的大厅里坐下,空荡的影院只有他们两个人,本次播放的电影名字也很应景。 叫《我的隔壁邻居是鬼》。 陆知知这胆小的毛病就算冲动杀过了人,也改不了对唯心主义的恐惧。 她会自动脑补出除了白霁以外,前后左右都坐满人的情况,会想象黑暗的沙发底下像电影里发展的那样猛然伸出一只血手。 她不停的咀嚼着爆米花,时不时就低头喝一口可乐,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旁边的白霁将她不安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满眼怜爱,心怀痛苦。 不能把真相剖给她看,她会被吓退。 他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腕,“要走吗?” 陆知知不想扫兴,“不走,挺、挺好看的。” 白霁轻应一声,调整了一下手部动作,挤进她的掌缝间牢牢相握,“那就这样保持到结束。” 有他时不时的插话,陆知知确实心态好了不少,但主要原因还在于白霁的手指,他不同常人的体温存在感太强,冷热相贴,她感觉自己的掌心有点冒汗了。 后半场电影,陆知知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手汗会沾染到白霁,那样尴尬的点上。 好不容易电影结束,灯光大亮,她尴尬的想把手抽回去,白霁若无其事的握紧拉着她起身,“回家了。” “我想去洗个手” “好。” 他依然牵着她去洗手间,像个绅士站在旁边等待,在她出来后继续自然握住她的手,“回家。” 走在回去的路上,陆知知突然想起白霁之前开来接她的那辆黑色轿车,转头轻声问他:“你之前借来的车,洗干净还给人家了吗?” 白霁点点头,“处理的很干净归还了。” 车被他开进了一座荒废的矿山湖泊里面,或许某年那里的项目重启,那辆车才有机会重见天日。 和白霁说好谈恋爱后,他们的日子没有太大变化。 关于口罩女杀人的事件总是断断续续的出现在新闻报道里,早已逐渐变成了都市传说。 而学校一直没有让陆知知回去上课的意思,并且一直给她准时发的工资,也因为部分原因暂时不发了。 校领导那边给出的说法是拖了这么久,陆知知还是遭到很多家长的抵触,不允许她回到学校上课,他们正在商量将她转出京市去别的地区教书。 这算是学校能给出最大限度的帮助,希望陆知知能明白他们也是有苦衷,不得不这么做。 第61章 借着口罩女的名义干坏事 陆知知很清楚这些领导就是怕她报复,心里也庆幸有这层潜在的威胁,他们会帮自己找到一份合适工作,而不是放弃。 只要能有工作继续生活下去,她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她欣然同意了对方的要求,但手头的存款始终不多,不能坐在家里等座山吃空,她想自己还得提点勇气起来,先去找一份兼职干。 于是一连几天,她都在一个小学附近的教育机构徘徊,寻找合适的机构兼职当老师。 如今的家长奉行孩子要从娃娃抓起,从小学开始就报满了各式各样的补习班,为了方便进行课后补习,学校附近就开设了很多这样的教育机构。 小孩一放学,就会被家长送到这些机构里加时上课一两个小时再回家。 陆知知带着自己的简历来这里前前后后有半个月的时间,面试了起码有五家,大部分都没有回应,偶尔有一两家愿意松口的,薪资低到超出预期太多,还需要每天大小班轮着带,夜晚的时间完全被占据。 她想起最近白霁总是下班回来等她一起吃饭,两人温馨的相处不久,不是很忍心这么快打破。 陆知知很犹豫自己是当廉价劳动力,还是以目前的情感状况为主。 从电梯里出来,她抱着文件找了附近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柠檬茶。 正值下午放学四点多,隔着窗户,陆知知看见很多小孩从学校里涌出进入对街的大楼里。 大部分年长的孩子都是独自一人背着沉重的小书包去上补习课,只有年幼的孩子会被家长接着走。 在这一坐就是一个半小时,差不多熬到白霁下班的点,她背上包离开了奶茶店。 学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她慢悠悠的踩着刚亮起的路灯走过,忽然听见旁边的巷子里传来哭喊救命的稚嫩声音。 她脚步一停,转了方向走过去看。 年幼的女孩子背着书包满脸泪痕的向她跑来,在她身后的小路上,紧紧跟随一个身穿红色大衣,眼戴着墨镜手持剪刀的长发女人。 “救命!” 女孩看见她就像看见了希望,但太过害怕着急,脚下一时不慎踩到了自己松散的鞋带,狼狈摔倒在地。 惊恐的哭喊声无助极了。 陆知知根本没多想,慌慌张张狂奔过去,一把拉起女孩的胳膊费力将她抱起来,丢掉了她身上沉重的书包,抱着她拼命奔出巷子口。 她人小力气有限,一个差不多有上四五年级的小姑娘体重不轻,陆知知咬着牙努力迈大了步子跑,还是没躲过后面人挥过来的剪刀。 剪刀尖戳进了她的羽绒服里,发出噗呲一声,然后狠狠往下一划,鹅绒毛顿时漫天飞扬。 “我漂亮吗?我漂亮吗?我漂不漂亮!” 红衣女人的嘴里叫嚣着,姿态疯狂极了。 陆知知不敢回头,努力抱着人跑向光亮处,一直跑到街道上,一辆正在往她们这行驶来的轿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为了避免撞到人,车子后轮胎摩擦地面急速转了方向,撞到了一旁的电线杆子上才停下。 陆知知抱着女孩狼狈跪坐在地,听见巨大撞车动静的街边零散人群立刻涌上,她颤抖着回头看向暗处,那里已经没有手持剪刀的恐怖女人了。 “怎么回事啊,突然从马路边冲出来,不要命了啊!” “这姑娘背后衣服都被撕破了,是不是遇到抢劫的了?” 有人帮忙打电话报了警,知道安全的陆知知回过神来,咽了咽喉咙,将怀里的小女孩翻过来检查,“有受伤吗?” 她摇摇头,眼睛都哭红了,“没有。” 很快女孩报出了妈妈的电话,陆知知帮着她打通电话,简单说明事情缘由,对方说立马过来。 旁边耳朵尖的阿姨听见她的说辞,一脸诧异,高声说:“你说有个口罩女拿剪刀追一个小女孩?天杀的,这可是学校门口啊!” 一时间,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经常上新闻的连环杀人犯?” “是,我听说到现在警察都没找到人呢。” “她来学校附近祸害小孩了?!” 大家都有点被吓到了,有几个是来接孩子下补习班的,慌忙抬步就走了。 只有陆知知心里清楚刚刚的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个伪装成女人的真正杀手是个男人,且身高接近两米,手长脚长,跟刚刚那个顶多一米七出头身材纤细一看就是女人的人,不一样。 又是有人在借着口罩女的名义,在学校附近行凶吗? 陆知知沉下了眸,心中很是不舒服。 孩子的母亲很快就赶了过来,她说自己叫刘舒,是个二胎家庭,全职妈妈,来的时候小的那个还被她推在婴儿车里。 受惊的女孩看见母亲,顿时又哭了,磕磕巴巴的说:“那个怪阿姨一直问我漂不漂亮,我说不好看,她就举起剪刀往我脸上戳。” 刘舒被吓到了,她很清楚在口罩女事件中,老公说过查案到现在就没发现过一个活口,她女儿是幸运的第一个。 她看向陆知知的目光不知道有多么感激。 最后这场事故,是由刘舒来和轿车司机做交涉,另外赶来的交警在其中帮忙商量。 陆知知原本就打算走了,哪想刘舒抓住她的胳膊,硬是要感谢她,“您给我留个电话和地址,这事不小,是救命之恩,我一定上门感谢你。” 陆知知可不敢把住址告诉她,只说:“不用了,不用了,你赶紧报警让他们早点找到凶手就好了。” “我老公是专门负责这种事的警察,我晚上回去就跟他说这件事让他仔细查一查学校附近。”刘舒又是对她一阵感谢,“以后有事需要帮忙,您尽管给我打电话。” 陆知知给她的手机号写了备注,这才从中脱身。 等她回到联排公寓的空地,白霁也刚好回到家。 “你今天好像晚了点。”陆知知看了眼时间,“受伤的学生多吗?” “不是。” 白霁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顺势递给她,“我路过一家服装店看中了店里的一件羽绒服,觉得很适合你,就买回来了。” 第62章 接她下班 陆知知无奈的笑了一下,转过身让他看自己狼狈的后背,“我今天倒霉极了,你给我买的真是时候呢。” “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的冰箱里有很多肉丸子和蔬菜,做个麻辣香锅怎么样?” “好啊。” 陆知知又说:“不过我希望你能勇敢一点把口罩摘掉和我一起吃饭。” “等我能接受自己丑陋的样子,我会摘掉的。” 陆知知偏头看了一眼白霁,心中叹息,他以前是被人pua到了什么地步呢? “好。” 城关小学出现口罩事件,搞得人心惶惶,出事的隔天就有警察来调查过,但因为对方非常熟悉学校附近的路线,他们没有办法在短期内调查出个结果。 很快,距离刘舒的孩子出事没几天,又有小孩自称遇到了口罩女拦住自己回家的路,要不是当时街边的面馆阿姨冲出来救人,就又要多一条命案了。 这一下子搞得学生家长人心惶惶,出事的点又正好是在补习班下课的时候,导致很多家长为了孩子的安危暂时放弃了晚上补课。 放学的时间一到,许多人接上孩子就走了。 等陆知知间隔一周后再来小学附近,很多机构都贴上了暂时停止营业的公告。 她刚准备面试的那家教育机构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从楼上下来经过学校,她遇见了推着婴儿车在等姑娘放学的刘舒。 是对方先认出她来的,“哎?陆小姐!” 陆知知停下脚步望向她,想起来这号人,点头打招呼。 “你也是来接孩子放学吗?几年级啊?”刘舒笑着问。 陆知知说:“我没有孩子,我来这边的教育机构面试找一份兼职,但发现很多机构都关门了。” 说起这个,刘舒的神情就淡了下来,她瞥了一眼街对面的高楼,“这一周里就发生了好几起小孩遇见口罩女差点被杀掉的事,我们现在都不敢把孩子一个人留在这上课了,现在就是一个全面停止补习的状态。” 陆知子恍然,“这样啊。” 刘舒打量了她,忽然说:“要不你来我家单独给我的孩子辅导?陆小姐能教语文或者数学课吗?这里一停课,我家的孩子就要落下别人很多,她还有两周就要期中考了,我很担心成绩会下滑。” 她提的条件满足了孩子的安全,也解决了陆知知的工作。 加上刘舒开出的薪资非常可观,陆知知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天傍晚她就决定去刘舒的家里帮忙给孩子辅导作业试课,临时还给白霁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晚上会很晚回家。 一直到晚上7点下课,刘舒觉得没问题后就爽快的预付了十节课的工资。 陆知知告别她走出门,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刘舒:“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把伞。” 陆知知站在那等了会,门后面有声音传来,“陆老师,你有朋友来接吗?” 家里的可视门铃被按响了,手握雨伞的刘舒看着视频界面里的撑伞男人,他像是有所察觉的抬头,乌黑的短发下只露出一双模糊的眼睛,其余表情全部都被口罩掩盖了下去。 刘舒觉得有点怪怪的。 陆知知走进来一看,一眼就认出了是白霁,“他是我的男朋友。” 可是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过他今晚在哪里补习啊。 她微微皱眉。 刘舒将庭院的自动门打开,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戴着一条红围巾,在透明大伞下的模样十分打眼。 “你男朋友真高啊!”刘舒与陆知知并肩而立,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是干模特的吗?还是什么不方便露脸的职业啊。” 陆知知笑了笑,随意扯了谎,“只是一名医生,他最近唇周发炎,不是很适合露面。” “这样啊。”刘舒半开玩笑说:“我现在看见戴口罩的人甭管男女都心里发慌。” 白霁将伞倾斜,拉了陆知知到伞下,“走。” 两人慢步离开庭院,走出这片价值不菲的小区,一辆警车在黑夜里疾驰而过,白霁偏头瞥了一眼车窗里的男人,听身边的陆知知说: “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我今晚在哪里补习,你怎么知道的?”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了。”白霁温和说:“又忘记了吗?” 陆知知愣了愣,“我又忘记了吗?” 白霁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冰冷瓶身塞进她的掌心里,“你今天出门一天,忘记带药了。” 陆知知握紧了瓶身,“是。” 她不能总是忘记自己有精神疾病,还为此杀过很多人。 她抿了抿唇,“我忘记吃了\b。” 白霁握住她的手指重新放回自己的大衣里,“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现在回家做饭太晚,顶着越来越大的暴雨站在路口打车也十分的冷,最后走出一段距离,白霁带她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面条小馆子。 里面现在没什么人,只有一位身着围裙的女人在教孩子写作业,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她收起原本阴沉的表情,热情的问:“准备吃点什么?” 陆知知看了菜单,随意点了一个。 两人在男孩对面的桌落座,她眼尖的发现这孩子一侧脸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看上去像是刚打不久落下的。 她抿了抿唇,扭头看着隔窗里下面条的女人身影,想了想后还是没有多管闲事。 很快两份热气腾腾的面条摆上桌,老板娘又坐到了儿子身边,问他:“刚刚的错题我给你讲过一遍了,现在算出来了吗?” “嗯” 男孩嗫喏的应了一声,手却放在错题本上不敢挪开。 这幅样子让女人一下来了脾气,她一下挥开男孩的手将错题本拽过来,仔细游览了一遍发现还是全部都错了,心中憋屈的怒火瞬间爆发。 “又错了!又错了!你怎么能又做错呢!” 陆知知一口面条都差点烫到,碗里的汤汁溅到脸上,立刻被白霁伸手擦了一下。 “你拿稳筷子。”他提醒道。 “嗯嗯。” 第63章 您也在外面兼职吗 陆知知的眼神不断往那边瞄,又见男孩缩着肩膀一句话都不敢说,偶尔抬起泪水朦胧的眼看向妈妈。 两人僵持一会,这位母亲很快又爆发了,她一巴掌拍在错题本上,高吼:“你看我干嘛!看题啊!改啊!” 没忍住,她又一巴掌拍在了男孩的脸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会!就是不会呢!” 这样似乎还不解气,她忽然起身又抡起拳头揍他,“别看我了!我让你写啊!” 那狰狞的表情和嘶吼,伴随着男孩抵挡的胳膊和哭喊声,“别打我了,别打我了!我会改的!” 陆知知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说了几句老板娘。 对方好像才想起店里还有客人在,爆发的恐怖姿态才收了回来,白霁忽而弯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一张广告纸。 纸被他推到陆知知面前,上面很清楚的写了一个教育机构开售的课程和价格。 她又往远了点的地面看去,发现被那个妈妈撒出来了满地的纸,几乎全部都是教育机构的宣传广告。 那些东西像雪花一样扑在地上,还有很多笔记的勾勾画画。 陆知知愣了愣,望向那位母亲,她这会已经走到角落里去打电话了。 店面不大,所以那声音一压再压,也能听清楚对方是在询问补习班的事情。 “一百五一节课,十节起卖,你们是不是抢钱啊!” 电话挂了又打打了又挂,到最后几乎变成了个人神神叨叨的自语。 “快吃。”白霁又一次提醒她吃面条,陆知知才勉强收回视线,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现在已经晚上8点多了,店里除他们以外一个客人没有,陆知知放下筷子擦擦嘴,起身走到男孩身边,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题。 只是小学六年级的数学题,但错处不少。 “我教你?”她拿了一张纸,给男孩擦了擦眼泪。 男孩点点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神,抖着手拿起笔听着身边的陆知知给他讲题。 过了一会,他订正好了所有的错题,旁边一直在那打电话的母亲也走了过来,她先是看了眼错题本,又看了眼陆知知,询问道:“您是老师?” “是的。”陆知知点头。 老板娘立刻弯腰问她:“您也在外面兼职吗?” “目前是在做兼职。” “多少钱一节课呢?我想给我家小孩也报一个,您说个价我也有个对比。” 陆知知抿了抿唇:“三百。” 刘舒母亲报价就是三百一节课。 这比她刚刚电话里骂对方一百五要吃人的话,还得大一倍。 老板娘阴沉了脸色,沉默许久,看着她的目光都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陆知知觉得生理不适,准备拉着白霁走了。 临近出门,女人叫住了她,冷冰冰的询问:“我记得,现在学校门口的补习班全部都停课了呀,老师你这么干,不怕被人举报吗?” 陆知知镇定回答:“我现在没有工作,得生活。” “你能跟我说,你在教哪家的小孩吗?她上几年级啊?” 陆知知皱眉看她,忽然觉得她有点不太正常 第64章 巧合中的巧合 陆知知皱眉,忽然觉得她有点不太正常,她没有回答对方的话,掀开帘子准备离开,后面的女人却忽然冲上前想抓她。 白霁伸手挡的很快,将人推了回去。 老板娘一屁股坐在地上,阴寒的眼神带了一丝疯狂,“老师,你就告诉我,那个孩子是不是上6年级啊?马上就要期中考了,这些上补习班的学生又要拉开我们家孩子好大一段距离,不公平啊,不能干这种不公平的事。” 或许是工作和教育孩子的精神压力过大,这位老板娘看起来快被窒息的生活压垮了。 陆知知抿了抿唇,“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 回到家后,她心情明显不太好,白霁很识趣的没有打扰她,回了自己的屋子。 门一关上,他就摘掉了口罩,撕裂的嘴唇发出不满尖锐的声音,“为什么不去杀掉她?还要让知知看见。” “我为她惹上的麻烦够多了,警察盯的太紧张了,不要再给她压力。”白霁的声音一秒又切回了平淡的冷漠,“警察无法对上级和社会交差,他们现在已经焦头烂额,我需要为你找一个顶罪羔羊。” 随着口罩女变成都市传说持续发酵,更多扑面而来的负面新闻是警察无能,无法保护民众,死亡案例的不断攀升,也会导致部分高层人地位不保,在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前,他们极度需要捉到一名犯人来暂时顶罪。 “更何况。”白霁扯出一抹惊悚的笑容,眼神愉悦又迷恋,“我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啊,不能总是让他们来打扰我们。”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声音又变了调,伴随着阴恻恻的低笑声,“我要出来见见她,该我出来了。” 它在她面前真正出现,只有醉酒后的那一次。 其他时间,都是白霁在掌控,这让它非常躁动且不满意。 白霁走到浴室的镜子前,凝视着里面丑陋的面容,“你就是我不能告诉她的真相,忘记她在电影院时的反应了吗?丑陋的东西,她害怕你。” “我不丑!我最漂亮!” 他的双手猛地拍在盥洗台面,变调的嘶吼冲着镜子里满眼讽刺的男人。 “哐当!” 整个台面碎裂砸在了地上发出巨响。 只有一墙之隔的对面,陆知知冲澡的花洒一停,被那声音吓了一大跳。 联排公寓的隔音不好她很清楚,于是围上浴巾打开小窗冲着隔壁大喊,“白霁?你没事?受伤了吗?” 听见她传过来的声音,就连额头上都青筋暴起的白霁安静下来,即将被白色覆盖的虹膜停止了异化。 他的唇角缓缓上扬,“瞧,你也害怕。” 它脖子上的绳索,正在逐渐套紧。 白霁同样开启了浴室里的小窗,温声回答陆知知,“我没事,是盥洗台面质量不好摔坏了,明天我会找工人来维修。” 陆知知总算放了心,告诉他今天早点睡后关上了窗户。 时间过去没两天,城关小学第一次出现了在校学生被口罩女拿剪刀划开了半个嘴巴事件。 这比起之前只是追着人恐吓,要恶劣的多了,奈何学校附近摄像头众多,凶手却能熟知这一片的每一个隐蔽角落,专挑这种盲区作案。 现在一到放学的点,就有警察在附近值守。 陆知知在刘舒的家里听见她说起这回事,心中沉闷。 她照常帮孩子补习到晚上7点左右,刘舒忽然开门进来说:“陆老师等会来餐厅吃点夜宵。” 陆知知下意识的拒绝,“不用了,我来之前就解决好了晚餐。” “没关系的,又是临近期中考了,还得麻烦老师您多多费神,一顿夜宵不要紧的。” 刘舒热情到她没办法拒绝。 陆知知只好答应下来,监督小朋友做完最后一道练习题,她牵着孩子的手走到客厅里。 正逢门口开门声响起,人还不见,声音已经从门缝里传来,“就小陶学校门口的事件,肯定是附近的熟人作案,这些人借着口罩女的名头越来越猖狂。” 刘舒走过去,帮他脱下来的外套挂好,“今天小陶的补课老师在这,你别说那些事情。” 扬警官应了一声,又嘀咕,“不过你也太操心了,现在大家都不上补习课了,你还逼着小陶没完没了的学,也该让她放松放松了。” 刘舒立刻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知道别的家长没有请老师到家里去上课啊?更何况都快期中考了。” 扬警官:“现在也没什么老师敢上门做家教?你请的是大学生?现在也是上学的时间。” “怎么会,要请肯定是请老师啊,她们才会更系统化的教学。”刘舒掐了他的胳膊一把,“我现在不光照顾孩子学习,还得操心你的身体给你送饭,在我的决策上,你给我少说两句。” 扬警官乖乖闭了嘴,脸上挂着笑容从玄关拐角上来,在看见牵着孩子的陆知知站在客厅里,他的笑容霎时凝固。 陆知知也没想到,刘舒的丈夫竟然是扬警官。 男人几乎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冲上来一把推开她,抱起差点被她带到地上去的女孩护在怀里,怒吼,“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他都把手放到了自己腰间的枪包上,眼神犀利。 跌坐在地板上的陆知知摔疼了胳膊,捂着手臂刚坐起来,就被慌张赶来的刘舒扶住。 她大声骂道:“扬立你是不是干警察干傻了!这是小陶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补习老师,没她小陶早就” 后面两个字她说不出口,眼神生气极了。 “你请人之前都不调查一下她的背景她的底细吗!” 扬警官是真的有点惊慌失措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谁!手上” 陆知知杀过人的事,他不好当着快要被吓哭出来的小陶面说,他努力隐忍,咬着牙跟陆知知说:“离开我们家。” 一向稳重的扬警官,哪怕在审讯她时伪装出的那份怒火,也从没像现在这样失态。 家庭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他认为陆知知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第65章 不同教育下滋生的阴暗 陆知知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拿起沙发上的包,还算冷静的跟刘舒说:“那我先走了。” 刘舒也很少见自己丈夫这么大的脾气,心知肯定事出有因,眼底涌上一股惊疑,还是维持着体面送陆知知出门。 出门前,她还低声跟她道了歉,“可能是我们老扬最近太辛苦,警察的职业病也让他生性多疑,陆老师你别介意,我们回头联系。” 陆知知点点头,看着身后那扇大门缓缓关闭,她就知道自己刚得到的一份兼职工作要失去了。 门内,扬警官告诉刘舒陆知知手上有好几条人命,她差点吓瘫在地。 “那么一个瘦弱的姑娘?怎么会?” “你一心扑在孩子身上,也不关注一下社会新闻上经常出现的面孔。\b” 不能把事情解释的太过恐怖玄学,扬警官只好说:“是高智商犯罪,明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但没有一点指向性的证据,陪同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你见过没有?” 刘舒点点头,“见过,前两天下大雨,他戴着口罩来接陆老师回家。” 这会她惶恐的说:“我真的不知道,一个会救孩子的善良女孩会有这种身份,如果知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很多犯罪分子都会伪装自己。”扬警官叹了口气,低声安抚妻子,“我们尽快搬家。” “什么?现在?不,不行。” 刘舒立刻摇头,想也不想的拒绝,“孩子马上期中考了,她得稳住前五的成绩,等两天,就等两天,现在绝对不可以影响到她学习。” 扬警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要在意这个!?” “没几天了,加上我们小区的保安不差,我们家里你不是装了很多摄像头吗?还有一键报警那个东西,没事的。” 刘舒很看重小孩的教育,她根本没办法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让女儿离开熟悉的书房去外面学习。 她太过坚决的态度让扬警官无话可说,他沉默一会,最后妥协,“等考试结束,立刻搬家。” 和陆知知接触了许久,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只要不涉及到伤害她的事情,就不会遭到她或者是她背后不可名状的东西报复。 扬警官:“你付给了陆知知多少节课的钱?” 刘舒:“十节课。” “剩下的钱不要要回来。” “我知道。” 果不其然,在陆知知到家后不久,就收到了刘舒暂停上课的消息。 她叹了口气,打开兼职网站,决定找一找除了教师以外的工作。 城关小学的期中考试在几天后成功结束,陆知知得知小陶考了不错的成绩,还是小女孩用电话手表主动联系的她。 之前因为口罩女袭击事件发出,刘舒害怕女儿出事联系不到人,就给她戴了一只电话手表,\b她自己偷偷存了陆知知的电话。 小陶很兴奋的跟她说:“陆老师教我的题有好几道都考到了,你什么时候再来我家里呀?” 陆知知这才想起来,刘舒暂停上课到现在并没有让她回去,也没让她把剩下的钱归还,她总不能白拿没有付出劳动力的那一部分。 她温声问:“你爸爸最近都在家吗?我挑个他在的时候来。” 这样做,也是避免扬警官觉得她有别的心思。 小陶看了一眼门口正在一个接一个打电话面露喜色的妈妈,她说:“我妈妈明天要和很多同学的妈妈在家里见面,爸爸要很晚才回来。” 陆知知:“\b那我后天晚上在过来。” “好。” 城关小学的教育资源也算是京市拔尖了,学校放假给学生下达的任务也各种各样,多是家长凑钱自费。 刘舒作为全职主妇把整颗心都吊在了孩子身上,自然连寒假也不想放过交流学习的机会。 她一直都是班主任手里的家长领头羊,在班主任那里得到了一个冬令营的学习推荐后,她就在群里发起了同行邀请。 今天下午,十几个妇女来到她的家中做客,她准备了丰富的茶水点心。 几个妇女都在交流育儿心得,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半新羽绒服,涂着过于浓艳口红的妇女。 她的身上有着一股浓郁的厨房烟火气,人刚来到小花园里,就引起了几位家长的微妙反感。 “小虎的家长啊,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来参加这次的小会议。”有人虚伪带笑的询问:“面馆不忙吗?” 胡萍同样笑了一下,“再忙也没有儿子学习的事情重要。” “也是,你家儿子期中考的怎么样?” 她沉默几秒,“也就那样。” 明明已经没有了补习班的课外拓展思维,她的儿子却又在班级里垫了底,她真的很想知道,她们这群女人是不是又背着她在给孩子上补习班了。 她们这些家长就是想打压,超越她的孩子 刘舒说了这次让孩子们出去冬令营,在营中进行封闭式的训练,争取在下学期的期末考上考到一个比较好的初中去。 能够来这的家长自然都同意,这些人聊的热火朝天,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胡萍,主动问:“小虎妈妈也要报名吗?” “嗯,报名。” “两万报名费,直接交给刘舒妈妈就可以了,她会统一去安排的。” 胡萍笑了笑,从自己的\b大包里面拿出几包挂面,主动询问:“除了冬令营,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补习班在上吗?我们小虎现在成绩下滑的厉害,学校门口的又不给上了,可以给我推荐推荐吗?” 一说起这件事,大家都纷纷摇头\b。 “这段时间除了外教老师好找一点,大学生们也忙着上课,其他老师害怕被举报都不敢线下上课,更别说线上了,我们的孩子现在也就是一些兴趣班在培养,重点科目还没着落呢。” “是啊,我感觉这次大家的成绩因为那个口罩女搞的都下滑不少。” 胡萍将手里的挂面推给刘舒,“好像,除了刘舒妈妈?你的孩子今年考了第一,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现在补习班都取消了,小陶平时怎么学习啊?\u001d” 第66章 死亡生出的谋杀 刘舒不理解她为什么送自己挂面,碍于面子还是收了下来。 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担心受怕过,现在更多的也是骄傲,她将怀里哄睡着的二胎孩子放进婴儿车\b里,开口说:“我请了一位刚辞职的老师,考前她教了我们女儿几节课,效果挺好的,听小陶说考试还压到了题目,第一也是有点运气在。” 周围一片唏嘘声,“难怪,这么厉害的老师,你给我介绍介绍呗。” 刘舒当然不可能真的把陆知知一个杀人犯介绍出去,只能掩饰着说:“她现在不上课了,但我最近又找到了几个老师,就是费用比较高,合适的话我推荐给你们啊,还有我听说隔壁区一个奥数班要开课了,我打算也带孩子去。” 周围全是吹捧刘舒的,仿佛她成为了教育孩子的领头羊,大家纷纷跟着效仿。 胡萍垂着眸听着她的侃侃而谈,眼底划过一抹狰狞。 她就说,明明已经还给了孩子们一个公平竞争的空间,怎么还有人能这么可恶,试图破坏这些平衡呢。 穷人的孩子上不了补习班,就要落后他们这些精英一大截? 不、不行,绝对不行,她不允许她的儿子变成班上最蠢的蠢货,她绝对不要承认这是自己没钱导致的失败教育! 聊到最后,就剩下胡萍没有交冬令营的钱,刘舒拿着自己的收款码去找她时,她指了指那包被冷落在桌子上的挂面,“那个不够付吗?” 全场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刘舒也有点诧异,“小虎妈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胡萍的脸上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一字一顿的说:“都是你们这些人啊,在给我的孩子制造焦虑,害的他拼命想追赶进度每天学习到半夜也只能考倒数,太不公平了。” 刘舒愣住了,“这怎么能怪我们呢?” 她现在明白胡萍今天是来找茬的,脸色也放了下来,“能有多少条件培养孩子,就用多少钱,孩子的起跑线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都是有你这样的人才不公平,你每天搞那么多花样讨好班主任,又让家长跟着你交钱教育孩子倒是落差越来越大。” 胡萍站起来,目光阴暗,“我每天拼死拼活赚钱都凑不够孩子的补习费,你们轻轻松松就付出2万块的冬令营,知道2万我要赚多久吗?” \b刘舒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后退一步,忍不住说:“\b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穷啊\b,怪得了谁?” 大家纷纷开始声讨她。 “刘舒妈妈为我们的孩子都做了很多贡献,小虎妈妈你可不能这样。” “她出方案培养我们的孩子,这事我们大家都赞成的。” “你没钱就去问你老公要啊,关我们什么事?” “估计摊上了个烂东西。” 胡萍最后被家长们集体请出了刘舒家里,连带那包她带来的挂面都被丢了出来,摔碎了不少。 她低着脑袋站了很久,久到刘舒心里都怀揣着不安打算给老公打电话了,才看见她弯腰拿起面条,漫步离开了小区。 胡萍徒步回到面条小馆,神色恍惚的发现马路上不知何时围了很多警察,将她的面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路牙子上站满了围观的人。 还有救护车在路边,一块盖在隆起上的白布在层层人流中若隐若现。 胡萍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绕了一圈来到自己面馆的正前方,只见白布下面露出来的一双儿童球鞋,那是她前不久刚卖给她儿子的。 她手里的挂面噗通一声摔落在地,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叫起来。 所有人望向那个发型散乱唇色鲜红满目沧桑的女人挤进人群,她尖叫着,只会尖叫,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发不出来,跌跌撞撞冲到尸体边趴倒掀开布条,儿子冰冷发青的尸体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旁边的警察说,他是一小时前从7楼自己打开窗户跳下来的,而七楼是胡萍的家 第二日晚上6点左右,陆知知和白霁一起吃完了晚餐,她收拾好桌面,将碗筷端到厨房里面去清洗。 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天色,她想起来还要去刘舒家送钱,沾满泡沫的手空不出来,她转头对着在客厅里泡茶的白霁说: “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手机,在餐桌上,我想给\b小陶打个电话问问她爸爸在不在家,我要把课费还掉。” 白霁听话将手机拿来,站在她身后\b,手臂伸到她面前去,低头凑近她耳旁,“不可以直接手机银行转账吗?” 陆知知摇摇头,“刘舒是直接付给我的现金,她很清楚我们老师在这一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安全,补习费都只收现金,我没有加过她的微信,只有手机号码。” 白霁将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那是哪一个呢?” 他的胸膛包裹她的后背,身体轻贴,\b有些故意为之的暧昧。 陆知知呼吸微顿,视线集中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打第三个。” 电话一经拨出,修长的手指就按了免提举到她的面前。 响了好一会,一直无人接听,陆知知又让白霁打了刘舒的电话,结果依然是无人接听。 她皱起眉,“他们现在是在吃饭吗?” “或许你可以直接打给扬警官。”白霁说。 陆知知确实有扬警官的号码,也只有他的手机拨通了,不过那边很嘈杂,还有些吵闹声,像是还在工作中。 男人浑厚的声音传来,“陆知知,你有什么事?” 她把学费剩余要归还的事跟他说了,扬警官却并不想要这笔钱,“我只当这笔钱买我的一个安心,我不要你还,你也别再去打扰我的家人,我还在忙碌,除非是你要向我自首,不然晚点再说。”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陆知知皱起眉,\b微微偏头看向白霁,“他真肯定我是凶手。” “那又如何呢?”白霁单手环上她的腰,在那柔软的腹部轻轻摩挲,“他们找不到你的一根毛发作为证据。” 第67章 灭门 陆知知抿了抿唇,低下头,“就是,还是会有点介意被人当成洪水猛兽。” “洪水猛兽?” 白霁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隔着口罩的鼻子不断蹭着她的颈窝,\b嘴唇轻轻蹭着她的肩,“有什么关系\b?只要我不会误会你就够了啊,根本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身上的占有欲自恋爱后,正在逐步展露。 陆知知:“社会性死亡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我想要得到的认同不是感情中的地位和专一的目光,是生活在阳光下的\b健康和舒适生活。” 她将洗好的碗筷放回碗柜,转过身,将脸靠在他的胸膛,轻轻叹气,“但永远也回不去了对吗?自从口罩女闯入我的生活后,一切都毁了。” 白霁温和的神色一点点的僵硬,苍白,阴沉,还有扭曲。 “都毁掉了吗?你很生气知知。” 陆知知沉默了一会,“我其实不知道。” 在经过绝望和恐惧后,她在为某些人能够死亡感到庆幸。 “人性很复杂。”她轻轻说:“我的内心时常两股情绪在交战,像是一个庞大的矛盾体,同样,我懦弱的不得了。” 白霁搂住她,“这是很正常的事,你不是例外,你也没有任何过错。” 有错的,从来都是被诱惑的他与怪物。 陆知知不太舒服的情绪在白霁的调解下成功恢复,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微微叹息,“我还是今天去把钱还给刘舒,早日还掉,早日撇清关系。” 她将钱放进信封里包装好,走到玄关处去穿鞋。 白霁说:“我陪你一起去。\b” “不用了,就这么一点路我很快就会回来。”陆知知说:“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如果可以,再去附近的水果店买点水果。” 她的要求白霁从来不会拒绝,含笑说了声好。 走出联排公寓一段距离,陆知知打了滴滴车,\b车子的路线要经过学校,这会的天色还未完全黑下,她往窗外看去,特意注意了那家面条小馆。 只见面馆的卷帘门往下紧紧拉着,门口有一辆清洗车,几个环卫工人在那清洗地面,血水激起泡沫流入下水道,依稀还能辨别出事前惨烈的模样。 司机注意到了副驾驶的乘客一直看窗外的眼神,跟她说了个八卦,“我今天往这来回跑了好几趟,大堵车呢。” 陆知知:“发生了什么事?” “就那家面馆楼上那个老小区,据说是一个上小学的孩子从七楼跳下来了,粉身碎骨,可怜的很勒。” 司机唏嘘一声,陆知知的心却径直跌到了谷底。 “多大的孩子啊?”她有了某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那我不清楚,我听我的司机群里人说好像上六年级,期中考试失利了,一时受不了打击才往下跳的好像,要我说现在真的别给孩子这么大的压力” 再往后的话陆知知都没怎么仔细去听,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面馆老板娘的儿子,那个唯唯诺诺满眼胆怯的可怜小孩。 “到了\b。” 司机在小区门口停下,“这里是富人小区啦,外来车辆不给进去,姑娘你只能自己走进去。” “好的没关系。” 陆知知背上包,向门卫简单说明来意,对方也记得她来这里给学生上课经常登记的事,这回没向业主报告就让她进去了。 她慢悠悠的晃到刘舒的家门前,天已经完全黑了,小花园里自动亮起了小灯照明。 陆知知按响门铃等了一段时间无人反应,又朝着摄像头喊了一句刘舒妈妈,皆没得到回应。 不在吗? 她感觉有点奇怪,手扶到铁门上面打算往里看看,结果门就被她轻松推动,根本没有落锁。 陆知知愣了一下,犹豫一会,还是侧身走了进去,一路来到别墅的门口,她发现这里的门也是处于半敞的不正常状态。 哪有人离开家也不关门的。 陆知知隐隐感觉是有情况发生,她一边给扬警官拨去电话,一边推开门走进去。 一进门,她的脚步顿住,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刺激到了鼻腔,泛起一股恶心。 放眼望去玄关处有一道被拖拽的长长的血手印,血痕一路从客厅被拖到了卧室里,陆知知心跳都缓了下来,拿起了旁边靠墙摆放的一根高尔夫球棍。 “小陶?刘舒妈妈?还有人在吗?” 室内安静一片,有东西从柜子上摔落的声音就格外显眼。 陆知知见杨警官的电话打不通,暂时挂了,提着高尔夫球棍走到了卧室门口。 里面暖橙色的灯光透出来,她用手肘顶开了房门大半,看见一双腿从床上垂落,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等她完全推开大门,眼前的一幕令她窒息。 \b被割开脖子的刘舒躺在床上不断的抽动身体,鲜血染红了大半个床单,一个掉在血泊里的遥控器,是她刚刚用手挥落的。 陆知知一下慌了神,\b扯来浴室里的毛进来按住她的脖子,“怎么会这样!” 刘舒的嘴巴动了动,死死盯着她,很想说些什么,奈何喉管被完全割断,伤害了声带,她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吃力的用手指向书房方向,眼泪涌了出来,嘴巴极力做出几个字。 “救呃。” 陆知知看懂了她的意思,颤抖着说:“小陶在书房里?” 刘舒眨了眨眼睛,用手推推她。 救救她的女儿。 “你等等,我马上叫救护车。” 陆知知将她的手抬起来压住脖子,抖着手拨出了120电话后步履匆匆的往书房里跑。 她举着棍子闯进书房里,里面窗户大开,儿童桌上的血多到都滴到了地板,只见趴在桌面上的小姑娘,后颈插入了一把刀。 陆知知看见的那一瞬腿就软的差点站不住,她扶着门框深深喘了口气,这比看见刘舒被割喉带给她的冲击还要大。 她甚至有点不敢去靠近,不敢去看小陶那样的惨状。 陆知知用力咬住了唇,\b\b扶着墙走到书桌边,抖着手去撩开盖住孩子面颊的头发。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b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墙壁,虹膜白蒙蒙的泛着一层灰,没有一丝焦点。 “小陶?” 第68章 惨案 陆知知蹲下来,轻轻喊了她一声,\b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砸在地板上,她捂住胸口,既害怕又心疼。 确认小陶已经毫无生命迹象以后,她忽然想起刘舒是个二胎家庭,她还有个抱在手里的孩子。 那个孩子去哪了? 她再次退出书房四处寻找,一连推开几道门,最后在一间儿童卧室的洗浴房里,发现了头朝下被溺死在浴桶中的婴孩。 陆知知抹了把眼泪立刻将孩子捞上来翻过身,手掌压在他的胸口不断尝试着按压,给他做人工呼吸。 她跪在湿漉漉的地上努力了好久,肤色改变的婴儿依然没有一点呼吸。 她没有办法救活他。 陆知知仓皇的跪坐在那,手指发颤,仰着头深深呼了一口气。 刘舒和两个孩子不知道惹了什么仇,全部被人杀死在了家里。 等救护车赶到家里,几名医护人员看见这样的惨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陆知知坐在满是血的大床边,\b脚边有一个拆开的急救箱\b,她的双手都隔着纱布压住了刘舒脖子处的伤口,像是想给对方止血,但刘舒早已没了动静。 几个医护人员将她拉开,为刘舒做了一番检查,皆是无奈摇头,“不行了,已经没了,让警察赶紧过来。” 随后他们又接连在书房和浴室里发现了两名儿童的尸体,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b,满手是血水的陆知知被他们带到了外面的客厅等候警察到来。 警厅里面接到报警电话后的警员之前还在刘舒家里聚餐过,得知出事的是谁后立刻给在外出勤的扬警官打了电话。 扬立听见家里出事的消息,就连耳朵出现了短暂的耳鸣,等他开车疾驰回到家,门口已经停满了警车。 一名警员拦住他,眼神哀伤,“先别进去,等他们拍照取证完事后,再让他们把嫂子和孩子送出来,现在不好看。” “松手!” 扬警官管不了这么多,跌跌撞撞的往屋子里面跑去。 他勉强维持了镇定,\b只是在看见刘舒的尸体时还是红了眼眶,“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没有救了吗?” “是”一名警员别过头,偷偷抹了眼泪,打起精神跟他说:“目测是跟嫂子熟悉的人作案,屋子里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是她对那个人并不设防,才让人有机可乘。” 扬警官退出卧室,去到女儿的书房,看见那血淋淋的画面发生在孩子身上,他瞬间感觉快要窒息,在门口跪了下来。 “小陶” 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下此狠手来伤害他的家人,他想不通还有谁。 “目击证人过来了。”背后有人说。 扬警官回过头去,满手都是血的陆知知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表情瞬间起了变化,扭曲、狰狞的,“是你!又是你!” 他像是陡然疯了一样爬起来朝着陆知知冲去,一把拽住她的胸口衣领,咆哮道:“我说过让你不要靠近我的家人!我说过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为什么!” 有关陆知知邪门的伤亡案件发生的太多了,扬立首先想到就是她和她背后的白霁在搞鬼,冲动之下,他拔出枪上了膛对准她的胸口。 “你真该死!连孩童都不放过!真该去死!” 就在要开枪的下一瞬,及时赶来的时遇打开他的胳膊挡在了陆知知面前。 “冷静点,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别这样。\u001d”时遇紧紧握住他的胳膊,低低叫了一声哥。 “我怎么冷静!那是我的老婆我的孩子!”扬警官瞬间就崩溃了,明明早晨出门前他还亲吻过女儿的面颊,抱过儿子吃过妻子做的早餐,仅仅过了一天,就像是大梦一场,破碎的一干二净。 他很想哭,可痛苦过了头,他现在\b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陆知知为自己辩解:“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来还补课多下来的钱。\u001d” “是,你从来没杀过一个人,你永远是无辜的。”扬立挥开时遇的手,带有细纹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陆知知,“\b真当以为自己受到了一个变态杀人犯的庇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陆知知心中一颤,被他痛恨的眼神似乎贯穿,整个人愈发的不好受起来。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和扬警官沟通,看见小陶的死亡也让她无力再为自己辩解,她疲劳的说:“我不是禽兽,你们想对我做什么调查,我都会配合。” 监控会证明她确实和这件事关系不大,但画面中出现穿着红色风衣,戴上口罩停留在别墅大门口的女人,\b和口罩女的行头格外相似。 看见里面的人物,陆知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当初在巷子里堵过小陶的女人,她可以很肯定对方不是真正的口罩女,但现在她嘴里的证言,没人会相信 有负责城关小学的巡逻警察说:“之前学校门口就有过几起口罩女伤人事件,监控画面拍到的和这次视频里的女人差不多,身形很相似。” 一个警员说:“你们觉得是口罩女干的?” 一听到口罩女三个字,这就刺激到了扬立的神经,“不然还有谁!谁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警员被他吓了一跳,还是理智分析道:“我是说现在也有模仿作案的,毕竟这次的口罩女和我们之前在学校矮墙外发现的巨型口罩女,身形有很明显的区别,她们并不像是一个人,哪个真哪个假还不好分辨。” “不、你错了,她们是一个人。” 扬立看向后面眉头紧锁的时遇,一字一顿,“我们都看见过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既然可以附身操控别人的身体来进行杀人,那么这次又有什么不一样?他们都是因为那只邪恶的怪物才死的。 不管陆知知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扬立想的都是她和那个东西不可分割,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理智告诉时遇,其中是有些不同的,不管谁被附身,最终展示出来的形象都会是一个两米高的长发魁梧女人,可这次没有。 第69章 我想亲吻你的手 这次出现在视频里的无论哪点都没有符合口罩女应有的附身特征。 他看着被关在审讯室里的陆知知,“我觉得不是这样,这其中有些蹊跷,我们还是应该好好查查。” “就因为那该死的爱情,你包庇她。”扬立深深看了他一眼,将门一把拉开发出一声巨响,转身离开。 现在局子里谁不知道一旦和口罩女扯上关系,那就一定会变成悬案,调查时间还会被无限拉长,那个时候,谁来帮他的妻子主持公道? 扬立自认为自己最清楚这件事的主谋就是白霁了。 当时遇追出来企图拉住他好好谈谈的时候,他只冷冷回了一句:“当初我和白霁在电梯里相遇,他拿家人威胁过我,如今因为我恐吓过陆知知逼她认罪,\b搅合了他们的生活,他们自导自演靠近我的家人,演了一出谋杀好戏。” 时遇下意识的反驳,“陆知知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就因为你们是同乡,童年认识一场有了滤镜?”扬警官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你醒醒时遇,人都是会变的,你明明最清楚江靖宇的案子上疑点重重,跟她有着很大的关系。” 时遇一时哑然。 就连向来清明稳重的扬警官,在失去自己的妻女后,满心只剩下了仇恨,连最基本的其中蹊跷,他也意识不到了。 在警局关了一天的陆知知,最后还是被释放了。 她在第二天的下午才走出警局,外面刺目的阳光让她晃了恍神,她忽然停住脚步看着街道对面。 站在干枯树枝下的白霁手提着购物袋,冲她挥挥手。 她露出一抹极浅的笑,生出一种时刻被人关心和惦记的温暖。 男人从对街过来,瘦长的身影拉出长长一道影子,在她面前站定。 他将特地带来的奶茶插好吸管递给她,又牵住她的手,“没有休息好,在里面呆了一天真是辛苦了。” 陆知知喝了口奶茶,红肿的眼睛看着地面,想到刘舒一家的神态又消沉下来,“口罩女又杀人了,跟我惹上关系的人,都会被她杀死。” 白霁温声说:“我还活着,你会认为我是凶手吗?” 陆知知脚步一顿,偏头看他,“你是帮凶。” 她轻声说:“你觉得我该自首吗?” “不应该。” 白霁说:“除非你想让口罩女将整个监狱的人都杀光。” 陆知知认为他在开玩笑,忍俊不禁,“太夸张了啊。” “是吗?”他温柔注视她,“那就不要愧疚啊,同情心也不需要,那些东西都没有意义,有时候反而会伤害自己。” 陆知知的笑容落了下来,“我不希望无辜的人死亡,刘舒一家人明明都很好。” 白霁:“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人心的欲望和嫉妒,\b是最恐怖的东西。” 陆知知表示了赞同,“是啊,就像明明那不是真正的口罩女,但警局已经在根据视频里的线索捉人了,他们很急切的想将一起模仿作案,定成真正的口罩女作案。” 到时候,还是会有新的命案出现。 白霁安慰她,“放宽心,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 尽管白天有了男朋友的安抚,到了晚上独自一人在床上睡觉\b,陆知知还是做了噩梦。 梦里,她回到那栋温馨别墅,流着血的刘舒一家站在客厅里,眼睛皆是两个血窟窿直勾勾的盯着她,咆哮着质问她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陆知知拼命的挣扎尖叫着,但浑身都陷入了梦魇里无法动弹,直到门口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她的梦境。 她喘息着爬起来,走到玄关去开了门。 白霁穿着一套米色的居家睡衣,头发有些乱,戴着口罩,一副刚被吵醒的模样。 “我听见了你的尖叫声,还好吗?” 微凉的手指摸上她的额头,擦掉上面的薄汗。 对上那双担忧的狐狸眼,陆知知急促的心跳平缓了下去,疲惫道:“是我做噩梦了。” 白霁:“我陪你一会?” 陆知知看着他,忽然抬手戳了戳他的口罩,“你一个人睡觉还不忘戴口罩啊。” 白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为难:“要我摘掉吗?” “不用了,我不想强迫你,你来陪陪我。” 陆知知摇摇头,牵着他的手回到卧室,她现在确实需要陪伴,心里的\b慌乱因为那个噩梦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重新在床上躺下,白霁则在床边落座,他看了眼被摆在最显眼位置的石膏手,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显然被主人日日都在打理。 见他盯着那个礼物一直看,陆知知都有点尴尬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每天摸,就是定期会清理。” “嗯,知知很珍惜呢。” 白霁回过头来,握住她的手,“不过那个东西已经没有用了,你可以天天来摸我的手,我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陆知知侧过身,盯着他看。 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嘴唇涂了一层厚厚的润唇膏\b,发丝散乱在枕头上,脆弱又吸引他的目光。 白霁有点受不了她这样可以被随意对待的模样,关掉了卧室里的灯,伏身下去凑近她。 黑暗里,陆知知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轮廓靠近,清凉的气息扑到脸上,她有些紧张的攥紧了他的手,“\b你靠的太近了。” “一直盯着我,是想要接吻吗?” 他在黑暗中摘掉了口罩,将吓人的裂口藏匿,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像是在撒娇勾引。 “或许吻我一会,你很快就能做个好梦睡着了。” 白霁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理论上,怎么接吻都是可以的。 陆知知看着黑暗里的影子半晌,在那吻快贴上嘴唇时,她主动仰了一点脖子与他唇瓣相触几分,开口道:“我不想吻你的唇。” 白霁瞬间失落了,“是吗?” “但是我想亲你的手。” 陆知知捉住了他一直在掌心捣乱的手指,“我更喜欢这里。” 她对他的欲望,更多,来源于这双手的诱惑力。 白霁勾唇笑了,“当然可以,我去洗手。” 第70章 只是手而已 他在黑暗里精准的找到浴室,没有开灯走进去就将手给洗干净了,回到陆知知身边后,他将自己的一双手都递了过去,还说:“这里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你可以尽情对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你明明看的一清二楚。” 陆知知握住他的手,指腹划过微凉的掌心里一层浅浅的纹路,心脏加快跳动,她忍不住撑起上半身,低下头,靠近那只漂亮的手。 白霁微微一笑,“只是有些模糊的轮廓而已,我真的看不清哦。” 实际上,他的眼里已经迸发出了巨大的期待,连同渴望一起出现在狰狞的脸上。 女孩细软的长发扫到他的胳膊,热乎乎的气息还在不断靠近,她不断抚摸着他手指的每一个角落,做出交缠、摩挲的来回动作。 两只漂亮的手都被她照顾到了,白霁的呼吸逐渐加重,密密麻麻的兴奋从尾椎骨一路攀升,他被她触碰的腰有点软,像是处于情欲的浪潮中,苍白的面颊都泛起了一丝诱红。 本以为这样一直被抚摸下去也可以,也能舒适到过头,湿热而柔软的舌尖从掌心舔过的一瞬间,白霁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低哼。 “呃。” 陆知知动作一顿,闭上唇,刚将头抬起来,身前的男人整个弯腰朝下,脑袋重重摔在了她的肩上,剧烈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 “怎怎么了?” 她自己都被吓的呼吸一顿。 他用额头蹭着她的脖颈,细细的哼声,“太舒服了。” 陆知知听到了从白霁口中冒出来的奇怪声音,连带着她的灵魂都抖了抖。 他轻声请求她继续。 羞于出口的癖好在医生男友这里得到、甚至超越的满足感,陆知知跟着出现了一股油然而生的兴奋。 她那见不得人的爱好得到了鼓励,在黑暗无光的夜晚里像杂草一样开始疯涨。 她再次低下头,去放肆亲吻那双漂亮的手,任何一点边角都无法放过,完完全全,每一丝缝隙都要拥有。 白霁看着脸埋在手心里的少女,头皮酸软就像过了电,他的眼神逐渐沉迷,\b对她的美丽和亲吻无法自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知知终于玩弄够了他的双手,带着满足的内心坐起身,搂住白霁的脖子,看着黑暗中模糊的轮廓。 他看懂了那双无法凝神目光里的含义,倾身亲吻她的唇,碾压那温暖的唇纹,反过来深深掠夺她的美丽。 片刻后,感到无力的少女偏开头,呼吸混乱。 “白霁。” 刚叫了他的名字,下巴便被轻轻掰了回去,男人的气息稳定下来,亲吻带走唇角湿润的残留物,声音发哑,“我知道,你累了。” 陆知知完全软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被他的臂弯支撑,她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b“滴答。” 感觉脸上一凉,她愣了愣,“你哭了吗?” 抱着她的男人单手捂住脸,将她放回床里,低下头去将那滴落在脸上的液体舔舐干净。 “嗯,因为太舒服了。”他低声回答。 陆知知有点羞耻了,手指攥着衣服,“我没太控制住。” “我很喜欢。”他很快接话,仍然靠近她的唇瓣,低声说:“我们可以随时玩这个,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陆知知:“知、知道了。” “睡个好觉,我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 “你随意。” 黑暗里,摘掉口罩的男友背对着她打开房间内的浴室门,门一关一合,灯光打开,磨砂门映出他的大半个身影。 白霁放下了手,看着镜子里流出血液的裂口,因为太过兴奋刺激了这里,导致有血液冒出来了。 那些新生而出又被撕裂的肉芽颤动着,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只有兴奋,被爱人亲吻的兴奋。 处理好了脸上的伤口,浴室里蔓延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白霁打开小窗通风,重新戴上口罩关掉灯,才回到卧室里的床边坐下。 陆知知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平稳,眉头微微皱着,还是很不安稳。 他又把手伸过去握住她,在床边躺下,安静的如同一具只会凝视主人的木偶。 等早上睡醒。 陆知知感觉手动不了,身体也动不了,整个人都被某个冷冰冰的东西限制住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便是白霁紧闭的一双上扬美目,一副安详的睡相。 她宕机了几秒钟,低下头,看着自己和他牢牢握在一起放至胸前的右手,还有他隔着被子紧紧搂在自己身上的手。 亲密的姿势让她想起了昨夜找白霁来陪睡的事情。 陆知知警惕的心松弛下来,躺着看了他好一会都没动弹。 直到对方的睫毛颤动,缓缓睁眼,完美的眼睛对着她弯出一抹笑意,“早上好。” “早上好。”陆知子跟着回来。 白霁则是收紧了手臂一下将她按到怀里,因为太幸福而发出感叹,“昨天是我睡的最好的一晚。” 陆知知看着他胸口睡衣扣子敞开,大片莹白的肌肤贴脸,她甚至注意到了那胸膛上的异样。 “我也是” 她挣脱他的束缚红着脸坐起身,“你上班应该要迟到了?几点了?” 陆知知找来手机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九点半。 “你迟到了!” 她慌忙推了一下白霁,“都怪我,你赶紧洗一洗去上班。” 不想上班,只想在她身边腻歪这种事,碍于人设白霁不能说出口,他站起身跟她温柔道别去隔壁洗漱,穿上衣服走出门,又被隔壁追出来的陆知子往手里塞了一个小袋子。 里面装的是面包和草莓牛奶。 他抬眸看她,听她说:“就来不及做早餐了,你在车上的时候对付几口。\u001d” “好。”白霁笑了笑,跟她挥手道别。 他走出联排公寓,来到拐角处,一辆警车停靠在旁边。 白霁走到车窗边,停下,扭头,“扬警官。” 车窗拉下,一夜之间长出无数白发的男人抽着烟,看着他。 白霁转过身,“这件事跟我们可没关系。” 第71章 身世 他瞄到了坐垫上扔的那把枪,伏身趴到窗边,因为陡然狰狞的表情让鼻梁上都出现了褶皱,“想死的话,来找我就好了,你要是碰她,我会撕开你的嘴。” 眼睛已经灰暗的扬立并不在乎他此刻的威胁,只是问:“杀掉我老婆孩子的人,是你。” 有人经过,白霁直起身,切换回温和的神态,“不是我,这件事要怪,应该怪你的妻子。” 他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那明显知道一点内幕的话,却让扬立笃定了这件事一定跟他有关。 时遇说过,白霁就是被那邪恶玩意儿附身的本体,如果能杀掉他,如果能杀掉他的话,所有的威胁就统统消失了? 哪怕会死,他再见到自己的妻女,也能挺起胸膛获得一丝心安。 扬立缓缓转头,看着垫子上的那把枪,眼神愈发的偏执坚定。 学校许诺的新职位迟迟没有动静\b,新年又即将到来,陆知知决定等年后若是工作还没有着落,再出去找一份工作好了。 她现在要用存下来的钱买一些过年的用品,家里那些很久没换过的四件套和一些快空罐的美妆用品都需要再购入了,这次注定要大出血。 她一个人在商场里走走停停,最后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一家音乐餐厅准备吃个饭再回家。 隔着竹帘的另一端,是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时遇。 “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得找个对象在这里生根?” “我工作有多忙妈也不是不知道,更何况,前段时间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姑娘死了,大家都以为是我在办危险的案子,因为我而死的。” 时遇扯谎,“现在的姑娘跟我谈恋爱还得签一份保险,她们哪能同意?” 对面的妇人叹了口气,“别再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了,我实在担心。” “那不可能,你知道这是我好不容易考进去的工作。” 话说到这个份上,气氛有些沉默。 直到对面传来熟悉的点单声音。 时遇隔着竹帘细细望去,那张眼熟的面孔若隐若现,他喝了口茶擦了下唇起身走过去看,打了招呼:“知知。” 在这吃饭都能碰上他,陆知知也惊讶了一瞬,随后礼貌回复:“时遇,你也在这吃饭啊。” “我妈昨晚从乡下过来看我,要不要一起来吃个饭?”时遇看她一个人,立刻作出邀请。 陆知知一脸疑惑,“你母亲?” 她明明记得他的母亲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啊。 这时,竹帘后面的女人探出脸来,是一张陆知知全然陌生的脸,但对方对她却觉着眼熟。 “陆知知?是桐县董淑梅家的姑娘吗?” 陆知知愣了愣,站起身走过去,“是,那是我的母亲,您是” “我也是桐县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呢,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你肯定全都忘记了。”老妇人一脸遗憾地说:“我家之前是开水果店的,我生不出孩子,那时候时遇这孩子的家里出事,父亲又丢下他跑了,我就给他领养了。” 第72章 死亡 陆知知一脸恍然,“原来是这样。” 这也难怪,出事的时候时遇还很小,他除了去孤儿院就只有被人家领养走,才有机会长这么大了。 陆知知跟这对母子一块坐着吃了饭\b,席间,时遇时不时的给她倒水夹菜,皱着眉跟她说:“扬警官那事和你没关系,你也别多想了,多吃一点,我看着你几天不见又瘦了。” 陆知知点点头,迟疑片刻,问:“扬警官能挺过来吗?” 时遇的表情也淡了下去,“口罩女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病,他几天没睡觉,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陆知知:“不是我。” “我知道。”时遇这次很坚定,“我这两天一直在帮忙分析这次案件的情况,不管怎么模拟,刘舒遇到的杀人者都不会是口罩女或者是你,凶手是对她非常熟悉的人。” “只是” 时遇低下头,“扬哥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真相他听不进去,你最近自己也注意一点安全。” 听他的话,对方是想把矛头指向她了。 陆知知无奈点头,“我会注意的。” 一餐饭结束,时遇临时有事要被局里紧急叫回去,陆知知帮忙打车送他的母亲。 董淑梅这才开口问:“你是不是和你母亲很久没有联系了啊。” 陆知知眸光一暗,“是的,我出来上学后就和她断开了联系。” “有什么话,母女之间说开了就好了,她毕竟是你母亲。”董淑梅说。 陆知知笑了一下,敷衍应一声。 临走前,董淑梅又问她要联系方式,说是过节的时候给她寄一点自己家腌制的辣白菜过来,希望她跟时遇在这好好生活打拼。 陆知知也没多想,只以为对方认为她和时遇有点什么,解释清楚两人只是朋友以后,她还是把自己的号码和联系地址给留下了。 赶回警局的时遇找到了扬立的办公室,同事小胡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冲他招手,“你可算来了,看看这个。” “什么?” 时遇拿起那份摊开的文件。 警员小胡说:“这两天杨哥一直把自己关在这查案,还真给他找到了一点东西,这起命案是一名司机开车坠江,给打捞上来的尸体发现有点异样。” 时遇翻到了尸体照片,瞳孔一缩。 男人的嘴巴上有一道很深的裂口。 “太像了对?”小胡说:“而且是刀伤,原本大家都没怎么注意过,扬哥自己觉得蹊跷去调了这名司机的全部监控录像和行车记录仪。” 时遇心中一沉,“有内容?” 小胡摇头,“不,全部清楚的干干净净,但杨哥一个人跑了几天京江和江靖宇生亡那栋大厦的几条行动路,排查了很多店铺监控,最后证实了” “这名司机送客人到商务大厦过。”时遇顺着往下说。 小胡点头,“他把视频做了清晰处理,连我都惊讶他竟然能独自再排查一次精细到这个地步。” 时遇再次将文件翻页,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孩侧脸,赫然是陆知知的模样,她撒谎自己没有去找过江靖宇,可事实上她真的去过! 小胡眼神复杂:“这个女孩,跟口罩女关系不浅,她有可能是江靖宇事件的” “啪嗒。\u001d” 时遇将文件猛地甩回桌子上,暗骂一句糟了,连忙转身往外跑。 他很清楚以扬立目前的精神状态,根本不会一码事归一码,他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陆知知和白霁。 他非常担心扬立会用那把配枪做出出格的事。 今夜有雨。 扬立在联排公寓的附近买了一件塑料雨衣,又顺势买了一包泡面和肉肠。 他靠着窗坐下吃着泡面,时不时的抬头注意眼前经过的人群。 不久,他的视线里出现目标人物。 白霁站在对面的水果店,弯腰挑选反季节的草莓,手里还拎着一只亚克力盒装的奶油小蛋糕。 买好今天晚上的点心,他撑开伞,视线余光往便利店瞥了一眼,并未将人放在心上,转身走远。 扬立咬下最后一口肠,流油的嘴巴随意一抹,披上雨衣走进冰冷的雨幕中尾随上白霁。 他一路跟着他走到公寓,看着他进入电梯时骤然拉开楼梯门,矫健的步伐拼了命的往上冲。 “叮。” “电梯抵达。” 白霁跨出去发现走廊上的灯光没亮,他用脚踩了踩,又抬头,然后发出一声感叹,“又坏了啊,还是要尽快修好,不然她又该害怕了。” 他跨出脚步,背影隐入黑暗中。 “嘭——” 安全通道的门被猛地打开。 “嗯?” 白霁刚侧过身,一发子弹猝不及防正中他的胸口。 为了不引起附近居民恐慌,扬立特意在自己的枪上配备了消音器,子弹的爆裂响声扩散的范围不广,也就这一层能听见动静而已。 他脱掉了湿哒哒的帽子,喘着气,也不说话,就借着公寓外面的路灯余光凝视阴暗处,胸口飙出鲜血的男人。 白霁低头看了眼伤口,表情木然,半点疼痛都察觉不到,只是觉得意外,“为什么要杀我呢?” 扬立没回话,再次冲他的胸膛开了一枪。 巨大的冲击力让白霁瞬间后仰跌坐在地,手上的小蛋糕翻了个面变得一塌糊涂,草莓也滚落了一地。 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大半神情。 扬立凝视了他半晌,见他毫无动静,抬步靠近到他跟前。 他举起手枪,再次对准他的脑袋\b。 “嘭——” 血液四溅,不明的脑部组织溅满了墙壁。 白霁的身体猛的弹跳了一下,白皙的手指溅上鲜血,歪倒在地。 看上去,此刻的他定是死的不能再透了。 扬立放下枪,终于哑声开口:“你不是怪物吗?杀了我的老婆孩子,蛊惑一个人民教师,你很自豪吗?”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慢慢点燃,“以陆知知的手段和智商,做不出那么精细的杀人案,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指使,期望她突破道德底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游戏?爱情吗?” 第73章 真相 “我真的不明白,我的家人什么也没做错,只是因为我身为警察的职责,你觉得妨碍到你们了,就除掉了她们来报复我?” “真的,白霁你太不是人了。” 扬立的手里还剩两发子弹,其中有一发是留给他自己的。 他自言自语,神情麻木:“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不是吗?没人知道你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杀这么多人的,就连法医都觉得你是个妖怪,像你这样精细的反社会杀人犯被我除掉了,我也是为社会做了贡献。” 安静的联排公寓,只有远处的车流声缓缓。 扬立举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目光盯着白霁狼藉的身体,打算开最后一枪。 在食指缓缓内扣的瞬间,他的手一松,目光骇然。 白霁在血泊里的手指忽然动了动,身体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他雪白染血的手揉了揉脑袋,额上巨大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抬起眼,看着面前眼眶充血,完全被颠覆认知而愣住的扬立,笑的肆意,“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很特殊了。” 白霁摘掉了口罩,那上半张脸美如壁画,下半张却比恶鬼还恐怖。 他裂开的嘴唇发出截然不同的尖锐叫声,“杀了他杀了他!” 扬立从没见过面孔伤到这个程度,还能活着的人,他的体内好像有两股意识在交替着说话,表情总是扭曲变换着。 时遇一直以来的玄乎说法,都是真的。 白霁不是人,没有人可以扛过两枪还能完好无损的坐起身。 出于本能恐慌的反应,扬立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以为时遇都告诉你了。” 白霁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侧肩膀下塌,歪斜的站着,笑容森然恐怖,一只眼珠泛着诡异的白,“我不是人啊,不明显吗?” 它只是一团有意识、寄居在他身体里无法拔除的无解诅咒。 扬立的手开始颤抖,手枪又指向了他,“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他扭了扭脖子,温润的语气完全消失,尖厉可怕:“杀人需要理由吗?” 很单纯的询问,天真烂漫,完全扭曲的意志。 扬立被他惹恼,再次连开两枪打中他的胸口。 刚站起来的白霁又一次后仰摔倒在地,扬立冲过去扼住他的脖子,手背青筋暴起,“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就算你是鬼变得,就算你是精怪,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些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 他将白霁压倒在地,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脸上,拳拳带着十足的力气,几乎将他整个面骨都砸的凹陷。 白霁没有反抗,只是好奇的看着他领口掉出来的那串护身符。 不能附身 “难怪。” 他勉强吐了两个字,面颊被一拳打破了皮肉。 浓烈的黑雾环绕在他身侧形成巨大的狐狸,深陷其中的扬立没有丝毫察觉,也没被侵占,机械继续自己的动作。 一直到白霁的尸体变得不像样,整个长廊都血腥不堪,疲惫不堪的他停住了手。 “法律无法制裁你,我也要解决掉你。” 他手撑着地,慢慢爬起来,再次蹲守在尸体身边良久,见白霁没有一点反应,他起身,踉踉跄跄的丢下枪离开。 他应该去买点汽油回来,或许很快他又会恢复成原样爬起来了。 要杀掉白霁,必须杀掉他。 带着大包小包赶回家的陆知知在途中,遇到了浑身是血的扬立。 她蓦然停住脚步,“扬警官?你做了什么!?” 扬立看着面前的陆知知,神色木然的反问:“你知道白霁是什么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陆知知心中猛地一沉,“他是我的男朋友,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扬立凝视她,一字一顿,“你不该被那样没有人性的怪物污染,你明明是个人民教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知知攥紧了手里的购物袋,没有作声。 扬立笑了一声,推开她的肩膀,“那你去见见他真正的模样,你会后悔的。” 陆知知此刻也明白了他身上的血都从哪里来,她快速跑向联排公寓,急切的按亮电梯走进桥箱。 电梯上行的短短时间里她的心跳剧烈,快要窒息。 “叮。” 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幽暗的长廊一片漆黑,唯有逃生标识散发着幽幽绿光。 依稀可见一人影倒在地上,浓稠的血液在墙壁上点缀。 陆知知自己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想法,即将窥探到真相时不自主的恐慌,还有男友生死不明的担忧。 她放下购物袋,脚步变得缓慢,踩进那浓稠的血液里,来到尸体旁边。 “白霁?” 陆知知缓缓蹲下,声音发颤,“你起来,别吓我啊。” 无人回应她,她咽了咽口水,抖着手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点开手电筒模式,莹白的光线瞬间照亮血泊里男人的面孔。 长长的裂口一路从他左边耳根经过嘴唇蔓延到右边,几乎将整个面颊一分为二,血肉翻卷,原本漂亮精致的狐狸眼睛一整个都青紫发肿,大量的血液从口鼻涌出,模样实在恐怖。 和口罩女拥有一模一样特征的脸,出现在了她刚交往的男友脸上,而据她所知,口罩女一直都是披着长头发的男人。 事情似乎对上号了。 陆知知腿一软,跌坐在血泊中。 她的眼泪顷刻间涌出,不知所措的握住他的手,“白霁” 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可危险和恐惧直觉占据上风的她,时常将那份清醒和理智压在心底,现在真相破开,她可以肯定的是他撒谎了。 白霁就是桐县的白霁,那个自小就被母亲割开嘴巴的男孩。 他骗了她,那么之前见过那几次他面容完好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知知哭出了声,颤抖着指尖想去拨打120,地上的“尸体”白霁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青紫的眼睛睁开一只,看清面前哭泣的女孩,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脸。 哭声戛然而止,陆知知震惊的看着在眼前慢慢爬起来的男人,整颗心都颤了颤。 “你” “别看我!” 他咆哮出声,跌跌撞撞,浑身是血的爬到角落里捂住了脸,“先不要看我。” 第74章 你到底...是什么 刚拨出去的120电话打通了,那头的值班人员一直在询问这边的情况。 陆知知犹豫了一下,告诉对方自己拨错了电话后就挂断了,她将手机紧紧握住抱在胸前,凝视着蹲在墙角蜷缩的白霁。 明明被打成了那个样子,地上还有散落的金属子弹头,白霁却活过来了。 她回想起他曾经展露过的超强治愈力,可怎么也没预料到,这样的能力会有这么逆天的效果。 她看见了他后脑勺上的巨大缺口,在模糊的黑暗里用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到底是什么?” 陆知知鼓起勇气,流着眼泪,颤抖着问他。 将自己蜷缩起来也超大一只的白霁捂住耳朵,将脸埋在膝盖里,不敢回答她的话。 他现在恨透了那个带着开光附身符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怪物的能力不会失效,如果不是那把枪造成的巨大缺口,他会成功变形杀掉他。 都怪那个可恶的警察,刚获得没多久的美梦就要破碎了。 白霁垂落的狐狸眼底全是怨毒。 他不回答,肩膀轻轻耸动,发出可怜的呜咽声,落入陆知知的耳朵里,她握住身上的护身石,心绪混乱地说:“扬警官家人的事,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我看过监控很清楚那是个子比你矮小很多的女人,但你的脸” 陆知知有些茫然,“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看见过的,它曾经完好如初啊。” 那张脸有多么完美到令人难忘,她很清楚,可事情陡然变成这样,她有些难以接受。 “都是那个警察” 白霁侧过半张脸,哭泣道:“都是他做的,他毁掉了我的脸,他认定我是杀人犯,他想嫁祸给我。” 陆知知撑着膝盖站起来,心中某处塌陷,跟着心疼,“这会好的对?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能恢复成原样。” 她知道白霁对自己的脸有多么在意和自卑,他会为了脸哭泣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陆知知走近他,蹲下去,手指在距离他的肩膀几寸停留犹豫几秒后,放了下去,“你起来,我们回家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好吗?” 白霁不敢看她,手始终捂在自己的脸上,“我更丑了,我吓到你了。” “不,我没有因为这个被吓到。” 虽然有点安慰他的嫌疑,可陆知知说的是实话,她的第一想法不是觉得他丑,而是他和都市传说里的口罩男关联密切。 她也知道白霁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于是胆子壮大了不少,手指穿过他的臂弯,“你起来。” 白霁顺着她的力气站起身,垂着头,温热的泪水顺着指缝不断落下,那双湿润的眼睛看着可怜极了。 陆知知也刻意没有去看他,将头微微转向外面,结果就被她发现联排公寓的外面,去而复返的扬立手里拿了个汽油桶,步伐匆匆的直往这里来。 她心中一惊,立刻打开自己的家门把白霁领了进去。 门一关,陆知知没敢开灯,只摸着黑把人扶到沙发上。 很快扬立就拎着汽油桶回来了,他的手里多了个手电筒,光芒照到那片血泊,那里只剩下了凌乱的脚印。 他此刻的脸色已经无法用黑来形容了,那是一种突破认知后拼死一搏的狰狞,他敲响了陆知知的家门。 “我看见了脚印的走向,陆老师,你和那只怪物在里面?” 陆知知咬住唇,搂着白霁的肩膀没有吭声。 “嘭嘭嘭!” 手肘重重敲击大门,扬立嘶哑的声音低吼,“你明明看见了!他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帮他?!” 白霁低着头,轻声说:“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过人。” 陆知知沉默着没有立刻相信他的话,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口。 扬立:“陆老师,你出来。” 他垂下手,脑袋磕在门上,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出来。” 陆知知犹豫了一会,站起身来到门边,隔着那道唯一的安全保障,对扬立说:“刘舒和小陶的事情,真的不是白霁做的。” 扬立冷笑一声,眼神阴鸷翻涌着黑暗,“谁知道呢?毕竟帮你处理掉那名司机的也是口罩女啊。” 陆知知微怔,“什么?” 扬立:“你杀掉江靖宇的那天不是粗心坐了一辆出租车吗?” 陆知知骤然咬紧牙齿,泛起一丝慌张,没有回应,听着他继续说:“他的尸体从江水里被打捞上来,被人割破了脸,我排查了所有的监控,在他的车里看到了你的脸,当天,那辆车子经过了商务大厦。” “是你啊,是你杀了他!” 扬立狰狞的笑起来,“我当时看到尸体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怎么会无辜被捅这么多刀呢?除了报复性的仇杀,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但偏偏现场被打理的干干净净,那么大动静,尸体上却没留下任何痕迹,除了白霁这样的怪物能帮你完成,还有谁?” 他再次把手肘拍在门上,“现在,你指望你的证词会被我采纳吗?杀人凶手。” 陆知知缓缓后退一步,眼泪已经蓄满眼眶,簌簌落下。 “我没有。” 是他威胁她,是他发那些p过的照片刺激她,一切都是江靖宇自找的,如果不是他想利用女人的名誉和贞洁让她彻底在这个社会上消失,她不会发疯的。 她在心里呐喊着,掌心抹过面颊。 扬立:“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还要狡辩,起初我一直认为你是受到蛊惑本性不坏,但现在” 他顿了顿,说:“陆知知,你已经体会到人性至暗的那一面,肆意杀人却不用担心遭受法律制裁的快感了?” “我没有。” 她终于出声,“我从没那么想过。” 就算白霁帮她兜了底,她也从没认为自己做的事就是正确的。 扬立:“那你为什么不自首?” 当然陆知知也胆小如老鼠,过不了那样绝望的牢狱生活,不想后半辈子就这样过去,她才从一段苦难中逃离出来,她想要继续生活。 第75章 你骗我了 陆知知:“我没有做过。” “你真执迷不悟。” 扬立话落,油漆桶的盖子拧开,大量的汽油倒在了家门口的地摊上,靠近走廊一侧的窗户上,他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点燃火焰后随手丢了进去。 火苗猛然窜起,顺着门缝隙里进来的汽油点燃了陆知知扑在玄关处的毛绒地毯,她惊恐后退两步,差点就被烧到裤腿。 她立刻摘下衣帽架上的大衣去扑火,掏出手机打了消防电话。 白霁走到她身边将她拉到了身后,“我去打开门。” 陆知知猛地拽住他的衣角,“不可以。” 她对他要做的事心中有底,“白霁,如果你不是连环杀人犯,不是那些案件的凶手,你就不会做这种事对,你对我说过的话没有谎言?” “我没有。” 他无视脑子里尖锐咆哮的声音,回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想让你安全,我死几次都没关系的。” 白霁想要出去靠肉搏,替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时遇的声音,紧接着还有扑倒肉搏的声响。 没过一会,\b时遇就大吼,“知知?你在里面吗?陆知知!” 陆知知眼睛一亮,“在!” 她又借着旺盛的火光看了一眼白霁脸上恐怖的裂痕,“你等等我。” 她跑到客厅里打开电视机下面的柜子,翻出了里面的口罩跑回白霁身边踮脚往他脸上戴去。 “不要被他看见。” 白霁偏了下头,“我来。” 他不想被她触碰这张丑陋的脸,自己戴上口罩,那自卑闪躲的眼神终于平和了下来。 “整个玄关都是火,我去打湿毛巾用来开门。”陆知知又想往浴室奔去,手腕却被白霁一把拉住。 “你过不去的,我来。” 他走进满地汽油燃烧的火堆,直接将白皙的手放到了烧烫红的手柄上,如烤肉一般发出滋啦烧卷的声音直击陆知知的耳朵。 她看着他的衣服很快被火点燃,从脚底开始燃烧,着急的喊了一声,“白霁!” 他直接用手强行开了门,身上的衣服被他拖到脚下暂时盖住了火,他向她伸手,“来。” 陆知知立刻扑了过去,大门也在这一刻打开,浓烟涌出,她被男人推到门外,时遇一把将人接住。 “还好吗!?”他吓坏了,紧紧搂着她的肩膀远离火焰。 白霁带着身上的火从门里出来,与手柄粘连的掌心强行拉开,皮肉撕拉,整个手掌血肉模糊。 陆知知看的心疼,忍着泪水用力推开时遇,跑到走廊尽头拿下了固定放在墙面上的灭火器,拉开开关,匆匆跑回来对着白霁的半身喷去。 浓烈的粉尘雾弥漫开来,他身上的火势很快减小扑灭。 陆知知丢掉灭火器跑进白雾,将白霁拽了出来。 房子里的火势持续蔓延,扬立被手铐拷着手腕趴在一边,看见白霁完好无损,他发出愤怒的咆哮,“时遇!你在做什么时遇!你明明清楚他是什么东西!” “但陆知知是无辜的!”时遇沉声说:“你太冲动了!” “她无辜吗!” 扬立的一句话,让时遇一时无言。 陆知知看着白霁皮肉都被扯掉的手掌,实在心疼坏了,这比让她发现他的脸出问题还要令她难过。 “我没事。” 白霁抱住她,没让她看那只丑陋的手掌,温柔说:“不要看啊,我很快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消防车也赶到了,在他们退出联排公寓不久火焰就被扑灭,只剩下滚滚浓烟不断的往窗外冒出。 白霁掌心的伤口无意被一名路过的救助人员看见,当对方找来急救用品想为他处理时,只看见了他一双恢复白净的手掌。 白霁戴着口罩,眼含笑容,“看错了,我没有受伤。” 明明他浑身是血,衣服破烂,却没有找到一丝伤口。 倒是消防员在走廊里发现了几枚子弹壳,一并带了下来。 东西交给了身为警察的时遇,他装进塑料袋里,看了眼坐在车上的扬立。 等消防车离开,联排公寓安静下来,只剩下时遇的警车。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陆知知,“现在收手离开他,还来得及。” 放在陆知知肩膀上的手瞬间收紧,白霁就像害怕被人抢走心爱的玩具,牢牢将人锁在了怀里,“时警官,我没有杀人啊,我一直在陪伴我的女朋友。” 陆知知抿了抿唇,面色有些疲惫,“你先带扬警官回去,这件事我不会跟他计较,让他好好回家休息。” “我给你思考的时间,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时遇打开驾驶室的车门,转头看她,“我知道你一定发现了不对劲,你知道的知知,白霁到底是谁,我们家到底遭受过什么样的变故。” 警车开出公寓空地。 陆知知回到了自己家门口,买来的那些东西被她提前放在了外面没有损失,家里黑漆漆一片,大半都被烧毁了。 她没有走进去,白霁在旁边跟她道歉,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今晚住在我家。” “你骗我了。” 陆知知冷静下来后,转过身抽出手,抬头看他,“你是桐县的白霁对吗?” 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被凌乱碎发压着的狐狸眼萎靡下来,“我” 这时候,害怕会失去的白霁不敢再像刚刚那样对她撒谎了,他犹豫了。 而就是这几秒钟,足够让陆知知断定他刚刚说被扬立划破脸也是假的,“你现在可以把口罩拿下来了。” “我很丑,戴着也没关系的。”他试图阻止。 “白霁。”陆知知这次格外坚定,一点也不想被糊弄,“拿下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让白霁的执行力做到几分,看到他最后真的挣扎着将脸上的口罩拿下来了,她紧绷的神经莫名松懈少许。 至少,他依然可以听进去她的话。 那道醒目的裂口并没有随着身上其他伤口愈合而治愈。 贯穿半张脸的伤口,都可以看见里面翻卷而出的鲜活血肉。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回忆起了之前几次与白霁亲密接触,脸上莫名出现的鲜血。 第76章 小部分的真相 是那个时候蹭上的吗? 仔细想想,每次看见白霁完好的脸后她都会出现眼睛模糊的感觉。 陆知知握紧拳头,质问:“为什么白霁你只有脸上的皮肤没有治愈?你到底是什么?靠特殊的能力杀了很多人吗?” “不是,我才没有做过那种事。” 关于绝对会被她讨厌的点,白霁否决的斩钉截铁,“我没有胡乱杀人,那些事确实不是我做的。” 真要追究起来,他也依然可以狡辩,将过错都推卸到身体里的怪物身上,都是它操控他做出的那些事。 白霁此刻的否认对陆知知来说实在疑点重重。 之前她刻意的放任自己去忽视那些怪异的点,现在把真相摊开,所有的痕迹都浮上了水面。 “为什么曾经我看你的脸是完好的,是什么原因?科学无法解释吗?” 陆知知认为自己身边出现的事,已经有太多无法解释清楚的了。 白霁沉默了一会,在她耐心耗尽转身要离开时,情急握住她的手,“我怕说出来,你并不相信。” 陆知知转头,“我不喜欢被男朋友欺骗,我告诉过你的。” “不要站在这了,又冷又湿,去我的房间里我都告诉你好吗?”白霁低声下气,眉眼恳求。 陆知知软了下来,“好。” 白霁的房子内部没受到太大影响,家电都还可以使用,打开客厅里的暖气,他去倒来两杯热茶放在茶几上。 “我和时遇的家族世世代代,供奉着一块布满诅咒的石头。” 陆知知的表情没有很大意外,在时遇告诉她附身的言论后,她就猜测过白霁的身体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了。她也曾为万一是他而开脱过。 白霁看她没有露出害怕而是思索的情绪,敛眸继续说:“我的祖辈利用那块石头来敛财导致了反噬诅咒,每一代都会出现像我和时遇这样容易被通灵的人。” 陆知知:“通灵?” 一听见这个词,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冒起来了一片。 “能看见鬼、鬼吗?” “更糟糕。” 她磕巴了一下,还算镇定的坐在那装不怕。 “那你是” 白霁的掌心被滚烫的茶水杯烫红,他温热的手轻轻握住她,“我只是白霁不是任何人,但是偶尔我会被奇怪的东西占据身体,我的母亲在小时候划开我的脸时我正好被诅咒附身,拥有了奇怪的自愈能力,这道裂口便成为了无法抹除的契约,永永远远都会伴随着我。” 陆知震惊,原来这样超厉害的自愈能力,竟然是一种诅咒么。 “可我不会伤害任何人。”他看着她,温柔说:“那些事真的和我没关系啊,都是家族惹出的祸端,是背负诅咒他们造就了现在的局面,我是无辜的啊,我最无辜了知知,你明白的对不对。” 话语很巧妙,至少陆知知能够听明白,那些杀人案或多或少和他有关系,但又不是他做的,他把责任都推卸到了缥缈的鬼身上。 超乎认知的东西,理解起来艰难无比,她一时间也没办法给他定罪。 陆知知垂眸看着茶杯里轻轻晃动的茶水,沉思着没有回答。 白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有点着急她会做出抛弃他的决定,于是在沙发边蹲下来仰望她,手撑在她腿边的软垫,眼睫微弯,露出一抹讨好人的笑意,温柔说: “其实没有关系啊,你也杀过人了不是吗?那也是在冲动下被逼无奈做出的举措啊,这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陆知知一怔,蓦然抬眼看他,“可我从没觉得这种事可以被原谅。” 就拿那几个主播出事的视频而言,她就没觉得自己神经病发作后虐杀人的事情是可以被原谅的,她只是自私的不愿意面对法律的裁决而已。 “我害怕死亡。” 她慢慢抽出在他掌心里的手,“我一直都害怕死亡,并不是我对此就问心无愧了。” 白霁意识到自己的不谨慎说错了话,他变得慌张,“是啊,我知道的。” “不,你不清楚。” 陆知知看着他,唇角下落,“还有你对我的眼睛做过什么,不然我的脸上不会莫名流了血,也不会看见你完好的脸。” “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丑陋的我。” 白霁低下头,“你会害怕我。” 陆知知有点生气,“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一点也不颜控,那段时间我很害怕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你太自私了。” 她站起身,推开白霁试图挽留她的手,狠心没去看他的眼睛,“你家里本来就只有一个卧室,两个人睡太拥挤了,我去酒店睡。” 她快步走到门口去穿鞋,身后传来快要哭泣的低吟,“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撒谎。” 陆知知顿了顿,没回头,“我没有说要分手的意思,我只是出去住两天。” 她推开门点了点鞋跟,快步离开。 门被风重重带上。 屋子里,眼角湿润的白霁表情瞬间扭曲,他跑到镜子前,恶狠狠的咆哮,“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谁让你总是乱来惹来警察的注意,都是你的错。” 浓雾组成的狐狸脸从他的面颊旁边撕扯出来,一部分仍然留在他的身体里,冲着镜子里的他同样刻薄骂道:“废物,如果是我早就留下她了,为什么要说实话?继续编造谎言就好了啊。”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害怕我,她是在害怕我身体里的你!” 拥挤的身躯里,两股意识相互对骂,最后以白霁一拳打碎盥洗台上的镜子而告终。 陆知知在联排公寓附近的便宜旅馆里订了一周,那些今天刚买回来的新年用品,今晚就以这种方式派上用场了。 她坐在卧室的床铺上发呆许久,最后收拢膝盖,将脸埋了进去,疲惫的闭上眼睛。 对未来,她现在出来茫然只剩下无措。 后面几日,警局那边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城关小学斜对面的面馆楼上是老小区,7楼的住户向警局报案闻到恶臭,敲门无人应答,找来工具破门而入,人们发现了死在床上一具男尸。 第77章 单方面的疏远 根据调查,这具尸体是楼下面馆老板娘胡萍的丈夫,因为两年前工地意外坠落摔伤瘫痪在床,靠氧气瓶维持生命。 自从胡萍的儿子坠楼身亡后,她就拔掉了丈夫的氧气管,面馆也好几天没开门,人也不知去向。 时遇搜索时在胡萍的衣柜里找到了一顶奇怪长假发,又在从邻居们口中了解到她有经常打骂孩子的行为,还走访去问了孩子的班主任。 结果非常巧合的被他看见了小学班级里的大合照,里面有小陶生前的身影。 这两个家庭认识。 他察觉到异样,一个年近四十岁要撑起整个家庭重担的女性,怎么会用长到及腰的假发来装饰自己? 而他们的人在刘舒家里收集到的纤维毛发,跟这顶假发的长度相近,材质也一样。 一个不可能的真相呼之欲出。 他立刻装了假发拿回局里做检测,拿到结果,立即派人出去追踪胡萍的下落。 仅两天后,时遇将陆知知和扬立都叫到了审讯室的门口。 隔着那面玻璃窗,里面的女人面对警察的询问,非常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她这几天都在孩子的坟头,压根就没想过事情败露后要逃跑。 胡萍的眼里只有恨。 “都怪刘舒那个贱人!她非得破坏公平给她的女儿找老师开小课,让她的女儿考第一就算了,还要举行什么家长聚会来交流心得,还要出头组织一个两万块的冬令营。” 她看着那面漆黑的玻璃,大吼道:“她算什么东西!有钱就可以让我的孩子与她们的孩子脱节,跟不上教育了吗?我的儿子他天天垫底,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不停给孩子报补习班的人拉开差距。” “刘舒当然应该死了!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我的儿子才不会跳楼,我的儿子他也能把名次冲到前面去。” 胡萍抱住脑袋,边哭边骂的有些神经制:“都怪她,我明明都已经把学生赶走没人会开小课了,都怪她,连一个公平都做不到,凭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时遇对扬立说:“她因为交不起小孩的补课费,所以扮作口罩女的模样在学校附近作案,之前一直追查不到她的行踪,是学校那附近是她常年生活的地方,她对那里的布局了如指掌。” 他拍了拍杨立的肩膀,“哥,现在嫂子和孩子都可以瞑目了。” 苍老的男人缓缓坐进椅子里,点燃一根烟,袅袅烟雾升腾,折磨了他数天的噩梦散去,他冷静了下来,低着头\b没吭声。 时遇将陆知知带到门外,“扬哥目前已经被停职,虽然没有很大的处罚,但也会被调到后勤部去不再参与此类案件。” 陆知知接过他递来的咖啡,轻声道:“那是个被生活压垮的女人,我在她的面馆看见过她崩溃时的模样。” 起初,她认为胡萍是个对孩子十分没有耐心的暴躁母亲,后来得知她的丈夫瘫痪在床,她一人撑起整个家庭的生活开销,面对一节课一百五的兴趣班也精打细算,直到儿子死亡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将生活所有的苦都报复到了别人身上。 \b“被逼到无奈时候做出的事,有挽回的余地吗?”她轻声问。 时遇:“没有意外的话,她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再怎么说刘舒的孩子都是无辜的。” 陆知知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他又问:“家里最近都没办法住人,你现在都住旅馆吗?” 陆知知:“嗯,暂时住在外面。” 时遇:“要不要去我那里住,我家有空置的房间。” “不用了。”陆知知摇摇头,“我身上的钱还够,暂时就住在那。” “那关于白霁的事\b,你有想法了吗?” 陆知知犹豫了一会,又摇摇头,“我暂时没有想法。” “你看见过他口罩下面的模样了,你还不相信吗?” “在这之前,我同意和他交往了。”陆知知转过身,正面回应他,“我不是随便开始就会随便结束的人,我想在了解一些过往和真相。” 时遇神色微变,握着咖啡杯用力点力,褐色的液体从虎口落下,被他不着痕迹的甩了下手。 他一字一顿的说:“他杀死了很多人,这是不争的事实。\u001d” 陆知知抿了抿唇,“我发现每次口罩女事件,你都会第一时间抵达事发地点,最近你有发现新的案件吗?” 时遇垂眸摇头,“不,最近没有。” 甚至那个掉落进京江里的司机,他的死亡是口罩女一手造成的,他也应该听见,可直到扬立把这件事情查出来摆到他面前,他才惊觉白霁又杀了个人。 “我一直能听见。”他说:“最近好像断开了联系。” 他听不见那些在脑子里呐喊杀掉我的痛苦声音了。 陆知知:“好。” 看着到来的公交车,轻声说:“我会再谨慎思考看看的。” 她抬起脚步踏上公交车,身后传来男人压低的嗓音,“你是害怕分手后,他会向警局坦白你的罪行吗?” 陆知知身体一僵,没有回头,公交车的门缓缓闭合。 她垂下眸,半张脸被披散下来的长发遮挡,显得阴暗。 想起那天夜里白霁的那一句,你也杀过人。 时遇说的那句话确实是她内心深处有的一丝顾虑,她拥有最正义的三观,和最自私的自我。 时间还早陆知知就没有回旅馆,而是在附近的烤肉店里坐下奖励自己吃了一顿热量炸弹。 起身结账的时候,服务员热情的告诉她已经有一位戴口罩的男士帮她结过账了。 陆知知走出餐厅,一棵落完叶的梧桐树下,穿着高领毛衣的男人手提奶茶,冲她弯眼微笑打招呼,“知知,你吃饱了吗?喝不喝奶茶?” 她走过去,“你跟踪我吗?” “没有,我路过这里凑巧看见你在吃饭,我怕你不想看见我,所以特地站在外面等的。” 白霁将袋子递给她。 陆知知接了过来。 他问:“要回去了吗?” “还没有。”陆知知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我想自己再逛逛,你不用陪着我。” 白霁期待的眼神顿时落了下来,“我会很安静。” 第78章 单方面冷战 “你回去。” 白霁看她决绝的模样,垂下头,“嗯。” 陆知知转过街口,又逛了几家店,发现街道上都挂起红灯笼,她驻足看了一会,转身回了旅馆。 静音的手机里有两个陌生的号码来电。 以为是骚扰电话的陆知知没有搭理,转身进了浴室里冲好澡出来,那号码又锲而不舍的打了进来。 她按了接通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让她人都冷了半截。 “总算联系上你了小知,听说你现在在京市当老师啊,过得还好吗?” 伴随着麻将桌洗牌的声音,嘈杂的环境下那一句关怀,显得虚伪至极。 陆知知面无表情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哦,我和陈阿姨有联系,她打电话告诉我的,听说你瘦了啊,要妈妈来探望你吗?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快新年了,今年我来京市和你一起过怎么样?” “不用。” 陆知知想也不想的回绝,“不要来找我,就这样。” 不想再听见母亲的声音,她很快挂断电话并将那串号码放进黑名单,将手机丢到一边钻进了被子里。 没过几天,京市出了一则大消息。 警局找到了口罩女的真正罪犯,胡萍阴暗疯癫的容貌被放到了电视上面,还有专家专门剖析了她的悲剧人生。 陆知知坐在咖啡厅里看着所谓专家的虚假点评,眉头紧锁。 因为一直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他们就推了一个模仿作案的女人出来顶包,来解决这件事。 陆知知说不上来是好是坏,就在得知这一消息的当天晚上,学校领导亲自给她打了电话,跟她说误会解除,那些对她抱有意见的家长相信了她是受害者的事实,让她可以重新回去上课。 兜兜转转她没有被调走,还是留在了京市最好的高中里教学。 胡萍被确认为一切案件的始作俑者,挽救了她的工作和生活,那些因为网络散播的负面消息也一夜之间扭转成了善意的慰问。 陆知知最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被误会了这么久,你一定受了很多折磨和委屈。” 她在走进中介所让人带自己看房子时,也有人递来茶水,跟她分析最近位置的合理租房价。 陆知知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看中了两套房子,\b没有立即确定下来租哪一套,本着多转转的心思,她跟中介所的人礼貌道别,去商场吃了晚餐,顺便逛逛衣服店为自己重返校园购置一套新衣服。 头发很久也没有打理过了,她拎着购物袋又钻进一家发廊,剪了一点开叉的碎发和刘海。 这是陆知知以前都没尝试过的发型,看起来瞬间年轻可爱不少,就连理发师都真诚的夸赞她,“完全看不出来是成熟的大人呢,客人你长得真清纯漂亮。” 陆知知笑了笑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走在街上被一个看起来还在念大学的帅气男孩搭讪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剪的真的很年轻。 “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姐姐?我一路观察你很久了。” “\b不好意思哦,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她微笑拒绝。 “是我长的不符合你的审美吗?”他有些丧气,“那\b你得喜欢多帅的人啊。” 陆知知的脑子里闪过白霁的手,抿了抿唇,“非常漂亮的。” “好。”少年远去,嘴里嘀咕,“感情是个重度颜控。” 天上下了点小雨,陆知知临时打了车回到旅馆门口。 联排公寓附近的路灯总有几个年久失修,小路有些阴暗,车灯照射到前方道路上站着一个人影,司机连忙一个急刹车,怒道:“哪个不要命的往马路中间站啊。” 陆知知扶住车座椅,探身往前看去,\b站在雨下格外高挑的身影实在太好辨认了。 反正离旅馆也没有多少距离了,陆知子提着东西下车,小跑过去抓他的手腕,“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白霁没有回答她,手里也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陆知知觉得奇怪,仰起头,微微眯眼。 白霁的头发都被打湿了,贴着额头,雨水不断顺着发尖蜿蜒流入深邃的眼窝,又顺着眼下的睫毛滑落,看起来像是哭泣。 “去我的房间。” 陆知知拉着他离开小路来到旅馆下的屋檐。 白霁忽然抽回手,“我不去了。” 陆知知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他竟然会拒绝自己。 白霁将手里看起来垂坠,装了重东西的袋子弯腰放到她脚边,“不知道谁寄给你的腌菜,一直没人签收放在门口,有很多虫子爬,我帮你拿来了。” 陆知知想起陈淑梅说要给自己寄东西,“是我桐县的一个阿姨,可以暂时存放在你那的,我会自己过来拿,还劳烦你送一趟。” 她明明今天去看了一整天的房子,想要逃离他的身边再也不回来了,还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白霁敛眸,从内心涌出的悲愤让他有一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可对方是陆知知,他硬生生压制了那股被抛弃的怨恨,难过的消化情绪。 本该如此不是吗? 明明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真相后就去死的决定。 “不麻烦,我送来给你就回去了。” 又是出乎意料,白霁没有点头说好,没有向以往那样只要她提出邀请,就会毫不犹豫的跟上。 陆知知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看着向来精致的他今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更是奇上加奇怪。 “那你要和我上来喝杯热茶,吹个头发吗?” 白霁很想说好,脑子里的声音已经在叫嚣着让他答应下来,他抬起眼皮看她今天剪的可爱发型,轻声问:“\b你一点也不在乎容貌吗?\u001d” 陆知知点点头,“是啊,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 她每次都说的实话,但白霁从来不相信。 他现在的表情又暗淡下去了,甚至把口罩都拉的更高,就连鼻子都不想露出来了。 口中低语的一声骗子,没有落入陆知知的耳朵里 沾过雨水的口罩服帖在他的面颊上,被裂开的伤口鲜血浸染,一点点的从里透出。 陆知知拎起那坛腌菜,转身,“走,我们上去,我给你换个口罩。” “不用了。” 白霁又是拒绝。 他转过身去,轻声说:“我回家了。” “可外面还在下大雨,你等我借一把伞。”陆知知去问旅馆的人员借一把伞来\b,人走到屋檐下,这里空无一人。 白霁没有等她。 她垂下手,皱起了眉。 他怎么了? 因为出来冷静了这几天,他生出了想要和她分手的心思吗? 要真是这样,陆知知看着那场雨心里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也可以接受,只要他不会说出那些对她不利的话。 她还了雨伞,带着东西回到房间里,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的理智也被感情动摇,在相互打架了。 回归校园上课,伊老师特地在她的办公桌上放了果篮恭喜,“还以为你会被辞退,能回来跟我做伴真是太好了。” 陆知知笑了笑,“我也很意外,不幸中的万幸。” “你和白医生还在热恋期吗?”伊老师凑过来跟她八卦,“他这两天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出了什么事?”陆知知也一脸的茫然。 伊老师:“你们最近没有联系?” 陆知知摇摇头,自从那夜他从雨幕里消失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算算时间也过去了三天。 想起来,她的心情又有些沉闷,又听伊老师说:“他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也没往学校请假,我听说给他打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陆知知惊讶道:“三天?没人去看看吗?” 伊老师:“没有,你也知道你住的那个联排公寓,虽然你的嫌疑洗清了罪犯也抓着了,但那毕竟死了很多人,还是没人敢去那么晦气的地方。” “反正我听胡老师说再见不着人,他们就打电话报警,请警察去一趟。” 陆知知:“\u001d我下午去看看,反正还有些家具没整理。” 伊老师:“听说你要搬家了对?” “嗯,房子已经看好了,换个舒服的环境调整一下自己。”陆知知笑着回答,敛去眼底的暗淡。 最主要的她也认为那里死了很多人,每次进电梯按楼层按键,经过三层时她都很不舒服。 她想把糟糕的回忆都丢在那,冷静了这么久,她也该和白霁好好谈一谈了。 傍晚放学,陆知知坐公交回到了联排公寓,抬头望去自己家那烧焦的黑墙壁还是原样,她坐电梯到门口,皮鞋踩出去两步,头顶的灯刷的一下亮起。 陆知知仰头,微微眯眼,看着上面瓦亮的崭新灯泡,这是刚换上的。 联排公寓的房东们都觉得这栋公寓以后会变成一堆废墟,干脆也不搞出租了,东西坏了也就坏掉了,导致他们这一层的灯泡坏掉,都是白霁去修的。 陆知知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他害怕她突然回来没有感应灯所以特意去装的,他那双可以在黑暗里自由行走的眼睛,她之前就体会过了。 第79章 他自杀了 心中难免有感触,她走到白霁的门前敲了敲,“白霁。” 等了一会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她后退两步\b走到旁边的窗户前敲了敲,“白霁?你不在家吗?” 陆知知隐隐觉得不对劲,往电梯口迈出去的步子最后又折返回来了。 印象中,他就是个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的人,并不会在工作日不请假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直接闯进人家家里似乎也不太合适。 陆知知所在的这扇窗户后面就是开敞式的厨房,如果没有磨砂纸的遮挡,她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她观察了窗户,最后弯腰朝着磨砂纸翘边的一角往里窥探。 里面的光线很暗,看起来没有开灯,陆知知的视线从左往右扫去,最后定格在水槽边的位置。 水龙头缠绕了一圈圈的黑色电线,线条被拉直垂坠着,像是在绷紧吊着什么东西。 陆知知猛地直起身,意识到什么瞳孔震动,连忙打开白霁家的门锁盖子,看着露出的密码键盘她抖着手连着输入三次,才将密码输对跑进去。 看见厨房里的骇人场景,陆知知捂唇,连带着呼吸都开始颤抖。 白霁用电线圈把自己吊在了厨房水槽里的水龙头上面,他没有戴口罩,裂口翻卷着鲜红的肉芽,面庞肤色发青,修长的腿直摆在地,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 他像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吊死。 陆知知心慌意乱的冲过去将水龙头上的线圈解掉,线圈已经深深卡进白霁的脖子肉里,撕拉开时还有一股淡淡的阻力。 他的脑袋很快无力垂坠下来,被陆知知用手托住,摸起来他脖子上的骨头也全部断开了。 “白霁!?” 她心中恐慌,捧起他的脸,又被对方脸上露骨的伤口刺激到胸口直跳。 那么近距离又直观的看见,很难不给她造成冲击。 白霁的脖子软绵绵的没有支撑力,靠在她的手心里没有一丝气息起伏。 陆知知抖着手去探他的脉搏,跪立的姿势垮下来瘫坐在地,茫然的喃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没人能回应她。 数秒后缓过神,陆知知下意识拽起地上的包从里面翻出手机,刚按下急救数字,拇指落在拨出键上却迟疑了许久没有落下去。 她转头望向白霁,眼神变得那样复杂。 他如果真的死了,对她而言算不算一件好事? 不用害怕自己的罪行被揭露,可以继续生活在阳光下,再也不会惹来警察的质疑,她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依然做自己的好老师 可这样就对了吗? 不、不对。 她阴暗的情绪滋生出激烈的反抗,\b眼泪从复杂的情绪中簌然落下。 回想从前白霁对她多好啊,他从出现的一开始就在帮她的忙,\b他帮助她对抗了学校里很多不公平的事件,帮她赶走了公车的咸猪手、帮她驱赶那些坏学生,他帮她太多太多 明明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她捂住脸,眼泪浸润了手掌,“对不起。” 连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这些念头的滋生,\b总有一种让他去死,一起烟消云散就好的自私。 她真的爱他吗? 是亏欠太多,忌惮他知道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作出的妥协。 她一清二楚。 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 陆知知用袖子抹了眼泪,捧起白霁冰凉的手,低声说:“之前我不想和你说话想自己冷静,是觉得我们之间出现了分歧,杀人这件事对白霁你来说好像没有什么负担,帮我处理尸体也是,你太冷静了。” “你真的杀了很多人对。” “还欺骗我,一直在欺骗我,甚至为了隐藏自己的容貌伤害我的眼睛。” “你也从来不相信我。” 温热的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女孩抽泣着叹息,“我最喜欢的不是脸,是你的手,我以为你在送我手模型的时候就该明白的,我不是不能接受那样的伤口,只需要一点时间缓冲而已。” 声音渐渐微弱下来。 半晌过去。 “其实。” “如果你真的能死掉也不错。” 陆知知垂着眸,“我也很害怕你会把事情败露来伤害我。” 