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隐居地球，镇诸天神魔》 第1章 有人心如古井，有人心开桃花 静安寺外。 魔都街头。 午后。 秋风萧瑟。 草木摇落。 许仙一个人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走着。 许仙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他刚去参加一个百岁老人的葬礼。 这个他从小看到老大的小家伙聪颖灼慧，知情达义，是他在魔都市仅有的几个朋友，也是这个星球上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了，但也终于归去了极乐净土。 因此，许仙的心情并不太好。 讽刺的是，即使是心情不好这种情绪，对于心如槁木的许仙而言，竟也是难得的一种奢侈体验了。 一个人，若是活得太久，如果不想被无尽的岁月、记忆和情感逼疯逼狂，也许就只能先强迫自己变得麻木不仁。 许仙已经活得足够久了，久得超越了史书记载的可能边界，久得已经不敢去记得太多。 许仙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着，在无尽的秋风与岁月中，如一个孤独的行者。 直到李红妆出现在他的面前，拉住了他。 李红妆是魔都卫视一档恋爱综艺节目《转角遇到爱》的副导演，这是魔都卫视很有名、在全国观众中热度和人气也很高的一档节目。 《转角遇到爱》一直都是以明星恋爱综艺、炒明星cp而知名的，如今已开播5季，上一季的收视率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下滑。 因此节目组通过收集观众反馈和内部几番激烈讨论，最终决定将节目形式由录制播出改为全程直播，另外为了提升直播的收视率和覆盖人群，导演组将邀请六位明星和六位素人共同参加。 同时节目组还将别出心裁的在节目一众高富帅男嘉宾和白富美女嘉宾之中准备加入两个普通素人伪装的男生和女生，根据规则由所有嘉宾和观众进行甄别分辨，以增加节目的互动性、可看性和娱乐性。 而臻选伪装的男、女素人的工作，被节目组的导演吴天亮老师安排给了副导演李红妆。 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3天后节目就要开拍，但李红妆原本落实的负责伪装的那位男演员昨日却忽然醉驾给抓了。 虽然最后对方自己把事情摆平了，但已经有了行为污点，自然不能再上魔都卫视王牌综艺的直播节目。否则一旦出现问题，对于节目组就是一场灾难。 于是李红妆火急火燎正在愁着怎么去找临时的伪装者。 又要帅气，又要气质镇得住，同时还得交际圈小可以进行保密控制，不会一上直播就会被观众拆穿，这样的伪装者还真不是那么好找的。 三天之内又如何找到？ 李红妆这么一路思忖着，一个拐弯角没注意就一头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谁这么走路不长……” 本就心烦意乱的李红妆抬头开口就要骂，然后瞬间觉得满心满眼窒息住了。 怎么会有男人可以长得这么帅？ 这么有气质！ 这么迷人！ 这么让人想流口水！ 好想，好想啃一口…… 思绪漫游天外的许仙被一个高挑、丰满的女人撞回了神。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齐额短发，天鹅颈，脸型圆润秀雅，身材高挑，气质成熟。 有一种古典主义的美感，如果不是那眼中饿狼般的绿光的话，就更美了。 许仙有点无奈。 这不是许仙第一次被女人这么看着，他以前走在路上也常常被女孩、女人、女阿姨或什么什么公司的星探搭讪、塞联系方式。 这样真的好烦。 后来许仙就创了一个扭曲人心念意识的神通：只要离许仙超过两米的人，虽然能看到许仙的模样，但心念上不会觉得许仙有多帅；只有靠近在两米之内，心念上感知到的与眼睛见到的才合一为真实。 “两米之外，视我如凡人；两米之内，方见我真颜。” 许仙不理这个有点痴女行为的女人，双手插兜，打算继续遛达。 李红妆却突然抓住他，那一脸笑容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道：“大帅哥，三天后开拍的魔都卫视的《转角遇到爱》缺个素人男嘉宾，你要不要去试试？” 许仙看着这个女人，心念电转，并不说话。 “没走也没反对，有戏呀！”李红妆心头大喜，如桃花朵朵开，赶紧继续忽悠道：“你放心，不是让你真的去恋爱相亲，你就是去伪装高富帅，去做龙套，做炮灰——不是不是，去做演员而已。” 李红妆一听自己不小心说了实话，赶紧补救，心下也是暗骂自己：小妮子，一见帅哥就不过脑了！ 稳住稳住呀，先骗到节目，才有更多机会嘛。 嘿嘿嘿。 哈哈哈。 桀桀桀…… 许仙看着这个又开始傻笑的女人，怀疑自己碰到了一个棒锤，让我做恋爱综艺的炮灰嘉宾吗？ 竟然让我去做炮灰嘉宾？ 怎么有人敢这么想的？ 不过好像还真的没有去试过，也许能有些新鲜的体验，让自己麻木如古井寒冰的心境泛涟漪。 “有报酬吗？”许仙终于开口道。 听到这话，李红妆脸上和心上的桃花同时都开了。 第2章 吹牛吹得这么顺滑，我差点就信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在电签过节目组演出合同和保密协议后，许仙又拒绝了李红妆一次看电影、两次逛街、五次吃饭和三次深夜研读“节目剧本”的邀请。 当然李红妆电话和短信轰炸里的一些关于节目的正经交代，许仙还是记住了，也顺便和学校导师和同学打了个招呼保密，还好许仙专业特别，同学特别少。 至于夹杂在其中的一些甜言蜜语、御姐调戏之类的，许仙已是左耳进右耳出。 第四天一大早，许仙早早起床，洗漱一番，套了件纯银色衬衫加一条休闲裤，从抽屉里随手取出一块手表，从车库里随意选了辆车便向节目组拍摄的郊区营地而去。 许仙到了之后，倚着车门，在营地门口给李红妆打了一个电话。 不多时一身职业ol装、干净利落又显得丰润欲滴的李红妆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了许仙一眼。奇怪？怎么没有之前那么帅了？ 难道是我之前鬼迷心窍了？ 这许仙根本没那么帅？ 再靠近几步。 眼神不禁一亮。 哇，才三天没见，我家许仙小哥哥好像又帅气了点儿，这着装、这气质显得好阳光，真真就是我温暖的小太阳！ 随即李红妆才发现许仙身后的红色法拉利，再仔细打量了一下许仙这一身衣服。 “许仙，这辆法拉利和你这身阿玛尼……”李红妆疑惑道。 “哦，法拉利和我朋友借用的，阿玛尼二手网站买的，昨天我还熨了几遍。”许仙开口答道，完全没有一点撒谎的痕迹。 活了万万年，任谁都能变成一个影帝级演员。 李红妆笑着微微颔首，趁机拍了下许仙，又摸了摸许仙坚实有弹性的肩膀，道：“可以呀，看来你还是用心下了本钱的。车子先放这里，你和我先一起去见见导演。” “好！”许仙欣然应允。 “哎呀，你这手上是百达翡丽吗？你这个好像是限量版的，听说要上百万？” “一个朋友送的，一千块钱的高仿假货而已。” “你还真是用心，这样小姐姐我就有底多了。”李红妆笑意盈盈道。 两人七拐八绕，却是越走越偏僻。 似是怕许仙多想，李红妆解释道：“你和另一位女演员的身份都是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等下除了导演和制片人，也就形象设计师和形态礼仪师在场。” 许仙心下本就了然，想来也该是如此，只是淡淡问道：“你们给我安排的身份是海外创业成功、归国寻求灵魂伴侣的青年华侨，那么那个女演员的身份是什么？” 李红妆斜瞥了许仙一眼，神秘笑道：“这可是机密。不能告诉你，而且她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许仙轻轻笑了笑，也并不在意。这样才更有意思，也许能激起他的一些兴趣。 没多久，李红妆已将许仙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办公室外。 李红妆抬手敲门几下。 “请进。”屋内一个浑厚沙哑的男声响起。 李红妆推开办公室的门，带着许仙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有一张长长的会议桌，一个半秃的中年微胖男人坐在主位上，左边第一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美妇，右边则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几岁的清秀女子。 李红妆挨个给许仙介绍，半秃男人就是《转角遇到爱》的导演吴天亮老师，美妇就是节目制作人罗媛媛，右边身姿端方、容貌清雅可人的女子是形态礼仪师江涵影老师，而那个发型奇特如烟斗状的男人很明显就是形象设计师tony哥了。 至于tony哥的真名李红妆也没介绍，反正形象设计师都叫tony哥就没错了。真名叫什么不重要。 四个人在门打开的时候已经看了过来，初时还觉得李红妆选中的这个替补男演员长相一般，气质普通，平平无奇，远没有她所说的那么非同寻常。 但等许仙在介绍之后一一靠近跟他们握手问候时，却立刻被许仙的颜值和气质镇慑住了。 “许仙同学，听李导说你还在魔都大学上学，已经大四快毕业了，你可愿意进入娱乐圈发展？我们宏海娱乐十分欢迎你的加入。” 美妇罗媛媛悄悄咽了口口水，双眼放光，看着许仙，真诚邀请道。 许仙抽出被罗媛媛又握又摸的手，笑了笑道：“我一时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那我扫下你微信，回头联系。”罗媛媛立刻掏出手机说道。 许仙倒也并无不可，两人互相加了微信。 这时导演吴天亮看向许仙，也开始说起了今天叫许仙过来的目的。 既然是要将许仙塑造成为一个归国寻爱的青年企业家。 那么衣着、行为举止等各个方面都要进行必要的设计。 旁边的形象设计师和形态礼仪师就是做这件事儿的！ “我们没有具体讲你是在海外哪个国家创业归来的企业家，你看看你比较熟悉哪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和经济商务。”导演吴天亮补充道。 许仙耸了耸肩，道：“吴导你不如问我对哪个国家不熟悉更好。” 导演吴天亮不由哑然失笑，也开玩笑道：“哈哈，难道许总您的产业还遍布全球不成？” 许仙笑笑道：“还好，哪都有一点，还参与一些国际空间站和月球、火星的探索开发以及外太空文明的寻觅等合作事业而已。” 吴天亮看着许仙，眼带笑意，却一本正经道：“许总您的公司难道叫nasa？” 许仙也一本正经道：“nasa跟我旗下公司也有一些小合作，探索太空是千万年的大计划、大工程，当然不可能由小小一个nasa完成。” 导演吴天亮不禁对许仙竖起一个大拇指，侧头对李红妆夸道：“红妆，这个男演员你找得好呀，说谎不打草稿，演技如此自然，吹牛吹得这么顺滑这么有底气，我差点就信了！” 第3章 这块手表不值钱，参考价格约2亿 刀光剪影。 青丝落地。 tony哥仔细端详着镜子中许仙的新造型，感觉这是自己人生中的绝世杰作。 他赶紧掏出手机，但还没打开相机。 身后一阵手机响声，一直站在后面看着的李红妆和江涵影早已十几连拍将绝世美颜尽收于手机中。 只是略微的一些修剪与局部修饰，许仙那张本就魅力难挡的脸更生出一种雍容而闲雅的风姿。 此时许仙站了起来，便岩岩若孤松之独立，皎皎若明月之高照。 风神俊秀，让人一见难忘，遂误终生。 “许……许老师，”tony哥本来想喊许仙，在这样绝世的风姿气度之下却不敢直呼其名，“您真应该考虑罗制片人的提议，进入娱乐圈发展。以您这条件，哪怕只是站着不说话，不用会唱歌，不用会演戏，我估计也能成顶流偶像。” 听到tony哥这么说，许仙也没有直接否决对方的建议，只是淡淡笑道：“谢谢tony老师的精湛手艺，进娱乐圈的事不急，我会慢慢考虑的。” 李红妆这时候忙完了拍照，拉着许仙，由江涵影领着来到了一间三面墙上都装满着大镜子的房间。 李红妆指着两排衣架上崭新的的男士上衣和裤子，开口道：“这些衣服是l5集团赞助的男装，应该是你的码数，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拿去换了。合身的话走走动动，让江老师看看有什么要调整的。” 许仙点了点头，然后不吱声，也不行动。 “你不换吗？”形态礼仪师江涵影轻声道。 她的声音清脆而温柔，如出谷的黄莺一般。 许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红妆，见她们还是没动静。无奈只能开口道：“我要换上衣和裤子，你们要在一边看着吗？” 江涵影的脸立刻羞红了，李红妆一怔，轻啐一声“谁稀罕”，拉着江涵影出去拉上了门。 确实有两三套衣服不太合身，许仙和李红妆说了一下具体大小，李红妆拿起手机就交代了人去取。 然后许仙换着合身的衣服又各走动了一番。 许仙的姿态、风仪完美无瑕，真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书上的经典、画中的神仙就这样走进了现实。 江涵影看得眼都直了，胡乱提醒了几句，却没有办法去较证、指导分毫。 这时李红妆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金灿灿的劳力士手表，对着许仙道：“你那高仿的百达翡丽拿下来，换上这款二十万的劳力士。那些明星和嘉宾都是见过世面的，高仿的终究是假货，骗不了人的。” 许仙怔了怔，摇了摇头将百达翡丽拆下，正要揣入兜中。 李红妆却开口道：“你等下要参加节目，兜里也不好揣东西，我等下也要到处跑忙拍摄，这个百达翡丽就让江老师先帮你拿着。” 许仙便将百达翡丽递给了江涵影，顿了顿，还是交代了一句：“这件东西也不值钱，但是是一位故人所赠，情义无价，烦江老师您帮我收好。” 江涵影收起来，却是直接戴在自己的手上，道：“这样应该就不会掉了。” 许仙伸出一个大拇指，赞了一个机敏。 江涵影却是忍不住又看了这块百达翡丽几眼，心下狐疑。 魔都最不缺的就是富人了。 江涵影本身就有点小身家，也是有名气的形态礼仪师，给很多富人乃至一些富豪家庭做过形态礼仪培训，好物件还是识得出来。 这块手表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是真的，皮肤触感和外表质感也很好。 李红妆本想说一千块钱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丢了再买就是。但想到许仙说“情义无价”，就没吱声。 “李导，你是不是该和我介绍下节目都有什么嘉宾，还有第一集怎么拍摄呀，我好有心理准备呀。”许仙问道。 李红妆回答道：“第一集的拍摄总共两夜两天，主题是初见与初心动。十二个嘉宾全部到场，有个人介绍，聚餐，游园拓展，篝火晚会个人才艺展示，选择第一次的心动约会对象，第一次约会等环节。” “嘉宾都有谁？” 李红妆却是拿出几页资料，递给了许仙。 明星嘉宾1号，女，创作歌手邓子棋，20岁，新生代歌手旗帜人物，代表作《光年》、《泡泡》，特别备注：不能与4号男嘉宾组队，不喜欢他。 明星嘉宾2号，女，演员刘奕菲，23岁，四小花旦之首，代表作《神雕》、《孔雀》，特别备注：不能与男明星炒cp，不能与男明星有绯闻，尽量与素人男嘉宾组队。 明星嘉宾3号，女，韩国演员全智贤，25岁，韩国顶流偶像，代表作《他的野蛮女友》、《去往星星的你》，特别备注：需扩大在神州的影响力，必须与男明星组队，尽量炒与男明星的cp，但6号男明星除外。 明星嘉宾4号，男，徐坤坤，歌手，22岁，顶流偶像，代表作《没有》、《我真不知道啊》，特别备注：必须和女明星组队，适当炒cp。 明星嘉宾5号，男，演员萧战，24岁，实力演员&顶流偶像，代表作《陈情表》、《朱仙》，特别备注：考虑粉丝接受度，不能与女明星组队，可适当与素人炒cp。 明星嘉宾6号，男，歌手权智龙，25岁，韩国乐团歌手&词曲创作人，代表作《谎言》、《一天一天》、《囚徒》，特别备注：需扩大在神州的知名度，尽量安排与女明星组队炒cp。 素人嘉宾7号…… 许仙合上资料，看着李红妆嗤笑道：“女明星一个个都挺好的，我都还挺喜欢的。但是男明星你们都是怎么选的呀，除了萧战还算不错，另外两个都是什么玩意呀？一个被子棋讨厌，一个被自己的同胞嫌弃，别是有什么问题？” 李红妆白了许仙一眼，感觉听到他说喜欢女明星嘉宾有点不爽，有点气恼道：“你喜欢或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关键是观众喜爱，资本追捧，粉丝偏爱，流量支持。反正这些明星参加综艺都是演的虚情假义，你更是要做演员中的演员，假中假，你计较这些干嘛呢？” “假中假，那不就是真的了吗？也许这所有人中，只有我才是最真的那个。”许仙轻笑道。 李红妆也笑道：“对，从现在起你就要自我催眠，相信自己是一个真的青年富豪，比真金还真。绝不能露怯，露馅。” …… 而在他们不远处，江涵影细心观察、摩挲手上手表半天，老觉得这很像真品。 于是江涵影用自己手机登录百达翡丽的全球官网，将手上“高仿百达翡丽”手表的编号输到上面，轻轻点指一摁，一行文字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百达翡丽ref6300a。 制作于2014年，为了纪念百达翡丽175周年而打造，是百达翡丽史上最复杂的一款腕表，拥有双面表盘及20项复杂功能，其研发、制造和组装时间共超过11年，限量7枚。 参考价格：3100万瑞士法郎，约2亿人民币！（备注：在第8届only watch慈善拍卖会上，该款百达翡丽ref6300a以3100万瑞士法郎成交售出，即218亿人民币）。 2……218……亿！ 是亿！ 是218亿！ “这件东西也不值钱，但是是一位故人所赠，情义无价，烦江老师您帮我收好。” 醒目的数字呈现在江涵影眼前的手机屏幕上，刚刚许仙淡然的话语回响在江涵影的心头，江涵影的胸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位容貌清雅、气质端方的女子转头看向正与李红妆聊天的神仙颜值许仙，心中的激浪却慢慢平复了下来。 世间之事怎么可能这么完美？ 有了这等仙颜风姿，还能年纪轻轻身家巨富？ 若这块百达翡丽的价格是几十万甚至两三百万，江涵影可能就信了是真品。 毕竟魔都一套普通房子就千万左右了，可以说千万富豪遍地走，亿万身家多如狗。 但随随便便戴着价值2亿的手表，还能轻易交给一个才认识了一个小时的人保管的家伙…… 这手表要是真的，他的身家得有多少才能这么心大、这么自信？最保守也得五六十亿，正常也得百亿以上。 百亿身家以上的巨富所拥有的资本实力和影响力已经可以和魔都卫视在一个能级了，可以谈合作了。 这块2亿的手表要是真的，单只这块表就已足够买下这档综艺四季的冠名权。 还能跑来一档恋爱综艺做嘉宾？而且还是炮灰嘉宾？ 哪个大亨巨富会闲得这么蛋疼，这么无聊？ 江涵影这么想着，轻轻摩挲了几下手上的百达翡丽，体验着那精致温润的手感。 心里不禁啧啧感叹：“现在这些仿真工艺好强呀！” 第4章 台上演综艺，下台别认真 所有的综艺节目都有通有的潜规则： 第一条是优先保收视率，一切让位于收视率； 第二条是以咖位论位置和出镜率，除非违背第一条； 第三条就是发生在综艺上的所有事情都是戏，都有着或真实或大家默契推动的剧本，谁都不要当真，也不能较真，下了台后绝不能心猿意马或翻旧账。 恋爱综艺中第三条尤其要紧，谁若认真、较真，谁就是不懂事，谁就先输了。 这一季的《转角遇到爱》，依然是由很有名、情商很高的光头哥孟飞主持。 “爱情让人上火，喝点京茶降火。欢迎大家收看由京茶冠名赞助支持的第六季《转角遇到爱》，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和大家见面了！”直播镜头前主持人孟飞面带笑容说道。 接下来他介绍了最新的节目形式和观察团。 负责活跃气氛、点题旁白、推波烘火的观察团成员还有四个人：恋爱心理学家乐佳、已婚前歌手陶子、男团成员小鲜肉千喜、青年人气演员关晓红。 直播间的弹幕里，观众们已经开始讨论。 “这次换了拍摄外景地了，这栋大别墅比之前的大多了！” “当然了，之前是八个明星，现在是十二个人呀。” “素人和明星，哇！这也是一个看点呀，期待！” “也不知道素人和明星组队恋爱的话会怎么样？换我一定紧张死了，幸福死了。” “我更喜欢看明星cp组合。” “还有伪装的假嘉宾啊？节目组这么会玩的吗？” “任何的伪装妖怪，都逃不出俺老孙的火眼金睛！” “不知道都有什么嘉宾参加？” “楼上没看节目组预热宣传吗？听说有萧战和权智龙，子棋和全智闲，还有另外两个神秘大咖没有公开，素人嘉宾也没公开。” “还有谁能比他们还大咖？” “这一季魔都卫视这么猛吗？下了血本了呀。” “我好期待g！” “只要男的帅，女的靓，我都爱！” “我喜欢战战和子棋！” “智闲，智闲，我的女神！” “我的爱只属于权智龙一个人……” “晓红好可爱，千喜也好帅。” “乐佳老师还是有点水平的，就是自大嚣张了点。” “嚣张啥了？你有本事你也可以嚣张！” “不喜欢陶某某，只会来内地捞钱！” “我也不喜欢她。” “+1” “+1” “捞钱无罪，混综艺谁不是为了捞钱。陶子唱的歌我还是喜欢的。” “同意楼上，支持陶子。” “同意+1” “同意+1” …… 反正直播间弹幕里是神魔乱舞，什么声音都有，但主要还是比较期待和支持的。 按照节目组原先的安排，为了兼顾礼仪和收视率，需要所有男嘉宾先出场，而且三位明星男嘉宾要先上场，免得开始就流失观众。 因此一个个节目组的车上下来、拉着行李进别墅大客厅的男明星依次为萧战、权智龙、徐坤坤。 直播间的弹幕在萧战、权智龙出来的时候各自都是粉丝的“爱你”、“好帅”、“好酷”之类的支持，到徐坤坤出来粉丝和路人就爆炸了，徐坤坤的粉丝直接全霸屏了。 也拿着手机边在车里候着、边在悠闲看直播的许仙叹了口气，其实他觉得论作品权智龙好得多，萧战也勉强算有作品，至于徐坤坤有作品吗？但无奈人家身后资本给力，硬生生推上了顶流的位置。 许仙是男嘉宾中最后一个出场的，因为近距离感受许仙的仙颜魅力后节目组觉得许仙是素人三男中最帅的，要压轴。 先上场的素人男嘉宾是一个中等身材、带着眼镜的微胖小帅青年，叫胡言，他的身份是一个网文大神。 节目组官方字幕旁白也是“网文大神”，当然不可能具体介绍笔名。 胡言平时比较死宅，毕竟写网文主要就是旰，就是码字，吃东西也常是叫外卖或自己做，而且他也没去过什么签售会。 网文作者很多就是单身狗，胡言也是。毕竟专职写作是一件孤独的事，很容易陷入隔绝于世的身体与精神状态。女朋友就是键盘和自己的手。 因此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很少，综合各种而言被节目邀来了做素人嘉宾。 当然主要是魔都卫视在改编拍摄胡言的一部小说，双方有合作，这种互相曝光的共赢之事就谈下了。 胡言长得还是有邻家男生的亲切感，气质也很干净，他出场后，直播间弹幕还是有不少支持者的。 “这个胡言还是比较易受女孩子喜欢的。”观察室内陶子说道。 关晓红点头道：“他这样的最适合做朋友了，看起来也和善，没有什么心机。” 乐佳一针见血道：“他这样和人恋爱是被动型，不太会主动出击，容易被女方主导，比较适合女追男的模板。” 小鲜肉千喜点头同意道：“我有个哥们就是这样的，谈恋爱很被动。” 第二个登场的素人男嘉宾是一个富二代，节目组官方字幕旁白是“国内某公司创始人”。 这个富二代其实是国内知名酒店、东辰酒店集团老板的小儿子，名叫花千树。 花千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负责集团新成立的直播平台公司，因此确实也是“国内某公司创始人”。 花千树这次却是主动联系的魔都卫视报名来参加的，算是过来学习体验，顺便和节目组混个脸熟，看后面有没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花千树是个又高又瘦带点邪魅帅气的青年，染了一头奶奶灰，气质带着点斯文又带着点轻狂，颜值倒是很扛打。 他出来的时候，直播间弹幕的反应比胡言出来热烈得多了，差点比得上萧战、权智龙了。 “这个花千树很容易吸引女生。”观察室里陶子说道。 乐佳附和道：“他对16-46岁之间的女人都很有吸引力。” 关晓红道：“就是看起来比较花心，不太有安全感。” 千喜捧节目组道：“看起来这次节目组真的很给力，每个嘉宾都很优质呀。” 然后，许仙就放下手机，开着红色的法拉利。 到地头，拉开车门，下车，跟着镜头进入了别墅的大客厅。 节目组官方字幕旁白“归国寻爱的海外企业家”。 直播间弹幕组却没有节目组想象的爆裂效果，很是冷清，只有几条弹幕飘过。 “这个嘉宾看起来是挺顺眼的，但是没有什么特质和魅力。” “很平凡，大街上都是。” “完全比不上前面几位嘉宾嘛，都不在一个档次。” “海外企业家，估计是比较有内才，长相普通点很正常。” “红花也得绿叶衬，他可能就是节目组安排的绿叶。” “不丑，也不帅。可能这就是他需要归国寻爱的原因。” …… 观察室里陶子也说道：“这个男嘉宾确实缺乏吸引女生的样貌气质。” 关晓红点头同意道：“确实如此，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对他没有一点想要去了解亲近的好奇感。” 千喜随后道：“节目组应该是故意找的，素人嘉宾也不能全是大帅哥呀，不符合实际。” 乐佳总结道：“这个男嘉宾平平无奇。” …… 导演主控室里的吴天亮和罗媛媛看着弹幕和观察室成员的评论，又看看镜头前许仙的脸，面面相觑，心下道：“奇怪，分明线下帅出天际的呀，难道许仙不上镜？” 而第一次在线下接触许仙的节目组工作和拍摄人员，以及五个已经等候在客厅沙发区的男嘉宾，看着越来越走近的许仙，心里一顿卧槽疯狂输出：“世上竟有这么帅的男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第5章 长腿春晓、可爱骊颖、肤白解语 许仙和五位男嘉宾点头示意了下，便在花千树极力抗拒、另外四位欣慰的目光中坐到了花千树旁边。 花千树心里吐槽：“这么帅坐我身边，我不就成绿叶了。” 直播间的弹幕立刻热闹了。 “这五位男嘉宾这是什么震惊表情，怎么看到许仙像见了鬼一样？” “这许仙虽然不帅，但也不至于招人嫌弃呀，为什么他坐过来，花千树帅哥表情这么难看？” “是呀，有许仙这朵绿叶陪衬，花千树不是应该开心吗？” “另外四位男嘉宾这是什么表情，一看到许仙没坐到他们身边立刻一脸开心庆幸？” “这许仙是私底下干了什么？得罪了另外五位嘉宾吗？不是说才刚第一次见面吗？” “是呀，分明今天主题是初见和初心动呀。” “许仙也没犯着谁呀，长得不帅有错吗？” “许仙长得不帅，但是是企业家呀。肯定有才。” “对，人家是企业家。又不是明星，长得不帅很正常嘛。” “纯路人，公正地讲，五个嘉宾表情过分了点。” “我家哥哥哪里有说嫌弃许仙了。你们不要乱读解表情。” “就是，坤坤分明就是在礼貌微笑而已。” “龙龙才没嫌弃许仙呢，龙龙那么帅，那么有涵养。” “纯路人，那表情分明就是嫌弃。” “我长得也不帅，我没错。” “长得不帅有什么错？我为许仙抱不平。” “我为许仙抱不平。+1” …… 估计花千树要看到这些弹幕要吐血：你们这是眼瞎吗？我能让许仙给我当绿叶？ 还好花千树看不到，观众也没眼瞎，对于能轻易击碎宇宙星辰的许仙而言，扭曲人们对于他外貌的心念意识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已。 许仙当然也想到了会出现这种观众和现场对他外貌的认知差可能导致一些问题和麻烦，但他并不在意。对许仙而言，这颗星球上没有什么事能成为他的麻烦。 他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撤掉凡人神通，让所有人心念看到他的仙颜，但他不想。 有反差岂非也更好玩更有趣，他岂非就是来玩来找乐的？ 他是许仙，长生无敌天地间，一般只有万物顺他心意，能让他改变心意的存在是有，但绝不是这些嘉宾或观众。 “你好，我叫许仙。白娘子的相公，许仙。”许仙坐下来后，和花千树打招呼道。 花千树立刻也调整好了心态，微笑回应道：“哦，你好，我叫花千树，花开千树的花千树。” 比我帅就比我帅嘛，反正我就是过来体验学习的，又不是真恋爱。 花千树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毕竟都是有修养和学识的人，知道天高地厚，有自信但也不会盲目自大。 哪像一些幼稚没长大的傻逼看人家比自己帅或比自己有钱就心态崩了，灵魂扭曲想搞事情。 那种极品傻缺，在现实的各种圈里都混不长久，也混不出头。 “你好，我是胡言。写网络小说的。”这时候坐在花千树另一边的胡言主动伸过手来和许仙握手，微笑道，“哥们你是真的帅炸了，小说男主角也不敢比你帅，还好你没坐我旁边。让我还有点机会。” “你写网络小说，能写成大神才真的厉害！”许仙看着微胖、笑得很真挚的胡言，也微笑道，“想来你一定很有才。” “网文大神，说得好听而已。其实都是扑街扑习惯了，就是咬牙没放弃，忽然有天转运了就成神了。”胡言谦虚道，“比起你在海外开公司，做企业，又这么天帅，算不了什么。” “男人，才华和人品最重要。帅，一文不值。”许仙真诚地回应道。 花千树撇了撇嘴，给了许仙一个大拇指，道：“兄弟，你这逼装的我给你九十九分。” 许仙微微一笑，这两个素人男嘉宾还真有点意思，至少比主沙发上那三个互相看不上又互相虚伪客套的男明星坦诚多了。 不过也是，素人三男又没什么利益冲突和矛盾，不像娱乐圈做明星的总难免有些碰撞摩擦。 客厅里排着的是三个沙发，一个五米左右的大沙发居中，左右两边是两个两米左右的小沙发。 毕竟是恋爱综艺，并没有强求一定要怎么坐。只是先入场的三个男明星都坐到了主沙发上，而且挤在一侧，留了一半空位。 后面登场的人只要不是存心找事，自然知道那主沙发另一半是留给三个女明星的。 观察室里关晓红道：“这三个素人男嘉宾看起来很融洽呀。” 陶子道：“胡言和花千树的性格还挺爽朗的，反而这个平平无奇的许仙有点高冷的感觉。” 千喜给节目组做话替道：“我比较期待女嘉宾。” 乐佳也跟着附和道：“等女嘉宾也入场后，真正的精彩才开始。” 直播间里也已经在千呼万唤女嘉宾出场了。 有了男嘉宾奠定了人气，女嘉宾是按照咖位出场的。 第一个出场的女嘉宾是春晓，官方字幕旁白是“国外某大学讲师”。 春晓是个戴着眼镜，落落大方的二十几岁女人，但无论谁看她，都会第一眼看到她的腿，她的腿很长，也很直，修身牛仔裤让她的大长腿显得更加突出。 配上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算得上精致的脸蛋，一种纯欲的诱惑让人眼前一亮。 秀色可餐，所有的男嘉宾自然不会放过光明正大看美女的机会。 直播间里更是一阵狼嚎。 “这双腿我可以玩十年。” “爱了爱了爱了，春晓，我要和你表白。” “虽然现在是秋天，但我感觉自己的春天到了。” “好希望这双大长腿一直缠着我……” “这么靓的大学讲师，我也要去上她的课。” “节目组，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不困了。” …… 观察室里也是一片称赞，关晓红和陶子强烈表示好想有一双这样的大长腿。 第二个登场的素人女嘉宾是赵骊颖，官方字幕旁白是“画家”。 赵骊颖是一个包子脸、白白嫩嫩、邻家女孩般的二十岁左右的可爱娇小女生。 她最打动人的是那一双灵动的双眼，她的双眸明亮清澈，宛如湖水中的星光，眼神中透露出聪慧和纯真，让人很难忘记。 这时候花千树拍了拍许仙，道：“这个女孩我喜欢。” 他的潜意思是等下尽量别和我抢。 许仙笑了笑，道：“这个女孩我也有点喜欢。” 花千树翻了个白眼，这时胡言开口道：“你俩可以争这个，别和我抢春晓就行。” 花千树看了看胡言，语重心长道：“兄弟，听我劝，春晓那女人你把握不住的。你还是看下一个。” 这回直播室里没有刚才那么热烈，但这样可爱的女孩也绝没有人会讨厌，所以也都是好评。 观察室里陶子说道：“这女生不就和胡言是一个类型吗？” 乐佳分析道：“这个女生和胡言不一样，她看似柔弱，但是眼神坚定，是个内在很强大的女生。” 关晓红赞叹道：“她的眼睛好亮好好看，是装满了画家的奇思妙想吗？” 千喜又给节目组点赞道：“这女孩也很可爱，这一季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第三个登场的素人女嘉宾是慕解语，官方字幕旁白是“创业者”。 慕解语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大美女，她肤如凝脂白玉，特别白皙。赵骊颖的皮肤已经很白了，但远不及慕解语。 慕解语二十五岁，身材高挑，长发绾起，生有一双妩媚的丹凤眼。 但她的气质温雅如玉，又让人觉得这种妩媚并不会显得妖娆。她穿着一身休闲职业装，显得高雅而随性，但那种妩媚优雅的气质和魅力却让人很难抵御。 所有的男嘉宾都眼中冒光。 胡言看得眼睛已经直了。 花千树的脸色却似乎变了，他看着胡言道：“兄弟，听哥劝，这个你远观就好，别的你连想都别想。” 他又看向许仙道：“你最好也小心点。” 许仙已看出来花千树应该是认识慕解语，而且估计还得罪不起慕解语，也知道他这是善意。 但许仙只是笑笑，淡淡道：“该小心的人永远不是我。” 直播间的弹幕里已是一片惊呼。 “女神呀，这就是我的完美女神。” “嗷呜，肤白貌美，气质无双。” “优雅，妩媚，我被拿捏了。” “老夫的心在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跳” “我的心已经不见了。” “我想舔屏。” “我愿做慕解语的舔狗！” “我明天就去外拍营地找她合影！” “不许你们和我抢，解语只是我的。” …… 观察室内，陶子羡慕道：“这么白的皮肤，只能是天生的。” 关晓红也道：“好一双妩媚动人的丹凤眼。” 乐佳分析道：“这个素人女嘉宾自信内敛，锋芒不露，气质温润，不是一般男人可以应付的。” 千喜继续给节目组好评道：“这一季的素人女嘉宾看起来都很好呀，各有特点，接下来肯定也会有自己的粉丝支持的。节目组真会选人。” 第6章 记住她们最美好的时光 素人三女的高颜值和特质自然拉足了观众的期待，不过万众期待的肯定是明星女嘉宾，尤其是神秘大咖女明星。 全智闲差不多算是风靡亚洲的明星了，国内能比她更有影响力又年龄合适的单身女明星屈指可数，弹幕区也有很多人有猜测、讨论。 总之，主持人孟飞已经在大声旁白：“有请我们的明星女嘉宾登场！” 第一个上场的明星是邓子棋，笑时带着梨涡、露出可爱小虎牙的邓子棋，一脸轻松自然的出场了。 明星三男的状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每个人的微表情和起身欢迎的姿态都有了变化，毕竟明星女嘉宾和他们是同行，和素人三女出场时他们的心态是不一样。 胡言、花千树、许仙自然也照例一起起身礼貌表示欢迎，三人对邓子棋没什么排斥。 这样一个女孩很难让人排斥，但对异性的魅力，只能因人而异，反正不是通杀类型。 直播间弹幕邓子棋的歌迷、粉丝自然是一阵摇旗呐喊。 观察室内关晓红道：“子棋今天很放松呀。” 陶子附和道：“她看起来就像平时来参加朋友聚会一样。” 乐佳分析道：“子棋这状态不太容易进入节目状态呀，毕竟这是恋爱相亲综艺。” 大聪明千喜道：“我是子棋的歌迷，她唱歌好有爆发力。” 第二个登场自然是全智闲，身材高挑，一头洒脱波浪卷，性感厚唇，天鹅颈很突出的全智闲。 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挂脖绑带修身上衣，把完美的线条都给展示了出来。 她的下身则是一件白色复古的小白裙。 那双修长白皙的双腿，也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已经烂大街的黑白配色，硬是让她穿出了一种很高级的感觉。 全智闲一出场，那种气场就压了过来，全场嘉宾都被她压住了，毕竟是见惯大场面，无论个人作品和人气流量都很给力的顶级明星。 所有人中，似乎反而只有慕解语和许仙的气势如故，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直播间立刻就爆炸了。 “全智闲！她来了！她真的来了！她向我走来了！” “她来自星星，是我的女友！” “楼上，智闲是我的女友！” “都别吵了，你们都配不上我的闲女神！” “我只想做智闲养的一条狗，让她摸我……” “楼上，拔刀！” “想做我女神的狗，我先给你绝育！” “智闲，我爱你！” “智闲，我爱你！+1” “锁定直播，不放过美一眼。” “节目组这次真的下了血本了，竟然连她都能请来！” “亚洲差不多天花板级别的女明星了，来参加恋综，为了撬开神州市场我家智闲也是拼了。” “我的天，智闲这么大牌，男嘉宾hold得住吗？” “我现在非常好奇，节目组尚未公布的最后一位神秘女嘉宾到底是谁！” 观察室内这回千喜忍不住先开口了：“智闲姐姐气场好强，今天好漂亮，我都迷了。” 乐佳分析道：“男嘉宾明显都有压力了，女嘉宾也有些紧张。” 关晓红赞道：“我要是和全智闲坐一起，我也紧张。” 陶子道：“我现在也很想知道最后的女嘉宾是谁。” 看过资料的许仙自然知道最后出场的女嘉宾只能是“神仙姐姐”刘奕菲，妈宝女刘女神，从来没有绯闻不炒cp的刘女神。 虽然刘奕菲这几年没有什么好作品，演技实力也没有令圈内外赞赏的长进，进军好来坞也受挫，但也很难想象她会来参加恋爱综艺。 毕竟她确实是女生颜值天花板，公认仙颜，老少通杀，粉丝覆盖度超级高，是绝对的顶级明星。 除非是刘奕菲团队想要谋求她形象和路线的某种转变，否则就算魔都卫视给再多马币，也不可能请到她。 一个从来没绯闻不炒cp的顶级女星来参加恋爱相亲综艺，这和一个旱鸭子跑去参加游泳比赛，而且是锦标大赛一样不可思议。 即使以许仙的见识和心境看过资料，都还觉得刘奕菲来《转角遇到爱》有点让人觉得奇怪。 可以想象当刘奕菲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嘉宾、观众和观察室内是什么表情和反应了。 当那张仙气十足的脸出现在直播画面里，那张熟悉的完美容颜笑意盈盈打招呼时…… 除了许仙和应该也知道内情的全智闲外，所有男嘉宾都处于一瞬间的表情失控，所有的女嘉宾也有点懵，错愕、疑惑、惊讶、惊艳、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等各种反应都有。 花千树揉了揉眼睛，掐了下自己大腿，摇了摇许仙道：“我这是在做梦吗？我这是梦还没醒吗？” 胡言则一脸见到梦中女神的痴汉呆萌状。 观察室内，已经是一片惊叫。 千喜在失控大喊：“我们是在拍摄恋爱综艺吗？这是谁！这是谁！” 关晓红也在叫：“节目组，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乐佳和陶子稳重点，但也面面相觑，双目圆睁。 直播间内有十多秒的寂静，完全冷屏，然后就是炸裂，原子爆炸的那种炸裂。 “我看见了什么！我是不是眼花了？”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已和我朋友确认，我没做白日梦……” “我可能进错直播间了，不好意思……” “不，你没进错，这就是《转角遇到爱》。” “嗷呜，神仙姐姐，我的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睁大你的眼睛，女神你跑错片场了！” “来人，快把我的神仙姐姐带回天庭，我不想看她和凡人谈恋爱！” “不想看神仙姐姐和凡人谈恋爱+1” “不想看神仙姐姐和凡人谈恋爱+1” “节目组这期是砸了多少钱呀？恐怖如斯！” “这么天花板的女嘉宾阵容，我为男嘉宾担忧。” “我为男嘉宾担忧。+1” “说实话，虽然我很喜欢神仙姐姐，但我也好想看看神仙姐姐谈恋爱的样子。” “好想看看神仙姐姐谈恋爱的样子。+1” …… 节目组当然不是盖的，抓热点运营能力超强。 只是短短十分钟，“好想看看神仙姐姐谈恋爱的样子”，“不想看神仙姐姐和凡人谈恋爱”，“我为《转角遇到爱》男嘉宾担忧”，“全智闲与刘奕菲参加恋综《转角遇到爱》”，就直接霸占了斗音、围脖和微言的热搜前四！ 魔都卫视第六季《转角遇到爱》第一集才刚开播半小时，已经引爆全网！ 第7章 年前的骨哨，那些也曾鲜活存在的人们 媒体和公众纷纷表示震惊，同时路人疯狂涌入《转角遇到爱》综合直播间，后台数据一下子翻了好几番，在线观看直播人数一下子从开播时的六百万，上涨到了三千万，而且还在蹭蹭蹭往上涨。 看得主控室的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心底大定，眉开眼笑。 此时魔都大学某公寓里，正在周末宅休的穿着睡衣的短发笑眼女生苏玲珑正盯着《转角遇到爱》的直播屏幕，对着边上一个长发垂肩、眉眼婉约的女生说道：“没想到连刘奕菲都来参加这个恋爱综艺了，娆娆，我好担心我们的男神被神仙姐姐拐跑呀。” 秦娆也看着屏幕，仔细盯着自己那位很少出现在学校的同学的脸，淡淡对闺蜜道：“哪有这么容易？我们两个大美女撬了他这么久都没见他动一点心，何况只是个综艺。许仙都和我们说了只是去演戏跑龙套而已，你放心啦。” “可是这里面有全智闲哎，性感狂野；又有刘奕菲，仙气飘飘；还有那个大长腿春晓、气质拿捏的慕解语，娇小可爱的赵骊颖，和音乐精灵邓子棋。什么类型都有了，万一他沦陷进去了啥办？到时候我们俩连内部pk许仙归属，一决胜负、也决生死的机会都没了。”苏玲珑有点狂躁道。 秦娆继续看着直播，淡定道：“一周才录制周末两天，其他五天我们可以视直播状况看要不要加快节奏，加紧进度，加大力度嘛。绝不能给我们苏秦组合外的其他任何人机会！” 苏玲珑叹了口气，丧丧道：“哎，许仙干嘛要这么帅这么有才华又这么高冷，我们本来竞争对手就不少了，复旦的那个，杭州的那位，四九城的那几个，美国的那位……个个实力强劲，手段狠辣，我们都还没摆平，现在还要和女明星pk。内忧未平，外患又起，国事堪忧呀。许仙真是闲的，去参加什么恋爱综艺呀，我都累觉不想爱他了。” 秦娆眼珠一转，趁机道：“既然这么累，要不你退出？” 苏玲珑立刻脸一板，眼睛一瞪，怒声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因何分裂？” 秦娆心虚笑了笑，道：“本宫只是试探下贵妃对圣上的心意是否真诚。” 苏玲珑咬牙切齿，扑了上来道“秦贵妃竟敢觊觎本宫后宫之主的地位？大胆，本宫要剐了你。” 两个室友兼闺蜜兼情敌兼临时盟友立刻笑闹成一团。 …… 这边《转角遇到爱》的直播录制继续，由于是直播，节目组破天荒的开辟了十三个直播间，每位嘉宾都会有一个属于个人的二十四小时直播间，同时节目组自己有个综合直播间以进行亮点、看点素材的汇筛直播。 如此既可以满足不同嘉宾粉丝对自己支持对象的全程关注，也可以照顾中立路人观众。 大家已完成了简单的个人介绍，就要拉着各自的行李上楼挑房间。 许仙的“行李”包括了那些赞助的衣物饰品还在节目组那调换，调换完还要熨洗才能拿来，因此只有他两手空空。 看着赵骊颖娇小玲珑的身子，却带了个差不多一米的大箱子，便主动上前帮她拿。 “谢谢。”赵骊颖抬头，瞬间被这张眼前的仙颜帅得有点幻视，愕了几秒反应过来赶紧道谢。 “为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许仙微笑道。 赵骊颖看着他那张阳光般灿烂干净的笑脸，有点迷，但赶紧微侧脸闪躲眼神。心下想：“这个许仙近看怎么这么帅，笑起来更是让人有点扛不住。要离他远一点才行。” 许仙又看另一边春晓带了两个箱子，就左手又拿住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想帮她一起拿到二楼。 提了一提，还有点分量。 于是有点疑惑的看着春晓戴着眼镜的秀气脸庞。 同样被帅懵了几秒的春晓在那连连摆手道：“这里面都是一些书本和资料，比较重。你还是先放着。” 许仙淡淡道：“没事，我力气还行。以前经常伐山劈石。” 于是左、右手轻轻一提，两个大箱子已被他稳稳拿起。 在赵骊颖和春晓有点惊讶的眼神中，许仙健步如飞已轻松便将两个大箱子行李提到了二楼走廊放下。 再看春晓也还刚提行李到一半，干脆跑下来又帮拿了上去。 至于其他女嘉宾的行李，也已在各自动手和男嘉宾帮忙下拿了上来。 导演组立刻就抓取到了许仙这一幕左右开弓，提箱如提鸡仔的片段，同时配上了春晓、赵骊颖那惊讶的面部特写，配上了搞笑文字“大力士许仙”！ 观察室内也乐了。 陶子道：“许仙这手臂力量和平衡力好强。” 关晓红赞许道：“好an。” 有健身爱好的乐佳道：“他肯定经常健身运动。” 千喜突然来了句：“为什么我觉得骊颖和春晓看着许仙的眼神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关晓红说道：“应该是帮拿行李和这种力量感加了分。” 有十二个嘉宾，自然是需要两个人住一个房间的，按照节目组要求，为增加看点，必须一个明星与一个素人搭配住。 花千树要搞直播公司，所以他主动找了流量偶像徐坤坤商量一起住。 许仙知道估计没有一个男明星愿意和自己住一块，为了不招人恨自己最好让胡言先选。 于是他看着有点纠结、迟疑的胡言，主动问道：“你想和谁住？萧战还是权智龙？” 胡言皱眉道：“权智龙是会创作的，跟我可能会有点共同语言，可是我又不太喜欢……” 许仙知道他想说不太喜欢泡菜国，但所有人都戴了麦，又是直播，肯定不能让胡言说出这话惹祸。 许仙赶紧接过道：“我也不太喜欢和外国人住一块，语言和文化沟通都不太方便。虽然权智龙他们肯定学过中文了，但肯定还是不太习惯。” 许仙说话同时用手轻轻捏了下自己衣领的麦。 胡言也立刻反应了过来，附和道：“是呀是呀，要不我还是和萧战一起住。正好和他讨论下演戏的体验，改天我写一篇这方面的小说也好。” 于是男嘉宾就这样分好了房间。 女嘉宾那边许仙倒留意到一个有趣的细节，全智闲主动先找了慕解语做室友，春晓找到了邓子棋，两个一拍即合，最后刘弈菲自是和赵骊颖成了一对。 许仙心下了然，全智闲果然是个聪明有见识的女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这素人三女中慕解语的不平常。 春晓这性子倒是比较直率，她应该也是比较喜欢有才华的人，因此主动找女明星中才华更突出的邓子棋。 至于刘弈菲，性子淡然了些，又成名极早，高高在上，所以有点无所求无所谓的态度。 光从选室友，就可窥出相当一部分人的性格。 然后就是大家各自收拾整理自己的行李和房间。 许仙的东西都没到，因此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和权智龙礼貌打了个招呼，就随意遛达，把别墅所有角落逛了逛。 逛到地下室，发现有个音乐房，里面有很多乐器。 而且里面竟然有一支双孔的“骨哨”！ 许仙看到这支仿制的双孔骨哨，不禁想起了七八千年前，他教部族青年吹奏骨哨，模仿各种野兽之声，同时通过骨哨互通信号，协同狩猎的场景。 每次狩猎归来，部族所有人将最好的肉和水果捧献于他的面前，大家在篝火前、在宽阔的山洞里载歌载舞，这时候此起彼伏、嘹亮欢跃的骨哨声也会回荡不绝。 只是所有那些狂野简单的人类、那些鲜活快乐的生命、那些生动跳跃的脸孔，已如那一声声嘹亮欢跃的骨哨声一样，永远逝去了，变成了尘土与历史的废墟。 许仙捏起了这支双孔骨哨，放到了嘴边。 立刻一声声时低沉，时急促，时紧张，时欢喜，时雀跃，最后归于祥和平静与无尽惆怅的骨哨声在音乐房里回荡，也通过麦和主控室早就切过来的镜头传到了数千万人的耳中。 这是一段十五分钟的漫长乐章，但似乎即使哨声结束之后，导演组的人和观（听）众依然意犹未尽。 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许仙用最古老朴实的乐器和自己不可思议的鼻、舌、息控制力，奏出了可以比肩交响乐章的完美天籁。 既简单又丰盛，既干净又真诚。 这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主控室里最先回过神来的导演吴天亮和制作人罗媛媛两人对视，双目放出火焰般的光芒：李红妆这是在街上捡了个宝回来！有了这段奇迹天籁，这第一集肯定炸翻了！ 第8章 只是一眼，她忽然跌入了繁星之中 魔都大学，某公寓里，苏玲珑和秦娆早已在骨哨声响起时便停止了打闹。 两个人看着直播屏幕里已经停止了吹奏，却站着默不作声的许仙，不知为何，感觉到一种伤感、孤独和心疼。 另一处外拍地，原来正忙着协调下午户外活动拍摄具体安排的李红妆，看着镜头里这个忧伤的身影，感觉自己心中的朵朵桃花似乎已经完全盛开了，而且蔓延了开来，漫山遍野，一望无际。 观察室内的四人已经惊呆！ 前歌手陶子有些颤抖地开口道：“这得多么强大的气息控制力，多么强大的肺活量，多么灵巧的舌头才能完成如此复杂而又简单的乐章？” 乐佳叹口气道：“这简直就是非人类呀。” 关晓红眼睛里已经全是星星：“大神呀！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许仙的粉丝了。” 千喜则直接站起身，低头，双手平举，弯下腰，连做膜拜状。 陶子、乐佳、关晓红也跟着起身做膜拜动作。 直播间则完全天崩地裂，火山爆发了一般。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快，和我一起出来见上帝！” “我现在还跪着。” “好感动，又好难过，为什么？” “真真真真天籁之声！” “我感觉回到山村田野，那里有鸟兽虫鱼，还有很多朋友。” “我笑了，又哭了，泪崩了，又开心又难过，我可能是疯了……” “这么简单的乐器，能吹出这么神奇多变、情绪丰富的声音和场景感，绝绝子。” “这乐器叫骨哨，7000多年的河姆渡遗址出土的，听说古人用之拟声狩猎。” “你这么一说，我那心里画面感就更强了。” “学音乐的告诉你们，这个难度是天秀，这个完成度是神迹！” “我们可能看了一场假直播。” “这个男嘉宾为什么叫许仙，他应该直接叫神仙。” “如果他叫许仙，我愿改名为白娘子。” “对于有才华的人我毫无抵抗力，也不想抵抗。” “我愿意。” “我要立刻去关注许仙的个人直播间。” “许仙个人直播间入口是……” …… 机智的导演组早已趁势引导观众关注许仙的个人直播间，同时运营斗音、围脖、微言，“他应该叫神仙”、“骨哨吹奏绝绝子”、“《转角遇到爱》出现封神场面”、“奇迹之作，天籁乐章”等已上了热搜。 而在拍摄时期不能使用手机的所有嘉宾还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至于骨哨的声响，早屏蔽在了隔音效果极好的音乐房里。 许仙独自站了一会，收回了遥远的思绪，继续又遛了一会，就上了楼。 收拾好的众人陆续也下了楼来，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做饭菜了，第一顿大聚餐的饭菜。 此时许仙开口道：“我不大做饭，我去买菜。大家把今天和明天早上做菜的食材，以及其他想吃的，列个单子给我，我开车去买菜。正好我也开了车来。” 明星嘉宾没有一个是自己开车来的，要不是节目组接送，要不就是助理安排的，素人嘉宾也只有许仙、花千树、慕解语开了车。 因此许仙这个提议也很合理。 这时刘奕菲也道：“我也不会做饭菜，我一起去买菜，正好帮拿一点。”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会，列了个单子给许仙。 许仙在前，刘奕菲在后出门来，打开车门入坐许仙的法拉利时，刘奕菲看着许仙那张天神一般的面容，也有点愣神。 但毕竟是合作过很多帅哥的，惊艳了两三秒就反应了过来，脸上也恢复了平静。 车子启动，朝节目组早已安排好的赞助超市开去。 许仙瞥了一眼刘弈菲，聊天道：“你真不会做饭？” 刘弈菲点头道：“嗯。做得很少，也很烂。” 许仙问道：“是因为平时主要都是你妈在照顾你吗？所以也没什么机会。” 刘弈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许仙会这么问，但还是接话道：“主要是平时也太忙了。” 观察室内四人面面相觑，心里暗呼“许仙好莽”，却不敢在这时候发表什么评论。 虽然刘弈菲的妈宝属性圈内皆知，但这种事情还是不太好在直播里公开去讲，容易得罪嘉宾和粉丝。 但接下来许仙说的话更让观察团四人和直播间的观众有点懵。 许仙问道：“你今年二十三岁了？” 刘弈菲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可以公开千度到的，道：“是呀，长大好快。” 许仙淡淡道：“二十三岁，其实已经可以自己去做很多决定，自己去谋求一些改变了。人总不能一直活在别人的规划和安排里，即使这安排是善意的。” 这话让刘弈菲有点猝不及防，但她反应也很快，道：“这次来《转角遇到爱》就是我们想做的一些尝试与改变。” 这句话的情商很高了，观察室内四人心下也是为刘弈菲的应对点赞。 只是许仙嘴角上扬，弯起一抹浅笑，淡淡重复了下“我们”这个词，就没有再说话。 观察室内四人只能心中直呼“太莽太猛太狠了”。 而直播间里刘弈菲的粉丝已经在表达不满。 “这许仙上天了？凭啥教训我们神仙姐姐？” “就是，就是，像个人生导师。” “你有什么资格？” “我们神仙姐姐多好，现在也发展得很好呀，而且还在谋求突破与改变。” “神仙姐姐背后的付出和努力，许仙你知道个p？” “滚，以为会吹点笛子就了不起吗？” “得瑟！谁给他的勇气？梁靖茹吗？” 也有中立的观众评论道。 “纯路人，许仙初次见面，这话有点交浅言深了。” “我觉得许仙说得没错，神仙姐姐确实太听妈妈话了，也未必是好事。” “这几年刘弈菲确实进步不大，是得做些改变。” “妈妈的话要听，但也要有自己的主见。” “许仙这么说，唐突了点，但道理没错。” …… 许仙重复了那声“我们”后，法拉利车里便有些安静，沉闷和不和谐。 刘弈菲心里也有点生气和委屈，觉得这许仙讲话虽然挺有道理，但有点托大和咄咄逼人了点。 过了五六分钟，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下等绿灯时，许仙侧头，那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看着刘弈菲道：“不好意思，我是觉得以你这样的良材美玉，本来可以更好更优秀，磋磨得更加动人心魄的。所以有点多管闲事，好为人师了。刚才有点失礼，我和你道歉！”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张深潭般清澈的脸，那双星辰般明亮的眼，刘弈菲有种跌入繁星之中的坠落感和包围感。 刘弈菲痴呆了五六秒，才想起车里都是有镜头的，低低说了句：“没什么。”然后赶紧侧过了头，面颊却是慢慢生出了红晕。 …… 同一时刻。 魔都大学某公寓内，苏玲珑和秦娆看到直播画面里这一幕，对视一眼，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药丸！有危险。” 第9章 我和宇宙同岁 观察室内已是一片“啊啊”惊呼。 关晓红喊道：“我没看错，神仙姐姐害羞脸红了！” 陶子也说道：“刘奕菲刚刚对着许仙，发了几秒的花痴！” 千喜敬佩道：“许仙太厉害了！我只见过男人对神仙姐姐犯花痴，从没想过神仙姐姐对一个男人犯花痴！” 乐佳分析道：“欲扬先抑，以退为进，这个许仙很有战术呀。” 直播间内刘弈菲的粉丝咬牙切齿，中立观众也是目瞪口呆。 “神仙姐姐，这人刚刚冒犯了你哎，你这表现不对呀。” “神仙姐姐，你这样就不神也不仙了。” “我的菲菲，你清醒点，别犯浑。” “给我刀，我要灭了这个小兔崽子。” “我已经在扎小人了。” “许仙这样也行？在下佩服佩服！” “活久见，神仙对凡人犯花痴……” “不得不说，许仙确实有一套。” “看来神仙姐姐看不上我，是因为我一直夸她，从未教训她。” “学到了。明天我就去教训我的暗恋女神，然后再给她诚挚道歉。” “学到了，女人不能太宠惯！” “学到了+1” “学到了+1” …… 法拉利开到了节目组指定的品牌赞助超市。 里面除了一些早已安排的路人群演和超市的营业员，自然不可能还有什么真正的客户。 否则大家还不都挤着来看神仙姐姐？节目要还能正常直播才怪。 十二个人，两天的吃食，要买的东西真的太多了，就算许仙拎得动，法拉利那小后备箱也装不下这么多呀。 “要不，我们买今天和明天早餐的食物，明天上午才过来采买明天午餐、晚餐的食物？”刘弈菲看着已经塞得满满的两个购物车，和许仙商量道。 许仙想了想，点头道：“也对，明天吃过早餐就知道哪些人可以出去约会配对，哪些人需要留在别墅里继续聚餐，到时候再列表买食物更准确。免得放冰箱里久了也不新鲜。” 不知道怎么的，刘弈菲想到明天还要和许仙一起出来买东西，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些欢喜。 她微笑道：“你说我们明天会不会也是被留在别墅里继续聚餐的人？” 许仙也笑道：“你肯定不会，你那么受欢迎。我倒很可能没人约，只能在别墅里和其他没人约的可怜虫含泪聚餐。哈哈！” 刘弈菲知道许仙是在开玩笑，也忍不住开玩笑道：“那要不要我晚上给你的信箱里投上那封丘比特之信？带你脱离苦海？” 许仙板着脸，假装认真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神仙姐姐不必可怜我。” 刘奕菲被许仙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腔调逗笑了，看着他那张巧夺天工的脸，幽幽道：“在你面前，哪有什么神仙姐姐。你以后不要叫我什么神仙姐姐，叫我奕菲就好。” 许仙认真道：“好的，神仙妹妹。” 刘弈菲瞪了许仙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弯成一抹灿烂的笑。 观察室内的四人已经看出了cp的味道。 千喜崇拜道：“感觉许仙好会撩呀。一下子就变成神仙妹妹了。” 关晓红道：“他们俩现在相处沟通都好自然，好舒服的感觉。” 经验老到的陶子道：“很明显，神仙——神仙妹妹对许仙很有好感，他们这进展有点快。” 乐佳专业解读道：“刘弈菲暗示她晚上可以把丘比特之信投给许仙，但许仙用巧妙的方式回避了这个问题，现在情况好像是刘弈菲对许仙更有男女之间的好感，许仙似乎反而只是对待朋友一样对待刘弈菲。” 千喜有点惊讶，不可思议道：“乐佳老师您的意思是，神仙姐姐可能是一头热？怎么可能？” 陶子仔细想了想，道：“从车里和刚刚的表现来看，好像还真是刘弈菲一头热。不过这才刚开始，还很难说。” 乐佳总结道：“节奏才开始，边走边瞧，慢慢就知道了。” …… 直播继续，买好东西的两人已经向车子走去。 许仙两手拎着六个大大的购物袋，只给刘弈菲拿了两小袋不重的零食。 “你真的没问题吗？真不用我帮拿一两个？”刘弈菲还是有点不放心，看着许仙道。 一起采买的她自然知道这六大袋加起来是很重的，而停车处还有五十米呢。 许仙轻松道：“真的没事，我力量很大的。” 返程的车上，两个人继续聊着天。 刘弈菲看着许仙，道：“你今年多大了？” 许仙看着路况，随口道：“267亿年，我和宇宙同岁，比日月还长。” 刘弈菲“切”了一声，道：“正经点。” 许仙淡淡道：“我很正经呀……” 余光看到刘弈菲有点气恼，又继续道：“按身份证上的年龄，22岁。” 刘弈菲心下有点不开心了，意思是我比许仙还大一岁了，继续问道：“你哪个月生的？” 许仙目不斜视，答道：“九月底，下个月过完我也二十三岁了。” 刘弈菲似若无其事随意道：“我是这个月二十五号过生日，也就还有两周多。” 趁着等红绿灯，许仙侧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弈菲，眼中满是笑意，道：“既然你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那到时候我会给你寄份生日礼物的。” 刘弈菲凝视着他满含笑意的眼睛，觉得就像满天星辰都开出了鲜花一般。 他的眼睛真的好好看。 刘弈菲心道，嘴上却说道：“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许仙笑道：“嗯，知道了。”侧过头继续专心开车。 刘弈菲也不知道他这“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也不好追问，只好换个话题道：“你这么年轻，就已经在海外创办个人企业了？” 许仙淡淡道：“没有，不是有一个伪装的素人嘉宾吗？就是我了。” 刘弈菲本来还有点疑惑，听许仙这么淡定说来，反而不怀疑了。 长得这么帅，如果想出道，早就成名了，又怎会现在才来做一个综艺节目伪装的素人嘉宾？ 于是刘弈菲咬着嘴唇，有点恼道：“你老是没个正经，好好回话！” 许仙只好说道：“嗯，在海外经营了点业务。” 刘弈菲又问道：“在哪个国家？” 许仙随口道：“挺多国家的。” 刘弈菲心中有些惊讶，道：“跨国大公司？” 许仙本来想说是，但想想还是算了，答道：“跨国小公司，类似杂货店，什么都涉及点，从这买东西，卖到那，又从那买东西，卖到这。你应该懂的。” 刘弈菲心想，这不就是跨国贸易公司吗？不过能涉及多个国家，再小也小不了多少。不禁赞叹道：“还真佩服你，许总还真是年轻有为呀。” 许仙淡淡道：“没什么，不比刘总您才貌双全，万人仰慕。” 刘弈菲“切”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 主控室里，导演吴天亮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道：“许仙真是好演员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制片人罗媛媛附和道：“他还是心理战术大师，经他这么一说，没有大的变故，刘弈菲潜意识里已不会再相信他是伪装的嘉宾了。至少，他在刘弈菲这基本算过关了。” 第10章 网球？认真打时，水平和德约差不多吧 许仙和刘弈菲回到了别墅的门口，看到他们归来的众人早拥到了门口，五个男嘉宾各帮许仙拿了一大袋食品去厨房。 掂量了下自己袋里的重量，每个男嘉宾心下都有点吃惊。 胡言把东西放到厨房后，直接开口道：“许仙你竟然能一个人拎六袋这么重的东西，还若无其事，你这是得有多壮呀！” 说着，胡言右手伸出便要去摸许仙的肩头肌肉。 许仙立刻把胡言的手打开，嬉笑道：“你是晋姜的耽美系网文大神？还想玩耽美吃我豆腐？” 胡言听了一愣，无语笑骂道：“你才晋姜耽美系呢！懒得理你。” 说完胡言转身和众人一起整理、收拾食材，该放冰箱的放冰箱，需要等下用的就打开准备清洗。 许仙和刘弈菲算是完成自己的任务了，但也不好就走，就站边上看着，偶尔帮递递盘子什么的。 没想到，刀工熟练、真正会做菜的人反而是萧战、花千树、慕解语、春晓，至于徐坤坤、权智龙也就能帮洗洗米、洗洗菜而已，而全智贤、赵骊影、胡言、邓子棋就只会做最简单的蕃茄炒鸡蛋、紫菜蛋花汤之类的菜。 特别是花千树、慕解语两人的厨艺差不多是饭店主厨级别了，两人一起做了六道很有品位的菜，菜品、菜色和摆盘都做得很精致，而萧战和春晓也各做了样拿手的大菜，再加上另外几人的简易小菜和汤。 这顿午餐倒也算丰盛。 大家都是懂事的成年人了，又是直播，所以都或真心或假意把每道菜赞叹了一番，每个人都似乎吃得很开心。 按照计划，吃完午饭，休息消化半小时，就要出发去旗忠网球中心进行团队户外拓展对抗，具体运动项目就是网球分组对抗赛。 十二个嘉宾通过抽签分成红蓝两组对抗，每组三男三女，先进行组内pk选拔，然后进行红蓝对抗。 按照之前李红妆给许仙的说法：一是为了两个月后开赛的魔都网球大师赛做宣传，因此决定和大师赛组委会合作在旗忠进行运动拓展；二是迁就泡菜国的合作方，因为全智闲和权智龙本来就热爱网球，有相当水准网球基础，进行网球对抗更容易让他们出彩，在神州观众心中留下更多好印象。 分组抽签在别墅里就完成了，刘弈菲确定分组结果的时候有一点点不开心，因为她在红组，而许仙在蓝组。 红组是刘弈菲、全智贤、春晓、权智龙、花千树、胡言六人；蓝组则是邓子棋、赵骊颖、慕解语、徐坤坤、萧战、许仙六人。 十二人分坐在花千树、慕解语、许仙三人以及一辆节目组的车过去。 过去前，节目组也询问了大家各自对自己所用球拍磅数和拍面的要求，让旗忠那边先准备好。 当然，全智闲和权智龙从泡菜国带了自己平时就用惯了的球拍来，因此无需准备。 出发前，刘弈菲当着众人面主动和许仙说道：“我还是坐你的车过去？你的车坐着挺舒坦的。” 许仙还是有些讶异的，但他无可无不可，也就应下。 其他嘉宾都心下一动，尤其是五个男嘉宾。大家都有些没想到这两个人出去买了一次菜，已经进展到刘弈菲当众主动要求坐许仙车的程度了。 虽然只是坐谁车的小事情，但传递出来的信息却并不平常。 “你会打网球吗？”坐在启动的法拉利上，刘奕菲问道。 许仙淡然道：“会呀，我打过一段时间。” 刘奕菲又道：“水平如何？” 许仙道：“水平嘛……随便打的时候，水平和穆雷差不多。认真打的时候，水平和德约科维奇差不多。” 刘奕菲一愣，失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穆雷是前世界第一，德约科维奇是现世界第一，目前大满贯数量最多，很多人说他是史上最佳网球运动员。你又在胡说八道。” 许仙笑了笑，随口道：“原来你还了解点网球呀，那你会打吗？水平如何？” 刘奕菲道：“我练过，但不怎么会打，水平很一般。你等下要带带我。” 许仙一愣，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刘奕菲的头，笑道：“妹妹，你是不是脑壳傻掉了？我们都不是一个组的。” 刘奕菲的脸立刻红得跟火烧一样，又羞又恼，但心脏却又在砰砰乱跳。她不敢再说话，只能鼓起腮帮，目光飘忽地看着前方道路。 观察室内，四人嗷嗷乱叫。 千喜叫道：“经典摸头杀，猝不及防的摸头杀！” 关晓红道：“神仙姐姐已经彻底傻掉了。” 陶子也忍不住笑道：“这对cp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乐佳分析道：“刘弈菲已经潜意识不自觉对许仙有一些依恋和依赖心理了，因此连不在一个组的事情都马上忘了。这个摸头杀是他俩第一次肢体接触，从现在来看，刘弈菲反应比较强烈，许仙态度还是比较随意自然。” 直播间内的观众也是惊呼、哀嚎、艳羡、气愤、佩服等各种情绪都有。 “他就这样摸了她的头……”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我四十米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我也想摸神仙姐姐的头！”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剑来——” “如此自然，如此随意，牛逼克拉斯，牛逼许仙……” “我要疯了，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观看我的女神为别人心动？我有病，我有大病！” “神仙姐姐的脸好红呀……” “就爱看神仙下凡的样子。” “磕，我已经准备好了瓜子，慢慢磕……” “别让我看到这个许仙，否则我要跪求他收我为徒。” “师傅，请受俺老孙一拜！” …… 主控室里，导演吴天亮赞许道：“许仙挺会撩呀，刘奕菲也配合演得很自然。她不是就是想适当炒下与素人男嘉宾的cp吗？这行动力还真是强。” 制片人罗媛媛也点头道：“刘奕菲看来是从三个素人男嘉宾中选了许仙了，她这演技有长进呀，羞涩恼怒的神态很传神。” 已在旗忠安排好事宜的李红妆看着直播画面里刘奕菲羞红的脸，心里冷笑：“管你是在演戏，还是真动了心，反正节目结束后，都是一场幻梦。这毕竟只是个综艺而已。” 第11章 教练你要小心点 旗忠网球中心是魔都最大最专业的网球中心，也是魔都网球大师赛唯一举办地。 除了四大满贯，大师赛已经是最高级别的职业网球赛事了，因此魔都网球大师赛的影响力也很大。 特别是自李娜获得神州第一个个人大满贯冠军以来，网球运动在神州蓬勃发展，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旗忠网球中心占地有五百多亩，拥有18片室外网球场，中央主赛场可容纳名观众，规格和标准非常高。 为了更好地宣传网球运动和魔都网球大师赛，这次《转角遇到爱》的红蓝分组对抗使用了比较正式的比赛方式，两组要派出男单、女单、男双、女双和混双进行五场pk，而且分组对抗将在中央主赛场进行，逼格满满。 不过在此之前，先要在组内进行选拔配对。 节目组还邀请了着名网球解说嘉宾胡里涛老师到观察室内一起讲解互动。 两组的组内选拔是在相邻的两块室外场地上举行，网球中心分别安排了一位职业网球教练协助指导。 先是每个人上去发球及和教练拉球练球，了解和指导下各人基本功。 蓝组众人的基础一般，许仙也并不着急，倒是仔细观察了下两块场地各人的网球水准。 红组那边胡言基本就是小白，刘亦菲也只是比小白好一点，但其他四人水平都还不错。 在国外做大学讲师的春晓，应该平时也经常打网球，加上那双大长腿，发球和接发、跑动、相持有模有样。全智贤的水准在女子业余球员中算很高了，而花千树和权智龙更夸张，花千树有半职业水准，权智龙则已接近职业水准。 许仙所在的蓝组这边，赵骊影、邓子棋两个小个子也就是和刘亦菲一样，比网球小白好一点，萧战和徐坤坤倒是有模有样，慕解语的水准却出乎意料的高，对比全智闲应该也不遑多让。 因此蓝组这边，教练也花了更多的时间做个人基础指导，还没轮到许仙上场。 观察室内，解说嘉宾胡里涛老师分析道：“说实话，我有些惊讶。红组那边的全智贤已经是女子业余网球比赛可以拿奖牌的实力了，而花千树和权智龙他们的发球、跑动和相持水准都很高，要是认真再练练一段时间，他们俩已经可以参加职业网球比赛了。” 乐佳接话道：“那蓝组呢。” 胡里涛继续分析道：“目前来看，蓝组除了没上场的许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上场过的五人也就慕解语比较有实力，女单对决的话可以和全智闲抗衡。但只有慕解语一个业余高手，蓝组赢面很少，除非许仙也是一个接近职业实力的网球手。” 千喜喊道：“哎，到许仙上场试基本功了。” 许仙戴着顶白色运动帽，把网球拍扛在肩上，慢慢悠悠地上场了。 “先试发球，你全力发球试试。”场地对面的教练王动把所有网球打回许仙这边的场地，开口道。 “哦，那教练你要小心点，退开点最好。”许仙拾起一个球，放在手中，看着站在边线内好几米的王动道。 王动笑了笑，心道你又不是大炮伊斯内尔或罗迪克，发个球还要我退回底线接吗？ 王动道：“没事，你尽管用力发。我能反应得过来。” 于是许仙将手中球高高抛起，同时他轻盈地跃起，犹如猎豹般敏捷。 他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犹如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 他的手臂像鞭子一样挥舞过去，将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发出去。 众人眼前一道白影一闪，王动的眼前一花，还未及拉拍，球已正中t点，高高跃过王动而去。 这是一记势大力沉、角度精准的ace。 场边速度测量板显示球速为268k\/h，即268公里每小时。 王动盯着测速板，觉得眼睛应该是花了，揉了揉，还是268公里每小时。 这测速板坏了？王动怀疑。 观察室内，胡里涛已经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他看过上万场网球比赛，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发球球速，第一直觉就不是怀疑测速板，而是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只是来客串一档恋爱综艺的网球对抗活动，怎么就会见到了这么恐怖的发球球速？ 千喜看着有点震惊的胡里涛问道：“胡老师，这个发球很厉害吗？” 胡里涛激动说道：“如果测速板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史上最快的网球发球速度！职业男子网球运动员平均的一发时速在190公里左右，而吉尼斯世界纪录记载的网球发球最快速度是美国john isner于2016年台维斯杯做出的时速253公里。” 对运动也有所了解的乐佳道：“网球的发球球速一旦超过230公里时速，基本上只要发在界内，就不太可能接发回去，即使运气接回去，也是质量很差，会被下一拍直接拍死。” 千喜立时有些震愕。 同样有些震愕的是直播间内的观众，特别是了解网球的观众。 “这测速器坏了？许仙发出了时速268的一发？” “不是测速器坏了，就是我的梦还没醒！” “怎么可能？时速268，那都破记录了好不好！” “活久见，一个综艺嘉宾发出了网球史上最快发球……” “瑞士天王费德勒发球最高速度也只是时速230公里，你告诉我许仙发出了时速268？我信你个鬼。” “美国大炮罗迪克一生中最快的发球球速时速2494，已经很恐怖了，许仙发出268？我还是洗洗睡。” “是测速器坏了？还是偶然？或者场上有风速加持？” “你看他们的衣服，这风大吗？这么点风有个毛影响。” “这球真的很快，可能真有268……” “还真可能是268……” “看看许仙还能发出来不？” …… 场中王动眼神收缩，退回了底线后两米处，对许仙喊道：“你再使全力发几个球试试？” 许仙嘴角微微上扬，手上球又抛起，人也跃起，球拍下击！ 他的发球姿势非常优美，就像是在跳着一曲优雅的舞蹈。 “嗖嗖嗖嗖嗖嗖嗖”，压边线、压发球线、压中线、压t点…… 许仙的球不仅迅猛，而且落点精确无比。 许仙连续七个一发，每一球都压线，每一球都是ace，每一球的速度在测速器上显示都在时速260公里以上，最快的一球竟然有时速270公里。 完全没碰到球的王动惊呆了。 旁边懂网球的慕解语、萧战、徐坤坤也惊呆了。 观察室里，胡里涛和另外四人也惊呆了。 直播间内，观众与屏幕忽然都安静了。 主控室内，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瞪圆了双眼。 手机屏幕前，李红妆眼中的光芒亮得吓人。 而魔都大学，苏玲珑和秦娆正在犯花痴。 第12章 一下子方掉的泡菜国权智龙 “这是世界级的发球水准！球速和落点都无可挑剔。如果他的体能足够持续输出这种强度左右的发球的话，只要他的接发和跑动、相持不是很差，光凭这发球他都可以与职业网球高手对决了！” 观察室内，胡里涛解说的精神和情绪已经完全上来了。 他真是没想到，一档恋爱综艺节目的网球秀，竟然会出现这种现象级的发球高手。 直播间内，观众们在片刻震惊的安静后，也已经炸开了！ “卧槽！许仙这是逆天了！” “原来不是测速器坏了，是我的想象力不够勇敢……” “牛逼，牛到天上了去！” “这球要打在人身上，得有多疼？” “这发球，比张至臻、吴易丙他们强了何止一截！” “许仙竟然恐怖如斯……” “许仙简直就是逆天的奇迹之子呀——” “这么恐怖的发球，至不济也可以做个卡洛维奇，盘盘和人抢七，打谁都是抢七，和排名两百的球员抢七，和世界前十也抢七。接发和相持要是也不弱的话，就是伊斯内尔了，能进世界前十，还拿下过大师赛冠军！” “我是不是看到神州男子网球的希望了？” “我是不是看到神州男子网球的希望了？+1” “我是不是看到神州男子网球的希望了？+1” “还言之过早，要看看体能、接发和跑动相持能力怎么样。” “是的，这种发球强度想要一直维持，是很困难的。” “还是再看看许仙接下来如何。” …… 网球场内，许仙又轻松发了八个全部压线、时速260公里以上的ace球。 王动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变得有些兴奋和充满期待。 接下来就是接发和拉球、攻防相持。 许仙并不想表现得太过吓人，因此也就维持了正常职业球员的接发和跑动、相持水准而已。 但这其实也很吓人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恋爱综艺节目嘉宾，毕竟他还有那么恐怖的发球加持。 也曾是职业球员的王动再也忍不住了，和节目组商量，主动要求和许仙正式来一盘到六抢七的比赛。 主控室这边，又挖到一个节目爆点的吴天亮导演自然同意，但明确要求只能打一盘。 毕竟还要控制节目节奏，而且这是一档恋爱综艺直播，并不是一场网球比赛直播。 观察室内，胡里涛正襟危坐，眼神眯起，已经在用自己平时解说正式大赛的认真和郑重态度，准备仔细解读许仙和王动的pk。 隔壁的网球场中，意识到蓝组这边动静和氛围不太一样的红组嘉宾们也停下了训练，靠近过来，隔着阻隔网观看。 权智龙本来就有很好的网球水准，确定要来参加这档综艺后，又专门找泡菜国最好的网球教练苦练了一个多月。 对于在旗忠的这场网球对抗，权智龙的心态是有我无敌的爆棚自信。 刚刚红组的组内对抗选拔也充分支持了权智龙的这种无敌自信。 虽然半职业水准的花千树给他造成了点麻烦，但权智龙通过对决还是赢下了组内头号男单的荣誉。 而他和全智闲的混双配合，更是砍瓜切菜，碾压式取得了对花千树和春晓组合的胜利。 权智龙在取得胜利的时候，都会骄傲的环顾四周，特别是留意看向刘弈菲。 只是刘弈菲虽然也在礼貌鼓掌，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却并没有热烈、崇拜的情绪。 权智龙还是有点小失望的，不过没关系，他相信等他带领红组摧枯拉朽赢下蓝组，无论是刘弈菲、全智闲还是春晓，乃至蓝组女嘉宾都会对他权智龙印象深刻、好感度提升的。 权智龙有这种自信！红组的胜利一半就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自己就是红组的领头人。 如今红组的排兵布阵已经确定好了，毕竟是恋爱综艺，红组六人都要上场的，因此最后是：男单权智龙、女单全智闲、男双花千树\/胡言、女双春晓\/刘弈菲、混双权智龙\/全智闲。 权智龙既是第一个上场开门红，也是最后和全智闲压阵的人。他觉得自己的能力获得了认可，而他权智龙也会让所有嘉宾和直播观众看到属于一个泡菜国男人的勇猛和魅力！ 权智龙气定神闲。 权智龙胜券在握。 权智龙信心满满。 权智龙热血沸腾。 权智龙激情飞扬。 心潮澎湃、满怀壮志的权智龙靠在场边，有点不屑、有点心不在焉地观看许仙和王动的正式pk。 然后他看到了许仙摧枯拉朽的连续ace球，看到了许仙绝不比他弱的接发能力，看到了许仙比他还快一点的脚程和步伐，看到了许仙比他更稳定、非受迫失误更少的相持球能力。 然后，权智龙一下子就方了！ 第13章 碾压职业高手的业余小爱好 权智龙在心里输出了无数句不太文明的问候，简直觉得这个许仙是在专门和自己作对一样。 “许仙比我帅一点；我想和刘弈菲炒cp，刘弈菲主动要坐他的车；我的网球水准十一个嘉宾里最强，许仙比我更强。而且我是红组男单，明显这许仙会是蓝组男单，也就是说我苦练了一个多月，最后却会成为许仙的陪衬垫脚石！” 想到最后，权智龙的心里都是委屈与愤怒，他的心态已经有点崩了。 而本来输给了权智龙两次心里还有点不爽的花千树，却瞬间心态平和了：“妈的，这种不可思议的发球，还有这种职业水准的接发、跑动、相持，就算运气好撑到了抢七也是白搭。还好，男单不是我，不用担心被虐。” 刘弈菲却看得津津有味，越看越觉得许仙发球和打球的姿势非常优雅潇洒，怎么看怎么帅气飘逸：“他打球真的好有魅力！” 同样懂球的全智闲、春晓、慕解语、萧战、徐坤坤也觉得许仙举手投足之间很是舒展，充满了从容与美感，但却又很简洁有效。 网球小白级别的胡言、邓子棋、赵骊影只是不明觉厉，一阵阵鼓掌和惊呼。 “完美的发球，简洁的接发，简约的步伐，凌厉的正手，干净的截击，精准的落点……我差点以为我看到了瑞士天王费德勒在比赛。 观察室内，胡里涛赞叹道：“如果许仙的步伐再快点，正手攻击更凶猛点，相持球速更快点，节奏变化更丰富点，他就真和费德勒差不多了。” 看了前六局的乐佳也道：“王教练对许仙的发球局完全造成不了威胁，只能苦苦保住自己的发球局。这一盘pk许仙应该要赢了。” 胡里涛赞同分析道：“王动教练的发挥是职业级别的，但是许仙应对得很从容，像是依然留有余力。即使互相保发到抢七，以许仙的强悍发球能力，王动教练也没有多少胜算。不过现在许仙已经越来越熟悉王动教练的球速、球路，我个人认为大概率不会有抢七的。” …… 确实没有抢七，许仙在五比四领先的局数上，以一记凌厉的正手穿越兑现破发点，完成了对王动发球局的致命破发。 这场综艺嘉宾与职业教练的网球pk，最终局数比分定格在六比四。 而由于许仙的发球局基本都直落四分保发，因此比赛总共也才进行了二十五分钟，这还是算上了局间休息时间。 结束最后一分后，按照网球礼仪，许仙上前和王动在网前握手。 王动说道：“我感觉你还没发挥全部实力。” 许仙只是微笑，不接话。 “你打得很好，发球更是不可思议。要是打职业赛，肯定能有所成就。甚至这届魔都大师赛组委会，也可以特别给你发个外卡参赛的。”王动认真道。 作为前职业网球手，他心下还是很期待神州男子网坛有真正的大突破的。 许仙笑道：“我是一个企业家，网球只是我的业余小爱好。” 王动叹了口气，道：“你的业余小爱好，碾压了我的终生职业。” 直播间内，已经被许仙折服的观众又是难以置信又是“卧槽”上心头。 “业余小爱好可还行？” “你的业余小爱好，碾压了我的终生职业。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史上最强发球时速，只是我的业余小爱好……” “这个业余小爱好凶猛得一塌糊涂呀……” “就许仙目前表现的水准，打职业绰绰有余，而且他可能还没尽全力！” “这确实有点恐怖了，他要是全力发挥，不就接近费德勒的水平了？” “也不能这么说，真正的网球比赛比这种训练赛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些人训练时很强，真正比赛时实力却发挥不出来几成。” “确实，职业赛事的氛围、密度、强度都完全不同。训练的水平与比赛中的水平，也常常相差很大。不过许仙确实有点恐怖，特别是发球。” “网球比赛中，受对手影响最小的技术环节就是发球了。如果体能足够，许仙这种级别的发球，打职业肯定没问题。” “企业家不缺钱不缺地位，许仙需要当职业网球手吗？人家都说了只是业余爱好。” “魔都大师赛两个月后开赛，我觉得以许仙的实力，特批张外卡参赛没有什么问题。” “魔都大师赛官方票务网址为……” “关注魔都大师赛，关注网球力量成长。” “但是许仙没有积分，也不是职业球员……” “所以叫特批嘛，我支持。” “支持魔都大师赛给许仙特批外卡。” “支持魔都大师赛给许仙特批外卡。+1” “支持魔都大师赛给许仙特批外卡。+1” …… 观察室内，胡里涛看着排排队列的观众弹幕，也很认真地说道：“我也支持魔都大师赛给许仙特批外卡参赛，请魔都大师赛组委会认真考虑这一建议与可能。” 主控室内，导演吴天亮早已对运营团队兴奋喊道：“史上最强网球发球球速，业余小爱好，魔都大师赛外卡，胡里涛也支持……相关热搜，全部给我安排上！” 第14章 既然你不喜欢输，我就带你去赢 蓝组的排兵布阵很快也出来了，本着所有嘉宾都要参与的原则，最终分配是：男单许仙，女单慕解语，男双萧战\/徐坤坤，女双邓子棋\/赵骊影，混双许仙\/慕解语。 毕竟两组都是刚刚组对，在红蓝两组进入中央主赛场pk前，组内还是要练习磨合下搭挡间的配合。 于是有时男双打混双，有时混双陪练女双，有时男双陪练女双。 其中女双邓子棋\/赵骊影弱爆了，男双\/混双组合自然不会出死力，主要是陪练。 而男双萧战\/徐坤坤和混双许仙\/慕解语的pk更激烈，更势均力敌点。 毕竟慕解语只是个女子，力量与速度根本不能与平时也很注重健身和运动的萧战或徐坤坤抗衡，但是许仙又强出了一大截，因此两组有来有往，磨合默契同时，打得也很激烈。 许仙发现场下温柔舒婉的慕解语在场上却是个很拼很认真的女人，每球必争，永不放弃。 比如这个球，慕解语回高了，变成了半场高球，萧战已经球拍发力要一拍下压打死，慕解语竟还在前冲试图救球，而且冲得很快。 萧战的拍已发力挥出，球没完全打实，打在了球拍拍框上。于是本来打向无人处的球发生变向偏移，急速射向了另一个角落，而在那里，慕解语的脸忽然出现在了球的前方！ 收拍的萧战大惊，他知道自己出拍已经用了全力，这球要是打在慕解语脸上，肯定要受伤。 慕解语也意识到危险的来球，但球太快，她又冲得太急，因此她只是下意识闭眼。 “糟糕！一定会很疼。估计得破相！”慕解语闪念间，已对即将发生的悲剧有了判断。 “嗯？怎么还没打中？”慕解语疑惑的睁开了眼睛。 一只修长而莹白的大手出现在她的眉心一寸前。 慕解语退后了一步，才看清那只手上还稳稳握着一颗黄色的网球。 那只大手的主人，那个高大如山的背影如一面坚不可摧的铁壁，此时在下午的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那一刻，慕解语迷失在了这片光辉之中。 许仙转过头，看着慕解语，问道“你没事？” 慕解语看着他那张在阳光中璀璨如宝石、英挺如天神的面容，好一会才道：“没事，谢谢。” 许仙淡淡道：“只是游戏而已，没有必要太拼。” 慕解语却平静而认真说道：“我不喜欢输。” 许仙微笑道：“那也注意安全，不要受伤了。” 慕解语低低“嗯”了一声，觉得他的笑容似乎也在发光，暗骂自己在发花痴，赶紧移开了目光。 此时萧战走到了网前，对着慕解语抱歉道：“不好意思，球打在了拍框上。我不是有意的。” 慕解语摆摆手，道：“意外而已，没事。我们继续再练一会！” …… 观察室内，乐佳疑惑道：“刚刚许仙怎么忽然就闪到了慕解语身边？分明当时他俩的距离还挺远的？” 胡里涛仔细想了想答道：“在萧战挥拍时，许仙就立刻向慕解语那边移动了。只是当时大家没注意到而已。” 乐佳有点吃惊，道：“胡老师意思是许仙提前预见到了可能出现危险，所以提前就跑过去了？” 胡里涛说道：“嗯，他的直觉和预判非常敏锐，刚刚的步伐移动也比之前和王动pk时快了许多。嗯，应该说非常快。” 过了几秒，胡里涛又补充道：“这样敏锐的意识与预判，这么极速的移动能力，许仙不做职业球员，真是可惜了！” 胡里涛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本来因为今天的惊喜而心情很好，情绪高涨，如今却忽然有点意兴阑珊。 接下来的训练对抗，除了慕解语还是很拼，三个男嘉宾还是都收着打了，毕竟刚才的一幕还是有点吓人的。 又练了会，休息了下，所有人就走进中央主赛场进行正式的两组对抗了。 旗忠网球中心的中央主赛场，是亚洲乃至全球着名的网球场馆之一，配套、规格和品质感绝不是刚刚的室外训练场可以同日而语的。 整个主赛场场馆宽阔而盛大，可以容纳上万名观众，在设施方面，中央主赛场配备了最先进的设备和技术，包括高清大屏幕、音响系统和灯光设备等。 而现在，这些设备都已经开启。 而且魔都大师赛组委会还专门为这次的红蓝对抗赛，配备了专业的主裁和球童。 对于所有《转角遇到爱》的嘉宾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华丽而庄严的高规格网球大赛沉浸式体验！ 但毕竟不是正式的比赛，这次对抗赛是以三盘两胜，先到四局为胜进行的。单打局数三比三后抢四，双打盘数一比一后抢十。 第一场男单对决，没有什么悬念。权智龙第一盘撑到了抢四，然后小分四：七输了，第二盘心态浮动，直接被零比四剃了光头局。许仙轻松取胜。 比赛结束时，网前握手时权智龙那强烈至极的郁闷溢于言表。 尤其是当权智龙看到刘弈菲对着许仙露出高兴的笑脸时，心里就更郁闷了。 观察室里，千喜忍不住道：“神仙姐姐和权智龙都是红组的，但权智龙输给许仙，她却好开心。” 关晓红道：“你难道没看到，刚才许仙打出破发穿越时，神仙姐姐都已经忍不住跳起来欢呼了。” 陶子道：“刘弈菲这样会不会显得没有团队精神？” 乐佳总结道：“我感觉她是人在红组，心在许仙。” 第二场女单对决，由全智闲对战慕解语，却是很激烈。 第一盘就是互破大战，最终也是抢四，抢四中两个女人也是杀得难解难分，互救盘点，但全智闲小分十比八险胜慕解语。 第二盘慕解语却并不气馁，卷土重来，开局就破发并保住了发球局，以局数四比一扳回一盘。 第三盘和第一盘却如出一辙，双方没有一个人保住发球局。又战至抢四局。最终全智闲还是以小分七比五胜出。 网前握手时，慕解语不服气道：“恭喜你！不过等下混双，我不会再输了。” 全智闲微笑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观察室内，陶子道：“这两个室友还真是各不相让呀。” 乐佳道：“这两个人都是外柔内刚，内心都很要强，都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主。” 千喜道：“那等下混双有好看了。” 第三场，男双对决。受到小白胡言的严重拖累，花千树\/胡言直接两盘输给了萧战\/徐坤坤。 第四场，女双对决。春晓\/刘弈菲的组合胜了小个子的邓子棋\/赵骊颖组合，毕竟春晓的水平比邓子棋\/赵骊颖高出了许多。 于是四战过后，红蓝二组二比二打平。 由第五场混双权智龙\/全智闲pk许仙\/慕解语一决最终胜负。 大家都看好许仙\/慕解语赢，毕竟许仙太强了，他们也确实轻松赢下了第一盘。 只是第二盘一开始，慕解语就扭伤了。她救一个前场球太凶太急，重心不稳，扭伤了右脚脚踝。 伤得不重，但基本就很难大范围移动，慕解语第二盘发的第一个发球局被破发，开局他们就零比一落后。 许仙本来想终止比赛认输，而慕解语坚持带伤作战。 “我不喜欢输。如果一定要输，我也要站着输，绝不投降！”慕解语盯着许仙，没有任何妥协余地道。 于是许仙申请了医疗暂停。 慕解语坐在休息区长凳上，许仙蹲在她面前，给她的右脚踝做正骨拿捏，同时从医疗师手里拿过了止痛药膏涂抹。 许仙在手上输了些灵力，为她缓解疼痛。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慕解语立刻痊愈，但这么多人在又是直播，没有必要惹麻烦。 而且这个女人太要强，之前他已经提醒过她了，让她涨点记性也不一定是坏事。 慕解语感觉到右脚踝许仙手掌、手指触碰的地方有丝丝清凉和舒麻感渗入皮肤，慢慢觉得右脚踝没有那么疼痛了。 她目不转睛仔细打量着许仙，觉得他半低着头的侧颜显得如此温柔又如此温暖。 “感觉好些没？”许仙抬头轻声问道。 “好多了。”慕解语柔声道。 她看着许仙，忽然觉得很安心，又很踏实，似乎发生什么都不怕了。 许仙温柔看着她，拿起球拍，道：“既然你不喜欢输，我就带你去赢。” 慕解语笑了，道：“好。” 她的笑容温柔而又明亮，如同一朵忽然盛放的昙花。 第15章 火力全开 场边一直盯着两人的刘弈菲皱起了眉，心中生出了某种奇怪而复杂的情绪，是酸的。 而花千树也挑了挑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众人见到了一场令人不可思议的第二盘比赛。 虽然慕解语站在原地，没法大范围移动，相当于废了一大半了，但许仙\/慕解语组合却占据了优势。 因为许仙已火力全开。 当然，他用的是人类身体极限范围内的火力。 用神力欺负人，许仙一向不屑去做。 第二盘第二局，由全智闲发球的局数。 全智闲发给许仙的球全被直接接发制胜，而她发给慕解语的球三个中被慕解语回过去了一个，然后权智龙回过来向远角空处，许仙加速了步伐赶到，一个抽击，又是一个制胜。 于是第二局许仙\/慕解语回破，双方第二盘局分一比一。 第三局许仙发球，ace球直落四分保发。许仙\/慕解语第二盘局分二比一领先。 第四局权智龙发球，他发给慕解语的球都是直接得分，但发给许仙的球或者被许仙接死或者被接得很深很刁，勉强回过来后又被许仙一拍拍死。 于是第四局一直处于平分状态纠缠了十余分钟，最后权智龙才靠着一个滚网运气球保住。 第二盘局分，二比二平。 第五局，慕解语右脚无法发力，球就是她直接下手发过去的，被权智龙\/全智闲接发攻击得很凶。 