白霁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陆知知没发觉这样细微的动作,她说:“可是这样又会让我很难受,如果你真的死了,会让我感到难过。” “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我又变成了自私鬼,想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去考虑。” “真奇怪,我记得自己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从没有人可以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身边过,白霁是唯一,这是真正让她感到难过和不舍的地方对么。 陆知知像是抵达了十字路口,茫然的寻找不到一个真正的答案或解决办法。 “咔嚓。” 脊椎复位的声音突兀响起,吓了她一跳,蓦然抬头望向白霁。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柔软的脖子里骨头不断的复位发出响声,那条深紫色的勒痕也在这段时间里逐渐淡了下去。 那双黢黑的狐狸眼缓缓睁开,含着温柔凝视她,将她的惊恐全部纳入眼中。 陆知知颤抖着,“你” 白霁:“你有什么错呢?” 雪白的手指抚摸上陆知子面颊的泪痕,他漂亮的眉眼间流转着温情,“为自己着想从来没有错啊,你的想法都是正确的,人性本来就是自私恶劣,放在知知的身上是正确的道德观念啊,你把我推出去挡枪也是正确的,都是我的问题啊。” 陆知知愣了愣。 他现在又把责任全部揽了过去吗? “\b都是我的错啊,你这样想没有一点问题。” 是他和怪物打破了她平凡的生活,是他控制不住诱惑来到她身边,都是他(它)们共同犯下的错。 “你想让我去死吗?” 白霁慢慢坐起来,长手直接从旁边的橱柜里抽出一把刀,递给陆知知,鼓励道:“如果这样能证明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你可以尽情的杀死我。” 明明确认过他的脉搏已经没有了,又在数分钟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让她拿刀捅他。 第80章 谈话 刚刚奇妙惨烈的死亡状态仿佛只是个假象。 陆知知镇定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你怎么也死不了吗?” 白霁眼睛低敛,睫毛颤抖着,无奈说:“我试过很多种办法了,我能怎么办呢?我就连想死掉消失在你的生活里也做不到。” 那只一直在找她的怪物,会操纵他如影随形的跟在她身边,怎么也甩不掉。 就算被烧的一点也不剩,它也会携着他的灵魂找到她,永不分割。 “如果不死的话。”他轻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啊,怎么也无法做到这件事,我这次也尽力在尝试\b,很可惜还是失败了。” 陆知知愣愣的盯着他。 觉得他死掉才好这一糟糕想法,竟然跟他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么? 只有死掉才可以离开她,为什么? “为什么?\u001d”她问出口。 “因为我爱你啊。” 白霁点了点自己的胸膛,那里面的心脏正在恢复跳动,他说的没有半点犹豫,“我最爱你了,如果要离开你那就只能去死了。” 白霁手指扣拢,撕扯起自己的毛衣,想要把里面的那颗紧缩的心脏挖出来,想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一想到你害怕我的脸就会痛苦,一想到你忌惮我的过往就会后退,我很难受啊,我一点也不漂亮,我不想让你看见不漂亮的我,我不想被你讨厌。” “都怪这张脸,怎么都死不掉还要顶着这样的脸生活下去。” 他又捂住自己开裂的嘴巴,稍显凌乱的短发压着前额,颓废又带着病态的美感。 “快来,如果杀我可以让你不那么生气。” 陆知知丢掉了被塞进手里的那把刀,“白霁,你最大的问题不是脸,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我。” 他现在也知道了她的底线在哪里。 白霁弯腰靠近坐在地上的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低着头说:“我不该欺骗你,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啊,我真的错了。” 哪怕真的被厌恶容貌,被她表面的接受和实际的厌恶刺激到,只要她愿意出现在身边跟他说话,瞬间就可以让白霁死灰复燃,渴求那一点关爱。 “我不会再骗你了。” 在这句话后,白霁又委屈地说:“我没有杀人啊,都不是我做的,我没有。” 在没遇见陆知知前,怪物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人,白霁的内心都遭受着谴责,每时每刻他的灵魂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他一直渴望有人可以真正杀掉他,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直到怪物指引他找到了陆知知,那个从小便和它种下羁绊的女孩,是唯一的绳索。 陆知知看到他也落了眼泪,脆弱的模样又让她心肠发软。 她沉了沉心,说: “之前时遇告诉我你的身体里有东西,还有附身的言论,我就告诉\b过他对真正的白霁来说,你的生活何尝不是痛苦和煎熬。” 有谁可以接受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个会杀人的怪物呢。 “但是,这不是白霁你可以心安接受的。”陆知知说:“你不可以有那种想法,如果可能,这个诅咒什么的,我们可以尝试一起去解决。” 她鼓起勇气伸手,捧住他的脸,指腹沾着他的泪水覆盖在那惊心的裂口之上,“不要再骗我了。” 她想要拔除怪物。 白霁脑子里的声音顿时愤怒的咆哮起来。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她为什么要除掉我,知知、知知、知知我要出来!】 白霁的表情狰狞了一瞬,额前的青筋爆起,陡然弯腰用手撑地,发出痛苦的呜咽。 陆知知被他吓了一跳,\b“白霁!” “我果然还是得打120。”她又手忙脚乱的去找地上的手机,还没碰到屏幕呢,手指就被男人一把握住。 “可是知知你有没有想过。” 他转头,压抑的嗓音变了语调,略有尖锐的说:“有没有想过我和时遇是亲兄弟,我们拥有相同的体质,他也会成为载体。” 陆知知又愣住了。 “哎?” 她还真的,从没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可白霁现在突然发出的话,却引偏了她的思考。 她诚实说:“时遇告诉我,每次你杀人他都能够感应到。” 白霁缓缓爬起来,发僵的身体晃了晃,站立不稳,扶住厨台后说:“每次出现杀人事件他总是第一个抵达现场,你认为我有谎言,但从来没有质疑过他吗?” “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 他的眼神怨毒,隐隐的白色在瞳孔中央扩散,“你在无条件相信他吗?你没有怀疑过他在栽赃陷害我吗?” 被另一股意识操纵的疯狂言论脱口而出,陆知知看着他表情有点失控到骇人的模样,皱起眉,明明已经开始心慌意乱,还是攥紧了手指,鼓起勇气说:“白霁,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u001d” 不喜欢这三个字对他有着不小的杀伤力。 白霁真的一下安静下来,抓狂的神色很快萎靡,乖顺的眼神重新回归他的脸上。 他低下头,语气缓和下来,带着难过:“我不漂亮,对比时遇我长得太丑了,一定是我的丑陋让你相信他,你不喜欢我现在这样。” 外貌真是他不可卸掉的重担。 陆知知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也不想刺激他。 她轻声说: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不会因为你的容貌就选择相信时遇,只是之前我从没怀疑过,是因为警察的光辉在那,让我潜意识的认为时遇说的话都是正确的。” “现在我不会武断了,我会更多的思考,可以吗?\b\b” 白霁点点头。 陆知知心里微微叹气,不过\b她现在可以确定,他真的不会背叛她了。 “我不漂亮。”他抬起\b头,眼神难过。 陆知知无奈,“我真的觉得还好啊。” “你刚刚吓了一跳。” “” 这个她没办法反驳,但她握住了他的手,“你还有别的优点。” “我不会再做让你生气的事了。”\b 他弯下腰,眼角湿润,“你不会搬家再远离我。” 第81章 和好 陆知知:“你果然跟踪过我。” “我没有。” 白霁矢口否认,视线无意扫了眼她胸前坠着的那块护身石,上面缠绕的丝丝怨气都是(他)它追踪她的眼睛。 他说:“是学校的老师看见你在找中介看房子,才跟我说的,大家都知道我们关系很近不是吗。” 陆知知没有怀疑,轻声说:“我是打算从这里搬出去,这栋楼里死的人太多了,再住下去对我的精神也没有好处。” “不过我没打算瞒着你做这件事。”她看着他,“你也搬走,我们都不要住在这里了,换个环境开始新生活。” 白霁露出惊喜的表情,绝望的情绪一散而光,勾住她的手指,有点急迫地说:“那我们还是做邻居?我们算和好了对吗?” “是。” 答应的同时,陆知知也做下了对他的限制,她认真且严肃地说:“我希望我们新入住的公寓可以一直保持干净,不要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然不会啊。” 只要能重新回到她的身边,被本能驱使着的白霁下意识的保证,虹膜中的白点被黑如漆的墨重新覆盖,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凝视她,温柔地说:“我不会做那种事,那都不是我做的。” 把错误都推到那传闻中的“鬼”身上,确实不是他做的。 只要抓住这点,就可以掩盖掉他后来真正疯狂的心思。 陆知知没有再和白霁纠结这个问题,她站起来将包放到厨台上,“你在这里吊了多久?” 白霁看了眼手机时间,诚实回答:“从你不允许我陪你逛街以后。” 那都快一周了。 陆知知抿了抿唇,没有再多问,走过去打开他家的冰箱,“今晚我在这里和你一起吃晚饭” 然而打开的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唯一剩下的是一盒已经烂掉的草莓和蔬菜。 “你不需要进食吗?”她转身看向白霁。 白霁:“需要的,但不是一定要吃,我感觉不到饥饿。” 陆知知:“” “我去买点食物,做晚餐。” 她拿了包打算出门,白霁紧随其后跟着她,“一起去。” 陆知知瞥他一眼,“你把口罩戴上。” 不管如何告诉自己可以接受他的容貌,那道快裂到耳朵根的伤痕实在太恐怖,也太容易让外面的人产生恐慌了。 白霁找来口罩遮住面颊,眼眸低敛,“好了。” “那走。” 陆知知主动牵了他的手,温暖的手指与他相扣,白霁又好受许多。 “我去整容怎么样?” 白霁说:“我还没有试过这个办法。” 因为一拿下来就会吓到对方,他从没进入过人流密集的地方,一直独来独往。 陆知知握紧他的手,再次说了自己不在意的话。 这回,她事无巨细的分析了自己。 “我上大学的时候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孩子,江靖宇的容貌完美符合我的审美,加上和我相似的身世,他都精准踩在了我喜欢的点上,我那时候每天都被他温暖的笑容和贴心的话术吸引。” “后来他把我骗去拍s情照片,毁掉了我年轻时的整个校园生活,从那时起我就有了心理阴影。” 陆知知抬起白霁的手,凝视着那瓷白肌肤下微微透出的青色血管。 “我变得惧怕且不喜欢容貌非常出众的男人,我看见他们就会觉得浑身难受,时间一长,每当遇见一个异性我都会下意识的去观察对方的手,培养出了特殊的癖好。” “我初次见到时遇时就被他的脸恶心过,完全无法直视,会下意识的防备,会在手臂上长出很多鸡皮疙瘩。” “所以白霁,打从一开始我能够接受你的原因,是初次在医务室见面你握刀准备割腕时,我对你的手怦然心动,你遮挡住了的脸对我反而是个好信号,那让我没有反感你。” 如果当初他顶着一张完美无缺的容貌,那双手再好看,她也会敬而远之。 陆知知在超市门口停下来,转头说:“虽然一开始是被你的脸吓到过,但我认为时间长了以后我可以接受,但是外面大街上,其他人没有像我这样奇怪的审美,所以我要你把口罩戴起来只是这个意思,不是我接受不了。” 弯弯绕绕一大堆,心里话也说了不少,陆知知就是想告诉白霁自己真的没把丑陋两个字跟他挂钩过。 毕竟她不能否认,就算有一道伤痕横跨过白霁的脸,也让他像个精致恐怖的缝补娃娃。 白霁眼神闪烁着微光,温温柔柔地说:“我知道了呢。” 知道归知道,丑陋的脸始终是他抹不掉的自卑来源。 去整容院的心思蠢蠢欲动。 买完晚餐回到家。 陆知知主动做了三道菜,和不戴口罩露出真容的白霁,真正意义上,光明正大的吃了一次饭。 她发现白霁吃饭的时候,那道裂痕会把部分莹白的牙齿露出来,有点近似半边脸肉被刮掉的模样,但不会露出过多,肉芽蠕动着,吃饭除了感觉怪奇以外,并不会让人觉得恶心。 陆知知:“你不疼吗?” 白霁:“什么?” “脸上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的话,你不会疼吗?” 他沉默片刻,“一直都疼。” 陆知知震惊,“一直在忍耐?” “嗯。”白霁看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始有意地说:“它每天都在不停的愈合又裂开,真的很疼呢。” “肉芽长出又衰败,鲜血时常会从裂缝中溢出。” 所以陆知知脸上蹭到的血液,是因为新生的皮肤在不停撕裂。 她有些无法想象那样的疼痛感,轻轻发出了嘶的一声。 “真疼啊。”她都有点心疼了。 “不过没事啊。”白霁温和说:“我已经习惯了。” 一餐晚饭结束,他主动收拾餐桌去洗了碗,然后送陆知知回旅馆。 她主动说:“明天周末如果你有空就来帮我搬家,顺便再看看新公寓的环境,觉得合适你再考虑搬过来。” 白霁微笑,“好,我会准时到的。” 将陆知知送回旅馆,他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了下来变得阴沉。 白霁打开了电脑搜索附近的整形医院。 如果能用些科技把它强行缝起来也不错,至少别像现在这么丑陋的暴露在她眼前。 她今天看着他吃饭,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饭量却比平时少了一半呢。 他的爱人一定是被他的模样恶心到了,却还打着无所谓的名义安慰他。 真伟大啊,他也要尽可能的做出努力才行。 很快,白霁找到一家名头响亮的某星整形医院,预约了门诊。 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陆知知将家里能用的家具全部整理放到了新家,这栋公寓楼也住了不少人,总算没有之前那样的压抑阴沉了。 她单独请白霁吃了顿饭,后面又单独邀请了伊老师和时遇算相熟的人吃了顿饭。 伊老师挑起话题说:“马上过年了,你准备和时警官一起回桐县吗?” 时遇:“我今年不回去,但会把父母接过来过年,我们也很长时间没见了。” 他又对陆知知说:“你也很多年没回去了?今年怎么说?” “我还是在这里过年,不回去。”陆知知摇头,“那个家里我不是很方便。” 时遇:“那怪冷清的,你到时候来我家里一起。” 伊老师看出他的意图,跟他干了下啤酒杯,“哎,时警官就别拆散人家小情侣了,她肯定和白医生一起过新年啊,白医生是这的本地人,他肯定会带知知的。” 时遇放下啤酒杯,语调沉沉地问:“我都忘记问了,你和白霁” “我们和好了。”陆知知滑落,时遇手里的啤酒杯哐当一声砸在了桌面,溅出了好多白色浮沫。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伊老师一跳,眼看尴尬的气氛要蔓延上来,她立刻打了圆场,“我好不容易将家里的孩子甩给我老公出来跟你们聚聚,可别破坏这样好的聚餐机会啊。” “不会。”陆知知扯出一抹笑容,用纸巾擦了桌子,“锅里还煲着汤好了,我去拿。” 伊老师不能太晚回家,时间刚过九点,她的丈夫就带着孩子来叫她回家了。 餐桌前就剩下时遇,他终于问:“你思考了这么久,还是打算放任他\b作恶?你让我开始怀疑,你真的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女孩吗。” 陆知知拿了一片生菜包烤肉,大口吃完,很平静的喝了口茶水开口:“时遇,我认为你们都是受害者。” 她抬起眼看他,“你为什么不想着去救白霁,只想一心除掉他呢。” “因为他杀死了我的母亲!”时遇眉毛紧蹙,眼神悲哀又愤怒,“我亲眼看见他杀死了她。” 陆知知:“\b不是他做的。\u001d” 时遇恍惚,“那么多的证据摆在你面前,你不信?” “我指的是放在他身上的诅咒。”陆知知说:“我相信他的灵魂是干净的,不然,你脑子里听见的是什么呢?” 时遇哑然。 那一声声痛苦的嘶吼,呐喊着杀了我,都是来自白霁的声音。 第82章 失败 “一定有别的办法?”陆知知:“不管什么也好,总得尝试。” 时遇垂下眸,缄默片刻后,说:“我父亲或许知道更多的内情。” 他抬眸,“我一直在找我父亲,自从我的母亲出事后不久他就消失了,我现在还没查到他,如果能找到他或许有办法。” 陆知知点点头,“有消息了,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可是。” 时遇问:“如果得到的答案是连同白霁要一起除掉呢,你会下得去手来帮助我吗?” 陆知知:“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就现阶段,她自己都没有探索到真正的真相,不想对这样的设想作下决定。 时遇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好,就算你不考虑你真的、真的喜欢他,也麻烦你站在我的角度,那些死掉的人角度上考虑,不要帮他。” 陆知知拿纸擦了擦唇,看着他已有醉意的模样,扶住他的胳膊,“我明白的,我叫代驾送你回去。” 临近上车,时遇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眶微红,喃喃:“我对你来说不够好吗?” “很好。” 陆知知诚实回答,这样的答案她也不知道回应了多少次,“我很感谢你一直维护我。” 但除此以外,什么都不会有了。 送走时遇,她站在寒风中好一会,转身离开。 为了让口罩女的热度平息下去,警局局长又公开接受采访公布了口罩女事件,一系列详细案情内容。 坐在咖啡厅里的陆知知耐心看完了这一长篇,掺杂了不知道多少假话的内容,心生一丝好奇。 已经有小半月没发生类似案件了,又是临近春节人员走动的高峰,她看出来这是上层人为了防止扩大恐慌和言论,确保自己可以安心呆在位置上的保守措施。 他们拿了胡萍出来包装成真正的连环杀人犯。 如果再次出现那样怪奇的杀人事件,为了不引起恐慌和公信力的下降,他们会选择掩盖案情吗? 陆知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白霁说他今天要去医院参加一个讨论会,要过一周才能跟她见面。 一下午的空闲时间,她可以自己去看个电影,享受阳光,舒心生活。 某星整形医院。 “说真的,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所以你是口罩女事件的幸存者,能鼓起勇气来修复还真不容易。” 白霁摘掉口罩裸露的真容,吓了负责设计手术的邵医生一跳。 “这都还没好全,首先要做的应该是缝合啊。” 白霁温和说:“我知道需要缝合,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将它闭合起来变得美观就行。” “为什么不去大医院做呢?” 因为那里很容易引起怀疑,他不想惹来太多的注意。 白霁展开捏在手里的宣传手册,“不是你们的广告标语上写着的吗?不管多么糟糕的脸,你们专业的医生都可以修复如初,这是假的?” 医生立刻回答:“不、当然是真的!你查过我们医院也肯定看到了网上的评价,一个差评都没有啊,足够证明我们的权威了。” 紧跟着他为了留下这个客户,又说:“我们这里的操刀医生都是从三甲医院出来的,大家都进修过,关于美容整形这块因为丰富的手术经验还会比三甲医院要好一些,审美和安全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就是碍于你现在的情况,手术费用会比较高。” 白霁并不缺钱,他这次直接带了现金过来。 整整一箱子打开,红色的钞票推到医生面前,他非常真诚的说:“只要能缝合我的脸。” “当然可以了,不说完美如初,百分之80还是没问题的。”医生看着这么多钱,笑容满面,“我们可以约个手术时间。” “越快越好。” 等送走白霁,几个负责手术的医生聚集在一起激烈讨论。 “不是?这样的创面你也敢接?裂成这样怎么修补都不可能恢复的啊。” “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只是说要缝合么,反正达不到预期就先把脸缝上再说呗,手术单上那些额外的调整项目先别给他搞,反正到时候就说全部做过了,患者也感觉不出来。” “之前你主刀隆胸的失败事刚压下去,要不还是悠着点,别等会又来闹了。” “对方付了30万的现金,这点抽成我肯定要拿到,换作是你们,接不接?” 那名负责给白霁主刀的医生又说:“更何况,这次手术他可以一次拿出30万,后续我们声称要进一步修复再拉他入坑做别的项目,不是套进来了?” “你说的也是。” 一下子,医生们没了声音,眼里露出艳羡的目光。 手术就和面诊的时间间隔了两天。 白霁躺在手术台上,脸上被笔画出了需要缝补的位置。 主刀医生和助手将他围住,从面诊到现在做这台手术,主刀的邵医生其实心里也没多少底。 原本这么大面积的外伤,应该先交给大医院去做缝合植皮处理,等肉都好的差不多了再来找他们修复。 但这位病患给的钱实在太多了,一些良心,该昧着也要昧着,总归能比现在好点就行。 灯光打在白霁的面上,衬的那道开裂伤痕更加恐怖。 负责麻醉的医生将面罩放到他的脸上,“睡一觉,我们就准备开始了。” 他们并不清楚,白霁的体质就决定了任何药物都对他没有效果,身体会以超凡的速度将它代谢掉。 麻醉后的时间仅仅过去十分钟,他的睫毛颤抖着,人就恢复了意识。 面上的皮肉可以清晰感觉到进针缝合,巨大的痛感到麻木,他安静躺在那就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只要可以变漂亮的去见陆知知,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很快,他就听到了让自己不怎么高兴的话。 为他主刀的并不是之前面诊的那个医生。 是个女人。 实习生:“邵医生,你觉得这样缝合没问题吗?我总觉得他应该先用点移植皮来修补。” 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另一边,“没事,皮肤可以吊着一点,等他以后恢复了肯定感觉还是不美观,我们再给别的方案。” 这就是一种不停圈钱的套路,女实习生一副学到的样子,手下动作虽然认真,但也因为不熟练的操作,将那张脸缝合的歪歪扭扭。 好不容易结束后看成果,旁边负责整理器具的另一个助手轻轻嘶了一声,“好丑啊,像一条蜈蚣爬在上面了。” 邵医生不以为意,“包起来,到时候等拆线就不会这么丑了。” 一个个丑字从他们的嘴里不停蹦出,白霁脑海里的怪物就要按捺不住杀意,被白霁强行按了下来。 一切都为了陆知知,只要比原先能好看一点,只要能好看一点,他可以接受,可以接受 手术结束后的当天下午,白霁被包的只露出来一双眼睛,他站在镜子前,就连自己也无法确定现在纱布下面变成了什么模样。 他走出单人病房,一边和陆知知撒谎说自己正在吃迟到的午餐,一边乘坐电梯下了楼。 经过医院的面诊科室门口,里面争执的动静让他停下脚步扭头往里看。 一名年过四十岁的女人压抑着愤怒说:“之前你们推荐我打瘦脸针说是可以让脸看起来小一圈,我打了,结果呢!两边全部凹进去了,面颊上的肉都凸了出来,我找另外的医生去看了眼,对方说我的骨头在这里,压根没必要打,你们就是套路我,骗我钱是!” 里面的邵医生温柔说:“这是正常的啊,你现在只需要把面部的脂肪吸掉看起来就又年轻又平整了。” “那还得花费多少钱?” “大概也就一万多。” “我打个针才花了一千多,现在让我搞吸脂翻了多少倍!?都是套路” 里面开始喋喋不休,值班的护士及时找到白霁,提醒他:“你刚刚做完手术,应该卧床休息。” 白霁淡淡道:“都是套路吗?” 护士连忙过去把门关上,“你的手术很成功啊,别担心。” 白霁被送回病房,主刀医生还带着助手来看望了他,和他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一直到午夜。 他因为面颊过度的疼痛下了床,走进厕所间。 脸上包裹的纱布里透出来了血迹,他抚摸上自己的脸,手指内扣,忽而粗暴的开始往下扯。 纱布被他强行撕下,头顶的灯光闪烁,被黑色线条强行缝补起来的裂口歪歪扭扭,因为过于紧绷拉扯的皮肉,让唇角都向一侧弯曲上扬。 本就丑陋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更加难看了。 手术台上助手的那一声感叹,没有一点夸大其词。 沾着血迹嵌合在皮肤里的黑线,因为巨大的拉扯力发出噗呲一声,断裂了一根。 鲜血流了下来。 白霁摸上了自己的脸,眼神绝望,“还是不行。” 根本缝合不住,甚至更加丑陋。 浴室里,不断的发出噗呲噗呲的线条崩裂声,头顶闪烁的灯光在半分钟后灯丝烧坏,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第83章 被欺骗的后果 半夜有护士来查房,看白霁床周的帘子拉着,室内一片漆黑,便没走进去。 两人去了病房正对面的公用洗手间。 “302病房好像是个毁容的男人?” “是邵医生刚给做的手术,我之前看过他的片子,说实话创面真的挺大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三甲医院先解决这个问题就直接来这里了,估计恢复效果不会很好,后期修复还要不少精力。” “我听王慧跟我炫耀过了。”女声小下来,变成悄悄话,“是邵医生偷偷拿来给她练手的手术,邵医生是不是也太过头了一点,毕竟是脸部手术他竟然没打算给那个患者植皮,强行缝合起来,就是后期修复,那脸肯定也是畸形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地下的关系,王慧也着急要手术经验写报告,只能说那个男人倒霉,以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所以、手术失败了。”突兀插进来的一道男声,吓得镜子前洗手的两个护士一跳。 白霁走路的时候一丝声音都没有。 两人同时扭头望向厕所门口,看见那他的模样后惊叫一声,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捂住嘴唇蜷缩进角落里。 因为暴力的撕扯,白霁脸上的皮肉撕裂半挂,大量的血液从下颌流到脖颈又淌进衣服里,看起来实在吓人。 他眼神阴暗,仿佛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一遍遍地问:“我的脸是不是失败了。” 护士被他盯的浑身发毛,“先生,你是自己自己撕开了纱布吗?我去紧急帮你联系医生过来看看。” “我现在感觉胀痛,整个皮肉都被吊起来了,现在这样看起来更丑了。” 白霁摸了一下脸,还摸出了上面没有掉落干净的缝合线,轻声问:“我交了足够的钱,既然可以植皮,为什么不给我植皮啊。” “或许植皮就不会再次裂开了。”他又走进去了一步,恐怖的模样直接将两个护士吓到哭泣。 她们抽抽噎噎地说:“这件事我们也不清楚啊,设计方案的是邵医生,主刀的是王慧,我们没有对你的脸有决定权呀,我们只是帮忙给术后的患者进行护理。” 白霁停下了脚步,想了想也认为是这回事:“我要去问问。” “现在也晚了,他们早就回家了,但是、但是我有联系方式,要不我打电话问问,你先回去病房,我们先找别的医生为你处理伤口。”护士抖着手去摸手机。 白霁的诡调突然变得凄厉,人也突然颤抖了两下,“我现在就要见到我的医生,他应该关心我长得是不是很漂亮啊,他在哪,有没有地址啊。” 护士真的被他快变成丧尸的模样吓惨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有的!” 一只手机递到眼前,白霁记住了地址,终于满意转身离开。 他来到护士台重新找了口罩戴上,按下电梯下楼。 紧跟着从后面跑出来的护士立刻回到护士台拿起电话打给楼下保安,让他们赶紧到电梯门口去拦截患者。 两名保安盯住不断下行的电梯,在叮的一声响做好准备,看着门打开。 结果桥箱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白霁的凭空消失就像上演了一场鬼片,给今夜值班的医护人员都带去了不少惊吓。 此时的某高档住宅楼前。 白霁单手撑着墙壁,辛苦忍耐,神态不断在狰狞和痛苦中切换。 “不可以,现在不能杀人。” “他说我的脸不好看。”浓雾将他包围,发出森然恶念,“他们说我的脸不好看!都该死,都该死!!” “别再给陆知知惹麻烦!”他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脖颈处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是背着她出来的,她不会知道,只是他们必须要死,去死去死去死” 根本无法对抗的力量,让白霁骤然将脑袋低了下去,乌黑的短发像是翻涌而起的潮水不断疯涨,脸上挂下的皮肉恢复成了原来的可怖裂口,身上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件褐色的长款大衣。 他手握镰刀,在怨气的包裹下直接出现在了别墅二层的浴室。 此时,因而老婆出差而将医院的助理王慧领回家的邵医生,正不着一缕的躺在床上抽事后香烟,并表现出一脸餍足的模样。 他突然听见浴室里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的重响,往浴室方向看去,呼出一口气,“慧慧?” 听到无人应答,他下床走过去直接打开浴室门,“你摔倒了?慧慧。” 浴帘后面的蓬头还在哗哗洒着热水,整个浴室里雾气弥漫。 以为她还在洗澡呢,刚来过一次的邵医生对这具年轻的身体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将烟头随手撇进马桶,拉开浴帘,兴冲冲地说:“跟我玩欲情故纵呢?我陪你一起洗啊慧” 话还没说完,邵医生便惊惧的张大嘴,呼吸一窒,面对眼前的画面,一瞬间恐惧过了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站在浴缸里面的王慧,一整张脸都被刀割成了拼接又裂开的碎布,就连眼球都凸了出来剪开成了两半。 她站在那微微摇晃着身体,垂落的眼球中央,下吊的瞳孔诡异往上翻了白眼,正好盯住邵医生被吓傻的面孔。 她毫无痛觉的摸了摸自己被划稀烂的脸,残破的嘴唇露出微笑,“我漂亮吗?” 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洗了个澡就变成这样的,邵医生缓过来,哆哆嗦嗦地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我漂亮吗?”她再次重复这个问题,手指蹭过裂开的皮肉挤出鲜血,也毫无吃痛的痕迹。 邵医生大叫着:“你怎么突然把自己的脸剪成这样!这怎么可能会漂亮!你疯了吗王慧!” 他前一秒还昂首的兴致,此刻已经痿到缩起来颤抖了。 听见这样的回答,王慧脸上的笑容立刻落了下来,她大声尖叫,撕裂的面部让整个下颌脱臼,下面的牙床全部暴露,鲜血喷到了邵医生的脸上。 第84章 与医生的对话 “我很丑吗!我很丑吗!”王慧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突然拿出一把大剪刀。 这个家里从来没出现过的工具剪刀,裁缝用来裁剪布料的刀尖,直接插进了邵医生的脖子。 他仓皇的想要躲避,惨烈的叫着捂住脖子往浴室门口冲去,明明在背后的王慧却在下一秒凭空出现在了浴室门口将路堵死。 她不断的挥动剪刀扎进他的身体,疯狂又极端,眼球都掉了出来。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把我的脸变成了这样,都怪你!” 一时间,整个浴室乃至天花板都溅满了鲜血。 临近新年的前两天。 陆知知又去了一趟医院精神科检查。 医生这次观察她的状态进行问话后,又进一步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诊断结果不是很尽如人意。 虽然她有按时吃药,但情绪上和心理上的微妙转变还是被医生检查出来,情况更加严重了。 要说之前只是因为过度的恐惧导致神经衰弱,经历过一系列的事件后,她被潜移默化的放大了内心丑陋的阴暗面,并将其放到了明面上。 “你现在看见一个人被杀害,第一想法是什么呢?” 陆知知抿了抿唇,“还好死的不是我。” “想法有转变过吗?” 陆知知垂下眸,手指扣在一起拨指甲。 医生耐心等她回想了一会,她才低声开口说:“从前,我教育的班级有一群不良学生,他们家里跟学校有关系,总是欺负同学,考试作弊。” 医生:“你有批评过他们吗?” 陆知知:“当然有的还不止一次,因为我认为这对其他学生来说很不公平,我没收了他们的手机,并且向上举报了他们的作弊行为,但对方的家长是学校的投资方,很多事情都被糊弄过去了,也因此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同事排挤,还差点丢掉了工作。” “后来出了一起绑架案,我和那几个少年都被绑架了,我们在一个小屋子里。” “我依然有身为老师的职责,我主动帮助他们解掉了绳子,还想帮他们逃跑,那时候的我克服了内心深处的阴暗,依然将职责放在了首位,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医生:“我明白了,那现在让你再回到那个场景,你有什么想法。” 陆知知的手突然用了点力,撕拉一下,拔掉了指甲盖旁边的刺头,缝隙里溢出血珠,她感觉到了轻微的痛意。 “关我什么事呢,我才不要丢掉工作,我好不容易才从县城里爬到这大都市,好不容易才走到这样光鲜亮丽的岗位上。” 那个时候内心深处,她就冒出来过这样的想法,可从没像现在这样,如此明目张胆的将自私利己的事放在台面上。 陆知知又说:“现在很多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的去无视一些对我不好的事,或者忽略掉一些我其实可以察觉的问题和细节,我不想推翻我现在得到的安全和舒适环境,我感觉自己在极力维护一些表面上的平和。” 医生说:“潜意识的逃避或者无视,来达到让自己觉得安全舒心的目的,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保护机制,但在不同的场合下都用同一种方式,就很有问题了。” “如果再遇到一次杀人事件,对象是你无辜的学生,你还能作出之前相同的判断吗?” 陆知知诚实的摇头,冷漠到残酷,“我会很害怕,我遇到这方面的事情其实每次都会极端的恐惧,现在我只会想,幸好死的不是我。” 她是个怕死鬼。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这点从没变过。 医生:“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像很容易害怕或惊恐?这不是你之前神经衰弱导致的。” 陆知知:“有,这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我的母亲很喜欢用一些都市恐怖传闻来威胁我,这可能是导致我一直到成年后,都非常害怕一些玄乎缥缈的东西。” 医生点点头,温和说:“可以理解,但现在情况在加重,你觉得身边时常,嗯,出现那样的东西吗?” 陆知知眸光微闪,掌心摩擦着牛仔裤直到发热,“可以这么说,但我已经强迫自己在接受,强迫自己明白那是没有问题的,我在学会共处。” 医生:“你现在的解决方式就是无视某些你认为不安,或者不对劲的事情,只生活在自己认为舒适区。” 陆知知点点头,“嗯。” 医生又洋洋洒洒在电脑写下长串病历,经过短暂的沉默和评估后,他说: “我现在可以确定,你并不是后天出现的精神问题,这种事很大程度从你小时候就开始了,你的家庭氛围很不健康,你有很严重的人格障碍问题,可能在成长过程中不容易看出来,但它会一直蛰伏到恰好的时间点爆发,它有百分之50的发病率。” 陆知知深吸一口气后叹出,像是意料之中,“所以我有严重的精神病。” “你可能要暂停你的教学任务,接受治疗。” “我会考虑。” 从医院里走出来,陆知知提着医生开的药来到公交站牌前,口中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散开。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街道上往来的行人和车子。 让她暂停工作? 那绝对不可能的。 她本身就没有什么存款,也没有足够多的钱来治疗,她会在京市饿死的。 这件事,不可以让学校知道一点。 发呆的空隙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电话突然进来,是白霁打来的。 “我刚结束讨论会,看见前面街边有红薯卖,要给你带两个吗?” 陆知知也闻到了空气里那香甜的红薯味道,“好啊,你在哪里呢?” 她下意识往红薯推车的方向看去,身前的公交车刚到抵达,后车门在她面前打开。 陆知知回过头,看见了上面戴着口罩,穿着黑色短款棉袄和休闲裤,一整个清清爽爽氛围感拉满的年轻男人。 他的鼻梁上不知道为什么要架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更有那种精致又清秀的味道了。 是和平常与众不同的白霁呢。 第85章 威胁 “好巧,你在这里。” 白霁下车来到她身边,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药袋子,“你又去医院配药了。” 陆知知没有隐瞒他,只是情绪有点低落,“嗯,没那么快可以好。” “没关系啊。” 白霁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红薯,掰开放进她手里,“不管怎么样都还有我,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陆知知吃了一勺甜糯的红薯,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我们回家。” 在她搬到新公寓后不久,白霁就搬到了她的楼下。 陆知知打开门走进去,脱掉鞋子,踩上毛绒拖鞋踏上玄关台阶,白霁还站在下面换鞋子。 他的个子太高,以至于光脚踩着地面还能比陆知知高出一截。 见她挡在门口没让他上去,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不能进去吗?” 陆知知摇摇头,“你先走近一点。” 他听话走到台阶前,脚尖快要触碰到。 近在咫尺的胸膛,淡淡的森林草木气味,糜烂的味道,又莫名的感到安心。 陆知知主动环过他的腰,整个人依偎进了他的怀抱。 对于她的主动,白霁稍稍愣了一瞬,便伸手将她紧紧按进了怀里,眉眼微弯,被惊喜到后浑身细胞都舒服了。 “你怎么了?”他格外温柔,用力禁锢的同时,又温柔抚摸她的脊背。 “生活好累啊。”陆知知闭上眼,埋进他的颈窝,“但还是抱着要努力活下去的想法,能抱一下男朋友得到安慰可以好受很多。” 白霁的眼眸很亮,侧偏了脑袋,原本抵在她发顶的下颌改为了用侧脸磨蹭,“我也是啊,我这一周过的一点也不顺利。” “你不是参加了讨论会吗?还能不顺利。”陆知知随口问,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靠在他身上不想动。 白霁理所当然的答:“因为疑难杂症太多了啊,要解决起来也很麻烦,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也很难受。” 他扛过了手术缝合起脸,缝合线却连一天都没撑过就裂开了,那些医生联合起来欺骗他的钱。 为了不让那两具尸体的死因查到他的头上,体内的怪物划烂了他们的脸,没有了标志性的作案痕迹,他也清理掉了所有可能暴露的证据。 这一周他过得确实很累,也没有好好睡过。 陆知知抱了他一会,推开他,“吃完晚餐你再回去。” 做晚餐的是白霁,为了不让自己被抛弃,他将她的厨房当成自己的炫技地盘,做了一顿美美的晚餐。 “你把口罩摘掉。” 陆知知提起筷子又放下来,目光认真的注视他,“我说过我会习惯的。” 白霁犹豫片刻,还是将口罩摘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那片新生又开裂的伤痕中溢出鲜血,啪嗒滴落到桌面,他慌忙捂住脸,陆知知已经把纸巾递了过去,眼神微微带着怜惜。 她说:“快过年了,你今年一定是一个人过,和我一起好了。” 白霁:“真的可以?” “嗯,我也是一个人。”陆瑶微笑回答。 就这样,她主动定下来两个人一起过年的事情,大部分的年货她之前就置办好囤在了家里,因为没有什么要走动的亲戚,提前准备的礼盒也就会给伊老师带点东西过去,大部分的东西都还是留着自己家里用。 而就在年前的一两天,陆知知在接到母亲的电话前都还是这么想的,直到她换了号码打进来,在那头绝望的哭哭啼啼。 “知知,家里出大事了知知,我老公带着我的儿子出门采买年货,被一辆大卡车压死了呜呜呜,知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能不能回来一趟,这么多年了,算我求你了,就回来帮我这一次,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知知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内心深处,她只生出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的想法。 她对自己的母亲很冷漠,自认为也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是否该回去看最后一次呢? 想到白霁也是在桐县诞生,那些关于童年早已模糊的记忆却比母爱,更加勾起陆知知的探知欲望。 她其实早就忘记自己小时候到底做了什么事,以至于让白家的这对兄弟都对她印象深刻。 电话那头的母亲连哭带喘的就差要给她跪下了,到最后还没听见她的回答,像是豁出去一般说:“我听陈淑梅说了你现在在京市最好的学校当老师,陆知知,我不求你给我养老,就让你回来看我一眼,你一定要逼我闹到学校去么。” 瞒了这么多年的行踪,如今因为碰见了时遇的养母功亏一篑。 陆知知的脸色带愠,心知母亲这句话已经足够威胁到她的未来生活了。 “我会回去。” 说好过年会回去,对面才心满意足的将电话挂断。 陆知知下楼把这件事告诉了白霁,对方的回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我跟你一起回去,就在那里过年。” 桐县这个地方,陆知知已经有很久没回来过了。 从京市的机场跨越数千公里才能来到这座边缘的县城角落,这的发展比起繁华的大都市还是要落后一截,没有地铁,主要工具还是来往的一元公交。 要说唯一和之前不同的,高楼还是零零散散的建起了几幢,拥有了一片商业园。 坐了一天车的陆知知还要坐半小时的出租车,看着外面的晚霞已经困倦到不行。 白霁伸手扶住她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肩膀,“我会帮你看着的。” 她靠着他的肩,“我还记得,你在这的家就距离我曾经的家里一条街,我能有空去看看吗?” 白霁:“可以,但那里大概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斜下的夕阳直射陆知知的侧脸,光线灼热,她的眉头刚皱起,眼皮上映出的橙红色便被一抹黑暗遮挡,丝丝凉意挡住热度,变得舒适。 白霁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轻轻贴着她的面颊,直到车子进入转角,进入街道的阴暗面。 第86章 回家 晚上7点。 出租车在一条繁华的老街边停下,街道两边的一二层全是商铺,再往上就是居民楼。 睡过一会的陆知知精神好了很多,接过白霁买来的水吃了药,才跟他弯弯绕绕从一侧小门进入小区。 楼道里没有灯,平台角落还堆着很多老年人喜欢的柴火和煤饼炉。 白霁知道她不喜欢黑暗,在后面开了手机灯让她慢慢上去。 陆知知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牵起他的手。 来之前,她就决定包两千的白包意思意思停留一会就可以走了,但当面前的门打开那一刻,从里窜出来的是一个手臂纹了纹身,顶着个大刺头的少年。 她愣了下,环视他身后明亮的客厅环境,顿时明白了事情根本不是母亲电话里说的那样。 陆知知嘲讽的扬了下唇角,收起手里的红包转身就要走,被那少年一把拉住胳膊,余光瞥着收回去的红包,笑嘻嘻的请她留下,“我妈喊我一定要把你带进去吃个晚饭,进来姐姐。” “还有那个红包,你拿来给我的吗?” 眼看他竟然粗鲁的还想去抢她手里的钱,原本安静呆在黑暗里的男人往前一步,瘦长的身躯跟门一样高阔,戴着白色的口罩,冷漠低头注视少年。 准确来说,是不满的盯着他握在陆知知臂膀上的手掌。 “她不喜欢,你就放手。” 白霁很轻松就将少年的手拨开,整个人像座门神一般贴着陆知知。 强大的后盾和奇怪的气场,让对方一时间没敢反抗。 感觉门口僵持了很久,本就心虚的胡淑兰擦干净手走了过去,“今天你姐姐第一次来别在门口耗着了,赶紧请人进来啊。” 少年扭过头去切了一声,收回手,满不在乎,“你把鞋套放哪了?我没看见啊。” “穿什么鞋套,柜子里不是有新拖鞋么。” 胡淑兰走到门口,才发现外面还有个高大的男人,那恐怖的身高都得让人仰望才行。 “这是” 陆知知:“我男朋友。” 能从京市过来还打扮这么得体的,一看就是条件不错的。 胡淑兰心里有了计较,拨开儿子弯腰主动给两人拿了拖鞋。 “进来,都快进来。” 陆知知没有再拒绝,来都来了她现在只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换好鞋子走进屋里,白霁还需要微微低头才能从外面进来,他将行李箱放到一边,跟在她身边。 老房子的层高也就两米六七,客厅里挂着一个开花吊灯,白霁路过的时候差不多平齐。 胡淑兰忍不住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做什么职业的?运动员吗还是别的?” 正在沙发上玩手机麻将的丈夫范河被她推到一边去,“来坐坐。” 见母亲的注意力都在白霁身上,陆知知想到什么,没有吭声的坐了下来。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白霁淡定回答:“我是医生,和知知是同事也是同乡。” 胡淑兰惊讶到了,递给他一杯热茶,“你也是桐县的人啊,基因也太好了,我都很少在这遇见你这么高个子的,你父母是谁啊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白霁捧着茶杯,道:“我姓白,叫白霁。” 白这个姓很特殊,整个桐县也只有一户姓这个名。 骤然间,陆知知发现母亲的脊背僵直,整个人都跟被定住了一样,好半天瞪着他说不出话,甚至手指都开始颤抖。 “你、你不是死了吗?” 白霁弯起眼睛微笑,“您搞错了,死的是我母亲。” “哦对。” 胡淑兰勉强笑了下,“是我记错了,那你们能在一起,还真是有缘分。” 紧随其后她又问:“那你们现在落脚京市买房了吗?生活条件还好。” “没买房,有存款。”白霁回答:“那里的房价太高了。” 胡淑兰又笑了笑,“也对。” 视线扫过他的脸,似是想起来,“我记得你的脸” 一直没吭声的陆知知终于横插进来,眼神警告,“你以全家死光了的谎言找我回来,是什么事?” “看你说的。”胡淑兰立刻被带走了话题,没有围绕白霁的脸做文章,不高兴地说:“要不是你陈阿姨给我打电话,我看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你了,如果不这么说,你怎么还会回来见见我这个母亲。” 儿子范萧走过来,“可以吃饭了,我都饿了。” 她站起身招呼:“好了好了,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几天过年,妈妈给你做好吃,我们好好团聚团聚。”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除了陆知知,都盯着白霁只掀开口罩的一点缝隙吃饭的奇怪动作。 范萧隐约看见了一点他唇角的痕迹,“你的嘴是不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陆知知就嘭的一声砸下了筷子,“要吃饭就可以好好吃饭?” “我又没说什么,你叫个什么劲!”范萧立刻就火了,“请你来我家吃饭就不错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白霁的眼神顿时暗下来,阴恻恻的注视他,杀气腾腾的思想顷刻间因为对方的不礼貌被体内的怪物激发。 然而陆知知比他的火气还大,她自小就在母亲严格的管束和压迫下,从来不敢做出格的事,今天是例外。 在外闯荡了那么久,心知对方绝对是有事求自己而拥有底气的例外。 陆知知直接将兜到碗里的热汤端起,朝着范萧的身上泼了过去,她扯了下嘴唇,“从开始到现在,你懂礼貌一点吗?” 第一天的晚餐就闹得不可开交。 到最后,因为一家子都有求于人,范萧被父亲范河提着后颈压进了卧室教训。 母亲胡淑兰依然保持笑容让陆知知别生气,“我这个儿子就是被我宠坏了,哪像我们知知啊,你从小就很听我的话,真是让人怀念。” 一直到饭后,胡淑兰洗完碗坐在客厅里给陆知知剥橘子吃,都没有提叫她回来到底是什么事。 今天晚上,她也生怕陆知知觉得自己骗她回来要跑,就连范河的房间都收拾了出来,要她这两天务必睡在家里。 第87章 放他一马 一家人全部挤在主卧,留陆知知和白霁睡在次卧。 她在浴室里随意冲了澡换上睡衣进入卧室,等待白霁洗漱完走进来,两人四目相对,他很从容的将床上的枕头拿下来一只放到地板上。 陆知知:“一起睡,地上太冷。” 白霁顿了一下,弯腰又把枕头放到床头,在她身边坐下,他神色淡淡,极力遮掩那份兴奋的期待感。 “我晚上睡觉比较安分。” “我知道。”陆知知脱掉拖鞋,爬进床铺里,“你之前哄过我睡觉,后来在我身边睡着了,还有一次去寺庙求护身石,你也很安静。” 她摸了摸被子,感觉是干净的便睡了下去。 白霁转身看她,忍不住问:“你一点也不怕我吗?” “你指的哪方面?”她侧过身,注视在坐在床尾的他。 白霁抿了下嘴唇,敛眸,“我是男人,更别说我非常喜欢你。” 共处一室的时候,他压抑了太多欲望来防止自己伤害她。 陆知知明白了,但心情还是很平静,“也不是不行啊。” 出乎意料的回答,白霁沉默片刻,脱掉自己的黑色外套露出里面的暖色羊绒毛衣,起身将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 他拿上自己的睡衣前往浴室洗漱,再次进屋,领口随意的解开了几颗扣子,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脖颈修长,眉目含笑。 “我不会乱来的。” 他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保持了一个枕头的距离,目视天花板,姿势规矩的不得了。 陆知知看着他脸上的口罩因为呼吸不断拱起又下憋,勾勒出嘴唇的形状,耳朵也被松紧的绳子勒出一条浅色红痕。 她说:“摘掉,口罩。” 白霁摸了下脸,“这样睡觉没有关系。” 陆知知转身按掉了灯,卧室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卧室门也反锁过了,如果你还是害怕被看见,明天早点起来再戴上口罩就可以了。” 身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被子被拉扯过去一些,是白霁摘下口罩放到床头柜上又躺回来,“好了。” 陆知知:“舒服很多。” 旁边轻轻应了一声。 “那晚安。” 坐了一天车的陆知知早已劳累,没过多久就睡了。 旁边一直睁着眼睛的白霁这才将收拢在腿侧的手滑过去,触碰到她热乎乎的手指后握住,唇角勾起弧度。 时间一长,睡梦中的女孩翻了个身来到他身边,自主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浓雾钻出白霁的身体,隔着被子将她笼罩,不自觉的陆知知,此刻就像一块被危险裹挟不自知的奶油饼干。 午夜时分。 反锁的卧室门传出轻微的钥匙插孔声响。 紧接着手柄轻轻转动,一黑影猫着腰钻进卧室里,害怕被察觉他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开着一点手机屏幕的微光,将目标锁定那两只打开的行李箱上。 晚上给陆知知开门时,范萧看见了她手里拿着个红包,但很快又收回去了,他其实知道那肯定是这同母异父的姐姐来给母亲送的钱。 今天晚上那气氛,很明显她不想给了。 他跪在地上,手伸进黑色的行李箱里去翻那些衣服,突然手指蹭过锋利的不知名物体,惹得他低叫一声,又快速的捂住嘴巴,猛地直起身关注床上的人有没有清醒。 还好陆知知只是翻了个身,被子沙沙发响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范萧拿手机灯照向自己的手指,流血了,掀开那层行李箱里的衣物,才发现这下面竟然压着一把弯钩状的水果刀。 为什么要在行李箱里放这个? 他很快又找到一条男士皮带,心中明白是自己翻错了箱子,这是那个戴口罩男人的。 “你在找什么?” 一声冷漠而尖锐的声音,倏然贴着他的耳朵炸开。 范萧心脏一麻,举起手机屏幕的光亮往床上照去。 那里只剩下陆知知一个人躺着,旁边的男人不见了。 人呢? 范萧浑身颤栗,站起身举着手机环视一圈,那么大的一个男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太过诡异的发展让他不敢再翻动下去,正准备后退离开,冰凉的一滴液体啪嗒滴在他的额头。 他抬手摸了摸,发现是血便缓慢的抬起头,整张脸都钻进了那垂挂下来的黑色长发里。 卧室的天花板上,那个身躯和头颅完全往相反方向扭曲的男人,如同一只蜘蛛黏在那,脖颈上的皮肤转出褶皱,裂着血盆大嘴,弯曲漂亮的狐狸眼睛,冲着他嗜血微笑。 “你在找什么?” 范萧瞪大双眼,恐惧让他的瞳孔颤抖,张开嘴倏然尖叫。 “姐姐!姐姐!救命!!!” 他惊恐的要扑到床上去叫醒熟睡的陆知知,那些垂挂下来的头发将他的四肢立刻绞死。 声音一点也传不出去,像被无形的隔音屏障密封。 房顶上的蜘蛛白霁顺着墙壁爬到一侧,快要贴到范萧的脸上,泛白的眼珠盯着他,“我漂亮吗?” 范萧吓出了眼泪,想起了曾经在桐县引起轩然大波的恐怖传言。 “漂、亮。” 蜘蛛白霁手握剪刀,放下,“那你要和我一样漂亮。”就准备将刀捅进他的嘴里。 “唔” 床上的陆知知忽然有了动静。 卧室里开的暖风空调实在太干燥了,她睡到一半,想起床喝水。 “白霁,我要开下灯拿水。” 正准备下杀手的蜘蛛白霁狰狞的表情立刻落了下来,他迅速来到床上,握住她抬起的手腕,温温柔柔地说:“我帮你去倒。” 陆知知睡得有些朦胧,慵懒的应了声,“嗯,看不见你就开灯。” “还行,我看得见。” 他摸摸她的手指,又塞回了被子里。 两股意识掐架的状态下,最终以陆知知为主让白霁重新掌控了身体。 只是在他夺回操控权的前几秒,怪物拔下了他长长的头发暴力塞进了范萧的嘴巴里,轻声喃喃,“需要再下一层保障才行啊。”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那恶心的头发噎死,范萧却很轻易的将头发咽下去了。 第88章 老宅神龛 趁着白霁开门的间隙,他顺手将人丢到了沙发里,恢复清明的双眸无情盯着痛哭流涕的范萧。 “再像今天晚上议论我的脸,你就会变得跟它一样,它最讨厌别人说我们的容貌了。” 接满一杯温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白霁扶起床上半梦半醒的陆知知,让她喝了半杯水。 她说:“这里太干了,还是要早点回去才行。” “年一过就走。”白霁将杯子放在一边,指腹蹭过她的唇角,蹙眉,“都起皮了。” “明天去买根润唇膏就好。”陆知知重新缩回被子里进入梦乡。 隔天一早,强制在沙发里冻了一晚上的范萧终于惨叫出声。 他跌跌撞撞的跑进厕所趴到马桶前抠挖自己的嗓子,试图将那一簇恶心的头发吐出来。 胡淑兰被儿子的举动吓了一跳,可还没来得及去询问事情,家里的房门又被粗暴敲响。 范河从猫眼里看了眼来人,吓得脸色苍白,也管不了儿子抓着老婆的胳膊把人拖到门边,压低声说:“你麻将馆催债的人上门了!” 这时候可不敢让陆知知发现这事,生怕对方把门劈开了也要闯进来,胡淑兰主动开门走了出去,将门一关,声音隔绝在外。 “我女儿现在到外面赚了大钱回来,还找了个有钱的老公,你们别在快过年这个时候上门。” 对面要账的女人不满道:“你哪来的女儿,诓谁呢,你欠馆里的那些朋友们七八万,再不还我们真的要进去拿你家之前的东西抵债了。” 胡淑兰想狡辩,想掏出手机给对方看照片,但又倏然想起自己确实一张和陆知知的合照都没有,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谁让她只是她赌气留下的产物。 胡淑兰眼神微惆,“我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但别跟我女儿说我欠钱的事,不然我一分拿不到你们也拿不到钱。” 陆知知听见范萧叫声就惊醒过来,睁开眼睛。 她侧躺在床边,整个后背都被白霁抱住了,他的手横跨她的腰间,轻轻搭在她的腹部,姿势暧昧。 她缓了缓,偏过头,白霁很冷静的给她提了被子,“昨天晚上给你倒了水,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控制不住就贴到了她身上去,拥抱爱人睡觉的滋味真是美妙。 陆知知还是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那一抹故作镇定的慌乱感。 “没事。”她坐起身,拍拍隔着被子落到腿上的手,“起来,我听见外面出事了。” 见陆知知脸色如常没有生气,白霁松懈下来。 两人整理好走出去,范萧趴在厕所里都快将胆汁吐出来了,余光扫到门口戴口罩的男人,吓得抱紧膝盖立马爬坐到一边。 陆知知皱起眉,“他怎么了?” 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客厅里的胡淑兰热情招呼她过去,“知知起来了啊,家里来了几个客人,你要吃包子吗?你范叔叔一大清早出去买的。” 她和白霁来到客厅里,身边男人的身高和得体装扮,让沙发里的几个陌生阿姨看直了眼。 很明显有别于小县城的打扮,衣服材质一看就挺贵的,像是个有钱人。 一名讨债阿姨当即笑着说:“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从前还真没怎么看到过你呢。” 陆知知淡淡点头,“我之前很少回来。” 胡淑兰拍了下手掌,笑哈哈,“可不是么,她现在在京市最好的学校教书,我未来女婿还是个医生,两人生活可好勒。” 有她这句话,讨债的阿姨们也确定胡淑兰是赔的出那几万块钱的,就没多做纠缠,喝了点茶水离开了。 等人走完,夫妻二人才有时间关照厕所里的儿子,他将屋子里都吐出了一股味道,胡淑兰还想把儿子拽出来让他们洗漱。 陆知知厌恶道:“我们去外面开个小旅馆洗漱一下。” 见两个人要走,生怕她跑的胡淑兰慌张跟出来阻拦,“你等妈妈把厕所收拾干净再洗么,出去多浪费钱啊。” 陆知知绕开她执意要下楼,胡淑兰又立刻跑到前面去拦她,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知知啊,你赚钱也不容易对不对,浪费那百来块钱出去住太不方便了。” “我没说我要出去住。” 陆知知往屋子里看了眼,“我的行李箱还在家里。” 焦急过头的胡淑兰想起来,尴尬笑了笑,“对、对,那你们去,等会中午我炖红烧肉给你吃。” 一直到走出单元楼,白霁抬头看了一眼某扇窗户,与后面的妇女隔空对视。 胡淑兰往后退了一步,捂住胸口,神情怪异,“怎么感觉被他看见了一样。” 开了钟点房洗漱完,陆知知在街头的早餐店买了玉米棒边啃,边让白霁带她去曾经的白家。 “我还记得自己放学时常路过你家门口。”她站在破败的日式庭院门口,打量着里面枯死已久的松针树,满地腐烂的枯叶,还有少许遗留下来的警戒线。 那个时候还不是很清楚装修风格这种东西,如今回首再看白霁曾经的家,才发现这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日式风味。 旁边的洗手钵还在上下摆动,流着泛黄的水。 陆知知体贴说:“你现在会勾起不好回忆的话,我们就走。” 白霁一脸淡然:“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平常看待了。” 于是陆知知在庭院里走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回想起来的记忆,但是对这里格外的熟悉。 “我记得自己之前总是从门缝里偷看你,因为你经常遍体鳞伤的来上学。” 白霁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要更早呢。” 陆知知惊讶道:“是吗?你对那时候的事记得这么清楚?第一次见面都还记得?” “是啊。”白霁走上咯吱发响的木质台阶推开窗,进入廊道,温声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这里。” 他进去又推开里面那扇门,非常宽敞的一间屋子,没有很多家具,梁上四面都挂着几代家主的相册。 如果不是确定白霁的面相和身高是很标准的国人,光凭这装修,陆知知会认为他有日本血统。 第89章 新年前夕 说实在的,现在也很少人会装修成这样古派的风格。 里面的墙纸都发霉了,走进去几步,尽头还有一个小隔间,陆知知很陌生,“我没有印象。” “这很正常,因为我也才刚出生一年。”白霁微笑说:“我在你母亲怀孕的时候见过你。” 陆知知木然。 她足足消化了一分钟,才理解这句话就是表面上的意思。 白霁的记忆恐怕在胚胎的时候就保留到了现在。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的母亲非常讨厌白霁家,只要发现她晚放学去找过白霁或者时遇,就会大发雷霆的用那些杀人传言来威胁她,禁止她和他们来往。 任何极端的讨厌不是没有理由的,她的母亲或许和白霁的父亲有很大的渊源。 往里走了几步,推开最里层的一个小隔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她微微眯起眼。 一座神龛亮着幽幽红光,摆放在正中央,前有帘子遮挡,里面的东西看的并不真切。 “这是什么?” 陆知知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凉意,隔着薄薄的竹帘,她可以看见亮光处是两支摇曳的红蜡烛,下面供奉着一些新鲜水果。 “看起来还有人在这里供神。”白霁温声说。 陆知知忍不住问他:“供的什么神?” 他微笑凝望她,眼神溢出一丝丝诡异的勾缠,“犯下过错,被抛弃的神啊,因为供奉了这样糟糕的神来力保家族风调雨顺,金玉满盈,才招来那样邪恶的诅咒。” “那么,毁掉它就可以了吗?” 仅凭他的话,陆知知指向那座神龛,“一把火烧掉,就没有了。” 白霁很纵容地说:“你可以试试有没有效果。” 就在她的手即将要触碰到那座神龛时,陆知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转头问他:“如果都深受诅咒的困扰,它是源头,毁掉的话,你会跟着死吗?” 白霁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走到她身边,“如果真的被拔除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变成什么样,毕竟我死过太多次,但从来没成功过。” 因为不确定他会不会死而考虑要不要下手的陆知知,最后还是退出了神龛。 一方面,她认为这么重要邪恶的东西不会只放在这样破旧,又无人看管的宅子里。 另一方面,她心里还没做好白霁真的会因为诅咒拔除而死亡的准备。 “算了。” 陆知知走到外面,“就是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放下这个神龛,还一直给它供奉。” “叮铃。” 屋檐上的风铃被风吹起疯狂发出叮当响声,天空乌云遮日,看起来要下雨。 地面有很多青苔,白霁扶了陆知知一把,“那我们回去。” 走出阴暗的宅邸不远,迎面走来一带着黑色墨镜,手持长杆走出摇晃的盲人女。 与两人擦肩而过时,女人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虚无的视线凝望白霁的背影。 她踉踉跄跄冲进白家老宅,推开那扇小隔间,里面的神龛早已歪倒一边燃起熊熊大火,火中,尖锐的狐狸嘲笑声不绝于耳。 她捂住耳朵,痛苦跪地蜷缩。 因为镇压邪祟而特地请来的神龛,轻易便被回归的诅咒摧毁的一干二净。 陆知知发现,今天饭桌上的范萧格外的安静听话,就连跟她或者白霁的一个眼神对视都没有,甚至握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 胡淑兰没有说上午他们两人出去,范萧跟中邪了似得说自己胃里有一团头发在伸长,是变成蜘蛛爬在墙上的白霁强行将他喂下去的。 他们带着范萧去镇上的医院拍胃镜,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他什么毛病都没有。 饭后,二老拿钱给了范萧让他去找同学散散心,胡淑兰主动提出要带陆知知去买点过年的新衣服。 “妈妈从来没有主动给你买过东西,虽然这里的东西比不上京市,但我也想尽一份母亲的责任,我们就去商场逛逛。” 她单独带了陆知知去比较好的商场里看了新衣服,主动帮她拉羽绒服的拉链,又给她配了一条围巾,慈爱的笑容让眼角细纹都冒出来了不少。 “没想到就你爹那样的基因,也能让我生出知知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来啊。” 陆知知对父亲的印象其实还不错,毕竟他会给自己买棒棒糖,偶尔会举高高、会给她讲作业,那些她在母亲那得不到的情绪价值,大多都由父亲提供。 所以对于母亲早已模糊的记忆,反倒是父亲的要更多更清楚一些。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想象父亲的脸。 但太久没见了,所有的记忆里父亲的脸都覆盖了一层模糊。 “我这次回来要去看看他,墓地还是在原来的位置。” 胡淑兰的笑容有片刻僵硬,“是的,我也很久没去探望过了。” “妈妈之前也瞧不上爸爸。”陆知知淡淡说。 胡淑兰将她的羽绒服脱下来,扯开话题,“这件给你穿真好看,多少钱啊。” 旁边的服务员微笑回答:“这是纯鹅绒的,打完折后两千五。” 听到这价格的胡淑兰肉都疼了,看向陆知知唇角勾起的莫名笑容,她心一狠,“我女儿喜欢就买,包起来。” 见她真的去付钱了,陆知知还有点意外。 一大袋子的衣服沉甸甸的拎在手中,她垂眸看了一眼,抿了抿唇。 胡淑兰搂着她的胳膊,“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妈妈再给你去买。” 她的糖衣炮弹下,陆知知的情绪似乎真的软化了不少,至少不抗拒和她的肢体接触,碰见熟人问起两人的关系,胡淑兰疯狂炫耀自己有个在京市名校当老师的女儿,陆知知也没反驳。 只是,赌博的欠款终究没办法宽限太多天。 新年的那天起早。 陆知知叫醒了白霁,跟他说要去一趟山上。 两人去商店里买了点纸元宝和蜡烛,她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了一座山脚。 当年胡淑兰死了老公,没怎么大搞欢送,就是收了一波亲戚送上来的钱,随便在山里找了块地砌了点水泥就给人埋了。 第90章 异常的家庭关系 到今天山上都还没有一条开辟出来可以上去祭拜的路。 陆知知找了几次才找出一条路来,一点也不意外地说:“她一次都没来过。” 白霁:“你母亲很讨厌你父亲呢。”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结婚。”陆知知折了点树枝弯腰清理墓前丛生的杂草。 白霁在旁边顺手帮忙,“我很庆幸他们结婚了,不然怎么能遇到你。” 甚至他现在只是想想,也无法忍受从来没存在过她的世界。 清理完平台,陆知知点上两根蜡烛,将带上来的小零食摆好,祭拜过后点燃一堆纸元宝。 她看着升腾而起的烟雾,忽然开口问:“你奇怪的体质,可以看见我爸爸在这么吗?” 白霁眯眼望向墓碑,凝视片刻,微微一笑,“能看见。” 陆知知:“他现在好吗?” 他能看见的,只不过是一团残留下来的不甘和怨气,浸泡在烟雾里绕着墓碑扭曲燃烧,像乌鸦站立的枯树干。 那些东西勾住了陆知知的手指,贴着她的指腹摩挲着,并没有什么攻击欲。 “看起来是很想你呢。”白霁微笑说:“在摸你的手。” 陆知知微微一怔,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是吗?” 她一点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白霁:“如果换成你母亲来,她估计会做几个晚上的噩梦。” “她果然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陆知知站起身后退两步,目光看向他,“他会跟你说吗?我听你说她怀孕去过白家后,就一直觉得不对劲。” 白霁微微挑眉,“你真的相信我的话吗?” “信啊。”陆知知说:“反正在你和时遇身上再扯的事情,我都已经学着接受了。” 白霁“嗯”了一声,上前一步,手往墓碑前的虚空中随意抓了一把。 一团陆知知看不清的黑色浓雾便从墓碑上被连根拔起,狐狸从他的身体里分裂而出,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吞掉了那团张牙舞爪的浓雾。 消化掉那点怨气的同时,白霁看见了部分曾经的过往。 他伫立墓前很久,直到陆知知上前提醒他该走了,他才缓缓回神,喃喃:“原来是这样。” “什么?” 他微微一笑:“有机会,我让你亲眼看看。” “好。” 县城里的夜晚允许放烟火,吃饭的热闹点上,门口火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胡淑兰忙前忙后的做了一大桌子菜,范河还假模假样的递给陆知知一个新年红包,“平常我们也没见过面,这是我的一点新年祝福。” 出去上了一天网的范萧也总算恢复了点正常,以为自己真是没睡好噩梦做的太逼真,现在正埋头吃肉恢复食欲。 年夜饭还算不错,气氛也和谐,就是饭后胡淑兰去厨房洗碗,接到了牌友的电话。 “来搓麻将啊淑兰,都快半个月没在麻将馆看到你了。” 她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瞟了眼客厅里坐在一块的男女,洗着碗轻声说:“打什么打,现在没钱我才不去。” “哎呀,你欠的那点钱我又不着急让你还,今天还少个搭子,大过年的讨个喜庆就玩点小钱,指不定你今晚上走运嬴个千把万块的,债轻轻松松不就还了一部分?” 对有重度赌瘾的人而言,牌友的三言两语就足够勾起心中的痒痒虫,胡淑兰思想斗争一直做到洗完了碗,最后还是失败了。 她把围裙挂好,擦擦手对着客厅里的人说:“我出去一趟,几个朋友叫我去串门玩一会,晚点我回来陪知知看春晚啊。” 范河也接了个电话,然后起身说:“白家老宅那边失火了,我过去看看。” 陆知知微愣,“失火?” 他说:“好像是下午天气不好风太大了,里面有人供奉着神龛,烛台倒塌燃了一大片,我过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陆知知明明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门已经重新关好了,她向白霁求证,对方也很肯定的说关上门了。 看起来真的像是意外,可也未免有点巧合。 她观察了白霁一会,忽然说:“看来那不是能伤害你的东西呢。” 他也遗憾回答:“不是,我没有任何异常,它也还在。” “我们也去看看?毕竟是你家。”陆知知还是提议去看看。 白霁靠到她身边,轻轻环住她的胳膊,贴了上去,有些发懒,“有什么好去的?又冷又黑,不如就坐在这我们一起看电视。” “或者今晚早点睡。”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八点了。” 陆知知感觉他只是想去床上抱着她而已,因为昨天夜里她没有拒绝他的贴近,所以放肆了很多吗? “太早了,不去就还是坐着看电视。”陆知知拒绝了。 白霁眨了眨眼,又悄悄往她身后伸长胳膊,“那好,但你端坐着不累吗?一起靠下来。” 胡淑兰一家各自出门,范萧也去找伙伴放烟花去了,就剩下他们两人坐在客厅。 陆知知随手拿了个橘子,身体倾斜靠近沙发,贴到了他的臂弯里。 白霁的手臂抵着后腰,陆知知稍微调整了姿势,将腿也搭到了他身上 男人口罩下的笑容抑制不住,嗅嗅她身上的香味,摸摸她的头发丝,又把她搁在大腿上的双腿往里拢了拢。 “我的身体还算软。” 陆知知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挺软的,就是有点冷。” 白霁唇角勾起的弧度很快落下来,苦恼道;“这点可能没法改变。” “嗯,所以我在习惯。”陆知知调整频道至春节晚会,怀里抱了个枕头,没一会就在暖气的烘热下昏昏欲睡。 白霁变得很安静,将电视机的声音默默调小,时不时看一眼时钟,只等她彻底睡着就将人抱到床上去。 但就在他准备这么干的时候,胡淑兰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了。 铃声惊醒了马上沉入梦乡的陆知知,她皱起眉,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接听。 现在不过晚上十点,胡淑兰极力压住镇定的说:“知知啊,你现在有空吗?我的床头柜里有个大铁盒,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出来。” 第91章 赌债鬼母亲 陆知知推开白霁的胳膊,从他身上下来走进主卧,“是什么东西?” 胡淑兰支支吾吾的没说出口,只道:“反正挺重要的,你能不能帮我送到钟楼底下的五楼来。” 陆知知左右翻了翻铁盒,看起来就是一个装糕点的空盒子,晃一晃,里面有硬币碰撞的叮当响声。 上面有锁,她打不开。 听她好一会没回答,胡淑兰有些着急了,“知知你还在吗知知?我真的很着急啊,我的好女儿你赶紧给我拿来。” 陆知知应下声来,“我给你送。” 她要挂断了,胡淑兰松了口气又想到什么说:“对了,刚刚你范叔叔给我打电话,说是白家火势很大,有些旧物品被运到了外面,你让白霁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留下的?时遇那孩子今年在京市过年,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陆知知想起白家大堂梁上供奉的那些照片,转而对白霁说:“你还是回去看看,如果有值钱的东西留下来,转手还能卖点钱。” “好。” 两人很快收拾好出门。 陆知知独自到了繁华的钟楼底下,从小门里坐电梯上五楼。 里面的布局外面看不出什么,直到电梯门打开,前面竖起一个牌子,写着聚财麻将馆。 胡淑兰就等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看见陆知知的身影出现,她眼神一亮,又带着少许心虚的将她拉出来,“东西呢。” 陆知知将铁盒递给她。 同时,麻将馆里也走出三个穿着喜庆的阿姨,半推半拉的热情簇拥着陆知知往馆子里走去。 “哎呦,这就是淑兰那个很会赚钱的女儿,长得可真俊俏啊。” 一直到陆知知跨进大门,身后的胡淑兰才打开铁盒子,随后惊叫一声,“我的钱呢!” 陆知知步子停顿,扭头看着疾步跟上来的母亲,“我拿到的时候里面就是空的。” 盒子很轻,里面只有几枚硬币和一本结婚证书。 胡淑兰直呼不可能,“我在里面放了7万块钱的!怎么会一分都没有呢!” 陆知知明白她费尽周折上演母爱,又给她做饭又给她买昂贵的衣服,是为了以小吃大了。 她出乎预料的平静,“所以你以为我偷拿了。” “当然不是了!”胡淑兰的眼珠子转动着,面孔煞白,“肯定是范河干的,他也经常搞赌博,肯定把我的钱都偷走赌没了。” 陆知知:“那你给他打电话要钱。” 一个阿姨端着杯热茶到她面前,她没有去接,转身要走。 胡淑兰立刻握住她的胳膊,支支吾吾地说:“女儿啊,他那个赌鬼现在身上怎么可能有钱,你能不能先借我点,我今天晚上本来就是想出来搓两把麻将的,但是” 她只有开头走运,后面便一直在输钱。 陆知知淡淡问:“输了多少?” 胡淑兰:“七、七万。” 陆知知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满眼都是凉薄,“你是一晚上赌掉七万,还是几个月下来的欠款啊?利用我的工作来威胁我,是想让我回来给你还这七万。” 如果实话实说,她又怎么可能被自己半胁迫的忽悠回来。 胡淑兰心里打着嘀咕,被戳穿后面上还是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道:“我只要七万,你不是能赚很多钱么女儿,这都不是我赌下来的,都是范河背着我来搞的,我的铁盒里原本真的有很多钱的,你就替我还上!” “你去死。” 陆知知淡漠回。 如此没有人性的话一出口,胡淑兰愣了一瞬,随即整个人都暴跳如雷的指着她鼻子开骂,“我让你回来拿你当宝的供着,给你买两千多块钱的棉袄,现在你母亲我有难了你就翻脸不认人!还叫我去死!你到底是不是我肚子里滚出来的肉!” “这句话我还要反问你,你明明对我爸嗤之以鼻,你生我干什么么?”陆知知凝视她,半点不慌张的眼眸沉如深海。 胡淑兰从没好好看过自己的女儿,一直以为她和小时候那样恐惧自己,唯唯诺诺。 如今被陆知知这样直白凝视着,就像浑身衣服被扒下,什么东西都被她看光了。 她咬着牙,“我当然是喜欢你爸才跟他生下的孩子。” 可怎么想都很奇怪,胡淑兰为什么怀着孕还要去白家,她讨厌那家人就不会去窜门,那是去见谁呢? 陆知知目光思量,“是吗?” “当、当然。”胡淑兰有些心虚。 “我没钱。”陆知知话落,直接脱掉身上刚买不久的崭新棉袄,丢到椅子上,“饭我是吐不出来了,但棉袄可以。” 见她软硬不吃的模样,几个阿姨挡住她的去路,原本和善的脸庞变得阴沉,“我们真是演不下去了,你妈再三跟我们保证她的赌博欠款由你这个女儿出,你现在不给钱,那我们怎么办?” 陆知知给了她们两套方案,“我看见家里的空调、电视、冰箱桌椅都还值点钱,你们可以拿去卖掉,或者让胡淑兰直接将房子抵押贷款还钱。” “陆知知!你还是不是人啊!你竟然要我卖房子!”胡淑兰上去就掐了她的手臂,“7万对你来说很多吗?你一个名校老师半年都不要就赚回来了!” “看在你妈这么难的份上,就帮一次。”旁边的阿姨又劝。 陆知知拿出手机,低头给白霁发了消息。 【你可以尽快过来吗?我这里可能要出事。】 消息刚发送,手机就被胡淑兰强行抽走,她看了眼屏幕内容,表情不受控制的狰狞,“我其实真的没想到你们在京市都可以遇见,那个臭女人的儿子,他有什么好你竟然看上他?你不会忘记那个小子的脸都是裂开像怪物一样丑陋?” 白霁那么恐惧自己的容貌外露,都是因为这样的人在嘲讽。 撕破伪装后的胡淑兰,厌恶的让陆知知伸手掐住喉咙,恶心的想吐。 “让开。” 她试图走出去,被胡淑兰连推带搡的逼到窗口,她又改了一副脸色,哀求道:“算是妈妈求你了,就一次,你帮我付清赌债,我绝对不会去你学校闹你,我们还是可以像平常那样相处,你给我一次机会。” 第92章 过年还聚众赌博,我报警了。 陆知知:“你老公欠了多少?” 胡淑兰表情一僵,“管他做什么?” 不用想她现在说的全部都是假话,给钱这事一旦开始,就是一个长期被胁迫的无底洞。 他们算准了学校老师的工作和脸面对她来说很重要,算准了她会帮扶这个家。 仔细想想,陆知知每次都是被身边最亲的人刺伤,每一次都是不见底的深渊。 她无言片刻,挣了下手腕,“你放开我,我去银行给你取。” 胡淑兰表情松动,“可以、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见多了这些套路的麻将馆阿姨却还是将陆知知拦了下来,提醒胡淑兰,“现在不是都有手机银行转账嘛,直接一次性在手机上转账不就好了,何必还要去跑一趟银行呢。” 陆知知镇定回答:“我的手机银行有限额,今天帮同事转了一笔钱已经没有额度了。” “那这样。”阿姨说:“你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妈妈,让她帮你去取,大冬天的也不用冻着你,就在这和我们一起喝喝茶好了。” 要真的给了,陆知知辛苦存下来的钱绝对会被搜刮一空,到时候回京市她连房租都有可能付不起。 她沉了点眸,报给胡淑兰一串假数字,希望她去拿钱的路上可以拖点时间,拖到白霁出现。 然而太久没回桐县的她对这里并不熟悉,钟楼对面就有一家24小时的银行取款机。 胡淑兰走过去都不用两分钟就迫不及待的输入密码,换来了错误提示。 她连着尝试两次都不行,便一个电话打给了陆知知,她的手机还在一个阿姨手中,两人说了几句,阿姨把手机开了免提怼到陆知知的脸前。 “你妈妈问你银行卡密码是不是记错了,重新报一个给她。” 陆知知没想到会这么快,胡淑兰赌博输掉的钱肯定不会被警方管,她作为儿女付出的金钱,极大可能也不会被追回来。 事情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气氛僵持着,她看见旁边一个阿姨拿出了借款合同,在她眼前晃了一圈,“你也别总动心思了,是她自己主动写的这个,你有义务给她还这个钱的。” 胡淑兰气冲冲的跑回麻将馆,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一旦等白霁那个臭小子赶到她就无法再威胁陆知知拿到钱。 一时间怒气上头,她揪住陆知知的衣领,“钱呢!给我钱啊!给钱我们还是母女,没钱我就去学校搞臭你!让你一毛钱都没得赚!” 陆知知整个人都差点从窗口翻下去,抿唇硬气的模样让胡淑兰一个控制不住抓起她的头发,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挥落。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果然不能指望那个窝囊废的基因!” 预料之中的巴掌并没有落到脸上,停留在了半空中,胡淑兰语调一转,骤然发出凄厉尖叫,“好烫!” 就在所有人看不见的空气中,陆知知胸口的护身石冒出一股邪恶雾气钻进了其中一名阿姨的身体里。 此时她正拿着玻璃杯看好戏呢,幸灾乐祸的目光陡然变得僵硬,露出大量眼白。 她快速走到胡淑兰的背后,杯子里滚烫的热茶在那一巴掌即将甩下时全数倒进了她的脖子里。 胡淑兰顿时后退两步烫到跳脚,旁边的阿姨们用着她是不是疯掉的眼神问:“你在做什么啊冯玉!” 名叫冯玉的女人抬起空玻璃杯,紧接着就重重砸在胡淑兰的额角,她突然就疯了,嘴角挂着诡异而夸张的微笑,下手的力气巨大又果断。 大家都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立刻涌上前去想把人拉开。 陆知知也趁着她们注意力分散而逃了出来。 她跑到电梯口急躁的按下按键,又试图去拉开楼道门,但上面被人为挂起一把锁没办法拉开。 她只能回到电梯门前焦躁的等待。 “你去哪!你给我站住!”很快就有讨债的阿姨发现她并追了出来。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陆知知立刻侧身钻进去,撞上桥箱内站着的瘦长男人。 “没事?”略有担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的后背被人虚扶,一股森林雨后的糜烂气息钻入鼻尖,陆知知紧绷的内心一松,主动走进他的怀抱。 白霁顺势将人抱紧,摸了摸她的后颈,沉眸望向追逐到门口的讨债阿姨。 对方一看他那块顶到电梯顶部的悚人块头,一时间都没敢冲进去拦人。 警车鸣着笛一路接近,最后在钟楼底下停住。 白霁面戴口罩,微微一笑,“过年还聚众赌博,我报警了。” 本来那只怪物差点就被他释放出来,将麻将馆里的人全部杀死,考虑到陆知知就在这,以后大概率还要被牵连,他硬是强忍下来,没让它乱来。 当然,他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它同样对陆知知感到在意,它才不会遵循他的意志。 楼下很多人聚拢,还有救护车。 胡淑兰被打破脑袋鲜血直流,人直接送进了抢救室。 陆知知身为亲人也只能跟着去,一家人都焦急的等在门口。 医生满脸严肃的走出来说:“头骨打碎了,里面还残留了玻璃碴和一些碎骨块需要进行清理,需要开颅。” 同样赶来的范河人都懵了,“那、那需要多少钱?” “你们先预缴一万,后续治疗再看情况说,今晚就先把人的情况稳定下来能做手术就好。”急救医生话落就重新回了急救室。 留下来的范河下意识就望向被白霁牢牢护着的陆知知,他和胡淑兰自从结婚后就一起赌博,两个人的工资都只勉强给儿子交个学费,剩下的全部都当赌资挥霍了。 现如今要他拿出一万块救老婆,他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钱。 他顿时用着求救的眼神望向陆知知,“你先去缴费,总不能看着你妈妈就这么死了。” 陆知知一开始对着胡淑兰说让她去死的话,并不是生气下不经脑子说的。 她只是不受控制的会想胡淑兰如果死掉,就不会有人威胁她的生活她的工作,她还是最安全的。 第93章 过往记忆 “缝合就好了啊。”白霁如常地说:“保守治疗就可以了。” 范河阔步走到他面前,“不是你的老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还是你女朋友的母亲!” 白霁勾唇嘲讽道:“我没见过哪个母亲骗自己的女儿到麻将馆,强迫她还钱的。” “血脉相连着,血缘关系至亲可就这一个了,陆知知你不要做错事!”范河又将目标转移到神色飘忽的陆知知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看起来不太正常。 白霁“啊”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某件事来,那双露出来的狐狸眼带着深深算计,“赌博欠款,人死债消,不然还轮不到我女朋友来还,全压在你这个丈夫身上了?你们领证了?以后上门催债的人只怕更多。” 明明没什么语气的一长段话,却每一个字都用力砸进了范河的心里。 是啊。 他现在念着一点夫妻情谊,但是没想过以后真的救活了胡淑兰,那她万一躺床上下不来了,这不还要他这个丈夫伺候一辈子么? 本来家里都没钱,一家人的重担全部压在自己身上,那不是要活活被拖死。 范河的眼珠子开始转动,冷静下来后发觉白霁说的还真挺有道理。 他坐回医院门口的椅子里,垂眸思索。 陆知知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依着白霁,目露疲态。 这会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她撑了一会便有点受不住,白霁拍拍自己的腿,“靠下来眯一会,有事请我会叫你。” “好。” 陆知知弯腰枕到他的腿上,戴上羽绒服的帽子遮挡视线,疲乏的进入梦中。 周围的场景倏然变换。 桐县的风格变成了二十多年前的落后小城,白家大门前清扫的干干净净,里面园丁和佣人来往,很是繁荣。 那个时候的白家还是大户人家。 陆知知就站在门前发了会愣,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下意识想往里走,很快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了回去。 她的身边站着年轻的胡淑芬,看上去不能离她太远,不然就会被拉回来。 胡淑芬穿着职业装,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子,微笑朝里面的管家说:“白少爷在我这里订了几套送给夫人的孕期服装和西装。” 管家看见她,满脸熟络的说:“又来了啊,夫人今天出门做产检,少爷这会在书房,工作应该忙完了,你直接送过去让他试试尺寸。” 胡淑兰绽放出一个大大笑容,带着艳羡的眼神穿过前面的小花园,踏上木质长廊弯弯绕绕来到一间书房门口。 她敲敲门,音调娇柔,“少爷。” 陆知知因为无法离开她的身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打开门的年轻男人一把拉了进去。 她也跟着穿透书房门,书桌上干柴烈火的男女,衣服散落的那一刻,她的眼前自动生成了一片马赛克。 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但陆知知只觉得五雷轰顶,炸裂极了。 她的母亲借着服装销售员上门服务的名义,成了白霁父亲的情人。 这会,白夫人在孕期。 她的母亲都做了什么? 陆知知后退一步,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个微妙又荒谬的遐想。 自己和白霁是什么关系? 很快两人就到了事后,胡淑兰依偎在男人的怀抱里,眼神迷恋,“我好爱你,比起你的妻子,果然我更好。” 在哄骗女人这方面,男人似乎有与生俱来捏造谎言的本领。 “我不爱她,娶她也只是为了要个孩子而已,我根本不会碰她。” 胡淑兰满意的笑了,“我想我们永远在一起。” 陆知知顿时恶心的想吐。 她试图从门口离开,没走两步便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紧跟着她就发现了窗户缝隙里的一只眼睛。 充斥着红血丝和强烈的恨意。 那是白霁的母亲。 画面一转,陆知知跟着气势汹汹的胡淑兰再次提着一袋子的衣服来到白家。 已经成熟不少的女人将一袋子崭新的孕妇装甩到了书桌上,“你不是说对你老婆只是玩玩!?你竟然让她怀上了二胎!!你不是说你碰她一下都觉得恶心吗!” “白伍树,我20岁就跟你了,你说过你会永远爱我跟她离婚的!” 胡淑兰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坐在书桌后的男人从容淡定,陆知知在他身上看见了初遇白霁时那冷漠的影子。 他抽着雪茄,只淡淡回应一句,“我没给你钱吗?” 胡淑兰:“什么!?” 男人漠然答道:“你每次都收下了啊,一场交易,你情我愿的。” 胡淑兰气炸了,转身就往外走,“我要去告诉你老婆!让她看看她为你辛苦怀孕的这两年,你都在哪个温柔乡里!” 身后的男人依然情绪稳定到冷漠,“如果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年纪轻轻就插足别人的婚姻,当然可以。” 在一个小县城里,在那个年代,事情一旦暴露就难以收场,胡淑兰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含恨扭头,“你真狠!” 白伍树说:“我会再给你一笔钱,找个老实人嫁了。” 胡淑兰流着眼泪跑出书房,又撞到了牵着儿子在花园里散步的白夫人。 双方对视,胡淑兰先一步觉得心虚与她擦肩而过。 陆知知则是将目光放在了还是孩子的白霁身上,他蹲在鱼塘边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金鱼,手里还抓着一条,尾巴扑腾个不停。 很快他就把鱼放了回去,转身望向她的方向,极有凝聚力的视线聚焦,像是看见了她。 下一秒画面再次随着飞速的时间转换。 没过多久,胡淑兰果真拿着白伍树给的那笔钱找了个老实人嫁了,那是她的父亲林华。 两人见面甚至都没聊过几句天就结了婚,好在林华虽然工作和长相一般,但很体贴自己的新婚妻子,不管胡淑兰提出再多无理要求,他都会想办法一一满足。 他们很快就有了孩子。 看到这里,陆知知莫名松了口气,至少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狗血,不过仔细一想也是。 她若真的是白家的血脉,大概会继承那格外特殊恐怖的体质。 第94章 回忆父亲的死因 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胡淑兰再次顶着孕肚提着新衣服找上了白家。 这次她没直接去找白伍树,而是去见了白夫人。 只是去的时机不好,胡淑兰亲眼看见白夫人大着肚子艰难的蹲在地上,慌慌张张的擦拭着儿子身上的鲜血,地上还散落着一地染血的鸡毛。 场面血腥又怪异,那个男孩看起来就很奇怪。 不知怎么的,胡淑兰冷笑一声说:“白少爷就是条没良心的狗,你帮他生出来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费尽心思借着给我送衣服的名义,把书房当成y-i-n窝,算什么?”看起来温柔的白夫人站起身将儿子挡在身后,目光狠辣,“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胡淑兰瞬间噎住了,最后落荒而逃,彻底记恨上了这家人。 往后的日子里,她被服装店以不合理的要求直接辞退,跟着林华在家生孩子,所有的经济重担全压在了林华一个人的身上 陆知知贴着自己的母亲,亲眼看着她是如何挑剔这位丈夫的,她像个被抛弃的怨妇,将所有的不满和脾气都撒在了林华身上。 见识过白伍树那样帅气俊朗还有钱的男人,林华憨厚老实的模样就成了胡淑兰看不下去的一根尖刺。 一直到孩子出生,她都还在嫌弃不能带给她富贵的丈夫,连带着讨厌起眉目里有几分和他相似的女儿。 一开始就看不上的男人和婚姻,注定会越过越糟糕。 林华尽力工作给妻儿最好的生活,哪怕被妻子要求去干辛苦的旷工活也没拒绝。 随着时间的飞跃,陆知知那些早已模糊的年幼记忆也逐一变得清晰。 她进入了咿呀学语的年幼身体里,用了第一视角回顾年幼,看着一切再次发生。 林华每天都会一身脏污的回到家,而胡淑兰只顾自己吃完晚餐,等他回来就将陆知知丢给他,自己去广场上跳广场舞。 胡淑兰一直就不喜欢抱女儿,所以每次回来,都是林华脱掉外衣洗一把脸,才满脸笑容的将陆知知抱起来陪她玩一会,然后再自己去厨房里煮点面条对付一口。 瘦小的陆知知站在厨房门口,需要仰望站在那嗦面条的父亲。 她试探性的伸手,拉拉他的裤腿。 明明是一场大梦,却真实的可怕,令她心中难受无比。 林华单手抱起她来到桌边,将她放到大腿上,自己低头嗦面条,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 “今天我的矿友结婚发了好多喜糖,知知要不要尝一颗巧克力?” 陆知知点点头,林华拨开糖纸,手指在纸巾上擦擦,捏着糖喂到她嘴里。 “好吃?” 她还真尝到了巧克力的味道,并不是真货,里面混杂了很多的糖精特别的甜。 陆知知笑起来,拍拍手。 林华摸摸她的脑袋,“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 陆知知茫然了,还是林华翻出她的书包拿出老师留下的作业纸,才叹气说:“妈妈又没陪你写作业。” 陆知知抿了抿唇。 等林华洗完碗回来陪她写作业,没过多久突然感到喉咙发痒,捂住嘴咳嗽到脸红脖子粗。 陆知知看见了从粗粝指缝间留下来的鲜血。 她扭头望向那件搭在椅子上的肮脏外套,恍然回想起来,自己的父亲在和胡淑兰结婚后就换工作成了矿洞工人,为了养活一家人,这份工作比一般的都要高很多同样也伴随着等价的风险。 而他毫无怨言一干就是好几年。 陆知知提醒他,“去医院。” 林华匆忙擦干净嘴巴,吞咽下那股血腥气,苍白的脸撑起微笑说:“等这两天活干完拿到工资我就去看看,谢谢知知关心啊。” 他摸摸她的脑袋,“这个家里,只有我的女儿会关心我了。” 陆知知看到了这个高大沉默下来的男人眼眶里泛起的湿润。 她抬手捧住他的脸,轻轻喊了声“爸爸。” 林华展颜一笑,明明三十出头的脸上,刻满沧桑。 画面再次随着时间线飞速推进。 林华倒在了加班的矿洞里,被矿友匆忙送进医院确诊了尘肺病,需要尽快接受肺移植。 胡淑兰带着陆知知直接和医生商量了保守治疗。 而后她将陆知知抱到椅子上坐着,自己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询问这类病的赔偿问题。 全程安静坐在旁边的陆知知晃着短腿,明白了矿工这份职业是胡淑兰推荐林华去的,那份保险自然也是她偷偷买的。 她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现在她想要那笔赔偿款。 陆知知以为胡淑兰不喜欢这个丈夫,也顶多是表达一些厌恶,但不会上升到让他去死骗保的想法。 她不想给林华换肺,要独吞那笔巨额保险。 占据小孩身体的陆知知根本作不出任何反对,她只能看着这具身躯用哭泣表达不满。 胡淑兰给林华报了医院三餐,来看他的时间屈指可数,多数是陆知知闹得没办法才带她去医院一趟。 饶是林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也没见她有过一次好脸色。 看着哭泣又瘦弱不少的女儿,他强撑自己的意志,握住胡淑兰的手,低声下气,“我知道你每个月都拿到我的大病保险,还有矿洞老板那给的一笔钱,能不能凑凑给我换个肺。” 胡淑兰断然拒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月才多少钱,家里没人干活还要支出你的医药费,我们娘俩是要饿死街头吗?” “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父亲。” “这个还好说,现在知知认知又不全,以后就会忘记你,有新的父亲来照顾她。” 林华被这话气的不轻,“你!” 胡淑兰这时候已经完全不装了,甚至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将里面陌生男人的脸放到陆知知面前,高高兴兴的问她:“知知啊,这是妈妈最近跳舞认识的舞伴,你看好看吗?” “你别教坏她!”林华气的差点从床上翻下来,颤抖着指着她问:“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我这辈子赚的钱都用在了你身上,哪怕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尽力照顾你了。” 第95章 他们小时候就是朋友 胡淑兰放下手机,完全不理会他的痛苦,只懂得诉说自己的不满,“你简直就是个窝囊废,赚那么几块钱就安于现状,你怎么跟人家事业有成的比?你完全给我过的是苦日子。” “那当初,你为什么要嫁给我。”林华怎么都想不通。 胡淑兰也难得的眼底冒出了心虚,如果不是白伍树威胁,她也不至于心慌又为了自己赌气妄图让对方后悔,就随便挑个人嫁了。 这个倒霉蛋刚好是林华这个老实人罢了,太过精明的她也拿捏不住。 全程目睹的陆知知以当时的年龄什么也不懂,现在她站在病床边,形容枯槁的父亲最后往她手里塞了颗糖,轻声叹气,“算了,如果她能好好照顾你,也就算了,我的那点保险费可以让我们知知好好生活也好。” “可是她真的能好好照顾你吗?” 林华抱住女儿幼小的身体,“我觉得她一点也不喜欢我们,我很害怕走了以后你没有好生活,怎么办啊知知,我不想死。” 陆知知什么也不懂,只会跟着他一起哭。 朦胧间,她只听见父亲绝望的说:“你别忘记我是你爸爸。” 最后,林华死在了病床上。 胡淑兰终于痛痛快快的趴在床边哭了一场,哭自己选择的错误人生,哭自己终于憋屈的日子终于熬到了头。 她拿到一笔巨额保险费,又抠搜的摆了一场宴席,收尽亲朋好友的追悼钱,奔向了新生活。 陆知知的存在对恢复单身的胡淑兰而言,成为了无人照顾的累赘。 总不能真的让她饿死或在家里出意外,胡淑兰还是当了一段时间的好母亲,晚饭后会带着陆知知一起去跳广场舞。 幸而她年纪小也很安静,从来不哭不闹,没让胡淑兰有过更加恶劣的行径,除了个别时候她心情不好,会说很多恐怖的故事来威胁她,逼到陆知知哭泣,她才会有一种女儿跟自己感同身受的舒适感。 已经拥有成熟内芯的陆知知依然会受到年幼时的影响,她对胡淑兰已经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一天陆知知放学路过白家,从门缝里看见那个被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孩。 年幼的她内心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趴在门缝边看了很久,那男孩有所察觉的回过头来,空洞又麻木的目光望向她。 陆知知犹豫了一会,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块糖,小胳膊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男孩睫毛颤了颤,看看糖又看看她,眼神里终于糅杂了一些鲜活的情绪。 他爬起来走到她面前,拿了那颗糖。 陆知知问他:“你为什么被打?” 浑身是血的男孩茫然摇头。 “我叫陆知知。” “白霁。” 陆知知看了他一会,“受伤要去医院,我回去了。” 他握紧糖果,手臂垂落,头也低了下去,“哦。”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小知知身体里的陆知知正在清晰的经历一遍那时候的过往。 后来她每次放学都会经过白家在门口停留一会,有一次被白夫人撞见了,询问她是谁家的女儿后,面色怪异,还将她邀请了进来和白霁一起玩。 家里还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时遇,他活泼开朗,但从来不被允许接近陆知知和白霁。 两个男孩的待遇也不尽相同。 白夫人现在更爱时遇一点,甚至还会偏执到不允许他和白霁走的太近。 偶尔时遇会偷偷出来跟他们玩,被发现就会遭来一顿毒骂。 一次下班早回来的胡淑兰经过白家,正好看见放学的陆知知在白家的院子里和白霁说话,还给对方递糖。 女孩脸上的笑容在胡淑兰的眼睛里就像是当初的自己,她费尽心思想得到白伍树一辈子荣华富贵的讨好。 她顿感耻辱,冲进小花园一把抓起陆知知的手腕,粗暴道:“不要脸的东西跟我走!” 恰逢白夫人提着购物袋回来,两个女人狭路相逢,温润优雅的白夫人微微一笑,“你女儿天天放学都来找白霁,和你当初的模样没有任何区别,攀龙附凤的劣质基因还真被你完美传承下来了。” 胡淑兰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听说你家附近杀人案频发,我曾经看见你儿子动不动就杀鸡杀兔子,搞不好人也是他杀的。” 白夫人的面色一僵,姣好的面容扭曲,“荒谬。” 自认为打了一场胜仗的胡淑兰一回家就落下了脸,恶狠狠的揪起陆知知的衣领,“你每天都那么晚放学回家,很容易被杀人犯带走割开嘴巴的知不知道!” 她凑近陆知知的脸,因为瞪大眼睛而流出大量眼白,“你看过那些人的死状吗?他们就是因为放学不准时回家,活生生被剪开嘴巴痛死的。” 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高清死人照片,被胡淑兰怼到了陆知知的脸上。 她就这样被吓哭了。 可尽管如此,白霁被打的遍体鳞伤跪在院子里时,陆知知还是会凑到门缝前,跟他说两句话,聊聊作业,聊聊班上的一些小事,还会跟他说一些自己被欺负的抱怨小话。 这些事情她从来不敢跟胡淑兰说,又缺失了可以倾诉爱她的父亲,她就将少言少语的白霁当成了最好的倾诉对象。 她认为他们是好朋友,且无话不谈。 不管胡淑兰怎么教育,吓哭后的她依然屡教不改。 后来她再去找白霁,趴在门缝边,看见白夫人像个张牙舞爪的疯子不停的扇白霁的脸,尖叫着质问他: “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女孩!你不知道那可能是你爸爸留在外面的野种吗!为什么不去杀了她啊!总是给我惹麻烦,没有一件事舒心的!没有一件事!” 发现情况的佣人慌忙过来将白夫人拉开,高声叫道:“夫人又犯病了!快拿药来!” 陆知知小手捂住嘴巴,惊恐后退一步,在白霁望过来的时候跑了没影。 有许多天她再没去到白家找过白霁,也没在学校和时遇说过话。 胡淑兰以为自己威胁的行为起了效果,变本加厉,稍有不满,就会说些各种各样的恐怖故事来吓唬女儿,欣赏她绝望又痛苦的表情。 第96章 爱吃巧克力的狐狸 随着陆知知越来越安静乖巧,她也为自己的教育成果感到满意,清楚独自放她在家也不会出什么事后,胡淑兰就彻底甩下这个包袱,总是彻夜不归。 无人说话,又在班级里过于沉默而没有朋友的陆知知感到了孤独。 她又想起了白霁,没有倾诉对象的日子里很多事都憋在心里,实在让她难受。 在一次放学后陆知知鼓起勇气,背着书包在校门口买下两颗巧克力前往白家。 但这次和之前不同,大老远她就听见了救护车的急救声音,转过两个路口,入目是很多的人围在白家门口看热闹。 警察在疏散周围人群,陆知知挤到最前面,正好看见两具盖上白布的尸体被运出来。 狂风吹起,担架上的尸体一只手掉了下来,白皙的手指上套着一颗巨大昂贵的钻戒,陆知知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白夫人的饰品。 她直愣愣的盯着大门口。 紧随其后是被大人抱出来的时遇和白霁。 时遇晕过去了,靠在别人的身上没有一点反应。 而白霁 陆知知颤抖着手指捂住了唇。 男孩不哭不闹的被医护人员接到腿上,帮他紧急处理脸上被刀从唇角划到耳朵根的伤口。 鲜血像关不掉的水龙头不断流出来,血肉翻卷,却看不到男孩脸上有任何疼痛或麻木的情绪,甚至于连悲伤都没有。 受到这么重的伤害,他也像个木头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看起来比之前在陆知知身边还会偶尔会搭话的模样,更加冷漠无法感知外界。 陆陆续续还有很多受伤的佣人被接出来进行治疗,医生忙的到处转,白霁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想替他缝合伤口的医生忽然大叫一声,丢下他惊恐后退两步便不再管了。 “眼、眼睛!” 医生看见了男孩突然变成全白,只有瞳孔一点黑的怪物眼睛。 白霁被摔在地上,睫毛垂颤,眨了又眨,很快习以为常的小手撑地爬坐起来。 他低着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裂开的伤口做了一个合拢的动作,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它们只会裂的更开,吓到那群成年人。 没有一个大人见过这样奇怪的男孩,都对他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直到一双泛旧的黑色小皮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白霁缓缓抬头,傍晚霞光照在女孩的黄色小开衫上,将她的发丝都染出了金灿灿的亮光,她怯生生的表情在此刻看起来就像天使。 陆知知借着体型优势,轻松逃过了警察的阻拦来到他身边。 她也被白霁脸上渗人的伤口和变异的眼睛吓了一大跳,口袋里那颗攥在掌心的糖都被汗水弄湿了。 她想了又想,心一横,将糖果拿出来递到白霁面前,“给你。” 他泛白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她,原本跪坐的姿势忽然变成前手掌着地,仰起头,裂开的嘴唇展露了一个小丑笑容,童声尖锐又狂喜。 “送给我吗?” 陆知知又被吓退了一步,不清楚人的神态转换怎么可以如此迅速。 “是给你的” 他歪了下脑袋,像只犬科动物嗅嗅她的手,“甜的。” 陆知知忍着没收回手,很奇怪他的表现,“是我在小卖部买的巧克力。” “我要吃。” 白霁再次将视线投向她,张开了嘴。 他将嘴巴张的很大,一点也不顾及伤痛,甚至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牙床和柔软鲜红的舌。 年幼的陆知知虽然恐惧,可想到对方是自己唯一的倾诉对象,她还是很听话的将糖纸拨开,放进男孩的嘴巴里。 他很快闭上嘴将巧克力咬烂,那些开裂的血肉也随着这样的动作不断往地上滴血。 “很好吃。”他做出评价,笑的扭曲,“我喜欢。” 陆知知犹豫了会说:“生病要找医生,他们为什么不来治疗你。” 从白霁被那个医生丢到地上后,所有医生就无视他了,就连大人也是,像是注意到他又当他不存在的样子,奇怪的磁场在男孩身上蔓延。 白霁笑了笑,怪异的眼神恶毒,“他们肯定觉得我丑。” 然后他跪在地上直起身,快凑到陆知知的下巴,尖锐的问:“你觉得我漂亮吗?” 白霁之前从来不会问这个问题,他的嘴巴没有裂开的时候,陆知知觉得他很好看,现在脸坏掉了,是比丑陋更多的恐怖。 但陆知知对白霁生不出排斥,她年幼的心灵不想伤害这个男孩的自尊心,把口袋里原本是留给自己吃的巧克力糖也拿了出来。 她拆开包装,将糖果递到了他的唇瓣塞进去,“我爸爸说过的,生病要看医生。” 白霁又吞下了巧克力,扭头看着女孩跑到一名医生的旁边,拽拽他的袖子往他的方向指了指。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受伤非常严重的男孩,赶忙过去将他抱起,把他送到了医院。 直到上车,白霁都要趴在车窗上伸长脖子,直勾勾的盯着陆知知发出尖锐怪笑,直到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这时候的陆知知并不知道身后那座巨大的日式老宅,从年幼的她一踏进家门开始,就同时被两双眼睛盯上了。 白伍树因为不明原因丢下家族跑了之后,白家没有主理人彻底没落,财产被旁支瓜分。 送去医院的白霁再没有回来过,独身一人的时遇倒是被县城里的水果店夫妇收养了。 经历母亲死亡父亲不负责逃跑的事,时遇也逐渐变得孤僻。 不过班上时常有人要欺负不爱说话的陆知知,时遇有时候看见了,还会及时上前来挡开展现自己坚强的一面,他们两人的友谊在其中建立。 偶然的一天,陆知知发现时遇和她一起放学后会头疼。 疼到在地上打滚,但医生检查不出任何毛病,只当他是心理创伤需要慢慢来修复。 而往往他头疼过后的隔天,班上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一个小朋友,老师也只是神情严肃的说小朋友转学了。 恰好的,转学的小孩全欺负过陆知知。 第97章 反击 再往后的日子虽然没有太差,陆知知也终日生活在胡淑兰的阴霾之下,直到心智成熟,彻底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场梦做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陆知知再次苏醒过来还是在医院的长椅,白霁将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视野里的亮光被外套遮住,她眼睛眨了眨,缓缓坐起身。 “你醒了。” 身后的男人扶了她一把,眼神关怀,“怎么哭了?” 陆知知摸了一把面颊的湿润,低头看着潮湿的手指,“是你做的?” 白霁顿了顿,轻轻应了一声,“我的视角,你父亲的记忆,还有你自己遗忘的记忆。” 那么多段记忆,拼凑出一段完整故事。 可陆瑶在遇见成年后的白霁记忆中,从来不曾看见他吃过巧克力,他好像对甜食没有偏好。 当初跟她对话的人是谁。 天已经大亮,在急救室呆了一晚的胡淑兰体征终于稳定下来,但医生很快就发现这家人一晚上了都没去交钱,甚至急救费用都还是医院垫付的。 医生匆匆过来,“我不是昨天就说过要你们先去预交一万吗?钱没交我怎么给你们做手术。” 陆知知擦干净眼泪,从椅子上下来,“她是被人打成这样的,那个女的应该还在警局,要她来交钱,能给多少就治多少。” 陆知知本想直接走人,急救室里面又走出来了一个医生说:“胡淑兰的家属在么,病人醒了,要你们进去看看。” 她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身走进急救室。 范河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病床边。 脑袋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胡淑兰面色青白,眼神浑浊,看起来很不好。 她转动眼珠望向床畔,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就发出一句本地脏话,“那个该死的冯玉想搞死我,等我好了非得让她赔死钱去。” 听见这话的范河没有回应,还下意识看了陆知知一眼。 见老公的视线总是瞟向陆知知,胡淑兰又问:“我听医生跟我说了,等会要做个开颅手术把我脑袋里碎进去的东西取出来,没什么风险?我有点害怕。” 范河支支吾吾地说:“冯玉现在人在警局,她的家人也没露面,钱什么时候到还不一定。” 胡淑兰:“以后我会收拾她,等我做完手术。” 范河说不下去了,又望向陆知知,她这才轻描淡写地说:“手术费不够。” 胡淑兰愣了一下,“不够?你没给我交钱??” 陆知知面无表情,连个眼神波动都没有。 她真的没给她交钱! 胡淑兰的情绪顿时激动,就连嗓门都高了不少,“你没给我交手术费!?我是你妈妈!” “是啊。” 陆知知俯下身,带着愤怒的神色,轻声说:“可当初你不也是这么对我爸爸的?” 胡淑兰又愣住了,眼底翻涌而上的恐惧让她眼珠震颤,“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走路都不稳的年纪,不记事也不懂事的年纪,她怎么会记得自己对林华做的事? 陆知知淡淡道:“他不是尘肺病要换肺,你拿了他的保险,还要求医生保守治疗么?” 这些话胡淑兰确实没有避讳过陆知知,但那个时候她根本想不到屁大点的女儿能懂。 “谁告诉你的?胡说!” 陆知知:“我爸爸告诉我的。” 她用了曾经胡淑兰对自己恐吓的恶劣招式反击,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他全部都跟我说了,他说他很想活下来和我一起生活,害怕你根本不会照顾我,是你夺走了他活下去的权利。” “他是含恨而亡的。” 陆知知顿了顿,又望向她的肩膀,“他跟我说,他一直都骑在你的肩上看着你呢。” 胡淑兰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恐惧到身体微微颤抖,“你别瞎说吓唬人!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鬼?” “没有吗?” 陆知知点点她的胸口,“那为什么你以前一直给我讲恐怖故事,一直威胁我不听话就会被恶魔抓走割开嘴巴,会被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恶鬼抓走吞掉?你知道我那些年做过多少噩梦,睡过几个安稳觉么?” “你果然在刺激我!”胡淑兰虚弱的怒斥,“你真不孝顺!” 陆知知自顾自的自己说着:“我爸爸说你每天晚上都要去跳舞,他只能自己在厨房里对付一口晚饭再来照顾我,说你一开始嫁给他教唆他去当矿洞,就是为了赌那份保险。” “胡淑兰,你是知道矿洞危险染病概率又高,还要他不断的加班加点去干活,你从一开始就想杀掉你的丈夫啊。” 陆知知黢黑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她的心里。 “我” 这种事,陆知知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真的有鬼? 胡淑兰甚至都脑补到了一个虚无的男人蹲在肩头,低头恶狠狠注视她的景象。 不、不是脑补。 她的目光骇然瞪大,呼吸困难,极度惊悚的盯着眼前犹如干尸的恶鬼。 无人看见从白霁身上分出去的一条黑色尾巴盖住了胡淑兰的脸,让她的想象具象化,就和当初陆知知看见完美无缺的白霁一样。 胡淑兰瞬间吓傻了。 而旁边站着没怎么开口说话的范河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不是也给我买过意外险么?” 陆知知扭头看他,忽然扯出一抹不明微笑,“那恭喜你,你还算健康,没有出点什么小意外。” 胡淑兰强忍着恐惧,甚至要挥动拳头去砸蹲在自己身上的林华,一边冲着陆知知像个疯子一样叫嚣,“你不给我治病,我就去你学校闹你!一个死人我怕什么!” 蹲在她身上的虚影当即就要冲破那层浓雾的限制,张牙舞爪的扑到她脸上。 胡淑兰被吓的凄厉一叫,翻起白眼昏迷了过去。 旁边的医生发现情况后立刻走过来,“家属出去!” 陆知知重新走到了外面,她扭头看了一眼范河,“我是在京市当老师,但我不怕被威胁,如果你还要帮胡淑兰 第98章 找到了父亲 陆知知重新走到了外面,她扭头看了一眼范河,“我是在京市当老师,但我不怕被威胁,如果你还要帮胡淑兰,我有很多办法跟你鱼死网破,让你们的儿子这辈子都因为父母污点考不了编,在他的档案上划下一笔。” 范河是老来得子,凡是涉及儿子的都要三思而行,更何况听说了胡淑兰竟然杀父骗保,他又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白霁恰到好处的说:“打人者肯定要负责赔偿的,留下那笔钱你带着儿子,还能过段时间的好日子。” 当初的胡淑兰就是带着保险这么做的,现在范河被他说动,也同意了他的建议。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是么。 范河自己为胡淑兰垫付了急救的费用,陆知知则去当地警局做了笔录。 当天下午,她就回家收拾好东西准备跟白霁坐大巴车离开了。 在家独自呆了一天的范萧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母亲出了什么事,咬着棒棒糖窝在沙发上打游戏,抬头瞥了她一眼,“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爸妈呢?我都快饿死了。” 陆知知没搭理他,自顾自回房收拾好东西跟白霁离开了。 一直到走出小区坐上大巴车,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出意外,以后再也不用回来了。” 白霁微笑:“这里有很多痛苦的回忆啊。” 陆知知问他:“你后来去了哪里?跟谁生活的?” “后来?”白霁低头沉思片刻,轻声说:“我也被一户人家收养了,不过我的养父母很年轻就出车祸走了,他们遗留下来的财产足够我长大。” 那不是什么很好的过往,陆知知没有多问。 回到京师已经是两天后,这个点的除了一些机关单位大多都还在放年假。 陆知知没有地方去就跟着白霁一起家里蹲了两天,等到正式开学的那日,她换上干净崭新的职业装和他一块出门上班。 休完假也准备将自己母亲送回桐县的时遇,带着行李开车回到了故乡。 钟楼是桐县非常有标志性的一栋建筑,也在小县城最繁华的主干道上,很多车流去哪都要经过这里。 时遇开着自己的车路过楼底,无意瞥见那里拉起了安全网和警示标志,还有警车停在那守候。 原本他没当一回事,送了父母回家,想起陆知知今年也回家过了年,他顺势路过了她家门口,打算拎点东西给她父母拜个年,问候一声。 敲门许久,里头的范河才打开门,神色不耐,“谁?” 时遇介绍自己一番,他才恍然说:“陆知知啊,她前两天就走了,现在家里就我跟我老婆孩子。” “哐当。” 屋内传来碗筷摔落的声音。 范河眉头一皱,立刻转过身走了回去,“你个臭婆娘又发什么神经病。” 时遇隐隐感觉不太对,抬脚跟了进去。 客厅里摆着一张铁丝床,头顶包着厚厚纱布的胡淑兰躺在那,地上的汤碗撒了一地米,旁边的儿子范萧看也不看一眼,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这是怎么了?”时遇问。 范河:“被她的麻友从后面砸烂了脑袋,医生说要开颅,我们没钱就保守治疗了,现在这两天病情坏的快,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动不动就发神经,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来。” 时遇:“现在不去医院看看?” “没钱去什么,我现在也就靠着点赔偿金过过日子。” 范河将地上收拾好,给时遇倒了杯茶,顺便多跟他扯了两句,“不过我跟你说,就钟楼底下那个麻将馆,还真是有点子邪门。” 时遇顺势坐下,“怎么回事。” “就这两天,那里面原本跟我老婆一起赌博的女人,陆陆续续全部自杀了。” 时遇手一紧,滚烫的热茶顿时溢出来不少,烫红了他的手。 “怎么个死法。” “谁知道呢,就跟那天打我老婆的女人一个状态,中邪了一样,就从麻将馆的窗口跳下去的,第一天早上跳的第一个,警察刚将现场封锁,清理好场地,结果下午又去跳了一个,然后午夜又一个,没完没了像是排队赴死。” 说到这里,范河自己都搓了搓胳膊上长出来的鸡皮疙瘩,“搞得我现在都担心我老婆会不会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去。” 时遇心中有了猜测,“她们都欺负过陆知知是吗?” 范河愣了愣,眼神躲闪中带着点心虚。 那天晚上确实是夫妻俩个商量好,把白霁和陆知知支开,好让她去麻将馆被逼着给钱还债。 范河说:“也不算欺负,就是胡淑兰赌博欠了点钱,将知知喊去麻将馆给钱,可能当时起了点冲突。” 时遇已经很肯定了,“她带着白霁一起回来和你们过年。” “是,我记得你们俩还是兄弟。”范河说:“不过那个男人很奇怪,不管做什么都戴着口罩。” 时遇最后给范河发了个红包,心事重重的都没注意到胡淑兰求救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送走了客人,范河的脸上笑容落了下来,狠狠抽了一下胡淑兰的掌心,“你还想求救?想杀掉我拿保险,你这种人活该沦落到这个地步。” 胡淑兰口不能言,呜呜绝望的哭泣。 也不知道此时的她有没有后悔,当初如果不杀死第一任丈夫,自己还能过一段不错的人生,不至于老来受虐,无力反抗。 时遇匆匆赶回警局的后几天,他就从不干警察工作的扬立那得到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我找到你爸爸了。” 学校在开学前的倒数三天,准备组织所有过完年回来的老师聚一聚,一起去附近山顶的温泉馆里玩几天,收收心互相交流一些学术问题,再用最好的精神面貌投身工作当中去。 反正也无处可去的陆知知同意了这次的旅行。 她和白霁一起在学校门口跟其他老师集合,坐上了前往温泉馆的大巴。 车上,气氛聊的热火朝天,话题突然转到了白霁的身上。 一名老师说:“白医生到我们学校任职这么久了,我好像从没见过你长什么样,你到底得了什么传染病?还没好吗?” 第99章 温泉之旅 之前他不摘口罩的借口就是这个,现在大家都听说了他跟陆知知在一块,八卦的心更是熊熊燃烧,不知道这个姑娘是怎么接受男朋友有传染病这种事的。 “而且,不管怎么样都挺危险的?”另外一名老师犹豫的说:“又是气温还没完全回暖的时候,汽车里开着暖气不通风,白医生还是要对大家的健康负责的啊。” 这话难道要他下车走路吗? 陆知知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脸上的疤痕,只是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替他解释:“白霁的病早就好了,只是最近有点感冒,还是不摘了,免得传染。” 感冒、传染病、这种借口简直就是轮着用。 虽然明面上大家都客气的没有反驳,背地里早就困惑死了。 坐在后排曾经被白霁拒绝过的女老师,轻轻说:“可能太难看了。” 最受不了被人质疑容貌的白霁骤然偏头,眼神温和的看了眼身边的陆知知,而后沉下来睨向斜后方,他忽然抬起手,在陆知知诧异的目光里直接将口罩下拨,露出一张极为恐怖的裂口脸来。 和陆知知震惊下意识去捂他嘴的反应不同,其他看见白霁真容的老师们,全是一副被昳丽过人的美貌惊艳到的样子。 甚至毫不夸张,周围还有起伏不断地吸气声。 他们根本没想到白霁口罩下的面容会这么好看。 陆知知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看见的和他们看见的根本不是同一张脸,或者说,是白霁没有受伤的真正容貌。 从来没见过的白医生,实际上比电视里的顶级爱豆都要帅气逼人,这都把伊老师给震惊到了,“知知,你这吃的也太好了。” 别说感冒了,就是真的有传染病,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都想去拼尽全力去给对方治疗了。 白霁问那名年近三十的女老师,“我丑吗?” 对方脸红又羞愧,支支吾吾地说:“不丑,我就是开个玩笑。” 下一秒,陆知知就将白霁的口罩扯了上去,在他挺拔的鼻骨上压了压,“好了,你遮好。” 她知道完美容貌背后会带给人眼酸视力差的副作用,这不能看太久,还算照顾了那些起哄的同行。 偏偏她那副担忧的模样落在别的单身女老师眼里,就成了担心男朋友被拐跑的防备。 当然,有关陆知知的那些危险传闻还留在这些人心中,心中主意再多,面上也一个没显露出来。 温泉馆的池子不分男女,场地很大,学校租到了最大的那个池子。 分房间的时候,陆知知和\b白霁很自然就分到了一间房里,同时对她有些慌张,男士那也正好凑了一对对空出了白霁。 陆知知打开房间进去,白霁在后面拿着两个行李箱。 “我去换泡温泉的泳衣。”他将箱子给她放好,便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抽出一条平角裤进了浴室。 陆知知也自顾自的整理自己的东西,脱下外套,正要拿衣架挂到浴室旁边的衣柜里,她的视线在那块磨砂玻璃上停顿,脸色止不住的红了。 酒店的浴室是由三面磨砂玻璃组成,不会完全走光,但里面人的身影朦朦胧胧,能看清大致的身材曲线、肤色、还有动作。 白霁这会好像压根没发现这有什么问题,面对着正对她的那扇玻璃,脱掉了上衣,解开皮带,裤子下滑落地,双腿笔直而修长,再等他动手去脱,那展露出的部位陆知知不敢多看。 她慌忙将衣服挂进了衣柜,转身来到窗口盯着外面不远处的一处废弃隧道。 那里用网隔开,环境萧条、隧道周边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涂鸦。 等她平复好心情回过头来,白霁已经推开门出来了。 他换了一件松垮的黑色平角裤,上半身没有太多可以训练出的肌肉,但也不是真的瘦削到没有,反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精致紧实。 他主动走上前,对她说:“我发现浴室玻璃有点透明,你往里走一点,我会回避。” 陆知知难得感到害羞,“啊,我知道了。” 她抱着自己的衣服钻进了浴室,干脆就蹲进旁边的浴缸里,快速将自己的泳衣换了随意整理好便走了出去。 “我好了,可以出去了。” 站在窗边的白霁转过身,看着她,目光微凝。 陆知知低头打量了自己的泳衣,是某宝买的两件套,上衣是一条银色带链条的吊脖背心,后背u形镂空,下面则是像荷叶边似的短款银色裙裤,看起来没什么不妥当的。 白霁说:“晚上山里太冷了,池子还在室外,只穿这么一点会冷吗?” “还好。”陆知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转过身准备去拿条浴巾披着出去,身后的男人却忽然握住她的手,微凉的胸膛都快贴上她的后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你后面还有一根绳子没绑。”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平常,眼神又死盯着她露出来的皮肤,恨不得裹上一层厚厚的布料上去。 她只是属于自己的,一点也不想让别人发现她有多么好看。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白霁根本不敢干涉她的决定。 陆知知也没想到后面那两根垂挂下来的银链条要绑,“太复杂了,我以为和肩上的饰品一样就是那样的设计。” “我帮你?”他低声问。 “好。”陆知知低头,将后背还披散着的长发全部拨到了前面,打算等会绑个丸子头。 白霁帮她系好了那根银色链条,手指轻蹭过那片白嫩的肌肤,他的呼吸频率加快,轻声说:“真好看啊。” 陆知知心一跳,\b“是吗?” 她的脖子也很漂亮,细腻的皮肤,微微凸起的骨头都很可爱。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白霁疯狂痴迷的眼神被强行拉扯回了黑暗里,墨色的瞳孔变得清醒又专注,“是啊,你这样穿真好看。” “我们出去。” 他主动走到她旁边,牵起她的手前往户外汤池。 很多老师们已经下水了,温差导致的水面一片雾气缭绕,身形模糊。 第100章 冒险 岸边放着几个底盘托,整瓶的红酒和玻璃杯放在那,随喝随取。 伊老师看他俩前后下水,主动帮着倒了两杯酒递过去,“这两天把孩子的包袱甩给了我老公,日子别提过的有多舒心了。” 陆知知接过酒杯,抿了口,“你也是苦中作乐。” 伊老师叹气,“什么苦中作乐,我这是追悔莫及,如果知道孩子会带来多少家庭矛盾,我才不生。” 她靠着她的胳膊,示意眼神往对面看,“看见那边的海老师和西老师没。” 陆知知和白霁的眼神一同望了过去。 “怎么了?\u001d\u001d” “海老师跟我一个小区,妻子刚生孩子,\b平常天天打电话报备,偶尔我下班还能看见他在给老婆买水果,贴心的模样我差点就羡慕了。” 伊老师说到这就冷哼了一声,“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跟西老师聊敏感话题还开房。” 陆知知:“这事你怎么知道?” 伊老师:“年初的时候你不是回老家了么,我们几个距离近的老师聚在一起吃饭,海老师喝的太醉了,我原本想送他回家,结果他嚷嚷着不肯回去,非要去西老师家住,要不然就和她一起上酒店那场面,真的尴尬死了。” “你看现在,他还一点犯错的尴尬都没有,像个海王似得到处找女老师聊天,要不是知道他有点背景,我都想曝光他了,最关键的是他仗着自己资历老了还总嘲笑我孕后发福。” 陆知知沉默。 身边的白霁则是开口:“我可以不要孩子。” 她一呆,转头看他,“根本问题好像不是这个。” 伊老师:“确实,每个男人都有不同的毛病,就像我老公虽然不会去外面花天酒地,但对他而言只需要工作拿钱回来就行了,搞得我好像就不用上班,家里大小事务都要我来做,孩子也要丢给我,让他照顾几天孩子,就浑身刺挠提不起劲。” 一肚子的憋屈今天噗噗噗地全往陆知知身上倒了,连带着伊老师看白霁都有点不爽。 她大概有些酒精上头,很不满的说:“不过白医生话说的太绝对了,现在的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知道主意以后会不会变。” 温泉池的水温太高,\b潮湿的水汽让白霁的口罩很快就贴了面颊\b,他不得不摘下口罩,望向伊老师,“如果能改变,我不会来找她的,我一开始就努力过了,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但是。”他低下头,眼眸暗了几分,闪过一丝兽性,“根本控制不住,只要第一眼看见就会被吸引。” 旁边仅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女老师们听见这番话,无异于是深情告白,她们看向白霁坐在水中还将大部分莹白腹部暴露出来的模样,比起学校内那些年纪轻轻就秃顶的男老师,简直是尤物中的尤物,月下的辉夜姬。 他还有那么专情的品德,对扯进不少桩杀人案里的陆知知,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陆知知本人根本没对他的话产生多少遐想,她的脑子里控制不住的闪过那双幼嫩泛白的狐狸眼,与如今成年的白霁正在重合。 是那个东西在迫使白霁留在她身边。 陆知知隐约明白了起因,\b觉得寒意侵袭后背,整个人都往水下沉了沉。 “现在谈论这些严肃的话题还为之过早呢。” 伊老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借酒发挥,扫了兴,连忙转移了话题,“当然,\b我有点喝多了,别当回事。” 成年人的压力各色各样,陆知知并没有往心里去。 一行人谈论间,不约而同的提起了那座可以从酒店俯瞰到的隧洞。 恰逢服务生走过来送果盘,顺口提了一嘴,“那个隧洞因为灵异事件很多被关掉啦,传说是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发现当官的丈夫出轨,想往上举报,结果被丈夫开车撞死在了洞里,自那以后里面就经常出各种死人的交通事故。” “时间久了就封掉了,但还是有很多网络上的冒险家进去探险,因为传说中走到隧道尽头的人会遇到那个女人拍你的肩膀,你可以向她问一个问题,但不能回头,回头的冒险家全部都消失了。” 借着酒精,一行人都有些兴奋,有老师问:“这是你们这的私人项目?需要额外收费吗?” 这么一问,服务员还真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我们是会提供一些照明设备,但是也确实不介意晚上去,那里面的路真的不好走。” “来都来了,我们十几个人,搞点野外活动去。” 还真说去就去,泡腻了温泉池的老师们纷纷起身去披衣服,跟着服务员去租借设备。 陆知知已经陆陆续续两杯满满的红酒下肚,面颊熏的发红,捂了捂发烫的脸,“我们也去看看。” 白霁欣然拉她起身,两人换好衣服,\b拿着手电跟在大部队的尾巴,弯腰钻过铁丝网走进了那段小路塌陷不少的无人区。 路边有防护网,但光芒远远照过去,\b山野荒凉,悬崖陡壁,偶尔还有怪异的鸟停在枝头低叫。 人多怪异的气氛就能驱散了不少,抵达那隧道口,一阵凉风袭来,所有人都汗毛直立,看着那用巨石堵满大半山东的隧道\b缄默。 “我们还要爬上去?”有人问。 陆知知则是拍拍白霁的胳膊,小声询问:“你能看见吗?是不是真的有鬼?” 这会风一吹她人清醒了,腿也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白霁微微眯眼,看着缝隙里冒出来的怨气,微笑:“没有。” 这里有一顿可以吃掉的美味,但身体里的怪物很安静,并不急于现在进食。 拥有白霁等于拥有人肉探测雷达的陆知知,腿不抖了,勇气也回来了。 “我觉得有些毛病总得克服的。” 极度恐鬼这个事儿,她要尽力改改。 巨石顶端有一固定长绳方便下去,想在年轻老师面前炫一把体格的海老师,当即第一个上前攀爬。 “我先上去,在下面接着你们。” \b下面有一根极长的木条作为支撑,人可以斜着走独木桥下去,海老师第一个过去,拿出手电筒往后看了看,倒是愣了一瞬。 原本以为就是炒作起来的“闹鬼”隧道,可里面到处都是废弃的车辆和易拉罐,就连地面都被水滴穿透,崎岖不平的。 “这里到底荒废了多久啊。” 一伙人陆陆续续的下来,空灵的声音不断回响。 陆知知踩在咯吱响的木头上就打起了退堂鼓,无意抬头看见那些布满灰尘的废弃车辆,整个人都僵硬了,蹲在上面一动不敢动。 果然,她还是会害怕。 白霁站在下面等了她一会,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长臂一伸,将人从上抱了下来,“我一直牵着你。” 陆知知点点头,又看向他没有再遮掩的裂口,“挺奇怪的。” 他朝前走,长腿将步调放的很慢,“什么?” 她动了动唇,最后扯出一抹笑来,“竟然觉得你很漂亮,我一点都不恐惧。” 白霁微微一怔,眼神闪烁,扬起笑容,“是吗。” “真心话。” 她很认真,但对方显然只当她一时兴起又在安慰他了。 前方走出一段路,本以为大家说说笑笑就是平安无事,没想到很快就出现了一声尖叫。 伊老师一个健步从车旁窜了出来,因为地面的不平整狼狈摔倒,“啊!我的脚!” 人就摔在陆知知身边,她连忙松开白霁上前去扶她,“怎么了?” “我看见一个会眨眼睛的人头!” 这话一出,陆知知手都抖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结果只发现了一颗塑料模特的脑袋。 她紧张的内心松懈,“你看错了,是假的。” 伊老师原本就对恐怖片这类东西无感,对虚无的东西并不害怕,但刚刚她是真的看见了一颗货真价实的女人头流着血泪看她。 “是”伊老师知道陆知知肯定比她还会怕,开口道:“我没事我没事,就是脚有点扭到了。” 伊老师孕后就有些发福了,个子又高,现在体重就一直在超重的状态,她自己尝试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觉得实在疼。 将求救的目光放到那些男老师身上,看了一圈没人敢开口背她一把。 明明是关心她,气氛却有点尴尬。 陆知知悄悄拽了下白霁,示意他低头。 他很快乖巧的将脑袋低了下来,“什么?” 陆知知:“你能帮伊老师一下么?我们一起回去。” “好。” 白霁没有犹豫,弯腰抱起伊老师,动作轻松的连喘都没喘一下。 “我们先回去了。” 陆知知正要跟上去,却又被走在最前面的海老师大嗓门叫住,“喂,别这么扫兴,都快到最里面了,白医生既然体力好就干脆抱着伊老师一起去呗。” 这话带着浓浓的敌意,似乎是针对伊老师,又好像是针对白霁。 原本就走在海老师身后的西老师很不满的说:“白医生一个人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已经生病了肯定要快点回去啊,你在闹什么啊。” 第101章 人要为自己 海老师就是觉得跟自己私下好上的西老师,从车上怼了白霁一句看到他的真容之后,今天一天都没怎么搭理自己,眼睛都快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了。 他走回去压低声音说:“你就是看人家个子高长得又帅气,嫌弃我?” 西老师也是大龄未婚,听到他的话很慌张的左右看看,推开他,“神经病。” 到底,她不敢再帮白霁说什么。 明目张胆的为难,白霁面无表情,很是淡然的说:“那就继续往里走。” 他又看向陆知知,柔了点问:“你可以吗?” “我现在不是很害怕。”陆知知也只是担心他会感觉到累,毕竟这条隧道黑漆漆好像看不到头似得。 \b继续再朝内,滴水声大了很多,头顶一整片睁开绿油油眼睛扑扇翅膀的蝙蝠吓了所有人一跳。 它们受到惊吓集体飞腾,在他们前面的海老师惊悚过后便一把将西老师抱进了怀里。 “大家快蹲下!” 一片模糊的黑暗中,攥紧白霁袖子低头的陆瑶听见他稳重的声音一直在旁边鼓励,“只是一群蝙蝠,前面什么也没有。” “我想明天早上就离开这,去商场里买一台烘干机,我的公寓里晾衣服真不方便。” “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然后下午去逛逛附近的古镇结束最后一天假期。” 声音不徐不疾,\b诱人安心,盖过了哗啦乱响的蝙蝠翅膀声。 陆知知慢慢就镇定下来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在手电筒的光亮里,大家都蹲在汽车旁边,唯独在她正前面的海老师抱着西老师,两人拿恐怖氛围当调味剂正在忘情拥吻 她整个人都无语了,抱着伊老师的白霁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而海老师明知道此刻距离最近的白霁在看,还颇为炫耀的抬起眼来,结果就发现就站在手电灯光下的修长男人,原本英俊的面孔唇角血肉分离,啪嗒啪嗒的往身上落着血,神色冷漠的盯着他。 惊恐的海老师一下子咬到了怀中女人的舌头,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啊啊啊!你的脸。” 海老师跌坐在地上,脸色瞬间吓的苍白。 这时蝙蝠全部飞过,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站起身,眼看着这对男女唇角沾血,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白霁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恶作剧,很平常的问:“怎么了?” “不、没事,我们现在也差不多到头了,快回去。\b”海老师揉了揉模糊酸涩的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心虚的与西老师拉开了距离。 大家多看了他们两眼纷纷转身,落在最后面的海老师拍着胸口捡起手电往前走,后背席卷上来一股凉风。 他僵在了原地,眼珠旋转到了极限爆出几条红血丝,隐约看见了与黑暗极为不符的白色手指搭在自己肩上。 “你想知道什么?”很空灵,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诡谲的询问。 本以为就是虚假的传说,此刻成真了。 陆知知的身后传来海老师凄厉的惨叫。 当天半夜一行人跑出隧道,海老师就被120紧急送往医院,嘴里不断胡乱喊着自己出轨的事,还有部分学校领导和资深老教师的丑事。 伊老师也在这趟救护车上,临近上车,她握住陆知知的手,轻声在她耳边幸灾乐祸的说:“我悄悄录音了。” 陆知知看着她,“海老师的妻子一直瞒在鼓里也不是一回事。” “不不不,不是这个。”伊老师摇摇头,“我指的是评审会,海老师是职称评审委员会里的一员,要不然你说未婚的西老师为什么跟他一个有家室的在一起?她就是想评上今年的职称。” 伊老师将自己的的录音直接传给她一份,对她毫无保留,“如果能将评审会的人拉下马或者借此让他们通过我们,我们就升职加薪了,陆知知你肯定也不想一直被当作没资历的老师总是受人差遣。” 陆知知得到了那份沉重录音,没想到伊老师是这个打算,一时间有些沉默。 伊老师说:“我们合作一下?我知道你和口罩女那些传闻让校领导们都有很大的忌惮,如果由你来,大概会事半功倍。\b” 救护车马上要走,陆知知后退一步,看着车门关上的前一刻,她凝视伊老师的眼睛握紧手机缓缓点了头。 白霁走到她身边,“你们说了什么?” “关于前程的事。”陆知知敛眸,有些阴暗,“我觉得应该这么做。” 白霁微微一笑,“那也算个意外的惊喜了。” “不过,那个隧道里真的没有鬼吗?”陆知知说:“我感觉他好像真的看见了。” 白霁说:“现在已经没有了。”全部进了它的肚子。 隧道里有无数车祸亡人组成的怨气形成了隧洞怪谈,不仅仅只是那一个被撞死的女人而已。 它们凝聚出的实体可以诱发人内心深处的一切卑劣与谎言,本来海老师因为回头会被拖走,但被他拦了下来。 评上职称可以给陆知知增加不少收入,白霁早就知道海老师的底细,他利用了一下,也清楚伊老师那样生活艰辛的人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她绝对会拉陆知知一起拥有双重保险。 “你不觉得这是走歪路吗?”回到房间,陆知知手握那份录音没有避着他\b,她现在需要一份肯定。 “我现在放大了内心压抑的自私,变得只在乎个人安危和人生未来。” 白霁看着她,眼神略微疑惑,“同样的问题我回答过你好几次,但我真的想不出这有什么问题,难道你不去争抢,升职加薪会自动落到你的头上吗?” “我觉得陆知知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啊。” 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你难道认为你善良伟大的时候,你身边的人都和你一样拥有那么美好的品德吗?就连伊老师今晚邀请你,也是更多出于私心考虑?” 大家不过都在为了生活用尽手段往上爬,保全自己算什么过错。 第102章 她难得的主动 明明道理其实有点歪,缺乏了基本的道德感,但此刻的陆知知已经感觉不出来了,她觉得白霁的话没有错误,她得到了第三方的肯定。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去浴室冲完澡吹干头发出来,换了白霁进去后,她坐在床上等他。 不一会,他换好干净的睡衣,又戴着一只新口罩出来了。 原本陆知知都没注意他脸上那道伤痕,这会又遮起来,反而很突兀 她拍拍身边,“你来坐。” 他过去坐下,随意拨弄了两下吹干后蓬松凌乱的短发,少许几缕落在额前。 陆知知主动站起身站到他面前。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白霁难得可爱的歪了下脑袋,而后将并拢的大腿岔开了坐。 这让陆知知走了进去,站在他面前,轻松勾住口罩将它摘了下来。 有暖色灯光和他过于迷恋的眼神叠加下,她捧住他的脸,触碰到那条开裂外翻的血肉,它们迅速吮吸包围了她的指尖,恨不得引导她的手指直接埋入血肉里。 顷刻间,鲜血便顺着陆知知的手指流到了掌心,又顺着手腕滴落到了地板上。 仿佛察觉不到痛,白霁只是忍耐并紧张的问她:“做什么?” “你的牙齿挺白的。”她夸赞:“牙床也很漂亮,一直都有好好护理吗?” 白霁喉间滚咽,“这是天生的。” 陆知知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欣赏他,又怜惜道:“我明明没有很用力的触碰你的面颊,为什么还是会陷进去。” 这触感不像是捧脸,而是捧着薄皮包裹的骨头。 白霁:“是身体不听话,它很喜欢你。” 他垂眸,想去拿被她摘下丢在一边的口罩,面前光影一暗,温暖又柔软的触感印在了他的唇上。 白霁的手指僵住了,瞳孔蓦然放大,紧张过度后迎来的是极度兴奋和难以置信的胆怯。 陆知知舔了舔微凉的唇瓣,垂落的发丝不少黏在了他的脸上,和她的口腔一样沾染了少许血腥气。 并不恶心。 她自己也很好奇,主动做到这步没有反感,还很轻松和愉悦。 白霁抬手抹了她的唇瓣,“不太好。” 刚刚洗澡的时候伤口经历了一次复合和开裂,现在根本止不住随时会溢出来的血,除非让那只怪物从身体里出去。 但它才不会,它共享着他的全部五感,它正在体内兴奋的叫嚣着要继续亲吻,它也那么渴望,怎么舍得片刻的分离。 “其实还可以,再试试。” 陆知知没有松手,心知他在忍耐巨大的痛苦,低下头去,再次吻上他的唇。 她的主动深入让白霁失控放飞了自我,压抑许久的\b疯狂爆棚,他长臂一伸\b搂住她的腰将人按在了一侧大腿上坐下,更深的吻了下去。 陆知知半睁的眼睛微眯,被他撞到鼻尖,感觉喉咙都变得滑腻和不适的堵塞感。 她的手落了下来,掌住了他的一侧脖子,太过激动的白霁忘记给她呼吸的机会,让她很快感觉脑子发蒙,眼眶湿润的有些窒息。 吻了许久,陆知知的指甲内扣,难受的在他白皙脖颈皮肤上划下痕迹,\b略有挣扎的向后扬起脑袋,才勉强拉回了白霁快要从她喉管里钻进去的\b可怕神智。 他往后撤退,又没离开很远,停在唇瓣表面,学着她一开始的模样,一下一下的将其润湿,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 陆知知的脸颊都没被他放过,那些因为激动而溢出的血液混杂着唾液,将她的面颊弄的到处都是。 他不断蹭着她,变幻出了犬科动物的本性。 “喜欢。” 他一遍遍的说喜欢,\b像吻香氛一样不断嗅她,比遇见薄荷的猫还要过分。 \b陆知知很少见他这样失控,她忍受了一会,终于在他的禁锢中捂住了他的唇,呼吸急促,“可以了,不要在继续了。” 白霁眨了眨眼,又吻了一下她的掌心,哑质的音调应了声,“好。” “不过脸弄脏了。”他直接将她抱起进入浴室,找来毛巾浸泡热水,主动给她擦干净,细致到一点点磨叽了许久。 被挤在盥洗台与白霁中间的陆知知,很快发现他擦着擦着又吞咽了口水。 他其实主动起来,比谁都可怕。 \b陆知知抿了抿有些胀的唇,再次提醒,“很晚了。” “对,该休息了。”白霁睫毛轻颤,收敛蠢蠢欲动的心思,将那些叫嚣的声音驱逐,后退把毛巾挂好,“不过我可以问问你” “你是男朋友,白霁,我还没有要提分手的意思。”陆知知打断他,“我以后都会想和你这样亲吻,还是在有光的地方。” 白霁洗掉脸上的血液,肉缝间已经凝固停止出血了,看起来还是十分的触目惊心。 他说:“我会很期待。” 陆知知看着镜子里的他,忽而说:“我记得小时候出事,我还递给你吃巧克力了。” 白霁短暂的迷茫后,阴暗稍纵即逝,“是,那时候我就吓到你了。” “没有。” 陆知知说:“我一直都抱着生病就要看医生的想法,没有对你的恐惧。” 她转身看着缄默下来的男人,“说实话我这个人只是讨厌被欺骗和隐瞒,我确定和你绑在了一起,而且你已经不知不觉渗透了我的生活\b不是吗?”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白霁就有意无意的接近她,融入了她的生活,片刻都不曾离开过。 “是你在让我习惯你的。” “所以别纠结我会不会喜欢你的脸了,我说了很多遍你不相信,但这没有意义,我知道你应该离不开我。” 是的,白霁根本离不开她。 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他趴在地上遭受毒打时看见门缝里的女孩,和她说话时甚至会幻想如果是被她殴打,他会全部接受的扭曲情感。 陆知知牵了他的手,“走,睡觉去了。” 室内关掉了灯。 调高空调温度到盖被子都热的程度,陆知知主动靠近像是躺棺材的白霁,调整舒适的睡姿,将脸贴进他的颈窝,“晚安。” 第103章 时遇的来电 男人心脏激跳如雷,转身环住她,扬起笑容,“晚安。” “晚安。”第二声紧随其后的晚安,透着狐狸的尖锐。 陆知知眼皮一颤,没有再回应。 从温泉馆回来后,她就和伊老师就着手准备了评职称的资料\b,准备利用那份录音。 根据发疯的海老师爆料,这些领导要不是就是花钱为孩子买论文刊登着名自然杂志,要不就是出轨在外养情妇,亦或者喜欢收下级礼物办事,黑历史一箩筐。 他们\b给下面的老师升职,也会看中站队或人脉这方面,作为普通家庭出身还总是被排挤的陆知知与伊老师,其实注定就很难上爬。 这个机会近在咫尺,她们谁都不想放过。 只不过在忙着奔走于这些事的时候,陆知知接到了时遇的一通电话,他告知了她胡淑兰的近况。 打人的王芬赔偿了家里十万块钱,全部进了范河的口袋里,而胡淑兰因为没钱医治在家安养,寿命不长,可能就这几个月的时间。 陆知知对他们的近况不感兴趣,只用了一句“和我没关系”来答。 时遇又说:“之前你回家和麻将馆起冲突了?一共五个退休阿姨,包括王芬在内,短短几天时间全部在麻将馆跳楼自杀了。” 这是陆知知绝对没想到的,她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才说:“那能证明什么?” “虽然没有主动杀人,但你知道脱不了关系的\u001d。”时遇那边的说话声带着风,“我见到我爸爸了。” 陆知知顿了顿,“有什么收获吗?” 现在的时遇根本看不透陆知知的想法,也不确定她的立场,他没有把具体的地点说出口,只道:“我还不确定,现在要去那个村庄看看,那里似乎存在着可以消灭附身诅咒的东西。” 陆知知手指紧了紧,“时遇,这会伤害到白霁本身吗?” 那头沉默了片刻,回答:“我的父亲说连同他一起除掉才是最保险的,可具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破除,我根本不知道,他只告诉我,那是一种由杀生石化成的诅咒。如果是石头一类,将其破坏掉总是可以。” 狐狸? 陆知知骤然想起令自己胆寒的狐嫁梦,她也去过一个村庄,那是白霁引领她去的。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坐在雾气缠绕的红架子之上,那只比寺庙还高的狐狸\b围绕白霁,张开血盆大嘴将她一口吞下的噩梦场景。 果然,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时遇:“\b陆知知?” 她回神,“嗯,我不会告诉白霁,你自己多加小心。” 时遇抿了抿唇,“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一颗石头可以有这么大的威力,能改变一个家族的命运,享尽荣华富贵,又遭到反噬害人害己。” 陆知知:“你最近还有听见那些声音吗?” “很久了,没有。”时遇说:“他杀人的时候不再痛苦了,他是心甘情愿、乐见其成的纵容,我感受到了他的心态转变。” 陆知知敛眸:“我知道了。” 挂断前,时遇问她:“你明明清楚的?总是在逃避,刻意忽略真相,那么多人真的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你问过我这个问题了。”陆知知说:“和我没关系” 第104章 梦魇 陆知知:“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一个人。” 她看向黄昏晚霞,叹气,“但我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之前不明白,但现在生病了反而会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时遇哑然,“什么病?我之前没听你说起。” 事关前程,对方还是警察,陆知知对他有所保留,“下次再说,我该下班回家了。” 挂掉电话\b,她拿出了一直贴身戴着的护生石,石头沾了她的体温被风一吹很快就冷却了下来。 这是白霁求来的石头,保平安的。 而时遇说村庄里隐藏的石头,包含了恶劣的诅咒。 \b它们是一样的吗? 想法在脑子里一闪即逝,就被本能的反应规避掉了。 她放下手,想着今晚可以多买点牛肉,和白霁吃个热腾腾的牛肉火锅。 晚霞映照的乡村,许多农民正在田里撒新一期的菜种子,朴实的时光缓缓,房屋错落整洁,根本没有一点像是诅咒存在的地方。 时遇将警车停在路边,看着过于空旷的乡道,几乎没有人。 他找到了一家开门的小商店,里面一大伯正在抽烟看电视。 他推开门走进去,门上的铃铛叮当发出声响。 大伯回头,“欢迎光临。” 他的目光在他脸上定格许久,才问:“要买点什么?” “我是来祈福的,听说这里的寺庙很灵验。”时遇客气询问:“您知道往哪里走上山吗?” “寺庙啊。”大伯往窗户外面的小山一指,“沿着这条路笔直走到头上去,顶峰就是。” 时遇买了瓶水走到小路上,偶然一个回眸,便见原本笑脸相迎的大伯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一被发现他就很快回到店内,哐的一声关上了门,连带着小店里面的卷帘门都拉了下来,门窗紧闭。 时遇感觉到了一丝怪异,看了一眼霞光,山不是很高,预估两个小时左右自己应该就能原路返回。 他进入茂密的丛林,顺着台阶往上前行,鸟鸣声在其中婉转起伏,刚刚开春的冷天,这里所有的树都长着茂密的一片绿,有些反常。\b 但时遇察觉不到任何不适,心旷神怡,这里的空气清新的都足以净化他的肺部。 往上走出没多远,窸窸窣窣的丛林引起他的警惕,他聚精会神的防备着里面的动静,闹到最后跳出来的,是一只毛发蓬松的棕色狐狸。 垂着尾巴的瘦长狐狸绕着他走了两圈,时遇摸了摸口袋,里面有早上买的没吃完的冷鸡蛋。 他放下戒备拿出鸡蛋拨开,蹲下投喂给了它。 狐狸嗅了嗅,又抬眼看看他。 “吃。”时遇又往前递了点,可就在狐狸凑过来的瞬间,它张大獠牙尖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尖牙深入骨头,要将他的整根手指都咬下来。 时遇闷哼一声,匆忙去捉它的脑袋想将狐狸掰开,但它的嘴咬合力惊人,强行用蛮力只让对方将他当作食物咬的更加紧了。 没有办法,时遇只好蹲下来死死掐住狐狸的脖子,用力之下扭断了脑袋,卡在他手指上的嘴才无力松了口。 狐狸的尸体被他随手丢进了树丛,他勉强用了纸巾按压包裹住,疼的冷汗直冒,“该死的。” 果然野外的动物一点也碰不到。 \b今天的寺庙之行又不想半途而废,时遇咬了咬牙,站在台阶上许久未动的脚抬高跨出选择继续前行。 上一秒还是霞光穿过树叶缝隙的明亮天空,下一秒,时遇的眼睛被蒙上一层大雾,眨眼间进入了午夜。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连同白日里看见的那只漂亮狐狸也是。 两团冒着幽幽磷火的眼珠镶嵌在了由黑雾组成的狐狸脸上,它的身躯化为一团浓黑缥缈的雾,缠绕在时遇身边,发出惊悚怪笑。 许久没有听见过的痛苦回声,此刻成数倍放大在山间。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时遇面色大变,不清楚怎么会突然仿佛置身进入另一个空间,他拼命驱赶身边不断缠绕上来的鬼狐狸,\b脑子嗡嗡震痛,痛苦的表情扭曲,忍不住的掏出枪来。 忽而前方卷起一阵盛大的蓝色鬼光,光芒中一顶没有顶棚的红色轿子,由狐狸起架,顺着石板台阶,悬空着往他的方向飘来。 时遇看清了架子上惊慌失措的女孩,他惊悚的放大眼睛,努力挣脱着去迎,高喊:“陆知知!别怕!” “陆知知!!” 他想要救人,可直到望着从头顶而过的轿子,试图跳跃而起去抓她的衣摆,手指直接穿过触碰到一片虚无。 “什么。” 时遇蓦然瞪大眼,跌跌撞撞的一路追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抵达顶端诡异高耸的黑金寺庙,参天高的黑色狐狸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了裹挟在尾巴中央盯着白霁的陆瑶。 “不!!” 时遇立刻拔枪,失去神智想也不想的\b向白霁开枪,企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是我的妻子。” 背对着他而立的白霁转过头,瘦削的面颊扬起绮丽又怪异的惊悚微笑,“我们已经结婚了。” “魔鬼!” 时遇不断朝着白霁开枪,试图将他杀死来剥离诅咒,所有的子弹都未打到白霁就悬空落到了地上。 以凡人的力量他根本没办法伤害到他。 巨大的狐狸低下头颅,长着尖嘴冲他低语,“真碍事,还是杀掉。” 在那血盆大口要将他吞没的瞬间,画面突然一阵扭曲,一抹强光猛然打上时遇的脸,刺目的光芒让他下意识抬手臂遮挡闭起双眼。 等眼皮不在感觉灼烧,他的耳边传来了扬立的叫唤,“时遇!清醒一点!” 时遇被人推倒在了地上,手里枪支脱手,再度睁开眼,寺庙周围亮着红灯笼,四五个警员都在这。 他大汗淋漓的看着熟悉的面孔,发现好像是噩梦一场,唇色发白。 “我” 扬立一把将他拉起来,“你伤了人。” 就在不远处的寺庙屋檐下躺着一和尚,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满脸惊悚的看着他,“ 第105章 佛堂断指 就在不远处的寺庙屋檐下躺着一和尚,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满脸惊悚的看着他,“他一上来就在胡言乱语,拿起枪对准了我,如果不是我躲避的足够快,早就被打死了,这就是京市来的警察吗!” 另外两名警员忙着带他下山治疗,扬立拍了拍时遇身上的灰尘,“你看见什么了?” 第一次问,还处在呆愣中的时遇没反应,不得已,扬立打了他一巴掌,“喂!你刚刚差点打死了人,清醒点!” \b时遇这才恍惚着回神,看着被红灯笼照亮的寺庙,回眸又望向路口处,那里放置着两座巨大的狐狸守门石像。 “就是在这里了。” 他说,又将视线移回扬立的脸上,“我很确定。” 扬立皱眉说:“那你也不能一个人来冒险,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个地址,我恰好来看看,根本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时遇:“你也看见了那只巨大的狐狸?” 扬立不清楚他到底见到了什么,但明显不是什么友善的东西,几句话说不清,他直接扯着时遇的衣领将他揪到一个平台边缘,俯瞰下面的村庄。 “你看看下面。” 比起白天寂静无人的村庄,现在山下人潮拥挤似乎出动了所有的村民,他们高举火把,正在往各个方向散去。 “这是” 扬立:“看样子他们知道你一个人上了山,全部围上来找你了。” 时遇掌心顶了顶太阳穴,\b沉声说:“我傍晚来到这里,这个村庄几乎不见人影,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扬立回答:“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们就聚集了相当大的一批人准备上山,询问起他们来,就回答说是你的车停靠在路边一晚了,怕你在山上出事才准备上山找你的。” “一群淳朴的村民?”时遇打了个疑问,听起来确实如此。 “是啊,人手拿着一把柴刀的淳朴村民。”扬立冷哼一声,嘲讽道:“就这种小山头,上面还修建了寺庙,哪里来的野兽需要他们这样防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 时遇肯定地说:“他们和诅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扬立拿手指了指寺庙:“你上山来就是为了这座寺庙?” 时遇点点头,喘了口气,有些虚弱说:“在我的印象里我是下午来的,一眨眼就变成了午夜,现在几点了?” 扬立走上咯吱响的木质台阶,跨进佛堂,声音传出:“晚上十点。” 佛堂内部点满了红蜡烛,四周摆放一座座小的狐狸石像,正中央的高台之上,最大的一座狐狸雕像系着一块喜庆的红围巾,台下摆满了贡品。 没什么阴森不适的氛围,反而香烛燃烧的光亮和气味与幽静的环境都透着一股庄严。 时遇噩梦一场,就平白失去了数个小时,这怎么想都很诡异,于是他检查的很仔细,边边角角没有一丝地方是放过的。 但一座寺庙就这么点大,所有雕像都是由石头做的,他没有发现这些材质跟陆知知脖子上的那块石头有相同之处。 扬立来到石像正中央,发现木板中间有一条弧形开裂缝隙,蹲下身,拿手电筒照了进去。 \b里面一片漆黑,似乎是架空的寺庙下方,隐约可见一点杂草和石子。 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身后传来“嘭”的一声,扬立迅速回头,便见时遇掀翻了一座小型的狐狸石像。 “你在做什么?” 时遇弯腰查看底盘,忽而起身抱起石像,狠狠往地板上砸去。 本该敦实的狐狸石像,此刻被他轻易抱起摔到地板上碎裂,石块碎成几半,\b露出里面封存完好的一截森白手指骨头。 以他们多年的经验判断,时遇一秒就认出了这是人骨。 他这才回答扬立的话:“我敲击了这些小石像的声音,感觉到了不对。” 用纸巾包裹捡起断指,时遇望向那围绕寺庙一圈的石像,脚底发寒,“你说这些里面是不是都有一根手指?” 扬立也觉得毛骨悚然,这村长实在诡异,但也意味着,“我们接近了真相。” 时遇慢慢将视线转到了那座正中央最大的石像上,“你觉得那里面,会藏有什么?” 扬立:“肯定要砸了它,你还需要先把东西带回警局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这里估计发生过不少死亡案件。” 根据以往的判断,杀人犯往往喜欢在受害者的身体上做下记号,亦或者带走一部分作为畸形的收藏品。 而藏有手指的小石像一圈望过去,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 时遇整个人既兴奋又恐惧,在两者情绪中极端的左右拉扯,他咽了咽喉咙说:“走,马上下山。” 到了山脚,扬立忍不住问他:“你做好准备了吗?我觉得后面的路只会更加危险。” “我准备好了。”时遇坚定说:“不论如何都不能再死人了,我一定要中断这个传说,也要让陆知知恢复正常。” 扬立听他又提起这个姑娘,“怎么说?” “我觉得她被蛊惑住了。”时遇说:“她看不清眼前的是非对错,一昧用逃避来解决问题,我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不这样。” 他望向扬立,无奈道::“她虽然弱小但会跟不公平勇于抵抗,她虽然弱小但做事有原则坚持底线,但现在她似乎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抛弃了。” “我已经快不认识她了,也不敢把发现全部告诉她,而这一切一定都是她身边的白霁在作祟。” 扬立拍拍他的肩膀,“狐狸都是蛊惑人心的。” 新的一年,陆知知换了班级教学,虽然对大家的面孔生疏,幸运的是教学氛围是她舒心的。 而更让她感到愉快的,是手机里的录音制作成u盘,送到那几位评审领导手中的时候,她看见他们的表情可谓是各式各样,缤纷多彩。 同样,她也被当成了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其中一位领导这么评价她,“我们经过集体商讨才让你回来学校教书,你竟然还算计我?你的良心呢?” 陆知知说:“我不知道自己,但您曾经盗用学生的成果为儿子铺路,害的那命少年最终抑郁跳楼,又花了20万买下封口费,您的良心肯定不多。” 她现在承认自己就是一块浓墨砚台,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毕竟没有证据,陆知知坐在那背靠着活阎王,大家都听说过那悚人传闻,不愿意惹是生非。 她和伊老师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 只要按要求完成资料,\b符合标准,她们就能评上职称。 一年里没有任何家庭背景作为铺垫的老师想要上升,概率大概只有千分之一。 陆知知完成了人生一大阶段,而伊老师主动请她吃了一顿饭,“我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以后你来带我的班上数学课,我俩还能有空多聊几句。” 陆知知微微一笑,“你给我介绍介绍你们班的孩子,我好有个谱。” “其实我还挺幸运的,这个班没什么某某领导的儿子,大家都是凭知识在那埋头苦学。”伊老师跟她碰了酒杯,脑海里闪过一个瘦弱女孩的身影,忽然说:“不过是有一个姑娘,你多多注意。” 陆知知:“是谁?”\b “林苓,她好像小时候因为意外事故断掉了一根小拇指,身体有点残缺,比较自卑不太和人交流。” 陆知知点点头,“我明白了。” 吃饱了饭,她和伊老师到饭店门口准备一起打车回去,正在对面便利店买烟的扬立看见她,掐掉烟头,走了过去,“陆知知,我们谈谈。” 伊老师认识扬立,他现在不当刑警独身一人,满身的沧桑和之前精干的样子大相径庭。 她又看了一眼笑容浅下去的陆知知,识趣说:“那你们聊,我先回去。” 扬立拉起衣服拉链,告诉安静的陆知知:“时遇找到了诅咒的老巢,前两天的一个晚上如果我没及时赶到,他差点死在山上。” 陆知知睫毛微颤:“我已经说过不会干涉他的任何举动。” “他现在可能随时会死。”扬立呼了口气,“我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人类到底能不能对抗那种邪门的东西了,我打完了一手枪的子弹,没有杀掉白霁,而它现在染指了一整个村的村民,这太让我害怕了。” 陆知知敛眸:“村?时遇找到的地方在村庄里?” 扬立同样没有说出具体的事情,只道:“如果你真的能牵制住那能附身的邪门东西,可不可以试着劝说,让时遇活下来。” 陆知知有些意外的凝视着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b你不是一直认为,是我们杀死了你的妻子和孩子,还让我帮忙,你放心吗?” 扬立苦笑一声,“我其实知道不是,在胡萍坦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当他摆脱绝望认真调查过这起案子,就清楚这一切早在很早之前就展露过蛛丝马迹了,这只是一场劣质的模仿作案。 “但这改不了你身边有个恐怖存在的事实。”扬立话锋一转,跟她说:“\b我希望你保护他。” 第106章 中奖 陆知知看了他一会,转开眼拦下出租车,\b“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时遇是我的朋友,他出事我会帮忙。” 扬立目送她离开,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再度点燃。 陆知知回到家已经挺晚了。 一打开门玄关的灯亮起,没有戴口罩的白霁站在台阶上眼含微笑看着她:“回来了。” 他走下台阶,很主动的给了她一个拥抱,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轻蹭,“和伊老师的用餐愉快么。” 陆知知摸了摸他的后背,“挺好的,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呢,一直在忙新的实验。”白霁很依赖的将两只手都搂到了她的后背上,掌心贴住,紧紧环抱,“你还去见什么人了吗?” 陆知知想了想,挣开他,“我记得厨房里还有面条,我先去给你煮碗垫垫胃。” 她走进厨房戴上厨房围裙,后面很快有一只手伸上来在她腰后打了个蝴蝶结。 她切了点青菜,下锅煮了点清水面条,又煎了颗荷包蛋盖在上面,白霁吃的津津有味,脸上愉悦的神情怎么也拦不住。 “很好吃。”他低着头,连那点寡淡的汤汁都喝的一干二净。 陆知知撑着下巴看着他,忽而说道:“你失踪的那段时间,时遇一直在照顾我。” “什么?”白霁眸光微动,“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就是比他晚出现了那么一会而已。” 陆知知说:“我指的是幼儿园的时候,你不是后来去医院后就失踪了吗?” 多亏了那段回忆起来的幼时记忆,她认真告诉白霁:“因为我不太喜欢说话所以在班级里总是受到欺负,那段时间,是时遇一直在帮我出头。” 白霁迷茫了一会,理解的点点头,“虽然我不是很清楚。” “他是我一路走来,觉得可以信任的朋友。” “那我呢?” 真正算起来他也有帮忙的,躲在暗处,眼看着身体里令他憎恶的东西一个个除掉那些坏孩子。 他既兴奋,又恐惧又痛苦。 “你和时遇不一样。”陆知知说:“朋友和男朋友是不一样的,我会选择偏向你更多一点。” 白霁将面颊两边的裂痕遮住,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陆知知:“我不希望对我来说重要的朋友和男朋友,会出事,你能理解吗白霁。” 话说了这么多,虽然很委婉,也足够面前这个聪明的男人听懂了。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白霁端起碗筷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面颊落了一吻,做下保证:“没人会出事的。” 陆知知拉开椅子跟着他走进厨房,清点冰箱用品后说:“等会在出门去超市一趟,再顺便逛一下商场,这里晾衣服确实不方便,我也需要买个烘干机和一张办公用的小书桌。” “好。” 伴随着洗碗时哗啦啦的流水声,白霁又轻轻说:“其实我很喜欢这种生活。” “这种?” “安稳的工作、一日三餐,平凡又枯燥的。” 陆知知眨了眨眼,玩笑道:“所以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枯燥吗?” “当然不是。”他很快否认,又道:“这是幸福的感觉啊。” 他以前的生活是有多么不平凡呢?陆知知没问也没想,只是说:“那就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 因为是年后,商场里的人非常多。 陆知知打算先去看家具和烘干机,路过总台门口,发现很多人在抽奖。 【今日消费满一千即可参与抽奖一次,三千抽奖两次,五千抽奖三次,内含各种精美礼品和二十张特等7日旅游奖】 她想多抽点卫生纸和烤箱。 陆知知兴致勃勃,拉着白霁选购了一台三千多的烘干机,又挑选了一张两千多的定制书桌,刚好卡在了抽奖三次上面。 导购员给她开了三张抽奖票,满眼含笑的欢送她。 陆知知自认手气一般,放了两张抽奖卷到白霁手中,“不求别的,能拿到卷纸和烤箱就可以了。” 这点没追求的,白霁瞥了一眼奖励板块,“你不喜欢旅游吗?” 上面写着价值7千元的雪山旅游,7天六夜,欣赏绝美极光和驯鹿拉车,雪地滑行,还有森林木屋全方位雪景住宿。 看起来是真的很好啊。 陆知知仔细看了几眼,叹气:“怎么可能抽的到,除非花光这辈子的运气。” 虽然她真的心动了,但围绕抽奖台的人密密麻麻,还只有七个名额剩下了2个,这概率等同于零。 白霁微笑:“确实,那就花光我这辈子的运气好了。” 陆知知先走上的抽奖台,不负她所想,抽到了最低奖。 一打上厕所用的清风卷纸。 轮到白霁上去,她喊加油,“没事,真是抽纸也可以的,多屯点纸也好。” 男人只是看了一眼被密封严严实实,只够一只手进去来回的木箱子,将手伸进去。 几缕黑色的雾气从指尖冒了出来,组成一对分散开的狐狸眼,它们很快就聚焦在了某一枚带有特殊标记的特等奖上。 白霁用手抓住,拿出了球交给兑奖人员查看。 对方露出惊喜的表情,拿起了话筒,“恭喜这位先生,抓到了雪山7日游!” 下面的陆知知蓦然瞪大眼,才刚冒出一丝惊喜,就见白霁再次将手伸进去,又抓出来了一枚7日游的特等奖。 这人一连抽中两个,直接将特等奖剩下的两个名额占没了,人群里都出了不少的沸腾。 他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啊! 就连负责监督的主持人员都有些难以置信,那箱子是他们亲手做的,里面还有黑布,根本瞧不着奖品。 “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兑奖人员将两张旅游票交到白霁手中,“到时候工作人员会将中奖人拉近联系小群里,你和你的伙伴只需要按时到地点集合准备出发就好了。” 白霁说了声谢谢,便回到陆知知身边,将两张旅游票都塞到了她手中。 “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去了。” 陆知知摸了摸旅游票,抬眸看他,激动又高兴,“你真的花光运气了。” 第107章 自愿献祭 白霁看她笑容灿烂,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渐渐有些圆润的脸蛋。 “你最近心情好多了。” 陆知知也是发自内心地说:“没有什么令我烦心的事,工作上也有了不错的进展,心情好是理所应当的啊。” 白霁微笑,“没错,坚持下去。” 他会尽力克制自己和怪物的。 兴奋劲过后,陆知知又后知后觉请假是个麻烦事,老师一般没有假期可以请,法定假日除外,她看了下马上又是月考,总感觉去不了。 不过她也没觉得不愉快,大不了临期的时候她将两张旅行票卖掉,赚回来的钱都够白买书桌和烘干机了。 这边陆知知的生活平凡进行着,那边,时遇上交了一截断指之写了报告后,警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带着一支队伍前往了狐狸寺庙。 因为一直派人盯着这里的动静,寺庙内部的石像一具没有少。 就在他们打算一一打破这些石像的时候,惹来了村子里所有人的围拢反对。 他们跟随警察上山。 争执的过程中,因为有正式下达的许可文件,警队里面已经有人动了手,将小狐狸雕像砸掉,露出一堆石头碎片中的森白断指。 又发现了断指,所有人都神情严肃,知道事情不妙。 一名负责阻拦村民的警员这时候陡然发现了异常,他对着其中一名抗议的村民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他走过去强行将对方的工作手套摘了下来,赫然露出一只断了尾指的手掌。 “干什么啊!”中年男人不满的将手抽回来。 警员没有多言,而是又很快去查看了另外一个村民的,同样摘下对方的工作手套,又是一模一样的少一根手指。 他从那些手指套里翻出来了填充物,串联起了寺庙里的那些小石像,随即迅速走回去大声道:“时遇,你过来看看这个。” 时遇从庙里出来,看着警员捧上来的手套,听他说:“不用全砸了,我怀疑那些手指全部是这些村民自己砍下来的,之前你拿回去查验dna发现的那根断指,主人没有任何入档记录,估计就是这个村里的。” “这是我们自己的信仰。” 这时候一名村民气愤的大吼,“我们全部都是自愿的,和你们这些外来警察有什么关系啊!我们又没杀人又没犯法。” 时遇沉声问:“我第一次带走的手指,主人是谁。” 那村民一脸笃定的说:“绝对是我们村的人啊,你第一次敲碎的那座雕像,主人早年得了胰腺癌,但是发现的太晚了是在家里暴毙的,我们就直接上山给他埋了,这是我们一直延续的生活方式啊。” 落后的村庄,在几十年前压根没有要去警察局入档案,都是家里的孩子在家出生养大。 库里找不到这号人,又在石像里发现,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死亡。 而现在,仅仅是因为这些人的怪异信仰,自断手指用石像浇筑放在寺庙里,是为了供奉那座最大的狐狸石像么。 “为什么?”时遇沉着眸,“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切断自己的手指?” 第108章 旅行 “当然是为了得到庇护,让这个村子活下来。”村民用着极端憎恶的眼神看着他,“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而你偏要来破坏,你这种人才该死。” 所有朴实的村民都变了一副面孔,恶狠狠的盯着他,大声吼着让这些警察滚出去。 原本想要砸掉那座最大的佛像,看看里面究竟藏有何种诅咒的时候,被迫停止了工作。 “这是邪教组织,应该捣毁。\u001d” 旁边的警员说:“哪有人会因为正派的信仰去切断手指的?在他们大肆传播造成危害之前,就应该捣毁。” “哪有这么容易,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另一人答。 带队的警察来到沉默的时遇身边,“我们肯定是要坚决抵制这种行为的,但这事不能激进,在所有人调查取证后,先进行政治教育。” 没有出人命,只因为乡村文化问题造成的风俗和歪掉的信仰,作为警察当然不可以强硬着来,他们的能力有限,只能从感化开始。 而时遇望着那具巨大的狐狸雕像,眼底是浓浓的不甘心。 他知道父亲的话不会出错,当年白家没落后,那块诅咒石头便流落在外,最后出现在了这片贫瘠的乡村里,蛊惑这些淳朴的村民作为保护屏障,继续附身在白霁的身体里四处作乱。 如果不弄出来除掉,事情就不会结束。 他必须想办法,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是被他遗漏的,他还需要深入调查这个村庄。 原本以为这趟雪山旅行注定去不成了,明天7人小群里就要去机场集合了,由于大家都是凭运气抽奖,都是个人旅程,陆知知要将票便宜售给他们,好让他们带亲友去轻而易举。 她今天下班就打算联系他们,把票卖掉算了。 而就在陆知知正常授课的上午,教室门突然被伊老师打开,对方神色凝重,“陆老师,有急事,你出来一趟。” 陆知知让学生们先自习,关上门来到走廊里,“怎么了伊老师?” “你的手机是拉黑了你父母的联系方式吗?” “对。”她过完年从乡下回来后,就将这对夫妻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了。 “你母亲死了,你的父亲打不通你的手机号,辗转电话打到了学校里来,希望你回去主持一下你母亲的丧事。” 伊老师欲言又止,“你节哀,请假的话你就走程序。” 陆知知听完以后的反应不大,而是看了一眼手机日期,心想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胡淑兰受伤后碎片卡在脑袋里保守治疗加上感染活不长,没有得到很好的护理,她就是挣扎着死在床上的。 一如当年被保守治疗的父亲,含恨挣扎着死在了床上。 她为什么要回去? 陆知知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请假的。” 真巧不是,今天周二,明天开始请假三天,就可以凑一周的时间出去旅游了。 就是不知道在医务室里的白霁有没有这个时间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在食堂相遇,陆知知就问了白霁,“你后面几天可以请假吗?我们出去玩。” 白霁的职务和老师不同,他思考了片刻,展露微笑,“可以的。” 傍晚下班,陆知知主动联系了范河。 那边声音嘈杂,像是在棋牌室里,不断的有麻将碰撞和输赢时的叫喊声。 “陆知知?” 男人很快捂住手机远离那些声音,“你要回来了?” “我不回来。” 陆知知说:“我母亲不是死了吗?” “是昨天晚上刚走。” “今天你就去棋牌室了?拿着赔偿款?”陆知知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唇角往上一扯,竟然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 范河闭口不答自己赌博上头,根本不管妻子的事,\b“我中午就回去,已经请了丧葬店的人来给你母亲处理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陆知知说:“我不管你在哪赌,就是和你说一声,将我母亲葬的离我父亲远一点,你想怎么解决都可以。” 范河噎了好一会,才讷讷说:“我还真第一次体会到她生了个白眼狼。” 陆知知可不管别人怎么说,干脆的挂断电话,将一切不愉快的事选择性遗忘。 而赌鬼范河知道她的绝情后打完牌,中午回到家,就跟儿子两个人叫了灵车,匆匆忙忙走了一套流程,将胡淑兰抬到殡仪馆,点了蜡烛烧了点冥纸,然后去前面登记完,花了一千块钱用了个最便宜的炉子,直接让人推进去烧了。 工作人员都对他们俩的行为有些惊讶,“这么快,午夜走的,到这会尸体还是温热的。” “没事,烧。” 范河如此说。 胡淑兰死后他还可以收到一笔不错的丧葬款,这样一想陆知知不回来也是好事,钱都归他一个人的了,口袋里十几万块,足够他自己养儿子放,打牌消耗很长一段时间。 一直到范河抱着骨灰盒走出殡仪馆,他的脸上沉痛的表情绷不住,露出一丝看见金钱的喜悦来。 那些无形的怨气缠绕在他捧盒的手上,无声的凄厉叫嚣。 陆知知回到家后跟白霁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整理行李,确认保暖装备都带齐,她开始期待明天的旅行。 第二天一早她和白霁坐大巴到机场,乘坐飞机抵达了边界的某处萧瑟小镇。 整个靠北的小镇四面雪山环绕,光是进山游玩的山路,怕打滑的大巴车都晃晃悠悠的开了一整天。 雪景很美,但在抵达山脚后,他们才发现这里的描述和旅游票上的不太一样。 “什么呀,这么高还要徒步走上去?\b”同行的人纷纷发出抱怨,“这走到山顶上还要很久很久。” 导游笑眯眯地说:“快的话两个小时,这也是为了保护这片景区的原生态,加上地势问题不适合建造缆车,只能走山路上去,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山上有两层楼的木屋,里面一切物品都准备齐全了,还有教练在等待。” 大家看了一眼周围白皑皑的结冰杉树,舍不得就这样中断行程,只能咬咬牙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爬。 第109章 雪山旅行 山野间的景色再好看,要爬上这么高的山,大家还是累的直喘气。 在政府做文员工作的王静和陆知知因为体力最差,被落在了最后面。 王静很敏锐,喘着气说:“没想到明明是请假出来放松的还得受苦,我都感觉门票上写的价值8千元旅行基金,实际上也就出了个飞机票的钱,随便把我拉来了一个的深山里应付。” 陆知知举起手机,雪花落在屏幕上,“越往上走,信号好像越差啊。” 她气喘吁吁,内心冒出了一股忧虑,“上面安全吗?” 王静听见这话倒是没在意,“安全肯定安全,但我估计不怎么会好玩?有人接应估计也不是第一次,他们肯定对这有谱。” 结果半路上的雪越下越大了。 头顶有树遮挡,时不时压折掉下来一捧雪,躲避不急,很容易砸人的脑袋,前面就有两个人中了招。 白霁一直在陆知知的身后不紧不慢的保持距离跟着,时不时观察她的情况。 直到她连王静都跟不上,弯腰撑着膝盖,低头粗粗喘着气。 他走上前,贴心的将身上背包里的保温杯拿下来,倒了一杯热水给她,“休息会。” 陆知知捧着热水杯,让热气熏了熏冻僵的脸,抿了一口呼出热气,“还有很长一段路啊。” 前面白皑皑的根本望不到头,那些特别的高山上雪厚厚一捧,看起来摇摇欲倾覆。 白霁\b微微眯眼,\b“是还有很远,要不我们回山脚农舍里去。” 身体里的怪物本能的在对自然感到警惕,说明这里确实没那么安全。 缓了口气,陆知知将小杯子还给他,“算了,来都来了就上去看看,我们得跟上大部队,继续走。” “好。” 白霁收好保温杯,背包背在了胸口,长腿往前跨快了两步到她面前。 “我背你。” 他屈膝弯腰,调整到了陆知知能上来的高度,偏头,用余光看她,嗓音温和,“能追得上。” 陆知知觉得他没撒谎,看起来面不红心不跳,好像一点也不累的样子。 她没有犹豫很久,觉得自己确实体力到了极限,便俯身趴到了他的身上,“谢谢。” 白霁单手托着她的腿,抽出网兜里的一把伞递给她,“你撑开一点,挡一挡。” 他的包里塞满了陆知知为这趟旅行准备的用品,总的来说很齐全。 现在有伞半撑的在头顶挡雪,陆知知将脸埋进了他的后颈取暖,虽然白霁身体也是凉凉的,但比起外面这零下二十多度的气候,他也很暖和了。 不需要再配合陆知知的脚步,白霁一步跨两三个台阶的往上走,速度快的就差要跑起来,很快就看见了小队伍。 很多雪花斜着落到他的肩膀和身体,陆知知帮忙给他拍,又觉得风太大,干脆把伞往前倾斜了挡住。 在白霁的视野里,印着小碎花的雨伞不断的往下,到最后几乎遮挡住了全部的视线。 他勾起唇,有些无奈地说:“知知这样撑伞,我就看不到路了啊。” 陆知知赶忙抬起了一点,“抱歉,我怕你迎着风太冷了。” 他扭头,眼珠过度的转向她,导致前面大片的眼白起了红血丝,弯眼笑笑,病态又温柔,“我没关系啊。” “好。”陆知知搂住他的脖子,还是尽可能的用手臂给他挡挡。 到最后,她干脆放下自己的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 亲密的举动让白霁口罩下的唇角高高扬起,低头用下颌蹭了蹭那柔软的围巾,脚步更加快,到最后变成了奔跑,带着陆知知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同行人,让他们叹为观止,这真的是人类在这种环境下可以拥有的体力吗? 很快,垫底的陆知知第一个抵达了山上的木头小屋。 门口有穿着厚厚棉服的一名生活管家在接应。 白霁将陆知知放下后,唇里一丝多余的喘息都没有,气息平稳到胸口都不曾剧烈起伏,跟这位管家打了招呼。 对方介绍:“我是陈非,这次你们在山里的滑雪教练和生活管家,你们可以上楼先选房间。” 陆知知选了靠里的一间标间房,从窗户往外看去,正好看见房子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圈养地。 门票上所说的驯鹿拉车,实际上,只有两头瘦巴巴的鹿跪坐在棚下的干草堆里。 “\b还真是虚假宣传。”陆知知坐进床铺里,看着脚边放着的两个取暖设备,型号都有些年头了。 说是豪华的木屋酒店实际上,就是山野里村民的木头房子加了两张床和电视机。 “这样晚上会冻死的。”陆知知检查了一下床铺,还好垫背很厚还有电热毯,她自己给铺了\b一次性的床单被罩,又帮着给白霁的床铺好。 白霁拿出手机,顺势从兜里拿了颗补充能量的水果糖递给她,“手机也没信号了。” 陆知知接过果糖,顿了顿,看了自己的手机发现还真是。 一点信号都没有了。 她叹气,\b“上都上来了,那就与世隔绝几天。” 白霁笑了下,“放心,有我在。” 陆知知抬头看他,跟着微笑,“我知道。” 放好行李下楼,客厅里的壁炉生起火,桌上泡了一壶热茶。 陆知知和白霁坐进沙发没多久,陆陆续续的人都到了。 王静是被两个男士扶进来的,路上体力不支摔了一跤,进屋以后就发了高烧,又被紧急抱到房屋里去压烧。 还好这里常备一些救急的药箱,没出太大的事。 还有人说路上被山里突然冒出来的猴子抢了包。 都还没开始玩呢,大家都发出了抱怨。 身高体壮的徐亮说:“我们这到底是旅行,还是吃苦来了。” 身为这次小团队带领人的陈非说:“旅行途中有点小状况这很正常,我还兼职着你们的厨师,休整一会,我们中午吃烤全羊。” \b虽然环境很一般,但是当地的特色美食是一个没少。 满满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羊肉大餐和陈非极能调动的氛围,让大家心头的那点阴霾散去了好多。 屋子里欢声笑语的到了下午。 陈非准备开始带剩下的6个人去滑雪。 雪道是纯天然的,四面没有安全网,但坡度不高,远处就是一整片的松树林,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安全隐患。 陆知知是第一次体验这个,她笨手笨脚的穿好装备戴上墨镜,在最前面陈非的教导和示意下,尝试着将雪板滑出去了一点点。 因为无法保持平衡,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学会大部分动作的白霁紧跟在她身边,一遍遍重复着陈非说的话让她能够及时的调整自己。 陆知知渐渐掌握了,大着胆子上了一个缓坡下滑,因为过度紧张无法刹车,身为教练的陈非看见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本来就在后面接近陆知知要去拦截的白霁,因为不是特别熟练的动作而被陈非超车,让他赶在自己面前先一步将要滑出雪道的陆知知给拦住了。 陈非抱着女孩摔在雪地里滚了两圈,很快扶着人坐起来,“你滑的太快太紧张了。” 陆知知摘下护目镜,有些惊魂未定,“是的。” 话音未落,身后赶到的白霁停稳,摘下雪板\b走过去拉她起来,拍掉她身上的雪,“我们还是去喂驯鹿。” 陆知知点点头,握紧他的手,“\b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玩的也差不多了。” 陈非看出了眼前这个极为高挑的男人对自己浓浓的戒备,他说:“圈养驯鹿的地有个小仓库,里面囤积了很多苔藓,50一个人的收费标准,你们喂完了扫门上的二维码就可以。” 陆知知应了声,“好。” 而就在他们隔壁,没有分界线的高级赛道上,那里有好几个隆起的陡坡,仗着自己会滑雪的徐亮竟然独自上了高级坡。 有两个同行的人站在边缘观望,陆知知出于好奇凑热闹和白霁也走了过去。 一下子收到了那么多的注目礼,徐亮瞬间感觉自信心爆棚,挑选了第一个还算缓的陡坡。 他的身子借着下滑的力直冲上坡,在腾空的时候压低身体迅速做好了调整,稳稳落地。 旁边围观的两个女人发出了欢呼声。 徐亮划出一段距离后来到她们身边自信心爆棚,自傲的说:“这种赛道很好玩啊,比南方那种人造雪场那么小的地方好多了。” 听他说了一堆话,陆瑶也只是跟着鼓鼓掌夸了几句。 原本她已经没了什么心思只想回去喂个鹿,徐亮却为了炫耀自己的技术上了更高一级的赛道,让他们看看更好的技术。 陆瑶不得不留了下来,看看他还能滑出什么花来,而身为教练的陈非虽然之前也带过一些便宜的团队到这里,但他深知这些不怎么维护的天然雪道有一定的危险性,更别说高级道的不确定性了。 他大声阻止,但徐亮反而为了自己在刚认识的陌生人前的面子来了劲,赶在陈非抓到他之前,他身体前倾,瞬间滑了出去。 陈非没抓住他,又害怕出了意外,急急忙忙从旁边的缓坡下去追逐。 第110章 早有准备 就在陈非再次腾空而起时,在过高的空中他才发现难度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多,山腰位置的风口猛烈。 他眼睛微眯,双脚再次落地后失衡,\b速度过快的无法及时刹住车,整个人直接冲出雪场覆盖的范围一头扎进了松树林,在其中一棵树上狠狠撞击后才停了下来。 巨大一声响,松树上的雪堆扑扑掉落,盖在了徐亮的身上。 他整个人带着雪板都牢牢贴在了树干,不倾倒,手指微微颤动了几秒后就失去了动静。 陆知知捂住嘴,“他还好么。” 那么高的地方俯冲下来撞上树干,似乎怎么也好不到哪里去。 紧跟在徐亮身后的教练陈非,在半路上紧急刹车,拿下雪板小跑过去查看,才发现徐亮嘴巴大张,一根手臂宽的树枝插进了他的嘴里,钉入后脑勺,这才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树干上。 饶是见过不少旅游团队闹心事的陈非,也没见过这样骇人的场面。 他也被吓的腿脚发软,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像出事了。”一女人说:“他都吓得跌坐在地了,我们得过去看看情况。” 白霁回答:“太远了,我滑雪过去看看,你在原地等。” 陆知知点点头,“你注意安全。” 白霁穿戴好滑雪设备一路滑向陈非,树干上的尸体正好在这时仰面倒下,飙出一大股鲜血来。 血液溅的很高,在雪白一片的场地里显得格外突兀。 远处的陆知知都看见了徐亮脑袋上飙出来的鲜血,耳边顿时传来惊恐叫声。 死人了。 一小时后。 尸体被白霁和陈非带回了小屋,放置在客厅里。 楼上听见动静的王静下楼查看,刚看见这一幕就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又分出了两个女生上楼照顾她,白霁回到陆知知的身边,用手搓了搓她的肩膀,“很冷?” 陆知知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摇摇头,“还是没网。” 这样偏僻的山中小屋,应急预案显然不足,\b陈非说:“马上就是黑夜了,这个点下山很危险,我们只能等待明天。” 旁边的男人说:“那那徐亮怎么办?” 白霁淡然道:“显然他现在已经死透了。” 陆知知上楼抱了一条床单下来,盖住了徐亮的身体,挡住他那惨烈的状况。 “至少要联系医院和警察,这样没有信号的地方,你们没有准备卫星电话什么的吗?” 站在一边还处在即将担责和失业恐惧中的陈非,摇摇头,深吸了口气说:“我们没有卫星设备,我们这个地方就是专门接那些低价小团的,私人开设的山中小屋,根本没有符合规定的一些措施和准备,也就是这样公司才有钱赚。” “你们领队交给我们的钱,就只有7千,7个人7天,相当于一个人只有1千的经费住7天,还包吃住玩乐。” 陆知知还真没料到那样大的商场会抠搜到这个地步。 这是把他们扔到了荒野来体验农民生活。 没有卫星设备,没有遇见危险后的紧急预案,在碰上徐亮死亡事件之前,陈非说自己接触过最大的事情,只有一名旅客自己滑雪摔断了腿。 他看了一眼徐亮,叹了口气说道:“总之,等明天一早我们就下山报警” “不,今晚就走!” 上面休息的三个女人这会又互相搀扶着走了下来,大概在楼上经过了一轮浅浅的谈话,又看见客厅中央摆放的恐怖尸体,一个前一秒鲜活的人现在就烂了脑袋,这样的冲击让她们一致决定现在就离开\b,怎么也不要和死人待在一个房子里。 陆知知安静的坐在沙发里看着她们和陈非争吵,各持己见,而白霁则独自一人站在风雪呼啸的窗边眺望。 终于,站队的话题引到了他们身上。 几个女生硬要连夜下山,同行的一个男士最终也服软决定跟着一起,而陈非作为领头者害怕他们又一次一意孤行的离开要出事,看了一眼外面还不错的天气,感觉可行\b,只好无奈说今晚走。 “你姓陆?你和你男朋友走不走,走的话赶紧收拾行李。”女人上前来说。 陆知知望向白霁,走过去,“他们问我们离不离开,你觉得呢?在看什么?” 入夜以后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今夜也没有月亮,什么也看不见。 白霁关上窗户,“在看天气,今晚我们不走。” 陈非道:“今夜天气还不错,你们两个人留在这吗?” “嗯。”白霁说:“我们不担心也不害怕,等你们下山找到救援队在上来,我们第二天一起走也是一样的。” 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陈非也觉得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没错,这样至少能保证你们是安全的。” 陆知知觉得白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眼看那些人要在这样的夜晚离开,她开口道:“等明天再走也没差多少。” “漫漫长夜,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变故,早点下山早点安心。”一句话堵住了陆知知,本想再劝,这时候也住了嘴。 就这样,5个人消失在了风雪中。 门关上后,看过不少死亡现场的陆知知淡定绕过尸体,“我去厨房看看,该吃晚餐了。” 白霁跟在后面。 一个大冰箱里存放着这一整周的食物。 陆知知挑挑选选拿出几个,“今晚我来做饭。” 白霁摘掉了口罩,“我来帮忙。” “不过,你为什么决定不和他们一起下去?” “太长太远太冷,今晚天气不好,你吃不消。” “也对。” 陆知知无奈笑了下,“真是够倒霉的,出来玩都能碰上死人的事。” 她简简单单做了三个菜,一盆热乎乎的番茄汤,两人坐在餐桌前,听着窗外呼啸的风,还别有一番感觉。 饭后,白霁将尸体连同地毯一裹,扛到了后面养驯鹿的仓库。 客厅里变得干净,壁炉里的火焰燃烧旺盛。 陆知知脱了鞋裹着毯子,蜷缩进沙发里,\b手里拿着一本从书架上找到的书无聊翻看。 回来后的白霁脱掉外衣,拍落头顶的雪,去厨房里烧了一壶热茶出来摆到小桌子上,又蹲在壁炉前将自己的身体烤热。 他略有狰狞的面庞被火光勾出棱角,\b发色染着一层光晕,侧面看去,那道深入骨髓的裂口,有了丝不一样的诡异帅气。 陆瑶不知何时就将目光黏到了他的脸上,盯着看了许久。 “你说他们现在走到哪了?” 注意到了她在看自己,白霁慢慢起身来到她身边,在那扶手上坐下\b,倚着她的肩膀,“大概一半的路程,天气恶劣可能会更难走一些。” 陆知知看着都在微微震动的木板墙,“我感觉今天夜里山上的风太大了,这里以前也这样吗?” 那狂风在夹缝中都响起了尖锐的哭嚎。 让她的心里总有一股淡淡的不安。 白霁递给她一杯热茶,\b“今天是例外。” 今天确实是例外。 到了傍晚的时候天气就有些变了,陷入黑暗后温度更低,人走在台阶上都摇摇晃晃的快要站不住。 快走了一半的路程,五个人现在都被冻的快僵住了,想往后退缩的心又被一半的路程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最后只能咬咬牙继续前进。 仅过了一会。 带队的陈非突然停下脚步,他听见了远处传来一声轰隆隆的\b闷响,有别于风雪咆哮的动静。 他用手电筒尽可能的照向远方。 如黄河奔流,树干折断,碰撞翻滚的声响,让在雪山有多年经验的陈非瞳孔颤动,表情瞬间就扭曲了。 “跑” “你说什么?”后面的人没听清。 “跑!” 陈非就连身上的行李也不要了,嘶吼着,“把东西都丢光!跑!是雪崩!雪崩了!” 本来就是被雪山环绕的地方,一但发生雪崩,后面会发生什么不用陈非在提醒大家,他们就自觉全部丢掉了行李,折返开始狂奔。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在木屋内的陆知知和白霁,他们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在没有网络的木屋里,只能看一会书本,陆知知很快就有了困意,她蜷缩在沙发里盖着毛毯,书本在白霁的手中。 他坐在扶手上,长腿踏着地面,一行行的朗读书中内容,时不时的关注身边的姑娘。 直到旁边的女孩呼吸绵长,安稳沉睡。 午夜。 凌晨3点。 白霁起身戴上口罩,去拿了更厚的毯子和背包,弯腰将沙发上熟睡的陆知知裹紧抱起。 她睡的很沉,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任由他抱到了门口。 寒风里,\b陈非带着离开的几个人原路折返,猛地拉开木屋的大门。 风一吹进屋子里,顶部的吊灯都在剧烈摇摆。 陆知知因为突如其来的冷风被惊醒了。 她还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的迷茫,想要抬手,却发现四肢都被裹在了厚厚的毯子和棉被中,整个人都陷在白霁的怀里。 “怎么” 她模糊的视线聚焦,看清了身边不断涌入的男女,是傍晚走掉的几人原路返回了。 第111章 被困 他们冻的瑟瑟发抖,直接跪在了壁炉前面伸出冻到发紫的手取暖。 “我就说不要在夜晚下山,我说过的!”陈非一边暖手,抖着说:“山、山腰下面,斜对面,雪崩了,它们追在我们身后,埋掉了所有的路。” “是吗,真不幸。”白霁听后没有一点意外,连神色都没变一下,就说:“不过这里也是。” 那几个蹲在原地取暖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陈非的心中一紧,蓦然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陆知知也是一脸睡懵后的茫然,“是雪崩了?” 白霁望向她,淡定道:“我听见了声音。” 夹杂在风雪中的,还有另一股排山倒海的声音。 四面环山的雪谷,不止一座山崩塌了。 木屋内安静下来后,大家都听见了那样剧烈的动静。 “又来!” 好不容易拼死捡回一条命的三个女人,当属本来就发烧的王静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她趴在地板上,喘着气,头痛欲裂,“我不行了,帮帮我。” 声音越来越大。 早有准备的白霁垂眸说:“把头埋进去,我们该走了。” 陆知知勉强动了下手,摸到了腹部被贴上的暖宝宝。 她自己在壁炉前熟睡的时候可没有贴上这个东西,那一定只有白霁了。 那么冷的寒风里,她将脸埋进厚厚的毯子,有他的身体和被子遮挡,没有感到一丝寒冷。 他跨出木屋,狂风席卷而来,衣袂翻飞。 后面跪坐在壁炉前的几个人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外面大片的黑云被狂风刮开,露出一抹模糊的月光,照亮左前方如海啸般袭来的雪,雪雾滚滚,伴随着无数树枝折断,石头翻滚的骇人声响。 陈非看见此景,后退一步,瞳孔放大,“会死的。” “会死的!” 他甚至抛弃了导游的身份,不再照顾那些因为体力不支倒下的人,打开木屋的某格柜子,扯出里面几条急救毯,自己拿了一条,剩下的丢在那几个人面前,“这个距离木屋肯定会被埋,跑!” 话落,他头也不回就冲进了风雪中,朝着白霁离开的方向追赶。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各自放下了道德,大难临头各自飞。 “等等我啊!” 王静有气无力,嗓子都哑了,又因为过度的惊恐,匆匆拿起一条急救毯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追赶上去。 陆知知听见那恐怖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从厚实的毯子和被褥里扒拉出脑袋,偏头往声音源头看去,恐怖的景象,让她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咚咚咚地狂跳。 白霁抱着她奔跑的速度一点也没慢下来,始终保持着狂奔,偶尔低头看她一眼,狐狸眼微弯,露出温暖的笑容,“是不是很刺激?” 陆知知咽了口水,“嗯。” 她第一次见到大自然的威力,确实感到恐惧。 “没事的,你不会死。” 他轻松跳跃过倒下的树干,跃起的高度很是反人类。 努力保持速度跟在他后面的陈非,遇到一米多宽折断的树干还得用上手脚爬过去。 他大声嘶吼:“我记得这一片有不少天然形成的洞穴!白先生!你能看见吗!” 不知道怎么的直觉告诉陈非,跟着白霁肯定能活,看看他的耐力,抱着那么大的一团毛毛虫还能健步如飞,哪怕是运动员都没有他厉害。 白霁拥有身为动物本能的直觉,在诅咒的加持下,他很快就锁定了一处被雪覆盖不是很明显的洞口。 陆知知眯着眼睛往他身后看去,只能看见陈非和另外一个男士,看不见剩下的女人踪迹。 崩塌的雪体越来越近,她缩回了冻到皮肉快要分离的脸,难以想象身体完全暴露在外面的人要如何存活。 白霁第一个抵达不显眼的洞口,弯腰钻了进去。 紧随其后抵达的是陈非,他撑着石壁粗粗喘气,借着点模糊的月光吃力望向白霁。 风雪没有让这个男人变得狼狈,他甚至连多余的气都没喘一下,没有一点恐慌和害怕的表现,不急不慢、慢条斯理的找了个石块坐下,还顺手拍掉了怀里那“毛毛虫”身上的霜雪。 “我们安全了。”白霁说。 陆知知搓了搓冻僵的脸再次探出脑袋,用他的手臂当成椅背坐起,望向洞外。 前前后后又跑进来了一男两女,剩下王静和另外一个体力不支的女人,陆知知只看见雪体从侧边冲来,压折的一棵树倒塌压到了一个女人,霜雪埋没王静的同时也瞬间埋过洞口,发出轰鸣的声响,掩盖那凄厉的惨叫。 陆知知闭眼,转头贴近白霁的胸口,听着他那平稳的心跳来获取一些安全感。 洞顶时不时就有碎石落下来,吓得周围的喘气声都重了不少。 足足过去了十几分钟才平稳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名叫刘媛的女人抖开了一直攥在手里的急救毯裹在身上,缓了口气后颤颤巍巍的打开手机,流着眼泪说:“她们肯定死了,这该死的地方还没信号,现在我们也要死了。” 陈非还算稳定的说:“不会的,这里发生了雪崩,当地人肯定会注意到木屋被覆盖了,他们会报警,可能明天一早就会有直升机过来找人,不用自己吓自己。” 这番话安慰到了深处恐慌的几人,他们的情绪变得平稳,几个人相互说了几句安慰话,想到同行的7个人白天还在一块聊天,一夜之间就死掉了三个,都有点淡淡的心理阴影。 陈非借着手机灯的光亮望向安静坐在一侧的白霁,看他将女朋友保护的那么好,甚至为她做全了保暖设备这需要花不少时间。 他忍不住开口问:“你提早发现了上面会雪崩吗?白先生。” 从陆知知刚刚睡得迷迷糊糊的反应,她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霁抬眸,淡淡道:“我的耳朵比较好。” 事实上,自上山开始他就察觉到了那些雪层不对劲,但知知说来都来了不上去可惜,他当然要顺从她的意思。 反正只是这点程度,他不可能让她受到伤害啊。 至于别人的选择,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陈非与他对视了一会,感觉后背有些发寒就转移了视线闭上了嘴。 完全放松下来不久陆知知又困了,她看看各自分散坐在角落里休息的人,摸摸肚子上的暖宝宝贴,困倦的眼皮打架。 白霁轻声说:“睡觉,我在你身边,你很安全。” 陆知知点点头,很快又睡了过去。 比起她接受良好的精神,其他人一夜无眠。 手机时间上午10点。 陆知知醒了,被陈非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她仰头,睡眼惺忪。 他很清醒,一手撑着她的后背,隔着被子环着她的胳膊,安静注视不远处的争吵。 原来是那四个人里,只有陈非一个人跑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个急救包,里面有些食物,现在大家肚子饿了,希望从他那得到吃的。 可东西就是三包压缩饼干,根本不够等额分配。 名叫黄明的男人注意到了白霁放在脚边的背包,走过来说:“你的包里一定有食物?” “那是给知知一个人的,不能给你。” 他微微仰头,露出流畅的下颌线,眼眸弯起,好脾气的拒绝。 黄明看那背包鼓嚷嚷的,心想着直升机指不定马上来救人,也没怎么纠缠,嘴里嘀咕了几句就走开了。 陈非也觉得事情拖不到第二天,心一横,将包里的几包压缩饼干全部分配了下去。 陆知知用白霁背包里的水简单漱口,裹着被子坐到他旁边,撕开面包袋分了一半递给他,“你也吃。” “我不饿。”白霁摇头。 陆知知还是将面包塞到他手里,“吃点。” 白霁抿了下唇,将面包撕成小块,从口罩下面塞进唇角弯起的嘴里。 几个人在山洞里转悠来转悠去,手机里的时间一点点的过。 一直到傍晚,洞外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雪堆的太厚了,陈非尝试用手挖雪根本没用,挖多少下来,上面就会塌陷多少,他泄气的坐了回去。 一直等到午夜,外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另外两个女生都有些坐立不安了,“为什么救援队还没有来,都快过去一整天了。” 陈非:“可能还在找我们,这么大规模的雪崩,搜寻队伍要找到人挺困难的。” 他的话不假。 只不过外面的气候比他想的还要严峻。 小镇上也遭受到了难得的巨大风暴,受到恶劣气候的影响,很多人闭门不出,而负责旅行团接应的人注意到山上出事后就打了急救电话。 可就按照这样持续的风暴,直升机根本无法上空搜寻,为了安全着想救援队也无法登山,行动就这样被迫搁置了。 第一天大家的心态不错,第二天他们安慰自己是救援队还在搜寻,第三天,大家的手机全部电量耗尽,连续饿了两天肚子,渴了只能吃雪的几个人,心态落到了低谷,情绪很不稳定,纷纷将目标放到了白霁的背包上。 他是唯一一个装备齐全,还带了充电宝为陆知知手机提供电量的人。 并且,他们还有食物。 第112章 分开 陈非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借着陆知知开着的那点手机灯光,就连他在黑暗里也是虎视眈眈的注视着那只背包。 “白先生,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是不是应该分配一点。” 这场风暴比白霁预估的时间要长,背包里的食物也是所剩无几。 他微笑说:“没有食物了。” “喂,你别太过分了!” 几个早已饿的不行的人全部围拢上来,神色萎靡又愤怒,“大家都是人,都应该互帮互助。” 陆知知下意识抱紧了背包蜷缩在被子里,目光警惕。 白霁看向说话的那个女人,淡淡道:“互帮互助?你没有甩开王女士的手吗?你和另一个同伴抛弃她了啊。” 女人捂住肚子,反驳道:“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那可是雪崩啊!我跟小何再去帮王静,我们不是要白白送了性命。” “所以。”白霁弯折眼眸,淡定反问:“现在不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吗?我们凭什么帮忙?”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陆知知清点了背包里的东西,只剩下一些水果糖和两根能量棒。 如果一直没有支援,这点食物也熬不过两天。 绝对不能分出去。 她将背包放到了白霁身边,自己靠过去用被子紧紧护着,“不会给的,你们没有对危险的预判,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要自己和白霁活,别人不关她的事。 女人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一开始在车上我看你文文静静一副善良的模样,没想到你们这对情侣都是罔顾他人生命的自私鬼。” 面对如此熟悉的话术,陆知知很干脆的应答:“你说得对。” 白霁给她拆了一片新的暖宝宝,“自私鬼?” 他抬眸望向说话的女人,“这片暂时的安全山洞,是自己跑到你面前的吗?” “不是我领路,你早该死了。” 这场雪山旅行,这群人本来就该去死的。 都是因为陆知知啊,因为她要来玩,他要负起保护她的责任,才让这些人捡了一条命。 “不感谢也就算了。” 白霁轻描淡写的说:“一群白眼狼呢。” 他的话无疑是在激化矛盾。 旁边一直默默忍受的男人黄明,突然冲了出来往两人中心的背包伸手抢夺。 白霁阻挡时,脸上的口罩被扯了下来。 陆知知立刻按灭了手机灯,抱着背包裹着毯子扑向另一边。 山洞内没有一丝光亮,失去了目标后,黄明嘶吼着:“找背包啊,快找背包。” 陈非是第一个碰到陆知知的,他很虚弱,也很犹豫,握着她的胳膊半晌,在叫嚣的混乱中低声说:“你分我一点,只要一点,我知道你男朋友帮了忙,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活下去。” 这时候的陆知知没有继续硬气,很识趣的从背包里掏了几颗糖塞进他的手里,低声说:“我们也没带多少食物,只有这个了。” 糖是很好的能量补充了。 陈非没有为难她,松开了手。 而白霁的头发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疯狂生长,手里也突然多了一把杀人用的大号剪刀。 他的瞳孔变了色,目光森然,举起剪刀就想扎进黄明的眼眶里。 动作到一半,另一只手握住了举剪刀的胳膊。 救援队找到这里是必然的,属于人类思想的白霁担心出去后再次卷入麻烦的杀人事件,给陆知知的生活带来影响,他发出了强烈抵抗的情绪。 【你也不想被讨厌,这样做真的会被厌恶。】 【会被抛弃的!会被抛弃的!住手!】 那只手果真停了下来。 快要填满整个虹膜的白色缓缓退了下去。 白霁轻松绕开因为饥饿发疯的几人,来到缩在角落眼神担忧又恐惧的陆知知身边。 他弯腰刚触碰到她,就被她一把搂住了脖子。 “白霁。” 光是闻见那特殊熟悉的气味,就知道是他过来了。 “没事。” 男人将她一把抱起,悄无声息的就绕开了那几个抹黑乱抓的人,走向洞穴深处。 到后来体力耗尽,几个人不得不重新坐在地上捂住饥饿的肚子痛苦呻吟。 陈非趁机撕开了一颗糖含进了嘴里,接触到那丝丝甜味,他脸色都好了许多。 陆知知不确定走了有多远,直到完全听不见那些人的声音,她才将手机的灯光再次打开,照亮前方幽暗的道路。 因为恐惧和未知,那些人不敢深入洞穴深处,现在白霁带着她来了,发现这里的环境比起门口的潮湿要好很多。 地上是干的,有很多从石缝里钻出来的树根布满墙侧。 一阵风从头顶吹来。 陆知知抬头,“是向上走了吗?有风,说明雪没覆盖上来。” “可能只是一些小缝隙。” 白霁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放下她,看了眼脚边的树根,扯下来不少堆在一起,用了点易燃的根须点燃,火机生了火。 洞内有几个转折弯,所以不用担心会被他们看见。 陆知知关掉没有信号的手机省电,将手伸了出去,烤起了火。 她隐约听见外面的一些声音,此起彼伏的狂风呼啸,“暴风雪还没过去。” 白霁坐在她旁边,微微偏头向另一侧。 他没有了口罩,脸上的伤口又一次的愈合开裂而不断的开始往外渗出鲜血。 陆知知注意到了,拆开一颗水果糖抵着他唇边的血肉塞进他的嘴里,又在他闪烁的眼神下捧住他的脸,用了袖子给他擦,“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白霁眨了眨眼,轻轻抱住她的腰,“我不饿,可以一直不吃。” “那不行。” 直到他的脸不流血了,陆知知才收回自己早已染红的袖子,“你得补补了,大出血啊。” 她带着玩笑的意思,眼神很怜惜。 白霁离她很近,血腥味浓重的脸几乎贴到她的面颊上,长而密的睫羽半垂着轻颤,“真的不害怕啊。” 陆知知明白他的意思,也不介意主动一些,凑过去在薄唇上碰了碰,“嗯。” “挺甜的。”她说:“唇上的味道。” 第114章 救援队来了 “不嫌弃?”白霁担心她也吃不来老鼠,但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借口了。 陆知知摇摇头,“我不想死,吃什么都可以的。” 白霁欣慰的看着她将肉咬下来,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一份肉的量不多,陆知知吃的很快,又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 前两天他的精神头都很好,但现在脸色也变得很差,看起来被关了这么多天,他也有些不好受。 她将肉撕下来,递到他嘴边,“你肯定没吃饱。” 白霁知道自己摇头拒绝也没用,干脆吃了她投喂过来,本就属于自己身体的肉。 这是她担心自己出事的好意,他当然要接受。 就是隔日。 他找到了一只更大的地老鼠,陆知知与他一起能够分食的肉也更多了。 这两天里吃饱喝足的她睡比白霁早,起的又比白霁晚。 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安静坐在火堆边烤着肉,面带温柔笑意的邀请她起床吃饭。 陆知知原本是感觉到了不对劲的。 可救援队的到来,一下子就让她忽略掉了这些问题,她听见直升机在头顶,螺旋桨哗哗转动的响声。 她变得激动,迅速穿好鞋子,“肯定是救援队来了,我们得尽快到洞口去看看。” 白霁还是坐在火堆边,听见她的话也没有任何要起身的反应。 “白霁?”陆知知回头叫他。 他温声说:“坐的太久腿麻了,你先出去看看,我整理一些背包。” 陆知知一想也行,用手机余电开了灯,快速穿过弯弯绕绕的洞道抵达最开始逃进来的位置。 还没看见外面的光亮,她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想起之前在这起过的冲突,陆知知心中一紧,放缓了脚步,将手机灯朝向地面调到了最低的亮度。 沉闷的空气里血腥味让人作呕,当她的灯光扫到第一双腿时,她停住了脚步,听着那异样的咀嚼声。 “嘎吱嘎吱。” 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 陆知知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如雷,调整了手机的灯光角度到声源的位置。 几个人围绕着一具尸体,像是最原始的雨林狂人,为了生存进食。 那样的场面让她瞬间感觉到,之前吃进嘴里的肉重新顶到了喉咙就要吐出来。 在他们注意到陆知知的动静之前,被堵住的洞口出现了更大的声响。 有人在外面吆喝,有铁铲撬雪的哒哒响。 “坚持住!马上救你们出来了!” 没过多久。 久违的第一缕白光刺过陆知知的眼睛,为黑暗的洞口带来了光亮。 她用手挡了一下,还能适应,已经一个周没见过阳光的另外几人,则是反射性的闭起眼睛躲避光芒。 他们没有获得新生后的狂喜,遇到救援队的第一反应,是被饥饿支配,抛弃的理智和道德感在看见同类的瞬间,全部回笼,后怕和恐惧滋生。 外面的救援队一跳进来,被地面上残缺的尸体刺激的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专业素养让他们忍住了,一个接一个的被放上担架抬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陆知知看起来还算干净,有些虚弱但气色不错,脸上也没有什么奇怪骇人的血迹。 救援队上前用急救毯包裹她,“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外面。” “等等。” 陆知知顺了顺堵塞的胸口,“我的男朋友还在洞里面。” “我知道了,这就派人去接他,你先跟我们出去。” 陆知才放心地点头说好。 等两个身穿制服的救援人员找到白霁时,他还是坐在一堆快要熄灭的篝火旁边,面颊因为没有遮挡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 那样骇人的伤痕,比前面在洞口看见那样凄惨的尸体倒是要好受一点。 只以为他是因为受到树枝刮伤导致的伤口,救援人员立刻蹲下来为他的脸包上纱布按压。 “忍一忍,我背你出去。” 被纱布压着嘴,白霁的声音有些朦胧沙哑,“我需要担架。” “腿也受伤了?” 另一名救援人员弯腰检查他的腿,手刚碰到他的大腿,就发现内侧直接凹陷了下去。 他下意识的撩起他的裤管,瞳孔震颤,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你” 白霁的左右两腿大块血肉被挖去,深可见骨,新生的肉芽虽然在尽力生长,但没办法快速填补大量缺失掉的肉块。 两个救援人员都被白霁身上的伤吓到了。 至少他们从业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伤成这样,还这么淡然的跟他们讲话,脸上一点伤痛和恐慌的表情都没有。 他是感受不到痛觉的人吗? 带着这个怀疑,两人快速返回到洞外,喊人去拿担架。 陆知知站在洞口看着那两个说去找白霁的救援人出来,又面色凝重的拿着担架进去,心中一沉,迈开脚步就要跟上去。 “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你先上直升机,你男朋友会是第二批,别再耽误影响我们工作,尽快去医院让医生检查身体。” 陆知知也不想耽搁,她一边扭头注意着洞口的情况,一边被救援人员推上了直升机。 旁边的人安慰她:“放心,你的男朋友还活着,只是直升机的位置有限,你必须先离开了,你们会在医院遇见的。” 陆知知所在的直升机直到起飞时,她才看见雪地里白霁被人用担架抬了出来,具体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她心慌了,又有些不确定。 印象中的白霁完全是几颗子弹都打不死的存在,只是在山洞里关了几天,会虚弱到这个地步吗? 带着担忧,直升机在半小时后落地了就近的大医院。 她被第一时间推进了检查室,配合医生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你算是这次受难人员里身体状态最好的一个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关的久了有些营养不良,回去补一补就好了。” 住院病房里,她被护士要求清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病号服在床上等待。 明知白霁很快就会来,她不太坐得住,充上电的手机有了信号,里面多了好多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 第115章 不要做手术 按理来说,她和白霁都应该回去上班了但迟迟见不到人,学校领导都有些急了。 她挨个打了电话请了假,又跟伊老师说了一声,听见楼下有救护车进来的响声,立刻往下跑去。 一楼的抢救室门口,陆知知刚刚赶到,就碰到了白霁的担架被人推进来。 他的脸上压着纱布,转动着眼珠望向她。 “怎么回事?” 她进不去,就只能被拦在外面询问那两个送他来的医护人员。 对方也不瞒着她,眼神堪称震撼,\b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个清楚。 “难怪你会是这批遇难者当中状态最好的一个,你男朋友真的很爱你啊,为你做到这种地步。” 陆知知如遭雷击,僵硬在原地。 之前那点隐隐察觉到的不对劲,此刻全部都对上号了。 白霁为了不让她饿肚子,牺牲了自己。 陆知知捂住肚子,缓过神来后的那股恶心感又蔓延了上来,她面色苍白的靠着墙壁,神色恍惚。 一个小时过去,急救室里的医生终于出来允许她进去看看。 她来到白霁的床边,他的半张脸都被简单包了起来,下面的双腿也做了处理,两块腿肉明显凹陷,看起来和小腿差不多粗。 “白霁。” 她弯腰碰碰他的脸,眼泪猝不及防的就落了下来砸到他的眼尾。 \b“很痛。”她充满歉意的哭泣,止都止不住。 一想到这些眼泪都是为他流的,白霁就感到兴奋,他还插着针管的手就这样直接抬起来,帮她擦眼泪,又摸摸她的唇,\b纱布下朦胧的声音大胆的说:“亲亲我就好了。” “\b什么?” 他的话很含糊,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陆知知没听清,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要什么?” 白霁神色柔软,又摇摇头\b,“不,没有。” 发现他的手背针管回血,陆知知立刻抓下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别乱动了。\u001d” 他顺从的一动不动,\b过了一会,陆知知又低声不确定的问他,“那些肉,会很快长回来?” \b白霁点点头,“会。” “下次别这样了。” 陆知知松了口气,止住眼泪\b准备让他在这好好休息一会,又听他嘴唇含糊地说:“不要做手术。” “手术?” 她眨了眨湿润的睫毛,\b旁边就有急诊科的医生走过来说:“脸部的创伤面太大了,被利器从耳根划开了整个脸部,常规的缝合不起作用,我们需要手术处理,还有腿部的伤口也是。” 陆知知反应过来立刻拒绝,“不动手术。” 医生愣了一下,\b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你爱人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说实话手术费用不高,医保也可以报销一半,你完全可以接受的。” 陆知知:“不用了。” 她顶着那样的目光也感到羞愧,但是这对白霁根本不起作用啊,他总说他嘴上的伤口愈合又会裂开,腿部会长出新的肉,这些东西在医院很容易被察觉的。 难道到之后要把他送进实验室吗?那太恐怖了。 仅仅犹豫了几秒,陆知知就坚定的摇摇头,“我们不做手术。” “你” 医生无奈,又有点生气,“我劝你好好考虑啊,你男朋友很帅气的一张脸,还有一双健全的腿,你要他未来一辈子都畸形吗?” 陆知知感觉更加愧疚了,虽然她还是很坚定的摇摇头,“不行,真的不行。” “你担心什么?钱的问题?” “是的,我们最近条件艰苦。” 医生见实在劝不动,便不再说什么。 可没想到只是一晚上过去,都打算带白霁出院的陆知知,突然收到了一些医护人员的自发捐款。 她看见那一叠现金的时候,人都傻眼了。 “这是” “我们都听说山洞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家里条件不好,凑个爱心手术费,我们帮你把你男朋友的手术做了。” 陆知知:“” 她也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思。 毕竟能有几个人能做到牺牲自己,来喂养爱人的。 她面露难色,“可是我真的” 护士直接打断她的话,“你的男朋友已经同意了,他想要做手术,你不能再阻止了。” “白霁同意了?” 陆知知愣住了,是因为知道她会为难,所以到最后干脆同意了手术吗? 这时候再拒绝,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她咬了咬唇,将那叠钱推了回去,“不用捐钱,我们有存款的,我去缴费。” 一群医护搞不懂她的心思,但对于白霁可以做手术这件事,大家都挺高兴的。 当天下午,白霁被推进了手术室里进行了长达3个小时的大手术,夜晚,他就因为惊人的恢复速度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医生好心给他留了嘴唇的位置缺口,让他可以正常说话。 陆知知坐在旁边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喂给他。 白霁吃了几块,舔了舔唇,低声说:“明天就该出院了,我的腿快好了。” 陆知知点点头,又给他切了一块苹果,“我知道了。” 白霁勾起唇,“今年夏天,可以好好出去旅游了。” 她手指顿了顿,抬眸看他,点点头,\b“谢谢你。” “不客气。” 第二天早晨,陆知知出门买了两套新衣服,在医生的阻拦下强制\b为白霁办理了出院手续,换好衣服\b推着他坐的轮椅出了院。 一从出租车上下来,白霁的腿就和没事人一样可以好好站立。 回京市的飞机票在今天下午,陆知知暂时租了一个机场内的小胶囊,两人坐进去休息。 趁着这时候,\b白霁撩起宽松的休闲裤腿,将大腿上的绷带扯了下来。 陆知知全程都在旁边看着。 经过手术的处理,又是一晚上的自愈,白霁大腿上的凹陷伤没有那么狰狞,肉也长出来了很多,新生的肉芽要比旁边的肤色更深,肌肉纹理很重,看起来像是被烫破了皮的效果。 “还会疼吗?” 她蹲在他腿边,想触碰又不敢碰,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的。 第116章 调查结果 白霁垂眸,粘稠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欣赏着她那在乎的表情,温和说:“不疼,就是很痒。” “那脸呢?” 陆知知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口罩,“要摘掉?” 那些纱布层层叠叠的闷在上面,看起来十分不透气。 白霁低头将脑袋凑了过去,“我看不见哪里拆掉,你帮我解开。” “好。” 陆知知小心摸摸他的脑袋,找到的位置,将医用网罩解开,轻轻摘掉了纱布。 没有预想中皮肉和纱布粘黏的恶心感,纱布下面的缝合切口平整,黑色的线被新生的\b白皙皮肤紧紧咬合,残留的血迹干涸的凝固在上面。 陆知知捧起他的面庞观察,有些惊讶。 因为这张脸看起来非常漂亮,唇角穿插的黑色线条像是闭合的拉链条,本就昳丽的五官看起来更有一番特别的怪诞帅气。 “很丑?” 她盯的太久了,久到本就对容貌极度自卑的白霁都无法直视她的眼睛,视线往一边瞥去。 \b“不愧是医生的技术啊。”陆知知拿出手机打开了自拍功能,弯腰拿给他看,“缝合的很平整,肉也完全长在了一起。” 她拿出纸巾用水沾湿,简单帮他擦去脸上血迹,皮肤看起来更加瓷白了。 白霁摸了摸脸,那条黑线分割开了脸,像极了缝合娃娃的模样。 “不丑么?” “好看啊。” 陆知知夸赞他,“这样也很好看,完全不丑。” 白霁将这句话听到了心里。 他想既然她看起来更喜欢缝合的样子,那就一直缝着也可以,裂开就缝合上\b,反正他缝补的技术也不错。 山洞遇难的事情很快就上了新闻。 雪崩事件、劣质旅游团为了求生而啃食同类的事情,热度居高不下,大家都在讨论这种情况下为了求生做出的举措,是否涉嫌违法犯罪。 之前举办此活动的商场主理人和旅行团,也为此被警方传唤。 陆知知和白霁的事情倒是没有人报道,两人回到京市后还能继续安稳的上班。 很多老师都听说了她拿丧假出去旅游的事儿,实在看不懂她的操作,也只敢背地里议论。 时遇一直在调查狐狸村的事件,许久没有联系陆知知,听闻她出事还是从同事那里。 他给她打了电话问候,\b顺便告诉了她一则好消息,“我想我知道狐狸村的由来了,我现在在图书馆的藏室,你要过来吗?” 陆知知下午没有课,点头答应,“好。” 她抵达图书馆找到时遇的时候他正在一张桌子前,头埋在一堆厚厚的书本堆里。 “你找到什么了?” 她走过去坐下,轻声问。 时遇将一张旧报纸的照片放到她面前,点了点里面的某一张图片,“狐狸村。” 陆知知拿照片,目光微凝。 时遇:“你是不是去过那里,觉得眼熟?” 陆知知没法否认,“是,我去过那里祈福,白霁带我去的。” 时遇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石头,“我不记得你之前喜欢戴这些石头类的饰品。” “是白霁去山上的寺庙里为我求来的。”陆知知摸了摸石头,佯装淡定的询问:“怎么了?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之前发生的事我没告诉你,但现在我觉得必须说了。” 时遇将一份报告递给她看,“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一直在调查狐狸村,他们都习惯切掉尾指塑进石像里来信仰那只狐狸神,所有村民都是残疾。” 陆知知一页页翻阅着报告。 狐狸村的断指传统出现时间很巧合,正是当年白家出事,供奉的神龛之物真正遗失不久之后。 所有人都为了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田地丰收,而自愿去寺庙内以尾指为契,奉献灵魂。 “他们就连小孩的手指都没有放过。”时遇沉声说:“没有哪个正派的教徒会干出这种事。” 陆知知半晌后说:“你认为是邪教,我脖子上的护身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 时遇又将几张报纸照片递给她看,“这是寺庙搭建的时间,这是当地管事的政要人员死亡名单,这是曾经村村民的收支状况。” 看起来是几起完全不相干的事,可对比了时间线后,就有些让人疑惑了。 自白家出事后不久,狐狸村就开始接二连三的有人死亡,一份名单摆到陆知知面前,除了两个村里人以外,剩下的全部都是身有要职的人员,并且不少都是跨地区,一夜之间一起死的。 如果不是有团队有组织的杀人团伙,光凭一个人如何做到这种闪现的杀人手法。 而且所有人的死亡调查结果全部为自杀,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精细策划过的杀人案件,以那些种田为生,都没上过几年学认知有限的村民,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到。 陆知知很清楚其中是存在关联的,牵扯的事情远比想象的还要多。 她的视线继续扫过下一张照片的内容。 是狐狸村村民的平均每年每户的收支状况。 在寺庙搭建之前,所有人都是靠着田地和果园为生,连续十几年都是差不多收入,做出的统计图也是在合理范围内,随着物价的涨幅。 唯独在寺庙搭建完成之后,平均收入家家户户都在暴涨,最终维持了目前的收入现状。 \b陆知知拿出了手机查了一下,发现现在的果农收支并没有什么问题。 从图书馆出来,两人一块去了咖啡厅。 时遇:“美式?” 陆知知:“嗯。” 他点了两杯咖啡,一块小蛋糕,选了一张靠窗的椅子坐下。 陆知知问时遇:“所以你有什么见解?你认为这一切都是被附身后的白霁在村庄捣鬼,让他像那些邪教的教主一样在这些淳朴的村民当中散播迷信?”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白霁那样性格和行为方式,这实在跟他的人设违和。 但确实,也有另一种她不太愿意想的可能,他身体里的东西就是个坏种,而坏种什么事都可以做,但如果真的随心所欲,为什么反而有规则的只杀一部分人呢? 第117章 狐狸村往事 时遇拿了一只录音笔,还有另外一份电子报告,“我为了了解当年发生的事,走访了所有受害者的家庭,还向上级做了调查。” 录音笔里的内容,是那些受害者各自家人的说法,还有一些调查取证 负责管理狐狸村的人好几个都是优秀干部,清廉作风,在外面的风评很好,很早之前,狐狸村的村民还有不少经常拜访他们送礼合影。 \b光是合影照片都放上过报纸,\b被时遇做成电子版存入手机,拿给了陆知知看。 “我查到漳州高速公路原本是从狐狸村中间过的。” 