但许仙脚下如踩了风火轮，左突右冲，东挡西抽，他狂奔的步伐和顶级的预判使他一个人完全覆盖了整个双打场地。 慕解语只需负责把球发过去，接下来就变成了许仙一打二的局面。最后经历两次平分，第五局他们还是保下了。 许仙\/慕解语第二盘局分三比二领先。 刘弈菲看着许仙这种匪夷所思的发挥，不禁回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水平嘛……随便打的时候，水平和穆雷差不多。认真打的时候，水平和德约科维奇差不多。” 所以，现在这是认真打的时候吗？ 观察室内，乐佳等四人已瞠目结舌，就连胡里涛也是有些难以置信道：“这就是许仙真正的实力吗？堪比德约的接发，堪比巅峰纳达尔的脚程，跟费德勒一样犀利的正手进攻，还有这完美细腻的截击手感……简直不可思议，不可置信！这是世界顶级球员的实力！” 直播间内，所有观众也被惊到了！ “我觉得我看到了年轻时的纳达尔……” “我看到了状态良好的奶牛费天王。” “他的接发有点德约的影子” “这从后场远端到网前的极限冲刺也就纳豆和穆雷能做到这么快，制动又这么强。” “那几个网前截击的水准，是桑普拉斯级别的，最低也是特松加级别的，” “这样的网球天才，竟然不想打职业赛？” “神他妈的业余小爱好！” “全场覆盖，没有死角，这可是双打场地呀。” “这脚程也是没谁了。” “一打二，全无难度！” “节目组从哪找到的这么一个神仙？” “这是真的神仙，难怪神仙姐姐也心动。” “我的心也动了，砰砰砰砰乱跳……” “权\/全组合要输了。” “确实，这么爆炸的状态，下一局全智闲必被破！” …… 全智闲的发球局确实被破了，在最后一个赛点，面对许仙的接发，已毫无信心的全智闲直接发出了致命双误。 这一分下网的时候，许仙走向慕解语，想和她来个击掌庆祝，却直接被慕解语突袭了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慕解语在许仙耳边轻语，声音温柔而又雀跃。 感觉到那温香软玉在怀的触感，以及慕解语夹杂着汗水的体香，许仙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道：“不客气！这是我们一起努力的战果。” 又过了五秒，慕解语还没有松开的意思，许仙又柔声道：“要和他们握手致意的，不要失了礼。” 闭眼趴在许仙肩上，闻着他身上清新奇异香味的慕解语这才放开许仙，由许仙搀扶着走到网前和权智龙、全智闲分别握手。 权智龙脸上已经没有什么郁闷情绪，火力全开后的许仙，让权智龙看到了鸿沟般的差距。 败给比自己强一些的对手，会不甘不爽，但败给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本来也不是丢脸的事，很容易释然。 近距离也被许仙帅懵了几秒的全智闲在和慕解语握手时，看着她道：“你赢了。但那只是因为你有一个可怕的队友。” 慕解语微笑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不是吗？” 全智闲笑了笑，不答话。 这边许仙又扶慕解语回去坐下，蓝组其他四个人已跑过来，和他们二人一一击掌相庆。 第一次靠许仙这么近的邓子棋也有点被这张神仙般的脸炫晕，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恢复正常。 “难怪刘弈菲对他有点不一样！近看，他真的是好有气质和魅力，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谪仙一样。”邓子棋心道。 想到“谪仙”这词，忽然似有了些创作灵感，有点走神。 这时刘弈菲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也走了过来。 她走到许仙身边，把瓶盖拧开，递水给他，笑道：“恭喜你！你太厉害了，我都看懵了。” 许仙接过矿泉水，对着嘴喝了几口，淡然道：“这是团队一起努力的战果。没有萧战、徐坤坤他们，我们也没有赢的机会。没有解语的坚持，我们也无法战斗到最后。” 说着，许仙看着萧战、徐坤坤、慕解语，点头示意了下。 萧战、徐坤坤也点头回应，慕解语则目不转睛地看着许仙。 刘弈菲听到许仙称呼“解语”已经有点不开心，再看慕解语一直直勾勾盯着许仙，更是不爽。 她从许仙手里又拿过来矿泉水，对着嘴喝了几口，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许仙，柔声道：“我挺喜欢网球的。你这么厉害，以后可以多教教我吗？” 众人看着刘弈菲手中的矿泉水瓶，一时有些发懵。 坐着的慕解语抬头盯着刘弈菲，眼神凶猛，如同一只护食的母狮。 刘弈菲居高临下，俯视慕解语，眼神冷漠，如同一只骄傲的凤凰。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就像两把锐利的剑，相互冲撞，刹那间火花迸溅。 第16章 福不斯富豪？那些都是弟弟 观察室里，关晓红叫道：“间接接吻！神仙姐姐和许仙刚刚间接接吻了！” 千喜喊道：“有杀气！神仙姐姐生气了，她们会不会打起来？” 陶子说道：“这慕解语看来对许仙也很有好感呀。” 乐佳分析道：“感觉刘弈菲是有点吃醋，生气上头了故意和许仙间接亲吻向慕解语宣示主权。而慕解语，因为之前许仙的英雄救美和刚刚的火力全开为你赢，现在对许仙好感度也很强。两个人现在都不会轻易认输的。” 直播间内，观众又又又炸开了。 “间接接吻？神仙姐姐主动和许仙间接接吻！” “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神仙姐姐不矜持一点吗？” “没看到慕解语的狼子野心吗，还矜持个屁呀，再矜持就要被挖墙角了。” “你们是没看到，刚刚慕解语抱住许仙时，刘弈菲那张冷如冰霜的脸……” “这两个人要pk吗？好想看她们打起来！” “打起来是不可能，最多也就是这样用目光杀敌了，哈哈！” “活久见，神仙姐姐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许仙可是个神仙级男人呀……” “神仙男人配神仙姐姐，岂非很配？” “我觉得慕解语也很好呀，肤白貌美有气质，也配得上许仙。” “我支持仙语cp” “我支持菲仙cp” “修罗场，看许仙怎么求生。” …… 许仙自然也看出了刘弈菲和慕解语的不对劲。 他侧头看着萧战、徐坤坤道：“打球出了一身汗，去洗个澡换衣服先，你们要去吗？” 萧战和徐坤坤也不傻，此时自然也不想在旁边呆着，立刻点头称也想去洗澡换衣服。 许仙便和他俩拿上装着之前衣物的球包，若无其事向球员通道走去。 刘弈菲和慕解语看到许仙走了，也同时转开了头，不再对视。 天风浩浩，空气清爽。 许仙走到更衣淋浴室，点到冷水按钮，冷冽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 许仙缓缓仰起头，心中无悲无喜，如万年古井，没有一丝波澜。 许仙其实没出一点汗，扛住天崩时他也没有感到丝毫疲累，何况只是这点微不足道的运动量。 他只是不想自己有一天变成无思无情的怪物，因此一直在学习凡人、尽力让自己像一个凡人而已。 万万年的无量岁月，他见过那些原本朴实善良的先天神明，是如何一点一点变成无情冷酷的怪物的。 众神本来友爱和谐，各自相安，却一点点在力量和威权的追逐中迷失了本心灵明，渐渐变得冷血而残暴，戕宇宙万灵、贪天地灵机而犹不自足，终于互相攻伐杀戮，皆欲吞噬同类而成自身之伟岸。 那是毁天灭地、残绝万灵、绵延无数纪元的黑暗血腥岁月。 直到几乎所有的先天神明皆归于永恒寂灭，席卷天地的黑暗才终结。万物更生，轮回续演。 许仙并不想自己也变成那种丑陋的怪物，无尽的时光中“祂”一直在学习，向万灵学习，向人类学习，终于慢慢变成了“他”。 水滴流淌过许仙的肌肤，他能感受到每一滴水的重量、来历和微不可察的情绪。 水自然是有情绪的，虽然很微弱，风和光也有情绪，甚至空气也有不同的情绪，只是凡人绝不可能察觉。 万物有情，万灵有命。 正是体察万物之微细如涓涓细流的情绪，使之一直绵延不息在自己伟岸厚重的心门前流淌，才使得许仙经历了无量岁月与无尽沧桑，依然能感受到丝丝生机与活力，未曾真正麻木僵化。 “我还活着，我还没有变成死人，还没有变成怪物。我也不会变成怪物。”许仙对着自己说道。 他关上水，擦干身子，换上之前那身阿玛尼休闲装，走了出去，面色已如常。 许仙洗得算是有点久了，他出来时萧战和徐坤坤已经在场馆外面等着了。 “其他人也进去沐浴更衣了，我们等等。”萧战对着许仙说道。 徐坤坤也开口道：“我估计女嘉宾们沐浴后都还要补妆，应该还要挺久的。” 许仙想起慕解语行动不便的右脚，问道：“解语呢，也进去了？” 萧战意味深长地看着许仙，脸上带着戏谑，笑道：“刚她室友全智闲把她搀到停车场她车子那了。” 许仙“哦”了一声，想想在这里干等着也是无聊，便和他们说了一句，往停车场走去。 许仙远远便看到慕解语正坐在她那辆奥迪a8的驾驶座上发呆，眼神飘忽。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许仙直接打开车门，坐到副驾上，看着慕解语问道。 慕解语看到许仙，脸上绽开了笑，道：“没什么，家里和工作上的一些事而已。” 许仙随口问道：“你创业开的是什么公司呀？” 慕解语看着他，随意道：“小公司，瞎做点投资什么的。” 许仙微笑道：“能做投资的公司也不小了。” 慕解语看着他，道：“你呢？你在海外做什么生意？” 许仙随意道：“什么都做点，赚钱的不赚钱的生意都做。” 慕解语疑惑道：“不赚钱的生意你竟然也做？” 许仙淡淡道：“这世上总得有人去做一些虽然不赚钱但是很有意义的生意的，否则赚钱再多也只是个人数字上的快乐，除此之外又有什么意思？” 慕解语怔了怔，觉得他这话很有道理，耐人寻味，但还是打趣道：“听老板你这说话的口气，就像福不斯富豪在做慈善一样。” 许仙看着她，似笑非笑道：“福不斯富豪又算得了什么？估计在有些人、有些世家豪族心里，那些都是弟弟。” 慕解语心下咯噔了一下，感觉他似乎意有所指，但又似只是无心之言，便继续玩笑道：“看来我还得多加努力奋斗，才能跟许大老板您一样，把福不斯富豪都当作弟弟。” 许仙笑道：“不开玩笑了，这几句玩笑话已经得罪很多人了，我们还是收敛点。” 慕解语心想，放肆也是你，叫收敛点也是你。 但也知道在直播，这话题绝不能继续。毕竟虽然她不怕，但也没必要因为口嗨而得罪人。 于是转移话题，看着许仙，状似随意道：“我右脚不方便，等下我让萧战开我的车带大家，我坐你的车回去？” 许仙不假思索，道：“好呀。” 慕解语立刻又笑了，淡淡道：“那等下刘弈菲就坐我那辆车里？” 许仙看着慕解语，奇怪道：“刘弈菲想坐谁的车是她自己才能决定的事，跟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吗？” 慕解语愣了愣，却笑得更开心了，道：“你说得对，那是她自己的事。是我瞎操心了。” 观察室里，网球解说嘉宾胡里涛已经离开了，刚刚“福不斯富豪”的玩笑观察团四人没敢插话，现在却是可以说话了。 千喜说道：“不知道神仙姐姐听到许仙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关晓红道：“许仙对神仙姐姐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也根本没想过神仙姐姐等下还想坐他的车回去。” 陶子回想了下，道：“看来还真是刘弈菲对许仙一头热，但许仙只是把她当一般朋友而已。” 关晓红思考道：“一般朋友摸头杀是不是又亲昵过分了些？” 乐佳分析道：“经过刚才的目光对峙，慕解语这是和刘弈菲较上劲了。正常她在自己车上和萧战换下位置，让萧战开车，自己在旁提醒才对。但她故意要求坐许仙的车。刚刚她看似随意，其实一直在仔细观察许仙的反应。现在她发现许仙根本不假思索，并没有把刘弈菲放在心上特别考虑，她已经是比较心里有底了。” 千喜道：“慕解语这招有点狠呀，但理由又让人说不出什么。而且她和许仙刚搭挡完，许仙也不会拒绝她。我估计等下神仙姐姐脸色一定很难看。” 主控室内，吴天亮导演已经吩咐剪辑组的人道：“刚刚慕解语和许仙关于福不斯的那几句话，在直播回放的视频里一定要剪掉。直播看到的观众我们没办法，回放里绝对不能出现。” 制片人罗媛媛也是有点头大，道：“许仙的胆子还真大，虽然是开玩笑，有些话也不能说的，否则他就再别想进圈里混了。不过还好还能处理掉。” 此时，其他十位嘉宾也一起回到了停车场。 刘弈菲也看到了明明自己有车不坐、却坐在许仙车上的慕解语。 第17章 如红色晚霞浸染了白色天空 许仙的红色法拉利只有两个座位，坐了慕解语，自然就不能再坐别人。 刘弈菲盯着慕解语，慢慢走了过去，正要说话。 慕解语却手举起自己的车钥匙，对着萧战喊道：“萧战，我腿脚不便不好开车，你开我的车一起送大家回去，我坐我搭挡的车回去。” 会开车的萧战答道：“好呀。”同时走上前来拿奥迪的车钥匙。 刘弈菲却开口问萧战道：“她的奥迪车你开得惯吗？不需要慕解语在车上给你做些提醒？” 刘弈菲讲得也很有道理，萧战也有点迟疑。 这两个女人的心思他大概有数，但萧战也不想夹在中间平白得罪人。 一时间，萧战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慕解语又对萧战说道：“没事，我的车很好开的，你慢点开就得了。我正好还想和许仙讨教下生意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战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也有台阶下了，刘弈菲也没法对他有意见。 慕解语交代完，就关上了法拉利的车门。关门前，她的眼睛似有意似无意瞥了一眼刘弈菲。 慕解语的眼睛中笑意盈盈。 刘弈菲面色淡然，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但她的眼神却冷如寒冰。 观察室内，千喜说道：“神仙姐姐这个样子好可怕的感觉。” 关晓红附和道：“她好像被真正激怒了。” 陶子叹了口气，道：“两个女人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乐佳替节目组担心道：“这情感线推进得太快了，要知道后面还有八集呀，第一天还没结束就已经这样了。” 法拉利车内，许仙开口问道：“你的右脚好些了没？” 慕解语看着他，道：“现在好多了，刚扭那一会特别疼，你揉捏涂药后就没那么疼了。估计过完今晚也差不多好了。” 许仙也道：“这种硬伤就是这样的，等下回去洗完澡你再涂下刚刚那瓶扭伤药膏就好了。” 慕解语继续看着他开车直视前方的英挺侧颜，轻笑道：“那我现在一身汗，是不是很臭？” 许仙趁着前面堵车，侧过身，目光灼灼看着慕解语，然后头一点一点靠近慕解语。 二十厘米，十厘米，五厘米，三厘米…… 慕解语看着许仙那张像是在发光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点窒息。 他想干什么？ 他难道想亲我？ 不行，太快了。 但我如果拒绝，他会不会生气？ 到底要不要拒绝…… 慕解语心中各种念头闪过。 许仙却低下头，嘴靠近了慕解语修长白嫩的天鹅颈。 他想亲我的脖子！ 不行！ 绝对不行！ 这太亲密了！ 比亲脸还要羞人，绝不可以！ 慕解语刚要躲开。 却见许仙鼻子一动，很明显地吸了一口长气，又把头缩了回去。 似乎回味了下，许仙看着慕解语，眼里全是笑意，嘴上却一本正经道：“我嗅过了，不臭，你身上香香的，很好闻。” 慕解语愣了愣，她洁白的玉齿轻咬嘴唇，轻轻低下了头。 慕解语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抹胭红之色渐渐染上她雪白无瑕的脸颊，如同最浓烂的红色晚霞渐渐浸染整片白色天空。 那红晕在她羊脂白玉般的白嫩肌肤上扩散荡漾开来，如同春水泛滥，温柔缠绵，妩媚动人。 许仙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一张桃花燃放般的娇羞面容，如同看着一幅绝世画作，如同欣赏着一件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他眼中全是欣赏与赞叹，忍不住说道：“你真美！” 慕解语抬起头，看到了许仙那双此时明亮得胜过世间所有星辰的眼，心魂悸动，鬼使神差之下脱口而出道：“那你喜欢吗？” 话一出口，慕解语立刻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大羞，赶紧低下了头。 许仙笑了笑，知道她现在特别不好意思，就没再看她，继续专心开车。 观察室内，关晓红忍不住赞道：“慕解语那么白净的皮肤，羞红脸后，就像红梅映白雪。真的好好看，真是好美。” 更有经验的陶子道：“许仙好会撩。刚刚我都以为他要亲慕解语了，不过他低头闻香，也很容易让女孩害羞的。” 千喜兴奋道：“慕解语的心刚刚已经动了。” 乐佳分析道：“慕解语确实心动了。刚刚许仙闻香和他对刘弈菲的摸头杀，都让两个女嘉宾羞红了脸。但刘弈菲当时没有什么后续，这次慕解语却直接问许仙喜欢吗。这是不一样的表现。也可能是两个人性格不同造成的。” 直播间内，观众也在热烈讨论。 “许仙说得对，刚刚的慕解语真的美呆了……” “娇羞的解语美爆了！” “刚刚那一刻，老夫都心动了。” “如果我是许仙，刚刚我就直接亲上去了。” “许仙这样好吗？撩完神仙姐姐又撩慕解语……” “是呀，我为神仙姐姐心塞塞。” “我觉得他俩很配呀，仙语cp挺好的。” “而且都是开公司做生意的，也有共同语言。” “我还是更支持菲仙cp。” “讲真，有点为神仙姐姐心疼。” “我觉得解语对许仙比神仙姐姐更认真点。” “神仙姐姐也很认真好不好？刚刚都主动间接接吻了。” “低头闻香比摸头杀更亲昵点，我觉得许仙更喜欢慕解语。” “许仙好像只是当刘弈菲是朋友而已，刚刚他看着慕解语眼神都直了……” “嗯，许仙刚刚都痴了，迷了……” “我觉得许仙对慕解语心动了。” “纯路人，感觉许仙刚刚眼神很干净呀，只有欣赏，并无爱慕。” “我也觉得许仙只是把慕解语当朋友而已，要不然他刚刚就亲上去了。” “呵呵，晚上我看许仙给谁投丘比特之信不就知道了。” “也是，现在争论没有意义。” …… 法拉利车上一时无人说话，寂静了好久。 慕解语开始是害臊，后来就是觉得自己刚刚口不择言，现在再主动开口就显得太主动了些，一点都不矜持。 许仙觉得刚刚女孩已经害羞成那样了，自己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开口惹她，免得等下又尴尬。 只是车里空气一直安静，也会尴尬。 于是过一会后，许仙点开了车载音乐。 舒缓和谐的古典纯音乐慢慢流淌开来。 许仙边听边开车，心头空明澄澈，一时物我皆忘。 “你喜欢听古典纯音乐？”慕解语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道。 许仙回过神来，随口道：“我的爱好比较广泛，各种音乐类型都不排斥。不过还是更喜欢古典纯音乐些，不会太满太繁杂，没有那些花里胡哨和声嘶力竭，也没那么虚伪浅薄，听起来更加留有余地，能让人悠然出神。” 慕解语看着他，有些遇到知音的感觉，有些开心道：“我也很喜欢古典音乐，原因和你差不多。” 许仙淡淡道：“我看出来了。” 慕解语疑惑道：“看出来了？” 许仙随意道：“你的气质温润如玉，举止大方得体，是长期受古典文化熏陶浸润才会有的。” 慕解语笑了笑，道：“你还看出来什么？” 许仙趁又堵车，侧头看着她道：“琴棋书画，你必有一样是精通的。你既然说很喜欢古典音乐，应该是精通琴、筝、笛、萧中的一样。我还看出来你家世很好，应是名门望族。还有……算了，不说了。” 慕解语看着他，追问道：“还有什么？” 许仙看着她，很认真地问道：“真要说？” 慕解语没好气道：“说。” “还有，我还看得出来……”许仙似有迟疑，但一本正经道，“你是个大美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慕解语白了他一眼，调侃道：“那您还真是有洞察力，这都能看得出来。” 说着，她嘴角上扬，那抹开心的笑意却怎么也绷不住。 第18章 在苦中作乐，在尘埃中开花 两人有说有笑，法拉利车上的氛围又变得正常和谐了。 “今晚别墅外、湖畔的篝火晚会，每个人都要出一个才艺，你准备表演什么？”慕解语问道。 许仙边开车边随口道：“才艺表演，不就是有嘴就行，还用做什么准备？” 慕解语有点气恼，道：“你厉害行了。像我这样的蠢人才需要特别准备。” 许仙一脸坦然，道：“慕老板您哪是什么蠢人？您这是尊重艺术，尊重嘉宾，尊重自己……” “得了，我知道了。”慕解语打断他道。 许仙问道：“那你晚上想表演什么？” “这是秘密。”慕解语抿嘴笑道，“剧透就没有期待感了。不过我很期待你的才艺表演哦。” 许仙也笑道：“那我谢谢慕老板您的期待了。” 两人有说有笑，在夕阳的一路拂照下回到了别墅。 许仙搀扶着慕解语进屋上楼，送到了她和全智闲的房间。 此时其他人都还没回到。 许仙看着慕解语一本正经道：“你洗澡小心点。嗯……需不需要我帮忙？” 慕解语白了他一眼，抓起了床上的枕头砸向他，嘴巴凹出一个“滚”字。 许仙侧头一躲，哈哈一笑，回了自己房里。 节目组已经提前把许仙的“行李”箱放在他的床边。 许仙打开箱子，便开始收拾摆放起来。 等他弄好，其他人陆续也回到了别墅。 刘弈菲也没坐慕解语的奥迪车，她坐了节目组的商务车回来。 和她同车的还有原本去时就坐节目组车的全智闲和徐坤坤，以及回来临时换车想和她多接触一下的权智龙。 一路上权智龙也一直找话题和刘弈菲聊天，刘弈菲也礼貌回应着，但整个人心思飘忽，心不在焉。 后座上全智闲和徐坤坤却聊得很投机。 按照原本双方团队的想法，全智闲就是要找神州男明星组对炒cp，徐坤坤则是要和女明星搭cp。 而神州男明星嘉宾中萧战的粉丝特别占绝大多数的女粉丝非常护犊护食，萧战在流量和资本支持上也没徐坤坤厉害，全智闲团队本来就优选徐坤坤。 而徐坤坤原本第一目标是从来没绯闻的刘弈菲，毕竟神州内的炒作价值更高。 但如今刘弈菲和许仙的苗头比较明显了，而全智闲也是亚洲天花板级别的女明星，既然全智闲主动接触，徐坤坤自然乐意配合。 于是全智闲、徐坤坤两人心照不宣，互有默契，聊得也热火朝天。与前座有一搭没一搭的刘弈菲、权智龙两人对比明显。 既然大家都回来了，时间也不早了，便一起准备晚餐。 慕解语的扭伤也已经好了许多，倒也不影响做饭做菜。 经过一天的相处特别是下午的网球活动，大家已经熟悉了许多。这一顿晚餐吃得就比午餐融洽热闹多了，没有什么冷场出现。 只是大家都吃得不多，散得也比较快，一个个都想好好去准备晚上的篝火才艺表演。 许仙和刘弈菲因为做饭菜时没帮上什么忙，就主动留在最后收拾餐厅、厨房和洗涮碗碟。 “我不喜欢洗碗，油腻腻的。可不可以我来收拾，你来洗碗？”刘弈菲看着许仙，有点不好意思道。 许仙随意道：“可以呀。” 刘弈菲还是有点心虚，道：“我听说男的很多都不喜欢洗碗。” 许仙淡然道：“我以前也不喜欢，后来我发现将脏污清洁如新，也是件挺有成就感的事情。” 刘弈菲问道：“你不是不做饭菜吗？为什么听起来经常要洗碗的样子？” 许仙道：“并不是经常洗碗，只是不讨厌而已。而且之前很多神州人出国留学或打工，第一份工作就是餐厅的洗碗工。” 刘弈菲有点心疼地看着他道：“你在海外打拼，一定也吃过很多苦。” 许仙看着她，缓缓道：“这世间没有谁是容易的。别人看你们这些明星光鲜亮丽，你们背后又有多少艰辛与挣扎？明星有时羡慕普通百姓，普通百姓身上又压着多少委屈和辛酸？世间皆苦，活着就要吃苦。大家不过都是努力在苦中作乐，在尘埃中去开花而已。” 刘弈菲听着他平静的声音，看着他深邃如海的眼睛，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深海，无力自拔，也不愿自拔。 观察室里，陶子喃喃道：“在苦中作乐，在尘埃中去开花。这话说得真好。” 关晓红也有点迷，道：“这真是个有质感的男人。” 千喜道：“许仙的同理心好强，好有包容度。” 乐佳也没有再分析，只是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他有一颗有趣而丰富的灵魂。” 直播间内，弹幕又热闹了起来。 “世间皆苦，活着就要吃苦。这便是人间真实。” “努力在苦中作乐，在尘埃中去开花。这句话我爱了。” “我也在漂亮国洗过碗，挨过饿，露宿过街头，被白皮肤老板骂如猪狗……但我都熬过来了。” “苦而已，吃多了就习惯了。” “得即高歌失不休，卷土重来未可知。”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千锤百炼。” “这是个有深度的灵魂，我粉了。” “刘弈菲对许仙心动不是没有理由的。” “除了样貌平平，许仙真的很好。” “乐器吹奏，力量强劲，运动天才，风趣幽默，又有包容同情心，还是企业家……这样的许仙已经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优秀了。” “讲真，要是许仙还很帅的话，我可能会觉得神仙姐姐配不上他。” “还好，许仙还没有那么完美。” …… 许仙和刘弈菲收拾洗涮完，刘弈菲也上了楼，去准备晚上的表演。 许仙却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就走到别墅屋顶露台，斜躺在长椅上，看太阳落下山，看星月渐升起。 天地有大美，日月迈其行。 直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别墅外的小湖畔将布置的地灯打开，将火把点燃，许仙才下了楼。 所谓的才艺表演，对于素人嘉宾才是才艺表演，对于六位明星则实际上是广告时间。 萧战唱了一首歌，是他主演的即将播出的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节目字幕和观察室四人自然配合着说明做宣传。 接着全智闲穿着泡菜国的民族服，表演了一段泡菜国的传统舞蹈。这是她在即将上映的电影里的女主造型。节目字幕和观察室也配合叫好。 接着一身白衣白裤奶奶灰发色的花千树用萨克斯吹奏了名曲《gog ho》。 花千树吹得很好，婉转悠扬。配上他的衣着打扮，洒脱清逸，引起直播间里女观众一阵尖叫打ca2。 接着穿着黑色长裙晚礼服的春晓肩扛银色小提琴，拉出了一曲缠绵动人的《forest hyn》。 春晓修长的身材、知性的气质、专注认真的俏脸，配上这一曲，也是绝配。 接着一身潮酷装扮的徐坤坤来了一段街舞唱跳表演，是他的新作品。虽然许仙听来只觉得这是什么玩意，但观察团和直播间粉丝一个个都赞出了花。 接着是精心化妆过的邓子棋演唱了她新专辑的主打歌。 歌本身没有很出彩，但邓子棋演唱的爆发力和驾驭力真令许仙惊叹。很难想象这么娇小的身躯却拥有这么强大的小宇宙。相比而言，刚刚徐坤坤唱的……哎，许仙只能摇头。 接着就是一身长衫扮相的胡言，他表演了一段单口相声。别说，这效果还不错，反正大家都被逗笑了。直播间里也有观众叫好喝彩。 接着就是休闲打扮的赵骊颖，她现场做了一段沙画表演。 将众人今天发生的故事在沙画上做了展示，从初见、午餐、网球对抗、晚餐和湖畔篝火……都有所勾勒呈现。这段表演很巧，也符合她“画家”的身份，赢得了一片掌声。 这是个有玲珑心思的女孩，许仙心道。 接着权智龙唱了他的新歌。虽然用的是泡菜国的语言，但唱得还不错。观察团和直播间粉丝也使劲呐喊点赞。 本来按照两明星——两素人这样的表演安排模式，接下来应该是刘奕菲出场。 但节目组特意改变最后三人的表演顺序。 接着出场的人变成了慕解语。 慕解语一身古典青衣长袍，长发绾起，露出如天鹅般白细的脖颈。于篝火掩映的小湖边，面向许仙，慕解语侧身跪坐，持着长箫的玉手轻捏，红唇微启，一曲《梁祝》淙淙而出。 慕解语修长洁白的手指在洞箫上轻轻弹动，这是一首古老而永不过时的曲子，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情感和故事。 箫声如泣如诉，娓娓道来，幽绝，清绝，而侧身跪坐的青衣女子，素颈如玉，娇颜如花，也是雅绝，美绝。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在这宁静的小湖畔，慕解语如同湖水般清透，又如碧玉般温润。 她的眼睛中含着深情，她那深情的眼睛看着许仙。 第19章 天上星月，也不如你 直播间内，弹幕一色赞叹和犯痴。 “好听，好看，好美！” “我要被慕解语美哭了……” “怎么可以这么美，还这么有才？” “瞬间路转粉了。” “我爱神仙姐姐，但我也拒绝不了这样的慕解语，好纠结。怎么办？” “月下，小湖，篝火，青衣，箫声……好浪漫！” “虽然我是菲仙党，但不得不承认，我都被慕解语打动了。” “好希望自己再年轻二十岁，又没结婚就好了。” “古典乐器专业的说，这个吹奏造诣已经是专业级别的了。” “她那款洞箫我朋友也有一支，听说要十万马币。” “她看着许仙的目光好深情……” “她这是祝英台在看着梁山伯，入了曲中情境了。” “真希望慕解语看着的人是我。” “许仙你要是辜负了解语，我就画圈圈咒你！” …… 一曲《梁祝》终了，余音绕梁不绝，全场寂静，然后就是热烈的掌声，就连刘弈菲也在鼓掌。 许仙走了过去，边扶起慕解语回座位，边真诚赞叹道：“吹得真好，人也很美。” 慕解语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梁祝》缠绵悱恻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又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定，她看着许仙，轻咬嘴唇，问道：“那你喜欢吗？” 许仙微笑道：“谁能不喜欢？” 慕解语露出笑容，但还是追问道：“你呢，喜欢吗？” 许仙看着她那汪清潭般的眼眸，平静道：“喜欢。” “喜欢箫声，还是人？”慕解语问道，目光灼灼，其中如有火焰将燃。 观察室内，千喜叫道：“来了来了来了，决定命运的一刻这么快就来了。” 关晓红赞道：“慕解语好勇敢，好直接，好佩服她的勇气。” 陶子也赞道：“这么温柔美丽的女子，有这样的内秀，又有不认输的拚劲，又有这么果决的勇气。慕解语真了不起！” 乐佳道：“看起来许仙也是个很磊落直接的人，看他怎么回答了。” …… 许仙看着慕解语，刚要回答，忽然一阵欢呼和掌声响起。 许仙转身看去，只见刘弈菲一袭古装，广袖白衣，白裙拖地，持一把长剑，卓立场中，如仙女临尘，而众多嘉宾都在鼓掌欢呼。 似乎注意到许仙的目光转了过来，刘弈菲纤细的腰身一转，手腕一扭，长剑如游蝶，白衣如莲花，却是舞起了剑舞。 刘弈菲的容貌完美无瑕，如造化精雕细琢的珍品。 她的眼睛清新而纯净，如同清晨的阳光。 她的身姿婀娜多姿，仿佛是春风中的杨柳，轻盈而柔美。 刘弈菲手握长剑，那剑身闪烁着寒光，她的剑法娴熟流畅，每一次剑舞都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 刘弈菲的身姿随着剑舞而变化，时而如同盛开的花朵，时而如同飞翔的燕子。 随着配乐，刘弈菲的动作越来越快，剑舞越来越激烈，如同暴风骤雨般疾烈，又如同山洪爆发般狂猛。 她的身姿在剑光中舞动，如同白蛇在水中游动，美丽而灵动。 刘弈菲的剑舞如同一首优美的诗歌，如同一个缤纷幻丽的美梦，让许仙都忍不住沉醉其中。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许仙想起了当年公孙氏的剑舞。只是公孙氏本就是武道修行者，其剑舞既是舞也是一种独特的剑技，更加迅捷、更加有力、更加霸烈且带杀气。那才是真正力与美的结合、剑技与舞技的融汇。 而刘弈菲的剑舞只是纯粹的美学舞蹈，讲究的只是飘逸、灵动和美妙，其感染力及震慑力自然差公孙剑舞很多，但作为一场表演秀，也已足够了。 当剑舞结束，刘弈菲胸口起伏，玉额生汗，明显也是挺累的。 许仙、慕解语和其他嘉宾都鼓起了掌，胡言、花千树、权智龙、萧战更是连连叫好！ 观察室内，千喜惊叹道：“我又梦回了《神雕》时，神仙姐姐就是这一身白衣长剑。” 关晓红眼中也有了光，赞道：“好美呀！好仙呀！” 陶子说道：“刘弈菲这是出大招了呀，这剑舞是下了苦功的。” 乐佳分析道：“这段剑舞对身体协调度和体力要求都很高，但刘弈菲完成不错。” 直播间内，观众和粉丝们也是非常兴奋。 “一场视觉的盛宴！” “眼花缭乱，赏心悦目，美轮美奂，美妙绝伦……” “我好想舔屏呀，好美好仙。” “仙气飘飘，我心摇摇。神仙姐姐永远是我的最爱！” “剑舞，真的好少见有人表演这个，但真的好好看。” “比起唱唱跳跳，确实是不一样的享受，又雅又美。” “神州文化底蕴深厚，就应该多挖掘，多宏扬，多宣传……” “神仙姐姐用心了。” “一剑倾城，一见倾心。” “弈菲好用心，好努力，都流汗了！” “神仙姐姐好棒！好优秀！永远支持你！” “心疼我家菲菲。” “想给她擦汗。” “想给她擦汗+1” “想给她擦汗+1” “慕解语吹洞箫，神仙姐姐作剑舞，这是想到一块去了，都很古典也很雅呀。” “哈哈，如果我是许仙，我也头疼。” “不知道许仙要表演什么？” “许仙的骨哨好绝，想听许仙吹骨哨。” “估计这些嘉宾听了许仙的骨哨也要跪。” “想听许仙吹骨哨+1” “想听许仙吹骨哨+1” …… 观察室内，千喜也道：“不知道许仙会不会吹骨哨？好期待。” 乐佳、关晓红、陶子也满心期待。 主控室内，制片人罗媛媛看着导演吴天亮问道：“许仙等下表演什么？我怎么没见他换装也没见他带什么乐器？” 吴天亮神情奇异，道：“他说他用嘴表演就行。” 罗媛媛疑惑道：“用嘴表演，难道是唱歌，还是脱口秀？” 现场刘弈菲已退回座位，自己擦干了额头的汗。 主持人孟飞介绍下一个节目道：“接下来欢迎男嘉宾许仙带来个人才艺表演，这是一段只需带嘴的表演。” 然后一身休闲装、两手空空的许仙施施然走到了场中央。 观察团和直播间观众也在猜想他是要唱歌还是脱口秀还是单口相声甚或是评书…… 许仙口一撮。 众人忽然听见了一声鸟叫，然后是两声、三声、四声、无数声，湖畔响起了百鸟齐鸣，好似有无数鸟儿就在大家的头顶上空盘旋。 许仙轻轻一啸，百鸟中似有凤凰凌风起，其声清越高亢，如王者君临，众鸟声渐寂。 许仙嘴一收，凤凰迎风远扬，众鸟振翅，似也相随而渐远。 许仙一张口，又有乐器声起。 他吹出了悠扬的笛声，弹奏出了激昂的钢琴音，敲打出了欢快的鼓点，拉出了深沉肃穆的大提琴声和清越干净的小提琴声，间或杂有轻松愉悦的小号声…… 每一种声音都如同真实的乐器发出，且这些乐器互相配合协奏，弹奏了一曲完美的乐章。 许仙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清脆，时而浑厚。 他的嘴角动作灵活而多变，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恰到好处，让人感到无比的真实与生动。 而他的口技如同世间最奇妙的魔法，将那些鸟儿、那些乐器，都在他的掌控下齐声共鸣，共同协作完成一曲协奏交响。 无论现场的嘉宾、工作人员还是直播屏幕前的观（听）众们都被许仙的声音所吸引，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充满各色声音的奇妙世界。 他的口技如此精湛，以至于人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以相信这么多逼真而复杂灵动的声音竟只是发自一个人的嘴里。 胡言、花千树张大了嘴巴，刘奕菲和慕解语目不转睛、双眼发光，邓子棋闭上眼睛凝神细听，赵骊影一脸陶醉，春晓叹为观止，全智闲也露出惊奇之色，萧战、徐坤坤瞪大了眼睛，权智龙神态既震惊又有点颓丧。 当最后一声拉长的小提琴声渐渐消散，许仙双嘴闭合，结束了十多分钟的口技表演。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众嘉宾也还在震惊与回味中默然无声。 只有八月的夜风吹过湖面，泛起水声丝丝轻响。 今夜天上有星，今夜天上也有月。 刘弈菲和慕解语却都觉得天上的星也不如他的眼，天上的月也不如他的面。 天上星月，又怎及得上心上之人？ 第20章 他投下了那封丘比特之信 观察室内，四个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良久，陶子才开口道：“上午许仙至少还用了骨哨，今晚他则只用了自己的嘴就吹出了一曲协奏乐。” 一向冷静沉稳最后发言的乐佳也忍不住叹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这段口技表演真是不可思议，令人叹为观止，难以置信。” 关晓红道：“许仙真是个宝藏男孩，我都有点迷了。” 千喜帮节目组摇旗道：“今晚的才艺表演秀真是精彩纷呈，好戏连台。这才第一天，节目就有这么多亮点，肯定要爆了！” 直播间内，反应过来的观众已经炸屏了。 “td，许仙一开口我就跪了。开口脆，开口跪！” “我都以为我幻听了，天啊，怎么做到的……” “服了，许仙无论和谁cp我都支持了！” “口技我也听过，这种精妙、逼真和复杂程度，简直不敢想象，闻所未闻！” “牛逼，牛逼上天了！” “可怜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许仙太强太猛了！” “我听到了百鸟朝凤，还听到一首交响乐。” “不看屏幕，闭上眼睛会以为是有一个乐队在演奏。” “难以想象许仙的嘴和舌头是用什么做的，能变化得这么快这么精准。” “就像是魔法道具一样，但假了。” “如果不是其他嘉宾也一脸震惊，我以为是节目组在放伴奏带。” “许仙竟然恐怖如斯！我好喜欢！” “想和神仙姐姐、慕解语抢许仙怎么办？” “今天一整天简直都是许仙的个人奇迹秀呀，其他男嘉宾都被盖住了。” “非人哉！非人哉！” “天秀许仙，不按套路出牌，女嘉宾们都有点心动的感觉了。我替其他男嘉宾担忧。” “替其他男嘉宾担忧+1” “替其他男嘉宾担忧+1” “很快就到每晚的心仪投信环节了，我很好奇今晚许仙会投给谁？” “我倒是想知道有多少女嘉宾会投丘比特之信给许仙。” “一会不就知道了？” …… 湖畔才艺表演秀结束，也到21点半了，夜风渐凉，所有人都回了别墅。 按照节目的安排，每一晚22点到22点30分是男女嘉宾为今天自己的心动嘉宾投丘比特之信的时间段。 当然每个人投信的时间是错开的，每个人名下的信箱也只有自己和节目组能打开，信件是匿名的，但允许在信件内容上留下个人线索。 只是这是恋爱综艺，谁给谁投信屏幕前自然看得出，信上写了什么，投信前节目组工作人员也会先拍照一份，之后呈现给观众。 这时大家已回到屋里，主持人孟飞介绍了《转角遇到爱》第一集的投信和约会规则：“第二天早上由男嘉宾开启自己的信箱，选择一个给她投了丘比特之信的女嘉宾下午去约会。只能选一个，如果信箱里没信，就没有约会。 第二集时则反过来，由女生选择信箱里一封去约会。” 听到这里，嘉宾和观众都觉得没什么，本来也是双向选择嘛。 但孟飞又说道：“第一集和第二集有一个‘夺情’机制。就是第一集时获得三个及三个以上嘉宾丘比特之信的女嘉宾，可以有一个特权：即她可以直接要求她投过丘比特之信的男嘉宾和她约会，即使这个男嘉宾选了别人约会。而且在她赴约前，男嘉宾也不会知道约会对象已经变了，这叫‘夺情’特权。这个最受欢迎的女嘉宾可以行使这个特权，也可以不行使。第二集时，获得半数及以上女嘉宾认可的男嘉宾也有这个特权。” 嘉宾们听到这，都愣了一下。 许仙也是笑了，对孟飞道：“节目组这是故意要搞事呀。” 邓子棋也是直接喊道：“如果男嘉宾原来没选她约会，这不就是直接硬抢？” 慕解语也开口轻笑道：“抢别人的约会，好像不太好。” 她说话时，看着的是孟飞，余光看的却是刘弈菲。 从目前看，能收到三封信的女嘉宾只可能是全智闲或刘弈菲。 主持人孟飞笑道：“这是节目组的安排，有事找导演，我只是个负责传话的。” 直播间内，观众都乐了，一片“节目组搞事”、“城里人真会玩”的评论。 观察团倒比较淡定，反正他们吃瓜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千喜道：“我只想快点进入投信环节，看许仙选神仙姐姐还是慕解语。” 关晓红道：“我想看看哪个男女嘉宾最受欢迎。” 陶子道：“今天男嘉宾肯定许仙最亮眼，我也想知道多少女嘉宾会投给他。” 乐佳道：“刘弈菲和慕解语应该都会投给许仙，其他女嘉宾就不好说了。其实我比较想知道全智闲会投给谁。” 直播间内各个明星和素人的粉丝也纷纷很关心自己关注的嘉宾等下的投信选择。 以节目组的精明，投票的顺序自然是和观众的关注度强关联的，最受关注的永远放在最后。 第一个投信的是胡言。刘弈菲可是他的梦中女神，虽然他知道自己这集肯定无望了，但还是要坚决表达对女神的喜欢和支持的。 胡言很坚定地投进了刘弈菲的信箱。 第二个投信的是赵骊颖。她投给了萧战。 这是个聪明的女孩，虽然今天无疑许仙最出彩，但她和许仙交流太少，自认绝对争不过刘弈菲和慕解语，而徐坤坤又和全智闲更投机些，之前网球同组有些交流的萧战才是她最合适的选择。 第三个花千树也投给刘弈菲。他的想法和胡言差不多，反正第一集和谁约会是要看自己的信箱里有没有女孩的信，那不如先跟随心意支持下自己的偶像。 第四个春晓投给了许仙。 本来刘弈菲和慕解语表现得那么明显，春晓也没想投给许仙去搏那么点低机率的，但是最后许仙口技奏出的交响曲深深打动了她。 春晓作为一个在国外大学作讲师的知性女子，性子也是有柔有莽，既然这么动心了，就试试呗，无非浪费一次约会机会而已。自己心里舒坦最重要。 第五个是慕解语。虽然她颜值和人气也很高，但毕竟不能和明星嘉宾多年运营的粉丝和流量相比，而且她的票大家也觉得没有悬念。 确实没有悬念，慕解语找到了许仙的信箱就立刻投了进去。 第六个萧战投给了赵骊颖。 萧战团队原本就希望他来和素人组cp，而慕解语明显已心有所属，春晓又女性魅力比较大，萧战又担心自己的女粉丝们反弹，最后觉得选有过更多交流又看起来比较邻家女孩的赵骊颖最合适。 第七个邓子棋投给了许仙。 邓子棋完全是被许仙的颜值和最后体现的口技神技打动的，她是热爱音乐的精灵，这样特别的音乐和特别的人，她很想多些机会了解。 第八个权智龙投给了刘弈菲。 权智龙自觉这次应该没希望和刘弈菲约会了，但他还是希望给刘弈菲留下点好印象，再看第二集有没有机会。 权智龙这一封信一投下。节目组字幕特效组立刻弹出了“刘弈菲获得‘夺情’特权”的大字提示。 观察室里，关晓红道：“刘弈菲三票了，有特权了。” 千喜道：“等下许仙选的约会对象是刘弈菲还好，如果不是——” 陶子道：“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乐佳在旁边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第九个徐坤坤投给了全智闲。他和全智闲已有默契，虽然晚上的才艺表演秀刘弈菲还是更打动他，但在圈里混自然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第十个是刘弈菲，她自然是投给了许仙。她的团队原本就希望她和素人组cp，而且她确实被许仙打动了，于公于私都没什么理由改变选择。 第十一个是全智贤。说实话，全智贤有点迟疑。 她意识到许仙是个宝藏，目前节目里观众关注度最高的男嘉宾肯定是许仙，等过几天网球和他的神口技发酵，节目外许仙也会成为热搜宠儿。 她来参加《转角遇到爱》是为了拓开神州市场，如果和许仙组cp热度更高，全智闲也可以改变原先的计划。 何况许仙那么帅，又那么优秀！ 但她综合考虑，觉得这一集许仙选她约会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最少刘弈菲和慕解语必会投给许仙，另外还想再观察观察，还是等这一集结束后再和团队评估商量再说。 自己若单方面改变计划，团队那边也不好说。最后想想还是先和徐坤坤保个约会，组个cp小炒一下看看。 全智贤投给了徐坤坤。 最后一个人自然就是许仙。 今天《转角遇到爱》最受关注、讨论声音最多的本就是许仙以及许仙会选神仙姐姐还是慕解语，因此节目组自然是安排许仙在最后。 看着许仙拿着信封走来，直播间内立刻热闹多了。 “他来了，他来了，这个男人迈出轻盈的步伐向我们走来了！” “许仙，你最好选神仙姐姐！否则我们就要磕瓜子看戏了！” “投给解语，支持仙语cp。” “投神仙姐姐，现世安稳，皆大欢喜！” “别投刘弈菲，我想看她会不会硬抢别人的男人！” “只是抢约会而已……不过这仇也不共戴天了。” “许仙有没有可能投给刘慕之外的女嘉宾呀……” “可能不大，但也不是没有。” “是呀，我记得刚出场时，许仙说有点喜欢赵骊颖的。” “许仙还主动给赵骊颖提行李……” “这么说，他对赵骊颖还真有点不一样。” “我觉得子棋和春晓也不错呀，明知希望不大也勇敢投了许仙。” “许仙和子棋、春晓交流太少了。而且他现在也不知道她俩给他投信了呀……” “智闲风靡亚洲，许仙也可能是她的粉丝。” “倒真没看出来许仙对智闲有什么不同。” “投了，投了，许仙要投了……” 许仙并没有什么迟疑，就把信投了进去。然后转身回去睡觉。 第21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许仙起得很早，早上五点多他就起来了。 事实上，他其实根本就不用睡觉，但既然人类都要睡觉，他也就学会了休眠。 许仙起得很早，是因为他喜欢日出。而且今天如果有约会，他总要先确定好约会对象，再考虑下午及晚上的约会地点才行，这是一种礼貌与尊重。 轻轻洗漱完，换上了l5的休闲装，许仙走出房门，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名下的信箱。 看到有四封信的时候许仙还是有点意外的，他本来以为顶多两封信，正常有一封或者没有都可能。 毕竟一个男人最要不得的一点就是自我感觉太良好。 除了觉得慕解语应该会给自己写信外，许仙对刘弈菲究竟有多少顺着演戏又有多少真的好感，谁又能真分辨出呢？ 怕刘弈菲自己也不一定分辨得清。 何况刘弈菲是一个知名演员，而这是一档本来没有爱也必须表演出恋爱感的恋爱综艺。 虽然刘弈菲演技应该没这么好，但谁知道她有没有超常发挥呢？ 而且混娱乐圈的顾忌太多，常常不能由着自己心意行事。即使刘弈菲真的对自己有好感又如何？到真正面临抉择时，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背后的团队压力及资本的利益力量，足以凌驾于个人好恶之上。 这就是做明星这一行要付出的代价，所要吃的苦。 许仙并不反感娱乐圈，但也不太喜欢娱乐圈。 娱乐，娱乐，以己娱人使人乐，以己娱资本使资本乐，如此而已。 在这过程中，“我”只是一个物件，一个商品而已，但“我”也因为放弃部分“我”而得到了想要的名与利。 因为放弃，所以得到。 互相交换，有得有失，存在即合理。 这本来就是很多圈子里真正的规则。 许仙取出四封信，走下楼，打算去湖边坐坐，看看日出，再看看信。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长长直直的腿，再往上看就看到了正在厨房弄早餐的春晓。 春晓今天穿了一身职业休闲装，配上她的大长腿和金丝眼镜，以及稍披散开的长长黑发，有一股制服诱惑的慵懒与妩媚。 许仙有点意外，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春晓轻瞄了一眼许仙拿在手里还没拆开的信，心里默默数了一下“有四封”，同时答道：“我有点认床，又刚回国，不太适应，没睡好。” 许仙道了一声“哦”，便要继续往外走。 “我一起给你弄早餐，你也没吃。”春晓道。 许仙迟疑了一下，道：“麻烦吗？” 春晓笑道：“不麻烦，多加点分量的事而已。” 许仙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道：“谢谢。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春晓看着他，笑道：“你能帮上的唯一的忙，就是等下无论我做得有多难吃，你都要把早餐吃完。” 许仙觉得这女孩挺有意思的，也笑道：“那请你帮忙做得好吃点。” 春晓哈哈一笑，觉得这个男人挺有意思的。 既然有女嘉宾在，许仙自然不会当人家面看信，便把信插入了衣服口袋中。 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也不好就干坐在那等着吃。因此也过去边上看着。 春晓做的是三明治，弄好后就放入了微波炉加热。三分钟后就加好了。 许仙见她用双手直接便去提举三明治的瓷盘，想要提醒已是不及。 许仙靠近边上后，那张英挺天帅的脸以及还没打开的信让春晓有点心不在焉，没有拿布巾的她，双手取出瓷盘时猛然感觉火烫，下意识一个松手…… 瓷盘还没落地，一只手已经捞住了盘子，然后手腕一个杂技般的快速凌空旋转，那只手已把盘子和三明治稳稳放在了厨台上。 春晓还在惊奇中，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塞到了水龙头下…… 许仙快速的打开了水龙头，用冷水给春晓烫伤的手指冲洗。 过了一分钟许仙把水关上，把春晓的手擦干，看着她发红的双手食指和中指，柔声问道：“还烫吗？疼吗？” 春晓看着许仙近在咫尺的脸，闻到他身上一种奇异而令人舒爽的香味，觉得自己现在的脸比自己的手指还要烫，低声答道：“还有点烫。” 许仙把她拉到餐桌边坐下，又从冰箱底层抠出一块冰，自己用手拿着在她的四根手指上摩挲了一会，又用嘴吹了吹，柔声问道：“现在还烫还疼吗？” 春晓目不转睛地看着许仙，发现他不仅很帅很香，而且这温柔的声音和眼神让人不自觉就发软，好难去抵抗。 “还有一点。”春晓说道。 她其实已经完全不烫不疼了，但她还想许仙继续这样温柔一会。 许仙又给春晓用冰降温了一分钟，然后就把冰扔了，又用纸巾擦干了她的双手。 许仙开玩笑道：“你这早餐是不是真的很难吃，所以你刚才故意想把它打翻。” 边说边从厨台上端来了三明治。 春晓笑道：“是呀是呀，可惜被你发现了，你又把它捞回来了。” 许仙又拿来碗碟刀叉，帮春晓分好切好，笑道：“我来试试到底有多难吃。” 三明治并不难吃，但也绝说不上多好吃。西式早餐，也就那样了，总之一言难尽。 许仙还是很给面子的吃完了，春晓看着他，觉得他可能没吃饱，便用自己的刀叉叉起了一块，递到了许仙嘴前。 许仙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张大嘴吃了下去，道：“我饱了，你多吃点。” 春晓起身，弯腰过来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道：“我也饱了。你是要出去散步吗？” 她俯身过来，从衣服领口直视进去，就是一抹白。 许仙赶紧侧了侧脸，移开目光，点了点头，道：“我去湖边走走，顺便看看日出。” 春晓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也红了红。 但还是看着他，道：“我吃饱了，也想去走走，跟你一起。” 许仙看着她那双明净而热烈的眼睛，过了好几秒，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平静道：“好呀。” 观察室里，观察团四人还没上班开工呢，错过这几幕好戏。 但节目组是有团队二十四小时轮流干活的，综合直播间从许仙开箱取信就早切到跟随许仙的模式。 一些早起或通宵的直播间观众也早已全程目睹许仙与春晓的偶遇、意外、互动和暧昧，弹幕早已热闹营业。 “春晓昨晚可是给许仙投了信的，现在信就在许仙手里！” “许仙这一手海底捞月真是流畅自然，动作舒展，跟杂技一样。” “奇怪，许仙的手不烫吗？春晓手指都烫通红了。” “这处理真是及时又细心，烫了就该先冲冷水，再用冰敷下。” “他还给春晓擦手，还吹气，好温柔体贴。你们看，春晓脸已经红透了！” “这两个人说话还真有趣，让人忍不住就想跟着笑。” “许仙还帮春晓先切好东西，细节加分。” “真的吃完了呀，看来许仙没忘记自己要帮忙吃完。” “春晓这是什么操作！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她用自己的刀叉给他喂面包，他吃了。好甜！” “她还给他擦嘴。太暧昧了！” “春晓知道自己机会难得，这是在主动出击呢。” “可是春晓起来看过了信箱，分明知道许仙没给她投信呀。” “之前交流机会少，没投给她正常呀。这一大早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吗？” “许仙也还没看自己的信，还没选约会对象，春晓还有机会。”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长腿加制服的暧昧诱惑？” “快，谁去叫醒慕解语和神仙姐姐！” “我感觉慕解语和神仙姐姐再不起来，家就要被偷了！” “关神仙姐姐什么事，昨晚许仙都没选她。” “就是，要偷也是偷我们解语的家，刘弈菲起不起来有什么关系？” “猪头慕解语，快别睡了！再睡一会，许仙可能就被春晓抢走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神仙姐姐有夺情特权！” “神仙姐姐怕什么，无论许仙选了谁约会，她都可以抢！” “还是不抢好一点，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就算不甜，至少也不会进别人的嘴。” …… 在湖畔看日出，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柔美与瑰丽。 当太阳初升，将天空渲染成一片金黄色，云霞在湖面上投下了美丽的倒影。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湖面上的云霞也变得变幻莫测，时而粉红、时而橘黄、时而紫红，仿佛是大自然的调色板，让人目不暇接。 同时，湖水的颜色也在不断变化。晨曦中的湖水呈现出深蓝色，随着太阳的升起，湖水逐渐变得清澈明亮，最后变成了翠绿色。 这种颜色的变化并不是突然的，而是渐变的，给人一种柔和而自然的感觉。 同时可以听到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也可以看到草丛中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这种独特的生趣让许仙感到仿佛整个世界鲜活而生动，充盈着希望。 春晓站在许仙身旁，陪着他静静看云霞变幻、湖水变色，觉得隽永而安宁。 看着身旁凌风卓立的许仙，闻着他身上那股奇异而令人舒爽的香味，春晓的心湖也渐渐盛满了愉悦与欢喜。 天地浩大，人潮似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第22章 她傻笑着，如一头快乐的小猪 “我喜欢你。” 什么？ 专注看日出的许仙一愣，侧过头，看到的是春晓那双热烈燃烧如朝阳的眼睛。 “我喜欢你。”春晓又说了一遍。她的声音清脆而干净，但谁都听得出其中的真诚。 许仙默然，然后微笑道：“谢谢。” 春晓看着他的眼睛，平静而认真道：“你口袋这四封信里有一封是我写的，我知道我的机会不大，但我还是投给了你，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我喜欢你，昨晚写信时只是有点喜欢，现在已经是很喜欢，过一会我会更喜欢你。我想下午和你约会。” 许仙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我说，”春晓向许仙走近了一步，她的双眼离许仙的双眼只有三十厘米，她大声道，“我想和你约会！” 许仙忍不住又笑了，他用右手中指点在春晓额头中间，道：“好！” 春晓反而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道：“好什么？” 许仙脸上和眼睛中已全是笑意，这个女孩真是有意思，他拿出衣袋里的信，在手中摇了摇，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直播间里，已经有更多的人醒了来在看直播，也看到了这一幕，弹幕已经很热闹了。 “我昨晚觉得慕解语已经很勇猛了，但没想到这个春晓更勇更猛！” “昨晚只是有点喜欢，现在已经很喜欢，过一会我会更喜欢。这话又真实，又深情。老夫的少女心都化了。” “我说，我想和你约会。这话霸气侧漏。” “好什么？这句把我逗笑了。这女孩好猛又好萌，好勇又好有趣。” “我觉得刚刚许仙要不是用手抵住她，她可能会直接亲许仙也不一定。” “一大早的看了这么一出，瞬间觉得心里开心喜乐。” “慕解语和神仙姐姐还不醒来？这边墙角已经塌了一半了。” “春晓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那两位现在就算起来又能干啥？” …… 时近七点，慕解语终于起来了，洗漱完她换上了一身高贵典雅的红裙，拉开房门，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信箱。 只有一封信。 但慕解语想收到的本来就只有那个人的一封信。 只是现在这一封信会不会是他的？ 拿起信封，慕解语暗暗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 但打开信封的瞬间，她的心脏忽然砰砰乱跳起来，慕解语感觉自己剥开信纸的手指都不由自主的在颤抖。 长这么大，慕解语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如果这封信不是他的怎么办？ 信已完全剥开了。 信上是一行比字帖还要标准的清雅簪花小楷。 只有八个字：箫声和人，我都喜欢。 “吹得真好，人也很美。” “那你喜欢吗？” “谁能不喜欢？” “你呢，喜欢吗？” “喜欢。” “喜欢箫声，还是人？” 箫声和人，我都喜欢。 他都喜欢！ 是他，是他！是他！ 慕解语直接在原地跳了起来！ 她觉得右脚的扭伤已经完全好了。 她感觉自己心中有繁花怒放，窗外透过来的阳光如此明亮，世界如此美好。 她感到无比的快乐。 慕解语傻笑着，如一头快乐幸福的小猪。 她仔细看着那八个字，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字真好看，”慕解语心道，“和他的人一样好看。” 她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几遍，才珍而重之把信纸折好，却没放回信封，而是直接放在了自己衣物的内衬里，离自己心口最近的位置。 然后轻轻哼着歌，一蹦一跳地走下楼去。 直播间内，观众已经很多了，慕解语这番操作让大家一阵乐。 “颤抖的手，激动的心呀……” “来了，这是决定命运的一刻！虽然我们昨晚就知道了。” “许仙这字是真漂亮。” “这一手簪花小楷没有二十年功力肯定写不出。” “这字漂亮，这话也妥贴。” “箫声和人，我都喜欢。瞧把这姑娘乐得……” “她蹦起来了！你看她多开心！” “这是乐傻了，一直傻笑。” “这字虽然好看，也不至于看这么久，统共才八个字……” “我心情好时也喜欢哼个小曲，这姑娘对我脾气，我喜欢。” “恋爱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一大早的我一单身狗来看人家撒狗粮。” “虽然我是菲仙党，但看慕解语这么开心，忽然不太想神仙姐姐动用特权了。” “你啥不想想神仙姐姐发现许仙没给她写信时会多难过！” “神仙姐姐有三封信，她又不知道许仙的笔迹，不一定会发现。” “总会发现的，许仙总不会给解语写信，却不选解语约会？” “我之蜜糖，彼之砒霜呀。” “你们这些起来晚的，可能不知道过去一个半小时都发生了什么？许仙还真可能不选解语约会。” “啊？刚刚怎么了？” “刚刚出了一个猛将……” …… 观察团也已就位工作。 四人边看着节目组提供的春晓和许仙互动的精彩片段回放，边看着直播屏幕里高兴得又蹦又跳又嘴里哼歌的慕解语，一阵缄默。 良久之后，千喜开口道：“春晓这虽然是强撩，但也让人生不出什么恶感，反而很让人佩服。敢爱敢说。只是慕解语也很好……” 关晓红闷闷道：“我接受不了！许仙如果约会没选解语，而是选了春晓，我接受不了。估计解语和神仙姐姐也接受不了。神仙姐姐输给解语还情有可原，输给春晓就过分了。” 陶子叹气道：“春晓也挺好的，一个女孩子能做到这个程度真的需要很多的喜欢和很大的勇气。但许仙投了信给解语，要是没选她，这姑娘得多难受。许仙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乐佳分析道：“但是许仙是个看起来很直接磊落的人，他既然答应了春晓会认真考虑，就应该真的会认真考虑。选春晓也是可能的。说实话，从整个节目节奏来看，春晓也只是晚了一天而已。只是我们先入为主了而已。” 陶子道：“而且刘弈菲手里还有特权，她可以选择使用。” 关晓红弱弱道：“直接硬抢还是不太好？” 乐佳人间清醒道：“现实恋爱中，横刀夺爱，抢别人心上人的事，也很常见呀。一个巴掌拍不响，最后能成也得双方都愿意。” 陶子道：“一次约会而已。无论如何，目前来看，最有心理优势的人是慕解语。” 最有心理优势的慕解语正在眉开眼笑地边吃早餐，边寻找着许仙的踪迹，心下在想许仙怎么还不起来。 这时刘弈菲也已下来了。 刘弈菲已看过并分析了自己信箱里的三封信。 那个说“你是我的梦中女神”的人应该不是许仙，感觉许仙对自己没那么仰慕。 那个说“我会永远支持你的人”有可能是许仙，但语气又太生分，可能性不怎么大。 那个说“远途而来幸会你”的人应该是权智龙，但也有可能是许仙，毕竟权智龙自泡菜国来，而许仙也是自海外归来。但许仙应该用“远途归来”才对，而不是用“远途而来”，但他用“远途而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因此，刘弈菲有点眉头不展。理智告诉她许仙没有给她写信，感性又想让她说服自己这三封信有一封是许仙的，每一封都可能不大，但乘以三，可能不就大了？ 毕竟她可是刘弈菲，难道在自己这么主动的情况下，还没让许仙这么一个素人男心动？ 如果和自己争许仙的人是全智闲可能另当别论，毕竟全智闲地位和自己同级甚至在亚洲而言更高点，而且全智闲对男人有另一种吸引力。 但至少自己不会输给慕解语才对。虽然慕解语也很美，很有才，性子也不错，但毕竟没有明星光环加身。 对于很多男人而言，女人的身份、她身上的光环许多时候比才貌性格本身，吸引力更大。 同等条件、同样喜欢你的两个大美女，一个是影视明星、大众女神，一个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创业者，让你选一个做女朋友。你会选谁？ 一百个男人里九十五个会选女明星。为什么？好奇呗，虚荣心呗，有面子呗，更有成就感呗…… 但刘弈菲一看到慕解语，看到她明显掩不住也不想掩住的满身满心欢喜时，已经明白自己输了。 那三封信没有一封是许仙写的。 刘弈菲面色平静，心中却五味杂陈，不解、失落、难过、委屈、不甘、愤怒等各种情绪汹涌在她的胸腔中，她不自觉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左手。 过了一会，刘弈菲慢慢松开了手，浑然未觉一根手指甲刺破了手心，流出了红色的鲜血。 观察室内，关晓红道：“还好，神仙姐姐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伤心难过。” 千喜咽了口口水，最后还是没敢说话。 陶子叹道：“她左手都捏出血了……” 乐佳也说道：“她没把难过摆在脸上，却把难过沉在了心里。这一次这一关，她恐怕难过、不好过了。” 陶子道：“看起来，她是真的心动了。” 乐佳点了点头，不说话。 主控室里，制片人罗媛媛看着导演吴天亮，问道：“怎么感觉刘弈菲不是在演戏？” 吴天亮表情奇特，微笑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是演的是真动心有什么关系？只要观众觉得是真的，观众爱看就好。无论她是真是演，反正有协议，我们管这些干嘛？” 罗媛媛点了点头，也笑道：“确实。而且她和慕……争男人，本来就是自找麻烦。” 吴天亮道：“我们只要保证麻烦烧不到我们就好。” 罗媛媛点头。 别墅的露台上，许仙看着手上的四封信，正在挠头。 第23章 喜欢输给了爱，有什么冤的？ “我想做一些改变，但这要冒很大风险。我愿意冒风险。如果你也愿意陪我一起冒险的话，我不怕。” “你很帅酷，也很独特，你的音乐比你的人更帅酷、更独特，深深吸引了我，希望有机会深入了解。” “我知道我的机会不大，但我对你心动了，我想试试。你用嘴拉的小提琴，比我用手拉的小提琴还要精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你真是个神奇的人，我很想和你约会。” “谢谢你挡在我身前，谢谢你带我一起去赢。我确实精通琴筝笛箫中的一样，但我不稀罕人见人爱。爱，有时有一个人就够了。你真的用嘴就能表演，而我更想知道，你喜欢的是箫声，还是人？” 这四封信的内容此时也分别呈现在直播屏幕前，毕竟昨晚投入信箱前，节目组就从每个人手里拍下了照片。 萧战和赵骊颖、徐坤坤和全智贤都是互投，他们的粉丝当然也关注他们的信件内容。 但现在最多人关注的无非是许仙会选谁约会以及刘弈菲会不会用“夺情”特权。 因此，现在这四封正轮流出现在直播屏幕里。 观察室内，千喜道：“屏幕上第一封信是神仙姐姐，许仙曾劝她做些改变。第二封信类似音乐探讨约会，肯定是爱音乐入骨的邓子棋。第三封信是刚刚大胆表白过的春晓，她昨晚才艺表演秀正是小提琴。第四封信是慕解语，她的信和许仙给她的信正好互相回答了，真是心有灵犀。” 关晓红道：“单看信的内容，最动人的还是神仙姐姐和慕解语的信。” 陶子道：“春晓的信也很真诚。” 乐佳道：“子棋可以排除了，她这是朋友探讨音乐，而不是男女恋爱约会。” 千喜道：“但还有三个人选，结合春晓今早的表现，也很难哎。” 关晓红道：“我若是个男人，看了今早解语那开心样，肯定不舍得让她空欢喜。” 陶子道：“我是个女人，看到刘弈菲掐破了手，也为她难过。如果许仙没选她约会，即使她动用特权，心里一定也难受。” 乐佳道：“真正该头疼的人是许仙，我们就不必操心了。” 直播间的观众各种争论，最后和观察团四人的结论也差不多，排除掉邓子棋后，三选一，都是很难的抉择。 不过昨晚许仙毕竟投给了慕解语，大家还是更倾向他选慕解语去约会，毕竟写了信说“箫声和人，我都喜欢”，结果却不选人家去约会，有点欺负人了。 许仙考虑的却不是欺负不欺负人，他行止由心，从容随意，并没有太多规矩束缚之念。 只是他读了四封信，认真考虑了半个小时，还是无法选择。 于是他决定选择最从心的方法。 许仙收起了四封信，慢慢走了下楼。 他相信第一眼再看到慕解语、春晓和刘弈菲时，自己的心自然会知道选谁。 除了回屋补觉的春晓，所有人都在一楼，或吃早餐，或在闲聊。 许仙先看到正在和全智闲聊音乐的邓子棋，许仙觉得这个音乐精灵真可爱。 然后许仙看到了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刘弈菲，许仙皱了皱眉。 最后许仙看到了正从餐桌上抬起头、眼中满是明灿的笑意和甜蜜的柔情的慕解语，许仙忍不住就笑了。 他越过邓子棋，路过刘弈菲，走到了慕解语身边，温柔看着她道：“吃饱了没？” 慕解语却道：“饱了。你还没吃，我刚刚给你弄了点在保温箱里。” 说着起身就要去给许仙拿吃的。 许仙手举起，本来要跟她说自己吃过了不饿。 但看慕解语热情开心的劲，立刻把手放了下来，说道：“好的，我正好饿了。” 于是许仙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这一顿是真丰盛，毕竟慕解语的厨艺那可是很好的，弄的可不是春晓那种简式西餐。 许仙吃得津津有味，也吃光了。 许仙吃饭的时候，慕解语一直目不转睛、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她就像一个守财奴，时时刻刻都盯着自己最珍贵的无价至宝，生怕被人偷走了一样。 许仙吃完了东西，看着她笑道：“我脸上有花吗？怎么一直看着我？” 慕解语痴痴道：“你比花好看。” 她的声音平静而坦然，没有一点羞怯或别扭，仿佛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实。 许仙用手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笑道：“没发烧呀，怎么变花痴了？” 收回手，开始收拾碗碟想拿去洗。 慕解语却一把抢过，道：“我来收拾，我来洗碗就好了。” 许仙继续边收拾，边微笑道：“我们一起收拾，一起洗碗好不好？” 慕解语看着他那温柔的笑脸，眼中盛满的柔情蜜意似要溢出来一般，微笑道：“好呀。” 观察室内，陶子微笑道：“看来许仙的约会选择很明显了。” 关晓红也松了口气，道：“解语真的挺好的，许仙本就该选解语。” 千喜道：“感觉他们两人好搭，讲话交流都很自然、很舒服的感觉，看着就让人为他们开心。” 乐佳道：“现在要看刘弈菲的选择了。” 直播间内，众声喧哗。 “许仙就这么无情地走过了邓子棋和刘弈菲。” “看来许仙选了慕解语。” “选慕解语本就众望所归，两个人昨晚的信还那么心有灵犀……” “为神仙姐姐心疼。” “嗯？春晓呢？” “春晓在房里补觉呢，她起太早了，昨晚又没睡好。” “这种关键时刻她不在？” “她不在更好，难道让她看着许仙又吃一份早餐？不是更难受？” “许仙为了不辜负慕解语的心意，只能委屈自己的胃了……哎，做男人也不容易呀。” “她不是发烧，是在发春，所以才看你比花还好看，笨蛋！” “慕解语这眼睛水汪汪里的，里面全是爱意。” “全程姨母笑！他们俩真的好配，好和谐。” “你看，这就是不同。刘弈菲不喜欢洗碗，所以让许仙去洗碗。慕解语却愿意为许仙做早餐、收拾加洗碗……” “这只是生活方式和习惯不同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我觉得这是喜欢与爱的不同。刘弈菲只是喜欢，慕解语则是爱。” “楼上正解。慕解语刚刚拆信的高兴劲和现在这双情人眼，不是爱了根本不至于如此。” “他们认识才一天一夜，这就说爱，也太快了？” “爱上一个人一天一夜还不够吗？看看过去的一天一夜许仙都为慕解语做了啥？又怎么一次次震惊我们？这样的男人，一天一夜被爱上，不正常吗？” “所以神仙姐姐的喜欢输给慕解语的爱，不冤。” “春晓也不冤……” “喜欢输给了爱，有什么冤的？” “喜欢输给了爱，不冤+1” “喜欢输给了爱，不冤+1” “这只是综艺，谈什么爱，都是假的。” “喜欢可以假装，爱却装不出来。楼上你爱过吗？” “是呀，只要有点恋爱经验的，都可以看出慕解语这是真的爱了。除非她是影后，先骗了自己，让自己爱。但即使那样，也是爱的。” …… 魔都大学某公寓里，苏玲珑看着自己“谈什么爱，都是假的”评论下面一堆反驳，气得把手机用力扔到了床上。 秦娆也皱着眉头，看着电脑上的直播和弹幕评论。 “这个什么鬼神仙姐姐，连个素人女嘉宾都抢不过，一点用都没有！”苏玲珑咬牙切齿，狠狠道。 秦娆苦笑道：“她要是抢得过慕解语，那不是说明她也爱了？到时候即使她知道许仙是一个大学生又如何？爱是什么？爱是不顾一切，奋不顾身。” 苏玲珑愣了一下，道：“你也觉得慕解语真的爱上许仙了？” 秦娆看着她，道：“你觉得她看着许仙的眼神和我看着许仙的眼神有什么不同？又和你手机视频里你看着许仙的眼神有什么区别？” 苏玲珑怔了怔，沮丧道：“臭许仙，干嘛招惹这么多女孩子？还嫌我们的对手不够多吗？” 秦娆叹道：“他岂非对所有朋友都是这样的？并没有什么故意招惹。只是因缘际会，我们又心动了而已。难道我们能怪他太优秀太有才太帅，对人又太友善坦诚吗？如果是其他男人对我们做同样的事情，我们难道就会心动吗？” 苏玲珑愣住了，陷入了回忆与沉思。 秦娆微笑道：“所以我们和慕解语一样，不过是贪图他的外貌、他的才华和他独特的个性而已。但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最重要的本就是这些，不是吗？” 苏玲珑彻底陷入了沉默。 直播屏幕前，李红妆看着慕解语那发痴的眼神和笑，眉头紧锁，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麻烦。 “这位大小姐，难道是认真的吗？她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引发什么反应？又会给许仙带来什么麻烦？真的为了爱，不顾一切吗？” 第24章 图未穷，匕已见的刘弈菲 吃完早餐，按照节目组的要求，所有的男嘉宾出别墅将自己选择的约会对象写给了工作人员。 没有什么意外，许仙在观察团和直播间观众的注视下，写下了“慕解语”三个字。 而他那一手漂亮至极的簪花小楷，也让众人再次忍不住赞叹。 于是观察团和直播间观众的关注重点变成了另外一件事：神仙姐姐刘亦菲是否要使用“夺情”特权，横刀夺爱？ 众人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使用“夺情”特权有点吃相难看了点，强扭的瓜也不甜，以神仙姐姐的人设和给大家的印象，她应该不会使用“夺情”特权；另一派认为感情这东西没有什么明显的对错，自己真心喜欢就要去努力争取，既然神仙姐姐喜欢许仙，那若不想让他和其他女人约会，使用特权也无可厚非。 两派人马在直播间内互相反驳，逐渐升温，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吵得越凶，主控室内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越开心，早安排了“你是否支持刘弈菲横刀夺爱？”上热搜话题。 许仙选好了约会对象，便从节目组手里拿过了赞助商家名单介绍，琢磨着哪家适合带慕解语去约会。 如果许仙有其他非名单里的约会地，他也必须先和节目组沟通商量，再由节目组去权衡和做相关安排。 毕竟这是直播节目，不可能如平常约会般随便去一个地方的，否则先不说一堆路人围观没有什么约会氛围不说，就说拍摄也不好进行。 许仙坐在别墅的阳光大庭院里，一页一页翻着商家名单和附着的介绍和图片，慕解语则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慕解语手里拿着本书，她翻几页书，又看许仙几眼，翻几页书，又看几眼，觉得又自在又欢喜。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穿着一身肉色轻纱吊带裙的刘弈菲也拿着本书走了过来。 刘弈菲看着许仙，轻声说道：“食物不够午餐了，等下我们还要一起去超市买才行。” 这本来就是昨天她和许仙说好的事情。 许仙看了她一眼，也轻声道：“嗯……等一会，我们半小时后出发。” 慕解语看着打扮得清新靓丽的刘弈菲，心下不太想她单独接近许仙，便看着许仙说道：“要不我陪你去买？” 许仙笑道：“你这个大厨要是把所有事情都办了，我和弈菲不就一点用武之地都没了？而且你脚还没好透，还要养养，这几天最好不要提拿重物。” 慕解语知道他说的才是正理，只得应道：“好”。 刘弈菲听到许仙喊她“弈菲”心里便不觉有些开心，反正半个小时也很快，便干脆坐到许仙身边。 瞥到许仙在翻看一堆商家介绍，知道他应该是在挑选约会地点，想到刚刚工作人员告诉自己许仙没选她一起约会，刘弈菲心里又有些气苦。 于是刘弈菲认真看起手中书来，免得看他为其他女生精心准备约会心里更烦。 刘弈菲坐下后，慕解语也不再一直瞄着许仙了，低头看着书。 三个人各看各的，一时倒是安静又祥和。 直播间内，观众们看着这一幕，又想说话了。 “本以为是修罗场，但现在怎么觉得有点……有点和谐？” “都是有涵养的成年人了，难道像傻叉小说一样小气互怼？多丢份呀……” “一场约会，多个了解接触的机会而已，不至于直播掐架互殴。” “许仙总得选一个女嘉宾约会的，这才第一集，后面还有机会。” “就是，许仙虽然没选神仙姐姐，但他对神仙姐姐还是很有好感的好不好。” “刚刚许仙说我和弈菲时，神仙姐姐挺开心的，眉毛都弯了起来……” “求神仙姐姐看着许仙为别人费心挑选约会地点的心理阴影面积……” “这确实有点刺激人了。”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许仙每次和刘弈菲去买食品，也是一次单独约会，虽然地点不浪漫。” “所以慕解语才有些介意，慕解语现在会不会有点烦自己会做菜了？哈哈哈” “会做菜多好呀，古话说得好，要留住男人的心，先要留住他的胃。” “这样想想，慕解语确实比神仙姐姐更居家必备些……” “神仙姐姐人在天上，没那么居家不正常吗？” “神仙姐姐看看就好了，选老婆还是慕解语这样的好，人也美、又有才、性子也好、还会做菜……完美！” “只是刚开始而已，还长着呢，说选老婆为时过早了。” “真羡慕许仙，神仙姐姐和慕解语都喜欢他……” “怎么神仙姐姐来了以后，慕解语反而没那么直勾勾看着许仙了。” “是呀，慕解语不是更应该主动宣示主权吗？” “此一时彼一时，慕解语这才是正确的应对，大家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不明白，麻烦解惑。” “不明白，麻烦解惑+1。” “不明白，麻烦解惑+1” …… 观察室里，千喜也很疑惑，问道：“为什么刘弈菲坐下来后，慕解语反而不怎么看许仙了？” 关晓红也睁着一双不解的大眼睛。 陶子笑道：“因为她担心刘弈菲也许拿了不止三封信，手里可能握有特权。” 乐佳接话道：“她在尽量避免刺激、激怒刘弈菲。” 关晓红已经明白了，赞道：“这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许仙已经合上了那一沓厚厚的节目赞助商家介绍，心中已有了主意。 他侧头看向刘弈菲，开口道：“我们出发去买食物。” 然后他又向慕解语点头示意了下，便和起身的刘弈菲一起走了。 打开车门，两人坐进了法拉利。 启动车子前，许仙仔仔细细又打量了穿着肉色轻纱吊带裙的刘弈菲一会。 那纱裙衬着她细嫩光洁的皮肤，配上她那张宜喜宜嗔的脸，真的让人赏心悦目。 对于美好的存在，许仙一向不会吝于赞美。 于是许仙由衷赞道：“你今天这身打扮，干净清爽，真的很漂亮。” 刘弈菲抿了抿嘴，微笑道：“很漂亮吗？” 许仙眼中满是欣赏，真诚自然道：“很漂亮！很美！” 刘弈菲盯着他，继续微笑道：“这么漂亮的女孩，却被人拒绝了，今天连一个约会都没有。” 她脸上带着微笑，话里却藏着刀光剑影。 图未穷，匕已见！ 第25章 有时候实话实说，未必就是礼貌 观察室内，千喜叫道：“来了……没想到神仙姐姐这么直接就把话抛出来了。” 陶子道：“她把话直接说开可能更好，也免得堵在心里一直别扭。” 乐佳道：“只是这话真的很难接，接不好两人一路等下更尴尬。” 直播间内观众们也很想看看许仙怎么去回应刘弈菲这句“杀机暗藏”的话。 “我觉得这世间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你。”许仙平静地看着刘弈菲，继续道，“如果有男人拒绝了你，那肯定也是因为你太美，太优秀，光环太耀眼，让他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和你约会心里不安、有压力。” 某种意义上，许仙说的是真话，虽然他肯定没有什么不安和压力，但他确实无心计较刘弈菲有几分真有几分是演戏。毕竟这是一档表演恋爱的综艺，而刘弈菲是一个着名演员，而他也是来演戏的人之一。仅此而已。 台上演综艺，台下别认真。这是规矩。 但他这话无疑应对得很得体，也很能让人认可。 刘弈菲的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但她还是看着许仙，问道：“他，也会不安和有压力吗？” 许仙看着她那张严肃的俏脸，觉得这样的刘弈菲也挺可爱的，忍不住笑道：“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刘弈菲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魅力，但她在许仙面前却没有那么多底气，尤其是确定许仙没选她约会后。 但许仙说得很真诚坦然，刘弈菲觉得心里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直播间内的观众在讨论许仙的应对。 “许仙应对得很得体，也有一定道理呀，虽然我是一点都不信的。” “我觉得许仙说的是真话，要是神仙姐姐要和我约会，我也会觉得不真实，紧张，不安，巨有压力。” “再有压力，也不可能拒绝约会呀。那可是神仙姐姐……” “许仙可是海外企业家，说不定资产能买个娱乐公司了，和明星约会能有多大压力？” “买娱乐公司过分了，真那么牛也不会来参加综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认为许仙说的是实话，至少是部分实话……” “不管是真是假，这话讲得很得体。让人说不出什么。” …… 观察室里，陶子道：“许仙回应得挺好，至少双方都有了体面。” 乐佳分析道：“许仙都没有正面回应，在巧妙绕过问题，他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 陶子点了点头道：“有时候实话实说，未必就是礼貌。” 法拉利车内的氛围恢复了正常。 刘弈菲虽然心里宽解了许多，但依然兴致不高，因此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而许仙要开车，刚刚也是勉强避过了可能出现的尴尬局面，现在更不会主动开口，以免再引火烧身。 于是一路过去车上一片安静冷清。 由于约会的三对是要在外面晚餐的，昨日采买的也还剩一些，而明早也就是下周一大家就要散去，等下周六才会再聚，许仙又一直都不喜浪费食物，因此这次许仙他们只采买三大袋食材和一小袋零食就回去了。那一小袋零食自是给刘弈菲拎着，许仙拿着另外三大袋。 刘弈菲的情绪已经调整了过来，返程的路上两人开始有说有笑，重新打开了话题。 许仙觉得这样像朋友一样聊天挺好，适时问刘弈菲道：“你在拍戏时遇到过什么好玩的趣事吗？” 刘弈菲琢磨了下，毕竟是直播，她要考虑“哪些趣事”是可以讲又不会得罪人的。 然后她说道：“拍戏的趣事有很多。有时候演员入戏后即使cut后也经常会做出一些很好笑的事情，我就见过一位演皇帝的前辈太入戏了，拍摄结束后还让导演跪安的。哈哈！” “不过这不是最搞笑的。” 刘弈菲继续说道：“还有个男演员，他超爱他的狗，拍戏时也带着。有个高温的夏天，我们一起拍一部古装戏。你知道的，古装戏的戏服很复杂，尤其是男演员，穿戴很耗时费劲，不到万不得已，穿上后演员就尽量不脱下。候场时，他就穿着很厚的戏服在大太阳底下吐着舌头，边给他的狗打扇子，然后他的狗也热得在那吐着舌头。” “一人一狗，各吐舌头，热气腾腾，那画面我至今想到都觉得想笑。”说到这里，刘弈菲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仙知道这是一个挺好的让她在直播观众前展现自己的机会，便继续问道：“拍戏也是很辛苦的，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刘弈菲皱了皱眉，道：“其实拍戏，特别是我拍古装戏比较多，最麻烦就是上卫生间。摄影棚里还好，外景地的卫生间一般很简陋很差，女演员的古装戏服一般都是长裙拖地，上卫生间特别麻烦，得特别小心。” 许仙想了想，大概能够想象出那种麻烦，问道：“那你们怎么办？” 刘弈菲淡淡道：“拍摄过程中尽量少喝水，甚至不喝水，以此减少上厕所的次数。有很多演员渴得嗓子冒烟，也不敢大口喝水，只是含着一小口水，湿润一下干裂的嘴唇，生怕喝多了要去厕所。再有就是憋着了，能憋多久憋多久。” 许仙像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般，很适时说道：“当演员确实也有不为人知的辛苦处，我反正是受不住这种。你有没有遇上过比较惊险的事情？” 刘弈菲已经回过神来，明白许仙是在故意给她机会，她心里的怨念消散得差不多了，看着许仙的目光变得柔和而平静。 刘弈菲继续分享道：“我印象最深的是拍摄《倩女幽魂》时，有一场戏，我要被困在笼子里，为了增强戏剧效果，剧组使用了六台风扇和红绳装饰。不过，当风扇启动后，我的头发被卷入了风扇中。那一刻我心里真的好慌，吓得半死！还好同组的樊绍皇老师及时发现了问题并关闭了风扇。” 许仙看刘弈菲一脸心有余悸，知道这事在她心中应该真是阴影不小，感叹道：“看来真的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 刘弈菲真诚道：“至今我还很感激樊老师，否则还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许仙安慰她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的粉丝也会很感谢樊老师的。” 刘弈菲点头“嗯”了一声，收拾心情问道：“你呢，在海外生活工作遇到过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许仙看着她，微笑道：“65岁的牧师老爷爷坚决和他的老婆离婚，然后娶了个25岁的男正太，算吗？” 刘弈菲愣了愣，瞪大眼睛道：“你这是颠覆三观？” 许仙笑了笑，道：“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其中一件意义特别点，我和你分享下。” 刘弈菲坐直身子，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许仙缓缓道：“有一天我在剑桥要过一个铁路桥，刚走到桥上，突然对面一个声音冲我喊：cha（支那）！亚裔面孔在大街上被人大声喊cha（支那），这是一个很有冒犯意味的举动，一般情况下接下来可能会有种族歧视或冲突发生。所以我当下立刻就警惕起来，然后我看到一个很壮实的黑人大叔朝我直直跑了过来，他跑到我面前，死盯着我……你知道他接下来干了什么事吗？” 许仙停下讲述，看着刘弈菲淡淡问道。 刘弈菲蹙额思索，道：“听你这意思，他肯定没有对你动手。” 许仙竖起大拇指，道：“菲总你真是个大聪明！那个黑人大叔表情严肃，忽然抬手对我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嘴里喊了一句‘chair ao！great ao！’，呼地一下又跑走了。” 刘弈菲确实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发展的，但很有觉悟地快速接话道：“他喊的话很对！” 许仙也认真点头道：“对，chair ao确实是个伟大的人！神州百姓都该感谢他。” 第26章 如一朵烈火的轻云，如一只轻盈的小鹿 直播间内，开始时主要是刘弈菲的粉丝在她分享拍戏苦乐时摇旗呐喊，到对话结束时已是众声皆起。 “太阳底下一起吐舌头的人和狗，想想就好笑……” “我好像知道这是哪个男演员了。” “做过群演，外景地的厕所卫生状况……只能说是不堪回首，不忍直视。” “古装戏服装上身确实麻烦死了，拍摄完成前很少人会下装的，毕竟会很麻烦别人，而且容易耽误拍摄时间。” “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这话在理。” “神仙姐姐固然有天生的外貌优势，但不能否认，她也一直很努力，很敬业！” “比起现在那些不会台词、可劲找替身、僵尸脸演技的所谓流量明星，刘弈菲已经是非常非常好的了。” “妈呀……头发卷进风扇，想想就恐怖。” “感谢樊绍皇老师。” “感谢樊绍皇老师。+1” “感谢樊绍皇老师。+1” “65岁老牧师离婚娶25岁正太可还行？” “国外真可怕，我无法接受……” “65岁了，还这么狂野？” “大胆！敢叫支那？” “误会了，这个黑人大叔竟还是友军！” “伟大的祖国！伟大的chair ao！” “永远感谢伟大的chair ao！” “永远感谢伟大的chair ao！+1” “永远感谢伟大的chair ao！+1” …… 许仙和刘弈菲一路闲聊，却是慢慢看到了别墅。 快下车时，刘弈菲忽然说道：“我昨晚收到了三封信，按照规则，我握有特权。” 许仙看着她，微笑道：“你看，你的魅力还真是大。” 刘弈菲却没有笑，她左手已有点紧张地握起，但仍然努力平静道：“我想知道，如果我动用特权，你会不会生气？” 直播间观众和观察团都是一片讶异，关晓红愕然道：“神仙姐姐也这么直接的吗？” 千喜有点兴奋道：“她这不是直接就将了许仙的军？” 陶子赞道：“这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个问题问得妙呀！” 乐佳分析道：“她把问题直接抛给了许仙，无论许仙怎么回答，至少她已经有进退的余地了。厉害！这招厉害！” 直播间观众也在等着，想看看许仙如何回应。 “那是你的权力。”许仙平静看着刘弈菲，淡然道，“动用还是不动用，你跟随自己的心就好了。” 说话间，许仙已稳稳将车停到别墅前。 许仙的话说得满含诚意，却又滴水不漏，观察团四人和直播间观众不由赞叹许仙的高情商。 午餐吃得有点尴尬，毕竟权智龙、胡言、花千树信箱空空确定了自己没约，而除全智闲、赵骊颖外其他女嘉宾都在看着许仙。 早餐大家零零散散，互相错开，还不太觉得尴尬，现在围坐共餐，氛围就有点貌合神离。 特别是男明星中唯一没有约会对象的权智龙，更是心态有点失衡，觉得很没有面子，只是勉强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体面。 胡言和花千树倒还好，毕竟对三个男明星嘉宾的影响力有预期，而许仙又太逆天，反是发现权智龙这男明星也没人约，这两人有点暗自欣慰，喜出望外，都想给许仙点赞夹菜了。 只是许仙根本不需要胡言和花千树来献殷勤，他的菜盘早就满了。 本来慕解语、刘弈菲、春晓和邓子棋只是在餐桌上时不时看着许仙而已，但先是春晓给许仙夹了一下菜，然后慕解语一挑眉，也给许仙夹菜，刘弈菲不甘示弱跟上，最后邓子棋似乎想合群点也凑热闹给他夹过来。 接着四个女人你一筷我一勺，把许仙的菜盘堆得满满当当了才罢休。 许仙忍不住瞪了邓子棋一眼，不明白有她什么事，又无奈地各瞄了一眼刘弈菲、慕解语和春晓。 邓子棋就没心没肺、恶作剧得逞似的笑。 刘弈菲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慕解语有点心虚侧头避过许仙的眼神，倒是春晓一脸坦然，并向许仙随意耸了耸肩表示无辜。 许仙叹了口气，他还能咋样？干饭人，干饭魂，努力干饭呗！ 观察室内，四人都乐了。 陶子忍不住笑道：“这真是胃难消受美人恩呀……哈哈” 关晓红脸上也是笑容，道：“难得看到许仙这么无助无奈。” 千喜也乐道：“子棋这是完全跟风搞事嘛。” 乐佳还是正经稳重些，道：“春晓这是在表明态度，要加入许仙争夺战，只是劳累许仙要多吃点了。” 直播间内，观众也是很开心。 “该，活该！” “看，许仙这脸是有多苦……我就有多爽！” “这菜盘满满当当，要吃完确实费点胃。撑死最好……” “可怜的许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看来，太受欢迎也未必全是好事。” “如果有四个这样的女人给我夹菜，就是一桶我也吃！” “子棋真真真可爱有趣，我喜欢……” “春晓这是正式发出挑战信号了，接下来会更有趣。” “我比较关心，神仙姐姐会不会动用特权夺情？” “看等下两点整，许仙在门口迎接到的是慕解语还是刘弈菲，就知道了。” …… 午餐散得也快，大家或午休或散步消化或看书，等到13点30分所有人都按节目组要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有约会的男嘉宾萧战、徐坤坤、许仙整蚀了一番，13点50分走了出来，到提前安排好的车前站好，等着与自己约会的女嘉宾从别墅中走出来。 14点的时候，精心妆扮的赵骊颖、全智闲走出了别墅，分别和萧战、徐坤坤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 只能说节目组是懂得控节奏的，知道大家最关注的是什么，把许仙的的约会对象单独放在了最后。 等这两对的车开走了，别墅的门才又被一只纤纤素手拉开。 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缓缓呈现，她目视许仙，深情款款，缓缓而来，如一朵烈火的轻云向着一片天空，如一只轻盈的小鹿向着泉石山林。 “你来了。”许仙看着她，微笑道。 “我来了。”她看着许仙，也微笑道。 第27章 两颗流星在夜空相逢 陶艺，是一门源远流长的艺术，在神州传统文化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它既是历史的见证者，又是文化的载体。 如同神州璀璨辉煌的诗词世界一般，陶艺的世界里也充满了诗意和哲理。 在神州古代，陶艺被视作一种贵族的艺术。 它以泥土为原料，经过艺人的巧手，变成了一个个精美的瓷器，成为了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那些华美的瓷器，有的如夜空中的明月，皎洁而亮丽；有的如山谷中的幽兰，淡雅而高贵。 它们在宴席上熠熠生辉，展现了古人对美食与艺术的追求。 然而，陶艺并非只是贵族的玩物。它更是一种生活的艺术，是百姓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那些普通的陶器，如水缸、陶壶、陶罐，它们在百姓家中默默无闻，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它们承载了生活的辛酸与甜蜜，记录了时光的流转与变迁。 陶艺的精美成品——陶瓷（cha），便是神州在海外的别称。 许仙把刘弈菲带到了魔都的永宣陶艺体验馆，这是他们约会的第一个地点。 “泥土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许仙看着刘弈菲，认真而郑重道，“今天让我们一起以泥土为画布，以指尖为画笔，去绘制一幅画卷。” 刘弈菲从出门到现在，没有感受到许仙有任何的意外和不满，也放心了下来，轻笑道：“我对制陶一窍不通，你等下别笑我笨就行。” 许仙柔声道：“没事，我可以教你。” 许仙当然会制陶。四千多年有史所载第一位制陶师宁封子有悟而欲烧制陶器，几番试验不得其法，当时一个过客帮他烧火，又传他配火之得，宁封子才烧出了兼具耐久实用和华美典雅于一体的陶器。 最终宁封子光大所学用于生民，并做了黄帝时的陶官，成为制陶业的祖师。 而那个过客，便是许仙。 画图、醒泥、揉泥、拉坯、修坯、定型、上釉，许仙决定先独自制作一只陶瓷茶杯，顺便将制陶的全部过程展现给刘弈菲观摩。 当然，烧制这个过程只能由永宣陶艺后面负责了，成品估计要到下周六才能拿到了。但是上完釉也差不多可以看出成品的模样了。 许仙身穿一件白色的制陶体验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的双手灵巧，制陶的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而精确，如同一位钢琴家在琴键上弹奏一般自在、从容而享受。 刘弈菲静静地坐在一旁，双眼充满了好奇和敬佩，她觉得这个男人充满了魅力，像是在发光一般。 观察室内，被请来客串解说&宣传陶艺文化的知名陶艺师顾小曼有点吃惊，道：“这位许先生制陶的手艺和娴熟度，已不比专业制陶师差了。” 顾小曼是个白衣短发、容颜姣好的女子，虽才二十六岁，但已荣获国内外多个工艺美术大奖，在仕女及美人陶器上尤其为人称道，是永宣陶艺的镇店制陶师，更是一代陶艺宗师顾清秋的孙女。 千喜在边上替节目组做话替，道：“许仙的制陶手艺，真有这么高？” 顾小曼答道：“这般制陶手艺、手感和分寸拿捏，没有十年练习琢磨，绝对达不到。” 直播间内，众人也觉得许仙有点在发光。 “我本来以为许仙在陶艺体验店约会，只是为了能和女嘉宾多些亲密互动，没想到他真会制陶！ “会制陶也没什么，主要是他这手感和分寸拿捏，也太精确了。” “顾小曼说许仙制陶是专业级的。许仙才多大呀？怎么感觉会的好多呀，这是个天才呀……” “还有许仙不会的吗？” “他是在做一个茶杯。看看上完釉会怎么样？” …… 永宣陶艺体验馆有国内最好的陶艺烘干设备，因此定型到上釉也是很快的。 如今茶杯已经被许仙完成了上釉。 这是一只万花杯，虽然还要烧制成品，但即使不懂陶艺的人也可以看出，这只万花杯不太一般。 这只茶杯的形状线条流畅而自然，看起来非常舒适。 茶杯的绘图精美绝伦，图案丰富多样，色彩鲜艳亮丽。每一条花纹都经过了精细的雕刻和打磨，清晰而生动。 特别是每一枝花朵都刻画得纤毫毕现，仿佛能从画面中嗅到淡淡的花香。 茶杯的色彩运用也恰到好处，呈现出一种浓艳绝伦的美感。色彩的搭配既鲜艳又和谐，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人为之惊艳。 在透过陶艺体验店的阳光照射下，茶杯上的色彩仿佛在流转变幻一般，灵动而鲜活。 刘弈菲惊讶地看着这只万花杯，觉得这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永宣陶艺体验馆陪着他俩的工作人员，也瞪圆了双眼。 观察室内，顾小曼随着节目组的特写镜头仔仔细细，全神贯注打量了万花杯好一会，忍不住赞叹道：“精巧生动，色泽流转，还没烧制已经如此，这万花杯烧出来的成品必是一件珍品！一个小时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位许先生，可能已有大师水准了。” 陶子问道：“什么叫珍品？” 顾小曼道：“这是我们圈内一些人的定义，我们将陶艺品分为劣品、凡品、珍品、绝品和神品五个维度，那些不合格的是劣品，能在店里出售的是凡品，有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的是珍品，可以流传百世的旷世杰作则是绝品，至于神品，那是一种理想，从没有制陶师达到过，可能祖师宁封子做到过，但他的作品早已湮没于历史洪流中了。” 做过些功课的乐佳问道：“比如拍出55亿的清乾隆年间粉彩镂空转心瓶，拍出68亿的元代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等，是不是就算绝品？” 顾小曼颔首，道：“绝品的价值不能单纯以钱财来衡量，一般绝品也很少会有人拿出来拍卖。拍卖行和收藏界中流通最多的便是珍品。” 关晓红忍不住问道：“那依顾老师您看，许仙这件万花杯烧制出来后，应该值大概什么价格？” 顾小曼思考了下，道：“只要烧制不出什么意外，成品价格绝不会低于五十万。” 直播间内的观众已在惊呼出声。 “这个杯子好惊艳，好美！” “那上面的花跟真的一样，好精致生动……” “许仙这就有点恐怖了，确定这只是陶艺体验？” “听专家意思，这个杯还有收藏价值？” “这个专家靠不靠谱呀，假的……” “楼上不懂问千度，这位顾小曼可是新锐明星陶艺师，更是出身陶艺世家，爷爷更是当代公认的陶艺宗师。” “五十万，一辆宝马或奥迪了。” “人家说的是绝不会低于五十万，可能能卖出一两百万也不一定……” “一个小时便能做出一个五十万的作品，许仙还做什么企业家呀，就算一天只做一件，一年也身家上亿了。” “艺术品收藏界的事情，不能这么算的，物以稀为贵，同一个人的作品太多了，就没那么值钱。” “也许许仙的海外企业也很强呢？我现在觉得不能以正常思维思考许仙这个存在……” “许仙确实不太在正常理解范围之内……” “反正许仙这是已经牛逼上天了，简直是个宝藏呀…… “慕解语、刘弈菲她们真真是有眼光，不像我们和观察团，开始竟觉得许仙平平无奇。” “这事主要赖观察团眼瞎，误导了我们，我们也是被蒙蔽的。” “对，都是瞎眼观察团的错” “都是瞎眼观察团的错+1” “都是瞎眼观察团的错+1” “都是瞎眼观察团的错+1” …… 刘弈菲并不知许仙随手制出的一个杯子，就值五十万以上，虽然她觉得杯子很好看。 此时刘弈菲的双手也沾满了泥土，她正在拉坯，她想做一件花瓶，但她并不熟练，泥土在她手中如同一条泥鳅般滑溜。 “许仙你来帮帮我，这泥土太不听话了，我根本拉不好坯！”过了一会，刘弈菲有点气馁，转头撒娇求助道。 许仙放下了画笔，镜头可以看出他面前的画板上一个古装白裙女子的轮廓已经非常明显，但女子的眉眼还没勾勒出来。 许仙走到刘弈菲身后，双臂张开，他宽大的手掌贴上了刘弈菲的手背，他白皙修长的十根手指也贴住了刘弈菲的纤纤玉指，牵引着刘弈菲的手部动作和力度。 那泥土在他们的手中仿佛也变得有了生命，它随着他们的手指的舞动而变化着形状。 刘弈菲半靠在许仙的怀抱里，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奇异而带着自然芬芳的香味，手背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和质感，心口刚开始还怦怦急跳，慢慢就觉得无比安心而踏实。 渐渐刘弈菲的呼吸逐渐变得平静而深沉，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似乎就像被许仙牵引着在同一节奏中跳动和起伏。 而泥坯也越来越趋近刘弈菲想要的形状，当最后达到了完美的拉坯状态时，许仙松开了紧贴着刘弈菲的手。 许仙微侧头看向刘弈菲的眼睛，刘弈菲也微侧头看向他的眼睛。 眼与眼的距离只有十厘米。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就像两颗流星在夜空中相逢邂逅。 电光石火的刹那，似乎已经发生了什么，似乎还要发生什么。 第28章 上恋综找女朋友？傻到家的找死行为 直播间内，一半的弹幕在喊“亲一个”、“亲上去”，另一半的弹幕在喊“不要亲啊”、“千万别亲”。 魔都大学某公寓内，秦娆眼都不眨地紧盯着直播屏幕，苏玲珑早握紧了小拳头。 五秒钟后，许仙移开了目光，转身又走回了画板前。 刘弈菲松了一口气，心里有点轻松，又有点失落。 如果许仙真的亲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躲开，该不该躲开。 她要考虑的东西很多，粉丝的反应、节目的后续、团队的想法，最后才是个人的意愿。 但刘弈菲应该要躲开，但她知道若躲开了，许仙肯定会很不高兴。还好许仙没亲过来，不用逼她选择。 但许仙没有亲过来，是否说明许仙对她没有那么多感觉呢？刚刚那么好的时机，换个男人不早该亲过来了吗？ 许仙倒并没有想那么多，他不亲，只是因为他不想亲。 刘弈菲使用了“夺情”特权抢了慕解语和许仙约会的机会，许仙并不怪她。这本就是一档综艺，刘弈菲获得了规则赋予的权力，她动用或不动用，许仙都能理解。 而女孩子都出来约会了，许仙自然会努力让这个约会完美，这是对于女孩子的尊重。 何况刘弈菲并不让人讨厌，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子。 但是说亲刘弈菲，或者任何其他实质上表示两人关系更上一层楼的行为或想法，许仙从来没有过。 这是一档恋爱综艺。节目组找许仙过来是为了让他演戏，并让他和另一位伪装的女嘉宾必要时根据节目组安排，去推动剧情发展，制造出足够看点。 而许仙自己的目的是过来体验下炮灰伪装嘉宾却惊艳众人的沉浸式效果，观察各嘉宾和众生之声相，让自己的心多些生机与生趣。 许仙的目的里绝对没有找女朋友这事，绝对没有。 在现实生活中找女朋友他都觉得傻，何况是上恋爱综艺找女朋友？连真情还是假意都难以分辨，简直就是傻到家的找死行为！ 现实往往是那些恋综节目里柔情蜜意的cp，节目一完就拜拜，相看两厌，互删联系方式，再隔个两周或一个月，在围脖上官宣下“分手”。 好一点的呢，大家节目拍完，还能留联系方式，逢年过节群发个信息问候下。 最好的就是节目拍完，还能做朋友，偶尔还见个面聚个会什么的，但肯定没什么男女之情。 真成一对的有吗？也有的，一百对综艺cp里可能有一对能成现实情侣，反正许仙没兴趣搏这种数学机率。 作为一个长生不老不死的存在，有女朋友或者老婆刚开始是幸福，后面却更多是伤情、沧桑与痛苦沉重的回忆而已。 许仙尝过那种滋味，还不止一次。 他知道情之一字最是奇妙，并不是想躲就能躲过的，但是他还是尽量避免再踏入同样的河流之中。 许仙继续在画图，他这次要做一件比较复杂的作品，而且要在晚餐约会前完成，需要他用心专注，且要把控好时间。 而前提是他要先画好图，再以此为原型去揉泥、拉坯、修坯、定型和上釉。 等许仙画好，那边刘弈菲的花瓶已经定好型，正在机器里烘干，等着一会上釉了。 刘弈菲好奇地走了过来，想看看许仙一直在画什么。 这是一幅绝美的古装仕女图。 画中的女子身穿一袭洁白无瑕的长裙，裙摆宽大而飘逸，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她的妆容精致，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古典的美韵。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轻轻束起，垂在胸前，几缕发丝轻轻飘动，与白裙的摆动相呼应。 她的脸庞娇美动人，皮肤白皙如玉，眼睛明亮如星，透露出一种清纯与高雅的气息。 整幅画作的色彩以白色为主，淡雅而清新。 许仙的笔触简约而精湛，他巧妙地运用了各种线条和色彩的深浅变化，将女子的身材、面容和神态完美地呈现出来。 刘弈菲的眼瞬间直了，她一眼便已看出，这画里的女子正是自己。 只是这画中女子却又比镜子里或镜头前的自己更有飘逸的神韵和气质，也更美。 观察室内，擅长美人及仕女陶器的顾小曼自然也会画画，也懂欣赏画，她的眼里已有惊叹，道：“这位许先生的绘画水平好高，这幅仕女图有大家之风范气象。” 陶子也赞道：“真的好飘逸，好美的一幅画。” 乐佳有点疑惑道：“为什么许仙画的分明是刘弈菲，我又觉得有点不太像刘弈菲——不对，是比刘弈菲还像刘弈菲。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这本来就是很难让人懂的话，绘画造诣很高的顾小曼却是懂的，她说道：“乐佳老师的感觉没有错，许先生画的既是刘弈菲，也不是刘弈菲。准确的说，他画的是自己心中那个神仙姐姐，而不是自己眼前这个刘弈菲。他心中那女子，更飘逸，更洒脱，更仙。而他眼前这个女子，毕竟活在烟火人间，内里气质神韵有所不同。” 顾小曼已经尽量说得很委婉，众人却已经懂了。 千喜忍不住道：“原来在许仙心里，这样的神仙姐姐才能真正打动他吗？” 顾小曼叹了口气，道：“只是这画是画得很好，但以之为原型去制作陶品，想要还原呈现，对于技艺的要求却太高太繁复了。光这白裙飘飞的灵动就很难做出，还有这长发、这眉目……” 关晓红好奇问道：“顾老师您也还原不出来吗？” 顾小曼笑了笑，道：“如果能还原呈现，这可能会是一件惊艳的绝品。我要是能做出一件绝品，作为一名制陶师，此生都算无憾了。” 直播间内的观众看着镜头里的古装仕女图，也在热烈讨论。 “好美的画，好美的神仙姐姐。” “这不就是昨晚刘弈菲剑舞时的衣着扮相吗？就是没戴长剑而已。” “有没有懂画的出来评价一下，这画是什么水平？我看着觉得挺厉害的。” “人家顾老师拿了多个工艺美术大奖的，画画水平是专业级别的。她都说了，许仙这是大家风范气象之作。” “绘画大家懂吗？就是绘画大师，大师级水准！” “这么狠吗？许仙太猛了！” “许仙难道真的有这么天才？吹哨、网球、口技、书法、制陶、绘画……这些都职业级别以上，大部分都是大师级以上，还都是业余小爱好！” “业余小爱好都这么猛了，许仙的企业家主业得多强？” “也不能这么说，爱好和工作还是不一样的。爱好做得好，和工作优异，是两码事。” “原来许仙画的是心中人，而不是眼前人。难怪我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弱弱问一句：所以刘弈菲这是被嫌弃了？” “眼前的刘弈菲因为心中的神仙姐姐被人嫌弃了？” “神他马的刘弈菲因为神仙姐姐被许仙嫌弃” “刘弈菲因为神仙姐姐被嫌弃可还行？” “刘弈菲因为神仙姐姐被嫌弃可还行？+1” “刘弈菲因为神仙姐姐被嫌弃可还行？+1” “如果许仙真还原出一件绝品会怎么样？” “那我直接吃翔。” “学陶艺的和你们说，绝品和珍品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一个专业制陶师一辈子总能做出几件珍品的，但绝品是大师的顶级荣誉，很多大师一生都做不出一件绝品，只能做出接近绝品的顶级珍品，有少数大师运气好能做出一件绝品。仅凭一件绝品，生前富贵，死后也可名传。你们以为，绝品是想做就做的？” “当代陶艺宗师顾清秋先生，之所以被公认为一代宗师，便是因为他已经做出了两件绝品，一件是他三十五岁时做的，一件是他五十岁时做的。他一直想做出第三件绝品，只是如今他已七十二岁，年纪大了，恐怕很难做出了。” “做出一件绝品，立地可成大师。你们细品，这其中的难度。” “一件绝品，价格都是以亿为单位的，难度是超越天花板级别的。” “绝品的创作，不仅仅是要看灵感、手艺、手感，还要些运气的，比如空气湿度、阳光、温度等等，可能你的呼吸和心率也会造成影响……” “也就是说，做一件绝品，不仅得靠自己，还得靠天帮忙了。” “以亿为单位呀，那真是难了……” “许仙已经很强了，看他这认真的劲，想必也会做出一件更好的珍品出来。” “五十万以上的珍品，一天能做两件，也挺难得了……” “可笑我月薪五千，去叹人家做不出亿元绝品只能做五十万以上的区区珍品……” “同可笑+1” “同可笑+1” “同可笑+1” “五十万以上的区区珍品可还行？” …… 第29章 那你还是对着我犯花痴好了 许仙很认真，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对待一件事了。 许仙的认真感染了刘弈菲，刘弈菲也坐在那专注地给自己的花瓶仔细上釉。 揉泥时，许仙将那湿润的泥土置于掌心，温柔地揉搓着，仿佛在抚摸心爱之人的脸颊。他的手如同被雕刻过的玉石，在泥土中游走，每一次的触摸都让泥土绽放出新的生命。 拉坯时，许仙的身体随着旋转的陶轮起舞，陶土逐渐呈现出仕女的身形。 修坯时，许仙使用了特制的刀具、钢针和刮片，细心地雕刻出仕女的轮廓和细节。 许仙的目光坚定而专注，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他面前的陶土。 他如同最优秀的外科医生，熟练地控制着刀和针的角度、力度和速度。 经过他的巧手，仕女的轮廓更加清晰可见，白衣飘举、身姿婉约、长发如云，仿佛随时会从静止中苏醒过来。 定型的过程中，许仙将陶器置于转盘上，借助拉坯机的旋转力使其均匀成型。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中的仕女陶器，他的手在陶器上轻轻滑过，给予她最后的塑造和润色。 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专注和耐心，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但许仙的感知何等敏锐，他没有犯一丝错误。 上釉时，许仙精心挑选的颜色在陶器上流淌开来，形成了一层亮丽的光泽。 他轻轻地为仕女陶器梳理着长发，每一根发丝都闪烁着光泽，仿佛是真实的存在。 他又用刷子轻轻地为她的白衣上釉，使得白衣犹如流云般飘逸。 最后，许仙以细致的笔触为仕女陶器描上眼睛和唇色，让她更加栩栩如生。 经过一系列繁琐而精确的步骤后，一件白衣飘洒、长发披肩、逼真具现的仕女陶器在许仙的手中诞生了。 仕女的身形线条流畅自然，身姿优雅。她的面容刻画得栩栩如生，精致的五官和柔和的轮廓，像是能呼吸的画卷。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长发流淌在肩头，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柔软和光泽。 她的白衣飘洒，裙摆如云，仿佛随着风的轻拂而飘动。衣褶纹理清晰，丝丝入扣，如同真实的布料一般。 看到这件陶器，人们都仿佛能听到那轻飘飘的衣摆带来的风声，感受到那丝丝凉意。 尽管还没有完成烧制，但这无疑是一件充满生命力和情感的艺术品。 陶艺馆陪同的工作人员早就站在原地惊呆了，她也是一个陶艺师，但她从没见过有人可以将陶艺制作到如此具体而微、纤毫毕现、活灵活现。 完成了自己陶坯上釉、早就默默站在许仙身边的刘弈菲也痴了，她觉得眼前的白衣仕女如同活生生的玉人一般，似乎随时都会飞走。 观察室内，顾小曼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盯着镜头画面里的仕女陶器，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乐佳问道：“顾老师，这算是什么还原程度？算接近于绝品了吗？” 顾小曼却直接站起了身，道：“不好意思，我记起自己还有点急事得赶紧去办。祝节目顺利！” 然后她摘下麦，就不管不顾地疾步走出了观察室。 一出观察室，拉上门，确信镜头拍不到后，顾小曼立刻对站在门外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道：“立刻联系你们在永宣陶艺体验馆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让他们确定一下体验馆的门是否关好了，留意一下不要让陌生人进出。” 然后她拿出刚刚调到静音的手机，拨了个电话，道：“施总，你也在看《转角遇到爱》的直播吗？……嗯……那很可能是价值很高的绝品……嗯，这对永宣自然是可以宣传的大好事。现在麻烦你立刻联系物业即刻增派几个保安到体验馆门口守着……嗯，我马上也会赶过去。” 挂完电话，顾小曼又划到通讯录标记“老爷子”上面，停了三秒，自言自语道：“算了，确定了再和老爷子讲……才二十二岁的年纪……即使不是绝品也差不多了，这世界真疯狂！” 主控室内，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看着那件纤毫毕现的仕女陶器，又看着忽然起身离去的顾小曼，脸色也已经变了。 吴天亮立刻吩咐后勤组的负责人道：“通知一下许仙刘弈菲拍摄组那边，让他们注意安全，关闭体验馆大门。同时联系最近的派出所，协调派出警力维持治安，就说许仙制作出了天价的陶器，为了他和刘弈菲的人身安全，请警方协助预防抢劫、偷盗等可能情况。” 罗媛媛看着他安排完，笑道：“这个许仙还真是我们节目的大福星，随时能给我们爆热点引流量。” 吴天亮也笑道：“他就是能耐太大了点。如果不是调查过了，知道他确实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大学生，我都以为李红妆从街上拉了个隐藏的大佬回来。” 罗媛媛轻咬红唇，道：“就算他不是隐藏大佬，如果那真是一件绝品，那么他也是和其他明星嘉宾平起平坐的存在了。” 吴天亮点头道：“现在他的话题和关注热度超级高，就算那不是一件绝品，我们也要注意和他沟通的方式，不能随意拿捏他。” 直播间内弹幕也很热闹。 “许仙好认真专注呀，认真做事的男人好迷人！” “神仙姐姐也很用心在上釉呢……” “这个刀工好精准利落，这个作品应该差不了了。” “许仙在上釉色了，看起来还原度很高呀……” “完成了，完成了！” “卧槽……” “卧槽……” “卧槽……” “这简直了！” “这衣摆和头发的姿态，绝了！” “就像真有风一样，泥土能雕得这么精微逼真，跪了跪了。” “和画上的差不了多少呀。” “妈呀，这就一缩小版神仙姐姐嘛……” “这要等烧出来，应该会更生动，更有质感！” “顾小曼的神情好严肃呀！” “还揉眼睛，她这是对许仙哥哥的逆天一无所知呀……” “这个比之前那个万花杯复杂多了，难多了。” “这算是绝品还是接近绝品呀？” “同问！” “同问！+1” “同问！+1” “顾小曼就这样走了？！” “什么事这么急呀……” “一个色狼，看到一个绝世美女，当然是急的。” “这比方，秒懂！” “一个艺术家，看到一件惊艳的绝作，自然也急着想亲自去看看。” “你们意思这是个绝品？！” “不一定，还没烧出来呢。” “专注制陶三百年，制陶认准永宣记。只要烧制不出意外，这仕女陶器至少也是一件顶级珍品。” “顶级珍品什么价格？” “说钱就俗了哎，不过我也想了解下。” “专注制陶三百年，制陶认准永宣记。顶级珍品千万起步，绝品估计一亿起步。” “相差这么大？” “专注制陶三百年，制陶认准永宣记。珍品易有，绝品旷世，十倍差距很正常。” “那抢回来不就发财了？”（您的发言涉及敏感字，无法发出） …… 许仙挺满意这件作品的，他转头看了看刘弈菲做得有模有样的青花瓷瓶，赞道：“不错呀，你学得真快。” 刘弈菲有点不好意思，道：“比起你这件来，我的好粗糙。” 许仙走到水龙头那洗手，又拿毛巾擦干，道：“第一次做，能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觉得真的挺好的。” 刘弈菲确认他说的是真话，便有点开心，笑道：“你喜欢的话，烧好了我送给你。” 许仙看着她，淡淡道：“好呀。那这个仕女陶，烧好了我也送给你。” 刘弈菲虽然不懂陶艺，但也已看出许仙做出的这件作品非同凡响，烧制出的成品一定很值钱，她赶紧摇了摇头，道：“你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难道这礼物你不喜欢？”许仙看着她道。 这件礼物刘弈菲怎么可能不喜欢，她简直喜欢得要死！ “我当然喜欢”刘弈菲还是有点纠结，皱起了眉头，道“可是——” 许仙笑了笑，看着她这副想要又不好意思要的样子，觉得很可爱。 许仙微笑道：“喜欢就行了，本就是我专门为你制作的。那幅画也一起送给你。你要是不收，难道我还自己拿回家，天天看着这位神仙姐姐犯花痴不成？” 刘弈菲此时有些头晕脑胀、神思不属，脱口道：“那你还是对着我犯花痴好了！” 第30章 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 直播间内观众一片热火朝天。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好猛，我喜欢。” “神仙姐姐这是被礼物砸晕了，还是被手指刮晕了？” “至少千万级别，可能是亿万级别的礼物哎，谁不得晕一下？” “许仙这是不知道呀，这么贵重的东西硬要送人……” “许仙制陶技艺这么高，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礼物的价值？人家这是真心的不在意！” “好豪！我好喜欢！好想也被千万级的礼物砸晕！” “羡慕神仙姐姐！换谁都得晕……” “神仙姐姐如果知道这么这么贵重，应该也不会收的。” “是呀，神仙姐姐又不缺钱，她是真喜欢这件礼物。” “专门为她做的，原型就是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要真是一件绝品，那就是一段世代流传的佳话了，而刘弈菲就是佳话中的女主角，这是怎样的幸福和幸运呀……” “流芳后世呀，想想就激动……” “如果这是件绝品，我们不就是传奇的见证人了！” “这么一想，好希望这是一件传世绝品呀……” …… 许仙听完刘弈菲晕头之下脱口而出的话，怔了一下，看着她失笑道：“好呀！” 刘弈菲说完也懵了，听到许仙这么答更觉得不好意思，只能左顾右盼装作欣赏店里陈列的一些瓷器。 这时许仙的专配耳机中传来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提醒，说他制作的这件作品可能引起些不必要的关注，节目组已协调了保安和警察过来，随拍的后勤人员会处理此事，但是许仙和刘弈菲最好赶紧离开陶艺馆，以免影响直播拍摄，至于烧制出的成品，节目组会跟踪，在下周六录制时交予二人。 许仙微不可察的点头，留意到装作欣赏店里陶瓷的刘弈菲似也在专注听着她耳机里的声音，明白节目组也在通知她。 两人互视一眼，询问了一下工作人员具体烧制送达节目组的时间，便跟随节目组安排驱车前往下一个约会地。 这次他们去的是魔都的朱家角古镇。 因为很多影视剧组喜欢把朱家角当外景拍摄地，上车后、出发前许仙还特意问刘弈菲：“朱家角课植园你去过吗？” 刘弈菲想了想，道：“在古镇拍戏时听说过课植园，但没进去过。” 许仙便放心了下来，道：“我们到朱家角古镇上吃个晚饭，然后我带你去课植园欣赏一出表演。” 刘弈菲现在觉得无论许仙带她去哪都是好的，微笑道：“好呀。” 观察室内，千喜笑道：“我知道许仙想带神仙姐姐去看什么表演，我在朱家角拍戏时去看过。” 关晓红也笑道：“我也去看过，确实是很好的表演。不过不许你剧透。” 不明所以的陶子和乐佳对视一眼，但为了节目效果，最终还是没有去问。 晚饭许仙和刘弈菲在朱家角古镇上一家赞助的饭店对付了下，给商家点了几个礼貌的赞，便去了课植园。 课植园的夜晚别有一番韵味，古色古香的江南园林在夜色中更显得神秘而浪漫，尤其今夜有明月高悬，更是良辰美景好时光。 在朱家角的课植园内，实景园林昆曲《牡丹亭》的演出舞台和观众席布置得都别具一格。 舞台被巧妙地设置在园林中的一处开阔地，背景是古老的亭台和错落有致的假山，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舞台的布景采用了中国古典园林的元素，如红柱绿瓦、石桥流水、曲径通幽的小路等，将观众带入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园林世界。 只能容纳四十余人的观众席则被安排在舞台对面的小台榭里，隔着一湖流水，尽显江南水乡风韵。 夜晚观众席的周围还布置了一些灯笼和彩灯，给整个演出增添了一份古韵和风雅。 许仙和刘弈菲坐在观众席的前排，他们身后坐着一些节目组安排的群演和课植园工作人员伪装的观众。 随着演出的开始，昆曲演员们以婉转悠扬的唱腔和细腻入微的表演，将《牡丹亭》杜丽娘和柳梦梅的浪漫故事呈现在了许仙和刘弈菲面前。 昆曲的唱腔和旋律如行云流水般悠扬动人，许仙和刘弈菲凝视着舞台，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表演，被这个古老的故事深深吸引。 当饰演杜丽娘的女演员唱出那句“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时，刘弈菲似乎被什么刺中了心肝一样，许仙看到眼泪在刘弈菲的眼眶里打转，然后滴落，润湿了她的妆容和脸颊。 许仙有点意外，没想到刘弈菲会这么动情。他想了一下，还是轻轻伸出了手，温柔地将刘弈菲的头按向自己的肩膀。 刘弈菲似乎僵了一下，但她还是顺从地将头靠在了许仙肩上，边听着昆曲唱词，边默默流泪。 似乎她忽然被什么深深触动了，又似乎她已积累了太多的压力和情绪，想借着这出《牡丹亭》做些释放。 许仙心下暗叹了一声，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刘弈菲的背部，想给她一点支持和安慰。 观察室内，四人也有点惊讶。 关晓红道：“虽然这出昆曲确实很好，但神仙姐姐的反应是不是大了点？” 千喜也有点疑惑不解。 陶子却似有所悟道：“也许刘弈菲只是从杜丽娘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不自由和无奈。” 乐佳分析道：“主要还是因为许仙在她身边，她便放肆任性了些，由着自己脆弱点。她潜意识里已经完全对许仙不设防了，因此不怕在许仙面前脆弱，显露内心深处真实的自己。” 陶子叹道：“许仙送她的那件价值非常的陶艺，让她真切明白了许仙并不在意利益与财富，只是单纯喜欢她这个人本身。而她潜意识里也想向许仙画里、心里的那个神仙姐姐靠近，她想在许仙面前，活着更自由更勇敢也更任性些。而《牡丹亭》某种意义上，讲的就是自由与勇敢，讲的就是随我心意的任性。” 直播间内，观众的讨论一直也没停。 “哈，果然是来课植园听《牡丹亭》。我听过，很好的演出！” “昆曲的唱腔实在是优美婉转，怎么听都不厌……” “这出实景园林《牡丹亭》非常精彩动人的，为演员点赞！” “假山，流水，亭台，小桥，木船，再配上灯笼、明月，以及明月下的长袖演员……昆曲古调绕梁不绝……简直是绝美享受！” “欢迎来朱家角课植园欣赏昆曲《牡丹亭》，购票网址为……” “神仙姐姐眼眶都红了，好像要哭的样子。” “她真哭了哎，眼里都是泪水。” “这句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戳中刘弈菲泪点了？” “好心疼神仙姐姐！” “看着她流泪，我心都碎了。” “我也心疼，想抱抱……” “别哭了，再哭我都要哭了。” “许仙这是要干嘛？拿开你的手哎，不许碰她！” “我想剁了许仙的手！” “好想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我也想。” “许仙好温柔呀，刘弈菲对他一点都不抗拒。” “他们俩这画面，看起来很搭很和谐呀！” “他俩要在一起也挺好的，许仙的才华也配得上神仙姐姐。” “支持菲仙cp！” “支持菲仙cp！+1” “支持菲仙cp！+1” “不，我支持仙语cp！” “这本来是许仙给慕解语安排的约会，又是陶艺又是昆曲，这种古典艺术慕解语肯定喜欢！” “就是，如果慕解语在，会和许仙更搭，更投机。” “如果刘弈菲没抢这次约会，许仙肯定会专门给解语做一个仕女陶，也能是顶级珍品级别的。” “这些本来该是慕解语的！我支持仙语cp！” “仙语cp才是永远的神！” “仙语cp才是永远的神！+1” “仙语cp才是永远的神！+1” “神仙姐姐也是根据节目规则来的，有什么问题吗？我就是支持菲仙cp！” “对，弈菲没错，支持菲仙cp！” …… 且不管直播间内开始升级的论战，课植园内《牡丹亭》的演出渐渐接近了尾声，刘弈菲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她感激地看着许仙，嘴角想扯出个笑容，眼中却还闪烁着泪光。 许仙用手指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平静微笑，轻声道：“等下演员返场谢幕完，你就去洗手间补个妆。虽然你哭着也很美，但大家看了会心疼你，也会声讨我的。” 刘弈菲看着他平静温柔的笑脸，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与踏实，她柔声应道：“嗯。我都听你的。” 第31章 那你有准备安慰我的礼物吗？ 返程的路上，刘弈菲问道：“你很喜欢神州的古典文化吗？” 许仙边开车，边答道：“嗯，我认为神州的文字是我见过的最隽永美丽的文字，而神州的古典文化也很美。就比如昆曲，就是一种美到令人心醉的艺术，一种灵动如清泉、高雅如重山的艺术，它的美，悠久而深沉，让人无法抗拒。不是有个男明星讲过吗？华流才是最屌的！” 刘弈菲是一个有着国际野望的演员，她不好去接“华流最屌”这样的话题，就说道：“昆曲确实很美，这出《牡丹亭》我很喜欢。谢谢你！” 许仙微笑道：“不客气，你喜欢就好了。” 刘弈菲沉默了一会，咬了咬嘴唇，还是说道：“这是你为慕解语精心安排的约会，抱歉我用了特权夺情。” 观察室内，陶子叹道：“她终于还是说了这句话，我还以为约会氛围这么好，她会把这话藏心里不说出来呢。” 乐佳分析道：“她也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直率了当的性子呀。” 千喜有点忧心道：“这话许仙要好好回答才行，否则今天的完美约会就要惨淡收场了。” 关晓红眯了眯眼，道：“神仙姐姐这个性子也是好勇好直接，我喜欢她的性子。” 直播间内众人也是翘首以待，想看看这么直接而命中要害的话，许仙要怎么接。 这话要接不好，这场约会之前的完美就大打折扣了。 许仙虽然有点意外刘弈菲最后还是说了这句话，但反而因此对她更欣赏了。 趁着等红绿灯，他侧头看着刘弈菲，神态平静而温和，道：“你不用抱歉，这是我为我的约会对象精心准备的约会。而今天，最后是你走出了那扇门。” 怕刘弈菲还听不明白，许仙微笑补充道：“我挑选约会地的时候，已经在想，如果最后出来的人是你，估计你也会喜欢这样的安排。毕竟你昨晚的剑舞也很古典，很美。” 许仙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准备约会时，已经考虑过刘弈菲握有并使用“夺情”特权前来赴约的可能。 因此，这也是许仙为刘弈菲精心准备的约会，刘弈菲不必抱歉，也无需心里别扭。 观察团和直播间观众也听懂了。 刘弈菲自然也听懂了，她愣了一下，同时感觉堵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消解了，笑容在她完美无瑕的面颊上绽放开来。 她看着许仙，以前所未有的温柔目光，柔声道：“我很喜欢你今天的安排。” 许仙看着她，眼中带着欣赏与些许怜惜，也柔声道：“我很喜欢今天的你，很真实，也很可爱。” 刘弈菲怔了怔，没想到许仙会这么直接，她低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装作看路，只是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又红了。 观察室内，千喜叫道：“许仙这算是突然表白了吗？好突然！” 关晓红也有点懵，道：“这什么状况呀，解语还在客厅坐立不安，等着他俩回来呢。” 陶子道：“许仙只是说喜欢今天的刘弈菲，另一层意思是，昨天的刘弈菲他没那么喜欢。” 乐佳分析道：“今天这样的刘弈菲，更任性真实更勇敢直接的刘弈菲，才是许仙真正欣赏喜欢的样子。” 关晓红道：“但这话说出来，感觉好撩人，好像表白。神仙姐姐脸都红了。” 直播间内从对话开始，弹幕便如雪花一样。 “许仙这回答真是得体呀！” “许仙意思是这约会安排适用于慕解语也适用于刘弈菲，虽然这听起来有点无耻，但确实让人恨不起来。” “神仙姐姐没觉得他无耻呀，反而很开心。” “看看神仙姐姐这笑容多灿烂，和一朵花一样……” “哇哇哇……许仙这是在跟神仙姐姐表白吗？” “许仙好会撩，神仙姐姐又脸红了……” “许仙是不是忘了解语了？仙语cp才是正道呀！” “可怜解语装作在客厅看书，眼睛已经看了门口不止一百次了。” “萧战赵骊颖、徐坤坤全智闲都回来了，都22点了许仙刘弈菲还不见踪影，换我是解语我也急……” “朱家角这么远，回来得晚点也正常。” “关键解语不知道呀……” “也不止解语一个人在等呀，你们是无视她身边在那研究资料的春晓了？” “春晓看起来就是在认真做课题研究，都没往门口瞄一眼，哪像等人的样子？” “春晓需要瞄门口吗？她看解语的反应不就知道开门回来的是不是许仙他们了？” “楼上讲得好有道理，看来最没诚意的果然还是邓子棋，乐呵呵的在音乐房琢磨作曲呢！” “是不是该到投信的时候了？” “估计要延后时间了，等许仙刘弈菲回来了才开始投……” “也差不多了，按这车速和路况，许仙他们也快回到了。” “另外两组约会今晚肯定又是互投，就是不知道今晚许仙会投给刘弈菲，还是投给慕解语以示安慰？” “许仙和刘弈菲约会了差不多十个小时，而且还是刘弈菲夺情赴约，许仙今晚还不投给刘弈菲，是不是就过分了些？” “可是慕解语也很可怜呀，本来明明可以高高兴兴去约会的，却变成只能在屋里坐立不安……” “按你这说法，春晓不是更可怜，昨晚没收到信，早上那么大胆去表白也没选上约会，许仙不是更该投信给春晓以示安慰？” “子棋是不是也有点希望？” “切，子棋自己都不在意，许仙能给她投信？” …… 许仙推开别墅的门，就看到了慕解语那张望过来的俏脸。 “回来了。”慕解语看着平静的许仙和他身后一脸喜色的刘弈菲，站起身来装作随口招呼道，“你们是最晚回来的了。” 许仙看着她，微笑道：“去了朱家角，往返有点费时间。” 慕解语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看着他身后的刘弈菲，又没开口。 刘弈菲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占了慕解语的便宜了，也不想站在这像是小气不给他们聊几句的空间一样，便柔声和许仙说道：“我先上楼了。” 许仙对着刘弈菲微点了点头。刘弈菲便转身上了楼去。 慕解语注意到了刘弈菲有点过于温柔顺从的态度，心中一个咯噔，但面上仍平静道：“玩得开心吗？” 许仙随意道：“下午去了陶艺馆，晚上去朱家角听昆曲《牡丹亭》。《牡丹亭》很好听……” 许仙顿了顿，看着慕解语，柔声道：“我在陶艺馆专门给你做了一个万花杯陶瓷茶杯，还没烧制好，下周六拍第二集时我拿给你。” 慕解语一愣，问道：“你亲手做的？” 许仙微笑道：“是呀，我一个人亲手给你做的。我的制陶手艺还行，烧出来后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慕解语似乎立刻忘了下午到现在所有的不爽和难过，开心道：“只要是你做的，我肯定不会失望的。” 她的声音轻快而雀跃，任谁都听得出她声音中欢快的情绪。 许仙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有些高兴，温和道：“晚了，你也早点去休息。” 慕解语余光瞄了一眼还坐在那里咬着笔杆、看着资料的春晓，温柔道：“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轻盈欢快地上楼去了。 许仙从厨房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打开喝了几口，见春晓似乎真的在认真做研究，便移步也准备上楼。 这时春晓悠悠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道：“那你有准备安慰我的礼物吗？” 第32章 恐龙是我灭绝的，你信吗？ 直播间内的观众一片欢呼！ “春晓这话说得好要命……我好喜欢！” “刚刚解语那关，许仙轻易就过了，看春晓这关他怎么办？” “这次许仙总要栽跟头了！不信他还有办法过关……” “我想看许仙栽跟头想很久了！” “春晓好样的！给你点赞！” “哼哼哈哈……看许仙还能咋办？” “抢解语就算了，还撩我神仙姐姐，连春晓都喜欢他……我忍他已经很久了！” “我40米长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 观察室内，千喜乐呵呵道：“哎呀，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呀！” 关晓红也带着笑意道：“春晓这真是奇峰突起，给许仙来了个偷袭暴击呀……” 陶子悠悠道：“看来太受欢迎也不全都是幸运。” 乐佳也好奇道：“这回看许仙怎么过关？” 许仙转过身，春晓已经从一堆厚厚的资料中抬起了头，金丝眼镜后的大眼睛灼灼地盯着他。 许仙笑了笑，拉开挎着的小背包，从中拿出一排包装完好的手办古装小人偶，递给春晓，道：“朱家角课植园送了这套精品限量版《牡丹亭》人物手办给我，我当时就想着拿回来送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春晓瞄了眼他手里的手办包装盒，继续盯着许仙，道：“你原本就打算拿回来送给我？” 许仙平静坦然道：“我真的认真考虑过了，但弈菲有特权，我也只能和一个女嘉宾约会。因此本来我就想着要送个礼物给你的。” 春晓接过手办盒，有点嫌弃地撇了撇嘴道：“你还算有心，我相信你了。不过我更想收到你亲手做的礼物。” 话虽然说得很勉强的样子，但春晓眼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喜意。 许仙看着她身前一沓资料，问道：“你在研究什么？” 春晓道：“我想写篇论文，重新讨论恐龙灭绝的原因。” 许仙道：“一、小行星撞击导致的生存环境剧变；二、大陆气候和地壳运动的变化；三、含‘水解单宁’的被子植物取代裸子植物，而‘水解单宁’直接影响恐龙的生育和繁殖能力；四、传染性疾病蔓延扩散。这四个选项你是倾向于哪个？” 春晓欣赏地看着他，道：“没想到你还了解这个。以上四个我都不太接受。恐龙能统治地球生物链长达17亿年，应该早具备对气候、环境、病毒的适应力和进化免疫力，否则早该灭绝了，我不太认为这些原因能让这种食物链顶端的生物群灭。而行星撞击导致灭绝的话，为什么同时期的一些鸟类、哺乳动物和海洋生物又能存活？这不合理。” 许仙一本正经道：“那可能是恐龙统治地球太久了，也抑制了生物多样性发展和智慧人类的出现，有人看厌了恐龙，也看不下去了，便出手灭绝了恐龙。” 春晓金丝眼镜后的大眼睛白了他一眼，轻咬嘴唇道：“那时候人类都还没出现呢！而且恐龙当时那么繁盛强大，地球上根本没有天敌，除非是神明出手。” 许仙看着她，笑道：“也许就是神明出的手。” 春晓直接对他摆了摆手，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一边凉快去，别在这影响我思路。” 许仙微笑道：“分明是你叫住我的……” 春晓立即对他一个瞪眼。 许仙哈哈一笑，道：“好！好！我上去洗澡，不打扰春晓教授您了。” 许仙潇洒一转身，边吹着口哨边往楼上走去。 直播间弹幕七嘴八舌什么声音都有。 “这都可以？用纪念品顶礼物？” “这是神反应呢？还是神反应呢？” “我觉得许仙说的是真话，他收下《牡丹亭》手办时想的应该就是回来送给春晓……” “是呀，看看回放就知道了，当时许仙接过手办盒时表情有点奇怪，应该是当时就想到了送给春晓。” “许仙这样好吗？和神仙姐姐约会，制作的第一件陶器是为慕解语做的，拿到手办想到是送给春晓……” “三心二意，渣男！” “最讨厌这种没定性的男人了。” “不能这么说，毕竟许仙原本约的是慕解语，春晓早上又那么真诚主动了，他出去和刘弈菲约会，觉得有必要送点东西安慰在屋里的慕解语与春晓也很正常。” “对，这叫体贴礼貌，怎么能叫三心二意？” “反正我替神仙姐姐不值，神仙姐姐是我的女神，许仙就该一心一意专心对她。” “刘弈菲自己都表示很喜欢许仙的约会安排，楼上有什么不值的？” “恐龙灭绝这事确实可以重新讨论下，毕竟还是没有定论。” “时间太久远了，好些东西和痕迹都灭失了。” “我挺赞同春晓的想法的，恐龙的集中灭绝有点突然，未必就是行星撞击、气候、地壳、植被变化、疾病这些原因造成的。” “也许真的存在过神明，抹掉了恐龙……” “神明是不可证的存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神明存在过。” “也没有证据证明神明就不存在呀。” “请相信科学。” “许多大科学家最终都是归于神学的好不好……” “我才不关心神明与恐龙呢，我只想知道今晚许仙会投信给谁。” “不知道慕解语和春晓会不会还投给许仙？” “还有子棋……” “今天下午子棋和花千树聊得挺开心的，还在那研究萨克斯和音乐，估计子棋可能会投给花千树。” “花千树也挺好的，子棋投给他也没什么问题。” “权智龙和胡言有点可怜，下午他俩还想和慕解语、春晓聊一会，结果一个看书、一个研究课题，都没理他俩。” “胡言有点可怜，权智龙就算了，还想撩解语？解语一点都看不上他好……” “不要说得这么直接，毕竟是国际友人……” “胡言性格挺好的，不会让人讨厌。” “许仙会投给谁呢？我真真真真好奇。” …… 半小时后，进入了投丘比特之信的环节。 第一个投信的是胡言，他还是投给了刘弈菲。 第二个是花千树，他投给了邓子棋。 第三个是春晓，没有意外，她投给了许仙。 第四个是赵骊颖，她投给今天约会的萧战。 第五个是慕解语，她很坚定地投了许仙。 第六个是萧战，没有意外，他也投给了赵骊颖。 第七个是邓子棋，有点意外，她投给了今天聊得比较来的花千树。 第八个是权智龙，他还是投给了刘弈菲。 第九个是徐坤坤，他很理所当然地投给了全智闲。 第十个是全智闲，她也投给了今天的约会对象徐坤坤。 第十一个是刘弈菲，不出所料，她很轻快的把信投入了许仙的信箱。 精明的节目组还是安排了许仙在最后出场。 许仙把信投进了信箱，打了个哈欠，就去睡觉去了。 第33章 下次见面时，我肯定已比现在更喜欢你 早上许仙起得还是很早，他拉着昨晚睡前就已收拾好的行李箱，用钥匙从自己的信箱里取出了三封信，然后直接就站在信箱前打开了信。 “我等了十个小时零二十三分钟，你才回到。等人好心苦！我知道出于礼貌你今晚也要投信给她，但你还欠我一个约会哦！” 这是慕解语的笔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许仙笑了笑，又看下一封信。 “谢谢你的约会安排。谢谢你完美的礼物。也谢谢你的包容和体贴。” 这只能是刘弈菲了。她说的包容应该是说她动用“夺情”特权的事，体贴应该说的是许仙约会和答话时的表现。 许仙继续看最后一封信。 “看在你还记得我的份上，就原谅你了。下来吃早餐，我在楼下等你（笑脸表情）。” 许仙愣了一下，这姑娘这是得多早起床才能笃定自己一定比许仙早呀？ 许仙仔细收好三封信，走下楼去。 果然看到了穿着白色休闲长裤、白色衬衣，戴着一顶厨师小白帽的春晓。 白色长裤的裤腿贴合着她的腿部线条，凸显出她那一双完美笔直的大长腿。裤腰的设计恰到好处，既显腰身纤细，又不会过于暴露。裤子的布料细腻而有光泽，看起来非常高级。 春晓白色衬衣的衣领挺括，显得干净利落。最上方的两颗扣子被她故意松开了，流露出既优雅又慵懒的气质。 这一身白使得她本身就有点混血肤色的姣好容颜更显得妩媚动人，就像是一朵睡在黎明夜色中未醒却将醒的鲜花。 这朵鲜花若是在朝霞漫天时苏醒，必将也是无比明丽动人。 许仙看着春晓，眼中带着欣赏，嘴里也带着赞叹：“我是不是还在梦中未醒，你是不是入了我梦中来的仙女？” 春晓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笑，配合道：“嗯，本仙女问你有何心愿？” 许仙严肃道：“一愿这顿早餐不难吃，二愿仙子别再烫到手，三愿仙子多对我笑笑。” 春晓俏眼白了他一眼，道：“放心，绝不难吃，今早我要做我的拿手早餐。绝对比昨天的更好吃！” 许仙笑了笑，道：“除了把早餐吃干净，我还能帮什么忙吗？” 春晓提起手中的厨刀，冷冷盯着许仙，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板起脸，严肃道：“吃干净后，真诚赞美我的厨艺。否则——” 她扬了扬手中的厨刀，努力想做出凶狠残暴的表情。 许仙看着她怎么也凶恶不起来的俏脸，做出怕怕的样子，举起双手，道：“我一定真诚赞美，一定真诚！” 春晓这才满意地收起了刀，仔细专心做起早餐。 吸取了昨天早上的教训，观察团四个却是早早就位了，反正今早一过，他们也可以休息几天了。 关晓红道：“春晓四点多就起来了，她这是故意在等许仙，她又怎么确定许仙还是会这么早起？” 陶子叹息道：“可能就是一种直觉和相信。你看她听到楼梯的脚步声耳朵都竖起来了，眼睛都在发光。” 千喜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俩在一起，也好有趣好自然的感觉。他俩也挺搭的。” 乐佳分析道：“可能是因为都在海外工作、生活得比较久，春晓和许仙之间的沟通方式更加直接更加放松些，我们看着也会觉得比较好玩。” 直播间内早起的观众和许仙的粉丝观众也在开心嗑着瓜子。 “三封信，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只有子棋变心掉队了……” “子棋没心，何来变心？” “我感觉子棋是来交朋友讨论音乐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解语好懂事，好大度，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解语这情商这气量，我给个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的赞。” “冲慕解语这封信，我粉了。” “刘弈菲的语气有点官方了……” “没有？神仙姐姐说得挺真诚的呀。” “说起来，许仙昨天的约会表现确实完美！” “礼物完美！借肩膀完美！避坑应对也完美！” “难怪春晓起这么早，原来是专程在等许仙。” “看到下来的人确实是许仙，春晓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像是在发光一样……” “春晓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瞬间容光焕发，喜笑颜开。” “这样的春晓好美呀，好动人！我爱。” “哈哈哈，这两人对话好有意思。” “人有意思，才会有有意思的对话。” “春晓这提刀的凶巴巴的样子，好可爱，好好玩。” “她的大长腿也好可爱，我能玩十年……” “屠刀威胁之下的赞美，‘一定真诚’！” “好一个屠刀架脖间，赞美定真诚。” “这两个人在一起才叫喜闻乐见，喜大普奔，我愿支持晓仙cp。” “晓仙cp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才第一集，还有时间和机会。” “期待春晓的拿手早餐。” …… 许仙并不期待春晓所谓的“拿手早餐”，看厨台上的食材，就知道这肯定也是一份美式早餐。 而美式早餐即使做得再好，许仙也不会去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的。 若是法式或意式早餐可能还会有点惊喜，毕竟这两个国家的美食文化还是很悠久也很丰富的。 至于美式早餐，许仙只能礼貌呵呵一下…… 忙活了二十分钟，春晓端上来了她的“拿手早餐”。 白色的瓷盘上，很精心地摆放着一份焦黄色的煎牛排、一个白中带黄的煎荷包蛋、一块吐司、几瓣切开的红色生番茄片、一小瓣青色的西兰花和一杯鲜热牛奶。 可以看出，春晓在摆盘上还是很用了心思的，这份早餐也显得色彩和营养搭配很合理。 这是一份很经典的美式早餐，简单得很经典。 直播间内的众多观众都有些懵。 “就这？拿手早餐就这？” “春晓是不是对拿手一词有什么误解？” “春晓确定自己没有上错菜盘吗？” “春晓起那么早，等了一个多小时，就是为了做这个给许仙吃？” “这样的早餐，我10岁时就可以自己做了。” “我7岁时就会做了。” “颜色还挺丰富的，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好吃的。 “美式早餐这样已经算比较丰盛了，正常都是一个煎蛋或培根，配一杯饮料就了事了。这么完整的搭配和精致摆盘，春晓已经是用了心了。” “美丽国的美食文化真是可怕，让人一言难尽……” “讲真，我曾去美丽国朋友家做客，他隆重地给我准备了大餐：两菜一汤。” “不必怀疑，两菜一汤在美丽国，确实已经是隆重招待的大餐了。” “对于许仙唯一的安慰是这早餐份量不多，很容易吃完，许仙倒也不用为难的。” “春晓的心意还是很真实热烈的，只是对美食的理解可能存在些偏差。” “难以想象吃这样的‘美食’十几年甚至一辈子……” “主要是我的嘴和我的胃无法接受。” “想想还是慕解语好呀，中餐也做得很精致……” “会做菜的女人确实加好多分。” “就冲春晓这拿手早餐，我支持仙语cp！” “哈哈，我也支持仙语cp！” “春晓这一波是反助攻呀，我也支持仙语cp！” …… 许仙在春晓满含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吃完了这份并不难吃但肯定也说不上好吃的早餐。 “煎牛排的火候你把握得很好，番茄你也挑选了最鲜嫩的几瓣，牛奶的温热程度也正合适。”许仙用纸巾擦了擦嘴，看着对面也吃得差不多了的春晓，认真评价道，“你用心了。这份早餐，我给你九十九分。” 春晓也放下刀叉，擦干净嘴，带着点欢喜的大眼睛看着许仙，道：“我下次努力做个一百分的。” 许仙平静道：“好呀。谢谢你的早餐，我该走了。” 再不走，等下陆续就会有人醒来了，许仙可能就得和更多人告别，特别是其中可能有慕解语和刘弈菲。 而他，不太喜欢告别。 毕竟他已经告别了太多人，也告别了太多次。 许仙起身，拉起了行李箱，就往门口走去。 春晓跟着他，一直送他到门口。 许仙拉开门，转头看着她笑道：“好了，周六见！” 春晓却不说话，含情脉脉看着他，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这是在要一个告别的拥抱。 许仙笑了笑，上前半步，用右手虚抱住她，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春晓却忽然往前挪了挪，直接贴入了许仙的怀里，用双手紧紧搂住了他，把头枕在了他宽阔厚实的肩膀上。 她贴得那么近，即使隔着衣服，许仙也能够清晰感知到她身体的温软、香气与曲线起伏。 她搂得那么紧，仿佛搂着的是一整个世界的美好。 她的头温柔枕在许仙肩上，却如同一片海洋温柔枕在星球之上，深情而又自然。 许仙拍着她后背的手顿在了半空，然后轻柔虚放在她的腰间，不说话。 “下次见面时，我肯定已比现在更喜欢你。”过了有差不多三十秒，春晓才放开双手，退后半步，看着许仙道。 她的声音平静，她的表情坦荡，她的眼里有光。 许仙笑了笑，温柔看着她道：“谢谢你的喜欢。下次见面时，我肯定你还会如现在一样美。” 第34章 冕下，快来看看新的教宗您满意不？ 许仙将麦递给了候在车旁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然后便上了车子，此时法拉利车上的几个摄像头也已被提前撤除了。 许仙打开了一直关着的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手机的讯息，李红妆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让他去上次的办公室见她和导演。 许仙“嗯”了一声，表示了解，就挂断了电话。 翻看信息，手机微信里有几个同学发了信息惊叹他在节目组的惊人才艺表现，并宣称保密很辛苦要他记得请客吃饭。 而苏玲珑发信说：“这综艺里你们个个戏演得都好真，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几个女嘉宾真的喜欢你呢。嘻嘻。” 秦娆的信息则很简单：“陈博士说有重大发现，让我告诉你抽空尽快来学校一趟，需要一起讨论下。” 还有复旦、杭州、四九城、美国几个朋友的微信问候和联系，她们不知道许仙上了综艺，平时也不关注什么直播，还有些奇怪问怎么许仙一直不回信。 许仙正要编辑信息一一回复。忽然眼神一缩，留意到了自己还有两条短信。 知道许仙微信的人很多，有许仙电话的人则很少。 许仙点开了短信，两条都是来自意达利的号码发出的短信。 一条短信发自一天半前，是拉丁文：“联系不上您。请方便时回电本号码。” 另一条拉丁文短信则发自四个小时前：“教宗有要事相商，望您尽快回电本号。” 许仙拨通了这个号码，只响了一声，那边便立刻接通了。 一个苍老而谦卑谨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冕下！” 他说的是拉丁语。 许仙“嗯”了一声，以拉丁语淡淡问道：“什么事？” 那苍老的声音带着悲伤道：“教宗忽然病危，枢机主教团已依规选举继任之我主之代表，只是教宗希望冕下能来看看。” 许仙依然淡淡道：“看他死，还是看他的继任者？” 那苍老的声音显得有点惶恐不安道：“教宗未曾示下，只是让卑下尽快联系冕下。” 许仙平静问道：“本都老头还能撑多久？” 那苍老的声音谨慎道：“首席医师说，天亮之时，教宗将会归于我主的怀抱。” 这委婉表达的意思是教宗能够撑到罗马天亮之时。 现在魔都时间6点，罗马时间23点，离罗马天亮还有七个小时左右。 而从魔都直飞罗马，航程有多公里，航班需要13个小时左右，更不用说还有前往机场和等候的时间。 即使是最好的私人飞机，最快也需要9个小时才可能从魔都到达罗马。 许仙却觉得时间还挺充裕，便问道：“本都老头现在在自己的教宗寝殿？” 那苍老的声音恭谨道：“是的，冕下。” 许仙淡淡道：“我这还有点事，两个小时左右我在寝殿见他。” 那苍老的声音有点高兴应道：“是，冕下。” 许仙随即挂断了电话。 本都老头无非就是快死了，又不知道枢机团选的继任者合不合自己的心意，所以想让自己亲自去看看，同时还想凭借与自己的交情请求自己庇护下教团…… 反正就那么点事，本老头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不算什么大事，自己还是先去见见李红妆比较重要。 于是许仙启动法拉利，朝上次见面的偏僻办公室开去。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见面后无非就是导演吴天亮对许仙一顿热情洋溢地夸赞，希望他后面再接再厉，好好表现，并主动将许仙的演出报酬提高了十倍。 当然，同样违约金也提高了十倍。 而制片人罗媛媛也对许仙进行pua，说他如何如何适合在娱乐圈发展，若是肯签入宏海娱乐，她一定给许仙安排最好的资源和团队配置等等。只恨不得当下就拿艺人合同给许仙签字。 许仙都是礼貌应付过去，认真看过，便签了新的节目演出合同，就和李红妆走出了办公室。 “怎么没见江涵影？”许仙问道。 李红妆看着许仙，似笑非笑道：“怎么，节目里有几个女嘉宾关注还不够？下了节目还惦记我们的江美女了？” 许仙笑道：“哪能？要惦记也是该先惦记你这个大美女嘛。我只是还有东西在她那里。” 李红妆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道：“她家里似乎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昨晚她急匆匆就请假走了。走得特别急，怕是也没顾上你手表的事。” 许仙随意道：“一千多块钱的高仿手表而已，也没什么。她家的事严重吗？” 李红妆想了想，道：“感觉是挺严重的事情，大家说她走时脸色很难看。” 许仙“哦”了一声，也没有再问，毕竟也没那么熟。 李红妆一边送他出去，一边说道：“你现在在观众中的人气和话题度很高，仅次于刘弈菲和全智闲，关注你个人直播间的粉丝也一直在猛涨。最近你出门要注意一下，不要暴露了自己的本来身份。” 许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李红妆继续道：“而且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下一集导演会对你做出具体指示安排。” 许仙琢磨出这句话里藏着什么东西，看着李红妆问道：“比如说呢？” 李红妆迟疑了一下，本来想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但看着他那张天帅的脸和星辰般的眼，还是抵抗不住，松了口，道：“比如要求你投信给某个女嘉宾，和某个女嘉宾约会，或者适时来个惊喜表演什么的。”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李红妆有点意外看着他道：“你一点不吃惊？也不生气？” 许仙轻笑道：“你们请我和另一位女演员来，不就是为了方便安排，以制造冲突与意外，形成看点，推进节目剧情吗？这本就是我的工作任务，不是吗？” 李红妆拍了拍他，有点开心道：“你能明白就好。我原本还想提醒你的，我还以为你真在节目中谈恋爱去了。毕竟那几个女嘉宾还是很有自己的魅力的。” 许仙看着她，微笑道：“你也很有魅力呀。” 李红妆嘴角上扬，却给了他一个白眼，嫌弃道：“哎哟喂，之前还对人家爱理不理。上了一集节目，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就信口张来了，学得很快嘛。” 许仙笑道：“那哄到你了没？” 李红妆板起脸，道：“没哄到，你再多说几句好听的给我听听。” 两人有说有笑，便到了许仙的车旁。 许仙看了看手中劳力士手表的时间，又将表摘下给李红妆，道：“赞助的衣物行李也要放你这吗？” 李红妆接过手表，道：“那些倒不用，你用过了以后就是你的了，国际品牌不可能还收回你穿过的衣服去卖的。只是你记得每次拍摄时只能穿赞助品牌的衣服就好。” 顿了顿，她又道：“你是不是有事？要赶时间去哪？” 许仙一本正经道：“嗯，罗马教宗要死了，想让我去看看枢机主教团推选出的新教宗我满不满意。” 李红妆配合他的演出，装作认真问道：“如果你看了不满意呢？” 许仙严肃道：“那他们应该就得另选一位教宗了。” 李红妆又问：“如果你一直不满意呢？” 许仙理所当然道：“一直选到我满意为止……如果我一直不满意，枢机主教团这么不中用，就该全体引咎辞任，由我直接指定新的教宗。” 李红妆看着他，双手捧在胸前，眼睛做星星状，用很浮夸的腔调表演道：“欧巴，你好帅好酷好强大！你好an哦！好霸气侧漏！你就是世界之王，the kg of the world。哥哥，人家好崇拜你哦，我好喜欢……” 李红妆边说着边一步步靠近，想趁机倒入许仙怀里。 许仙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右手五指张开，死死顶在李红妆的头顶和额头，让她不能再上前，笑骂道：“老阿姨想吃我豆腐？休想！” 李红妆一跺脚，恼羞成怒，脸色铁青，恨得牙痒痒道：“牛皮大王，敢说我是老阿姨？你是不是想死！” 许仙赶紧躲进车里，关上车门，给她比了一个胜利剪刀手，“轰”的一阵响，开车扬长而去！ 第35章 神若不要脸，世界将毁灭 许仙将法拉利停进了自家的车库，又摁下了开关，关上了车库门。 然后他坐在车里，闭上了眼睛。 等许仙睁开眼睛，他已站在了梵蒂冈的广场上。 凌晨的梵蒂冈，是一幅辉煌壮丽而又肃穆宁静的史诗画卷。 这个时间段的城国，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和繁忙，多了一份深邃和神秘。 在这个时刻，圣彼得大教堂雄伟的穹顶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历史与故事。 梵蒂冈庄严而古老的城墙默默矗立，在凌晨的时刻，城墙代替了几十亿信众，默默地守护着这个城国的一切。 尽管梵蒂冈是一个小小城国，但它的存在却让任何亲眼目睹其胜迹的人感到无比的震撼和敬畏。 在这里，任何信天主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历史的厚重和文化的深邃，伏拜于宗教的神圣和信仰的力量。 而即使是不信神的人到此，不伏拜于宗教与信仰，也会被这里遍布的黄金玉石、金箔银贴和随处可见的精美艺术品和珍稀古董所击败，敬叹于近两千年财富积累起的恐怖威能。 许仙就这么突兀而诡异地出现在广场上，巡逻的瑞士卫队士兵却似乎根本看不到他。 许仙背负双手，缓步走向本都的教宗寝殿，他走过宫殿的大门，门外的瑞士卫队士兵和门内的教廷宪兵却对他视而不见。 他的身形在富丽堂皇而又冷漠寂静的走廊缓步穿梭，行走的教廷神官和躲在阴影中的教廷暗卫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踪影。 甚至当他打开了教宗寝殿的房门，守在门口的教宗专属护卫骑士团也竟无知无觉，对许仙的出现无知，对敞开的大门无觉。 如果换个角度看，会非常诡异。十二名护卫骑士持剑披甲驻守在这道殿门前，一个一身休闲西装的亚裔人推开了殿门，近在咫尺的护卫却仍无比专注地守着洞开的殿门。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咫尺无知，灵明无觉。 这就是神明的神通！ 头发花白、衰老虚弱的本都教宗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的寝殿很宽阔，但并没有多少装饰，最醒目的就是床对面嵌挂在大理石墙面上的巨大十字架及架上受难的圣主。 三个穿着红衣主教服饰的老人正半跪坐在本都教宗的床前，正在为他祈福。 此时三人若有所感，都转头看向了洞开的殿门，而虚弱的本都教宗也睁大了眼睛。 殿门洞开，然而没有人。 然后殿门又在四人的注视下关上了，无风自关，无人自合。 三位红衣主教都露出了惊骇与震怖之色，其中一个额头突出的红衣主教张大了嘴巴似是要呼喊护卫，但他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后，却消失在了空气中，没有引起任何声响动静。 就如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直接吞噬了他发出的声音一样。 额头突出的红衣主教更加惊骇，又张嘴连连出声，却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看起来，似乎他是在演一出无声的默剧，只是在对口型一样。 另外两个红衣主教也愕然，面现惶恐，他们不安地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本都教宗，微张开嘴巴似在轻声恭声询问，然而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而此时本都教宗苍白的脸上却现出了一抹轻松与喜悦的笑容。 然后寝殿里所有的光都忽然消失了，就如同被人攫取走了光明，原本灯火璀璨的寝殿瞬间陷入了深渊般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在三位红衣主教越来越沉重的不安和恐惧中，深沉的黑暗之中诞生了一缕光，然后是两缕、三缕、四缕、无数缕光…… 这些光汇聚成了一团柔和的光芒慢慢从半空中降落，宛如梦幻般的云朵，让人心生向往。 在这团光芒之中，一双洁白的翅膀逐渐浮现，然后越来越大，直至翅膀的阴影笼罩住了整个宽阔的寝殿。 而巨大翅膀的每一次颤动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将整个宽阔的房间映照得如梦如幻。 紧接着，负手而立的许仙从双翅的光芒中央浮现出来，他此刻的身形伟岸而庄严，如同山峰挺立在世间。 他满头金发，双目中有雷电激荡，那斧凿刀刻般的面容精美而又充满力量。 三位红衣主教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他们无比熟悉的形象。 他们似仍不敢相信，转头向本都教宗求证，却看见本都教宗已挣扎着坐起，正在床上勉强着抚胸低头行礼。 三位红衣主教互视一眼，欣喜若狂，眼含热泪，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交叉抚在胸前，深深低下头，以拉丁语颂念道：“恭迎大君、大天使长临尘。” 许仙卓立于半空的光明之中，同样以拉丁语，淡漠而威严道：“新选出的继任教宗抬起头来看着我。” 一位大鼻子的红衣主教抬起了头。 许仙深深看向他的眼睛，只一眼便看尽了他这一生的过往。 许仙收回目光，缓缓点头，道：“你很好，我很满意。马里奥·贝厄格里奥，我赐你名芳齐各。” 大鼻子红衣主教热泪已经淌满了衣襟，他哽咽着道：“感谢大君、大天使长赐予荣名！” 作为一个教徒，还有什么褒奖与称赞能比似神者大君的一句“你很好，我很满意”更能让人激动？ 又还有什么荣耀能比得过大天使长亲赐教宗之荣名？ 许仙淡淡道：“你们三个出去。” 三位红衣主教却连身子都不敢站起，跪地的双膝蠕动，艰难而欣喜地向殿门处挪去。 许仙皱了皱眉，一挥手，已直接把三人瞬移到了殿门外。 许仙再一拂手，本都教宗已经落地，面上有了红晕与血色，在许仙面前站住了身子。 “你是故意想死？”许仙淡淡道，这回他说的却是意达利语。 “近十年来，教团争权不休，丑闻不断，而我没有了力量，也不断在失去荣誉。”本都平静道。 许仙冷冷道：“所以你想早点病死，把摊子留给下一任教宗，也好保全点自己的名誉。” “历代教宗都是终身的，没有一个教宗是未死而传位的，我也不想做唯一的那个，我的名誉本就不多了。”本都苦笑道。 许仙冷漠道：“自残自杀者，不得入天堂。我已医好了你的大病，你还有十年可活。” 本都愣了愣，道：“可新教宗已选出……” 许仙淡淡道：“你老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再争权了。让新教宗去做好你没有做好的事情。教团早已腐朽堕落，是需要换个教宗有点新气象了。” 本都撇了撇嘴，有点不服不甘，道：“如果十年前您支持我，我也可以进行改革。” 许仙嗤笑道：“你和人斗争，却叫神来帮忙，不丢脸吗？” 本都叹息道：“如果能改革教团，重清教廷，就算我个人不要脸，又有什么关系？” 许仙不屑道：“可惜你可以不要脸，我却是要的。” 本都无奈，仰视着他，道：“我一直不明白，我是人，我都可以不要自己的脸。您是神，要脸干什么？” 许仙俯视着他，认真道：“你根本就不明白，当一个神不要脸时，世界就离毁灭不远了。” 第36章 之前你让我高攀不起，现在我不想正经对你 许仙在梵蒂冈展现神迹的时候，别墅里众人陆续也都起来了。 拉着行李箱的慕解语看到许仙的信箱名牌已经被拿走，知道他已经走了。 慕解语也打开了自己空空如也的信箱，心里有点失落，但并不失望。 失落是因为他真的没给自己写信，不失望是因为她也觉得许仙应该要写信给刘弈菲，即使是出于礼貌。 刘弈菲都使用了“夺情”特权去约会，约会回来若还是收不到许仙的信，会让她承受很多的非议和压力。 因此，刘弈菲使用特权这事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而如果她不使用特权，本来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最理智选择。 慕解语虽然因此失去了和许仙约会的机会，但心里还是有点欣赏刘弈菲最后的选择的，毕竟这是一个勇敢的决定。 还好，周六就可以见面了，而且也可以拿到许仙亲手制作的茶杯了。 嗯，现在是周一上午7：35，周六拍摄启动是上午10点整。 也就是说离下次见到他，还有5天2小时零25分钟。 在此之前，还得继续努力打拼，早点干出点成绩，让家里人刮目相看才行。 慕解语心里这么想着，也没吃什么早餐，怀着美好的期待离开了别墅。 而过了一会，妆容精致的刘弈菲也拉着行李箱走到了信箱前。 刘弈菲打开信箱，看到信箱有三封信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又是昨晚那三个人的信？ 所以，许仙还是没给我写信吗？ 刘弈菲面上平静，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心不在焉地拆开了信。 第一封信：“我还是会默默支持你的。祝你顺利！” 嗯，还是昨晚其中一人的笔迹和语气。 刘弈菲眼睛没多停留半秒，直接拆开了第二封信。 “希望下期能成为你的——” 这有点歪歪扭扭的汉字肯定又是泡菜国权智龙的。 刘弈菲甚至都懒得看完他后面的文字，直接就把信合上了。 有点难过、有点伤心、有点绝望又还抱着一点渺茫侥幸的希望，刘弈菲慢慢拆开了最后一封信。 嗯？这字好漂亮。 这不是之前见过的信件笔迹！ 刘弈菲精神立刻提了起来，感觉那一点渺茫的希望正在无限放大。 她本来有些懒散的身子都不自觉变得挺直，神情专注，目光紧紧盯着这封信。 信纸上整整齐齐、清雅端方写着三行簪花小楷： “你来，我并不生气；你哭，我亦无言。” “相信你的冒险必有收获。” “最坏的情况下，你也会收获勇气，以及我的赞赏。” 刘弈菲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哼！谁稀罕你的赞赏？” 然后又仔细把这三行字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这才小心折起，单独收到了衣服口袋里。 然后她随手拿着另外两封信，拉着行李箱，笑意盈盈下楼出门去了。 又是需要努力奋斗、继续加油的一天啊！ 刘弈菲看着在节目商务车边候着自己的助理和老妈，又抬头看了一眼初升的旭日，只觉得阳光灿烂，元气满满。 直播间内，认真看了慕解语和刘弈菲拆信全过程的观众乐呵呵嗑着瓜子。 “解语，你不用打开信箱了，我们昨晚已经帮你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咦？解语看起来不怎么难过呀，还挺平静的。” “昨晚解语写给许仙的信里都说了，她知道许仙会投给神仙姐姐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很多女生都是口是心非的，小肚鸡肠……” “解语是真大气，不是装的。” “确实难得！解语好姑娘。” “神仙姐姐今早打扮得好美呀。” “神仙姐姐永远都是这么让人赏心悦目……” “不愧是绝世美颜，倾国倾城！” “先别说什么倾国倾城，连许仙都还没倾呢？” “哈哈，神仙姐姐这微表情有点不对劲呀。” “哈！她肯定是以为许仙又没给她写信，还是昨晚那三条友。” “如果花千树没投给子棋，刘弈菲看到有四封信就不会这么忐忑不安了。” “都怪花千树，让神仙姐姐白担心！” “神仙姐姐真的是对这两封信毫无留恋呀……” “这才一秒不到的功夫，神仙姐姐确定有看完信吗？” “她有点伤心了，表情快绷不住了。” “怎么觉得神仙姐姐有点想哭的样子？” “神仙姐姐再hold住一会，立刻就会苦尽甘来了。” “快点拆开许仙的信呀，马上就不用难过了……” “哈哈哈！来劲了！” “对，立马就有精神头了！” “你要第一封就先拆许仙的信，哪还需要白白难过？” “妥妥就是柳暗花明，路穷见桃花源，喜笑颜开！” “咱们老百姓呀，今个儿高兴……” “嘴里说着谁稀罕，眼里都快笑开花了！” “我打赌许仙这封信，神仙姐姐今晚睡前肯定还会拿出来看。” “你看许仙多会写情书呀。你哭，我亦无言。又朴实，又脉脉含情。” “许仙这不算情，最多只能算有些许暧昧亲密。” “对呀。箫声和人，我都喜欢。那才是情书。” “嗯，仙语cp好甜好好嗑。” “神仙姐姐也挺好的，菲仙cp也很配呀。” “冲着春晓这凌晨四点就起来的心意，我投晓仙cp一票。” “呃，不知道下一期故事会怎么发展？” “我比较期待看许仙还会有什么惊世之举！” “许仙确实牛逼得一塌糊涂！” “对比许仙\/刘弈菲的约会，萧战\/赵骊颖、徐坤坤\/全智闲的约会确实弱爆了，没什么看点。” “我反正只想看神仙姐姐、全智闲谈恋爱的样子，跟哪个男嘉宾谈我不在意。” “智闲这一集的关注度好低，被神仙姐姐和许仙的cp互动完全盖过了。” “我现在就爱嗑许仙的瓜，他和哪个女嘉宾谈恋爱我都嗑瓜。” “许仙下一期的表现确实让人期待……” …… 主控室内，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也在关注着观众的评论和反应。 罗媛媛微皱起了眉，道：“权智龙被压得太狠了，全智闲还勉勉强强，泡菜国的合作方可能会有意见。” 吴天亮点头，缓缓道：“刘弈菲参加恋爱综艺本来就是爆点，而她选许仙炒cp更是独具慧眼。许仙连续的逆天表现已经让他成为了流量和网民的新宠。” 罗媛媛分析道：“刘弈菲和许仙现在相当于两颗大炸弹都绑到了一起。如今菲仙cp成为全网最热词了，连带着让慕解语、春晓也很受观众关注。全智闲和徐坤坤的cp靠粉丝基础，还勉强能维持足够关注度。但其他人都成为冷门了。” 吴天亮眼神闪烁，道：“为了节目的后续，下一期我们也许得做点什么才行。” 罗媛媛思索了一下，道：“等等看，估计都不用我们主动做什么。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坐不住，来找我们商量做点什么了。” 吴天亮立刻笑了，道：“对呀，一期这回肯定热爆了。现在坐在上位的是我们了，有求于人的只能是别人。” 罗媛媛也笑了，道：“说不定之前那些拒绝我们、让我们高攀不起的大明星，很快就会安排经纪人来找我们上节目了。” 吴天亮淡淡道：“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可不会是之前两三千万的价码了。” 罗媛媛冷哼了一声，道：“现在就算是一分钱不给，估计他们也有人愿意来。” 吴天亮微微一笑，道：“都是混圈内的，怎么可以不给钱？我们可都是正经节目、正经人，劳务报酬象征性总要给的，给个十万也是给嘛。” 罗媛媛眯起眼睛，道：“对，那就按十万谈，再多也没有了。毕竟我们请现在这六位明星嘉宾已经花了一个多亿了，账上没钱了嘛。” 吴天亮叹了口气，状似无奈，摆手道：“是呀，账上没钱，我们也没有办法嘛。消费不起要价太高的明星，只有十万。”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笑得张狂，也笑得快意！ 第37章 许仙的日常户外运动 解决完梵蒂冈教宗继任这件小事后，许仙一个闪念又回到魔都车库里。 他将行李箱拎到屋里放好，正想着等下去哪里进行下户外运动，手机又收到了两条微信。 第一条微信，来信者小何：“许哥，你第一集节目拍完了。我全程看了，好嗨好牛，许哥你果然不愧是我和我爸的偶像。刘弈菲、慕解语、春晓看起来都还不错，要不您全收了？其实我妹妹阿欣也不错了，您方便时要不要见见她？您的粉丝群暴涨，我现在是您的后援会会长了，有我压阵，保证没人敢给您上眼药。” 许仙打下“以后别编这么长的微信，看着累。还有不要动不动就推销你妹妹，像个拉皮条的，有辱你身份。”然后发送了过去。 第二条微信，是秦娆发的：“陈博士问你什么时候来学校？今天来吗？” 许仙想了一下，回道：“下午五点左右到学校。” 秦娆立刻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这时候小何的回信也到了：“能为您拉皮条是我的荣幸嘛。您有事没事尽可招呼我，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许仙轻笑了笑，也没再回信息。去换了身运动服，找到了装备包，便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魔都最好的写字楼，也是神州第一高的写字楼魔都中心大厦，最高一层的写字楼办公室里，何有亨确定自己设置了“许神仙”的信息提醒音后，放下了手机，用办公室座机摁下了助理的电话，同时摁开了免提键。 “董事长，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专心处理件大事，等下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打扰我。” “今早您本来安排了和绿帝集团董事长、上汽集团董事长的两个融资投资洽谈见面会。” “和对方商量改期到周三或周四。” “是。” “帮我查一下魔都卫视《转角遇到爱》节目的制作方和投资方的详尽信息，越详尽越好，今天下班前交给我。” “好的。” 何有亨挂掉了电话，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在电脑上点开了“许神仙后援会”的后台界面，开始输入文字、编辑帖子《许神仙的逆天表现以及刘弈菲、慕解语和春晓对他不得不心动的理由》…… …… 勃朗峰，位于阿尔卑斯山脉的群山之中，像一位高贵的王者，矗立在天地之间。 这座欧洲的最高峰，以其威武的身姿和壮丽的景色而闻名于世。 勃朗峰的山体庞大而雄伟，高达4808米，像一个不可逾越的屏障，将阿尔卑斯山脉的风景分为南北两部分。 它的山体被终年的积雪覆盖，展现出一种纯净、洁白的美。 许仙站在勃朗峰顶，等待了一会。因为时差的关系，他将在这高高的雪顶补看一场日出的盛景。 随着夜色的渐渐退去，天空开始出现一丝微明。 此时，勃朗峰的山巅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异常庄严和神秘。 周围的云雾在山峰周围徘徊，仿佛是守护着这座阿尔卑斯山脉的最高峰。 渐渐地，天边开始出现了一抹粉红，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抹粉红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接着，一轮红日开始缓缓升起，将天空和云彩染成了金红色。 在这个过程中，勃朗峰的山巅也开始被阳光照亮，那洁白的雪地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与天空中的金红色交相辉映。 周围的景色也渐渐清晰起来，山下的村庄和田野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宁静和美丽。 而勃朗峰周围的冰山仿佛是无数块巨大的冰雪钻石，在旭日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在旭日与冰山的辉光之中，许仙脚底雪板轻移，雪杖轻轻一个后挫，整个人已从4808米的雪山之巅一跃而下。 刚开始的几米总是最令人兴奋的，但也是最重要的。 许仙在雪地上寻找着合适的滑行轨迹，然后选择了一个舒适的初始速度开始下滑。 随着速度的逐渐增加，他感受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眼前的景色在不断变化。 许仙时刻保持专注和警觉，仔细感知着雪地的柔软和摩擦力，以人类的极限时刻调整着自己的姿态和重心，确保在避开雪地上的障碍物的同时保持住滑行轨迹的稳定。 在这个过程中，许仙觉得自己与巍峨雄浑的雪山渐渐融为了一体，他体验到了宇宙生命的磅礴生机和独属于人类的自由意志。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人类因自由而不屈！ 勃朗峰的群峰形状各异，有的山峰尖锐而陡峭，有的则平缓而绵延。更有一座山峰形如塔糖，宛如美女的纤指。 许仙移动在群峰峰顶，顺着不同的方向和滑雪路线，挑战着不同的滑雪速度和难度，他反复从不同的峰顶跃下，等滑到山底又一个闪念瞬移到另一座峰顶，将勃朗峰群峰的不同滑行轨迹都试了一遍。 直到手上的大师弦音表显示魔都时间已经是下午16点，许仙才没有再做新的尝试，结束了这次户外运动。 许仙闪回到魔都的屋里，将阿尔卑斯的冰雪和寒气抖落，淋了个澡，换上件干净清爽的白色休闲裤和黑色纯棉t恤，从车库里选了那辆常常会被人认成帕萨特的低调的2011款辉腾，便启动向魔都大学驶去。 等到了学校，把车停好，许仙翻开手机，正好看到秦娆半小时前也发来了一个微信：“你过来了吗？” 许仙回复道：“我在泮池观鱼边等你。” 然后便悠闲地站在那欣赏着一群暑假留校的学妹和小朋友在泮池喂鱼。 泮池观鱼是魔都大学的标志性景点。 泮池在学校的西南角，是一方半月形的池塘，其中养有许多观赏鱼，这些鱼各种各样，颜色各异，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等等。 每天都有许多学生和教职工的小孩拿着喂鱼的粮食在池边喂鱼，观看鱼儿们游窜、争抢食物的场景。 年轻天真的女孩子和活泼可爱的小朋友们总是容易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和美好，更何况是在这个美好的秋日午后，在群鱼争食的水声和女孩及小孩的欢笑声中。 从冰冷巍峨的雪山刚刚归来，许仙更能深切感受到这种属于人间烟火的美好和生趣。 “嗯，在看漂亮学妹吗？这么入神！”一个清脆而欢喜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许仙转过身，就看到了秦娆美好而明亮的脸。 秦娆是一个如画一般温婉宁静的女子。 她就像一幅江南小镇的水墨画，细腻而婉约，给人一种宁静和舒适的感觉。 秦娆的身材苗条而高挑，像江南的水柳，婀娜多姿。 她的眼睛明亮而温柔，仿佛柳梢头的月亮，眉毛如远山柳叶，轻盈而自然，充满了东方的传统韵雅。 她明显应该是刚沐洗过的头发乌黑亮丽，如同流水一般潺湲流淌、披散在她的小肩上，清新而舒展。 她的嘴唇红润如樱桃，此时正微微上翘，满含着笑意。 秦娆身着一袭青衣旗袍贴身，手戴白玉镯，脚穿白色的绣花鞋，裸露的小腿和脚踝光洁而纤嫩。 流苏摆动间，秦娆有如江南的烟雨，温柔婉约，又如这泮池的流水，清澈宁静。 秦娆站得很近，许仙都能够闻到她刚沐洗过的头发上的迷人清香。 许仙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微笑道：“小学妹哪有秦学姐漂亮迷人呢？” 秦娆看着他那后退的半步，眉毛不觉挑了挑，笑道：“哎呀，上了趟综艺，讲话水平长进不少嘛！不过说了多少遍了，不用叫我学姐，都在陈博士门下，我们都是同学。” 许仙轻笑道：“毕竟你们都是研究生，只有我下月才大四，既是同学，也是学姐。而且学姐一直都很美，我以前只是没说出口而已，只是今天特别美。这旗袍穿在身上，你便如画中的仙女一样。” 听到这话，秦娆的眉和眼都亮了，但还是开口道：“不敢和你的神仙姐姐比，那才是真的仙女。” 许仙随意道：“那只是综艺而已，表演需要，当不得真的。” 秦娆也似很随意问道：“真的只是表演？” 许仙淡淡道：“人家可是顶流明星、资深演员，怎么可能一两天相处就会动心？当然都是顺着剧情和默契一起演的。我要真自作多情以为人家喜欢我，那才真的是把自己演进去了呢。” 秦娆心下松了一口气，又叹了口气。 看来许仙真的是对自己的致命魅力超级严重低估呀。不过这样虽然增加了难度，但也好过又增加对手。 秦娆笑了笑，道：“之前看你描画模拟古人类生活场景，只觉得你素描功底强。看了节目才知道你人物画能画得这么好，什么时候给我画一张？” 许仙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道：“你今天的形象就很入画。如果再配上一把油纸伞，就妥妥是江南倚烟雨，美人画中来了。” 秦娆的眉和眼已经全弯了，道：“会说话你就多说几句。” 许仙却问道：“陈博士有什么重大发现？” 秦娆仔细看了看他，神秘一笑道：“反正是重大发现。我们先去办公室找他，否则你这大墨镜和帽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拆下来。” 第38章 两个人的公寓，三个人的合影 陈渊默，陈博士，是神州最有声望的考古学博士之一，他头大身短，略显矮小，已经有五十多岁，却依然精力充沛。 他的眼睛犹如深邃的古井，智光闪烁，面部线条分明，古板严肃，如同冷硬的青铜器，粗看平淡无奇，多看几眼就会让人觉得这个人非常不凡，有一种专注而深沉的气质。 陈渊默并不像大多数现代人那样热衷于社交网络。 qq、微信、斗音等流行的社交工具，对他来说无异于鸡肋，他认为这些只会消磨时间，对学术研究毫无帮助，他从不使用这些东西。 一款可以打电话、发短信和接收邮箱信息的手机，就是他唯一与人联系的工具。 他的生活中只有一样东西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那就是考古。对他来说，那不仅仅是一门学科，更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对历史的热爱和追求。 而且他最热衷于人类史前文明的考古，他认为未知的、大量空白的史前文明对比有史料记载的文明具备更多的可能和魅力。 他对于史前文明的热情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种近乎痴迷的态度追寻史前文明的痕迹与真相，对于每一个发现都充满了兴奋和好奇。 也因此他最终成为具有国际声誉的人类史前文明专家，被公认为全球研究人类史前文明最权威的人士之一。 