时遇说:“现在这条路绕开了狐狸村没有通成,按当时的文件记载是因为村民对政府下达的征地款不满意,狮子大开口要的太高了,还出现了很多\b威胁行为。” “村民带着汽油威胁他们自焚,差点杀死人,当地警局里还有当时的立案记录。” 陆知知:“你认为,这些村民原本就心思不正,加上他们得到了你口中那块藏着诅咒的石头,于是被影响了心智变本加厉。” 时遇点点头,沉声说:“这是不对的,谁会希望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就被断去一指活在这种危险的迷信制度下。” “他们村庄目前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果园和树木。” 陆知知将网络上查到的情况用手机递给他看,“如果从那些年开始就心术不正,他们完全可以向那座怪异的石像祈求更多的东西,最实质性的就是金钱了,但这么多年过去,那里还是一副平静祥和的模样。” “平静祥和?” 时遇说:“之前案子分散,现在我才逐一了解每年都有在那里失踪的背包客,你觉得那些人去哪了?” 他冷哼一声,“一切和邪教有关的事,都逃不开祭祀和杀人。” 陆知知沉默。 一方面她觉得证据摆在眼前无法反驳,另一方面,她觉得时遇追查白霁的事已经入魔了,她隐隐想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 至少,在她见识过这些官场上的领导与上面巴结奉承,\b管理下面使劲剥削的模样,她不认为那些摆在历史记录里的资料\b就是百分百真实的。 \b时遇喝光了杯子里的苦涩咖啡,“你去过那座山,就没有看见过不对劲吗?我见过了,见过你坐在鬼火遍布的红轿子上,嫁给了一只狐狸,被它一口吞进了肚子。” 陆知知手里的蛋糕叉蓦然掉落到了地上。 银质的叉子接触瓷块地板制造噪音引来了服务员的动静,很快有人上来贴心的为她更换了一把新勺子。 见她如此意外,时遇的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身子也倾斜过去凑近她,“你见过是不是!你也经历过是不是!” 陆知知不说话。 \b时遇有些生气,“你明明知道那究竟有多么危险!” 陆知知重新吃了几口小蛋糕,放下勺子,望向他,“可以收手吗?” 她的眼神是挣扎思索过后的平静,她的语气是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询问。 时遇身上的怒意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散去的同时,生出一股悲哀。 “你到底是怎么了?真的被影响了对。” 陆知知摇摇头,“我没有完全了解白霁,但也一定比你了解的多,其中的事情不只是表面那样子。” \b“我不会放弃。” 时遇说:“这是我的职责,没人希望都市传说搞得城市人心惶惶,虽然局里用胡萍作为替罪鬼,但她不能抵消那些无辜死亡人的罪恶,这种不该存在,杀掉我母亲东西,就该消失。” 在时遇的童年里,他的母亲是个温柔可爱的人,因为他从未遭受过那样变态的毒打,享受了全部的母爱。 他无法释怀过去。 “更何况你也说了,他总是在我的脑子里叫嚣着痛苦,叫嚣着杀死他,真正的死亡才是他白霁的归宿!” 时遇站起身,拿出一支烟放进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看着她,“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砸碎那只狐狸石像,将石头拿出来毁掉。” “我把实情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够把脖子上的石头丢掉,或许它是用来操控你的,为你带来厄运。” 陆知知起身跟他走到门口,夜风阵阵,带着一丝入春后的暖。 “或许我们都该向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 时遇摇摇头,“事情不解决是无法释怀的,你最清楚?” 陆知知闭了嘴,她知道时遇说的是正确的。 只有在每一件无法释怀的事情以决绝的姿态落幕,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她撸了一把耳边的碎发,看着烟雾缭绕的他,“我是个自私鬼,时遇。” 他抽烟的动作一顿,望向她。 陆知知莞尔一笑,看起来有些难过,眼里水汽氤氲,又有些接受自己阴暗后的平静。 “我现在对大多人悲惨的事都无法共情,也生不出什么怜悯的心,我只想自己能够平安的活下去,生活顺利就可以了。” “我其实帮不到你的忙,我对你感到抱歉。” “我会偏向白霁。” “尽管在警察的眼中,他是个危险的诅咒和杀人犯。” 这是陆知知与时遇分别前说的最后几句话。 他独自站在江边树丛,抽了无数烟头。 陆知知到家的时间有点晚了,在附近的夜宵店买了点烧烤,直接用密码打开了白霁家的大门。 她现在对他的家已经完全自来熟。 屋子里只有卧室内的卫生间亮着灯。 陆知知将夜宵放到桌上走进去,“白霁,你在洗澡?” 浴室里没有水声,磨砂门映出一个模糊瘦高的身影在里面,他正背对着她抬手,聚精会神的往自己脸上做着什么。 门是半掩的状态,里面的盥洗台上有一个医疗包,手机倒扣着放在一边,放着一首低沉的男声现代音乐。 整个浴室都是歌声。 陆知知拉开了门,“你在做什么呢?是伤口要上药?” 随着她的声音,门彻底打开,正对着大门玻璃镜子里,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唇角开裂 第118章 我想一遍遍的为你缝合 一根穿针的黑色线垂挂在嘴边,那双充满红血丝,因为痛苦显得狰狞的眼珠转动,从镜子里与陆知知的视线对视而上。 这幅恐怖的模样让陆知知呼吸一窒,\b腿突然就有点软,一把扶住了门框失声道:“你在做什么!?” 白霁转过身,那根垂落的银针还挂在面颊一侧微微晃荡。 他下意识的捂住脸,垂落的眼底划过一丝狰狞。 只因为他太久没让它出现了,为了不吓到陆知知而憋屈自愿蜷缩的怪物,\u001c没有与他分享那块诅咒之石的视觉,它故意让她看见他丑陋的模样。 疯狂的嫉妒和不满占据了他的脑子。 “它又裂开了。” 鲜血顺着瓷白修长的指缝流下,白霁眉眼惊慌,声音无措,“我只是想把它再次缝起来了。” 光是听他说了裂开、缝合这种词,陆知知就起了一阵激起的鸡皮疙瘩。 他的眼球充血,\b声音颤抖,那么多的鲜血,这得有多么的疼。 她平复了一会被吓到的心情,生气道:“你为什么这么做\b?原本这道伤口就没办法完全愈合,很快就会开裂的不是么?” “不好看吗?” 他反问:“你说过那样更好看不是么?我相信你的审美。” 陆知知一下反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你不疼吗!?为了美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语气尖锐的吼他,难得生气了,气他可以对自己虐到这种程度也毫不手软。 白霁微微低头,血液很快就将他纯白的毛线领口染红,像是屠夫的围裙。 他感到委屈,共情内心那只狐狸对美貌的执着后,神色更加萎靡了。 他一言不发的长腿后靠在盥洗台上,低着头,腰也弯了下来。 哪怕是这样的高度,陆知知也完全需要仰头才能注意他。 她叹了口气,扯来旁边的毛巾压到他捂唇的手上,\b“我没有要生气和你吵架的意思,我只是会担心你。” “美貌真的那么重要吗?” 白霁默不作声,但点了点脑袋,明明这身高这脸应该是吓人的气势,愣是让人察觉不出一点,反而像只委屈的绵羊。 陆知知又自作多情的问了一句,“是因为当时在机场,我夸奖你缝补起来好看,是因为我说的话,你才做的吗?” 白霁又点了头。 不过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想法,确实缝合后的样子更完整,虽然每间隔几天就要重新缝一次,要忍着皮肉穿针拉扯的痛感。 陆知知抿了抿唇,“其实我觉得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 白霁抬眸看她。 陆知知一脸笃定,“一条黑线连接的脸皮,我是出于安慰你的态度才说的\b,其实还不如直接裂开,至少那还会让我有亲吻的欲望。” “现在么。”她顿了顿,故意说:“我一点也不想对着这张脸做这种事了。” “我不缝了。” 白霁表情慌张,快速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拖至胸口抱住,死死禁锢。 比起想要拥有绝对的美貌,他更担心被陆知知嫌弃。 脸上的血液很快落到了陆知知的头发,整个浴室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心里又是一声叹息,反手抱住他的腰,侧着脸靠在他胸口,“白霁,我不希望你痛苦。” “我知道。” 他低着头,下颌在她的肩膀上轻蹭。 “你今晚又毁掉了一件我的衣服。” 她将人推开,忍着内心深处的一丝丝颤栗,抬手用剪刀剪掉那根还吊在白霁脸肉上的针,一点点将他缝合了一半的黑线抽出。 皮肉拉扯的动静,翻卷的血肉,橘黄的暖灯,男人乖顺至极的眼神,是她努力佯装镇定的力量。 已经接受了要和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在一起,这些时不时就要见到的血腥场景,她需要克服并且习惯。 “我把我的工资卡给你。” 白霁说着就把口袋里的钱夹拿了出来,作势真要塞进她的衣服口袋。 陆知知捉了他的手将钱夹塞回去,侧身打开水龙头,拉着他的手放进去冲洗掉血液。 “还没到那个地步,真有事情,我会找你帮忙的。” 关掉水擦干他的手,那白如凝脂的手指瓷白透亮,骨节分明,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遍布手背。 陆知知不由自主的就被着手勾去了神智,洗完后也没着急放开,握着他的手这里摸摸,那里揉揉,就连指缝也没放过的根根摸了过去。 白霁也没提醒她现在有些变态的模样,安安静静的随她揉捏,就是脸上多了一丝欲色,渴望她也能在多摸摸别的地方。 柔柔软软的,拂过皮肤都能让他感到舒适和爽快,还有无尽的空虚。 等陆知知回过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她意犹未尽松开手,主动说:“我买了宵夜,你先吃点然后去洗澡把衣服换掉。” “好。” 买回来的烧烤耽搁的太久已经凉了,陆知知放到了烤盘里重新加热再装入盘子里,又开了两罐饮料喝白霁一起吃。 他的脸处理干净后,因为针线穿孔的缘故皮肉翻卷的离开,甚至想要喝下饮料,都会从唇边开裂的缝隙中溢出少许。 陆知知注意到这情况,找来了一根吸管,“用这个。” “明天就不会这样了。”白霁解释道。 “我知道,我不介意。” 吃完了东西,白霁进浴室冲澡,陆知知顺手去把几个餐盘洗了,收拾好餐桌打包完垃圾,走进卧室冲着浴室方向说:“我准备回去洗洗睡觉了,你早点休息。” 浴室里的水一停,白霁的身影出现在磨砂门后。 他将门拉开小半,声音传出,“帮我拿一下睡衣,在第二个衣柜里。” “灰色的套装吗?” “是的。” 陆知知将衣服拿下来,准备从门缝里塞过去,哪只那门就打开了大半。 白霁洁白的身躯包裹在热雾当中,肌肉紧实,腹部更是明显。 他往前跨了一步,身上湿漉漉的还不断滴着水,“谢谢。” 漂亮手带着水珠伸出来,从她眼前晃过,抓住了上衣,又把裤子留在了她手中。 白霁侧过身,抬手,衣服从头套下,线条曲线完美,就连一些不可说的地方,也没有一丝的不干净。 第119章 你会后悔 他浑身上下除了头发外都像是做过抛光处理,滚过一遍遍的\b白玉油漆。 就这样的皮肤和身材,哪怕是电影明星经过处理的视频和照片,也没有达到这样夸张的程度。 给陆知知带来的视觉冲击,让她红了脸。 白霁还想彻底转过来去拿她手里的裤子,被反应过来的她紧急叫停,“好了!别动!” 他还是侧站着,偏头,疑惑道:“怎么了?” 陆知知闭着眼睛走过去一步,将衣服挂到他的肩膀上,手指不经意划过那被热水浸染的滑嫩肩膀,心脏狂跳。 “不要随便在我眼前一丝不挂。” 她转过身,才敢睁眼,“你慢慢来,我回去睡觉了。” 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激跳如雷的心跳,都取悦到了白霁,他愉悦的扬起微笑,那点被怪物恶整的郁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时遇接受了陆知知的建议,打算继续深查这件事,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好事下来了。 狐狸村的怪异寺庙经过一系列的程序评估,种种案例加起来,源头之恶就是那座伫立在山顶的寺庙。 上面下达了尽快拆除令,再此之前,警方需要配合专家前往狐狸村进行宣传,扭转他们的心思。 时遇也作为其中一员走访狐狸村,对村民进行谈话。 专家在台上劝的苦口婆心,讲述了很多案例试图扭转下面被集中到一起的村民心理。 时遇今天穿着便衣,跟扬立站在一块听,两人互相点了根烟。 “你怎么今天也过来了。” “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你去找陆知知谈过了吗?”扬立问,又说:“她是不是劝你放弃。” 时遇深吸一口烟,点头,“是,她现在站在那只诅咒怪的身边。” 扬立没有意外,“她之前来给我的孩子做家教,可视门铃记录下来,白霁每天都会来接她上下班,他们的感情比你想象的还要深。” 时遇抿唇不语。 而扬立知道他的心思,直白的说:“她应该爱上白霁了,可真是个大胆的姑娘是” 时遇淡淡应了一声“嗯。” 谈话间,一名村民上前询问他,“不管我们接不接受你们的说法,你们都要拆掉那座狐狸庙是不是。” 时遇夹着烟,垂落手,语气笃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留着它。” “呵。” 那村民怒极反笑,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憎恶,“你们这些人,总是这样子来对待我们这些穷苦农民,欺负我们。” “这些人?” 时遇捕捉到了关键词,“之前还有人对你们做过什么吗?” 那些出现在报纸上全部死亡的清廉官员,其中果然如陆知知所说还有隐情? 知道时遇是带头想要强拆寺庙的警察,村民并不觉得跟他说些实话有什么作用,他只用着凶恶的注目,怪笑一声,“当然没有,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起的时遇警官,你不想让我们好过要毁掉我们的神,我们也不会让你这辈子好过的。” 扬立不喜欢这样恶劣的笑容,在村民还想上前时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好了,有事情你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警察总会想办法为你解决。” “哈、哈、哈。” 他笑的大声,都吸引了那些被迫听演讲的村民们注意。 不管男女老少,所有人动作一致,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他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森然恐怖。 那人盯着时遇,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谁也不能拆掉狐狸庙,我们会让你后悔的,你这辈子都会后悔。” 风雨欲来前的一片宁静。 陆知知今天上课的时候发现班级里那个叫钟筠的女孩戴着口罩,一整节课,她的脑袋压的低低,头发披散,厚厚的刘海遮挡。 她听伊老师说过这女孩是个失去尾指的残疾人,于是下课后主动走到她身边询问,“身体不舒服?” 她下意识的捂住脸,摇摇头。 陆知知观察了一会,发现了那口罩缝隙间露出来的少许面颊,藏在发丝后的青紫。 “走,我们去一趟医务室。” 她直接拉起女孩的手,\b将人强制带去了医务室。 下节课的上课铃刚响,医务室内只有白霁一个人坐在阴暗角落的办公桌前,眼神冷漠的盯着手里的一具人体模型,将它的内脏挖出来又装回去,循环往复的无聊动作。 听见敲门进来的动静,他抬眸,陆知知领着同学进来的刹那间,那细长冰冷的狐狸眼弯起,倏然露出温柔笑意,“怎么了?” 陆知知:“这个女孩脸上有伤口,你帮忙处理一下。” “是吗。” 白霁侧过身,示意女孩子坐下,“我看看。” 钟筠低下头摘掉口罩,左侧面颊有很大一块青紫的伤痕,还有些脓液和肿胀,看起来下巴也有点歪了。 白霁端详女孩的脸,说:“我好像见过你呢。” 钟筠抬眸望向他,那双犹如坠入深渊的眼睛,让她瞳孔一缩,抓紧了校服,“我、我” 在他(它)的婚礼上,那无处不在的眼睛,确实见过所有的村庄人。 “是被人打成这样的?”白霁没有勉强她把话说完,起身找来药物,戴上手套。 陆知知以为她很疼,看她整个人突然开始害怕颤抖,便上前摩挲着她的后背帮忙平稳情绪,“是同学做的吗?” 钟筠摇摇头,“家里。” 如果是学校陆知知还有办法交涉一下,但打人的是家长,她就只能把这事交给班主任来处理了。 白霁将钟筠的骨头正了回去,又放了她脸上的脓,涂抹好药膏裹上纱布。 “按时涂药,药膏需要自费。” 钟筠低着头\b,小声问:“多少钱?” 白霁:“200。” 钟筠立刻说:“我不要了。” 她家庭条件一般,现在家里又出了那种事,两百的药膏很贵了。 “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迟疑又带着一股莫名的敬畏询问:“您会帮我们解决麻烦的,对。” 白霁将笔帽盖上,反问她:“你在说什么麻烦?解决不了,应该请警察。” 第120章 死亡降临 钟筠立刻闭上了嘴,将头深深的埋下去,“您说的对。” 陆知知察觉到了其中的气氛有些奇怪,两百的钱不多,她帮钟筠垫了钱,将药膏塞进她手里,“有问题,你的班主任会联系家里沟通解决的。” 钟筠点点头,重新将口罩戴好,“我回去上课了。” 等她离开,白霁才像没有骨头的人突然伸出手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到她的腹部,声音闷闷的,“知知。” 陆知知低头,“怎么了?” “你脖子上的那块石头,确实是保护你的。”白霁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被她又用“你在欺骗我”的眼神注视,担心她会生气。 他说:“我没办法完全控制它的行为,那都是它想做的事,但我可以和你保证,你绝对不会因为一块石头受伤。”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她早就察觉到了麻将馆里的冲突,那些阿姨的失控又没有被附身是什么情况。 她摸了摸胸口的石头坠,“我知道的。” 手法很血腥,细想之下早有迹可循。 陆知知垂手,摸了摸白霁的头发,“白霁和诅咒其实是不可分割的,除掉它,你会死么。” “或者除掉你,它会死吗?” 白霁敛眸,“我不知道。” 那声音在脑子里嘲讽着除掉它是痴心妄想,又生气的想要冲出来让陆知知把她危险的念头塞回去。 它会生气的,它会生气的! 绝对不可能死亡! 它不死不灭! 白霁的肩膀忽然抽动了一下,单手捂住脑袋,低吟一声。 陆知知想捧起他的脸,“怎么了?” “出去。” 他的声音逐字变的尖锐,哧哧的发声,“中午,我们在一起去食堂吃午餐。” 危机感先一步抵达陆知知的心里,她不想留在这看到什么会让自己后悔或恐惧的事,逃避和忽视已经是她惯用的伎俩。 “好,但还是我打包回来医务室和你吃,总是频繁的摘下口罩,伊老师总是向我抱怨她的视力在下滑,我怕引人注意。” 说完话,陆知知匆匆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她回到办公室,见伊老师正好这节也没课,便走过去问她:“关于4班班级里的钟筠,你知道她家是哪里人吗?” 伊老师:“知道啊,入学的时候都有填写家长联系方式和住址的,怎么了?” “她好像在家里被家人打了,我带她去医务室,白医生说她下颌错位,脸肿的一塌糊涂,你能给我找一下地址吗?” 伊老师一听这么严重,“你等等。”她弯腰去拉开桌子最下层的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翻找了一番,“我给她家里人打电话问问情况。” 伊老师现在就是这班的班主任,这通电话由她来打,陆知知只是凑过去看了一眼纸上的地址。 钟筠对白霁有畏惧感,尾指缺失,衣着朴素,这跟时遇形容的村民很像。 但是 钟筠的父母地址上写的是京市城里人,她的户口也在城市里。 她不是狐狸村的人么? 陆知知眼神疑惑。 伊老师打了将近十分钟的电话才挂断,然后无奈叹了口气,“她新婚不久的姐姐好像是出轨被发现躲回了家里,丈夫找过来,钟筠为了保护这个姐姐,就被牵连了。” 陆知知哑然,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伊老师说:“这种别人的家务事我们除了让家长注意,也没别的办法了。” 陆知知点点头,脑子里又不自觉浮现刚刚在医务室钟筠对着白霁说的话。 她在乞求他帮忙。 好像把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一样。 这不合理? 思绪到这,就被陆知知的神经戛然而止。 她吃掉精神药,拒绝深入思考,拿上课本去上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一个周六的下午三点。 京市边缘一处背靠山林的木质公寓。 警车和救护车将这里包围。 时遇面色凝重的踏上台阶,听旁边的警员简单讲述事情经过,“这家的女主人突然发疯,剪开了自己和儿子的嘴巴,又用麻绳捆住了儿子的脖子,将它挂到了悬梁上后也把自己挂了上去,男主人回来看到后差点疯了。” “这里原本不是你的管辖区啊,你怎么过来了?” 另一名负责的年长警官将时遇拦在门口,皱眉道:“我没收到你们局里合并办案的消息,这不是口罩女杀人案件,我们已经排除了他杀,你来这里做什么?” 时遇面无表情的说:“这家男主人是我父亲。” 对方愣住,反应过来很快收敛了脾气,沉声道:“尸体还挂在上面,你现在进去可能接受不了。” “不要紧,我和他们同父异母,家庭重组。” 时遇径直绕过那名警察,戴上鞋套后淡定跨入门内。 木质公寓是三角房顶,中央横穿四根横梁,整体装修是森林小屋风,安逸又漂亮。 壁炉里还烧着炭火。 整个宽敞明亮,玻璃窗遍布的客厅,一进门就能尽收眼底。 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就挂在中央一根横梁上,窗户和门正对着通风,山里的风一吹,那尸体就跟着轻微的咯吱摇摆,负责处理的法医正在对其进行拍照工作,时不时的相互说两句话,满眼可惜。 苍老的中年男人还和年轻时一样,穿着整齐干净,坐在沙发里看着地上的印花毯子发呆。 时遇走过去,看不见他脸上有多少悲伤之意。 “白先生。” 白伍树抬头,额上出现几道深深皱纹,精明的眼瞳里看见他后终于流露出一丝恐慌,“你不该来找我的。” 他抚摸着拐杖顶端的圆球,“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坐标,我早就该明白的,你害我暴露了。” “是你把灾祸引到了这里来。” 时遇沉默半晌,说:“我从没把你的存在告诉过任何人,是它主动找上了你。” “因为我告诉了你诅咒的存在,是你的鲁莽行事惹怒了它!我们惹怒了它!” 白伍树的声音陡然拔高,拐杖脱手,狠狠朝着时遇砸了过去 第121章 砍掉他的头颅 “我就不该把办法告诉你的,杀戮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作为我不再继续供奉的惩罚,那样的诅咒永生永世都会缠着我们白家!” 他说的话快速又有些无语轮次,他从沙发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满脸后悔,“马上就轮到我了!马上就轮到我了!”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两名警察的制止。 “嘿,把家属带到外面去,别在这里影响工作了。” 时遇将白伍树拉到了公寓后面,天然的森林氧空气清新,是挑不出毛病的养老院。 他低头点了根烟,咬着烟尾说:“我找到了那块石头,它被藏在了一座村庄的寺庙里。” 失控的白伍树骤然安静了下来,“你已经拿到它了?” “还没有。”时遇说:“不过既然你当初选择抛弃家庭,为什么不想着先毁掉那块石头,你明知道那是诅咒的根源,家族世代供奉的邪恶东西。” 白伍树看向他,冷笑一声,“你不是我,你当然不会明白我的恐惧,我们世代的荣耀都是靠供奉它得到的,反噬在白霁身上的诅咒同样也反噬到我的父亲,我的兄弟身上,世世代代他们双手沾满鲜血,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我的近亲发疯,就如当年你的母亲一样。” “接近它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他捂住脑袋,“我连触碰它的勇气都没有,你竟然还认为我可以毁掉它,你什么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 时遇深深吸了口烟吐出,“如果我不懂,如果我不在乎,我不会想尽办法毁掉它。” 白伍树:“但你不该把灾祸带到我身边,你不该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激怒它!” 他恶狠狠的推了时遇一把,“我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有了一个正常的家庭,正常的妻子正常的孩子,你偏偏要毁掉我的生活!” “正常的家庭,正常的孩子?你之前没有吗?”时遇后退两步站稳,将烟头丢在石头地上碾灭,沉声道:“是你的选择毁掉这一切的,只会逃避的懦夫,母亲的死亡也有你的责任。” 放任一切死亡事件发生,不断折磨他妈妈的神经,生生将她逼成了一个疯子! 时遇厌恶道:“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好好生活下去?凭什么当一个父亲?” 白伍树撑着膝盖,仰头看他,喘着气:“你现在还不明白我想要一个正常的生活,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奢望吗?” “接近诅咒的人都会疯,都会死,你现在每日都活在这样的生活里,看着周围的人不停的死去,你感觉不到痛苦吗?你不想逃离吗?你不恨为什么这些事要发生在你的身上吗?” 在白霁还未诞生前,白伍树确实爱过自己的妻子,和她度过了一段非常幸福且平凡的生活。 直到那块诅咒之石将怨气注入了妻子的肚子。 “你觉得我为什么逃避?是根本无法抵抗的力量!”白伍树指着自己长出无数细纹的苍老双眼,“你有家族遗传,作为白家的一员我当然也有,我亲眼看见了,亲眼看见!” 亲眼看见还未出生的孩子就被诅咒附身,成为新的载体。 他不敢反抗,无法反抗,于是选择逃避,选择从别的女人身上获取短暂的安宁,他放任白霁杀人,放任妻子疯魔,重演了属于他父亲的故事。 世世代代,都是这样。 “无法改变的。” 白伍树低下头。 时遇:“不,是可以的。” 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诅咒会爱人吗?” 白伍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悲观的面庞笑的狰狞,“你在说什么?那个东西爱人?那个连鬼都不算的东西,连灵魂都没有的咒怨,你说它会爱上一个人类?” 时遇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陆知知,以前总是会来家里的女孩,你记得吗?” 白伍树从无数记忆里翻出了那个瘦小的女孩,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他缓缓收敛,“我记得她,一个挺可爱的姑娘。” “她和白霁在一起。” 时遇说:“京市大部分的杀人案都围绕她展开,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甚至只是一些小刁难,都被那只怪物杀掉了。” 白伍树彻底没了笑容,目光变得奇异。 “你确定?我从没听说过诅咒会爱人。” “那就是一团有着狐狸模样的咒。” 它甚至连一颗人心都没有,哪里来的情感去爱人? 时遇:“可我调查的清清楚楚,它对陆知知是不同的,它虽然没有伤害过她,却在潜移默化的转变她,想让她变得跟它一样没有人性,变成怪物,我想拯救她。” 白伍树安静听完,反而平静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怎么觉得,她需要你的拯救?” 这句话恰恰好击中时遇的心脏,他哑然失声。因为从始至终,陆知知表现的都是在拒绝他。 白伍树说:“以我过来人的经验如果她受到了蛊惑,甘愿被利益驱使,你拯救不了。” 时遇:“她还能得到什么利益!?她的身边只有深渊和死亡。” 白伍树嘲讽:“前面不是你说,伤害过她甚至只是有口角的人都死了吗?她一定从中获利了,或许是金钱或许是地位或许是生活?你以为那女孩纯真善良?她的心本来就是魔鬼。” “只有魔鬼才能和魔鬼走到一起,任何懦弱都是无情的表象。” “而白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从前做过无数恶事结成的恶果堆出来的。” 横梁上的尸体被法医拆了下来装袋,黑夜降临,灯光昏暗。 白伍树站在尸体边,岣嵝着身体,再多的难过也无法宣泄,他回头望向时遇,嗓音沙哑,“不过,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它身边完整的活下来,陆知知要真如你所说对诅咒来说很重要,那她就是可以用来威胁它的把柄。” “它会为了她自我毁灭吗?” 时遇:“我不知道。” 白伍树垂眸,“想办法将石头挖出来毁掉,至于白霁身体里的诅咒能不能消失,我不确定,必要的时候就连同他一起除掉,砍掉他的脑袋。” 时遇:“” 第122章 它很听话 时遇:“你让我去杀掉自己的兄弟。” “兄弟?” 白伍树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汇,唇角抽动,“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难道还没有这个觉悟?你多大了,还在跟我说笑话吗?” 时遇:“白霁是你的儿子么。” 白伍树看着妻子和孩子的尸体被送上前往殡仪馆的救护车,幽蓝的光芒亦如曾经白日烈阳,染血的裹尸布包着白夫人的尸体同样送上救护车被拉走。 他想起她刚怀孕时的美好生活,共同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那个承载过他所有期望的儿子。 白伍树蹲到了地上,身上笔挺的衣服压出褶子,目送救护车远去,身边警察来来往往。 “他是无辜的,是诅咒害了他,每一任被附身的白家人都拥有无法解脱的痛苦。” 他抱住脑袋,摩挲着半白的头发,“如果你真的想要除掉它,让悲剧到你这里就截止,就要抱有决心。” 可能要砍掉白霁的脑袋,时遇会为此贡献出自己的一生,也会得到陆知知绝对的厌恶。 他看着父亲的背影,仰头望向黑幕没有半颗星星的夜空,神情冷漠。 他是带着绝对正义,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不会再让悲剧继续下去了。” “狐狸庙,我一定会拆除。” 钟筠脸上的伤口在经过小半月的恢复后,摘掉了口罩。 就是因为残疾和变丑陋的容貌,她在班级里变得更加孤僻了,也没有同学跟她在一块玩。 有时候陆知知上的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时别的同学都结伴去食堂吃饭,只有她一个人用袋装泡面当午饭。 到了晚上放学的点,因为是走读生,陆知知偶尔会碰到她也是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牌边。 这天晚上,她跟白霁一块下班,又在同一个地方碰到了钟筠。 陆知知看了眼手机时间,今晚的公交末班车已经过去了,她还站在那是没注意到时间吗? 白霁打的滴滴车到了,“我们走。” “等等,那是我的学生,我上去看看。” 陆知知掏了掏兜,还有中午伊老师给的一包小零食,走到钟筠身边从旁递给她,“末班车没有了,你怎么回去?” 钟筠握着书包转头,“陆老师,我” 她的余光发现在车子边上站着的白霁,神情顿时变得敬畏和胆怯,“我最近住在酒店,不回家。” 陆知知诧异,“是吗,那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她想多半是跟她的姐姐家事有关,家里的家长是害怕孩子再受伤,所以让她到外面暂时避避风头,毕竟正值冲刺的阶段,学习很重要。 “可以吗?” 钟筠是对她询问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后面的白霁身上。 他温声开口,“来。” 在送钟筠回酒店前,陆知知带着两人先去了夜宵摊上吃晚餐。 吃饭的氛围有些奇怪。 钟筠全程只吃自己碗里的东西,筷子都不敢往菜盘子里夹。 她看起来太害羞了,于是陆知知不断的往她的饭碗里添菜,关照学生的情绪太投入,乃至于自己都没怎么吃东西。 白霁注意到也提醒了几次都没用后,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受到怪物的影响,他一点都不喜欢陆知知将注意力偏袒分给任何人,无关性别,她照顾别人还忽略了自己,就是会让他感到不开心。 不过他也不能对一个学生做什么。 钟筠的饭碗里又多了一双替她夹菜的筷子,白霁温声道:“你自己快吃,不是刚下班就说饿了么。” 他主动插入,接替了陆知知的活,总算让她把注意力拉了回去。 而钟筠则骤然抬头看向白霁,眼睛红红的,像是激动到要掉眼泪。 白霁淡淡睨她,眼神警告。 “白医生。”钟筠努力收敛,低下头,“您放心,我们会解决问题的。” 陆知知:“家庭问题吗?” “嗯,家庭问题,还有些外部矛盾。”钟筠轻声说:“没人可以在我们的大家庭里乱来。” 陆知知的手机这时候响了一声,进来了一条新短信。 是扬立发给她的。 他从时遇那里得到了消息,说是明天上午有新的证人约他在酒店房间见面。 陆知知不明白这事发给她干什么,直到扬立又进来的下一条新消息。 他说:【那些村民团结过了头,我不认为会有人愿意去告诉时遇真相,我怀疑其中有诈,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在场,遇到危险,你帮帮他。】 “又是谁在给你发消息,食物都快凉了。” 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敲了敲桌子。 陆知知关掉手机,神色涌动,重新拿起筷子,“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白霁目光一暗,“这么晚了,有急事吗?” “嗯,也不算。” 身边还有学生在,陆知知不方便多说,直到饭后将钟筠送回酒店,她主动牵了白霁的手,跟他解释刚刚的消息:“是扬警官给我发了消息。” “扬警官?” “面馆的女人模仿作案,杀掉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陆知知说:“现在他不在刑侦,做后勤去了。” 白霁知道这号朝他开枪的人物,“怎么了吗?” “他说时遇会有危险。”陆知知偏头问他,“你觉得我应该过去帮忙吗?” 白霁听得出她的话中话,握紧她的手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我说过的他不会有生命危险,除非是别人要伤害他,你难道一点也不信任我么。” 陆知知弯了弯唇,“我只是向你确定一下,扬立口中的危险是什么样的范畴。” 白霁对时遇来说就是最大的危险,有他的保证,她想其他事情时遇是可以解决的。 白霁:“虽然会失控,但它会听你的话。” 陆知知扬了眉毛,“它吗?” 他看着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它不会承认,但会好好约束自己的行动,不然你有很多次机会通过我见到它了。” 事实上从陆知知认识白霁到现在,那缥缈时刻落在耳边的诅咒之物、怪物等说辞,从未真正在她眼前展示过。 “我不想见。” 第123章 那个跳楼的女孩是谁? 陆知知很干脆的说:“我会害怕。” 白霁微笑,身上丝丝黑气蔓延而出,“是啊,我也害怕,但有些时候这是没办法的事,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不论逃离的再远,怪物都会带着他找到她,想靠近的心会瞬间沦陷,将一切都抛在脑后。 陆知知淡定回:“我理解的。” 正因为明白,才会和他在一起。 时遇收到消息,并且对方点名只要他一个人来,只信任他,他就赴约了。 敲响酒店的房门,在门口等待了一会,里面的女人打开一条门缝,“时警官?你一个人来的吗?” “嗯。”时遇点头,“我一个人。” 她打开门放他进来。 一间大床房,被褥凌乱,女人在这住了一晚。 她在床侧坐下,梳好头发,弯腰去穿袜子。 时遇说:“你要跟我说那些背包客的事情,证据你带来了吗?” 女人穿好一双高跟鞋,站起身,脱掉身上的浴袍,反问他:“时警官,你觉得我这样穿好看吗?” 一件艳红的吊带长裙,一双高跟鞋,只是配上那并不白皙的皮肤,有些违和。 时遇皱眉,“方小姐,我们应该先聊正事。” 女人走近他,在他的面前蹲下,手顺着他的裤腿一路往金属皮带上抚摸,“时警官,我们狐狸村就靠水果和树木为生,我们都是好人啊,你能不能网开一面,不要去破坏我们的寺庙。” 他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毫不留情的冷声道:“如果你来找我是因为这种事,那我想我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女人弯眉眼笑,面露魅惑锲而不舍的尝试了多次勾引,都已失败告终。 时遇将她推到床上并且自己后退的时候,她的耐心终于耗尽,摸了摸被甩开的手腕,眼底全是愤恨,“啧,送上门的都不要,你可真清高啊,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本来如果我们上床,只需要毁掉你就好了,现在要变得这么麻烦。” 女人转身走向大开的窗户,提裙踩上旁边事先摆好的凳子,窗帘鼓起风浪触碰她的裙摆。 时遇预感不妙,“你做什么,下来!” 他走过去就要拽人,偏偏女人一股坐在了窗边,身子后倾,微笑,“过来我就跳下去。” 他硬是止住了脚步,沉声安抚,“我会暂停,我会和局里重新商量寺庙的事,你别冲动,你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跟我谈判。” “时警官,你一直认为狐狸村的人都是邪教。” 女人发出狂笑,“那我们就让你见见邪教真正的样子,就从今天开始,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来找到狐狸村背后真正的故事,然后,用余生的一辈子都来忏悔。” “传说穿红的人死亡会变成厉鬼,时警官,我会回来找你的。”女人仰望天空,光晕让她微微眯眼,松开手,低低喊了一声,“父亲。” “不要!!” 时遇发出爆喝,冲过去想要抓住人,但努力到极限的指尖也只是摸到了女人的一丝红裙边。 次日下午陆知知还是给扬立发了消息,从他那里到了时遇今天下午会去的酒店。 拿到地址,她上完自己的课和伊老师说了一声,背起包就打车过去了。 抵达目的地的她刚从车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伊老师中午请客的咖啡杯,就距离自己两米远的车顶,轰然一声,砸下一个人。 玻璃四溅,一只红色高跟鞋落到了陆知知的面前,逼停了她的步子。 她的面颊和手指上都不同程度的溅上了白红相间的血点。 那样血腥的场景让陆知知呼吸一窒,胸口瞬间闷到喘不上气,瞳孔剧烈颤动。 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大吼声。 “有人跳楼了!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有人发现了她被吓到凝固的身影,主动走上去将她拉到一边,“你还好吗?别看那里了!” 陆知知扭头,惶恐的视线晃了晃后定格在酒店门口,时遇推开店门急奔而出跑到车边,嘴里大声说着什么。 白霁说的没错。 时遇果然没有出事,出事的是别人。 那个跳楼的女孩是谁? 陆知知丢掉了咖啡杯,缓过神来告诉路人自己没事,又从酒店的玻璃墙中发现了自己脸上有好多血点。 她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的想吐,随意用袖子抹了一下,匆匆搭上正好抵达的一辆公交车赶回公寓。 通过吊坠默默注视一切的白霁,在她后脚抵达前,先一步出现在了公寓的楼下。 他手里拎着一袋水果,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语气恰到好处的转变,“你去了哪里?怎么会有血?” 陆知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溅到的血点,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栗,“我路过一家酒店,上面有人跳楼,正好摔到了我面前。”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突然摔落,肢体碎掉的视觉冲击,竟然比雪崩山洞里的啃食案还让她控制不住情绪。 她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一到家里,她就迫不及待的脱掉外套,“我去洗澡。” 白霁后脚跟进了屋,又听她说:“白霁,等会我把衣服都丢出来,你帮我立刻拿到楼下去丢掉,麻烦你了。” “好。” 他将水果放到桌上,烧了壶水,然后走到浴室边等待。 陆知知只留下了内衣,剩下的全部从门缝里伸出去递给了白霁。 她站在热水下冲了好久,将自己从头到脚冲了两遍,用手抹开雾气沾染的镜面,仔细端详身体后,才裹上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长长呼了口气,来到客厅。 白霁洗好了水果,泡了热红茶,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搞笑综艺频道,整个窗帘拉紧只有夜灯的客厅,气氛就和他身上的杏色毛衣一样温暖。 家里有人的感觉,确实比独处消化情绪的时候好多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拿了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喝了一口红茶,才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说:“好受多了。” 第124章 白霁发现了她湿漉漉的头发,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拉起她,“去吹头发。” 陆知知累的不想动,“可以等自然干。” “我帮你。” 白霁还是将她拉去了浴室。 他熟门熟路的找到吹风机的位置拿出,将她拉到盥洗台前抵着。 陆知知正对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戴着口罩的流畅下颌,“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自杀。” 生活在令她陷入绝望之中,她也没想过去死,像她这样惜命的人无法理解那个女孩的思想。 吹风机开起了热风,白霁的手机穿插在她的发丝间,微凉的温度中和了热风的热度。\b 陆知知感觉刚刚好,她身子前倾,疲惫的将脸埋到了他的胸口。 双手环上他劲瘦的腰间,她收拢了手指。 白霁的眸光微闪,“很累么。” “不是。” 她闷声说:“感觉有你好多了。” 白霁唇角扬起,细心的继续帮她吹干头发,整个浴室里很快充斥着薰衣草味道的洗发水香气。 头顶的浴霸灯开着,还呼呼吹着暖风。 陆知知感觉到有些热,拨开了黏到脸上的发丝,下巴抵在白霁的胸口。 越看那用来遮面的口罩越不顺眼,她干脆从心抬手摘掉了他的白色口罩。 白霁手一顿,下意识摸了下脸,“怎么了?” 陆知知垫脚,努力伸长脖子,想要做点什么。 白霁迟疑了几秒,配合她的将头尽可能的低了下来。 她笑了下,抓着他的衣服拽了拽,成功仰脸一口亲到了他的下巴。 “亲一下。” 白霁举着吹风机的手停顿,只吹着她的一块头皮位置,有点烫了,陆知知往后仰了仰,“别对着一个地方吹。” “抱歉。”他喉结滚了滚,“是你太突然了。” 陆知知依然抱着他没松手,闻言笑笑,“你做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白霁努力将注意力从她润色的唇上强行挪开,手指重新活跃在她的发丝间。 以陆知知仰望的视角,看那张脸越久,她越喜欢。 裂开的脸放在逐渐接受并且喜欢的人身上,也像是自带了柔光滤镜,很是帅气。 于是她再次垫脚,仰起脸亲到了他开裂的面颊,那条长长的猩红裂缝。 白霁的手抖了抖,呼吸乱了,\b还是强壮镇定的将注意力牢牢锁在她的头发上,吹着她还潮湿的发尾。 动作不经意间,他微微弯了脊背,悄无声息的配合起她。 “快吹干了吗?” “还没有。\u001d” 他实在太高了,陆知知仰着脖子有点累,“我想坐到台子上。” 白霁沉默两秒,单手搂住她的腰,将人放到了台面上。 盥洗台位置不高,陆知知坐上去也不比站着会高出多少,只不过这样看起来,她完全坐在了他的怀中。 她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没用多大力气就压下了他的身体。 吹风机关闭落在了一边,浴室内安静下来。 \b\b陆知知抬眸盯着他不说话,唇角弯弯的,面颊被热风吹出了淡淡的粉红。 白霁与她四目相视,看了许久,先前就被撩拨而起的渴望,在这时候她似有若无的邀请下抵达了顶峰。 \b他将吹风机推到了洗手槽里,一把握住陆瑶的腿搂过她的腰,低头吻下。 她单薄的睡衣被激动的大手按住凌乱,露出腰间的少许皮肤,整个人都被他嵌入怀中。 狂风骤雨的亲吻来的猛烈,惹得陆知知呼吸一窒差点喘不上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失了序。 她微微眯眼,看着白霁眼底的狂热与无限爱意。 跳楼事件带来的少许阴霾,因为沉浸在这样的亲吻里被全数遗忘。 陆知知感到了一阵舒适,她胸口的项链这时出现丝丝黑雾,覆盖上了她的双眸。 她突然感觉到了眼睛酸涩,甚至有些被刺激的想要流眼泪\b,生理泪水逐渐弥漫上了眼眶。 朦胧的视线中,陆知知忽然发现白霁的身后有一些特别的东西。 她的注意力移了过去,数条浓黑的尾巴从他的身下摇摆着出现,每一条都向扭曲的黑影膨胀着,大小变化不一,相互挤压摇摆,不过片刻,陆知知整个明亮的视线都变的灰暗了。 那些不断伸长蔓延开的尾巴逐渐触碰到了天花板,遮住头顶浴霸的灯光,隔绝顶部原本不断往下渗透的热气。 一股特殊的寒冷围绕住了陆知知。 她努力转动眼珠看向一边,感觉到是那些像狐狸尾巴一样的东西缠绕上了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肩膀她的脖子她的后背。 她睁大了眼睛,很想发出声音或者挣扎一下向白霁示意。 但无论陆知知心里想的多么好,她的思维多么清晰,她的四肢一点都不听使唤,只能\b无自主的放大感官,那些黑雾组成的毛绒尾巴将她包裹陷入的感觉,无比清晰。 寒冷随着那些缥缈的毛茸茸渗透她的脊背,她发出一声低吟,想要咬紧牙齿,又被察觉到她动作的白霁捏住了下颌。 她没有办法闭嘴,就像任由孩童摆布的木偶,凭他索取。 过了一会,陆知知冷静下来,除了冷到颤栗,被那些黑雾尾巴骚扰以外并没有其他危险的事情发生。 它们似乎只是为了能在白霁这分到一杯羹才出来的。 她还算清醒的神智在意识到这点后缓缓放松,她的视线不在总是警惕的停留在那些黑雾上面,收回目光重新转移到了白霁的面庞。 再次与他的视线猝不及防的相撞,那颗刚缓过来的心脏就重重往下跌了跌。 这双眼睛 \b陆知知瞳孔蓦然紧缩,抓着他衣摆的手指瞬间攥紧。 白霁的眼睛瞳色变了。 那虹膜上的色彩被诡异的白色浸染,边缘是向内融的一层淡青色,充满了疯狂和失控的诡谲,这不是那双温柔的狐狸眼睛。 陆知知的手想抬起,又被毛茸茸的尾巴钻进压制的死死的。 她重重的呼吸,胸口起伏剧烈,开始害怕了。 她的情绪起伏激烈,那生出抵抗的心情被诅咒瞬间捕捉,它的尾巴泄愤般重重扫过玻璃。 盥洗台面上的镜子骤然发出数道咔嚓咔嚓的动静 第125章 确实听话 陆知知被尾巴裹着离开了盥洗台,整个人都被提到了半空中,离开白霁的亲吻后她仰着脸,发丝垂落,呼吸急促到快要窒息。 她没办法再去看底下的男人,她被尾巴绑架在半空中,在一片毛茸茸的黑暗里,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狐狸脑袋。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低语声充斥着整个浴室。 它们疯狂粘稠的呼唤她的名字。 浓雾组成的脑袋抵达她的面前,细雾组成的软毛舔舐她的嘴唇,面颊,一遍遍蹭着她的脖颈。 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巨型狐狸,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现在她知道绝对不是梦。 它就是存在于白霁身体里的诅咒。 陆知知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动物眼睛,幽蓝色的诡异瞳光就像两簇幽幽晃动的鬼火。 他曾说它也会听话。 她突然奇迹般的再次平静下来,虽然眼角不受控制的分泌出了泪水,但语气平静异常。 “够了,不要再这样。” 包裹她的蓬松尾巴果真在片刻迟疑后停止了骚扰,那只硕大的脑袋在空中停顿,观察着她的面庞表情半晌,低语声潮水般退回了白霁的身体里。 陆知知安全落到地面不久,头顶的浴霸灯重新露出光芒正常运作。 黑雾彻底散去,白霁眼里被覆盖的瞳孔变回正常的颜色,非人感的怪诞模样顷刻间散去。 他双手撑在盥洗台沿,碎发搭着额前,意识回归后,他清楚知道体内的怪物都做了什么,他低头看着洗手槽里的玻璃碎片,低声道歉,“我控制不了它的决定。” 刚刚陆知知的蓄意勾引,让它失了控出现在她面前。 自始至终他白霁只是一个载体一个容器,他无法真正控制那只怪物,大多数时候,只是它甘愿蛰伏以此来让他靠近陆知知。 他是如此憎恶这样不平等的关系。 “没关系。”陆知知搓了搓胳膊,头顶的暖风让她的体温回暖不少,她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走到客厅里去拿了垃圾桶又返回来,想要把水槽里的玻璃碎片都清理走。 “我来。” 白霁握住她的手腕,拿走了她手里的垃圾桶,将一片片玻璃放进去。 剩下一点碎渣,陆知知拿了一块毛巾包着他的手清理好,墙上还有少许碎片粘连,她抬头看去,两人的面颊被碎片割的四分五裂。 她再次对着碎裂的镜子说:“没事的。” “镜子还是你,对我来说都没事的。” 她低下头拆掉他手上的毛巾一块丢进垃圾桶,“我明天再去买一面镜子就好了。” “你看到它了。”白霁敛眸,眼神不安。 “我不是在学着接受么?而且,我认为它和你说的很相似。” 陆知知扯出了一抹笑容,就是配上那一双红彤彤,明显被吓到过而显得疲惫的眼睛,怎么都很勉强。 白霁更愧疚了,他难受的想要她做点什么来缓解刚刚的事情,“被我搞砸了,明明是一次不错的亲吻体验。” “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陆知知拉着他的手出去,不愿意再谈论刚刚失控发生的一切,“做晚饭吃。” 她反过来安慰了白霁,依然没有把他的心情调节好,他看起来真的非常排斥身体里的怪物,又不得不忍受和它一起生活的坏事。 所以之前才会叫嚣着痛苦,那些声音源源不断的抵达时遇的脑海里。 晚餐是陆知知主动做的,白霁饭后洗了碗,时间还早,两人一块坐在了沙发上看搞笑综艺。 只是各怀心事,谁都没笑。 陆知知叉了一颗草莓吃掉,靠着白霁的胳膊,扯来毯子给两人的腿上盖好,说道:“你知道狐狸庙里有诅咒的源头,最近那里的寺庙因为涉及邪教问题准备拆除掉,如果里面有那块被藏匿起来的石头,多半会被警方销毁。” 白霁看向她,“你在担心?” 陆知知歪头靠在他肩上,捉起他白净的手指垂眸欣赏,“我担心你会死么。” 白霁说:“它不死不灭,就算石头被除掉,我想也不能说明什么。” 这是他也没遇见过的场景,怪物自负强悍,但他不是。 如果诅咒因为石头的破坏而被剥离出身体,他想到那个可能,不确定的说:“或许我能活下来。” 陆知知:“死了怎么办。” 白霁哑然,半晌,他温柔的说:“那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你解脱了。” “不对,白霁死了,无法消失的诅咒是不是还会找上我。”陆知知说:“用别人的身体会再次来到我的身边吗?附身是它的强项。” 只是想到了她口中的那个可能,白霁便抿起了嘴唇,牙齿微微咬紧,很不愉快。 他说:“如果不是白家人,没有灵魂的羁绊,它是无法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太久的。” 陆知知说:“不论如何,它用谁的身体谁的灵魂,我都不会喜欢的,只有白霁才可以,所以你努力活下来。” 白霁怔了怔,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是因为我,所以可以接受它和它做的事吗?” “某种程度来说,是这样。”陆知知回答的肯定。 白霁勾唇微笑,认真道:“你这么说,我不会让自己随随便便就去死的。”只要它少惹一些麻烦。 陆知知看搞笑综艺看到困了,歪在他身上缓缓闭眼睡去,呼吸绵长。 一直坐着未动的白霁侧过身将人轻轻揽到腿上,拉高毯子,手指搭在她肩头揉了揉,调暗了客厅光,关掉电视机。 只剩下一边矮桌上的加湿器在簌簌冒着水汽。 时遇去见狐狸村的人是和局里报备过的,但对方为了不拆除狐狸庙而自杀的行为太意外决绝,让大家都没有准备。 “死者是京市户口,城里人,表面看起来和狐狸村没有一点关系。” 时遇身边的警员喝着咖啡,黑笔点点照片,“衣着时尚,职业是某私人企业的文职人员,重点大学文凭,知识分子,月收上万,租房有车。” “她的生活比大部分在京市底层打工的人好多了” 第126章 每天都会有人死去 “她的生活比大部分在京市底层打工的人好多了,我去调查了她的公司,她的业务能力和风评也很好,没有职场矛盾,生活看起来很顺心。” 时遇:“查到她父母是谁了吗?” “还没有,你也知道狐狸村那的落后条件,dna都没入库,完全是山顶洞人的隐世状态,还要些时间。” 时遇心中隐隐不安,他一直记得那个女人口中说要他找的真相,说会让他后悔,他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有个好消息,我们通过她的公司拿到了那个女孩家里的地址。” “现在就去。”时遇立刻拿了车钥匙准备出发,途中又接到了殡仪馆的电话。 这个时间点,是白伍树在给妻子和孩子守灵的时候。 殡仪馆的人语气急切,“是时遇吗?我们在联系名单上看到您的名字,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看一下您的父亲吗?他刚刚无故在灵堂发了疯。” 等时遇匆匆抵达殡仪馆,就见白伍树蹲在灵堂外边,手上全是凝固的黑色血块,地上落着一把尖刀,他路过看了一眼,朝里走去。 几个遗容修补师正在紧急处理地上散落的东西。 时遇只是看了几眼就恶心的立刻退出来,旁边的工作人员向他解释,“白先生突然拿刀分尸了自己的孩子和妻子,我觉得您应该带他去精神科看看。” 他带着白伍树来到旁边公园,他神色萎靡透着一股死人的惨败,嘴里喃喃:“因为我的背叛它要杀了我,它不肯放过我。” “可我不想死。”白伍树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灵堂内没有摄像头,当时的情况只有他一个人,根据他的描述,他的妻子和孩子突然坐起来要杀掉他,这把他吓坏了,直接冲出去找了一把刀回来,疯魔一般的向他们砍去。 可尸体怎么会坐起来杀人呢? 这样的说辞除了让人觉得精神状态有问题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但时遇是相信的。 他说:“你逃不掉的。” 白伍树沉默半晌:“诅咒之石挖出来了么。” 时遇:“还要一点时间,这段时间里只能祈祷你好运了。” 他对这个父亲没有多少感情,作为间接杀害母亲的元凶之一,他没办法提供什么有效的帮助。 他转过身准备前往那个自杀女人的房屋,又听身后的白伍树问:“可我突然很好奇,它知道你想毁掉寺庙的事了,它明明有很多机会杀掉你,为什么不对你动手?” 时遇脚步一顿,扭头看他。 他脸上的惊疑,足够让白伍树明白其中,他恍然大悟,“你跟我说的那个陆姓女孩,是吗?她在帮你。” 时遇:“我不知道。” 他只是询问过陆知知的选择,但从未真正要求她做过什么。 可经过白伍树这么一说,好像没有人可以阻止怪物到这个地步。 白伍树突然神经质的笑起来,眼睛睁的很大,“是真的,真的啊,它竟然放任你去把死亡带给它,也没有违背那个女孩想要保护你的承诺吗?” “爱情?它是因为爱情?” 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怪物会拥有爱情,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但不乏他有了新生的希望。 人到中年,可比年轻时更加畏惧生死了。 “你好自为之。”时遇不想再听他的胡言乱语,处理好殡仪馆的事情就赶往了女人的出租屋。 这里已经有两个同事到了。 出租屋面积很小,一室一厅,承载的东西有限,他们尽可能的翻找了感觉有用的东西,但没有什么是对推进案情有帮助的。 “就是很正常的一个出租屋,没有什么特别的。” 时遇四处看了看,最后走到阳台上去抽了一根烟。 晚霞万丈,旁边的同事感慨,“她的尸体被运到了殡仪馆,消息也放到了狐狸村里,暂时没有人去认领。” 阳台上有很多绿色植物,开春后花朵开的到处都是,粉艳艳的很好看。 同事说:“你说一个乐于种花,还将出租房布置这么温馨的女孩,怎么会被邪教洗脑成这样。” “我也不清楚。”时遇抽完一根烟回到客厅,路过电视机的步子突然停顿,扭过头,看向柜子上放置的一张相片。 夕阳余光落在那张合照上,模糊了女人小时候的稚嫩面庞,阴影面放大了她身边的那个壮年男人。 很眼熟。 说不出的眼熟。 时遇将照片拿了起来,看着里面男人的笑脸,突然掏出手机快速翻找起资料。 “你在干什么?” 一张从旧报纸上记录下来的电子照片,和手里的照片放在一起比较,时遇心中一沉。 “我知道他是谁了。” 之前和陆知知一起在图书馆看往年的新闻记录,他指责狐狸村的村民为了反抗拿着汽油桶到当地政府门口,准备引火自焚的事。 这事后来并没有成功不是吗? 那个假意自焚的男人被拘留,去牢里呆了半年,档案里记录的清清楚楚。 现在应该早就出来了才对。 “我要去一趟狐狸村。” 时遇握着照片,匆匆上车。 狐狸村距离城市有不少路,从国道走也要两三个小时。 晚霞过后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路上更多是超载的货车在拉货奔跑。 时遇在路上买了一杯咖啡提神,前方的一段盘山路不太好走,偶尔的石头坠落和大车压过,地面坑坑洼洼。 他刚买的滚烫咖啡随着晃动的车身倒出来不少。 “该死。” 他低声抱怨,立刻将杯子放进凹槽,去抽旁边的纸巾来擦衣服。 就这样分神过弯的一个瞬间,对面的大车紧急鸣笛,他立刻把了一把方向盘,险险与那大车擦肩而过。 车子刚回到直路,还没等他长嘘一口气,车灯照亮的前方,一个穿着衬衣的中年男人站在路中央,面带微笑看着他。 “草!” 时遇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吐了脏话,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车子一个急转撞上旁边的护栏,前半车轮悬空,车身倾斜,下方两三米的位置,是农民种植的田地。 车子冒出阵阵浓雾,气囊弹了出来,时遇恍惚着推开车门,跌跌撞撞的从车里爬到地上,又四肢并用的爬起来,额前剧痛无比,留下血液。 他的视线一阵飘忽,最后才看清那个作死的中年男子。 男人收敛起了微笑,颇为可惜的说:“你为什么不直接撞死我?” “你神经病啊!这是公路!” 时遇捂着额头走过去,忍不住骂道:“你想死也不该在路上害别人。” “真可惜,车子竟然都没有滚下去。”男人看了一眼他那岌岌可危的警车,叹气。 时遇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不对,对方好像是故意在这路上等他的。 他陡然想起红裙女人跳楼时的最后一番话,脚步加快就要去抓眼前的男人,“你先跟我走到路边去,别站在中间。” 男子后退,脸上又挂起诡异的微笑,询问道:“时警官,可以不拆狐狸庙吗?” “我们慢慢商量。”时遇急声说:“你到路边来。” “看起来你又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距离查到真相还需要花多久呢?毕竟接下来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啊。”男人微笑,眼神恶毒,“你会后悔你的选择,你要用余生来忏悔。” 受伤的时遇根本就拉不住他,他听见了后面弯道又行驶上来车辆,嘶吼道:“让开!让开!” 时遇踉跄的冲过去想要拉人,开上来的车子正好是死角,货车司机压根没办法反应的那么快。 等他看见撞到护栏上的警车准备减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刺目的大灯和刺耳的鸣笛声一同袭来。 时遇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避让货车,狂风刮过衣角,他惊恐的、眼睁睁看着那名中年男人面带笑容被车子撞击,卷入、鲜血四溅,残肢断臂。 货车司机终于停下车,手脚发软的走到路边,害怕的颤抖大喊:“这跟我无关啊,他自己这样站在路中间,我哪能这么快刹住车啊!警察先生,你看见了啊!” 陆知知接到扬立的电话时刚刚下课。 听闻时遇出车祸住院,有脑震荡和腿骨折还闹着要出院没人劝得动,她不得不放下手中还有作业要批改的活,拎包赶去医院。 病房。 时遇正被几个同事强行留在病床上,陆知知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护士在重新帮他扎针,地上还有很多他折腾强行拔针的血点子。 她皱眉喊道:“别动了时遇。” 听见她的声音,病房里的人纷纷抬起头看她,床上的男人这才安静下来,他眼睛充血,哑着声说:“我现在就要出院,我没多少时间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等了护士重新替他扎好针,陆知知在床边坐下,“我们聊聊。” 扬立直起身,招呼另外两个同事一起去外面站一会。 病房门关闭,她才问:“你在说什么?什么没多少时间?” “狐狸村藏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一天查不出来就会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见他们死去。”时遇的神情慌乱又恐惧,完全失去了先前面对任何事情都应有的镇定。 第127章 白伍树的出现 他的语言混乱,甚至因为应激而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陆知知想起了那天跳楼自杀的那个红裙女孩,问道:“不久前那个自杀的女人,也是狐狸村的人吗?” 一谈论起她,时遇低着头哑声说:“我今天早上就拜托了同事去村庄细细调查这件事,是,她是孤儿,年幼时被人抛弃在狐狸村的路边,被一个男人捡回去养大的。” “她为什么自杀,是为了逼迫警察局放弃拆掉狐狸庙?”陆知知问。 “不只是这样。”时遇找来自己的手机,将一张电子照片递给她看。 陆知知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人物,“那个试图自焚被关进监狱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时遇疲惫的点点头:“是,但是我的同事从村里人口中得到了消息,那个男人后来出来真的自焚死在了当地政府门口。” 陆知知皱起眉,“他们嘴里说的,可和你给我看的那些记录档案不一样,死亡事件并没有被记录下来,有关从狐狸村路过的那条漳州高速路,征地款没到位不是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吗,为什么还要自焚?” 这怎么看都像是另有隐情的模样。 时遇低着头不断撸着自己的脑袋,“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了。” 那个男人因为征地事件最后还是死亡,但事情没发酵而是被压了下来,就足以表明那些清廉执政的官员并不是表面那样真的干净。 陆知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唯一可以想到的是,“你可以试着放弃,别再追查下去。” 他的手停顿,“不可以。” “我不能放弃。”时遇转头看她,“你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对,我还活着的原因,还有被容忍的原因,都是因为你。” 陆知知:“” “我没有插手你的事。”她抿了抿唇说:“我只是希望我的朋友能活着。” 她一直都当时遇是朋友,这点从未变过,加上扬立的嘱托,她真切希望时遇可以安安稳稳的活着。 如果村里确实涉及贪污案件,上面牵扯的人众多,她不认为时遇一个人可以跟他们抗衡。 时遇后靠进了床头,看向窗外,外面街道上的树木已经长出幼嫩新芽,嫩绿一片。 “结束不了。”他说:“他们想要让我后悔,逼我去探查当年真相,昨晚又有一个人在我面前自杀了,他们会接二连三的在我面前死去。” 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在自己面前,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惨死,饶是定力再强大的时遇也会崩溃。 他已经被这些事情折磨到整宿无法入睡了。 陆知知能理解他的心情,却无法理解他的执着。 她说:“你该怎么查呢?这超越了你能处理的权限?还有胡萍的事,她现在被你们警局定义为口罩女的真正元凶,来给大众一个交代,实际上这也只是上面为了保全位置作出的下册,他们这些人环环相扣,牵一发动全身,我不认为你可以处理好。” “所以。”陆知知很认真的劝他,“放弃拆除狐狸庙,给村里人一个承诺,放下一切。” 她认为这是对白霁和时遇最好的办法。 可时遇还是拒绝了。 除掉诅咒替母亲报仇,已经成为他内心无法跨过的障碍,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儿时落下的创伤。 他能在不断有人在眼前死亡的情况下,坚持多久? 陆知知放弃了劝阻,她不想掺和进可能会让自己出现危险的事。 “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你还有父亲和母亲不是吗?” “你不能这么自私,总要考虑他们的安全。” 说完这些话,她离开了医院。 时间还早,她在门口准备打车回学校,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里,戴着帽子的白伍树启动车子来到她身边。 车窗降下,他苍老的面孔露出窗外,“陆知知。” 还在看打车软件的女孩抬头,一眼就认出了他,“很久不见,白先生。” 白伍树:“聊一聊?” 陆知知不认为跟他有什么好聊的,加上他和母亲做过辣眼睛的龌龊事更是让她抵触,她后退一步,“不用了。” 白伍树说:“关于白霁和时遇的事,我认为我们可以谈谈。” 陆知知不想理,可他又说:“寄生在白霁身体里的诅咒,传闻说它来自日本,是魅惑过天皇的狐狸精。” “那也只是个传说。” “他有让你失控的时候吗?” 陆知知很想反驳说没有,但一直以来的心境变化没人比她自己更加清楚,她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记忆缺失过的时候吗?” 陆知知沉默了。 她有过几个小时的缺失记忆,那时候还发生了重大的伤亡案件。 白伍树又说:“普通人的体质和白家人不同,无法跟诅咒一直共存,他们被附身时并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杀过什么人,侥幸存活下来,看见自己双手布满鲜血,也只会一脸茫然的面对那段缺失的时间。” 陆知知抿唇不语。 由于他的车一直停在医院门口,堵住了后车,导致喇叭一直在鸣笛。 “要上车吗?” 陆知知选择弯腰上车,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衣服底下藏着的石头,确保它还好好的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在医务室看书的白霁共享到了石头传回来的画面,他放下书本,冷漠的神情闪过一丝阴戾,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发出尖锐的叫嚣,“碍事的家伙!” “你为什么没处理掉他。”白霁的声音紧跟着回来,站起身,脱掉白大褂换上外袍离开医务室。 “他真聪明,身上一直戴了东西。”尖锐的声音闷在口罩,张牙舞爪,“真碍事真碍事真碍事” “闭嘴!” 白霁的一声吼,吓到了一个帮老师拿作业路过的学生,对方一脸懵的站在原地,“啊?” 他瞥了学生一眼,压低声说了抱歉,匆匆出了教学楼,“如果不是你附身知知的身体下狠手,哪里会有今天的事!” 第128章 绑架 当时的事情掩盖的再好,能用她的精神病说过去,但那么聪明的她多少是能察觉到不对的,她现在一定知道了真相。 陆知知想到之前有一群开直播的小年轻,来到她之前住的老公寓里直播,最后所有人都被杀死在楼里的案件。 她很清晰的记得那晚的异常,她缺失的时间,血腥的杀人现场,还有那些专业人士的分析。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不想面对的事实在白伍树的话语下全部摊开。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只是提醒你不要被蛊惑,你原本做不出的事,很多都是在它的诱导下完成,包括越来越神经质,就像当年被折磨疯的白霁母亲。” 白伍树说:“它当初受到白家供奉的时候,会随心情解决掉我们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也可能会杀掉与我们没有关系的人,需要我们来善后,从我意识到它的存在开始,我就听家里的祖辈说过,见识过,它完全是不可控的。” “完全凭借自己的喜好做事,随心所欲,从来不会在乎我们的痛苦。” 陆知知看向窗外,感觉路线越来越偏僻了,她再次摸上胸口的吊坠。 “为什么要在乎?” 她不理解的反问。 又道:“这是一场等价交换?你们承受了诅咒带来的物质条件,承受了本该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付出代价是理所当然的。” 白伍树:“可到了我这一辈,我并没有向它祈求过什么,除了日常的供奉,我用我自己的智慧经营家族,没有做过坏事。” 陆知知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是迟暮之年的人了,思想还能如此简单。 她忍不住嘲笑出声,“真的吗?真正的商人会认为成功仅仅是靠自己一个人的努力?你享用了白家的一切不是吗?” “你也只是坐享其成了而已。”她继续发出讥讽,带着他招惹自己母亲感情,间接伤害她的父亲变成一个背锅侠的怨气。 “在白霁的母亲死亡前,白先生根本没有脱离白家不是么?你是从哪一步开始自己经营家族的?用的不还是上一辈积累的人脉,白家的地位才成功的吗?” “白家和诅咒之间拥有契约关系,你从未打破过啊,一直在维持不是吗?” “一直到这个年纪,你才幡然醒悟自己违背了诅咒不是吗?你是害怕死亡?不然也不会那么害怕被报复而销声匿迹这么多年。” 想要看得清的陆知知,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虽然大多数时候她爱把事情放置心底不去深想,爱忽略,爱逃避,但绝对不是真愚蠢。 白伍树的话,她完全忍不了不反驳,连带着眉目上也沾染了厌恶。 她字字诛心,没有一句话是错的。 让一个普通百姓出生的人,那个年代连上完整个大学都困难,别说白手起家去做大自己的产业,白伍树嘴里的成功不过也是享受了诅咒带来的便利而已。 白伍树握紧了方向盘,车子猛地在一处偏僻无人的路边急停,“所以你觉得,白霁是活该被附身,活该变成裂口怪物。” “你果然也是个魔鬼,那个女人生下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解开安全带直接绕后,一把拽过陆知知的脖子,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 他帽檐下的眼睛,黑眼圈浓重,红血丝密布,看起来已然走投无路。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它杀死,或许是今天,也可能是下一秒,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帮时遇完成一件他完成不了的事。” 陆知知没有过度挣扎,抵抗不了就很干脆的放弃,视线逐渐模糊,再到彻底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是被呼啸的寒风冻醒的。 药效未过的陆知知四肢无力,用力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不确定昏迷了多久,但看着沉落下去的夕阳,盲猜应该五六点了。 她现在在一栋烂尾楼的顶层,靠着边缘的栏杆,转头往下瞥了一眼,目测差不多七层高。 白伍树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吐出,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你觉得白霁什么时候会过来。” 发丝不断被风糊到她的脸上,陆知知微微眯眼,“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过来?” 白伍树:“你是它的爱人不是吗?真不可思议,但我想亲眼见证。” 他瞥向角落里藏匿的斧头,又道:“它做了一件让我吃惊的伦理常事,可我依然没有看透它,它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却杀掉了我无辜的妻子和孩子。” 陆知知不知道这回事,但也明白他想做什么了,“你要杀了我么?”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情绪都没有额外的波动,因为和白霁相处那么多天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会来,他是她不恐慌的主要原因。 “我不知道杀了你会不会让它感受到爱人死亡的痛苦。”白伍树说:“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要为时遇做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确实没有尽到过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现在我要帮忙。” 无法躲避灾难,才回过头来要去帮助儿子。 陆知知不想再刺激他,所以嘲笑的话没有说出口,只问:“你怎么确定它知道我会在这里。” 白伍树:“你脖子上的吊坠,是它的一部分,就是它的眼睛罢了。” 陆知知:“” 早有思考过这石头会不会是类似追踪器之类的东西,但把它比喻成眼睛,一直带着它洗澡睡觉,从未从身上摘下来过的陆知知内心一片复杂。 她在默默的等待时,突然猛地打了个喷嚏。 一直站在栏杆边沿的白伍树忽然变得紧张,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从围墙外面走进来的男人。 “他来了。”他的声音战栗,血液因为激动而沸腾。 那么多栋烂尾楼里,白霁精准找到陆知知所在的那幢楼,仰起头,对上白伍树盛满恐慌的眸。 他漫步走进大楼。 天空随着夕阳完全沉落,阴霾霾的黑下来,远处的繁华城市灯光逐一展开 第129章 垫背 白伍树走过去一把提起陆知知的衣领,以她为人质抓在了手里,满脸紧张的注视着天台唯一的出入口。 从一层到七层的距离靠人腿还得爬一会,但白霁从出现到抵达,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 他来的太快了。 那道修长的身影从天台门里走出,咖色的风衣衣袂翻飞,瘦高的身形站在白伍树面前,那张与前妻相似的面庞,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怔忡。 “你原来都长得这么大了。”白伍树发出一声感叹,没想到他竟然可以长得如此高大。 但这样的温情只是短暂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愤恨。 被绑住双手的陆知知脖子一紧,整个人被白伍树从地上一下拖起压到了生锈的栏杆上,一侧栏杆与地面束缚的螺丝松动,发出咯吱声响,摇摇欲坠。 她的发丝从面颊两侧垂落,身子随着晃动的栏杆在空中摇摆,看着底下的水泥地面,平静的心终于提了起来滋生出恐慌。 陆知知咬紧牙齿一声不吭。 身后,是白伍树掐着她的后颈当作人质,继续强壮镇定的与白霁说话,“刚刚说错了,我不该叫你白霁,我甚至不知道我供奉的诅咒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不是我的儿子。” 白霁察觉到陆知知努力偏头望过来的视线,摘下口罩,畸变的容貌,上半张昳丽的眉眼沾染寒霜,裂开的唇角微微下落,显得情绪极为糟糕。 “你的目的是我,抓着她干什么。” “干什么?”白伍树一看到那张脸就浑身不适,手指一个用力,竟硬生生掰断了那锈迹斑斑的脆栏杆,导致陆知知大半个身子都凌空挂了出去,她想叫出声,窒息感让她面色胀红,无法发声。 “时遇告诉我,诅咒爱上了人类。”他问它,“你会害怕吗?害怕她的死亡。” 陆知知和白霁的事情白伍树除了时遇,没有渠道可以让他相信他们在谈恋爱。 她垂下眸,无意瞥见了他手上藏匿在袖口时而露出的佛珠串。 诅咒明明可以附身,特别是白家人的特殊体质,为什么放任白伍树活到现在呢 恐高的同时,陆知知心里自动冒出了这一淡淡疑问。 不断靠近的白霁停住脚步,冷静道:“那不是我的自主行为,但你想从我这得到等价的报复可以。” 他似乎早就看到了斧头的存在,往那处藏匿点瞥了一眼,“我可以放任你对我做任何事,它不会反抗,我也不会,你放开陆知知。” 深知诅咒狡猾的白伍树压根不相信他说的,他比谁都要了解白霁的不死之身。 “不。” 白伍树后退一步,面无表情,“你要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只有等他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无法快速复原的时候,他才能举起斧头砍掉他的头颅,并将之带到庙里由大师完全封存。 诅咒无法停留在白家特定人之外的身体里,他们这一辈到白霁后就断子绝孙,只要时遇取出最终的诅咒之石销毁,一切就结束了! 他失去了所有人,还剩下这一个亏欠的儿子,他孑然一身,本来就是必死之人,他必须帮助他,也为自己的生路搏一搏。 再也不要这么提心吊胆的活着。 本就半个身子在外头的陆知知,卡在脖子上的大手一松,她的后背被白伍树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瞬间腾空掉了出去,狂风迅猛,水泥地面急速朝着她的面孔冲撞而来,其中伴随着的还有无法言说的轻松和飘忽感。 陆知知努力抬眸仰望,天台之上,白伍树避开了狂奔过来的白霁,亲眼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了出去。 只是过了两三秒,他的就听见了一声重物撞击地面的声响。 巨大的响声让白伍树的肩膀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而后,他一边发狂自语,一边拿出用尿素袋掩藏住的消防斧,握着斧柄从天台离开,急速往楼下跑去。 按照科学解释,白霁是无法在那一瞬间抓住她调换姿势的,他下坠的速度就像高速投掷的炮弹,速度快到离奇,一把抓住了陆知知的腰,在那一刻调转了位置拿自己当了垫子。 与地面冲撞的刹那间,他的身体狠狠碾压进水泥地,全身骨骼发出断裂的声响,五脏六腑被断开的骨头扎入,脑袋破碎,鲜血与不知名的脑部组织第一时间四溅。 而在他怀中用胳膊死死护住的陆知知,只承受了一些余力撞击和惊吓,她的脑袋有些疼痛,还未完全过头的药效依然让她没太大的力气。 她贴在白霁的胸口,那里急促的起伏,发出几声剧烈的呼吸,就长长呼出最后一口氧气,陷入了死寂。 大量的血液摊开,血腥味刺激着陆知知的鼻腔,她努力撑着地面,支撑起上半身,连连咳嗽。 “白霁” 她晃荡的视线定格在白霁被血点污染的苍白面庞,他的口角流出大量鲜血,双目无神,头颅后侧塌陷,俨然一副死透的架势。 不得不承认,她这一刻心慌意乱,又强壮镇定的跪坐在他身上,想把套在手上的绳子解开。 背后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扭头看见白伍树提着一把消防斧走来,还未等她说话,她的后衣领便被整个拎起,力气颇大的他将她甩到了一边。 石子从她的掌心擦过,顷刻间磨出了血。 “等等。”陆知知爬起来,“你要做什么。” 白伍树先是警惕的踢了踢白霁的脑袋,确认他残破的尸体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后,他终于回望陆知知,冷漠又偏执的说:“我祖辈在得到诅咒的同时,也想尽办法搜集过制衡它的办法。” 他站好姿势,握紧手上的斧头,往白霁的脖子上比了比,确认好位置,他高高举起斧子,满脸凶恶地说:“如果不是你,它才不会甘愿做出这样的举动,它真的学会了爱,拥有了弱点。” “这样好杀多了啊。” 随着这句话落下,白伍树举起的斧子也跟着挥落 第130:章 她的猜想 随着这声话落下,白伍树举起的斧子也跟着挥落,在这一瞬间,陆知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爬起来,从后面猛地冲向他,将他撞到。 斧头擦过白霁的耳朵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陆知知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抢,又被白伍树强行按在地上。 挣扎中她仰躺在地,死死抓着他的胸口,用余光不断扫视着那串佛珠的位置。 白伍树掐住她的脖子,双目猩红,咆哮道:“你甘愿和魔鬼沉沦,你也该死!” 陆知知面色涨红,无法呼吸,看似被捆绑的手在他胸膛乱挠一通,实则精准地抓到他藏匿在袖口中的那串红线佛珠。 被怒火和杀意冲昏头脑的白伍树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动作,等反应过来,察觉到她抓着佛珠手串在奋力往外拔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陆知知拼尽全力,用着最后一口气,猛地拔散了珠串。 黑红色的木珠噼里啪啦抖落一地,那根串联的红线也从白伍树的袖口落了下来。 她努力望向旁边的尸体,缺氧后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耳边,是白伍树惊恐的大叫,“你干了什么!” 在他放大颤动的眼瞳中,虹膜里倒映的是围绕在白霁尸体上的冲天怨气,它们如有实质组成巨大的狐狸模样,从半空中朝着他俯冲而来。 这次没有任何屏障阻碍,黑雾从他张开的口中钻入,瞬间占据他的身体。 陆知知的脖子蓦然一松,大量的氧气灌入肺部,她立刻转身侧趴向一边,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氧气。 “咳咳!” 被附身的白伍树握着斧头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他低头凝视着地上的女孩,唇角扬起一个怪异的笑容,像是和她打招呼。 下一刻他转过身走到一边,将斧头掉了个面朝向自己,然后猛地挥动。 陆知知立刻回避视线,只听那斧子来回劈了好多次,直到男人轰然一声倒下再无半点动静,她那颗紧绷的心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她的视线聚拢在地上那串散落的佛珠,伸手捡起一颗放进了口袋。 陆知知的直觉没有出错,诅咒无法进入白伍树的身体是这个东西造成的,佛门里开过光加持过的珠子,拥有净化和隔绝的力量。 陆知知拍了拍憋闷的胸口,双手撑地想要撑起又虚软下来的腿去看看白霁,看看他醒了没有,但没成功,这里坠楼的动静还惹来了一批烂尾楼的业主。 他们是从政府那里得到要重新开工的消息,特地吃完饭出来散步,顺便路过这里看看房子现况的,结果听见里面一声巨大的响声,就从外面走进来看看情况。 看见白霁残缺的倒在血泊里,嘴巴裂开死亡的恐怖模样,有个中年妇女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而坐在一边双手受到束缚满身是血狼狈的陆知知,则立刻被两个好心人上前包拢,焦急的询问:“姑娘,你还好?姑娘?被绑架了吗?” 有人紧急打了120,烂尾楼附近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就有一家医院,救护车来的很快。 浑身完整还有意识的陆知知,被放上担架抬进了车内。 而那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责备救援人员当场判定了死亡,尸体不会再前往医院,是直接放到殡仪馆去。 陆知知觉得这个救护车很多余,她不断意识清晰的跟医护人员解释自己完好无损,可对方听闻她是从七楼的高度坠落下来,生怕她是有内脏损伤,还是强留要求她立刻入院观察。 毕竟是真的从7楼摔下,陆知知最后还是决定顺应医护人员,给自己做了个全身检查。 因为有白霁的保护,她的身上除了掌心的擦伤外,没有任何一处骨折或内伤,医生看到结果后都连连称奇。 “你可真幸运,下坠的时候那个男人帮你挡下了所有的冲击力,你们两个还没有任何的皮肉混合,完好无损,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谢谢。” 医生这边的检查结束,警察也赶到了医院对她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询问。 白伍树涉嫌绑架杀人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时遇的耳朵里。 毕竟他们一个警局,事情想不知道都很难。 陆知知当天夜里就出了院,只是身上全是血一走出去就不断惹来路人的上前询问,她不得不临时回家一趟,将自己身上的血污冲洗干净,换上一套崭新的衣服才能再次出门。 坐进前往殡仪馆的出租车内,陆知知掏出了那颗从地上捡起的佛珠,细细观察。 她的神色平静到可怕。 内心的阴暗面早在她遇见白伍树,注意到他不正常的脸色就开始转动了。 不管是白霁和白伍树,都说过只有白家人才会受到诅咒的长期附身,但白伍树一点事情都没有。 作为背叛者,他安然无恙的活了这么多年不被找到,身上一定有无法被附身的关键。 这颗珠子在他的身上实在太惹眼了,任何与神鬼咒有关的传说里,正派宗教永远是站在鬼怪的对立面,佛珠在陆知知眼里就和胸口的护身石是一样的。 白伍树知道很多时遇不知道的,有关诅咒的过往、除掉它的办法,还有它曾附身在她身体里,杀掉那些直播青年的事。 对时遇来说除掉白霁身上的诅咒,他的父亲一定是不可或缺能帮上忙的。 那么对陆知知自己而言,她不希望白伍树凭借着一些玄学依据,为警方提供她杀人的新证据或证言,她自私自利的不想让现在的生活再次遭到破坏。 另一方面,白伍树太了解白霁身上的诅咒,他口里的帮助时遇,实际上是掀翻狐狸庙和杀掉白霁这两者,缺一不可。 她怎么可能让白霁真的被某种白伍树拥有的办法杀掉? 他那会拿着斧头想对他比划着做什么? 砍掉脑袋吗? 是砍掉白霁的脑袋,才永远无法让他愈合,彻底死亡吗? 因为时遇是警察不方便做出这种会毁掉前途的事,所以失去一切的白伍树选择帮助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吗? 陆知知无意识揉捏着手里的佛珠,眉头紧锁 第131章 早已接受 她认为事情确实是这样。 想到刚刚白霁落下来的时候虽然快成碎块状了,但脑袋还连在脖子上,应该不会有事情 思索到这里陆知知心里生起的不是害怕,而是浓重的担忧。 她担心他会恢复不好,虽然这个概率感觉不是很大,但在喜欢的激素作用下,她还是会潜意识的顾虑。 当陆知知抵达殡仪馆,白伍树和白霁的遗体分别被放置在冷冻箱内。 工作人员要求家人到场,她很直白的说:“他是一个孤儿没有家人,我是他唯一的女朋友,我要为他租一周的灵堂,烧点纸” 经过一番沟通,陆知知交了钱,选了一间最里面靠山脚的灵堂,工作人员将白霁的遗体送了进来。 由于她不要求任何修复费用,所以再次见到白霁,他依旧还是那副冰冷残缺的模样躺在铁板床上。 就连帮忙的工作人员都不忍直视他的下半张脸,帮忙整理好灵堂后就退了出去。 陆知知在旁边的长凳坐下,手边有两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里面是购买殡仪馆的灵堂套餐赠送的纸钱,和心经之类的东西。 旁边的灵堂里时不时就有烟雾飘出,唯独她这里,铁盆中央干干净净,桌子上的红烛也没有点燃。 从午夜坐到清晨,陆知知一直在观察钢板床上盖着白布的男人变化,也不知道这一周时间足不足够他恢复原状。 时遇找到她的时候,她一夜未睡的眼睛下方泛着一片青色,神色疲惫。 “知知。” 他走进来蹲到她的面前,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神情担忧,“抱歉。” 绑架跳楼的案件传到时遇的耳朵里,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见到她的第一面是道歉。 陆知知抽回了自己的手,垂眸,“你为了除掉白霁联合你的父亲,拿我当诱饵。” “我没想到他会做这件事,当时提起你是无心。”时遇满眼歉疚,真心实意,“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陆知知明知他说的是实话,但感到了厌烦。 她认为现在惹出来的一堆麻烦事,源头都是时遇,如果没有他的一意孤行,她和白霁都可以好好生活。 “我知道了,你走。”疏离的短语又冷又硬。 敷衍的一句话,时遇握住她的手的力道慢慢松懈,他站起身望向被白布笼罩的白霁,“他还没死。” 陆知知仰头看他,神色警惕,突然说:“你知道你的父亲曾经出轨我的母亲么?” 时遇骤然扭头,“什么?” 陆知知:“对此你母亲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生了你,我想那时候她的居心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用着最大的恶意来擅自揣测那位白夫人,“她意识到白霁的缺陷,也一定无法放弃白家的财产,抱着绝对不能便宜一个买衣服的服务员,死也要稳坐白太太高位的心态,才生下了你。” 时遇的手指骤然攥紧,“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你根本不存在。” “你母亲被逼疯到被杀,我不认为都是诅咒的问题,是你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是个孬种,如果他能跟自己的孩子妻子一同面对,而不是出去跟人乱搞,事情还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么。” 陆知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你总是想替你的母亲报仇,但我认为你父亲死了这件事就该了结。” 时遇目光沉了下来,“陆知知,我希望你收回这些话。” “不要。” 陆知知仰头看他,眼神冷漠的可怕,“我可以再和你说一次,我喜欢白霁。” “他是个魔鬼!”时遇忍无可忍的低吼,“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安静了一会,才开口,“就像你说的,我被它污染、同化了。” 他噎住了嗓子,用着难受的眼神注视她,那警服穿着笔挺的肩膀也塌陷了下来。 “我都不知道怎么救你了。” 陆知知:“我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那个试图在公交车上猥亵我的男人,是如何被撕开脸跪在我的门前的。” “我永远记得那是怎样一种情绪。” 巨大的恐慌、根本收不住的眼泪、整晚整晚的睡不好觉。 每次身边有死亡的事情降临后,她都会这样。 可当时的她并没有真正挖掘出自己的内心过,那阴暗角落里一丝隐秘又颤栗的爽快。 总是因为生活压迫而处处隐忍委屈,在憎恶的人以凄惨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像是清水加入泡腾片,无数个阴暗气泡滋生,同化了一整杯纯净的白水。 她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是在被保护着的啊。 当她将这些想法说给时遇听时,只得到了他悲哀的回应。 “你疯了,这样只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死去。” 陆知知是疯了。 从小就不正常,只是遇到了白霁后爆发了而已。 陆知知平静地说:“白先生有句话其实不错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无法跟白霁走到一起的,因为我现在觉得他很好,我挑不出他的一丝毛病,就连他身体里的诅咒,如果拔除会死,我也希望它能一直留在他的身体里。” 此时用来装尸体的钢板床上,白霁无神扩散的眼瞳陡然转向一侧,透过白蒙蒙的布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的鼻子做出了嗅的动作,微微移动了软塌塌的脖子,仔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僵硬苍白的皮肤,因为内脏的修复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柔软度,放在一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都听见了,听见陆知知完全站在他身边,向他无条件包庇的话。 好开心啊,还无法说出口的激动。 努力扬起的唇角扯动紫红色的裂口,里面的肉芽新生,缓缓流出鲜血。 时遇与陆知知谈论许久,心中已然明白她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说的这些话。 “不论如何京市死了那么多人,我身为警察,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他转身就走了。 第132章 佛珠 而陆知知最后说的话和狐狸村自杀的人,诡异的相似。 “我希望你不要探寻到真相后,后悔万分,为自己开启这件事而难以接受。” 灵堂重新安静下来。 时遇不会来砍掉白霁的脑袋了。 陆知知紧绷许久的神经也感到了疲倦,脑袋抵着身后的白墙,眼皮逐渐耷拉下来,支撑不住陷入了沉睡。 病床上盖住的白布,一点血花在表层晕开 知道最靠里间的灵堂只有一个小姑娘守着,殡仪馆工作人员看着傍晚的天色,准备在下班前过去查看一下情况。 他刚绕过弯走到灵堂门口,看见里面的情况,脚步一个趔趄,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坠楼案中的男尸竟然从钢板床上笔直的坐了起来,雪白的皮肤还有没退完全的青紫瘢痕。 工作这么多年,工作人员遇见最多的情况,不过是尸体排气时偶尔会抽动和“说话”,还真没见过整个坐起来的情况。 他完全被吓到了,可转头看向旁边睡的正香的姑娘,他那点惧怕的心又镇定下来。 在殡仪馆工作这么多年,没点勇气怎么能行。 工作人员担心叫醒陆知知看见这样的场景会害怕,他便悄悄路过她,屏住呼吸来到尸体旁边准备查看一下情况。 知道尸体面容伤痕很重,他没敢抬头,只是压着尸体的肩膀和胳膊准备按回床上。 下半身还无法行动的白霁,陡然低下头去,开口问:“你在干什么?” 按住他身体的人一颤,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他那张裂口脸。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瞬间吓醒旁边的陆知知,她差点从椅子上滑倒,慌慌张张睁眼爬起来,便见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从面前狂奔而出。 钢板床上的白霁则是一脸茫然的回头,发现陆知知后,又面带血腥微笑的跟她打招呼。 “知知,我回来了。” 他的面颊渗出新鲜血液,触目惊心,黑发凌乱的贴着前额和面颊,看起来毛毛躁躁的。 这副不太美观的模样让陆知知感到松懈和安心,走过去,“你吓到人了。” 白霁伸出双手,满眼爱怜的抱住她,“我一动不动的躺了太久,实在忍不住想要爬起来。” “好。”陆知知没有拒绝这个冷冰冰的拥抱,回手抱住他,“你的腿怎么样了?可以动的话我们就该走了。” “快好了。”白霁蹭蹭她的发顶,又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到了钢板床上,他现在因为她无条件拥护他的话,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 他不顾脸上的狼狈,凑过去亲亲她的耳朵,一下一下的,带着冰冷的潮湿。 “我很想你。” 陆知知也不知道他怎么一醒来就这么黏人,脑袋稍稍往后仰了一点,看着他眼眸微弯含着笑意,动情的很。 “这一次的死亡很值得。”他又说。 陆知知感觉他一点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认真问:“你知道自己不能被砍掉脑袋吗?” 白霁此刻就像中和了诅咒的黏人狐狸,在她身上黏黏糊糊,智商全部飞走,“我不知道,它也不知道。” “这次是我明知道危险故意被白伍树带走的,我还找到了一样特殊的东西。”陆知知拍拍他的后背,又捏住他后颈的碎发强行将他拉开。 他含笑问:“知知很确定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陆知知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吊坠,无奈道:“有‘眼睛’不是吗?更何况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割肉救我了。” 当初被困雪洞,面前的男人将他的大腿割到要剔骨的程度,她就知道他的爱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无法等价回馈,她的爱情中夹杂着更多的自私,但喜欢他的情绪确实是真的。 “我一点也不害怕你。”她认真道。 这话她说过无数次,一遍遍的试图让白霁相信。 他确实相信了。 他内心的情感甚至在这一刻快要爆发,再次给了她一个黏糊糊的拥抱。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陆知知勉强从口袋里掏出那颗佛珠给他看。 白霁在看见它的瞬间,身体里的怪物就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抵触。 “有寺庙加持开光的佛珠,但我不知道是哪里的。” 他都不知道,那这事情有的找了。 等外头听见动静的人,询问清楚那名尖叫的工作人员情况,几个人结伴来到最尾巴间的灵堂查看,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尸体和陆知知一同消失了。 他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眼前的状况。 总不能真的诈尸 这件事最后惹来了警察的调查,但结果不知道怎么,或许是涉及到了违背当前社会的认知,也可能是时遇在后面操作,最后没有再查,事情不了了之。 这两天白霁一直没有去医务室请假呆在家里,陆知知依然准点上班下班。 只不过每天晚上,她都会和白霁一起呆很长一段时间,主要是想了解那颗捡回来的佛珠来历。 京市的寺庙不少,会开光的和尚也不少,加上这东西长相都大差不差,白伍树究竟是不是在京市,还是在京市以外的地方得到的,无法准确定位。 陆知知:“时遇的手上没有这串东西?” 白霁:“没有。” 如果诅咒现在要杀死他,那简直轻而易举,但眼下有更好的主意,又能不惹来陆知知的情绪,又能完美解决这件事。 他说:“你说过的,所以我会努力克制它不乱来。” 陆知知:“只能多拜托一些有学问的人看看了,有备无患。” 与此同时。 另一边拿到白伍树遗物的时遇,正在反复查阅他的尸检报告,他的手边一个透明袋子里,同样放着数颗珠子。 从外面买了咖啡回来的扬立来到他的办公室,将热咖啡递过去,“周末了,你不回家休息一会么。” 时遇摇摇头,声音沙哑,“你知道我头上压着不少事,狐狸村的事情没解决,我害怕他们的人出现在我面前自杀,我现在连门都不敢怎么出,加上我父亲的死亡报告疑点重重,我实在放松不下来。” 第133章 又出事了 扬立在他面前坐下,后背靠入办公椅,“哪像我,现在还是我轻松又安全。” 时遇抬眸看他,淡笑一声,“你要真觉得轻松,不会一直跟进我在处理的案子了。” 因为不想一个人静下来难过,所以一直在试图为自己找点事做的扬立,他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 “好好,我也是想帮忙的。”扬立做出举手投降的模样,轻哼一声:“所以,尸检报告有什么问题。” 时遇说:“报告上显示,他是自己拿起斧头劈开自己的脑袋的。” 扬立忽而看见桌上的遗物袋,感觉珠子眼熟,伸手将其拿了过来端详,“是吗,那就是诅咒被附身了。” “是。”时遇看着文件,说道:“可如果真的要附身救人,诅咒完全可以在陆知知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进行附身。” 扬立:“你是说跳楼这事多此一举,它不会在陆知知面前演戏么,那样狡猾的家伙。” “不会。”时遇笃定道:“能直接除掉的事,它不会拐弯抹角,这一桩桩杀人案,你见过有哪次是迂回的,它只是想做就做了。” 面露思索的扬立摸了摸手腕,忽而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串佛珠。 他摘下手上的珠串拿下来查看,又拿起与遗物袋里的珠子比较,查看许久,他有了意外的发现。 “一开始我就觉得你父亲留下来的物品有些眼熟,你看看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时遇接过他的珠串和散落的珠子比较,只需要凝神稍稍一比较,就会发现这两种珠子不论是外观、手感还有材质上,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很像,但有什么说法?” 扬立回想起那晚拿枪射杀白霁的事,亲眼目睹他从死亡到新生的过程,记起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疑点。 “我也没被附身。” 他看着时遇,说道:“那天晚上我认为是白霁杀掉了我的家人,我带了枪去找他,如果可以轻松附身到我的身上,它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让自己中枪受伤,还让陆知知发现异常。” 这么一说,时遇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如果可以附身,它早就杀掉了扬立,哪里会等到现在。 时遇摩挲着手里的佛珠串,“你的意思是,是这串东西保护了我父亲和你自己的性命,因为它被扯断失去了效用,才会被诅咒附身。” 扬立:“八九不离十?你认为呢?” 结合前因后果,还真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毕竟那诅咒是邪恶之物,不沾染佛性的东西是理所应当的。 时遇说:“哪里来的?是哪个地方大师开过光的佛珠?” 扬立:“我妻子之前去日本带回来的,具体是什么来路我还需要回去翻一翻当时的购买小票,她说过这个东西并不便宜。” 他将佛珠串重新带回手上,笑道:“我当时嘲笑她竟然会去小日子那拜佛祖,是我们自家的寺庙太少了么,还被她追着骂了一顿,说这事不管地点只管心诚,没想到”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是真的,她用心给我求来的,保我一命,却没保住她自己和孩子的。” 说着说着扬立又红了眼眶,头埋了下去,时遇及时打住了话题,收拾好东西说:“走,外面是请不了,我们去食堂里我请你吃晚饭。” 当晚回家,扬立就将佛珠的来历电话告知了时遇,“这串珠子是在本愿寺求得的,至于日本有几个这样的寺庙,我也不知道,你可以上网查询寺庙的由来,我刚刚看了一眼,他们的教义还真是简单粗暴,难怪这么受追捧还被当成了旅游景点。” 与此同时,陆知知这边也拿着珠子凑着周末,独自跑了京市的几个寺庙询问当地的和尚对这颗珠子了解多少。 当他们说明这可能是从日本来的时候,陆知知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如果对白霁造成威胁的东西跨越了国家,他反而会安全,就是不知道时遇那边有没有察觉到这串珠子的由来。 没过两天,一次等白霁下班的空隙,陆知知给时遇打了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她用着想好的措辞说:“最近有空么,我想了想白先生和你母亲的事,当时是我出口太重了,我想请你吃个饭,向你道个歉。” 扬立开着车正在送时遇去机场的路上。 时遇坐在副驾驶,听后回答:“我最近几天不在家,等我回来。” 陆知知蹙眉,下意识的问:“你去哪?” 意识到自己太急躁,她缓和了后说:“狐狸村的事情你解决好了吗你就出门?” 时遇说的含糊,“工作需要,跨境抓人,去一趟国外。” 陆知知瞬间沉了心,感觉他是在骗人,“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随时保持” 她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就听手机对面陡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撞击的声音。 她的耳朵不堪重负,手握着手机离得远了一些,等噪音消失后,手机还没被挂断,她又听见了那些陆陆续续涌来的声音,杂七杂八的全是呼救。 “出车祸了!撞死人了!快打电话!快打急救电话!” 陆知知皱着眉,看向手机屏幕,时遇又出车祸了?撞死人?他被撞了么? 她对着电话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最后竟然是扬立接的电话,他的呼吸急促,短促的说:“时遇没事,他被吓到了。” “扬警官你也在吗?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男人突然穿过车流跑到我们的车子前面自杀,人当场死亡。”扬立说:“时遇有点被吓到了,我们现在在机场路上,晚点再和你说,我要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电话很快中断。 正当陆知知陷入思考时,身后上前来的高挑男人牵住她的手,“你又在给时遇打电话。” 她吓了一跳蓦然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才缓和下来,“你在墙角偷听了多久?” 白霁眼眸一弯,“只有几分钟。” “好,我猜测是狐狸村的那些人又找到了时遇,当面去自杀了。”陆知知牵着他走出校门,去对街的奶茶店点了杯热奶茶缓缓。 白霁默默把钱付了,又多买了一块小蛋糕拎在手里,再次解释说:“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我知道,我就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聚拢一条心用死来抵抗政府不拆狐狸庙的,而且也很巧合,时遇的行踪时刻都被那些没有文化的村民掌握着,他们看起来是想逼疯他。” 陆知知插下吸管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奶茶,又抬手拉开白霁的口罩下沿,将吸管伸进去,“你尝尝,今天的甜度刚刚好。” 白霁配合的吸了一口,灵活的舌尖将那吸管上的痕迹全部舔了一遍,露出满足的笑容,“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在被跟踪呢。” 陆知知很赞同:“很有可能的一件事。” 她又问:“那你知道当初狐狸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那颗石头流落在外,做了什么事。” “我真的不知道。” 白霁摇摇头,这方面他确实没有撒谎,“它的身体受到那些人的供奉,做下的事只有它自己清楚,并不会和我同步记忆。” 缥缈的诅咒,怎么还会像个人类一样来跟他解释那些曾经过往,它当然是随心所欲,想做就做了啊,不需要像任何人解释,甚至真问它为什么这么做,它也不一定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陆知知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她也更好奇狐狸村的过往,那些死亡的官员到底在那里犯下了多大的过错,导致他们做法如此极端。 “现在时遇出事了,你又要去医院探望他么。”白霁问。 “去观察一下他的近况,这对你也有好处不是么,他现在是唯一一个掌握、又抱有杀死你心态的人。” 回到家,陆知知脱掉鞋子,将半杯奶茶放到桌上,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两包泡面出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想吃这个,你要吗?” 白霁点点头,“要。” “那我煮三袋。” “我只需要一包。” 陆知知看他一眼,“我饿死了,要吃两袋。” 白霁摘下口罩,唇角含笑的跟着她走进厨房,“能吃真好。” 如果不是他的语气太过真诚,她都以为这话是讽刺了。 陆知知下了泡面,盖上锅盖,站在一边等待。 白霁习惯性的将下颌抵到她的肩膀上,双手环在她的腰部摩挲,突然说:“今天下午,钟筠被同学送来了我的医务室。” 陆知知今天的课都在上午,下午的事情并不知情,“怎么回事呢?她又被同学欺负了?” “不是,脸上被人泼了硫酸。” 泡面的水沸腾着溢出边缘,白霁帮忙将盖子掀开,回过神来的陆知知用筷子拨了拨,往里面下调料包,“这不是小事,我上午的课看她很正常,她是中午回家的时候被伤害的吗?” “应该是。”白霁说:“她被家人送去医院处理过了, 第134章 突破口 “应该是。”白霁说:“她被家人送去医院处理过了,不过那些药膏混杂血液渗了出来,吓到了伊老师,是她自己把学生紧急送来的,事先,我们谁也不知道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她可真能忍耐。”陆知知关掉火,将泡面一分为二,多的那份留给了自己,微微叹气,“她的家人没有报警吗?那么严重的事故。” 白霁淡淡道:“我不知道伊老师是怎么处理的。” 那就一定还没报警。 陆知知除了怜惜那个女孩以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说:“以后我尽量多关照她一下。” 白霁听完这话,眸光微微闪烁,“也不用太关照,你每天备课就已经很累了不是么,剩下的时间还是都和我待在一起放松。” “没关系,这又费不了多少的时间。” 她端着两份泡面来到餐桌前,将筷子递给他,态度还挺坚决,这惹得白霁身体里的狐狸有些蠢蠢欲动。 于是第二天,钟筠独自来到医务室换药的时候,发现医务室唯一的窗户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遮挡视线,身着白大褂的白医生低着头坐在角落。 她将门关上,走过去,恭敬又小心翼翼地说:“白医生,我来换药了。” 等了一会,白霁缓缓抬头,双瞳泛白,嗓音尖锐,“你想变得和我一样吗?一样漂亮。” 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异样的狐狸眼睛让钟筠霎时白了脸色,她知道传言中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死亡的后果,但不明白为什么地点会选在学校里,还发生的这么突然。 她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无法反抗的心思,脑袋重重垂落,闭上眼睛说:“想要和您一样漂亮。” 白霁口罩下的唇裂开笑容,他起身从桌子对面走过,白皙的掌心里握着一团浓黑的头发卷。 它摘掉了她的口罩,稍稍端详,并没有想象中骇人的大剪刀剪开她的嘴巴。 “你已经和我一样了。”它说。 钟筠的嘴唇受到硫酸侵蚀,虽然处理的很及时,但损坏了整个嘴巴和周围的皮肤,看起来猩红一片,还能隐约可见下层的一排牙床。 明明应该很疼,但她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钟筠垂着眸不明所以之时,嘴巴自行强制打开,不断震动的瞳孔中,她亲眼看着白霁手中的一团头发被他塞进了自己嘴里。 那些黑色长丝接触到她的口腔后瞬间变得灵活,根本不需要她的吞咽,就像长毛蛛一般主动爬过她的喉管进入了胃里。 异物入侵,甚至是邪恶无边的东西让钟筠心跳的很快,被松开的刹那间跌坐在地,摸着自己的喉咙,颤抖着问:“给我吃了什么?” 白霁悚然的微笑,悠悠回答:“当然是属于我的一部分。” 随时可以接替她身体的木偶线,时间更加持久。 “你正在经历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它说:“很快。” 它的心情不错,所以随心,给了眼前少女一个解决麻烦的机会。 不久的一个午后。 陆知知坐在办公室和同样没课的伊老师一起喝茶。 据伊老师说钟筠家里的家事解决了,事情很戏剧性。 她那个被出轨的姐夫,夜里去卧轨自杀,人当场就没了。 伊老师一边摇头一边说:“这样的男人也确实极端,人受了情伤,太冲动一时想不开了。” 陆知知就坐在她旁边抱着茶杯吹吹热气,一起晒窗户里的太阳,闻言回答:“这个小姑娘是挺无辜的,你也督促一下班上的同学别总是孤立别人。” 伊老师叹气,“哪还要你提醒,我早就说过了,但是学生想跟谁玩不跟谁玩,我们也不能强行去批判阻止,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人了。” 