陈渊默的衣着简朴，他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衫，领口处可以看到长期工作而磨损的痕迹。 他的双手因长年与考古工具为伍而变得粗糙，布满了老茧和伤痕。 他平时就挎着一个破旧的皮质背包，里面装满了各种考古工具和书籍，他的身上也常常弥漫着混合着泥土和金属的味道。 陈渊默对待工作和学术一向都是古板、严谨而一丝不苟，但除此之外，他是一个热情而有趣的人。 陈渊默只用电话不用社交app，许仙则一般只用微信基本不给人留电话，即使是陈博士许仙也没给他留电话号码，毕竟是陈博士巴着特招特调许仙到他门下的，也不是许仙自己拜到他门下学习的。 不过不给导师留电话，这事要换到其他老师或教授，许仙也早被扫地出门了，还会被上到所有博士、教授的“黑名单”。 而陈渊默却真心觉得许仙这种怪癖与坚持很有趣，和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反而对他更为赞赏。 只是如此一来，平时师生俩的传话递话就更多由其他学生来完成了，在秦娆与苏玲珑明显和许仙更熟稔后，这个中间人就基本都是由秦娆来做。 至于为什么不是苏玲珑，主要是因为她有点毛毛躁躁，陈渊默觉得她办事没有秦娆靠谱。 许仙和秦娆一起来到了陈渊默博士的办公室。 在这间摆放了众多资料和历次重大考古发现纪念品的办公室里，陈渊默博士在带的另外四名学生也已是全部都到了：身材娇小却曲线玲珑有致、似乎永远是那么热情阳光的苏玲珑，高壮结实、皮肤黝黑、憨厚靠谱的张成，身材高瘦、戴着一副厚重眼镜、书卷气十足的王浩然以及小个子小眼睛、相貌平平、机灵善谈的刘洋。 坐在办公桌后，率先看到许仙和秦娆进门的陈渊默立刻眼前一亮，站了起来，看着许仙热情笑道：“你小子终于肯来学校一趟了。” 其他同学也跟着和许仙打了个招呼，许仙也是“张成学长”、“浩然学长”、“刘洋学长”、“玲珑学姐”各打了个招呼。 然后许仙看向陈博士，问道：“导师这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这么郑重其事？” 听到这话，陈博士脸上满是笑容，其他所有人包括秦娆则都露出了奇怪神秘的微笑。 陈博士笑道：“这个重大发现就是我们上次一起做的论文《河姆渡遗址考古再发现和古人类狩猎及生活研究》已经过了审核了。下周将在《nature》刊出，总共占据二十个版面，是下周《nature》的封面首推论文！” 这时明显也早已知道了这讯息的秦娆等五人又鼓掌欢呼了一下。 《nature》是世界最顶级也最权威的科学期刊，能在《nature》发表论文本就已是一种荣誉，更何况占据二十个版面，而且还是封推待遇！ 许仙知道陈博士其实已不必在意这些荣誉，更多是为学术成果被认可以及学生们的前途履历开心。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真正的“重大发现”，但确实对大家是一件大好事，许仙开心道：“导师您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我还以为又有什么野考调研要去做呢。” 陈博士看着他，有点无奈道：“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毕竟大家费了很多工夫和心血，而且学校接下来会有些奖励下来，到时候也都要分给你们的。只是你一向不爱参加聚会，因此大家就合计了这一出。” 许仙耸耸肩，轻笑道：“这样的大好事，自然值得庆贺。要不今晚第一场晚饭导师您请客，第二场我带大家去玩？” 不等陈博士答话，一向比较活跃的刘洋率先拍着许仙肩膀，喊道：“好呀好呀，我们给你保密也很辛苦的，先收点封口费。” 张成也捂着心口，一脸心痛状道：“对，看着许仙和神仙姐姐刘弈菲恋爱约会，我的心好痛。不宰一顿，怨气难消。” 斯文腼腆的王浩然扶了扶眼镜，也淡定附和道：“确实，应该。” 风风火火的苏玲珑则直接看着陈博士，眼神里充满了期盼，拉长了腔征询道：“导师——” 陈博士摆了摆手，爽快道：“那就这样。等下19点学校外《潇湘阁》我请客，至于第二场，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就好了，我就不凑热闹扫你们的兴致了。” 苏玲珑等人立刻一片欢呼雀跃！ 事情既已定下，六名学生就离开了陈博士的办公室，以免打扰他继续工作。 时间还早，在秦娆主动邀请下，许仙便去了秦娆和苏玲珑的研究生公寓，正好趁着美人新浴、旗袍清雅，把美人画给画了。 作为经常要做描摹还原的考古研究生，在公寓里备着画本和颜料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许仙早听说过，秦娆的画艺挺不错的。 只是苏玲珑用指纹摁开公寓门的时候，秦娆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有点慌乱。 她刚要伸手止住苏玲珑，而还没想到什么的苏玲珑却已经直接推开了公寓的门。 秦娆和苏玲珑的公寓是个60平左右的一室一厅一卫，布置得简约、时尚而温馨。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女生的五颜六色的饰品，让整个空间多了几分温馨和浪漫。 沙发上放着一些可爱的玩具和一个大大的多啦a梦，让整个空间多了几分童趣和活泼。 厨房是开放式的，餐桌很小，但厨房和餐桌上的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整整齐齐，让人一看就感到舒适和整洁。 从敞开的卧室门能看到有一张双人床，床头柜上放着两台轻巧时尚的笔记本电脑，一台纯白、一台纯青，显得很雅致。 但从打开的公寓门往里看，最引人注目的都不是这些。 无论谁进入这个房间，第一眼注意到的都只会是客厅正中央的墙壁，一张大大的照片占据了这面墙壁的整个上半部分，醒目而突出。 整个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荒野和山丘，远处可以看到蓝天白云和绵延的山脉。 照片两侧的两个女子都穿着一身简洁的野外考古工作服，一人手里拿着一把考古铲，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放大镜。 照片中央，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两个女子中间，两只手的小臂和手肘屈起，各搭在两个女子的肩上。他的头向前伸出，做出一个调皮吐舌的动作。 男子的工作服上沾满了尘土和汗渍，但依然掩不住他的英俊和气质。 而他身边的两个女子笑容灿烂，她们笑得是那么自然，那么纯粹，仿佛是春天的阳光，明媚而耀眼。 三个人之间的互动在照片中显得无比的自然和愉快。 无论谁看到这张照片，都能够第一时间感受到他们的欢乐与默契。 这张照片自然只能是许仙和苏玲珑、秦娆的合影。 第39章 亲男人就像杀人 将自己暗恋的男生邀请到自己的公寓，却忘了将公寓中自己与他醒目的合影藏起，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尴尬？ 反正秦娆现在尴尬得能抠出个三室两厅来，脸红得跟个熟透了的柿子一样。 后知后觉的苏玲珑也懵了，“呀”的尖叫了一声，就赶忙挡在了许仙身前。 只是她身材娇小，头才能够到许仙的肩，哪可能挡得住许仙的目光。 但许仙自然不会盯着那张合影看，他目光侧移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然后背转过身，淡淡道：“我听人说女孩子的房间里总有些不方便的东西。我在门外等一会。你们收拾好了，再给我开门。” 许仙话落，秦娆强作淡定的声音也从背后转来：“里面确实比较乱，我们整理一下，你稍等几分钟。” 然后门就轻轻关上了。 过了几分钟，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许仙转回身。 秦娆温婉的容颜上仍然带着些许红晕，她温柔看着许仙，轻咬红唇，微笑道：“恭请许相公摆驾苏秦小筑。” 刚才所有的尴尬在她这一句玩笑中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许仙看着这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心下全是赞赏，也微笑道：“秦府主有礼了。” 此时苏玲珑银铃般的声音从厨房角落里传来：“苏秦小筑，先苏后秦。我是苏大府主，秦府主只是二府主而已。” 许仙迈步进屋，侧头右顾，就看到了正在厨房切着西瓜片的苏玲珑。 许仙微笑道：“苏大府主辛苦了。需不需要小生帮忙？” 苏玲珑看着他，嘟起小嘴，不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还是好好给秦二府主画美人图。” 许仙笑了笑，道：“小生从命。” 苏玲珑提着刀对着许仙晃了晃，道：“用心画，好好画。画得不好，小心你会变成我们的晚餐。” 许仙看着她那娇小的身子和手里那把小小的水果刀，露出惊恐畏惧的神情道：“小生莫非进的不是苏秦小筑，而是盘丝洞？” 苏玲珑“哼哼”冷笑，道：“你以为呢？” 许仙侧头看向旁边笑吟吟的秦娆，求助道：“秦二府主可要饶小生一命，别吃了我。” 秦娆皱起眉头，神情为难道：“可是相公看来真的好俊好嫩，好好吃的样子。奴家真的很想吃了你呢。” 苏玲珑在那叫嚷道：“我也想吃了他。我是大府主，我要先吃！秦老二，你要排在我后面。” 许仙哈哈一笑，道：“要不两位府主先打一架？谁赢了谁吃？” 苏玲珑和秦娆诡异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对着许仙啐道：“你想得美！” …… 墙壁上的大合影被一面垂下的白色投影屏幕遮住了。 许仙移走了沙发，找了把合适的小凳子，让秦娆坐在上面，开始给她作画。 在白色的背景下，秦娆一身旗袍青衣，坐在一张精致的小木凳上，她的眼神柔和而深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为她作画的许仙，仿佛在注视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秦娆的身体曲线婉约，旗袍的开叉因为她坐着的缘故向上移动，露出她白嫩的大腿，使得她在温婉中透露出丝丝妩媚。 她脚穿一双精致的小白鞋，鞋面上绣着两只翩翩起舞的红色蝴蝶，与她身上的青衣旗袍相得益彰。 许仙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他手中的画笔在画板上挥洒，时而又停下，重新镌刻秦娆的风姿。 许仙要画的不仅是秦娆的容貌，他更要将秦娆的神韵，秦娆的气质，以及秦娆那由内而外的美丽都注入画笔中。 许仙的每一笔都精准而细腻，逐渐将秦娆的特点、神韵都完美地呈现在画布上。 苏玲珑安静坐在边上的餐桌上，有时看看秦娆，更多时候看着许仙。 她看秦娆时目光中全是欣赏与赞美，看许仙时目光中全是痴迷与贪恋。 当许仙停笔示意完成的时候，秦娆和苏玲珑都第一时间跑了过来看最终的画作。 画中，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青衣女子的身上，形成一层金色的光晕，她就像一位从古代走来的江南世家淑女，温婉、柔美而高贵。 她的旗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翠欲滴，使她娇嫩的皮肤更是显得玉白。 阳光温暖地洒落在她的脸庞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的眼神温柔而多情，阳光在她的眼眸中跳跃，仿佛要窥入她的内心。 她的手轻轻搭在小木凳上，手指纤细而修长，如同弹奏一首优美的曲子。阳光透过她的指缝洒落下来，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光影。 在画作的背景中，秋日的景色透过窗户若隐若现。 远处的山峦叠嶂，层林尽染，一片金黄。 近处的树叶也开始变色，红、黄、绿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美丽的秋色画卷。 这幅画作将秋日黄昏的阳光与青衣旗袍女子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展现出一种宁静而高雅的美。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这幅画，观画者就能清晰感受到秋日黄昏阳光的温暖和那个端坐在小木凳上的青衣旗袍女子的温婉柔美气质。 秦娆看得都愣了，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美得这么自然、和谐。 她也是懂画的，她也从来没看到任何一幅人物画能做到人景如此和谐、自然交融的同时达到如此强烈的共情与感染力。 就连传世之宝《蒙娜丽莎》也做不到！ 许仙这是画了一幅惊世骇俗的旷世绝作！ 苏玲珑也呆呆道：“娆娆，看这幅画，我都快爱上你了。” 许仙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自觉这幅画远比给刘弈菲画的那幅要好，毕竟那是在镜头前，他和刘弈菲也没那么熟悉，而且那幅画只是制陶的附属品。 但是今天给秦娆作画时，他的心态很好，氛围也很好，他一下子就入了神了，这作品他也很满意。 秦娆又看了这幅旷世之作好一会，才痴痴看着许仙，有些心虚道：“这幅画，你真要送给我吗？” 许仙轻笑道：“不是说好为你作画吗？当然是送给你的呀。” 秦娆咬了咬嘴唇，问道：“那你起个名字。” 许仙想了想，从工具盒里拿起一支钢笔，在画面右下角写下“秋日黄昏的秦娆”。 然后又在这行字下面另起一行，写下“许仙赠秦二府主”。 秦娆跟着许仙的字念了一遍：“秋日黄昏的秦娆，许仙赠秦二府主。” 然后她又看着许仙，她的目光越来越亮，她的心中有燎原之火正在熊熊燃烧。 许仙被秦娆那烈火般的眼神看得有点心慌，他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秦娆立刻察觉了他的动作，她双眸一亮，底气大增，反而迅速向许仙靠近了一步。 许仙又后退半步。 只是在他后退同时秦娆已一个大步贴靠过来。 秦娆的心跳加速，脸颊泛起红晕，但她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否则下次不知多久才有这样的氛围，不知多久自己才能鼓起这么大的勇气。 虽然玲珑还在身边，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书上怎么说的来着？ 亲男人就像杀人，一定要快，准，狠！抓住时机就上！ 秦娆踮起脚尖，红唇如剑，又快又准地向许仙亲来！ 第40章 许仙忽然有了前妻前女友一夜情对象，以及前男友 许仙很匆忙地离开了“苏秦小筑”，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丢下一句“我先去潇湘阁等陈博士”，他就赶紧走了。 看着许仙狼狈而去的身影，秦娆用右手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边回味着许仙嘴唇的触感和奇异的气息香味，边露出了兴奋而愉悦的笑意。 “秦老二！你敢当本宫面强吻许仙！我要撕了你！”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喝打断了秦娆的想入非非。 秦娆有些无奈又有些头疼地转过身，不出所料看到了脸色铁青、双目怒睁、小拳拳已经紧紧握起的苏玲珑。 秦娆举起双手，平静道：“先说好，等下要一起去聚会的，不许扯头发，不许打脸，不许掐脖子，也不许咬手臂。” 苏玲珑愣了愣，那还能干啥？ 苏玲珑气得忍不住发抖，最后原地仰天长啸，怒发冲冠，悲愤交加。 …… “潇湘阁”是一间湖南风味的饭馆，陈博士以前就带学生们来过，离魔都大学也很近，许仙开车一下子就到了。 许仙停好车，打开微信还在想问张成、王浩然、刘洋他们中哪个好点，反正秦娆他暂时不敢问了，秦娆的微信信息却已经来了：“陈博士订的是武陵源包厢。” 许仙看着信息，迟疑了几秒，才回复了个“好”字，又默然了半晌，心下叹气：“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只可惜……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许仙在车上又发了一会呆，才上了“潇湘阁”的武陵源包厢。 时间也差不多到19点了，导师请客，学生总要提前到的。 许仙进到包厢时，张成、刘洋、王浩然已经在里面坐着等着了。 包厢已摆好七个位置，主位自然留了给陈博士，张成、刘洋、王浩然坐在一边，许仙便只能和秦娆、苏玲珑坐一起。 张成、刘洋、王浩然又不傻，最近这大半年秦娆、苏玲珑对许仙的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而许仙确实也优秀到了张成、刘洋、王浩然都无法去嫉妒的程度。 几个同学关系也都还不错，各自心性都还好，就算有竞争也是良性竞争，而不像很多其他导师门下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弄得跟个没出息的宫斗剧一样。 因此张成、刘洋、王浩然三人就算之前对两个美女同学有过什么心思，现在也都自觉熄灭了，平时都会有意无意给秦娆、苏玲珑创造接近许仙的机会。 至于最后会怎么样，这种事情靠缘靠分也靠运，最后只有天知道。 反正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秦（苏）同学，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许仙，和明星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刘洋看许仙坐下了，便问道。 张成、王浩然也露出好奇八卦的神态。 许仙随意道：“综艺而已。都是假的，都是演的，又不是真的恋爱。感觉就是时不时要提醒自己，让自己记住对方也在演，自己可千万别真当真了。” 刘洋羡慕道：“即使是演的，和明星过过这虚假的瘾，也是好的呀。” 张成、王浩然也点头表示同意。 许仙淡淡道：“明星也只是凡人而已，无非多了些银幕和媒体的光环加持而已。与其羡慕这个，不如找个好女孩去认真谈恋爱。” 话一向比较少的王浩然说道：“确实。” 张成却一脸认真问道：“刘弈菲真人真的也很好看吗？和神仙姐姐一样？” 张成应该是刘弈菲的粉丝之类的了。许仙心道。 此时刘洋、王浩然也竖起了耳朵。 许仙想了想，道：“刘弈菲真人确实也很好看，她五官非常精致，身材也很匀称。只是说神仙姐姐的话，仙或不仙，因人而异。” 张成继续追问道：“那你自己觉得她仙不仙？” 许仙淡然一笑，道：“她穿上古装拍戏时应该还挺仙的。其他时候，究其本质与我们一样，都是红尘之中劳碌人。何况是身在娱乐圈这个大大的名利场，哪还有什么仙不仙的？” 张成愣了一下，不说话。 王浩然点头道：“确实。” 刘洋小眼睛一转，问道：“我看慕解语和春晓也挺喜欢你的。慕解语昨天拆到你的信时高兴得都跳起来了，乐呵了大半天。春晓今早更是凌晨四点就起来了，等你起来吃早餐等了一个小时。她们也是在演戏的吗？不知道你更喜欢她们哪个？” 嗯？ 许仙有点疑惑。 许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细节，毕竟他可没有去看综艺回放的习惯。 刘洋看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感意外，问道：“你不会拍摄完就一直没上网冲浪？” 张成和王浩然也有些奇怪地看着许仙。 许仙摇了摇头，道：“出来后就一直在忙。” 刘洋神情又是佩服又是无语，道：“你还真是只当单纯是去演戏赚钱呀……《转角遇到爱》为每个嘉宾制作了第一集的个人精彩剪辑，你的剪辑还分为了骨笛篇、网球篇、口技篇、陶艺篇、完美避坑篇、甜言蜜语篇、优雅绅士篇等，还特别制作了菲仙cp、仙语cp、晓仙cp三个专辑。现在斗音、围脖、微信视频和小虹书上到处都是，你随便一搜就可以搜到了。” 许仙点了点头，心道无聊了倒可以搜来看看。 只是什么叫完美避坑篇、甜言蜜语篇，这两个词跟我怎么搭在一起的？ 刘洋继续兴奋说道：“早上还没那么明显，但现在全网已经到处都是你的视频和语录以及其他一些大v及网友的原创再创作了。什么这只是我的业余小爱好；什么表演需要什么准备，有嘴不就行了；什么在苦中作乐，在尘埃中开花；什么箫声与人，我都喜欢；什么你是入了我梦来的仙女吗；你哭，我亦无言；你来了，我来了……等等之类的话，都在疯传且在被不断的原创再创作。现在是网民在加入以你为主题的狂欢派对！” 张成和王浩然也在不时点头，表示事实确实如此。 许仙已经听明白了。 一定是节目组发力在炒我呢，只是这力度是不是太猛了点？我这还没加入宏海娱乐呢。 刘洋越讲越兴奋，越讲越激昂，仿佛与有荣焉一样：“你现在已经火了！火遍全网了！火得一塌糊涂了！我跟你说，现在网上一堆人揭秘，有说是你亲戚、是你发小、是你同学的，连你爸妈、你前妻、你前女友、你正牌女友、你的一夜情对象、你的前男友都出现了好多个版本的，反正牛鬼蛇神都出来了。现在就算我们告诉别人你是我们同学，也没有人信了。” 许仙愕然，爸妈、前妻、前女友、正牌女友、一夜情对象这些如果还算可以接受的话，前男友是什么鬼？还好多个版本？ 现在神州的年轻人口味已经这么重了吗？ 第41章 同学聚会？在最有名的夜总会 这时手机一条微信传来，许仙点开，是复旦燕雨微的信息：“你竟然去综艺相亲？我还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才能，好厉害啊！你想相亲恋爱，干嘛要去综艺啊？其实你身边就有合适的对象的。” 从燕雨微这条微信开始，四九城的、杭州的一下子陆续都来了数条微信信息，表达意思都差不多，惊讶、赞叹加疑问。 许仙编辑“路上被综艺导演拉去做假的炮灰嘉宾，不小心出名了。演戏赚点零花钱，顺便体验生活而已，不必认真。”，然后一个个复制发送了过去。 然后立刻又一堆信息回复了回来。 许仙编辑“和导师吃饭中……”然后一个个复制发送过去，就没看信息了。 这时秦娆、苏玲珑也已进入了包厢。 秦娆依然是那身青衣旗袍，有点童颜巨乳的苏玲珑则换了身时尚前卫的派对打扮。 她上身穿着一件红色露肚短袖，鲜艳的红色突显她嫩滑的肌肤。露肚装则完美地展现出她紧致的小腹、迷人的腰线和凸出的胸部轮廓，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她下身搭配了一条灰色牛仔裤，裤腿贴身而立，凸显出她修长的腿部线条。 苏玲珑的发型是经过精心打理的短发，干练而不失女性的柔美。几缕发丝轻轻搭在她饱满的额头前，使她看起来更加俏皮可爱。 她的耳朵上佩戴着一对银色耳环，为她增添了几分时尚气息。 这身装扮配合她的身材和气质，显得既酷又辣，如一只小野猫，充满着魅惑感。 许仙坐在另一边靠主位的座位上，因为陈博士还是爱喝几口白酒的。而秦娆是喝酒过敏的体质，因此她从不喝酒。而苏玲珑虽然很能喝酒，但无论如何也没有一个男人让女人顶上喝酒的道理。 尽管陈博士从不会勉强别人喝酒，但既然是庆功宴，做学生的自然要好好陪着让导师喝开心点。 苏玲珑看着许仙坐在那里，几个大步就跨过了秦娆，先抢到了许仙边上坐下，坐下后还得意瞥了秦娆一眼。 秦娆轻笑了笑，她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而且还有点小理亏的感觉，自然不会和苏玲珑计较。 此时刘洋看了看时间，说了声“我去大堂候一下陈博士”就走了出去。 秦娆则叫来服务员，先点了几样平时陈博士爱吃的菜，然后道：“先这样，你们现在就可以做菜了，做好了立刻就上。其他菜等会我们人齐了会再点。还有，给我们上6瓶矿泉水，再给我上一瓶可乐。” 陈博士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约了19点他就绝不会迟到，但也不会提前十分钟以上到。 所有学生已经熟知这一点了。 所以等几样菜刚刚上桌，陈博士也已经在刘洋的陪同下走进了包厢，他的手里拎着一瓶茅台，而刘洋的双手也还抱着三瓶。 六人饮酒，四瓶茅台，这是每个人要喝个六七两的节奏呀。 …… 最后当然不是每个人喝六七两，以可乐代酒的秦娆不算，张成看着威猛，酒量却很一般，刘洋努力坚持，无奈酒量封顶也就那样，敬过陈博士几轮，张成、刘洋两个男人就基本歇着了。只有斯斯文文的王浩然与许仙、苏玲珑不断和陈博士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王浩然无论喝多少酒，都面不改色，苏玲珑则是酒喝越多、眼睛越亮，以许仙的经验，这两种人都是酒缸子类型的人，俗话说“饮酒如水，千杯不醉”讲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而陈博士则是那种酒喝越多越兴奋、话就越多越幼稚的老顽童类型。 等到陈博士说“我没醉，我们继续干”的时候，众人知道他已经有点醉了。 于是大家就没有再继续和他喝酒了。 许仙让其他人再在包厢里吃喝一会，他和王浩然扶着陈博士、由没喝酒的秦娆开着他那辆辉腾，先把陈博士送回了魔都大学家里。 送完陈博士回“潇湘阁”的路上，许仙看了看大师弦音的时间，问道：“现在22点半了，等下第二场你们想去哪里玩，酒、迪还是ktv？” 秦娆想了想，边开车边说道：“迪太吵，酒太杂，找个环境好一点的ktv。开个包厢唱唱歌、玩玩游戏就好了。” 单独坐后座的王浩然也点了点头，道：“ktv。” 许仙便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小何问道：“魔都的ktv哪家环境好一点，适合朋友聚会的？” 小何秒回：“新辉国际布置浪漫，芸顶会大气时尚，铂爵6号可以看黄浦江，景色不错。许哥您是现在要和朋友去ktv聚会？” 许仙回复道：“那就铂爵6号，你帮我订个包厢。” 小何问道：“没问题。多少个人？你们大概几点到？” 许仙回道：“6个人，魔都大学过去，大概23点半到黄浦区。” 小何秒回道：“好的，您稍等。” 一分钟后小何的信息又到了：“许哥，已为您订好铂爵6号江景888号包厢，具体地址为魔都黄浦区外马路四号库4楼。我等下会在一楼等您，您到了说一声。” 许仙回复道：“好。”然后就放下了手机。 许仙开口在车内道：“我让朋友帮订了铂爵6号ktv的包厢，他说可以看黄浦江，环境挺好的。” 秦娆的表情明显滞了滞，神情不自然地斜瞄了许仙一眼。 王浩然则随意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 许仙有点疑惑，看着秦娆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娆脸上已经恢复平静，道：“没什么，看江挺好的。” 然后又状似随意问道：“那里的江景好看吗？” 许仙淡淡道：“我也没去过。我那朋友见多识广，他说景色不错，应该还行。” 秦娆把车停到“潇湘阁”停车场，看着许仙道：“我也听说过，那里的景、色不错。” 许仙觉得她的神情和语气有些怪异，但又似乎没有什么，以为是受黄昏亲嘴事件的影响，也就没说什么。 上了楼，和包厢里四人说了“我们现在去铂爵6号ktv唱歌去”，除了喝得有点上脸的刘洋神情有点懵以外，张成、苏玲珑都兴高采烈，欢呼雀跃，事情就这么定了。 许仙把具体地址和包厢号发给王浩然，便由代驾开着王浩然的车载着王浩然和张成、刘洋过去。 秦娆开着许仙的车，载着许仙和苏玲珑过去。 苏玲珑的酒劲似乎也上来了些，迷迷糊糊有点犯困，许仙便从副驾座上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然后一路上秦娆、许仙怕吵到她，就没有说话。 夜风习习，魔都纸醉金迷，车子慢慢开进了铂爵6号的停车场。 半途从魔都某银行界大人物的宴席上撤离、早早等在铂爵6号大堂的何有亨收到许仙“我到了，正在停车”的信息时还很兴奋，等他看到许仙身边还跟着两个靓丽动人的美女时，心头一阵惊讶。 何有亨立刻小跑迎过来，带着些小心和忐忑询问道：“许哥，这两位美女是——” 许仙淡淡道：“这是我的两位同学，今天我们六个同学聚会，还有三位男同学也到了，正在停车，我们等一会。” 何有亨面上平静微笑道：“好。”心中却已如一片冰水浇下，瞬间拔凉拔凉的：“靠！大佬要和美女同学聚会，我却给他安排在了魔都最有名的夜总会！这事怎么搞？还可以拯救一下吗？” 第42章 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去惯了商务ktv也就是夜总会的何有亨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他赶紧挪了几步，移到一边，给专门为自己服务的营销经理电话道：“之前准备的那些惊喜表演和安排等下千万别上了，那些最头牌的靓女也不要了，你就给我上最好最贵的酒水和零食，然后把能讨女孩子欢心的惊喜方案尽快给我几个让我选下。” 电话那头的营销经理郑重回道：“好的，何哥。能问下出了什么事吗？” 何有亨想了想，觉得还是让营销经理知道现在的状况会更好，免得他不知分寸犯错，道：“我这位爷带了两个美女同学和三个男同学来，他们估计以为这就是个正常的ktv。” 营销经理已经明白了，笑道：“哥，我懂了。不过我们这里本来就是正常的ktv呀。” 何有亨忍不住笑骂道：“滚！快给我去安排，我立刻就送他们上来了。” 许仙这边已经和王浩然他们汇合了，何有亨也挂上了电话送他们上四楼。 电梯里，秦娆打量几眼俊秀而又气质非凡的何有亨，轻笑问道：“你就是许仙那位见多识广、说这里景、色不错的朋友？” 何有亨敏锐地听出了“景、色”间的隔断以及弦外之音，他有些讪讪，但知道这时候必须自己站出来承担责任，道：“我对魔都也不是很熟悉，今天这地方是我推荐安排的，如果有不合适、招待不周的地方，我下次一定陪罪。” 秦娆看着他，微笑道：“正常同学聚会而已，不用特别招待的。” 何有亨自然也很聪明，也笑道：“没什么特别招待，各位同学好好玩就好了。” 其他人只当两人在随便客套，只有刘洋似有明悟，而许仙也已经早就明白了。 事实上，在大堂等王浩然三人的这两三分钟，看着进进出出的一堆美女和衣着、气质不凡的各色男人，许仙已经知道何有亨误解了他的意思，给他安排了一个不适合带女孩子来聚会的地方。 一般的ktv也会有美女出入，但美女比例绝不可能这么高，也不会有这么多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男人出没。 但这也只是个小误会而已，许仙相信何有亨能妥善处理好的，而只要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地方的环境确实比一般的ktv好多了。 而被引进包厢后，活泼的苏玲珑立刻欢呼了一声，连秦娆也觉得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三个男同学也露出很满意开心的神态。 从包厢宽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可以一览无余地俯瞰黄浦江的美景，波光粼粼的江面和繁华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包厢内部也装潢得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能事。 璀璨的水晶吊灯如同繁星一般照亮了整个空间，墙壁上则是华丽的金色装饰，与黄浦江的美景相得益彰，充满了高端大气的宫廷贵气。 简约时尚的沙发、精致的茶几和一张超大的演唱台也尽显奢华与品质感。 何有亨知道这样的同学聚会自己一个陌生人不适合参与进去，送他们进包厢后便和许仙告辞道：“许哥，我和几个朋友就在边上那个666包厢玩，你们等下有事可以叫我。今天这事——” 许仙打断他道：“今天这事没什么，也怪我没说清楚有女孩子在，你这样的人平时应酬、接待都是这种场合，会这么安排也很正常。” 何有亨还是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本来多问一句“有没有女孩”可能就不会这样了，自责道：“就是怕您同学误会，以为您经常来这种地方。我看刚才说话那位美女，似乎就有点生气。” 许仙淡淡道：“没事的，我还怕谁误会吗？而且秦娆也没那么容易生气。这地方环境真心不错。你去陪朋友玩，有事我再找你。” 何有亨勉强笑了笑，道：“好的。” 许仙也就回到了包厢。 酒水、饮料和零食陆续送了进来，接着就是女生肯定会喜欢的两束大红玫瑰花和几份精致精美的特色点心、糕点，全都被何有亨以“许仙”的名义送了进来。 苏玲珑和秦娆都很开心，刘洋、张成、王浩然也很兴奋，许仙自然也配合着。 都是年轻人，六个人边玩骰子喝酒，边唱歌，气氛很活跃。当然，秦娆还是以饮料代酒的。 又不知道喝了多久，刘洋的酒劲上来了，跑到包厢卫生间，好久不出来。 苏玲珑也有点憋胀，就去外面上卫生间。 许仙等了一会，见刘洋出来了，苏玲珑却还没回来，担心出事，便出来找她。 苏玲珑从女士卫生间走出来，在洗手台上洗手，正打算补个妆。 这时，一个穿着鼻钉、带着根大金链子的潮派青年从另一侧的男士卫生间走了出来，他的酒气熏天，眼神和脚步都有些轻浮。 他边洗手，边肆无忌惮地盯着苏玲珑。 苏玲珑立即感到一阵恶心，她皱起眉，毫不客气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金链青年轻佻地吹了一个口哨，道：“妞，你好辣呀。你是多少号？出台多少钱？” 他的言语冒犯，带着显而易见的调戏意味。 “我他妈的是你消费不起的号！”苏玲珑冷冷怼了一句，转身就走。 金链青年却一把扯住苏玲珑的手，双手上前，试图强行拥抱亲吻她。 苏玲珑被他的行为激怒了，她用力推开了金链青年，同时“啪”一声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 金链青年愣了几秒，然后勃然大怒。 妈的！一个陪酒的贱货竟然敢打老子？！ “你这婊子，他妈的找死！” 金链青年目露凶光，他左手用力扣住苏玲珑的右手，右手猛然挥起，便扇向苏玲珑的左脸。 已被激怒的男人下手绝对不会留情，何况当他觉得对面的女人地位低下、对他毫无威胁时。 苏玲珑已经感觉到那尖锐的掌风声，这一巴掌拍中肯定会很疼。 她难过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咬着嘴唇，身体却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今天真他妈的倒霉，被秦娆当自己面强吻了许仙不说，还被这种货色扇一巴掌，好丢脸。等下留下五指印痕，给许仙看到，多影响我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真是他妈的倒霉到家了！” 电光石火之间，苏玲珑闪过好些个念头，这一巴掌的疼是其次的，许仙看到她脸上指印时肯定出现的惊讶和可能出现的失望才是她最在意的。 本来和许仙一起相聚的挺美好的夜，却因为她和别人起冲突又给毁了，但她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风声临面，那一巴掌如即将席卷霜雪的恶浪，已即将拍在苏玲珑姣好嫩滑的素面上。 然后，风声骤止，恶浪忽寂。 金链青年本来扣住苏玲珑右手的左手似也被无法阻挡的巨力掰开。 “放开我！”金链青年惊恐而愤怒的叫声响起。 苏玲珑睁开眼睛，就看到那道她魂牵梦萦的熟悉身影。 就如一年前野考调研自己误坠激流时，也是这道身影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将自己从乱石和涡流中救到了岸上。 苏玲珑看着他，眼都不眨一下，就像看着七色祥云中骤然出现的盖世英雄。 许仙两只手紧紧扣捏住金链青年的双手经脉要害，他轻轻手上一发力，青年只觉得浑身疼痛至极，身体虚麻，不觉双膝半跪在了地上。 “啊……疼……好疼！放开我！啊！”金链青年不由惨叫。 许仙面容平静而冷酷，如万年冰川般，苏玲珑从未见过这样的许仙。 许仙手上继续发力，淡淡道：“给这位尊敬的女士，你的姑奶奶道歉。” 金链青年一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道：“这位女士，美女，姑奶奶，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瞎了眼，我和您道歉，真诚道歉！” 许仙侧过头看向苏玲珑，脸上却如冰霜化水，温柔和悦，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够了吗？” 苏玲珑现在心里还有些感谢这个流氓青年的感觉，于是嫌弃地摆了摆手，道：“这种人，不值得计较。我们早点回去，别扰了大家的兴致。” 许仙应了声“好”，便放开了金链青年。 青年立刻起身，耷拉着疼痛的双臂，支撑着酸麻的双腿走了。 许仙看着他张惶狼狈又一颠一晃、大金链子摇来摇去的模样，忍不住对着苏玲珑笑道：“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苏玲珑“噗嗤”一笑，然后忽然抱住许仙，踮起脚尖，娇小的身躯努力够到他下巴，在上面亲了一下，温柔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的盖世英雄。” 第43章 我做人一向很公平。记住，打你的人叫…… 苏玲珑亲了许仙一下就放开了他。 许仙有点无奈，这两位府主都有点爱亲人，这样可不好。 但下午和刚才情况特殊，就算了，下不为例了。 不过今晚这情况苏玲珑的应对也有点问题。 许仙趁机教育她道：“以后遇到这样的疯狗醉汉，别理他，离他远点就是了。狗冲你吠几声，你难道还叫几声回去吗？没必要。主要是被咬了或伤到不值得。” 苏玲珑也觉得自己开始就该直接走人，没必要还怼这种人，招惹麻烦，刚刚若不是许仙来了，后果也挺丢脸的，便低低应道：“嗯，我知道了。” 然后许仙和苏玲珑若无其事地回到了888号包厢，接着奏乐接着舞，接着掷骰接着喝，都没把刚刚金链青年的事放在心上。 苏玲珑的心情也好得很了，觉得自己和秦老二算是进度打平了。 然而，这份欢乐的氛围很快就被猛然打破了。 包厢的门被粗鲁地推开，金链青年和另外六个青年男子闯了进来，他们都身着炫目的奇装异服，手中或拿着高尔夫球杆或拿着棒球棍或拿着酒瓶，面带嚣张跋扈与嬉笑之色。 金链青年指着许仙，一脸怒容，咬牙切齿，对着其中一个手持棒球棍的平头青年喊道：“秦哥，就是这个小子打的我！” 888号包厢的音乐停住了，有些惊讶但依然很镇定的秦娆摁住了屏控暂停键。 已经喝多了的张成、刘洋还有些醉眼迷离，坐在沙发上，没怎么反应过来。 更清醒的王浩然则面露惊疑，但右手迅速拿起了一瓶细长结实的香槟，如握着把考古刀般。 苏玲珑有些紧张和担忧地往许仙身边靠了靠。 许仙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淡定地喝下自己杯中的香槟，平静看着为首的平头青年，道：“你们走错包厢了，麻烦立刻出去。” 有些昏暗的k歌模式下，看不太清平头青年的脸色，只听到他有些冷酷傲慢的声音响起，道：“我是秦愤，你怎么称呼？” 许仙淡淡道：“我不关心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们走错包厢了。” 金链青年立刻叫道：“这是我秦哥，‘沪上皇’秦愤！你他妈的说话小心点！” 这时刘洋、张成已经反应过来状况了，听到这话，脸色明显紧张了许多。王浩然也皱起了眉头。 “沪上皇”秦愤他们自然听说过，他以高调的作风和奢华的生活方式而闻名，号称是王斯聪也不敢招惹的魔都超级富二代。 听到这话，秦娆目露不屑，面现嘲笑，苏玲珑则一脸平静，毫无反应。 许仙嗤笑道：“一个富二代网红，也敢把自己营销包装为‘沪上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 这话一出，七个奇装异服的青年立刻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沪上皇”秦愤也冷笑道：“我看你才是看不清局势，不知死活！” 许仙轻笑了笑，道：“看来你们是不想自己走了，划个道出来，想怎么玩？” 秦愤道：“你打了我兄弟，他找我出头。我做人一向很公平，你也让我打一下就好了。” 他说着，扬了扬手里那支结实的棒球棍。 张成、刘洋、王浩然的脸色立刻变了，全都拿起桌上的酒瓶站了起来。 秦娆也面露凶光，站了起来，苏玲珑也霍地起身，直接叫道：“休想！” 许仙施施然起身，平静道：“你兄弟对我的女伴出言不逊还动手动脚，我没打断他的手算是不错了。你确定要为他出头？” 秦愤也平静耍酷道：“我只知道，他是我兄弟！我说了我做人一向很公平，你没打断他的手，我也只打你手臂一棍。我保证不会打断你的手，也就骨折一两个月，这恩怨就算了了。” 许仙想了想，随意道：“听起来也公平，我也不想让我朋友和你们动手，何况还有女孩子。那就这样？你来打一棍。” 说完，许仙上前几步，走到了秦愤身前。 “许仙，不要！”苏玲珑跨步上前，紧紧抓住了许仙的手。 秦娆也从角落里靠了过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张成、刘洋、王浩然也拿着酒瓶走到了他的身后。 看着走到包厢正中的许仙，秦愤身后的六个青年忽然有了些许骚动。 “秦哥，这人好像是那个《转角遇到爱》的许仙！” “对，就是突然很火的那个许仙！” “越看越像，不，应该就是他。” “对，听说他是个海外企业家，来铂爵也很正常。” 秦愤眼睛眯起，仔细打量。 没错，这个人就是那个很火的许仙！ 那我如果打了他，是不是我就更有名了？更能坐实我秦愤“沪上皇”的名头？ 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权势，一个综艺明星而已，企业又在海外，我还惹得起，何况他风头正盛，拿他垫脚好处多多，可以干！ 一定要打他！ 打完还要各种小道消息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想到这，秦愤对其他六人喝道：“闭嘴！就算他是许仙，今晚我也打定了！我秦愤怕过谁？连王斯聪我都不怕！为兄弟出头，更是义不容辞！” 秦愤慷慨激昂，霸气侧漏，义薄云天，他身后六个青年都被震住了，那个金链青年更是一时感动得红了眼眶。 这边许仙摸了摸苏玲珑的头，道：“没事，我其实练过硬气功，不会有事的。” 然后他又看着秦娆的眼睛，平静道：“相信我，这事我能处理。” 秦娆看着他深潭般宁静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退后了几步。 苏玲珑迟疑了一会，也松开了紧抓住他的手，退到秦娆身边。 许仙又向张成、刘洋、王浩然点了点头。 王浩然问道：“你真有把握？” 许仙微笑道：“其实我还是个武术高手。” 王浩然、张成、刘洋听完愣了愣，但想到许仙的各种神奇逆天表现，觉得好像他是个武术高手也算不了什么。 于是三人也退后了几步，但还是略挡在了秦娆、苏玲珑身前。 场中央，就剩下许仙和秦愤两个人。 秦愤看着许仙那张自己完全无法去比的超级帅哥脸、想起许仙火得发烫的名气和流量、再想到当人们知道自己打了许仙后的惊讶和敬畏表情，不由得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到时候谁还不得竖起大拇指，赞我一句“不愧是沪上皇秦愤”！ 在这样的憧憬和兴奋中，秦愤拎起棒球棍，狠狠砸向了许仙的左手大臂。 同时，秦愤口中暴喝道：“记住，打你的人叫秦愤！” 这句话逼格满满。 届时流传的小道消息中必须有这句话！ 秦愤很有把握，这一棍绝对能让许仙骨折，但也不会让他左手废掉，否则到时候自己也不好收场，可能就得进牢房领盒饭了。 棍子砸下的瞬间，不忍看不敢看的苏玲珑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火急火燎的性格给许仙招惹了麻烦。 秦娆则圆睁双目，想着就算许仙没受伤，自己也要这个所谓的“沪上皇”秦愤付出代价，如果许仙受了伤，这“沪上皇”就差不多可以被沉入黄浦江底了。 结实的棒球棍狠狠砸在了许仙的左手大臂上。 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惨叫声，没有痛哼声，也没有骨头断裂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 许仙平静地站在原地，左手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秦愤也根本没打下那一棍一样。 秦愤只觉得自己的棒球棍打在一团棉花上，轻轻飘飘，没有任何一点反作力，就如打在了空气中一般。 他瞪大眼睛，看着许仙，有点懵逼了，不敢置信。 秦愤身后的六个青年也瞳孔收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样发力的一棍，怎么打在许仙身上，像是蚍蜉撼树一样，毫无波澜与反应？ 秦娆松了一口气，盯着许仙的侧影，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如同无尽深海，让人永远不知道他的极限。 睁开眼睛的苏玲珑欢呼一声，抱住了身边的秦娆，放下了心底的大石。 张成、刘洋、王浩然对视一眼，又是敬佩又是苦笑，感叹自己这个同学也太厉害了点。 许仙右手指轻掸了掸左手大臂处的衣服，如掸去了上面的尘埃。 他看着还有些呆愣的秦愤，淡淡道：“我做人也一向很公平，你打了我一棍，我也打你一棍。我保证不会打断你的手，也就骨折一两个月，你我这恩怨就算了了。” 这本就是之前秦愤对许仙说的话，许仙把他还给了秦愤。 然后许仙脚步一动，伸手一捞，如变戏法般，秦愤手中的棒球棍不知怎么就拿在了许仙的手里。 许仙看着秦愤，微笑道：“记住，打你的人叫许仙。” 许仙牙齿白皙，笑容温和而灿烂。 秦愤看着他，却如同看到了一头正向自己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瞬间背脊发凉，亡魂皆冒！ 第44章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我要打一百个 十几米外的666号包厢里，说好的“有几个朋友”，其实只有营销经理和何有亨两个人。 营销经理问道：“何哥，我们不去帮忙就算了，您还让我吩咐会所保安不要干涉。您的朋友能应付得来吗？” 何有亨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道：“安心啦，小场面而已。这种能让许哥在美女面前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我求都求不来，怎么可能让你们去阻止破坏。” 营销经理还是有些担忧道：“我是怕有个万一，毕竟那是七个人哎。秦愤最近几年也是膨胀嚣张得很，要是下手没轻重，伤到许爷或他朋友，我们怕承受不起您那位许爷的怒火！” 何有亨笑了笑，道：“你小子是怕你老板到时候拿你当替罪羊？安啦，有许哥在，没有什么万一。倒是这个秦愤——” 何有亨顿了顿，冷笑道：“叠马仔秦是新的儿子而已。牛逼吹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沪上皇’了？敢惹我许哥，过完今晚，我自然会收拾他。” 营销经理也是心思玲珑的人，面露敬佩赞叹道：“能让何哥您这样厉害的人这么尊敬，这位许爷一定极为了不得！” 何有亨赞赏地拍了拍营销经理的肩，道：“你看，秦愤他们很快就会被扔出来了。” 秦愤七人已经被扔出了888号包厢。 秦愤自然不肯站在那让许仙打一棍，另外六个青年虽然心里畏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于是许仙无奈，只能三两下就打趴所有人，将他们扔出了包厢。 当然，秦愤的左手还是挨了一棍，骨折断裂，没两个月绝对好不了。 “都说你们走错包厢了，好好请你们出去你们非不走，还要劳累我扔你们出来。真是没有礼貌！”许仙倚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横七竖八的七人，随意道。 秦愤的小眼睛露出愤恨与不服，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咬牙爬起，和另外六个青年，一瘸一拐地走了。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自然也没了兴致，而且本来也玩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凌晨三点，众人便也散去了。 与来时一样，王浩然三人由代驾开车回去，许仙、苏玲珑和秦娆同车回去。 “许仙，没想到你还会武功！你跟谁学的武功？什么时候学的？”回来路上，苏玲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许仙平静说道：“很多年前，我在逛街时，遇到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他说我与他有缘，并且还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于是便送了本武术秘笈给我，又传了我心法口诀。我觉得那秘笈还有点意思，有事没事也会练练。” 苏玲珑瞪大眼睛，一惊一乍道：“这个老道士叫啥？后来你还见过吗？” 许仙一本正经道：“见过呀，他死时我就在他身边，他叫张君宝，又叫张三丰。” 苏玲珑还有点懵，估计喝了太多酒，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喃喃道：“张三丰，张三丰，这名字听起来好熟悉。” 此时秦娆已经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玲珑也回过神来了，气恼叫道：“好呀许仙，你又胡说八道骗我！” 许仙仔细瞄了瞄后视镜，又从副驾座上转过头，深深看了苏玲珑一眼，温声道：“你困了，休息一下。” 苏玲珑迷迷糊糊也觉得又困倦了，许仙给她盖上外套，她一下子就睡着了。 夜风习习，魔都的夜景如同一幅幅画卷，从车窗外掠过。 远处高楼大厦的灯光和滨江道路两旁的路灯闪烁，像是星空降落在大地上。 黄浦江的江水无声，江面无波，似也已沉睡。 又过了一会，秦娆忽然道：“后面那辆玛莎拉蒂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好像在跟踪我们。” 许仙又瞄了一眼后视镜，淡淡道：“不止这辆玛莎拉蒂，玛莎拉蒂后面那五辆车也一直在跟着。从我们离开铂爵ktv的时候就跟着了。” 秦娆仔细看后视镜，感觉后面几辆车的车灯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犹如一只只邪恶的眼睛。 秦娆神情冷了下来，道：“是刚才那帮人？”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本来应该是七辆车，只是有个人的手骨折了，开不了车。” 手臂骨折的人自然就是秦愤。 “怎么办？”秦娆终究是女孩子，有些紧张问道。 “慢慢开，不用管他们。”许仙用左手轻拍了拍秦娆紧握方向盘的右手背，柔声道，“别担心，有我在。” 他的手掌温暖，他的声音温柔。 秦娆“嗯”了一声，身体和精神立刻放松了下来。 是呀，有他在，怕什么。 许仙想了想，又道：“若是等下有车子在前面截停我们，你就停车，然后和玲珑呆在车里，别出来。” 秦娆怔了怔，道：“你是说他们还叫了帮手？” 许仙轻笑道：“凭他们几个废柴，没叫帮手的话，只是跟踪着我们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们还敢直接撞上来？还是再让我打一顿？” 秦娆有些担心，道：“那我们报警？” 许仙笑了笑，道：“应该来不及了，而且就算躲过这次，他们也不会死心的。不如就此一起连他们的帮手也解决了，免得后面他们又搞事情。一劳永逸，让他们知难而退，也好过终日防贼。” 秦娆还是不太放心，皱起眉头，忧虑道：“你一个人行吗？” 许仙微笑道：“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秦娆轻咬嘴唇，脸上泛起红晕，白了他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许仙正要说话。 前方路口拐角处，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闪射，一阵刺耳的急刹声先后响起，然后一片车灯闪烁，有十三辆面包车忽然折了进来，一字排开，将辉腾前方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秦娆只能刹住车子，她又看向后视镜。 后方玛莎拉蒂和另外五辆高端的轿车、跑车也一辆辆先后停了下来，并排停于滨江快速路上，将后方的道路也堵死了。 此时十三辆面包车的车门齐齐打开了，每辆面包车里都跳出来八个手持棍棒或砍刀的青壮年。 这一百多个青壮年的服饰各异，有穿着黑色夹克的，有穿着破烂牛仔裤的，也有戴着奇异帽子，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凶狠暴戾的表情。 他们手中的棍棒和长刀在夜色中发出冷冽的光芒，空气中充满了危险冷酷的气息。 后方的六辆车上，之前那七个青年也从车上下了来。 秦愤半倚坐在一辆阿斯顿马丁的车头，用没有骨折的右手掏出一根烟，他身边的金链青年立刻用火机给他把烟点上。 秦愤深吸了一口，仰头向天，嘴里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 无论什么时候，“沪上皇”秦愤就是这么逼格满满。 如果不是他的左手正用一件白色衬衣缠绕挂在他脖子上，那就更完美了。 许仙解开了副驾上的安全带，拉开了车门，正要下车。 秦娆一把拉住了他。 秦娆拉得很用力，似乎怕她不用力点许仙就会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她的心里突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无论哪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要赤手空拳去对抗一百多个手持凶器的暴徒时，都会生出紧张与恐惧。 “不要……”秦娆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甚至带了哭腔。 许仙伸手温柔抚摸她的侧脸，柔声道：“和玲珑在车里呆着，不要喊醒她。相信我，一会就好了。”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百多个暴徒？ 这又不是拍电影。 即使武术高手或者散打冠军，能同时打20个有打架经验的暴徒都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更别说这些暴徒手里都有凶器。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仙那星辰大海般平静而深邃的眼睛，一向理性的秦娆却信了。 秦娆放开了紧抓住许仙的手，忍住了眼泪，温柔而坚定地道：“我等你。” 许仙微笑道：“好。” 然后许仙推开门，下了车。 秋夜长空之下，江风清冷，许仙长身玉立，如渊似树。 许仙侧身看向秦愤，对他缓缓伸出右手，握成拳头，然后大拇指向下，还摇晃了一下，脸上全是轻蔑与不屑。 秦愤一口将嘴里的香烟狠狠吐在了地上，盯着许仙，如同一头恶狼盯着已陷入自己罗网中的猎物。 秦愤眼里带着愤怒、嘲讽与残忍，他冷冷一笑，喊道：“打！狠狠地打！给我打折他的双手双脚！” 第45章 秦娆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许仙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动用自己从张三丰那学来并完善提升后的武道修为，想来用以战这些没有武道修为的一百多人应该也绰绰有余了。 即使是以一对百，许仙也不打算动用神明之力。 毕竟，他是一个要脸的神明。 许仙双手张开，缓缓地伸展身体。 他的心跳如雷鸣鼓震般回荡在寂静的滨江大道上，他全身每一个骨节忽然全都爆竹般响起，一连串响个不停，他的呼吸均匀而有力，他的呼吸在他面前卷起一阵风，而他的眼神清明而澄澈，就像那照亮了黑暗的明月。 心跳如雷，骨动如鞭，呼气如风，眼明如月。 这是武道内功与外功修行到极致的反应！ 许仙的气息如龙似豹，他上身的黑色纯棉t恤寸寸碎裂，散落于地，露出了他如铁铸龙蟠的上身肌肉，那每一块肌肉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充满了力量的暴涨感和无比的爆发力。 在许仙的身上，力量与美感并存，他的身躯犹如一尊用金铁雕刻出的神像，在路灯下熠熠生辉，发出慑人心魄的光芒。 在车里一直紧紧盯着许仙的秦娆，看到这一幕，看到他雄健伟岸的身体，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许仙不想这些人靠近车里的秦娆和苏玲珑，因此他没有等在原地。 如猎豹般，许仙冲了出去，迅猛而又坚定地冲向了持着棍棒长刀杀来的黑鸦鸦人群。 秦娆的双手忍不住紧张攥起，目光紧紧跟随着许仙，心中默默祈祷。 秦愤又叼起了烟，在那悠哉悠哉吐着烟圈。 其他六个青年也嬉皮笑脸各自点上了烟，悠闲地在那看戏。 群狼食虎，蚁多吃象。 岂非正是一出好戏？ 许仙已冲进汹涌袭来的刀光棍影中。 许仙身如蝶舞龙游，步伐简洁精准，动作直接有效，他出拳快如闪电，拳头坚如铁石，每一次挥拳都能准确地击中一个暴徒的要害。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二十个…… 许仙一步一杀，一拳一个。 在许仙行云流水、辗转腾挪之间，蜂拥而来的暴徒们一个个倒下，鲜血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虽然没有人残废或致死，但凡是倒下的人却再也没了战斗力。 秦娆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手心已全是汗。 秦愤等人已经不吐烟圈了，面面相觑，心头浮现出几许荒唐与不安。 七打一，打不过。 难道一百零四打一，也，打不过？ 不会，不可能！ 我他妈肯定是想多了…… 暴徒们似也被血腥味激起了凶性，前仆后继、更加凶狠地攻向许仙。 但在许仙的面前，他们的攻击如同婴儿般幼稚而无力。 他们许多人根本就打不到许仙，即使勉强攻击到，打在许仙身上，也如击金铁般，无法留下任何伤痕。 许仙的眼神平静无波，他行如游蝶，拳如龙捶，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那是力与美的结合，是刚与柔的交融。 如果说暴徒如潮水，那许仙便如磐石。磐石立身之处，潮水退散，水花纷飞。 随着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站着的人越来越少，暴徒们的攻势逐渐减弱。 一时的血勇和凶蛮退去后，看着倒在地上的六十多个同伙，他们开始感到了恐惧和不安，他们的身体在许仙的拳头下颤抖。 他们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似乎是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 此时许仙一记重拳将一个持刀的壮汉打飞，壮汉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落在三米开外，发出一声巨响，然后他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一拳将一个一百几十斤的壮汉打飞三米有余，这是多么具有震撼力的画面！ 这又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这个画面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其他暴徒的心理防线。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我不打了！” “不打了，跑！” 剩下的三十多个暴徒崩溃了，直接扔下凶器，拉起或扛起地上的同伙就往面包车里跑。 他们的叫声和喧哗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是一曲失利的挽歌。 许仙看了一眼他们逃窜的背影，没有追击，而是转身掉头直冲向秦愤。 早已目瞪口呆、如见鬼神的秦愤等人一阵慌乱，哪还有半点叼烟看戏的从容镇定？ 看到许仙掉头冲来，立刻手忙脚乱爬进自己车里，赶紧去启动车子。 只是许仙速度何等迅疾，在阿斯顿马丁启动前，已跃到车前，穿过车窗，用一只手就把秦愤直接从敞开的车窗拎了出来。 赤裸上身、挺拔高大的许仙左手拎着瘦小的秦愤，高举在半空，如同一个屠夫壮汉拎着一只垂死挣扎的小鸡仔。 许仙看着秦愤，他的目光平静而又森冷，秦愤感觉从中看到了天崩地灭、尸山血海和无边杀机。 那种杀机，秦愤在自己父亲的保镖身上见到过。但如果说父亲保镖身上的杀机是一盆冷水的话，许仙身上的杀机就是一片深海。 他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两个！ 这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 我竟然去招惹这样的杀星！ 秦愤头皮发麻，汗毛直立，毛骨悚然，觉得自己如被洪荒巨兽凝视，逐渐被深渊般的恐惧所淹没。 极度的恐惧令秦愤窒息到无法呼吸，而他的脚无力地在空中乱蹬！ 在秦愤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许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把他放在了地上。 秦愤如上岸的溺水者，半跪在许仙身前，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连空气都变得这么珍贵、这么美好！ 活着不好吗？干嘛要找死？ 好一会，秦愤才恢复正常，但他依然半跪着，不敢起身。秦愤抬头看向许仙，恐惧无助、惶恐不安，一如待宰的牲口。 许仙伸出左手捏住秦愤的右肩，轻轻一发力，“喀嚓”一声秦愤的右肩也骨折了。 许仙又左右腿踢出，“喀嚓”、“喀嚓”连续两声，秦愤的左右腿也骨折了。 秦愤忍不住闷哼了几声，整个人完全跪在了地上，但他却不敢惨叫，更不敢有任何不满和不服。 许仙居高临下，俯视着秦愤，淡淡道：“你想打折我双手双脚，所以我就折了你双手双脚。只是我不喜欢麻烦，无论是大麻烦还是现在这种小麻烦。再有下次，就是死。” 秦愤赶紧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许仙侧过头，看向阿斯顿马丁车里驾驶座上瑟瑟发抖的金链青年，道：“脱下你的衣服。” 金链青年一愣，想到了某种可怕的事情，面上血色尽失，惊骇欲绝。 第46章 圣僧我是不会动凡心的 许仙穿上了金链青年那件五彩斑斓的t恤。 虽然这衣服不符合许仙的审美品位，但现在也只能将就了。然后许仙拉开了辉腾的车门，坐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秦娆已经直接跨过来，死死抱住了他，浑身还在忍不住发抖。 许仙感觉到秦娆抱着自己后背的双手上全是汗渍，而许仙轻抚安慰着她后背的手掌也能感受她的旗袍也早已被冷汗渗得潮湿。 过了好一会，秦娆才停住了发抖。 但许仙很快发现，秦娆好像不想从他身上下来了。 这是个很奇怪也很要命的姿势，秦娆就直接跨坐在副驾驶座上，跨坐在许仙的身上。 她的手环抱着许仙的背和脖子，她的头贴着许仙的头，她的左脸摩挲着许仙的左脸，她的胸口也紧贴着许仙的胸口，而她的旗袍向上向后卷起，露出了她白白的大腿。 许仙可以感受到她起伏的胸口的温软，也可以闻到她头发和身体的清香，甚至是清晰感知到她逐渐变得发热的左脸颊，以及鼻子与嘴中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秦娆在经过开始时无法抑制的紧张和后怕后，本来想起身回驾驶位的，但闻着许仙身上那股奇异而迷人的香味，慢慢地就不想爬起来了。 反正这样抱着他也挺好的，难得可以这样抱着他。 嗯，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他的肌肉好结实！ 嗯，刚刚他不穿上衣的时候好好看！ 心跳越来越快了怎么办？ 好想亲亲他呀！ 要不要，亲亲他？ 许仙感受到了秦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与心跳，他意识到了危险。 但现在这姿势，车内空间又有限，他又不能单方面把秦娆“硬搬走”，必须秦娆自己起来才行。 问题是秦娆现在似乎不想起来。 于是许仙决定动用杀手锏。 “呃，你不会想车震？可是玲珑好像要醒了。”许仙轻声在秦娆耳边道。 然后，他神念一闪没入苏玲珑心神，解开了刚刚因不想让苏玲珑担惊受怕而给她做的催眠。 秦娆闻言大羞，她已经有点迷离的眼睛仔细往后一看，苏玲珑睫毛抖动，似正要醒来。 秦娆又羞又惊，赶紧从许仙身上爬起，挪回自己的驾驶座。 苏玲珑睁开了眼睛。 “嗯……我怎么又睡着了？怎么停车了，我们到学校了吗？”刚醒的苏玲珑还有点懵，问道。 秦娆刚坐回自己的位置，脸红心跳都没平复，还有点心虚和不知所措，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许仙已回过头，看着苏玲珑柔声道：“还没到学校，前面路上刚刚有点障碍物。刚清理掉。” 苏玲珑“哦”了一声，觉得哪里有点怪，但又说不出来。 秦娆这时已重新系好了安全带，启动车子继续前行。 …… 送秦娆和苏玲珑回到研究生公寓“苏秦小筑”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半了。 许仙把她们送进门，喝了杯水就要离开。 “你要怎么回去？”秦娆忽然问道。 许仙心想，当然是开车回去呀。 秦娆继续问道：“你喝了那么多酒，难道还要开车？” 苏玲珑也看着许仙，对他摇了摇头。 许仙想了想，酒精对他自然没影响，但这话也不能和她们说呀，便道：“我到学校边上酒店将就开个房间，醒了再开车走。” 秦娆看着他，轻咬嘴唇，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个大红人了？还是你不用保密身份了？你要是去酒店，估计起来时网上已经到处是你在魔都大学附近开房的消息了。” 许仙想：那我出门打个车先回去，车就先放学校了，反正自己又不差车。 许仙正要开口，秦娆却已淡淡说道：“要不你将就在沙发上睡几个小时，酒醒了再开车回去。刚刚……刚刚清理路上的那些障碍物，你也累了。” 苏玲珑也歪着头附和道：“嗯，你就沙发上睡。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上次野考暴雨时，我们不也一起在山洞里呆了几天的吗？” 话说到这份上了，许仙也不好拒绝，便笑道：“我是怕你们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你们吃了我不成？” 秦娆和苏玲珑表情诡异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苏玲珑凶凶的道：“你要不老实，我们不会吃了你，但会剪了你！” 苏玲珑边说，边比了个剪刀的手势。 许仙无奈苦笑，道：“你们等下还要先洗澡的，都是一身汗。你们给我个棉塞塞耳朵，给我个眼罩遮眼睛，否则让我怎么能安心睡觉？” 听不到，看不见，自然就不会去胡思乱想。 秦娆和苏玲珑自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都有点害羞，但还是给他拿了个耳塞、眼罩和一张被子来，然后关上了公寓的门，又关上了客厅的灯。 许仙塞上耳朵，罩上眼睛，盖上还残留着香气的被子，给自己催了个眠，立刻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许仙听到了卧室门轻轻拉开的声音，有人轻悄悄地走到了客厅，她的步伐轻柔，如同猫儿一般，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这个人在沙发边的茶几上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后蹲在边上，看了许仙好久。随后那道气息和体香越来越近，逐渐贴近了许仙的脸庞。 许仙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和呼吸声，她清凉而柔软的两片嘴唇轻轻触到了许仙的脸颊，然后又轻轻离开了，卧室门又轻轻关上了。 许仙心下叹息了一声，继续睡觉。 又不知多久，许仙觉得身边又多了一个人，但身上的香气已经不同了。然后两片略显灼热的嘴唇，如蜻蜓点水般在许仙的嘴唇轻轻亲了一下，来人又轻手轻脚做贼一样走了。 许仙现在发觉，这“苏秦小筑”对自己来说，跟盘丝洞也没太大差别了。 自己近段还是尽量少来学校，也别靠近这座妖精洞府了，否则还真有可能被吃掉。 只不知是会先进了“苏大府主”的肚子，还是先入了“秦二府主”的油锅而已。 无论如何，圣僧我佛心坚定，是不会动凡心的。 许仙这样想着，然后迷迷糊糊又睡去了。 第47章 哥只是传说，爱我没结果 许仙并没有睡多久，八点半他就起来了。 摘下眼罩，许仙就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明显从没被使用过的毛巾、牙刷和一次性纸杯。 秦娆做事一向都是这么体贴妥当的。 许仙心下点了个赞，然后拿起纸杯、毛巾和牙刷，掩上卫生间的门，轻手轻脚洗漱。 洗漱完，许仙便出了门。 许仙的帽子和墨镜还在车里，但现在是暑假，而且还这么早，学校里也没几个人，许仙很快便回到了辉腾车内。 然后许仙打开手机，查看微信信息。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有一条信息比较要紧。 杭城云想衣，发自今天上午7点：“我明天过生日，你能过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吗？派对时间是明晚（周三）19点，在我家里举行。” 许仙想了想，回复道：“好的。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不到三十秒，云想衣的信息就回过来了：“你能来，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许仙回复道：“好，那我尽量把自己这件礼物包装打扮得帅气英俊点。” 云想衣回道：“哈哈。你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 许仙回复道：“不用。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的路。” 然后许仙放下了手机，开车往自己的住所驶去。 回到屋里，许仙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休闲牛仔裤套装，又打包了两套衣服，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然后从大抽屉里选了款样式比较适合女孩子的手表，一起装进了他的小背包。 许仙用滴滴呼叫了一辆专车，等车子到了就下楼往魔都虹桥高铁站而去，虹桥往杭城的高铁七八分钟就有一趟，倒是根本没有什么必要提前订票的。 虽然云想衣的生日派对在明晚，但自己也挺久不去杭城了，去西湖边发发呆、看看断桥、望望秋月，或者随便逛逛走走也好。 毕竟，那里，曾是自己与她生活的城呀。 想到她，许仙心里又充满了哀愁与怅然，赶紧截断念头，从包里掏出本德文版《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看起来。 高铁上的人并不多，因此许仙并没有戴大墨镜，只是戴着帽子，靠着窗边看书。 “没有一种人际关系能够隐藏寂寞。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如此的薄弱、脆弱。你在内心深处很清楚：即使你身在人群之中，你也是跟一群陌生人在一起。对你自己来说你也是个陌生人。” 读到这一段话的时候，许仙心有戚戚，合上了书，坐着发呆。 “在世人中间不愿渴死的人，必须学会从一切杯子里痛饮。”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用德语说道。 许仙微抬起头，就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女孩。 清晨的阳光透进车窗，她就像一朵初绽的白色茉莉花，清爽、明净而又自然。 女孩的眼睛如清泉般清亮干净，似乎总是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心。 她长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皮肤就像雪一般白皙，嘴唇很小，上身穿着简单而素雅的白色长袖，长发如丝被她随意束在脑后。 她并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就觉惊艳的女子，但身上那种文雅明净的气质与那双清亮如泉的眼睛，却让人越看越觉得舒服。 许仙笑了笑，看着这个很有气质的女孩，用西班牙语说道：“在世人中间保持清洁的人，必须懂得用脏水也可以洗身。” 许仙的西班牙语发音很标准也很地道。 女孩抿起嘴，淡淡道：“你刚才因何而沉默？” 这句话她用的是法语。 许仙轻笑，用阿拉伯语答道：“我若早发现自己对面坐着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又何必沉默？” 女孩眼神中也有了笑意，用俄语道：“我倒是早发现自己的对面是一个大帅哥了。” 许仙微笑，用葡萄牙语道：“谢谢美女的夸奖。” 女孩眼中已有惊异之色，她用意大利语道：“这并不是夸奖，这本就是事实。” 许仙轻笑了笑，用希腊语道：“你也读过尼采？” 女孩眼中的光已经亮了起来，她用土耳其语道：“尼采是我的最爱之一。” 许仙用匈牙利语问道：“最爱怎么还会有之一？” 女孩盯着许仙，微笑着用希伯来语道：“我是个很博爱的人。” 许仙微笑，用拉丁语说道：“博爱的人常怀慈悲。” 女孩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笑道：“你说的应该是某种古代语言，但我没听懂，我认输。我叫叶玥。叶子的叶，王月的玥。很高兴认识你！” 说话同时，女孩伸出了自己细嫩的右手，这回她用的是汉语。 许仙也伸手轻握住叶玥清凉嫩滑的小手，微笑着道：“我叫许仙。白娘子的相公，许仙。很高兴认识你。” 他用的也是汉语普通话。 二人双手握住两秒，然后分开，正式宣告这场涉及12种外语的短暂交锋结束了。 “你也是去杭城的吗？”叶玥随口问道。 许仙点了点头，道：“嗯，去玩几天。” 叶玥看着他，平静道：“我也是去杭城玩的，我刚刚在魔都玩了几天。” 许仙有点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也是在魔都工作学习的呢，你这是在旅行？” 叶玥轻轻点了点头，道：“趁着暑假，在神州到处跑跑看看，杭城是我的第8站了。” 许仙赞同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历万般事，识万种人。挺好的，就是一个女孩子要注意安全。” 叶玥“嗯”了一声，看着他问道：“你对杭城熟吗？还是也是第一次去？” 许仙幽幽道：“挺熟的，来过挺多次的。” 叶玥微笑，问道：“杭城有什么值得去看看的地方，你给我推荐一下？” 许仙就捡了一些有趣的地方和她介绍。 叶玥看着许仙如数家珍的样子，状似随意道：“你这么熟，要是方便的话，在杭城这几天要不我跟着你玩好了！” 许仙仔细看着她，有一会儿，才平静道：“你不怕我是坏人？” 叶玥知道这是有戏了，眼里有了喜色，从容道：“我很会看人的。之前7站我也是找了网上及路上认识的朋友，跟着他们组队一起玩的。” 许仙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还真是没怎么看出她是会找人组团的人，哈哈一笑，道：“所以这就是你的套路？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个人魅力大呢？” 叶玥抿了抿嘴，笑意更浓了。 许仙发现她的眼睛在她笑起来后会弯起来，如一弯清泉、一弯月牙，很有感染力。 叶玥道：“你的个人魅力也很大的，我第一次遇到精通这么多种语言的人，还是个大帅哥。我也是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单独组队，之前或是和女孩子或是好几个人一起的。” 许仙敛起笑意，正色道：“带着你玩没问题，只是有一件事情要先说好。” 叶玥看着他的神情，也认真起来，道：“你说。” 许仙一本正经，严肃道：“跟着我玩可以，但你可千万要把持住本心，不要爱上我。毕竟哥只是传说，爱上我没有什么结果。” 叶玥一愣，然后右手食指指着许仙，花枝乱颤，前仰后合，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线。 好久叶玥才憋住笑，也学着许仙一本正经，严肃道：“放心，姐姐我不会爱上你的。姐姐又不是没看过世界的花痴小女生！” 第48章 目光落处，便见断桥 在杭城东下高铁的时候，许仙又戴上了大墨镜，一向不关心娱乐圈的叶玥以为这是他的个人穿戴习惯，也没在意。 许仙只有一个小背包，叶玥背上个不大的旅行包，也直接下车了。 许仙有点意外，问道：“你没忘拿行李？” 叶玥拍拍自己的旅行包，从容道：“我就这点行李，三四套衣物和几本书、一些证件，几瓶化妆品和护肤品而已。” 许仙啧啧道：“你还真是轻装简从呀。” 叶玥微笑道：“现在出门旅行，只要要手机和身份证，其他东西都不带都没关系。随手买就行了。” 许仙笑道：“话是这么说，但很多女孩子出门，都恨不得把衣柜和化妆台全带上。” 叶玥扬了扬头，笑眼如弯月，自信道：“我不是很多女孩子，我是叶玥，古往今来、独一无二、不会再有的叶玥。” 许仙看着她这神采飞扬、顾盼自雄的模样，想到她不说话时文雅清新的样子，真是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 这真是一个丰富而有趣的女孩！ 许仙竖起大拇哥，笑道：“对，天生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喜欢你这种自信！你要一直保持住呀。” 看看手上的大师弦音，也到了十一点半了，许仙拦了辆出租车，便带着叶玥去了杭城河坊街吃东西。 鸡血汤、龙须面、猫耳朵、糯米鸡之类的本地小吃，每一样许仙都给她买了一份吃。 吃完许仙就带着她将清河坊逛了一圈：胡庆余堂看药史，鼓楼下帮她拍照，大井巷和蚆蜡子巷逛老店，钱塘第一井帮她拍照，忠实刻石店看人家刻石，朱炳仁铜雕艺术博物馆帮她拍照，王星记叶玥买了两把扇子，九墙继续帮她拍照…… 反正这个“不是很多女孩子”的女孩子，也和很多女孩子一样喜欢许仙帮她拍拍拍。 “许仙，这把扇子给你！”叶玥把手中一把王星记的扇子递给许仙，道。 许仙眼神疑惑，看了看扇子，没接。 叶玥笑了笑，清泉般的眼睛又弯了起来，道：“你请我吃小吃，我送把扇子给你，公平。” 许仙这才收下，觉得这姑娘挺好的，至少知道不能仗着自己好看就占男性朋友的便宜。 虽然许仙不在意钱的事情，但总归是个值得赞赏的事，许仙赞道：“善（扇）！大善（扇）！” 于此同时，许仙将扇子打开，手腕轻轻扭动，手指轻弹，扇子瞬间便如穿花蝴蝶般，在他灵巧的手中飞速地上下左右翻飞、旋转。 许仙用力一甩，扇子凌空旋转飞出三四米，然后绕了一圈，又折飞回了许仙的掌指之中。 许仙轻捏住扇柄，又把扇子合上。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许仙的动作行云流水般，从容、潇洒而优美，如一支灵动瑰丽的舞蹈。 叶玥看得目瞪口呆，这怎么跟杂技一样？！像武术又像是舞蹈！ 叶玥立刻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叫道：“来！再来一次！” 许仙斜瞥她一眼，把扇子插入牛仔裤袋中，随意道：“没兴致了。” 叶玥上前拉住他，拍马屁道：“你这扇子舞得跟秋官演的楚留香一样帅，不，不，比他更帅！再来一次嘛。” 许仙不理她，自顾自往前走，道：“现在没兴致了！” 叶玥边拉着他，边跟上撒娇道：“那你有兴致时再耍起给我看行不行？行不行嘛？许哥哥、许大人、许欧巴……” 许仙有点无语，这个女人还真是多变呀，也是被她这惫赖样打败了，无奈道：“嗯，好！先别闹了，我们去西泠印社。” 西泠印社背靠孤山，离西湖很近，逛完印社去西湖很方便。 西泠印社内假山、池塘、小桥、流水等景观与一些文化古迹互为映衬，更有印学博物馆卓立其中，让人能够深深感受到那种厚重沧桑的人文气息。 此时正值初秋。 黄叶与红枫，缀满西泠秋。 黄叶与红枫的热烈之中，西泠印社的古建筑显得更加清幽、庄重和神秘。 秋日黄昏的阳光洒在古老的房檐、斑驳的石板和矗立的石台上，返照出那些逝去的岁月及岁月之中那些青衫长袍之士的坚持。 从印社出来的时候，叶玥还是有些被其中折射出的那种人文底蕴给震住了。 好久之后她才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李叔同为何要出家？” “他为何不出家？”许仙反问。 叶玥想了想，道：“他那么富有，那么有才华，而且还很帅，又受人尊敬，什么都有，人生几乎完美，怎么会去出家？” 果然，女孩子的关注点就是这么直接而感性。 逛了这么久印社，还参观了收藏极丰厚的印学博物馆，心里最关心还是大帅哥、大才子、世家公子李叔同。 许仙说道：“貌似什么都有，也许心中无有。悉达多王子岂非也是貌似什么都有，最终出家，成了佛祖。此心不安，有家亦如无家；此心安处，处处皆是吾乡。” 叶玥边顺着石阶向下走去，边思索道：“所以尼采说，最重大的事情发生于我们的内心，并非在众声喧哗处，而是在我孤独静默时。” 然后她又玩笑道：“你能说出这话，境界也很高了，跟个得道高僧差不多了，要不你也出家得了，说不定也能成一代大师？” 许仙在她身后站住，平静道：“我生于宇宙，我死于宇宙。天地便是我的房子，日月星辰便是我房中的灯火，宇宙便是我的家和归宿，我又何必出家？我又往何处出家？” 叶玥转头，从石阶低处看向立于石阶高处的许仙。 秋日的阳光从许仙的背后照射过来，许仙的面容被笼罩在阳光的阴影里，而他的身躯则映照出一片金光灿灿。 叶玥觉得这一刻许仙的身躯似乎忽然变得无比伟岸、庄严与高贵，比她见过的所有供在庙宇里的神像还要堂皇而尊严，但又觉得这一刻许仙阴影里的面容似有着无尽的寂寥、伤感与惆怅。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呢？ 比自己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帅，比自己这个语言天才精通更多的语言，有时幽默风趣，有时又高深莫测。 他又有什么样的故事才令他藏起这么深的伤感与寂寥？ 叶玥遇到过很多人，但她从未对一个人有过如此强烈的好奇心！ 许仙站在西泠印社的石阶上，感到了久违的孤寂与落寞，他笼罩在阴影里的目光深情而哀伤。 他的目光落处便是西湖断桥，传说中他和她在此第一次相遇，真实的岁月中，他和她也是在此第一次相遇。 于是，才有了白娘子的故事一直流传。 虽然传说的故事与真实的故事差别很大。 但她确实如传说中那般勇敢与执着，也如传说中那般美丽动人。 于是，在那之后，他再也未曾更换自己在人间的名字。 千年以来，皆为许仙。 他每次和别人介绍自己，也都用同样的一句话： “我叫许仙。白娘子的相公，许仙。” 第49章 比月光还要温柔，比夜色还要美丽 许仙和叶玥沿着苏堤、白堤在西湖景区内走了挺久。 西湖的景色宜人，湖面宽阔，周围环绕着茂密的树木和山峦，形成了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看叶玥有点累了，许仙便帮她背起旅游包，过了一会到了一个游船停靠点，许仙便包了一条手划船，让船夫往湖心划去。 两人坐在船中，湖风清凉，西子如画。 渐夕阳西下，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天空被染成了金黄色和橙色，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湖水都倒映在一片金黄之中。微风轻轻吹过，湖面泛起涟漪，柳枝轻轻摇曳，叶玥感到非常舒适和放松，逐渐沉浸在了这片宁静而美好的景色中。 这时叶玥忽然听到一阵婉转清幽的声音，她侧头看去，却见许仙不知何时已掏出一支竹笛，正在轻轻吹奏。 许仙的手指在竹笛上从容跳跃，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丰神如玉的脸庞上，映出他双眸深处淡淡的惆怅。 笛声在空气中流转，如同流水般婉转细腻，又如同山风般寥落孤清，同那落日最后的晖光一起，依依不舍而又别有情思的在湖面上荡漾。 船夫已停住了划船，似也怕惊扰了这笛声。 叶玥不知道许仙这吹笛的造诣是什么水平，她只觉得这笛音直接渗入了她的灵魂，她的情绪与精神似乎也随着入耳的笛声慢慢浸染扩散，与这落日与西子湖互相融合为一体。 直到太阳沉到了湖面的尽头，天空中的色彩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深邃的蓝黑色，笛声也终至到了哀愁幽绝处，然后停歇了下来，慢慢消散于无边的秋夜中。 许仙静静地坐在那里，如一头流浪于天地宇宙间的孤狼，沉默、隐忍而孤独。 过了一会，许仙放下竹笛，轻轻伸出手，放在了叶玥的脸上。 小船的灯火映照下，许仙的眼神深邃如海。 叶玥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潮湿，却是刚才听哭了。 许仙的手指修长而温暖，他温暖的手指在叶玥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如同山涧的清泉，带走了她的泪水，也抚平了她依然陷于笛声的哀伤心绪。 许仙的动作自然而温柔，他看着叶玥，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把你弄哭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而沙哑，远不似白天时从容淡定。 许仙扯开嘴角，似乎想笑笑，但裂开的嘴角终于被内心依然汹涌澎湃的忧伤打回了原形。 叶玥用依然有些迷离的泪眼看着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明明自己内心难过得要死，却依然会向听自己笛声哭泣的女孩道歉。 明明自己心里比哭还难受，却依然要温柔地帮人家拭去泪水。 叶玥看着他。 这个人就像一座山，无论风吹雨打，他都藏住伤痕，屹立不倒。 这个人就像一团火，无论寒冬暴雪，他都自己消化，温暖如初。 叶玥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像是一道河堤裂开了一个口，像是一座坚城裂开了一个洞。 只要再给一些力，这个口就会导致决堤，这个洞就会使坚城沦陷。 许仙慢慢也收拾起了自己汹涌的情绪，恢复了平静。 他让船夫把他们划到了楼外楼附近停靠。 日已落，月将升。 当此之时，在西湖畔历史悠久的楼外楼，享用一顿地道的杭城美食，自然是一件美事。 楼外楼的环境很好，菜做得也不差，许仙带着叶玥品尝了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叫化鸡等杭城名菜，叶玥赞不绝口，吃得很开心。 晚餐后，许仙和叶玥绕湖散了下步，然后就坐在西湖边的亭子里，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发呆。 秋夜的杭城，月亮又圆又亮，如一团银色的圆盘，照亮了整个西湖。 月光洒在许仙的身上，月光也洒在叶玥的身上。 月光一无所有，却使人感到安慰。 人月无言，人月似也无需多言。 也不知看着月亮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西湖边也渐渐人影寥落冷清，许仙才看看了大师弦音，已经是凌晨零点了。 两个人像仰着脖子的呆子一样看了三个多小时的月亮，谁都没出声，竟然都没觉得无聊无趣，也都没觉得有任何尴尬不自在。 挺好的，这是一个也能安静下来欣赏世间美景的女孩。 许仙心道。 许仙看向依然在发呆的叶玥，微笑道：“好看吗？” 叶玥回过神，看着许仙，也微笑道：“好看。” 天上月好看，眼前人也好看。 好看的许仙道：“夜深，凉了，你想看我们回屋里看。” 叶玥轻轻道：“好。” …… 出租车在西溪湿地里的一栋临水别墅前停下，许仙带着叶玥下了车，然后车子又开走了。 许仙用指纹打开了别墅的大门，便招手让还有点疑惑的叶玥进来。 许仙摁开总开关，漆黑的别墅立刻变得灯火通明。 这座别墅的装修风格简约而雅致，以原木和白色为主调，充满了自然气息。 客厅里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湿地里摇曳的草木和波光荡漾的水面，天上的月亮映照在水中，水中的月亮随着荡漾的水纹而摇曳生姿。 许仙又将客厅的灯光调得很暗，叶玥立刻清晰看到了另一幅美丽迷幻的盛景。 初秋的夜晚，西溪湿地的萤火虫成群结队，漫天飞舞，如无数繁星闪烁在温柔的月光下，镶嵌在别墅的落地窗前，也镶嵌入了叶玥的心和眼。 许仙摁了下遥控，整个落地窗就升空收起。许仙扔下两个背包，拉着叶玥走到了外面的亲水平台上。 湿地清新的风拂在叶玥的面颊和头发上。 叶玥抬头，头上有明月当空，流萤漫天。 叶玥低头，水中有月轮光转，萤光星海。 叶玥平视，眼前有公子如玉，风华无双。 叶玥不禁痴了，与许仙静静站在那里，融入了奇幻瑰丽的夜色中。 陆续有萤火虫仿佛被他们所吸引，纷纷飞向他们。 一只只萤火虫轻轻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叶玥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而小心，有几只萤火虫便飞落在了她的掌心。这些萤火虫的光芒透过她的指缝，形成了一道道微光。 叶玥觉得眼前的景象如此美丽又奇幻，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中一般。 她手笼流萤，看向许仙，笑了起来，笑弯了眉眼。 许仙静静看着她，觉得她这一笑比月光还要温柔，比夜色还要美丽。 于是，许仙也笑了。 叶玥看着他，萤火明灭之中，许仙的容颜如姣姣明月，他的眼里似有星辰大海，而他的笑容温润清浅，如这西溪的潺湲流水。 叶玥觉得自己心里的那道原本裂了一个口的堤坝已被洪水冲垮了，那座原本开了一个洞的坚城已被看不见的敌人攻破。 此时，夜月无声而似有情。 此时，叶玥无声而已有情。 第50章 香火成神明，仙灵隐世间 又站了一会，两人才进了屋里。 许仙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和两罐可乐，递给叶玥一瓶矿泉水和一罐可乐，道：“我今早让别墅管家刚去买的，喝点解渴。” 叶玥怔了怔，接过，有点意外道：“这是你家？我还以为是西溪的别墅酒店呢。” 许仙喝了一口矿泉水，淡然道：“这不是我的家，这只是我的房子。房子和家是不同的。” 叶玥笑了笑，道：“没想到你不仅高、帅，而且富呢，凑齐了高富帅了。” 然后她继续道：“房子和家确实不同，可以称为家的房子很少，也很珍贵。有些人有很多房子，却没有家。有些人没有房子，也有家。” 许仙看着她，赞赏道：“你果然是一个有思想深度的女孩。” 叶玥笑了笑，道：“一个有思想深度的女孩，不应该深夜一个人和一个只认识了一天的男人回到他的房子。” 许仙随意道：“你确实不应该，那我等下给你安排下附近的别墅酒店。” 叶玥摇了摇头，那双清泉般的眼睛看着许仙，认真郑重道：“虽然只认识了一天，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 许仙微笑，平静道：“我也觉得你很不一样，若是其他女孩，我绝不会这么失礼把人家带到这里。” 叶玥也笑了，她的眼睛可爱地弯起，道：“我不是其他女孩。” 许仙哈哈一笑，道：“你当然不是其他女孩，你是古往今来、独一无二、再不会有的叶玥。” 许仙笑着继续道：“其实我带你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 叶玥带点疑惑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许仙淡淡道：“这个别墅设计的时候我提了两个要求：一是要看到湿地，二是客厅和所有的卧室都要看到夜晚的月亮。所以不止客厅，楼上的三间大卧室都是可以看到夜月的，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月圆之夜，我常会来此看月亮。因此这个别墅的名字也很有意思，特别是如果你在这里时，就更有意思了。” 叶玥看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睛，猜测道：“这个别墅难道就叫‘夜月’？” 叶玥在“夜月”别墅看夜月，岂非很有意思？ 许仙欣赏地看着她，道：“你猜对了一半，这别墅叫‘何处无夜月’。何处无夜月，此时有叶玥，岂非妙极？” 叶玥轻笑道：“是从东坡先生‘何处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中来的？” 许仙点头赞许道：“您是有文化的。” 叶玥看着他，轻咬嘴唇，微笑道：“那楼上三间大卧室，月色最好的那间今晚就属于我了。” 许仙也微笑道：“可以，望月最好的就是上楼最左边那间，卧室里都配有独立卫浴间的。你记得锁好门就好。” 叶玥喝了一口水，歪着头看着他，戏谑道：“难道这西溪湿地里还有狼不成？” 许仙没好气道：“我是怕你半夜跑出来夜袭我，反正我会锁好自己卧室的门的。” 叶玥给了他一个白眼，道：“鬼才夜袭你！” 许仙轻笑了笑，平静道：“明晚我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只能陪你到下午五点。明天我带你去丝绸博物馆、武林门、灵隐寺走走，晚上你可以自己去宋城看看千古情的表演或者体验下南山路酒街都行。明早我把别墅入户密码给你，你玩累了就自己回来。” 叶玥眯了眯眼，状似随意道：“女朋友的生日派对？” 许仙仔细看了看她，淡淡道：“朋友，和你一样的朋友。” 叶玥撇了撇嘴，道：“我不一样……” 许仙摇头笑了笑，道：“知道啦，你是独一无二的。” 然后许仙拿上自己的小背包，边往楼上去边道：“早点休息。” 叶玥却叫住了他：“许仙……” 许仙回头。 叶玥那清泉般的眼眸看着他，认真道：“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 许仙微笑道：“你开心就好。晚安。” 叶玥看着他，柔声道：“晚安。” …… 第二天上午许仙带叶玥参观丝绸博物馆出来，又在江南名石苑绉云峰下和武林门帮她拍拍拍后，在外婆家和她吃过午饭，便带她去灵隐寺。 灵隐寺位于杭城西湖的西山脚下，背靠北高峰，是一座历史悠久的佛教寺庙。 灵隐寺始建于晋咸和元年，由印度僧人慧理创建。慧理认为“佛在世日，多为仙灵之所隐”，因此在此建寺名“灵隐”。 灵隐寺是禅宗十刹之一，寺前有飞来峰、冷泉亭等胜景，相传为济公、慧能菩萨和虚空藏菩萨的道场。 灵隐寺素以求姻缘、求子灵验而闻名，与同为五灵之一被誉为“天下第一财神庙”的灵顺寺，是杭城乃至浙省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 灵隐寺的山门巍峨挺拔，气势磅礴。 而许仙负手而立，已止步于山门之前。 “你进去，我在山脚遛达，等你出来。”今天穿了一身白衣白裤的许仙对着叶玥说道。 今天换了包臀牛仔裤和黑色短袖衬衣的叶玥怔了一下，道：“都到这了，你不一起进去烧个香拜个佛？” 许仙平静道：“我从不烧香拜佛。” 叶玥还想让他多陪陪自己，便劝说道：“我也不太信鬼佛之说，但拜一拜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 许仙目视前方，一本正经道：“我若踏香火神明的道场，则道崩火败；我若拜世间神佛之偶像，则神佛世间之身必殒。我……” 叶玥却已用左手捂在他嘴上，说道：“你不想进去就不进去，不要在这里胡言瞎嗨，百无禁忌的，终究不太好。你等我一下，我逛逛就出来。” 许仙点了点头，叶玥放开手，转身走入了灵隐寺。 在灵隐寺山门之内，许仙的神眼之前，凡人不可见的三尊巨大身躯正矗立于虚空之中。 这三尊身躯巨大巍峨如同山岳，分别是一个身体丰满、头戴花冠、身披天衣，手持莲花和宝珠的庄严宝相女子，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袈裟、手持锡杖的枯瘦和尚和一个穿着破旧僧袍、手持破扇、戴着破帽子的滑稽老人。 三尊身躯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香烟，如同一缕缕轻盈的云雾绸带，弥漫在虚空中。 而在他们的脚下，灵隐寺中香火袅袅，丝丝缕缕烟火分别也汇入到这三尊身躯周围的云雾绸带中。 这三尊如山的香火神明正睁着六只巨眼，看着山门前的许仙，眼中满是惊疑、戒惧与不安。 许仙负手而立，看着这三尊香火神明，面色从容而平静。 对视了十几秒后，许仙微微一笑，在六只巨眼惊惧不安的紧紧凝视下，抬起了脚。 第51章 密云不雨尚蒙胧，神仙妹妹加油呀 许仙抬脚，转身，向山下走去。 三尊香火神明目视这尊令他们神魂颤栗的存在渐行渐远，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又阖上了眼睛。 无怨无仇，而且人家是香火正神，许仙自然不会无端去坏了别人的神道修行。 他走到山脚的星巴克咖啡店，点了杯拿铁，就坐在那里边看《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边等叶玥。 读到“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时，许仙陷入了沉默。 许仙合上了书本，眼底是青山、白云和阳光，脑中是一张张宜嗔宜喜的面容，思绪万千。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公子如玉人不老，红颜迟暮终有死。 这是谁的错？这又是谁的恨与憾？ 叶玥笑眯眯的小脸忽然横入许仙的眼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许仙不自觉头往后仰，看看大师弦音，时间才下午三点，有点意外道：“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叶玥拉开凳子，坐到他面前，道：“烧个香，求个签，用不了多久。” 如果你陪着，自然也可以很久。 许仙问道：“喝咖啡吗？还是现在先送你去宋城影视城？” 叶玥看着他，淡淡道：“去宋城的话，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许仙微笑道：“可以呀，我陪你玩到17点再出来，你自己再玩一个小时就可以看18点的《宋城千古情》表演了，表演完也才19点。你可以去南宋御街夜市逛逛，然后也差不多了。如果你要去南山路酒街或湖滨酒街那边也行，注意安全就好，有麻烦微信call我。” 他把行程安排和推荐交代得很清楚了。 叶玥笑道：“那我们一起去宋城玩。” 许仙点了点头，打开手机用滴滴叫专车。 上车后，许仙问道：“你求到了什么签？” “一个中平签。”叶玥道。 她说着，递过来一张腊黄的签纸。 许仙看了看签词：密云不雨，雨湿桃腮之兆。 许仙递还给她，道：“你问的是什么？” 叶玥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还懂解签不成？” 许仙随意道：“签词都有了，只要古文功底好，解签很简单的。又不是算命看相。” 叶玥感兴趣道：“那你会算命看相吗？” 许仙淡淡道：“除了生孩子，我什么都会亿点点。” 叶玥笑了笑，眼睛又弯成了月牙，道：“那你算一下不就知道我求的是什么签了？” 许仙有点鄙视她，嫌弃道：“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去庙里能求什么签？无非是求父母长辈安康，问自己的红线姻缘，这还用算吗？” 叶玥无语，没好气道：“那你解一解，我听听和庙里师傅讲的一样不？” 许仙看着她的眼睛，平静认真道：“密云不雨尚蒙胧，雨若落时湿桃腮。简单来说就是：你是个好女孩，我们做朋友就好了，你若喜欢我，冷冷的冰雨就会落在你的脸上，把你淋成可怜的落汤鸡。” 叶玥看着他深潭般平静的眼睛，愣了好几秒，然后忽然哈哈大笑，前仰后合，道：“你这人，真是永远没个正经！” 她笑得那么开心，连眼泪似乎都要笑出来了。 许仙心下暗叹了一声。 许仙从来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只是秦娆和苏玲珑的事才刚发生，而今天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叶玥看着他的眼神就一直很奇怪，和昨天完全不同。 这种眼神许仙在秦娆眼中见过，在苏玲珑眼中见过，在慕解语眼中也见过，他已经明白这种眼神的含义。 也许慕解语在综艺中有表演的可能，但叶玥却不是和他在上节目，叶玥当然没必要演。 因此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挺好的，互相也有台阶下，还可以做朋友，毕竟这是一个很可爱、很有趣、很好的女孩子。 叶玥本来还满心期待宋城、《千古情》、夜市等等，但她现在忽然一点期待和兴致都没有了。 宋城一点都不好玩！如果不是许仙在，叶玥都想回去躺着了。 许仙也不好玩！之前叶玥看着许仙心里全是欢喜，现在看着许仙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好烦躁！好纠结！ 叶玥觉得自己脑壳有些坏掉了，可能今天在太阳下跑来跑去中暑了，叶玥想着。 许仙就这样陪着明显情绪不高的叶玥逛了宋城半小时，然后忽然被一道黄线拦住了去路，黄线边还立着一块木牌“《铜雀台》拍摄中，勿扰”。 许仙再一抬头，就看到了飞在空中的刘弈菲！ 准确的说，是吊在威亚上的刘弈菲，依然美丽如仙的刘弈菲。 刘弈菲身穿繁复的古装戏服，头戴金丝玉钗，头发挽起，露出优雅的颈项，正全神贯注地与一个古装男演员进行着凌空剑斗戏。 她的每一次挥剑、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旋转，都非常地认真和专注。 她的动作轻盈而有力，每一个细节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周围的剧组成员都在忙碌着，摄影机来回转动。 然后，导演喊了一声“cut”让他们休息一下重来！ 这段戏重来了应该也不止一次了，吊在威亚上长时间地悬空吊挂是一种痛苦的体验。休息时，依然悬着威亚但脚已能落地的刘弈菲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些疲惫，一个中年妇女在边上给她擦汗。 不知道为什么，许仙看着刘弈菲如此辛苦努力工作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作为朋友此时应该做点什么。 许仙一向都是个想到就做的人。 于是他忽然朝刘弈菲大声喊道：“神仙妹妹！加油呀！” 刘弈菲正在调节自己的呼吸，希望尽快恢复足够的体力，好好应对下一轮的辛苦拍摄。 然后她又听到了有粉丝在给自己加油，刘弈菲已习惯了休息时粉丝的加油呐喊声，并没在意，继续琢磨着电影剧本。 过了一会，刘弈菲忽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呀，这个粉丝喊的不是“神仙姐姐”，他喊的好像是……“神仙妹妹”。 嗯？ 嗯！ 神仙妹妹！ 只有一个人喊自己“神仙妹妹”！ 叶玥心情已经平复一些了，她看着呐喊的许仙，有些惊奇道：“没想到你也会追星，不过神仙姐姐是真的美，我这种不关心娱乐圈的人也知道她是大众女神。” 许仙摇了摇头，道：“我不追星，她是我的朋友。” 叶玥倒没觉得什么，谁还没个偶像呢？ 她拍了拍许仙的肩，轻笑道：“我知道。很多男人都希望刘弈菲是他的朋友，嗯，最好是女朋友。” 许仙见她心情好了些，也想调节下她的心情，便故意和她斗嘴道：“我上周日还刚和她约会呢，也算半个女朋友？” 叶玥看向远处低头琢磨着什么的刘弈菲，扬了扬下巴，调侃道：“你看，你女朋友都不理你。要不，你再喊一声？看你女朋友应不应？” 许仙笑了笑，淡淡道：“算了，让她专心工作。反正我给她加油过了。” 许仙说着，转身拉着叶玥便要离开。 此时反应过来的刘弈菲已经抬起了头。 第52章 隔着人潮的喊话，我们一起加油吧 刘弈菲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一群路人，然后停住，停在了一个背转身戴着帽子的高大身影上。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刘弈菲本来就熟悉许仙，而且她这三天有事没事就看《转角遇到爱》菲仙cp剪辑版，她觉得那个身影应该就是许仙。 那个身影已经转身要走了。 于是刘弈菲朝着那个人用力大喊了一声：“许仙！” 刘弈菲的声音清越而悠扬，即使是在用力大喊，她的声音也透着一股柔和与欣喜。 同样已经转过身正迈出脚步的叶玥神色一愣，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许仙。 许仙表情平静，很随意自然地转过身，看向刘弈菲。 刘弈菲看到果然是他，脸上立刻绽放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许仙也摘下了大墨镜，眉眼含笑，高举起右手，远远和她招手。 刘弈菲身上还悬着几根威亚绳，她想走过来，却根本移动不了几步，又急又无奈，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能使劲和许仙挥手示意。 许仙站在黄线外，他不是剧组人员，也不好越线过去。 他只是偶遇刘弈菲，想和她打个招呼，不想影响她工作。 于是许仙又朝她大声喊道：“神仙妹妹，好好加油！” 刘弈菲也朝他大声喊道：“谢谢！你怎么来了？” 许仙大声喊道：“我是路过偶遇！你好好工作！” 刘弈菲大声喊道：“好的！” 许仙朝她挥挥手，喊道：“我走了！你继续加油！我们周六见！” 刘弈菲也朝他挥手，喊道：“我会加油的！你也是！我们一起加油，周六见！” 就像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站在两座相邻的山头，隔空与对方交谈，许仙和刘弈菲两人就这样隔着整个剧组，当着所有工作人员和围观群众的面，旁若无人，彼此朝着对方大喊加油和周六见。 他们的喊话没有隔着山海，他们的喊话隔着人潮。 人潮原本汹涌而躁动，但从他们开始喊话，人潮便沉寂如平湖。 他们对话的喊声在整个剧组回荡，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神情惊异地看着他们。 年轻的觉得这两人好勇好浪漫，年纪大的觉得这两人挺好玩挺有意思的。 有机灵的围观群众和工作人员早已拿出手机拍摄了他们的后半段对话。 许仙转过身，拉着还有点懵懵的叶玥立刻就跑。 他现在可是火遍全网的男人，暴露了不跑那还了得？ 刘弈菲看着他机警逃窜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弈菲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大夏天刚喝了一罐冰水一样，透心的清爽凉快，浑身干劲十足，元气满满，刚才的疲倦一扫而空，一点都不累了。 她没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母亲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凝重与阴沉。 这时《铜雀台》赵灵山导演走了过来，问道：“弈菲，刚刚那个是许仙？” 刘弈菲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抱歉啊赵导，影响到大家工作了。” 赵灵山导演哈哈一笑，道：“本来就是休息时间，没有关系的。而且你们这么一出隔空问答，诚意拉满，回头拿视频稍微炒作一下，对于电影的宣传预热也是件大好事。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刘弈菲知道赵灵山这是在变相告知自己将会借此宣传《铜雀台》。 虽然不知道许仙的想法，但现场有这么多工作人员和群众，又有些人拍了视频，菲仙cp现在更是全网热点，这事情根本就包不住，不如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便说道：“宣传出街前还请麻烦给我看看。” 赵灵山笑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许仙拉着叶玥甩开人群，又跑了好远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叶玥弯下腰，喘着气道：“刘弈菲真是你女朋友？” 许仙微笑道：“怎么可能？朋友而已。” 叶玥看着他又戴上了大墨镜，大概已经明白了，道：“原来你也是个大明星。” 许仙淡淡道：“不算，我只能算是个昙花一现的流星网红而已。我现在红，只是网友图新鲜，很快就会什么都不是。” 许仙看了下大师弦音，又道：“虽然现在才16点半，但我必须得走了，要不然等一会消息传开，就麻烦了。抱歉啊。” 闹了这么一出，叶玥已经完全正常了，她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你不走我也不敢让你陪我了，免得我又得跟着你跑。我是来玩的，不是来赛跑的。” 许仙又叮嘱道：“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微信call我。” 叶玥笑了笑，眉眼弯成了月牙，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是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的。” 许仙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玩。” 叶玥摆了摆手，表情酷酷地道：“拜拜，我就不送了您哎！” 第53章 世家多英才，豪门无傻子 绿城桃花源位于凤凰山南麓风景秀丽的丘陵地带，距离杭城市中心仅18公里，与繁华的城市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远离浮华与喧嚣，可以享受大自然的宁静和美丽。 桃花源以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为创意蓝本，总占地达2700亩，拥有真山真水的自然之美，是杭城规模最大、密度最低、最有名气的纯别墅园区，很多杭城以及浙省的巨富豪商、名流贵士都在此置有物业。 桃花源最贵的别墅就是环着湖畔的那几栋湖畔大别墅，其中有一栋属于“对钱不感兴趣”的马大头，有一栋就是云想衣的家“云墅”。 许仙打车靠近云墅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云墅附近的道路上停满了各色豪车，劳斯莱斯、迈巴赫、兰博基尼、科尼赛克、迈凯伦、希尔伯特、林肯、悍马、菲尼迪、凯迪拉克、特斯拉……几乎每一种经典和珍稀的车型都有，云墅附近简直就成了一个豪车博览会。 开宝马滴滴专车的师傅都忍不住放慢了车速，既怕碰到人家的车，也想多看几眼这些各具特色、充满魅力的豪车。 距离云墅气派堂皇的大门还有二十米的时候，许仙让宝马车停下，下了车。 今晚云墅大宴宾客，除了主人家及长者尊辈，其他人在主人家门口停车落车，是很失礼的行为。 许仙手里拿着装着生日礼物的巴掌大小礼盒，向云墅门口从容走去。 他白衣白裤，形单影只，在基本三两成对、也是明显过来参加宴会的来客中显得有点扎眼。 但其他人和守在门口的保安及迎宾人员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掠过目光，也没有任何人因为他坐宝马车来而心生轻视鄙夷。 坐宝马怎么了？ 越是大咖大佬大人物层面的人物，越是低调随性。 因为很多时候他们已不需要外物来彰显身份与自信，更多只是随着本心自在欢喜行事。 别说宝马了，今晚有个顶级大佬还是坐奇瑞qq来的呢，还有一个很有名的世家公子直接骑着辆共享单车就来了。 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越是需要谨慎小心对待，像脑残小说里那种以貌取人以物取人反被男主打脸的幼稚傻b版反派豪门公子，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享受着更好的精英教育与家族、社会资源的人，为人处世未必就一定比常人优秀，但智商情商也没有理由低于平均线。 世家多英才，豪门无傻子。 至少，能够受邀参加江南名门云氏的千金夜宴的人中，绝没有这种脑残傻b。 门口迎宾处，长得很标志的两个迎宾小姐在给每位来客递上笔，由他们各自在一张小信笺上写下对小寿星云想衣的祝福和自己的姓名。 迎宾正好也巧妙对下主人家给的宾客名单，随后迎宾小姐会把信笺贴在宾客的礼物上。 宾客可以选择把贴有祝福信笺的礼物留在迎宾处，也可以选择自己带进去。绝大多数宾客都会选择把礼物留在迎宾处，因此迎宾处已经整齐叠放了三大堆各色礼盒。 许仙写好信笺后，迎宾小姐小心而不着痕迹地核对了下。 果然，这个戴着大墨镜却依然很精致帅气的“许仙”，名字在最显眼的那排名字中，是主人家最重要的贵宾之一！ 按照之前主人家的吩咐，这类贵宾是必须通知主人家出来迎接的，迎宾小姐于是摁下了隐蔽在签到桌下代表“许仙”的通知键。 许仙拿着贴了信笺的礼物盒，继续往云墅里走。 云墅是一间占地极广的王府式现代中式建筑，融合了神州传统建筑元素和现代设计理念，精致与细节无处不在。 庭院深深，曲折有致，有红墙黛瓦，有回廊花窗。 院落中央有一座大型水池，池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自由游弋。水池中央有一座小假山，山石相映成趣，富有自然之美。 庭院四周环绕着各种绿植和花卉，保证一年四季都呈现出不同的景致。 曲径通幽的小路蜿蜒穿过庭院，导向别墅的内院楼阁，小路两旁精心种植着古老的树木和造型独特的盆景。 许仙沿着小路走了两三分钟，便看到了一身白纱裙如白天鹅般迎面向他小跑过来的云想衣，云氏的公主、浙大的校花、钢琴女神——云想衣。 云想衣长着一张姣好的鹅蛋脸，肤质细腻而白皙，颈项修长，长发黑亮，腰身总是挺直如松竹，她的双手如白玉般完美，眉眼澄澈，整个人气质清雅卓绝，就像一位真正的王室公主，让人一见忘俗。 云想衣一路小跑到许仙身前，才停了下来，她轻咬着嘴唇，试图控制自己的表情。 她双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无法掩饰的笑意如同春天的花朵，一朵接着一朵，不可抑制的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 “你来了。”云想衣明亮乌黑的双眸凝视着许仙，柔声道。 “我来了。”许仙已经摘下大墨镜，轻轻地点了点头，微笑道，“生日快乐！天天快乐！” 许仙将手中的生日礼盒递过去。 云想衣接过礼盒，仔细看完写有“愿你欢悦如流水行云”的祝福信笺，仔细将信笺收起，也没什么顾忌，当着许仙的面就直接拆开了礼盒。 礼盒里是一条精美的钻石手链。手链线条流畅而柔和，18k玫瑰金材质，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钻石颗粒，犹如夜空中繁星点点，熠熠生辉。 这些钻石以精细的工艺勾勒出优雅的轮廓，使得手链在璀璨之中透露出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气质。 云想衣拿起手链，才发现手链另一半上嵌有一方小巧精致的珍珠母贝表盘。 云想衣把这个既是手链又是手表的礼物放回许仙手里，又伸出了自己白嫩纤细的左手手腕。 许仙宠溺地笑了笑，用双手帮她把这款特意挑选的积家101腕表戴在左手腕上。 然后许仙轻按隐藏式按钮，表盘便被遮住了，手表就变成了一款璀璨晶莹的钻石手链。 许仙再一按，手链上的一小片区域就像书页般打开，显露出呈现于莹润珍珠母贝表盘上的时间。 “喜欢这件礼物吗？”许仙柔声问道。 “嗯，喜欢。”云想衣看着许仙，点了点头道。 喜欢这件礼物，更喜欢送这件礼物的人。 只是…… 云想衣轻咬红唇，状似随意道：“听说你刚去宋城给刘弈菲探班了？” 第54章 一直在夹带私货的钢琴女孩 许仙笑了笑，淡然道：“不算探班，带朋友去玩，偶遇而已。” 云想衣“哦”了一声，边和他往里走边说道：“我爸在客厅陪一些长辈和老友，你要过去和他见个面吗？” 许仙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等下派对开始了再和他见面。” 云青山和马大头、宗庆厚、钟炎炎、李书福、沈国君等浙商的谈话许仙是真没有什么兴趣参与，也没什么意愿去刷脸熟。 这些人能聊啥？无非是怎么赚更多的钱以及怎么保住现在的钱，前者无趣，后者哪真正由得他们自己做主。 猪若是肥得流油了，便是该宰杀的时候了，更何况有的猪还想跳栏逃跑，养猪的人岂可忍？ “派对还有半小时才开始，我们去琴房，我想听你弹琴。”云想衣带着期待的眼神道。 许仙点了点头，微笑道：“今晚你最大，我都听你的安排。” 云想衣美眸发亮，兴奋道：“真的？” 许仙笑了笑，平静道：“真的。” 云想衣瓣开左手手指头，一根一根数道：“那我想听你给我演奏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李斯特的《爱之梦》、班扬的《沉默是金》、巴达捷夫斯卡的《少女的祈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 许仙仔细看了看她，云想衣脸上浮现些许不自然，有红晕渐生。 许仙心下轻叹，但也不忍在这样的日子拒绝她，便若无其事微笑道：“好！” 云想衣的琴房简洁而素雅，推开琴房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台散发着光芒的水晶钢琴，它静静地立在铺着白色大理石的房间里，如同一位严肃而优雅的艺术家。 这架钢琴是就是价值两千万、鼎鼎大名的贝森朵夫施华洛世奇水晶钢琴，琴身覆盖着精美而细密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在光线的照射下，琴身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是一颗璀璨的宝石。 琴房的另一边是一个宽大的落地窗，此时月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温柔地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琴房里还有一张古老的书桌，上面堆满了乐谱和书籍，还摆放有一束新鲜娇艳的红色玫瑰花。 琴房墙壁上挂着贝多芬、肖邦、李斯特等音乐大师的黑白演奏照片，为琴房增添了一种艺术气息。 在这些大师珍贵的黑白影像照片中，一张彩色的照片就显得突出而醒目。 在这张照片中，一个打扮随意、气质从容的英俊青年正坐在一个优雅的餐厅里，弹奏着一架施坦威钢琴。 青年的穿着很随性，上身一件深色衬衫，下身一条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休闲鞋。 他的头发不长不短，刚好可以自然地垂在额头前，显得干净利落。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眼神深邃而明亮，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他坐在一架施坦威钢琴前，一只手正敲击着琴键，另一手微微扬起，表情专注投入而又从容喜悦。 从他和钢琴身后的远景中背景可以看到几台餐桌和似是正在凝神静听的一些模糊人影。 餐厅里的光线非常柔和，营造出一种浪漫而舒适的氛围，也使得青年的面部表情和轮廓清晰而又自然。 整张照片给人一种从容而优雅的感觉，青年弹奏施坦威钢琴的享受神情和餐厅、食客的背景相互映衬，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当时的情景。 这当然是许仙的照片，正是在照片里的那家餐厅，云想衣听到许仙的钢琴演奏，从而认识了许仙。 许仙看了一眼这张照片，想起那次相遇，心下不知该是何种心情。 相遇固然美好，可惜我非良人。 带着这种惆怅与惋惜，许仙坐到钢琴前，开始演奏。 他的双手在琴键上跳跃，指尖轻盈而有力，如同一只优雅的燕子在空气中飞翔。 他的双臂和肩膀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晃动，他的身体仿佛和钢琴融为一体，他的情绪随着乐曲缓缓流淌。 《致爱丽丝》、《爱之梦》、《沉默是金》、《少女的祈祷》、《梦中的婚礼》等都是浪漫多情的钢琴曲，在许仙的演绎中却多了许多惆怅与忧伤。 他演奏的技艺早已登峰造极、出神入化，情绪与情感的表达与感染力更是返璞归真，润物无声。 云想衣在一旁默默地、痴痴地看着许仙的演奏。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听到许仙行云流水般游刃有余的演奏，云想衣还是总会惊叹折服于他无与伦比的钢琴造诣。 云想衣热爱钢琴，某种意义上钢琴就是她的第二生命。她的钢琴天赋和造诣已经被许多名家所认可，而她所知所见过的钢琴名家乃至大师绝没有一个人能够达到许仙这样的钢琴演奏水平，这简直就是技止于道的境界了。 她把许仙的照片和贝多芬、肖邦、李斯特他们放在一起，不仅是因为她对许仙的个人爱慕，更是因为她深心里觉得，许仙的钢琴造诣足以与这些逝去的宗师并列。 单论演奏许仙还要超过这些宗师不少，可惜许仙并不自己作曲，否则就真的是一骑绝尘了。 云想衣的心和眼都被许仙的琴声和神情所吸引，如同被一个强大的磁铁吸附向他的方向，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她看着他，如看着天地间唯一的光、唯一的电、唯一的信仰。 在云想衣意犹未尽中，许仙已演绎完了所有曲目。 许仙侧头微微一笑，看向云想衣。 云想衣立刻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他的笑容点亮了。 许仙看了看大师弦音，还没到19点，还有一点时间，便站起让开，拍了拍凳子，说道：“你也来给我演奏一曲，我看看你的水平有没有长进？” 云想衣“嗯”了一声，坐到了凳子上，将手放到了琴键上。 云想衣有着美得让人惊叹的手指，纤长如玉，微妙的弧度中透露出优雅的力量。 当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时，就像一只只灵动的小鹿，在夜空中留下优美的足迹。 一曲缠绵多情、热烈赤诚的琴声初时如山泉、后来化激流流淌开来。 云想衣任由音符在指尖跳跃，双眸却如烈火一般，炽烈而深情地凝视着许仙。 借着琴声，借着演奏，她不再需要去矜持掩饰内心汹涌的情感，也不再需要去克制隐藏胸中奔腾的激流。 许仙并没有觉得云想衣的眼神有什么不妥，钢琴家演奏时经常会刻意放大自己的情绪，以配合乐曲的情感，而现在云想衣演奏的明显也是一曲关于爱情的琴曲。 直到琴曲终了，云想衣才不得不又收拾起自己激荡的情绪。 许仙颔首赞许道：“不错，你已经可以完全做到情曲交融了，手法上有一点小瑕疵，但在强大的情感感染力下那点小瑕疵无足轻重。再多些训练和表演经验，你差不多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杰出的钢琴家了。” 云想衣矜持笑笑，道：“这曲子你喜欢吗？” 许仙点了点头，问道：“这曲子我没听过，是什么曲子？” 云想衣仔细看着他，目光灼灼，认真道：“这是根据猫王的歌曲改编的，曲名叫——” 云想衣顿了顿，眼中的光更亮了，柔声道：“《情不自禁爱上你》。” 第55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如疯似魔。 许仙神情滞了一下，淡淡道：“这曲子挺好听的。” 顿了顿，许仙又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派对现场。今晚你可是万众瞩目的主角，不好迟到的。” 云想衣看着他，那双明眸里的光暗淡了下来，轻轻应了一声“嗯”。 云想衣的生日派对是在这栋超级别墅的大草坪庭院中举行的。 初秋的夜晚，草坪庭院上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和温暖的灯光。 金色的长桌上，精心准备的各式美食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与星空交相辉映。 各色名流豪商和青年才俊、名媛贵女穿着得体而优雅的服装，聚集在庭院里，谈笑风生。 华丽的彩灯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精心布置的生日晚宴派对处处洋溢着奢华与欢乐的气氛。 小提琴手、大提琴手、萨克斯手、小号手、风琴手以及钢琴手等一队乐手，静静或站或坐在一旁，演奏着轻快而优雅的音乐，为这个派对增添了一份浪漫和欢悦。 在庭院的一角，巨大的生日蛋糕上点缀着金色的装饰和闪烁的烛光。 云想衣被众人簇拥在蛋糕前，脸上保持着得体而优雅的笑容。 所有人为她轻轻哼唱起生日歌，云想衣看了几眼人群中的许仙，闭上眼睛许愿，然后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于是掌声在庭院中回荡开来。 七个相貌、气质不凡的青年男子陆续上前和云想衣表达祝福，又亲手递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云想衣礼貌的与他们一一攀谈致谢几句，也没拆开任何人的礼物，就交给了礼宾小姐帮拿着。 此时乐队奏响了一支华尔兹舞曲，宣告派对进入舞会时间。 所有晚宴嘉宾都没有动，都看着云想衣，舞会的第一支舞自然须由今晚的主角云想衣来开始。 云想衣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前方。 那七个之前亲手送礼物给她的青年男子又一个一个上前，微弯腰，右手掌心向上，向云想衣发出邀约。 云想衣看着前方，轻轻摇头，微笑致歉，陆续拒绝了七个人的邀请。 云想衣看着前方，她的视线正前方就是许仙，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正安静坐在角落里的许仙。 所有嘉宾此时也已明白了，所有目光都注视着许仙。 许多人已认出了许仙，毕竟许仙已摘下墨镜，毕竟许仙现在真的很火。 但能参加云氏晚宴的人个个身份非凡，许仙这点声名与根基在他们眼中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许仙能受邀参加云氏晚宴，应该不只是个综艺明星那么简单。 或许，他不是个一般的海外企业家，可能在海外身份有点非同寻常？ 这个云氏的公主拒绝了那么多人，明显是在等这个许仙邀她跳第一支舞。所以，云氏的公主早已心有所属？ 他们应该原本就认识，听说云想衣有时也在法国跟随世界钢琴大师克里斯蒂安·齐默尔曼学习钢琴，他们可能就是在海外认识的。 嗯，这个许仙怎么一直没有动，难道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 云想衣这样的家世，这么好的名声，以及这样出众的气质和相貌，这个许仙……竟然像是看不上她？ 许仙坐在那里，在云想衣拒绝第三个青年男子邀舞并且依然直勾勾看着他时，许仙便已明白了云想衣的意思。 只是，这样好么？ 许仙在思考这个问题。 其他都还好，心照不宣的追逐也好，左右言他的委婉拒绝也罢，终究是两个人私人之间的事情。 但拒绝所有人，就为等他上前向她邀舞，在这样的场合，在这么多云家人以及云家的核心盟友、重要伙伴、亲朋好友的注视及见证下，许仙如果上前邀舞，而云想衣又答应了，某种意义上与云想衣正式官宣“我和许仙正在谈恋爱”是差不多一样的性质。 对于一个豪门世家的贵女而言，这样的官宣同时也在传递另一个很明确的信息，那就是我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追求，云氏也不会与许仙之外的任何人谈论我的婚嫁。 许仙没想到云想衣突然会来这一出，这真是一招狠招，云想衣在以自己的名声作赌注。 如果许仙一直不上前，云氏的公主、浙大的校花、钢琴女神云想衣就变成了在自己生日宴上主动向男子表白而被拒绝的一个小可怜加一则流传笑谈中的女主角。 那些暗地里嫉妒着云想衣的女子，更不知会如何煽风点火、乱嚼舌根？ 许仙不想坏了云想衣的好名声，但更不想耽误了云想衣的未来。 因此，许仙端着酒杯，坐在那里，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一直没动。 七个青年男子被拒绝后，也没有其他人再上去邀请云想衣跳舞，所有人都已明白了云想衣的心意，没有人会再上去自讨没趣。 未婚的青年男人们羡慕嫉妒恨着许仙的好运，不知他是何德何能。 名门贵女们觉得，云想衣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这个许仙长相也就那样，毫无吸引力。 贵妇名媛们想着，好了，这回自己的女儿少了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云青山的老朋友们在可惜自己的后辈子侄没有什么机会了，云想衣这么好的女孩入不了自己家门了。 云青山则有点懵圈，不明白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也没听说衣衣和许仙进展到这个程度了呀，反而是最近许仙上了个什么恋爱综艺和几个女孩搞得cp满天飞，弄得衣衣前天脸色好难看，昨天心情变好了还是因为听说许仙答应来参加她的生日。 所有人都以为许仙会很快地起身上前，而云想衣也一直凝视着许仙，眼里有光，也有期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到许仙依然坐着不动，现场的气氛慢慢陷入了死寂。 青年男人特别是对云想衣有想法的那七个青年才俊心情最为复杂，他们此时既有对许仙不识好歹的愤怒，又有对许仙不识好歹的大喜，还有对云想衣的担忧。 心肠好的女孩们在忧虑云想衣姐姐（妹妹）如何收场，心肠不好的女孩们则在幸灾乐祸看你云想衣如何收场！ 贵妇名媛们想着，难道今天还能亲眼看了云氏公主的笑话，回头一定要和闺蜜和那个女儿喜欢的什么家公子的长辈分享下这出笑话。 马大头、宗庆后、钟炎炎、李舒福、沈国君等人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爱女如宝的云青山心情一定很差，自己最好不要去触他霉头。 云青山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自然明白许仙若是一直不起来会是什么后果。 现在他已知道云想衣和许仙根本就没有进展到这种程度，估计是被许仙那些cp惹毛了，自己一向乖顺懂事的宝贝女儿才忽然这么鲁莽来了这么一出。 他既有些头疼女儿的胡闹，又恨不得把许仙拎起来，用枪顶着他和衣衣跳舞。 但云青山自然不能这么做，他想着，如果许仙过一会还不起来，自己就上去和女儿跳第一支舞。 女儿生日，和父亲跳第一支舞，岂非也合情合理，温馨感人？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至少，总好过让女儿下不来台。 云青山这么想着时，一直静静看着许仙的云想衣却忽然移动了脚步，似要向许仙走去。 云青山的脸色立刻又变了，差点就想破口大骂，妈的！衣衣你这小妮子今天疯了不成！这种情景下，哪有你一个女孩子去邀请一个男人跳第一支舞的？ 在琴房里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云想衣想得却很简单：山不过来，我就过去，你不请我跳舞，我就请你跳舞。 简单而又坚决。 至于什么女孩子的矜持，什么礼仪和面子，我今天都不想顾及了。 再掩耳盗铃，捂着盖着矜持着，指不定那个大众女神、神仙姐姐刘弈菲和那个非同小可的慕家的慕解语，就把许仙给拐跑了。 别人笑话也好，老爸生气也罢，我今天都不想管了！ 云想衣今天只想任性放纵一回，只想紧紧抓住他，不再用什么暗示，不再遮遮掩掩，就直接了当地告诉许仙：“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开始，一直到现在。” 许仙看见了云想衣忽然移动的脚步，也看到了云想衣眼中不再隐藏的挚热与坚决，他也没想到平时很优雅得体、一向注重礼仪的云想衣能做到这种程度。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如疯似魔。 许仙心下叹了口气，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第56章 深不可测的许仙及其“家族” 许仙自然不会让云想衣来请自己跳舞。 要是云想衣邀他跳舞他还拒绝，云想衣就真的是豪门世家中的笑柄了，颜面何存？ 而既然她已决意这么做，愿意拿自己这么多年攒起的好名声作注，许仙又怎忍再让她难堪？ 许仙站起身，嘴角含笑，大步走了上去，于是云想衣刚移动脚步就止住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许仙走到云想衣身前，温柔地看着云想衣，然后屈膝，左脚向前一步，脚尖着地，膝盖弯成了九十度角，右手掌心向上伸出。 这是一个非常正式、非常标准的半跪礼邀舞动作，一般只有在特别正式的场合才会使用。 许仙以此表明了自己的诚意。 看到他现在这样的表现，相信人们只会觉得这个男人刚刚只是被自己的幸运惊呆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也绝不会再有任何对云想衣不好的闲言碎语会传出。 云想衣仔细打量着许仙的眼神。 许仙眼神澄澈，眼中只有赞赏与真诚，并没有任何一点勉强与生气。 云想衣这才真正放心下来，知道自己这样类似“逼宫”的举动并没有触怒他。 于是云想衣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伸出自己那纤长完美的左手，放在了许仙的右手上。 云想衣的眼睛里闪烁着烈火一般明亮挚热的光芒，她的双颊似也被烈火燃烧般发烫灼红，但她放在许仙的左手却因为紧张而冰凉冒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微微颤抖。 所有人都能够看出云想衣的喜悦与激动，于是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云想衣有多么喜欢多么在意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七个青年才俊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全是苦笑，几年彼此明争暗斗，互视对方为对手情敌，没想到真正的敌人早已出现在不知何时何处，夺走了佳人芳心。 云青山舒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宝贝女儿终是长大了，自己这个老爸很快就要变成老丈人了。 不过云青山对许仙还是一直很满意的，只是许仙的家世深了点，他还是有点担忧。 但不管怎么样，衣衣自己喜欢，衣衣开心就好，许仙家世再强大凶猛，我云青山拼着一身剐，也绝不会让自己女儿以后在别人家受委屈。 马大头、宗庆厚、钟炎炎、李舒福、沈国君等大佬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自己后辈子侄竞争不过别人家的年轻人，这有什么好说的？虽然不能和云氏亲上加亲，巩固盟友关系，但既然云家公主心意已明，此事已变数不大，作为老友与盟友自然只能祝福。 “青山老弟，这个许仙是什么情况呀？忽然就冒出来了，之前我怎么没听说过呀？”宗庆厚年龄最长，资格也最老，顾忌也小，直接跟云青山问道。 马大头、钟炎炎、李舒福、沈国君等人也露出好奇的神情。 云青山想了想，答道：“许仙是衣衣三年前在维也纳认识的，我也见过几面，很有才华，也很有气度，我倒是挺满意的。后来我也找人去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 云青山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字句，继续道：“本来没查出来什么，但毕竟是衣衣在意的人，我又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知道些零星信息。从能查出及推测出的，他光在浙省实际就有不少物业和产业，差不多顶我半个云家了，而且他在海外似乎很有影响力。” 宗庆厚、马大头、钟炎炎、李舒福、沈国君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云家的财力与他们是一个层次的存在，这个许仙光在浙省的物业和产业就能顶半个云家。 这还只是浙省，还只是能查出及推测出的部分，那么其人或者说其家族财富得有多恐怖！ 而且在海外似乎很有影响力是什么意思？ 马大头忍不住问道：“很有影响力就是很有影响力，什么叫似乎很有影响力？” 云青山思索了下，道：“两年前我们云氏在英国、法国的产业并购遇到了大麻烦这事大家是知道的，我们疏通了很多关节，甚至找了大使馆出面也没用，但事情忽然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解决了，英法两国的法院和行政机构也一路开绿灯。” 马大头继续问道：“这和许仙有什么关系？” 云青山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和许仙有没有关系。当时我也很莫名其妙，只是后来有一次衣衣和我讲，那段时间她和齐默尔曼大师正在法国巡演，老被记者问到云氏并购纠纷的事，她很烦恼就顺口和许仙抱怨了一下。我便问衣衣具体哪天和许仙抱怨的，衣衣拿出微信翻看，就是事情出现转机前的那一天。” 宗庆厚、马大头、钟炎炎、李舒福、沈国君的脸色已经是震惊了。 云氏两年前在英法遇到的大麻烦他们自然知道，当时涉及资金近千亿，闹得沸沸扬扬。 云青山说得还轻了。 当时云氏占着道理，又动用手中在政界的世家底蕴，何止大使馆出面了，连外交部和商务部都出面了，排得上号的首长都说话了，但英法政府及法院就是以本国法令为由不予理会，可以说是完全不给神州面子。 后面突然峰回路转，一下子就解决了，英法还给了云氏一些很给力的优惠和补贴政策。 云氏的这件大麻烦一下子就变成了好事。 当时被媒体评价为外交部和商务部的一次对外胜利。 而这，难道只是因为云想衣烦恼法国记者当时老问她与钢琴表演无关的问题，从而跟许仙抱怨了一句？ 而许仙只用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摆平了英法两国政府和法院？ 如果真是如此，这许仙和他的家族就不是财力恐怖的问题了。 这已绝不是财富值的事情了，神州最顶级的官二代也绝没有这样的能量能够一天摆平两个传统强国的政府和法院，除非是拿国家利益交换，但那是不可能出现的。 云青山很喜欢自己这些老友兼盟友现在这种震惊的表情，虽然自己当时也好不了多少，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除了这点恶趣味，最重要的是云青山要让自己这些老友兼盟友明白一件事情：云想衣找了个了不得的男朋友，江南云氏未来会更强大。 作为云家的家主，云青山自然明白，只有强大才能保证家族的发展与绵延。 而只有对云家将持续强大及更强大的预期，才能让云家的盟友始终对云家怀有敬畏，从而为云家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云青山知道，宗庆厚、马大头、钟炎炎、李舒福、沈国君几人之后肯定会通过各自的渠道去调查了解许仙。 而云青山更知道，只要他们去这么做了，他们只会更为震惊乃至恐惧。 因为穷尽能量的他们只会发现，这个许仙确实在神州实际拥有及控制了许多物业和产业，但他们根本就查不到这个人十八岁之前的任何信息，更别说家族信息了。 明面上看起来，这个人就是一个山村里父母双亡的孤儿，那个山村就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记得有这么个孤儿，但七岁后就没见过他，而收养这个孤儿的老人也在他十八岁前就死了。 这个孤儿自学并通过特招的方式进了魔都大学，特招通知是魔都大学校长亲自要求发出的，而你要去找魔都大学校长了解情况，他只会告诉你“不要打听你不该打听的人。” 正常的版本和合理的推想是这个许仙及其家族在神州拥有极其强大的财力和势力，这还不算什么，毕竟神州的千年世家还是有一些的，都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若再结合许仙轻易摆平英法这件事情，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在神州和海外都有着极其强大的势力和能量的家族。 这样的家族有谁听说过吗？这样的家族存在吗？ 千年以来，神州的世家豪族，从来或是扎根海外，或是守在本土。 海外世家想进神州本土，则需与本土世家合作或联姻，反之亦然。 从未听说过有任何家族既在神州财力及势力极其强大，又在海外能量巨大。 香江李嘉成家族貌似很强大了，也主要局限于香江，在神州大陆是否算强大还要存问号，在海外的影响力更远够不上强大这个词。 虽然李嘉成家族在英国和欧洲也做了很多投资，但在英国及欧洲那帮贵族及爵爷眼中，这只是个当时自己殖民地的暴发户而已，顶多就是比较会赚钱而已。 家族历史连百年都还没有，想影响英国或欧洲其他国家的政府和法院？你想屁吃呢！ 而一个能够一天摆平英法政府和法院的海外华裔家族，也从来就没有人听说过。 如果存在这样的家族，那就是与温莎家族、哈布斯堡家族、卡佩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美第奇家族等一个层次的存在了。 一个在神州和海外都有着极其强大的势力和能量的家族，足以令任何人感到敬畏和恐惧，更何况这个家族还如此神秘，能够将自己的存在隐藏在世人面前。 至少云青山当时越往深处想越觉得震惊和恐惧，他相信，宗庆厚、马大头、钟炎炎、李舒福、沈国君等人之后也会和他一样震惊和恐惧。 这很好。云青山不希望自己的盟友尤其是他们妒火中烧的子侄犯蠢去招惹许仙，云青山同时也相信这些盟友会在之后的合作中主动给云氏让出更多的利益。 云氏越强大，云青山才能保护好云家人，特别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虽说现在看起来，衣衣像是要粘在了许仙身上一样。 正在跳舞的云想衣，确实已差不多粘在许仙身上了。 第57章 你也努力，好不好？ 穿着白纱裙的云想衣和白衣白裤的许仙正在跳着华尔兹。 他们的衣服如同情侣装，身姿也都很修长笔直，举手投足间默契十足。 两个人的舞姿优美，步伐轻盈，像两只白蝴蝶在大草坪上翩翩起舞。 云想衣的白纱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如同繁星闪耀，清新脱俗。许仙的白衣白裤则显得他更加英俊挺拔，像一棵岩岩松树，随着乐曲的节奏声而摇曳。 他们的舞步轻盈而优雅，像是在云端漫步，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随着音乐的起伏，他们的舞姿也跟着变化，时而快速旋转，时而缓慢漫步，如流水般婉转自然，他们的目光时而交汇，如星火燃放流转。 云想衣和许仙的舞蹈是专业级别的，像是在诠释一首优美的情诗。 尤其是许仙的行云流水、凌波微步及手脚眉眼的仪态及配合，简直就是舞蹈艺术家级别的。 光看他这舞蹈水平，也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山村孤儿。 周围的嘉宾都被他们的舞姿所吸引，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 有人情不自禁地鼓掌称赞，有人目不转睛欣赏学习，有人则是在心里默叹这两个人这么看还真是挺配的。 云想衣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已经完全沉醉在华尔兹的旋律和许仙的眉眼流转及手掌的温度中了。 云想衣随着许仙的引导和音乐的节奏旋转着、舞动着，就像一只欢快轻盈的燕子。 她忘情地投入到了舞蹈中，面颊上红晕更盛，眼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满心满眼只有许仙以及乐声。 云想衣觉得这可能是她有生以来跳得最好的一次舞蹈，许仙以高超的技巧牵引着她，她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跃步，都如同丝绸一般流畅自然。 她的心情随着舞曲的节奏和许仙的牵引变化，快乐、激动、兴奋、浪漫，所有情感都在此刻交织在一起。 她在音乐中迷失，又在音乐中寻找。 闻着许仙身上那股清新迷人的奇异香味，随着旋转与跃步，云想衣的身体离许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眼中的情意如已春水般溢出，她已差不多贴到许仙身上了，但她还想贴得更近更紧。 她恨不得把许仙揉进她的身体里。 云想衣希望这个华尔兹舞曲可以永远不要停止，希望这个欢乐的瞬间可以永恒停留。 但任何的乐曲都有终了时。 当音乐结束时，许仙停下了舞步，已经动情的云想衣则直接不管不顾地环抱住了许仙的脖子。她踮起脚尖，眼眸如水，红唇如火，那火便一往无前地燃烧向许仙的嘴唇。 许仙没有闪避。 他感觉到两片温软灼热带着芳香印在自己的双唇上，然后又带着恋恋不舍离开。 同时，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夹杂着几声口哨声在周围响起。 面如桃花火红的云想衣则紧紧抱住许仙的腰，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轻嗅着他身上那股奇异的清香。 许仙心下轻叹，左手轻搂在云想衣柔若无骨的腰间，右手轻柔抚摸她乌黑亮丽的长发。 还好乐队又奏起了舞曲，缓解了两人一直被围观的尴尬。 既然小寿星已经跳了第一支舞了，嘉宾们自然也不再客气，也纷纷成对起舞。 但所有人都默契避开了云想衣和许仙拥抱的区域，善意的给这对情侣留出足够的空间。 好久之后，云想衣才从许仙怀里抬起头，深情看着许仙，说道：“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开始，一直到现在。” 这一句话她藏了好久，今天才终于说出了口。 许仙怜惜地看着她，柔声道：“我知道。” 云想衣觉得许仙的眼神似乎能让人心灵融化一样，她痴痴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问完，云想衣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如擂鼓般剧烈，抱着许仙的双手忍不住收紧。 许仙看着她，眼神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他柔声道：“我喜欢的。你这样好的女孩，谁能不喜欢呢？” 云想衣整个人瞬间亮了，她的眉和眼都被喜悦淹没，脸像花朵一样舒展开来，她抱着许仙腰的双手先是松开，然后又忍不住抱得更紧。 云想衣凝视着许仙的眼睛，平静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许仙的神色立刻变了，他的眼里有了痛苦，他的嘴角有了无奈，他的脸上也有了怅然，许仙张开嘴正要说什么。 云想衣却已用右手捂在了他的嘴上，说道：“我知道你真正的家世和身世一定非比寻常，你也未必能顺着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的伴侣。但我只想你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会努力的，你也努力，好不好？” 她说“好不好”的时候，眼中带着期盼，更带着些许卑微而执着的祈求。 云青山能够推测的事情，她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一无所觉呢？ 她这么喜欢许仙，又怎么可能没想尽一切办法去试图了解他更多呢？ 但她喜欢许仙，就是纯粹喜欢许仙这个人。与他可能的恐怖家世无关，只是因为第一眼就喜欢了。 而这一刻的许仙如遭雷击，完全就愣住了。 许仙看着云想衣那双满含着柔情、执着、期盼、祈求的眼睛，恍惚似又看见了千年前那一双同样满含着柔情、执着、期盼、祈求的眼睛。 眼前云想衣这张动人的面颊，似也与“她”那张美丽而倔强的脸互相重叠。 时光深处的那一句句问话似乎仍在回荡，而在千年后的今天，在此时此刻，终于引起了回响。 “许公子，好不好？” “我们一起，好不好？” “相公，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嘛？” …… 许仙轻握住云想衣捂住自己嘴巴的右手，在她惊异又欢喜的目光中，轻轻亲了一下她纤长嫩白的手指，温柔看着她，平静道：“好，我也努力。” 第58章 当年屠龙者，终也成恶龙 云想衣忐忑不安的心神立刻就完全放松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笑靥如花，看着许仙，有点撒娇道：“和你跳舞好畅快，我还想再跳一会。” 许仙宠溺地笑了笑，轻声道：“好呀。” 于是随着乐曲，他们又跳了第二支舞、第三支舞、第四支舞、第五支舞…… 云想衣最后也忘记自己到底和许仙跳了多少支舞曲。 她只是不断在旋转、跃步，在许仙的牵引下时而错开，时而贴近，尽情畅舞，一支接一支，享受其中。 她的白色纱裙裙摆飞扬，如欢快的白鸽在大草坪上飞翔着。 直到体力不济，连踩了许仙的脚三次，云想衣才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恋恋不舍地停下了舞蹈。 许仙伸出手，温柔的帮她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渍，微笑道：“你休息一下，也和你的闺蜜、朋友们说说话，不好一直冷落了大家。我去找云伯父聊聊天。” 从许仙到来以后，云想衣就只顾着陪他了，确实有些冷落了其他亲友。 云想衣“嗯”了一声，又亲了许仙的面颊一下，然后调整了下呼吸和仪态，才笑吟吟向着三个一直对她挤眉弄眼、一脸调笑的女孩子那里走去，那就是她的闺蜜团了。 许仙看了看手上的大师弦音，现在是21点半，许仙向着另一边持着酒杯与人寒暄的云青山走去。 看到许仙走近，簇拥在云青山身边正在与他攀谈的四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就主动终止话题离开了。 至于宗庆厚、马大头、钟炎炎、李舒福、沈国君他们也早就分开了，各自在和其他嘉宾聚在一起交谈。 今晚云墅晚宴，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给云氏公主贺生日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借机把这些豪商名流聚在一起，大家再谈出些合作和机会来。 许仙从服务人员端着的盘子上拿了一杯红酒，走到云青山跟前，举杯问候道：“云伯父安好。” 云青山轻点了点头，和许仙轻轻碰了一下杯，小抿了一口香槟，看着许仙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衣衣像今晚这么任性。” 许仙知道他肯定还有话要说，自己喝了一大口红酒，继续做洗耳恭听状。 云青山看着许仙，叹了口气，认真道：“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衣衣像今晚这么开心。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 许仙平静而认真道：“我明白。” 云青山仔细看了看他，确认他是真的明白，才松了一口气，平静道：“你明白就好。” 许仙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今天的晚宴这么大阵仗，几个浙商巨头都到了，是有什么大动作吗？” 云青山想了想，望向正在人群中高谈阔论的马大头，道：“其实是马大头在谋划马蚁金服上市，便趁此机会亲自邀请了其他几个人过来，希望我们进行投资支持。” 许仙疑惑道：“马蚁金服上市？” 云青山淡然道：“是的，马大头计划将他旗下的马蚁金服集团包装成高科技公司，在明年上市。按照他的说法，初始总投资一千亿，上市后能变成两万亿甚至三万亿。他们希望我们通过资金注入表达对马蚁上市的支持。” 许仙又问道：“投资资金多少？” 云青山笑了笑，道：“投资资金不多，按马大头说法这是给我们几个老朋友赚钱分肉的机会，我们几家每家最多只能投30亿，回报率至少有五倍。” 许仙微笑道：“看来马大头对这件事情很看重呀，宁愿自己少赚一点也要多拉些大佬来站台。” 云青山点头道：“这也正常，毕竟是前所未有的大动作，上市后两三万亿的市值，可能就超越茅台成神州第一股了。换谁都不敢打包票，自然得多拉些盟友来支持。” 许仙冷冷一笑，道：“金融公司包装成高科技公司，市盈率一下子又翻了好几番。这韭菜割得也是够狠的了。” 云青山感觉他的语气和表情不太对，便试探问道：“你觉得云氏该投资还是不该投资？” 许仙望着远处人群中挥斥方遒、激情澎湃的马大头，摇了摇头，道：“马大头这些年钻空子尝了玩资本金融的甜头，有点忘了自己的初心和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了。这次马蚁金服上市搞这么大单，又还想钻空子割韭菜，估计会让上面很多人看不下去。云氏又不缺这赚一两百亿的机会，而且云氏又不是单纯的商业家族，这浑水还是别淌为妙，免得败坏名声，影响了一些从政族人的仕途升迁。” 云青山沉吟不语，江南云氏数百年一向政、商、文三道并立，因而才能长盛绵延。 云氏并不是如马大头那般的单纯只考虑逐利性的商业家族，对家声和人望一直看得非常重。 云青山相信许仙绝不会无的放矢，而云氏确实有几位从政的重要人物当前阶段正处于晋升关键期，绝不容犯错。 云青山本来就对是否支持马大头比较迟疑，这才故意把事情透露给许仙，想从他那了解多些信息。 云青山轻叹了一声，道：“马大头这些年锋芒毕露，叱咤风云，我确实也觉得不太妥当。我也劝过他，但没有什么用。” 许仙平静道：“资本的本性就是自私、贪婪的。马大头早已杀红了眼，收不了手了。” 当年屠龙者，终也成恶龙。 云青山无奈道：“看来这次也只能得罪马大头了。” 许仙轻笑了笑，淡然道：“伯父也无需担心。马蚁金服要是上不了市，马大头估计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状态了，到时候估计还得求云氏出手帮忙也不一定。您尽管和马大头讲，云氏不参与投资，不赚他这一两百亿，正是为了给他多留一条后路。否则云氏参与后就没有帮他说话求情的立场了。” 云青山琢磨了一会，越想越妙，忍不住拍了拍许仙的肩，赞许道：“未虑其胜而谋利，先虑其败而图存。这么一来，马大头说不定还得感激我呢。” 许仙举杯，与云青山相碰，两人将杯中酒都一饮而尽，然后相视哈哈大笑。 不时关注“翁婿”两人的宗庆厚、马大头、钟炎炎、李舒福、沈国君等人，只能心下暗叹云青山好福气，生了一个这么有慧眼的女儿，给江南云氏找了一个了不起的乘龙快婿。 在名媛贵女中从容应酬但眼睛一半时候都粘在许仙身上的云想衣看到这一幕，也是完全没有了担忧。 许仙注意到了远处云想衣的目光，他轻轻点头，向她微笑示意。 云想衣看着他，回以满面笑容灿烂。 这时许仙兜里的手机持续震动。许仙掏出手机，却是自己之前担心安全设置了信息提醒的叶玥发来了一条微信语音。 许仙点开，这是一条仅有两秒的语音，叶玥明显带着醉意和惊慌的声音传出：“救我，我在——” 还没说出地址，叶玥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第59章 忽然从天而降 叶玥和许仙“拜拜，我就不送了您哎！”后，就在宋城找了个小吃店坐着，边等着18点《宋城千古情》开场，边输入关键词“许仙”在网上冲浪。 入眼关于“许仙”密密麻麻的资讯吓了她一跳，她看了几条，才大概明白许仙和刘弈菲是什么回事，也大概明白了许仙有多火。 然后叶玥又到围脖平台上搜索出许仙的一堆视频，一条条细看。她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在欣赏《宋城千古情》时心里反而希望表演早点结束。 叶玥一向都是很随性的人，既然没有安心看表演的兴致，立刻便起身提前离了场，出来继续刷许仙的视频。 刷到后面各种cp剪辑版时叶玥的心情又变差了。 这个家伙在恋爱综艺里两天撩了至少三个女孩，但在现实里反而提前拒绝自己！ 这是什么鬼意思？ 是嫌我腿不够长，还是嫌我皮肤不够白，或者觉得我叶玥没有刘弈菲好看？ 这是看不上我呢，还是看不上我呢，还是看不上我呢？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叶玥瞬间就觉得很不爽了。于是直接就出了宋城，在杭城街头晃荡散心。 但叶玥想着许仙应该也是在参加某个女孩的生日派对，而自己一个人在街头孤独游荡，更是有点郁闷和委屈。 哼！还说在杭城带着我玩，说话不算话，一点都不靠谱！ 理性上叶玥也知道许仙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感性上叶玥就是觉得难受和委屈。 叶玥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一点都不洒脱，也不酷。 于是她决定去酒街喝点酒。 叶玥去的是湖滨酒街，许仙告诉过她，湖滨的酒比南山路高端一些。 某种意义上，高端一些就是安全一些。 叶玥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贵而且挺多外国人出入的酒，走了进去。 酒里的音乐声很大，人也很多。 叶玥点了一杯德啤。 一杯之后又一杯，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总是很快的。 中间有两个外国猛男和一个神州帅哥来和她搭讪，都被叶玥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了。 直至那个貌似也是心情不好在另一张桌上一直独饮的乌克蓝美女主动过来和她聊天，两个人一起边喝酒边骂渣男，叶玥才真正感到了放松和安慰。 只是很快叶玥忽然就觉得头晕了，她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身体逐渐变得无力，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手掌紧紧抓住，整个人被拖进了无底的黑暗中。 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沉重而混沌。 在晕炫与混沌中，叶玥看到了乌克蓝美女脸上那忽然变得诡异的笑容，而之前和自己搭过讪的两个外国猛男也挂着诡异的笑容正向这一桌走来。 糟糕！被下药了！ 叶玥用仅存的理智和力量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点开许仙的微信，喊道：“救我，我在——” 然后她的手机就被抢走了，她的喊声被音乐的轰鸣声覆盖，酒里没有其他人听到。 叶玥全身酸软无力，头晕眼花，乌克蓝女人装作叶玥的伙伴捂着她的嘴，与一个外国猛男一左一右扶着她往酒外走，另一个外国猛男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又一个喝醉了要吐的美女在被自己的朋友带走。 于是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阻拦。 叶玥意识到自己要出大事了，下药、迷奸、轮奸、拍裸照胁迫乃至装上集装箱卖到遥远的某处秘密淫窟，这些可怕的可能她都已想到了。 叶玥想呼喊，但她的嘴被紧紧捂住着，叶玥想挣扎，手脚却完全无力。 她只能惊恐而绝望的被这三个人带离了人群，带离了酒，也带离了获救的希望。 三个同伙把她带离了酒，又拐进了一个黑暗阴森的巷子，叶玥能够看到在巷子的那一头，苍白的路灯下，正停靠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叶玥意识到自己将会被塞进这辆面包车里，然后面对可怕、险恶、地狱般的未来，一个如这白色面包车一样苍白恐怖的未来！ 也许以家族的势力，几个月后能最终将自己拯救出来，但届时的自己已遭遇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样子，叶玥根本就不敢想象。 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使叶玥忽然生出了一些力气，她猛然甩开乌克蓝女人和外国猛男，向巷口跑去。 但只是跑了几步，还没到巷口，叶玥就又酸软倒在了地上。 她拼命地挣扎，试图往前爬行。 然而，她的身体依然虚弱无力，腿脚重如千斤般，她用尽全力也根本无法再移动分毫。 女人和男人的脚步声在她身后清晰响起。但他们并没有急于抓住她，而是戏谑而又残忍地看着她，犹如看着落入猎人陷阱的无辜小鹿。 叶玥试图呼救，但她的声音却微弱沙哑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此时此刻，叶玥无比后悔自己的掉以轻心，又无比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忽然有人能从天而降拯救她！ 只是她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渺茫如尘。 此时此刻，暗巷寂寂，恶徒狰狞，白色的面包车犹如命运忽然向着天真活泼女孩张开的血盆大口。 叶玥知道，自己一旦被塞进这辆面包车，就将被险恶的命运吞噬得面目全非，被这张血盆大口吃得骨肉不存。 然而她已无法阻止。 她的美好青春和人生已经立刻就要戛然而止，滑入另一个阴森恐怖的轨道。 那是深渊！ 是噩梦！ 是地狱！ 叶玥恐惧得身体颤栗，她的眼角流下绝望的泪水。 在无尽的绝望与恐惧中，叶玥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她以为绝不可能在此时此地听到的声音。 那个声音悠悠叹道：“不是让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吗？” 然后在巷子尽头，一个她以为绝不可能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出现在了路灯之下。 就如一个忽然从天而降的光明骑士般，这个人就这么忽然凭空出现了。 他白衣白裤，面容平静而冷峻，路灯的光芒照在他的身躯上。 叶玥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而下一秒，这个人已变戏法般从七米外的巷口瞬移到了叶玥的身前，然后双手温柔的将她抱起，微笑道：“是谁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的？现在你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得我抱着才行。” 叶玥看着这张此时英挺如天神的脸，所有积攒的委屈和恐慌似乎都汹涌而出，她张开嘴，狠狠咬在了许仙的手臂上。 第60章 你抱我去上卫生间吧 叶玥咬得很用力，她就像被主人遗弃的一只小野猫，在街头吃尽了苦头后，却又被主人找到，心头的委屈和恐慌必须通过这一咬来缓解。 许仙怜惜地看着她，没有挣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然后他抬起头，脸色冷漠如寒冰，他深深看了一眼围过来的两个外国猛男和站在外围的乌克蓝女人，以乌克蓝语缓缓说道：“你们罪孽深重。为了灵魂的救赎，现在立刻就去找最近的警察局投案自首，将自己和组织的罪恶都坦白出来。神将宽恕你们。” 叶玥听到许仙的声音，才想起还有威胁没有清除，她从许仙怀里担忧地侧过头来，就看到了忽然变得呆滞如木偶的那两个外国猛男和乌克蓝女人。 过了好一会，三个肮脏的同伙似才恢复了正常。 三人从抱着叶玥的许仙身边走过，坐上了面包车，然后就把车开走了。 自始至终，三人都没有看叶玥和许仙一眼，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叶玥真真正正放松了下来，同时又无比惊奇。她躺在许仙臂弯里，抬头看着他，以微弱沙哑的嗓音问道：“你干了什么？” 许仙低头看着她，微笑道：“对他们进行了催眠而已。你放心，他们和他们的组织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叶玥应了一声，还想说什么，但紧张的心神放松之后，那药物的效用就完全发挥了出来。 叶玥最后看了一眼许仙那张英俊干净的脸，闻着他身上那股奇异而让人安宁的香味，就放心且不受控制地睡着了。 …… 叶玥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头顶熟悉的宽大别墅天窗，以及天窗之外的璨璨星空。 一张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叶玥下意识用手在被子中摸了摸，然后立刻就松了口气，自己的衣服都是完整的没有被动过。 她依然觉得全身酸麻，腿脚尤其软弱无力，如瘫痪了般，但手和头已经可以正常移动了，脑子也已经没有那么晕了。 叶玥很快便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你醒了。”一个温和平静的声音幽幽响起。 叶玥转过头，就看到了坐在卧室墙角沙发上的许仙。 柔和的星光透过天窗洒落，许仙整个身体的轮廓隐藏在角落的阴影中，但他的面容在星光下显得柔和而又清晰，星光落在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和他的下巴上。 叶玥觉得，许仙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在星光下似乎也在熠熠生辉，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光。 许仙的眼睛平静、柔和而又明亮，竟是比夜空还要深邃、比星光还要璀璨，又比夜风还要柔软。 叶玥心弦悸动，就像忽然被一首优美绝伦的情诗击中灵魂，内心最深处某种柔软细腻的情感正在她的身体内生根发芽。 良久，叶玥才呐呐，有点心虚道：“你的手臂还疼吗？” 她说话倒是能够如常发出声音了。 许仙明显愣了一下，不答话，但眼中露出了戏谑的笑意。 叶玥被他这么看着，更觉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歉道：“我……我是一时紧张……才咬你的。谁叫你把我扔在街上——” 她越说越觉得理不直气不壮，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已微弱如小蚊子一般。 许仙看着她的窘态，哈哈一笑，又忍不住想逗她，便揶揄道：“你就是这么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的？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其他地方的坏人智商太低。” 叶玥知道这回是自己放松了警惕，但又忍不住反驳道：“我也没想到还有女孩子给女孩子下药的，这伙人的套路深了一些。而且——” 而且我心情不好，难得遇到一个女的愿意帮我一起骂你。 这话叶玥也只敢在心底过一过，却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许仙也不管她“而且”什么，觉得她对这次的教训应该也刻骨铭心了，但还是要再提醒下，便敛起笑意，认真叮嘱道：“出门在外，与陌生人相处，一定要保持警惕，注意安全和分寸。何况你还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叶玥前面还唯唯诺诺状，听到许仙说“你还长得这么好看”时嘴角便忍不住上扬，眉眼不自觉又弯了起来。 嗯？ 许仙看她嬉皮笑脸的样子，脸色一冷。 不知为什么，叶玥现在特别怕他生气。 叶玥赶紧收起心中的喜意，恭恭敬敬，态度端正得就像小学生认罚一样，道：“我知道了，我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错。” 许仙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 叶玥不由松了口气，赶忙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连地址都没有来得及说完呢，而且你来得也太快了！” 当时她心里想过也许有奇迹出现，可能有谁路过巷口附近发觉异常从而解救她，但也绝不可能是许仙。 毕竟许仙朋友的生日派对地点明显有一定距离，要不他也不会19点的派对原计划17点就要过去，就算知道她在哪也赶不及过来。 何况她连自己在哪个酒都还没来得及说完。 她当时第一时间发微信给许仙，只是因为杭城唯一知道她情况的只有许仙，她唯一认识的也只有许仙，说不定许仙能够让在杭城的朋友帮忙救她，但许仙本人是绝不可能出现救她的。 然而，这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却如同神明天降，奇迹般救下了她。 许仙笑了笑，一本正经道：“谁在说无敌？何人敢称尊？我是谁？背对众生，独断万古，只手遮天，终结宇宙黑暗篇章的伟大存在。神念一扫，刹那就可锁定你的气息；眼睛一眨，就可横渡无尽虚空，到达任何已知之地。救你，不过是小意思洒洒水的事啦！” 叶玥对他没个正经的胡说八道感到无语，道：“还背对众生，独断万古，只手遮天，你以为我没看过辰东的小说吗？你是无始大帝呢？还是荒天帝，还是叶凡重生？” 许仙微笑，认真道：“其实我还是怕你一个人出问题，偷偷在你身上放了定位追踪器。那边生日派对还没结束我就先走了。你给我发微信时，我已经坐车到酒附近了，正好赶上救你的小命。只能算是你有好运，想必您也是个有福气的贵人。不过你放心，我刚刚已经把定位追踪器从你身上拿走了。” 叶玥看着他，心里有些暖意。 看来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嘛，早做好了万全准备，还提前从朋友的生日派对离场。 叶玥有些开心，又有些歉然问道：“那你朋友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许仙轻笑了笑，道：“我刚才已经和她解释过了，她知道你这边出了急事，还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没事的。” 叶玥“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许仙又平静道：“你的药性估计到明早才能完全解除，我怕你醒来害怕，把你带回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呆着。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回自己卧室了。” 你要不要这么温柔体贴？ 你是不是对其他女孩也是这么温柔体贴？ 叶玥目光幽幽，看着他说道：“我确实还有点害怕，你今晚就陪着我。” 许仙点了点头，怕自己在房里叶玥不自在，便不再看她。 许仙将自己身体放平，和衣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头上的璀璨星空发呆。 叶玥也不再吱声。 星光璀璨，卧室寂静。 过了好久，叶玥的声音响起：“许仙。” 许仙继续看着星空，应了一声：“怎么了？” 叶玥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在酒喝了挺多啤酒的。” 许仙不明所以，看着星空，随口应道：“嗯。” 叶玥又道：“我现在肚子胀得厉害。” 许仙还是没明白过来，却终于转过头来看她，问道：“所以呢？” 叶玥神色扭捏，脸色通红，低声道：“我想上卫生间。” 许仙明白了过来，却还有点奇怪，道：“那你去卫生间，关起门就好了。或者你不好意思？那我先出去？” 叶玥感觉自己的脸如火烧般滚烫，但肚子又实在憋胀得难受，快挺不住了。 叶玥只觉自己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尴尬和羞燥过。 叶玥不敢去看许仙，她把头转向另一侧，对着空气说道：“我现在腿脚酸软，动不了，需要你抱我去上卫生间。” 嗯？ 嗯！ 许仙完全明白了，也完全愣住了。 第61章 这张床很大的 许仙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抱起了叶玥。 他的动作自然，眼神平静，没有一丝尴尬与笑意，便如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去上卫生间般理所当然，从容淡定。 许仙知道叶玥现在已经非常尴尬了，自己表现得越平静自然越能缓解她的尴尬，让她不致太过羞燥。 许仙将卫生间的灯打开，把叶月身子摆成坐姿，放在马桶上，然后转身边拉上卫生间的门，边说道：“我在门外等着，你小心别摔到，好了叫我，我抱你出来。” 他表现得太自然平静，叶玥也被他感染了，感觉自己脸上也没有那么烫了，低低应道：“嗯！” 过了一分钟，叶玥在卫生间里面喊道：“你进来一下。” 许仙故意等了两秒，给了她足够的反应时间，才慢慢推门进去。 只见叶玥还是坐在马桶上，衣裤整齐。 叶玥咬着嘴唇，脸红如火，看着许仙无奈道：“我抬不了腿，脱不下这紧身的牛仔裤。” 许仙皱了皱眉，想了一下，道：“你的双手能动吗？” 叶玥害羞地点了点头。 许仙走近前来，蹲在羞红双颊的叶玥面前，温柔看着她道：“我等下闭起眼睛，把你微微抱起来，然后你自己用手脱牛仔裤和其他裤子。你好了就让我放你下来，我就闭眼放你下来。然后我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你好了拍拍我。我再闭着眼睛抱你起来，你再穿好。我再把你抱回床上。这样行不行？” 叶玥想一想，好像也只能如此了，她点了点头，看着许仙道：“那你不许睁开眼睛，否则……否则我就……我就……” 她半天也讲不出我就什么，又羞又恼。 许仙知道她现在尴尬，微笑道：“我若睁开眼睛，就长针眼。” 说着，许仙左右手伸出，将叶玥抱离了马桶二十厘米左右，然后闭上了眼睛。 悉悉索索折腾了一会，叶玥柔软的声音轻轻响起：“放我下来。” 许仙便又将她放回马桶上，然后许仙很自觉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两只耳朵，同时也直接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过了大概二三十秒，有一只小手拍了拍许仙的大腿。 许仙便放开捂着耳朵的手，矮下身子，右手摸索着从叶玥细嫩的脖子滑到她娇柔的肩背，左手从一片光滑清凉的肌肤掠过找到了她的腿弯处，闭着眼睛又把她抱了起来。 叶玥又悉悉索索一阵，声音窘迫而焦急道：“牛仔裤褪得太下面了，我够不到，拉不上来。” 许仙想了想，道：“我闭眼慢慢走，你指引我，我直接把你放床上，然后你拉上被子就行了。反正睡觉也不用穿牛仔裤。” 叶玥柔声答道：“好。” 许仙不敢放开神觉，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于是凭着记忆慢慢挪动，叶玥则负责提醒他左右前后的方位和距离。 折腾了好几分钟，许仙终于把叶玥放回了床上。 “我盖好被子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叶玥缩在被子里，看着还在闭眼的许仙道。 许仙睁开眼睛，体贴的帮她把被子拉匀拉好，转身又躺回了沙发上看星星。 许仙在看星星，叶玥却用星星般的双眸在看许仙。 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仙。”叶玥的声音喊道。 “嗯？”许仙侧头看向她。 “睡沙发会不会不太舒服？”叶玥的眼睛亮晶晶的，在夜色里发着幽幽的光芒。 许仙随意道：“没什么关系的，我连桥洞和冰窟都睡过。” 叶玥“哦”了一声，不说话。 许仙继续仰躺着看星星发呆。 “许仙。”过了一会，叶玥又喊道。 “嗯。”许仙又侧头看向她。 “这张床很大的。”叶玥幽幽道。 许仙这回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但他没出声。 叶玥又道：“你过来一起睡，我不介意的。而且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哪有让主人睡沙发的？” 可我介意呀！ 许仙心道，嘴里却淡淡回道：“没事，我睡沙发就好。” 叶玥目光楚楚可怜，道：“我还是有点后怕，你过来床上躺着，靠我近点，我就没那么怕了。” 她的声音柔弱，带了些许恳求。 许仙想到今晚这种情况，换任何一个女孩都得后怕，忍不住心生怜惜，就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床确实很大，许仙和叶玥两个人中间至少还隔着一米。 叶玥使劲往许仙这边挪了挪，但她腿脚无力，只能把头和上半身够过来一些，身体的整体姿势显得很奇怪也很别扭。 她亮晶晶的双眸依赖地凝视着许仙。 许仙心下轻叹，把身体主动挪了过去，让叶玥可以用很自然的姿态把头枕在他的肩上。 过了好一会，叶玥觉得体内的药性似乎消退了不少，她试了试，腿脚已经可以发力了，于是她忽然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到了许仙的怀里。 隔着自己的休闲西裤，许仙也能感受到叶玥腿部肌肤的光滑细腻，而他的上半身也能感知到叶玥的曲线与温软。 他听到了叶玥急速加快的心跳、急促灼热的呼吸，也感应到了她蠢蠢欲动的眼神。 空气中开始弥漫出火热而危险的气息。 许仙心下叹息，他轻轻抚摸叶玥带着清香的长发，柔声道：“你的药性还没过，今晚不要乱想，好好休息。” 许仙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叶玥感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慢慢就平复了下来，躁动的绮念也渐渐熄住了。 她趴在许仙怀里，紧紧搂着许仙，头枕在许仙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奇异清爽的香气，感觉无比踏实、无比安心又无比欢喜，渐渐就睡着了。 许仙又看了一会星星，忽然觉得自己前胸凉凉的，低头一看，叶玥嘴角的口水早浸湿了他的胸口。 第62章 我也很期待见到她 许仙起得很早，叶玥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他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在不弄醒她的前提下从床上起身。 初秋的西溪湿地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凉意，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湿地的水面上，映出一片金黄色的光辉。 