陆知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伊老师突然来了个转折:“我们班上有一个叫韶侪的男孩子倒是挺帮助她的,他也是走读生,最近经常和她一起进出。” 陆知知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哦,是你们班上那个长相出众的男孩子,我记得他,还是数学课代表。” 伊老师点点头,“没想到还能有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或许跟他的家庭有关,韶侪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是医生,医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能客观理性的看待钟筠的脸,今年多给他几张好人奖状。” “哈哈哈,能有人帮助就不至于把人憋坏闹出事。”陆知知轻松地说。 伊老师想起来,又问她:“你呢?你的身体状况好一些了吗?” “没什么影响,已经完全好了。”陆知知说:“谈了一段正常的恋爱,一切都开始正常起来了。” 伊老师看不出她这是违心之言,似乎真是这样,也就报以祝福微笑。 因为是行人自杀式冲出来撞他们的车,出于人道主义,扬立小赔了一点丧葬费,而时遇完全将自己封闭在了家里,就连窗户上都被他用浆糊贴上报纸。 有人一次又一次的自杀死在他面前,一遍遍的提醒他一意孤行的后果,他快要撑不住了。 封闭的这几天,他一度在思考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选择。 外面所有的事情都暂时交给了部门的其他同事来做,但有关狐狸村的过往就像一个无法提及的秘密,除了记录在案的事件以外,他们什么也查不到,也没能给时遇带去新消息。 扬立坐在门外陪了时遇一天,见他意志如此消沉,左思右想到了一个办法,转身就走了。 几天后他拿着盒子再回来,敲响时遇的门,“还活着么。” 客厅里满地的酒瓶,时遇昏昏欲睡,猛然听见他的话,踉跄着爬起来坐到门边。 听见里面的动静,扬立放心下来。 时遇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 扬立听见他含糊又难过的声音,叹气,“你明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回头路。” “难道他们要在我面前自杀,找不到真相就一直持续到死掉整个村吗!”时遇拍了下门板,懊悔又痛恨:“我见够了那些场景,自从白霁出现,我见够了死人。” 他已经数不清因为一个诅咒死掉多少人了。 扬立点了点放在地上的礼盒,“我前两天问局里拿了护照,去了一趟日本,给你求回来了一串佛珠。” 他低头,无奈道:“早知道这事该由我去,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东西我放在门口了,你是要继续,还是被那些村民折磨到去精神病院呆着,自己决定。” 时遇偏头,一手撑着门板低声道:“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我得不到一个好结局呢。” 扬立:“你别忘记你是一个警察,把狐狸庙顺利拆掉,除掉诅咒,等同于救助了一座城市的人,不会再有杀戮发生,牺牲小数拯救多数,在我看来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只要你的心理上能够承受的住。” 门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时遇坐在那怔忡了片刻,转身抬手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把门口的盒子拿了进来。 雕花木头状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串与白伍树身上戴的一模一样的佛珠。 他醉醺醺的眼睛凝视珠子许久,戴上手腕,扶着门爬起来走进书房。 昏暗的书房里放着一块大白板,上面贴了许多人物照片,箭头七拐八拐,错综复杂。 时遇站在白板前,目光扫过一张张照片,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 余飞文。 一家公路企业的负责人,他也是当年最终中标狐狸村公路段的负责人。 他只是一家自营企业,全家都是从外地来的,信誉良好,工程上也没有什么拖欠的事。 时遇仔细查看了他们的公司资质,皱起眉,转身去查了资料。 当时的竞标流程不是特别完善,公司与公司之间完全可以联合压标分点合作,而余飞文的公司当时在二级,按理说他接不了狐狸村那边那么大的一块田改路项目。 他摸了摸嘴唇,掏出口袋里的烟包,抽出一支点燃,忽而灵光一闪,去官网上查询了当年的标件。 可惜年代久远标件早就查不到了,时遇思来想去,想到代理机构那边应该会有纸质版的存档。 他不敢耽搁,立马收拾好东西戴了一顶鸭舌帽,要开门离开时,他的脚步顿住,犹豫了数秒才鼓起勇气匆匆下楼去开车。 陆瑶这时正好给他打了电话,得知他的情况,傍晚放学后她便让白霁自己回家,她选择自己去找时遇。 “又是因为我么?”白霁问。 陆瑶看着他,忽而踮脚在他脖颈处亲了一下,以她的高度,用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时遇在调查狐狸村的事,这牵扯到是否能拆掉那座石像,把石头挖出来,我很好奇。” 白霁笑弯起眼,“很担心我啊。” “我没有能力阻止时遇要做的事,我会选择观望。”陆知知说:“我知道你身体里的东西它有着自己的想法,它什么都知道,应该不会愚蠢到放任事情这样进展下去。” 白霁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 第135章 调查 “我没有能力阻止时遇要做的事,我会选择观望。”陆知知说:“我知道你身体里的东西它有着自己的想法,它什么都知道,应该不会愚蠢到放任事情这样进展下去。” 白霁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知知很贪心不是么,又想保全时遇的性命,又想让那块石头完好无损。” 陆知知:“能偷出来最好,你能办到么。” 白霁的喉咙里溢出了笑,“那里现在应该到处都是警察的眼睛。” “那我先去找时遇一趟,他既然愿意告诉我这件事,就代表已经不担心我会再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了。” 陆知知叫了一辆出租车,转身又看向公交站牌那站着的男人,“早点回家,别出去了。” 他点点头,眼神温和。 如今时不时就笑容挂脸脾气温和的白霁,和初见他时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等陆知知提着食物袋子赶往时遇所说的地点,在昏暗的存档室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厚厚的文件堆里呆了一整天。 她将袋子放到小桌上,从里面拿出面包奶茶,“吃点吗?” 时遇仰头,后脑勺靠着书架,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找到了。” 陆知知拆开面包袋子递给他,看着他手里紧紧握着的文件,“什么东西?” 时遇将几份文件都推到她面前,而后接过面包咬了一大口,吃的急了,又去开了奶茶猛地灌入喉咙咽下。 他含糊说:“你看看这个,按照当年的投标规定和市场,一个二级皮包小公司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到一级项目的,而且这几份标书都有问题。” 陆知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认真看起了这几份存档的标书。 不过多久,她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竞标文件的报价很规律,文件内容和狐狸村当时情况压的大差不差,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几家公司合作报价,而所有施工材料价格跟狐狸村当时的情况贴近,说明这个项目从开始做的时候就有人去实地考察过了。” 陆知知说的内容差不多,她翻了近年来新出的投标法,后说:“当年还没有那么细的规则划分,公司等级上也没有很讲究,纸质文件比电子文件操作空间要大得多了。” 时遇吃完了一整个面包,将奶茶喝的七七八八,随意抹了下唇,“答案是不是显而易见。” 陆知知:“当地村长、县zf里面,都有人在借机联合搞动作,捞油水。” 现在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那些死掉的人都是因为这件事。 陆知知皱眉,“可当时征地的事情并没有成功,在出事前\b还发生了什么\b。” 时遇看着她,身子后靠,半张脸都陷入了阴影之中,“那个时候的条件没有现在这样发达,通讯和交通也是,至今还落后的狐狸村当年更加落魄,发生一些暴力征地的事也很正常不是么。” 陆知知心知他说的没错,“之前你给我看,文件上写的补偿款是到位的。” 时遇:“现在狐狸村的村民非常排外,就连我们警察进入也很容易受伤,更别说要去查看他们各家目前的收入来源,那些田地的现状。” 陆知知突然就明白他今天为什么会愿意把事情告诉她了,她主动说:“你想让我去狐狸村,帮你看看情况,调查一番。” 时遇微微颔首,他身子前倾,双手压在文件上,凝望她,目光恳求,“\b我现在做的不是要毁掉那块石头,而是为了不再死\b人调查当年的真相,你帮我一把,也只有你进出那里,无人敢动。” 陆知知低头,语气淡淡的,“就事论事,我帮你,就当偿还你小时候和我来京市后的照顾。” 她提着包就要走了,到门边又问他:“你今晚不回去么?” 时遇摇摇头,“太危险了。” 一直在学校上课到周六,陆知知凑着周末一天的时间和白霁一起去了狐狸村。 虽然时遇说过这里无人会伤害她,但带着白霁总归是保险一点,万无一失的。 坐了大半天的车抵达村庄路口处,就能看见警车停在路边\b,几个警察在这看守。 长途车村里面进不去,陆知知只能徒步走入。 听闻这村庄搞事,外面的人看得紧,里面的人不出来,以往零散的背包客如今也一个不见踪影。 陆知知看着田里劳作的村民,停下脚步。 对方也看见了她和她身边的人,匆匆将手里的活停下,从地里爬到路边,满是细纹的脸上堆起笑意。 “你们好啊。” 特别是对白霁,已经年过半百的中年大叔还对着他弯了弯腰,一点也不装了。 “怎么会突然来村子里呢,这几天将这里弄的乌烟瘴气,实在不适合度假。” “我想来看看之前的果园、农田。”陆知知很直白的说明来意,“来看看情况。” 有白霁在身边,他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面前的这位中年叔叔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带头就领着他们两人去了。 狐狸村原本的主要生意就是水果,如今产量很少跟外面价格也对标,大部分的田地也都用来给老人种点生活用菜。 中年男人自称伯叔,带领着二人穿过几条小道,走出去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来到一片荒芜的\b石头地里。 “这里原本是一个小山头。”他指了指前方,声音散在风声里,“上面种满了桃子树,还有一批苹果,而这里原本是我朋友赖以生存的衣食父母。” 陆知知说:“当时公路从这穿过,价钱谈好也开工了。” “谈好?”伯叔笑了一声,“你知道这下面埋着几个人的尸体么?” 陆知知一愣,“这里也死过人?” “也?”他回过头来看她,思绪动几个来回就明白了,“你是指被汽油烧死的人么,那就是这片山头的主人。” 陆知知说:“所以这里面还有别的情况。” “那位时警官可真会找人。”伯叔笑了下,“一定是他拜托你来的。” 说狐狸村落后,在这里生活的人其实一点都不见智商落后的影子。 第136章 打消念头 “狐狸村的村民总是跑到他的跟前去自杀,让他查清楚当年真相,快把他逼疯了。”陆知知也很干脆的承认了,并且直白的说:“事情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以后的生活还要过。” 明明是很严肃的一句话,这位伯叔用脖子上挂着的粗毛巾擦擦脸,竟是笑了一声,“他们有什么不能做的,他们的魂早就死在当年了,现在活在村里,靠的不过是信仰而已。” 说到这,他偏头望向白霁,“警察不允许的,法律不承认的,在我们这通通都是希望。” “有希望才能活得下去,现在也是。” 陆知知恍然大悟,她瞬间明白了,开口道:“你们触碰不到的人里面,还有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人是么。” 伯叔微笑微敛,垂眸,顿了下又道:“今天我家做饭,小姑娘要和朋友一起来我家吃饭吗?” “不用了\b,我还有急事。” 陆知知很清楚这件事拖不得,估计这些动作也早就传到了那些人的耳朵里。 伯叔忽然又说:“我猜不透它在想什么,原本我们以为它是帮忙,后来想想才知道,那是随心所欲,但无所谓了它依然是我们的信仰,谁也不可以毁掉狐狸庙。”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不想毁掉它。”陆知知说:“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了,由时警官而起,现在无法停止。” 伯叔看着白霁,对上那双熟悉恶劣的狐狸眼睛,说道:“纵容也是保留,事情总可以解决,是么白先生。” 白霁微微一笑,“大概。” 陆知知此刻已经无心他的话了,回去的车上碍于人多她没法说话,一下车,来到公寓楼下的无人小公园里已是夜晚,她拨出了时遇的电话。 身后的白霁则拍拍她的肩膀,往后指了指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轻声说:“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我去买一点。” 陆知知点点头,电话接通,她先用口型对他说了要吃饭团和热牛奶,白霁颔首,转身将空间留给她。 一直待在存档室没出去过的时遇等了很久她的电话,这会接起来便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你还安全,有结果吗?” 陆知知如实告知:“狐狸村大部分人都是黑户,是不是意味着就算在村里挖出大量尸体,会引起轰动,让所有涉事人员下台?” 时遇心一跳,“所有?那些死亡的官员不是全部?” 陆知知摊了下手,“很显然不是全部,你自己说过诅咒随心所欲,它虽然受到供奉但做事从来没有规律,这个想杀掉,那个直接无视,遗留部分人存活这完全有可能发生。”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 时遇咬住了指尖,绕着办公桌来回走了两圈,陡然停下了脚步,灵光一闪,“等等。” 陆知知:“嗯?” “人口普查。” “什么?” 时遇说:“7年一次人口普查,狐狸村出事那年正好是7年人口普查刚结束的时候,他们绝对走访调查过狐狸村,并且记录过具体人数的。” 陆知知立刻反应过来,“村庄虽然偏僻,但不可能一点都没有登记在案的,人口普查肯定是有统计员一个村一个村的跑过。” 时遇激动的拍了下桌子,“你说的没错,你说的没错!一个村庄就算有黑户,也不可能死了十几个人没有登记在案。” 陆知知知道他说的没错,“操纵狐狸村背后的人,比你现在的上班单位级别还要高。” 时遇很快冷静下来,低应了一声,“某个大单位。” 清廉作风为民为国的zf,有时候也难免混入几颗老鼠屎,而这颗被忽略掉的,最大的,还活着。 是那个人,导致了狐狸村十几人的死亡无声无息,满腔绝望怒火没法发泄。 时遇低声说:“那个时代,那个偏远村庄,树和田就是农民的一切,他们不仅强制毁掉,还杀了很多人。” 他捂住额头,“如果只是自焚事件,那个女孩那些人不会到我面前死亡,现在一想也难怪会发生这种事。” “太危险了。”陆知知还是很理智的劝他,“这已经不再是拆掉庙的程度了。” \b“我要找到那份狐狸村的人员名单。”时遇说:“必须找到。” 陆知知转过身,望向晚风中走来的白霁,“所以,你还要拆掉狐狸庙么,毁掉那些人唯一寄托的希望。” 白霁对狐狸村来说,是救命稻草。 多变的情绪导致了多变的做法,这让他这个人,也变得亦正亦邪起来。 除了当事人,没人可以想象到当时惨烈的状况,时遇一时无言,直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沉稳的声音。 “刚刚说的是要吃饭团和热牛奶么?我买了金枪鱼口味和原味,你想要哪个。” “是啊,我还怕你没看懂,我都可以吃。”陆知知冲他笑了一下,转头又对着电话里的时遇说:“我准备吃晚餐了,先挂了。” “等等。” 时遇叫住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说:“\b知知,你帮帮我。” 陆知知:“什么?” “我相信你可以管束它,在我哥哥身体里的诅咒。” 她略微诧异,“突然这么说,我很惊讶。” “我曾经问过白伍树\b,他告诉我,白霁从来都是无辜的。”时遇低声说:“他喜欢你,诅咒也喜欢你,这是事实。” “你就当和我做一笔交易。”时遇说:“我无法在公共场合露面,我给你提供线索,你帮我调查这件事。” 嘴边递过来了一个拆好的金枪鱼饭团,热气腾腾,立刻勾起了陆知知肚子里的馋虫,她低头张嘴咬了一口,旁边树叶沙沙,声音有点含糊。 “我是知道扬警官一直在你身边的,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帮忙?” “让他帮忙这太冒险了,因为诅咒不会保护他,但一定会保护你。”时遇低头,沉声说:“我知道那天坠楼,是他用自己当了气垫才保你一命。” 他的执念至今碰上狐狸村的事,终于开始动摇。 第137章 离职 放任一个可管控的诅咒,还狐狸村一个公道,是摆在眼前最新的选择,哪怕未来再出现了不可控的口罩女案件,他也可以继续追凶。 “是你解决了殡仪馆的事。”陆知知早有所料,又咬了一口嘴边一直举着的\b饭团,吃的大口有点噎着了,旁边时刻观察她的白霁又适时扭开了牛奶瓶,递给她喝。 “嗯。”时遇解释道:“我不希望将你置于危险之中,可我没办法了。” 他苦笑一声,“你没错,以我的力量要去当英雄,要去做我认为该做且正确的事,这太难了。” “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考虑。”\b陆知知挂了电话。 吃掉了一整个饭团和一瓶牛奶,她又默默接过白霁递来的烤肠整个吃掉,肚子才勉强吃了个饱。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她扭头看着拉开口罩边沿,小口优雅进食的男人,“时遇希望我来帮他做中间人跑腿调查,你认为我该同意么?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不会再管狐狸庙的事,也会帮我们拦下来,那块石头很大可能会回到你的身边。” 白霁静静听了一会,微笑说:“听起来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为什么不同意?你有什么顾虑?” “需要你来保护我,有很大可能会碰到像上次一样护着我跳楼的场面。”陆知知垂眸说:“我不知道你能承受的极限是什么,也不知道同意之后到底会遭遇什么。”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是什么,但是我被卡车撞过。”白霁慢悠悠地说:“当时我记得,我被卡进了数十吨重的运输车,前四后八的轮子从我身上碾过。” 他的风轻云淡,和夜风里听完他的话颤抖了好几下的陆知知两个极端。 “那种程度” “很庆幸我的脑袋被保留在了外面,但是身子,因为我独身没有钱,殡仪馆没有为我做修补,只是用铲子放进了裹尸袋里被存放进了停尸间。” 白霁回忆起来\b,雪白的手指相扣在一起摩挲,无奈地说:“无人认领的尸体在公示期结束后就会由相关部门处理掉,我躺在那整整十五天,用来修复身体。” “那是很漫长的半个月,但很幸运,被烧掉前我很幸运走了出来。” 陆知知喃喃:\u001d“无法想象。” 想到他雪白的皮肤混杂着鲜红的血肉黏在沥青地面,想象铲子来工作的时候,她的胃部就很不好受,甚至刚刚吃完的饭团和烤肠都要混着牛奶涌上来了。 她咽了咽喉咙,“所以这是极限么?” “我不知道,但经历过最糟糕的情况是这样了。”白霁微笑说:“痛苦在我这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既然这件事对我们都有好处,为什么不做?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和负担,我会帮你的。” 过程痛苦但能得到一个好结果,确实不妨一试。 陆知知翻了翻购物袋,将那个原味饭团拆开放进他的手心里,“那我们就试试。” 要帮时遇这件事,意味着陆知知无法进行长期教学,她需要暂停授课并且由其他老师来对接。 她主动找到了学校领导,谈了当初将她调到偏僻地区教学的事。 “我想重新考虑一下当初提给我的建议。” 学校领导很纳闷,“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不是么?口罩女事件也通过警察局的公告找到凶手了啊,你为什么还想要调走?” “压力太大了,我还是想要相对轻松一些的教学环境。”陆知知说。 “你知道的京市是京市和其他地方不同,下去了就很难再上来,相关薪资上面也会差很多。” 陆知知毕竟曾经和杀人犯惹上过关系,她在学校的存在对学校本身而言不算一件好事,对后续的招生甚至都有影响,目前她教的几个班级,有部分家长对孩子在她这授课,暗地里仍然抱有微词。 综合考虑,她\b能提出离开学校的事,怎么都是好事。 见他没纠结多久就同意下来,陆知知说:“我的上半年会休假,下半年我听从你安排,不需要给我发工资,我还有存款可以用。” 她也决定好了为节省开支,到这个月月底就不续租了,她要和白霁共用一个公寓,两人平摊房租。 花了一周的时间交接完了课程进度,她离开学校时还在操场偶遇到了穿着校服上体育课的钟筠。 她独自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角落里,陆知知从背后走近她时,发现了她藏在校服袖口中的粉色信封,用了一个爱心贴着。 看起来是一封情书。 陆知知拍了下她的肩膀,钟筠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回过头来,“陆老师。” 她用手摸了一下脸上的口罩,惊惧的眼神很快平稳了下来。 “\b我来看看你。”陆知知在她身边坐下,自由的体育课,这个女孩只能独自坐在一边看着同学踢球聊八卦。 “所以。”她笑着说:“你打算向韶侪那个同学表白么?” “什么?”钟筠匆匆将袖子里的信藏到更深处,低着头说:“只是一封感谢信,这段时间谢谢他的帮忙,其他没什么的。” 陆知知一副了然的点点头,“挺好的啊,大胆去做。” “我毁容了。” 说到这,钟筠双手都捂住了脸,“丑陋到不能看,我太丑了根本不配出现在他面前。” 陆知知沉默了一会,“这句话我也经常从另一个朋友口中听见。” 她摸摸钟筠的脑袋,“时间久了,喜欢你的人一定是可以接受你的一切。” “陆老师现在没看过我口罩下的样子。”钟筠的眼下有少许阴霾,“看过了你就不会这样说了,那么恐怖的一张脸。” 见过白霁的裂口之后,还真没有可以吓到陆知知的脸了,她拍拍钟筠,“这个世界科技很发达,就算现在一时不好看,以后也接受不了,你可以选择做医美,去整容,变成你想要变成的样子。” “如果觉得够完美了,再跟喜欢的人告白也不迟。” 第138章 住在一起 钟筠看着她,眼神微微闪烁,“可是我的父母都告诉我,只要心灵足够美好,总有人会喜欢我的,偶尔能和我交流的同学也这么说,您知道么陆老师,我觉得那样倒像是在怜悯、可怜我,您说的话是我的心中所想,真诚的建议。” 陆知知笑了笑。 她无法感同身受,但有幸体会过白霁为了容貌自卑、敏感、发疯的样子,更别说钟筠还是个女孩子,对她而言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成年后去进行整容。 “为了正常生活去做一些必要的容貌调整,这没什么不好的,\b而且我也相信韶侪这样品学兼优的同学既然能够接受和帮助你现在的你,以后也可以的,就算没有结果,也可以是好朋友。” “谢谢你,陆老师。” 伊老师怎么也想不通陆知知要离开,不该问的事情她也没有多问一句,只是两人一道吃了晚饭。 “挺可惜的,你走了白医生也跟着走了,让我们学校一下子损失两个人才。” “没关系,以后也可以长聚。” 学校的交接工作结束后不久,时遇也从档案室离开,居住在了附近的一个酒店里,通过电脑和手机来联系外面。 扬立的朋友陆东在统计局工作,他们多年的交情,偷偷帮他拿到了一手资料。 “我一直都清楚口罩女的事情,根本就是警方没找到凶手为了压住民心找的替死鬼。”陆东喝了口啤酒,在人声鼎沸的苍蝇小馆里如是说。 扬立咬了两颗花生米,放下筷子,笑了笑,“\b哪里来的传闻,都是假的,凶手都坐牢了。” “你这样做人就不诚实了。”陆东摇摇头说:“\b我的渠道事情可不会假,我愿意帮你也是耗费了巨大的勇气。” 统计局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实,那只能说明上面的人互相交底过了。 陆东职位不高不低,听到小道消息很正常。 扬立点了下头,压低声音,“你的消息没错,口罩女确实还存在这座城市,有潜伏的危险存在。” 既然要得到回报,就要用真消息换真消息。 陆东神色变动,蓄满一杯啤酒一口气喝光,擦了下嘴巴说:“我知道你和一个警察一直在追查这个案子,我还听说了一些奇怪的传闻,我很好奇时间过去这么久,为什么你们还安全的活下来了。身边死的人到不少。” 扬立同样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回了两个字,“我信佛,多跑寺庙又有老婆孩子庇佑的缘故。” “这个答案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以外。”陆东笑着点头,目光无痕扫过他的手腕,那里是一串他多年来时常带在身边的佛珠。 怕问的太多惹来怀疑,陆东从公文包里拿出了\b一份文件递给他,“当年记录的普查数据,记录员拿到资料后就层层申报上去了,所以这个东西做不了假,数据对不上肯定是出问题,你就放心看。” “感谢。”扬立与他碰碰杯子,“下次再请你吃饭。” 饭后,陆东送走扬立,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就坐上了一辆不起眼的私人轿车。 中年女人的声音询问:“他前面帮助那个警察去过一趟日本,现在回来这么久了,有什么新发现?” “有时警官最近活动的照片么?我好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很快旁边就递来一打偷拍的照片。 陆东仔细看了之后,抽出一张时遇站在酒店窗户边抽烟的画面,指向他的手腕,“扬立告诉我要向佛,这是我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发觉的,他的手腕上一直戴着一串佛珠,是他老婆去日本游玩时给他带回来的,几年不离身,相当于护身符了。” “这次他又去了一趟日本,看起来是专门一趟带回来一串同款佛珠,这串珠子戴在时警官的手腕上,我想着或许是要什么防邪祟入侵的护身符,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奇怪的点。” “算,陆东你帮了我大忙。” 用信封包的一叠钱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谢谢。” “不客气的赵科长,这点小事该帮还是会帮忙的,以后有消息我再通知你啊,再会。” 陆知知拿到扬立送来的普查记录,就和警察那边收入的户籍进行了比对,狐狸村当年人数一共少了十五人。 “你说这十五人都死了吗?” 白霁:“不一定,也有不想上户籍自愿当黑户的。” 陆知知:“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挖地。” “你怎么确定,警方那边无凭无据的会这样做?”白霁温声说:“就算这样做了,如果有他们环环相扣的人在,不一定会有结果。” “那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呢。” “让时遇将所有东西证据全部存入u盘,我们不通过警方,自己去挖,拍照记录存放所有证据,直接上交到可以处理它的人手中。”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太疯狂了。 陆知知咽了咽喉咙,“确实,这是唯一的办法。” 当天夜里,时遇就做好了一份完整的资料档案,从标书问题,到人员死亡问题,再到如今的人口普查,消失的人口问题,全部存档后用合理的表述串联,他自己做了一个备份,又传给了陆知知。 不过次日他们还去不了狐狸村。 到了月底了,陆知知和白霁商量后就将自己的租房退掉,把闲置的家具挂二手,有用的东西就全部堆了白霁的家。 他的家在陆知知看来就和没有生活气息的样板间差不多,不管是之前那个鬼房子还是现在这个,都是如此。 白霁租住的公寓很小,也是一室一厅。 他看见陆知知刚收拾完客厅,将她自己家里绵软的沙发套子套到自己的沙发上,铺好地毯,又往桌上摆了一个小花瓶,连带着那盏弯弯的暖灯也放到了沙发边上。 暖暖的灯光打开刹那,整个屋子都变得不一样了,连带着沐浴在暖光里,脸上沾着一点尘灰,眼神却褶褶生辉的陆知知,也变得令他心动。 “怎么样?还可以。” 白霁认真评价,“比原来的样子好了太多。” 第139章 我真喜欢你。 “原先这里太空了,加上我的东西看起来就温暖了不少。”陆知知很喜欢家里装一些暖色系的灯,朦胧的光线可以带给她安全感,她对自己的布置感到满意。 白霁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用亚克力盒子装着的手指塑像,“你把这个保护的很好。” 他端详了一番,“很光滑,总是在擦拭么。” 看着那双漂亮的手托着那塑像,陆知知咽了咽喉咙,声音低了少许,“是啊,我总是在擦拭它。” 但大多数时候不是用毛巾。 是唇。 因为那独特的癖好使然。 白霁敛眸,喉结滚动,“可以不用管它了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但他很清楚陆知知一直在压抑自己对他手指的兴趣,她的理智抑制了冲动,没有他的主动,她就没有对他作出过失控行为。 他太渴望了,渴望她可以像对待塑像一样对待他。 白霁的视线渐渐灼热起来,盯的陆知知总感觉他知道这一切。 等等。 她的脑袋上方轰的一声,整个脸短短几秒内瞬间熟透,她双手猛的捂住脸颊站起身,“白霁!你都看见了对!” 她对塑像做过的恶心事。 她怎么会健忘到现在才想起来,胸口的护身符是它的一部分,它的眼睛,他(它)当然知道一切。 眼看陆知知倍感羞耻的想要转身去冷静冷静,白霁紧随其后的一句话让她骤然停住了脚步。 “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成为你手里的塑像。” 他朝她走去,拖鞋踢踏渐进,随着一股森林腐烂的冷气接近,陆知知的背后贴上了坚硬的胸膛。 白霁的脑袋低下来,偏头,脸肉蹭到了她的鬓角和面颊,在她的耳边低语,“对我宽容一点,怎么做都可以,我希望每天如此,不想看到你的自我约束,我很清楚知知是什么样的人。” 暧昧的低语和冷气环绕的怀抱,成功让陆知知心跳加快,身体微微颤抖,“是的,我知道你很了解我。” 随后,白霁瞥了一眼手里还握着的塑像,转手一个投掷,直接丢进了不远处靠墙的垃圾桶里,发出一声响。 陆知知想去捡,却被他扣住腰低哄,“搬了一天家已经很累了对不对,我去洗个手。” 他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抬起到她面前,翻了下掌心,手指收拢又张开,青筋微凸、骨节分明、瓷白如玉。 是替代品复刻不了的精致和生动,瞬间勾去了陆知知的眼神。 完全抵抗不了的诱惑,鬼使神差的她点点头。 白霁将她推到了沙发上坐着,自己进入厨房仔细清洗干净手后快速返回她身边,为了方便,他只是盘腿坐在她跟前的地面,也跟她坐着沙发差不多高。 一双香喷喷又精致的手就像一碟子菜,被白霁眼含期待的送到了她手中。 陆知知捧着他的手,一时情迷,摸来摸去,而后克制不住的低头,凑近他几乎没有纹路的掌心轻嗅。 温热的鼻息洒在上面,凝视她的白霁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沸腾的情绪。 他倾身凑到她耳边,“我知道你其实做过比亲吻更过分的事,我想说这很正常,人都有需要解决的问题,但真实的它更加灵活,随心所欲,方便你的使用。” 暧昧滋生,情绪呈现火山爆发,烧断了陆知知该有的羞耻,她吻上他的掌心,像拥吻情人那样拿出了所有的\b本事。 对她而言白霁的手指就像是一颗,怎么也不会融化在嘴里的糖果。 陆知知知道这样做甚至有些恶心,但行为一旦开始后就没办法在控制,她真的真的喜欢白霁的手指。 完全投入的时候,时间在她这里流逝的很快。 她完全没注意到白霁向来白皙的面颊上,是口罩都无法完全掩盖的一层绯色,连带着他的耳朵也染了同款颜色,那只挡脸的口罩随着加速的呼吸鼓起收缩,内部很快就出了大量热气呼出引起的潮湿。 大半个小时过后,陆知知才满足抬头,手动摘掉了白霁的口罩,在他的注视下搂上他的脖子,亲了亲那张微微张开的唇。 “我真喜欢你。”情到深处,她不自觉吐出了这句话,就碾着那微冷的唇瓣说。 他微微眯眼,双手垂落在两侧,满脸沉醉,完全溺在她的亲吻中。 白霁的喉结不断吞咽,尝着他追缴而来的甜,甚至主动逼近,让坐在沙发上的姑娘半躺而下。 直到时间太久让陆知知感到难受了,她主动转头面颊偏向一边,任由那吻不受控的继续落在她的面颊耳朵和脖颈不曾停歇。 她的领口被白霁轻轻咬住,连同下面突出的锁骨。 陆知知摸了摸白霁的头发,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像揉弄狗脑袋一般揉搓着。 这一次的体验很好,全程,那只巨大足够塞满浴室的狐狸诅咒都没有出现过。 她默许了他进一步的行为,白霁却适时的收敛,面颊埋在她的颈窝里闷声问:“晚上吃什么?” “点外卖,搬了一天东西也累了。”陆知知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躺在沙发上,一手摸着身上的白霁脑袋,问他:“炸鸡啤酒怎么样?在点个电影。” 白霁笑了笑,唇角两边的裂缝就因为再次的愈合开裂,渗出了血来。 等他意识到马上起身离开陆知知的身体时已经来不及。 不少鲜血都蹭到了她的脖子上。 陆知知转眸就看见他的裂口处糊着血液,他满眼的歉意和深深的自卑,哑着声:“抱歉弄上去了,去洗洗。” “那一起去。” 陆知知先把外卖单的钱付掉,起身的同时顺势拉着白霁一同前往厕所。 她打开盥洗台的水龙头调了水温,捉着他的手腕放到水下,挤了一点洗手液和他一块清洗干净手,又扯下一条毛巾浸湿,踩上一个小板凳,捧过白霁的脸,围着他脸上的伤口细细擦拭。 这些血液像是流不完,溢出被擦掉,溢出被擦掉,白霁握住她的手腕,低声说:“我来。” “没关系啊。” 第140章 开挖工作 陆知知笑笑,“你牙齿挺整齐嘛。” 白霁眸光微闪,“要我给你介绍牙膏么?” “哈哈哈,我直接用你的。” 陆知知被逗笑了,帮他止血用了一整条毛巾后,她从小凳子上下来转身清洗。 白霁打湿自己的手指,帮她擦了擦染血的脖子,用洗脸巾擦干。 互帮互助,感情便在这细水长流的相处中逐渐升温。 从厕所里出来,外卖也恰好到了。 坐在沙发里喝了一大口的啤酒,陆知知满足的叹气一声,“今天过得很开心。” 白霁跟她碰了碰杯,“永远这样。” “好啊。” 只要拿到狐狸庙的石头,一切问题就全部解决了。 陆知知觉得事情终于要结束了。 而白霁问她:“调到小县城去做老师,会不甘心吗?” “以前是有的。”陆知知诚实回答,“但在我了解了你和你背后的诅咒,我认为还是远离大城市,栓着你生活比较好。” 白霁一点都不觉得拴着是什么坏词语,反而很高兴,“你是这样想的。” “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活法。”陆知知喝了口啤酒,“普普通通的日子不错了。” 白霁抿了抿唇,“是啊,用那些时间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饭后,又看了一会电视,陆知知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白霁离开她身边,走进卧室收走自己的床单被子,将她的铺上去,然后抱着自己的被子来到沙发边。 带着一丝困倦的陆瑶问:“你把被子抱出来做什么?” 白霁:“只有一张床,你睡。” “我没打算和你分开睡,我们不是已经一起睡过很多次了么。”她打了个哈欠,“把你的被子抱回去一起睡。除非你在意这个。” 白霁微怔,随后微笑,“我不在意,一起睡。” 他喜欢这个决定。 陆知知简单冲了个澡就钻进了被窝,没过多久白霁就来到了床边。 灯光熄灭,旁边的被褥里靠近过来一个人。 陆知知说了声晚安,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午夜,藏于白霁身体的黑雾涌出,组成狐狸的模样隔着被子,紧紧缠绕住了陆知知的身体。 她在睡梦中感到了彻骨的寒意,身子一缩再缩,一动再动,最终钻进了白霁的被窝。 他伸手将人环抱,半睁着眼,面颊恢复如初,嘴唇微抿。 诅咒短暂离开他的身体黏着陆知知,他偏低的体温恢复如常,便变成了陆知知的温暖源。 本想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涌了下去,只将怀里的人更深的藏匿。 为了不牵连到太多的人引出麻烦,狐狸村的挖掘工作由陆知知和白霁亲自来。 为此他们还需要准备不少工具,以及租下一个挖机师傅。 事情紧赶慢赶也花了近一周的时间才正式启动。 不凑巧的是准备施工挖尸的当天,陆知知把所有的东西都运到了狐狸村,挖机师傅也到了,天却下起了大暴雨。 这一趟花了她不少钱,自然没有改日再来施工的道理。 于是她买来蓝色雨衣和白霁两人换上,联合村里准备帮忙的几个村民,顶着暴雨开工。 “你们这到底是要挖什么啊?还搞了个摄像机架在那里拍。”挖机师傅一边问,一边用手机的黑屏来查看自己今天的头发有没有梳好,他认为对方可能是记者媒体一类的,要上镜,得注意形象。 陆知知扛着锄头,抬头时面颊被雨水砸的有点疼,“开挖的动静尽量小一点,挖的浅一点。” 反正是按小时算工资,师傅言听计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速度我就一点点的给你刨。” 陆知知点点头,“开始。” 按照伯叔指的位置,挖机师傅开始工作,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具体深度,害怕损坏了底下的尸骨,所以弄的格外小心。 差不多弄了得有一米深,下面的东西就挖不动了。 师傅的机子卡在了那里。 中午边,他们在农户家里吃了简单的炒菜,师傅说:“在往下就下不去了,我看了一下底部是缠着碎石土的水泥,估摸起来好大一块范围。” “这种情况就要用切割机了,不然弄不出来。” 陆知知没听伯叔说过下面还被浇灌了水泥,而看着对方沉默的样子,她猜测他也不知道,那一定是那些人趁着无人或者午夜的时候悄悄浇灌的。 “我知道了,师傅这里有推荐的人来干这个活么?” “有的,我给你留个电话。” 挖机师傅喝了一口老酒,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觉得这块地有点臭。” 他啧了一声,“把表层那些东西挖掉以后,就有一股很淡的气味,雨水冲刷了一下就冒出来了,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地方不该有水泥,也不会有那么奇怪的味道。” 那恐怕是尸体还没挥发干净的气味。 这也就意味着,水泥下面的尸骨不会再埋的很深了,当年可能就是在上头薄薄的浇了一头。 陆知知默默将师傅说的话全部录下来保存,在夜里将人送走后,以双倍加班费的名义,叫来了另外用切割机的工人。 “已经很晚了,去睡一会。”白霁说:“这里我会照看。” “不用。”陆知知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咖啡罐,“泡一点可以撑一撑,这个时间我还不能走,得看到尸体才行。” 她执意这样做,白霁也只是顺从。 切割的工作从晚上9点开始一直在大雨里忙到凌晨三点多钟,夜空蒙蒙有一点点黑青色的时候,熬夜工作的师傅哈欠打到一半,撬开水泥块头,终于发出一声惊叫。 “头发!好多头发!有尸体!” 他一惊叫起来,驱散了所有人脑子里的困倦。 陆知知的心重重锤了一下,立刻拿下架子上一直在录像的相机递给白霁,“你撑伞挡着点,我们过去将所有内容拍下来。” 几个手电筒的光亮同时照到切割开的位置。 按理来说这么多年过去,受害者的尸体不应该还能有头发的保持。 但陆知知确实发现了其中一具尸体呈现的依然很完整 第141章 两手准备 但陆知知确实发现了其中一具尸体呈现的依然很完整,没有怎么腐烂,头发浓密,靠近的时候臭气熏天,根本控制不住的直犯恶心。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死死咽着喉咙,仔细查看它的状态。 这看起来完全是个只有八九岁大的长发小姑娘。 这是个孩子! 陆知知的手指沾着雨水,捂住了嘴唇,她骤然间就明白了伯叔一开始的说辞。 那时候的强征地下,死过孩子。 十几个人,有几个家庭?几个孩子? 陆知知站起身,后退两步,一边强装冷静的复述此刻情况收录进入相机,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光靠她的力量是没办法完整挖掘出这些尸骨的,所以她需要警察来帮忙,现场由法医来操作,不论之后这件事会被有心人如何埋葬,也会变成详细的记录进入她的相机保存,成为有力证据。 陆知知的电话刚打出去没几分钟,几辆一直驻扎在村庄门口的警车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一早就知道里面有动静,但时遇硬是拦住了他们的脚步,直到上头的电话下来才动身。 从城里赶到现场要不少时间,尸窟范围太大,此刻也只能盖上塑料篷布,做点排水工作。 就是这会,一夜未睡的陆知知实在撑不住,坐在雨棚下面,靠着白霁的胳膊浅眯了一会。 两个半小时过去,天空已经亮了。 载着法医的车子率先赶到,一行人立刻下地开始工作。 这里的动静有村民盯着,一时间不会有问题,尸体的完整开挖还要好几天,白霁将相机放进了伯叔手里,叮嘱他继续拍摄,如果有人来上前抢夺相机也不要反抗,乖乖上交。 离开前,他随意一个抬眸,掠过几个藏匿摄像头的地点,抱着困睡的陆知知转身离开。 他们目前住在一家农户里。 淋了整整一天的雨,陆知知身上的衣服鞋子早就湿透,她整个人都感觉黏糊糊的还很昏沉,非常不适。 白霁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干净的衣服,单手抱着她,低声问:“还好么,换掉衣服再去床上睡一觉。” 她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睛,“相机里的储存卡拿回来了么?” 白霁:“拿了,换了一张新的进去,剩下的就让监控来工作。” 为了防止万一,他们做过两手准备,市面上流行的针孔摄像头在村庄里装了好多个,特别是尸窟那块,无处不在,全方位记录着后续内容。 陆知知放心下来,感觉很累,“我好像发烧了。” 白霁摸了摸她的额头,掌心果然一片滚烫。 他微微皱眉,“我来,你必须把衣服换掉,不能穿着睡觉。” “嗯。”她鼻子里哼了哼,随他去。 得到许可,白霁将她抱进浴室脱掉了衣服,眼前完全洁白的身躯令他微微转眼,只用了干净的热毛巾将她简单擦拭过后便给她换上了衣服。 身上不再黏糊,但很热。 被喂了药的陆知知根本不想盖被子,白霁干脆脱掉鞋上床将人捞进怀里锁着。 他微凉的体温很是舒适,迷迷糊糊间,陆知知甚至把他衬衣的几颗扣子都给蹭开了,脸自动埋进大开的胸膛,无缝隙的贴着那紧实的肌肉。 不知道蹭过了哪,又碰到了哪,白霁的神色有片刻僵硬后,无奈的扼住她的后颈把她的脸压的更深。 实在没办法。 他喜欢这样刺激的感觉,甚至希望她可以用力些咬。 一觉睡到了次日下午。 陆知知在白霁的怀里醒来,动了动酸胀的眼睛,“白霁。” “嗯。”头顶很快传来回音,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他直接说:“开挖工作还在进行,有些难度,摄像头也没出问题一切正常。” 陆知知点点头,“那就好。” 她有点鼻塞,很不舒服的摸了摸鼻子,身子往后退了一点,才发觉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肌肉胸膛。 她轻咳一声坐起身,“我有点饿了。” “楼下高压锅里热着粥,我去拿上来。” 白霁扣好衣服戴上口罩下楼,他端着食物回来的时候,胳膊上还挂着个相机。 “伯叔来了一趟,储存卡被拿走了。”他把东西一并放到桌上。 陆知知穿上外套起身,还有些头重脚轻,拿起相机看了看,“我们的猜测一点没错呀,幸亏我们有两手准备。” “这里的记录不会被允许流出去的。”白霁将勺子递给她,“腐乳吃么?” “嗯。” 腐乳配粥吃了一整碗,胃部暖起来后陆知知感受好多了。 她拿了笔记本重新坐回床铺里,放轻松,说:“今天就靠这个远程监控看看他们进行到哪里了,我们就不要露脸了。” 白霁:“我也是这么想的,楼下有人在盯着我们。” 到这个时候了,陆知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是那些警察吗?不是?他们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下面的人当众这么做的。” “不是,几个穿衣像是工人打扮的壮年。”白霁说:“现在出去不安全,最好呆到事情全部处理完。” 反正他们在雨中架着相机,从一开始就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这瞒不了那些人几天,一旦他们查看那张被收走的储存卡,就会发现自己上当了。 陆知知听从了白霁的建议,同时将手里记录半程的储存卡全部导出到电脑,单独存放入u盘内。 时遇打来电话问这两天的情况时,她没有泄露刚拿到的内容。 这也是保险起见。 安静在家里呆了几天后,为了不惹人起疑,白霁还是动身出门去看过一圈的。 熟人问起来陆知知的消息,他便温和说:“她发烧后身体不好,让我过来盯着一点情况。” 目前的尸窟里每挖出一具尸体就会立刻被送往检测中心。 坑中的尸体数量越来越少,今天下午又在白霁面前出土的仍然是一具孩童骨骼。 经过法医的初步判断,孩子也不过十岁年纪。 旁边的警察没怎么阖眼过一直盯着情况,看见又是一个孩子,不免目露不忍,痛惜自语:“究竟发生了什么啊,死的竟然都是女人和孩子,下手的人太恶毒。” 第142章 背后的人 白霁转身回到农户家里。 他将消息带了回来,而陆知知也利用录像回放,逐一辨认清楚了尸体。 孩子和成年人之间的骨骼大小不同,女人的骨头大多纤细,放大了查看,又发现那些尸骨基本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通过监控收录下的声音,陆知知确认那些被埋在地下的人确实都是女人和小孩。 那个年代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赖以生存的地,如果征地款没有到位,施工队却进场了,也就意味着当时起冲突的不仅仅是重要官员了。 她抱着手臂沉思,旁边和她一起看回放的白霁则说:“这些骨头都不太完整。” 这就涉及到了陆知知的盲区了,“是吗?怎么看出来的。” 他按下暂停按钮,把其中一帧画面放大,“和今天白天挖出来的尸体都差不多,头骨碎裂,身上多处是断骨碎骨,看起来是碾压后造成的创伤。” “碾压?”陆知知不寒而栗,“你在说什么?难道这么多人跑到机器下面去让人压吗?” “不是没有可能。”白霁温声说:“当你无权无势,又想保住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你会拿什么来和敌人抗衡。” 什么都要失去的人,最值钱的只有烂命一条。 陆知知看向他,“你是说这些村民为了阻止施工队进场开工,妇女带着孩子站到机器底下,赌他们不敢乱来吗?” 因为相信这些人不敢闹出人命,所以出此下策,却没想到碰上了硬骨头。 “不一定是机器,也可能是高墙。”白霁说:“防止外来人偷窃水果,果园一般都会竖起高墙。” 陆知知说:“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们站在墙下阻止施工队将这里移为平地,但低估了他们的大胆程度,没想到真的用机器推翻了墙,将所有人都压在了下面。” “是。”白霁说:“这类外墙一般由推土机操控,器械推墙爬上废墟,碾死了人,就爆发了冲突。” 陆知知的脑子里已经很清晰的整理出了一整条故事走向。 她知道白霁说的没错,按照当时的情况发展,这种猜测是最合理的。 但这么严重的事情都被压住了,足以证明当时的施工承包方背后是有人的。 “环环相扣啊,他们相互庇护,所以相安无事活到了现在。”陆知知叹息,“他们没有叫停这里的开挖,必然也想到了解决办法。” 白霁将电脑放到了一边,“不用想这么多,再休息一会。” 没有说出口的,两人心知肚明的,都是他们才是要被解决的那一个。 挖尸工作结束之后,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狐狸村外就来了一帮施工队要对场地重新进行修整。 在这连续熬了几个大夜的警察们对此非常不理解,程序上不是这样走的,会破坏线索和证据,但上头下了命令,他们也管不了这些,只能随车撤退。 为了以防万一背后的坏人搞小动作,走的那天陆知知带上所有设备,搭着警察的车一同离开。 她回头望去,伯叔就站在路口处目送,面无表情。 一到家里,陆知知就想把后续的事情从头到尾再整理一遍存档,白霁接替了她手中的活,“让我来,在对尸体的分析上面,我比你更专业。” 他说的没错,陆知知便让开位置给他,自己走到房间里去给时遇打电话。 时遇在酒店里等了很久的消息,接到她的电话,立刻问:“情况怎么样了?你还安全吗?” “我没事,东西基本都拿到了,白霁正在帮我整理。”陆知知看了一眼客厅方向,“但后面的内容我现在无法再告诉你,这对你来说很危险。” 时遇皱着眉,“在决定开始的时候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你直接说无妨。” “我的意思是已经有人在监视你了,告诉你更多的真相,我想你现在出门就会死。”陆知知说道:“涉及这件事还有一个我们都曾提起过的施工方,我没记错的话负责人叫余飞文,我在狐狸村呆的那几天,有人总是徘徊在我的家门口,大概率就是他授意的。” 时遇沉思片刻,说:“难道没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么?” 事情是他执意开始的,此刻只能蜷缩在酒店的房间里静待消息,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陆知知低声道:“你很清楚白霁只会保护我,我既然答应了你的条件就会完成,我不会出事,你不一定,你就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 通话直到结束,时遇才做出了妥协。 连着两天足不出户,白霁将证据链全部整理好存入了u盘内。 而警方那边到现在也迟迟没有公布出狐狸村的强征地凶杀案。 陆知知很有耐心的又等待了一周,最后还是失去了耐心,她知道事情是不会闹出来了。 “下面的警员肯定全部被封住了嘴巴,涉及这件事的人或者说知情的,包括了现在的局长。” 除了他,相信没有谁有如此大的官威能够做到。 她问过时遇,这位局长是五年前上任的,在狐狸村出事之后从下面一路升上来,让胡萍成为裂口女,也是他为了保住官帽的杰作。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将证据交给能直接损害主谋的对手。 一个只手通天的犯人,名利场官场游走这么多年,一定有对家。 只是现在要怎么找呢? 源头出在了这位局长身上。 “我们明天出门去找他。”陆知知打定主意看向白霁,又似乎透过他在看另外一团邪恶的东西,“需要你多帮帮忙了。” “好。” 白霁微笑点头,又不经意间偏头看了一眼阳台方向,眸色微冷。 他们一直安安静静,反而让暗处一直监视他们的人蠢蠢欲动。 余飞文本身是个急性子,现在狐狸村的事情曝光让他很是不安。 当年因为这事闹的,他听闻施工队迟迟未开工便前去查看,跟那群穷鬼村民起了争执后,怒气上头,直接开推土机压死了人。 结果那连成一片的墙是村民自建的 第143章 又出现了尸体。 结果那连成一片的墙是村民自建的,里面并无钢筋,推土机一上去,墙就一成片的倒,直接把人全部都压死在了里面。 这件事情虽然最后通过他姑姑的关系被压了下来,但现在证据都在那个女老师手里,保不齐哪天一曝光,就牵扯了一批人,他还要去死。 怎么想怎么慌,一连好几天都没睡过安稳觉的他再次打电话,小心翼翼的询问:“姑姑,我想问问您,狐狸村的事情真的有把握可以解决掉吗?” 那头的声音嘈杂,隐约还能听见几个日本人的说话声。 余飞文都没想到这时候了,赵素红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心思去日本度假,但碍于自己还要仰仗她的关系来解决问题,强压着脾气也不敢发出来。 烈日下抵达寺庙,赵素红语气不耐,“我已经告诉过你会解决了,一天给我打五六个电话,你这样的性子真闹到警局去不用五分钟就被查出来了。” “我是真的害怕呀,姑姑。”余飞文软着声调说。 “当初联合那些人摸油水,压死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害怕?弄到现在还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赵素红怒声道:“你知道你惹到了什么东西么!简直是个混账!” 完全超出现有知识能理解,让她一个不相信科学的人,在经历过那些涉事人员接二连三死亡后都后怕,这次事情卷土重来,她终于在陆东那里找到了保命的生机,于是她主动赶往日本寻求解决办法的人信佛,拜大师。 余飞文怎么会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东西,他的大脑里压根就没有怪物的念头,只说:“您给我一句话,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们的人拿到的相机储存卡有问题,真正藏有你犯罪记录的东西应该还在那个女教师的手上。”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多管闲事,打一顿就老实了。”余飞文惯会用暴力方式来解决问题,但这立刻就得到了对面的反驳。 “不行,别去白费功夫,这个叫陆瑶的老师身边发生了不下五起的杀人案,尸体状况和当年你那些死掉的狐朋狗友一个样,那不是你能解决的范畴。”赵素红多了一丝耐心劝说:“飞文,好好待在家里什么也不要做,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帮助,你会没事的。” 电话很快因为赵素红和一个日本和尚交流而挂断。 余飞文握着手机狠狠啐了一口,“等等等,每次电话来都是等等等,再等下去我他妈就判刑坐牢去了。” 那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十几条啊!还牵扯到了贪污案子。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坐不住,他自己也清楚这件事牵扯的有多大,他甚至觉得赵素红肯定是打算抛弃他了,不然不会总是用同一个借口,任何实际行动都没有。 那小公寓里一共就一男一女两个人,他手下混点野路子的人少说也有十个,就这样难道还制服不了他们,让他们把证据乖乖交出来吗? 心思越来越活络,计划简单又可行,很快,余飞文就拨出了另外一通电话,人朝外头走去,嘴里恶狠狠的下达一系列命令。 当天夜里。 陆知知洗好澡就上床睡了,白霁罕见的想要在客厅多看一会电视,她并没有多想,自己将床铺整理好就睡了下去。 过了一会,白霁起身走入卧室,弯腰查看被子里的女孩是否睡着。 听她呼吸均匀,睡颜柔和,他轻轻在她的唇上亲了亲,关掉床头灯,然后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来到客厅,白霁关掉电视机,关掉了客厅所有的光源,让整个家里都沉入了黑暗。 他走进浴室里,面对那面黑暗的镜子摘下口罩,低声说:“她刚生病完身体虚弱,睡着了,任何事都不要打扰到她。” “全部杀掉。”黑色的浓雾盘绕在他身侧,发出尖锐的笑声,“我会全部都杀掉的。” “不要在这所房子里。”白霁无奈道,希望它能明白重点在于做任何事,都不要打扰到陆知知休息。 确认他们家的灯光全部熄灭,余飞文叫的几个社会人便悄悄上楼,用手段撬开锁潜了进去。 他们的目的是找到存有证据的u盘,如果惊醒了人就打一顿绑起来。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共来了四个男人,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房间就连地板都找过了,硬是没发现什么u盘,就连人也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看见有人关掉灯睡觉了啊,怎么连人都没有了。”一个男人小声嘀咕,摸不着头脑。 一黑浓浓的黑雾正盖在他们的眼睛上,白霁站在卧室门口安静的看着他们像是无头苍蝇转悠,自以为翻了所有东西,事实上不过一顿猴子捞月,一样东西都没碰着。 卧室内的陆知知睡得正香,还打起了轻微的小鼾。 本以为就用这样的方式逼退他们就可以了,但白霁身体里的诅咒遵循着开始就要杀掉他们的自语,顷刻间就掌控了身体的主导权。 “都要杀光。” “伤害可怜的知知,都要死。” 他的头发变的极长,身上的衣服自动变成了一件皮质的咖色风衣,一把长剪刀就掩盖在那长长的风衣底下。 门口陡然涌来的一阵冷风,激起还在里面原地徘徊的几个男人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他们不由自主的,纷纷往门口看去。 一个穿着长风衣戴口罩的男人背着月光突然就站在了门口,他几乎跟门板的顶端平齐,身体极为瘦高,阴影笼罩了他的面庞,让人一时看不清真容。 “谁?”几个人纷纷戒备。 “我都看见了。”怪物扬起一个恶劣微笑,侧过身,像是钓鱼一样慢悠悠的往走廊前面走。 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突然得出了一个整齐答案。 “他就是这家的住客?关灯的时候就跑到外面去了?” “追!他的手里肯定有余总需要的东西!” 一行四人立刻跑下楼朝着的方向追赶。 然而前面那个风衣男人的跑步速度很快,快到让人难以想象,偏偏每次在几个人气喘吁吁快要跟不上的时候,他的步伐又慢了下来,始终保持着不脱离他们视线的距离,只留一个背影,像是刻意挑衅。 “他妈的,这男人竟然这么会跑!” “我们人分开,找岔路去堵他!” 四个人很快各自散开,怪物掩盖在披风下的那把长剪刀这时也漏了出来。 在一棵树前他停了下来,背对着那个追赶来穿夹克衫的男人。 对方从兜里拿出了折叠刀展开,对准他,“还跑?把u盘交出来!” 怪物站在那一动不动,像是个听不见的聋子。 这彻底激怒了夹克男,他几步上前,举刀对准他,“跟你说话呢!真想死是不是!” 怪物这才慢悠悠的转过身,头顶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响,几缕月光从中透下来照上他的脸庞。 一双泛白的狐狸眼睁的很大,瞳孔甚至没有触碰到眼睑,只浮动在眼白中央,给上下留下空隙,看起来格外悚人。 夹克男瞬间就被这样的眼睛吓到,后退一步,提高了音调:“你什么情况?”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眼睛会长成这个死人颜色。 怪物歪了头,尖锐的声音询问:“我漂亮吗?” “什么?”夹克男蒙了,却不知道同样的情况,也在公园的其他角落里对着另外三个同行的伙伴同时进行着。 “我漂亮么?”怪物向前走了一步,主动将胸口挨上他的刀尖,\b刺入胸口。 这么不要命的行为只是为了问出这么一句话,夹克男感到恐惧的同时,又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他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之前和朋友交流时,无意提起的街头传说口罩女。 她总是戴着一只白口罩,穿着风衣,会随机问一个路过的人她是否漂亮,而回答漂亮或者不漂亮的结局,都会被残忍杀害。 这件事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但口罩女的案件不是早就被警方查破,那个杀人犯已经坐牢去了么? 现在站在面前完全符合传说特征的杀人犯,这是怎么回事?! 这看起来完全是个身形高到离谱的男人啊! 夹克男越想越想不通,但第六感的危机意识疯狂响动,他知道自己必须逃跑了。 他松开插入怪物胸膛的刀,转身就朝着公园的出口狂奔。 后面紧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比刚刚追逐的时候还要快,夹克男粗粗喘着气,迈开腿疯狂跑的同时,也忍不住回头想观察那人距离自己还有多少距离。 他一个扭头,就对上了怪物摘开口罩,露出下面开裂的真容,还有他高举在空中迎面而来狠狠扎下的剪刀。 “啊!额。” 尖叫声噎回了喉咙。 长剪刀从夹克男的脖子中央瞬间穿透,他蓦然惊恐瞪大了颤动的眼珠,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 怪物抽出剪刀,任由鲜血涌出,他蹲下身翻过夹克男,在他抽动的面颊上割开两道深深的裂痕。 “你也一定希望,变得跟我一样漂亮。” 尖锐怪异的笑声充斥着公园的四个角落。 杀完所有人,怪物回到家,认认真真将自己清理干净,然后回到卧室里躺到陆知知的身边。 睡梦里,她只觉得熟悉的冷意逼近很自然的转身抱住。 怪物没忍住,重重舔了一下她的脸。 “别动。”她闭着眼含糊一声。 还想继续舔她脸的怪物蹭蹭她的脸肉,不甘心,但渐渐安分。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陆知知就听见公寓楼外的街道上时不时就有警车鸣笛进入,还有救护车的声响,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人的尖叫声。 她被吵闹的睁开眼,身体还被一只手死死环住动都动不了。 白霁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全方位的将她包裹住了。 她轻哼一声,推开他的手,睡眼惺忪,“起来白霁,外面好像出事了。” “还早,再睡一会。”白霁蹭蹭她,动都懒得动一下。 陆知知挣扎一会就放弃了,也不知道他昨天夜里看电视看到几点钟,她说:“再睡一会我就要起来去买早餐了,还得把门口堆积的垃圾袋全部清空,我们也该出门走走了。” 白霁低低应了一声。 然而原本想的好好的要出门吃早餐,但在床上躺着躺着,陆知知这回笼觉一次睡到了十点。 等她和白霁收拾好出门,已经可以找个餐馆吃午餐了。 只是路过对面的公园时,这里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门口还停着很多警车。 事情从早晨到现在都还没处理完。 找了个附近的餐馆坐下,全当放风的陆知知点了几个菜,又顺口问了老板娘几句,“那边的公园里怎么了?我一大清早就听见了警车过去的声音,阵仗搞得好大。” 老板娘说:“昨天夜里公园里死了四个人,早上有人去里面晨跑的时候发现的,那个尸体哦,开膛破肚的都是划痕,当场就给人吓进医院里去了。” 陆知知微微扬眉,下意识转头看了白霁一眼,“这样啊,那是挺吓人的,京市最近不是总是出这种案件么。” 隔壁桌也在吃饭的人,按捺不住插了嘴,“我清楚这事,我朋友早上就去那公园跑步了,把人送去医院后回来就告诉我,尸体的嘴巴被杀人犯剪开了,跟之前那个口罩女事件一模一样。” 这下陆知知就是确定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定和白霁有关。 他也低声向她坦诚,“是它一定要这么做,不是我的打算。” 陆知知淡定说:“先吃饭,吃完你再和我说是怎么回事。” 在小餐馆里吃完饭,又去超市采购的途中,白霁向她说明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陆知知确实是想过他们会用一些非法手段来拿到u盘,但在白霁的嘴里,那几个男人作案工具齐全,一个人带了绑架的绳子,另外三个人分别带了三把不同型号的刀,听起来完全是在必要的时候打算将她和白霁全部杀死在屋子里。 第144章 接近 白霁说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原本我只想让他们找不到东西自行离开,但诅咒不允许具有威胁的人安全离开,它支配了我的身体,和往常一样杀死了所有人。” 琢磨不准陆知知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他先一步为诅咒的行为买单,“抱歉。” 陆知知想去拿被放到货架顶层去的芥末薯片,手指够不着,指挥他,“要那个。” 白霁帮她拿了两包弯腰放进购物车。 陆知知神色因为拿到想吃的零食而变得愉快,随后说:“为什么你要道歉,如果对方本来就是不怀好意的接近我,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只要不留下把柄,不会把我们再次引入那些麻烦的警察查案中。” 她能完全接受从前,以及未来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心态也一直很从容,“薯片你喜欢番茄还是青柠味?” “番茄。”白霁选择番茄薯片,温声说:“不会完全没有留下痕迹,它的做事风格你已经在餐馆的时候听见了。” “外面很快就会在掀起口罩女的传闻。”陆知知推着车前往泡面区,“但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能给那些人一个警告作用,别轻举妄动。” 口罩女事件再发,变相也会告诉京市的人警察局里的那个罪犯是假的,他们失去公信力,指不定事情会越闹越大,一批不干实事的人都会因此下台。 真要如此,也是好事一桩了。 白霁:“你说的没错。” 陆知知反倒安慰起他,“我现在\b很好,也足够了解你,所以你放心不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分手的。” 路过一排装满巧克力的货架,陆知知的脚步有了短暂的停顿,然后风轻云淡的随手从架子上拿下来了一盒巧克力。 从超市里买完东西走出去,外面突然就下起了暴雨,陆知知打的车停在隔壁街上,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前面还有车子严重追尾把超市门口都给堵死了,车子排起了望不到头的长龙。 车主打来电话说:“太堵了,你直接从马路穿过来,我这一时半会都掉不回去头到超市门口。” 陆知知一看情况确实不知要等多久,答应下来便挂了电话,“提好东西,车子在对面我们得跑过去。” 白霁脱下外套,递给她,“你挡住。” 陆知知接过外套眨眨眼,“你是不是熬夜看韩剧了?” “嗯?”他眼神疑惑的望过来。 陆知知闭了嘴,“好没事,谢谢你。” “不过我来提东西,你撑起衣服一起挡挡。”她将衣服还给他,拿起分量不清的购物袋。 白霁见她执意这么做,便将风衣抖开举过头顶,还好衣服足够长,陆知知钻进来的时候也能完全将她裹住。 两人进入雨里,往隔壁路跑。 手中的购物袋分量不清,陆知知干脆两手托举抱着,胳膊时不时的擦碰白霁劲瘦的腰,“等我们离开京市了,去小县城生活的时候买一辆车,没车可不行啊。” 她现在做什么事,都将他放进了规划里商量。 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好。 白霁唇角微勾,一手在风衣里扯着边角搭住她的肩膀,一手仍然在头顶撑起,“你喜欢什么样的车?”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是代步车,省油一点就可以。”陆知知想了想说:“非要选一个的话,那就买日系车,预算十万左右。” “好的。”白霁点点头,“那就买那个。” 跑了一段路终于找到车子,有风衣的遮挡,两人身上都还算干爽,不是特别狼狈。 司机:“今天的雨下的太大,你们刚刚定位的地方还有车祸,实在太堵了。” 陆知知:“没事,走。” 等他们两个人打车回到住处,就在公园对面下的车。 陆瑶盖着白霁的风衣下车,朦胧的大雨之中她随意一个转眸,看见了公园门口停留的一辆黑色轿车,视线随之定格。 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股强烈的直觉让她一直盯着那辆黑色的车子看去。 在家里等手底下那群马仔一晚上都没有等来消息的余飞文,今天从温柔香里醒来,陪着娇妻吃了个午餐,又给他们打去电话,没想到一个两个的全部手机关机。 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余飞文意识到情况不好后,便冒着大雨来到了陆知知的公寓楼对面,哪想刚碰到一批警察从公园里面退出来,个个神情严肃。 随便抓了一个警察询问,才知道里面出了几条命案,整个公园都被封锁了。 仅凭直觉告诉他,出事的肯定是他叫去取证据的人。 余飞文顿时心慌意乱,就一直坐在车内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他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于是在车里坐了许久之后,看着外面下起的瓢泼大雨,给陆东打去了电话。 陆东和另一个人,是当年负责记录狐狸村人口普查的职员,在狐狸村出事后,就被想要摆平麻烦的赵素红找上过。 他这个人贪财,而赵素红给了他无法拒绝的价格,他便被收买,从此守口如瓶,一直在替赵素红暗地里做事。 自然,余飞文也知道他。 他打电话联系上了陆东,让他帮忙去探探消息,才知道昨天午夜,他叫去找证据的四个马仔真的全部被人开膛破肚,死了。 余飞文怎么都没想到,万事俱备的四个人去只有一对情侣住的家里,竟然会被反杀,还是用这样血腥的方式。 而警察那边,目前还没有杀人犯的头绪。 陆东在赵素红那得过好处,想了想便跟他说:“小余总,听你姑姑的话别再搞小动作了,你听说过口罩女案件?我现在可以跟你透露一嘴,那个公寓里就住着连环杀人犯,而你现在应该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余飞文记得那个悚人传闻,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跟公寓楼有什么关系? 他说:“口罩女的事情警方不是早就找到凶手了么,都判了死刑。” 第145章 交易后的出击 这会的陆东真心觉得对面男人是个没头脑的蠢货,才会干出那么没头脑的蠢事。 “当年那些死掉的人,你难道没有印象吗?他们都是被人无故残忍杀害,割开了嘴巴。” 当年没引起轰动,完全是因为有赵科长的人脉在那,事情又是偏远农村,才强行用钱和权压下去的。 “我当年知道这事了,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余飞文自己二十来岁干工程,现在时间快过去二十年,自己都人到中年了,换算一下那个杀人犯年纪也绝对不会比他年轻。 他说:“你难道想说那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杀人犯,就住在那个女老师的家里?我都蹲了她几天了,她家就她跟她对象根本没有别人。” 陆东对这件事也不知全貌,但按照赵科长那么在意杨立手腕上的佛珠,还给了他重金报酬,他就觉得事情有点玄学了。 “谁知道你当年是不是惹到了什么脏东西,比如那个村庄里祭拜的狐狸大仙,总之我现在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电话挂断,余飞文听了陆东的说辞,啼笑皆非的同时,脑子想了进去自然也发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不禁内心又翻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车顶,他对一股陌生警惕的视线似有所觉,抬头隔着车窗望去。 前方不远处的雨幕里站在一对男女,目光一眨不眨的正盯着他的方向,正是那个女老师和她的口罩男朋友。 说起来监视他们至今为止,他都没见过那个男人的脸,像是刻意隐藏什么似得。 余飞文心中一寒,立刻驱车掉了个头,车子极速运去。 在雨里停留了一会,陆知知的身上大半都湿透了,她先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换白霁,自己去茶水台泡了一壶热茶。 等白霁浑身干爽的走出来,两人在餐桌前坐下。 陆知知给他倒了一杯茶,“刚刚那个车里的男人绝对是余飞文,当年承包做公路的施工方负责人。” “我看到了,他很慌张。”白霁抿了口热茶,舒适的后背靠入椅背,多了几分慵懒。 陆知知握着茶杯,询问:“诅咒失控杀人的时候有两个选择,附身或者用你的身体亲自杀人,对。” 白霁颔首,“据我所知基本都是这样,你想做什么?” “我觉得可以不用找局长了,让诅咒去找余飞文可以么,逼迫、让他坦露更多的真相。” 陆知知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因为我觉得余飞文背后的人就是一切的主谋,找他或许比找别人更加的贴近真相。” 如果可以白霁会义无反顾的答应,但这件事不是他同意,就可以同意的。 他敛眸,“你知道的,它的脾气很古怪,也很少会放过人。” 陆知知不能忘记诅咒的不确定性,也确实如此,它或许都不会逼供犯人,而是直接用剪刀剪开对方的嘴巴。 她也有点无奈了。 直到白霁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时遇在你警告过后依然活的好好的,我想它会听从你的建议,但这需要你来沟通。” 陆知知不明白之前直接对他说,和单独对诅咒说其中有什么区别,他(它)们都可以听见不是么。 她疑惑的思绪也很快从白霁那里得到了答案。 他苦笑一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它每天都会叫嚣着要出来见你,时时刻刻就像魔咒一样萦绕,但我们都知道转换的太频繁会让你受到惊吓,我对它的压制更多是因为你的原因,有很多个夜晚它都会从身体里跑出来,和你一起睡觉。” 说到睡觉,他又笑了一下,“这是个笑话,它没有睡眠只会在暗处一动不动的盯着你,就像巡视领地一样守护自己珍贵的财产。” 陆知知最近跟白霁一起睡,完全习惯了后半夜脊背会突然发凉,被子怎么盖都不如直接蜷缩进白霁的怀里来的温暖。 原来是它一直会在夜晚出现。 \b陆知知问白霁,“你会介意吗?” “介意什么?” “和身体里的诅咒爱上一个人。”陆知知描述的有点模糊,“就像要把爱人不得已分享出去的感觉。” 关于这个问题,白霁沉默了很久,好好的想了一下。 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光后,指腹顺着杯沿转动,“它从出生就伴随着我,知知。”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虽然厌恶它的存在,但不会否认我们是一体的。” 会痛恨、会绝望、会想过分离甚至用死亡来解脱,但他始终都认为,他和诅咒就像树下土壤里盘根节错的须,这辈子除了死亡,不会再有分离的机会。 这是他们白家时代传下的诅咒。 因为是一体的,所以在恋爱时面对恋人被分走,也完全不会考虑有问题。 当然,如果时间间隔太久,嫉妒一定是会有的\b,就像怪物总是抓狂一样。 “所有的情绪都不会阻挡我的认知。”白霁这样说。 陆知知笑了下,“我明白了。” 她起身去翻购物袋,然后从里面掏出来了一盒在超市买的巧克力。 拆开盒子拿了两颗出来,她返回餐桌前,将巧克力推到白霁手边,“我知道当年出事后,收下巧克力的男孩是诅咒,不是你。” “所以,你要不要出来一下,我们聊几句?\u001d” 白霁的眼神落在那巧克力上的瞬间就起了变化。 而陆知知,也亲眼见证了他的变化过程。 首先就是眼睛和头发,\b\b一双黢黑的狐狸眼瞳孔变成了白色,短碎又有型的黑发自动伸长,用不了一分钟,就长到了白霁的腰部。 他的面颊裂口两侧,鲜血因为激动溢了出来,突然像个惯用四肢爬行的怪人站起身,两只手肘搭在桌面,往前倾斜身体慢慢靠近陆知知。 他的瞳孔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嘴里尖锐的、用着一股怪调子喊了她的名字。 “知知。” 他灵动歪了下头打量她,不少黑雾随着他的动作散出来,整个人都一改之前的温和形象,鬼气森森的。 这些黑雾都被陆知知看在眼里,包括从他的身后蓬松摇摆起来的巨型浓雾黑尾巴。 “巧克力。” 他张开猩红的嘴巴,露出整齐的牙床和舌头,示意她来投喂。 陆知知没有多少害怕,麻木到习惯她也用了不少时间了,于是顺从的将他推回来的巧克力撕开包装,放进了他的嘴巴里。 舌尖一卷,闭合,巧克力被怪物很快咬碎吞进了肚子里。 他愉悦的眯起眼睛,越发的凑近她,直到上手摸到她软软的脸颊,身后的巨大尾巴越过桌面,在她的头顶上摇摆。 “你想杀掉谁?都帮你杀掉好不好。” 怪物的眼睛睁的很大,狰狞中又带着一丝兴奋,想摇尾巴的狗似得\b期待陆知知的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狗,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能让狗听话。 “我只想从一个男人的嘴巴里,知道狐狸村有关的一切,你一定见过他了。”她不在意怪物用白霁的手指将自己的面颊蹂躏的有些疼痛,还抬手主动摸了他的脸,“能帮忙么?” “不杀人?很无聊,很无聊” 他抗拒着,又凭心而走,伸出舌舔了她的面颊\b,还想用牙齿咬咬,“杀掉,全部都杀掉才会快乐。” 陆知知的面颊被蹭到了少许鲜血,她偏过一点头,躲开他的牙齿,自己剥开一个巧克力在怪物期待的眼神下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杀人,如果一定要这么做,那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 怪物看着她塞了巧克力鼓动的腮帮子,手指戳了戳,又凑过去舔了舔,“\b我要报酬,知知要用什么和我交换?” 怪物最想做的是什么?代替白霁出现在她身边,跟她亲昵。 陆知知后仰少许,然后捧住他的脸,偏头,在它的唇上亲了亲。 带着巧克力甜味的一个吻,顿时让怪物停下了所有的骚扰动作,就连尾巴都凝固了。 他知道,他非常、非常喜欢陆知知的亲吻,只在白霁身体里呆着的时候,他就渴望疯了。 陆知知摸了摸他的脸,“一周,\b你出来一天,和我在一起。” “这个也做么。”他主动舔了她的唇。 都是一具身体,白霁不介意,她也没什么介意的。 顶多\b当男朋友是个精分,事情也就安全度过了。 陆知知说:“做。” 怪物尾巴上的毛陡然炸开,一连串的笑声从喉间涌出,他又来回舔了舔那唇瓣的缝隙,\b鼻息间散出冰冷的气息。 “成交。” 一团冲天而起的雾气顷刻间便从白霁的身上剥离,从密封的窗口处涌出消失,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以奇怪姿势撑在桌面的白霁,全程都将这场交易看在眼里,掌控回身体后他的神色有些阴霾。 但陆知知没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白霁完美无缺的唇角上。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的裂口消失了,露出了原本那张俊美昳丽的完美容貌。 “你的脸恢复了。”她惊讶的上手摸了摸,莹白如玉,一点痕迹都没有。 白霁当然感觉到了变化,唇角没有时刻撕裂般的痛感,他解释说:“它离开我的身体时,诅咒带来的创伤会消失。” 陆知知反应过来,“它现在就去找余飞文了!” 她没想到诅咒会这么积极,立刻站起身,匆匆忙忙的样子,“去换衣服,我们得立刻跟上去。” 白霁拉住她,来到厕所盥洗台边,“先把你的脸洗一洗。” 那上面,全是怪物留下的鲜血,有点吓人。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去拿包,才又想起一个问题,“可我们怎么去找它?它从你的身体里出去了啊。” 白霁目光望向她胸口的项链,“我知道的,我带你去。” 他和诅咒的紧密联系,足够让他通过那串所谓的护身石来追踪怪物。 好在,这会外面的大雨已经停歇,就是温度有些低,白霁给陆知知拿了一件外套,帮她将扣子全部扣好,才拉着她出门去了。 两人坐上车后,白霁就报了一个会所名字。 余飞文在公园门口有点被怵到了,夜晚不想回家,就找了几个小姐陪着放松喝酒,想把烦恼短暂的忘掉。 从坐下开始就喝酒到现在,他的神态有了些醉意。 旁边的职业陪酒公主依附在他怀里,摸着他的胸口,陪着笑说:“余总叫几个兄弟来一起喝,你一个人,我看你光顾着喝酒也不和我们聊天,有些无聊啊。” “叫什么叫,我兄弟昨天刚死四个。”余飞文不耐烦的说,又瞥像怀里的姑娘,见对方长得清纯水灵,脾气顿时收敛不少,拍怕她的屁股,“晚上跟哥出去玩玩?” 女人司空见惯,含笑任由他在身上乱来,“可以啊,就是我的价钱比其他姐妹要高一点。” “你余总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余飞文作势就拿起手机转了一大笔账,低头就对那张红艳艳的小嘴亲了下去。 眼看越来越上火辣眼睛,旁边几个姑娘们都很识趣的放下酒杯,推开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就在余飞文欲望上了头脑,一番调戏之后\b松开人起身去脱自己的衣服外套,解皮带的时候,坐在那的姑娘突然瞳孔向上翻去,露出完整的眼白,整个脖子都以奇异的方式,被扭了一个圈。 她的唇角勾起笑容,弯起的眼睛形如狐狸,“是谁在背后帮你?” 余飞文专注解裤子\b,但拉链就像是卡住了,怎么都放不下来,他带了点不耐烦的抬头,“说什么玩意儿,还不来帮我” 话到了一半戛然而止,面对他的,是一个脖子拧成螺丝,变成一双狐狸眼对着他怪笑的小姐。 “啊!——” 余飞文瞬间就被吓软了腿,立刻往门口方向冲去。 奈何包厢门无故打不开,外面的人也根本就听不见里面的喊声,服务生们只从那些陪酒公主嘴里得到消息,余总在包厢里玩起来了,谁也别去打扰。 身后的怪物步步逼近,手上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来的水果刀 第146章 紧要关头 好在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余飞文用胳膊挡住扎来的刀子用力推翻小姐,连滚带爬的跑到酒桌前,视线凌乱的扫视了一番,最后在玻璃烟灰缸前停下。 他一手抄起烟灰缸,转过身,大声威胁道: “别在靠近我!不然我杀死你!滚开!” 掀翻在地的小姐踉跄站起身,弯着腰,折叠的脑袋变成了眼睛在下,嘴唇在上,还怪笑着继续刚刚的问题:“是谁,在背后帮你?” 这回余飞文终于听懂了她嘴巴里的话,但一时间并没有理解进去。 他试图提高嗓音来做到为自己壮胆,“滚开!” 小姐的眼珠左右转动,最后目露狰狞,再度举刀冲上去。 余飞文都快被她吓傻了,他都不清楚前一秒还热情如火的姑娘,下一秒怎么就变成了脖子拧断都可以存活的怪物。 他绕着桌子一边躲避她的刀,又抽空给她的额头狠狠来了一下,这除了让对方晃晃脑袋以外,竟然弄不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小姐四肢并用爬上沙发,在沿着墙壁爬到了天花板上倒挂,这一系列的反常蜘蛛人行为,让深受刺激的余飞文腿一软。 他意识到自己撞邪了。 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偏偏被他撞到了!? 仅几个眨眼的时间,小姐便从天花板上绕过来,趴在墙壁倒挂,努力伸长脖子快要直接贴上余飞文的脸,“是谁,在背后帮你?” 那把水果刀抵到了他的唇角,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但并没有真正割下去。 就这刹那间,余飞文想到了都市传说里的口罩女杀人案,对方每次选中目标,都会割开他们的嘴巴。 最早时狐狸村出事不久,他身边那些跟着一起捞油水的官员们,也无一例外全是这样死的。 他突然就明白了眼前这个怪物提的是谁,压抑着恐惧的语调颤抖,“你说的是、是我的姑姑。” 从头到尾,只有他的姑姑一直在背后给他整理烂摊子。 小姐歪了下脑袋,脖子里的骨头咔嚓断裂刺出,血液溅到了余飞文的脸上,他又是吓的惨叫一声,裤裆渐湿,“我姑姑!姓赵!她姓赵!” 怪物知道是谁了,那把抵在余飞文脸上的尖刀,也遵守和陆知知的约定缓缓移开,它答应过不杀人,但一点小小的恶作剧还是要有的 “啊啊啊!——” 水果刀陡然改了方向,一刀扎进余飞文的大腿,横着切下一整刀。 余飞文奋起反抗,再次抓起手边的烟灰缸恶狠狠的朝着小姐脸砸去,彻底的疯狂,在把对方砸到地上了以后,也不停歇的一下一下砸着对方的脸。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站在门外负责守门的服务员,在大量浓雾离开包房后,听见了里面重物锤击的声音。 他起先还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小窗户里,只看见从酒桌后面的露出来的一双高跟鞋,鞋子的主人双腿不断的在颤动。 服务生扬了下眉,又回过头去站好,只以为是里面干事的动静太大闹得。 一直到陆知知和白霁赶到现场,装作客人在事发包厢隔壁开了包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服务生面色如常,看来还不知道里面出事了。 陆知知在线上手机点单里点了一份果盘,送的是隔壁包厢。 过了十分钟,服务员将果盘推到余飞文的包厢门口,对着守门的人说:“余老板点了果盘。” “那估计里面是完事了。”站门口的人笑着说:“我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大得很,现在是没了。” 于是门推开,端着果盘的服务员走入,就看见浑身浴血的余飞文和地上只剩头发的无头女尸,他发出一声惨烈尖叫。 “杀人了!!!” 一直到警察赶来,陆知知都站在门后斜着脸尽力往外面看。 那些议论的声音也流进了她的耳朵里。 死的不是余飞文,是伺候他的一个陪酒公主,被他砸烂了脑袋。 诅咒重新回到白霁的身体里,他的面颊发出皮肉撕裂声,陆知知回头看他,就注意到了从口罩里溢出来的鲜血。 她走回去抽了很多纸巾,摘掉他的口罩帮他擦掉血,又怜惜的摸摸他的脸蛋,“很疼。” 他笑弯起眼,“习惯了。” 陆知知在他身边坐下\b,“它回来了,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白霁向她讲述了过程,省略了它后来故意砍人家的事。 陪酒公主被诅咒附身威胁余飞文,只是让他吐露实情并没有要杀他,但余飞文被刺激的杀掉了陪酒公主。 “他这个人,本身情绪就不稳定。”白霁给出评价,“他有逃走和收手的机会,但选择了杀人。” 陆知知:“我们当然有理由怀疑当年就是余飞文开了机器推倒墙,杀了十几个人。” 白霁:“他背后的人姓赵,他的亲人。” 这样一来,范围就小了很多。 在包厢里坐了一会,陆知知就等来了一批警察和医生,而没过多久,整个会所就听从警察的命令要把今晚所有的客人全部遣散,对现场展开调查。 陆知知和白霁被服务员请出来的时候,走廊上除了警察医生外没什么人,大家都是从另外一个出口走的。 陆知知的视线无意往那个鲜血淋漓的包厢里看了几眼,被人挡住视线后,她淡淡收回,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拐角处的一个男人身上。 能注意到他不是偶然。 他的视线一直在她和白霁的身上,有着强烈的凝视感,在察觉到她望过去的眼神时,男人神态惊慌,立刻就从转角处躲开了。 陆知知说:“那个人好像一直在看我们。” 白霁:“我发现了。” 两人目不斜视的没往拐角处看,笔直的走出了门。 陆东从拐角处探头,确认两人已经离开,紧绷的神经放松,顺了顺胸口,然后往包厢里走。 赵素红还在日本赶不回来,拜托他来探探余飞文的情况,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沾染上这么大的案子,真是骑虎难下。 第147章 紧张时刻 殊不知,以为已经离开的白霁和陆知知只是钻进了门边的厕所,在他放松的时候,用手机拍下了他的侧脸和背影。 能跟余飞文沾边的,还能是什么好东西?其中必然是有联系的。 回到家,陆知知就把这人的照片全部发给了时遇,给了在酒店干着急的他一点事情做。 这事也很凑巧,知道时遇的精神状况不好,独身一人的扬立便总是下班后带着小菜来找他喝酒聊天。 两人正好在一块,时遇将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你对这人有印象么?知知让我查一下。” 扬立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人,“挺巧,怎么了?” 时遇说:“她说这人和余飞文有关联,当年狐狸村的施工负责人就是他,今天晚上在会所里杀了人。” 扬立神色一凝,“什么?!” 见他这么大反应,时遇也跟着严肃起来,“你是知道些什么?” “这是陆东,当年记录狐狸村人数的统计员。”扬立指着照片,“我当时就是请他吃饭帮忙,要到了狐狸村村民的具体数据。” 时遇眉头一皱,“除此之外你们还谈了什么?” “也没什么。”扬立想了一下,又顿住,“就是问过我口罩女的事情,我多嘴了一句告诉他要信佛。” 事情透露的确实不多,但带入一下对方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套话,那肯定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遭了。”扬立语气不好地说:“恐怕他们背后的人知道了佛珠的作用。” 时遇立刻给陆知知打了电话,将信息告知,又从她那里得到了主谋的姓氏。 余飞文有个姑姑,姓赵。 光是这两点,能够集中搜寻的范围就很有限了。 时遇和扬立两人分工合作,开始查找所有在职人员的信息。 一般所有政府单位里,拥有职位的人员都会公示在官网上,而赵姓且职位很高的人,就只有一个。 土地局规划科的赵科长,全名赵素红,今年五十岁,扬立还通过网上的一些新闻了解到她的表现突出,年底有望升副局。 查到这个女人的照片,时遇和扬立都背后一寒。 五十五岁的赵素红,看起来很干练有精神,定格的微笑标准化透着一股虚假。 “难怪,这件事可以从头到尾被隐瞒这么多年。” 因为是一家人,所以赵素红对待余飞文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力相护。 有她在上面打掩护,强制征地暴力杀人这种事,才没有掀起一丁点的浪花。 后面的事情涉及到上层,陆知知仍然需要时遇他们帮忙,既然背后真正的主谋是赵素红,对方还在晋升中,那就要拿到跟她一同竞争的人员是谁了。 这事也很好办,毕竟竞争的事都是明摆明的公告贴出,经过上层讨论后,在其中确定最终人员名单。 而土地局里上班的职员对这种事也有自己的小八卦和猜测,他们是最懂局势的一帮人。 扬立想起自己女儿曾经上的学校,老婆时常招揽很多实力不错的家庭一起带孩子外出上课。 也就是说他老婆的手机通讯录里,很可能就包揽了各种职业的父母,说不定能找到相关的人脉帮帮忙。 这件事说做就做,他回到家后就翻出那只被封存的手机打开,庆幸这张电话卡还没有被注销,登录老婆的微信,翻到了加的各种各样家庭群。 里面全部都是为了小孩读书而组建的父母,扬立看着很多人还给她的微信发了一路走好等等词汇,便清楚老婆在自己的人脉圈里人缘非常好。 他的眼眶慢慢泛红,强忍着悲伤逐一游览,最后干脆在家长群里发了求助信息。 他以自己和妻子的名义,请求有没有在土地局里上班的家长帮忙。 让他没想到的是消息刚发出去,安安静静的群里就沸腾了起来。 这些群全部都是杨立的老婆组织的,也知道扬立的警察身份,自然一呼百应,很快就有人跳了出来。 当晚,扬立便打电话给陆知知,约了她明天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我帮你约了人,但我不能去,我怀疑我也被人跟踪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b 陆知知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余飞文一出事,必然那位赵科长也会有所行动,而通过陆东得知了一些佛珠上面的事,她断定对方一定会为了安全往自己手上也戴一串。 果不其然,次日她到了见面地点,遇见那位职员,对方说:“我们赵科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紧要关头上她请假三天到日本疗养,估计最迟明天也肯定回来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呢?如果是纠纷一类,那还是要逐级上来的。” 听到日本这词汇,陆知知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赵素红有了绝佳的保命武器。 她心情沉重,开口道:“我只是想知道目前和赵科长有竞争关系的,都有谁。” 对面的女人问:“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陆知知:“扬警官跟你通话的时候可能没告诉你这是秘密调查,赵科涉及了一桩重大案子,昨天夜里她的侄子在会所杀了人,具体细节我不方便在跟你透露。” 在职场上也会有站队的情况,站对了,步步高升,站错了,就捧着铁饭碗一辈子原地徘徊,或者等待新的机会。 对面的女人知道这消息对她来说也很有用处,便在便签纸上写下三个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然后交给她。 “都在这里了,其他在多的东西,我就不能在告诉你了。” 陆知知拿到了最重要的东西,脸上露出笑容,“谢谢,对我来说足够了。” 与对方分别,她从店里出来,白霁紧随其后从另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推门而出,“拿到你要的东西了?” “嗯,立刻发邮箱,不然我怕事情来不及了。” 当天晚上,陆知知回到家里就编辑好了三份邮件,然后让白霁帮忙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她打包压缩,一键发送。 到了最后关头,时遇那边也收到了她发过去的全部证据。 但陆知知让他先别轻举妄动,毕竟警局现在内部也不干净,只有等邮件被这些竞争者查看并且把事情闹大,才可以站出来发声。 时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嘴唇动了又动,最后说:“谢谢你,一切小心。” 陆知知:“你也是。” 白霁买回来了一块小蛋糕和奶茶,和她在沙发里坐下,“事情快结束了。” 陆知知吃到甜品,沉闷的心情总算好了许多,她没有说萦绕在内心深处的一丝不安,只道:“赵素红的航班我已经查过航线了,最早也得明天中午到京市,我看了一下距离我们去县城,最近班次的列车是明天上午9点,我们明早就走。” 白霁:“太匆忙,还没整理行李。” 陆知知:“不要紧,就是先过去看看当地的情况为以后做准备,也是为了避避风头,我担心赵素红会直接找上门,京市很大,但在她的眼里很小,找到我们轻而易举。” 白霁顺从她的意思,温声说:“那就带两件换洗衣物就好了。” 只要和她一起出行,只要待在一起怎样都可以。 远在日本的赵素红一听说侄子出事,才刚刚踏出寺庙的门。 寺庙里的日本和尚亲自送她出来,并让她身边的人给他翻译。 “砍下脑袋,用这块刻满咒语的布裹住,带到我的寺庙来永久封存。” “你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超出时间,我覆盖在这块布上的诅咒会失效,\b将镇压不住那恶鬼。” 赵素红接过布,“我知道了。” 她的内心极度不安,总觉得马上有大事要发生,接过东西一刻不敢停留,转身就前往机场。 一路上她还不忘在车里咒骂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子,让他收敛一点千万别在这两天给她整出幺蛾子,结果转头就给她杀了个人,打乱了她的阵脚。 她还在上升的关键期,可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她也绝对不能等到明天回京市在行动了。 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她直接花贪污来的重金包了一架私人飞机,起飞前给那头随时准备的几个亡命徒打了电话。 凌晨2点钟,飞机到了京市机场。 赵素红一坐上早就在这等待的商务车,就将带回来的几串佛珠全部分发了下去。 “这东西不是那么好得到,只有四串,我自己留下一串,剩下的你们三个人全部戴上以后,去她家里将人杀掉,拿到东西销毁以后即刻跑路。” “答应你们的钱,也会在你们被抓住认罪后,全数给你们的家人。” “哦对了。”赵素红又说:“我要那个男人完整的脑袋,用斧头砍下来装进这块布里,有人会联系你们交接。” 人前光鲜亮丽的科长,人后竟然还有杀人砍头收藏的习惯,让这三个家庭困难,情非得已做了亡命徒的人都汗毛直立。 这个五十岁的中年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恶毒极了。 第148章 死亡 拿到了陆知知家里的地址之后,车上的三个男人在途中下车,来到自己藏匿作案工具的地点,驱车前往。 他们没有刻意避开摄像头,车辆在午夜路上横冲直撞,根本不在乎路灯问题。 半夜陆知知口渴醒来,从白霁的怀里钻出去到厕所解决生理问题,又来到客厅的茶水台位置接了一杯温水。 一杯水刚喝下肚,家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小,但足够被察觉到。 陆知知转头望向门口,敏锐意识到什么,立刻放下杯子大喊,“白霁!” “砰——。” 猎枪直接轰掉了门锁,弄出的动静非常大,直接吓醒了大半个公寓楼的人。 自知时间不多,两个手持长斧的男人紧随其后冲进屋子里寻找所有电子设备。 陆知知的背影在黑暗里一闪而过,他们立刻抬步跟上。 她冲进卧室立刻反锁门抓起床头柜的手机要报警,床上下来的白霁抓过她的胳膊离开门边,下一秒,长斧直接劈开了房门,将中心破出一个大洞。 陆知知被吓了一大跳,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在那疯狂乱跳。 白霁皱眉将她拉到床边,往下看了一眼。 太高了,陆知知根本下不去。 诅咒最大的能力是附身和操控,还有幻觉,他明显感觉到了怪物在身体里的躁动,它没办法进入那几个人的身体里。 事情麻烦了。 他立刻作出选择,掀开床单,露出下面足够一人容纳的床底。 “躲进去。” 陆知知这时候可不会质疑白霁的话,潜意识里她是绝对相信他可以解决掉一切麻烦的。 她拨出的报警电话塞给了白霁,随后钻进床底靠墙的最里侧蜷缩。 卧室的大门马上就要被斧头破开了,白霁徒手撕下床单随意打结了形状绑住床脚,打开窗户,将床单丢了下去。 刚营造好逃命的场景,卧室门就被破开。 两个拿着斧头的男人站在前头,后面的男人则举起自己带来的猎枪,对准站在窗口的白霁。 三个亡命徒正视白霁的时候,都被他脸上开裂的伤痕吓到一瞬。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竟然不做任何处理还有心思在家里睡觉,这太匪夷所思。 这时候白霁手里报警被接通的手机,传来了警员的一连串问候。 那三个人神色一凝,手持猎枪的男人更是想也不想一枪打到了白霁的胸口。 无法附身就没有任何攻击作用,那些黑雾也无法产生任何幻觉干扰,这导致白霁现在就和一个只能挨打的血包差不多。 他自然看到了那些人手腕上的串珠,眼神罕见多了一丝无奈。 蜷缩在床底的陆知知被这枪声震的紧闭双眼,浑身战栗。 她此刻除了一点也不想被发现杀死以外,多了一丝担忧白霁的情绪。 房间不大,她听见重物倒下的声音,还有白霁变的格外急促的呼吸。 他靠着墙双膝软到跪地,猎枪的子弹比起普通手枪要凶猛许多,他的胸口瞬间就炸出了大量血肉。 三个人都没杀过人,其中一个男人忍住恐惧说:“不是我们一定要杀你,我家里还有个需要百万医疗费的癌症儿子要治,我实在没办法才走上这条路的。” “好了,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他的脸可真恐怖。”另一个举着斧子的男人来到白霁身边,抓起他的头发,终于从他哧哧的喘息里,听清楚了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可以不杀我么。” 三个人皆是一怔。 抓住他的男人狠心说:“我们三个人的家里都是差不多的处境,如果不是为了亲人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说实话,我们也做好了陪你去死的准备,三条命抵你一条,也值了。” “有人要买你的命,没办法。” “别再说下去了,他都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 今晚的行动很顺利,顺利过了头。 白霁被他们抓住头发摆到了地上,正好面朝床底的陆知知,他的胸口大量血液汇聚,从地板缝隙间向她流去。 眼看他的惨状,陆知知眼睛睁大到有些狰狞,眼眶汇聚很多泪水,唇瓣被牙齿咬的发白。 三个人正在商量谁来下手,一时间没人注意倒下的白霁。 他的手臂弯曲,食指放到勉强弯起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陆知知听话双手捂住嘴唇,努力抑制住不发出声音。 随后又是一人开枪打在了白霁的后背,震的他整个人都在地板上动了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彻底失去了神采。 陆知知闭了眼睛,泪水溢出弄湿了指缝。 她本以为白霁死了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但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心慌接踵而至。 一声“咔哒。”像是以往案板上剁肉骨的声音传来。 陆知知的灵魂深处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颤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一声又一声的“咔哒。”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淌到了面颊边。 她知道那是血。 带着刺鼻的气味,很多很多。 陆知知潮湿颤动的睫毛缓缓睁开,眼前的景象令她瞳孔剧烈收缩,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迅速崩塌,一声尖叫随保命的本能卡在了嗓子里,整张脸瞬间失去血色青白可怖。 她捂住嘴唇的手指瞬间用力,指甲直接扣进脸颊,抓出了血也没感受到丝毫痛意。 “好了。” 血迹斑斑的斧头丢入血泊。 正对着陆知知的白霁,那张青紫的脸上依然定格着浅浅的笑容。 他的脑袋被人抓着头发提了起来,放进了那块刻满符咒的布里面。 神奇的是截断处并没有一丝血液从布中渗出。 卧室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三个男人的喘息声。 有个男人忍着恐惧说:“那个从窗户逃跑的女人怎么办?” 另外一个人说:“对方只要u盘和这个男人的脑袋,那个女孩死不死无所谓,更何况我们也是情非得已,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惹来公寓楼其他人的注意了,在警察抓到我们之前,赶紧把东西交出去。” 很快三个人便达成一致,丢掉了身上所有武器,只带着那块鼓嚷嚷的咒文布就离开了。 第149章 可能那个时候,他的脑袋就长回来了 途中,他们不忘用手机给赵素红发了一条消息,随即将电话卡拔出丢进了一旁的臭水沟内。 收到消息的赵素红一通电话打给藏匿在狐狸村里的人,低声说:“动手。” 听见陆知知家传来开枪声,外面早就有张望的住民,见三个男人浑身血迹的跑出来,纷纷吓得关上门窗躲进屋里报警。 这一夜警察接到了好几个电话,而扬立也时刻了解着情况,代替还无法出门的时遇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 陆知知的家门被轰开,卧室门也被斧头劈的零碎。 几个警员一路往里走,看见地板上倒在血泊中的无头男尸,当即扭头捂住口鼻,喉咙间很是不适。 扬立一眼就认出了地上的尸体是白霁。 他过分高挑的身材很好辨认,一时间他站在原地眉头紧蹙,有些无措。 这个几枪打不死的人被砍掉脑袋,真的死了。 除了他和时遇知道白霁不能被砍掉头外,就只有陆知知知道,但他们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背叛白霁,唯一的问题就是那日跟他一起吃饭的陆东。 他向主使人透露了全部的消息,而对方前往日本得知了杀死白霁的消息。 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好心透露,惹来了杀机。 扬立为自己的过失懊恼,他往四周看去,到处都没有陆知知的身影。 只有一部摔在地板上屏幕都是裂痕的手机。 他戴着手套,弯腰捡起手机的同时,旁边的同事说:“居民说看见男主人放下床单,但并没有人从房间里面跑下去。” 扬立捡到手机忽然转头,果然发现了蜷缩在床底深处的陆知知。 “快来人帮忙。” 浑身僵硬的陆知知被一名女警员拉了出来,她的眼泪流个不停,双目无神的望着白霁的尸体。 扬立帮忙扶住她的胳膊,放低声音说:“我们先出去。” 陆知知的脚向生了根似得,不想走。 扬立强行将她抱起,将她带到了楼下的救护车,叫来医护人员给她检查身体,又当面向她道歉,“这件事是我的疏忽。” 陆知知坐在那低着头,一言不发。 也是她的疏忽。 明明查过了航班,但对方的速度比她想的快太多了。 白霁应该没死? 万一呢。 只是没有头了,是不是可以重新长出来,反正身体都黏烂过不是么,那种程度都可以的 她恍惚的想着,刺激过度,竟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这场入室杀人案,仅仅在一天时间内,就将三个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了,警察根本就没费多少力气。 而时遇听说白霁死亡的消息,也不管不顾的赶到了医院。 看见她毫无血色的躺在那,他内心五味杂陈,表情难受。 扬立说:“他们带走了u盘砸碎了电脑,我不确定证据到底有没有被陆知知发出去,等她醒来,必须问问她。” 时遇低吼:“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我的责任,她” 他顿了顿,声音保藏痛苦,“她喜欢白霁啊,他却被她亲眼目睹被人砍了脑袋。” 扬立想起什么,抿了抿唇,“你说的对,这件事确实不能这么快刺激她,你知道她一直在长期服用精神药物么?” 时遇一愣,抬头,“我以为她早就好了。” 扬立摇头,“搜查屋子的时候,我们的同事找到了很多精神类药物,白霁肯定不会吃,所以只有她,具体情况我不了解。” 时遇的表情更加差劲了,“我把她逼上了绝路是么。”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扬立沉默了一会,说:“但你该庆幸这件事不是由你来做,他们变相解决了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一切麻烦,陆知知也不会怪你。” 白霁死了这事,有利有弊 时遇看向昏迷的陆知知,抿唇不语。 他知道扬立说的没有错。 犯人归案,口罩女终于死亡,狐狸村沉冤得雪,京市恢复了安定。 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又问:“头颅去了哪里?” 扬立:“他们还在查,但我想如果是那赵科从日本得到的办法,那头颅肯定会送到日本,现在已经在排查所有机场了,但我想来不及。” 那个女人只手通天,不知道背地里到底有多少人脉和手段,她在做这件事之前肯定就想好了后面的每一步。 扬立又说:“狐狸村里也出了事。” “白霁出事的当晚,狐狸庙里的石像被人挖空带走了那块诅咒之石。” 时遇一下提高了声音,“不是一直有我们的人在跟着的吗!” 扬立:“我不确定他们当中有没有叛徒,但你知道的,当时一批施工队进场去修补那块挖尸地,是我们上头的人默许的,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参合其中,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上山盗走东西,无人知晓。” 扬立说:“我想那位赵科长早在当年出事时就知道了一些问题,她害怕自己也会死,所以藏了这么多年等来一个机会,清除的一干二净。” 时遇低声说:“这个消息,先不要告诉陆知知。” 扬立:“我知道。” 陆知知受到刺激昏迷了两天,人终于醒了过来。 病房内很黑,门开着,护士台的灯光给房间带来了一些光源。 她盯着天花板恍惚了很久,才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感受到手背有微热的呼吸拂过,她侧头,便看见时遇趴在了她的床上睡着了。 她收回手放到腹部,就这一点小动作,就惊醒了旁边的时遇。 他惊坐而起,对上她的目光,眼底情绪涌动,“你醒了。” 本以为她又要哭泣,甚至骂他,他都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可到头来陆知知只是很平静的问他,“白霁的脑袋长回来了么。” 时遇哑了声,嘴唇动了动,最终说:“还没有,也还没有他的下落。” 陆知知睫毛轻颤,“那剩下的尸体在哪里,怎么处理。” 时遇说:“法医刚做完检测,现在尸体会被暂时冰冻存放,等到所有事情结束” 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考虑到她的精神问题,他说:“可能那个时候,他的脑袋就长回来了。” 第150章 回家 陆知知安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才重新望向天花板,轻轻应了一声。 “知道了。” 时遇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很多话到了嘴边,最后只剩下简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陆知知没觉得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事情是她答应的,出了意料之外的责任她同样也有问题。 “我要再睡一会。” 她闭上了眼睛,朦胧间,只听身边的人轻轻拉开椅子,脚步声走到阳台,火机咔嚓\b,应该是抽起了香烟。 在医院住了两天,时遇就陪着她度过了两天。 这天下午。 扬立给时遇打电话,说:“我们局长被上面下来的人带走调查了,\b不用再问陆知知了,那些证据被那位赵科长的对家找了媒体曝光,并且联名向上举报了。” 赵素红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来拦截,但没想到对方不仅跟她玩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把相机储存卡虚晃一招拖延时间,还那么快就找到了她的竞争对手。 连带陆东被人带走调查之后,他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第一时间就出卖了她。 一时间,狐狸村曾经遭受暴力征地事件,施工方系土地局大官赵科长亲戚,凭一己之力压死十几个孩童妇女,还杀人藏尸事件,冲上网络热搜。 上面派下来的人对这次事件特别重视,后续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来对所有事情作出还原和调查,最终逮捕了全部涉事人员。 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厉的法律处罚。 这半个月里,陆知知就一直在殡仪馆和家中两点一线徘徊。 她\b每天都会去看望白霁的尸体,带着一丝不该有的期待,希望他的脑袋可以长出来。 这原本是不合规定的,但时遇在这件案子里起到了关键作用,他现在立了功即将升职,便用了特权让她时常可以来看白霁。 工作人员碰见陆知知已经习以为常。 将小格子的铁门拉开,拉出尸体,“今天可以让你待得久一些,谋杀事件准备结案了,公安那边停掉了尸体的储存费用,明天你就可以把尸体送到后面的房间里火化,或者运回家去摆几天。 陆知知愣了愣,“要火化么?” 工作人员诧异的看她,“当然要的了,你有准备好墓地么?或者说到大厅登记一下直接在我们后山买一块到时候烧掉直接送上山。” “再说。” 等工作人员离开,陆知知掀开前面塌陷的白布,\b露出白霁僵硬又苍白的半身。 原本殡仪馆的储尸柜是放不下他的,缺了脑袋,倒是刚刚好。 别人的悼念总是对着家属青白的面庞失声痛哭,陆知知就是想哭,也不知道该对哪里好,她的眼泪也就流不出来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刚刚都听见了,你躺了很久了,再不起来就真的要被当作尸体烧掉了。” \b门没有关死,工作人员朝里看了一眼,就听到她对无头男尸说了这么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当即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尸体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陆知知没有一点害怕,摸摸他的胳膊,直到自己的手指都冻的有些僵硬了,才缓缓收回来。 \b“看来是真的,你不会回来了。”她低头半晌,轻声说:“其实这样也不错了,我的生活会回到没遇见你之前的正轨,安安稳稳的度过。\u001d” 只是心脏隐隐有些发疼,陆知知清楚自己喜欢白霁,甚至爱上他了才会这样难受,但她的求生本能开启自保机制后,就给自己找了一个不能够悲伤的理由。 失去白霁后,发生在她身边的杀人案件会消失,她不需要在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过生活,她可以去县城教书,平静安宁,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无忧度过一辈子。 她将白布重新盖上他的身体,轻声说:“挺好的。” 原本尸体应该在殡仪馆被烧掉,但到了最后,陆知知还是没有那么做。 她\b又回到原来最早的老公寓里,租下了自己曾经住的房子。 这栋伫立在居民区中央,带有空地的公寓楼,白色墙壁遭受雨水冲刷早就变成了黄褐色,里面所有的房子还是空置状态,曾经发生的杀人案件到现在,还是这一代耸人听闻的事,根本无人敢居住。 内部的墙壁和电梯门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符纸。 原本这里的房东们请过一次法师来进行一些驱魔仪式的,但前前后后请的几个全部都跑掉了,足以证明这里邪气的很。 