晨雾在水面上轻轻飘动，为湿地增添了一份神秘和诗意。 随着朝阳升起，阳光开始温暖起来，照亮了湿地的每一个角落。 鸟儿们开始在树梢间嬉戏欢叫，它们清脆的歌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而其他小动物也开始在晨光中现出了踪迹。 尚未凋落的荷叶和荷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娇美，轻盈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犹如翩翩起舞的仙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如同天然的画卷。 初秋的日出为湿地带来了一丝宁静和温馨，许仙就站在亲水平台上，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早晨。 “你喜欢看日出？”叶玥清脆愉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许仙转过头，叶玥明亮的眼睛正欢喜地凝视着他。 今天早晨的叶玥很不一样。 她的黑发有些湿润，显然刚刚洗过，她的脸庞清新干净，没有任何妆容，只有嘴唇上涂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唇膏。 叶玥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身材比之前更显得高挑修长。 上身红色的短袖很贴身，凸显出她苗条的身材和白嫩的肌肤，而黑色及膝裙裤则让她看起来多了一种妩媚。 她的笑容如花，眼睛弯弯，在晨光下显得特别清爽悦目。 叶玥整个造型既保持了一贯的明净自然，同时又增加一种女性的性感和妩媚。 许仙坦然从容地看着她，如同欣赏一道灵动的风景。 叶玥也很温柔地看着许仙，如同读着一本她最喜爱但一直没有读完的书。 两人对视不语，却都没有感到任何一点不自在。 过了二三十秒，许仙微笑道：“我喜欢所有美好的存在。日出不仅美好，而且壮丽。” 叶玥看着他，从容道：“纳米比亚的苏丝斯黎沙漠、印度的阿格拉堡、以及神州的黄山，据说这些地方的日出景色都非常壮观美丽，都值得一看。” 许仙随口问道：“那这些地方的日出你都见过吗？” 叶玥回忆道：“我看过阿格拉堡的日出。阿格拉堡在印度被誉为永恒的象征，它的宫殿和城墙全部用红砂岩筑成。日出时，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堡垒的古老石墙和泰姬陵上时，红砂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红色和金色相映，非常美丽。” 许仙问道：“所以你还没见过黄山的日出？” 叶玥看着他，微笑道：“在我的旅行计划中，黄山是杭城后的下下站。” 许仙看着她，也不问她原定杭城后下站是哪里才轮到黄山，随意道：“我们去黄山。到东站坐高铁过去黄山北只要一个半小时，吃完早饭出发的话还可以在黄山吃午饭，再逛逛，明早就可以看看黄山日出了。” 叶玥眼睛闪了闪，问道：“那我们不去千岛湖了？你不是周六上午就要拍节目了吗？” 她昨天下午已做过功课，现在心里一直在暗暗数着还可以和许仙一起呆多久。 许仙淡淡道：“千岛湖不过是一个大水库而已，除了在天屿山看日落和在湖上泛舟比较有意思外，景点都是人造的，也没什么历史底蕴。淹没在湖底的两座千年古城倒是值得一看，但你也不会潜水呀。我们去黄山看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叶玥点了点头，道：“好。” 反正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 许仙笑了笑，道：“那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 叶玥又点了点头，很自觉又很开心地道：“我知道你不会做饭，我来做早饭。” 说完，叶玥转身就往厨房和冰箱去了。 …… 屋里，叶玥边听着歌，边准备着早餐，时不时还瞄一瞄许仙，动作轻快，表情欢喜。 许仙则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李红妆凌晨发了条信息：“按照合同，为了身份保密需要，素人嘉宾线下不能和其他嘉宾接触。我们相信你没有刻意查刘弈菲的讯息去探班，和她也只是偶遇，但你还是要尽量避免。毕竟我们节目组和《铜雀台》并没有合作，没必要白白用自己的cp为别人的电影宣传。” 许仙想了想，知道肯定是《铜雀台》白嫖了菲仙cp为电影宣传，因此节目组方面很不满，李红妆是受命来提醒自己的，便回道：“好。” 秦娆凌晨一点发了条信息：“你什么时候从杭城回魔都？还有空来学校吗？” 许仙回道：“最近忙，应该都不会去学校了。” 最近他肯定不敢见苏玲珑、秦娆两位府主大人了。 不过，这边叶玥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早说好陪她玩到周五，昨晚又刚出了那么危险的事情，实在不好让叶玥今天一个人，许仙今早可能就跑了。 虽然叶玥性子很有趣、见识也很独特，和她呆着感觉也很舒服自在，但凡是想把圣僧我吃掉的人都是妖精。 昨晚要不是自己定力好，甘心情愿做了禽兽不如，很可能就化身禽兽了。 还好，明天就是周五了。 不过去黄山这两天还是得注意点才行，保持定力呀，不能动摇。 带着这种心情，许仙点开了今早来自云想衣的第三条微信：“昨晚你走得急，忘了问你：你还在杭城呆几天？我想和你一起去玩。” 许仙沉吟了下，昨晚赶着救叶玥，提前离开了云想衣的生日派对。 虽然事出有因，云想衣也很理解，但回头想想，确实也不太好。按理说，是该陪云想衣玩一两天。 只是…… 许仙拿着手机，看向正在忙活的叶玥，开口问道：“叶玥，如果我朋友和我们一起去黄山玩，你会介意吗？” 叶玥怔了怔，犹豫了下，问道：“是昨晚过生日的那个朋友？” 许仙点了点头，有些歉然道：“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昨晚她生日我担心你，走得也早，没和她聊多久……” 叶玥盯着许仙，状似随意问道：“是个女孩子？” 许仙又点了点头。 叶玥又问道：“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许仙微笑道：“还好。” 叶玥抿嘴笑了笑，状似随意问道：“比我还漂亮？” 许仙想了想，平静道：“不一样的漂亮。” 叶玥看着许仙，过了几秒，才平静道：“可以呀，三个人一起去玩，只要她不介意，我不介意的。” 许仙点头，然后给云想衣发信息：“我和朋友计划等下坐十点半的高铁去黄山玩两天，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去。” 发完信息，许仙想了想，又补发了条信息过去：“她是个女孩子。她说她不介意。” 过了一分钟，云想衣的信息回了过来：“十点钟，我在杭城东站等你。” 二十几秒后，云想衣又发来一条信息：“她漂亮吗？” 许仙不自觉笑了一下。 为什么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欢问这种问题，我要是说漂亮，接下来肯定是问我谁更漂亮。 于是许仙回复道：“漂不漂亮因人而异，你见过就知道了。不过她很有趣，而且精通十几种外语，我相信你们会很合得来的。” 过了一分钟，云想衣的回信到了：“我很期待见到她。” 许仙没有再回信，而是抬头看向一直瞄着自己的叶玥，大声说道：“我朋友说她很期待见到你。” 正在切青菜的叶玥停下手，看着许仙，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 她的眼中有种跃跃欲试的光芒，她的手里提着菜刀，她用异常平静的声音道：“我也很期待见到她。” 第63章 这真是一场亲切友好的交谈 叶玥的早餐做得还不错。 她给许仙端上来的餐盘里有金黄诱人的鸡蛋饼，有热气腾腾的青菜瘦肉粥，还有几片切得不薄不厚摆成了太阳图案的黄瓜片，以及一杯温热适宜的鲜牛奶。 许仙也很自觉地起身从厨台上帮叶玥端来了同样配置的一张餐盘，放到了她的面前。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就开始吃早餐。 现在才刚八点，有足够的时间去杭城东。 听着窗外湿地的鸟鸣和水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心情也很是愉悦自在。 因此许仙和叶玥吃得很慢。 吃完了许仙主动拿餐盘、餐具去洗，叶玥则在边上收拾厨房，两个人配合分工都很有默契。 搞完卫生后，许仙上下打量了叶玥一会，建议道：“你这身衣服不太适合爬山，你去换身运动装。” 叶玥“哦”了一声，看了看今天穿了一身黑色休闲运动套装的许仙，原地转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认真问道：“那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许仙又上下看了她一眼，真诚道：“很好看，很养眼，主要是你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就是不适合爬山而已。” 叶玥笑了笑，眉眼弯起，道：“那我去换身运动装。” 说完就转身上楼去，许仙想了一下，也跟着上去收拾下自己的东西。明天肯定是直接从黄山回魔都了，要把东西带上才行。 等许仙背着包下了楼，又等了挺久，叶玥才下来。 叶玥从楼梯上走下来时，许仙感觉就像有一束白色的阳光，照亮了自己的眼。 叶月脚上的小白鞋干净整洁，鞋带系得整整齐齐。白色运动裤剪裁合身，凸显出她的身材线条。白色运动上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和脖子的优美线条。 她的马尾辫扎得高高的，看起来非常有活力。原来的素面却已化了淡妆，使肌肤看起来更加细腻有光泽。 她微笑看着许仙，微弯起的眉眼阳光般明净而生动，整个人既自信又充满了活力。 许仙目不转睛地看着叶玥，同时伸手主动拿过了她的旅行包。 他直勾勾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于是叶玥眉目生光，笑得更灿烂了。 两人一黑一白都是运动装，许仙气质平静而略显冷峻，叶玥则显得阳光而带点活泼，让过来接他们的滴滴专车司机都不由心下赞叹俊男靓女，真是一对璧人。 进到杭城东往黄山北的候车厅时，许仙一眼就看到了正站着向他高兴挥手的云想衣。 今天的云想衣如一只黑色的夜鹰，优雅、纯净而高贵。 云想衣身着一身黑色修身女式西裤，裤腿流畅贴身，显出她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她上身是一件纯棉黑色短袖，露出她白嫩匀称的手臂和笔挺白皙的天鹅颈。 云想衣的肩膀上背着一个黑色小背包，与裤子的颜色相呼应。小包的金属扣饰闪烁着光芒，增添了一丝时尚感。 云想衣的眉目和脸庞明显经过了精心化妆，使她本来就很精致的容颜更是美丽夺目。 她的嘴唇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清澈的欢喜，她如云的长发随着她挥手的动作而轻轻飘动。 在初秋的上午，人员并不多的候车厅中，云想衣优雅美丽如一页在风中轻翻开的流芳诗篇，让许仙也感受到了一种纯净的美好和欢喜。 许仙也开心地举起右手和云想衣挥了挥手，带着叶玥一起走了过去。 “等久了？”许仙看着云想衣，问道。 云想衣轻摇了摇头，柔声道：“也没多久。” 许仙关心道：“你吃过早饭了没？” 云想衣对许仙点了点头，余光却观察着叶玥，状似随意道：“出门前和我爸一起吃过了。我爸本来不给我一个人出来乱跑，非要我带上保镖一起。不过我说是和你去玩，他说既然有你在，那他就放心了。” 许仙轻拍了拍她的头，笑了笑道：“放心，我保证你平平安安，毫发无损。” 他拍云想衣的头时，叶玥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云想衣露出有点娇羞的表情，看着许仙，柔声道：“我知道。” 许仙微笑，侧开身子，左手掌虚引向叶玥，和云想衣介绍道：“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暑假环神州旅行者叶玥。” 此时一直在打量云想衣的叶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微笑道：“您好，我叫叶玥。叶子的叶，王月的玥。这两天寄宿在许仙杭城的屋里。很高兴认识你。” 云想衣听到“这两天寄宿在许仙杭城的屋里”时脸色变了一下。 这个叶玥是什么意思？ 示威吗？ 不过是一个认识了两天的人而已。 她微侧身，伸出右手轻握住叶玥的手，礼貌微笑道：“您好，我叫云想衣。云想衣裳花想容的云想衣。认识许仙三年了，是他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他在西溪的别墅我也去过，确实挺大的，可以随便住下好多朋友，希望你这两天住得舒服。很高兴认识你。” 认识三年了不起吗？ 你确定你是最好的朋友吗？ 你上过许仙的床吗？ 你和他一起睡过一张床吗？ 哼，她说“希望你这两天住得舒服”时的语气，仿佛她是许仙西溪别墅的另一个主人一样！ 叶玥也轻握住云想衣纤长完美的手，笑容满面道：“我住的挺舒服的，我和许仙一见如故，虽然才认识两天，但就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许仙这个主人还把别墅最好的卧室都让给了我，让我可以好好看星星和月亮。他说别墅叫‘何处无夜月’，和我很有缘。昨晚我不太舒服，他还陪了我一个晚上。他真是个很好的主人和朋友。” 别墅里就你和他两个人，你不舒服，他不陪你又能怎么办？找鬼来陪你吗？ 哎！许仙就是人太好了点。 云想衣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叶玥，笑容款款道：“他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每次我心情不好晚上睡不好，他都会弹钢琴安慰我，直到我睡着为止。你听过他弹琴吗？真的很好听。”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许仙昨晚还抱着我，直到我睡着呢。 叶玥看着云想衣，笑道：“我听过他吹笛子，真的非常动人。你听过他吹笛子吗？” 云想衣眯起了眼睛。 叶玥也眯起了眼睛。 两人声音温和，言词得体，笑容可掬，在外人看来，这真是一场亲切友好的交谈。 第64章 三个人，两把连心锁 许仙知道她们彼此不熟悉，便又补充介绍道：“叶玥精通十几种外语，是个语言天才。想衣是浙大的校花，钢琴女神，未来的钢琴家。你们可以多聊聊。” 于是云想衣和叶玥又很热情得体地互相称赞恭维了一下对方。 许仙看了看没有多少人的候车厅，又看着云想衣，说道：“看来没有多少人，你刚刚买了哪个座位的票，我和叶玥等下去找你。” 云想衣微笑道：“不用，等下我们一起上车，我和你坐一起就好。” 许仙微皱了皱眉，道：“我的票靠窗，我边上就是叶玥……没事，我们上车再调。” 云想衣点头应了声“嗯”。 许仙又低头看了看云想衣脚上的黑色高跟鞋，问道：“你带了运动鞋吗？” 云想衣拍了拍自己的小背包道：“在包里。” 许仙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直接就穿运动鞋过来，但这只是小问题，便说道：“这里人多，等上高铁了再换鞋。” 云想衣乖巧的“嗯”了一声。 上了高铁后，车厢里确实没有多少人，许仙和叶玥调换了下位置，叶玥靠坐窗边，许仙坐中间，云想衣坐靠过道的位置。 此时云想衣从包中拎出一双黑色运动鞋，放在许仙的怀里，然后对他有点撒娇地嘟了嘟嘴，把自己穿着高跟鞋的两只脚并排抬了抬。 云想衣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原来她是在这里等着！ 叶玥不由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白色运动鞋，心下暗骂敌人太狡猾，自己太单纯没经验。 许仙宠溺地笑了笑，蹲下来帮云想衣脱下了高跟鞋。 云想衣的双脚洁白无瑕，像是刚刚剥壳的鸡蛋。许仙温柔的将她的双脚捧放在自己膝盖上，动作轻柔认真，如捧着一对易碎的绝品瓷器。 许仙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云想衣皓白的脚踝和脚底的皮肤，云想衣觉得他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如有电流涌过，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云想衣又是羞涩又是欢喜幸福，她嫩白的脸庞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如同偷饮了天宫仙酿微醉的一只小狐狸。 许仙低头细心帮云想衣穿好运动鞋，又系好了鞋带。 弄好后许仙抬起头，就看到了云想衣痴痴的眼神，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然后停住，仿佛在这个美好的瞬间定格了时间的流动。 叶玥的眼皮已经忍不住跳了好多次了，这种心上人和情敌的浪漫画面她当然不能忍，必须要破坏。 于是叶玥也抬起了自己的脚，递到许仙面前，弱弱道：“我鞋带感觉有点松了，你能不能帮我也弄一下？” 叶玥声音有些不自然。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感觉怪怪的，没有理由的犯虚。 许仙仔细看了看她，叶玥感到自己的脸都有点不好意思地发红了。 许仙心下叹了口气，知道叶玥是没事找事，但又不好让她下不来台。于是也认认真真帮她把两只运动鞋的鞋带重新系了一遍。 叶玥看着半低着头为自己系鞋带的许仙，也终于有些明白了刚刚云想衣为什么那么欢喜和羞涩。 自己的心上人温柔蹲在自己身前，细心为自己整理鞋子，那种温馨和欢喜真的是难以言表，谁试谁知道！ 叶玥忍不住有些得瑟，瞄了一眼云想衣，云想衣此时也正盯着她，云想衣的眼神中似乎有一把刀。 叶玥敛起笑意，眯起眼睛，目光也变得寒芒毕现。 两个女人的目光对视，无数的刀光剑影、明枪暗箭在空气中无声碰撞，火花四溅。 而等许仙抬起头，两个女人立刻移开了目光，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许仙坐回自己的凳子，把小桌板拉开，掏出还没看完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继续阅读。 叶玥和云想衣见状也从自己包里各取出了一本书，两人同时取书，也同时看到了对方的书名。 叶玥看到云想衣的书籍封面是康德的《判断力批判》，心里不由有些欣赏，能看这么艰深的哲学书，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呀！ 不对，我欣赏个鬼呀，这是我的情敌！ 云想衣看到叶玥取出的是法语版的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心里想着，这么冷门晦涩的诗集都可以作为随身旅行读物，这个女孩能成为许仙的朋友，果然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嗯，我得提高警惕才行。 三个人各自专心读自己的书，一时间倒安静和谐了下来。 一路无话，出到黄山北站，三个人一起吃了顿快餐，许仙便打了辆出租车前往黄山景区巴士换乘中心。 当然许仙肯定是坐副驾，让云想衣和叶玥坐后座的。 开车的出租车师傅心里不由犯嘀咕，这戴墨镜的帅小伙这是没什么恋爱经验呀，哪有带女朋友出来旅行，还带个电灯泡的？ 不过这两个女娃生得都好标致，只是上车后又都不说话，也不知道哪个是他女朋友。 黑黑是情侣装，但另一个黑白运动装也很搭呀。 到黄山景区换乘中心需要一个小时，作为一个健谈的中年大叔，出租车师傅边开车边闲聊道：“小伙子，趁着暑假出来玩的？” 许仙随口答道：“忽然想来看看黄山日出，就过来了。明天看完日出就走。” 司机介绍道：“黄山看日出，最好是冬天来，那时云海出现的概率高。日出云海，那才真是好看得很。” 这时叶玥插话道：“我听说黄山云海平均一年中现身约60次，佛光平均每年出现42次，也不知道明天我们有没希望看到？” 司机轻摇了摇头道：“云海尚可期，佛光只凭缘。你们来的不太是时候，最近黄山天气晴朗，已连续一周都没出现云海。没有云海，更不可能形成佛光。” 叶玥不由得大为失望，不死心问道：“什么样的天气才比较可能出现云海？” 司机答道：“下雨后的清晨或者多云转阴的天气，出现云海的机率比较高。你们入住黄山上的酒店，酒店公告牌上都会标注日出可见概率和云海出现概率的。” 叶玥“哦”了一声，心情有些失落。 司机见一直是叶玥在讲话，以为她是许仙的女朋友，便又宽慰道：“虽然明天看到云海的可能性不大，但黄山景点还是很多的。特别是黄山连心锁名闻天下，特别灵验。你们上山时就会发现了，不仅在高峰绝顶之处，几乎在所有的护栏铁链上随处可见环环交扣的连心锁。你可以和你男朋友找个有铁链的地方一起锁个连心锁。一生一世，连心不离。” 叶玥知道他误会了，但也觉得挺开心的，笑了笑，正要应下。 “好呀。师傅，连心锁山上有卖吗？”却是云想衣抢先开口了。 司机听后座的声音就知道不是白衣服的阳光女孩在说话，心中有点奇怪，但还是随口应道：“山上和山下的店铺都有得卖的，很容易买到。” 司机话才落，云想衣没给叶玥机会，立刻向着副驾驶座上的许仙说道：“那我明天去锁一把。” 云想衣话刚说完，暗自咬牙的叶玥也看向前面许仙的侧脸，道：“我明天也去锁一把。” 司机师傅以为这两个漂亮的女孩不明白情况，不由失笑道：“连心锁是需要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起去锁的，一个人锁是没有用的。” 这回叶玥和云想衣都没给对方机会，同时应道：“我知道。” 然后两个女人侧头看了对方一眼，又把脸别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 两女一男三个人，怎么去锁两把连心锁？ 中年司机一愣，不自觉瞄了一眼许仙。 许仙静静端坐，目视前方，面容平静，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刚刚的对话一般。 中年司机瞬间大概明白了这两女一男的状况，不再说话，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可怜许仙。 两个人的旅行是浪漫，三个人的旅行就是修罗场。 最难消受美人恩，多情自古空余恨呀！ 小伙子，这种事叔可帮不了你了。 你就自求多福！ 第65章 谢谢你的爱 黄山，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冬雪“五绝”闻名于世。 黄山自然风光秀美绝伦，历史文化也底蕴深厚。 从古至今，许多文人墨客都曾到访黄山，留下了大量的诗词和画作。 神州最有名的旅行家徐霞客行游黄山，曾有叹：“薄海内外之名山，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 世人后来将这句话引申表述为“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许仙和叶玥、云想衣此时已坐进了黄山云谷锁道的缆车。伴随着车厢的缓缓移动，叶玥从背包里拿出相机向缆车外聚焦，云想衣则掏出手机靠在许仙身侧先自拍了张合影，才和许仙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 “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 此时初秋的黄山正是明净而如妆。 山间的树木已经开始换上了金黄色的外衣，仿佛是大自然的调色板被涂上了秋天的色彩。 缆车脚下的深谷里生长着许多古老的松树，它们扎根在峭壁和裸露的石头上，各具形态却自有一种内在的筋骨风姿。 不时有鸟叫声传入缆车中，与叶玥、云想衣啧啧赞叹的清脆悦耳声音互相呼应，让许仙觉得车厢里充满了美妙的生机和活力。 “可惜天气晴明，否则山谷中有云雾飘缈，会更有诗意，更有灵气。”叶玥拍了几张照，忍不住感叹道。 许仙点了点头，轻吟道：“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 叶玥笑了笑，道：“张养浩。” 许仙为她的博学竖了个大拇指，道：“云是山的霓裳羽衣。山若无云，正如人无衣裳为饰，失色许多。” 云想衣却指了指自己，微笑道：“山里虽无云，这里却有云。” 她又指了指许仙，微笑道：“不仅有云，还有人。山上有人，便是仙。仙人带云上山，岂非妙哉？” “就你会说话。”许仙哈哈一笑，刮了刮云想衣可爱的鼻子，同时看向叶玥，道，“我不仅带了一朵优雅的云衣上山，还带了一叶明月上山。既然许我为仙，你们想看云海，我必使你们见到。即使是可遇不可求的佛光，明天也定使你们沐浴其中。” 叶玥看着他潇洒纵横的姿态，心里也很是欢喜，但见他刮了云想衣的鼻子，又不对自己做什么亲昵动作，又有些失落，便笑得有些勉强道：“天气这么晴朗干燥，若想见云海，需当下雨才行。” 许仙看了叶玥一眼，一本正经道：“我是许仙，法力无边。待我们入住山顶酒店后，我便呼风唤雨。你们等着明早看日出云海，佛光大放。” 叶玥望着逐渐靠近的白鹅岭站，以及尚还遥远的黄山光明顶，不由笑道：“你这个法力无边的许大仙还不如先算一算，我们爬到光明顶，是需要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呢？” 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太可能算得出来的，毕竟女孩子脚程慢，又喜欢拍拍拍。 而且中间三人还岔开线路去观赏、拍摄了着名的“猴子观海”。 总之，许仙一方面主动自觉背起三个人的背包，另一方面就是帮云想衣和叶玥拍照及配合着与她们各自合影。 竖琴松、观音峰、石笋峰、卧云峰、始信峰、黑虎松、夫妻松、曙光亭……黄山景色殊绝，沿途每个景点都有其独特的风景和特色，让人目不暇接。 而形态各异的松树、奇石、飞瀑也能让人充分领略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生命的奇妙。 许仙和叶玥、云想衣本来也不赶什么时间，更是走走停停拍拍，走走拍拍停停，两个女孩拍得不亦乐乎。 而当最后爬到地势平坦高旷的光明顶，许仙三人顿觉视野开阔无遮，心胸豁然开朗。 光明顶是黄山的主峰之一，海拔1860米，是黄山前山和后山的分界线。 许仙三人在光明顶上卓立环顾，既可观东海奇景、西海群峰，也可将炼丹、天都、莲花、玉屏、鳌鱼诸峰尽收眼底，视野和心境都很豁达朗朗。 许仙看了看大师弦音，正是下午18点，差不多半小时左右也到秋天黄山日落的时间了。 “我们坐一会，看完日落再去光明顶山庄入住，我已经订过房间了。”许仙看着叶玥和云想衣道。 叶玥和云想衣自然没什么意见。 于是三人一起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等日落。 山顶的黄昏比较凉，许仙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件外套给穿着短袖的云想衣披上。 云想衣趁机又坐近了一些，直接把头倚靠在了许仙左肩上。 许仙又询问看向叶玥。 叶玥也把身子挪过来，头靠在许仙右肩上，柔声道：“这样就不冷了。” 许仙轻笑了笑，知道她们爬山和拍照也累了，并不在意，就这样让云想衣和叶玥一左一右靠在自己肩头，共赏光明顶辉煌盛大的日落。 他们三个人的身前就是群山和夕阳，他们三个人的身后是随着日落时间将至而越来越拥挤喧嚣的人潮。 然而人潮只是他们的背景，喧嚣与骚动也与他们无关，他们的心和眼似乎都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 这一刻，叶玥想起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一句话，觉得特别应景。 于是她用德语说道：“此时群山寂静，夕阳将落，他走出了自己的山洞。” 许仙用德语答道：“于是世界将听到他的声音，如听到天雷轰鸣。” 叶玥微笑，这种对话和默契让她的灵魂感到一种隽永而深沉的悸动。 叶玥忽然很想做一件事情，这种感觉如此强烈而紧迫，而她又一直是一个很随性而为的人。 于是她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环成一个喇叭，张大嘴巴，向着无尽山谷和煌煌大日，用力以德语大喊道：“许仙！我爱你！” 重峦叠嶂，夕阳无声。 叶玥的呼喊声在山谷中回荡，她的身影在堂皇大日的余晖中显得那么瘦小，又那么坚定和倔强。 “许仙！我爱你！”叶玥又用力大喊道。 山谷中的德语回声“我爱你”似乎像是许仙的回应一样，让她觉得兴奋而又激动。 许仙开始时被叶玥的喊声吓了一跳，但看到她那么兴奋开心和坦然自若，又听着山鸣谷应，余声缭绕，也不由失笑，觉得这还真真是个很有意思很独特的女孩子。 同样吓了一跳的云想衣能听出叶玥在喊许仙的名字，但她听不懂其他，便看着许仙问道：“她在喊什么？” 许仙看着云想衣，想了想，还是有点担心她们可能会当场打起来，便微笑道：“她在喊——许仙！祝你好运！” 云想衣“哦”了一声，虽然她也想对着远山呼喊“许仙，祝你好运”，但一贯的教养让她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有点显得疯颠放肆的事情。 只是叶玥能以这种方式“祝福”许仙，还是让云想衣心里对她有所加分改观的。 只要真心希望许仙好的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云想衣都会对他或她宽容一点的。 只是，怎么感觉叶玥的情绪有点太激动了？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的叶玥女王又喊了几声，才侧过身，低头用发亮的双眼看着许仙，以德语柔声道：“许仙，我爱你。” 许仙微笑看着她，平静而温和道：“我听到了，谢谢。” 叶玥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这当然不是她想听到的回答。 虽然以她对许仙短暂却深刻的了解，想过许仙多半是这个回答，但是真正听到还是不太开心。 不过能把心里这句话以这种特别的方式对他说出来，又没被直接拒绝，毕竟也是一个重大进展。 叶玥心念一转，心情立刻就又很好了。 许仙回答叶玥讲的是普通话，于是本来还有些许疑虑的云想衣彻底放心了下来。 叶玥用的是和刚才完全一样的发音，许仙既然以“谢谢”作答，自然是在感谢她的“祝福”了。 云想衣也想尽量在别人尤其是情敌面前表现出自己和许仙是一体的，于是云想衣看着重新坐下的叶玥，真诚道：“我也谢谢你。” 叶玥直接懵了。 你也谢谢我？ 怎么回事？ 你谢谢我当众、当你面和你心上人表白？ 云美女你胸不大，可是胸襟这么博大的吗？ 第66章 捏云作雨寻常事 落日时分的光明顶，是一片金色光华的世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西沉，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红色和橙色。 整个天空仿佛被点燃，热烈而壮观。天上的云彩在风中轻轻飘动，形成了一道道美丽的纹理。 在日落的光辉下，远处的山峦显得更加雄伟壮观。 山间的松树在落日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而不屈的光芒。 许仙三人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神圣而庄严的殿堂之中，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美丽，同时也感到生命的渺小和坚韧。 当太阳完全沉没入远山，夜幕四合，许仙带着叶玥、云想衣便往距离很近的光明顶山庄酒店走去。 在大堂办完入住，许仙和两个女孩说道：“我订了靠在一起的三个单间，都是视野最好的观景房。这里人多人杂，晚上山上也不太安全，等下一起吃完晚饭后你们尽量不要外出，要出去就和我提前说一声。今晚需要早点休息，4点半我们起来吃早餐，然后去看日出云海。” 云想衣乖巧地点了点头。 叶玥则认真看着酒店醒目的公告牌：8月17日夜到18日白天晴，东北风3到4级，气温18到24c；日出时间5时32分可见概率70；云海概率10。 还是很想看日出云海盛景的叶玥，忍不住问前台服务员道：“这个公告是哪个机构发布的？准不准呀？” 前台服务员认真道：“这个公告是黄山风景区管委会发布的，信息来源主要就是光明顶气象站。不能说100准，毕竟天气变幻莫测。不过综合多年数据印胜，准确率有96。” 叶玥大感失望，看向许仙，调侃道：“明早出现云海概率才10，天气晴，这是九死一生呀。许大仙人，快快施法呼风唤雨！” 许仙看着她，笑了笑道：“你至少等我把行李拿进房间。” 叶玥撇了撇嘴，给了他一个白眼，有点鄙视道：“切，老是胡吹牛皮！” 许仙也不在意，笑了笑，道：“你们收拾下，再洗个热水澡，今天也累了。洗好了和我讲，我们一起下去吃晚饭。等你们洗澡出来，窗外当有夜雨落秋山。” 叶玥见他这么淡定自信，便也信誓旦旦道：“今晚要是下雨，甭管明早见不见得到云海，我以后都尊称您许大仙人。” 许仙淡然道：“客气了。” 云想衣这时候却看着许仙，平静说道：“无论下不下雨，见不见得云海，你在我心里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无人能及。” 她的神情坦然，语气从容，谁都听得出她说的是真话。 许仙忍不住刮了刮她挺直的鼻梁，哈哈一笑道：“还是我们衣衣懂事。” 云想衣可爱地缩了缩鼻子，然后天鹅般优雅宁静的面容忽然如花苞般舒展绽放开来，瞬间变得无比明丽动人。 就连许仙都看得呆了几秒。 叶玥银牙暗咬，暗骂算你狠，却又无可奈何。 许仙把她们送入酒店房间后，就进了自己房间。 将房门关上，许仙眼睛一闭。 睁开眼时已立身在了黄山之上的无尽高空中。 他黑色的身影卓立于无边夜幕，却丝毫不显得突兀不谐，仿佛亘古之前他便已站在那，仿佛他一直与天地同在，与万物同行。 此刻许仙的身姿伟岸恢宏，气度庄重神圣，似有无尽冠冕垂于他的身后，也似有无边血海匍匐于他的脚下。 高空劲风浩荡，呼啸峥嵘，却只吹到许仙周围十丈便如被无形巨兽吞噬。 于是风似也恐惧颤栗，不再往此处吹，远远避开了这片区域。 许仙看着自己脚下如米粒大小的黄山景区，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右手，然后五指又慢慢合拢。 在这一张一合之间，他已捏住了离黄山最近的五团雨云，如捏面饼般把它们聚拢在黄山的天空上。 然后许仙右手虚握成拳，正在洗澡的叶玥和云想衣便立刻听到了一声声惊雷炸响。 叶玥的头发才洗到一半，听到雷声轰鸣阵阵，不由无比震愕。 她从浴室探出头看向窗外，只见之前还静谧无云的朗朗夜空，如今早已是黑云盖顶，巨大的闪电如龙蛇狂舞，仿佛要撕裂天空。 只是几秒之间，滂沱大雨已倾盆而下，敲打在玻璃窗上。 叶玥忍不住呢喃自语：“神仙？妖怪？” 相比一惊一乍的叶玥，云想衣则淡定得多。 听到雷声，她顿了一下，但还是安心地洗完了澡，出来看到窗外夜雨落秋山，也只是微微一笑。 一个堪比甚或超越了千年世家的家族，传承有某些不可思议的秘术也没什么稀奇的，比如观天象识云雨。 毕竟天气预报也不可能100准确不是吗？ 不过…… 觉得自己猜到全部真相的云想衣看了下镜子中自己的胴体，想着许仙，自言自语道：“你越是神秘神奇，就越是可爱可口，我就越想快点吃掉你。” 云想衣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忽然羞红了脸。 而本来在外面遛达的一些游客，连避雨都来不及，瞬间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有些人忍不住怒骂道：“又是哪个渣男惹的祸！” 第67章 我的爱不是轰轰烈烈，而是毁天灭地 在酒店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叶玥一直直勾勾地看着许仙，就像发现自己在读的一本哲学书忽然变成了一本魔法书，叶玥满脸好奇与不可思议。 她本来就是对世界和知识充满了无穷好奇的人，何况这么充满神秘学意味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 “许仙，你怎么做到的？”叶玥问道。 “嗯？”许仙挑了挑眉，高高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该怎么称呼我？” 云想衣边喝着汤，边也戏谑看着叶玥。 叶玥愣了愣，然后立刻没脸没皮，很光棍地喊道：“许大仙人，许神仙，你是怎么做到的？” 许仙故作神秘笑了笑，道：“我不告诉你。” 叶玥心如猴挠般，忍不住抓住许仙的手臂，边摇晃着边撒娇道：“你就告诉我嘛？求求你了，要不然我晚上都睡不着。告诉我了啦，许大仙人……” 云想衣脸上的笑意立刻全都不见了，喝完汤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玥看了云想衣一眼，她现在心里好奇难耐，暂时也管不了云想衣怎么想了，便继续摇晃着许仙。 许仙也是对叶玥的惫赖没有办法，瞥见云想衣已经快忍不下要起身和叶玥吵架了，只能冷声道：“先放开我。” 叶玥知道这就是有戏了，赶忙松开了拉着许仙的手，但一双大眼睛仍紧紧盯着他。 许仙淡淡道：“如果我说我只手翻云覆雨，你信吗？” 叶玥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一个正常人能信吗？” 许仙轻笑了笑，道：“一些古老的阴阳五行传承，观天象之术而已。” 云想衣嘴角勾起，心道果然如此。 叶玥博杂广闻，连这个也都是知道一些的，问道：“类似鬼谷传承、孙膑所学、诸葛武侯那样的？” 许仙点了点头，对她的博闻倒并不意外。 叶玥问道：“所以你一进山就看出来了今晚有雨？” 许仙“嗯”了一声，心道我一进山就已看出黄山三天之内都是晴天，绝不可能下雨。 叶玥想了想，道：“那云海和佛光……” 许仙平静道：“以我所观，这雨很快就会停了，这雨量结合空气的湿度，明早形成云海的机率非常高，而且很可能会出现佛光。” 叶玥有点吃惊，道：“你能观到这种程度？” 许仙点了点头，道：“我还习有武道，五识五感已入微，远比常人敏锐，自然也能观天象到入微之境。” 叶玥目光转动，沉吟了一会。 许仙知道她在想什么，道：“这个不能教你。” 叶玥也明白轻重，道：“嗯，我知道，这种是无价传承，一般不能外传，所以我没问。” 许仙认真道：“不是这个原因，主要是你没有时间学。即使以你的智商和天赋，也必须专心学习十年才可能有所小成。可你的心思太散太杂，不可能为某样东西花费十年的。我要是教你，你感兴趣肯定会花点时间学，最后学无所成，浪费你的时间，也就是谋害你的生命。” 叶玥知道许仙说的是对的，她也很喜欢许仙这么了解她，一见如故，本就是难得的默契。 于是她笑了笑，不再想观天象之术，而是开心道：“至少我们明早有很大机会可以见到日出云海和佛光普照了。看来我们还是有运气的嘛。” 吃完晚饭，许仙便和她们又上去了。 看着叶玥先进了房间，许仙又送云想衣进门，给她拉上门前，许仙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叶玥明天就和我们分别了。我推测她应该平时都是在国外学习，以后应该很久都不会再见了，也可能此生都不会再见，所以这两天我会和她互动多一点。可能有时候会有点冷落了你，不好意思。” 云想衣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许仙会这么说。 她脸上绽开了甜得化不开的笑容，如蹁跹的蝴蝶刚饮了最香醇的花蜜一般。 云想衣双手抱住许仙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道：“我很高兴。知道为什么吗？” 许仙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帮她理了理鬓角的长发，微笑道：“请衣衣公主指教。” 云想衣眼里都是欢喜，看着许仙道：“因为你说‘我们’，还因为你特地和我解释，说明在你心里，我是不一样的。” 许仙看着她因为欢喜而更加美丽动人的容颜，温柔道：“你是不一样的。” 毕竟你已经向你的亲友以及你们家族的盟友、伙伴发出了明确的信息：在和我恋爱，不再接受任何追求和议亲。 毕竟我答应了你，我会努力的。 不是因为我身不由己，而是因为我心有所惧。 爱并不让我恐惧。 只是不能与所爱共老死令我悲伤，只能一次又一次亲手埋葬自己所爱的人令我绝望，而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哀伤长存于这天地间，又如无涯的刑罚令我痛苦。 于是我恐惧。 为了避免成为吞噬万灵、毁灭宇宙的怪物，我一直向人类学习，也模仿人类，努力从祂变成他。 人类的“情”令我终于化神为人，从而以人性平衡住了无情冷酷的神性。 但人类的爱情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爱情使我无与伦比的欢乐，也使我在所爱之人死后最终如孤独的狼一般，于这无尽天地间流浪。 我以为爱上一个新的人，能让我忘记之前的痛苦。 然而我永远不死，于是更多的思念、悲伤与痛苦逐渐一世一世累积，最终漫过了灵魂的堤岸。 维以永怀，维以永伤。 我曾沉睡于无尽冰海，我曾几度自杀而又复活，我甚至在人性的迷失中神性失控差点灭世。 于是我遗忘了许多人，封印了许多记忆，继续于这世间辗转，一代又一代。 于是我只敢喜欢，不敢再爱。 我喜欢很多人，却不再爱任何一人。 因为我的爱不是轰轰烈烈，我的爱最后很可能就是毁天灭地，星辰寂灭，万灵皆绝，万物归墟。 只是你若爱我，我却只能报以喜欢，这样好吗？ 我会努力，直到我能爱你。 如果我努力后依然做不到，我也会告诉你。 云想衣的眼睛和许仙的眼睛只有二十厘米的距离，因此她看到了许仙眼中忽然闪过的那抹如冰山般沉凝的痛苦与哀伤。 虽然那抹冰山一闪而过，但聪慧的云想衣知道，那才是许仙灵魂最深处隐藏着的秘密。 云想衣觉得很心疼。 然而她并不想让许仙发觉自己在为他心疼。 于是她又亲了一下许仙，松开了环抱着许仙的双手，柔声道：“早点睡，明天早起看日出。” 许仙笑了笑，道：“好的。” 然后许仙帮她拉好了门，走到隔壁进了自己房间。 雨也下得差不多了，许仙凝视着窗外黑压压的云团，朝天空挥了一下手。 于是黑云如舞台的幕布般退散开来，露出幕布后的璀璨星空与一叶弯月。 此时叶玥正坐在自己房里，自个琢磨道：“今晚就是最后一晚了，明天就分道扬镳了，我还要继续环神州旅行，而他也要去录节目。感觉刘弈菲、慕解语、春晓对他都是真的，不像演的。还有这个云想衣，许仙对她的态度有点不一样。昨晚功亏一篑，我要不要今晚再试试？先吃掉他？” 第68章 叫“爸爸” 许仙打开了酒店房间的观景窗，把凳子拉过来，就坐在窗前看风景。 光明顶山庄海拔高度约1860米，是黄山最贵也是视野景观最好的酒店。 此时山峦初洗，空气如新，天上的星光和月光特别明亮干净。 这明亮干净的星光和月光垂直铺陈在山峦和人们的头上，让人感到一种温柔的慰藉。 许仙静静地凝视着窗外，感受着秋山夜晚的宁静和祥和。 山风轻轻吹进房里，带着一丝凉意，但并不冷，风中夹杂着山林的气息，清新、鲜活而自然。 许仙看到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那是山下的镇子和村落，人间灯火倔强而执着地点缀在大地之上。 每一盏灯火之下都掩映着一部属于生民百姓的个人家庭史诗：柴米油盐，喜怒哀乐，家长里短，婚姻嫁娶，生老病死以及繁衍生息。 而更远处的山峰在月光的照耀下，呈现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山峰之上的天空中，星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是无数小眼睛在温柔而好奇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许仙静静坐着，天地人间皆在他的眼前，他却又感到了那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孤寂。 “在孤寂中，孤寂者会将自己吃得一干二净。” 许仙自嘲地笑了笑，拿起了手边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继续翻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许仙点开，是云想衣的语音信息：“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明早见。” 她的声音温柔又带了些许慵懒和愉悦。 许仙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也快到22点了。 许仙按住语音键柔声回复道：“晚安。明早见。” 然后继续看书。 但没一会，房门便被敲响了。 许仙打开门，门口站着穿着睡衣的叶玥。 叶玥的睡衣是淡蓝色的棉麻衣，上面印着一些小花朵，看起来非常可爱。 睡衣宽大的袖口和裤腿让叶玥看起来比平时更气质柔和。 她柔顺的头发向后束起，头上戴着一个可爱的粉色兔子发带，发带上的小兔子耳朵俏皮地竖着。 她的脚下穿着一双粉色的小兔子拖鞋，与她的发带相呼应。 叶玥的脸庞上洋溢着一种纯真和娇嗔，她那双清泉般亮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欢喜地看着许仙。 许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俏皮可爱的叶玥，和平时的叶玥很不一样，不禁多看了几眼。 “我睡不着。”叶玥嘟了嘟嘴道。 许仙“哦”了一声。 “我想你抱着我睡。”叶玥又道。 我知道。可我不想呀。 许仙淡淡道：“我又不是你的抱抱熊，你自己抱着枕头睡。” 叶玥双手拉住他右臂，摇晃撒娇道：“我还是有点怕，你陪我睡一会嘛！求你了，就一会……” 许仙看着她，平静道：“我拒绝。” 男人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叶玥眼珠转了转，继续恳求道：“那你就在我房里看着我睡着行不？你在我就没有那么怕了，很快就能睡着。” 许仙沉吟了下，有点迟疑。 叶玥又摇晃着他，可怜巴巴道：“我们明天就要说再见了。你就看着我睡着不行吗？要不我干脆就睡你房里不走了……” 她说着，就举步想往许仙房里走。 许仙无语，挡住她，道：“去你屋里。” 叶玥那双本来楚楚可怜、如泣如诉的眼睛立刻笑弯了。 于是许仙换到了在叶玥房间的书桌前看书，而叶玥躺在被子里。 过了一会。 “许仙，我冷。” “冷就调高空调。” 又过了一会。 “许仙，你可以坐在床头看书的。” “我觉得坐这里看书挺好的。” 又过了一会。 “许仙，你靠近点陪我聊聊天。” “不聊天，你快点安心睡觉。” …… 忍无可忍的叶玥咬了咬牙，直接从被窝里爬出来，走过去俯身从后面双手抱住了正坐着看书的许仙。 许仙无奈道：“不是说看着你睡着就好了吗？” 叶玥反驳道：“哼！你在看书，又没在看我。” 许仙哑然，拍了拍她紧抱着自己的手，哄道：“好，我不看书了，我坐在这里看着你睡。” 叶玥抱得更紧了，不满道：“这里太远了，我要你靠在床边看着我睡。” 许仙笑了笑，道：“好！好！我在床边看着你睡。但你不许乱动。” 叶玥这才放开他。 许仙站起，转过身。 叶玥站在原地，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嘟着嘴，娇憨地看着许仙，道：“抱。” 她现在的神态像极了一只俏皮可爱的小兔子，与她的兔子发带和拖鞋真是相得益彰。 许仙无奈，只能把她抱到床上，然后放下。 然后许仙发现自己放不下。 因为叶玥已紧紧环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抱得很紧。 许仙虽然还是可以暴力挣脱，但很可能会弄伤她。因此许仙没有挣脱。 许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明亮双眸，无奈道：“不是说好不乱动吗？” 叶玥像得逞的小狐狸般笑眯起了眉眼，道：“你自己说的，我又没答应。” 许仙回想了下，好像还真是这样，于是许仙只能沉默。 叶玥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以德语说道：“当女人爱时，男人当知畏惧：因为这时她牺牲一切，别的一切她都认为毫无价值。” 她是在以《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的话在向许仙表白。 许仙也以德语答道：“人应该牢牢抓住自己的心：因为对它放任了，很快他的头脑也就失去控制了！” 许仙同样以原文里的话劝她不要鬼迷心窍。 叶玥继续以德语说道：“我钟爱那在受创时依旧保持其深邃的灵魂。” 我爱死了你在难过时依然帮我拭去眼泪的温柔。 我也爱死了你的才华和有着深度的灵魂。 许仙以德语答道：“他想要自己一个人走，因为他喜欢独行。” 叶玥怔了怔，所以包括云想衣在内的这些女孩子没有一个真正入了你的心魂吗？ 叶玥以希腊语说道：“我见此花时，世界便没有了颜色。” 正如这句古希腊情诗表达的一样：我已爱上你，其他男人于是失却了颜色与吸引力。 许仙同样以一句希腊哲语答道：“年轻人，你经过一条小河，却以为自己遇见了大海。” 你的人生还长，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叶玥撇了撇嘴，不想和他再争辩这些，以一句希腊情诗说道：“她安眠于他的怀里，如婴儿安眠于父亲的怀里。” 我就喜欢你抱着我睡觉，特别安心，特别踏实。 她表达的是自己的一种感觉，许仙无法反驳，于是许仙以普通话开玩笑道：“难道你打算在叫我father？” 这话刚说完，许仙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叶玥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极度危险的光芒。 果然，这个胆大包天、没脸没皮的女孩盯着许仙，眼里全是危险的笑意，她将头靠上来，嘴巴凑到许仙左耳边，红唇轻启叫道：“father” 她的吐气如兰，温热芳香的气息让许仙的左耳有点发痒。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如同春眠方醒的鸟儿。 她的语调又带着某种妖冶的妩媚和危险的暗示，任何人听到都会浮想联翩。 精通n种语言、脑中知识量储备超过神州国家图书馆、辩才无双的许仙在这一声突如其来、奇峰突起的“father——”下，瞬间溃不成军！ 而在许仙呆若木鸡发懵的时候，叶玥刚叫出“father”的红唇已经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第69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早已调暗的房间灯光下，叶玥热情地抱住了许仙。 她尽力将身体向上紧紧贴住许仙的身体，她的心跳和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热烈。 她的脸庞变得如醉酒般酡红，眼睛里既有爱意又有坚决，她鲜红芳香的小嘴唇一往无前地覆盖在许仙的唇上。 这是一次成功的偷袭，叶玥甚至尝试着用舌头撬开许仙的嘴唇。 可惜没成功。 于是她又尝试用手去解许仙的衣服。 也就是抓住她手拿开的这个机会，许仙瞬间挣脱叶玥的拥抱，把自己从危险的边缘拯救了出来。 许仙就这样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叶玥。 叶玥一个人坐在床上，她的手空荡荡地垂在身侧，似乎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她那双平时清澈如泉的眼睛此时充满了失落和哀伤，如同迷失了方向的无辜小鹿。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想要对许仙说什么，但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似乎是为了控制住某种情绪，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被单，把被单捏得皱巴巴的。 许仙就这么站着，静静看着她。 直到叶玥眼眶发红，似已快抑制不住哭出来，许仙才叹了口气，坐到床上，轻轻抱住了她。 叶玥微弱无力地挣扎了下，然后委屈的把头趴在他肩上。 在眼泪夺眶而出的同时，叶玥张开嘴巴，用力狠狠咬住了许仙的肩膀。 叶玥咬得毫不留情，而且咬住了好一会都没松口。 许仙用右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说好的看着你睡着就好了。” 叶玥松开嘴，抬起头，看着许仙。 她的眼神里有委屈、有难过也有倔强，她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问道：“我不好看吗？我一点都没有魅力吗？” 许仙伸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柔声道：“你很好看，也很有魅力。只是我不行。” 叶玥有些想笑，但又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苦大仇深不该笑，于是努力憋住，板起脸道：“我很难过，不许你现在逗我。” 许仙看着她，无奈道：“当时我们说好了，我带你玩，而你也说过不会爱上我的。” 叶玥当然记得这件事情，她气势忍不住弱了下来，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我也没办法……” 顿了顿，她耍无赖道：“这都怪你，全是你的错。” 许仙看她情绪略微正常了些，也不与她争辩，平静道：“密云不雨尚蒙泷，雨若落时湿桃腮。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有些关系变了就很不一样，可能就会变得很糟糕。我很喜欢我们现在的关系，默契、会心，一见如故。许多时候，我觉得这种关系比恋人或情侣更难得，更可贵。有点类似灵魂伴侣……我很珍惜这种关系。你应该懂的。” 叶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理解了他的选择，刚刚的委屈和失落立刻缓解了许多。 叶玥伸出右手，轻抚着许仙帅气英挺的脸颊，深情看着他，平静道：“其实你也可以骗我的，换其他男人肯定不会犹豫。你有时候真不像个正常的男人。如果一个男人是君子，那么他将值得女人的尊敬和爱慕。但女人爱上这个男人后，又希望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变成一个无赖和小坏蛋。许仙，我很高兴我爱的人是一个君子，但有时我又希望你是个市井流氓。” 许仙轻笑了笑，看着她，淡淡道：“我反正有点怕你，你有时就是一个女流氓，而且还是个很有文化的女流氓，危险系数很高。” 叶玥听到他的话，怕他有所误会，便有点害羞低声道：“其实我从来没和其他男人……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你。” 许仙平静看着她，认真道：“我知道。你只是敢爱敢恨而已。我很欣赏。我很荣幸。我也很感谢。” 叶玥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于是便也有些开心。 她那双清泉般的眼睛凝视着许仙，平静而认真道：“爱上你，我很欢喜，我也很荣幸。” 许仙温柔看着她，点了点头，柔声道：“不早了，睡。” 叶玥有点渴望又有点心虚，咬着嘴唇道：“可我还是想你抱着我睡觉。想到明天就要和你说再见，我就想整晚腻着你，根本舍不得一个人睡觉。” 许仙看着她带着恳求、含着渴求、楚楚可怜的目光，听着她这有些痴傻的话语，心中轻叹，生出一股怜惜，缓声道：“我可以抱着你睡，只是这回不许你再乱动了。” 叶玥连忙点了点头，然后情不自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眉毛也不自觉弯了起来。 她那双刚才还在流泪的明亮眸子，此时也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叶玥那白皙的脸上，尚带着斑驳的泪痕，此时忽然间破涕为笑，如春花初绽，更显娇艳美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独特感染力。 许仙都有点看呆了，他忍不住诚挚赞叹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好美！” 叶玥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惊艳，于是更加开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看着许仙，调皮道：“如果你想对我干嘛，我不会反抗的。你有一晚上的时间和机会。” 许仙刮了刮她嫩白的鼻尖，一脸严肃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叶玥有点鄙视地看了看他，同时指了指摆放着某些用品的床头柜，戏谑道：“你要是不行的话，这里有伟哥，多吃几颗，我可以给你报销。” 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仙立马把她推倒在床上，把她的脚高高抬起，然后……挠她的脚心痒痒。 叶玥赶忙挣扎求饶。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许仙又从卫生间取来温毛巾，帮叶玥仔细擦干净了脸，又敷了一会她有点红肿的眼睛，然后才爬上床，盖上被子，关上了灯。 叶玥在黑暗中挪到许仙身边，乖巧地趴到他怀里。 她的身体温软而芳香。 许仙轻轻抚摸着叶玥丝滑的头发和柔软的后背，心静如水。 “许仙。” “嗯？” “你刚才说很喜欢我是真的吗？” “是真的。” “你后悔认识我吗？” “为什么后悔？认识你是我的幸运。” “我也不后悔认识你。” “你应该后悔。” “我不后悔。” “谢谢。” “我也不后悔爱上你。” “嗯。” “你觉得自己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嗯？ 这问题怎么回答？ 我要是说没有可能，她肯定说她不信，未来什么可能都有。 我要是说有可能或不知道，她肯定会说那她会等着会去争取。 于是许仙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 许仙给自己催了个眠，立刻就睡着了。 第70章 先下手为强，犹豫就会败北 凌晨四点的时候，许仙叫醒了迷迷糊糊的叶玥，然后从她的痴缠中爬了起来，回到了自己房间洗漱。 差不多到了约定的4点半时，许仙就倚在自己门口等两个女孩收拾完开门出来。 先出来的是叶玥。她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长裙，裙摆轻轻飘动，仿佛舞动的蝴蝶。她戴着一顶草帽，草帽上别着一朵精致的花朵，为她的明净容颜增添了几分甜美。 她看着倚门而立的许仙，清澈明亮的双眸立刻泛上喜意，她移步到许仙面前，笑意盈盈，把自己的俏脸侧到了许仙唇边。 许仙对于近在咫尺的白嫩娇颜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叶玥也不恼，把头转回来，直接在许仙左脸颊上亲了一口。 许仙有点头疼，早知昨晚就不该对她心软，感觉她现在胆子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还好这时云想衣也开门走了出来。 云想衣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裙，裙摆垂顺而轻柔。她披着一件流苏外套，乌黑的长发披洒，气质柔美而优雅。 云想衣那双大眼睛看着许仙，脸上泛起优雅而欢喜的浅浅笑容，以雀跃轻快的声音打招呼道：“早安！” 许仙看着她，走近前，亲了一下云想衣的额头，宠溺微笑道：“早安！” 许仙忽然的主动让云想衣有点意外，但更多是欢喜，特别是在情敌面前。 她情不自禁也回亲了一下许仙的左脸。 叶玥看着云想衣几乎就亲在了和自己刚才亲的差不多的位置，眼皮跳了一下，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又有点得意：“哼！本姑娘早就先下口了，你只能吃我的口水！” 许仙和她们下楼简单吃了个早餐，便往光明顶走去。 微风在耳边轻轻吹过，带来了山间清新的空气和泥土的芬芳。 山间有雾气如薄纱萦绕婉约，叶玥和云想衣知道这表明很可能会出现云海奇观，脚步和心情也更轻快起来。 等三人与人群一起走到光明顶，凭高望眼，便看到了云海编织出的如梦似幻、飘缈仙逸的唯美画图。 随着微光的逐渐明亮，黄山诸峰被云雾所缭绕，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云海在山峰之间奔腾，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浩渺无边。 白色的云雾在山峦间流淌，将一座座山峰笼罩在神秘的氛围中。 山峰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显现，刚劲有力的山脊线与柔和的云雾曲线形成鲜明的对比。 渐渐一抹粉红色的光线从地平线射出，逐渐照亮了整个天空。 太阳开始在云海迢遥处缓缓升起自己红色的巨大面庞，它的光芒开始洒向大地。 阳光从云层中透射出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线，洒落在云海上。 这时的云海开始翻腾，变得更加瑰丽多彩，呈现出金黄色和橙色的光芒。整个光明顶被这光芒所照亮，世界仿佛都在庆祝新的一天的到来。 然后，佛光乍现！ 穿过云雾的阳光，形成了一圈圈五彩斑斓的巨大光环，仿佛大佛出现在天空中，普照大地。 光环在天空中缓缓飘动，洒下万道金光，给人一种无比震撼和崇高的感觉。 光明顶变得神秘而庄重，置身于这个巨大而温暖的彩色光环中，观看日出的众人仿佛置身于庄严神圣的神佛殿堂中一样。 人们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能量和磁场，心神都仿佛进入了一种超凡脱俗的宁和境界之中。 云想衣站在五彩佛光照耀下，双手合十，眉眼低垂，默默为父母和许仙祈愿。 叶玥则忍不住兴奋地抱住了许仙，高兴叫道：“佛光！真的是佛光！” 她的叫声很大。 旁边沉浸在佛光静严境界之中的游客不由得都有点不满地看向她。 男游客看到了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目光立刻柔和了下来，女游客特别年轻女游客则目光更不善。 叶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离开了许仙的怀抱，拿起相机开始认真拍照。 拍了一会，她也双手合十，心里默祷。 几乎所有游客都或是在拍照，或是在摄录，或是在合十祈祷。 只有许仙卓立临风，静默从容地看着眼前这一美丽壮观的景象。 虽然黄山的日出云海，佛光普照奇观许仙早见过千百回，但每一次见到依然觉得赏心悦目。 便如他见过雄视天下的豪雄王候无数，见过惊才绝艳的才子俊杰无数，见过离经叛道的奇人异士无数，见过风华冠盖的绝世红颜无数，但遇到类似的人依然会觉得赞赏欢喜，依然会很愿意与之结识来往，尊之敬之，交之乐之，必要的时候在尊重对方意愿的前提下出手相助。 这很好，说明他敬才惜才、审美爱美的心仍在，说明他还没有完全麻木不仁。 如果哪天自己遇英才而意无所欢，见美人而心无所悦，临天地美景而神无所怡，那自己离变成怪物也不远了。 只是赞赏欢喜与据为己有并不是一回事，一个拥有绝对力量的存在若是再心念贪婪，就是世间的灾难。 过了好一会，佛光才隐没。 太阳已完全跃出了地平线，翻腾汹涌的云海也逐渐散去，只留道道云雾薄纱绵延于黄山诸峰的山脚谷地及山腰之间。 旭日光芒万丈，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各座山峰的峻峭和峡谷的深邃。 昨夜刚沐过雨的山间林木在旭日辉光下显得格外翠绿，生机勃勃。 观看日出的游客人群又各自分散开去了，或回去补觉，或开始今天的游览行程。 拍累了的叶玥也走回了许仙身边。 叶玥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右手揣进裙兜里，看了临风静立的许仙几眼，欲言又止。 而一直站在许仙身边的云想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动作利落地从自己流苏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金色的心形锁和一把小小的刻刀，直接递到了许仙面前。 云想衣那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许仙，表情有点害羞又满怀期待，柔声道：“我想把这把连心锁锁在佛光可以照到的区域的铁链上，让它可以时时受到祝福。我的名字昨晚已经刻上了，你刻上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看到这一幕，叶玥揣进自己裙兜的右手不觉用力握紧。 她的右手里也握有一把早已刻好自己名字的连心锁。 第71章 永远无法做好准备的分别 许仙接过锁和刻刀，仔细打量这锁面。 这把连心锁的主体是由沉铁打造而成，外面镀了层金黄。锁的形状类似于一个心形，中间部分微微隆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形。 这个弧形就像是一道桥梁，将两瓣心灵联结在一起。 其中一瓣锁面上已深深竖着刻下“云想衣”三个字，另一瓣的姓名栏下空着。 云想衣在自己这一瓣锁面上刻下了年份，却没有刻下几月几日。 许仙又翻开锁的背面，背面只有八个字：“与子连心，磐石不移。” 许仙仔细端详着这八个字，心中念头百转。 他其实不太想刻连心锁。 相爱之人才当刻名于锁，以示连心。 许仙现在还并没有爱上云想衣，刻名连心老觉得怪怪的。 虽然天雷是肯定劈不了也劈不动自己的，但就是觉得有点亵渎了这种古老而美好的情感仪式。 可是许仙也不想云想衣难过，自己答应了她要努力，却连这件简单的事情都拒绝，更说不过去。 许仙抬头看着云想衣那双有些忐忑不安、有些害羞又满含期待的眼睛，只能给自己做pua。 她爱我，我喜欢她。 应该也勉强可以刻连心锁的！ 应该，勉强，行…… 于是许仙在空着的另一瓣锁面上竖着刻上了“许仙”两字，又在年份后刻上了日期“8月18日”。 云想衣精神抖擞地看着许仙刻好字，又自己拿起锁和刻刀，在“云想衣”和“许仙”两个名字间划刻了一道双向相连的箭头。 然后她脚步雀跃巡遍了佛光辉照区域的铁链，最后选了一个她最满意的地方，将连心锁锁上。 做完这一切，云想衣高高扬起手，使尽全力把开锁的钥匙扔飞扔远，飞落进悬崖之下的无尽幽谷中。 她转身环抱住许仙的脖子，微抬起头看着他，眉眼欢喜，神情认真，声音平静道：“我把心和你锁连在一起了，你再不能、也不许把我赶走。” 许仙仔细看着她，宠溺微笑道：“好。” 边上的叶玥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觉得这时候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于是故意打开相机的闪光，给许仙和云想衣拍了张照片。 闪光灯成功晃了许仙和云想衣一下，许仙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叶玥，叶玥有点心虚的左顾右盼。 云想衣觉得自己现在大局已定，心情大好，和叶玥已不在一个层次上，倒反而不怎么在意了。 云想衣只是轻笑了笑，亲了许仙一下就放开了他。 于是三人趁着云雾笼山，云山佳绝，把黄山主要景点又逛（拍）了个大概。 玩到中午，吃完午饭，三人商量了下，趁还有足够时间，就退了房，叫了辆沃尔沃专车往弘村去。 沃尔沃的后座宽敞，三人就一起坐在后座，许仙坐在两个女孩中间。 黄山去往弘村车程需要一个半小时，早上起得太早又玩得比较累，叶玥和云想衣一会就犯困了。 先是云想衣靠在许仙肩头睡着了，过一会叶玥也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许仙小声提醒司机大叔可以慢点开，司机大叔低应了一声，心里感叹这个戴墨镜的帅小伙艳福真是不浅，这两个女孩一个明净清爽，一个优雅脱俗，一看就知道都是很好的姑娘。 就是这帅小伙最终做选择的时候会很艰难痛苦，可惜世间安有双全法？人生本就是一个必须不断选择的过程，谁也避免不了。 到弘村风景区门口时，许仙叫醒了叶玥和云想衣。 弘村是一座奇特的牛形古村落，整个村落占地30公顷，枕雷岗面南湖，山水明秀，享有“中国画里的乡村”之美称。 行游于弘村如在一座活生生的历史长卷中行走一样，让人身心悠然，易起辽远之思，也很容易碰到在写生、作画的艺术家和学生。 在美丽着名的弘村南湖画桥久久留连，又在南湖书院、树人堂、承志堂、祠堂乐叙堂等边逛边拍的许仙三人，在黄昏时站到了月沼前。 弘村的月沼是一方半月形的池塘，水面宽阔，池水清澈。每当月夜，池塘映月，因而得名。 云想衣看着这方半月清水，忍不住问许仙道：“为什么不直接做成一面圆月，而是一方半月？” 许仙微笑道：“胡重娘认为花开则落，月满则亏，而花半开月半圆时，才最是美好。因此才做成了这方半月池塘。” 胡重娘就是现存弘村的总体规划设计师，被称为神州“史上第一女设计师”，也是徽州唯一一个被供在祠堂里的女性。 叶玥也赞道：“胡重娘活在明代万历年间，却能遍阅山川，详审脉络，历时十年而奠定弘村规划之基，真是个了不得的巾帼英雄。” 顿了顿，叶玥继续道：“1997年，华裔建筑大师贝聿铭先生来弘村观光，对弘村的人工古水系就赞誉不已，他说弘村人工古水系最微妙的就是这活水，流水不腐，长流不息，比苏州园林水流速度还快、还活。这几百年前的水系设计，它的流速、坡度设计得这么高明，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许仙露出奇异的神情，悠悠道：“胡重娘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她的老公汪辛也是个很开明有趣的人。如果不是汪辛一直全力支持和鼓励，在那个礼教森严的朝代，胡重娘也没有机会把这件事情做成。” 叶玥看着他，轻笑道：“你这说话的语气，就像你认识他们一样。” 许仙平静道：“他们当年的婚礼都是我……我祖先主持的。我许氏曾于明时有恩于弘村，我们身后这间堂屋就是弘村赠于我许氏的，现在是我的。” 叶玥和云想衣不由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紧锁着大门的一座看起来很气派的屋宇。 叶给了许仙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白眼，道：“月沼临祠堂。祠堂是弘村汪氏最重要的地方，我看的攻略上都说了，只有汪氏德高望重的人才能临月沼而居。” 云想衣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们在这等我一会。”许仙和她们招呼一下，转身进了月沼边上一间开着门的堂屋，和里面的主人家聊了一会。 转回来时，许仙手里已拿着一串钥匙。 许仙拿着钥匙，在叶玥惊疑、云想衣淡然的目光中打开了他们身后堂屋的大门，然后向着叶玥和云想衣虚引，微笑道：“山人言午堂，恭请贵客登门。” …… 山人言午堂是一座典型的徽派民居，其主体建筑为砖木结构，内部装饰精致而古朴，结构布局非常协调。 其主体建筑前后两进，遵循“三生万物”之理，有6个天井，3座楼阁，63根柱子，30道门和30扇窗户。 叶玥约摸估算了下，这座山人言午堂占地差不多有两亩，建筑面积大概有1600平左右。 许仙带她们参观了一圈堂屋，把手上的钥匙交给叶玥，看着她道：“弘村和弘村周边有挺多有意思的地方。弘村适合慢慢品味，我建议你可以在这里多呆几天。你就住在山人言午堂就好了，过来前我已经让邻居帮换了正房的洗漱用品和床上用品。你离开时把钥匙给邻居就好。平时邻居一家都会帮打扫清理这座屋子，所以卫生什么的也没有问题。” 叶玥愣了愣，然后反应了过来，情绪有点低落道：“你要走了？” 许仙看了看大师弦音，又望了望渐深的暮色，点了点头，道：“现在已经18点半了，从这里去黄山北高铁站还要一个多小时，我和衣衣再不走，怕要错过去魔都的末班车了。” 叶玥瞬间觉得一股无法抑制的伤感涌上心头。 虽然她早就知道分别就在今日，也早做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她依然不知所措。 有一种分别，你永远都无法做好准备。 叶玥仔细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许仙，似乎觉得能再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她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但那微笑的背后，是无法掩饰的落寞与难过。 过了好久，叶玥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微微点头，咬着下唇，低低“嗯”了一声。 许仙仔细看着她，平静道：“那么，再见！祝你接下来的旅行顺利愉快。” “谢谢。再见。”叶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她感觉这四个字只是遵循礼貌惯性的从自己的嘴里飘出，而不是自己说出的。 这四个字飘出后，叶玥感觉自己的内心如被掏空了一般，空虚而冷寂。 许仙又看了她一眼，见到她的眼眶越来越红，心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于是果断转身，和云想衣向门外走去。 叶玥的右手不自觉动了动，想要去抓住许仙的衣角，但她终于抑制住了。 她望着许仙的背影在暮色中走近大门，跨过大门，转身，消失在视线里。 然后叶玥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从她眼里滑落下来，她的肩膀开始轻轻地颤抖，悲伤如同暮色淹没席卷了她。 她突然跑了出去，对着即将消失在村巷另一头的许仙背影大喊道：“许仙，我们会再见的！” 泪眼朦胧中，叶玥似乎看到许仙背身举起右手，在空中轻轻挥了几下，然后，彻底消失在暮色与人海中。 第72章 我是不大会做饭、给一般的人吃 在往黄山北的滴滴专车上，云想衣的头温柔靠在许仙肩上。 “叶玥确实很有意思、很不一样。”云想衣轻声说道。 许仙轻“嗯”了一声。 云想衣又道：“我其实还挺欣赏她的。” 如果她不是想抢你的话，我和她估计能成为好朋友。 许仙平静道：“你是个好女孩。” 云想衣微微抿起了嘴角，她抬起头，看着许仙，缓声道：“她刚才哭着喊你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回头。” 许仙面色平静，淡淡道：“我不喜欢分别。我分别的时候从不回头。看到哀伤的脸庞，也只是徒增伤感。” 他的声音平淡，云想衣却似乎从中听出了无尽悠远的沧桑。 她将头枕在许仙的胸口，静听着他平缓而有力的心跳，柔声道：“那以后每次和你分别时，我一定努力笑着。” 许仙低头看着她，平静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难过是人之常情，你不用违逆人情，刻意勉强自己。” 云想衣也看着他，深情款款道：“我不想你难过。” 许仙低头亲了一下她光洁如玉的前额，微笑道：“有你在，我并不难过。” 云想衣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最后轻“嗯”了一声，乖巧地趴在了他的腿上。 高铁到达杭城东转车的时候，许仙说道：“我明天就去拍摄节目了，陪不了你。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云想衣摇头道：“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多呆一晚也是好的。我已经和姑姑说好了，明天后天我去魔都姑姑家住，等你拍摄完再说。” 许仙问道：“伯父知道吗？” 云想衣点了点头，也明白许仙在担心什么，道：“我爸也知道的。明早成哥和蒋姐会到门口接我。” 许仙主要是担心自己去录节目云想衣独自一人的安全问题，但既然她的两个贴身保镖也会跟过来，那自然就没什么问题了。 在高铁上将就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到虹桥站再打车回到许仙屋里，已经是凌晨零点半了。 把两人的包扔在沙发上，许仙看着云想衣问道：“饿吗？” 云想衣确实也有点饿，她很自觉地说道：“我也有点饿，我这去做饭菜。” 作为一个名门千金，做饭菜是必修课之一，云想衣虽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基本的菜还是会做的。 至少是能吃的水平。 云想衣有一点点不是很笃定。 许仙拦住她往厨房去的身子，微笑道：“你今天也累了，你坐着休息一会，我来做。” 云想衣愣了愣，认识许仙三年，她从来就不知道许仙会做饭，而且在《转角遇到爱》中…… “你不是说你不大会做饭吗？”云想衣忍不住问道。 许仙笑了笑，淡淡道：“我是不大会做饭、给一般的人吃。” 他顿了顿，看着云想衣，认真道：“但你不是一般的人。” 云想衣立刻笑了，她笑得无比灿烂。 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整座房屋，让有点凉意的秋夜也显得温暖。 她的眼中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有一股暖暖的幸福从她的内心深处迸发出来，她的嘴角上扬，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弧线。 云想衣决定，无论等下许仙的饭菜做得怎么样，她一定要全部吃完，以示对他心意的肯定和鼓励。 许仙打开了厨房的冰箱，看到冰箱里还有青菜、青椒、西红柿、黄瓜、鸡蛋、牛肉、鸡肉和猪肉等食材。 许仙决定做一份简单而经典的饭菜，他先把米饭煮上，然后把食材拿出准备清洗。 这时云想衣走过来，主动从身后给他绑上了厨房围巾。 许仙回过头，云想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许仙也笑了笑。 云想衣轻轻搂住许仙，蹭了蹭他的下巴，温柔道：“真不用我帮忙？” 她现在有两种幸福的可能：享受和心上人一起做饭的幸福，或者享受心上人为自己单独做饭的幸福。 尤其是当这个男人不给一般的人做饭吃时，这幸福感就是加倍爆棚的。 还好自己坚持陪着他来了魔都，否则哪有这种幸运？ 云想衣心头窃喜。 许仙宠溺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不用，我自己来，你等着吃就好了。” 云想衣轻快的“嗯”了一声，松开了他，退开了两步，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摄影头，调整了个角度，对着许仙和厨房进行录制。 许仙侧头看着她，笑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云想衣的喜悦溢于言表，雀跃道：“我要记录下你为我做第一顿饭的全过程。” 许仙摇头笑笑，道：“那拜托你把我拍帅点。” 云想衣嘴角扬起，微笑道：“我倒是想把你拍丑点，但你的主观条件太优秀了，臣妾做不到呀。” 许仙笑了笑，便由着她欢喜，开始专心做菜。 做菜和做人一样，需要用心对待，才能做出真正的好菜。 而且做菜的心情也很重要，厨师的心情能对最终成菜的口味产生微妙但至关重要的影响。 许仙平时不太给别人做饭菜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给谁做，对心情影响很大。 更确切的说，许仙很少给别人做饭菜，正如他很少给别人自己的电话号码一样。 许仙首先将青菜洗净切段，青椒去籽切丝，西红柿和黄瓜也分别切成了薄片。 他的刀工精准而迅捷，切割出的食材既整齐又美观。 菜刀在许仙手里如同变成了一个绝世刀客的武器，一个顶级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不论是切段、切丝还是切片，他都能做到每一刀都准确无误，而且他切割的每一片食材都几乎一样厚薄。 看着他这熟练而精湛的刀工，云想衣不禁想起了《庄子》所说的“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光看许仙这刀工，云想衣就已知道他的厨艺一定很好。 接着，许仙在平底锅中加入热油，将青菜和青椒丝快速翻炒，保持了蔬菜的鲜嫩口感。接下来，他打散了一个鸡蛋，用少许油炒成了蛋花。 然后，许仙取出一些牛肉和鸡肉，又以极精准而快捷的刀法切成细丝，用剩下的油炒熟。 最后，许仙在盘中铺上煮好的莹白米饭，将炒好的蔬菜、鸡蛋和肉类一起摆在上面，再撒上一些切好的西红柿和黄瓜片。 于是一份色香俱全的夜宵就做好了。 许仙把餐盘端上餐桌，又摆好两套筷子、勺子和餐纸，倒好两杯常温的牛奶。 做好这一切，许仙弯腰，向前伸出右手掌，做了有请的绅士姿势，看着云想衣，微笑道：“请衣衣公主赏脸就餐。” 心里满程欢喜的云想衣这时才关上了手机摄像。 云想衣用勺子品尝了一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难以置信，然后她又舀起来吃了一口，她的眼睛开始发亮，她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云想衣慢慢咀嚼，脸上露出欢喜和满足的笑容。 “好吃！真好吃！”她看着许仙，忍不住赞不绝口，“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饭菜了！米其林三星餐厅做的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许仙看着她，微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第73章 一字一句，全是想念 吃完饭，许仙和云想衣就上楼去洗澡休息。 当然，是在各自的卧室里。 作为一个名门世家的千金，谈恋爱可以随着欢喜，但对于男女之防的界限分寸感是一定要有强烈意识自觉的。 至少在正式婚礼前是不能突破最后界限的，这也是长期以来世家望族之间默认的规则。 毕竟世家望族对于清白、名分和血脉传续特别关注。 而云想衣也怕自己和许仙睡一个卧室的话，万一自己一时控制不住…… 主要还是怪许仙的魅力太大了，云想衣自觉对许仙毫无抵抗力。 而一直以来的家教对她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她个人也不想显得自己很轻率，更要对江南云氏的家声负责。 许仙自然明白云想衣的顾虑，他觉得这样也很好，毕竟他离做好准备也还很远。 许仙洗完澡，披上睡袍，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无边的秋夜。 夜色如水，凌晨的都市仍未苏醒，只有几盏路灯孤独地照亮着空荡的街道。 许仙站于窗前，高大挺拔的身姿宛如一棵岩岩孤松，从容卓立于万古霜风中。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清，犹如一片深秋的湖面，映照着凌晨魔都的繁华与宁静。 他的脸庞英挺而深邃，流露出一种冷静与沉稳，如同静谧的黄浦江水，在深夜的寂静中独自流淌。 许仙站了好一会，才走到床边躺下。 然后他点开了自弘村离开就一直没有去看的手机微信。 18点，来自秦娆的微信：“提醒你一下，你明天要拍摄节目，记得早点从杭城回来，可别误了时间。拍完有空来下学校，陈博士想见你。” 许仙回复道：“刚看手机，我回到魔都了。谢谢。好的。” 18点53分，来自叶玥的微信：“你刚离开，我就想你了。” 19点37分，来自叶玥的微信：“我饿了，去找地方吃东西先。你饿不饿？” 20点19分，来自叶玥的微信：“这家饭庄挺有名的。只是我觉得味道好像不怎么样，有点太清淡了。我和你一样，早饭可以清淡点，但午餐和晚餐还是喜欢吃香辣一点的。也可能是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20点36分，来自叶玥的微信：“你到高铁站没？没有误车？” 21点04分，来自叶玥的微信：“池塘映夜月，真的很美。秋夜静寂，秋月无边，古村如画，美得令人陶醉。可惜你不在，我只能孤望天心月，独抱水中光。” 下面发有一张照片，许仙点开。 照片中，弘村月沼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幅水墨画，温柔而宁静。 月亮高悬在天空中，皎洁如玉，洒下柔和的月光，将整个村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 月沼的水面宛如一面镜子，静静地倒映着月亮和星星的影子，仿佛是一个繁星点点的夜空，让人心生向往。 弘村古朴的民居建筑环绕在月沼周围，青瓦白墙，雕花窗户，每一处都流露出淳朴而独特的美。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建筑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散发着悠久的历史韵味。 照片的色调清冷而柔美，整个画面给人一种时光静止的感觉，将秋夜的宁静和弘村的古朴表现得淋漓尽致。 许仙看了照片一会，才继续往下翻。 21点36分，来自叶玥的微信：“弘村节奏还好古老呀，这个点大家都已经关门熄灯了。根本没什么夜生活。不过我挺喜欢这样的。你说得对，我应该在这里多呆几天。” 22点08分，来自叶玥的微信：“我把山人言午堂仔细又走了一遍，这‘山人言午堂’匾额上的五个簪花小楷字好雅致，你的书法也是簪花小楷，是不是你们家族的人都比较喜欢这个字体呀？” 22点49分，来自叶玥的微信：“正房的大床好宽，躺着好舒服，你挑的床上用品我也很喜欢。谢谢你的用心。” 23点38分，来自叶玥的微信：“你不在，我睡不着……烦！好想抱着你，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凌晨1点13分，来自叶玥的微信：“我看书犯困了。你应该到魔都了？到了和我说一声。我明天去木坑竹海看看，《卧虎藏龙》就是在那拍摄的，也不知道实景怎么样。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凌晨1点27分，来自叶玥的语音微信：“我要睡了。许仙，晚安！……我想你，很想很想你……从你离开，就一直在想，一字一句，全是想念……” 许仙听到她的声音在最后已经带上了几丝哭腔。 拿着手机，许仙心中不由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自处。 许仙将叶玥最后这条语音又听了两遍，默默坐了一会，才编辑文字回复道：“刚到魔都打开手机。晚安，好梦。” 发送出去后，许仙想了想，又补充道：“照片拍得很好。你别想太多，好好玩。另外，一个人旅行注意安全，有事call我！” 收拾了一下心情，许仙继续翻看信息。 20点34分，来自李红妆的微信：“明天八点半，先到之前的办公室找我，有事情要和你提前沟通。” 许仙回复道：“好。” 这边刚回复完，新的信息进来了。 却是云想衣发过来的语音信息：“今天我很开心，你做的饭也好好吃！要是能经常吃到你做的饭那该多好啊！我睡了，你也早点睡。明天你还得去节目里辛苦演戏呢。晚安！” 她的声音轻快愉悦，如同一只快乐的鸟儿。 许仙笑了笑，按住语音柔声说道：“晚安。衣衣公主。” 第74章 你不要过来啊！ 许仙5点就醒来了，洗漱了下，看了一会日出。 收拾好去节目要带的行李，许仙又做了两份早餐，吃掉自己那一份，把另一份用保鲜膜包好放桌上，贴上便笺，提醒云想衣吃前先用微波炉加热。 然后许仙又上楼换上lv赞助的一套休闲秋装，从车库里找到那辆法拉利便缓缓开出。 车子驶出的时候，许仙看到了停在自己家门附近的一辆银色劳斯莱斯幻影和坐在车里的两个青年男女。 这两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坐在劳斯莱斯的前座，眼神警惕，坐姿笔直，都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 男子方面大耳，身材高大魁梧，面容沉稳，如虎踞坐。女子面容棱角分明，身姿矫健，坐在车里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 许仙放慢车速，停到银色幻影边，按下车窗，和云想衣的这两个贴身保镖点了点头，打招呼道：“成哥、蒋姐，早上好！” 青年男女也都点头道：“许公子，早上好！” 许仙主动说道：“她在自己卧室还没有起来，你们等一下。你们吃过早餐了没？” 青年男子成哥说道：“吃过了。” 许仙想了想，问道：“你们要不要进屋里等她？” 青年女子蒋姐摇了摇头，道：“想衣小姐还没醒，不太方便。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许仙点了点头，道：“那辛苦你们了。” 成哥沉稳的脸上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诚恳道：“这是我们的工作，说不上辛苦。许公子您先去忙。” 许仙又点了点头，按起车窗，往节目拍摄地驶去。 还是那间办公室，还是穿着0l职业装的李红妆，然而并没有其他人，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都不在。 