听闻陆知知又要住回来,那房东除了惊讶以外,想也没想就用几百块钱一个月的价格,跟她签了五年的合同。 知道没人轻易再敢来这里,某天夜里,陆知知开着租来的车子抵达公寓楼前的空地。 周围空无一人,旁边生锈的儿童秋千咯吱咯吱的发出阵阵响声,陆知知往四周看了一眼后打开后备箱,将一个巨大的黑色蛇皮袋挪了下来,装上推车。 光是这么一会,就给她累的直喘气。 她费力将推车从斜坡上拉到电梯门口,乔箱门打开,里头接触不良的灯光闪烁个不停。 陆知知神色平静的按下按钮。 “叮”的一声响后,她费力推着推车来到长廊,头顶的灯没亮,长期没人住,所以坏了也没人修。 那个时候她胆小如鼠,非常怕黑。 白霁总会仗着身高优势,将上面的灯泡及时更换。 现在的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像被无数浓雾包裹一样。 陆知知鼻尖稍稍一酸,打开手机灯,来到曾经的屋子门口,她今天刚交过费用,水电能正常使用。 开灯进屋,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 她勉强将编织袋放到玄关的地面,低声道:“等等啊,家里太脏了。” 陆知知下去锁车,又带上来了一些清洁用品。 之前搬走的时候,这些家具还留着大部分,有白布盖着,她掀开来拍了拍,少了沙发套的沙发还是干干净净的。 她把客厅打扫了一遍,又蹲在地上用手擦着地板。 就在这时候,编织袋里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动。 第151章 我想你并不会腐烂,对吧 陆知知的耳朵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敏锐,她心脏一跳,眼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亮光,快速起身回到蛇皮袋前,拉开了上面的拉链。 “白霁。” 袋子里的尸体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折叠在胸口的手臂从上面滑落下来,这才造成了刚刚的声响。 陆知知摸了摸他的皮肤,从冰柜里出来后上面沾满了解冻后的水液,黏糊糊的,但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也没有尸体本该出现的难看情况。 她蹲在那凝视半晌确认这只是个意外,挺直的肩膀下塌,转身继续去清理地板和卧室。 将出租房打扫干净,陆知知在浴室里的地面铺上塑料布,拖着白霁的尸体废了近半个小时,才把他弄上去。 她接来热水,从头到尾将他擦得干干净净,冒出汗珠的鼻尖在浴室里嗅了嗅,才发觉整个浴室都充斥着森林土腥的糜烂味道。 很熟悉的味道,依然可以在这无声的夜里带给她安慰,造成他一直存在的错觉 拿出一套白霁从前的衣服给他换上,身材瘦小的她\b将尸体给弄到沙发上坐着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陆知知简单给自己冲了澡,疲惫不堪的走到客厅,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的交流起来,“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舍不得将你火化掉,就带你回到这里来了,这个地方外面说的邪乎,根本没人敢靠近。” 她喝光一杯水,对着沙发上的尸体说:“房东价格开的便宜,我就用了我大半的积蓄租了五年,等以后这里有变故或者拆迁” “那时候我再回来。”她放下杯子走回去,“我在想办法把你带回县城,这几年我就计划在那好好上班,买一辆车,到时候运送你也方便一点。” 陆知知坐回沙发,将他解冻后依然柔软的胳膊推开,让自己在他的腿上躺下。 “我想你并不会腐烂,对。” 那只胳膊受她的操控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环抱她。 折腾了一夜实在太困了,陆知知枕在他的腿上缓缓闭上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室内一片漆黑,无头的男尸怀抱少女,显得尤为恐怖。 日本。 隆大寺。 充斥着祭祀香的佛堂里,十几个法袍和尚跪坐蒲团,面朝前方供台。 台面没有摆放任何佛像,只有两颗形状怪异的黑色石头,以及一颗男性头颅。 诡异的低喃念想无数咒语,丝丝黑气从头颅冒出,融入诅咒之石中。 扑面而来的森冷之气直接让殿堂内的烛光染上幽幽蓝火,堂内的古朴装饰失去所有佛性,恶念丛生。 黑雾在整个大堂上方凝成实体,由诅咒幻化的九尾黑狐缓缓低下头颅。 和尚高举双头,跪地磕头,呢喃,“\b终于等到了。” 在他身后,两个和尚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吊起扭断了脖子,尸体横飞到一边撞上木柱,粗壮的尾巴收回漂浮在空中。 巨大的蓝色双眸与那领头和尚对视。 “是你叫我。” 和尚抬头,举起用小刀割破的手指,鲜血流出,“我拼凑了完整的咒,作为回报,与我缔结契约,帮助我完成一件大事。” 它没有回应,他变自顾自地说:“扩大一向宗的教派,杀死首相。” 一连串的怪异嘲笑声充斥着整个佛堂,其中一个弟子陡然起身,双眼翻白,声音尖锐,“我记得你的祖宗,我们确实做过交易。” 领头的和尚眼里有光,而他们这一支也是唯一知道咒到底是什么来头。 它是一团由开天地时期上升的阴气,凝聚幻化而出的狐狸,是鸟羽上皇院政期间出现,妄图篡夺皇位的绝世美女玉藻前。 被十万大军和阴阳师斩杀,而凝聚成的诅咒。 他们毁掉了她最最漂亮的脸,将她的身体打碎散落各处,带着滔天的怨恨,成为靠近就会死亡的杀生石。 石头诞生诅咒。 诅咒不死不灭,没有神魂,是大妖死后留在身体里的情绪,极端负面的东西的集合体,然后具象化成为所有人的噩梦,它是永远是无法消散的恐怖。 所有碎裂的身体都带着强大自主的诅咒,一向宗曾拥有的一颗诅咒之石本帮助他们的先辈,在战争时期解决过很多祸端,令敌军一夜之间失去头领军心大乱,帮助宗教发动过无数战争。 尽管他们内部人员同样受到诅咒困扰,但比起战局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荣耀和胜利是至高无上的。 可随着时间流逝,石头上覆盖的诅咒未变,受到供奉的怪物却离开了这块碎片,不知所踪。 直到那个华夏国的女人找上门,说起了令人恐慌的传说。 他们终于找到了罪恶之源的载体,费尽心思将他带了回来。 “我只有这些要求,会为您准备好所有的贡品。”领头的和尚深深低下头去。 那翻白眼的和尚仅仅抬起手腕,查看上面的佛珠,珠子在它的注视下出现裂口,绳子崩断,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一颗石头的力量尚不足以支撑它碎掉佛珠,但结合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翻白眼的小和尚微微一笑,“不要。” 谁也没资格命令它来做任何事。 交换条件? 这在怪物的眼中是不存在的,当初的帮忙不过是兴起,离开是厌烦,不需要任何人来试图控制它的行为。 它杀光了眼前这些自以为能用阴阳师手段束缚自己的和尚,带走了头颅和石头跨出寺庙,脚步停顿,怪异的脸上笑容变成了好奇。 陆知知胸口的护身石依然是它的眼睛。 它看见了她蜷缩在尸体身上睡觉的场景,然后带着似乎愉悦的语调,哼了一句,“真可怜。\b” 白霁的大脑被它侵占着,死亡以后的灵魂沉眠在它的肚子里。 它可以再去寻找一具身体,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以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那两个孩子,现在可以派上试探的用场了。 原本安静睡在床上范萧和钟筠,齐齐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唇角带笑,眼睛变得又细又长微微上挑,像极了狐狸。 陆知知在沙发上一觉睡到了中午,才从尸体的腿上坐起来。 第152章 临时载体 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站起身去洗了把脸,随意扎了个头发,准备出去买点吃的。 临走前,她还将客厅所有的窗帘全部拉下,防止对面居民楼里的人看见才走出门。 很凑巧的是陆知知前脚刚出空地,后脚就听见了钟筠在身后喊。 “陆老师。” 她惊讶的回头,看着女孩跑过来,问道:“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请假了。”钟筠戴着口罩,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的说:“找了借口去咨询了整容手术。” 陆知知微微蹙眉,“现在就要做?虽然我当时提的建议没有错,但还是太年轻了。” “是韶侪介绍给我的,他的爸爸是大医院整容科的医生,他建议我去那里看看。”钟筠说。 陆知知是记得伊老师之前跟她提过,韶侪是医学世家,家里都是医生。 “不是什么黑诊所就好。”她放下心来,面带微笑说:“所以你让韶侪同学看过你的脸了是吗?对方并没有嫌弃你对。” 钟筠摇摇头,“不,我没有给他看过我现在的脸,我依然没有那个勇气,我想等脸恢复正常了以后。” \b每个人都有自己承受的极限,陆知知没再多问,只是温和说:“那就早点回去上课,不要在学校外面逗留了。” “我想等吃完午餐。”钟筠举起手里沉甸甸的袋子,“我去快餐店买了食物,陆老师和我一起吃。” 陆知知:“不用了,你肯定只买了自己那份啊。” “不是,我买了双份。”钟筠口罩下的笑容有些奇异。 她看上去很瘦弱,而手里的食物袋里装了四份菜和两份饭,她根本就吃不完。 陆知知低头看了一眼,惊讶道:“都是你一个人吃吗?” “心血来潮,哪个菜都想吃,所以就全买了。”钟筠不着痕迹的扯谎。 事实上她的脑子里多了一道声音,这使得她的身体直接失去了大半的控制权,就像突然闯进来了一个陌生人。 但钟筠对此并不感到害怕,她知道突然消失的白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清楚那日吃下的那缕头发里含有多少诅咒将她作为了临时载体。 现在,那缕残存的诅咒控制着她的思想,用她的身体来接近陆老师,渴望陆老师。 陆知知倒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只是不能带钟筠回到家里吃饭,看见尸体就糟糕了。 她想到了不远处的咖啡馆,那里有很多的室外公共座椅,便带着钟筠去了那里。 两人背对着街头的行人坐在大伞下面,钟筠缓了缓,摘掉了脸上的口罩。 陆知知尽可能的用身体挡住那些异样眼光,“吃。” 钟筠脸上的伤口经过处理,但也有了很大一片疤痕增生,像隆起的肉色蛛网丘壑,嘴巴无法大幅度张开,而显得\b格外难看。 她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头发上都黏了碗里的米饭,轻声说:“果然只有陆老师和韶侪最好了。” 陆知知撩起她的发丝挂到耳后,“过段时间我就准备离开这里了,如果有空回京市,我会常来看你的。” “我跟你一起走。”钟筠突然扭头看着她,眼神奇奇怪怪的,“带上韶侪一起就好了。” \b“对方可不会同意。”陆知知笑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然后低头吃饭。 说起来今天的饭菜还挺对她的胃口,都是她喜欢吃的。 \b钟筠失望极了,但在诅咒的影响下,她认为自己主动去问问韶侪的意见也没什么不好的。 对方看起来对自己也很有好感啊,他要是喜欢的话,会同意的? 思想在不知不觉中就扭曲了。 吃完午餐,陆知知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牛奶送给钟筠当下午茶,送她上了前往学校的公交车后,她自己又去买了些水果和奶茶,回到了阴暗的出租房。 白霁的身体依然靠着沙发没有变过位置,陆知知自顾自的将东西整理好,抱着奶茶杯坐在他身边,打开了电视选择了综艺频道。 “我们看这个。” 钟筠带着一定要向韶侪诉说心意的想法回到班级里,又看见日常课间就会被围拢的少年课桌,自己根本挤不进去,也没有勇气再这么多人面前和他说话。 她沉下眸,安静的等待放学时间。 明天有一天假期,所有学生都会回家,韶侪也是。 钟筠就像一缕鬼魂,悄悄的跟着韶侪离开教学楼,离开学校,来到一家零食店。 几个兄弟勾肩搭背的走进去,她便在他们的隔壁货架,默默等待时机。 “话说回来,你干嘛总是对那个戴口罩的女孩这么好啊,是喜欢她吗?” 韶侪笑道:“说什么呢。” “那你干嘛对她这么好啊,还送牛奶送零食的。” 韶侪:“当然是让人家振作起来啊。” “女生们都说她喜欢你,还在她的课桌里翻到过给你写的告白信。” 钟筠一愣,立刻拿下书包翻找一通,找出了那封粉色信封。 外面的贴纸明显有被人撕开过的翘边痕迹,黏性也很差。 “她们还特地拍照了,叫我们给你看看。”男生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韶侪看,“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灰暗前行的道路,哈哈哈哈哈,台词真的土到爆了。” 钟筠手里的信封被她捏的皱巴巴的,表情紧绷,通红的目光里满是阴霾。 韶侪挡开手机,似乎也被他们的打趣恼怒到了,“我只是好心,你们真是神经病,她喜欢我管我什么事啊。” 班级里如果有一个不合群的人出现,那么这个学生谁也无法接近,不然就会被视为同类。 韶侪拥有身世光环和学霸光环,于是所有人将其称为善良和怜悯,但他真的跟钟筠有感情关系,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只是举手之劳的帮一把,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他说: “我只是在提前读医学课程而已,我推荐她去我爸爸在的医院,拿到了她的诊断书,跟我爸爸讨论了一整晚的整容方案,托她的忙,我跟我父亲的关系都缓和不少。” 第153章 都去死就好了 旁边的男同学个个张大嘴巴,“原来她打算整容啊!” “真的要变成整容女了吗!她哪里来的钱?你不会还要借给她钱搞这种东西!” “啧啧”\b 听他们的议论到这,韶侪才发现自己一股脑的回避关系结果说错话了,他很快住了嘴,含糊说:“总之,事情别乱传,我就是帮个忙顺便学习而已。” 等这群男生离开后,钟筠才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她摸了摸口罩下的脸,面无表情的走出零食店。 原来她主动在他面前展开心思,说出自己的顾虑,对方只是想拿她的脸来做学术讨论,增进家庭关系。 真可恶。 接下来几天,班级内部乃至学校,都传遍了某个班级里戴口罩的女生,为了追求韶侪去整容的消息。 事情闹得太大最后就连伊老师都惊动了,放学时留下了钟筠和韶侪询问情况。 男生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清楚,对班上的起哄也感到困扰。 “这个阶段,我只想好好学习,没有其他别的心思。” 钟筠安静看了他一眼,对方心虚的将视线转开了,她轻声说:“我也不喜欢韶侪同学,但整容是真的。” 伊老师知道她的情况也不好说什么,心中叹息,随口说了几句就让两人离开了。 隔天她又锁定了这几个主要散播言论的同学,全部叫到办公室批评了一顿, 难看的让人直吸气。 她终于流下了眼泪。 一名叫刘诺的男孩玩笑说:“她跟口罩女谁更恐怖?” 旁边的女孩回答,“神经,口罩女明明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人家又没毁容, 而原本总是帮她的韶侪,也因为接受不了别人的目光而假装没看见她,依然在自己的座位上和别人谈笑风生。 钟筠抬起脑袋,丑陋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恶狠狠的视线逐一看过围绕她的每一个人。 如果他们能都去死就好了。 她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从扁平的眼窝过渡到了深邃,眼尾上挑,又细又长,看起来就像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睛。 随着上课铃打响,教室安静了下来。 而戴好口罩坐回座位的钟筠,低着脑袋盯着笔袋里小铅笔的美工刀出神,直到她跟随心中源源不断的阴暗低语,不由自主的拿起美工刀,手指压在开关上来回扯动,那锋利的刀片也跟着不断收缩,在阳光下夺去她的所有注意力。 如果能把那些人的嘴巴划开就好了。 这样就没人可以再议论她的容貌了,他们都会变得和她一样。 谁也不能嘲笑谁。 \b 陆知知待在出租屋里和白霁的尸体度过了又一周,他的身体依旧没有腐烂的地方,肤白如玉,皮肤冰凉柔软,散发着阵阵特殊的气味。 这至少避免了恶臭引来别人的注意。 陆知知刚给白霁换上新的衣服,就接到了伊老师的电话。 对方在手机里声音结巴,带着恐慌,“知知,知知,又出事了学校里。” 陆知知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护身石,低声安慰道:“你别急,我过来陪你。 现在的第三个男生,是午夜从楼里坠下,跟之前的王老师一样,插在了旗杆上面。 连着三个都是班上的同学,以至于伊老师一出现在那些出事家长的面前,就被对方握住胳膊的失控要打人。 陆知知赶到时就看见家长亲朋好友都来了,人多的场面控都控制不住,伊老师被掀翻在地,捂住肚子痛叫一声。 她立刻上前去将人扶起来进入办公室锁上门。 “怎么样?” 伊老师在她的搀扶下根本站不起身,她的双腿颤抖,唇色发白,“我、我怀孕了。” 陆知知一脸震惊,“什么?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过啊。” 她完全看不出伊老师这像是怀孕的样子。 现在垂眸一看,果然见伊老师的裤子里渗出了鲜血,立马抖着手去打了急救电话。 伊老师坐到了地上,也是无奈,“怀孕前三个月不是要保密么,我就没说。” 两人一块被救护车拉到医院,经过检查,医生断定孩子不保。 原本这个孩子就不是很稳定,伊老师事业繁忙又要照顾家庭,现在又在她的班上出了这种事,扑面而来的压抑加上身体伤害,孩子就没了。 陆知知去医院食堂买了晚餐回来时,就站在门口听见伊老师的丈夫正在破口大骂,两口子吵的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护士出面才平息了丈夫的怒火。 男人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她,自然对她有印象,曾经京市闹出的连环杀人案件,涉及到学校里就跟她有扯不开的关系,听说还是住在死过很多人,戾气极重的鬼屋里。 男人生气的说:“我老婆都是因为跟你接近,倒霉的事才总是轮到她,现在好了,我小孩没了!你拿什么赔!” 陆知知面不改色,面对指责似乎习以为常 第154章 钟筠长头发了 陆知知面不改色,面对指责似乎习以为常,倒是她身后的钟筠不知道何时出现,声音很轻的问。 “陆老师,他是谁啊。” 陆知知回头,\b拉过钟筠,“伊老师的丈夫。” “他在欺负你啊。”女孩仰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神愤怒的男人,“是不是?” 陆知知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一眼就发现钟筠变了,那一头黑色长发随意披散着没有学生的样子,长度齐腰,飘逸细腻。 明明不久前见她,她还是扎马尾,头发也就齐肩的长度。 “没有,我们只是正常交流。” 伊老师也听见了外面的争吵,愤怒道:“你给我闭嘴滚!” 伊老师很少失控,她现在的歇斯底里,终于让她的丈夫闭上嘴巴,匆匆离开。 陆知知暂时压下心里的怪异,询问钟筠,“你怎么来了医院?” “我吗?”她的表情茫然了一瞬,然后左右环视了一圈,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解释说:“啊、我是来看医生的。” 钟筠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就像她把美工刀插进同学的胸膛,划烂对方的脸时,她都有一种那不是自己,但意外爽快的感觉。 她带起微笑,那双狭长的眼睛弯起,“韶侪把我要整容的事情告诉了全班,我决定不在他爸爸那里继续咨询,所以又请假出来看医生了。” 明明不久前,陆知知还和伊老师探讨过,韶侪是个不错的善良好学生。 这滤镜碎的太快了,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钟筠却主动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她,然后发出一声低叹,“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陆老师是最好的。” 陆知知摸了摸她格外漂亮的长头发,忽而问出内心的疑惑:“你去接头发了吗?” “没有呢,它本来就这么长。\u001d”钟筠蹭蹭她的颈窝,眼神透出病态的迷恋,“不好看吗?” 和钟筠接触不多的陆知知,一直以为她是个内向且很容易羞涩的女孩,但现在打破了她之前的一些看法。 她的目光微闪,手指顺过她的发丝,“那是我记错了,挺好看的。” “除了脸,我应该哪里都很漂亮的。”钟筠笑着说:“陆老师肯定会喜欢的?” 陆知知:“嗯。” 这话术听起来,真是格外的令人感到熟悉。 抱的有些久了,那双纤细的胳膊落在她的腰间就像枷锁,根本无法撼动。 陆知知轻轻推了推奇怪的钟筠,“不是还要看医生吗?你还不去?” “哦,对呢\b,我还要去看医生。” 钟筠恍惚的好像才想起来,松开手,表情逐而恢复正常,又摆出了学生的姿态,冲着陆知知客气的弯腰鞠躬道别。 “谢谢陆老师,那我先走了。” 看着钟筠离开的背影,走在窗外照入的阳光下,她的影子拉扯的格外细长,那头飘逸的长发在倒影中张牙舞爪,明明穿的是一件连帽衫和校服,影子里的形状,却更像一件宽敞的男士大衣,比例极其不对等。 陆知知站在门口片刻,转身走入病房。 伊老师躺在床上神情很淡,旁边有医生送来的人流手术签字单。 陆知知将手里的晚饭盒子放下,“吃一点,等会要做手术了。” 伊老师看起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吃饭的胃口和平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伤心难过的。 陆知知只问:“后面请一段时间假学校肯定会批的,你就安心在家养身体。” 哪想伊老师说:“我真庆幸这个孩子没有了。” 她叹气,“本来第一胎刚生下来不久,还是喝奶粉的时候,我丈夫就很少管家里,请来的保姆也要我用监控24小时盯着,我都记不清我有多少个夜晚没睡好觉了。” “就一次,他很想要但没做措施,我就怀孕了。” 伊老师低着头,痛苦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晴天霹雳。” “我又要工作,又要忍受那群老职工的鞭策,回家还要洗衣做饭奶娃娃,再生一个,我肯定会崩溃。” 陆知知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只能抱抱她,给她安慰。 \b“我老公还坚持要,我们第一胎是个儿子,第二胎他就期待一个姑娘。”伊老师的话滔滔不绝,“反正遭罪的不是他,他只要把期望说出来丢给我做就可以了,现在好了,我\b解脱了。” 陆知知忍不住想起了白霁,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探讨过这种事情。 她的眼神稍有暗淡,又有点思念。 又陪了伊老师一会,陆知知才走出医院准备回家。 看见医院大门口安静站着的钟筠,她想自己最近遇到她的频率还挺高的。 “天色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钟筠说:“爸爸妈妈回村里种地去了,家里就剩我和姐姐,最近她不是很希望我回家。” 她扭头看向陆知知,“\b陆老师,我想跟你回家。” 想到白天在钟筠身下的影子,陆知知有了一丝动摇,她拿出手机,“我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如果同意,你今晚就和我回家。” 钟筠给了她姐姐的电话,陆知知拨通说明身份和情况后,对面沉默良久,才道:“我觉得她回家睡比较好,麻烦你将她送回家来陆老师,拜托了。” 陆知知应声,牵起钟筠的手上了出租车,打车去了她家里。 全程,钟筠都像只树袋熊抱着她的胳膊,亲密又黏人,“好想跟老师一起住啊。” 陆知知被抱着的那条手臂,莫名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下车后路过路灯,她总是不受控制的去观察钟筠的影子,没有任何异样,白天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钟筠的姐姐打开门时只露出一条门缝,缝隙里一只眼睛直对陆知知,警惕地说:“只有你们两个人吗?\u001d” “对,只有我们两个人。”陆知知跟着左右看了看,“还应该有别人吗?\u001d” 门这才打开,露出仅供一个人进出的大小。 感觉太奇怪了,陆知知并没有要进去做客的意思,只是 第155章 我想和你一起睡 感觉太奇怪了,陆知知并没有要进去做客的意思,只是把手腕上的小手扯下,轻轻推了推钟筠的后背,“你该回家了。” 钟筠回过头,“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陆知知:“明天你要上课。” 钟筠沉默了一会,就被里面伸出来的一只手拽住扯了进去。 大门当着陆知知的面砰的一声紧紧关闭。 这样看起来,钟筠的姐姐好像也挺不正常的。 但这事和陆知知没有关系,她要赶紧回家了。 门内的姐姐通过门眼,确认她离开后,转过身拉过钟筠的手,扶住她的肩膀质问道:“你今天干坏事了吗?你又盯上了那个老师?” 钟筠满脸不解,烦躁的推着她的手,“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坏事也没干,明明都是姐姐在做坏事啊。” “你别狡辩了!我看见了!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我都看见了!”女人抓着她的肩膀,将人强行推到了卧室里去,一把拉开衣柜,然后在里面翻找一通,从底层的行李箱里扯出几件沾满血的衣服裤子。 她的一时情绪失控并没有让她没有注意到,在那些被扒开的衣服下面,一双瞪大僵白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质问:“你在学校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上面都是血?我听说了有几个人死掉了,那都是你干的!” 衣服被丢到钟筠面前,面对质问,她茫然了很久,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啊,好像是我做的。” 她仰起头,脸上表情理所应当,“但这都是姐姐的错不是吗?害我变成这样的,都是你啊,你要报警抓我吗?” 妹妹的脸上因为她被泼了硫酸,她如今陌生到可怕的样子,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单纯模样。 “你到底怎么了,小筠。”女人跪坐在地,眼泪夺眶而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钟筠沉默看了她许久,“别挨事,你欠我的。” 她转身要离开卧室,半路中又停下,回过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只狭长诱惑的狐狸眼。 “家里的座机修好了吗?” “那些衣服要怎么处理,警察找上门来又要怎么办?”姐姐哭泣着问她。 而钟筠一副漠然的样子,似乎什么事都无所谓,“那就处理掉啊,姐姐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毕竟都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一句话,将这个婚姻失败的出轨女人束缚上枷锁,感到无比窒息。 陆知知刚回到家洗漱完,照旧躺到了白霁的腿上。 客厅没有开灯,电视机里播放的综艺时而发出爆笑声,她一眼都没看,只是专注着手中握住的白玉手指。 一遍遍的用眼睛和手指抚摸着,直到那冰凉的皮肤沾上属于她的热度,陆知知握着他的手贴到面颊边,蹭了蹭,又转过脸将唇印了上去,细细的亲吻。 虽然和从前差不多,但没有头颅的尸体透着一股死气,无法回应她更多的表情和爱怜。 她蜷缩在他的腿上,靠着他的胸口,嗅着那糜烂的气味,卷紧身上的被子闭上眼睛。 她总是孤独的,在习惯身边有人以后又回归到这样的生活,难免有些不适应。 离开京市后,她会再次习惯的。 准备就这样睡去时,手机铃声响了。 一个座机来电。 接通后是钟筠的声音。 “陆老师,你在家里吗?” 话筒有些沙沙的电流,莫名透出一股尖锐扭曲的语调。 陆知知抬起脸出了被子,“在家里,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么?” “我明天来陪你睡觉。”钟筠的声音压低了,带着浓厚的惊恐,“我觉得我的姐姐不对劲呢,她好像要杀死我,真可怕啊。” 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陆知知就看出来了不对劲,现在听钟筠这么紧张,她也稍稍提了点心,“不去找你父母吗?” “在村里呢,他们都在村里。”钟筠幽幽地说:“太忙了啊,路途遥远,我怎么能准时赶到学校上课。” 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姐姐,满眼难以置信,却在她阴鸷的眼神压制下,根本不敢开口提醒对面的老师。 直到陆知知同意了,电话挂断,钟筠才心满意足,路过自己的姐姐去厨房喝水。 开敞式的厨房可以直接和姐姐聊天,她喝了半杯水,背对着姐姐阴恻恻地说:“姐姐,最近姐夫没有来烦你,你过得还不错。” 原本因为泼硫酸的事情,她的丈夫被送进了局子里,但因为家里人用钱买通,给了赔偿,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就出来了。 而最近,她确实没发现自己的丈夫再来骚扰自己。 “他可能良心发现。”她的心里溢出恐慌,声线微微变调。 钟筠扭头看她,背后浓黑的发丝轻晃,“是啊,这多亏了我,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碍事啊,不要多嘴。” 钟筠路过她回到房间的时候,身上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气味,像是什么东西从内核烂掉了。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己的妹妹,好像陡然间长了个子,快跟她一样高了。 女人跌坐在地板上,双手捂住脑袋,浑身发抖。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变得这么不对劲了。 妹妹好像换了个性子,或者说,身体里换了个恐怖的灵魂一样。 她快要被折磨疯掉了。 次日傍晚,陆知知将白霁的尸体先放到卧室里盖上被子,再准备回到另外一个公寓里和钟筠度过一晚。 她乘坐电梯下到一层,门刚打开,几个举着设备的男人和钟筠站在一块,与她相视。 “这是”陆知知愣了愣,蹙眉,“又是直播吗?” “不是,当然不是。” 知道这块地方不对劲的几个男人,对陆知知很客气,“我们知道京市有个传闻,就是这个公寓死过不少人,很多鬼怪都住在这里,听说这里又有了新住客,来采访你一下,顺便为那些发愁的房东做做推广,好让他们再次将房子出租出去。” “有活人住在这,说明那些传闻还是有注水的成分。” 陆知知冷下脸回答,“不,都是真的。” 对方一愣,“那你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陆知知:“那是我的事,没事麻烦你们别来这里,如果又死人了会对我很困扰,我因为这种事进过好几次警局了。” “我们都知道这里其实没有鬼。”对方说:“当初是因为连环杀人案的事才惹来了很大的关注度。” 陆知知:“那就在这住一晚好了。” “啊?” “既然你们想给这里的房东做宣传,自己在这住一晚,不是真相大白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瞥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钟筠,对方戴着口罩,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始终都盯着她看。 那样的眼神,令她无比熟悉。 她或许想到了什么,但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而是问她:“你怎么来这里了。” 钟筠微笑回答:“上次我们不是在这里碰面的吗?我以为陆老师就住在这里呢。” 原本打算带她去另一个安全明亮的公寓,现在陆知知改变了主意,“嗯,我现在要去购物。” 钟筠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那我陪你去。” 陆知知没有拒绝,绕过那几个拿着设备的人,离开。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回头望向鬼气森森的公寓。 有人迟疑道:“住、住吗?” “那女人都住了,我们几个一间屋子,应该没事。” “可你别忘了,传言还说那个女的也可能是个杀人犯,怎么就偏偏她没事呢。” “我就一句话,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既然警察已经破案了,那肯定就没事了啊,那些房东为了能让他们的房子出租出去,给我们那么大一笔定金,我们怎么都要把事情做好。” 最有力的证明,不过是在这住一夜,然后向广大网民体现这里有多么的便捷温暖,吸引租客。 陆知知去超市购物,左挑右看,又询问钟筠,“你喜欢吃什么?” “我吗?我喜欢吃肉。”她说:“什么肉都可以。” 于是陆知知买了一只处理好的鸡,一些零食和蔬菜,结账回家的路上,她问:“你的姐姐怎么了?” 钟筠想了想说:“自从她的丈夫试图杀死她以后,她整天疑神疑鬼,不爱出门,还总用可怕的眼神盯着我。” “那确实很危险,你可以考虑让父母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陆知知转头看她,目光在她飘逸的长发上停顿,又落在她的眼睛上,“你好像长高了。” “有吗?”钟筠低头看自己,“可能。” 突然长了长头发、突然变高了,这些都需要时间的沉淀,但对她来说,似乎只是一夜之间。 “这不好吗?”钟筠笑眼弯弯的问:“不好看吗?” 陆知知定定地看着她。 她知道自己在女孩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但这绝对不是白霁,反而像完全挣脱束缚的诅咒。 可诅咒无法在白家以外的人身上停留很久不是吗,它不是被带去了日本吗? 第156章 残留的诅咒。 现在存在于钟筠身上,带给她变化的是什么?它的残留物么 “挺好看的。”陆知知撩起她耳边散落的头发,“扎起来,看起来很麻烦。” 回到家后,钟筠就听话的将头发扎了起来。 陆知知将卧室的门锁住,前往厨房准备做饭,钟筠安安静静的站在她旁边,忽然开口:“楼下好像有人住进来了呢。” 透过厨房的窗户可以看见几个拖着行李箱的男人,举着设备走入公寓前的空地。 他们都是为房东太太们打广告的,简称凶宅试住员。 陆知知:“希望他们住不到明天早上。” 钟筠歪头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不太喜欢,那么多人住在一起,房租慢慢就会涨价了。”陆知知洗好菜,下锅翻炒,“房租涨价,我就住不起了,要被迫搬家。” 钟筠点点头,“那果然还是都消失才好。” 陆知知握着手柄的手微顿,“那只会引起更大的麻烦,曾经我就被警察请去喝过好几次茶水了,好多个夜晚都无法安然入睡。” 钟筠转了转眼珠,没有再搭话。 夜晚吃完晚餐,陆知知从上锁的卧室里抱出床垫和被褥,和门口的钟筠撞了个正着。 她问:“为什么不睡卧室呢,里面还有人么。” “没人。”陆知知反手将门关上,随后说:“但有一具长不出头颅的尸体,我在等它重新将脑袋长出来。” “尸体怎么还会长出脑袋呢。”钟筠跪坐在客厅里铺下的床垫上,又像只没骨头的猫\b,一点点的跪趴下去,转动眼珠看着陆知知在旁边走来走去,“死都死了,丢掉就好了啊。” 陆知知倒了杯热水喝了口,“丢掉就没有了。” “怎么会呢,你随时可以拥有新的身体啊,更漂亮、更美观的。”钟筠拉住她的裤腿,看着自己较为粗糙的手,暗自厌恶,“我肯定是不行的,恶心死了。” 此刻的陆知知百分百的确认,钟筠不是原来的那个钟筠了,她的身体里藏有诅咒。 但很奇怪,遭受附身的她并没有唇角上的标志特征,只是长相越发的扭曲了。 它是可以被分裂的么 陆知知踩进被窝里躺下,旁边的女孩就像蛇一样缠上自己的手臂,与她肌肤相贴时,她露出异样满足的表情。 “我以后都想住在这里。”钟筠说:“姐姐的家里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是谁更可怕一些。 陆知知很干脆的拒绝了她,“我很快就会离开这了,你不能和我一起住。” “那我和你一起走。”钟筠微笑说:“去哪里都可以。” 陆知知摸了摸她漂亮的长头发,没应声,只道:“晚安。” 客厅里的灯光全部熄灭,她也闭上了眼睛。 诅咒和白霁灵魂少了任何一部分,并且换掉躯壳,在她这里怎么都是不行的。 白霁的身体,哪怕被砍掉头颅,也是她所钟爱的,她怎么会因为诅咒附身到了别人身体,就建一个爱一个呢。 光是想想都很恶心。 钟筠靠在她的怀中,手紧紧环着她的腰,那些弥漫的黑雾再次将陆知知笼罩。 当天夜里。 楼下几个问房东太太拿了钥匙的试睡员,开着摄像头对准床铺,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打牌。 原本的气氛已经到了赢牌的高潮阶段,头顶的吊灯忽而闪烁几下,熄灭了。 “检查一下电闸,估计跳闸了。” 他们下床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环顾四周,对话间,不知道是谁发现床上打牌的同行者消失了一个。 “人呢?小苏,你去哪了?” 房屋里静悄悄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奇怪。 “这可一点都不好玩啊。” 一室一厅的房子位置有限,环视一圈没找到人,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把手电打到了天花板上,结果就见那个消失的同伴四肢挨着天花板,唇角仰着怪异微笑看着他们。 “鬼啊!!!” 几声刺耳尖叫顿时从公寓楼里发出。 就睡在陆知知身边的钟筠提前捂住了她的耳朵,隔绝了一切可以吵醒她的东西。 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她满脸痴迷的同时又将脸凑上去想亲吻,途中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眼神憎恶。 现在的身体恶心又丑陋,它才舍不得这样做,果然还是有白霁的躯壳在最好了,他们才是一体的啊。 第二天陆知知醒过来,旁边的钟筠已经裹着自己的被子很老实的与她隔开了距离。 对方睁着一双发蒙的眼,咬了咬唇,“昨、昨天睡的还好么陆老师。” 诅咒的附身不是全天而是有时效性,两个全然不同的眼神,一个怯懦一个邪恶恐怖,陆知知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点点头,温和地说:“吃点早饭,我送你回学校上课。” “我昨天没有对您做什么奇怪的事。”钟筠自觉叠好被子,不敢看她的眼睛。 陆知知随口答:“很正常,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睡了一觉。” 钟筠松了口气,微笑着吃完早餐,\b拿起昨天夜里带来的书包跟着陆知知出门。 她现在时常会失去一部分记忆,并且时间也在随着变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唯一要说的,就是担心陆老师会介意她的奇怪。 但它就在自己的身体里,它和陆老师那么熟悉,才不会被介意。 钟筠的教室里多了三张空桌子,\b课代表在收作业。 轮到钟筠交作业,\b她则一脸迷惑,压根不知道昨天老师到底布置了什么,按照要求拿出作业本的时候,那上面还是白纸一片,什么都没写。 课代表一脸疑惑,“你怎么回事啊,已经连续好几天不写作业了。” 各科的老师将情况反映给了暂时代替伊老师当班主任的胡老师,他跟伊老师打了通电话后,只能致电给钟筠的家长。 结果家长电话无人接听,最后无奈,胡老师看了旁边的钟筠一眼,说:“好,那我只能下班的时候亲自过去做一趟家访了。” 躺在病床上休养的伊老师想了想说: 第157章 他的脑袋在哪里 躺在病床上休养的伊老师想了想说:“陆老师最近还在京市,她对我们班的同学比较熟悉,要不我给陆老师打个电话,让她带着钟筠去家访,看看她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这样也行,那我就等陆老师的电话。” 接到伊老师的电话委托,陆知知内心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多说就同意了下来,她打算等钟筠晚上放学了再去接她一起回家,但不巧的是胡老师那边又发来消息。 钟筠就在白天去上了一上午的课后,下午就没去上课,门卫那边也没记录,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学校。 打她父母的电话一直接不通,他现在担心学生出事头痛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帮你找找看,我们晚点联系。” 陆知知也不知道钟筠去了哪里,她身体里承载着怪物,本来就是个让人猜不到心思的,而她的失踪,一般也准没好事。 她打算直接去钟筠在京市的家里看看。 凑巧的是今天下午警察也在他\b们家里,门是敞开的状态,陆知知刚走到门口,一眼就能看见里面客厅的情况 一身警服的时遇带着两名警员正在对钟筠的姐姐做调查。 听见门口的响动,时遇最先注意到陆知知,他暂停了今天的对话,站起身说:“先到这里,再有一些新进展,我会随时联系你。” 穿着居家服面色憔悴的女人跟着起身,向他们低声道谢,她看见了门口的陆知知,瞳孔微动,\b紧抿到苍白的嘴唇张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门暂时关上,两个警员先行离开。 \b陆知知主动问:“你来调查班级里的那几个案子么。” 出乎意料,时遇摇摇头,“不是,这家主人的丈夫失踪了一段时间,他们在进行离婚手续的办理,我们在帮忙寻找。” 陆知知微微扬眉,“原来是这样。” 时遇:“你呢?” “我的学生也住在这,最近总是逃课,所以我来看看情况。” 时遇说:“我只看见一个女主人,学生大概不在家,和我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么?有些疑问我想问你。” 陆知知与他并肩出了小区,来到临边的咖啡厅。 两杯热美式,额外的一块小蛋糕,是时遇总会给她点的甜品。 “我看你忙到现在,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订了下周的票,月底收拾完就准备入职了。”陆知知搅动勺子,低头喝了口咖啡。 “你把白霁的尸体藏在了原来的老公寓,不准备带走也不火化,是认为他还会回来么。”时遇说:“我不是跟踪你,只是恰巧知道你租回了老公寓,就猜到了。” 陆知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只是想维持一下他还存在的时候。” 时遇抿了抿唇:“白霁的脑袋之前被带去了日本不知所终,我最近得到了一些新消息” 陆知知抬眸,蹙眉道:“是什么?” 时遇:“赵素红赵科长,上头从她的嘴里撬出了一些话,方法不光彩,但确实问出了一些东西。” 陆知知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有望把白霁的头拿回来?” “不好说,拿回来了也不属于你\b。”时遇摇摇头,压低声,“赵素红信仰一向宗,我以为这个教派早就已经毁灭了,现在还被某些那边的大臣所用,我不清楚那怪物到底存在了多久,但确实有太多人供奉它,利用它来达成某些正常手段无法达成的目的。” 陆知知对这些历史少有耳闻,\b这个教派看似邪教却又是社会组织纷争的产物,严格来说算个激进派,曾挑起过不少大规模战争。 这和怪物有联系,也不是不合理。 “所以呢,我只想知道他的脑袋现在在哪里。” “我们走程序过去了一趟调查。”时遇顿了顿,“追踪到地址的时候那里早就成了一片废墟,寺庙里原本存在的和尚全部死了,出具的尸体中,没有头颅的存在。” 陆知知蹙眉,“可你和我都知道,它受佛珠影响无法伤害佩戴珠串的人,那些和尚是创造佛珠的人,全死了?” 时遇低声道:“\b我们的认知依然无法理解它不是么,就像你曾经教育的那个班级,最近出现的死亡案例,你很清楚,那些死者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陆知知:“是有一些不对劲,但那不是白霁的问题,白霁已经死了。” 时遇:“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诅咒是可以被分裂单独行动的,\b就像它破碎的身躯那样,\b每一部分,都拥有杀人的能力和自主意识。” 陆知知自然知道他说的一点不错,既然拿回脑袋的希望渺茫,她只能异想天开的期待一下脑袋会自己回来。 毕竟这样唯心的东西都出现了,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一切随缘。”陆知知吃掉了小蛋糕,站起身,“如果你想在京市继续追查下去学校的事,请便。” “如果继续我会死。”时遇仰头看她,心知肚明,“我能感觉到,失去白霁的控制,\b情况早已和从前不一样了。” 陆知知摸了摸胸口的吊坠,轻声道:“就让它成为一个都市传说,不好么。” 半晌后,桌子对边早已人去楼空,时遇喃喃,“我知道了。” 陆知知刚走到公交站牌的旁边,车子进站开门,钟筠就站在上面,面带微笑的和她打招呼,“陆老师。” 不知道她在哪,她倒时刻掌握她的行踪。 陆知知上了公交车,坐到她的身边,“你逃课去了哪里。” “那个人真讨厌啊。”钟筠主动握住她的手,握的紧紧的,力气大的似乎触碰了她的指骨,有些疼痛。 她嫉妒道:“他比我好看对,谁叫我这么丑陋,陆老师都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在我的身上。” 陆知知低头看了眼都快折叠起来的手,忍耐着,压抑着内心生出的一丝恐慌,“你握的太用力了,松手。” “不要。” 她黏过来,靠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颈窝里的气味又想蹭进去。 第158章 选择坦白 陆知知加重了语气,“松手。” \b连带她看向那双狐狸眼的眼神,都带着深沉的痛苦和难过。 这刺激到了钟筠,她很快就软了下来,松开手也没放手,依然缠着她的胳膊,戴着口罩的脸不断去蹭她的下颌。 “对不起陆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串的对不起就像个复读机,前后的乘客听了都得探头看她们一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闭嘴。”陆知知捂住她的口罩,“我现在送你回家\b,代替你的临时班主任,对你进行一次家访。” 钟筠乖乖闭上了嘴,垂眸看着那只被她握住的手,白嫩的手背因为大力的压折生出大量红痕。 陆知知原来真的很脆弱,被它全面掌控的身体只是触碰她,都会造成这样严重的痕迹,看起来轻轻一碰就会死掉。 钟筠的眼眸微光闪烁,低下头去,隔着口罩,轻轻蹭过她的手背。 抵达小区楼下天色稍晚,霞光万丈。 陆知知牵着钟筠来到她的家门前,电子锁一打开,她先在门口说了一声打扰,客厅里面没有动静。 而钟筠像是听见了什么,口罩下的唇角恶劣勾起,主动牵着陆知知走进客厅,“姐姐可能出门了,我们先喝杯茶等一等好了。” 来到客厅里时,陆知知听到了卧室里一些细微的响声,像是女人的低吟。 她反应过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后退打算下次再来,但钟筠抢先一步走到卧室门前,面带微笑的扭开了房门。 “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声音。” 卧室里的床铺上,一男一女在被褥里翻滚着,男人迷离的一个眼神望向门外,看见钟筠站在那里,吓得大叫一声,白热化的战局顿时僵硬,狼狈的扯过被子盖住半身。 “你妹妹回来了。” 钟玲也吓了一大跳,蜷缩在被子里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陆知知自然也没错过这一幕,她下午的时候才被时遇告知这家的男主人失踪,现在就看见钟筠的姐姐和她的出轨对象在一起做那种事。 这个家庭,还真是离谱。 陆知知感到了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我是钟筠在班级里的陆老师。” 两人匆匆换好衣服走出来,男人只是看了陆知知一眼,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放到桌上,“陆老师你喝茶。” 他充当了男主人的角色,扣上衣领扣子,像是没注意到钟筠给他的难堪,微笑说:“快到晚饭点了,让小玲出来和您聊,我去做晚饭,到时候留下来一起吃。” 陆知知捧着茶杯在沙发上坐下,而后当作先前的事什么也没发生,面色如常的和钟筠姐姐交流起了学校里的事。 “班级里最近出了一些让人惋惜的事情,这可能影响到了钟筠,她上课不是很积极,还一度出现了逃课的行为。” 钟筠的姐姐说:“她不是住在您家里吗?就没注意到一些奇怪的行为。” 陆知知察觉到了她的惊惧,淡淡道:“并没有,钟筠在我家里的时候表现得很乖巧。” 她也只是受人委托例行公事的来询问,但钟筠的姐姐抿了抿唇,犹豫半晌后有些受不了的站起身,扯出一抹笑来对钟筠说:“姐姐突然想起来厨房没酱油了,能不能帮忙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两瓶回来。” 钟筠坐着一动不动,反而陆知知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去帮忙,晚上你回来可以继续和我回家住。” 钟筠这才妥协,拿上姐姐给的钱走出了门。 她对陆知知的话言听计从,这让钟玲很震惊,思考片刻她起身邀请陆瑶进入了钟筠的卧室。 她在床边来回徘徊,最后停在了靠着床头柜的一面墙边,开口道:“钟筠有些不对劲,我发现这件事后已经很久了,但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什么事?” “你来看看” 女人后退两步,将墙面指给陆知知看。 一整面墙的下方被刀刻满了字,地板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白灰。 凝神辨别清楚后,陆知知看清了是“剪刀”。 半面墙全部都被钟筠刻满了剪刀。 姐姐钟玲说:“有时候起夜,我就会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这个地方拿着一把剪刀不断的写下这些东西,或者会站在我的床边,就拿着剪刀看着我,我太害怕了。” 钟玲捂着\b嘴唇,眼睛渐渐红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都在思考要不要请一个法师来看看。” 陆知知:“是很奇怪。” 她的神色依然平静,只说:“但我认为问题还是出在心里,她的脸被烫坏了以后,承受了不少流言蜚语和压力。” 说到这,钟玲的脸色顿时变得越发难看,她很内疚的说:“我知道这一切都因为我,是我毁掉了妹妹的脸,但我已经尽力弥补,我甚至都在帮忙给她找有名的医院修复脸,我已经尽力了,可她、可她” 钟玲实在无法说下去,干脆走到衣柜门口,想要将柜门推开时,手指又卡在了上面犹豫。 她犹豫要不要告诉陆老师,她的妹妹很可能杀了很多人,是个杀人犯,希望能得到警方的帮助。 这样做等同于放弃钟筠,害她失去脸不够,还要坐牢。 可如果不说陆老师也会死,钟筠和她走的那么近,警察今天已经上门过一次了,纸包不住火,她不想被牵连进去了。 只要把一切事实都说出来,一切就能恢复平静了,钟玲也实在不想看见又有人死亡了。 衣柜在\b陆知知的面前还是被打开了,钟玲从里面抽出了一件血红的衣服,“这是今天上午,钟筠脱在家里的校服,上面都是血迹,而这样的情况,已经断断续续发生了很多天,她总会悄无声息的带着一身血回来。” 钟筠昨天确实去杀人了。 陆知知抿了抿唇,“所以你在帮她掩盖罪行么。”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很久了。” 一道男声从后传来,是钟玲的出轨对象。 第159章 教唆报警 显然在家里出事以后,钟玲就因为受不了压力而选择将事实全部告诉了情人。 今天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大概也是有他的授意。 陆知知各看了两人一眼,开口问:“你们希望由我来报警吗?为什么。\u001d” 因为钟筠很危险,钟玲下意识的想如果自己违背钟筠的意思,会发生一些她不愿意看见的坏事。 她敛眸掩盖心虚,低声说:“我是她的亲姐姐,我不想让她更加的憎恨我,而你是钟筠的老师,我又害怕你跟她接触太近也会受到伤害,所以将事情都告诉了你,由你来决定。” 陆知知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恐惧。 这时外面的门锁传来转动开启的声音,钟玲肉眼可见的一慌,立刻将衣服塞回了柜子里,匆匆走到门口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钟筠踏进屋里,正好看见几个人从她的卧室里出来,她眯了眯眼,将买回来的东西放下,幽幽问道:“你们到我的房间里做什么?” 钟玲连忙说:“陆老师要检查你的书包,想看看你的作业进度,我就带她进去了。” “是不是啊,陆老师。”她扭过头拼命地眨眼睛,陆知知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吊坠,淡定点头,“嗯,是这样。” 她帮着一起撒谎,尽管知道那没什么用。 钟筠的眼神暗了下来,不过她也很配合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看向两人身后的男人,“不做饭了么,我肚子饿了。” 钟玲的情人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为了帮你姐姐找你的书包,菜都忘记在锅里了,我现在就去厨房。” 男人很会做饭,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陆知知坐下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这对严格来说还算是偷情的人,他们在钟筠面前表现的很恩爱,经常互相夹菜,有很多话可以说。 坐在一边的钟筠期间就一直低着头,吃饭的时候会学着白霁曾经那套,将口罩从底下掀起一半,发丝遮脸,慢慢吃着饭菜,整个人看着都很阴郁自卑。 吃过饭,陆知知带着钟筠就要起身告辞,她的姐姐贴心将书包和一些洗衣用品全部提了出来,这架势迫不及待的让钟筠夜晚不回来。 “拜托你了陆老师。” 钟玲不敢看钟筠此刻的眼神,深深鞠了一躬。 临走前,钟筠拉着陆知知的手,扭过头,黢黑的目光凝视着被温暖灯光笼罩的女人,口罩下的唇角扬起到了惊人的弧度。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钟玲却好像听见了那脸皮撕裂开的声音\b,让她头皮发麻。 女孩的低语如同来自地狱,“姐姐,我刚刚忘记跟你说了,我的行李箱里还有很多、很多的衣服,你要尽快洗干净啊,不然会惹来大麻烦的。” 自从从行李箱里抽出带血的衣服,钟玲就清楚如果不尽快处理掉,再等警察找上门来彻查发现,她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我知道了。”钟玲浑身打了个寒颤,还好身后伸来扶住她肩膀的手是那么温暖,她强装镇定说:“你和陆老师回家,要听话。” “你也是。”钟筠语气幽幽,“不听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刚被安抚好的情绪坠入冰窖,那点温暖怎么都暖不到钟玲的心里,她感觉自己被眼前这个诡异的妹妹一眼看穿了,她吓得汗毛直立,连和陆知知的招呼也不打,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陆知知也没在意,甚至习以为常,牵着钟筠的手下楼坐上了提前叫好的滴滴车。 门后的钟玲捂住胸口倒在情人的怀抱里,满眼恐惧的喃喃,“她变得好可怕,太可怕了,她真的是我的妹妹么。” 男人安抚她的后背,低声安慰:“确实太危险了,你真的应该早点摆脱她摆脱你的丈夫,和我一起离开这重新开始生活。” “可我亲手毁掉了我妹妹的脸。”钟玲又愧疚的哭泣起来,“因为脸坏掉了,她才变得那样奇怪,精神都出了问题。” 男人则低声说:“那怎么是你的错?都是你的丈夫不好,明明我们才是命中注定的真爱,我会陪伴你的一辈子,他却那么偏激,不管不顾的要毁掉你。” “更何况有时候。”男人亲吻她的秀发,顿了顿,“有时候我都在庆幸,幸好啊,幸好被毁掉的是你妹妹不是你,不然我该有多么的心疼。” 好不容易,钟玲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她鼓起勇气来到钟筠的卧室里再次拉开那个柜子,露出底下横放的一只黑色行李箱。 白天卧室通风的时候不曾注意,现在窗户关闭,她在这狭窄的房间里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这个箱子里装着什么?你妹妹的杀人罪证吗?好\b臭。”情人捏住鼻子,蹙眉说。 “都是一些带血的衣服。”钟玲蹲下身本想将箱子拖出来,但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竟然沉重无比。 没办法她只好将半个身子探进衣柜里,拉开了箱子拉链,徒手将上面那些衣服全部拿了出来。 衣服掀开,露出底下一堆血肉,还有一颗脑袋,青白色的面孔正是失踪已久的钟玲丈夫。 钟筠竟然悄无声息的把尸体带回来藏匿了。 看见此景的钟玲受到刺激两眼一翻,瞬间昏了过去,而身边的爱人因为过度的恐慌,一时间竟然没有顾上她,后退两步跌坐在地板,又连滚带爬的爬起来跑出了门。 在真正接触凶杀现场后,钟玲的爱情似乎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牢固。 和陆知知坐在车上的钟筠,此刻陷在黑暗里,发出了几声渗人的笑声。 抵达公寓,两人一同走入电梯,因为长久无人居住的原因,电梯在上行到一半的时候,头顶的灯光闪烁,保险丝烧断的响声发出,整个桥箱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钟筠仰着头,“电梯坏了,陆老师。” 灯光熄灭的刹那间,陆知知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还是让她感到紧张。 “你的心跳的好快。”握住她手腕的女孩亲昵的贴着她说:“害怕吗?” 第160章 不装了 陆知知打开了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屏幕上显示没有信号,看起来不凑巧的欠费了。 她尝试去按电梯里的急救按钮,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点开手机灯,照向旁边的钟筠,发现女孩后背的影子庞然大物,占据了整个桥箱,吞掉了所有折射在墙壁上的光线,看起来黑乎乎的一片。 视线里,钟筠看起来比她还高了一点,狐狸眼弯弯,尖锐的喊,“陆老师。” “你弄坏的么。”陆知知皱起眉问。 “才不是。”她立刻生气,抱着她的手臂蹭蹭,“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最喜欢你了啊。” 陆知知目光微动,淡淡道:“被学生喜欢是我的荣幸,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现在得想办法出去才对,我还没吃晚饭,肚子很饿。” 怪物似乎不太能分清楚学生和男朋友的关系转变,但被客气对待的喜欢,和在白霁身体里时掐着她的腰深吻的喜欢,可完全不同。 它一直都没能碰过她,只是出于这副皮囊丑陋的要命。 “那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能出去了。” 钟筠扬起脸来,在她身后的庞大黑影爬出桥箱墙壁,一寸寸的吞噬手机灯的光线,那些光芒距离原来越短,离陆知知越近,森冷的气息在桥箱内刮起气流,围绕着她转。 不可否认陆知知有些紧张,但她依然强压镇定的任由那些黑影变成浓雾,吞掉手机的最后一抹光线,扫过她的后背和指尖,以环抱的状态,将她\b包围。 根本不需要用视线看,陆知知就能感受到近在咫尺,没有五官的面庞从钟筠的身体撕裂而出,凝聚成长着无数尾巴的人影,头颅的位置紧贴她的侧脸。 只需要她偏过头,怪物就能得到它想要的吻。 但偏偏,将一切诡异都看在眼里的陆知知还是不为所动,当作一切都不存在,\b她对钟筠说:“我们只是师生关系,我有男朋友了,更何况,我也是个女生。” \b怪物有短瞬间的凝滞,被绕进去后没感觉出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b你\b难道不喜欢我?\b” “我有男朋友了。”陆知知看着双眼发白的钟筠,“我对女生可没兴趣。”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也很清楚,如果用以往的方式继续对待怪物,它就永远不会带着头颅回来和白霁融合,她的男朋友,就真的回不来了。 怪物不满的蹭了蹭她,“你明明看见了,看见了,我就在这里。” 陆知知目视前方,神情坚定的快要入党。 磨蹭了一会确实没办法,总不能像对待任何人一样,随便杀掉陆知知,不甘不愿的怪物缓缓从她的身上退了出去。 安静在桥箱里等待了一会,救援人员就上门了。 电梯门很快打开,两人被救了出来。 因为公寓楼长期空置,也没有人定期给电梯做维修保养,才导致了电梯半路停运的危险,这件事确实和怪物没有关系。 说出来救援人员也觉得很离谱,救援电话是从京市下面的一个偏远县城里打过来的,明明手机没有信号,那个报警的人却能精准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故。 陆知知也没有多问为什么来的的这么及时,向他们表示感谢后就带着钟筠回到了家里。 折腾到现在,她也没有什么胃口,煮了一壶茶,从冰箱里取出一些水果和零食就应付了晚餐,旁边的钟筠自然和她吃着一样的东西。 到了睡觉的点,陆知知回到卧室里准备拿衣服,这次也没有再避着钟筠。 她拿好睡衣直起身,女孩就站在门口看着床铺里的尸体,嫌弃说:“\b他连头颅都没有了,更加丑陋了。” 陆知知推她出去,“我想过了,今晚你自己睡在客厅。\u001d” 钟筠眉毛一皱,“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我的家,你还对我的男朋友没好话说。”陆知知走进浴室关上门洗漱。 盯着那扇门,女孩的表情不满又愤恨 所以说,还是这具身体不够好,果然最难看了。 那边,离开家里的钟玲情人刚搭上出租车逃离那个令人害怕的鬼地方,车子在午夜空旷的道路上行驶过一段小山林,路中央陡然出现的女孩让司机吓了一大跳。 他慌忙踩了急刹,后座的男人一头撞上前座,痛呼一声,“怎么了啊。” 司机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有人啊,有人蹲在那里。” 男人定眼一看,呼吸一窒,毛骨悚然。 那女孩穿着跟钟筠一模一样的衣服,蹲在车道正中央像个圆球。 司机要开门下去看看,任凭男人怎么惊慌阻止都没有用后,他干脆推门下车跑到了驾驶座上,趁着司机询问情况的间隙,他一把发动车子,猛踩油门开了出去。 刚弯腰准备询问女孩情况的司机立刻直起身大喊,“停下!我的车!” 他朝前追了两步后再回头,\b那地方哪还有女孩的身影,只剩满地摇晃的树林倒影,阴森可怖,不过一分钟,前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他的车子撞到了旁边的树干上,驾驶座前的车窗一个血洞,里面的男人不知所踪 陆知知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出来,便看见钟筠正老实的坐在餐桌前,手里写着她拖欠的作业。 怪物可不会写作业。 听见身后的动静,女孩回过头来,冲她扬起一个腼腆又胆怯的微笑,“陆老师,我又到你家里来了啊。” 陆知知一脸如常,“嗯,你姐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她暂时把你交给了我,这段时间你都可以住在这里。” 钟筠点点头,“我明白了。” 陆知知走过去查看她的作业,数学题写了一页,几乎大半都是错的。 “我好像没上过这些课,我都忘记了。”钟筠握紧了铅笔,苦恼道:“这样下去可毕不了业啊。” 看了一眼时钟,陆知知说:“最后两天,我尽可能的帮你补习,不需要多久你就可以重新跟上课程了。” 在她的想法中自己离开京市,大可能也会把诅咒带走,女孩的生活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第161章 下手 一直补习到了十二点,陆知知才嘱咐钟筠去洗漱今晚睡在客厅的地铺,自己起身走回卧室锁上了门。 她来到床边掀开被角躺下,与白霁的尸体一起平躺片刻,关掉了卧室灯。 闭上眼睛,本想就这样安然入睡,旁边的被褥这时候发出了皮肤摩擦被单的嘶嘶声。 她立刻睁开眼,在朦胧的黑暗里扭头盯着身边的尸体。 白霁平躺的身躯在一股力量的操控下,一点点的侧过身,盖在胸膛以上的被子滑了下去,露出莹白的胸口。 陆知知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他缓缓的靠了过来,脖颈以上的位置依然是空置的状态,为了避免那里没有愈合的切面会进入脏东西,外围还被陆知知包裹过一层透明塑料。 他不会说话,放在一侧的手臂抬起,从被子底下过去搂住她的腰,将人拖到了光裸的怀抱里。 陆知知没有反抗,面颊很顺利的就贴上了那沾染凉意的胸膛。 \b她忍不住轻声喊,“白霁。” 会动的尸体将她抱的更紧,指尖钻进她的衣摆贴着肌肤,刺骨的冷沾染全身,也意外的让陆知知更加真实和喜悦。 虽然她已经猜到是因为晚上的那一番话,让怪物暂时操控了尸体,但能得到这样一个久违的拥抱,还是让她感到放松。 她主动抱住尸体,与他紧贴,仰起头嘴唇轻轻啄了啄那修长的颈项,“快回来\u001d” 没有脑袋,那张柔软的嘴唇近在咫尺,也无法说话,更无法回应她的亲吻。 围绕陆知知的怪物内心躁动,蠢蠢欲动的尾巴又从天花板上垂下勾缠她的小腿,浓雾钻入被褥扫过她的小腿,真实的触感密密麻麻,犹如无数个吻落在那里。 陆知知蹭了蹭腿,面对这点小骚扰并不抗拒。 她知道自己必须让怪物明白,它和白霁融为一体,才是完整的。 被破解的诅咒必须要重新缚上枷锁,才可能让白霁的灵魂回来。 这一夜,她在尸体的怀中睡的安稳,隔天早上还起晚了,错过了钟筠的上学时间。 等陆知知换好衣服匆匆走出卧室,客厅里只剩下一份热乎乎的早餐和一张纸条。 钟筠没有叫醒她,自己先去上学了。 陆知知搓了搓脸,回到卧室里。 失去诅咒的加持,尸体再次变成了不会腐烂也不会动的模样。 她洗漱好吃完早饭,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新公寓里,一路上还有上班的人路过和她点头打招呼。 她回到家拖出行李箱,准备将所有东西装箱运送到曲县,她即将任职的学校给她发来消息,新老师有三个月的过渡补贴,她可以暂时住在学校提供的房子里。 今天她要打包好大部分的东西叫车送过去。 在地板上昏迷了一夜的钟玲悠悠转醒,勉强从地板上坐起来,再次被行李箱中的尸体吓到失语。 她颤抖着手指将拉链拉上,叫了几声情人的名字没得到反应后立刻给对方的手机打了电话。 令她崩溃的是,电话是警察接的。 她准备共度一生的爱人在昨天夜里被人杀死后切碎,挂在了树枝上。 毫无疑问,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b室内响起了钟玲痛苦的哀嚎声。 她对钟筠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惧和无力,也把唯一的希望寄托给了陆知知,期望她可以报警救救自己糟糕的人生。 事到如今,她才后悔当初婚内出轨的选择。 而陆知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报警,也没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和诅咒耗下去。 花了一天的时间收拾好东西寄出,她就买好了隔日的车票,在清晨时赶往长途汽车站,离开了京市。 钟玲将自己锁在家里三天,每天都能听见门口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偶尔,钟筠会像个疯子不停的扭动门把手,阴恻恻的问:“你看见陆老师了吗?你看见陆老师了吗?向她告密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一会,声音又变成了,“我饿了姐姐,你该给我做饭了。” 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几天,\b钟筠隔着房门的声音突然变得正常,“我准备去上学了姐姐,爸爸妈妈昨天晚上打了电话来,你记得回一个。” 等门口有了开关门的声音,钟玲等了一会,打开一道门缝往外看了一圈,跑到座机边给父母打回去了电话,将心里承受的压力,语无伦次的全部吐了出来,渴望得到亲人的帮助。 然而对面只是沉默一会,母亲关怀的态度就变了个样子,她用着夸张的语气说:“\u001d这是我们的荣耀啊,是你妹妹的荣耀,我们都该无私奉献,供神驱使,就平静的接受,我的女儿。” “你疯了!你也疯了!” “这是你欠钟筠的。”她的父亲在旁边说:“是你导致了一切的发生,导致这个结果,去代替钟筠坐牢,承认所有的罪行,是你最后的报答。” 电话很快被钟玲切断,她跌跌撞撞跑到厕所里,看着自己凌乱像疯子的模样,终于下定了决心随便撸了头发后出了门。 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全部都被钟筠杀死了,她毁掉了妹妹的人生,现在,妹妹也毁掉了她的人生。 她们之间,总要有个了断。 当天晚上,钟玲认认真真做了一桌子的菜,坐在那安安静静的等待开锁声音响起。 钟筠一走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饭香。 最近身体里的怪物总是会出来,导致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进食过,她已经饥肠辘辘,看见姐姐做的食物两眼放光。 “今晚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是那个哥哥来了么。” 她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钟玲扯了一下唇角,轻轻应了一声,“不是,是我自己做的,最近事情太多,我忽略了你,今晚,我们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 钟筠点点头,放下书包坐到餐桌边,摘下了口罩。 钟玲立刻将菜全部夹到了她的饭碗里,又说:“我已经帮你和学校请好假了,\b这段时间我打算送你去医院恢复你的脸。” 第162章 名义上的养父也死了,弟弟成了她的负担 钟筠目光微怔,开口询问:“是哪家医院?” 钟玲说:“你班级里的好朋友,他的父亲,手术能力很厉害,我帮你找的他呢。” “是吗。”钟筠拨弄了两下碗里的食物,幽幽道:“可是韶侪的爸爸死了,就在前两天。” 钟玲面色一僵,\b又很快恢复如常,眼神里止不住的惊讶,“我还不知道,我是提前为你预约的医生,但好像不姓韶。” 饭桌上沉默下来。 “总之先吃晚饭,我总要为你的脸负责,钱也不是问题你会恢复成正常人的。”钟玲还说:“爸爸妈妈那里我也说好了,快吃。” 钟筠缓缓夹起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很好吃。”她轻声评价,又问:“自从逃回家来后,你就很久没有做过饭了。” “我以后会经常给你做的。” 钟玲总算松了一口气,闪烁的眼神里露出了不少心虚。 她一直看着钟筠吃饭,还没过去几分钟,女孩就出现了强烈的身体不适,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进了饭碗里。 她茫然的从椅子上软倒滑到地下,咳嗽出血沫后盯着钟玲,眼神里没有太多意外,呛出血的喉咙一点音节都没发出来。 钟玲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到她身边,眼里有泪,“你别怪我,我也不想这么做,你已经让我的生活四分五裂了。” 钟筠好奇的想,难道不是她自己的不忠毁掉了自己吗? 但她并不恨她的姐姐,同样,存在于她身体里的怪物杀死那些人,那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它只是帮忙除掉了让她不开心的人啊,明明只要老实的顺从它的心意走就好了,姐姐却要杀死她。 她瞪大了双眼,躺在那里,很快就失去了声息。 钟玲立刻找来了一只编织袋,将女孩放了进去,又将餐桌上的碗筷全部收掉,有些鲜血落在了地板,她跪在那发疯似得不断擦来擦去。 一直到陆知知将老公寓打扫干净锁门,提着行李箱准备离开京市,她也没再见过钟筠,后来在车上跟胡老师通了电话,才听说她姐姐给她办理了退学,准备带她去找医院修复脸上的伤疤。 虽然感觉时间有些太早了,但如果是钟筠本人的意愿,结果还是不错的。 \b 县城学校里的老师在她当天抵达学校后,就带她去了早已准备好的老师宿舍,在一个充满烟火气的老小区里,走动散步的老人很多,楼下有几家早餐店。 她刚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所有家具物品整理好,准备看一会教材书,又被一个电话惊动了。 她名义上的养父范河突然死了,是因为赌博没钱还债被人逼上楼顶,失足踏空后掉了下来,现在家里就剩下了还在念书的范萧。 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依照法律规定,已经工作并且独立的陆知知,她需要接受范萧以后的生活。 他们今天晚上就会把人送来,陆知知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可当地的警方坚持要把人送来,和她进行一次思想工作上的调整。 怎么都没想到的陆知知真被恶心坏了。 她的新家自己都还没待热乎,就开门迎接了连夜赶来的当地警方和范萧。 男孩跟着警员们进屋,一直低着的脑袋终于抬起,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姐姐。” 陆知知何时见过同母异父的弟弟有这么好的脸色,根本就是有警察在装出来的。 毕竟自己如果不带他一起生活,他就要流落街头了。 “不可以把他送去福利院吗?或者孤儿院。”陆知知皱眉问。 警员说:“他刚上高中,还差两岁就成年了,而我们也调查了你的收支状况,还有家庭状况,这个家里你是孩子唯一的亲人,已经没有别的近亲可以托付了,依照法律规定,你有义务将这个男孩抚养到成年。” 旁边的女警员说:“虽然这两年会有些辛苦,但我想也不能毁掉一个孩子的一生,更何况你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 说到后面,陆知知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男孩。 只有两年,她负担得起学费和生活开销,就怕 “我们全家都是赌鬼,我害怕这个男孩会赌博。” “我不会。”范萧低声轻语,“我不会赌博呢,那些东西我一点也不碰,脏死了。” 陆知知扬眉凝望他半晌,在几个制服的压迫下,无奈还是收下了这个男孩,而至于死掉的范河,她则没有任何表示。 尸体她不会去领,墓地她也不会去做,随便相关部门怎么处置,反正和她没有关系。 她站起身将警察们送走,打开了卧室旁边的杂物间。 里面堆放了不少她用不到的家具,\b清理出一小块空地,她随便在地上铺了床,转过身对着范萧说:“你可以住在这里,夜晚要是被我发现偷我的东西,我会直接报警让你坐牢。” 范萧点点头,又面带笑意的问她,“你吃晚饭了吗?” 陆知知蹙眉,“你要吃饭?\b” “我会做饭,我可以做给你吃。”范萧说。 陆知知上下将他打量了个遍,总觉得哪里有些诡异,“\u001d不用,我来做就可以了\b。” “那我要做什么?”范萧左右看了看,“打扫卫生吗?” 陆知知更加诡异了,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还是说:“不用、什么也别做,就安静的待在沙发上就可以。” 哪只范萧还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伸手想去碰她的手,陆知知却像有应激反应,迅速后退两步,警惕道:“想要待在我家,就必须和我保持距离\b,不准随便碰我。” “不能碰吗?”范萧抿起了嘴唇,表情逐渐阴暗。 “底线在这里。”陆知知面无表情的抽出了桌上果盘里的小刀对准他,“不关你有什么坏心思都给我收敛一点,不然我也不介意伤害人的。” 她认为,这点威胁\b对一个半大的男孩来说足够唬人了。 范萧也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安分的在沙发上坐下来。 第163章 他似乎也被附身了 陆知知满意的收回手,转身进入了厨房。 怪物此刻在想,白霁或许是故意的,给它选了两个人作为备用寄生体,选到的都是无法真正接近她的。 连碰一下都会被反感真让它抓狂,可偏偏它的肢体动作又是那么的诚实,根本无法反抗陆知知的要求,对她言听计从。 做好了晚饭,陆知知也不和范萧说话,自顾自的吃完饭然后端起碗筷。 范萧见状,又开口询问:“需要我帮忙清理么?我也会洗碗。” 回应他的只有饭后厨房水龙头打开的水声,陆知知直接无视了他的话,刷好自己的碗走出去,路过他时随口道:“我还要准备教学资料,吃完以后放在那,我明天早上会清理掉。” 还不等范萧想搭话,陆知知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她先是打开了电脑里的监控视频,为了防止自己离开的时间里白霁的尸体会出现异样,她特地在卧室里加装了监控和远程遥控家电。 见尸体完好的躺在那一动不动,陆知知便关掉了视频专心写起自己的备课资料。 这是她来县城后要上的第一堂课,必须展示自己的专业能力,得到同行的认可才行。 事情做到半夜,她伸了个懒腰累坏了,准备去小客厅喝口水。 \b路过餐桌时,上面本该堆积的餐盘没有了,到厨房一看,范萧将厨具整理的干干净净,厨房也收拾的一尘不染,甚至连垃圾都倒掉了。 真奇怪。 他到底是转了性子,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知知打了个哈欠,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范萧因为跟她一起生活,最后也转入了她的学校。 第一天上课,陆知知给老师们和学生的感觉都很不错,她的能力有目共睹,被人称赞不愧是从大城市里下来的老师。 但范萧就混的不是很好。 他流里流气的发型和皮肤上的纹身实在太奇怪了,看起来完全是个社会小青年,同学根本不爱跟他搭话,他也不喜欢跟他们说话,偶尔流露出的一个眼神,也是阴恻恻的吓人的很。 \b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陆知知的耳朵里,另外一个新同事建议她,“在学校还是要遵守学校的仪容仪表,陆老师可以带你的弟弟去理发,顺便把那些纹身也洗掉,好歹要有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陆知知当然明白,只是心里有些犹豫。 她担心涉及那些形象问题,范萧就装不下去好人的模样,会跟她大吵大闹,毕竟他年纪虽小,个头也有了。 晚上回家吃饭,餐桌上陆知知说\b:“我带你去剪头发,你想跟我住,就必须得听我的。” “好。” 出乎意料,范萧都没过脑子就同意了,还笑着问她:“还有什么要做的?” 陆知知迟疑一会,开口:“去掉纹身。” 范萧的手臂上有花臂纹身,很丑陋,怪物撸起袖子看了看,然后从容的问道:“是整个切下来吗?” “什么?” “要把手臂整个切下来吗?那样会干净一点呢。”范萧说。 陆知知以为是为了抵抗她故意这么说的,她皱起眉,“\b可以啊,你切断。” 哪知范萧真的左右看看,然后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胳膊比划。 水果刀只有一掌长,没办法完全切掉整个手臂,所以他思考了一些时间,这在陆知知看来,又是明晃晃的威胁。 她冷声嘲讽,“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吗?你必须弄到纹身再去上学,要遵守学校的纪律” 话音卡到一半,几滴温热的鲜血就飞溅到了她的脸上,她的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范萧找到了认为最合理好下手的位置,然后干脆利落的举起水果刀插了进去。 那么大的一滩血流出来,猝不及防的,真把陆知知给吓到了。 “你疯了!” 她没想过他真的敢这么做,匆匆忙忙抓了纸巾压住伤口边沿,也握住了范萧还想拔出水果刀在伤害自己的手。 \b范萧还一脸无辜,用着真诚又偏执的眼神看向她,“不是你要求的吗?我做的难道不对?就是切下来会麻烦一点,但很快就好了啊。”\b “闭嘴!” 陆知知忍无可忍的吼了他一声,“你真的想去掉纹身直接去纹身店洗就好了,这样做是想告诉警察我虐待你么!” 她一把将人拽起来,急忙叫了车,范萧的态度还是那么的无辜,“我不知道这可以去纹身店洗啊。” 他只是理解了陆知知的表面意思而已。 \b去纹纹身的人不知道纹身店可以洗纹身,这种事在陆知知将他送去急救后,怎么都无法相信。 还好抢救及时,他的胳膊保住了。 医生说他那一刀扎的位置很精准,正好是两节骨头的缝隙中间,刀片锋利,只需要再用点大力气,就可以一次性切断整个手臂。 他都惊讶一个孩子怎么可以对自己狠到这个程度,还凑巧砍到了这个位置。 而陆知知听了进去,内心顿时涌出了许多复杂的想法。 折腾了一夜未睡,陆知知又匆匆赶去上课,下午来到医院看望范萧的情况,已经是满眼疲惫。 看见男孩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低着脑袋对着垃圾桶,用着从护士那借的剃须刀一下一下的推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只剩短短一层贴着头皮,变成利落的寸头,他才停下手抬起头。 看见陆知知站在门口,他露出一个微笑,眉眼弯弯,有一丝勾人。 “我剃光了,满意么。” 陆知知沉默着走进去,站到他跟前捧起了那颗脑袋细细凝视。 果然,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范萧的五官也和钟筠一样有了细微的改变,他原本应该只是一双吊三角的钝眼并不好看,但现在弧度有了明显的变化,眼皮上还出现了双眼皮,变得又细又长。 怪物竟然选择钻进范萧的身体里跟过来吗? 如果是它,那范萧之前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它竟然还保留着附身的能力,为什么不选择回到白霁的身体里?因为无法长久停留? 第164章 联谊 陆知知若有所思,手里的范萧就乖巧的仰着脑袋,一副任由她摆弄的样子。 它似乎也在模仿着白霁会做的事来对待她。 洗碗、倒垃圾、听她的话 陆知知对待他的口吻软化了不少,“这样挺不错。” 他蹭蹭她的手心,神色专注她的表情变化,展露一抹微笑,“我好看了么。” “嗯,好看了很多。”陆知知放下手,“我去食堂买点晚饭回来在这里吃。” 范萧歪着脑袋看着她的背影走出门口,皱起眉,“好敷衍啊知知。” 像是回答了千百次的答案,再说出口时的波澜不惊,听起来像是假话。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脸,当然,这张脸确实很难看,怎么都比不上白霁的。 可是那颗头颅还在很远的地方啊,真麻烦。 而且让白霁重新出来,就意味着它自己出现的时间又少了,真难抉择。 出去一趟陆知知带回来了两个套餐,范萧的手臂还没发动弹,她先吃完了自己那份,才拿起勺子给他喂饭。 范萧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像只被顺了毛的猫,注视她的眼神里都是怜爱和偏执。 一整盒饭吃了大半,陆知知收拾好丢到了门口的垃圾桶,回到床边刚坐下,就听床上的男孩说:“我们以后就永远在一起这样生活。”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两下,微信刚好进来了时遇的新消息,点进去后,\b她的心微微下沉。 他最近一直在帮忙寻找钟玲的丈夫,很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失踪的丈夫被钓鱼佬从京河里面钓起来了,就藏在一只行李箱里。 而仅仅隔了一天,又有一只大袋子被钓鱼佬钓到,里面装着的是钟筠。 凶手是她的姐姐。 现在对方精神失常进了精神病院。 难怪那两天陆知知都没再见过钟筠,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你在看什么。” 一直被忽视说话的范萧把脸凑到手机上挡住了屏幕,不满的扭头。 陆知知往后仰了仰,“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们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哦,不好。” 陆知知很淡漠的推开他站起身,“我只负责将你养到成年,以后的生活麻烦你自己想办法。” “为什么?”范萧坐直了身体,双眼的瞳孔散发着阴沉和扭曲,\u001d“不能和我一起生活么?我什么都能满足你啊。” 陆知知背好包,看着他,唇角冷淡的勾了勾,“我们不是家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u001d” “医药费我缴清了,你待在这养好手臂就回到学校上课。”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走的干净利落。 陆知知不知道这样厌恶的态度是否有用,她只是想以此告诉诅咒,只有白霁才可以,只有白霁,和埋藏在身体里的它才是完整的,可以被她所接受的。 单独将那一抹恶念拎出,她绝对不会接受。 迄今为止,她都没再考虑过惹怒了诅咒会被杀死的可能,她一点也不担心,以她自己的方式掌控了它。 绝对的安全和危险并存以后,消磨了她很多脆弱的情绪。 在县城里任职了半个多月,陆知知差不多习惯了这里没有夜晚的生活,8点以后的街道就很少有人,7点时的广场上跳舞的阿姨们聚拢在一起,是最热闹的。 范萧剪完头发,洗掉纹身穿起校服回来上课后,被诅咒感染的外表也凸显出了稚嫩的诱惑,逐渐吸引了一些女生。 他的人缘好了不少,偶尔陆知知课间路过,总能看见他的课桌旁围绕着男女生,他的表情很无趣漠然,只有在捕捉到她的视线时,才会扬起一个微笑。 当然,陆知知依然不把这些当一回事。 和同事们熟络起来,同办公室的两个女老师邀请她去联谊。 “就跟隔壁的中学老师们一起,玩一玩吃个饭,陆老师也去,说不定还会遇到不错的发展对象。” 这是到这来后同事第一次对她发出邀请,她知道在学校任职和老师们搞好关系抱团,是必须要走的,于是她点头应下,“好,放学后我们一起去。” 范萧晚上要在学校上晚自习,通常十点以后才能回家。 他有家里的钥匙,也有放在她身上的眼睛,所以陆知知根本就没告诉他自己要去做什么,就和几个晚上不用在班上上课的老师们结伴去了一家清雅的酒。 驻场歌手在台演唱,下面零零散散的坐着客人,只有一张角落里的木头长桌是有一侧坐了四个男人的。 加上四位女老师,刚刚好凑对。 因为瘦弱和有些病态白的陆知知,小白花的形象立刻就吸引了在场男士的注意。 他们很有礼貌的跟她打了招呼,又给她递来菜单倒水,“这就是你们学校新来的老师。\u001d” 旁边的女老师说:“从京市调下来的,能力不错,长得也很漂亮。” “是的,看起来是一位很有涵养的女老师。” 陆知知微笑答话,全程中规中矩,她原本随便在菜单上点了一杯酒,就连名字都没注意,后来菜单被另外一个坐在靠墙角落里的男人拿走,他仰头又跟服务生要了两杯酒。 最后端上来的三杯,一杯放在了陆知知面前,另外两杯,则被坐在角落里的男人起身,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诧异的抬头看他,想起了曾经在京市被灌酒时的恶劣场景,没想到这小城市里的老师们也是如此不客气。 陆知知的眉头微皱,说:“我喝不了这么多。” 坐在她对面穿着休闲衫,身材微微发福的男人立刻说:“第一次见面,陈老师要给女孩子留个好印象啊,不能灌酒。” “不是灌酒。” 姓陈的老师在柔光灯下看起来斯斯文文,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是清秀。 他解释说:“你自己点的这款红宝石波特酒,酒精度比较高,一杯喝下去容易醉。” 两杯他点的酒移动到她手边,“你尝尝看这两款特调酒,度数不高,一款是水果味的,还有这杯有些柠檬的香气,适合晚上饮用,不至于醉。” 第165章 试图杀人 她诧异的抬头看他,想起了曾经在京市被灌酒时的恶劣场景,没想到这小城市里的老师们也是如此不客气。 陆知知的眉头微皱,说:“我喝不了这么多。” 坐在她对面穿着休闲衫,身材微微发福的男人立刻说:“第一次见面,陈老师要给女孩子留个好印象啊,不能灌酒。” “不是灌酒。” 姓陈的老师在柔光灯下看起来斯斯文文,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是清秀。 他解释说:“你自己点的这款红宝石波特酒,酒精度比较高,一杯喝下去容易醉。” 两杯他点的酒移动到她手边,“你尝尝看这两款特调酒,度数不高,一款是水果味的,还有这杯有些柠檬的香气,适合晚上饮用,只是微醺不至于醉。” “哇,陈老师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们白担心了。” 旁边响起一些和善的笑声,陆知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说了声谢谢。 后面这位斯文的男人理所应当的和她对面的人交换了位置。 “所以,京市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压力很大。” 陆知知抿了一口果酒,味道果然如他所说浓度不高,带着清甜,“是挺大的,没有小城市的生活节奏舒适,生活压力也很大。” 陈老师淡笑说:“是的,这里适合定居生活,老师之间的关系都还不错。” “周末有空,我可以带你去周边逛逛。”他碰了碰她的酒杯,“交个朋友。” 到目前为止,陆知知都不反感他的行为,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快到了十二点,她也喝光了两杯酒,身上带了点微醺。 联谊到这就结束了,陆知知拿上外套准备和同事们打车离开,不料天气突变外面下了大雨,一行人堵在了门口。 男老师们都开了车,要送她们回家,陆知知旁边的女老师说:“陈老师,麻烦你送陆老师回家,她住在学校的房子里,跟你应该是顺路的。” 其实不是顺路,不过女老师看他们两个人有些意思,就顺水推舟了一把。 陈老师从背包里拿出雨伞撑开,遮到了陆知知的头顶,“走,我送你回家。” “谢谢。” 受到酒精影响,神经有些发散的陆知知同意了,两人一同走入大雨里,小城路上有很多坑坑洼洼的积水坑,偶尔绕开两个,陆知知的半边衣袖就淋了水。 陈老师将雨伞的大半都移到了她的头上,低头看着这位从京市来的细嫩姑娘,“刚刚还没正式介绍过,我叫陈隶,在春莹小学当六年级的语文老师。” 陆知知转头看他,“我被调来后教高一,数学老师。” “我知道的。”陈隶微微一笑,说:“你刚来的时候,我们的内部群里就传开了,我在京市学校的网站上见过你的工作照。” 陆知知停顿了半拍步子,“所以你早就认识我了。” “嗯,我听说你今晚来,我才特地来认识一下你的。”陈隶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从伞下进去,“我觉得你的履历很优秀,陆老师。” 有时候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只需要一点暗示就会心知肚明。 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男老师对自己很有兴趣。 陆知知靠着座椅靠背,呼了口气,内心毫无波澜,提不起半分兴趣。 \b不过她在车上向陈隶请教了一些问题,“我最近也想买一辆便宜点的代步车,预算在十万左右,这里有合适的车行推荐么。” “有的。”陈隶偏头看了她一眼,将雨刮器开到了最大,放慢车速行驶在暴雨中,“周末可以带你去看看,如果只是县城内代步,五万就可以搞定了。” 陆知知:“油车,要上高速。” 陈隶点点头,“好,我来帮你。” 等车子开到了单元楼下的小弄堂里,陈隶下车准备给陆知知撑伞时,忽然在车头光亮的转角处看见了一个男孩的身影。 就站在阴暗和光线的交错中,浑身湿透,低着脑袋。 \b陈隶看清了男孩身上的校服,认出他是学生后立刻皱起眉,走过去,“已经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站在这里。” 雨伞刚移到男孩的头顶,他便缓缓抬起头来,雨珠顺着额头不断落下,一双眼睛瞳孔泛白,鬼气森森。 \b陈隶被他的脸吓到了,后退一步,“你” “我漂亮吗?”男孩仰着头问他,唇角上扬,神色阴毒。 不知道一个男孩子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问题,但陈隶还是压抑着惊悚,故作镇定的说:“漂亮,外面雨很大,有什么事就和家里人好好沟通,快回去。” 男孩歪了一下脑袋,上扬的唇角忽然发出清脆的线条崩断声,“咔嚓”。 两条诡异的裂口陡然在他的脸上出现,那有棱角的下颌线整个脱落,被面皮吊着,能清晰可见里面的猩红血口。 “那、你要跟我变得一样漂亮才行。” 一把裁缝剪刀从男孩的袖口脱出,锋利的刀刃张开,高高扬起,朝着陈隶狠狠剪下。 男人反应很快,下意识的偏头躲避,只让剪刀剪掉了他耳垂上的一小块肉。 陈隶的痛哼声在雨幕里尤为明显,车内昏昏欲睡的陆知知听见了外面奇怪的动静,朝着车前方看去,目光一沉,立刻打开车门走进了雨里。 男孩举着剪刀扑到陈隶身上朝着他的嘴巴再次砍下,那惊人的力气完全超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拥有的力量。 哪怕是正值壮年的陈隶,也只能勉强握住那把剪刀的刀刃,手掌鲜血淋漓。 “陈老师。” 陆知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立刻扭头说:“别过来,快回到车里去报警!这里有个男孩发疯了!” 然而女人没有听他的建议,而是直接走到了男孩的身边。 “把剪刀放下。”陆知知站在雨幕中,声音冰冷。 怪物抬起头看她,满是嫉妒,“不要,他是来抢走你的,不可饶恕。” 回应他的是一个果断又清脆的巴掌。 第166章 吃醋 还没这样挨过打的诅咒愣了。 陆知知下手的力气用力又狠,就连声音也是,“在这样你就滚出我家里,永远不要出现。” 范萧的脑袋歪到了一边,手上的力气终于松懈,从陈隶的身上摔了下来。 那把被陈隶攥在手中的可怕长剪刀,也在这时候凭空消失了。 他对眼前看到的一幕毛骨悚然,劫后余生之余,又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事。 \b有超自然的事情发生,但他身边的女人似乎早已应付上百次这样的情况,脸上早已习以为常。 “是你一直跟他在说话,你喜欢上他了!这么丑陋的一张脸,难看死了!” 怪物冲着她委屈的咆哮,他的面容在陆知知眼里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在陈隶看起来,那是多么恐怖的一张脸。 他不知道陆知知是怎么有勇气打的下去手的。 陆知知也不知道怪物的脑子里是不是装的只有她了。 她居高临下,眼神冷漠,“这里不是京市,不要打扰这里人的生活。\b” 陈隶从地上爬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弟弟。”陆知知站在两人中间,阻隔了怪物气急败坏的眼神,\b跟他说:“陈老师快回家。” “那你呢?”他下意识的问,总觉得这太不安全了。 陆知知催促道:“我没事,麻烦你回去。” “好。” 他捂着鲜血淋漓的手指和耳朵,转过身踉跄回到车边,正准备开车门拿手机报警,后面女孩的声音又远远传来。 “就当今晚无事发生好么,陈老师。” 陈隶转头,对上陆知知的视线,莫名后背一凉,他好像承担不起报警的后果,最终在他的点头同意下,车子才顺利离开了小区。 陆知知捡起地上的伞收好,走进了漆黑的单元楼里。 身后的范萧也浑身滴着水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陆知知将湿透的外套丢进洗衣篮,撸了一把贴脸的头发转头看范萧,“你从钟筠的身上跟我到范萧的身体里,到底是为了和我在一起,还是为了不断在我身边制造杀戮。” 怪物一双眼睛无辜,理所应当地说:“他们都该死。” 陆知知上前拽下他的校服外套,将他推进厕所,“我不喜欢这里任何人,但我要有自己的生活和社交,你无权干涉。” 怪物扒拉住门板,看着她,“我就是你的生活。” “不是。”陆知知斩钉截铁,“我能容忍你的存在,完全只是因为白霁。” “我就是白霁!”他的面色狰狞,几道青筋从少年脸旁浮现又缓慢隐去,看起来异常可怖。 “不是。” “你从小看见的就是我。”他仰起头,背后出现的浓雾瞬间挤满了整个浴室,一张巨大的狐狸脸也若隐若现。 “陆知知,你从小遇见的都是我!” “我们从小就见面了,是我一直在找你。” 陆知知当然很清楚,但她依然不为所动,“我需要的是白霁。” “咔嚓。” 门把手被范萧拧了下来。 那恐怖的杀气环绕着陆知知,她很淡定的回到卧室里拿起一条浴巾丢给他,“洗澡,明天还要上学。” 那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深深笼罩着怪物。 它很躁动不安,又完全拿她没办法。 最后,它摔上了门,乖乖脱衣服站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在回来的路上陆知知和陈隶交换过联系方式,因为要去看车子的事,这会她给他发了个抱歉,并且希望他及时去医院包扎伤口,然后给他转了一笔医药费。 不过对方没有收下,一整晚,他也没回复她的消息。 陆知知不是很意外,毕竟正常人遇见这种事都会被吓一跳。 等范萧洗完澡,陆知知自己进去洗好,又把衣服丢进洗衣机,躺到床上后已经很累了。 范萧站在门口说:“一起睡。” 陆知知:“关上门。” “我们之前一起睡的。”他咬着牙。 “之前不一样,我只习惯白霁的身体。”陆知知将脸埋进枕头,闷声说:“记得关上门。” 怪物一边生气,一边按掉了床头开关,出门的时候把门带上,室内陷入黑暗。 隔天早上起床,陆知知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好像有点感冒。 她泡了一包冲剂,吃了颗感冒药压了压,然后带着范萧去路边买了早餐,和他一起前往学校。 “好好上课,不要惹事。”陆知知对他说:“不要惹出命案。” “他们真的好烦啊。”怪物难以忍受,“我已经在忍耐了。” “那就让范萧自己出来应付。”陆知知简单说话,就走进了办公室。 一夜未曾联系她的陈隶,今天早上给她发消息了。 他不介意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也好好的守口如瓶,并且约她这周末去看车子。 真稀奇,他是难得接近死亡后没有退缩的男人。 可出于对方的安全考虑,陆知知从他嘴里问到了几个地址后就拒绝了他的陪同。 而她的行为取悦到了想出很多办法悄悄杀掉对方的诅咒,它突然在范萧的身体里安静下去,让他本人的神智出现,然后在课堂上出现了一些骚动。 语文老师一下课就来到陆知知的办公室,跟她说希望周末有空带着范萧去医院看看脑子,刚刚在课堂上大吵大闹的差点闹跳楼,还贴心给她推荐了精神科医生的名片。 陆知知忽然觉得能让医生开一张单子证明,自己的弟弟没办法正常生活,将他暂时困在家里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至少能减少学校出现伤亡的可能性不是么。 “谢谢。”陆知知收下了名片,也是神色茫然,“我们的父母都去世了,他是最近刚来我身边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以前的过往史。” “没关系,有病就及时看,也能减少以后出意外的可能。”同事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小县城里的医院没有权威的精神科,同事推荐她去的是附近的大城市,往返要四个小时。 陆知知凑到周六早上,在网上约了车,然后带范萧前往医院。 第167章 临时反悔的黑车 “为什么要去医院?”范萧说:“你想把我关进精神病院么?” 陆知知:“那能成功摆脱你么。” “当然不能。”他恶劣的笑出声,眼里藏着扭曲的怒火,“我会永远跟着你,你摆脱不掉的,你必须接受我。” 陆知知神色平静,“嗯。” 她看起来又压根没想过将它关到别的地方,诅咒盯着她看了一会,安分下来,靠着她的肩膀安静坐车了。 后面一路上她叫的顺风车又拉了三个客人,车子坐的满满当当出发城市。 到了目的地后,陆知知又跟师傅约好了回程的路,对方满口答应,她在平台上提前付钱之后就带着范萧进了医院。 取到号码,陆知知站在了精神科的科室外排队,这个时候,范萧本人的神智忽然冒了出来。 他茫然的环顾了一圈,人来人往的环境让他心里没那么可怕,但很迷茫。 “我在哪里?” 陆知知:“医院。” 范萧扭头猝不及防看到她的脸,忽然疯狂的开始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他随便去抓了过路人的袖子,痛哭流涕的指责陆知知是个变态杀人犯。 这一闹的,让他们周围立刻围满了人。 “你好好说,有话好好说!\u001d” 有个男人暂时将范萧从陆知知身边拉开,望向那个瘦弱淡定的女孩,又有点疑惑。 这可不像是杀人犯的样子。 又是在这个科室,怕不是男孩脑子有点问题。 果不其然下一秒,范萧就握住了自己的喉咙,面色狰狞的和那个帮助自己的男人说: “她跟那个怪物,往我的嘴巴里塞了东西,现在我能听见它说话,它就活在我的身体里操控我,我时时刻刻都能听见它说话!” 他开始敲打自己的脑袋,眼球突出,绝望的嘶吼,“啊!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有没有人能把它赶出去!救命!” 陆知知到这时候才故作无奈的上前解释:“\b这是我的弟弟,他在上学的时候被老师发现精神有点不正常,让我带到医院来看看。” 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哪怕是事实,也只会惹来别人的怀疑。 男人立刻将范萧双手束缚,压着挣扎的他,“你们先看医生,看起来太严重了,医生!” 办公室里的医生听见动静出来,查看了男孩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听他叫嚣女孩是杀人犯的言论,随后阻止了陆知知陪同,由几个医护人员将范萧弄了进去。 陆知知坐到椅子上等待期间,收获了不少同情的眼神,她的心里则认为范萧这一通发疯还帮了自己的忙。 原本担心无法开出病历,现在好了,可以彻底证明对方是个疯子了。 在长达半小时的问诊过程中,医生在隔帘后面维持住了\b范萧的情绪稳定,随后开了一堆检查单递给陆知知。 “缴费以后,我们会有医护人员陪同他去检查。” 陆知知二话不说就去缴费了,而在医院从早到晚呆了一整天,最后的结果报告显示范萧有严重的妄想症,并且还伴随不同程度的幻觉。 医生的建议是住院治疗,但陆知知以家里费用不够为由,只开了一些基础药就把范萧领回去了。 还是早上约定的司机师傅,两人一上车,她就发现车子里很空,就他们两个人。 司机解释说:“今天的客人还没叫齐,你们在车上等等。” “行。\u001d” 陆知知点头同意,身边打了镇静剂的范萧也一直靠着窗户昏昏欲睡,没有一点动静。 就这样一直等了两个小时,天色也渐渐晚了下来。 陆知知认为够久了,她看着一直在车下徘徊的司机,开口道:“还不走么?回去要很晚了。” 对方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丢掉烟头坐到车上,“不是我不走,是今天返程没客人,我回去会亏的。” “我已经在你这里付过钱了。”陆知知皱眉,“距离预约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实在不行你退钱,我自己另外再找顺风车。” 见她态度强硬,又不想空车回去的司机忍着不耐只好答应下来,上车关门。 终于顺利出行,陆知知安定下来。 刚刚出城市没多久,顺风车就在中途接了一个男人,对方和司机是老乡,两人一见面就用着一口熟悉的家乡话来聊天。 这时候的陆知知也因为奔波一天的疲劳而昏昏欲睡,靠着车窗并未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何况她也不是很听得懂这边的方言。 司机把自己今天空车回来的事情告诉了老乡,老乡是个开黑车的,这方面要比司机拥有更多心得。 “两个小时的路,你还是油车,过境费和路费都不够这二三百的,你这一来一回,等于没赚钱啊。” “可不是,今天一天白忙活,我都烦死了,只能说减少损失。” “也别啊,我跟你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子忽然在一处偏僻没什么车辆路过的乡间小路停了下来。 车子压过碎石路的时候惊醒了陆知知,她看向窗外的景色,眉头皱起,“我们到哪里了?” 来的时候,她可没见过还有这地方。 司机解释说:“是另外一个客人到隔壁村下车,再过半个小时就到县城了。” 陆知知没搭话,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看起来就还在上学的男孩,他觉得自己稍微坏一点也不要紧,吓吓对方,钱也就掏出来了。 “是这样的。”他停车时特地锁上了车门回头,“你也知道县城偏僻,出行全靠我们这些顺风车,今天晚上实在没人,我把你们拉回来我真的亏本,你就再加点钱呗小姑娘。” 陆知知立刻警觉,“你想加多少?” 如果只是三四十,她给了也就给了,不想额外惹事。 但偏偏那个下车抽烟的黑车老乡,站在窗户边对着里面的陆知知说:“也不多的,你跟你弟弟一人再补个两百,就当是给那大哥的辛苦钱就可以了。” 那就是四百块,平常就可以顶三人的一趟车了,也就是说要她补上满员时的乘车价格。 第168章 锁住 陆知知是没料到,叫个顺风车都可以遇到这么宰人的事。 她沉默不语,半晌后说:“最多补一百,我弟弟生病刚交过医药费,我没那么多钱。” “那太少了,总不能白忙活一趟。”黑车司机抽了口烟,往半开的窗户里吹了烟雾,“三百,立刻送你到家楼下,不然从这里走回去,路上谁知道会遇见什么事呢。” 陆知知悄然举起了手机,对着窗户录下对方的脸,“你们没拉到顾客,和我关系不大,我只会付我应付的钱,多加一百,已经是极限了。” “你还没算辛苦费,两个小时的路还是油车,你算算是不是不少了。” 男人不依不饶,而驾驶座上下来透气的司机也敏锐发现了陆知知的手机屏幕亮着,红色的摄像点显示正在录像。 “哎!你拍什么呢!” 就站在陆知知车门前的男人一听,立刻拉开车门把里面的女孩拖了出来,去抢夺她的手机。 “妈的,你还偷拍!把手机给我!” “你给钱别让我吃亏不就完了么!把钱给我!” \b陆知知被拽住了胳膊,拖拽中狼狈摔倒进了石头地,尖锐的碎石划破了她的掌心,血珠顿时涌出。 手机也被对方抢夺了过去,黑暗下,幽蓝的屏幕倒映出男人丑恶刻薄的脸。 镇静剂的药效也在漫长的时间中消散,一直没有动静的范萧陡然睁开了眼。 他的鼻尖动了动,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转头便看见车门打开,陆知知倒在地上被两个男人围住,他们正在胁迫他的女孩立刻转钱,那手掌还假意从她的脸前挥过,做出一番要打她的行为。 简直不可原谅。 怒气冲天的怪物冲出了范萧的身体,浓重的黑雾将他裹缠的死死,逐渐变换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车里这时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导致整个车厢都抖了抖。 吸引了站在外面两个愤愤男人的视线。 一只手陡然放到了车门上,从一片黑暗中爬了出来。 在男人的眼中那是个穿着咖色风衣,长长的头发都快拖到地上的女人,对方从车上用四肢像狗一样爬下来,慢慢站直了躯体,两米高的庞大个子和手上的弯钩镰刀,模样十分吓人。 “什么鬼。” 两个人齐齐后退一步,手里的手机也在删除视频后丢给了陆知知。 “刚刚车里就是一个男孩,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人在惨淡的月光下抬起头,仿佛有生命的黑色发丝从脸庞散开,露出开裂的容貌,血肉涌动,犹如恶鬼。 “我漂亮吗?”她歪了下头,整个头骨向下九十度折断,骨头刺出,“噗呲”一声。 “啊啊啊!——” 两人的魂瞬间被吓飞了头也不回转身就跑,身后的裂口女路过陆知知时,弯腰温柔将她抱起来放回车上,然后阴恻恻的回头望着那两人的背影,“让他们去死。” 陆知知看着他狰狞的容貌,\b还有手边的镰刀,早已习惯的她从容的很,“要去杀人么。” “别想阻止我。”怪物捧住她的手,看着那些本不该出现在她手掌上的伤痕,眼神里的仇恨更加膨胀恶毒,“必须死。” 陆知知抿了唇,没作声。 她很清楚,放风筝时该怎么放线,不是一昧的往回拉扯,那会触底反弹。 任由怪物离开了她身边,外套被风吹起,对着那两个男人穷追不舍,一把泛着寒光的镰刀直逼他们后背。 陆知知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不远处的一家农户门打开,听见惨叫声出来探情况的一名农妇看见她,上前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知知如实告知,“他们讹我钱,没收我的手机,不交不给走,又突然疯了一样跑走了。” “是坐到黑车了,我们这个小地方就是黑车多,警察也管不过来。”农妇扶着她,看她掌心出血,立刻说:“先去我家里坐坐,我报警等警察来。” “麻烦您了。” 陆知知很清楚那两个男人后面会发生什么,她坐在农妇的家里,神态没有波澜,只是给自己的手掌清理上药时皱了眉。 一个小时过去,警方赶到。 陆知知说了缘由,几个警员就在附近车道的树林里寻找,最后快天亮时才抱回来了浑身是血的范萧。 至于那两个试图讹钱的男人,一个被开膛破肚,一个被割了脑袋,全以凄惨的方式死了。 这还是小县城里这么多年,发生最大的一起案子,警察局里严阵以待。 可惜农村小路上没有摄像头,那个教唆的黑车师傅显然对这条路的情况了然于心,直到就算讹诈了也找不到证据,以至于出事后警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现在最大的可能只是一个有精神病史还在念书的男孩。 但那两名死者身上提取到的证据都跟男孩没有半点关系,加上一个男孩很难同时干掉两个成年人,还把尸体弄成这样。 作案的可能性不大\b,范萧在警察局呆了三天后,就由陆知知过去带走了。 她立马拿着病历去学校申请了停学,顺便也把事情告诉了京市那边负责相关事件的工作人员。 然后,她就把范萧彻底锁在了家里,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她买了链条锁住了他的脚踝和脖子。 她基本猜到,诅咒不是可以随意附身的,它是用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媒介,大概很早之前就植入了范萧和钟筠的身体里,就为了以防未来出事,它找不到她,回不到她的身边。 能让他在客厅和厕所间自由行动,但无法跨出家门。 怪物对这样的行为无动于衷,反正只要那部分化成石头的身体依旧带在她的身上,让他时刻监视她的行踪就可以了。 又是一个周末,陆知知准备出门去看车子,在小区楼下遇到了陈隶的车子。 路过时,对方摇下车窗,“我听人说你今天上午要去看车子,车行有点路也没有公交车直达,我带你去。” 陆知知注意到他的耳朵,那里拆掉了纱布,只缺了一小块。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 第169章 巫婆 陆知知看着他的耳朵,那里拆掉了纱布,只缺了一小块,她抿了抿唇,低声道:“不要试图接近我。” “为什么?” “不太安全。”陆知知认真说:“你见识过的。” “是见识过,你的身边站着死亡。”陈隶跟她半开玩笑说:“但我不怕的,我家里也有长辈干驱魔这种行当,以前我认为那个长辈只是喜欢故弄玄虚,还有这么多人来找她迷信,不过现在我收回当时没有敬畏的心了。” 或许是觉得她有一些难处,陈隶又说:“有些事情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解决的对。” 陆知知很早之前就想过这种事,但她现在的目的可不是驱魔,诅咒和白霁对她而言都不能缺席。 “不怕死么。”她低头看车里的人,幽幽道:“太靠近我,就一定会死的。” 陈隶微笑耸肩,“我们只是朋友,我带你看车,这样也不可以么?” 僵持半晌,车道被他的车子堵住,后面有人按喇叭催促,陆知知见恐吓也没有办法只好搭上了他的车。 陈隶说:“我这两天了解到京市的一些报纸内容。” 他转过头看她,“那种恐怖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在你身边发生了对吗?” “嗯。”陆知知淡淡应了一声。 “需要帮忙么。”陈隶说:“我的长辈是供奉神的仙师,做任何大事都喜欢问神,十里八乡来找她解决问题的人很多。” 陆知知看着窗外,玻璃窗倒映的胸口,她看见一丝丝黑气在石头挂坠处缠绕,“不需要的。” 陈隶没有强求,停好车子就带着她去车行看车子。 一连看了几个车行,经过一番价格比对,陆知知最终拍板买下了一辆皮卡车,超了一点预算要15万,但车子也可以像房子一样付个首付还贷款,所以整体下来对她的压力不是很大。 陈隶顺势邀请她到了附近的一家餐馆吃午餐。 “我们这里的啤酒鸭和竹笋汤味道都很不错,不比大城市的差劲。”他帮她烫洗碗筷,帮她舀了一碗浓汤。 来这座小城市这么久,这确实是陆知知吃过最地道的一顿饭。 “你一直在这里工作么。” “嗯,我不喜欢外面的快节奏生活。”陈隶解释说:“县城节奏缓慢,还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种种菜,养一条狗,对没什么追求的人来说还挺不错的。” 陆知知:“这不是没有追求,你的追求就是安稳,确实很不错。” 陈隶:“你呢?从大城市回来也有这个原因。” 陆知知低头吃完一块鸭肉,拿纸巾擦擦唇,“不是很确定。” “我去上个厕所。”她站起身离开包间。 她是从小地方挣扎着来到京市的,她那时候唯一的抱负,是在脱离原生家庭在京市扎稳脚跟,但白霁的到来让她的规划彻底发生了变动。 如果可以,她当然喜欢那些繁华的地方,尝试更多自己没有机会尝试的东西。 从厕所里出来,她前往前台找服务员想把单先买了,但对方告知她,“不用买单的,今天老板请客。” 陆知知诧异,“陈隶是这里的老板?” “陈老师是我们老板的孙子。”服务员笑笑。 等陆知知回到包房里,发现已经有个穿着朴素的老奶奶站在那,精神头很足,红光满面的跟陈隶聊着天。 老人对坏东西的感觉很敏感,在她踏进包厢的同时,对方就转过了头看她。 陈隶介绍:“这就是在我们县城高中任职的陆知知,陆老师。” 老人上下打量她,感觉到了她身上弥漫着一股不详的死气,便把视线集中到了她的胸口,很直白的说:“身边出了不少令人难过的事了对孩子。” 陆知知并不想有人来打扰她的私事,很显然陈隶在发生那晚的事情后回家告诉了这位长辈,才有了今天借着吃饭的由头查看情况。 她面色淡然,“我不太清楚。” 老人直接指向她脖子上的石头项链,“你不该带着这个东西,它的前身是一团阴气聚成的妖怪,变成祸国的妖孽后被人打死成了诅咒,你屈服不了它。” 明明只是一个小县城里的神婆,但诡异到一眼就看出了那块石头的由来。 陆知知捂住了石头,将它塞回衣服里贴身藏好,“这只是朋友送的。” “你会被同化。”老人眼神沉重,“你走到哪都会给那个地方带来灾难。” 之前陈隶带着一身伤回家,还是他的奶奶发现了情况不对,对他进行质问才得知有不得了的东西,跟着一个女孩进入县城,今天特地以吃饭为由来见一面。 难受的气氛让陆知知不想待在这里了,她转身从椅子上拿起包,维持自己的礼貌,“我先回去了。” “你得将脖子上的东西丢掉,将家里供奉的东西烧掉。”老人拉住她的胳膊,严厉警告道:“如果你拒绝这些提议,我希望在出现大事之前,你离开我们这个地方。” 陆知知挣脱了胳膊,冷声说:“不妨去问问您的神会怎么做,再来告诉我。” “短时间内,我想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她刚买了车,身负贷款,县城老师这个职位是她必须要把握住的。 陈隶想追着她出去解释,又被身边的奶奶一把拉住,他有些无奈地说:“人家才刚来我们这不久,还是一个人带着生病的弟弟生活,奶奶语气也太重了。” 老人可不想孙子出事,硬是拦着没让他走,说:“昨天晚上,我问神的时候笑杯碎了。” 陈隶:“那又怎么样了呢?” “那么多年我靠着它和神明联系,它从未出过问题,但那个女孩把那东西带来以后,笑杯碎了。” 陈隶见识过陆知知弟弟的奇怪之处,后背也有点凉意,“到您这都传了几代人,不能是因为东西上了年限坏掉的么。” “绝对不可能。”老人捧起孙子的面容,端详后说道:“那些死气绕在你的脸上没有驱散,在我没找到办法前,不要再去接近那个女孩。” 第170章 擅闯 陈隶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将自己看到的怪异一幕说了出来,“好,那天其实我还看到了别的东西,那个少年的嘴巴是撕裂的,就像整个下巴脱臼离开了脸,它还可以凭空就变出一把长剪刀,如果没有陆知知的阻拦,我一定死在了那个雨幕里。” 不想老人很清楚的说:“那么漂亮的妖怪在死的时候被人砍烂了嘴巴,毁了容,留下了庞大的怨气组成了难以消除的咒。” 一个庞然大物幻化成阴云,笼罩在了小城上方,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梅雨季到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水汽。 陆知知开门进家,就见范萧坐在玄关的台阶上面,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她。 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变化,是因为怪物的思想而越来越像白霁。 和之前的钟筠一样,他的身体开始疯狂抽条,寸头也在短短几天内长了长头发,并且那张越来越好看的脸也没有任何开裂的痕迹。 陆知知其实是有疑问的。 她蹲下来与坐在地上的少年平视,“我不明白,你明明可以让附身的人外表没有任何异样,为什么到了白霁那里就失效了。” 范萧眼珠转了转,张开嘴巴,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牙齿,撑到最大,然后倾身向前。 陆知知下意识的后仰躲避,她的行为也让怪物皱起眉,握住她的手腕,语调竟然委屈巴巴的,“我在让你看。” 看他的嘴巴?那里面会有什么? 她不在后退,主动往前了一点去观察他的口腔,这一看,就给陆瑶刺激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范萧的嘴巴里,就在扁桃体下方一点的位置,有一团绸缎般光滑的黑暗,它们会蠕动,一部分爬到了他的舌尖,好让陆知知足够看清楚,那是一团具有生命力的头发。 陆知知恍然,“这不是附身对吗?” 范萧闭上了嘴巴,微笑说:“我只是分化出的头发,属于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它们在脑子里长满了。”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所以那个老太婆说的也没错,只要一把火把我烧掉就可以了,我就没办法再附身到别的人身上去追踪你了。” 陆知知沉默了。 它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她的三观。 “你饿了么。”他试探性的摸摸她的手,“我也做饭了呢。” 陆瑶才刚从饭馆出来回家,不过也确实没吃饱。 “你做饭了么,那么高难度的事。” 范萧嗤笑,“白霁会的我都会啊,简直轻而易举,而且呆在家里太无聊了。” 桌子上放着两菜一汤,食材都是他从冰箱里拿出来做的,冒着热气,是算了她会回来的时间卡点做的。 陆知知在桌边坐下,他就拖着铁链走过来,又坐在她椅子旁的地板上,眼巴巴的盯着她。 她吃了几口饭菜,“味道不错。” “应该更好。” 陆知知:“你是希望我带你出去放风么。” “不需要,我可以永远在这个房子里。” 范萧看着她进食,抓着她外套捏来捏去,突然说:“不过你确实惹到一件坏事呢。” 她的筷子一停,“这话应该是我和你说。” “你应该让我把那个男人杀掉的。”范萧眼眸低垂,阴恻恻地说:“现在惹到了一个巫婆,会让我陷入麻烦里的。” 陆知知:“那就让白霁回来。” 她平静说:“把那颗头颅从日本带回来,我会负责把白霁的尸体从京市运回来,我买了一辆皮卡,一路开车将他送到这里,不会有人发现问题。” “你只是想要他的躯壳还是灵魂?”范萧反问。 陆知知放下筷子,低头看他,神色认真,“都要。” 范萧脸色一沉,又听她淡淡说:“当然也包括你。” 他蓦然抬眸,表情变得奇异。 陆知知已经吃完饭站起身,将桌子收拾好去厨房洗碗。 干完活走出来发现它还坐在地上用着恐怖的眼神盯着她,陆知知依然很平静的说:“我接受白霁的时候,就意味着也接受你的存在了,在我这里,我要的是完整的白霁和诅咒,你考虑一下。” 范萧看着她走回卧室关上门,久久没动。 夜晚。 陈隶奶奶召集了十几个穿着黑袍的人,兜帽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都神情严肃的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笑杯。 “我询问了神,伤害陈隶的东西是什么来历,可有解决办法,摔为笑杯后就直接碎了。” “大凶。” “这件事情严重了,弄不好我们整个家族都会遭殃。” 在场所有黑袍人全是陈隶家族之人,对待信仰和神明方面,方向出奇的一致,其中几个老者都有自己的本事。 “之前河村附近出现的凶杀案,就让我感觉到奇怪了,那不是人做的。” “我托关系询问过,当时在场的就是陈隶认识的那位女老师和她的弟弟,那个男孩是那次凶杀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估计和这个男孩也逃不开关系,那个教师大概被诅咒蒙蔽了眼睛和心智成为傀儡。” “在吸引来更可怕的东西前,需要把来到这里的物件全部烧毁。” 经过一系列的投票决定,以陈奶奶带头,所有人拿上自己的工具在黑夜里纷纷前往陆知知的家。 午夜时分,坐在玄关处的怪物听见了门口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的眼瞳向上翻白,缓缓站了起来,锁链的声音叮当轻响。 毛笔沾着浓重的黑狗血,在陆知知家门口的地面划出血红色的巨大五芒星阵,几个兜帽老人一字站开,双手快速的结着奇怪的印记,单脚在地面画形,口里低语。 房子大门咔嚓一声,打开一条缝隙,一只白色眼球在黑暗中浮现,粘连着周边血肉,阴毒的看着眼前几个严阵以待的人。 “把他身体里的东西逼出来!” 窗外的狂风加剧,有什么东西倾倒,摇晃的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惊醒了熟睡中的陆知知。 她骤然坐起身,摸了摸脖子上的冷汗。 客厅里杂乱的脚步声和一些诡异的低吟,也在此刻传入了她的耳朵。 第171章 破门而入 陆知知下床,顺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台灯,赤脚踩着地板小心翼翼的往卧室门走去。 那些如同吟唱咒语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接近了。 她想起白日里的那个老奶奶,将台灯放下,双膝跪在地板,将脸贴到了地板上扭头,试图从门缝里看清情况。 而就在陆知知看的霎那间,“咚”的一声,少年的身体正对着门重重倒下,他的脸就贴在门缝上,突出的眼球里溢满鲜血流出,顺着门缝流到她的房间里。 是范萧,这动静给陆知知吓了一跳。 下一秒他的身体便被拖远,露出门外烧着的火光,直到一双黑色的鞋子出现在了门口。 陆知知抿住唇一下子爬起来往后挪了两步,再次握紧了台灯。 本以为对方会直接破门而入,哪想很是客气的敲了敲门,“现在外面安全了,陆老师可以出来了。” 这个声音很耳熟,确实是陈隶的那位长辈。 陆知知思索片刻,放下台灯扭开门走了出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弥漫在家里的白色浓烟,一些燃烧的火光照亮附近几个黑袍人。 她吸入难闻的烟雾,低头咳嗽了几声。 不远处的一些不明低语传入她的耳朵,陆知知走到客厅,赤裸的脚趾停在几公分处的血条前,被浓烟熏到酸涩的眼睛看清了地板上的\b情况。 一个巨大的五角星阵,用鲜血铸就,中央放置着四肢被捆绑的范萧,他的脸上被浇灌满黑血,躺在那动弹不得,不知死活。 陆知知抬眸,面露不解和警惕,“这是在做什么。” “驱魔。” 陈奶奶摘下兜帽,一张皱巴巴的脸上同样刻画了诡异的图案,“我不能放任你身边的鬼物杀掉我的孙子,毁掉这座城市的平静,现在它已经杀了两个人,不及时制止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人死亡。” 陆知知强壮镇定,“魔物可以去除,我的弟弟可以还给我么。” “不可以,他(它)们紧密相连。” 几个黑袍人架起了范萧往外拖,陈奶奶则握住了陆知知的手腕,力气大到让她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脖子上的项链被对方摘去。 “这东西散落在世界各地,是需要被净化掉的邪物。” 陈奶奶说:“它必须被永远埋在土地里。” 诅咒是她期待白霁回归的唯一期望,如果真的被他们带走,她还能等到那颗脑袋从日本回来么。 看着周围一双双戒备的眼睛,陆知知心知自己毫无拒绝的能力。 见她沉默,陈奶奶认为她已经被诅咒缠食心智太久,那些黑气同样在她的周身缠绕,张牙舞爪的抵抗着进攻者。 陈奶奶抓着陆知知的胳膊将她往门口带,“你也需要被净化了,不然我怕你也会成为一个麻烦。” “什么?”陆知知立刻摇头抗拒,“我神志清醒!而且你们这是擅闯我的房子!我要是报警完全可以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为你好姑娘,不要反抗。” 这些奇怪的人根本不听她的话,一块黑布罩到她的头上,麻绳从外隔着布料塞\b进她的嘴巴拉紧,她的头皮一阵钝痛,是被人扯着头发抗了起来。 等陆知知和范萧都被带走,\b黑袍下的人们清理掉了房子里浓厚的血迹。 至于学校那边,陈奶奶也特地动用了关系打过招呼,便就此将陆知知囚禁于一座有年代感的宅邸中。 等待昏迷的她再次醒来,脸上的黑布还没解开,只能透过朦胧的烛光看见墙壁上的幽暗光线。 与此同时,她的脖子以下部分一片流动的温热,伴随着无法言说的刺鼻血腥味。 陆知知尝试动了动,便能听见挣扎时晃荡出的粘稠水声。 她好像被放置在一口大缸内,四肢束缚,\b旁边不断还有念经文的人吟唱着,走动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下。 “唔唔——” 听到她发出的声音,头上的黑布被人扯去,几缕发丝凌乱的盖在额头,陆知知睁开眼睛,眼珠震颤。 早已被诅咒锻炼出的稳定和坚强意志力,在看见浸泡自己的一缸恶臭鲜血时,还是被刺激的差点呕吐出来。 血液上漂浮着不少黑色的毛发,看起来是动物,接近于狗身上的。 她嘴巴上的绳子落下,挣扎着大喊,“疯子!放我出去!” 光是泡在这里面,就让她头皮发麻,遍体恶寒。 陈奶奶苍老的手放在她的头顶,眼神慈悲,“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去除那些缠绕在你身上的黑气,你自己平时也应该感觉到,总是会使视线一片模糊,浑身提不起力气。” “眼前看见的东西都不一定是真的,那都是它们组成的幻觉。” “你亲爱的弟弟,是一个嘴巴撕裂的血腥诅咒。”陈奶奶摸了摸她的脸,“孩子,很快,最多一个星期,你就可以恢复和从前一样正常的生活了。” 她说的这些陆知知何尝不知道,后来的她根本就没有被诅咒欺骗,当然,一些行为也确实刺激的她成为精神病的一员,扭曲了她本就有些不正常的世界观。 \b她抬起眉眼\b,看着老人,低声道:“我从京市到这里来,就是想过一段平淡的人生。” “死亡时常伴随你。” “那两个死亡的司机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陆知知仰起头,避开了她的手掌,“如果我不给钱,那天晚上,荒郊野岭,死的人就是我。” “人自有命数,鬼怪不该插手我们人道的事。”老人伏身,双手撑在大缸边沿,“无论如何,那是两条人命,有些时候用钱可以摆平的问题,你应该用它来买平安。” 陆知知不喜欢听这句话,十分不喜欢,她的眼神覆上一层阴霾,低吼:“凭什么呢?被敲诈的必须是我,我要替别人的损失来买单,为什么总是我被欺负?” “我不过是解决了一个隐患,毕竟,你们也没办法保证在我之后,那些黑车司机不会因为钱而去杀害别人。”陆知知的自有言论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有错。 第172章 鬼发 陈奶奶捂住了她的眼睛,没有再搭话,又按住她的脑袋,将她彻底压进了满是狗血的大缸之中。 “你要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不能跟一个诅咒为伍。” “不要受它的影响,清醒过来。” 那些话语随着粘稠的血液涌入陆知知的耳朵,她的心里只剩下了恶心与强烈的憎恨。 在宅邸内南边,更靠近山野的地窖深处,铁笼里关押着脱光衣服的范萧,几个黑袍人站在四周看守。 他的手指动了动,脑袋也是,惹得束缚在他脖子上的铁链轻响。 “好痛。” “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痛。” 范萧痛苦的低喃着,颤抖的手臂撑住铁板,光滑的脊背拱起,露出一节节的脊骨,一团涌动的东西在背后稍纵即逝。 守在铁笼旁的人听见他的叫声,知道是原本的少年意识回来了,动了恻隐之心,好心解释道:“是因为那些贴在链子上的符咒,它们对你身体里的东西起作用了。” “你们知道。” 范萧猛然仰起头,猩红的目光看着那个搭话的黑袍人,语气狂喜:“你知道那个怪物在我的脑子里活动,它操控我对!” “是的,我知道。” 范萧爬到了铁笼边,握住栏杆嚎叫到吐出唾沫,“把它弄出去!它无孔不入地塞满了我的身体,把它弄出去!” “这有点难,我们也还在想办法还孩子。” 黑袍人蹲下身,伸手进笼子抹掉他眼角流出的泪水,“\b你必须坚强点,尽量保持自我的意识,我们会尽力帮你把那诅咒弄出来的。” “不可能的。”范萧捂住脑袋,“它们在我的身体里游走,它们把我的心脏都包裹了,有没有剪刀。” 他忽然拉住黑袍人的手,发疯似得祈求:“给我一把剪刀,让我剪开它们!它们全部剪碎!”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对方的胳膊,从缝隙里长出的头发瞬间钻进\b了对方的皮肤。 “啊!该死!” 黑袍人立刻推开范萧,后退两步捂着手臂,“他完全被幻觉屏蔽了眼睛,疯了。” “离这个孩子远点,邪气的很。”旁边的人劝他,并且转身出去拿来医药箱帮他及时处理胳膊上血红的抓痕,他并没有注意到,受伤的同伴盯着伤口出神,那惊恐不对劲的眼神。 一根黑色的头发丝根部,从皮肉下面消失了。 \b他恐慌的看向另外两个站在另一侧的人,对方似有所感回头,询问:“怎么了?” “不,没事,就是被他抓的痛死了。” 他回过头将袖摆放下,心神不宁。 地下总是漆黑一片,让人无法计算外面的时间,而时间流逝,男人被包扎过的伤口也越来越痒,有些时候陈奶奶总会没日没夜的守在铁笼前吟唱经文,或者做几场法事来驱赶范萧体内的诅咒。 他总是在旁聆听,手臂上的伤口也受到影响变得疼痛不已,像是有什么东西缠绕上了血肉和骨头,严丝合缝的在其中游走,那种皮肤被锋利长线切割的疼痛出自骨髓,痛的他满脸扭曲。 终于有一天,等到了他和同伴换班的时候,男人再也忍不住捂着手臂匆匆跑出了房子,撞到了回家探望的陈隶。 对方扶住他,发现他青白泛着死气的脸色很不对劲,惊讶叫了一声,“王叔叔,你怎么了?奶奶在哪?” 男人隐忍着,镇定开口,“我腹泻了肚子难受正要去医院看看,你奶奶在祠堂里,你去找她。” “好” 陈隶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才匆匆走向另一条路。 一连好几天,陈隶都没联系到陆知知向她对那日饭局上的事情道歉,他还询问了她的同事,结果得到了陆知知请假已经好几天没上班的情况。 她一个刚转过来的新老师,还刚贷款买了一辆车,怎么可能突然请长假不上班,这影响也太不好了。 直觉告诉陈隶,这件事肯定和他神神叨叨的奶奶有关,于是趁着周末放假,他上门来找人了。 而没被察觉到被叫王叔的男人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反锁上门,\b手臂上的疼痛让他低叫一声跪坐在地,脸色扭曲而狰狞的去拆手臂上的纱布。 泛着黄的纱布一圈圈的掉在地上,原本只有几道抓痕的手臂,伤口在这短短几日时间里被里面活着的东西扩张到了一指宽度。 王叔强忍恐惧往里面看去,\b瞳孔收缩,呼吸都在此刻停住了。 他看到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血肉,而是头发,占满整个伤口的头发,它们有生命力的在伤口下面,钻进血管里模仿血液的架势奔流、蠕动。 “不不不不!” 他抓挠着,试图将那些发丝从伤口里面拔出来,然而这就跟抽经扒皮一样疼痛,它们已经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根本无法去除。 王叔左右翻找,最后跑进厨房里拿了一把剁骨刀出来对准了自己的胳膊,他的脸上青筋爆出,高高扬起刀准备剁掉这只手,可几次扬起又下落,都没勇气真的把这只手剁掉。 或许他已经完全被诅咒侵蚀,就像那个男孩说的那样,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头发丝缠住了他的心脏,它们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将他也从内缠绕。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以。 越想越恐惧,越想越失去理智,在一个深夜,王叔前往了地窖。 今天因为陈东家要去查看那个女孩的情况,终于轮到他和另外一个人值夜班了。 再次走入地窖,另外一个人已经等候多时,\b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怎么这么白?陈隶说你拉肚子了。” “嗯。”\b王叔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声说:“不知道吃坏什么东西了,肚子疼的很。” “我也是,这两天天气变化老是拉肚子。”说着,对方就揉起了肚子,“估计前段时间太放纵了也有关系,胡吃海喝的。” 王叔没有搭话,只是侧过头,用余光盯着笼子里的范萧。 经过几天的法事和经文吟唱,男孩整个人看起来比雪还要白 第173章 鬼 经过几天的法事和经文吟唱,男孩整个人看起来比雪还要白,身体孱弱到就剩下了一副骨架,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身体吸食着他的营养,那张脸倒还是没有变化,甚至看起来更加俊美了。 “法事看起来完全没作用。”王叔低声说:“这个男孩看起来都快死了,这段时间里没有给他吃东西么。” “给了呀,三餐都给,但吃什么都吐。”对面的人叹气,“那个诅咒太强大了,估计它受到我们的影响不好受拼命抵抗,也间接搞坏了这个孩子。” “陈东家也没办法。”王叔说:“看起来我们惹到的东西远远比想象的还可怕,扔出去的笑杯还碎了。”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的。” “什么?” “杀掉这个男孩。” 王叔的心往下一沉,“只有死亡么?” “按理说诅咒不太好消灭,但这次这个还可以,只是一个媒介,这个男孩本身就是,实在没办法在他伤害我们之前,把他处理掉就太平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被发现,那他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守着囚笼一直到夜深,另一侧的男人站起身,抱怨道:“不行,我肚子不舒服要去上个厕所,你打起精神来。” 王叔头戴兜帽没有回头,只是比了个ok的手势。 听门口的动静远去,他才转过头脱下帽子,趴到了铁笼边上。 “把我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 他将手臂伸进去拽起了范萧的脑袋,迫使他的面孔正对自己\b。 那双完全泛白的眼瞳弯起,勾起诡异的笑容,“不完美吗?” “取出来!”王叔凑近它,凶恶道:“你也听到了,如果不想被完全消灭,\b就帮我!” “要和我做个交易吗?” 范萧抬起瘦弱的手臂,握住他的手腕,乌黑的发丝从指甲缝隙中冒了出来,游走在他的皮肤上,“\b去掉那些关住我的符纸,我拿回我的东西。” 去除掉符纸无异于是放走诅咒,王叔明显犹豫了,“你先帮我!” 回应他的是一串尖锐的狐狸笑声,范萧的嘴巴裂开,阴恻恻地说:“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感受到它们进入你的心脏了吗?快了,快了,很快就是大脑,然后彻底被我掌控。” 所以对怪物而言,它可以不和他做这个交易,只需要在耐心的等待一天。 男人的手上根本就没有可以使用的筹码。 横竖都会死。 那些发丝逐渐影响到了他的心智,干扰了他的判断,将舍身为人的心思冲击的一干二净,把所有的恐惧都调动起来塞满了王叔的内心。 他在害怕死亡,比以往都要害怕。 犹豫的时间没有多久,他便发疯似得一把扯烂了铁笼上的符咒,用钥匙打开笼子,紧接着将那些铁链上的符纸也一并撕了下来,还用了一盆水将铁笼下面画的一个五星阵冲的一干二净。 诅咒被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b王叔跪在潮湿的地面,粗粗喘着气,“现在,把我身体里的东西拿出来。” 范萧弯腰撑在铁笼里面,他突出的脊骨一节节的拢起到了新高度,四肢着地,慢慢爬出了笼子,他仰起头露出美丽的脸,眼神含笑,怪异癫狂,“当然没有办法拿出来,只有回到我的身边。” “是怪物啊,怎么会讲信用呢。” 那些绸缎般光滑的发丝变成钢针的硬度从范萧的身体里刺出,就像一只完全爆炸的刺猬,只一瞬间就扎穿了王叔的身体,撕裂了他的身躯。 男人体内的五脏六腑早已被头发丝占据。 以发丝为引操控破碎的肢体,慢慢安置在了范萧的身体上,将他变成了一个缝合怪物。 因为肚子不舒服多蹲了一会厕所的男人从外面推开门进来,便看见昏暗的地窖那,墙上的倒映中,两具交叠破碎的身体黏在一起,两颗头颅一左一右,阴毒的看着他。 属于王叔的那颗脑袋,僵硬的向他发出呼唤,“和我一起” 另外一张漂亮但血盆大口的脸,则不断的发出尖锐癫狂的笑声。 “啊啊啊啊啊!” 被埋在血桶中一连几天的陆知知,因为刺鼻的气味呕吐到痉挛不止,她吃进去的东西都还没吐出来的多,整个人也是虚脱到了近乎休克的程度。 然而那位陈奶奶还没打算放过她,对方在她身上看不到那些被逼出来的黑气,便认为她被诅咒操控的时间太长了,不把怨气逼出,她就不能踏出这血缸一步。 陆知知有气无力的挂在缸的边沿,听门外脚步声靠近,紧接着地下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朦朦胧胧中一抹黑影向她靠近,很快一双温暖的大手捧起了她的脸,在她的面颊上轻拍。 “陆知知,还好么,陆知知。” 熟悉的男声焦急的呼唤。 陆知知视线模糊,睫毛颤抖着,调整了好一会,才有力气把视线聚焦在了眼前人的脸上。 是陈隶。 对方秀气的脸上满是歉意,那副黑框眼镜的一块镜片都碎成了蜘蛛网状,唇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看起来是被人打过一顿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虚弱的问道\b。 “我发现你不见了,去你家找你的时候也没看见人,我就意识到出事了。” 陈隶努力用帕子擦到她眼睛上覆盖结痂的血迹,充满歉意的说:“我的奶奶是个有神论者,还有一批很忠实的信徒,包括我的家人都是如此,我想过会驱魔,但是不知道他们想杀人灭口,这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了。” 他带来一些干净的水喂进了她的嘴里,让她不断痉挛疼痛的胃好受了不少。 陆知知的脸靠在他的手中,抿了抿唇,“你奶奶没说错。\u001d” 陈隶解开她的绳索,试图将她从满是血的缸里面抱出来,“在这么下去你会死的,我先送你去医院。” “但是你们不该招惹我的。”陆知知握住他的袖子,染上鲜血,虚弱的自说:“我是它唯一的软肋,你们这样对待我,它如果出来绝对不会听我的话,它会发疯。” “你最好祈祷,你奶奶能真的压制诅咒。” 第174章 冲破阻碍 “你怎么在这里。”她虚弱的问道\b。 “我发现你不见了,去你家找你的时候也没看见人,我就意识到出事了。” 陈隶努力用帕子擦掉她眼睛上覆盖结痂的血迹,态度充满歉意地说:“我的奶奶是个有神论者,还有一批很忠实的信徒,包括我的家人都是如此,我想过会有驱魔,但是不知道他们竟然想杀人灭口。” “事情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带来了一些干净的水喂进陆知知的嘴里,让她不断痉挛疼痛的胃好受了不少。 “谢谢。”陆知知的脸靠在他的手中,抿了抿唇,“但你奶奶没说错。\u001d” 陈隶解开了她的绳索,试图将她从满是血的缸里面抱出来,“在这么下去你会饿死,或者染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动物病,我先送你去医院。” “但是,你们不该招惹到它的。”陆知知握住他的袖子染上鲜血,虚弱说:“我是它唯一的软肋,这样对待我,它会发疯。” “不会”陈隶刚想回话,身后的门便被人给一把推开了。 来者是个年长的女性,看见他想把陆知知弄出来,皱着眉立刻出声制止,“陈隶!你在干什么!你难道也被诅咒迷惑了心智么!快点把那女孩放下,她身体里的污秽还没完全被清除干净。” “有问题的只是她的弟弟。”陈隶将陆知知挡在身后,满脸不赞同,严声道:“我很确信陆知知没有问题,也知道我再不把人带走,她就一定会死在这里。” “她顶多会休克,法事还剩下一天就会结束,她绝对能撑过去的,现在立刻马上把她放下!”女人高声命令,甚至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把刻刀,上面同样用符咒包裹,看起来也是专门用来驱魔的。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打开的门外面传来了一些惊恐的吼叫声,什么巨大的物件被撞碎了,就连地下室都波及到了。 地下室距离地面有一排长长阶梯,咚咚咚的有东西从上面滚了下来。 靠门侧的女人不得已只好转过身出去查看,却被眼前的境况吓了一跳。 一具同伴残破的尸体从上面被丢了下来,滚落在台阶一圈鲜红的血迹。 她捂住唇,手指颤抖,向上看去,“发生了什么,那个东西跑出来了!?” 火光晃动中,王叔的脑袋突然从\b上面的拐角处冒了出来,脸上扯着僵硬的微笑,问道:“陆知知在下面吗?” “你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女人高声质问,提着裙摆绕过尸体往楼上走,“是不是诅咒冲破了禁锢,它竟然还有力气做到这个地步杀掉我们的人” 步行到了一半,女人终于看见了墙上倒映着属于王叔的影子,那么大一块扭曲的阴影蠕动着,四五颗脑袋和无数残肢张牙舞爪的晃动,哪里还是属于人的部分。 “陆知知在下面啊。”王叔鬼气森森的笑起来。 她心底一寒,掉头就想跑时已经来不及,那怪物几个手掌撑地急速移动到楼梯口,庞大的肉球身躯直接从台阶滚了下去,将提裙奔跑的女人直接碾压。 “啊!” 浓密漂亮的发丝瞬间穿透她的肢体,再次缝补上怪物的身躯。 一声尖叫戛然而止,什么东西撞到了地下室外面的砖头墙,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巨大的动静使得内开的门板震动,一层灰从顶端落下,陆知知低头挡住了眼睛。 很快,她便有所察觉的往门的方向看去。 “有东西下来了。” “不管是什么,我去看看。” 陈隶则趁机将她从缸里弄出来,见她脚上还有上锁的铁链,他摸了摸口袋,“钥匙肯定在我奶奶那里,我得再出去一趟,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待在这里不要动。” 陆知知很想说,如果是诅咒冲破禁锢,这里最安全的反而是她了。 可惜陈隶并不相信她是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真的有控制诅咒的能力。 他朝着门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刘玲阿姨,你还好么。” 一开始没有动静,直到他重复了几次。 回应他的是一些低沉而杂乱的声音,都是他熟悉的亲人发出来的,像好几个人黏在一起说话,他屏息认真倾听了一会,总算蓦然发现他们都在喊同一个名字。 陈隶回头看向陆知知,几秒钟前她说的话在这一刻成了真。 “它们在叫你的名字。” “啪。” 门板震了一下,微微变形,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挤进来。 陈隶不敢想象外面到底是什么,他接连从门边后退,退回到了陆知知身边,吞咽唾沫死死盯着门口。 陆知知则安安静静,苍白的面色还算镇定。 最先出现的是一只贴着地面抓住门板边沿的手。 紧接着,又多出来了两双手和一条晃动带血的腿扒拉住了门板,这比国外地区一些举办的畸形秀还要恶心。 旁边的陈隶倒吸一口凉气。 直到范萧那张漂亮的狐狸脸从门口出现,长长的发丝从他的脑袋上柔顺的垂挂下来,微微晃动。 他双瞳泛白,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找到你了。” 由破碎尸体组成的肉球,塞满了地下室的单开门,刚刚那位准备上楼查看情况的女人也加入了怪物行列,只剩半边没被吞噬掉的身体在地面摩擦着试图完全挤进来,嘴里叫着陆知知的名字。 陈隶很快被眼前的场景吓到窒息,他从未见过如此癫狂扭曲的怪物,双腿发软,还是下意识的站在了陆瑶的面前,以保护者的姿态。 “他他是你的弟弟么?脸、脸怎么” 忽略掉那一身尸体不谈,那张稚嫩的少年脸与雨夜里看见的模样完全不同,五官都变了,下巴也没脱臼撕裂,极致的美丽凌驾在丑恶之上,显得更恶心恐怖。 陆知知也被范萧此刻的模样吓到了,几具尸体拼凑起来可以移动的模样,这绝对是她见过诅咒最坏的样子。 那些黑色仿若有生命的发丝从怪物的身上落到地面,一条条蜿蜒扭曲的“蛇”爬了过来。 第175章 都怪他们让我变成这样 陆知知立刻拽了\b陈隶的衣袖,“你到缸里去。” “什么?”陈隶扭头看了一眼那血水,本就感到恶心的胃现在马上就要吐出来了,“你在开玩笑。” “你奶奶做的东西都是真的,赶紧进去。”她回头看他,\b眼神丝毫没有玩笑,“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的话。” 生命大于一切,陈隶犹豫几秒,最后还是赶在那些诡异的发丝冲过来前一头栽进了血缸里面。 陈奶奶确实有些本事,发丝无法接触贴满符咒的血缸,里面的东西将陈隶完全保护了起来,而他本人则喉咙翻涌而上,直接吐了。 陆知知站在原地,任由发丝勾住自己的脚踝,看着它们温柔的贴在上面一路上移来到铁链的位置,遇到阻碍时,发丝柔软的身体顿时化为锋利的刀刃,瞬间就割断了粗重的铁链。 将那些东西丢到一边,发丝重新变回温顺的模样,徘徊在她长期蹲在缸里导致红肿的脚踝,试图把那里的伤痕变回原样。 陆知知试着踏出一步,没有遭受到任何伤害和阻碍后,她放心的走到门的后面,才完全将怪物的整体纳入眼帘。 她的呼吸都停了几瞬。 黑色的发丝在尸体当中穿梭,就像是木偶先维持着身体的运转,一颗颗缝合在上面的脑袋全部整齐的转向她,没有瞳孔的眼睛也依然能看出一股黏人的专注度。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知知难以置信的仰起头。 “都怪那个老太婆。” 诅咒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体很不好看,但受到那些符咒影响,它的身体脆弱不堪,无法维持身体的运转,就只能通过别人的身体来供给自己营养。 “我没想变成这样的。”他伸出一只完整而干净的手来抚摸她浸满血液的脸,憎恶道:“竟然把你关在这种地方,你看起来很虚弱,真是让人恼火。” 对于它的接近和触碰,陆知知还是心里犯怵,这无法避免,哪怕她知道诅咒不会伤害她,也会被这样子吓到。 她脸上的每一个抗拒微表情都被怪物看在眼里,它的眼里有些受伤,但也更加怨恨。 它叫嚣着,“我只是一团头发,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都怪他们都怪他们\b都怪他们!” 它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连带着那些头发也张牙舞爪,眼看疯涨的头发快灌满了整个地下室,陆知知拉住他的手,“好了,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b她说:“离开后再解决这个问题。” \b她的主动触碰总算让怪物安静下来,它从门里往外退,一边用发丝牵引着她往外走。 “还有很多碍事的人,真碍事,必须全部杀掉。” 一直到完全清扫出路,陆知知便被它抓着身体抱了起来。 周围都是可怕狰狞的尸体,她实在没眼看,便牢牢盯着近在咫尺这张形似白霁的脸。 从陈奶奶强行闯入家里带走她和怪物,她就该料到会有横尸遍野的结局。 他们从地窖来到外面的长廊,怪物高达三米像只尸体刺猬的模样,将赶来支援的人都吓到了。 他们部分手持猎枪,部分手里拿着奇怪的道具,将同样赶出来的陈奶奶围拢在中间,她身穿深色长袍,手里握着一根被符咒包裹的桃木杖子,眼神坚定而深邃。 “绝对不能让它离开这里,必须要除掉诅咒,不然城市都要遭殃了。” 浑身邪恶的怪物环视了一圈,锁定不远处极高的围墙,转身护着陆瑶往那个方向冲去。 那些人也迅速做出反应展开攻击,周围的空间出现波动,经过特殊处理的子弹\b打入怪物的身体,浓黑的发丝都因为疼痛而拟人化的震颤了一下,就像一滴水渐入油锅的画面,在它的身上完美诠释了这点。 \b陆知知当然看出来了它的痛苦,捏住它的一缕头发,抿着唇没作声。 她无法在这样的场景里向一方提供任何帮助。 “我会来找你的,现在就从墙后出去找到马路,让过路人带你回家。” 黑色的发丝涌上她的身体,包裹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墙上送。 陆知知回头看了它一眼,忽然说:“你比我,或者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和无解。\u001d” 回应她的是怪物美丽的笑容,和那透出赞赏的眼神。 她说对了。 它将她送出高墙,发丝圈着她的腰平安落地后就收了回去。 宅邸外面是一片漆黑,宅内则是一片灯火通明,还是彻底放飞的怪物嘶吼。 陆知知踉跄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半晌,才决然扭头往大马路上走,尽快远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考虑诅咒的死活了,发丝都有这样大的能力,更别说它真正藏匿起来散落的躯体。 它会说来找她,那么它就一定会做到。 走到公路上不久,终于有人停下车来发现了在路边昏倒的她。 等陆知知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 营养液正源源不断输入她的身体里,虚弱的身体有了不少力气。 前来查房的护士看见她醒了,询问几句后便为她摇起床铺,让她慢慢坐了起来。 在旁边陪同的是她刚认识不久的学校老师,她还有些懵。 “听说你被发现在路边浑身是血,我们都吓到了。” “现在怎么样?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几个老师给她带来食物和水果,用勺子喂她吃了一点粥,个个眼神都很怜爱。 因为他们已经从警察那里了解到,陆知知父母双亡连个亲戚都没有,身边唯一的亲人就是脑子有问题的弟弟,现在弟弟还出事了。 见陆知知仍然一副被吓到出神的样子没什么反应,几个同事又轮番安慰她,“没事的,学校已经把了解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警察,他们现在已经介入在处理你的事情了。” “听说和一家饭馆的老板有关系,是个老太太。” “对,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联谊么?那个小学陈老师,是他的亲人托了一些关系给你请假。” 第176章 危机后的回归 “我都不知道那个老奶奶干嘛无故要这样绑架你。” “我之前听陈老师饭桌上说过,他奶奶好像是搞迷信的,有点类似于邪教那种,他们家里有不少人都是搞这种封建迷信。” 叽叽喳喳的话源源不断说给陆知知听,她看了一眼窗外黢黑的天空,问道:“我昏迷了几天?” “没多久,就一个晚上。” 陆知知又问:“陈老师还活着么?”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被她的言论吓到,“我们也还不知道,警方已经赶去了他奶奶的家中,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有一个结论的。” “你放宽心,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我们最近都会帮忙。” 在京市的时候,陆知知不被同事压榨都不错了,别说有这种互帮互助的时候。 县城学校里的人因为没有很大竞争,教学氛围出奇的让她感到舒适。 等老师们鱼贯而出,陆知知侧身看着窗外,目光出神。 接下来的一周,她在医院完全康复后最先见到的是警察,从对方那里了解到部分情况后,才去查看躺在太平间的尸体。 她的弟弟范萧。 因为被怪物的头发刺穿过皮肤,此刻完全死透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块破洞的坏抹布。 警察说老宅里面发生了一起匪夷所思的凶杀案,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所有找寻到的尸体身上都检出了范萧的指纹。 一个还在念书的男孩,凭一己之力将宅子里的人杀穿,只存活下来了两个人。 一个陈奶奶,还有一个一直蜷缩在血缸里的\b陈隶。 警方找到的少年遗物,是从他掌心里拿出来的一串项链。 之前被陈奶奶拿走封印起来的石头,在此刻以这种方式重新回到了陆知知的手中。 她接过塑料袋拿出项链看了半晌,轻声道谢后就重新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案件再多的细节警察也不方便再跟她透露,实在是他们自己都伤透了脑筋,完全不清楚那些碎尸和撞碎的房子,到底该用哪种人类能听懂的话来解释。 陆知知同意将杀人犯范萧的尸体继续交给警察调查,他们要做什么都可以,她只有一个要求,事情结束后火化埋葬的钱由他们来出。 她抚摸着石头光滑的表面,询问了陈奶奶的病房,坐上电梯靠近房间,又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她侧耳倾听。 陈隶坐在床边,正握着陈奶奶的手任由她的目光打量。 老人说:“你做的很好,关键时刻竟然懂得跳进血缸里保命。” “不是我的主意,是陆知知的。”陈隶低着头,叹气,“奶奶,她告诉我说,我们不该招惹她,她才是那个诅咒发狂大开杀戒的原因。” “我后来就知道了。” 陈奶奶握着孙子的手,“在问神的那天,我其实就明白那个女孩与诅咒的关系很深,我原本只想拯救她,她的大脑和你叔叔他们一样都被蚕食了,原本就快要成功了,却没想到有人受到蛊惑将它放了出来。” “不,我那天见到她,她快死了。”陈隶脸色苍白,“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我才敢相信一直以来,您都是对的,这个世界上真的藏有很多不属于人类的东西。” “没事了孩子。” 陈奶奶一边握着孙子的手,一边拍着他的肩膀,“诅咒已经被我拔除了,那个媒介的消失,我们都安全了。” 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站着?楼下的护士和我说找你办理出院手续都找不到人呢,你赶快下去。” 陆知知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才从门后走出。 路过陈奶奶的门前时她的步子稍作停留,被对方转过来的视线看入眼底。 她同样回望,只见老人慈爱的目光骤然惊悚,颤抖的手指伸出指向她,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那些冲天而起的黑气从她的胸口溢出,浓重的黑雾包裹着女孩,让老人几乎看不清里面女孩的神色。 医疗监控设备陡然发出警报,陈奶奶心率加快,需要抢救。 陆知知最后离开的背影,被赶出来叫医生的陈隶发现。 一直到这一步,他才明白当初陆知知的告诫,没有一句是假话全是真的。 她就像个病原体,只能远远观望,靠近就会变得不幸,因为阴暗处总有一只怪物虎视眈眈的戒备着。 十天过去,陆知知成功回到了学校分配给自己的房子里。 因为涉及绑架案,学校方面没有给她做缺勤处理,工资也正常打到了她的卡中。 那辆摆放在车库里的皮卡,也交上了贷款。 后续的日子里,同事们都会因为她的弟弟去世而尽量跟她聊一些轻松愉悦的话题,他们看不出她脸上的悲伤,不过也可能是悲伤过度了,才会显得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 毕竟有些人就是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一连上了小半个月的课,陆知知每天的行动路线就是上班下班,中途偶尔开着车去超市买点零食或生活用品。 饶是如此平稳,她还是发现了自己的身后时常被人跟踪着。 根本不用猜,她也知道是那个陈奶奶的手笔,她有着超乎寻常的正义感,现在,又多了一条不得不报的血海深仇。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的让她过一段好生活呢。 她仰头看着今日的阴霾天气,转念又想,如果那老奶奶会为了除掉怪物再次让她陷入危险,能趁早看见白霁也不一定。 或许还是个好事。 另一侧的日本某岸,即将离港的豪华游轮进行最后的检票。 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的中年男人手提行李袋,将它紧贴着前面一位的行李箱送进了安检移速带。 坐岗的男人看了一眼袋子中清晰呈现的圆球形状,面不改色的站起身,用身体挡住机器,敲了敲桌子跟对面的工作人员说:“去看看那个行李箱,不是那个行李袋,行李箱里有东西。” 行李袋顺利拿回了男人手中,他扶稳墨镜,提着袋子踏上回国的游轮。 第177章 吃烧烤 行李袋顺利拿回了男人手中,他扶稳墨镜,提着袋子踏上回国的游轮。 一直安安分分在学校上课的陆知知,这天迎来了县城自媒体的采访。 是一群在这念大学的学生新媒体作业。 “我们关注这里的黑车情况很久了,很多同学也遭受过黑车的敲诈,所以我们想采访一下陆老师,问问您当时的情况细节。” 这只是帮忙完成一个小作业,陆知知也没有拒绝,去除掉那部分血腥的场面\b,她将自己遭遇黑车敲诈并且差点被绑架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我也在这里提出疑问。”负责采访的记者同学随后面对镜头说\b:“如果受到平台管制的顺风车都能和黑车同流合污,是不是因为惩罚力度不太够?” 这次的采访结束后不久,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学生们制作的采访视频放到了学校官网,还引起了不少坐过黑车人的共鸣,话题度直线上升,还真的引起了相关部门和平台的重视,没过多久便发布了改革政策,打击掉了不少黑车。 这样的发展也出乎意料,同时,激起了那些靠开黑车为生的司机愤怒。 陆知知接受采访的当时是和学生们加过联系方式的,以便最后出采访视频时第一个发给她看,让她确认可以,再正式发布。 陆知知拎着一篮水果匆匆赶到医院探望,看见了女孩肿胀的脸,鼻子也歪了,眼睛浮肿成青紫色,脑袋上也包裹了纱布。 医生说头骨被打出了问题,后续的治疗路漫漫,一年内是肯定无法回归校园生活的。 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被人打毁了容。 陆知知站在门口很久,直到对方家长注意到她,才抹着眼泪出来向她道谢。 “能来看望我们囡囡就可以了,不用拿礼物。” “一点心意。”陆知知将果篮强行塞过去,下面还有她放的一些钱,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你也是出现在视频里的老师,最近出门也小心一点。”家长啜泣着提醒她,愤恨地说:“那就是一群野蛮人,根本不怕惹事。” “我知道的,谢谢提醒,打人的人找到了吗?\u001d” “找到了两个,还有一个不知道去向。” “没事的,警察会处理好的。”陆知知又坐了一会,等女孩的同学们也都来探望了,这才起身离开。 她在车里坐着发了一会呆,才照常去超市买了点零食,今晚不想做饭,又去便利店买了一份加热牛排饭和香蕉牛奶,坐在便利店的窗口吃晚饭。 街对面,有个穿着道袍的男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视线很有穿透力,陆知知抬眼就注意到了,不过一辆火车从中路过后就没了对方的身影。 陆知知顿了顿,继续低下头吃东西。 “那个女孩身上怨气冲天,光靠我们两个人可没有把握,你知道她胸口的东西是什么?就算只有拇指大这么小一片,都足够致命。” 男人站在僻静小巷轻声低语,他的对面是苍老的陈奶奶。 老人抽\b了根烟,“只是一团被附着诅咒的头发,就灭掉了我全家,光靠我们当然不行,我今天只是让你来见一见,你去发出通知,尽可能的将能处理这方面事务的人都叫来。” “这个诅咒拔不掉,整个城市都会沦陷,就像京市里的情况。” 男人问:“我都没关注过,当时在京市存在的诅咒是什么?死了多少人。” “也是一部分身躯。”老人说:“我听说被人带到日本去了,现在下落不明,不过那边的阴阳师肯定会处理。” 男人扬眉,“所以我们的任务只是封印那块石头。” “嗯。” “行,继续监视那个女孩,你等我消息。” 他走到巷子口,又回头,目光好奇,“来之前我听到了一些传闻,你觉得诅咒真的会爱上一个人么。” 回应他的则是老人一声嗤笑,“你不清楚吗?它连心都没有,就是一团天地汇聚阴气组成的大妖,死后化成的怨恨融成诅咒,它的身上怎么会有感情,它从出现开始就是带着怨恨到处杀戮。” “那个女孩,早已被蒙蔽了双眼,只是傀儡。” “你说得不错,好,那我先走了。” 照常结束一天工作,下班回家的陆知知刚想做饭,整栋楼突然停电了。 \b天然气的打火装置恰好是插电的,现在无法运转。 从物业那里了解到,电力系统还要三个小时才能恢复,她下班到家都九点多了,今晚就别想做饭了。 那些处理好的菜只能用保鲜膜包起,放到了厨台上。 陆知知刚收拾完一切准备吃点零食算了,同事电话就打了进来,邀请她晚上去吃烧烤让她务必到场。 她知道她们也是想安慰她,帮助她走出阴霾,思索片刻便同意了下来。 晚上十点半,陆知知赶到街边烧烤店,这里零零星星的坐着几桌人在喝酒,全是女孩子的四人桌剩下一个空位,其他几人向她招手,“陆老师,这边,坐这里。” 陆知知笑了笑,走过去,“你们都点好了吗?” “你看看菜单,打钩的我们都点了,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再点上,今天晚上我们三个老师请客。” “今晚应该由我请客。”陆知知微笑说:“这段时间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方面,大家都帮了我很多忙,我应该感谢的。” 第178章 她的诡异 几个人一番推脱,最后还是同意了陆知知的请客。 因为自己开车来的,她点了不少酒但自己没喝,想着等会可以当司机把几个同事都安全送回家去。 她的体贴也让几个女孩子感谢,期间,好几桌的客人买单走了,店里就剩下了两桌人。 一盘接一盘的烧烤被端上来,在她们隔壁桌靠着过道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突然伸手摸了一下服务员的腰,把对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高声道:“你手干嘛!” 男人脸颊酡红,指了指她手里的烤盘,打着马虎说:“我又没摸你,我就看见这上面有脑花,这盘是我们的你送哪去。” “你们的已经上过了啊,菜全齐了,这是别的客人的。” 服务员敢怒不敢怼,只能再次解释一遍,然后把烤盘放到老师们的桌子上。 哪想就是这个举动还让对方不依不饶起来,“我们没说上齐啊,再给我们上一份,我还没吃够呢。” “那麻烦你重新下单,我叫后厨再给你们做。” 服务员绕着桌子走,避免对方伸出来的手再次触碰到自己。 这明白就是借着酒劲进行的性骚扰,老师们看在眼里都是鄙夷的不行。 陆知知看着那服务员成功走回去了,继续聊天,“陈隶老师最近怎么样?” “他啊,跟学校请了长假,一方面是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一方面就是他家里了。”姓刘的老师叹气,“他父母也是走的早,从小跟奶奶和那群亲戚长大的,现在家里那么多人的后事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处理,也不知道精神状态怎么样了。” “不过当时陆老师你在里面,没有看到凶手吗?” 陆知知抿了抿唇,淡下来的表情很快让几个老师发现了不对劲,转移了话题。 聊着聊着,她们又聊到了黑车的事情,也从一些当地新闻上看见了女学生出事的消息,语气顿时变得差劲。 “这些干黑车的人真是无法无天,\b那学生不过是揭露了丑闻而已,竟然把人打成这样。” “我们陆老师也在采访里面露脸了,这段时间你可别打到黑车了,这个群体还真是暴力又吓人。” “我已经再三跟我们的班级同学强调不要去坐那些套牌黑车了,宁可晚点迟到也不比速度,等会再弄出个绑架勒索,我真是想想都头大。”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陆知知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无意间的一个转眸,对上了旁边那桌人的视线。 那个喝醉酒还想调戏服务员的中年男人,此刻握着酒瓶紧紧盯着她,眼神很不善。 他们正在互相低语时不时的就看向她,中年男人已经握住酒瓶准备起身了,被旁边的人一把按住肩膀,压低声警告,“别没事又去警局里关一下,那几个打人的听说要判5年。” 酒精上头的中年男人勉强松开了酒瓶,然后大手一挥,叫服务员又加了很多菜。 陆知知收回目光,看向几个喝酒喝高兴的同事,收回了现在就离开的心。 她们有两个没车,总得把人安全送回家。 又过了一会,是隔壁桌先吃的差不多了。 三个人勾肩搭背的就打算走了,服务员赶紧冲上去叫住人,“先生,先生还没买单呢。” 中间的男子摇头晃脑的问:“多少钱?\u001d” “一共消费800。” 一听到八百,三个人都有点不淡定了,服务员看出来又解释道:“主要是酒水,你们点了五箱啤酒还有白的。” 中间的醉酒男人推脱说:“我们先走,等会就有人来结账。” “这怎么行呢,你们都走了如果结账的人不来,这钱不是要我陪了?我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多你们可不能这样啊。” 负责服务的女孩立刻上前去拽又要转身走的人,却不料对方突然发难,狠狠推了她一把\b,嘴里叫囊着,“就这么点钱谁能少了你啊,你喊什么喊,再喊揍死你!” 女孩撞到了他们吃饭的那张桌子,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她的后背还直接摔到了烤鱼锅上面,痛的发出一声惨叫。 动静将几个老师都吓了一大跳,一些油还溅到了她们桌上的食物里,纷纷出口,“你们吃霸王餐就算了,怎么打人呢!\u001d” 后厨烧烤的老板和老板娘听见动静都跑了出来,高声制止打人的人,经过一番拉扯,这反倒彻底激怒了对方。 双方顿时在店内缠斗在一起,老师们的饭桌也被波及,有好心的想去劝告拉人,但被对方一手臂就轮到了地上。 眼看场景更加混乱,陆知知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b她的动作也被对方看在眼里,穿着蓝色夹克衫的中年男人像是有了应激反应,甩开所有人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冲过来对着陆知知。 “你他妈想报警是!你敢报一个试试,我划破你的喉咙!” 陆知知抬头,脸上不慌不忙,认认真真看了男人的反应,发现这态度竟然跟之前勒索她的黑车司机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你也是开黑车的。\u001d” 一瞬间,她都猜到了对方为什么聚在这里喝的伶仃大醉,因为政府打击黑车,平台也出了很多限制规定和监控系统,让不少人的生意没空子钻,收入锐减,所以心中藏满了不满与愤怒,这些趁着酒精全部被挥发出来了。 她的一句话,就让对方破防了。 刀子在她的眼前差点划破脸,“你他妈就是采访视频里那个女的,我刚刚看你就很眼熟了,我们司机群里都在讨论你这张臭嘴,都怪你,你当初听话点给钱不就好了,搞得我们没钱赚,家里人都要饿死的啊!” “让乘客付几倍的车费,你们怎么没想过乘客生活也拮据?”陆知知淡定反问,“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他妈的!” 因为不知道怎么反驳,而恼羞成怒的男人真把刀子挥了下来,还好后面的烧烤老板一把抱住人拖了回去。 眼看刀子要往鼻青脸肿的老板身上扎去,陆知知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对着那人的脑袋来了一下。 用了全部的力气,玻璃酒瓶破碎发出爆裂的响声。 男人头破血流,哀嚎不断。 旁边被吓到的老师也很快报警,大家都震惊的看着陆知知,都没想到看起来瘦弱的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勇气。 她将碎裂的酒瓶丢到一边,看向另外两个眼神同样憎恨的男人,淡定问:“这么想死么。” “我他妈先搞死你!” 陆知知定定的望着那两人,浅色的瞳孔眼神幽幽,脸上没有半点惶恐和畏惧,“你们试试看。” “别硬撑了,性命要紧。”同事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查看她被玻璃碎片割破的面颊,“划伤了,我们赶紧离开,警察马上就过来。” 听闻警察要来了,三个人这才害怕,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要跑,因为那把不断挥舞的小刀,也没人敢阻拦他们,就这样目送三人冲出烧烤店,往门口的马路上窜。 外面这会下了雨,路灯光芒幽暗,就在老板娘安慰被打的服务生,告诉她不用赔钱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响,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 一辆重卡货车突然出现在路上,用着最快的速度,瞬间撞飞了搀扶跑路的三个醉酒人。 “啊!” 几个老师被吓的捂住嘴,瞳孔地震,没想到还有这样刺激的变故。 “装货的车怎么会走到城市路里来啊,这也太凑巧了。” 几个人冒着雨走出店里来到马路上,就见那辆车直接卡进了一家商铺的大门里面,地上只剩下残缺的鲜血,看不到尸体。 很明显,他们全部被撞进了那家商铺里。 “天呐,快叫120,快叫120。” 陆知知看着车子是外地牌照,心知但凡脑子正常没喝酒开车的司机,都不会无故闯到城市里来。 她摸了摸胸口的护身石,站在雨中左右看了看,只有黑乎乎的茫茫一片。 货车上的门这时候打开了。 陆知知缓步走过去,她先注意到了身边同事们震惊的神色,随后转头望向驾驶室。 那里面什么也没有,空无一人。 “怎么会” “车子自己松离合踩刹车\b,精准绕过了房屋建筑,然后撞死这三个醉酒人吗?” 烧烤店的老板娘忽然转头看向陆知知,她刚刚可是清楚听见她跟他们说的话了。 她说:想死吗? 她说:试试看。 然后事情就那么巧合的就过了几分钟,三个人都被撞死了,驾驶室空无一人。 “你不会有特异功能,你刚刚对他们说那些话”老板娘很不合时宜的傻傻问了陆知知一句。 她摇摇头,“我只是在虚张声势,我也害怕的要死。” 其中一个大胆子的老师走进了商铺废墟里,看见车头和墙面严丝合缝的嵌在一起,血液从底下流出,她跑出来就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 “都死了,快成泥了。”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是鬼。” 陆知知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身后不远处传来温和的询问声。 “你们还好么?” 第179章 热情 男人的嗓音过于耳熟,陆知知僵直着脊背站在那,听着身边有同事在回话:“我们也是目击者,这里发生了诡异的车祸。” 脚步声走近,那张伞下的面庞抬起出现在众人视线,两个老师的视线都亮了一瞬,没想到是个超级大帅哥啊。 只见帅哥径直走到陆知知的身后,头顶的伞倾斜,挡住朦胧细雨,挡住寒风。 “陆知知。” 他正式叫了她的名字,并带着明显的笑意,“威胁都成真了,你还不回头看看我吗?” 老师们纷纷向她投去惊讶的眼神。 “你们认识啊。” “认识很久了。”男声回应。 陆知知才慢慢转过身,抬头,仰望。 男人穿着一件咖色薄线衣,脖子上围了一条白围巾,齐腰的长发,熟悉的狐狸眼满是温柔笑意。 “好久不见。” 他弯下腰来,手指触碰她的脸颊,熟悉的冰冷感惹得陆知知浑身一颤,她反射性握住他冰冷的手,哽住的喉咙总算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白霁。” 男人动作轻柔的将她单手纳入怀中,嘴里发出一声叹息,“我好想你啊。” 陆知知闭上眼,埋进他的脖颈围巾里,轻声喃喃,“这是真的。” 接到报警呼啸而来的警车将他们包围,见两人在伤亡现场还能演偶像剧,几个老师们轻咳一声,“那个陆老师,我们先回家。” 留下两个烧烤店老板在这和警察说明情况,陆知知开着皮卡车带上老师们送她们回家。 一路上,白霁完美的形象和绅士的表现都惹得老师们追问他们什么关系。 白霁微笑说:“女朋友哦。” “女朋友!哇,真狡猾啊,陆老师跟我们参加联谊的时候可没说自己有男朋友。” “还是这么帅气的!” 陆知知看了一眼后视镜,又看看副驾驶上面带微笑的白霁,决定撒个小谎,“中间有段时间我们分开了。” “为什么?因为异地恋么?” 陆知知硬着头皮点头,“嗯。” 同事说:“也是,异地恋确实能制造出很多矛盾。” 白霁也附和着:“所以我来这里是解决问题的。” 他偏头说:“我相信知知愿意养我。” 高大帅气的男人结果是个依赖女方的伸手要饭类型,几个同事的八卦火苗顿时矮下去半截,明白陆知知为什么要分手了。 也不管他们的猜测如何,将人全部送到后,陆知知带着白霁回了自己现在的家里。 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又按捺着先给他找拖鞋,烧水泡茶,然后去厕所间洗了把脸才走出来。 看见白霁高大的身躯还是安安分分的缩在那张,对他而言有些迷你的单人沙发上,陆知知从见到他起就开始砰砰乱跳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思绪混乱的那脑子也能好好思考了。 她泡了一壶玫瑰茶,弯腰放到桌子上,低声说:“我原本打算工作稳定以后,有了部分存款,就搞个冰柜用卡车拉到京市,把你的身体装过来,没想到你自己先出现了。” “我知道你没有想过放弃我。” 他从沙发坐到地上,盘起腿,长长的头发铺到了柔软的地毯,他拍拍小沙发,示意她坐过来。 陆知知捧着茶杯,绕过桌子时踩到了他的头发,绸缎般的发丝高兴的亲亲她的脚,在她的脚踝上绕了一圈。 见到这样的场景,陆知知已经不会好奇了。 她在矮沙发上坐下,也正好和白霁的视线平齐。 “你好像变高变壮了。\u001d” 陆知知上下打量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原本身材瘦长的男人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的身上看起来充满了力量美感。 “诅咒在我身上用了大部分的力量。”白霁很诚实地说:“我们联系的更紧密了。” 陆知知手指勾住他脖子上的围巾,现在的天气不需要再戴这种东西,除非是在遮掩什么。 她将围巾取下来,果然看见了白霁脖子上一道狰狞缝合的伤疤,脑袋看起来就像是被线条强行缝合上去的。 “这里还需要一些时间愈合,但已经没事了。” 白霁握住她的手,放到脸旁,低头亲了亲,态度又黏又稠,连带着她脚踝上缠绕的发丝都活跃了很多,爬到了她的小腿肚上磨蹭。 放在以前,白霁的头发可没有这种威力,只有被诅咒完全支配时可以做到,但现在他明显就是他自己,不是诅咒。 陆知知轻声说:“告诉我,你被带到日本以后都发生了什么?” 白霁:“那边只是另一个阴谋,想利用诅咒,驱使它达到目的人很多,我被带往的寺庙里确实有能压制住诅咒的和尚,他们很有能力。” “但是他们不知道不能把诅咒的本体拼凑在一起召唤。”\b他笑了笑,“原本诅咒的力量就是分散的,散落的石头都藏着一部分力量,那天晚上,他们拼凑出几乎完整的诅咒,想利用它许下愿望。” 本以为是以此驱使它来达成目的,却不料它的力量合并后简直是无解的存在。 “那些人瞬间就被摧毁了。” 白霁说:“我都用眼睛看的很清楚,但被囚禁在一片无法摆脱的牢笼里,我一直都在等,等它带我来见你。” “还会死么?”陆知知只问。 他倾斜身体,与她额间相抵,“再也不会,哪怕被割掉脑袋,全身都碎了,我也会复活,无休止的复活。” 陆知知垂着眸\b,\b冰凉的气息不断拂过她的面颊,她试探性的往前了少许,碰到他的鼻尖,那张薄唇近在咫尺。 白霁有些蠢蠢欲动,他的双手都按在了沙发边沿,跪在地上低声问:“要和我接吻吗?” 回应他的是陆知知主动触碰他的嘴唇,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b柔软的触感很快就有了第二第三次。 在她手里的茶杯要被打翻时,那些涌上来的发丝绕过她的手指圈住杯子放回了桌面。 陆知知搂上了白霁的脖颈,身子后仰靠进了沙发里。 温柔而缠绵的深吻逐渐在嘀嗒走过的时间里奔向热烈 第180章 适应的过程 陆知知被动承受着他恨不得将她吞噬的热情。 白霁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不断掠夺那抹蜜糖,将其全部吃下。 周围的空气变得潮热又黏腻,她身上半湿的衣服被撩起,冰凉的掌心触碰腹部,陆知知紧张的睁大了眼睛。 “没事的,没事的,就像你以前总会用石雕做的那样,我知道你一直在渴望我,我一直都知道。” 白霁离开她的嘴唇,埋进她的颈窝,细细的一遍遍的亲吻着,“没事的,把我当成那双浇筑的手就好,没事的,我为你带来快乐。” 陆知知抓紧他的肩膀,缓缓放松,贴着他的耳朵才低声说:“我很想你。” 回应她的是白霁急促的呼吸,还有他手中放肆的动作,陆知知抓紧了他肩膀上的衣服,扬起脖颈,嘴唇即将溢出的声音全部被冰冷而柔软的薄唇堵了回去。 昏暗的客厅,暧昧加倍。 许久过去。 白霁在厕所里清洗干净双手,将小浴室里的花洒调到刚好的热水,熟轻熟路的走入卧室拿出陆知知的睡衣放到架子上,然后走出来将软躺在沙发上的女孩抱起,顺势又捡起地上的裤子。 “你可以站稳么,还是需要我扶着你洗澡?” 白霁将她放到浴室门前,陆知知又被他抱过来的手掌冰了一下,面颊还带着一些红,“不用,我自己来。” “好。” 他很顺从的松开手退出去,将门关上。 直到陆知知站到花洒下面,手指揉了揉腹部,入侵的感觉还有余韵。 她闭上眼睛仰起头,手指插入发丝慢慢带起泡沫,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让她忽略的一个点是,今晚出现在她面前的白霁除了脖子上的伤痕,那张漂亮的脸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瑕疵。 诅咒融合进他的身体里,连带着那裂口的副作用也消失了吗。 关掉花洒,她擦干净身体走出浴室。 客厅里没人了,只有小厨房有点动静,她走过去便看见脑袋会顶到油烟机的男人弯腰,蜷缩在狭小的厨房里用砂锅煮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姜汤,防止感冒。”他舀了一碗汤出来,转身放到她手心里,“你慢慢喝,我去洗澡。” 这种被人关照的感觉,也一下回到了从前。 陆知知听着浴室里再次响起的水声,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没有白霁可以穿的衣服。 她拿出手机叫了跑腿,临时买了一套最大码的男士睡衣和内裤。 不过外面的雨挺大,配送时间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白霁围着她的浴巾走出来时,那块方巾在他的身上连半个臀都遮的费劲,一双长腿和某物实在惹眼。 陆知知装着镇定仰头看他,“你没有自己带衣服来吗?” “我看见这里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来的匆忙。”白霁说:“我晚上睡在杂物间吗?\u001d” 之前那个杂物间,只有一张给范萧睡的地铺,但他来了她当然不会让他睡到那里。 “我叫了跑腿买了的你的衣服,但一时半会到不了,你先去我的床上躺着。” 陆知知的话顿时让白霁眉开眼笑,那双弯起的狐狸眼格外诱人,“那你呢?你不来吗?” “我等会就来。” 陆知知洗掉了姜汤碗,又将手上的课件整理了一下,一看跑腿还要半个小时才到,只好往卧室里走去。 白霁已经在床上躺了许久,浴巾被他折好放在旁边的书桌椅里,一双脚因为床长有限还露在了外面。 学校给陆知知配的还是临时公寓,里面的床铺自然也就是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 看她进来,白霁自动往旁边躺了一点,掀开被子一角,期待她进入被窝。 陆知知脱掉鞋躺了进去,身子刚侧着躺好,后背的身躯就跟黏人的蛛网一样将她裹了起来,那些无孔不入的头发也趁机钻进一切它们可以触碰到的皮肤上面。 陆知知咽了咽喉咙,没有抗拒他的亲近,直到他又开始埋头吻她的后背,手指不规矩的试图触碰她的睡裤宽紧带。 “我今晚很累了。”她握住他的手指,“和我聊一会。” 白霁顺从环住她的腰,膝盖顶着她的小腿肚,连同那无法避免的地方也是,那里热情高涨。 “你想聊什么。”\u001d “你的脸很完美\b。”陆知知轻声说:“那些裂口消失了,你和诅咒到底做了什么,还是有了别的交易。” “没有交易,我能回来这归功于你。”白霁轻轻吻着她的发丝,“原本我的头颅和灵魂会被抛进大海,诅咒试图用其他人的身体同化成我的模样来和你在一起,它想把我踢出局。” 陆知知:“我没同意,一开始我在察觉到钟筠的时候就拒绝了。” “当然,不然我不会和它彻底融合。”白霁的心情很愉悦,有一种终于不被诅咒时刻压制,反压它一头的快感,“你讨厌除我以外所有人的身体,它无可奈何,只能选择将我复活。” “它把它的尸体放进我的身体里,它的意志不再只是存在于我的脑海中,我每时每刻都会知道它在干什么,我们互相共享了所有感官,它自愿变成了我,我变成了它。” 陆知知明白了,“是白霁变成了诅咒。” “更强大,也更理智。”白霁温声说:“我不会总是受到它的操控去杀死所有人,我会有选择权,就像今晚那样。” “那辆货车上没有人。”陆知知说:“它就这样从街上冲出来了。” “不需要人了。”白霁将她抱的更紧,“怨恨化为实体,彻底变成了咒怨,以你而起的怨恨,也就是摄像头都无法捕捉,变成具象化的鬼。” 陆知知目光微动,“所以现在杀人,再也不用以人当媒介了。” “再也不用。” “再也没人伤害得了你了。” “我想是的。” 陆知知艰难转过身,不小心压到他的头发,扯了头皮,她立刻躺下,“抱歉。” “没事,我不觉得疼。”他摸了摸她的脸,又亲亲她的额头。 “那么诅咒呢?它还会以它自己的性格形态,出现在我面前吗?还是永远都只是你了。” 第181章 美好一晚 “它修复我用了很大力气,所以这段时间它暂时不会出现了。”白霁黏着她,温柔说:“我们可以过一段二人生活,但很遗憾这不是永远,它会回来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遗憾,可视线里并无同样的感觉。 陆知知问他,“你现在是怎么看待它的?” “接受我们是一体的事实。”白霁说:“就像把它当成自我意识分裂,平静接受它带来的能力和杀戮。” “再也没有痛苦了么。”陆知知轻声问:“时遇跟我说过每次出现伤亡事件,你都会向他哀嚎杀了你,现在没有了。” “没有了,我不想死。”他往下移了移,能够平视她的眼睛,狐狸眼里浸满爱意,“因为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死,诅咒也一样,某种程度来说它更像是我的阴暗面,我同样希望铲除一切阻挡能和你在一起的威胁,只是人性束缚我不能做出野兽的事情,现在我不在乎了。” 他温柔说:“有些人,就是该死的。” 摒弃掉了人性,白霁就像是戴着面具的伪善好人,只有面对陆知知,他才会敞开他最真实的一面。 “我早有这个准备接受你和诅咒。”陆知知说:“你应该听见了。” “我听见了。”白霁又亲亲她的嘴唇,“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保全了你自己和我。” 如果陆知知不要诅咒,那必然不会出现白霁,本就是怨气而身的怪物失去了爱人,它也一定会变的比以前还疯。 真庆幸她很理智,以爱为名编制锁链,套在了它的脖子上,让它甘愿退步。 跑腿在半小时后抵达家门口,陆知知拿上睡衣给白霁换,只是他现在变得又高又结实,衣服勉强穿下,睡裤变成了七分裤。 “先将就一下。” 陆知知重新躺下盖上被子,蜷缩进他怀里,“前段时间我出了点事,但学校没有克扣我工资,我去给你准备几套新衣服,顺便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 现在这个租住的地方对白霁而言,像是巨人走进小人国,看他弯腰都觉得变扭。 她的行为也当然被白霁理解为是爱的表现,他十分高兴,“你真的要养我么。” 陆知知还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屯钱需求,每个月的收入用来还车子和生活,两个人是足够的。 她摸摸白霁的头发,认真道:“你能负责洗衣做饭的话,是可以的。” “你知道我能打理的很好。”他兴奋的蹭蹭她,幸福感爆棚。 或许是和诅咒融合也沾染了它的部分行为,陆知知总感觉温柔得体的白霁,变得特别喜欢蹭她,就像动物一样。 她伸手摸到床头开关,随着黑下来的卧室闭上眼睛。 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早起床闹钟还没响,陆知知就听见外面有动静,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昨天晚上几点睡的?那么一通折腾大概也两点了。 她整个人还处在迷离的状态,眯着眼睛走到客厅里,远远看见厨房里的人端着碟子出来,空气中飘着一股饭香。 “你在做早饭么。” 陆知知打了个哈欠,白霁将身上小了几号的围裙拿下来,走到她面前弯腰就给她脸颊一个早安吻,然后托起她的身体直接进了厕所。 眼看白霁还打算将挤了牙膏的牙刷塞进她嘴里帮她清洁牙齿,陆知知赶忙抢了过来,“我自己来。” 她可没说要他服务到残废的份上。 洗漱完,陆知知往脸上抹了一点水乳,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在白霁的怀中转过身。 他从头到尾就黏在她身上没离开过。 陆知知看了他半晌,捏着他的下颌往下,白霁顺从的弯腰下来被她亲吻。 薄荷牙膏的清香接触到没有温度的潮湿,更加冰冷又让人上头了。 她亲了一会抓着他的头发后扯,离开他润红的唇瓣,“早安。” 白霁咧嘴微笑,“早安。” 两人一同来到餐厅,桌上是他自己做的煎饼和肉粥,放了一会温度刚刚好可以进口。 陆知知坐下吃早餐,心情肉眼可见的很好。 白霁又走到洗衣房里将昨晚丢进去洗的衣服拿出来,挂到窗外的晾衣架上,晾完所有衣服,他才抬头远远向外眺望,漫不经心的关上窗户。 距离不远处的一栋小楼里,穿着道袍的男人与他四目相视,心中一惊,后背极寒,转身就藏匿到了墙后面。 只是对视一眼,他的手指便开始无意识的颤抖,不知道从哪来的慌乱铺满脸庞。 他立刻打了电话,“陈东家,要命的事情来了。” 陆知知临前去上班时,白霁还给她的保温杯里灌了一些自己打磨的豆浆,让她放到包里带上。 “那我去上班了。” 穿好鞋出门,陆知知中途又停下来,从包里取出五张百元现金塞给白霁,“你看着办买菜,如果不够你再问我要,不过我现在工资不高,一个月也就六千,你省着点。” 白霁看她的神色都快温柔的融化了。 同样跟他共享视线的诅咒,都觉得她可爱的要命,接收到它意识的头发丝立刻上前勾缠她的手腕,蹭了又蹭。 这眼神怪腻人的,陆知知巴拉下那些头发,转身走了。 看着她远去,白霁关上门回到卧室里,脸上笑容不复存在,阴沉沉的他弯腰掀开了那张床垫。 垫子下面画了一个巨大的五芒星团,中央用血水勾勒出符咒。 木头床的底下,还被塞进了一个小香炉,炉子里装着白灰。 这些东西都是用来驱鬼的,虽然对陆知知没有很大影响,却会扰乱她的睡眠。 今天一上午的课都被排的满满当当,陆知知没停歇过,一直到中午快吃饭的点才想起来要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白霁装来的豆浆这会打开还是温热的,她仰头喝了几大口,然后皱眉拿远了看杯口。 豆浆里面有很细碎的残渣,是他打豆子的时候没有过滤么?渣子的口感吃起来很卡喉咙,她不得不用了点热水灌下去,才不至于让嗓子那么难受。 第182章 一起生活 剩下的她不想喝了,便全部倒进了洗手池里。 倒出来的豆浆沉底有很多豆渣,中间还掺杂着一些黑乎乎的碎末。 他是不是弄到坏的豆子了? 陆知知洗干净杯子,决定晚上回去再问问。 昨天晚上烧烤摊闹事的事情,今天又上了本地新闻,被爆出死者是三个找事的黑车司机,一些人都觉得死的活该,至于那辆无人驾驶的货车,官方给出的答案也就是车主下车上厕所期间,车子手刹失灵,一路从路上下来撞了人。 事情到这也就结束了。 陆知知照常下班,回家的路上,那股跟踪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她看了一眼车子的后视镜,随后把车靠边停在了路上,只身走进男士成衣店,看好两套衣服后,服务员很遗憾的说:“我们这里最大的码子只做到195,两米实在是有点为难了,需要特别定制,一周后来取货才行。” “一周就一周。”陆知知还是付了钱。 走出店铺,她又拐进一条小巷,问做烧饼的老人买了一袋烧饼。 绕了几条路,陆知知转身从电线杆后走出来,望向那个跟踪她的女人,“喂。” 对方穿着正式的西装在小巷里格格不入,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欧洲面孔,白色的领口处坠着一根纯银的十字项链,那特殊的气场看起来像是搞驱魔的。 先是陈奶奶的黑袍桃杖,再到不明身份的道袍,如今连十字架都出来了,陆知知也不知道作何心态,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化成了一声无奈轻笑。 “这么一座小县城,现在是变成信仰大杂烩了是么。” 对方会一点中文,明白她说的话,折身返回来,“听闻这里出现了无法拔出的咒怨,我特地前来帮忙。” 陆知知淡淡说:“所以一直跟踪我,试图调查我,认为我已经被诅咒蚕食理智变成了和它一样的怪物?” “这座小城在你的到来前,一年都发生不了一起杀人案。”面孔深邃的女人说:“陈东家告诉我,算上她家族死亡的人,至今已经达到了15个。” 陆知知有点厌烦了,“你们管的太多了,我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我没想惹出麻烦。” “但麻烦已经创下了,我要试图清除你周围的污染。”女人亲吻脖子上的十字架,从皮包里掏出一本圣经来,对着她就是一顿吟唱,还非常可笑的往她身上撒了圣水。 平白被撒了水,陆知知只能将手里的烧饼放到背后,她根本不受一点影响,反而还骂了对方一句。 她转身就走,嘴里还道:“死亡不是我带来的,是你们自己招来的。” 她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规则,已经很长时间了。 所以,就算诅咒要杀掉那些碍事的人,她也不会拒绝。 等陆知知回到家,浴室里正哗哗的留着水。 很快,白霁穿好昨天的衣服走出来,顶着一头湿发就弯腰抱起她走到沙发边,“她把你弄湿了。” “还好,没有很多。”陆知知将烧饼袋子放到桌子上,才转身去观察他,她的鼻子挺灵敏的,闻到了浴室里遮盖不住,沐浴露混杂的血腥味。 “出事了?”她问。 白霁并不影藏,诚实说:“我下午出门了一趟,去了对面的楼里,5层302的房间有个人监视你。” “是吗?”陆知知:“你杀了他?” 白霁拿了一个烧饼出来递给她,自己又吃了一个,“他潜入过家里了,在你的床底放了一些东西,你没有发现。” 陆知知面色一冷,“什么东西。” “一些能让你睡不好的物品。”白霁说:“我帮你取出来了,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会收手的,认定我们是威胁。” 陆知知慢慢吃着烧饼,“就像倩女幽魂那样。” “嗯?” “道士就是负责斩妖除魔,才不会顾及其他。”她还有心情开了玩笑,“不过也说的过去,我必须承认我自己也是个杀人犯,并且还自私的想要一直平安活下去。” 白霁搂着她的肩膀,微笑附和,“你知道我的脑子在想什么吗?” “什么?” “诅咒在兴奋,它想杀光他们,将他们的尸体拆解,连灵魂都碾碎。”他温柔低语,“没人能阻挠的了。” 陆知知沉默一会,扯开了话题,“你今天给我带的豆浆,是豆子打的时候没洗干净吗?里面有很多砂砾状的残渣。” 那是他特地磨成粉喂给她的,毕竟直接让她吃肯定会惹来抗拒。 白霁还有些可惜她吃的并不多,大部分都喂给了下水道。 “我没注意看,可能豆子放的太久有些坏掉了。” 陆知知点点头,“明天周末,我们出去看看房子,顺便买点你的洗漱用品。” 夜晚,白霁烧了几个菜。 这次他长记性了,将那拇指大的黑色石头完全碾碎成了粉末状,然后混杂在面粉里炸了藕合,他自己尝了一个没吃出砂砾感后,就立即将剩下的全部端到了陆知知面前。 她还挺喜欢吃这种肉夹耦合的,一连吃了四个和一碗饭。 吃的太撑,在饭后他们还一块出门散了会步。 江边公园里有很多散步消食的老人,陆知知跟白霁牵着手慢悠悠的走着,公园光线很暗,人与人擦肩而过时都难看清楚对方的面孔。 而江对面也没什么大楼大厦,都是矮房子发出零星光芒。 虽然很安静,但也挺无聊的。 这都超出了陆知知的预料,她其实来这不久,就把整个县城的情况摸清楚,这里没有什么夜生活,甚至连酒也看不见几家,年轻人的比例也占少的那种。 “我在学校教书的水平,被同行们夸赞了。”陆知知停下脚步,单手撑着栏杆看着翻滚的江水。 白霁:“那很好啊。” “不太好,因为我的水平在京市只能算是勉强合格。”陆知知说:“但这里的老师还要求我专门开一些小灶给她们讲心得。” 白霁微笑说:“这里的资源太落后了是吗。” 第183章 什么东西都需要双倍赋予 “对。”陆知知点点头,脑袋一歪靠着他的手臂,“一切都很落后,而我喜欢多元化的生活,我竟然这么快就腻了这样无趣没办法进步的日子。” “那你想怎么样呢?”白霁温柔问:“去更大的城市教书吗?你可以在网上申请。” “不可能的。”陆知知扬起下巴抵着他的臂膀,微风带起她鬓角的发丝黏上面庞,“除非我去进修,学习更多的东西,才有可能去往别的大城市任职,但很显然我还在为钱发愁。” 县城的工资比京市低了一倍不止,她没有余钱再去干别的,加上年龄也有了,等超过30岁,她做什么都会比年轻人的脑子慢一拍。 时间也争不过,年纪也一样如此。 “我们的人生,似乎只能在这样的小地方度过了。”陆知知叹气,“但我都选择了退缩,还是会有不断的麻烦找上门来。” “是,他们不该挡路。” 白霁微笑说:“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钱不是问题,时间也不是。” 这时候,陆知知并不明白他的底气到底从哪里来。 直到最近县城里的死亡案直线上升,时遇的电话都打到了她这里来询问情况。 还是夜晚,她和白霁都在床上的时候。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枕头,鬓角落了不少汗水,手机铃声接连不断的打进来,一次又一次的不停歇。 她不得不抓住白霁的头发,将他肩膀踩开,转身拿起手机接听。 “它回来了对么。”时遇的开场白很直接,也很严肃。 陆知知看了一眼床尾坐着的男人,声音微微发哑,“嗯,回来了。” 时遇沉声道:“你让他失控了?一个县城的死亡率直逼我们市里,上面已经打算派人下来调查了。” 后面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白霁背着她杀了多少人,她还真不清楚。 她扯过被子仰躺,呼了口气,“应该没有。” “一连死了五个人。”时遇说:“死法齐特,尸体不完整,搜查不到任何指纹和证据,身份全是搞迷信的驱魔人。” 自从发现自家床垫下面被狗血画上那种东西,陆知知对他们的死讯一点情绪都没有,甚至觉得时遇这通电话打来的正好,“我也有事需要你帮忙,是那些人主动找上我们的。” “什么?” “我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但被一个老人发现了诅咒的存在,她召集了很多人要除掉它。” “你害怕诅咒会再次灭亡?” “不是。”陆知知说:“我知道你现在职位不低,甚至你们局里很多人应该知道口罩男案件的真实情况,我希望你们插手让那些人收敛一点,别来打扰我们,不然我不敢保证,他们还能活下来。” 时遇:“诅咒变得不一样了对么。” 陆知知看着媚眼如丝,嘴唇湿润的男人,咽了咽喉咙,“是,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会帮忙,前提是别再惹出其他事情。” “谢谢。” “最近生活还好么。” “还可以,没有那些人的挑事,一切顺利。”陆知知回应。 然而时遇还是没有放下她,难得通一次电话,他慢慢跟她说了不少身边的事,包括他最近在接受相亲。 白霁发现陆知知软下去的神色后,目光就暗了下来,他钻进了新买的被子里,不过一会,就惹得陆知知发出异样声响。 时遇听出了奇怪的动静,对面却很快挂断。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唇角笑容苦涩,喝了一口同事买来的咖啡。 更苦了。 陆知知靠在白霁怀里掐他的胳膊时,他才低声抱怨,“你们聊的太久了。” “你胆子变得真大。”她有气无力。 “你说的,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他温柔亲吻她的手背,“你很喜欢。” “比起这里。”陆知知摸摸他的嘴唇,说:“更喜欢手指。” 对,她是个无可救药的手控。 这让白霁难以避免的想问:“如果有人比我的手更好看呢?” 陆知知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诚实回答,“我会喜欢的。” 话落,握着她手的大掌收紧,白霁的语调变得尖锐起来,格外的刺耳,“那就把它砍下来,装到我的手上。” “太偏激了,我还觉得没有比你更好看的手了” 陆知知察觉他的语气不对劲,仰起头看白霁,他漂亮的眼眸变成了纯白没有瞳孔的样子,唇角的笑意也不在温和,而是夸张的成为变态的小丑微笑。 诅咒偏偏这时候苏醒,主宰了他的意识。 “你醒了。”陆知知躺着没动,面颊就被他用力舔了一口。 “喂。”她立刻伸手挡住他又要探过来的脸,“恶不恶心。” “刚刚我不是这么做的吗?”白霁禁锢她的手,再次咬向她的脸肉,“我已经顺应你的要求,如果你偏袒,我就不要这具身体了。” 陆知知:“”这能一样么。 她无奈捧住他的脑袋,将唇贴了上去。 算了。 先亲一顿。 然而她太高估自己的接受程度了,白霁和诅咒还是有很大的反差的,她感觉喉管子有点疼。 怪物倒很开心她的主动,眼看把人快欺负哭了,才勉强让她呼吸。 陆知知软在他胸口,缓了好一会,才问:“你们是什么情况?” “一人占几天。”怪物蹭蹭她,又捏捏她肚子上的软肉,满脸兴奋,“但今天晚上你给他的太多了,我要同样的待遇。” “好,但绝对不是今天。” 她早该习惯,就当奢侈的拥有了两个危险的男朋友。 “我现在真的要睡了。” 陆知知扯上被子闭眼,拍掉他试图捏脸的手。 “我才出来。” “可我很困。”她直接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搂了他的肩膀。 “好。”诅咒顿了一会,将兴奋的身体慢慢放软,还把黑雾组成的尾巴放了出来,将她全方位包裹在其中。 它们变得更加有实质感了,完全就是毛茸茸的动物毛发蹭在身体上,柔软舒服、、的不行。 第184章 又吃到了同一家饭店 虽然还是没有什么温度,但陆知知试探性的在上面翻滚一圈,这舒适度真的是爆表,比床垫舒服多了,还是完全陷入的那种。 她很喜欢,加上天气回暖,抱着其中一根尾巴睡觉也完全不是问题。 陆知知的一举一动,她的放松和喜欢都被诅咒看在眼里,它知道自己是被接受的,故而唇角那惊悚的笑意一直到隔天她睁开眼都没落下去过。 一大早上醒来就看见这张漂亮又奇怪的笑容,陆知知实在没忍住将他裂开的嘴角往回拨了一点,“可以不用笑的这么吓人,浪费这张帅气的脸么。” 白霁顺从的放下一点唇角,然后翻身来到她上方,尾巴垫在她的脑后,凑过去,“早安吻。” 他迫不及待的要跟她接吻,直接打乱了晨间顺序,陆知知人都蒙了一会。 直到床上的闹钟响了三次,她才用力推开人,“我没有刷牙!” “没关系。”他意犹未尽说:“味道一样很好。” 陆知知:“下次记得洗漱完以后才是早安吻。” 白霁顺从点点头,只要有一样的待遇,时间前后没有区别。 他给陆知知做了一样的早餐,甚至口感都一样,从白霁那共享来的一套能力诅咒用的同样好。 吃完东西,陆知知带白霁出门找房子。 她原本只将租房价格压在两千左右,可在白霁见到中介的那一刻,事情就超出预算了。 诅咒用他的身体大言不惭地说:“我只要最好最贵的,带我们去看。” 陆知知抓紧他的袖子,压低声,“我们哪来那么多钱!” “他没告诉你,我们有很多钱。”白霁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给她,“足够多。” 陆知知摸着那张银行卡,还想问他哪里来的钱,中介已经联系好了房东带他们去看房了。 从最便宜的开始看起,大小跟他们住的差不多,生活区很小,舒适度一般,白霁想也不想的拒绝,并且用嫌弃的眼神看向中介,“我说过了,要最好最贵的。” 中介刚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两人究竟是不是来打脸充胖子的,但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作为服务者当然按照客户要求,带他们重新去看了更好更宽敞的房子。 跑了一整天,白霁最后选中了一套靠山的单栋小别墅。 地理位置稍稍有些偏,但有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问题,不算太远,最重要的是环境很好,整个别墅还有面向山林的巨大落地窗,视野非常好。 “这里的租金是五千一个月,三个月起租。” 按照县城的租房标准,这绝对很贵了。 白霁直接拍板,“我喜欢这里,刷卡。” 他真的要定,中介也高兴极了,还把随身携带的pos机拿出来,“房东目前定居国外,所以一切流程我来负责,合同在车上我现在去拿,您这边可以先付款。” 陆知知只能把卡交出去,按照白霁说的按下密码,一万五真的付了出去。 “这里面究竟有多少钱?” 趁着中介不在,她立刻询问白霁。 白霁说:“几千万。” 陆知知:“???” 她瞳孔地震,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音,“你说什么?哪里来的?” 只是靠他之前在学校上班那点工资,怎么可能弄得到那么多钱。 “之前在日本,我附身了一个有钱的老头。”诅咒漫不经心地说:“我让他自愿赠与了。” 陆知知:“” 她还不知道这能力还能这么用,难怪那晚江边的温柔白霁会说她的愿望会成真,他恐怕也早就知道了。 中介很快带着合同回来,跟陆知知签掉了合同,将房子所有的大门钥匙交给了她,又驱车送他们回家,还很贴心的给送了两杯奶茶。 陆知知握着那张卡坐在沙发上,还有点恍惚的感觉。 有这笔钱,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都给我吗?” “都是你的。”诅咒说:“你还想要更多吗?” 他跪在她的腿边,双手按着她的膝盖亲亲她的下巴,“我还能给你弄到更多的钱,能让你拿来洒着玩。” 他能感受到陆知知兴奋的心情,知道她很开心,所以想以此来让她更加开心。 不过她拒绝了,拒绝的很彻底。 “不要再做这种事。” 虽然不理解她的变扭,但诅咒很顺从的答应了,“好。” 一整个周末,陆知知都在考虑是否要拿这笔钱离开这里,有关陈奶奶跟她叫来的朋友们试图铲除诅咒,离开县城远离他们最省力的,但房子刚租下来不住又实在很亏。 她还没做好决定,需要再想想。 周末很快过去,陆知知正常去学校上班。 傍晚留下跟老师们一起开个会,大家决定在外聚餐,她不想扫兴就给家里的白霁打了个电话,“我在外面吃完饭就会回来。” “我来找你。” “不用,我10点前就会回来,我给你带烧烤。” 白霁犹豫了一下,不情愿的同意了。 只不过陆知知也没料到,跟着老师们的车抵达饭店,竟然是陈隶家开的。 “怎么会在这里吃饭?”她低声问同事。 “我也不知道。”同事又去问了另一个领导,然后回来跟她说:“好想是在这里冲了卡的,来消费一下。” 陆知知皱着眉,就被几个老师们簇拥着走进了饭店。 店内没看见陈奶奶,几个服务员在里里外外的忙活,上的菜也很正常,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陆知知也放平态度把这当成普通社交,和同事们一块吃东西,讨论了一些学术问题。 期间有人想给她倒酒,她借口晚上还要工作推拒,最后只是喝了点果汁。 聚餐持续到了八点多,陆知知起身去上厕所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引起两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注意,她们起身出去询问,才从服务员的口中得知陆知知有事先走了。 “真奇怪,她坐着我们的车来的离回去的路很远。” “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第185章 死亡 “可能有点急事,你不是知道她家里还养着一个帅气的男孩子么。” “还是有点可疑,我打个电话。” 铃声刚在车上响起的下一刻,手机就被人从车窗外丢了出去,被汽车轮胎碾的粉碎。 陆知知的脸上被人捂着毛巾,整个人昏迷不醒,脖子上的石头链子也很快被摘下放进了一个贴满符纸的坛子里。 等她从昏沉中苏醒,周围一片漆黑,她的四肢被绳子捆绑在了一块动弹不得。 她勉强用手指触碰周围有限的距离,也只摸到了冰冷的内壁。 像是一口缸。 她又被人放进了缸里,但这回缸内无血,仰头无光,束缚的手臂无法抬起,只能猜测是有人在上面压了板块把口子堵住了。 陆知知缓了一会自己对狭窄空间的恐惧感,确保自己冷静下来后,就坐在那安静等待。 有开关门的声音传来,且在不久后就有人抬起了装着她的大缸来到了外面。 头顶锁链掉落,木板被人移开,陆知知蜷缩的身体直起,脑袋从洞口漏了出来,第一个看见的便是陈奶奶。 她站在最前面,身后还有十几个不同人种的男女。 那么多双眼睛就死死盯着她,视她为洪水猛兽。 “她身上的怨气太浓厚了,我都几乎看不见她长得什么样子。” “可怕的魔鬼就藏在她的身体里。” “我们必须尽快处理掉。” 四面八方的语言涌来,为首的陈奶奶来到大缸前,低头看着陆知知,眼神无奈,“你的理智已经被诅咒彻底同化,姑娘,你回不到人世间了。” 陆知知仰着头,精神还有涣散,勉强组织了语言虚弱手:“你们涉及非法绑架,不是一次了。” “你吸引了它融合了几股新力量来到这里。”陈奶奶用一根桃木杖敲击她的肩膀,“我生活的这座小城很快就会被毁掉。” 肩上一阵顿疼,陆知知咬牙忍住,目光逐渐阴沉,“所以呢?面对无可救药的我,你们想做什么。” “只能用最后一种办法,我们需要净化你的尸体并做饵引诱他来,我们大家齐心合力除掉那只鬼怪。”陈奶奶放下桃木杖,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 陆知知看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刀,一时间都无法分清他们这些人究竟是正派还是歪门邪道了。 “相信我,你们不会想承受杀了我的后果。”她轻声说:“至少在做这件事情之间,我依然没想彻底得罪你们,不要把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的最后机会浪费掉。” 陈奶奶却说:“诅咒总是用一口美好的谎言来欺骗和杀人,你也一样。” 她转过身,让人升起台子周围所有的火把,火光照亮了下面所有人的面庞。 陆知知环视一圈,目光在其中一个男人身上停留。 对方的胳膊上还挂着一块白布,年轻的面庞双眼红肿透着疲态。 “陈老师。” 她主动叫了对方的名字,但男人并没有那日来拯救她时的英勇,他被那只会吞噬身体组装自己的诅咒吓到了,下意识就闪躲着眼神背过身去,躲避了她。 陆知知敛眸。 因为是非正常死亡,还有人来为她做一些奇怪的法事。 他们穿着黑袍围绕放置她的大缸转圈,他们低沉的声音随着鼓点而起,回荡在夜空中显得尤为诡异,也让陆知知感受到了一阵不适。 真奇怪,她之前被浸泡在狗血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现在只是听他们唱几句听不懂的歌,就让她皱起眉,露出了不适应的表情,仿佛这些声音里真的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正在拉扯她的身体。 当歌声达到最高潮时戛然而止,一盆水从她的头顶浇灌下来。 陆知知刚被刺激的打了个寒颤,发丝就被人抓住一把拉起,连带着她的头颅都向后扯去,露出了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走好。” 陈奶奶高高扬起匕首,目光决然,手起刀落划开了女孩白嫩的颈肉,划破的动脉血液瞬间飙出溅到了老人的脸上。 她松开手,陆知知剧烈的颤抖着睫毛,嘴巴张的很大,倒在缸内试图呼吸。 哪怕到此刻,她的目光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自己会被一个老太太杀死,而最终目的是杀掉诅咒。 不过她身上本来就背负人命,今夜就要还回去了么。 陆知知的眼眸低下来,嘴里也呛出了血,让她感到可惜的是一辈子挣扎了这么久,依然没摆脱要在这种小城里结束短暂的一生。 温热的血液一路下滑,打湿她的身体和手指。 陆知知抽动了几下,发出了几声破风箱的难听喊叫,发现自己连一个完整的音符都发不出来后,她知道自己喉管破了。 刀起刀落的瞬间陆知知没感到疼痛,现在有了刺骨的疼,她的脑袋往一侧歪去,只用眼角余光看着外面低头下来观察的陈奶奶。 一块木板重新盖到了缸顶,并用锁链加以覆盖。 沉重的缸被人从台子上搬下,放到了中央画着巨大五芒星的阵眼之中。 陆知知小幅度颤抖的睫毛也终于定格在张开的状态僵硬,目光直直望向黑暗没了声息。 陈奶奶指挥着,神情冰冷又严肃。 “摆好所有东西,它不出三天就一定会找到这里来,务必把一切都准备好。” 陈隶实在没法看下去,转过身捂着犯恶心的嘴匆匆离开。 自从陆知知前往那叫老太婆的饭店吃饭就失去踪迹后,诅咒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家门。 他赶往曾经去过的那栋老宅,里面漆黑一片空无一人,那老东西将人和财产全部转移了。 带着满身的怨气他来到那家陆知知吃过两次的饭店。 最后一批客人刚从里面吃完饭出来,内部只剩下几个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 瞳孔泛白的白霁侧头看了一眼门上贴着的神符,抬手就将它摘了下来丢在地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上铃铛发出声响,有人走出来迎接,致歉的微笑僵硬一半,“不好意思客人,我们现在已经关”门了。 第186章 墓地 她被男人的眼珠子吓了一跳,想起今早陈东家嘱咐她一定要把门上的符纸贴好,她立刻偏头去看了一眼外面的玻璃门,哪里还有什么符纸存在。 她立刻后退一步,心中危机感爆炸,“我们关门了客人,您、下次再来。” “有看见我的女朋友吗?”白霁扬唇微笑,唇角快要咧到耳朵根,身后的头发在无风的状态也依然飞舞。 “女朋友?不、没看见。” 服务员连连后退,心脏狂跳。 她其实看见了,并且今晚所有在这工作的服务员都知道,陈东家今天晚上用乙醚从店里带走了一个女孩。 但东家嘱咐,当作无事发生。 “不对。”白霁慢步走向前。 “我们已经关门了先生,麻烦您赶紧出去!” 白霁生气的说:“你回答的不对。” 在他身后的发丝顿时变成锋利坚硬的钢针,它们组成瀑布瞬间朝着女服务员包裹去。 无数细针从布中穿过,留下百孔千疮的洞眼。 服务生瞪大了眼睛,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后面提着垃圾过来的女人看见,放下东西走过去,“小红,下班了。” 她刚碰到女孩,她就变成了一个人形花洒,血珠喷涌,嘭的倒下。 “啊啊啊!!!” 女人吓坐到了地上,在她身后的诅咒居高临下,面带怒意的继续微笑询问:“请问,你看见我的女朋友了吗?” “我我没看见。” 血液转瞬溅上了墙壁。 第二日早上。 陈奶奶就收到了警察局的电话通知,还有无数个打进来的服务生家人电话。 等她赶到现场,昨天夜里在这工作的所有服务员,全部被吊在了顶部的风扇上面,店里系统运作了整整一晚,他们就被挂在上面慢悠悠的转了一晚。 一入店里,残破血腥的饭店让陈奶奶差点站立不稳。 她明明将饭店四周全部保护了起来,玻璃门上也贴了威力足够的符纸,甚至还在门边动用了几个挡劫的稻草人。 可现在它们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它们不应该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陈奶奶被人搀扶出去,让警方进去做调查时,才喃喃自语,“是我害死她们。” “陈东家,学校电话。”旁边跟随的男人将手机递给她,脸色难看,“您得马上过去一趟。” 今天早上,陈隶收拾好教科书看了眼排班表,他有两节课要上,虽然奶奶一直让他呆在家里,但他呆的时间实在够久了,学生们不可能一直让别的老师去带。 他背好包走出门,路过那片临时开挖出来的空地,中央那只坛子静静摆放着。 只是一夜过去,他原本有些喜欢的姑娘就被划开了脖子,尸体当成鬼物锁到了那里面。 她无父无母,唯一的弟弟也死了,她连墓碑都不会有,奶奶会利用自己的关系将她的尸体完美处理掉,让她彻底人间蒸发。 陈隶很愧疚,轻轻叹了口气。 正准备移开目光,那压在缸顶板上的铁链却突然震动了一下,从上面滑落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他被吓的一激灵,背着包转身就跑去开车,一脚油门离开了空地。 上完厕所回来的守阵人则是悠悠点了根烟,没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从偏远的山里到学校有近20分钟的路程,车子刚刚开到闹市区,陈隶车载屏幕上的导航突然冒了出来。 “前方路口右转。” 陈隶认识去学校的路也没必要导航,只以为是突然跳出来错乱了,抬手就将导航关闭,调了舒心的音乐出来。 可刚开过一个路口,音乐滋啦一声戛然而止,诡异的导航声音再次提醒他,“前方路口右转。” 加上早上的受惊,此刻的陈隶已经有些承受不住的再次被吓到,他用力拍了拍车载屏幕,低骂一句脏话,再次将其关闭调出音乐。 但这依然没什么用,只要他选择直行或左拐,导航就会不厌其烦的反复跳出来提醒他往右走。 右边到底有什么啊! 他干脆靠边停车想下车,车门锁却自动上锁打不开了。 这样的情况陈隶还从未遇到过,他立刻打电话给奶奶,明明在市区的手机此刻显示了不在服务区。 他不愚蠢,知道自己身边一定有脏东西跟上了,他解开衣服拉出脖子上用红线系着的一块佛玉,这是奶奶昨夜教给他的,开过光,能保他不受坏东西的侵害。 陈隶有了点信心,他等待了一会见实在没有办法,求救无门的他只好再次发动车子,跟随导航的要求右转再右转,逐渐开到了一处墓地前。 这是陈家祖坟。 那些因为怪物狂暴而死的亲人们,全部都被埋葬在了这里。 此时此刻车门解锁,按照要求陈隶只能选择走下车,他看见了中央墓地一处空缺,是个土坑。 一只狐狸就坐在坑边舔了舔自己满是泥泞的爪子,然后像只招财猫冲他招了招手。 “陆知知在哪里?” 狐狸口吐人言,语调尖锐的询问。 陈隶惊愕的后退两步,荒郊野岭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你会说话。” “陆知知在哪里?”狐狸站起身,抖了抖皮毛,几步跳跃蹲到他面前。 “我不知道。”他连连后退到车头边,一手撑着车子的引擎盖,“你是谁!?是狐狸,还是我奶奶口中的诅咒。” 回应他的是原本熄火的车子再次发动,车头灯亮了起来,发动起轰轰转动冒出热气。 无人驾驶的车子要撞死他了。 陈隶立刻想要逃跑,但手指就是黏在引擎盖上动弹不得,他挣扎着喊叫着,希望有路过的人帮忙,可回荡在他耳边的只有一句质问。 “陆知知在哪里。” 如果此刻告诉怪物,那必定会让家里出更大的事情,陈隶犹豫了,而半空中的巨大黑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车子的油门被凭空一踩到底,车前的陈隶受到撞击整个人都推出去两米,狼狈跌进了那个巨大的土坑里。 土堆从头顶倾斜而下,他努力伸手想要爬起来,身上压制的土却似有千斤重,将他压的动弹不得。 第186章 墓地 她被男人的眼珠子吓了一跳,想起今早陈东家嘱咐她一定要把门上的符纸贴好,她立刻偏头去看了一眼外面的玻璃门,哪里还有什么符纸存在。 她立刻后退一步,心中危机感爆炸,“我们关门了客人,您、下次再来。” “有看见我的女朋友吗?”白霁扬唇微笑,唇角快要咧到耳朵根,身后的头发在无风的状态也依然飞舞。 “女朋友?不、没看见。” 服务员连连后退,心脏狂跳。 她其实看见了,并且今晚所有在这工作的服务员都知道,陈东家今天晚上用乙醚从店里带走了一个女孩。 但东家嘱咐,当作无事发生。 “不对。”白霁慢步走向前。 “我们已经关门了先生,麻烦您赶紧出去!” 白霁生气的说:“你回答的不对。” 在他身后的发丝顿时变成锋利坚硬的钢针,它们组成瀑布瞬间朝着女服务员包裹去。 无数细针从布中穿过,留下百孔千疮的洞眼。 服务生瞪大了眼睛,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后面提着垃圾过来的女人看见,放下东西走过去,“小红,下班了。” 她刚碰到女孩,她就变成了一个人形花洒,血珠喷涌,嘭的倒下。 “啊啊啊!!!” 女人吓坐到了地上,在她身后的诅咒居高临下,面带怒意的继续微笑询问:“请问,你看见我的女朋友了吗?” “我我没看见。” 血液转瞬溅上了墙壁。 第二日早上。 陈奶奶就收到了警察局的电话通知,还有无数个打进来的服务生家人电话。 等她赶到现场,昨天夜里在这工作的所有服务员,全部被吊在了顶部的风扇上面,店里系统运作了整整一晚,他们就被挂在上面慢悠悠的转了一晚。 一入店里,残破血腥的饭店让陈奶奶差点站立不稳。 她明明将饭店四周全部保护了起来,玻璃门上也贴了威力足够的符纸,甚至还在门边动用了几个挡劫的稻草人。 可现在它们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它们不应该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陈奶奶被人搀扶出去,让警方进去做调查时,才喃喃自语,“是我害死她们。” “陈东家,学校电话。”旁边跟随的男人将手机递给她,脸色难看,“您得马上过去一趟。” 今天早上,陈隶收拾好教科书看了眼排班表,他有两节课要上,虽然奶奶一直让他呆在家里,但他呆的时间实在够久了,学生们不可能一直让别的老师去带。 他背好包走出门,路过那片临时开挖出来的空地,中央那只坛子静静摆放着。 只是一夜过去,他原本有些喜欢的姑娘就被划开了脖子,尸体当成鬼物锁到了那里面。 她无父无母,唯一的弟弟也死了,她连墓碑都不会有,奶奶会利用自己的关系将她的尸体完美处理掉,让她彻底人间蒸发。 陈隶很愧疚,轻轻叹了口气。 正准备移开目光,那压在缸顶板上的铁链却突然震动了一下,从上面滑落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他被吓的一激灵,背着包转身就跑去开车,一脚油门离开了空地。 上完厕所回来的守阵人则是悠悠点了根烟,没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从偏远的山里到学校有近20分钟的路程,车子刚刚开到闹市区,陈隶车载屏幕上的导航突然冒了出来。 “前方路口右转。” 陈隶认识去学校的路也没必要导航,只以为是突然跳出来错乱了,抬手就将导航关闭,调了舒心的音乐出来。 可刚开过一个路口,音乐滋啦一声戛然而止,诡异的导航声音再次提醒他,“前方路口右转。” 加上早上的受惊,此刻的陈隶已经有些承受不住的再次被吓到,他用力拍了拍车载屏幕,低骂一句脏话,再次将其关闭调出音乐。 但这依然没什么用,只要他选择直行或左拐,导航就会不厌其烦的反复跳出来提醒他往右走。 右边到底有什么啊! 他干脆靠边停车想下车,车门锁却自动上锁打不开了。 这样的情况陈隶还从未遇到过,他立刻打电话给奶奶,明明在市区的手机此刻显示了不在服务区。 他不愚蠢,知道自己身边一定有脏东西跟上了,他解开衣服拉出脖子上用红线系着的一块佛玉,这是奶奶昨夜教给他的,开过光,能保他不受坏东西的侵害。 陈隶有了点信心,他等待了一会见实在没有办法,求救无门的他只好再次发动车子,跟随导航的要求右转再右转,逐渐开到了一处墓地前。 这是陈家祖坟。 那些因为怪物狂暴而死的亲人们,全部都被埋葬在了这里。 此时此刻车门解锁,按照要求陈隶只能选择走下车,他看见了中央墓地一处空缺,是个土坑。 一只狐狸就坐在坑边舔了舔自己满是泥泞的爪子,然后像只招财猫冲他招了招手。 “陆知知在哪里?” 狐狸口吐人言,语调尖锐的询问。 陈隶惊愕的后退两步,荒郊野岭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你会说话。” “陆知知在哪里?”狐狸站起身,抖了抖皮毛,几步跳跃蹲到他面前。 “我不知道。”他连连后退到车头边,一手撑着车子的引擎盖,“你是谁!?是狐狸,还是我奶奶口中的诅咒。” 回应他的是原本熄火的车子再次发动,车头灯亮了起来,发动起轰轰转动冒出热气。 无人驾驶的车子要撞死他了。 陈隶立刻想要逃跑,但手指就是黏在引擎盖上动弹不得,他挣扎着喊叫着,希望有路过的人帮忙,可回荡在他耳边的只有一句质问。 “陆知知在哪里。” 如果此刻告诉怪物,那必定会让家里出更大的事情,陈隶犹豫了,而半空中的巨大黑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车子的油门被凭空一踩到底,车前的陈隶受到撞击整个人都推出去两米,狼狈跌进了那个巨大的土坑里。 土堆从头顶倾斜而下,他努力伸手想要爬起来,身上压制的土却似有千斤重,将他压的动弹不得。 第187章 最后的冲突 最终,他因为窒息双眸布满红血丝,眼睛瞪的像铜铃,被一捧捧的土彻底掩埋。 隐约间,他听见了回荡在耳边的一句恶毒低语。 “去死。” 等陈奶奶接到学校的通知询问陈隶怎么没来上班,感觉不对后就立刻出发去找人。 最终经过多方监控的调查,在傍晚便锁定了陈隶奇怪的行动路线。 一行人赶到了陈家墓地,发现了那辆陷在沟里的车子,以及车前不远处埋平的土堆,有一只手露在外面,无力的向下垂落,指甲发青。 陈奶奶一眼认出这是孙子的手,她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倒在土堆边,双手颤抖着握住陈隶的手。 年近八旬的老人失声痛哭。 “我让你最近安分一点不要出门了!我告诉过你了!” 她徒手去挖土坑,嘶哑的发出吼叫,“快把他弄出来!快把他弄出来。” 被挖上来的陈隶早已被活活闷死在了土堆里,尸体还是温热的。 陈奶奶抱着孙子失声痛哭,她明白那东西变得更加强大了,而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另一侧。 陆知知像是刚从岸边回到水里呼吸的鱼,她仰高了脖子往木板压着的缝隙里发出刺耳的吸气声,靠着缸内壁抖动身体,呼吸急促。 她的双眼依然只能看见有限范围内的黑暗,她抬起捆绑的双手摸向自己的喉咙。 那里被干涸的血液沾染,陆知知试着将指甲往皮肤里戳了戳,脖子上的刀口消失不见了,她的身体完好无损 来回摸了好几次,加之外面还有走动的脚步声,陆知知才承认自己死亡后又复活的事实。 可这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拥有了和白霁一样的能力?她又不是白家人,有那种奇奇怪怪的体质。 陆知知靠着缸壁浑浑噩噩的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一些可疑的地方。 人类白霁是个很细心的人,他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一碗豆浆里怎么可能放进去那么多的坏豆子,沉底的渣看起来颜色都变得厉害,他在装入保温杯的时候怎么会没注意到。 除非那根本不是什么豆子。 她恍惚的想着那东西塞牙、难咽,吃起来像沙砾一样的东西,黑色 陆知知脑子一转,想到了胸口佩戴的护身石,现在它已经被拿走了,但那东西如果磨成粉那完全是她吃过的那种口感。 白霁把诅咒分化成石头的尸体部分,磨成了粉末。 所以让她拥有了治愈的能力。 陆知知安静下来,摸了摸饥饿的肚子,也不知道白霁什么时候会找到自己。 她闭上眼睛,蜷缩在缸内缓缓睡去。 在诅咒找不到陆知知的两天里,整个县城都在发生毁天灭地的变化。 它发狂后做出的事,完全超出了陈奶奶的掌控,所有的应急预案全部失去作用,没有一个起效果的。 所有人的符纸或者驱魔物品都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就连涂抹在门上的狗血也同样如此。 有人产生了退缩之意,“我想不通它还惧怕什么,那个女孩死后,那只诅咒就像断开的风筝陷入了狂暴的状态。” 小城市里一天死的人加起来,比京市一整年被闹出的动静还要多。 “它正在无差别杀人,而我们根本阻止不了。” “那群日本人怎么还不到!” 陈奶奶听着后面开始抱怨的声音,目视正中央那口缸,“傍晚会到,今晚引那只诅咒来,我们势必消灭它。” 午夜。 山林深处,以一群头戴高帽的阴阳师为首,围绕中心阵眼铺开所有前来驱魔的人。 大家都占据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一时间场地上奇形怪状的人和物品看起来就像某个庞大且怪异的邪教祭祀场。 陈奶奶握着桃木杖,仰望天空圆月,打开了桌上桃木盒一瞬便将它合上。 被符咒包裹的石头出现瞬间,山林刮起狂风,树叶簌簌往下掉落,银白的月辉逐渐被一道血红圆月浸染。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诅咒的到来。 眺望远处将市区与此地隔离开的一座山,月光照射到的位置树干噼里啪啦断裂摇晃,被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硬生生挤出一条道路,朝着他们急速而来。 “来了!” “准备!” 陈奶奶看不见诅咒的真实模样,只能看见一个近两米高长相俊美的男人陡然出现在阵法之外,双瞳发白,神情冰冷像是只会诡异怪笑的木偶。 升起的无形屏障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缺口,摆在五角的铜鼎其中一个碎裂。 陈奶奶立刻回头询问:“怎么回事!竟然抵挡不住吗!” “遮天蔽日的怨气,看看那些尾巴”手握圣水的女人停下吟唱圣经的歌喉,震惊的仰望,“它和你形容的极限,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它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陈奶奶已经急不可耐,“告诉我,你到底感应到了什么。” 旁边舞刀的朝鲜巫婆说:“一个完全体,你招来了一个诅咒完全体!” 陈奶奶惊愕住了,“完全体?” 她知道有另外的力量进入与诅咒融合,但压根没想到那是收集全了尸体部分集合全部力量的完全体。 它怎么做到的!?这根本不可能,是谁在背后帮忙? 陈奶奶心知糟了,但也咬破手指立刻在黄纸上写下一串咒语,将它洒向空中,祈祷它能起作用。 然而那些符纸刚飘到半空中随风旋转,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压到了地面,任凭狂风呼啸,轻薄的纸也未曾被动过一角。 陈奶奶的冷汗下来了,她环顾四周,心中大悲。 只见舞刀的朝鲜巫婆不受控制划破了自己的脖子,手握圣经的女人合拢书本狠狠撞向自己的脑袋,直到额头被书角砸出塌陷她才倒下。 坐在木台上的阴阳师们个个眉头紧蹙,死亡与毁灭的气息不断撞击着屏障,七八个阴阳师联手,试图将它降服,但无论是符咒还是咒语,都无法对这只妖魔造成丝毫的伤害。 巨大的黑狐紧盯着那口封印住的缸,人类白霁受到它愤怒的情绪感染,顿时变得凶恶龇牙,脖颈和额头青筋暴露,冲着陈奶奶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第187章 最后的冲突 最终,他因为窒息双眸布满红血丝,眼睛瞪的像铜铃,被一捧捧的土彻底掩埋。 隐约间,他听见了回荡在耳边的一句恶毒低语。 “去死。” 等陈奶奶接到学校的通知询问陈隶怎么没来上班,感觉不对后就立刻出发去找人。 最终经过多方监控的调查,在傍晚便锁定了陈隶奇怪的行动路线。 一行人赶到了陈家墓地,发现了那辆陷在沟里的车子,以及车前不远处埋平的土堆,有一只手露在外面,无力的向下垂落,指甲发青。 陈奶奶一眼认出这是孙子的手,她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倒在土堆边,双手颤抖着握住陈隶的手。 年近八旬的老人失声痛哭。 “我让你最近安分一点不要出门了!我告诉过你了!” 她徒手去挖土坑,嘶哑的发出吼叫,“快把他弄出来!快把他弄出来。” 被挖上来的陈隶早已被活活闷死在了土堆里,尸体还是温热的。 陈奶奶抱着孙子失声痛哭,她明白那东西变得更加强大了,而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另一侧。 陆知知像是刚从岸边回到水里呼吸的鱼,她仰高了脖子往木板压着的缝隙里发出刺耳的吸气声,靠着缸内壁抖动身体,呼吸急促。 她的双眼依然只能看见有限范围内的黑暗,她抬起捆绑的双手摸向自己的喉咙。 那里被干涸的血液沾染,陆知知试着将指甲往皮肤里戳了戳,脖子上的刀口消失不见了,她的身体完好无损 来回摸了好几次,加之外面还有走动的脚步声,陆知知才承认自己死亡后又复活的事实。 可这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拥有了和白霁一样的能力?她又不是白家人,有那种奇奇怪怪的体质。 陆知知靠着缸壁浑浑噩噩的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一些可疑的地方。 人类白霁是个很细心的人,他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一碗豆浆里怎么可能放进去那么多的坏豆子,沉底的渣看起来颜色都变得厉害,他在装入保温杯的时候怎么会没注意到。 除非那根本不是什么豆子。 她恍惚的想着那东西塞牙、难咽,吃起来像沙砾一样的东西,黑色 陆知知脑子一转,想到了胸口佩戴的护身石,现在它已经被拿走了,但那东西如果磨成粉那完全是她吃过的那种口感。 白霁把诅咒分化成石头的尸体部分,磨成了粉末。 所以让她拥有了治愈的能力。 陆知知安静下来,摸了摸饥饿的肚子,也不知道白霁什么时候会找到自己。 她闭上眼睛,蜷缩在缸内缓缓睡去。 在诅咒找不到陆知知的两天里,整个县城都在发生毁天灭地的变化。 它发狂后做出的事,完全超出了陈奶奶的掌控,所有的应急预案全部失去作用,没有一个起效果的。 所有人的符纸或者驱魔物品都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就连涂抹在门上的狗血也同样如此。 有人产生了退缩之意,“我想不通它还惧怕什么,那个女孩死后,那只诅咒就像断开的风筝陷入了狂暴的状态。” 小城市里一天死的人加起来,比京市一整年被闹出的动静还要多。 “它正在无差别杀人,而我们根本阻止不了。” “那群日本人怎么还不到!” 陈奶奶听着后面开始抱怨的声音,目视正中央那口缸,“傍晚会到,今晚引那只诅咒来,我们势必消灭它。” 午夜。 山林深处,以一群头戴高帽的阴阳师为首,围绕中心阵眼铺开所有前来驱魔的人。 大家都占据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一时间场地上奇形怪状的人和物品看起来就像某个庞大且怪异的邪教祭祀场。 陈奶奶握着桃木杖,仰望天空圆月,打开了桌上桃木盒一瞬便将它合上。 被符咒包裹的石头出现瞬间,山林刮起狂风,树叶簌簌往下掉落,银白的月辉逐渐被一道血红圆月浸染。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诅咒的到来。 眺望远处将市区与此地隔离开的一座山,月光照射到的位置树干噼里啪啦断裂摇晃,被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硬生生挤出一条道路,朝着他们急速而来。 “来了!” “准备!” 陈奶奶看不见诅咒的真实模样,只能看见一个近两米高长相俊美的男人陡然出现在阵法之外,双瞳发白,神情冰冷像是只会诡异怪笑的木偶。 升起的无形屏障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缺口,摆在五角的铜鼎其中一个碎裂。 陈奶奶立刻回头询问:“怎么回事!竟然抵挡不住吗!” “遮天蔽日的怨气,看看那些尾巴”手握圣水的女人停下吟唱圣经的歌喉,震惊的仰望,“它和你形容的极限,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它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陈奶奶已经急不可耐,“告诉我,你到底感应到了什么。” 旁边舞刀的朝鲜巫婆说:“一个完全体,你招来了一个诅咒完全体!” 陈奶奶惊愕住了,“完全体?” 她知道有另外的力量进入与诅咒融合,但压根没想到那是收集全了尸体部分集合全部力量的完全体。 它怎么做到的!?这根本不可能,是谁在背后帮忙? 陈奶奶心知糟了,但也咬破手指立刻在黄纸上写下一串咒语,将它洒向空中,祈祷它能起作用。 然而那些符纸刚飘到半空中随风旋转,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压到了地面,任凭狂风呼啸,轻薄的纸也未曾被动过一角。 陈奶奶的冷汗下来了,她环顾四周,心中大悲。 只见舞刀的朝鲜巫婆不受控制划破了自己的脖子,手握圣经的女人合拢书本狠狠撞向自己的脑袋,直到额头被书角砸出塌陷她才倒下。 坐在木台上的阴阳师们个个眉头紧蹙,死亡与毁灭的气息不断撞击着屏障,七八个阴阳师联手,试图将它降服,但无论是符咒还是咒语,都无法对这只妖魔造成丝毫的伤害。 巨大的黑狐紧盯着那口封印住的缸,人类白霁受到它愤怒的情绪感染,顿时变得凶恶龇牙,脖颈和额头青筋暴露,冲着陈奶奶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第188章 落幕 幸亏身后有人拉了她一把,及时躲开了。 无形的穹顶直接碎裂,阴阳师的高台塌陷,无数黑雾幻化成狐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一时间,惨叫四起。 阵眼当中的铁链也被崩断,陆知知听见头顶的动静便仰头,抬起束缚的双手试图推动上方的板子。 这回很轻松的就被她推开了。 冷风灌进缸内,她蜷缩了几天的身体勉强站起来的时候都颤颤巍巍的,双腿早已发麻到几乎没有知觉。 身上还是潮湿的,风直接透过衣服钻入皮肤,比呆在缸内还冷。 陆知知撑着边沿直起身已经尽全力,她坐在缸边缓和,环顾四周的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扭曲的尸体和鲜血,还剩下几个活着的人也趴在地上快要死了。 正当他们准备接受拼死抵抗到最后一刻时,那些凶狠的黑雾忽然凝固在了半空。 小城阴霾的天气在夜晚又下起了雨。 几滴雨水落在陆知知的脸上,风一吹,她实在冷的抱住胳膊抖了抖,轻声叫道:“白霁。” 黑雾凝固而成的雾面狐狸转过硕大的脑袋,幽蓝色泛着诡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瑶。 它暂时放弃了杀死到手的猎物,转过身,轻盈的一跃落到她身边。 白霁的身体也紧跟着跑到了她面前,他抬手触碰她脖颈上凝固的血痂,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感受到了她被隔开脖颈时的相同疼痛。 “真疼啊。”他狰狞的表情转眼变得很难过,语气也是病态的狠意里生出了一丝柔软,“但还好起作用了,知知不会死的。” 陆知知摸摸他的脸作为安抚,随后无力靠到他身上,“我很累,也很饿。” “我们等会就去吃东西。” 白霁温柔抱了人出来,接触到她身上潮湿的衣物,他又极端憎恶的望向那几个幸存者,“他们都该死啊,一个也不能放过。” 此时此刻,诅咒身上的怨念因为伴侣受伤害更重了几分,那滔天的怨气就连陈奶奶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女孩躺在诅咒的怀抱里,庞大的咒身将她死死围绕,狐狸尾巴环的密不透风,被附身的那个男人还低头温柔的亲吻她的脸颊,这根本不像是对待傀儡的态度。 这是保护爱人姿态。 她不由得想起已经死亡的道士曾经询问她的话。 诅咒是否会有爱情。 她否定的斩钉截铁。 陈奶奶也确实想不明白,一个连灵体都算不上的咒,怎么会拥有人类的感情。 陆知知指挥白霁来到了她的面前。 陈奶奶仰起头,难以置信的喃喃:“你怎么还能活着。” “说实话我也挺意外的。”陆知知又一次环顾周围一圈,再低头看她,“你会弄这么大的阵仗来消灭诅咒。” “我是为了这座城。”陈奶奶咳出了血,又虚弱道:“也为了保护我的孙子。” 陆知知轻轻眨眼,转头问白霁:“陈隶死了吗?” “你以为我会让它活下来吗。”他笑的充满恶意,并且带着一股嫌弃的味道,“如果没有这件事发生,他可能会活下来。” 不过那是建立在它愿意听陆知知话的份上。 浓雾尾巴蹭蹭陆知知的脸,他冷声骂道:“都怪这个老太婆啊,是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她故意把的我碎块装进盒子里,在你身上下禁锢让我无法找到你,我只是平等的把她对你做的事,还给了她的孙子而已。” 陆知知被塞进了缸内,陈隶就被埋进了土坑里,很可惜,他没有复活的机会。 陈奶奶再次指着白霁,虚弱的说:“就这两天里,他杀死了十几个人,每天都有人在死亡,你如果真的神志清醒,你会选择跟这样的诅咒在一起吗?” 陆知知觉得这位老太太真的挺奇怪的,从第一眼见到她后就抱着为了城市必须除掉诅咒的想法,不断的去挑战诅咒的底线,也就是杀死她,来达到激怒怪物开启杀戮的目的。 陈奶奶还很自信的认为这么多人一定可以解决诅咒,还这座城市一个太平未来。 陆知知看了她一会,突然问:“那事情解决了吗?你杀死我的男朋友没有。” 蹭她脸的尾巴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灵活抖了抖,然后从她的臂弯里强行钻了进去给她抱。 陆知知顺势揉了一把,看着陈奶奶半天答不上来,她又道:“你孙子原本不用死的,你的那些亲戚也是一样,因为诅咒脖子上的绳子在我这里。” 陆知知摸了摸白霁的喉咙,也不避着他,很直白的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在这里生活,只要没人打扰我们,白霁会为了我想要的日子安稳下来的,但你连听我好好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给了我一刀。” “那些跟随你斩妖除魔的人,全部白死了。” 在这么一会的对话时间,除了陈奶奶以外的人,全部被那些黑雾绞住脖子,死的不能再死。 而陆知知也没有半点情绪波澜,她并不觉得杀掉对自己有害的人有什么问题,人性在她眼里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陈奶奶则冲着她喊道:“杀了我!” “我不会让你去陪孙子。”她温和说:“我需要一个替罪羊,也就是为这些人负责的罪魁祸首。” 白霁来的时候口袋里揣着手机,他很清楚陆知知想的是什么,主动拨打了110,并且用着惊惧和哭诉的方式让对方赶紧出警。 陈奶奶趴在地上,眼神绝望又厌恶:“你难道还想用法律来让我去坐牢吗?帮助魔鬼的杀人犯。” “我是杀人犯。” 陆知知很干脆的承认了,淡淡说:“但这没什么,因为白霁最会伪装现场了,他会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的,本来转额也是你的错。” 等警方到来看见地面诡异的五芒星和无数破碎尸体,个个都经历了一段长久的沉默。 他们都知道陈东家喜欢干一些为神祭祀的东西,但很显然事情超出了想象,跟邪恶扯上了关系。 陆知知浑身是血的和白霁一同被送上救护车。 第188章 落幕 幸亏身后有人拉了她一把,及时躲开了。 无形的穹顶直接碎裂,阴阳师的高台塌陷,无数黑雾幻化成狐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一时间,惨叫四起。 阵眼当中的铁链也被崩断,陆知知听见头顶的动静便仰头,抬起束缚的双手试图推动上方的板子。 这回很轻松的就被她推开了。 冷风灌进缸内,她蜷缩了几天的身体勉强站起来的时候都颤颤巍巍的,双腿早已发麻到几乎没有知觉。 身上还是潮湿的,风直接透过衣服钻入皮肤,比呆在缸内还冷。 陆知知撑着边沿直起身已经尽全力,她坐在缸边缓和,环顾四周的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扭曲的尸体和鲜血,还剩下几个活着的人也趴在地上快要死了。 正当他们准备接受拼死抵抗到最后一刻时,那些凶狠的黑雾忽然凝固在了半空。 小城阴霾的天气在夜晚又下起了雨。 几滴雨水落在陆知知的脸上,风一吹,她实在冷的抱住胳膊抖了抖,轻声叫道:“白霁。” 黑雾凝固而成的雾面狐狸转过硕大的脑袋,幽蓝色泛着诡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瑶。 它暂时放弃了杀死到手的猎物,转过身,轻盈的一跃落到她身边。 白霁的身体也紧跟着跑到了她面前,他抬手触碰她脖颈上凝固的血痂,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感受到了她被隔开脖颈时的相同疼痛。 “真疼啊。”他狰狞的表情转眼变得很难过,语气也是病态的狠意里生出了一丝柔软,“但还好起作用了,知知不会死的。” 陆知知摸摸他的脸作为安抚,随后无力靠到他身上,“我很累,也很饿。” “我们等会就去吃东西。” 白霁温柔抱了人出来,接触到她身上潮湿的衣物,他又极端憎恶的望向那几个幸存者,“他们都该死啊,一个也不能放过。” 此时此刻,诅咒身上的怨念因为伴侣受伤害更重了几分,那滔天的怨气就连陈奶奶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女孩躺在诅咒的怀抱里,庞大的咒身将她死死围绕,狐狸尾巴环的密不透风,被附身的那个男人还低头温柔的亲吻她的脸颊,这根本不像是对待傀儡的态度。 这是保护爱人姿态。 她不由得想起已经死亡的道士曾经询问她的话。 诅咒是否会有爱情。 她否定的斩钉截铁。 陈奶奶也确实想不明白,一个连灵体都算不上的咒,怎么会拥有人类的感情。 陆知知指挥白霁来到了她的面前。 陈奶奶仰起头,难以置信的喃喃:“你怎么还能活着。” “说实话我也挺意外的。”陆知知又一次环顾周围一圈,再低头看她,“你会弄这么大的阵仗来消灭诅咒。” “我是为了这座城。”陈奶奶咳出了血,又虚弱道:“也为了保护我的孙子。” 陆知知轻轻眨眼,转头问白霁:“陈隶死了吗?” “你以为我会让它活下来吗。”他笑的充满恶意,并且带着一股嫌弃的味道,“如果没有这件事发生,他可能会活下来。” 不过那是建立在它愿意听陆知知话的份上。 浓雾尾巴蹭蹭陆知知的脸,他冷声骂道:“都怪这个老太婆啊,是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她故意把的我碎块装进盒子里,在你身上下禁锢让我无法找到你,我只是平等的把她对你做的事,还给了她的孙子而已。” 陆知知被塞进了缸内,陈隶就被埋进了土坑里,很可惜,他没有复活的机会。 陈奶奶再次指着白霁,虚弱的说:“就这两天里,他杀死了十几个人,每天都有人在死亡,你如果真的神志清醒,你会选择跟这样的诅咒在一起吗?” 陆知知觉得这位老太太真的挺奇怪的,从第一眼见到她后就抱着为了城市必须除掉诅咒的想法,不断的去挑战诅咒的底线,也就是杀死她,来达到激怒怪物开启杀戮的目的。 陈奶奶还很自信的认为这么多人一定可以解决诅咒,还这座城市一个太平未来。 陆知知看了她一会,突然问:“那事情解决了吗?你杀死我的男朋友没有。” 蹭她脸的尾巴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灵活抖了抖,然后从她的臂弯里强行钻了进去给她抱。 陆知知顺势揉了一把,看着陈奶奶半天答不上来,她又道:“你孙子原本不用死的,你的那些亲戚也是一样,因为诅咒脖子上的绳子在我这里。” 陆知知摸了摸白霁的喉咙,也不避着他,很直白的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在这里生活,只要没人打扰我们,白霁会为了我想要的日子安稳下来的,但你连听我好好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给了我一刀。” “那些跟随你斩妖除魔的人,全部白死了。” 在这么一会的对话时间,除了陈奶奶以外的人,全部被那些黑雾绞住脖子,死的不能再死。 而陆知知也没有半点情绪波澜,她并不觉得杀掉对自己有害的人有什么问题,人性在她眼里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陈奶奶则冲着她喊道:“杀了我!” “我不会让你去陪孙子。”她温和说:“我需要一个替罪羊,也就是为这些人负责的罪魁祸首。” 白霁来的时候口袋里揣着手机,他很清楚陆知知想的是什么,主动拨打了110,并且用着惊惧和哭诉的方式让对方赶紧出警。 陈奶奶趴在地上,眼神绝望又厌恶:“你难道还想用法律来让我去坐牢吗?帮助魔鬼的杀人犯。” “我是杀人犯。” 陆知知很干脆的承认了,淡淡说:“但这没什么,因为白霁最会伪装现场了,他会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的,本来转额也是你的错。” 等警方到来看见地面诡异的五芒星和无数破碎尸体,个个都经历了一段长久的沉默。 他们都知道陈东家喜欢干一些为神祭祀的东西,但很显然事情超出了想象,跟邪恶扯上了关系。 陆知知浑身是血的和白霁一同被送上救护车。 第189章 日常 她实在饿的厉害加上湿透的身体被风一吹,很快就住进了医院进行治疗。 警察的询问工作则由白霁来完成。 等陆知知再次输着营养液醒来,旁边还是同事送来的果篮,真是似曾相识。 转眸看向门口,玻璃窗的外面走廊是白霁正和警察交谈的模样,他满脸严肃,手指还时不时的在空中笔画一下当时的危险场面,直到视线触碰到床上苏醒的女孩,谈话声戛然而止。 白霁站起身匆匆说了两句,转身走进房间。 “你醒了。” 他在床边伏身,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探温度,然后松懈了态度,“烧退了。” “难怪感觉昏昏沉沉的。”陆知知眯着眼,舔了舔唇,“想喝水。” 白霁扶着她坐起身,然后将水杯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喝水,眼神爱怜,“我和警察说过情况了,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陆知知喝完水,还被他用手指抹掉了唇角的水渍,她懒懒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向她点头示意离开的警察,“等这里的房租到期,我们就一起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啊。”白霁瞬间就答上她的话,语气甚至有点反常的迫不及待。 陆知知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上来的有点小奇怪。 不过她没问,懒洋洋的继续说:“那些死掉的人都是那种在奇奇怪怪领域生存的,会吸引别的同行继续来试探你么?又想杀你什么的。” “会。”白霁自己也不确定,但他很淡定也有些高傲,“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了,一定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 “你给我吃的是诅咒的尸体,那些风化的石头,你磨成了粉。” 白霁沉默一会,开口:“是它要求我这么做的,我同意了。” 他低头看她,“你生气了?” 陆知知摇头,“我很珍惜生命,它救了我一命,现在我只是想知道这会不会有副作用,比如我的嘴巴也会裂开,或者它会进入我的脑子里直接跟我对话。” 说到这,陆知知就有些恶寒的搓了搓胳膊,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很快接受毁容和诅咒入侵的事。 白霁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低笑一声,亲了亲她的鬓角向她保证,“不会的,绝对不会让你感受到痛苦,那只是帮助你在受伤时能够活下来,永远和我在一起。” 陆知知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 两人回头,陆知知看见提着食物袋的时遇,才明白刚刚白霁怎么会答应的那么迫不及待,他是害怕往日情敌缠上来么 “打扰你们了?”时遇走进来。 白霁温和藏刀,“你知道就可以晚点来。” 时遇瞥他一眼,将床上桌移到陆知知面前,放上食盒,“这里发生了特大案件,上面派我下来协助调查的,你们还是给我惹出了麻烦。” 陆知知无奈的耸肩,“我已经很低调了,但危险总是会自己找上门。” “恐怕我会在这待很长一段时间了。”时遇将筷子递给她,“吃点东西,事情我会解决的。” 被送往警局接受调查没多久的陈奶奶,就在看守所的小牢里发疯了。 她一会指着天花板大喊魔鬼,一会又对着空气哭泣喊着陈隶的名字,又有一天她试图撞击铁栏杆自杀,但最终被抢救回来,最后经过医生评估送往了精神病院。 法院判了她要对此次聚众搞邪教事件负责,死刑会在走完程序一年后被执行。 接下来的一整年里,她都将受到诅咒幻觉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知知出院后就住到了山林小别墅里。 学校因为她总是出事休假,不得不先把她教的班级托付给了别的老师,让她干脆在家修养一个月再重新回到学校。 这待遇要是放在京市,那只有教授级别的资深老师才有,但在小县城里,因为教育资源的落后,学校也很看重她这个京市下来的老师,所以对她尽可能的放宽了条件。 原本还有辞职打算的陆知知,暂时就打消了念头。 她想把自己在京市学到的东西,全部交给这些老师和学生们,再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寻求发展。 想通之后,她就安安心心在家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她也逐渐发现了诅咒并不是,什么都可以跟人类白霁做的一模一样的。 自从诅咒的黑雾不需要依靠幻觉支撑就能给陆知知带来实感后,它就爱上了使唤自己尾巴来服务她。 早上陆知知起床,陆知知是被它的尾巴晃醒的,那些垫在她身下的尾巴是入夏必备的消暑冰垫。 毛茸茸的触感却不闷热,把脸捂进去也能完好呼吸。 她穿着一件吊带和长裤在上面翻了一圈,声音含糊,“别吵。” 尾巴将滚远的她又卷回来,一根钻进她的怀里扫扫她的下巴,“是你昨晚跟我说你今天上午要去后面的泳池游泳。” 然而现在墙上的时钟都过12点了。 “可我昨天熬夜了。”陆知知干脆把耳朵都埋进了它的尾巴里,将身下的黑雾用胳膊扫了扫全部抱在一起,还用嘴唇贴着说:“太困了。” 从学习压力到生活压力,陆知知在休假中卸下了担子。 前天她看朋友圈,注意到了同事发的朋友圈,内容是和自己的孩子一起打电玩游戏享受亲子时光,她一下就对电视机里的游戏起了兴趣,直接网购了一台ps4。 起初她和白霁都不会玩这个,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触游戏,在研究了一个小时逐渐上手后,陆知知成功沉迷进了电子游戏的快乐,一发不可收拾的直接玩到凌晨三点半。 那句说要去游泳的话也是她心血来潮,就想把自己从前没干过的事都干了。 诅咒的尾巴被她结实亲了一口,黑雾炸开一瞬又很快聚拢回她的胸口,男人的唇角勾起迷人笑意,非常纵容的把她身上的小毯子重新盖好。 “那你继续睡,我们晚上也可以出来游泳。” 第189章 日常 她实在饿的厉害加上湿透的身体被风一吹,很快就住进了医院进行治疗。 警察的询问工作则由白霁来完成。 等陆知知再次输着营养液醒来,旁边还是同事送来的果篮,真是似曾相识。 转眸看向门口,玻璃窗的外面走廊是白霁正和警察交谈的模样,他满脸严肃,手指还时不时的在空中笔画一下当时的危险场面,直到视线触碰到床上苏醒的女孩,谈话声戛然而止。 白霁站起身匆匆说了两句,转身走进房间。 “你醒了。” 他在床边伏身,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探温度,然后松懈了态度,“烧退了。” “难怪感觉昏昏沉沉的。”陆知知眯着眼,舔了舔唇,“想喝水。” 白霁扶着她坐起身,然后将水杯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喝水,眼神爱怜,“我和警察说过情况了,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陆知知喝完水,还被他用手指抹掉了唇角的水渍,她懒懒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向她点头示意离开的警察,“等这里的房租到期,我们就一起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啊。”白霁瞬间就答上她的话,语气甚至有点反常的迫不及待。 陆知知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上来的有点小奇怪。 不过她没问,懒洋洋的继续说:“那些死掉的人都是那种在奇奇怪怪领域生存的,会吸引别的同行继续来试探你么?又想杀你什么的。” “会。”白霁自己也不确定,但他很淡定也有些高傲,“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了,一定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 “你给我吃的是诅咒的尸体,那些风化的石头,你磨成了粉。” 白霁沉默一会,开口:“是它要求我这么做的,我同意了。” 他低头看她,“你生气了?” 陆知知摇头,“我很珍惜生命,它救了我一命,现在我只是想知道这会不会有副作用,比如我的嘴巴也会裂开,或者它会进入我的脑子里直接跟我对话。” 说到这,陆知知就有些恶寒的搓了搓胳膊,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很快接受毁容和诅咒入侵的事。 白霁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低笑一声,亲了亲她的鬓角向她保证,“不会的,绝对不会让你感受到痛苦,那只是帮助你在受伤时能够活下来,永远和我在一起。” 陆知知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 两人回头,陆知知看见提着食物袋的时遇,才明白刚刚白霁怎么会答应的那么迫不及待,他是害怕往日情敌缠上来么 “打扰你们了?”时遇走进来。 白霁温和藏刀,“你知道就可以晚点来。” 时遇瞥他一眼,将床上桌移到陆知知面前,放上食盒,“这里发生了特大案件,上面派我下来协助调查的,你们还是给我惹出了麻烦。” 陆知知无奈的耸肩,“我已经很低调了,但危险总是会自己找上门。” “恐怕我会在这待很长一段时间了。”时遇将筷子递给她,“吃点东西,事情我会解决的。” 被送往警局接受调查没多久的陈奶奶,就在看守所的小牢里发疯了。 她一会指着天花板大喊魔鬼,一会又对着空气哭泣喊着陈隶的名字,又有一天她试图撞击铁栏杆自杀,但最终被抢救回来,最后经过医生评估送往了精神病院。 法院判了她要对此次聚众搞邪教事件负责,死刑会在走完程序一年后被执行。 接下来的一整年里,她都将受到诅咒幻觉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知知出院后就住到了山林小别墅里。 学校因为她总是出事休假,不得不先把她教的班级托付给了别的老师,让她干脆在家修养一个月再重新回到学校。 这待遇要是放在京市,那只有教授级别的资深老师才有,但在小县城里,因为教育资源的落后,学校也很看重她这个京市下来的老师,所以对她尽可能的放宽了条件。 原本还有辞职打算的陆知知,暂时就打消了念头。 她想把自己在京市学到的东西,全部交给这些老师和学生们,再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寻求发展。 想通之后,她就安安心心在家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她也逐渐发现了诅咒并不是,什么都可以跟人类白霁做的一模一样的。 自从诅咒的黑雾不需要依靠幻觉支撑就能给陆知知带来实感后,它就爱上了使唤自己尾巴来服务她。 早上陆知知起床,陆知知是被它的尾巴晃醒的,那些垫在她身下的尾巴是入夏必备的消暑冰垫。 毛茸茸的触感却不闷热,把脸捂进去也能完好呼吸。 她穿着一件吊带和长裤在上面翻了一圈,声音含糊,“别吵。” 尾巴将滚远的她又卷回来,一根钻进她的怀里扫扫她的下巴,“是你昨晚跟我说你今天上午要去后面的泳池游泳。” 然而现在墙上的时钟都过12点了。 “可我昨天熬夜了。”陆知知干脆把耳朵都埋进了它的尾巴里,将身下的黑雾用胳膊扫了扫全部抱在一起,还用嘴唇贴着说:“太困了。” 从学习压力到生活压力,陆知知在休假中卸下了担子。 前天她看朋友圈,注意到了同事发的朋友圈,内容是和自己的孩子一起打电玩游戏享受亲子时光,她一下就对电视机里的游戏起了兴趣,直接网购了一台ps4。 起初她和白霁都不会玩这个,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触游戏,在研究了一个小时逐渐上手后,陆知知成功沉迷进了电子游戏的快乐,一发不可收拾的直接玩到凌晨三点半。 那句说要去游泳的话也是她心血来潮,就想把自己从前没干过的事都干了。 诅咒的尾巴被她结实亲了一口,黑雾炸开一瞬又很快聚拢回她的胸口,男人的唇角勾起迷人笑意,非常纵容的把她身上的小毯子重新盖好。 “那你继续睡,我们晚上也可以出来游泳。” 第190章 游泳 一觉睡到下午,陆知知才从床上醒来。 入夏以后的天气变得很热,窗外就是树林能听见不少蝉鸣的响声。 她趴着懵了好一会,才从床上下来。 一团黑雾来到她的身边,涌动着问她:“我在厨房里,中午吃什么。” “冰的。” 陆知知随口道:“饮料和蛋糕。” “那是下午茶。” “那要个奶油培根意面。” 诅咒没见白霁做过这种面条,没办法复刻能力的它一下不知道怎么做,自己刚出来的第一天,它当然不愿意让人类白霁出来帮忙。 于是自己去网上搜了相关食谱,开始在厨房忙碌。 陆知知洗完一把脸慢悠悠的晃下来,听见厨房里平乒乓的声音,她从桌上倒了杯水喝了几口走过去,就见那浓雾尾巴拿着筷子对着碗里疯狂螺旋转动。 她眉毛高高扬起,这一幕让她有点忍俊不禁,被可爱到了。 “你在用尾巴打奶油?” “嗯。”诅咒点点头,表情还有点不耐烦和狰狞,看得出来它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那铁碗里还是没有打出奶油来。 “用筷子是很难打的。” 陆知知走到某个柜子前,将上方小门打开,抱了一个纸箱出来。 她拆开包装,从里面拿出一个电动打蛋器递给它,“白霁前两天网购回来了这个,你可以用啊。” 诅咒打量一眼,“上面写的打蛋器。” “也可以打奶油,和面粉。”陆知知拿过铁碗放进小机器里,插上电按动开关示范给它看。 没过一会,一个小时都打不发的奶油五分钟就成型了。 诅咒陷入了沉默。 它没看陆知知含笑的眼眸,自我感觉有点丢脸。 陆知知抱了它一条尾巴靠在厨台边,看出它的窘迫,“白霁也没给我做过奶油培根意面,所以你也不会。” 它头往一边,假装往外看风景。 “那中午点外卖,等白霁出来了让他学。” 陆知知挤过尾巴靠过去,“这点奶油留着做小蛋糕好了,你不是会做小蛋糕么。” 白霁会,所以它当然也会,白霁不会的,就等他去学然后自己心安理得享受成果。 反正他们都不会的东西,最后都会因为一方学会而变成一起做给陆知知吃。 就这样转念一想,诅咒白霁自然的放下了锅铲,然后用尾巴卷起陆知知,将她放到靠着窗户的厨台上。 他双手撑在她的大腿两侧,微微俯身,“今天的早安吻。” 陆知知:“都下午了。” “那也不能少。”他走过去,嘴唇微张,等待她来,“给我。” 那双受到阳光直射的狐狸透出潋滟的水波,黢黑瞳仁像块漂亮浸水的宝石,看着陆知知心里一蛊,双手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阳光落在他的尾巴上,蓬松的黑雾愉悦抖了抖,一些毛发在光线下腾空而起,在陆知知的眼中快速化成烟雾消散。 她柔和了目光,双腿盘在他的腰上与他纠缠了一会,直到热辣的阳光灼烧她的脊背有些不舒服。 陆知知推开白霁的脸,“把打好的奶油储存起来,我们去客厅看会电视等外卖。” 半个小时过去外卖登门,她点了意面和披萨,美美饱餐了一顿。 白霁将外卖盒子收拾掉丢到门口,再回来时,他温柔的亲亲她的额头,“下午茶想吃什么?草莓蛋糕和柠檬汁怎么样。” 人类白霁又出现了。 陆知知还觉得他们今天切换的速度有点快,她握着他的手指,“你听到了我跟诅咒讲的话啦。” “没有,我们只是约定分工合作,我喜欢做饭。” 事实上是最近又有几个特殊的人进入了小城,为了避免事态重演,精神高度集中的诅咒需要立刻去处理掉那些麻烦,才不得不让人类白霁出现。 白霁也从不觉得为陆知知去学厨艺是什么没男人味的事,他很享受为她服务,甚至能亲手把饭喂到她嘴里的过程。 陆知知摸了摸吃凸出来的肚子,摊在沙发上,“这咸鱼生活,让我感觉我好像长胖了。” 难得的,白霁没有很快反驳她这个问题。 一连半个月的时间她基本都宅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唯一迷恋上的运动是最近刚买的游戏机。 晚上和她一块睡时,白霁不止一次偷偷捏过她肚子和手臂上的软肉。 陆知知转头看到他迟疑的表情,顿时天崩地裂,她从葛优躺变成跪在沙发,撑着沙发背质问身后的男人,“我真的胖到那么离谱?!” “没有。” 白霁赶紧回答,他从沙发后面绕到她面前,然后一手就把她拎起来了,“很轻,一点也不重。” “可你上次给家里换沙发,也是一只手给扛起来的。”陆知知幽幽说。 他现在的力量跟普通人完全就不同。 白霁有些无辜的眨眨眼,最后将她重新放到沙发上站好,低头依偎进她的怀里,“我很喜欢你现在的状态,开朗又健康。” 她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半个月以来,她做着自己想做的所有事,全身心放松下来和他相处时的样子,有多开心。 陆知知揉揉他的头发,眼神柔软,“是挺开心的。” “不要减肥。”白霁阻止她刚要冒出来的小心思。 刚见面时她很瘦,身上根本没有多少肉的生活在高压环境下,现在的样子最好了。 “好。”陆知知捏捏他的耳朵,推开他,“那我去泳池玩一会,下午还是要吃小蛋糕。” 阳光下的泳池水刚好抵消外头的热浪,她的两个手臂上都套着救生圈,在水里划来划去。 白霁将做蛋糕的场地暂时转移到了泳池对面的休闲房里,以便他能随时隔着玻璃窗盯着水里那只旱鸭子。 在考虑到自己不会死亡后,她的胆子就莫名其妙的往奇怪的方向壮大了。 游泳到了一半,陆知知掏出放在防护壳里的手机将它摆在岸边,然后点开了游泳学习视频课。 跟着里面的八块腹肌教练热认认真真学了半小时,她迷之自信,觉得自己行了,然后秉持着反正死不掉的状态,非常干脆的解开了胳膊上的两个游泳圈。 第190章 游泳 一觉睡到下午,陆知知才从床上醒来。 入夏以后的天气变得很热,窗外就是树林能听见不少蝉鸣的响声。 她趴着懵了好一会,才从床上下来。 一团黑雾来到她的身边,涌动着问她:“我在厨房里,中午吃什么。” “冰的。” 陆知知随口道:“饮料和蛋糕。” “那是下午茶。” “那要个奶油培根意面。” 诅咒没见白霁做过这种面条,没办法复刻能力的它一下不知道怎么做,自己刚出来的第一天,它当然不愿意让人类白霁出来帮忙。 于是自己去网上搜了相关食谱,开始在厨房忙碌。 陆知知洗完一把脸慢悠悠的晃下来,听见厨房里平乒乓的声音,她从桌上倒了杯水喝了几口走过去,就见那浓雾尾巴拿着筷子对着碗里疯狂螺旋转动。 她眉毛高高扬起,这一幕让她有点忍俊不禁,被可爱到了。 “你在用尾巴打奶油?” “嗯。”诅咒点点头,表情还有点不耐烦和狰狞,看得出来它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那铁碗里还是没有打出奶油来。 “用筷子是很难打的。” 陆知知走到某个柜子前,将上方小门打开,抱了一个纸箱出来。 她拆开包装,从里面拿出一个电动打蛋器递给它,“白霁前两天网购回来了这个,你可以用啊。” 诅咒打量一眼,“上面写的打蛋器。” “也可以打奶油,和面粉。”陆知知拿过铁碗放进小机器里,插上电按动开关示范给它看。 没过一会,一个小时都打不发的奶油五分钟就成型了。 诅咒陷入了沉默。 它没看陆知知含笑的眼眸,自我感觉有点丢脸。 陆知知抱了它一条尾巴靠在厨台边,看出它的窘迫,“白霁也没给我做过奶油培根意面,所以你也不会。” 它头往一边,假装往外看风景。 “那中午点外卖,等白霁出来了让他学。” 陆知知挤过尾巴靠过去,“这点奶油留着做小蛋糕好了,你不是会做小蛋糕么。” 白霁会,所以它当然也会,白霁不会的,就等他去学然后自己心安理得享受成果。 反正他们都不会的东西,最后都会因为一方学会而变成一起做给陆知知吃。 就这样转念一想,诅咒白霁自然的放下了锅铲,然后用尾巴卷起陆知知,将她放到靠着窗户的厨台上。 他双手撑在她的大腿两侧,微微俯身,“今天的早安吻。” 陆知知:“都下午了。” “那也不能少。”他走过去,嘴唇微张,等待她来,“给我。” 那双受到阳光直射的狐狸透出潋滟的水波,黢黑瞳仁像块漂亮浸水的宝石,看着陆知知心里一蛊,双手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阳光落在他的尾巴上,蓬松的黑雾愉悦抖了抖,一些毛发在光线下腾空而起,在陆知知的眼中快速化成烟雾消散。 她柔和了目光,双腿盘在他的腰上与他纠缠了一会,直到热辣的阳光灼烧她的脊背有些不舒服。 陆知知推开白霁的脸,“把打好的奶油储存起来,我们去客厅看会电视等外卖。” 半个小时过去外卖登门,她点了意面和披萨,美美饱餐了一顿。 白霁将外卖盒子收拾掉丢到门口,再回来时,他温柔的亲亲她的额头,“下午茶想吃什么?草莓蛋糕和柠檬汁怎么样。” 人类白霁又出现了。 陆知知还觉得他们今天切换的速度有点快,她握着他的手指,“你听到了我跟诅咒讲的话啦。” “没有,我们只是约定分工合作,我喜欢做饭。” 事实上是最近又有几个特殊的人进入了小城,为了避免事态重演,精神高度集中的诅咒需要立刻去处理掉那些麻烦,才不得不让人类白霁出现。 白霁也从不觉得为陆知知去学厨艺是什么没男人味的事,他很享受为她服务,甚至能亲手把饭喂到她嘴里的过程。 陆知知摸了摸吃凸出来的肚子,摊在沙发上,“这咸鱼生活,让我感觉我好像长胖了。” 难得的,白霁没有很快反驳她这个问题。 一连半个月的时间她基本都宅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唯一迷恋上的运动是最近刚买的游戏机。 晚上和她一块睡时,白霁不止一次偷偷捏过她肚子和手臂上的软肉。 陆知知转头看到他迟疑的表情,顿时天崩地裂,她从葛优躺变成跪在沙发,撑着沙发背质问身后的男人,“我真的胖到那么离谱?!” “没有。” 白霁赶紧回答,他从沙发后面绕到她面前,然后一手就把她拎起来了,“很轻,一点也不重。” “可你上次给家里换沙发,也是一只手给扛起来的。”陆知知幽幽说。 他现在的力量跟普通人完全就不同。 白霁有些无辜的眨眨眼,最后将她重新放到沙发上站好,低头依偎进她的怀里,“我很喜欢你现在的状态,开朗又健康。” 她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半个月以来,她做着自己想做的所有事,全身心放松下来和他相处时的样子,有多开心。 陆知知揉揉他的头发,眼神柔软,“是挺开心的。” “不要减肥。”白霁阻止她刚要冒出来的小心思。 刚见面时她很瘦,身上根本没有多少肉的生活在高压环境下,现在的样子最好了。 “好。”陆知知捏捏他的耳朵,推开他,“那我去泳池玩一会,下午还是要吃小蛋糕。” 阳光下的泳池水刚好抵消外头的热浪,她的两个手臂上都套着救生圈,在水里划来划去。 白霁将做蛋糕的场地暂时转移到了泳池对面的休闲房里,以便他能随时隔着玻璃窗盯着水里那只旱鸭子。 在考虑到自己不会死亡后,她的胆子就莫名其妙的往奇怪的方向壮大了。 游泳到了一半,陆知知掏出放在防护壳里的手机将它摆在岸边,然后点开了游泳学习视频课。 跟着里面的八块腹肌教练热认认真真学了半小时,她迷之自信,觉得自己行了,然后秉持着反正死不掉的状态,非常干脆的解开了胳膊上的两个游泳圈。 第192章 教学 没有了外部浮力的支撑,她那双飘在水里的脚顿时扎实沉底,水立刻淹没到了她的脖子上。 那一瞬间蔓延上来的不安全感,在陆知知注意到窗户后面做蛋糕的白霁后,全部消失不见。 她转过身就钻进了水里试着自己扑腾游泳,直到窒息的感觉卡上喉咙,她打算探出水面缓一口气时,一条腿不适时的抽筋了。 陆知知顿时疼的皱起了脸,挣扎着想露出水面却怎么也够不着。 正当她快要窒息,水里一侧快速砸下一个人影向她冲来,下一秒,她被白霁的大手抱出水面,扶着他的胳膊咳嗽了好几声。 男人来回抚摸她颤抖的脊背,拍了拍,见她恢复过来,才沉着声问:“为什么把游泳圈给拆了,你明明不怎么会游泳。” “我看过课程了,就想尝试一下。”陆知知趴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结果腿抽筋了差点淹死。” 白霁无奈地说:“我一刻都不能让你离开视线。” “但死了会复活啊。”陆知知又说:“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才勇敢尝试的。” 她又叹了口气,“不过好痛苦。” “这样的心态不对。”白霁捏着她的下颌,严肃道:“别抱着和诅咒一样的糟糕想法,受伤疼痛的是你,该珍惜生命的也是你,你最惜命了不是吗?” 陆知知一愣,抿住了唇。 白霁很快放软了态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遇到危险时不是迎上去,而是保护自己。” “对不起。”陆知知乖乖认错,“我好像是珍惜自己过了头,然后突然告诉我有了免死金牌,就有了叛逆反应。” 白霁拍拍她的后背。 放在旁边被水溅到的手机接触不良,这时候自动放弃了刚刚暂停的游泳教练的教学视频。 白霁身上的浓雾分离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共享了视觉,让人类白霁也看到了对方发达的胸肌和只穿了一条平角泳裤的翘臀。 视频的播放量非常高,都有几十万的点赞。 陆知知刚刚就是看这么个玩意儿,看了能有半个小时。 不光诅咒感觉不爽炸毛的想顺着网线去噶人了,白霁也浑身不舒服。 “我可以教你游泳。”他说:“不要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缓过来的陆知知偏偏还说:“还行,我觉得对方挺专业的,如果不是我的腿突然抽筋了,跟着学会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她吹牛了,但白霁和诅咒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 “专业在哪里?”他耐心询问。 “那几十万的赞,大家都夸他教的好。” 白霁面无表情的将她一把抱上泳池,自己从另一侧上来,然后拿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毯子盖到她身上,“别再下水,坐在这里等我。” 陆知知扭头,看着他身上的白色衬衣早已湿透贴身,带着一定的透肤感,那结实的胸膛看的是一清二楚,毫无遮拦。 就在她的视线往下移的时候,一条大浴巾盖到了她的头上,遮住了一切,包括她悄然发红的脸。 白霁现在拥有大块肌肉的身材,比游泳教练还要好啊,观赏性十足。 脚步声远去,上了楼。 陆知知买泳衣的时候,也顺势给白霁买了一套。 他去换下身上湿透的衬衣和裤子,穿上那条黑色的平角裤,上半身原本也有一件黑色的防水t恤,他也只是看了两眼就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塞回了柜子里。 听见后面玻璃门推开,裹着毯子的陆知知回头,视线骤然定格。 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简直规模宏大。 陆知知立刻转移目光往上看他雪白的半身,阳光下竟然还有诡异的折射感,配上那张绝美的脸,她默默咽了喉咙。 “我尺码是不是给你买小了?” 白霁微微扬眉,低头看了一眼,“是有点紧。” “游起来会不会难受?” 这个问题很奇怪,他顿了一会,手指放到泳裤边缘,温声道:“我是没有所谓的,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在水下更舒适一点,我就脱了。” 见他还真打算去脱泳裤下水,陆知知赶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不是还要教我游泳么。” 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白霁自然不会错过这点。 他扬起唇,心情顿时拨云见日,将地上的手机随意抛进垃圾桶,然后朝她走去,“手机坏掉了,明天我们出去买一个新的。” 陆知知:“其实修修应该还能用。” “我觉得不行,乱七八糟的病毒也很多,换个干净点的。”温柔白霁强势起来,他总有一百个让你点头同意的理由。 而陆知知也隐约猜到这大概和那个游泳教练有关系。 他好像吃醋了。 等白霁下到泳池,那到陆知知脖子上的水,只在他的胸口下方。 她放下毯子朝他落去,在水中被他精准抱住。 “你要怎么教我?” 白霁掌心托着她的肚皮,直接将她托到了水中,刚好能让她露出脑袋,也不会把整个身子都沉下去。 他说了自己学会的技巧,用另外一只手帮她调整腿部姿势时,那里柔软的肉让他爱不释手,眸光也稍有暗沉。 陆知知没察觉到他的情况,手脚并用尝试着寻找感觉,在利用了一点刚刚从游泳教练那里学会的呼吸技巧,在全身心的放松下,她很快就学会了最基本的蛙泳。 那只托在她肚皮上的手也越来越轻,直到她完全脱离掌控学会了自己游泳。 成功的喜悦很快就过去了。 陆知知感觉到有点累,想停下来时,意识到自己还在深水区又掉头准备折返回去,一只手轻轻握了她的脚踝一下。 她心中一惊,往后水下看去,是不知何时游到她下方的白霁。 他很快来到她面前,整张脸埋在水下,与她就像隔着一面镜子那样,隔着水纹亲了亲她的唇,见她没有反抗,便抬手将她抱住下压。 原本浮在水面的陆知知立刻被他带着一同沉入水中。 她没法在下面呼吸白霁很清楚,不放她回水面的同时,不断的给她输送氧气。 第192章 教学 没有了外部浮力的支撑,她那双飘在水里的脚顿时扎实沉底,水立刻淹没到了她的脖子上。 那一瞬间蔓延上来的不安全感,在陆知知注意到窗户后面做蛋糕的白霁后,全部消失不见。 她转过身就钻进了水里试着自己扑腾游泳,直到窒息的感觉卡上喉咙,她打算探出水面缓一口气时,一条腿不适时的抽筋了。 陆知知顿时疼的皱起了脸,挣扎着想露出水面却怎么也够不着。 正当她快要窒息,水里一侧快速砸下一个人影向她冲来,下一秒,她被白霁的大手抱出水面,扶着他的胳膊咳嗽了好几声。 男人来回抚摸她颤抖的脊背,拍了拍,见她恢复过来,才沉着声问:“为什么把游泳圈给拆了,你明明不怎么会游泳。” “我看过课程了,就想尝试一下。”陆知知趴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结果腿抽筋了差点淹死。” 白霁无奈地说:“我一刻都不能让你离开视线。” “但死了会复活啊。”陆知知又说:“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才勇敢尝试的。” 她又叹了口气,“不过好痛苦。” “这样的心态不对。”白霁捏着她的下颌,严肃道:“别抱着和诅咒一样的糟糕想法,受伤疼痛的是你,该珍惜生命的也是你,你最惜命了不是吗?” 陆知知一愣,抿住了唇。 白霁很快放软了态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遇到危险时不是迎上去,而是保护自己。” “对不起。”陆知知乖乖认错,“我好像是珍惜自己过了头,然后突然告诉我有了免死金牌,就有了叛逆反应。” 白霁拍拍她的后背。 放在旁边被水溅到的手机接触不良,这时候自动放弃了刚刚暂停的游泳教练的教学视频。 白霁身上的浓雾分离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共享了视觉,让人类白霁也看到了对方发达的胸肌和只穿了一条平角泳裤的翘臀。 视频的播放量非常高,都有几十万的点赞。 陆知知刚刚就是看这么个玩意儿,看了能有半个小时。 不光诅咒感觉不爽炸毛的想顺着网线去噶人了,白霁也浑身不舒服。 “我可以教你游泳。”他说:“不要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缓过来的陆知知偏偏还说:“还行,我觉得对方挺专业的,如果不是我的腿突然抽筋了,跟着学会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她吹牛了,但白霁和诅咒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 “专业在哪里?”他耐心询问。 “那几十万的赞,大家都夸他教的好。” 白霁面无表情的将她一把抱上泳池,自己从另一侧上来,然后拿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毯子盖到她身上,“别再下水,坐在这里等我。” 陆知知扭头,看着他身上的白色衬衣早已湿透贴身,带着一定的透肤感,那结实的胸膛看的是一清二楚,毫无遮拦。 就在她的视线往下移的时候,一条大浴巾盖到了她的头上,遮住了一切,包括她悄然发红的脸。 白霁现在拥有大块肌肉的身材,比游泳教练还要好啊,观赏性十足。 脚步声远去,上了楼。 陆知知买泳衣的时候,也顺势给白霁买了一套。 他去换下身上湿透的衬衣和裤子,穿上那条黑色的平角裤,上半身原本也有一件黑色的防水t恤,他也只是看了两眼就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塞回了柜子里。 听见后面玻璃门推开,裹着毯子的陆知知回头,视线骤然定格。 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简直规模宏大。 陆知知立刻转移目光往上看他雪白的半身,阳光下竟然还有诡异的折射感,配上那张绝美的脸,她默默咽了喉咙。 “我尺码是不是给你买小了?” 白霁微微扬眉,低头看了一眼,“是有点紧。” “游起来会不会难受?” 这个问题很奇怪,他顿了一会,手指放到泳裤边缘,温声道:“我是没有所谓的,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在水下更舒适一点,我就脱了。” 见他还真打算去脱泳裤下水,陆知知赶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不是还要教我游泳么。” 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白霁自然不会错过这点。 他扬起唇,心情顿时拨云见日,将地上的手机随意抛进垃圾桶,然后朝她走去,“手机坏掉了,明天我们出去买一个新的。” 陆知知:“其实修修应该还能用。” “我觉得不行,乱七八糟的病毒也很多,换个干净点的。”温柔白霁强势起来,他总有一百个让你点头同意的理由。 而陆知知也隐约猜到这大概和那个游泳教练有关系。 他好像吃醋了。 等白霁下到泳池,那到陆知知脖子上的水,只在他的胸口下方。 她放下毯子朝他落去,在水中被他精准抱住。 “你要怎么教我?” 白霁掌心托着她的肚皮,直接将她托到了水中,刚好能让她露出脑袋,也不会把整个身子都沉下去。 他说了自己学会的技巧,用另外一只手帮她调整腿部姿势时,那里柔软的肉让他爱不释手,眸光也稍有暗沉。 陆知知没察觉到他的情况,手脚并用尝试着寻找感觉,在利用了一点刚刚从游泳教练那里学会的呼吸技巧,在全身心的放松下,她很快就学会了最基本的蛙泳。 那只托在她肚皮上的手也越来越轻,直到她完全脱离掌控学会了自己游泳。 成功的喜悦很快就过去了。 陆知知感觉到有点累,想停下来时,意识到自己还在深水区又掉头准备折返回去,一只手轻轻握了她的脚踝一下。 她心中一惊,往后水下看去,是不知何时游到她下方的白霁。 他很快来到她面前,整张脸埋在水下,与她就像隔着一面镜子那样,隔着水纹亲了亲她的唇,见她没有反抗,便抬手将她抱住下压。 原本浮在水面的陆知知立刻被他带着一同沉入水中。 她没法在下面呼吸白霁很清楚,不放她回水面的同时,不断的给她输送氧气。 第193章 永远只有彼此 当意识到他的手正从脊背下滑,陆知知很快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疲倦的眼眸都颤了颤,微微眯了起来,神色微妙。 比起柔软的床铺,宽敞而冰冷的泳池里感觉很不一样。 她搂紧了白霁的脖子,为这特殊体验沉醉。 从水底上来时具体过去多久?可能足足有十几分钟了。 陆知知黏在他身上,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水下还能一直给她提供氧气的。 不等她询问,她感受到了他身上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你想吗?” 她突然开口问,声音微微发哑。 白霁从未向她说出口过的隐秘欲望,自他复活回到她身边至今也只字不提,但让她得到了应有的舒适感。 陆知知应该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来说了,这对总是单方面付出的白霁并不公平。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我控制不住。” 她迷离的样子太过美丽,而他每次都会艰难忍受。 陆知知没觉得这件事是需要回避的,她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明明游泳和刚刚的事消耗掉了她很多体力,但水的悬浮力和他的力量依然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陆知知反手将后面脖颈上的系绳扯开,贴在他怀里,大胆道:“那就继续。” 白霁眸光一颤,骤然将人抓紧,再次沉入水中。 破碎的布条很快浮上了水面。 一直到夜晚。 陆知知才从泳池边沿垫了毯子的躺椅,被白霁换到了另外一张干净柔软的躺椅上。 她自己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不忍直视的回过头来,真是凌乱的完全不能看了。 看着漫天的星星,她才后知后觉的跟白霁从泳池到躺椅一直闹到了晚上。 双腿发软的完全没站起来的力气,肚子也咕咕叫个不停。 “白霁,好饿。”陆知知懒洋洋的抱怨。 身后脚步声很轻快的走过来,“蛋糕做好了。”高昂的语调预示着这具躯壳又换了个人。 陆知知对上那双泛白的眼瞳时,恍惚想起来刚刚水中突然出现的狐狸尾巴,它们竟然在水下都能保持着那毛茸茸的质感。 这只回归的狐狸精诅咒差点吸去她的半条命。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半途突然转换的,还一点都不影响进度。 陆知知的手指有点泡的起皮了,也很懒,那块草莓蛋糕放到眼前,她也任性的不想去拿勺子,于是说:“你喂我,一点也不想动。” 诅咒直接在她的躺椅旁边盘腿坐了下来,放过去一条尾巴给她抱,又挖了一勺蛋糕喂进她嘴里。 一块六寸的草莓蛋糕,大半全进了陆知知的肚子,还被喂着喝了半杯柠檬气泡水,她满足的摸摸肚皮。 “饱了。” 诅咒白霁将盘子放到一边,起身跟她挤到一张躺椅中,弯起的狐狸眼眸和笑盈盈的唇角都看起来幸福到冒泡。 太挤了,陆知知干脆趴上他胸口,闭着眼睛喃喃,“这日子真舒服啊。” 她活了那么多年,也只有跟白霁生活的时候,体会到了愉悦和满足。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生活,可真好啊。 尾巴在她的身上层层叠叠,也没造成一点在重量,只挡去了午夜里的风和蚊虫,让怀里的女孩睡的更加安稳。 隔天下午陆知知才在床上睡醒,伸了个懒腰,她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肚子,暗道糟糕。 在她的准许下一切都失去掌控,她会怀孕吗? 要真怀孕了,生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人类还是那黑色的狐狸? 她和白霁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件事,甚至连为此做的隔离准备也没有。 做好食物的白霁上楼进屋,就见陆知知手贴着肚子发呆。 他很快联想到了昨晚的事,眼里升起一股爱怜和担忧,走过去俯身亲亲她的脸,“你想怀孕吗?一直抱着肚子摸。” 陆知知一下仰头,差点撞到他的鼻子,很快她镇定下来,试探性的开口说:“不太想,我昨天在泳池里就明白自己没尝试过的东西太多,没完成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会有孩子” 她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淡了下来,又没有第一时间直视白霁,但她不会向他撒谎,“我不喜欢小孩。” 在大环境下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经历结婚生子,陆知知却一点也不想,从大城市的艰难生活到现在的无忧无虑,她都没改变过这个主意。 她没有一个好母亲,所以她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好母亲。 一想到孩子她就恐慌,这点情绪也直接的表现在了她的面部情绪中。 白霁反而松了口气,他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温和说:“放心,我们不会有孩子的。” 陆知知转头看他。 白霁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温声解释说:“我的身体和诅咒的身体融合,你可以理解为进行过了改造,它没有生育能力,也导致我丧失了这一点功能。” 所以他们可以有更多的运动和爱,但永远不会怀孕。 白霁还松懈了肩膀靠在她身上,“刚刚看见你抱着肚子,我还担心了一会,不知道如果你喜欢孩子我应该怎么办。” “这真是太好了。”陆知知也松了一大口气,两个人抱在一块,她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就够了。” 她从来是个自私的人,也不喜欢有别的生命闯入自己的生活,这点与白霁和诅咒不谋而合。 换了新手机没过多久,有关陈奶奶和那些尸体也被时遇全部处理好了。 他给陆知知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还额外为她争取到了精神损失费和误工、医疗的赔偿款,款项需要她提供银行卡号打款。 在她安心别墅生活的同时,时遇也帮她解决了很多问题。 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想来想去对方马上要回京市,什么时候见面都是个未知数,陆知知觉得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以地主身份请时遇过来玩几天。 她把这件事告诉白霁后,他死活不同意。 “这跟侵犯我的领地没有区别。”话是诅咒说的,它陡然出现,正在案板上切菜的手也往下重重一剁。 第193章 永远只有彼此 当意识到他的手正从脊背下滑,陆知知很快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疲倦的眼眸都颤了颤,微微眯了起来,神色微妙。 比起柔软的床铺,宽敞而冰冷的泳池里感觉很不一样。 她搂紧了白霁的脖子,为这特殊体验沉醉。 从水底上来时具体过去多久?可能足足有十几分钟了。 陆知知黏在他身上,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水下还能一直给她提供氧气的。 不等她询问,她感受到了他身上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你想吗?” 她突然开口问,声音微微发哑。 白霁从未向她说出口过的隐秘欲望,自他复活回到她身边至今也只字不提,但让她得到了应有的舒适感。 陆知知应该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来说了,这对总是单方面付出的白霁并不公平。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我控制不住。” 她迷离的样子太过美丽,而他每次都会艰难忍受。 陆知知没觉得这件事是需要回避的,她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明明游泳和刚刚的事消耗掉了她很多体力,但水的悬浮力和他的力量依然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陆知知反手将后面脖颈上的系绳扯开,贴在他怀里,大胆道:“那就继续。” 白霁眸光一颤,骤然将人抓紧,再次沉入水中。 破碎的布条很快浮上了水面。 一直到夜晚。 陆知知才从泳池边沿垫了毯子的躺椅,被白霁换到了另外一张干净柔软的躺椅上。 她自己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不忍直视的回过头来,真是凌乱的完全不能看了。 看着漫天的星星,她才后知后觉的跟白霁从泳池到躺椅一直闹到了晚上。 双腿发软的完全没站起来的力气,肚子也咕咕叫个不停。 “白霁,好饿。”陆知知懒洋洋的抱怨。 身后脚步声很轻快的走过来,“蛋糕做好了。”高昂的语调预示着这具躯壳又换了个人。 陆知知对上那双泛白的眼瞳时,恍惚想起来刚刚水中突然出现的狐狸尾巴,它们竟然在水下都能保持着那毛茸茸的质感。 这只回归的狐狸精诅咒差点吸去她的半条命。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半途突然转换的,还一点都不影响进度。 陆知知的手指有点泡的起皮了,也很懒,那块草莓蛋糕放到眼前,她也任性的不想去拿勺子,于是说:“你喂我,一点也不想动。” 诅咒直接在她的躺椅旁边盘腿坐了下来,放过去一条尾巴给她抱,又挖了一勺蛋糕喂进她嘴里。 一块六寸的草莓蛋糕,大半全进了陆知知的肚子,还被喂着喝了半杯柠檬气泡水,她满足的摸摸肚皮。 “饱了。” 诅咒白霁将盘子放到一边,起身跟她挤到一张躺椅中,弯起的狐狸眼眸和笑盈盈的唇角都看起来幸福到冒泡。 太挤了,陆知知干脆趴上他胸口,闭着眼睛喃喃,“这日子真舒服啊。” 她活了那么多年,也只有跟白霁生活的时候,体会到了愉悦和满足。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生活,可真好啊。 尾巴在她的身上层层叠叠,也没造成一点在重量,只挡去了午夜里的风和蚊虫,让怀里的女孩睡的更加安稳。 隔天下午陆知知才在床上睡醒,伸了个懒腰,她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肚子,暗道糟糕。 在她的准许下一切都失去掌控,她会怀孕吗? 要真怀孕了,生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人类还是那黑色的狐狸? 她和白霁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件事,甚至连为此做的隔离准备也没有。 做好食物的白霁上楼进屋,就见陆知知手贴着肚子发呆。 他很快联想到了昨晚的事,眼里升起一股爱怜和担忧,走过去俯身亲亲她的脸,“你想怀孕吗?一直抱着肚子摸。” 陆知知一下仰头,差点撞到他的鼻子,很快她镇定下来,试探性的开口说:“不太想,我昨天在泳池里就明白自己没尝试过的东西太多,没完成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会有孩子” 她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淡了下来,又没有第一时间直视白霁,但她不会向他撒谎,“我不喜欢小孩。” 在大环境下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经历结婚生子,陆知知却一点也不想,从大城市的艰难生活到现在的无忧无虑,她都没改变过这个主意。 她没有一个好母亲,所以她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好母亲。 一想到孩子她就恐慌,这点情绪也直接的表现在了她的面部情绪中。 白霁反而松了口气,他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温和说:“放心,我们不会有孩子的。” 陆知知转头看他。 白霁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温声解释说:“我的身体和诅咒的身体融合,你可以理解为进行过了改造,它没有生育能力,也导致我丧失了这一点功能。” 所以他们可以有更多的运动和爱,但永远不会怀孕。 白霁还松懈了肩膀靠在她身上,“刚刚看见你抱着肚子,我还担心了一会,不知道如果你喜欢孩子我应该怎么办。” “这真是太好了。”陆知知也松了一大口气,两个人抱在一块,她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就够了。” 她从来是个自私的人,也不喜欢有别的生命闯入自己的生活,这点与白霁和诅咒不谋而合。 换了新手机没过多久,有关陈奶奶和那些尸体也被时遇全部处理好了。 他给陆知知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还额外为她争取到了精神损失费和误工、医疗的赔偿款,款项需要她提供银行卡号打款。 在她安心别墅生活的同时,时遇也帮她解决了很多问题。 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想来想去对方马上要回京市,什么时候见面都是个未知数,陆知知觉得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以地主身份请时遇过来玩几天。 她把这件事告诉白霁后,他死活不同意。 “这跟侵犯我的领地没有区别。”话是诅咒说的,它陡然出现,正在案板上切菜的手也往下重重一剁。 第193章 诅咒的作死过往 “温柔点,这是我刚买的。”陆知知都心疼那把几百块的刀具了。 温柔白霁很快又出现,柔和着目光扭头跟她说:“我也认为不行,他虽然是我弟弟,但因为母亲的关系从来没有接受过我,我现在不太能处理好这种亲情。” 这件事上,他们还挺统一战线的。 但陆知知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虽然是这样,但时遇帮过我不少忙,现在来到我们生活的地方,出于朋友的态度也应该请人家吃一顿饭。” “他曾经联合我的父亲将我的脑袋割下来。”温柔白霁眼神幽怨,手指摸了摸脖子,“你体会过那种感觉的,皮肉割开,斩断骨头。” 陆知知光是想到那个画面,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但这件事她不能从中作出批判,两方都有自己的理由,站在谁的角度都是一场悲剧。 诅咒冒着黑雾的狐狸脸从白霁白净的脸旁分裂出来,阴恻恻地说:“我害怕见到他,控制不住直接将他吞进肚子里。” “好,我也不指望你们握手言和。”陆知知说:“但我们以后的生活里应该不会有时遇了,就当作是最后的好聚好散晚餐不好吗?” 温柔白霁沉思了一会,又说:“那也可以去外面饭店吃,我们有钱,你完全可以请他去吃环境最好最贵的一家。” 总之就是不能让对方来到家里做客。 陆知知:“行。” 旁边破壁机里的果汁榨好了,她倒出两杯又去切了点水果,黑雾又从脚踝边缠了上来。 她扭头看着白霁,突然说:“总感觉你们最近交错出现的频率变高了。” 也不仅仅是交错出现,就像刚刚那颗巨大的黑雾狐狸脑袋从白霁的鬓角撕扯出来的画面,两个声音交替着跟她说话,感觉很特别。 陆知知的眼珠子一时都不知道凝聚哪里了。 “因为融合的越来越紧密了。”白霁微笑说:“我现在不会在被它随意顶替,它也一样,所以我们总会出现交错的情况,共享着所有五感。” 诅咒说:“做起来的感觉也一样,但没有完全出现的感觉好。” 它让白霁不受控制的露出迷离表情,那缠绕在她脚踝上的尾巴也如蛇一般不断向上。 陆知知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靠到了桌子边沿。 “时间还早,你想去沙发上躺一会么。” 她的腿一抖,“不是很想。” “为什么?”尾巴直接将她卷起贴近他胸膛,“你这两天不是很舒服么。” 陆知知实在不想解释这种事,“太累了。” 有诅咒加持的白霁像个永动机,开始了就不会想停下,身上的性格也总是中途转换,导致为了那点体感,时间会被延长数倍。 她抬手拍开他的脸,“找点别的事做,比如之前你进入我的梦境让我看见小时候发生的事,你能让我看看你小时候发生的事么。” 温柔白霁的童年陆知知是清楚看见过的,所以这里她询问的是诅咒。 他的表情有短暂的卡壳,“啊,小时候么?” “你没有小时候。”陆知知懂了。 “但我模仿过,在我活着的时候。”他扬起一抹怪笑,还很得意地说:“所有人都为我神魂颠倒,称赞我是最美的女人。” 陆知知:“?” “女人吗?”她惊讶的抱起它的尾巴左右看看,“真是女狐狸精?” 想到陈奶奶刚遇见她时对诅咒下的定义,她想到了古代蛊惑君王不早朝的妖妃。 “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性别区分。”白霁理所当然的说:“因为喜欢你,所以可以成为男性,如果你后来喜欢女人,我就不会用白霁的身体了,我会再找一具足够吸引你的身体出现在你面前。” 从她的小时候诅咒就对她一见钟情,这种感觉怎么想都挺奇妙的。 “白霁对自己开裂的脸很执着,是因为诅咒带来的负面状态。”陆知知摸摸他因为长出了长头发,而雌雄莫辨的脸,“你也很在乎自己的美丽,让我看看?” 诅咒深深凝视她半晌,勾唇说:“好啊,我让你看看。” 它已经想到了将文字变成画面出现在陆知知的眼睛里,她一定会更喜欢自己。 毕竟没有人会比它没烧焦时的身体美丽。 花了两个小时将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陆知知躺到沙发头部枕着白霁的大腿,怀里抱着诅咒的黑雾尾巴,闭上眼睛开始睡午觉。 等她熟睡后再次睁眼,发觉自己正跪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跟一群梳着整齐中分头的女性在一起。 她身上是宽大且华丽的锦袍,红绿搭配,绣着不认识的花纹图案。 她眨眨眼,有些莫名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正前方衣着华贵的女人视线,对方一脸沉色,“那就麻烦你在藻女侍寝时,记录下她服侍天皇的一举一动,关注天皇的身体状况,结束后向我来禀报。” 陆知知:“???” 她一脸懵逼的点点头,然后左右看看那些竹帘排排挂的日式建筑,这里就是诅咒当狐狸精的地方? 内心有亿点点兴奋和好奇,陆知知乖巧的站起身,随大流走出王后宫殿。 入夜,她在两个侍女的指引下绕过一座花园长廊,她们在外跪着打开门,低声喊了一句女御。 陆知知抬脚跨入,看见只隔着一张半透明竹帘的床,她远离床铺跪坐到帘子后面的书案。 书案上有笔墨,那是给她准备的。 这时候她才明白那位王后的意思,是叫她在天皇跟别的女人那什么时,用文字记录下具体战况。 这么变态的规定,就跟身临其境看了一场小电影,还被要求写一千字心得没什么区别。 陆知知坐立难安等待许久,直到那扇门再次被跪在外面的侍从打开。 身着紫色华服的女人率先跨了进来,陆知知仰头看到她昳丽的面庞,目光发愣。 那是长相完全女性化的白霁,脸上的棱角线条柔和雾美,一双向上勾挑的狐狸眼画着桃色眼影,嘴唇殷红,魅惑丛生,惊天为人。 第193章 诅咒的作死过往 “温柔点,这是我刚买的。”陆知知都心疼那把几百块的刀具了。 温柔白霁很快又出现,柔和着目光扭头跟她说:“我也认为不行,他虽然是我弟弟,但因为母亲的关系从来没有接受过我,我现在不太能处理好这种亲情。” 这件事上,他们还挺统一战线的。 但陆知知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虽然是这样,但时遇帮过我不少忙,现在来到我们生活的地方,出于朋友的态度也应该请人家吃一顿饭。” “他曾经联合我的父亲将我的脑袋割下来。”温柔白霁眼神幽怨,手指摸了摸脖子,“你体会过那种感觉的,皮肉割开,斩断骨头。” 陆知知光是想到那个画面,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但这件事她不能从中作出批判,两方都有自己的理由,站在谁的角度都是一场悲剧。 诅咒冒着黑雾的狐狸脸从白霁白净的脸旁分裂出来,阴恻恻地说:“我害怕见到他,控制不住直接将他吞进肚子里。” “好,我也不指望你们握手言和。”陆知知说:“但我们以后的生活里应该不会有时遇了,就当作是最后的好聚好散晚餐不好吗?” 温柔白霁沉思了一会,又说:“那也可以去外面饭店吃,我们有钱,你完全可以请他去吃环境最好最贵的一家。” 总之就是不能让对方来到家里做客。 陆知知:“行。” 旁边破壁机里的果汁榨好了,她倒出两杯又去切了点水果,黑雾又从脚踝边缠了上来。 她扭头看着白霁,突然说:“总感觉你们最近交错出现的频率变高了。” 也不仅仅是交错出现,就像刚刚那颗巨大的黑雾狐狸脑袋从白霁的鬓角撕扯出来的画面,两个声音交替着跟她说话,感觉很特别。 陆知知的眼珠子一时都不知道凝聚哪里了。 “因为融合的越来越紧密了。”白霁微笑说:“我现在不会在被它随意顶替,它也一样,所以我们总会出现交错的情况,共享着所有五感。” 诅咒说:“做起来的感觉也一样,但没有完全出现的感觉好。” 它让白霁不受控制的露出迷离表情,那缠绕在她脚踝上的尾巴也如蛇一般不断向上。 陆知知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靠到了桌子边沿。 “时间还早,你想去沙发上躺一会么。” 她的腿一抖,“不是很想。” “为什么?”尾巴直接将她卷起贴近他胸膛,“你这两天不是很舒服么。” 陆知知实在不想解释这种事,“太累了。” 有诅咒加持的白霁像个永动机,开始了就不会想停下,身上的性格也总是中途转换,导致为了那点体感,时间会被延长数倍。 她抬手拍开他的脸,“找点别的事做,比如之前你进入我的梦境让我看见小时候发生的事,你能让我看看你小时候发生的事么。” 温柔白霁的童年陆知知是清楚看见过的,所以这里她询问的是诅咒。 他的表情有短暂的卡壳,“啊,小时候么?” “你没有小时候。”陆知知懂了。 “但我模仿过,在我活着的时候。”他扬起一抹怪笑,还很得意地说:“所有人都为我神魂颠倒,称赞我是最美的女人。” 陆知知:“?” “女人吗?”她惊讶的抱起它的尾巴左右看看,“真是女狐狸精?” 想到陈奶奶刚遇见她时对诅咒下的定义,她想到了古代蛊惑君王不早朝的妖妃。 “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性别区分。”白霁理所当然的说:“因为喜欢你,所以可以成为男性,如果你后来喜欢女人,我就不会用白霁的身体了,我会再找一具足够吸引你的身体出现在你面前。” 从她的小时候诅咒就对她一见钟情,这种感觉怎么想都挺奇妙的。 “白霁对自己开裂的脸很执着,是因为诅咒带来的负面状态。”陆知知摸摸他因为长出了长头发,而雌雄莫辨的脸,“你也很在乎自己的美丽,让我看看?” 诅咒深深凝视她半晌,勾唇说:“好啊,我让你看看。” 它已经想到了将文字变成画面出现在陆知知的眼睛里,她一定会更喜欢自己。 毕竟没有人会比它没烧焦时的身体美丽。 花了两个小时将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陆知知躺到沙发头部枕着白霁的大腿,怀里抱着诅咒的黑雾尾巴,闭上眼睛开始睡午觉。 等她熟睡后再次睁眼,发觉自己正跪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跟一群梳着整齐中分头的女性在一起。 她身上是宽大且华丽的锦袍,红绿搭配,绣着不认识的花纹图案。 她眨眨眼,有些莫名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正前方衣着华贵的女人视线,对方一脸沉色,“那就麻烦你在藻女侍寝时,记录下她服侍天皇的一举一动,关注天皇的身体状况,结束后向我来禀报。” 陆知知:“???” 她一脸懵逼的点点头,然后左右看看那些竹帘排排挂的日式建筑,这里就是诅咒当狐狸精的地方? 内心有亿点点兴奋和好奇,陆知知乖巧的站起身,随大流走出王后宫殿。 入夜,她在两个侍女的指引下绕过一座花园长廊,她们在外跪着打开门,低声喊了一句女御。 陆知知抬脚跨入,看见只隔着一张半透明竹帘的床,她远离床铺跪坐到帘子后面的书案。 书案上有笔墨,那是给她准备的。 这时候她才明白那位王后的意思,是叫她在天皇跟别的女人那什么时,用文字记录下具体战况。 这么变态的规定,就跟身临其境看了一场小电影,还被要求写一千字心得没什么区别。 陆知知坐立难安等待许久,直到那扇门再次被跪在外面的侍从打开。 身着紫色华服的女人率先跨了进来,陆知知仰头看到她昳丽的面庞,目光发愣。 那是长相完全女性化的白霁,脸上的棱角线条柔和雾美,一双向上勾挑的狐狸眼画着桃色眼影,嘴唇殷红,魅惑丛生,惊天为人。 第194章 藻女过往 不得不承认,她比相似的白霁还要美丽。 女人的衣襟随意往一侧歪着,暴露大片白皙肌肤和精致锁骨,眼珠子向她转来时,那脸上也跟着作出了魅惑的表情。 “我漂亮吗?” 又是这个问题,但不会被剪开嘴巴。 陆知知咽了咽口水,“漂亮。” 蛊惑人心的外貌和举止,迄今为止她也只在这个梦里见到过。 而她毫不掩饰的欣赏眼神,也让诅咒捂唇笑出了声,她宽大的外衣被随手脱在门口,里面仅用根绳子系住的一片式衣裙也是挂在肩膀摇摇欲坠。 她从书案的正面来到陆知知面前,屈膝跪下,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胸口,半遮那处雪白皮肤。 “要不要来摸一摸?” 诅咒刚准备撩开自己的头发,让陆知知欣赏在这个时期自己完美无缺的身体,一旁的门又被外头跪着的侍从不合时宜的打开了。 中间被剃光大半个毛发的威仪男人进入,看见已经脱好衣服的美女顿时两眼放光,“藻女,你真美” “快到我这里来。”他向诅咒伸出手,意图明显。 漂亮的狐狸完全无视了天皇的存在,只身体前倾贴着书案,拉了拉陆知知的手,“你该开始记录了。” 陆知知抬头看看那个视她如无物的天皇,有点一言难尽的转头在看现在叫藻女的诅咒,“这不太好” 虽然她不在乎它曾经的过往,那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但要她一个现任女友来观察,自己男朋友还是女人的时候魅惑天皇,真的好别扭。 她突然不想知道这段过往了,还有点小生气。 “有什么不好的?”藻女眼含微笑看着她,将毛笔塞进她的手里,“就从脱衣服开始啊,一笔一笔的写下来。” 她再次坐直身体,解开了里衣的系绳,那绸缎般光滑的布料从她的肩膀滑落,雪白的皮肤完全被瀑布黑发笼罩,陆知知看的都想忍不住想冒鼻血。 但藻女做这一切的时候,根本就没看旁边的男人一眼,甚至从一开始就无视了他。 陆知知转头又朝他看去,就见这位秃头天皇满脸餍足微笑,张开手臂对着空气,像是在享受女人的服务。 很快,他嘴里一边低声叹息夸奖着什么,一边抱着团空气掀开透明帘子到了后面的床铺,开启了一番让陆知知大跌眼镜的无实物表演。 她震惊的盯着透明帘子,看着那位天皇正准备抱起枕头,一只漂亮的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 微微凉的吐气在耳边,“看那个恶心的东西干什么?看我啊,你应该记录我。” 陆知知浑身一颤,没摸到放在书案上的纸,“纸、纸呢。” “不知道。” 藻女微笑说:“但知知可以写在我的身上,我很白,前后都可以写字。” 陆知知:“”变成女人的诅咒比在白霁的身体里时,表现出的搞黄色废料的胆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直到她握着毛笔的手被迫提起,挨上那冰凉细腻的肌肤,细毛拂过女人漂亮的锁骨,惹来一声婉转低吟。 陆知知浑身一抖,吓得直接把毛笔丢出去,“好了好了!这种事可以直接省略的。” 她的恐惧货真价实,还把人给强行推开了。 藻女微微皱眉,直起身看她,“我现在不够美么?” “没人比你更美了,但是你现在身为女性看起来身材比我还好。”陆知知面红耳赤,连连摆手,“怎么样都太奇怪了。” 诅咒有点委屈,但还是把衣服穿了回去,然后将满满的恶意全部释放,给帘子后面抱枕头陶醉的天皇,“真恶心的东西,如果不是为了想体验当人上人的感觉,我连幻境都不会给他。” “为什么想当人上人?”陆知知疑惑。 结果诅咒给的答案非常简单粗暴,“我喜欢被人崇拜的感觉,那些敬畏的眼神,任由我玩弄的疆土,想想都很有意思。” 陆知知:“” 对着空气和枕头做过后,天皇很满意,陆知知把一字未写的白纸递给王后,都得到了对方的称赞和对未来的惊恐。 “时间如此短暂,和往常如此不同,果然这藻女是个危害。” “”陆知知有点木然。 此刻变成藻女的诅咒享受到了嫔妃的待遇,带着陆知知不是在公园赏花,就是看看歌舞,她想要的东西哪怕在不合理的要求,都会得到一头陷进温柔乡的天皇满足。 陆知知就当着她的小跟班,眼看她的胃口越来越大,到最后都不耐烦的,明目张胆的往酒水里下药,每天等天皇来时就喂他喝下去。 “这样肯定会出问题。” “当然会出问题了。”藻女微微一笑,“早点死才好啊。” 陆知知突然能理解,她为什么最后把自己作成了一团怨气。 果然这位天皇没过多久就久卧床榻一病不起,靠自己能力俘获大部分朝中男士的藻女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已经在畅享自己成为第一位女皇的时候。 只可惜卧榻的天皇在敏锐王后的提醒下稍有醒悟,不情不愿的请来了当朝有名的阴阳师来查看藻女是不是妖怪幻化。 果不其然,不出意外的出事了。 陆知知连夜被几个侍从抗出了诅咒的房间,几个阴阳师午夜直逼寝殿,在那与藻女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等隔天早上她赶去和别的女御围观时,已经有大部队朝着城外出发,追剿大妖。 她悄悄蹭上前往宫外的车队,一路抵达了跟诅咒激战的现场。 那只遮云蔽日金碧辉煌的庞大狐狸妖在半空中,极强的压迫感都让陆知知赞叹了好久。 她蜷缩在最后面看着阴阳师们与狐狸大战三天三夜,最后接连出动了几波数万的将士,才将这只巨大的妖怪打落在地。 为了不让妖怪再次以美貌祸害人间,杀死她前,阴阳师们用特制的武器划开了藻女的脸,将她的脸从嘴唇开始一分为二,彻底割裂。 藻女带着无限怨恨死亡的那一刻,眼珠泛白,开裂的唇角在美丽的脸上流出大量鲜血,这幅模样就让陆知知有了亲切的熟悉感。 第194章 藻女过往 不得不承认,她比相似的白霁还要美丽。 女人的衣襟随意往一侧歪着,暴露大片白皙肌肤和精致锁骨,眼珠子向她转来时,那脸上也跟着作出了魅惑的表情。 “我漂亮吗?” 又是这个问题,但不会被剪开嘴巴。 陆知知咽了咽口水,“漂亮。” 蛊惑人心的外貌和举止,迄今为止她也只在这个梦里见到过。 而她毫不掩饰的欣赏眼神,也让诅咒捂唇笑出了声,她宽大的外衣被随手脱在门口,里面仅用根绳子系住的一片式衣裙也是挂在肩膀摇摇欲坠。 她从书案的正面来到陆知知面前,屈膝跪下,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胸口,半遮那处雪白皮肤。 “要不要来摸一摸?” 诅咒刚准备撩开自己的头发,让陆知知欣赏在这个时期自己完美无缺的身体,一旁的门又被外头跪着的侍从不合时宜的打开了。 中间被剃光大半个毛发的威仪男人进入,看见已经脱好衣服的美女顿时两眼放光,“藻女,你真美” “快到我这里来。”他向诅咒伸出手,意图明显。 漂亮的狐狸完全无视了天皇的存在,只身体前倾贴着书案,拉了拉陆知知的手,“你该开始记录了。” 陆知知抬头看看那个视她如无物的天皇,有点一言难尽的转头在看现在叫藻女的诅咒,“这不太好” 虽然她不在乎它曾经的过往,那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但要她一个现任女友来观察,自己男朋友还是女人的时候魅惑天皇,真的好别扭。 她突然不想知道这段过往了,还有点小生气。 “有什么不好的?”藻女眼含微笑看着她,将毛笔塞进她的手里,“就从脱衣服开始啊,一笔一笔的写下来。” 她再次坐直身体,解开了里衣的系绳,那绸缎般光滑的布料从她的肩膀滑落,雪白的皮肤完全被瀑布黑发笼罩,陆知知看的都想忍不住想冒鼻血。 但藻女做这一切的时候,根本就没看旁边的男人一眼,甚至从一开始就无视了他。 陆知知转头又朝他看去,就见这位秃头天皇满脸餍足微笑,张开手臂对着空气,像是在享受女人的服务。 很快,他嘴里一边低声叹息夸奖着什么,一边抱着团空气掀开透明帘子到了后面的床铺,开启了一番让陆知知大跌眼镜的无实物表演。 她震惊的盯着透明帘子,看着那位天皇正准备抱起枕头,一只漂亮的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 微微凉的吐气在耳边,“看那个恶心的东西干什么?看我啊,你应该记录我。” 陆知知浑身一颤,没摸到放在书案上的纸,“纸、纸呢。” “不知道。” 藻女微笑说:“但知知可以写在我的身上,我很白,前后都可以写字。” 陆知知:“”变成女人的诅咒比在白霁的身体里时,表现出的搞黄色废料的胆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直到她握着毛笔的手被迫提起,挨上那冰凉细腻的肌肤,细毛拂过女人漂亮的锁骨,惹来一声婉转低吟。 陆知知浑身一抖,吓得直接把毛笔丢出去,“好了好了!这种事可以直接省略的。” 她的恐惧货真价实,还把人给强行推开了。 藻女微微皱眉,直起身看她,“我现在不够美么?” “没人比你更美了,但是你现在身为女性看起来身材比我还好。”陆知知面红耳赤,连连摆手,“怎么样都太奇怪了。” 诅咒有点委屈,但还是把衣服穿了回去,然后将满满的恶意全部释放,给帘子后面抱枕头陶醉的天皇,“真恶心的东西,如果不是为了想体验当人上人的感觉,我连幻境都不会给他。” “为什么想当人上人?”陆知知疑惑。 结果诅咒给的答案非常简单粗暴,“我喜欢被人崇拜的感觉,那些敬畏的眼神,任由我玩弄的疆土,想想都很有意思。” 陆知知:“” 对着空气和枕头做过后,天皇很满意,陆知知把一字未写的白纸递给王后,都得到了对方的称赞和对未来的惊恐。 “时间如此短暂,和往常如此不同,果然这藻女是个危害。” “”陆知知有点木然。 此刻变成藻女的诅咒享受到了嫔妃的待遇,带着陆知知不是在公园赏花,就是看看歌舞,她想要的东西哪怕在不合理的要求,都会得到一头陷进温柔乡的天皇满足。 陆知知就当着她的小跟班,眼看她的胃口越来越大,到最后都不耐烦的,明目张胆的往酒水里下药,每天等天皇来时就喂他喝下去。 “这样肯定会出问题。” “当然会出问题了。”藻女微微一笑,“早点死才好啊。” 陆知知突然能理解,她为什么最后把自己作成了一团怨气。 果然这位天皇没过多久就久卧床榻一病不起,靠自己能力俘获大部分朝中男士的藻女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已经在畅享自己成为第一位女皇的时候。 只可惜卧榻的天皇在敏锐王后的提醒下稍有醒悟,不情不愿的请来了当朝有名的阴阳师来查看藻女是不是妖怪幻化。 果不其然,不出意外的出事了。 陆知知连夜被几个侍从抗出了诅咒的房间,几个阴阳师午夜直逼寝殿,在那与藻女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等隔天早上她赶去和别的女御围观时,已经有大部队朝着城外出发,追剿大妖。 她悄悄蹭上前往宫外的车队,一路抵达了跟诅咒激战的现场。 那只遮云蔽日金碧辉煌的庞大狐狸妖在半空中,极强的压迫感都让陆知知赞叹了好久。 她蜷缩在最后面看着阴阳师们与狐狸大战三天三夜,最后接连出动了几波数万的将士,才将这只巨大的妖怪打落在地。 为了不让妖怪再次以美貌祸害人间,杀死她前,阴阳师们用特制的武器划开了藻女的脸,将她的脸从嘴唇开始一分为二,彻底割裂。 藻女带着无限怨恨死亡的那一刻,眼珠泛白,开裂的唇角在美丽的脸上流出大量鲜血,这幅模样就让陆知知有了亲切的熟悉感。 第1945章 外国生活 她的尸体被焚烧成了巨大的黑色狐狸像,随后被数人连夜敲碎,带往不同地方进行封印。 心疼肯定是心疼的,因为这就是男朋友的过往一生。 但另一方面讲,这完全是它自己作的 因为感兴趣所以魅惑天皇被划开脸,还真是符合它那怪异的性格。 一切画面在藻女死亡后沉入黑暗。 陆知知从午睡中醒来,窗外还是傍晚霞光万丈的状态。 她从白霁的腿上爬起来,对方就钻进了她的颈窝里,“那就是我死亡时的经历,真是一段痛苦的时光。” 陆知知想珍惜的拍拍他的脊背,然后问:“晚上准备吃什么?” 没有想象中爱人心疼的安慰,诅咒抿起了嘴唇,抬眼看她半晌。 陆知知明白了他的意思,抓了一把他的长头发,“你要不去祸害人家王朝,哪里还会死,你还指望我来安慰你啊。” 说到这,她卡壳了半晌,突然一副想通的样子说道:“确实,我也该安慰你的。” 她摸摸他的脸,又抱抱她,叹气说:“真可惜竟然失败了,如果成功了,指不定现在那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呢。” 想象一下,那种可惜感更重了。 “指不定还两国统一呢。”她自言自语,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笑出声。 诅咒白霁看不懂她的脑回路,但是见她是真心在替自己可惜,情绪立刻好转,“晚上吃火锅。” 时间很快就到了跟时遇吃晚餐的那天。 但令陆知知意外的是他临时决定不来了。 京市事物堆积,时遇的母亲最近流感严重,他只能提前买机票赶回去。 “下次再见面。” 时遇登记前给陆知知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你回京市,我请你吃饭。” 陆知知同意了,“以后有事需要帮忙,你可以找我。” 时遇顿了顿,“你还在吃药么?精神类药物。”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了。”陆知知说:“我很好。” 对面像是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传来广播登记的声音,时遇这才说:“我希望你真的可以幸福,别让自己不快乐。” “我现在很好。”陆知知唇角微扬,“谢谢你这次来帮我解决后事。” 时遇:“朋友之间,举手之劳,那就下次有机会再见面。” 陆知知:“嗯,一路平安。” 电话挂断,她稍稍呼了口气,心中竟然有些松懈。 回望厨房里做饭的白霁,晚风徐徐,陆知知带着笑容走过去,“我来帮忙啊。” 日子平静又温馨,陆知知的假期很快过去,她回到了学校再次开课。 她现在要一次性教四个班的课,额外还有晚上给同事们分享一些心得经验。 她突然被忙碌的生活充实,每天早出晚归也让呆在家里的白霁感到无聊。 当然他不会干预陆知知的选择,他决定再为自己制造一个身份,进入陆知知的学校,再次成为一名医务室医生。 他漂亮的外貌和出色的履历出现在学校里,还引起了一小阵八卦。 之前跟陆知知一起吃烧烤的老师们,都知道这个空有外貌的男人是个软饭男,现在发觉对方是个能力出众的医生,好感滤镜立刻叠加了上去。 而陆知知也专门告诫过诅咒,不可以在学校里危害同学,不能闹出人命,不然分手。 分手对它而言是很严重的惩罚,所以它完美的遵守了这一点,一直持续到陆知知待在学校里没有太大用处,她为自己提交了一份辞职信后。 她想去外面尝试更多的东西了,在她所向往的大都市里。 她要去体验不同的生活,而她的同事们也都纷纷祝福了她,还请她和白霁吃了一顿大餐。 在小城里安心教书的日子,陆知知会永远记得。 为了充实自己的知识,她最终离开前往国外,花了两年的时间考上一所金融大学的博士,后者跟当地一家公司签了十年合同,未来都会在这里工作。 她除了工作以外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徒步、旅游、学点舞蹈和音乐,总之没有体验过的她都想要去尝试。 而她的年龄也永远定格在了,被陈奶奶划破脖子复生的那天。 今年已经三十岁的她脸上依然看不出一点皱纹。 公司福利给的定期去医院体检,医生也给出了极高的健康评估,甚至还会问她这个岁数平常到底是怎么保养自己的。 次数一多,陆知知就再也不去体检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在国外享受学业和生活的同时,让她情绪起伏最大,最有感触的是和白霁在家里一起养了只狗。 是一条大型斑点狗。 叫威风。 提出想养它,也是陆知知心血来潮的结果。 而威风是宠物店里唯一一条不会害怕白霁的狗,虽然它偶尔会对他缩尾巴,但又怂又要贴贴的表现直接让陆知知的心化开了。 她和白霁一起养育了它从幼年到长大。 威风很乖巧,有一天晚上陆知知独自下班回家,白霁临时出门去超市买用品,不料家里就遭到了盗贼入侵。 家里就她和威风两个人,被人持枪抢劫时,因为皮肤问题对方还试图侵犯她,反抗的陆知知被傲慢的歹徒一枪打中心脏,随即对方在搜刮房间里的珠宝首饰。 栓在外面花园里的威风强行挣开链条冲房子,挡在陆知知的面前,疯狂将歹徒咬伤驱赶,自己的肚皮也中了一枪扑倒在地。 连续两声枪响已经让隔壁听见动静的邻居报警,歹徒抢走值钱的东西后夺门而出。 刚把购物袋放到车里的白霁,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家里的情况,他将车门用力甩上,油门猛踩离开停车场,直接锁定歹徒逃跑方向。 对方躲进了位于平民窟的一间小房子里,满脸兴奋的跟朋友们分享今天的战果,“我今天完成了一个大单,你们不知道,实在太刺激了,我原本没想杀人的,那黄皮小妞宁死不屈被我打了一枪,她们这种皮肤的人就该去死。” 旁边的兄弟看着他身后未关的门,“你没把条子招来?外面跟着你的是谁?” 第1945章 外国生活 她的尸体被焚烧成了巨大的黑色狐狸像,随后被数人连夜敲碎,带往不同地方进行封印。 心疼肯定是心疼的,因为这就是男朋友的过往一生。 但另一方面讲,这完全是它自己作的 因为感兴趣所以魅惑天皇被划开脸,还真是符合它那怪异的性格。 一切画面在藻女死亡后沉入黑暗。 陆知知从午睡中醒来,窗外还是傍晚霞光万丈的状态。 她从白霁的腿上爬起来,对方就钻进了她的颈窝里,“那就是我死亡时的经历,真是一段痛苦的时光。” 陆知知想珍惜的拍拍他的脊背,然后问:“晚上准备吃什么?” 没有想象中爱人心疼的安慰,诅咒抿起了嘴唇,抬眼看她半晌。 陆知知明白了他的意思,抓了一把他的长头发,“你要不去祸害人家王朝,哪里还会死,你还指望我来安慰你啊。” 说到这,她卡壳了半晌,突然一副想通的样子说道:“确实,我也该安慰你的。” 她摸摸他的脸,又抱抱她,叹气说:“真可惜竟然失败了,如果成功了,指不定现在那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呢。” 想象一下,那种可惜感更重了。 “指不定还两国统一呢。”她自言自语,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笑出声。 诅咒白霁看不懂她的脑回路,但是见她是真心在替自己可惜,情绪立刻好转,“晚上吃火锅。” 时间很快就到了跟时遇吃晚餐的那天。 但令陆知知意外的是他临时决定不来了。 京市事物堆积,时遇的母亲最近流感严重,他只能提前买机票赶回去。 “下次再见面。” 时遇登记前给陆知知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你回京市,我请你吃饭。” 陆知知同意了,“以后有事需要帮忙,你可以找我。” 时遇顿了顿,“你还在吃药么?精神类药物。”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了。”陆知知说:“我很好。” 对面像是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传来广播登记的声音,时遇这才说:“我希望你真的可以幸福,别让自己不快乐。” “我现在很好。”陆知知唇角微扬,“谢谢你这次来帮我解决后事。” 时遇:“朋友之间,举手之劳,那就下次有机会再见面。” 陆知知:“嗯,一路平安。” 电话挂断,她稍稍呼了口气,心中竟然有些松懈。 回望厨房里做饭的白霁,晚风徐徐,陆知知带着笑容走过去,“我来帮忙啊。” 日子平静又温馨,陆知知的假期很快过去,她回到了学校再次开课。 她现在要一次性教四个班的课,额外还有晚上给同事们分享一些心得经验。 她突然被忙碌的生活充实,每天早出晚归也让呆在家里的白霁感到无聊。 当然他不会干预陆知知的选择,他决定再为自己制造一个身份,进入陆知知的学校,再次成为一名医务室医生。 他漂亮的外貌和出色的履历出现在学校里,还引起了一小阵八卦。 之前跟陆知知一起吃烧烤的老师们,都知道这个空有外貌的男人是个软饭男,现在发觉对方是个能力出众的医生,好感滤镜立刻叠加了上去。 而陆知知也专门告诫过诅咒,不可以在学校里危害同学,不能闹出人命,不然分手。 分手对它而言是很严重的惩罚,所以它完美的遵守了这一点,一直持续到陆知知待在学校里没有太大用处,她为自己提交了一份辞职信后。 她想去外面尝试更多的东西了,在她所向往的大都市里。 她要去体验不同的生活,而她的同事们也都纷纷祝福了她,还请她和白霁吃了一顿大餐。 在小城里安心教书的日子,陆知知会永远记得。 为了充实自己的知识,她最终离开前往国外,花了两年的时间考上一所金融大学的博士,后者跟当地一家公司签了十年合同,未来都会在这里工作。 她除了工作以外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徒步、旅游、学点舞蹈和音乐,总之没有体验过的她都想要去尝试。 而她的年龄也永远定格在了,被陈奶奶划破脖子复生的那天。 今年已经三十岁的她脸上依然看不出一点皱纹。 公司福利给的定期去医院体检,医生也给出了极高的健康评估,甚至还会问她这个岁数平常到底是怎么保养自己的。 次数一多,陆知知就再也不去体检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在国外享受学业和生活的同时,让她情绪起伏最大,最有感触的是和白霁在家里一起养了只狗。 是一条大型斑点狗。 叫威风。 提出想养它,也是陆知知心血来潮的结果。 而威风是宠物店里唯一一条不会害怕白霁的狗,虽然它偶尔会对他缩尾巴,但又怂又要贴贴的表现直接让陆知知的心化开了。 她和白霁一起养育了它从幼年到长大。 威风很乖巧,有一天晚上陆知知独自下班回家,白霁临时出门去超市买用品,不料家里就遭到了盗贼入侵。 家里就她和威风两个人,被人持枪抢劫时,因为皮肤问题对方还试图侵犯她,反抗的陆知知被傲慢的歹徒一枪打中心脏,随即对方在搜刮房间里的珠宝首饰。 栓在外面花园里的威风强行挣开链条冲房子,挡在陆知知的面前,疯狂将歹徒咬伤驱赶,自己的肚皮也中了一枪扑倒在地。 连续两声枪响已经让隔壁听见动静的邻居报警,歹徒抢走值钱的东西后夺门而出。 刚把购物袋放到车里的白霁,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家里的情况,他将车门用力甩上,油门猛踩离开停车场,直接锁定歹徒逃跑方向。 对方躲进了位于平民窟的一间小房子里,满脸兴奋的跟朋友们分享今天的战果,“我今天完成了一个大单,你们不知道,实在太刺激了,我原本没想杀人的,那黄皮小妞宁死不屈被我打了一枪,她们这种皮肤的人就该去死。” 旁边的兄弟看着他身后未关的门,“你没把条子招来?外面跟着你的是谁?” 第196章 探望 歹徒回眸,就见一个穿着风衣跟门板顶差不多高的男人站在门口阴暗处。 他立刻走过去操着一口英文咒骂,语调在半路就变成了惨叫,惹得屋子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戒备。 只见歹徒转过身来时眼眶里插着一把剪刀,踉跄走了两步要倒下,又被后面的男人扯住了后脑勺的个性小辫子。 诅咒将他的整个头皮撕扯了下来,随意丢弃,然后跨进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等警察赶到家里,陆知知压根就不在家里了,她胸口的子弹早已被修复的组织推出,匆匆忙忙抱着中枪的狗借了邻居家的车赶往宠物医院。 还好子弹没有打中要害,狗狗活了下来。 陆知知坐在医院椅子上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回到家的白霁跟警察们处理好了事情,知道爱人没事,所以赶到医院时还带了一杯热茶和面包。 陆知知看见他来,立刻缩进他怀里,低声说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过去,这还是第一次让我感到害怕。” “没事了,那些人一个也活不了。”白霁一边温柔安抚她,眼神阴霾,“刚刚是不是痛死了。” “还好。”陆知知对中枪不害怕,她怕的是狗出事,“威风扑过来救我被打到了,还好没事。” 白霁看向笼子里输液的斑点狗,“养它没错。” 警察找到罪犯的藏身之地打开门,五具尸体很不齐全的混在一起,将破烂的小房子弄的恶臭无比。 当然,这件事最后也没和白霁扯上关系。 等威风出院,陆知知对待它用了比平时更多的精力来照顾,但依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人还是狗都会老去的事实。 在她呆腻了国外的生活,二十年后第一次准备返回京市看看,是威风老死的时候。 陆知知首次意识对自己而言,重要的生命逝去,而自己还有无尽的时间里要承受很大的痛苦。 她早已把威风当成了家庭成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情绪不好。 在白霁眼里最重要的只有陆知知,看她很难过,他说:“你可以再养一只一模一样的。” 陆知知沉默许久,摇摇头,“不养了,这样的生活体验一次就行,以后我只有你。” “要回去看看吗?”诅咒突然冒了出来,亲亲她的耳朵,“去看看以前的生活。” 那个遥远的约定,见面一起吃饭,但自时遇回到京市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包括伊老师也是。 随着时间流逝,伊老师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状态,她们很久很久没有交流过了。 “反正这里的生活我也过够了,那就回去看看。” 陆知知回到京市后最先探望的是伊老师。 伊老师已经退休了,目前和子女一家住在一起帮着带小孩。 她的头发发白,脊背也微微佝偻,在超市推着购物车,车里放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抓着一个小玩具,她时不时的低头逗弄一番,然后满脸慈祥的转身去选货架上的婴儿用品。 第196章 探望 歹徒回眸,就见一个穿着风衣跟门板顶差不多高的男人站在门口阴暗处。 他立刻走过去操着一口英文咒骂,语调在半路就变成了惨叫,惹得屋子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戒备。 只见歹徒转过身来时眼眶里插着一把剪刀,踉跄走了两步要倒下,又被后面的男人扯住了后脑勺的个性小辫子。 诅咒将他的整个头皮撕扯了下来,随意丢弃,然后跨进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等警察赶到家里,陆知知压根就不在家里了,她胸口的子弹早已被修复的组织推出,匆匆忙忙抱着中枪的狗借了邻居家的车赶往宠物医院。 还好子弹没有打中要害,狗狗活了下来。 陆知知坐在医院椅子上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回到家的白霁跟警察们处理好了事情,知道爱人没事,所以赶到医院时还带了一杯热茶和面包。 陆知知看见他来,立刻缩进他怀里,低声说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过去,这还是第一次让我感到害怕。” “没事了,那些人一个也活不了。”白霁一边温柔安抚她,眼神阴霾,“刚刚是不是痛死了。” “还好。”陆知知对中枪不害怕,她怕的是狗出事,“威风扑过来救我被打到了,还好没事。” 白霁看向笼子里输液的斑点狗,“养它没错。” 警察找到罪犯的藏身之地打开门,五具尸体很不齐全的混在一起,将破烂的小房子弄的恶臭无比。 当然,这件事最后也没和白霁扯上关系。 等威风出院,陆知知对待它用了比平时更多的精力来照顾,但依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人还是狗都会老去的事实。 在她呆腻了国外的生活,二十年后第一次准备返回京市看看,是威风老死的时候。 陆知知首次意识对自己而言,重要的生命逝去,而自己还有无尽的时间里要承受很大的痛苦。 她早已把威风当成了家庭成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情绪不好。 在白霁眼里最重要的只有陆知知,看她很难过,他说:“你可以再养一只一模一样的。” 陆知知沉默许久,摇摇头,“不养了,这样的生活体验一次就行,以后我只有你。” “要回去看看吗?”诅咒突然冒了出来,亲亲她的耳朵,“去看看以前的生活。” 那个遥远的约定,见面一起吃饭,但自时遇回到京市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包括伊老师也是。 随着时间流逝,伊老师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状态,她们很久很久没有交流过了。 “反正这里的生活我也过够了,那就回去看看。” 陆知知回到京市后最先探望的是伊老师。 伊老师已经退休了,目前和子女一家住在一起帮着带小孩。 她的头发发白,脊背也微微佝偻,在超市推着购物车,车里放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抓着一个小玩具,她时不时的低头逗弄一番,然后满脸慈祥的转身去选货架上的婴儿用品。 第197章 结局 陆知知看着她,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真切感觉到一切都在变化,熟悉的人在老去,自己正在远离正常人的世界。 她的身边只有白霁。 “要上去打个招呼么?”白霁牵着她的手问。 “不了,我们买点牛排,回去煎牛排吃。”陆知知转身拉着他离开,“我不能用这样年轻的身体跟伊老师见面,会吓到她的。” 一直到排队结账,伊老师似有所感地往出口区望,那眼熟的年轻女孩和她工作时的朋友很像,身边那个个子好高的男人也是,简直一模一样。 “妈,看没什么呢?”旁边的人询问。 伊老师回神,摇摇头,“没看什么,有点眼花了。” 遇见时遇的时候,是在扬警官的葬礼上。 晚年的扬警官没有再找一个女伴也没有孩子,自己拿着退休金进入养老院,最后也是一个人死在了这里面。 白霁把事情告诉陆知知,她买了一束花前去祭奠。 灵堂是在殡仪馆里放的,扬警官没有为自己留下房产,全部变卖捐掉了,空荡的大堂里只有一些原来的老刑警们在帮忙。 陆知知抱着花走进去,在里面遇见了正在擦照片的时遇,是他主持这场体面的葬礼。 “花放哪里?”她微笑问。 已经到中年的时遇转头看见她,愣了很长时间,才放下抹布接过花,“我来放。” 等他将花放好,又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白霁,还有些恍惚的问:“时间过去很久了。”但一点痕迹都没在她身上停留,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绽放的更漂亮了,传染了白霁身上独有的特质。 陆知知扫过时遇脸上因为年长而出的细纹,收敛笑容,“是很久不见了,你身体还好么?” 时遇笑了笑,将香递给她,“我是挺好的,就是扬叔的晚年还是陷在回忆里出不来,生了病早早走了。” 陆知知认真上完香插入香炉,跟他一块走到外面,正好迎面走来一名温婉妇女和高挑男人,那人的面容与时遇有几分相似。 白霁上下打量了时遇一眼,他心知这样一张老态龙钟的脸再也吸引不到陆知知了,自己的情绪上也没有什么起伏,很是平静。 妇女领着儿子来到时遇身边,发现两个长相优越的年轻人跟丈夫一块,疑惑问:“这两位是扬警官的?” “旧友。”时遇简单回答,又揽过妇女的肩膀,向陆知知介绍说:“这是我的老婆芳云,那是我的孩子。” 时遇的情况和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差不多,那么多年过去他也结婚了,培养出了一个读博士的成功孩子。 谈起感情生活时,他的眼里已经释然,笑容也大大方方的,看起来平静又幸福。 他问:“你们呢?看起来过得不错。” 白霁淡淡插话,“我们很好。” 时遇看他半晌,点点头,“我知道,已经稳定下来了。” 一开始他还总是利用警察局的关系观察陆知知的动向,白霁制造出的大小麻烦,但这么多年过去,诅咒制造麻烦的频率已经很低了。 只要陆知知不出事,白霁就很安静。 恐怖的诅咒怪在可控范围里待了很多年,来向时遇证明陆知知有多成功。 她驯服了野兽,并与之共享永生。 是惩罚也是爱情。 “这次你们是特地回来看看这里的。”时遇问她:“以后还有什么打算?马上就走吗?” 陆知知笑了笑,“准备在京市住一段时间,报个舞蹈班学一学。” “至于以后,走到哪里算哪里。”她握紧白霁的手,“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时遇点点头,随后说:“那我就放心把哥哥交给你了。” 白霁微怔,他平静的思绪被着一句话砸出了波澜,牵动出了内心深处藏匿的一丝亲情。 在他跟随陆知知离开前,停下脚步回头,淡淡道:“母亲的事,对不起。” 时遇摇摇头,“不怪你,我很清楚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束缚了自己。” 白霁敛眸,不再多言,“好好活着。” “会的。”时遇挥了下手掌,“再见。” “再见。” (完。) 第197章 结局 陆知知看着她,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真切感觉到一切都在变化,熟悉的人在老去,自己正在远离正常人的世界。 她的身边只有白霁。 “要上去打个招呼么?”白霁牵着她的手问。 “不了,我们买点牛排,回去煎牛排吃。”陆知知转身拉着他离开,“我不能用这样年轻的身体跟伊老师见面,会吓到她的。” 一直到排队结账,伊老师似有所感地往出口区望,那眼熟的年轻女孩和她工作时的朋友很像,身边那个个子好高的男人也是,简直一模一样。 “妈,看没什么呢?”旁边的人询问。 伊老师回神,摇摇头,“没看什么,有点眼花了。” 遇见时遇的时候,是在扬警官的葬礼上。 晚年的扬警官没有再找一个女伴也没有孩子,自己拿着退休金进入养老院,最后也是一个人死在了这里面。 白霁把事情告诉陆知知,她买了一束花前去祭奠。 灵堂是在殡仪馆里放的,扬警官没有为自己留下房产,全部变卖捐掉了,空荡的大堂里只有一些原来的老刑警们在帮忙。 陆知知抱着花走进去,在里面遇见了正在擦照片的时遇,是他主持这场体面的葬礼。 “花放哪里?”她微笑问。 已经到中年的时遇转头看见她,愣了很长时间,才放下抹布接过花,“我来放。” 等他将花放好,又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白霁,还有些恍惚的问:“时间过去很久了。”但一点痕迹都没在她身上停留,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绽放的更漂亮了,传染了白霁身上独有的特质。 陆知知扫过时遇脸上因为年长而出的细纹,收敛笑容,“是很久不见了,你身体还好么?” 时遇笑了笑,将香递给她,“我是挺好的,就是扬叔的晚年还是陷在回忆里出不来,生了病早早走了。” 陆知知认真上完香插入香炉,跟他一块走到外面,正好迎面走来一名温婉妇女和高挑男人,那人的面容与时遇有几分相似。 白霁上下打量了时遇一眼,他心知这样一张老态龙钟的脸再也吸引不到陆知知了,自己的情绪上也没有什么起伏,很是平静。 妇女领着儿子来到时遇身边,发现两个长相优越的年轻人跟丈夫一块,疑惑问:“这两位是扬警官的?” “旧友。”时遇简单回答,又揽过妇女的肩膀,向陆知知介绍说:“这是我的老婆芳云,那是我的孩子。” 时遇的情况和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差不多,那么多年过去他也结婚了,培养出了一个读博士的成功孩子。 谈起感情生活时,他的眼里已经释然,笑容也大大方方的,看起来平静又幸福。 他问:“你们呢?看起来过得不错。” 白霁淡淡插话,“我们很好。” 时遇看他半晌,点点头,“我知道,已经稳定下来了。” 一开始他还总是利用警察局的关系观察陆知知的动向,白霁制造出的大小麻烦,但这么多年过去,诅咒制造麻烦的频率已经很低了。 只要陆知知不出事,白霁就很安静。 恐怖的诅咒怪在可控范围里待了很多年,来向时遇证明陆知知有多成功。 她驯服了野兽,并与之共享永生。 是惩罚也是爱情。 “这次你们是特地回来看看这里的。”时遇问她:“以后还有什么打算?马上就走吗?” 陆知知笑了笑,“准备在京市住一段时间,报个舞蹈班学一学。” “至于以后,走到哪里算哪里。”她握紧白霁的手,“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时遇点点头,随后说:“那我就放心把哥哥交给你了。” 白霁微怔,他平静的思绪被着一句话砸出了波澜,牵动出了内心深处藏匿的一丝亲情。 在他跟随陆知知离开前,停下脚步回头,淡淡道:“母亲的事,对不起。” 时遇摇摇头,“不怪你,我很清楚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束缚了自己。” 白霁敛眸,不再多言,“好好活着。” “会的。”时遇挥了下手掌,“再见。” “再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