今天李红妆在耳朵上佩戴了一对大大的金色耳环，为她增添了几分时尚感和妩媚感。 她看着许仙的笑容温暖而亲切。 许仙一见李红妆这有些刻意的笑容，就知道今天要提前沟通的事情肯定有点不简单。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帅了？”李红妆看着坐下的许仙，笑道，“我还听小道消息说，你把那个有点名气的秦愤打进了医院。听说你还很嚣张地骑脸输出说‘记住，打你的人叫许仙’，霸气侧漏得一塌糊涂。是不是真的？” 许仙心念一转，知道肯定是何有亨把事情传播开来的，至少秦愤那帮人绝不会把自己这么丢人的事情往外说，而秦娆他们也不是会八卦宣扬这种事情的人。 许仙淡淡道：“我可是热爱和平的守法公民。道听途说，都是谣传！都是谣传！” 李红妆撇了撇嘴，明显不太相信这话，但也懒得再计较这件事。 一个富二代而已，魔都遍地都是，搞事情也还搞不到魔都卫视的头上。 “你的两件陶瓷烧出来了。”李红妆表情认真地看着许仙，道，“那个万花杯送过来，但那件仕女陶……” 她将桌上装着万花杯的玻璃包装盒推过来。 许仙拿起来看了一眼，确认是当时自己做的那个杯子后，问道：“仕女陶有什么问题吗？” 李红妆用有些惊异的眼神看着他，道：“那件太贵重，我们不敢保存。烧出来后一直留在永宣陶艺的保险室里。你给个地址，我们通知他们送到指定地点就好了。” 许仙奇怪道：“你们直接问刘弈菲要送达地址就好了呀，我不是说了是送给她的吗？” 李红妆严肃认真道：“顾清秋大师已经看过那件仕女陶，确认那是一件绝品。顾大师估价仕女陶价值在2亿以上……你确定要送给刘弈菲？” 许仙面色平静，淡淡道：“当然是送给她呀。” “你可别被美色所惑，那可是价值2亿以上的艺术品。”李红妆吸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你可不是真的海外企业家，这东西足够你做许多事情了，让你少奋斗几十年甚至不用奋斗了。你别以为你运气好能做出一件绝品，就一定能做出第二件。顾清秋一代宗师七十多岁了也才总共制出两件绝品。” 顿了顿，李红妆继续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的。毕竟你当时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现在反悔刘弈菲那边顾忌形象，也不会没脸没皮硬要你送。你送这东西给刘弈菲她最多记个你的好，又不会嫁给你。你自己留下这东西，拍卖掉，毕业后可以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在魔都买个好房子，迎娶白富美，从此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许仙认真听着，仔细看着李红妆，淡淡道：“所以，是谁想买这件仕女陶？” 一脸“为你着想的负责任好姐姐”的李红妆立即一愣，有些讪讪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也真是为你考虑。” 许仙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淡淡道：“能让你来说项，这人一定不太简单，是谁？” 李红妆皱眉想了想，道：“顾清秋大师想买，他出价3个亿。顾老交游广阔，台长和他也是故交，让我们出面和你说一下。” “还有呢？”许仙盯着她，继续道。 李红妆本来不想说，但此时被许仙有些冷肃的目光盯着，没来由生出一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敬畏和觉悟。 李红妆有点犯虚，嗫嚅道：“一个王姓企业家出价5个亿，但我了解过，他背后真正的人是四九城燕家。顾大师不怕他们，但台长也得罪不起燕家。因此让我们给你两个选择，随你自己选。” 许仙的眉毛挑了一下。 李红妆慢慢正常了过来，建议道：“不过燕家非比寻常，我个人觉得你还是不要和他们扯上关联。真要卖，我建议你卖给顾大师，他给的价格也很公道了，毕竟你的作品没有历史沉淀，还需要足够时间去增值。” 四九城燕家？ 一定是燕雨微的哥哥们搞的事情。 至于顾清秋，应该是想买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琢磨怎么弄出他的第三件绝品。 许仙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淡淡道：“你问刘弈菲要送达地址。” “你确定？”李红妆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从街上捡了个大佬回来。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我确定。” 李红妆看他这么淡定从容，觉得自己应该真的捡了个了不得的人回来。 是一个单纯想信守诺言、视3个亿、5个亿如浮云的的天才艺术家？ 还是巨富豪族隐藏在外、无法公开真正身份的私生子？ 总不会是名门世家隐藏身世、历练成长、将来能继承家业的嫡传正宗？ 只存在于影视剧里的千载难逢的大运气、大机缘就这么让我李红妆撞上了？ 我这么多年行善积德，助人为乐，守身如玉，孤独无依…… 呸呸呸，什么孤独无依？ 我分明就是在等我的真命天子嘛。 李红妆越想越觉得天命在我，她眼睛放光，灼灼看着许仙，如同饿了十几天的狼看见了一只小白兔。 许仙被她看得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李红妆盯着许仙，忽然满脸堆笑，一脸谄媚，无比造作，嗲声嗲气，道：“许仙哥哥（gie gie），你觉得我怎么样？” 许仙赶紧从凳子上起身，连退几步退到办公室角落里，作怕怕状，指着李红妆，大声道：“你不要过来啊！你正经说话！” 李红妆立刻收起满脸造作，认真道：“你给我也做一件陶瓷。不必绝品，但至少做一件珍品。” 许仙赶紧道：“可以！但你不许像刚才那样吓我！” 李红妆看着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又嗲声嗲气道：“红妆怎么会吓哥哥（gie gie），红妆最会心疼哥哥（gie gie）了！” 许仙忽然作圣僧状，宝相庄严道：“女施主，请自重！否则本座就要收妖了。” 第75章 我要你去买个表 两人笑闹了一会，才继续说正事。 “顾清秋大师说过，如果你不想卖这件绝品，他想借去观摩一个月，就当他欠你一个人情。顾老交游广阔，这个人情我建议你领一下。”李红妆正经从容道。 许仙平静道：“这话你去和刘弈菲说，这是她的东西。她应该会需要顾清秋的人情。” 李红妆心下腹诽，你对刘弈菲还真好呀，嘴里却继续道：“顾老还想和你交流一下，在节目录完后，周一到周五你可以任选一天。” 许仙眉毛挑了一下，道：“要我去见他？” 李红妆怔了怔，道：“顾老身份高，辈分大，自然是你去四九城拜访……” 身份高？ 还有人比我身份高？ 辈分大？ 笑话！ 许仙冷冷打断她道：“不见。想见，让他来见我。” 许仙最不喜欢以身份和辈分压人的人，没品！ 李红妆愣了下，还想劝劝许仙不要得罪顾老这种人，但一见到他冷下脸后的吓人气势，立即就熄了这个念头。 “除了这事，还有什么？”许仙看着李红妆，淡淡道。 他相信李红妆找他来，而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又刻意避开，肯定不只是仕女陶的事。 李红妆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道：“关于这期节目，有几件事情要和你沟通。” 许仙不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李红妆认真道：“第一件事，全智闲团队和节目组沟通，希望节目组制造机会让全智闲和你有机会多交流接触，炒cp，如果能最终达成约会更好。” 许仙笑了笑，平静道：“节目组肯定是答应了。说是沟通，其实现在是让你来通知我尽量配合全智闲演戏互动，在不暴露伪装身份的前提下合理投信给全智闲。而这一轮的决定权在女嘉宾，全智闲也肯定会选我去约会。” 李红妆已经对他的聪敏和冷静有所认识，点头附和道：“是的。现在节目热度最高的就是刘弈菲、你和全智闲，菲仙cp现在更是个话题核爆点。但比起刘弈菲与一个素人女嘉宾抢男人，更爆炸的事情肯定是刘弈菲与全智闲一起抢男人。何况这男人还是现在火得发烫的你。这种话题热度光想想，吴导和罗制片就要乐疯了。大家都希望你全力配合，主动推进到达这个局面，但你也要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这是我的工作。” 李红妆松了口气，然后表情变得有点奇怪，道：“第二件事，这一期你要和刘弈菲注意点分寸。” 许仙疑惑道：“你具体指什么？” 李红妆整理了下语言，说道：“就是保持住菲仙cp，但又不要和刘弈菲太亲密，尽量减少肢体接触。当然，也不能对她冷漠。” 许仙心念一转，问道：“是她妈？” 李红妆点了点头，神情似乎也有些无语，道：“她妈向节目组施压，希望我们和你协调沟通，以控制节目节奏的名义，让你这个素人嘉宾注意互动的分寸和尺度。” 许仙笑了笑，道：“刘弈菲还真是有一个会操心的好妈妈。难道她还担心刘弈菲爱上我不成？” “是呀，要是真能用一件绝品换神仙姐姐的芳心这买卖倒也还做得。可惜……”李红妆对于绝品这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也开了个玩笑，然后继续道，“这事本来她妈要求不告诉你的，估计是怕你不送仕女陶给刘弈菲了，或者不再配合刘弈菲炒cp。菲仙cp现在让刘弈菲更红更火了，只能说刘弈菲和我一样有眼光能看出你的不寻常。但我和你都有珍品陶瓷的交情了，自然是不会帮她妈隐瞒。” 许仙撇了撇嘴，耸肩道：“你不用提醒我，我方便了自然会做个珍品给你。你说第三件事。” 李红妆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一字一顿道：“这一期，你要和慕解语保持距离。” 许仙看着她，淡淡问道：“什么样的距离？” 李红妆严肃认真道：“让别人绝不会产生误会的距离！” 许仙立刻就明白了，平静道：“这个别人是指她的家族，还是指她指定的未婚夫的家族？” 李红妆惊讶地看着许仙，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快抓到关键处，但还是郑重答道：“慕解语有几个爱慕者，但还没有定下未婚夫。这是她家族的意思。” 估计她的未婚夫虽然没定，但按照她家族的意志，多半最后也是从这几个爱慕者中择其一。 世家豪族，讲究门当户对，从来如此。 许仙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和意外。 许仙平静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事慕解语知道吗？” 刚刚他可没问“这事刘弈菲知道吗？” 现在却问了“这事慕解语知道吗？” 李红妆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她有些同情地凝视着许仙，不觉放低放柔了声音说道：“她知道。” 许仙心下轻轻叹了口气，又有些解脱，平静道：“我明白了。” 过了一会，他觉得有点奇怪，又问道：“她这样敏感的身份怎么会来参加恋爱综艺的？” 慕家和慕解语的事李红妆本来不想去说，但看着许仙那张天帅的脸和凝视着自己的星辰般的眼，李红妆是完全抵抗不住。 于是李红妆只能含糊道：“慕家的传统和一般家族不太一样，她的身份也比较复杂。她原本也只是过来帮个忙，没想到才两天就这样了。但只要她之后表现得不是特别出格和太过明显，也没有什么问题。” 许仙点了下头，伸出手，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把那块劳力士给我。” 李红妆却拿出了一款银色的迪通拿，递给许仙，微笑道：“劳力士方面认为之前那款20万的表已经配不上你了，这款价值190万的迪通拿，才能匹配你现在的名气和才华。” 许仙将自己手腕上5000万美刀的大师弦音表摘下，接过这款190万马币的迪通拿戴上，似笑非笑道：“那还真得谢谢劳力士看得起我。得，我这是一下子从劳力士鄙视链的底部翻身到了鄙视链的顶端了。” 李红妆看着他摘下的这款一眼就知精巧非凡的大师弦音表，想着之前自己对他真实身份的猜测，眼皮忍不住跳了跳，状似随意道：“你这块手表也是朋友送的价值一千块钱的高仿表？需要我帮你保存吗？” 许仙笑了笑，随意道：“这次我有行李箱，我直接放箱里就好了。这块手表是真的，价值10万，毕竟我现在也是名人了。” 李红妆嘴里“哦”了一声，心里却已有了不同想法。 她想起了那块“高仿百达翡丽”。 江涵影之前告诉她那块表仿的是价值218亿的最珍稀版百达翡丽ref6300a。 当时她俩还觉得搞笑，不明白这种全球限量7枚的手表怎么会有人傻到去仿制，明显糊弄不住真正的富豪和行家嘛。 现在李红妆有了一个很是骇人但更为合理的猜测，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那块百达翡丽ref6300a是真的？！ 而江涵影戴着枚价值218亿的绝世名表而不知，只如对待一千块钱高仿品般漫不经心。 万一是真的，万一江涵影弄坏了，又万一江涵影弄丢了…… 再想起自己听说的江涵影家里出的事情，李红妆琢磨了一会，觉得最好还是和许仙通口气。 于是李红妆看着许仙，认真道：“江涵影请了半个月的假。她哥的公司出了周转问题，她哥便被朋友骗到澳门碰运气，不料给下了套，欠了很多赌债，又借了高利贷维持公司周转，没想到公司最重要的一单生意又黄了，资金链直接就崩了，现在有一个亿的外债。她哥上周六晚吞安眠药自杀，但抢救了回来，因此她最近在处理自己的房子和财产，想帮她哥缓一缓追债要命的。” 许仙怔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个故事，问道：“她和她哥感情这么好？她这么有钱能填上一个亿？” 李红妆叹了口气，道：“江涵影父母早逝，从小就是她哥带着她长大供她上完大学的，兄妹感情非常好。她有点积蓄，但顶多也就一千万。肯定堵不上这窟窿的。” 顿了顿，李红妆看着许仙，状似不经意道：“她暂时不会来节目组了，我让她先把你那块百达翡丽寄回来给你。” 许仙看了一眼李红妆，也状似随意道：“一千块钱的高仿表而已，即使她弄丢了也不打紧。不必如此。” 李红妆又问道：“你确定？” 许仙平静道：“我确定。” …… 和李红妆沟通完，许仙就自己走了出来。 边走许仙边发了一条微信给何有亨：“查一查《转角遇到爱》形态礼仪师江涵影的哥哥出了什么事情。了解评估一下她哥哥的为人。如果她哥哥为人不坏，而且是受害者，你就尽快找到江涵影，以你个人名义，用1亿从她手里把我那款由她临时保管的百达翡丽ref6300a买走。教她，让她和手表原主说把这块‘一千块钱的高仿表’弄丢了，让她赔一千块钱给原主就行了。委婉让她明白失主不会介意，也无法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过了一分钟，何有亨的回复到了：“我确认一下，她哥哥没问题的话，您是让我用1亿从这个女人手里买走您自己的表，再教她赔一千块给您？” 许仙回复：“是的。” 何有亨回复：“好的。但我还是想问一下，许哥您为什么不直接给一个亿给她？” 许仙回复：“非亲非友，居心何在？一面之交，恩深成累。” 何有亨回复：“我明白了。许哥您真是个好人。” 许仙放下手机，启动法拉利，向《转角遇到爱》的别墅驶去。 第二期即将开始，许仙相信，所有节目观众都会被接下来忽然翻转的剧情惊呆。 想到这一点，许仙有种恶趣味的喜悦。 还是综艺好呀，大家都是演戏，下了节目也不必担心对方认真，轻松！ 第76章 成全你的碧海蓝天 “爱情让人上火，喝点京茶降火。欢迎大家收看由京茶冠名赞助支持的第六季《转角遇到爱》第二期，经过五天的等待，我们的12位嘉宾即将回归我们的爱情之屋！”直播镜头前主持人孟飞面带笑容说道。 “本期直播我们有两位新的观察团成员加入，让我们热烈欢迎即将在魔都卫视上映的电视剧《星河灿烂·月升沧海》的男女主演——新锐实力演员吴垒和赵璐思的到来。” 镜头立刻切到了观察室内，阳光帅气的吴垒和长相柔美的赵璐思立刻站起身来和观众们微笑打招呼。 这两位既是为了即将上映的《星河灿烂·月升沧海》做宣传来了，也是想趁着《转角遇到爱》节目的爆炸热度过来多刷刷自己的存在。 毕竟两人都还处于上升期，都是还需继续努力、继续积攒足够粉丝和影响力的新锐演员。 吴垒和赵璐思的形象一直还算是比较正面，直播间里他们的粉丝和路人观众也基本都是欢迎与好评。 “我看着吴垒从童星长大的，还好他没长歪，越大越帅气！” “是呀，吴垒就像我们自己家的小弟弟一样，让人很有亲切感。” “我好喜欢吴垒在《琅琊》里演的小飞流……” “我喜欢赵璐思，肤白貌美，工作努力，还用心宠粉。” “赵璐思这两年演技进步挺大的，我觉得她在《长歌》里饰演的那个唐太宗的公主，角色内涵挺丰富的。她呈现得不错。” “赵璐思跳艺术体操的那个视频我看了有三百遍……” “她射箭也不错的，又美又飒。” “吴垒骑马射箭才是动作干净利落，又酷又帅。” “不知道他俩演的《星河灿烂·月升沧海》好不好看？” “《星河灿烂·月升沧海》即将于下周五20点在魔都卫视独家首播，请大家关注锁定魔都卫视，期待吴垒和赵璐思的精彩表演。” “总之，欢迎吴垒和赵璐思加入观察团，和我们一起吃瓜。” “吴垒弟弟和赵璐思妹妹，做好和我们一样被许仙震得一愣一愣的准备……”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许仙登场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刘弈菲、慕解语和春晓抢男人了。” “八卦之火在我的胸中熊熊燃烧……” “吃瓜的热情让我常常在深夜兴奋得无法入睡……” “迫不及待+1” “迫不及待+1” …… 和一期的规矩一样，还是男嘉宾先返回小屋，随后才是女嘉宾陆续归来，当然这次无需如第一次出场那样严格按咖位出场。 毕竟经过了第一期，节目组也希望让节目整体氛围显得更加随意从容点。 嘉宾们也都算是熟一些了，许仙、胡言、花千树、萧战、权智龙、徐坤坤六人边放行李边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各自随便坐下。 女嘉宾第一个归来的是打扮清爽简单的娇俏小包子脸赵骊颖。 “大家好！”赵骊颖边开门进来边和男嘉宾们微笑招手，许仙等人也立刻起身和她问好。 萧战更是直接快步到门口帮赵骊颖拉起行李，和自己的行李箱并排放在一起。 萧战请赵骊颖坐下，然后，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观察室内，六个人的眼睛都一亮。 千喜道：“萧战好绅士，也好主动呀。” 关晓红点头道：“毕竟上一期他们俩彼此互投，而且约会过。” 陶子若有所思道：“萧战这是有点在宣示态度和主权了。” 乐佳补充道：“萧战定下了一个基调，等下女嘉宾进来哪个男嘉宾去迎，谁靠谁坐下就是一个敏感的问题了。” 新来的吴垒和赵璐思还在仔细观察，没有轻易发声。 第二个进门的是梨涡浅笑的邓子棋，花千树很自觉地挺身而出，把她的行李放到自己行李边，和她坐在了一起。 性感妩媚的全智闲第三个进来，徐坤坤理所当然迎她进来，全智闲和他坐在一起。 全智闲巧笑嫣然，对徐坤坤也热情回应，完全看不出来她早已在谋划“如何和许仙炒cp”。 知道全智闲“叛逃计划”的许仙不由得心里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红遍亚洲的顶级女演员，演技滴水不漏，杠杠的。 第四个进来是神仙姐姐刘弈菲，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的刘弈菲。 刘亦菲今天的打扮既随性又不失格调。 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搭配一条修身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整个造型充满了轻盈活泼的青春活力。 她的头发被轻轻挽起，几缕发丝轻轻垂在额头，显得既自然又大方。一对简约的耳环和一块颜色入时的小手表，更添加了她的青春时尚感。 刘弈菲虽然在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但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许仙。 她的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喜悦。 此时她就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从内到外都在发出光芒。 许仙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态的刘弈菲，他感觉刘弈菲像是解开了某种封印一样。 在许仙仔细和刘弈菲对视的时候，权智龙已经抢先走上前去，很热情地想帮刘弈菲拿东西。 刘弈菲似也不好意思拒绝他，便将行李箱交给权智龙，然后笑意盈盈地主动坐到了许仙的身边！ 直播间内，热闹非常。 “神仙姐姐今天好美！虽然她每天都很美，但今天似乎特别美！” “容光焕发原来是这样子的。” “神仙姐姐今天真是青春无敌呀。” “我怎么觉得神仙姐姐好像变年轻了！” “人家才23岁，本来就很年轻好不好？”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吗？” “她就这么毫不掩饰的看着许仙，这算是明牌了么？” “等了五天，望眼欲穿了呗。” “不算五天啦，周三许仙不是去探班啦？” “明牌了，刘弈菲就是喜欢许仙，许仙也喜欢刘弈菲，要不然干嘛专程探班？” “说起来，他俩隔空喊加油的视频，连老夫看了都有些感动和羡慕。年轻真好呀……” “菲仙cp这算是明牌了？” “菲仙cp，永远的神！” “对，我也支持菲仙cp。” “许仙为什么没上前迎接神仙姐姐？” “许仙可能也有点被美呆了。” “哈哈哈，可怜的权智龙！” “国际友人的心灵遭遇了暴击……” “求权智龙的心理阴影面积。”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厚道的笑了。” …… 观察室内，赵璐思终于开口了，第一句就是赞美，反正赞美肯定无错：“我现在明白她为什么叫神仙姐姐了，真的好美！” 关晓红也道：“我觉得神仙姐姐整个人似乎都变轻盈变得更有活力了。” 千喜跟上道：“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欢喜。” 也逐渐融入了氛围的吴垒观察敏锐道：“进门开始，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许仙呀……” 陶子道：“刘弈菲很主动呀，而且她似乎是刻意打扮得更活力年轻些的。” 乐佳的分析就比较独到了：“可能刘弈菲今天不想做神仙姐姐，只想做某人的神仙妹妹。” 今天只想做某人“神仙妹妹”的刘弈菲坐下来后，侧头看着许仙，灿烂笑道：“谢谢你在宋城给我加油，也谢谢你的礼物。” 许仙知道节目组应该是已经和她沟通了寄送仕女陶的事，也微笑道：“那你给我的礼物呢？” 许仙指的自然是刘弈菲在陶艺馆说要送给他的花瓶。 刘弈菲表情有些奇异地笑了一下，道：“你的礼物在箱子里，等下收拾好了我拿给你。” 许仙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门又拉开了，气质高冷的慕解语走了进来。 慕解语今天的着装和打扮很成熟，她身着深色的休闲职业装，那套合身的西装外套和修身的西裤，将她的线条勾勒得十分完美，凸显出她高挑的身材和曼妙的身姿。 她外套的翻领上，挂着一枚精致的金色领带夹，为她的整体形象增添了一抹亮眼的光彩。 她的头发被整齐地梳成一个低马尾，显得干练而优雅。 精致的妆容和一对小巧的耳环，为她的美丽增添了一丝端庄的气质。 她的眉眼之间流露出一种冷峻的神情，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感受到一种高冷的美。 观察室内，赵璐思缩了缩脖子，道：“这个姐姐气势好强。” 千喜也道：“解语今天有点霸道女总裁的感觉。” 关晓红道：“解语拿出自己作为公司创始人的范来了。” 陶子皱起了眉头：“解语今天穿得好像有点过于职业和成熟了些，不太适合恋爱约会。” 吴垒观察道：“她的脸太冷了一些，眼神也有点冷。” 乐佳也有点不明白，只能道：“看看，也许解语只是想展示自己的另一面。” 慕解语进门就礼貌微笑，和众人打招呼。 她那有些客气冷淡的目光对上许仙平静的目光时，似乎瞬间如冰水融化，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些暖意和笑意，但她很迅速就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重新恢复了有点高冷的淡然神情。 所有人甚至刘弈菲都在等着许仙起身帮慕解语拿行李。 然而过了好几秒，许仙依然平静地坐在那里。 既然你其实已表达得如此明显，我又何妨成全你的碧海蓝天？ 不过是一场戏而已，本就怕你投入了真心，如今戛然而止倒是再好不过。 许仙的身子动都没动，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打算。 于是，十位嘉宾愕然，六位观察员愕然，所有观看着直播的观众愕然。 第77章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直播间里，观众一片喧哗。 “许仙怎么回事？” “许仙怎么还不起来去迎解语？” “发生了什么？” “解语好像对许仙也不热情，至少她再见许仙也根本没有刘弈菲那种高兴劲。” “难道是因为许仙去给刘弈菲探班的缘故？解语生气吃醋了？” “解语若是生气吃醋，那许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许仙这是确定做出选择了吗？” “许仙选了刘弈菲，所以和解语划清界限？” “仙语cp这是药丸了吗？” “危！” “第二期才刚开始，再看看。” …… 慕解语独自拉着行李，放好，然后坐到了胡言身边的一个空位上，但和胡言也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过了一会，最后的女嘉宾春晓推了门进来。 春晓今天妆扮得很随性潇洒，与她上周末表现出的知性风格很不一样。 她穿着一件轻薄的衬衫，下身搭配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她的大长腿下穿着一双平底鞋。 春晓长发披散，额前的刘海染成了极其醒目的北极星蓝，那抹蓝衬着她有些混血白的姣好面容，生出一种强烈的自由灵动和时尚感。 春晓进门就和大家打招呼，看到许仙的时候，她的目光就停住了，笑容于是在她的脸上盛放开来。 在直播间观众有点担心等下也没有男嘉宾迎接春晓、会很尴尬的时候，在胡言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该去迎接春晓的时候，许仙已在众人有点惊异、春晓意外欢喜的目光中迅速站了起来。 许仙上前帮春晓拿来行李，也不坐下，又拿起刘弈菲和自己的行李，然后和众人示意了一下，就开始提行李上楼。 所有男女嘉宾也就都起身搬行李上楼，开始收拾各自的房间。 观察室内，六个观察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千喜开口道：“萧战和骊颖、智闲和坤坤、花千树和邓子棋的表现都还可以预想，权智龙、胡言、神仙姐姐、春晓也算正常，但许仙的操作我有点迷糊，解语好像也点不对劲。” 赵璐思也有点迷惑道：“我之前可听说仙语cp热度很高的，两个人之前不是还挺情投意合的吗？” 同样做过功课的吴垒也附和道：“是呀，按照我了解到的情况，第一期许仙和慕解语不是互投了吗？而且貌似仙语cp原先的默契度比菲仙cp更高。现在好像只剩下菲仙cp和晓仙cp了。” 关晓红在这方面比他俩有发言权，点头道：“确实是如此，许仙和慕解语之前交流得很好，进展得很快。而且许仙这也不像是因为选定了神仙姐姐而与解语划清界限呀，否则他就不会又主动去迎春晓了。好像他只针对慕解语一样。” 老江湖的陶子和乐佳对视一眼，已猜到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而且节目组也不方便告知观察团，于是都决定将这事模糊处理。 陶子道：“解语可能是工作生活中出了什么事情，情绪受了影响，没怎么进入状态。” 乐佳也道：“许仙刚刚也没起身迎刘弈菲呀，他可能也不是针对谁，之前可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节目只是刚开始，慢慢观察就知道了。” …… 许仙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和衣物，他拿起包了万花杯的玻璃盒就往全智闲和慕解语的房间走去。 女人的东西总是比较多的，收拾房间花费的时间往往也比男人久。 许仙倚在敞开的门口敲了敲门以示提醒，正在整理各自东西的全智闲和慕解语便同时抬起了头。 现在正是上午十点半左右，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照在倚门而立的许仙身上。 许仙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衬衫的材质柔软贴合他的肌肤。 他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l5的休闲鞋裤子，裤子的剪裁非常合身。 这身衣裤完美展现了许仙修长挺拔的身姿，他精雕细琢如艺术品般完美的面部五官在晨辉中闪闪发光，配上他微笑的嘴角和温润的眉眼，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英挺帅气。 公子如玉，莫过于此。 如玉的许仙倚门而立，站在阳光里，仿佛一道光芒照亮了整个世界。 即便是见多识广、理性克制的全智闲在抬起头的瞬间都生出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不由再次暗叹怎么有男人可以长得这么帅！ 而本就已芳心暗许、只是勉强隐忍的慕解语则直接如被一颗狙击子弹击碎了硬壳、命中了心脏，神魂出窍般呆愣在了原地。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原来这就叫色授魂与。 原来男人太帅也可以让女人色授魂与。 这要命的家伙，又来害我了！ 好想抱住他呀…… 不行，家里已经警告过我了。 为了我，为了他，也要努力克制住！ 必须！一定！ 许仙伸出五指，在慕解语眼前晃了晃。 慕解语回过魂来，微笑问道：“怎么了？” 她的笑容礼貌得体，却不会让任何人产生误解。 许仙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也温和有礼地微笑道：“上次说好送你的礼物。” 慕解语接过，状似随意看了看盒子里光华流转、惊艳华美的万花茶杯，眼里似有几分喜悦，嘴里却只是礼貌淡淡道：“谢谢。” 这杯子烧出来后好美！ 比之前剪辑视频里看到的未成品美多了。 真了不起！ 我好喜欢你的这件礼物。 没人的时候我一定拿出来仔仔细细的好好欣赏。 许仙看着慕解语随手把万花杯放到桌上，又低头似要继续收拾，便很知趣地说了声“你先忙”就转身离去。 本期对许仙有所图谋的全智闲貌似在专心整理，其实却始终留意着两人的神态和交流。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现在好像有些疏离，但对于全智闲而言，这自然是好事。 全智闲心情大好，对于自己的闲仙cp计划更多了些把握，表面上却不露一点声色。 慕解语低下头，好像在认真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却心不在焉的越整越乱。 过了好一会，慕解语才真正神魂归位，回归正常。 慕解语心里又是见到他、收到他礼物的大大喜悦，又是必须对他冷淡疏离的深深难过。 于是慕解语只能把脸板得更冷，以免让摄像头和别人发现自己内心的纠结。 第78章 谢谢你知道我 许仙刚从全智闲和慕解语的门口离开，正想着要不要去客厅坐坐，就被刘弈菲叫住了。 今天特别青春活泼的刘弈菲手里拿着两个盒子，有些调皮的跟许仙使了个小眼色，示意许仙跟着她走。 于是许仙跟着刘弈菲又回了自己和权智龙的房间。 刚收拾完斜躺在自己床上的权智龙看到门口刘弈菲的身影，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大喜过望，瞬间坐直了身子，还不自觉地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刘弈菲身后跟着的许仙，权智龙立刻身子就垮了，整个人蔫了下来，如被霜风打折的玉米杆。 直播间观众又不厚道的乐了。 “今天的神仙姐姐没那么仙，但好可爱呀。” “刘弈菲：今天请叫我神仙妹妹！” “神仙妹妹手里拿的是回礼吗？” “所以许仙真的把那件价值至少千万的仕女陶送给了刘弈菲？” “壕无人性的许仙呀。” “为什么没见许仙拿成品送礼呀，这是私下已经送了？我还想看看烧出来的成品怎么样惊艳呢。” “我也想看成品。” “想看成品+1” “既然私下送了，自然有必须私下送的理由。你品，你细品。” “我好像明白了……” “许仙真牛逼呀！” “许仙这跟得很自觉嘛，有点紧跟时代和媳妇步伐的味了。” “权智龙这大变活人演得不错，以后不要再演了。” “从懒散到精神抖擞到拉垮，权智龙只用了两秒，传神演绎呀！” “只有两秒的男人——权智龙。” “哈哈哈，神他妈只有两秒的男人。两秒都不够进的。” “权智龙：小丑竟是我自己！” “国际友人再次遭受暴击！” …… 刘弈菲把两个礼盒放在了房间的小桌上，其中包装在玻璃礼盒里的就是她上次亲手做的青花瓷瓶，烧出来的成品虽然还是有些稚嫩笨拙，但也算有模有样。 许仙端起来，仔细看了一会，看着刘弈菲，称赞道：“挺好的，烧出来后更有感觉了些。” 刘弈菲看出他的称赞并不是敷衍，便忍不住有些开心道：“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制作陶瓷，你不嫌弃就好。” 许仙轻松笑道：“你人生的第一次，我收下了。我怎么会嫌弃？回头我把它恭恭敬敬摆在我的客厅。” 刘弈菲脸不由得红了红，她觉得许仙肯定是故意的，有点羞恼又有点欢喜。 刘弈菲轻咬嘴唇，给了许仙一个小白眼。 观察室内，六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但都没敢发表评论，毕竟这有点太敏感了点。 初来乍到的吴垒和赵璐思也终于明白了许仙到底是有多生猛，多百无禁忌了，竟然当着全神州观众的面…… 直播间的观众则没有什么顾忌，一片嚎叫。 “调戏！许仙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你人生的第一次，我收下了。我怎么会嫌弃？……这话我做梦时都不敢和神仙姐姐说。” “许仙撩得这么明显，又这么合适语境，让人无话可说。” “许仙：我只是在说青花瓷。你们都在想什么东西？是你们想歪了。” “鬼才信你只是在说青花瓷，你就是在调戏你的神仙妹妹！” “好想神仙姐姐也给我飞一个这么可爱的小白眼……” …… 主控室内，吴天亮吩咐舆论运营团队负责人道：“许仙收下刘弈菲的人生第一次，安排上热搜。” 运营团队负责人有点贱笑点头道：“我明白，明白——” 刘弈菲打开了另一个密封着的礼盒，盒子里是一对白玉盌。 盌是古代的一种饮食器具，通常为圆形或椭圆形，由瓷、玉、珐琅等材质制成。 这对白玉盌的形状为圆形，直径约为18厘米，通体由一块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 盌的表面刻有精美的花纹，包括云龙纹、缠枝莲纹、蕉叶纹等。这些花纹采用阴刻技艺，使图案更加立体生动。 这对白玉盌的色泽，洁白而纯净，经过了岁月的沉淀，蕴含着古老而优雅的美。 这种色泽给人一种清冷而高雅的感觉，像是清晨的阳光洒在雪地上，又像是月光照耀在冰湖上，那种纯净而透明的美丽，让人为之沉醉。 白玉盌的晶莹度，则更是令人惊叹。 在光线之下，它们仿佛是透明的薄纱，能够透过它们看到后面的景象。 这种晶莹的感觉，就像是清晨的露珠在荷叶上滚动，又像是月光穿过森林的缝隙，洒在每一片叶子上，那种清透而莹亮的感觉，让人为之动容。 许仙看着这对如皎洁明月般静谧、如美人肌肤般柔美的白玉盌，有点喜悦，又有点意外，看着刘弈菲道：“这是那一对前几年拍出537万的清乾隆白玉盌？” 刘弈菲有些惊讶他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许仙把白玉盌分别拿起端详。 白玉盌的质感温润而丝滑，拿在手里，宛如一抹轻纱划过肌肤。 那种细腻而润滑的触感给人带来极大的享受，许仙都仿佛能听到玉质在低语。 其中一只盌的底部刻有“乾隆年制”的隶书款，证明了确实是那对拍出过537万的白玉盌。 刘弈菲看着许仙那有点爱不释手的样子，知道他对自己这个回礼很喜欢，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希望这个礼物你喜欢。” “我很喜欢。”许仙顿了顿，道，“只是这礼物贵重了些。” 几年前别人537万收的东西，没有八百万以上根本不可能拿下，而如果刘弈菲是过去这几天才紧急去寻来的话，最终拿下的价格肯定不低于上千万。 刘弈菲笑了笑，道：“比起你送我的礼物，这回礼就一点不算贵重了。” 上期拍摄完她看了剪辑回放、又咨询了相关专家，才知道许仙要送的那件仕女陶至少价值千万，瞬间就觉得自己那件青花瓷瓶太寒碜了。 凭自己对许仙的了解，便紧急让人去寻件价值仿佛的珍稀玉器来做回礼。 没想到，今早导演组告诉她那件仕女陶竟然是可以流传百世的旷世绝品，即使目前没有时间沉淀加成，一代陶艺宗师顾清秋都愿意出价3亿买下。 她特别喜欢这件礼物，但又觉得过于贵重，纠结着要不要拒绝，但导演组告诉她，许仙已非常明确这是送给她的礼物，由她来处置。 这么一想，自己以这对白玉盌作为回礼还是轻了许多。 毕竟先不论货币价值，光是流传百世，而且是以自己为原型的流传百世，那是怎样的荣名与欢喜！ 自己就算戏演得再好，最多也就活在一两代人心中。 江山代有才人出，何况是吃青春饭、更新迭代比流水还快的娱乐圈。 五十年后会再看自己作品的人将寥寥无几，百年之后偶尔有人着书论神州演艺史，可能会提到自己一句当时有个“神仙姐姐”刘弈菲，至于两百年后……那就只能呵呵了 但只要这仕女陶在，百年千年，谁言及这件旷世绝作时，不得说说原型“神仙姐姐”刘弈菲，估计多半还要夸赞神往几句“陶瓷已经这么美丽了，不知那刘弈菲真人得多么惊艳动人！” 呐，这就是传世级别艺术作品的魅力！ 那些功成名就的老一辈演员喜欢自称或被人介绍为“表演艺术家”，不正也因为演员只是一个职业，而艺术家才是一种荣耀吗？ 而自己眼前的许仙就是一个鲜活的、年轻的、惊才绝艳的、温润如玉的而且是帅得没道理的天才艺术家呀。 我刘弈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想和他讨论、研究、学习下艺术而已。 许仙看着眼神有点怪异的刘弈菲，笑了笑，道：“礼在心意，不在轻重。古人千里送鹅毛，世人皆称其心意重于山岳。只是，你就不怕我反悔——” 他是想说你不怕我知道那是件绝品后反悔不送给你了，那你不就白白花了冤枉钱准备这么贵重的回礼。 刘弈菲明白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我知道你。” 她的声音平静，她的表情笃定，她的眼里满是信心与信赖。 于是许仙心中也有了些许暖意。 许仙看着刘弈菲那双明亮的眼睛，微笑，认真道：“谢谢。” 谢谢你知道我。 第79章 我只想把我的人生活成一首诗篇 观察室内，六个观察员这回倒是可以开口评论了。 关晓红叹道：“这对白玉盌好美，就像两束白月光。” 赵璐思赞道：“许仙眼光好毒，见识好广，一眼就能认出这件古董的来历。” 反正给许仙点赞能让她多获得许仙粉丝的好感。 虽然第六季《转角遇到爱》开播才短短一周，但如今许仙的粉丝规模已经不容小觑了。 千喜的角度则不同：“看得出来许仙很喜欢这对白玉盌，神仙姐姐选对了礼物呀，看来她已经比较了解许仙了。” 吴垒有另一种角度：“神仙姐姐是不想占许仙的便宜，所以加送了一个价值贵重的礼物。” 他这算是在给刘弈菲做“话替”了，有助于提升庞大的刘弈菲粉丝群体对他的好感。 陶子看着屏幕里这一对璧人，欣赏道：“以此见心意。我知道你，我相信你。而我也谢谢你的知道和相信。这么看，他们两人也很合适，默契度也比上一期高了很多。” 乐佳习惯性分析总结道：“这几天由于对仕女陶真实价值的认知，再加上在宋城那一次互动，他们俩的互相认知与关系已经有点不太一样了。这种变化很微妙但也很重要。” 刘弈菲听到许仙的这句“谢谢”，生出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感与欢喜，她笑了笑，道：“我还要去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再一起去买食物食材。” 许仙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二十分钟后出发，我在客厅等你。” 刘弈菲“嗯”了一声，摆了摆手，脚步带着一点雀跃的蹦跳走了。 许仙认真仔细地把两件礼物放进自己的行李箱，扣上箱子，把箱子放好在自己的衣柜，起身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外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春晓。 春晓的手里也拿着一个礼盒，而且是心形的礼盒。 权智龙已经郁闷得有点自闭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床上，而应该在床底。 权智龙很明智而坚决地起身，随手拿上本书，便出门往楼下走。 他实在不想在房间里继续受心灵折磨了。 直播间内，观众这回终于有点人样了，至少对国际友人有点同情心了。 “权宝宝又又又又不开心了。” “权智龙：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如何存在？” “刘弈菲、春晓：你不存在！” “权宝宝心里苦，权宝宝不哭，权宝宝坚强……” “权智龙：我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权智龙离去的背影充满了落寞与伤感，天道何其不公呀！” “既生权，何生许？” “哎，多余的人情何以堪？” “心疼权智龙两秒，然后笑一分钟。” “同心疼两秒，笑一分钟。” “同上+1” “楼上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呀，你们不能做个人吗？虽然我也想笑，但我毕竟还是忍住了。” …… 春晓的礼物很简单，也不贵重，就是一大盒心形的德芙（dove）巧克力而已。 许仙却觉得这礼物比刘弈菲那对目前价值千万左右的白玉盌烫手多了。 要是一般的巧克力就算了，朋友之间送个巧克力而已。 但一个单身女子送心形巧克力给一个单身男子，巧克力品牌还是dove，这寓意就很不一样了。 毕竟dove的含义是do you love ?（你是否爱我？） 于是，许仙站着看着，没有直接伸手去接。 若是换了其他敏感多愁的女孩，这一会指不定就内心凄苦、泫然欲泣，然后可能转身就走了。 春晓却不是那种柔柔弱弱、伤春悲秋的女孩，她走近几步，很自然也很利落地直接把巧克力塞到许仙手上，笑容明媚道：“我让同事专程从国外寄过来的，原产地，原滋原味，你尝尝。” 许仙总不能落人家女孩子面皮，把礼物还回去，于是也只好若无其事道：“谢谢啊。” 许仙边说边拆开巧克力包装盒。 春晓热情地看着他，她灼灼的目光如两团烈火，丝毫不加掩饰，嘴里却只是随意道：“不用谢，这是你上次送我《牡丹亭》人物手办的回礼。” 许仙拆开，拿起一枚巧克力放进嘴里，缓慢咀嚼。 dove巧克力以其丝滑的口感和丰富的味道而着名，其广告语“纵享丝滑”更是广告界最经典文案之一。 许仙的舌头能感受到dove那独特的丝滑口感，像是融化在口中的柔滑的丝绸。 dove巧克力的味道非常丰富。 首先，许仙尝到了非常纯净的甜味，许仙知道这是来自可可脂和糖的完美结合，不带任何人工添加物。 接着，就是巧克力微微的苦味。这种苦味来自可可豆中的天然可可碱，它为巧克力增添了复杂的口感和深度的味道。 最后，许仙体验到了巧克力的浓郁香气。这种香气来自可可本身的天然香味，以及在制作过程中添加的香草和其它天然香料。 这种浓郁的香气在许仙口中悠然持久，让人回味。 春晓仔细观察着许仙的神态，见他确实很认真地在品尝自己送的巧克力，便有了自己的心意受到尊重和重视的喜悦感。 春晓声音轻快，问道：“味道怎么样？” 许仙看着她那抹北极星蓝的洒脱刘海，越看越觉得养眼，微笑道：“其味便如好的人间情爱，有甜有苦，或有无疾而终者，但芳香已入喉入心，浸透此生，回味无尽。” 春晓被他这句意味绵长的话整得有点懵，不觉呆住了几秒。 “你真该去做个诗人。”细品了这话一会，回过神来的春晓仰慕地看着许仙，忍不住赞道。 许仙笑了笑，淡淡道：“文章憎命达。诗人多苦，多忧，多命薄。那个写下‘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样温暖灿烂诗句的天才诗人不也绝望地卧轨自杀了？” 春晓好奇问道：“那个天才诗人为什么自杀？” 许仙平静道：“有一天他的情绪非常低落，你知道诗人的情绪总是敏感而变化无常的，而且他一直以来感情和现实都不太如意。所以当他路过一家酒馆的时候他想要借酒浇愁，然而他身上却没有带钱，于是他询问老板能不能以读诗来换酒。” 许仙说到这里，顿了顿。 春晓说道：“老板不同意，把他赶走了？” 许仙摇了摇头，淡淡道：“老板说了一句很温暖对诗人却很扎心的话，老板说，求你了，你别读诗，我请你喝酒。于是诗人绝望了，觉得诗歌的理想已幻灭，再加上长期的困顿和当下的情绪不佳，喝完酒，就找了个铁轨安息去了。” 春晓“哦”了一声，低头沉默，似乎在消化这个天才诗人的故事。 过了一会，春晓才又抬头看着许仙，很认真道：“我希望你活得开心，我希望你长命百岁。那你还是不要去做诗人了。” 许仙看着她真挚而纯粹的目光，平静道：“放心，我不想做诗人，我只想把我的人生活成一首诗篇。” “那就好。”春晓笑了笑，然后奇兵忽进道，“我希望你的这首诗篇里有我。” 她这句直接而锐利的话，立刻让刚刚因听了诗人故事而有些沉寂的直播间观众和观察团成员来了磕瓜八卦的抖擞精神。 第80章 她的右手犯了罪 直播间的观众嗷嗷叫。 “春晓好勇哦，我喜欢！” “大爱春晓，就是这么猛，就是这么刚！” “猛将兄果然还是猛将兄……” “又是送心形德芙，又来这么一句，真是好直接呀。” “这和直接表白也差不多了。” “直接表白的事情春晓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在湖边，以及上期告别时……” “关于对许仙表白这事，春晓真是老有经验了。” “春晓：论起表白，在座的女嘉宾都是垃圾。” “哦啦啦，呀伊呀哦……看许仙怎么回答这话。” …… 观察室内，不涉及明星嘉宾，观察团成员的评论就随意从容多了。 小机灵千喜已反应过来新来两位观察员的策略，决定自己先把别人的路给走了，于是抢先给许仙点赞道：“芳香入喉入心，浸透此生，回味无尽。这话说得好有味道。” 赵璐思也赶紧跟上赞道：“我只想把我的人生活成一首诗篇，这话我喜欢。” 吴垒换了个角度赞扬道：“许仙原本是不太想收这份礼物的，但收下后还是很认真仔细在品尝春晓送的巧克力，很绅士，值得点赞学习。” 关晓红没办法赞许仙了，就赞春晓道：“春晓还是这么直接磊落，也不气馁，我喜欢她的勇敢。” 陶子点了点头，道：“可能因为在国外工作生活比较久了，春晓的沟通方式很坦诚也很直接。单刀直入，落落大方，又不会让人反感。” 这回乐佳难得的没有做总结。他读书时那一代人受海子等诗人的影响极大，他也曾是海子的忠实粉丝之一，乐佳有些落寞和怀念道：“海子确实是个天才，真是可惜了。” 陶子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不过这终究是让人娱乐的综艺，不适合延展这个有点沉重的话题，就没有吱声。 许仙轻笑了笑，道：“你不是已经在我的诗篇里了吗？” 这句话有点避重就轻，但也接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春晓白了他一眼，打蛇随棍上道：“我希望我会一直在这首诗篇里，而不是一个过客。” 直播间观众和观察团忍不住又给春晓点赞。 可惜，没有人能一直在我的诗篇里存在…… 世人皆过客，唯我行万古。 许仙心下叹了口气，剥开一颗巧克力递给春晓，转移话题道：“你也尝尝。” 春晓接过来，慢慢咀嚼。 许仙随口道：“怎么样？是不是像我说的一样？” 春晓轻摇了摇头，认真道：“和你说的不一样，我这颗全是甜的。” 许仙自己又吃了一颗，有点奇怪，看着春晓疑惑道：“没有呀，分明就是有甜有苦。” 春晓看着他，眼里发着光，嘴角带着甜蜜，认真道：“你剥给我的，自然都是甜的。” 许仙被她这么看着，听到她这句猝不及防的情话，瞬间有种“弃甲丢盔，落荒而逃”的感觉。 观察室内，六个观察员也有点被春晓弄乐了。 千喜叫道：“有点土又没有那么土的土味情话！” 赵璐思竖起了大拇指：“入情入景，春晓好会撩。” 吴垒也笑了：“许仙这表情像是吃饭突然被噎住了一样。” 关晓红笑道：“许仙这回终于被ko了，我要给春晓点赞。” 陶子也乐了，道：“难得见许仙吃瘪，他和春晓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让人有种欢乐感。” 早已收拾好个人小情绪的乐佳也莞尔一笑，道：“还别说，对付许仙这种习惯性温柔体贴、始终给女人留颜面的男人，春晓这种强撩的方式不失为一种合适的策略。” 许仙确实有点抵不住春晓这有点猛烈的攻势，他赶紧看了看手上的大师弦音，哦，不对，迪通拿，状似随意道：“我和弈菲要一起去买食材，你多吃几颗。” 许仙取了六颗巧克力塞给春晓，合上礼盒，放在桌上，便往外面走。 春晓却只留下一颗，其他的又塞回给许仙，开心笑道：“我那还有，你多吃几颗。” 说着，就往自己和邓子棋的房间走去。 许仙把门拉上，正好看到刘弈菲也正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便汇合到一起往楼下走去。 两人坐到法拉利车里，许仙把五颗巧克力顺手放在左手边储物盒盖子上，便启动车子往超市驶去。 “这些巧克力……”刘弈菲问道。 许仙目视前方，随口答道：“春晓送的，美丽国原产地寄来的。” 刘弈菲随口问道：“好吃吗？” 许仙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才吃了两颗，挺好吃的。你尝尝看？” 许仙左手握方向盘，右手随手抓起巧克力就塞到刘弈菲的手里。 “可以吗？”刘弈菲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好，毕竟是其他女孩送给许仙的东西。 许仙轻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没事，巧克力而已。都是朋友，春晓不会介意的。味道还真的不错，你尝尝。” 刘弈菲觉得自己不接就有点太刻意矫情了，便接过来剥开吃了一颗。 嗯，味道还真的不错。 刘弈菲又吃了一颗。 然后想起许仙说自己也才刚吃了两颗，便很自觉地剥了一颗巧克力，递到许仙嘴边。 刘弈菲开始的时候还没察觉，等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点过于亲昵了后，也不好再把递到许仙嘴边的巧克力收回来。 刘弈菲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有些羞红。 许仙有点诧异地看到几根莹白的纤纤素指把一颗棕色的巧克力递到自己唇边，不由得侧头看了刘弈菲一眼。 刘弈菲的脸颊上有着一丝丝红晕，那红晕像是朝霞初升时的微光，又像樱花初绽时的颜色，使她精致白皙的面容更添一份娇羞与可爱。 随着许仙看过来，刘弈菲更是羞涩，那红晕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从她的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刘弈菲美丽娇嫩的面容原本如同清晨白亮的露珠，如今红晕浸染泛开，她的整张面容便像一朵盛放的玫瑰般，有一种令人惊艳的迷人魅力。 许仙眼中满是看到人间绝色的赞叹，他把头稍向前迎了一点，微张开嘴，咬住了刘弈菲递送到唇边的巧克力，舌头轻卷便要吞进去。 这时刘弈菲因为紧张和害羞，手指微微颤抖，不小心轻轻地擦过许仙的嘴唇，碰到了许仙的舌尖。 舌指相触的瞬间，空气仿佛忽然凝固了。 许仙觉得自己的舌尖像是触碰到了两片柔软清凉、微微颤抖的花瓣。 一种淡淡的芳香如同涟漪一般从许仙敏感的舌尖荡漾开来。 刘弈菲则感觉从指尖处有一阵暖暖的电流传递过来，那电流刺激得她的内心如小鹿乱撞。 她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便如发烧头晕时的耳鸣一般，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等回过神来，刘弈菲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停留在许仙的唇边，而许仙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刘弈菲尴尬得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 她赶紧把手收回，却觉得收回来的右手放在那里都不对劲。 这只右手就像一个刚杀了人的罪犯，无论隐藏在哪里，都自觉自己像是黑暗中的火炬一般明目张胆，引人注目，慌张失措。 刘弈菲甚至生出一种荒诞可怕的想法，觉得这只手就该停留在犯罪现场，停留在许仙的唇边才是对的。 这种想法让刘弈菲更是羞臊无比，她左顾右盼，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许仙一眼。 而直播间和观察室则已经炸了。 第81章 玉盌盛来琥珀光 法拉利车里的氛围立刻变得很安静，尴尬的安静。 许仙想起了李红妆的交代，不能冷漠，也不要太过亲密，尽量避免肢体接触。 但这不能怪我。 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到了超市，刘弈菲正常了些，但还是异常安静，有意无意和许仙保持着距离。许仙也听之任之，并没有什么所谓。 于是两人也没几句交流，只是正常安静地买东西，那神态有点像一对刚吵了架的小情侣一样。 和上期一样买了六大袋食物食材加两小袋零食，两人就又坐车回去了。 许仙觉得谁都不说话，车里太安静也不是个事，就调开了电台收音。 “国际资讯：华特·迪士尼影业公司计划投资2亿美刀即14亿马币筹拍真人版电影《花木兰》，影片将由着名导演妮基·卡罗执导，现已启动全球选角，妮基·卡罗表示，本次选角将主要面向亚裔演员。” “国际资讯：北京时间10点半，希腊时间凌晨4点半，希腊萨洛尼卡湾奥林匹斯山附近发生56级地震，目前尚无人员伤亡报告。” “国际资讯：天主教新任教宗芳济各的就职仪式已确定将在下周六上午8点在梵蒂冈举行，芳济各将成为天主教第266任教宗，也将成为1200年来首位非欧洲出身的教宗，也是第一位出自耶稣会的教宗。 预计届时将有二十万左右的信徒前往梵蒂冈观礼。 前任教宗本都十六世已于本周二宣布因病辞职，成为过去近600年来首位未完成终身制而提前辞职的天主教教宗。辞职的本都十六世将移居梵蒂冈教会之母修道院静养。 天主教枢机主教团宣称，芳济各受到了神的认可，获得了神的祝福……” 许仙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刘弈菲此时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主动开口道：“没想到本都教宗都卸任了，记得他就职教宗时，我还在上中学呢。时间过得真快啊！” 许仙看了看她，问道：“你信教？” 刘弈菲摇了摇头，道：“我在美丽国读书时，周边的同学基本都是天主教徒，但我不是天主教徒。我不信教，但我尊重别人的信仰。” 许仙自然知道她在美丽国读过书，而且是在很好的私立学校读的。而美丽国那些好的私立学校里的学生不是能力出众，就是非富即贵，大部分受家庭影响都是天主教徒，少部分是犹太教徒及其他教派。 在美丽国，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常常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可信赖。 神州驻美大使每每被人问起自己的宗教信仰，也会入乡随俗回答说自己信的是“孔子的儒教”。 许仙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不信教的人和一堆信教的同学呆在一起，不会被欺负或排斥吗？” 刘弈菲脸上露出了追忆之色，缓声道：“校园霸凌吗？有的。扯我辫子、言语暴力、集体活动时的孤立和偶尔一些恶作剧，都有。” 许仙有些许意外她的遭遇和平静，但转念想一想她年少就和母亲两人生活在异国他乡，遇到这些事情、习惯这些事情岂非也是很正常的。 许仙问道：“那你当时怎么回应的？” 刘弈菲笑了笑，平静道：“我那时候不想让我妈担心，过分的时候我就直接和校长举报，不过分的时候我就当作没事发生。也就这么过来了。但我还是更愿意与同样黄皮肤、黑眼睛的人一起工作和生活，所以中学读完我就回来了。还是祖国好呀，回来以后感觉空气都是清新的。” 许仙也笑了笑，随口道：“可是很多人觉得国外特别是美丽国的月亮更圆，有些留学生毕业演讲时还说只有美丽国的空气才是自由的可以让人呼吸的。” 刘弈菲坚定地摇了摇头，认真道：“他们的想法是错的，尤其是在当下的时代。” 许仙知道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这是她可以表达的极限，但这并不是许仙可以表达的极限。 于是许仙嗤笑道：“我一直都觉得崇洋媚外、数典忘祖的人是傻b！这些人在别国人眼里就是一条不值得信赖的狗，在自己祖国人眼里则是不忠的背叛者。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前途？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岂非很傻b。” 刘弈菲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许仙。 你不知道你现在也是一个公众人物了吗？ 你不知道你这么直接很招人恨的吗？ 尽管你说得很对，骂得很爽，我听得也很爽！ 观察团六人对望一眼，不敢去评论这个事情。 许仙的话当然在理，但他们可没有许仙的底气去掺和。 毕竟说实话崇洋媚外、数典忘祖的明星和大亨多了，有多少人只是本人在神州赚钱而已，家人和财富都在国外。 他们这时候要是评论，肯定不能反对许仙，否则要被网民骂死。可要是赞同许仙，指不定暗地里被人记恨给整上几壶。 主控室内，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也是同时苦笑。 这个许仙什么都好，就是嘴嗨没个门，容易给自己招黑。上次说福不斯富豪只是弟弟，这次直接换成狗、背叛者和傻b了。 直播间内，观众则都在给许仙叫好！ “现在什么时代了，还什么国外的月亮更圆，真真是傻b！” “近年神州的发展迅猛，确实没必要一定跑国外去。” “讲美丽国的空气才能让人呼吸的，可以不必回来了，神州不欢迎你！” “傻叉！渣滓！别人丢了块骨头，就屁颠屁颠卖了自己的亲妈！” “谁会尊重一个看不起自己祖国的人？谁又会信任一个背叛自己爹妈的人渣？” “有些人就是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宁愿做摇尾乞怜的狗。” “想想先辈先烈们的付出和牺牲，这些数典忘祖的傻b真是不配！” “客观评价，许仙说得很对，但容易引火烧身……” “冲许仙这话，我粉了！” “我支持许仙！再大的邪火也会被人民群众正义的洪流浇灭。” “正义必胜！祖国万岁！” “正义必胜！祖国万岁！+1” “正义必胜！祖国万岁！+1” “我只是来看个恋爱综艺，啥就热血沸腾了呢，比看新闻联播还要正气凛然。正义必胜！祖国万岁！” …… 大概明白许仙这话严重后果的刘弈菲主动转移话题道：“刚才说迪士尼的《花木兰》在全球选角？” 许仙知道她的好心，问道：“怎么，你有兴趣？” 刘弈菲理所当然道：“14亿的大制作，又是迪士尼，而且是花木兰，女主角哎。女演员特别是神州女演员哪个会不感兴趣？” 许仙想了想，评估道：“中西文化差异很大，西方投资人和导演，很难讲好《花木兰》这样经典的神州故事的。投资越大，越可能成为经典烂片。如果票房惨淡，到时候女主演的压力会很大。” 刘弈菲轻咬嘴唇，有些无奈道：“好来坞给华裔演员的机会太少了，每一个机会我们都得努力抓住。毕竟好来坞处于全球电影行业的顶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华裔演员要努力挤进去，才能展示更多神州的东西，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巨星。” 她顿了顿，又道：“但这不是崇洋媚外，而是基于当下现实，一个演员对于自己事业的进取。” 许仙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神州掌握着全球电影行业的霸权，那么相信其他国家的顶级演员也会想尽办法挤入神州电影中来的。只是我觉得这部《花木兰》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不太值得争取。” 刘弈菲笑了笑，道：“我对待工作一向是有一分可能，就要做百分努力。” 许仙仔细看着她，认真问道：“你真的很想演迪士尼这部《花木兰》的女主角？” 刘弈菲不明白许仙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又不是制片人，又定不了角，但还是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嗯。不过全球选角，竞争肯定非常激烈。但总要试试，不试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毕竟这样的好机会太少了。” 许仙看着她，淡淡道：“好的。” 刘弈菲有点莫明所以，不懂他这“好的”是什么意思，又不好追问。 说话间，车子已到了别墅前。 众男嘉宾搭手一起放好食物食材后，众人就开始做午餐。 等饭菜开始端上桌、碗筷摆上的时候，许仙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了那对白玉盌。 直播间观众和观察团看着他把两只白玉盌叠在一起扣在手里就往楼下餐厅走，有点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但仍然感到难以置信。 直到许仙在厨房水龙头下洗了洗两只白玉盌，往晶莹剔透的盌中倒入了黄金色的可乐，放了一盌在有些懵的刘弈菲的餐盘边，拿了一盌放在自己的餐盘上，直播间观众、观察团众人和已知道这对白玉盌价值的权智龙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一句卧槽走天下”。 价值一千万左右的古董白玉盌，许仙竟然真的就当作日常餐饮的器皿来使用！ 你拿这么贵重的盌盛可乐来喝，手不抖的吗？心不颤的吗？ 这才真正是壕无人性！ 葡萄美酒夜光杯，玉盌盛来琥珀光。 许仙觉得，用这白玉盌喝可乐，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仅仅在视觉感官上，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第82章 智闲殿，请多多指教！ 黄金色的冒着小气泡的可乐，在光滑剔透的白玉盌中沉浮流转、轻轻翻滚，泛起一层层涟漪，宛如流淌的银河。 而白玉盌在深色可乐的映衬下，更显得它的雅致和美丽。 在吃饭的时候，许仙偶尔端起轻抿一口可乐，那光滑的玉盌在口中滑过，让人感到一种丝绸般的清凉与顺滑。 谁还不是个亿万小富豪呢？ 何况盌本就是日常餐饮之器。 刘弈菲在经过开始的懵圈后，也被许仙的从容淡定感染，有样学样，不时手捏起白玉盌，享受玉盌琥珀入口的舒适和满足。 权智龙眼皮跳了几下，只能在心里暗叹许仙和刘弈菲真是好心态，换他是怎么也做不到像他俩这样从容的。 这既是财力的差距，也是心态的差距。 慕解语家学渊源深厚，早已认出这对白玉盌的来历，脑子一转便想到这必是刘弈菲送给许仙的回礼。 她有点惊讶许仙能做出这种以千万之器为日常之用的举动，但她更在意的却是许仙和刘弈菲各执一只白玉盌，偶然酌饮相视而笑的那种亲密和默契。 慕解语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和酸楚，但这好像又是她自作自受的后续必然。 于是慕解语沉默，只是脸色更冷了些。 其他嘉宾能看出这对玉盌有点不同凡响，但怎么也没料到这东西能值一千万，因此并没有太大惊异。只是觉得看许仙和刘弈菲这互动的劲，菲仙cp有点越来越明牌的样子。 春晓也有点介意和吃醋许仙和刘弈菲这么亲密，但她毕竟在国外生活久了，思想比较开明，并没有到难过的程度。 直播间内，观众在各种分析。 “菲仙cp越来越明显了。” “萧战\/骊颖cp也很明显呀，上次互投约会，现在互相夹菜。” “徐坤坤也在给智闲夹菜，只是智闲没有回夹给他而已。” “花千树和子棋没有夹菜，但坐在一起，互相窃窃私语也挺亲密的。” “胡言、权智龙好可怜孤单的感觉……” “小透明胡言，苦宝宝权智龙，难兄难弟呀。” “春晓看着刘弈菲的眼神，是想刀人的眼神。” “如果春晓知道刘弈菲在车里亲手投喂了许仙，用的还是自己送许仙的巧克力，那春晓肯定已经去厨房拿刀了。” “还别说，猛将晓还真可能干得出这种事。” “猛将晓的性格我喜欢，爱恨分明，从不遮掩。” “慕解语脸色好奇怪，我不明白她发生了什么。” “你们注意到一件事没？刘弈菲、春晓都给了许仙回礼，就慕解语没给。” “嗯……还真是，解语接许仙礼物时也好随意，都没看几眼，随手就放在一边了。” “解语这是变心了？还是觉得与神仙姐姐竞争无望，自动选择退出了？” “不懂什么情况，看看就知道了。” “这饭也快吃完了，下午的户外拓展是什么活动呀？” “我想看看许仙还能不能大展神威。” “我也是。” “我也是+1” …… 许仙很快就知道节目组是怎么配合帮助全智闲来“泡”自己的了。 下午的户外拓展活动是要求嘉宾一男一女组对的，组对方式是由女嘉宾抽签，节目组本着“远来是客”的原则，主动提出由全智闲先抽签。 然后不出许仙所料，全智闲抽中了许仙的签牌。 欣赏着全智闲那溢于言表的意外表情，以及她看向徐坤坤的略带歉意的眼神。 许仙只能在心里暗赞，全智闲不仅是一个好演员，而且心思也够细腻周全了。 刘弈菲看到全智闲第一个抽签就抽中许仙，脸色变了变。对她而言，全智闲的威胁远大于慕解语和春晓。 因为全智闲和她是同行，而且还是同一级别的明星，最重要的是，全智闲性感百变的魅力与她完全不一样。 刘弈菲是神仙姐姐，仙气飘逸，但真的谈恋爱交女朋友，估计男人会更喜欢全智闲这一款，又高挑又长腿，又性感又百变。 某种意义上，刘弈菲适合远观，而全智贤适合……嗯，你们懂的。 刘弈菲第二个抽，抽中了惊喜交加的权智龙。 本来已有放弃刘弈菲想法的权智龙立刻心思又活了，觉得天意眷顾，天赐良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接下来邓子棋抽中了也挺开心的胡言，慕解语抽中了有点苦脸的花千树，赵骊颖抽中了已无所谓的徐坤坤，春晓抽中了仅剩的萧战。 所有原来的cp都被打散了。 所有人抽签确定完分组，全智闲就走过来，很自然友好的向自己的队友许仙伸出右手，微微躬身，笑意盈盈道：“许仙欧巴，请您多多指教！” 她的声音亲切，她的笑容温和，她的姿态谦恭，她的言行举止让人无可挑剔，体现出了她良好的教养和待人接物的得体。 作为亚洲天花板级别的女星，全智闲的身上却没有一点傲娇和居高临下。 能在泡菜国那么残酷的娱乐圈竞争环境中脱颖而出，登顶巅峰，而且还是在泡菜国那么一个男权倾向特别厉害的国度，全智闲这个女人自然非比寻常。 许仙伸手轻握住全智闲修长的手，得体微笑道：“智闲殿，应该是我要说请多多指教才对。” 全智闲笑了笑，这回她倒没有谦虚。 毕竟她确实有这个底气和自信，她也应该有必须有这个底气和自信。 和全智闲同样有这个觉悟的人就是大喜过望的权智龙。 因为这时大家都已知道了下午的拓展活动是什么。 而许仙听完主持人孟飞的宣布，也只能叹息《转角遇到爱》节目组还真是对泡菜国两位嘉宾特别照顾。 许仙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期全智闲和权智龙被压住了太多泡菜国方施加了压力，还是因为节目组想方便全智闲以“指教”的名义泡自己，又或者两者都有。 反正节目组差不多就是把饭喂到了全智闲和权智龙的嘴边了。 因为下午的拓展活动正是泡菜国最具统治力的运动。 泡菜国全国上下，几乎人人都会一点，而作为泡菜国娱乐明星，特别是全智闲这种知名演员，更是必然会被要求系统训练学习。 泡菜国在这项运动上的统治力，堪比甚至超越了神州在乒乓球上的统治力！ 第83章 这亏我就忍着笑吃了吧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王维《观猎》 君子有六艺，曰礼、曰乐、曰射、曰御、曰书、曰数，其中的射就是指射箭。 射箭是一项考验个人精神、意志、洞察力、技术和体能的运动，是人类最古老的狩猎及防卫技能之一，也是人类最乐此不疲的军事和娱乐项目。 在这个项目的体育竞技场上，如今的泡菜国无疑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自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以来，泡菜国在射箭项目上共夺得了39枚金牌，其中女子射箭团体更是实现了9连冠的惊人纪录。 泡菜国如今的射箭优势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经过了长期的积累和发展。 泡菜国有着悠久的射箭传统和文化，早在古代就将射箭视为一种重要的军事技能和娱乐活动。 古代朝鲜北方多游牧或渔猎民族，没有攻城技术，加上朝鲜多为山地地形，因此只要依赖地形，无需短兵相接，借助弓箭就能击退敌人的进攻。 朝鲜人打不了攻坚战，但在防守方面还是很强的。 历史上中原王朝进攻朝鲜基本上不是惨败就是惨胜，就算打赢了也无法实际控制朝鲜全境，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大隋三征高句丽，然后被拖累亡了国，雄图伟略的大帝杨广成了遗笑千古的隋炀帝。 更后面些，强盛无比、横扫欧亚大陆无敌手的“上帝之鞭”蒙古铁骑打朝鲜竟也花费了40年，前后打了9次才完全打下来。 朝鲜的多山地地形和民众的普遍善射是朝鲜易守难攻的主要原因。 在近代，泡菜国政府和财阀也高度重视射箭运动，将其作为一种提高国民体质和精神素质的手段。 泡菜国拥有大量的射箭场所、教练和选手，从小学开始就进行系统的选拔和培养。 几年前，《汉江怪物》上映，这部泡菜国影史上的票房冠军在当时席卷全球，很多神州人也在这部影片中见识到了泡菜国电影产业的发达。在影片中，演员裴斗娜用着火的弓箭射中怪物的一幕成为了本片的经典镜头之一。 当时的泡菜国甚至流传着这样一句玩笑：“朴成贤（泡菜国射箭名宿）才不是我国射箭最厉害的女人，裴斗娜才是，因为她能射死怪物。” 而本就会射箭的裴斗娜为这部电影，当时还延请名师，特地高强度训练了三个月的射箭，在电影杀青后她也真的爱上了射箭。 事实上裴斗娜并非个例。 由于泡菜国政界及财阀都推崇射箭，上有所好，下必从之，泡菜国知名的艺人和明星只要具备条件都习有射箭。 而全智闲这种泡菜国门面女星，更是在射箭上接受过极专业的训练，射箭水平极高，绝不是赵璐思“超新星运动会”那种射箭水平可以比拟。 直播间内观众在热烈讨论。 “射箭，好呀。飒爽英姿，潇洒利落，想起就酷！” “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百发百中，射石饮羽……”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我明白这期为什么特邀了吴垒和赵璐思加入观察团了，这两个的射箭水准都不错。” “射箭的话全智闲和权智龙优势很大呀。” “神仙姐姐和萧战都演过古装骑射戏，射箭应该还是会的……” “许仙会射箭吗？射箭可跟网球完全不一样呀。” “在海外射箭不是什么大众运动，估计许仙够呛。” “没事，有智闲殿在，许仙能躺赢……” “哈哈！权宝宝又来精神了，又活过来了。” “权宝宝重新看见了希望的光……” “神仙姐姐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呀。” “毕竟抽走许仙的人是智闲殿呀，换你是许仙的cp女友也不会开心的。” “智闲殿确实是个魅力非凡的女人，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是。” …… 射箭活动是在魔都射击射箭中心举行的，那是魔都最大最专业的射箭场馆。 理所当然的，这次全智闲主动提出要坐队友许仙的法拉利去射箭中心时，刘弈菲也没有什么理由反驳，而许仙也没有拒绝。 全智贤换上了一套简洁干练的白色运动套装，一只活泼的黄色帽子俏皮地歪戴在头上，帽檐下她的那双眼睛灵动光转，洋溢着活力和朝气，造型显得很是健康时尚。 全智闲坐进副驾驶座后，她那双线条修长而匀称的大长腿就更显得突出了。 “许仙欧巴，麻烦您了。”上车后的全智闲和许仙打了个招呼。 她面带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自信而生动，整个人带着几分勃勃英气。 全智闲就像一朵迎风的雏菊，外表看似美丽柔弱，内里实则坚韧难摧。 “智闲殿不必客气，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许仙笑着回道。 虽然明了全智闲的心思与谋划，但是许仙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感，反而是挺欣赏的。 毕竟娱乐圈就是这样，充满了尔虞我诈的争夺、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以及权钱情色的交易勾连，简直跟古代宫斗相差无几。 没有自己想法、不为自己谋算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圈内生存下去，更不用说出挑出头。 何况全智闲身处的还是明面上竞争就已惨烈无比、背地里更是阴暗肮脏如臭水沟的泡菜国娱乐圈。 许仙个人认为最肮脏的娱乐圈就是泡菜国和大和国的娱乐圈了，而泡菜国应该更脏一些，其中一些内幕真相简直就是触目惊心，光听闻就能让人恶心反胃。 全智闲没被泡菜国那些别有用心的政客和利欲熏心的财阀直接生吞活剥，变成如张紫妍那样绝望的行尸走肉，还能活出自己的光彩和锋芒，许仙是真的可以猜想出她不知费尽了多少心思，又纵横捭阖间进行了多少次如行走于刀尖之上的多方制衡与利益博弈。 但凡有一次全智闲没做好平衡与博弈，她就已成为了交易的筹码，贿赂的工具，谄媚的牺牲品。 而这种事情，有一必有二，然后便是无数次。 那全智闲必然不会还能保持住现在这样的状态。 至少许仙依然还能看出全智闲身上那股坚韧的活力、自信，还能看出她眼底深藏着的锋芒与坚持。 或许也正是出于过往与政客、财阀一次次心惊肉跳的交锋以及对未来的忧虑，全智闲才会想走出泡菜国，因而这么重视这次拓展神州市场的行动。 对于她这种无伤于己的谋算，许仙并不反感。 反而出于对她身在污泥中依然坚持求存的欣赏，许仙挺愿意主动配合的。 “许仙欧巴，你会射箭吗？”随着车子启动，全智闲问道。 许仙答道：“一点不会。” 全智闲笑了笑，看着他道：“那我等下教欧巴你。” 不会好呀，不会我才能“手把手”教你嘛。 “手把手”，十指相扣，不就cp自生了吗？ 虽然我会吃点亏，但为了工作和将来，这点亏也不算什么。 而且许仙欧巴还这么有才华这么帅…… 这亏我就忍着笑吃了。 许仙觉得全智闲的笑容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是礼貌微笑道：“那等下要麻烦智闲殿了。” 只望你等会手下留情，别撩的尺度太大就行了。 全智闲摆了摆手，学着许仙答道：“许仙欧巴不必客气，为帅哥效劳是我的荣幸。” 我全智闲能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呢？我只是想“手把手”教许仙欧巴射箭而已。 各怀鬼胎的两人相视一笑，氛围十分自然和谐。 第84章 此男如神，我必斩之。 《转角遇到爱》本期拓展活动的规则是按照正式奥运会混合团体射箭比赛的规则进行的，分为排名赛、淘汰赛和决赛，使用的也是正式比赛时使用的反曲弓。 当然，为了更好的节目效果，也考虑到十二位嘉宾并非职业射箭运动员，节目组做了一些调整。 排名赛每位嘉宾射完72枝箭后，根据之前的分组配对一男一女环数相加，直接就淘汰排名在第五第六的那两对男女嘉宾，然后第一名和第四名、第二名和第三名进行淘汰赛，决出决赛队伍。 五局三胜的淘汰赛和决赛中每一局也不是男女嘉宾轮流射两枝箭就定该局胜负，而是增加为每局男女嘉宾各射六枝箭。 比赛射程也从正式比赛的70米改为了对嘉宾们更友好的30米。 而在讲清楚规则后，主持人孟飞又跟所有嘉宾补充道：“本次赛事的冠军组合嘉宾将每人获得一次特别奖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冠军组合的男女嘉宾可以选择任意一位嘉宾单独在爱之屋外约会一个半小时，被选择的嘉宾不能拒绝，必须赴约！” 这不就是相当于一次小约会了？！ 所有嘉宾不由得精神一振。 孟飞这话才落下，权智龙立刻问道：“若是冠军组合中男嘉宾选了同组合的女嘉宾呢？” 孟飞微笑道：“冠军组合的女嘉宾同样不能拒绝，反之亦然。” 眼中发亮的权智龙不由得看向刘弈菲，刘弈菲则一直在看许仙。 刘弈菲敏锐地发现不止春晓在看着许仙，连全智闲似乎都有意无意看了几眼许仙，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 全智闲对许仙，有，狼，子，野，心！ 谁还不是个着名演员呢！ 刘弈菲立刻看破了全智闲的真实想法，再想到节目组主动让全智闲先抽男嘉宾，然后许仙又直接就被抽中，结合全智闲团队拓展神州市场的初衷…… 聪明的神仙姐姐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这对于她而言，是坏事吗？ 不，其实是好事。 全智闲和许仙炒cp，就会变成菲仙cp和闲仙cp的对抗，两个顶级女星抢一个顶级流量的男人，这话题热度的叠加效应可想而知。 绝对能同时让三个人都更加火爆，虽然好处最大的肯定是全智闲，但对于刘弈菲的名气和流量增长也是大有裨益的。 出于利益考量，刘弈菲知道自己应该乐见其成才是。 但…… 若出于利益考量，许仙也不该把仕女陶送给我。 若凡事全出于利益考量，人生又有多少趣味呢？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并不只是一个利益工具，一件完全物化了的美丽商品。 我，不，开，心。 有了自己计较的刘弈菲不动声色，侧头瞄了一眼好像挺有信心的权智龙，想到自己也还不错的箭术，觉得这冠军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至少绝不能让全智闲拿到冠军，而如果全智闲没进决赛的话，那自己就放水不争冠军就好了。 若是全智闲进了决赛，自己就争下冠军，然后选定许仙进行小约会，至于权智龙选自己约会，敷衍应付下就好了。 正式开始排名赛前，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由六名射箭中心的教练给六组嘉宾做站姿、握姿、瞄准、拉弓、释放和规则的基础指导。 但教练其实也只是指导了十五分钟左右，就一边候着了，留给男女嘉宾互动的空间和时间。 毕竟这是个恋爱综艺不是？ 有几个人是真的想看射箭呀？观众是想看男女嘉宾或搞笑或磕绊或暧昧或亲密的互动。 趁着这功夫，按照原来节目组的安排，观察室内本来就有射箭经验和功底又做了功课的吴垒和赵璐思开始侃侃而谈为观众介绍了。 阳光帅气的吴垒故意正了正脸色，扯了扯嗓子，搞笑认真道：“各位观众下午好！现在由解说员吴垒和赵璐思给您带来本次‘爱之杯’射箭混合团体赛的解说和报道。我是吴垒。” 旁边柔美甜静的赵璐思也装模作样，庄重起表情，跟上微笑认真道：“各位观众下午好！我是赵璐思。” 吴垒接着道：“射箭是用弓把箭射出射中预定目标的技艺。射箭比赛的胜负是以运动员射中箭靶的环数来计算的，命中箭靶越靠中心，得的环数越高。” 早已提前做过排练的赵璐思跟上道：“射箭比赛的箭靶涂有五个彩色得分环。从外向内，由白色，黑色，蓝色，红色，靶心是黄色的。” 吴垒继续道：“白、黑、蓝、红、黄，这些五色相间的同心圆便是射箭竞技场上的‘众矢之的’。” 赵璐思解释道：“射中中间的黄色是10分和9分，红色是8分和7分，蓝色是6分和5分，黑色是4分和3分，最外圈的白色是2分和1分。” 吴垒补充道：“更外面就是脱靶，0分。” 赵璐思继续道：“根据国际比赛规则，有两种靶面尺寸：30米和50米距离的靶面为80厘米宽；60米、70米和90米靶面为122厘米宽。靶心直径都是122厘米。靶心距离地面的高度为13米。” 吴垒道：“我们本次比赛的射程为30米，使用的是80厘米宽的靶面。” 赵璐思装着疑惑问道：“我们为什么不使用70米射程呢？” 吴垒解释道：“70米箭靶的直径为122厘米，称为牛眼的靶心直径仅122厘米。运动员要从70米开外射中箭靶，相当于站在足球场这边的禁区前沿去射中对面球门里不移动的守门员，难度不小。而想射中10环靶心，就相当于要射中对面守门员脚上的鞋子，非常困难。对于非职业选手，30米射程是比较合适的。” 赵璐思点了点头，道：“看来想做到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被科普了一轮的直播间观众也终于明白奥运会上那些70米重复射出10环的箭手是有多强了。 而在阳光明媚的射箭场上，全智闲正在给“小萌新”许仙做“手把手”的贴身指导。 给许仙调整站姿的时候她“不经意”拍了拍许仙的肩背。 纠正许仙握弓动作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了许仙的手。 然后，教授许仙拉弓瞄准的时候，全智闲从背侧轻轻扶住了许仙的手臂，帮助他调整姿势。 “你要用背部肌肉和双臂力量将弓弦向后拉，直到满弓位置。然后，用同样的力量将弓弦向前送，同时松开手指，将箭射出。你的肌肉不要太紧张，适当放松，但也不要太松。呼吸要平稳，不能让心跳和呼吸干扰你的肌肉稳定性……” 全智闲教得还是很认真的，她靠许仙很近，近得两个人都足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全智闲说话的气息，带着几分温热和清香，扑在许仙后侧的脖颈间，弄得他感觉脖子有点痒痒的。 而全智闲则闻到许仙身上一股清爽而奇异的香气。 这股香气的味道，就像雨后的草地，又似刚破晓的曙光，独特而生趣勃发。 这香气清新而不冷冽，仿佛是山间的清泉，自然平静流淌过全智闲的每一个感官，让她不由得心生欢喜和愉悦。 全智闲觉得这香气有点像最珍稀名贵的禅香，淡雅、清新、自然，但它又比最好的禅香更灵动、更柔和、更轻盈。 最名贵的禅香能让人宁神静心，而这股香气还能让人自觉出生命的美好与生而为人的喜悦。 全智闲忍不住微仰起头看向许仙。 许仙明亮的眼眸正目视前方，从全智闲的角度看去，他的侧颜英挺俊逸如神，他的五官轮廓清晰明朗，犹如刀刻斧凿的雕塑一般，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肌肤显出宝石般璀璨的光晕。 一向冷静理智、见过帅哥无数的全智闲都有些看得呆了。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曾经演过看过的那些浪漫爱情电影，那些电影中的女主角们，她们在遇到男主角的瞬间，心中是不是也是生出了这种“此男如神，我必斩之”的奇异想法？ 然后全智闲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把这种可怕的念头掐灭。 这个许仙固然又帅又有才而且看似也挺有财的，但毕竟是神州人，而且太招女人喜欢了，自己估计很难把握得住。 炒cp、弄点绯闻可以，但自己可绝对不能弄假成真，引火自焚，要不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这里，全智闲不着痕迹又坚决地将身子退开了些。 但她这犯花痴的几秒，早被摄像头捕捉传到了观众和观察团眼前。 而一直暗自留意两人动静、对全智闲手上小动作不断早就心怀不满的刘弈菲、慕解语、春晓三人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另一边也在偷偷关注两人的徐坤坤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了。 “呵呵，女人……”三女一男同时心中冷笑。 第85章 权智龙觉得自己又行了 直播间内，弹幕如雪花漫天飞舞。 “权智龙就差明告大家，我若夺了冠军就选刘弈菲约会。” “还别说，这种约会不能拒绝，可能是权智龙可以约到神仙姐姐的唯一机会。” “他也得能赢冠军才行呀。” “智闲这姿势好标准呀，就这么随意就射了个9环。” “30米，还好，9环不算很难。” “许仙看来是真的不会射箭呀，这站姿松松垮垮，根本不对嘛。” “我本来还期待许仙大发神威，又上演神奇表现呢……” “人无完人，许仙已经很牛了，不过他不会射箭确实让我对这比赛少了许多期待。” “嗯？慕解语和花千树这姿态及拉弓很正呀，他俩好像都会射箭。” “萧战果然也是会射箭的，只是春晓看来只是个小白。” “胡言、子棋没希望了，两个菜鸟，估计不是第五就是第六，直接淘汰。” “徐坤坤也挺菜的，不过真没看出来，赵骊颖娇小模样竟然像是会射箭的。” “哎哎哎，智闲怎么还对许仙上手了呢？” “指导动作而已，碰到很正常。” “权智龙也想指导神仙姐姐，可惜神仙姐姐会射箭，哈哈哈！” “呐，智闲又上手了？” “指导动作……卧槽！” “卧槽！” “卧槽！” “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觉得我可能眼花了” “智闲刚刚——” …… 观察室内，同样也是全智闲粉丝的千喜也有点不敢确定地问道：“智闲刚刚是不是在——” 关晓红点了点头，道：“犯花痴。” 千喜眼神收缩，又看了看陶子和乐佳，在他们的眼神中终于确认了全智闲刚刚犯花痴的事实。 而赵璐思和吴垒也一脸震惊懵逼，比千玺好不了多少。 这时乐佳笑了笑，道：“你们是不是很难相信？不明白全智闲怎么和刘弈菲一样会对许仙犯花痴。” 另外五个观察员都点了点头。 乐佳又笑了，道：“上一期我也和你们现在一样疑惑，后来我去问了线下跟拍许仙的工作人员。才明白了为什么。” 他顿了顿，看着满眼求解惑的五人，也不卖关子，道：“所有线下跟拍过许仙的工作人员都告诉我，许仙很不上镜，在镜头里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线下只要你靠近些，就会发现……” 赵璐思抢答道：“实际上很帅？” 另外四人也附和地点了点头。 乐佳摇了摇头，缓缓道：“他们用的不是这个词，而是‘没有了王法的帅’、‘不可思议的帅’、‘难以理解的帅’、‘神一样的帅’这类的词。反正只有线下靠近许仙真人，才能明白这种帅。” 五位观察员面面相觑，觉得不太相信，但乐佳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如果所有线下跟拍过许仙的工作人员都这么说的话，再结合刘弈菲、全智闲都对许仙犯花痴的表现，那似乎也只有这样才是合理的。 而许仙如果线下真“没有了王法的帅”，结合他之前的惊人表现，那他这么招女嘉宾喜欢，就再合理不过了。 才华横溢、长得又帅、性格温和绅士，还是事业有成的海外企业家，这简直就是完美恋人，这要是不招人女嘉宾喜欢，反而才是不正常。 只是什么叫“没有了王法的帅”、“难以理解的帅”，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呀。 乐佳看着有点挠头的五人，微笑道：“我们也不用费心想象，本期结束时，我们亲眼线下见一下他真人，不就知道了。” 五人立刻就有点兴奋，特别是三个女人一脸期待。 直播间内，听着观察团讨论的观众也有些懵圈，陷入了“难道许仙真的只是不上镜，线下其实没有王法的帅”和“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人，这只是节目组的营销套路”的两派争论中。 许仙和全智闲则继续练箭，只是全智闲再也没有如之前般敢靠许仙那么近那么贴身。 边练箭边观察，许仙也已大概看出了众人的箭术水平。 箭术最好的是独一档的全智闲，30米的靶，她十箭中偶有一支8环或7环，其他全中9环或10环，在业余选手中算很厉害了。 第二厉害的是权智龙，他十箭基本在7-8-9之间，偶有一枝中10环。 第三档就是刘弈菲和花千树，两人水平差不多，基本在5-6-7-8之间，二十箭中或有运气好中个9环10环的。 第四档是萧战、赵骊颖、慕解语三个人，基本能上靶，但也就1-2-3-4-5之间，运气好能中个8环以上。 考虑到这是30米射程，这水平在业余爱好者中实际已经算是会射箭的了。 至于春晓、胡言、徐坤坤、子棋等人就算了，十箭中运气好有一两枝能上靶，就是小白，可以忽略其箭术。 当然，在全智闲看来，许仙的水平也就介于小白菜鸟和慕解语、萧战之间。 看许仙这懒懒散散、松松垮垮、站到发射区随便抬手就射的模样，以及他怎么都学不正规的站姿、握姿、射姿，全智闲也放弃了再去校正他的想法。 不过全智闲发现许仙学得很快，至少从开始时连靶都上不去，到后面许仙已经基本能打在靶上了，虽然都是1-2-3-4环这样的边缘区域，但这天赋已经算很好了。 毕竟这是30米的靶，不是10米、18米的靶，从小白到基本能上30米的靶，只用一个小时，已经是很厉害了。 至少全智闲自己学箭时根本做不到，她用了30个小时才从萌新到上30米的靶。 当时教自己的安山教练还说自己算是有天赋的。 想起安山，全智闲不由无奈叹了口气，有些替她意难平。 这个奥运史上首个射箭三冠王、创造了680环新的奥运会纪录的天才少女安山，在东京奥运会上不但没有因为国争光而倍受表扬，反而遭遇了一场网暴。 无数泡菜国男人纷纷在安山的社交账号留下恶毒言论，甚至部分网友要求泡菜国射箭协会退还金牌给东京奥委会。 而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因为安山留有一头利落、飒爽的短发。 安山的短发刺中了泡菜国男性自卑脆弱的玻璃心，认为她在表达女权思想。 这件事对安山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自从东京奥运会后她再未获得任何一项大赛的个人冠军。 全智闲常常觉得自己很难理解自己生活的这个国度，这个号称现代的国度，许多时候荒诞得可笑、偏执得可怕、森严得可怖。 “咻咻咻咻——”，长长的哨鸣吹停了全智闲的思绪。 主持人孟飞以清晰的声音提醒道：“比赛将在二十分钟后正式开始，请大家做好最后的准备。” 许仙放下了反曲弓，他的最后一箭只射中一个2环。 权智龙看了看许仙那满布在1-2-3-4环上的箭矢，对比自己几乎全在7环以上的表现，忍不住面露不屑一顾的嘲讽。 不过如此，菜鸟而已。 这回我一定把你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我要把之前我在网球场上丢掉的荣耀拿回来！ 我要让你明白泡菜国男人的尊严不容侵犯！ 觉得自己又行了的权智龙不由得高高昂起了头。 权智龙手里握着大弓，如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将军握着自己的无双兵器，飞扬跋扈，顾盼自雄。 睥睨天下的豪情壮志在权智龙心中油然而生。 权智龙的气势拉满到了极限。 权智龙骄傲高昂的下巴正对着许仙的方向。 许仙却根本没看他。 此时许仙的神念中传来了一道声音：“阿波罗，我在奥林匹斯山，封印松动了，你快过来！” 第86章 塔尔塔罗斯深渊 许仙将身上别着的麦摘了下来，递给场边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然后走进了射箭中心的卫生间。 许仙走入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将门反锁好，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时，许仙见到了奥林匹斯山。 巍峨雄伟的奥林匹斯山矗立在希腊的大地上，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巨型屏障，让人心生敬畏。 这座山峰高耸入云，白雪皑皑，如同天地之间的银色金字塔，展现出一种至高无上的壮观景象。 每天，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曙光首先都会照射到这座圣山的顶峰；当太阳下山、月亮从东方升起时，辉煌的奥林匹斯山顶峰又洒满了夕阳。 此时是魔都时间15点，希腊时间9点。 许仙站在奥林匹斯山的山脚下，绿草如茵，野花烂漫，与山巅的皑皑白雪形成鲜明对比。 而山间的古树参天，枝繁叶茂，仿佛是诸神为游客们搭建的绿色天棚。 许仙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因此他又一闪念，已来到了宙斯神殿。 时光无情，岁月荒莽，曾经辉煌壮丽的神王殿堂如今已成为断垣残壁。 许仙挥一挥手，在凡人不可见处，虚空震颤，宙斯神殿的石砌地面裂开了一个大洞。 许仙跃入其中，虚空扭曲转移，只一瞬间，许仙已经置身塔尔塔罗斯深渊的入口。 深不见底的塔尔塔罗斯深渊。 大地之底，黑暗之地，痛苦之狱，世界尽头，诸神囚笼——塔尔塔罗斯深渊！ 奥林匹斯诸神曾囚禁上一代神王克洛诺斯和泰坦众神于此，为了安心，奥林匹斯诸神又合力以神通将深渊入口嫁移连通宙斯神殿，以便时刻得以监察上一代众神的状况。 塔尔塔罗斯深渊的入口是一个巨大的、漆黑的山洞，它的边缘是陡峭的悬崖，如同被巨大的天刀割裂一般。 许仙平静地走进了这个深渊，此时他的样貌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变成了一个金色卷发、英武俊美的伟岸青年。 入口两旁负责最外层守卫的众多百臂巨人全部双膝跪地，向着许仙俯首致敬。 百臂巨人的身体如同一座座山峰，他们的手臂如同粗壮的树干，每只手臂上都持有不同的武器，有的是石块，有的是巨棒，有的是利剑，还有ak47和火箭筒。 他们的眼睛如同烈火一般炯炯有神，头发长而粗糙，如同雄狮的鬃毛。 他们的身体覆盖着厚实的鳞甲，每一片鳞甲都坚硬如铁，能够抵挡任何攻击。他们弯曲着的双腿也如同树干一般粗壮。 百臂巨人是勇敢而好战的种族，平时残忍和冷酷。 而此时他们跪地俯首，面向在他们巨大身躯前如婴儿般弱小的许仙，脸上却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许仙微微点了下头，面无表情，继续往里走。 拥有五十个头和一个尾巴的巨蛇盘踞在深渊入口通道里层。 巨蛇的身体庞大无比，如同一条巨大的黑色河流，缓缓地扭曲蜿蜒着，又如同一座黑夜山峰，高耸入云，诡异凶险而令人敬畏。 巨蛇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神秘而阴冷的光芒，那深深的纹路和随着它呼吸而起伏的巨大肌肉，让人能深深感受到它的力量和威严。 它有五十颗壮汉腰围大小的头颅，每个头颅上都长有一个小小的角，五十个头颅个个吐着蛇信，毒牙粗大而尖厉，眼中闪烁着狡猾而恶毒的光芒。 五十头巨蛇依凭塔尔塔罗斯深渊的黑暗负面而生，它的所有头颅即使都被斩断焚毁也能再生，它的身躯即使被毁灭成灰也可重聚。 只要塔尔塔罗斯深渊不灭，五十头巨蛇就永生。 而若被它那尖锐的毒牙咬中，便是神明也必须以陷入沉眠为代价才能缓慢治愈。 它是深渊最重要的守卫者。 巨蛇盘踞在深渊入口的通道上，如同一座黑色而危险的城池堡垒，没有任何生物能轻易越过它，即使是泰坦众神亦或奥林匹斯诸神也不能。 此时巨蛇五十颗粗壮的头颅凝视着许仙。 它那一百只眼睛泛起邪恶幽深的光芒，无尽的黑暗与邪异在其中蔓延，带来无法言喻的恐怖。 那一百只眼睛透出的可怕压迫感，能让神明都会感到胸口发闷，而凡人只需看到一眼，就会陷入无尽的噩梦牢笼。 嗯？ 许仙的眼睛眯起，目光森冷，神念一凝，一股磅礴如渊、威严为狱的意志便化为一百根锋锐无挡的精神之矛，狠狠刺入了巨蛇的一百只眼睛。 巨蛇的一百只眼睛立即流出了血水与泪水，它的五十颗头颅疯狂甩动，发出了尖厉凄惨的哀嚎，它硕大无朋的身躯也在痛苦地挣扎蜷缩。 许仙负手而立，看着巨蛇满地打滚，翻腾哀嚎，面容淡漠而冷酷。 足足过了三分钟，许仙眉毛一挑，收回了放出去的神念攻击。 巨蛇的五十颗头颅立刻全部匍匐贴地，身躯颤栗发抖，一百只眼睛里全是恐惧与哀求，这姿态简直是不能再卑微了。 刚刚的三分钟，对它而言，比三百年还要漫长。 许仙冷哼了一声，淡淡道：“几百年不见，这是长能耐了？怎么？想报仇？” 巨蛇的身躯颤抖得更厉害了，五十颗头颅一齐摇头，又一齐抬起，朝下，狠狠磕在地面上，如此反复磕头了七八次。 “嘭嘭嘭嘭嘭嘭嘭”的闷声撞击声在通道中回响。 许仙冷冷看着这头天生的邪恶生物，道：“我赶时间，这次只是小惩。干好你的守卫工作，否则下次就不是三分钟而已了。” 巨蛇的五十颗头颅赶紧一齐点头。 许仙越过它庞大的瑟瑟发抖的身躯，继续往里走。 当他走到最里面，守着的二十四尊独眼巨人同时看向了他，然后二十四巨眼瞳孔收缩，全部屈膝跪了下来。 独眼巨人的身体异常高大，强壮如山，肌肉发达，手持着巨大的石棒，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深灰色，仿佛是经过岁月沧桑的痕迹，头发长而卷曲，犹如狂野的野马，散落在肩膀上，显得威武而神秘。 他们最显着的特征就是只有一只眼睛，长在额头中央。 这只眼睛犹如水缸一样大小，目光异常炽烈。当这只巨眼凝视着你时，你会觉得如同一轮炽热的太阳在照耀着你，然后你就会在阳光下燃烧、融化为灰烬！ 耀阳凝视，这就是独眼巨人族的独特天赋神通。 此时二十四只巨眼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照亮了深渊的最终入口。 许仙微笑点了点头，示意独眼巨人们起身。 然后他看向了站在巨大的深渊边缘，凝望着塔尔塔罗斯内部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这时也转过身来，看向了许仙。 这是一个穿着职业ol装的美丽女人。 她看起来像是才二十岁不到的鲜活靓丽，但细看又觉得有一种三十岁的睿智成熟。 她拥有着金色的长发和白皙的肌肤，眼睛深邃而明亮，鼻梁高挺，双唇紧闭，显露出一种坚定的意志。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显露出迷人的颈部线条。 衬衫领口处还别有一块凸起的圆形装饰，上面刻有猫头鹰和橄榄枝的形象。 衬衫的袖口向上翻折，展现出她的纤细手腕。在衬衫的腰部，有一条金色的腰带，将她的腰身勾勒得更加纤细。 这条金色的腰带上悬挂着一块蓝色的宝石，很是醒目。 她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西装裙，裙子的质地光滑而柔软，长度刚好到膝盖，展现出她的修长双腿。在裙子的两侧，各有一个口袋，使她在工作中能更加方便。 一双黑色的高跟鞋，鞋跟细长而高挑，使她的身姿更加挺拔。 她的脚踝上也各系着一根金色细带，与西装裙相呼应，同时也增添了一份优雅。 她的头发被轻轻挽起，留下几缕发丝垂在额头前，增添了一份知性的气息。 她的脸上化着淡妆，嘴唇上涂着淡淡的口红，显得干练而优雅。 她看着许仙，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好久不见，阿波罗。” 许仙看着眼前这位老朋友，也忍不住露出微笑：“好久不见，雅典娜。” 第87章 囚徒们的杀戮 许仙走到雅典娜身旁，与她并肩凝望深渊。 从深渊口凝视塔尔塔罗斯深渊内部，仿佛是窥探一个古老而狂暴的秘密。 深渊仿佛是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口，张开在无尽虚空中，深不见底。 它的边缘蜿蜒曲折，如同熔岩般红热的边缘，在黑暗中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无尽的风暴从深渊四面的虚空中呼啸来去，风暴仿佛是混沌的化身，无序而狂暴。 风暴中充斥着巨大的石块和冰雹，它们在虚空中相互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些石块和冰雹在虚空中形成了一片混乱的虚空海洋，它们相互碰撞、破碎、融合，构成了一幅狂暴混乱的景象。 而深渊的底部则是一半冰冷黑暗一半炎浆火海的奇诡之景。 巨大的炎河在深渊中流淌，河水翻滚着赤红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烧成灰烬。 炎河的赤光之外，无尽的黑暗如同巨大的手掌一般将一切吞噬，只有偶尔闪烁的异光和哀嚎声打破这静谧的黑暗。 整个塔尔塔罗斯深渊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和无尽的痛苦，仿佛是世界的另一端，一个无法触及的黑暗世界。 在深渊中仿佛连时间和空间都被吞噬，而凄厉的虚空风暴呼啸声在深渊上空回荡，即使是雅典娜这样的信仰主神级神明也会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许仙皱了皱眉，看向雅典娜道：“吞噬神念神能的虚空风暴封印减弱了许多。这不应该呀，我们三百年前才重新加固了封印，按理来说封印松动至少还得两百年时间。” 雅典娜也面露不解，不明所以道：“我也不明白，按照当年的约定，我每十年就会重新过来探查封印状况。前年我才刚来查过，封印当时还很坚固。但凌晨这附近忽然发生了地震，我听到新闻，心里不安，就过来再看看，然后就发现封印松动了。” 许仙“嗯”了一声，然后默默看着雅典娜。 雅典娜被他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想起他的强大实力和冷酷无情，神情有些惶恐，举起右手掌，道：“我以神格发誓，我绝没有对封印做手脚。否则我也不会通知你。” 许仙点了点头，微笑道：“你不用紧张，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我相信你。毕竟要是祂们逃出来，第一个就不会饶过你。” 雅典娜松了口气，毕竟按照约定，看守封印和塔尔塔罗斯深渊囚徒是她的主要责任。 要是阿波罗真的追究起来，以阿波罗的冷酷，她还是很犯虚的。 许仙目光一凝，他无与伦比坚锐凝实的神念轻而易举穿透了专噬神能神念的虚空风暴，望见了深渊的实景。 在塔尔塔罗斯深渊的底部，诡异惨烈、触目惊心的杀戮余景展现在他的眼前。 血。 到处是血。 满地的鲜血。 漫天的血雾。 尸体。 遍地都是尸体。 各种各样的尸体。 无穷无尽的尸体。 各种奇形怪状的魔怪、众多小神、半神与神仆的尸骸遍布在深渊的地面上，满地都是已经凝固的血迹，一片凄惨的景象。 这些被几代天神投入深渊的魔怪们有的身体巨大，如山峰一般高耸入云，有的身体萎缩，如昆虫般细微，有的身体扭曲，形状怪异。 它们有的长着数不尽的利齿，有的皮肤如同熔岩般灼热，有的长着好几个狰狞的头颅，有的长着密密麻麻的眼睛，有的则就像一个巨大的肉球…… 但在死亡的笼罩下，所有魔怪已变得毫无生气，再也无法展现出曾经的威能。 众小神们的尸骸也随处都是。 有的小神翅膀折断，有的神只头颅被斩断，有的小神身体被扭成一团。祂们的脸上还带着痛苦、恐惧、不甘与愤怒，似乎难以接受发生的死亡。 而半神和神仆们的尸骸更是惨不忍睹。 他们有的身体残缺不全，有的被魔怪们啃咬得只剩下骨头，有的则被神只们的力量烧焦得无法辨认……他们的死状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然而，在这尸体遍布铺陈的死亡之地上，十一道巨大而伟岸的身影却巍然屹立着，祂们的身影在深渊广袤无垠的黑暗中显得孤独而坚韧。 祂们身上的铠甲、衣袍都各有破损，每个神躯上都有斑驳的伤口与血迹，但祂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祂们只是冷酷地承受着这一切。 祂们以无尽的威力和力量，吞噬着这些神魔的神能和生命精能，不断地壮大自己的力量。 庞大而杂乱的神能充斥祂们巍峨的身躯，在许仙神念感知下，这十一道神躯上的能量便如带着无数黑斑的太阳一样诡异而耀眼。 许仙已经明白了一切，为了获得一时更强大的力量以冲破封印，这些信仰神明竟然不顾污染神性的恶果，不惜吞噬这些与祂们信仰属性不合的神、魔怪、半神和神仆的神能和生命能量。 祂们在集体屠戮、吞噬塔尔塔罗斯深渊里的其他囚徒！ 许仙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他那悠悠的叹息声在无尽深渊的黑暗中回荡，犹如一颗巨石投入了寂静的湖面，荡起了轩然大波。 十一尊神明全身一震，脸色立刻全变了，祂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和不安，旋即被无尽的愤怒与仇恨所淹没。 祂们自然听出了这声叹息的主人是谁，因为这声音祂们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祂们的仇敌，是祂们几千年痛苦的根源，是祂们几千年来日日夜夜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存在。 祂们眼中愤恨的火焰燃烧得如此猛烈，仿佛要将整个黑暗深渊都焚灭。 祂们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阿，波，罗。”神威稳稳盖过其他十尊神明一大截的一道巍峨身影开口道。 祂的声音深沉有力，如金石交击，又有如雷霆鸣响，充满了威严的力量。 祂的手紧握住了一根金色的权杖，那是祂力量的象征，也是祂在混沌中创造的秩序。 然后在祂的身后，雷光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形成一道璀璨的光幕，如同遮天的羽翼，华丽而雄壮。 这雷光由千万道不断跳动的闪电交织而成，如同神圣的铠甲，将祂包裹在其中，使祂变得不可触碰，又显得愈发雄伟威严。 许仙默然几息，然后问候道：“宙斯。各位，好久不见。” 宙斯、赫拉、波塞冬、哈迪斯、德墨忒尔、阿尔忒弥斯、阿瑞斯、阿佛洛狄忒、赫菲斯托斯、赫斯提亚、狄俄尼索斯等十一尊信仰主神咬牙切齿，默不作声。 被许仙镇压进塔尔塔罗斯深渊里，不是别人，正是奥林匹斯诸神，阿波罗曾经的战友！ 第88章 “金箭银弓”阿波罗 许仙轻笑了笑，他的神念无坚不摧，无物能损，能吞噬奥林匹斯诸神神念神能的虚空风暴海洋，对他完全造成不了任何干扰。 他的神念如刀切豆腐般，在无尽风暴海洋中凿出一个大洞，将自己的声音清晰递到了深渊底部。 许仙笑着调侃道：“宙斯，你不必紧张。因为你紧张也没用，你的雷光圣甲又挡不住我的金箭。你上次不就试过了？要不然怎么会被我用箭一步步逼进塔尔塔罗斯？” 他的笑声和调侃在深渊中回荡，四面八方都有笑声起伏。 宙斯脸上现出一丝尴尬，毕竟阿波罗说的是事实，作为奥林匹斯神王，宙斯还不至于自欺欺人，只是又不好弱了自己这边的气势。 于是宙斯冷哼了一声，不去答话，只是观察着风暴海洋中的大洞，若有所思。 身穿华丽彩衣、气质庄重高贵的天后赫拉很适时的给宙斯解围。 赫拉开口对着虚空之上怒斥道：“阿波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虽然我们以你的名义让帕里斯射死了你的好友阿喀琉斯，但阿喀琉斯只是一个小小的半神而已。你忘了我们大家一起反抗泰坦众神残暴统治、战天斗地时的生死情谊吗？” 听到这话，其他十尊主神也是心涌无边怒意，神怒显化，深渊之中立刻风雷大作，电闪雷鸣。 许仙站在深渊边缘，默然片刻。 在雅典娜的担忧和摇头劝阻下，许仙依然以无匹的神念洞穿了噬神风暴，海洋中的那个大洞变成更宽大了。 许仙传递声音，认真道：“你们以我之名义杀死的又何止阿喀琉斯一个！阿尔戈斯远征、特洛伊战争等事件中又是谁在冒我之名大行杀戮？你们忘记了我们当时的盟誓吗？乌拉诺斯残暴，克洛诺斯推翻了祂，然而克洛诺斯更残暴，于是我们约定一起反抗克洛诺斯和泰坦众神。当时我们盟誓，若是我们为主神，必使神、半神、魔怪和凡人皆得和平。有背誓酷暴者，当囚于塔尔塔罗斯深渊。” 他顿了顿，继续道：“成为信仰主神后，大家确实践行了一段时间誓言。然后开始时还只是宙斯好色荒淫，赫拉好妒跋扈，各神嚣张自矜，偶尔有荒唐残酷之举。到后面你们变本加厉，竟以半神、魔怪的相互攻伐为戏，以凡人国度之间的战争杀戮取乐。我劝过你们多少次！泰坦众神只是对其他神族和半神残暴，奥林匹斯诸神则对神、半神、魔怪、凡人都残暴，有过之何止倍计！” 深渊里众神默然，气势不由得消退了许多。 过了一会，手持长剑、一身银甲、直来直往的战神阿瑞斯开声斥问道：“就算如此，作为曾经的战友，阿波罗你也不应该不宣而战，联合雅典娜将我们一一骗到深渊入口，将我们逼进塔尔塔罗斯这座囚牢。” 德墨忒尔、阿尔忒弥斯、阿佛洛狄忒、赫菲斯托斯、赫斯提亚、狄俄尼索斯等六位主神也面露不甘与愤怒，一齐附和怒骂。 许仙嗤笑道：“阿瑞斯你们几个太幼稚了。阿喀琉斯死后，宙斯、波塞冬、哈迪斯三兄弟和赫拉已经秘谋要将我囚于深渊，并谋划之后抹去我的历史和存在，消灭我的所有信众，使我信仰不存，真正在塔尔塔罗斯死亡。” 许仙顿了顿，如果自己真的是信仰神明，能以这种办法死亡就好了。 可惜，我是先天神明…… 许仙继续传音，完全不管虚空风暴封印里那越来越大的洞口：“而我，正是顾念着曾经的战友之情，才没和祂们一样，与雅典娜一起抹掉你们的传说和信仰根基，否则你们又怎么可能在塔尔塔罗斯和噬神风暴下活到现在？” 阿瑞斯等七尊主神不禁大惊，看向宙斯四人。 然而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了。 气息阴冷、脸色苍白、黑袍染血的冥王哈迪斯冷笑道：“我当时就说要早点动手，祂们三个却说你深不可测，一定要准备妥当才能发动致命一击，免得你逃了……现在倒好，我作为冥王却被关入自己负责的深渊里。” 手持三叉戟、皮肤深蓝、头发也是深蓝的波塞冬一向和哈迪斯不和，此时忍不住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阿波罗，你打算囚禁我们到什么时候？” 雅典娜看着那被阿波罗神念击穿裂开得越来越大的封印缺口，赶紧出声道：“祂们在诱惑你向下面神念传音，以进一步削弱噬神封印。你如果再以神念扩大裂口，等下祂们肯定会全力轰击缺口处……在我们补上缺口前，他们就会提前轰碎噬神风暴，脱困而出！” 雅典娜的声音并不能传递到深渊之下。 许仙表示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传音，答道：“这世间已不需要神，你们就老实在塔尔塔罗斯待到明白这一点为止！” 他的声音在最后忽然变得冷厉而森严，那处风暴海洋的缺口瞬间变大了许多。 “就是现在！全力出手！” 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的宙斯和赫拉、波塞冬三人对其他主神大喊一声，同时手持各自权杖，运转全部神力向缺口处轰击。 哈迪斯、阿瑞斯等主神也知这是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全力轰击。 有了大缺口而且已经削弱了许多威力的噬神风暴海洋，在十一尊刚吞噬了诸多神能的巅峰主神的全力针对轰击下，瞬间便开始呈现出了要全面崩碎的趋势。 许仙站在深渊边缘，看着忧急万分的雅典娜，淡淡一笑，道：“我现在赶时间，可没空在这里耗时加固封印。祂们如今神能澎湃，封印就算再加固也挺不了多久。干脆让祂们轰碎噬神风暴海洋，正好方便我一箭一箭射死祂们，到时候祂们坠落深渊陷入沉眠恢复，你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再重新设置封印。” 雅典娜一愣，难以置信道：“你打算在祂们轰碎封印逃出的时候，把祂们十一个全部射死？” 许仙笑了笑，淡淡道：“这么惊讶干什么？当年我们不就是这么把他们一个一个逼进深渊的吗？” 雅典娜却还是很担心，眼珠乱转道：“当年我们是一个一个偷袭，二打一，最多时也就是二对二。现在要二打十一这太危险了。胜算太低了，就算加上独眼巨人和五十头蛇也不行。要是出来五个以内还可以打打，但一下子全部出来，根本就不可能打赢。我们现在逃！还来得及！” 许仙摇了摇头，道：“不是二打十一，是我一杀十一。你和独眼巨人不用出手，在边上看着就好。你也可以跑，只是那样我们的约定就作废了。” 约定作废的意思就是阿波罗不会再手下留情。 毕竟当年诸神之恶雅典娜也有份，只是她为恶较少，而且见机得快，在意识到宙斯等人和阿波罗之间你死我活的矛盾后，雅典娜竟然押宝在了自己一直看不透的阿波罗身上。 那么，这一次，阿波罗还能赢吗？ 虽然一杀十一看起来不太可能，但阿波罗行事向来看似随意却胸有成竹，应该也不会拿性命瞎搞。 只是不说一杀十一，二打十一也很不可思议呀，加上全部守卫也没有任何赢的可能呀…… 雅典娜心中念头百转，疯狂心算着各种可能。 而许仙则向一尊最高壮的独眼巨人伸出了手，那尊独眼巨人首领立即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把银弓和十二支金箭，交到了许仙手上。 许仙摩挲了下手里的弓箭，露出了怀念之色。 “阿波罗”身份的金箭银弓是由许仙亲自主导锻造的，体现了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锻造艺术、实用性和美感。 他金箭的箭杆由深海玄金打造，质地坚实又富有韧性。 箭头是他斩杀了恐怖妖狼，拔其最锐利的尖牙磨砺而成。 箭尾的羽毛，则是神鸟神翠鸟的尾羽所制，能平息所有风暴与乱流的影响。 而他的银弓弓身由最上乘的秘银材料打造，光滑如镜，熠熠生辉。 弓弦由精通纺织的雅典娜亲自以精密珍贵的链条编织而成，既柔韧又坚硬，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弓的雕刻更是精妙绝伦，由雕刻之神赫菲斯托斯亲自琢磨，各种复杂的图案和神兽形象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神话和传说。 整个金箭银弓的线条流畅，无论是金箭的坚韧与锋利，还是银弓的优雅与力量，都充满了神奇的艺术美感。 而且它们不仅是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更是一件强大可怕的武器，帮助阿波罗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金箭银弓”阿波罗的箭，无坚不摧，无物不落。 阿波罗箭下，神魔亦无生。 目视深渊，许仙右手拿起银弓，左手搭上了金箭。 与此同时，如雷巨响轰鸣，神光璀璨喷涌，风暴海洋碎裂，诸神在狂笑声中破封而出！ 第89章 就是这么随便，随便得要命 塔尔塔罗斯深渊的噬神封印破碎，犹如镜子在破碎的瞬间发出无数璀璨的光芒。 那古老的封印，曾经将强大的奥林匹斯诸神深深锁在深渊的黑暗之中，如今却在破裂中释放出狂暴的力量。 一道道神光从深渊中喷薄而出，那是奥林匹斯诸神火山般的力量，那是祂们破封而出的欢呼。 祂们忍受了数千年的黑暗和寂寞，如今如同被束缚已久的雄鹰将重返无垠蓝天。 祂们的身形从深渊中浮现，祂们的面容在光辉中渐渐清晰，每一位神只都带着他们独特的威严和神力。 祂们的面容上充满了愉悦和期待，那是重获新生的愉悦，那是对未来的憧憬。 祂们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那是肆无忌惮的狂喜，那是蓄势待发的沸腾杀意！ 祂们欣喜若狂，因为他们的自由终于到来；祂们杀意沸腾，因为祂们的敌人就在祂们眼前。 奥林匹斯诸神破封而出，祂们如同十一尊大日煌煌升起，磅礴无匹、天崩地裂的力量在空气中回荡，如同狂风怒吼，如同雷霆万钧。 祂们神能澎湃汹涌，神威浩瀚无边，十一尊主神的威能再加上雅典娜竭尽全力抵抗的神威，十二尊主神的威能压迫在深渊入口的空间里，魁梧如山的二十三尊独眼巨人也被压弯了腰。 那尊最雄壮的独眼巨人首领勉强挺直了自己的身体，并努力想要抬起自己的头，然而他的脖子却被压得“咯咯”作响连骨头都要碎裂，最终不得不低下了头。 二十四尊独眼巨人可以合战两尊主神而不败，却完全不可能与十二尊主神的威能对抗，这不是一加一的问题，而是十二倍的神威压制。 如此盖世的威能，一旦诸神回归现世，那么世界将因为祂们的出现而震撼；万物都将因祂们的力量而战栗。 宙斯三兄弟与赫拉对视，已经明了彼此的心意，先封印阿波罗和雅典娜，然后以奥林匹斯诸神的力量重新塑造这个世界的信仰和秩序，消灭异神异教，统治现世。 如有不服不从者，全部杀无赦！ 这时许仙箭已上弦，他拉开了银弓。 许仙的神态懒懒散散，腰背松松垮垮，站姿更是随意得很。 而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逃跑的雅典娜却眯起了眼睛，她看过阿波罗引弓射箭很多次，每一次他都是这么随便的。 随便站着，随便拉弓，随便往空中一射，然后金箭也会很随便地命中目标。 就是这么随便，随便得要命！ 许仙打了个哈欠。 算了，赶时间，就不和你们叙旧，不跟你们玩游戏了哈！ 许仙很随便地射出了箭。 在雅典娜和诸神看来，他这一箭诡异绝伦。 金箭从阿波罗的银弓上发射，然后消失，直接出现在了宙斯的眼前。 这支金箭，竟直接穿越了时空的壁垒！ 它的速度太快，竟超越了时间的尺度！ 宙斯毛骨悚然，大惊失色！ 三千年不见，阿波罗的箭术竟然比之前可怕了这么多！ 宙斯感受到了金箭的致命威胁。 祂倾尽全力，拼命催动雷电权杖，刹那无穷无尽的雷电组成了层层叠叠的环包裹住祂巍峨的神躯。 然而，金箭轻易穿透了雷电之海的防御，如入无人之境继续刺向宙斯的神心。 有过类似经验的宙斯早已同时催动闪电神通遁逃，但是金箭仿佛锁定了祂的神魂，无论祂如何瞬移，都无法逃离金箭越来越近的追踪。 阿波罗的金箭比闪电的速度还快！ 宙斯瞬间明白这是不可能躲避的一箭。 同时祂的本能也发出了强烈无比的警兆凶信。 宙斯停下神躯，疯狂压榨催动身体和权杖内能调动的每一分每一丝神能。 祂的权杖发出极致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凶猛而暴烈，比太阳的光芒还要炽烈百倍，包括雅典娜在内的十一位主神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同时调动了全身的威能来进行防御。 宙斯用这凝聚了祂所有神能的权杖劈向了金箭。 祂本来想劈向金箭的箭身，从而让金箭改变方向。 然而金箭却像一只活物一样，一个摆尾扭头，变成了箭头直面撞向宙斯的雷电权杖。 宙斯不由心头一紧，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咬牙硬上。 金箭的箭头与雷电权杖相击，爆发出炽烈无比的光芒，整个空间都被撕裂开了。 二十四尊独眼巨人已经东倒西歪委坐于地上，另外十一位主神也是衣袍烈烈，运转神能以防御兵器抵抗这猛烈激荡的余波。 所有主神都心下惊骇，既对宙斯的神王威能有了更深的认知，更对阿波罗的恐怖实力感到难以置信。 要知道当年阿波罗可是和雅典娜分批次一一偷袭，且利用了金箭银弓远攻的优势、地形之利再加上深渊守卫们的帮助，才把十一位主神一一逼进了塔尔塔罗斯深渊。 虽然当时阿波罗表现出的强大实力已经超出了诸神原先的估计一大截，但最激进的估计阿波罗最多也就与宙斯相当，与现在相比简直就不可同日而语。 而现在，阿波罗只是打了个哈欠，随便射出了一箭就能把宙斯逼到这种程度了。 宙斯可比大家都强了一大截，祂都这样惶恐拼命去招架。 那岂不是说阿波罗随便一箭也能射落在场任何一位主神，让其被迫陷入沉眠？ 阿波罗已经这么恐怖了吗？ 还是祂从来都是这么恐怖，只是一直在伪装而已！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在诸神的注视下，阿波罗的金箭崩碎了雷电权杖，无情刺入了宙斯的神心。 第90章 诸神之战（上） 宙斯的神躯在那一瞬间僵硬，一代神王非同凡响的魄力和果决在这一关键时刻体现了出来。 宙斯以右手果断而迅捷地拔出了插在自己神心上的金箭，然后仔细以温和的神力包裹住神心，并试图愈合神心上的缺口。 祂是主神，神心被刺穿而已，只要不直接崩碎就不必陷入沉眠。小心以神力温养，过段时间自然可以痊愈。 毕竟奥林匹斯诸神虽然神性信仰属性有别，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都是奥林匹斯神系之根基，即使是叛逆者阿波罗也不例外。 然而宙斯很快就发现一件让祂难以置信的事情，祂试图愈合神心伤口的神力遇到阿波罗金箭残留的神力便如冰雪遇到烈阳一般，一下子就被蒸发了。 而祂神心的伤口正在不断蔓延扩散，金箭残留的神力其凝练甚过世间最坚韧的金石，其锋锐霸道又甚过祂的雷电数倍。 宙斯磅礴的神力根本就无法阻挡阿波罗金箭残留的神力分毫，就像再多再大的豆腐也挡不住一把小刀的切割一样，就像祂们俩的神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力量一样！ 宙斯觉得如果说自己的神力是借由信仰而驾驭御使雷电之力，那么阿波罗的神力就像是雷电本身。 不！阿波罗的神力更像是雷电之源一样，先天而存。 先天而存！ 先天而存！！ 先天而存！！！ 宙斯恍然大悟，祂敬畏地看向阿波罗，颤抖着开口道：“原来您不是我们，原来您是——” 祂用的是敬称“您”。 许仙大概明白了宙斯想说什么，他皱了皱眉，于是宙斯的神心猛的崩碎了，祂的声音戛然而止，祂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宙斯倒了下去，祂伟岸的神躯如一座巍峨巨峰从虚空坠落，重重砸入了塔尔塔罗斯深渊。 周围的空气似乎被抽离了氧气，诸神和独眼巨人都感到了窒息。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停止了呼吸，只有宙斯雄伟庞大的神躯急速坠落卷起的呼啸风声在空气中弥漫。 当宙斯的身体砸入塔尔塔罗斯深渊底部，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巨响从深渊底部回荡传出，在诸神听来，便仿佛是神明的丧钟般，刺耳而又不祥。 虽然只要关于宙斯的传说还有流传，只要祂还有哪怕一个信徒在，宙斯就不可能真正死亡，但在奥林匹斯诸神信仰没落的现世，祂神心崩碎，想要真正再次复活苏醒，至少还需百年时光。 宙斯坠落，诸神震怖！ 诸神想过最坏的情况是阿波罗的金箭刺入宙斯的神心，让宙斯受伤，但从没想过阿波罗的金箭能直接崩碎宙斯的神心，让宙斯陷入沉眠。 原因和宙斯想的一样，同为奥林匹斯神系成员，虽然神性信仰属性有差别，但究其本源本质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某位主神要治愈另一位主神造成的伤害，由于信仰属性不同，需要耗费更多的神性神力而已。 宙斯的神性何等纯粹，神力何等磅礴，祂的应对也果决无比，怎么可能会直接被小小金箭残留的神力崩碎了神心？ 那可是众神之王、高高在上的宙斯啊！ 然而事实是宙斯被阿波罗一箭射落了！ 诸神看着阿波罗，所有的神只都充满了惊恐、骇然和恐惧，祂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箭，也从没想到阿波罗会如此强大恐怖。 整个深渊入口陷入了寂静。 许仙看了看迪通拿，有点歉意地笑了笑，道：“我赶时间，所以就不一一问你们是否要投降了。不好意思啊！” 许仙很随便地拉开了银弓，然后把箭射了出去！ 他就这样随便又射了九箭。 随便得要命，要诸神的命！ 诸神在阿波罗的箭下颤抖，他们恶毒的诅咒声、愤怒的咆哮声在空气中回荡。 面对阿波罗出乎意料的强大，祂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与惶恐。 祂们不愿坐以待毙，瞬间施展各自的极速、神通和法术，试图逃脱这场劫难。 诸神的神通各异，有的能够变化形态，有的能够操控元素，有的能够隐身虚空，有的能够截断空间。 祂们穷其所能地疾速施展所有可能的遁逃隐藏类神通、法术，希望能够躲避阿波罗的金箭。 至于正面抵挡？ 没有神只敢这么去想，神王宙斯都抵挡不住，何况自己？ 自己要能够抵挡得住，神王早就是自己的了。 然而，无论祂们如何努力，阿波罗的金箭总是能够追上祂们。那金箭如同附骨之蛆，让祂们无法摆脱。 祂们的极速和神通在阿波罗面前似乎变得毫无用处。祂们的努力变得如此无力，祂们的希望变得如此渺茫。 无论祂们如何挣扎，如何变幻，都无法逃脱阿波罗的金箭锁心。 祂们的速度再快，也无法与阿波罗的金箭相比；祂们的神能再强大，也无法抵挡阿波罗锋锐无匹的力量。 诸神的力量浩瀚如海，但在阿波罗面前，祂们却如婴儿般脆弱无力。 祂们的挣扎、祂们的抵抗，在阿波罗的箭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阿波罗的金箭便如命运的无常，无论诸神如何努力，最终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很快，一个又一个神只在阿波罗的箭下被射碎神心，坠落入深渊。 破封而出的诸神只剩下还在努力遁逃的天后赫拉、海神波塞冬、冥王哈迪斯和战神阿瑞斯这四位最为强大的神明以及并没有被金箭锁定追击，一直呆愣在原地的雕刻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 “金箭受阿波罗操控。阿波罗不死，金箭永不息。杀掉祂是我们唯一的生机！一起上！” 赫拉向着波塞冬、哈迪斯和阿瑞斯怒吼，然后率先攻向阿波罗。 波塞冬、哈迪斯和阿瑞斯也已明白躲避金箭是不可能的，杀死阿波罗是祂们唯一的活路。 虽然阿波罗的恐怖让祂们感到心悸战栗，但如今已是别无选择。 于是三尊强大的主神也一起全速全力攻伐向阿波罗。 祂们明白自己只有一击的机会，因为金箭就在祂们的身后紧追不舍。 于是这一击四尊主神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毫无保留。 祂们是宙斯之下最为强大的神明，每一个的神力都澎湃如巨浪般翻滚，形成了四个强大的能量漩涡，将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 四尊主神的神力汇聚在一起，犹如滔天洪流般汹涌而出，浩瀚而厚重，形成一股强大可怕的力量。 祂们本质同源却属性各异的神力在空中汇聚成了一道巨大的能量柱，如同天柱般屹立在虚空中，无比威严，无比可怕。 没有人想到会出现这种场面！ 因为四尊强大主神拼命一击围攻某一存在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四神神力合击形成的能量柱充斥着一种坚实无比且沛莫能御的威能和力量，恐怖绝伦，无与伦比。 这道巨大的能量柱的威能远比宙斯压榨自身爆发的全部威能还要强大数倍，即使是四个宙斯全力合击，也不会比之更强大！ 没有一个信仰神明能够挡得住四个宙斯的全力合击，同样，没有任何一个信仰神明能够挡得住这道能量柱恐怖绝伦的攻伐！ 绝对没有！ 第91章 诸神之战（下） 这种始料未及的奇妙变化让赫拉、波塞冬、哈迪斯和阿瑞斯不由得大喜过望，胜败存亡似乎将在瞬间逆转，看见希望的祂们更是极限运转输出神力。 天柱一般的能量柱带着恐怖绝伦的威力和威能，如加速到极致的巨大流星，瞬间撞向阿波罗。 虚空撕裂，地面震颤，诸神凝眸，二十四尊独眼巨人的眼睛也睁大到了极致。 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整个世界的命运也取决于这一瞬间的胜败生死！ 这一击无疑是天崩地裂、火星撞地球一般的壮观辉煌。 连许仙都不由得挑了挑眉，他对于四神合击发生的这一奇妙变化产生了几许兴趣。 然而他依然从容淡定，松松垮垮，懒懒散散，很随便地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那道恐怖绝伦的能量柱向自己轰杀而来。 “躲开！”雅典娜见他竟然要硬扛这道威能无匹的天柱，情不自禁惊声呼叫。 赫菲斯托斯站在远处，面露不解。 阿波罗竟然如此自大狂妄！连躲都不躲！ 赫拉、波塞冬、哈迪斯和阿瑞斯四神露出了绝处逢生、绝境逆袭的狂喜。 虽然宙斯和另外五神陷入了沉眠，但只要祂们击杀阿波罗，雅典娜和深渊守卫也无法阻挡祂们。 而一旦从这里逃脱，回归现世，祂们依然可以重塑世界的信仰与秩序。 没有了宙斯和另外五神固然力量削弱了许多，可分蛋糕的神不也少了许多？ 尤其是宙斯，趁着祂沉眠，只要尽快发展起足够的信众，到时候就算祂苏醒又如何？ 届时力量对比发生变化，谁当众神之王还不一定呢！ 神王轮流坐，也该到我了！ 四尊主神笑容灿烂，心念百转，已经想到了各种计划与美好光明的未来。 然而祂们的遐想戛然而止，祂们的笑容立刻就冻结凝固了。 能量柱直撞向无动于衷的阿波罗，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预想中能量的互相碰撞，也没有发出什么激烈的撞击声，阿波罗没有被轰成碎渣，虚空的撕裂和地面的震颤也消失了。 因为那道巨大、恐怖、压迫感绝伦的能量柱消失了！ 它在攻伐到阿波罗身前一丈的位置时，忽然就在几息之内诡异而极速衰弱、缩小，然后消失了。 这个过程仿佛被拉长了一般，让诸神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这一刻的惊悚。 能量柱逐渐变得扭曲、萎缩，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而四位强大主神所释放的浩瀚威能，在阿波罗身前一丈处，仿佛被一头隐藏的恐怖巨兽吞噬掉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激起任何震荡、任何反弹。 在诸神和独眼巨人看来，在整个过程中阿波罗都始终保持着轻描淡写的懒散与随意，祂甚至连手都没有抬一下，仿佛这一切都在祂的绝对掌控之中。 诸神和独眼巨人全部都瞳孔收缩，陷入了呆滞与空白状态。 赫拉、波塞冬、哈迪斯和阿瑞斯四神更是被吓得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祂们看向阿波罗的眼神中只剩下了山岳一般厚重、深海一般冰凉的恐惧和绝望。 在极端的恐惧和绝望下，祂们放弃了任何挣扎的企图和努力，让紧追不舍的金箭射穿了祂们的神心。 就算躲过了金箭又如何？如此恐怖无边的阿波罗又岂是祂们所能抗衡？何况本来就躲不过金箭。 在神心崩碎的刹那，祂们都想起了宙斯最后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原来您不是我们，原来您是——” 祂们终于明白了宙斯的意思，于是心里又感到了释然与解脱。 信仰神只又怎么可能与先天神明相提并论？ 那可是先天神明，宇宙诞生之时便同时孕生的存在啊！ 对比先天神明的神圣、悠久与无瑕，祂们这些信仰神只连婴儿都算不上，最多不过是纪元文明篇章中的小小附着物而已。 一旦纪元更迭，文明断灭，传承无续，信仰神只没有了信众，也就将迅速朽败凋落。 而宇宙自诞生起，已经历了无数纪元。 只是没有想到，竟还有先天神明存活着！ 不是说所有的先天神明都已归墟了吗？ 竟还有活着的，简直难以想象。 要知道那是多么漫长、多么恐怖的时光啊！ 游走岁月长河，俯瞰无穷纪元，目葬无尽文明，别却世代故人…… 足以让任何伟大的存在腐朽或残酷，但阿波罗的灵魂似乎仍然年轻鲜活。 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与这样的存在成为过战友和伙伴…… 赫拉、波塞冬、哈迪斯和阿瑞斯的神心崩碎，眼睛失去了光彩，僵硬的神躯如玉山倾倒。 而此时祂们的面容线条柔和，显得安宁平和，似乎在沉眠前的最后一刻，祂们获得了真正的解脱和平静。 许仙看着四神沉眠的面容，轻轻叹了口气，当年他刚认识还没有成为主神的祂们时，祂们其实就是这样平和朴质的一群小神。 绝对的力量和权势，果然只能导致绝对的腐败和邪恶。 所以，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或许，我早已变成了这样而不自知？ 嗯，因此我要继续脚踏实地，活在凡人世俗中间，受那人间烟火温情，努力不要变成祂们以及更早之前的祂们那样的存在。 于是最后，只有赫菲斯托斯、雅典娜和许仙还站立着。 二十四尊独眼巨人早已都面朝许仙，伏拜于地。 雅典娜心中有自己又赌赢了的喜悦，更有深深的震惊、恐惧与敬畏！ 无论谁看到信仰主神级别的神只被如此轻易随便地射杀和碾压，心中的震惊与恐惧都不会比雅典娜少。 而且作为智慧女神的雅典娜已经看明白了一切，因此她心里还多了强烈的、本能的、不可扼制的敬畏。 而远没有雅典娜那么聪明的赫菲斯托斯则又恐惧，又疑惑。 许仙看着这位雕刻与工匠之神，有些感怀道：“你为我雕了银弓的纹饰，我不想拿你雕的弓射杀你。你自己进深渊。” 赫菲斯托斯怔了怔，道：“我知道我当年不该以半神、魔怪和凡人的血与骨试炼奇兵怪器，但我也不想永困于塔尔塔罗斯。我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许仙想了想，道：“有。自污神性，自堕神格，不再为神，誓言再不为恶，并愿受雅典娜监督，我就放你出塔尔塔罗斯。” 赫菲斯托斯沉思。 许仙看了看迪通拿，道：“这事你可以先进深渊慢慢想，想好了和雅典娜讲就好了，她会告诉我的。我赶时间，你快点跳深渊！” 于是赫菲斯托斯很自觉地跳进了塔尔塔罗斯。 许仙交代雅典娜道：“你重新布封印，我过几天再过来一起加固。” 雅典娜忍不住问道：“您赶时间要去忙什么大事？” 许仙平静道：“去参加30米射箭比赛。” 雅典娜愣了愣。 您是认真的吗？ 您一个十箭射杀了十尊主神的伟大存在，去参加30米射箭比赛？！ 您的对手是疯了！ 第92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许仙回到射箭中心的时候，卫生间隔间的门正在被“咚咚咚咚”敲响。 “许老师，比赛已经开始了，您可以了没？”工作人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稍等。”许仙按了一下冲水按钮，象征性冲了一下水。 又等了十几秒，许仙才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麦，重新别上，许仙又看了看手上的迪通拿。 嗯，花了二十三分钟，多耽误了几分钟，早知道就不跟赫菲斯托斯废话了，直接一脚把祂踢进塔尔塔罗斯就得了。 直播间内，许多“观众”似乎在带节奏。 “不是说许仙是奇迹之子吗？30米靶，最多射4环，这就叫奇迹之子？” “30米靶，我随随便便就能射6环以上。那我不就是奇迹他爹了？” “什么神奇的许仙，不过如此。” “这么烂这么菜的箭术，也叫神奇？” “我上我也行呀。” “什么神奇的男人，奇迹之子，发球有力点，会点乐器和小手艺，就被吹破天了……” “营销套路而已，这就不立刻要光环破灭了？” “呵呵，上一期是运气好，正好碰到他擅长的东西了，瞎猫撞上了。” “这回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 “这一期立刻就营销光环破灭，现出原形了……” “你看，比赛都开始了，他还没出来，是掉马桶里了吗？” “也可能是怕了，觉得丢不起脸，输不起。” “射个箭而已，也输不起。这么较真干嘛？功利心太重了。” “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吹爆许仙，一个运气好又恰好有点才华的小年轻而已。” “奇迹之子，神奇的许仙，这一次也神奇给我们看看呀……” “有本事几个射个10环让我见识见识。” “我要求不高，平均环数上8环我就认了。” “呵呵，这一期奇迹之子怕是神奇不在了。” …… 虽然也有一些许仙的粉丝和中立路人在里面反驳，但带节奏的“观众”非常多，人多势众，而且他们还死抓住了许仙的“烂箭术”和“躲卫生间不出来”的两个事实持续攻击，一下子淹没了中立和偏向许仙的评论。 于是忽然直播间内就满屏都在贬低、嘲讽许仙了，就像对许仙不满的人突然全部黑压压都冒出来了一样。 主控室内，观察着弹幕的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皱了皱眉头。 舆论运营团队的负责人，一个高瘦的三十多岁男人站在他们身边，分别递给他们几页纸，汇报道：“大规模查了这些带节奏的观众的ip地址，其中一半有不同的但明显都比较集中的ip区域，比较集中的区域大概有23个，另外一半没有明显特征，比较分散，各个地方的都有。” 吴天亮看着这个负责人，确认道：“所以结论是一半黑子是有人组织的，而且还是不同的人组织的假观众，另一半黑子则是纯粹不满许仙的真观众？” 高瘦男人点了点头，但还是谨慎道：“从数据分析来看是这样的。” 于是吴天亮和罗媛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也有了凝重之色。 不怕有组织的黑子，毕竟谁红了不会被人有组织地黑？ 不招人妒是庸才。 在娱乐圈混，你要是没被人有组织地黑过，那只能说明你不够红，因此根本没资格挡别人的道，自然也不会得罪有实力的人安排人来黑你。 有时候，黑黑更健康。 要是反击得合适合理，甚至还能博得路人的同情和称赞，给自己涨很多路人粉。 但最怕的就是这种有组织的黑子带头，然后无组织的黑子趁机大规模跟进的情况，很容易造成病毒性的“全民网嘲”！ 虽然现在只是一件许仙不会射箭的小事，并不算什么，但如果和许仙的“神奇的男人”、“奇迹之子”的人设扯到了一起，就很容易变成“许仙神奇不在”、“许仙奇迹光环破灭”之类的舆论认同。 许仙不会射箭在常人而言，算个事吗？根本不算，再正常不过了。 随便到路上抓一百个人，能有一两个人射30米靶程能上靶就不错了。 但关键是你的标签是“神奇的许仙”，是“奇迹之子”呀，因此你不应该表现得跟常人一样，你必须“神奇”起来。 你要是神奇不再，和常人一样，我粉你干嘛？ 许仙迅速红得发紫就是因为吃了“神奇”“奇迹”的人设，但这个人设一旦立不住，他的粉丝和流量效应就会极大萎缩。 毕竟他不像那些明星嘉宾有长期的积累和经营，他的根基太薄了！ 吴天亮和罗媛媛是老江湖了，瞬间便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许仙现在可是节目的流量中心呀，而且按照原来的剧本，接下来的高潮是菲仙cp和闲仙cp火星撞地球般的激烈碰撞。 这个时候许仙的热度可不能降，更不能腰斩。 两人都有一点后悔，光顾着照顾泡菜国合作方了，怎么就没和许仙提前沟通一下他擅长什么。 第一期太过顺利太火爆，自己大意了。 而且自己没真正从潜意识里纠正回原先对许仙小炮灰的心态认知，没真正慎重与许仙通气，才会犯下这种失误。 如今被节目的竞争对手和许仙的对手、敌人抓住了这个虽然不大但足以致命的破绽，很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罗媛媛冷静分析道：“这次来得这么汹涌，肯定和许仙‘数典忘祖的傻b’的言论有关，得罪了某些人。” 吴天亮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几个明星男嘉宾的后援团应该也有份，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偶像在节目里只能给人做配角陪衬。还有刘弈菲的部分男粉丝……嗯，可能上期‘福不斯的弟弟们’也有点掺和也不一定。还有我们的竞争对手其他综艺节目的舆论团队肯定有在趁火打劫。” 他挠了挠没剩几根毛发的头，有些劳神道：“这事现在很不好处理，人家虽然在黑，但讲的确实是事实。对别人而言不算什么，对许仙的人设而言，正中要害！” 罗媛媛认同他的判断，她双手抱胸，只能聊尽人事吩咐高瘦男人道：“运营组做敏感词过滤，再多多安排些水军把关注点引开到其他嘉宾身上，尽量控制一下评论的烈度。” 高瘦男人道了声“好的”，便去安排干活。 吴天亮这时候无奈笑了笑，开玩笑道：“许仙这时候要是突然从一个小菜鸟变身为一个神箭手，这些黑子就是我们最好的助攻了。” 罗媛媛也笑了笑，是苦笑，道：“是啊……现在就是最需要他上演奇迹的时候了。” 她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惜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正是因为它不可能发生。” 吴天亮点了点头，自嘲道：“是呀，一个小时从菜鸟变成神箭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两人相视苦笑，心里却已都记住了这次教训，以警醒自己以后不要再在工作中犯类似的错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正是最不可大意之时，否则很可能前功尽弃。 而一个人若不能在教训中学到有益的东西，便是又犯了一次错。 许仙不知道自己正在从白马王子被“黑”成黑驴小子，不过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在工作人员引导下，他走到了属于自己的靶道，此时排名赛已经开始六分钟了。 不过不要紧，节目组对嘉宾们还是宽松的，排名赛每人72支箭，只要在35分钟内射完就可以了。 排名赛每个嘉宾都有自己的靶道，许仙拿起反曲弓和箭矢时，他隔壁的全智闲刚射完自己的第20支箭。 全智闲退回候射区，持弓向下，等待着射箭中心的工作人员更换靶纸。 看到许仙终于回来了，全智闲便微笑着和他点了下头，许仙也和她点头示意。 全智闲也不与许仙攀谈，持弓静立，洞整着呼吸，默默琢磨着手感的细微差别。过了一分钟，全智闲又踏入了发射区。 射箭在泡菜国是项国民运动，也是项需要庄重对待的事宜。 比赛既然已经开始，即使只是一个综艺节目的射箭秀，全智闲也绝不会在此过程中嬉皮笑脸，否则指不定被泡菜国上下骂死，说她在国外给泡菜国箭道丢脸。 全智闲射得很认真，她的站姿标准而优雅，她的身体保持直立，肩膀微微放松，腰杆挺直。 她的左手稳稳地托住弓身，手指轻轻搭在弦上，而右手则紧握箭矢，准备随时松开。 她的嘴唇紧闭，目光专注，神情庄重，然后在某个合适的瞬间潇洒利落地松开手，射出箭矢。 全智闲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流畅自然，体现出了她良好的箭术功底，而稳稳落在黄色环域内的箭矢更印证了这一点。 她穿的白色运动服很贴身，凸显出了她的长腿和高挑优雅的身材曲线。 已经正戴过来的黄色运动帽下，全智贤的面容秀雅精致，皮肤光滑细腻，透出一种自然健康的美感。 她美丽与秀雅的姿容配上她认真而利落的射箭过程，让旁观的许仙也生出一种赏心悦目的清爽感。 许仙看着全智闲射出了三支箭，才开始射自己的箭。 72支箭而已，哪需要用35分钟？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鲁迅先生怎么说的，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 也不用浪费时间换靶纸了，我直接射个圆。 许仙拎起箭筒，懒懒散散，松松垮垮，随随便便，站上发射区，然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第93章 流星箭雨，世情不过沙与沫 许仙从箭筒中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然后也不瞄靶，随手向空中一拉一松，箭已飞出。 几乎在第一支箭离开弓弦的同时，许仙已取出第二支箭，搭在弓上，然后再次松开手。于是第二支箭也追着第一支箭飞了出去，同时许仙已取出第三箭搭在了弓弦上…… 许仙的动作随意又干净流畅，神态懒散却又自然和谐。 他根本就不瞄准，也不停顿一息，箭搭上弦就拉开发射，弓弦激发的角度也没有什么讲究，各不一样，有时仰射，有时平射，有时斜射，有时正射，反正随意随便得很，主打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他就像小孩子玩耍扔石子一样，既无半点庄重，更不见丝毫严谨。 观众只听见许仙的弓弦不断地震动，箭矢便一支接一支地射出。 “飕飕飕飕飕飕飕……” 弓开如秋月，箭去似流星。 许仙的30米靶道上如同下起了一场箭的暴雨，一支支箭矢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疾驰而出，向箭靶飞去。 这些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它们在空中翻飞、追逐，仿佛在跳一场华丽的舞蹈。 一支支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透过许仙的麦和现场摄像收音在直播间清晰响起，如同一阵急促的战场弦乐。 这密集迅疾的箭雨吸引了所有嘉宾的注意，大家都停下了自己的箭矢激发，望向许仙这边的靶道。 刘弈菲、春晓、慕解语望着那道懒散从容弯弓搭箭的身影，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权智龙心头有些紧张，手上忍不住发力，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反曲弓。 包括全智闲在内的其他嘉宾则都有些惊异于许仙这种连续快速激发的能力和随意。 观察团成员和直播间观众也都安静了下来，凝视着这阵疾行的箭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箭雨很快就结束了。 简化了标准射箭流程的许仙似慢实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极速，在两分钟内就连续射出了72支箭。 他射出一支箭平均用时都不到2秒！ 然后许仙退回侯射区，又退回休息区，随手放下反曲弓和已经空空如也的箭筒，悠悠坐到了休息靠椅上，拧开了一罐京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观赏美人射箭。 许仙没去瞄自己的箭靶一眼，似乎根本不用去看他也已知道答案，又似乎他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战果。 然而除了许仙本人之外，所有嘉宾、观察团成员、黑子、观众以及吴导和罗制片都很关心他的成绩。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许仙的箭靶上，所有人都想知道许仙这一顿让人眼花缭乱甚至有些惊艳的极速操作，能带来什么样的战果。 会同样辉煌，同样让人惊艳吗？ 许仙这个“神奇的男人”、“奇迹之子”，是否又将上演奇迹表现？ 对于嘉宾而言，30米距离的靶纸并不算远，一目便可了然。 而对于观众而言，镜头也已给到了箭靶的特写画面。 许仙的72支箭无一脱靶，全部都射在了箭靶上…… 然后，权智龙松开了自己有点紧张冒汗的手，脸上露出了微笑。 萧战、徐坤坤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胡言、花千树、邓子棋、赵骊颖的表情有些失望。 全智闲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刘弈菲、春晓、慕解语则眼神平静，在心里回想着许仙刚才流星赶月般的射箭姿态。 虽然懒懒散散，但就是那么帅气呀，我好喜欢！ 主控室里的吴导和罗制片对视一眼，一起苦笑摇了摇头，想着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竟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奇迹。 奇迹要是能那么容易发生，那还叫奇迹吗？ 屏幕前对许仙好感度不错的观察团成员和许仙的粉丝们都有些满心期待落空的空虚感和失落感。 黑子们则陷入狂欢的“弹幕群嘲”模式。 “哈！一顿操作猛如虎，没有一箭能上五。” “72箭，没有一箭超过4环，这表现也是够‘神奇’了……” “看来奇迹之子今天需要努力实现的奇迹就是——射进5环以内。” “射箭光快有什么用？最重要得准！” “花里胡哨，华而不实。” “男人太快，就是原罪。” “操作得有模有样，可惜实力不允许啊……” “没有实力，下次就不要再这么装13了！” “至少都上靶了，许仙这奇迹之子有我射30米箭靶一半的水平了。” “30米箭靶，我目前平均水平6环，奇迹之子可以叫我哥或叔。” “30米箭靶，我一般都在8环内，我不介意让奇迹之子叫我爹。” …… 许仙的72支箭无一脱靶，全部都射在了箭靶上。 只是所有的箭都插在靶纸的1环、2环、3环、4环的黑白区域内，没有一支箭能射进5环内的蓝色区域。 一目了然，菜得很清晰。 远远望去，这72支箭错落无规则地覆盖分布，在箭靶上看似形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疏密不一的箭矢圆圈一样。 这72支箭虽然分布并不均匀规则，箭矢之间的间隙也不尽相同，有的地方可能相隔较近，有的地方则可能相隔较远，但每支箭都独立占据着一定的空间，没有任何两支箭互相触碰或倾轧。 理智敏锐的全智闲若有所思的原因正在于此。 考虑到许仙是在两分钟内疾发了72支箭，要使两箭不倾触其实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而如果他是有意把所有箭射在1环至4环的黑白区域，以便去画出个疏密度不一从而不会太标准恐怖的箭矢圆圈，那就更得具备极度强大的控制力和精准度。 然而这怎么可能？！ 极短的两分钟内射出72支箭，要箭箭中靶，还要刻意控制在1环到4环的区域内互不倾触，顶尖职业选手的水平也不过如此而已！ 许仙确实很有才华，但也不能如此逆天如此妖孽呀！ 全智闲轻摇了摇头，将脑中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驱散，抚平思绪，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激发自己的箭。 秋风送爽，午后晴和。 许仙悠闲地坐在休息靠椅上，喝着凉爽的京茶，瞥瞥全智闲，又看看刘弈菲，再望望春晓、慕解语、邓子棋和赵骊颖，赞叹美女们射箭的姿态真是各有各的养眼。 欣赏了几分钟美女，许仙收回目光，拿起放在桌几上的纪伯伦的《沙与沫》翻看起来。 许仙觉得这本诗集的名字很有意思。 人间竞逐，飞鸿雪泥，世情终究不过沙与沫而已。 “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第三次，在困难的正确和容易的错误之间，它选择了容易；第四次，它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第五次，它软弱怯懦，却自欺为是生命的坚韧；第六次，当它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时，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 时间在阅读的愉悦与思索中静静流逝，当许仙翻读到这首《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时，“咻咻咻咻”的哨声响起，第一轮排名赛结束了。 第94章 那么我就带给你胜利吧（上） 排名赛最终看的是同组合两个嘉宾加起来的环数，许仙射出了1656环。 嗯，射得还不错，只是比全智闲少了整整504环，而已。 闲仙组合一起加起来环数是8352环，在所有组合中排在第二。 排在第一名的是权智龙和刘弈菲的组合，权智龙的576环和刘弈菲的4536环，加起来有10296环，高居榜首。 第三名是总环数804环的慕解语和花千树的组合，花千树的516环加上慕解语的288环。 第四名是总环数361环的赵骊颖和徐坤坤的组合，赵骊颖射出了272环，小白徐坤坤射出了89环。他们就比萧战和春晓的组合多出了4环，主要是春晓拖了后腿只射出了51环。 至于胡言、邓子棋的双小白组合，加起来也就勉强到了102环，反正他俩心态好，是玩得挺开心的。 于是结果就出来了，萧晓组合和胡邓组合直接出局，淘汰赛菲龙组合pk赵徐组合、闲仙组合pk语树组合。 从进入淘汰赛的八个人排名来看，全智闲以6696环遥遥领先，独领风骚，然后就是576环的权智龙，516环的花千树，4536环的刘弈菲。 而其他四人连三百环关卡都没上，与前面四人差距很大。 淘汰赛的菲龙组合和赵徐组合实力天差地别，根本就不存在悬念，很快就砍瓜切菜一般三局结束了战斗。 而总环数8352环的闲仙组合和总环数804环的语树组合，差距不大，比得还是很激烈的。 许仙没有什么一定要赢、要拿冠军的理由和动力，因此他稳定保持摸鱼成绩在1环到4环的黑白区域。 毫无心理负担的许仙淡定随意地摸着咸鱼，把胜负交由另外三个人的发挥决定。 而全智闲始终保持着每局六箭平均93环左右的极高水准。 闲仙组合赢两局输一局，然后在第四局双方平局各拿1分的情况全智闲带着许仙以5分比3分先到达5分，获得了决赛权。 直播间里，各家的粉丝和许仙的黑子都在热闹评论。 “智闲：我真难，这个家没有我咋办？” “许仙：智闲殿，我不想努力了。” “哈哈哈，许仙欧巴你只管一路躺赢，强大的智闲殿带你飞……” “我家萧战哥哥就是运气不好，要是和智闲组队的是我家哥哥，冠军轻轻松松。” “许仙不配和智闲组队，这个位置该是萧战哥哥的才对！” “上次我家龙龙网球惜败，今天这是妥妥碾压局呀，龙龙才真正是全能优质偶像，不像某些人就凭着运气和营销红了一时。” “我们神仙姐姐的箭法功底果然好，比完了可以带带许仙。” “许仙教弈菲网球，弈菲带许仙练箭，也不错，很有cp感……” “就是不上5环，许仙今天就是这么神奇，这么有个性。” “和智闲组队进决赛，我上我也行呀。” “人家胡言、邓子棋、徐坤坤、春晓这几个小白都能偶尔中个8环9环，许仙这神奇的发挥也是忒稳定了。” “神奇不在，奇迹之子的光环今天算破灭了……” “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 “上期运气好，营销包装又太狠了……” “没有人能靠运气好一直‘神奇’下去的，所谓神奇的许仙也不过只是一个有点优秀的凡人而已。” “许仙的粉丝该清醒点了，接受现实。” “我要是‘奇迹之子’的粉丝，早骂骂咧咧退群了……” …… 同时进入决赛的全智闲、权智龙、刘弈菲的粉丝也自然都在使劲赞自家偶像。 全智闲和刘弈菲的大多数粉丝或给队友面子或给菲仙cp面子，也就是顺便调侃一下许仙。 权智龙的粉丝一直都郁闷坏了，“苦宝宝权智龙”这样的标签早让他们怒火中烧。如今好不容易自家欧巴大发神威，在男嘉宾中一枝独秀，而“死仇”许仙还这么菜，自然可了劲地拉踩嘲讽。 被淘汰的萧战的粉丝更是委屈抱怨自家哥哥没有一个好队友，如果和全智闲在一起的不是许仙，那多好，也把怨气撒在许仙身上，跟着拉踩。 一时之间，在黑子的有组织引导和各家明星粉丝特别是男明星粉丝有意无意的配合下，对许仙的贬低、嘲讽、中伤等负评越来越多，越来越猛，渐渐形成了弹幕评论的“主旋律”潮流。 而许仙粉丝的发声就如小石头入大河，被淹没得很快，只有一些铁粉还在勉力支持。 这股潮流直接影响了中立的路人观众，似乎谁看直播发表评论不调侃或踩一下许仙，就不合时宜一样。 这是非常危险的趋势…… 主控室里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意识到情况正向最坏发展，但也只能皱眉看着，并没有什么真正有效的办法。 而早已从耳机中收到节目组提示的观察团成员也尽量把话题向其他嘉宾的表现和包袱上引导，尽量淡化许仙的菜鸟表现。 但这终究不是根本办法，毕竟全智闲跌跌撞撞把许仙带入了决赛，而同组全智闲的高光表现更凸显出了许仙的菜鸟躺赢。 进入决赛的四人对外部正在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权智龙志得意满，顾盼自雄，神采飞扬，头和下巴差不多高到天上去了，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停过。 刘弈菲看到全智闲进入了决赛，脸上虽然很平静，但眼中却寒芒渐盛。 许仙懒懒散散，就像一头在秋日午后晒着和光丽日的帅小猪，一副漫不经心的悠闲。 一向不服输的全智闲则在皱眉思索着对策。 全智闲在心里计算，自己均93环，权智龙均8环，刘弈菲均63环，许仙均23环左右，这样射30米靶自己和许仙几乎就没有胜望。 但全智闲想赢下冠军！ 她已经看明白刘弈菲眼神中的决心，刘弈菲打算狙击自己，不给自己选许仙小约会的机会！ 如果刘弈菲组合赢了，刘弈菲一定会选许仙小约会，自己和许仙目前的cp糖度还远不够炒作，必须夺下冠军，和许仙进行小约会互动。 需要有变数才行！ 于是决赛开始前，全智闲走到权智龙身前，提议道：“30米距离太短了，我们换70米靶。正式大赛和奥运会射的都是70米靶，决赛射70米靶才有仪式感。也好让大家直观了解一下射70米靶是有多困难，好明白那些长期占据世界前列连续射出9环10环的顶级箭手有多厉害，持续统治射箭这项竞技运动的国度又有多么强大！” 全智闲讲的冠冕堂皇，大义凛然，但权智龙又不是傻的，自然明白全智闲也有私心。 全智闲知道射30米靶不太可能赢，因此想在70米靶上搏一搏，反正最多也不过是输，搏一搏说不定还有机会。 权智龙想了一想。 我如果不答应，会不会得罪全智闲，毕竟全智闲咖位和在圈内的影响力在那，没有必要还是尽量不要得罪她。 而且她这说法国内民众肯定喜欢，我如果不答应，说不定民众要骂我因为想赢得一场秀的冠军，所以拒绝了为泡菜国箭道做国际宣传的良机。国内民众那么偏执疯狂，这事可大可小，需要谨慎权衡。 再说我其实更擅长射70米靶，30米靶我虽然只能射均8环，可我70米靶却能射均7环。以30米进70米正常掉两三环而言，全智闲30米靶射均93环，70米靶最多也就只能射均73环，也可能更低到均6环。说不定我有机会力压全智闲，成为本期真正的最佳箭手。 何况，这个许仙30米才能勉强上靶，换70米他大概率连靶都上不去。这样他就连一块遮盖布都没有了，将真正丢脸到极致！完完全全被我按在地上摩擦！ 想到自己的敌人将在决赛箭箭脱靶，只能仰望自己成为本期最佳射手。自己还将约会到“神仙姐姐”刘弈菲…… 浮想联翩、想入非非的权智龙觉得自己终于将迎来真正的高光时刻。 于是权智龙沉吟了一会，回答道：“好的，我同意决赛打70米靶。” 权智龙和全智闲都同意射70米靶，许仙无可无不可也同意了，刘弈菲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反对闹不愉快，反正70米靶自己也能射出均5环左右，就也同意了。 决赛的四位嘉宾都同意了换70米靶，节目组自然更没有理由反对。 于是四人又练习了射70米靶10分钟，然后正式开始了决赛。 第95章 那么我就带给你胜利吧（中） 和权智龙预料的一样，前两局他射出了均7环，全智闲只射出了均71环，和他预料不一样的是，刘弈菲竟也更擅长射70米靶，射出了均5环，许仙没有什么影响依然是均23环。 许仙这种表现很不科学，射70米靶的难度远高于射30米靶，非职业射箭运动员掉两三环很正常，许仙却稳定诡异地无视了30米与70米的差异。 权智龙很是疑惑，只是反正也大局已定，也就没有再费神去多想。 大局确实已定。 全智闲和许仙很快就输了两局，权智龙和刘弈菲拿到4分，进入冠军点时刻。 不仅是权智龙认为大局已定，所有嘉宾、工作人员、观察团成员、直播间观众也都这么认为，也包括全智闲。 而第三局先发射的权智龙和刘弈菲心态轻松，越战越勇，六箭各射出了46环，35环的最佳表现。 然后全智闲上场，她已失去斗志，心态严重影响了全智闲的发挥。她前三箭罕见的连续射出了3环2环1环的表现，第四箭甚至出现了脱靶的重大失误，还好最后两箭她调整了回来，射出了7环9环的好表现，但最终六箭全智闲也只射出了22环。 全智闲最后两箭特别是最后一箭有点运气的9环保住了比赛的一线悬念，但也以于事无补。 如今菲龙组合81环，而全智闲只有22环，许仙必须六箭射出60环的满分成绩比赛才能继续，哪怕他射出59环打平都没用。 因为双方平局则各得1分，菲龙组合也会因为先到5分获得冠军。 但六箭射出60环，这怎么可能做到？ 这可是70米靶，不是30米靶，连射六箭10环，世界冠军也就这个水平了。 因此，现在不是大局已定，而是已成定局了。 直播间内，黑子与众多明星粉丝在宣告“比赛结束了”、“全智闲也带不动许仙”、“许仙神奇不在”、“奇迹之子的营销光环破灭”、“恭喜权智龙和神仙姐姐的组合获得冠军”…… 直播屏幕前，许仙的铁杆粉丝也都有点郁闷和心头空空的感觉。 观察室里，千喜等四个上一期的观察员对视一眼，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为许仙担心。 而吴垒和赵璐思则没有多少感觉，毕竟他们之前可没亲眼见证许仙的“神奇崛起”，倒是现在亲眼见到了许仙的“神奇不在”。 吴垒和赵璐思只能心里感叹“神奇的男人”、“奇迹之子”这样的人设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起的，自己老老实实、认认真真走“实力人气演员”的道路还是踏实沉稳些。 主控室内，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已经在考虑接下来的危机公关怎么做。 节目组好不容易出了惊喜嗨点、流量宠儿，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拯救许仙”是必须救的，至少现在还值得救，还有得救。 但要怎么挽回人设和口碑呢？这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主要还是许仙得罪了人也挡了太多人的道。 场外众声喧哗，人心各异。 场内全智闲有些懊恼地退回候射区，觉得自己的心境修养终究还是不够，同时也有点抱歉地看了下许仙，认为自己没发挥好不太好意思。 许仙瞬间对全智闲这女孩多了不少好感，分明一直摸鱼拖后腿的人是自己，全智闲却向自己抱歉。 这还真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虽然心思太活泛了点，但这也算不上什么缺点。 然而许仙还是觉得比赛这么结束也挺好的。 于是许仙拿起弓箭，准备踏入发射区，打算象征性射完最后摸鱼的六箭终结比赛。 这时旁边靶道候射区的权智龙已扔下弓箭，目光灼热地看着刘弈菲，问道：“今晚你想出去吃中餐还是西餐？” 权智龙的声音挺大的，许仙不想听到都不行。 这我还没射最后六箭呢，你至少该礼貌等我射完箭再扔弓箭？而且现在就迫不及待准备约会了？ 许仙眉毛不由得一挑。 然后他注意到了刘弈菲有点皱起的眉头。 刘弈菲手里还是握着弓，她并没有回答权智龙的话，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许仙。 刘弈菲的眼睛似乎会说话。 于是许仙瞬间明白了。 所以你是不想和他约会，但你又想赢得冠军好和我光明正大来场约会，而不是以之前“夺情”那种不太爽利的方式吗？ 只是需同时应付和他的约会，岂非也不太爽利？ 这时权智龙侧头瞥了许仙一眼，权智龙的下巴抬得很高，他瞥向许仙的眼神里是不再掩饰的满满得意与轻蔑。 许仙眼睛眯了起来。 嗯？所以刚才也是故意的，故意那么大声，故意在我发箭前问刘弈菲今晚约会吃什么，故意挑衅我，想让我感受你权智龙之前的无能狂怒吗？ 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射不出连续六箭10环呢？ 许仙忍不住转头看向正有点失落的全智闲，问道：“你是不是也不喜欢输？” 他问这句话时心里想起的是当时慕解语说“我不喜欢输”时的画面。 全智闲有点奇怪地看着许仙，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输的可能了呀，但她还是认真回答道：“我和慕解语不一样，她是不喜欢输，而我是喜欢赢的感觉。” 她说话时，不由得瞄了边上也关注着最后战局和许仙的慕解语一眼。 许仙笑了笑，看着全智闲，认真道：“既然你都带我坚持到了这里，并且最后还射出个9环，留下了胜利的最后一线可能。那么——” 许仙顿了顿，持弓踏入发射区，继续道：“那么我就带给你胜利！” 他的声音平静从容，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他说的话却无比的轻狂嚣张。 许仙懒懒散散，松松垮垮，随随便便地搭箭、引弓、松手。 他就这样随随便便连续疾速地射出了六箭。 然后，整个世界都惊呆了。 第96章 那么我就带给你胜利吧（下） 许仙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毫无凝滞。 六支箭分明从他的弓上先后发出，却最终同时准确地命中了靶心10环区。 但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这六支箭不仅全部射入了10环区，而且整整齐齐围在一起，在狭小的10环区内插出了一个非常明显也非常规则的圆圈。 这绝不可能是运气或者侥幸！ 没有人能够运气好到70米靶连中六箭10环！ 也没有人能够运气好到让六支箭在狭窄的空间内偶然围成一个规则的圆圈！ 这只能是刻意有心要射成这样的。 而这是多么匪夷所思、可惊可叹的精准度和控制力！ 这个箭手又有着多么强大的自信！ 要知道，他还是连续疾速发射的六箭！ 这是多么惊艳绝伦的箭术！ 这个星球上最优秀、最顶尖的箭手也未必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既快又准。 权智龙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了，他瞳孔收缩，眨了好几次眼，才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然而权智龙依然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阿西八！ 我只是来神州参加一档综艺，至于要被这样的妖孽毒打吗？ 呜呜，我有点想回家了…… 全智闲也完全愣住了，功底极好的她自然更能明白这样的箭术是怎样的惊才绝艳、不可思议！ 所以他之前那两分钟内射出的72支箭也是故意射在黑白区域内，故意射成不规则的圆圈的。 全智闲呆呆看向退回候射区微笑看着自己的许仙，觉得自己是在仰望一尊闪闪发光的神明。 难怪刘弈菲、慕解语她们顶不住，那么快就沦陷进去了…… 这样的男人谁能顶得住呀？ 刘弈菲先是有些懵逼地望向箭靶，然后侧过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许仙，她眼睛里的光芒此时比星辰还要明亮。 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了无穷的欢喜与自豪。 看，这就是我喜欢的男人！ 嗯，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 和刘弈菲有同样感受的就是春晓和慕解语。 春晓直接就高兴得跳了起来，她完全不顾及权智龙和刘弈菲的感受，高举拳头向着许仙欢呼道：“许仙，好样的！干掉他们！” 慕解语也没有能再崩住自己脸上的冷漠。她静静凝望着这个神奇的男人，目光里全是深深的仰慕与柔情。 胡言、花千树、邓子棋、赵骊颖也露出了不可置信但欢喜开心的表情。 萧战、徐坤坤神情呆滞，互相对视苦笑，心想自己这绿叶估计还要做一段时间呀。 观察室内，千喜和关晓红已经站了起来边双手膜拜边叫道：“神奇许哥，奇迹许哥，永远的神！永远的神！” 乐佳和陶子看着他俩高兴的劲，脸上也是乐呵呵的笑容。 吴垒和赵璐思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出对方难以掩饰的震惊讶异。 这个许仙猛的一批啊！ 直播屏幕前，本来心情郁闷的许仙的粉丝们一个个拍案而起，露出了神经质般的狂笑，顿时豪气冲天，霸气凛然，一个个抓起键盘如抓起自己的宝剑，弹幕必须走起。 “他妈的，还有谁？” “奇迹在此，还有谁？” “给，这就是你们这些傻b想要的神奇！” “老婆，一起出来看上帝！” “许哥，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刚才跳得那么欢的黑人们，都出来啊！怎么一个个不吱声了？” “来，这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就算世界冠军的箭术，也最多不过如此！” “许仙：权宝宝，你为什么要逼我？” “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 “我家许哥不想打打杀杀，各位施主何必非要求虐？” “本来只想低调摸鱼过此生，奈何天不从人愿。哎呀，好苦恼啊！” “胜利，我想给就给。我不想给，你们就拿不走。” “我左手右手一个快动作，就在箭靶上随便画了个圆。” “我家许仙想画圆就画圆，想射4环的时候就是不射10环！只是他现在想射10环……” “我不是针对谁，我只是觉得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 …… 而黑子和其他拉踩嘲讽许仙的明星粉丝，则目瞪口呆，无法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他们犹如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一样，脸色憋胀得通红。 他们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想要敲击文字反驳，却被箭靶上那个刺眼的小圆圈射穿了胸中本就不多的底气和勇气。 于是漏了气，蔫了人。 主控室内，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许仙箭靶上的六箭10环小圆圈特写画面，无法挪开视线。 仿佛这个小圆圈对他们有着无穷魅力和吸引力，仿佛这个小圆圈里隐藏着无尽财富和宝藏一样。 两个老江湖此时眼里发出饿狼一般的绿光，他们感到了久违的心潮澎湃，心里同时都在无声呐喊：“发了！发了！这回他妈的要赚翻了！” 许仙这绝无可能出于侥幸与运气的恐怖六箭一出，虽然只扳回了一局，决赛还是菲龙组合4分比2分领先，但所有人包括权智龙和刘弈菲都知道，比赛事实上已经提前结束了，许仙和全智闲必将获得冠军。 在全智闲夹杂着些许不满和怨怼的眼神中，许仙也有点讪讪，不敢再摸鱼放水。 接下来两局许仙例无虚发，箭箭10环，和全智闲一起轻松战胜了徒劳无望挣扎的权智龙和依旧正常发挥的刘弈菲。 “恭喜你获得冠军。”比赛结束，刘弈菲走近前，微笑恭贺许仙道。 “谢谢！”许仙点头，看着她邀请道：“今晚一起出去吃个饭？”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也可以拒绝。” 刘弈菲脸上的微笑忽然扩散开来，变成一整张发光的笑脸。 她如同忽然吃到了甜蜜的糖一样，用一种有点甜酥柔悦的声音，看着许仙道：“可是我并不想拒绝。” 许仙笑了笑，问道：“今晚你想出去吃中餐还是西餐？”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反正保证权智龙肯定能听到。 正好结束与全智闲谈话的权智龙不由得身体一滞，脸色变得有点通红。 刘弈菲眼里盛满了笑意，这个男人有点蔫坏嘛。 刘弈菲也以保证权智龙可以听到的声音回答许仙道：“都可以。和你吃饭的话，吃什么都可以。” 权智龙的脸色已经全部变得通红。 他赶紧转身离去，如一条落荒而逃的败犬。 许仙和刘弈菲瞥了眼权智龙狼狈落魄的背影，又彼此对视，各自眨巴了一下左眼，狡猾一笑，就像两只恶作剧得逞的小狐狸一样。 此时全智闲走了过来，看了眼刘弈菲，对着许仙道：“许仙欧巴，为了庆祝胜利，今晚一起出去吃个饭？” 第97章 可是谁都要死的呀 刘弈菲的眼睛眯了眯，看向全智闲。 许仙倒是早有准备，有些歉意对着全智闲道：“我刚约了弈菲吃晚饭，要不，吃完了陪你去玩或者夜宵？” 全智闲倒也没在这事上做什么纠缠，反正能约到人自己的目标就完成了大半，于是爽快笑道：“好的。” …… 说是男女嘉宾小约会，约会的地点节目组却是早提前和赞助商定好了，并不由得许仙和刘弈菲真正做主。 拍综艺嘛，都这样。 感情线都不一定能自己做主，得有剧本，何况是约会地点这种事关赞助商合约利益的事情。 因此等回到别墅，洗澡收拾完开车出发，许仙和刘弈菲说了一句“我们去和平饭店华懋阁”，刘弈菲很自然地“嗯”了一声，许仙便启动车子驶去。 很多非魔都人听说“和平饭店”是因为发哥拍的电影《和平饭店》。 电影里发哥扮演的杀人王开了一家和平饭店，并将它作为一个避难所。凡是入住和平饭店的人，不管做过什么坏事，只要不离开，主角都能保证他的安全。 很多人把这个虚构的和平饭店和魔都这个真实的和平饭店对号入座。 民国时期和平饭店曾有一段时间属于杜月笙产业，杜月笙极会做人，黑白通吃，连蒋某人也和他拜了把子，巅峰时期号称魔都皇帝，这可不是秦愤那种营销包装的“沪上皇”。 杜月笙时期的和平饭店就连当时的军队也不敢随意的去查抄。 以至于当时坊间开始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和平饭店保平安。换句话说就是无论一个人犯了什么样的事情，只要能够躲进杜月笙门下的和平饭店，就一定能够保平安。 这当然是扯淡，实际上更可能是杜氏门下走狗的一种营销包装。 杜月笙这样的黑帮大佬，只讲名与利，自然是有价值又不会付出大代价的人他才会保，那些没有价值的人别说躲到和平饭店，就算躲到了他家床下，也绝对没有活路。 当年杜月笙多头下注，既支持蒋某人，又与同蒋某人明争暗斗的其他大军阀有所交情，还跟马列组织暗通款曲。 蒋某人溃败湾湾时，马列组织希望杜月笙留在大陆，表态会宽大处理。 但杜月笙踌躇良久，觉得自己帮助蒋某人和军阀杀了太多马列组织的人，终究心里不安，便去了香江。 此一去，一代枭雄，潦倒而亡。 和平饭店位于魔都黄浦区，是魔都外滩历史建筑风景线上标志性的高层建筑之一，也是魔都的城市“名片”。 和平饭店南楼建于1908年，北楼建于1929年，名噪上海，以豪华着称，接待过金融界，商贸界和各国社会名流，包括钱学森、鲁迅、宋庆龄、卓别林、萧伯纳等等。 许仙和刘弈菲穿过饭店一楼的大门，最先看到的就是晶莹闪耀的和平鸽和八角穹顶，复古的建筑和装饰让人仿佛穿越百年来到了上个世纪一样。 此时饭店大堂当然已经提前清场了，只有工作人员和他们两人。 刘弈菲走到那只标志性的和平鸽前，闭上了眼睛，双手默祈。 许仙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确定了她是真心的，而不是在做秀。 许仙心里有些笑她幼稚。天下熙熙攘攘，名利之争，和平又岂是求来的？和平从来都是打出来的！ 但又忍不住有些喜她善纯，毕竟现实已经如此冰冷残酷，做人又何必太过清醒现实？ 等刘奕菲睁开眼睛，许仙看着她道：“你在祈愿世界和平安宁？” 刘弈菲表情平静，缓声道：“我知道世界不可能和平安宁，我只是祈愿多一些和平，少一些战争、灾难与死亡。” 许仙有些许意外，道：“你比我以为的要更理智，也更善良。” 刘弈菲看着他，笑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傻白甜的‘花瓶’？” 许仙也开玩笑道：“没有，花瓶远没有你好看。” 此时已经是19点，一楼的特色爵士酒乐队已经在表演了。 许仙和刘弈菲安静认真，神态恭谨地聆听了一会表演。 数位白发苍苍年过80岁的爵士演奏者，用他们的音乐和回忆讲述着这座饭店和城市的百年沧桑。他们的白发使每一个音符更充满了历史的味道和时间的沉淀。 几曲过后，许仙和刘弈菲又参观了饭店二楼的博物馆，这里陈列着许多珍贵的文物和历史照片，讲述了和平饭店的百年记忆与荣耀。 从博物馆走出，二人才算真正完成了赞助商软植入广告环节，而预订的晚餐也做好了。许仙和刘弈菲便上到了9楼的华懋阁，坐在观景露台上，边吃晚餐边欣赏外滩及黄浦江美丽的夜景。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丝丝凉爽。外滩的建筑群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古典与现代交相辉映，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黄浦江畔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随着潺潺江水的波动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此时此刻，美景、美食与对面的美人，让两人都感到很舒适很享受。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刘弈菲闲聊道。 许仙随口道：“我爱好很多，旅游、读书、运动、看电影、听音乐——” 他顿了顿，看着刘弈菲道：“还有欣赏美女。你呢，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刘弈菲小小白了他一眼，答道：“我喜欢工作。工作之外读书、运动、旅游、跳舞、k歌、撸猫、飙车和玩游戏。” 嗯？ 感觉前面在抄我的爱好，但后面…… 许仙忍不住疑惑道：“飙车？” 刘弈菲笑了笑，道：“合法飙车。怎么？看不出来？” 许仙看着眼前这张如花笑靥，点了点头，道：“嗯，看不出来。喜欢跳舞和飙车，看来你的心底藏着很多的激情和狂野不羁呀。” 刘弈菲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藏呀，只是刻板印象，你还不够熟悉我而已。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飙车，保证让你嗷嗷叫，跪求我开慢点。” 许仙心下嗤之以鼻，真到时候谁跪求谁还不一定呢，嘴里却答应道：“好呀。” 这算是提前预订个约会理由了，到时候整个节目结束后，也可以约他飙车了。 刘弈菲心情大好，笑得更开心了，问道：“你喜欢养宠物或者对猫过敏吗？我家里养了好多猫猫，我超爱撸猫的。” 她这是既在问问题，又算是提前给许仙参考答案了。 许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养那么多猫？” 刘弈菲很自然道：“开始是因为我妈喜欢猫，后来我自己也很喜欢。猫猫蠢萌蠢萌的，可爱温顺，有时候又调皮好玩。工作压力大，回家撸猫时我心情就很放松很愉悦了，而且猫猫也不用天天遛着陪着。有一次……” 她说起猫就滔滔不绝，语调也越来越兴奋，任谁都听得出她很喜欢猫。 许仙静静听着，时而颔首示意。 过了好一会，刘弈菲才聊完作为一个猫奴的快乐。 她看着许仙，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你喜欢养宠物吗？” 这个问题对她而言，还是有点重要的。 从她刚才的表现，这问题算是提前给许仙正确答案了。 正常男人都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回答，即使不喜欢养宠物也会回答说可以试着接受或者不喜欢也不讨厌。 但许仙并不是正常男人。 许仙看着刘弈菲满满期待的眼神，淡淡道：“我从不养宠物。” 刘弈菲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许仙平静道：“我不喜欢看着它们死。” 刘弈菲沉默了几秒，看着他道：“可是无论宠物还是人，谁都要死的呀。” 许仙幽幽道：“是呀，谁都要死的呀。” 刘弈菲感觉他的表情和语气很奇怪，似乎有着怀念，又似乎带着伤感，还有某种深沉的无奈与寂寥。 刘弈菲没来由地心里发虚，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但又不明白错在哪里，一时也不敢再乱说话。 许仙也没有了聊天的心情。 于是两人默然，天就这样被聊死了。 第98章 浮生难得一晌贪欢 吃完晚餐，许仙把刘弈菲送上了节目组安排的商务车，向她致歉道：“不好意思，不能送你回去了。” 刘弈菲笑了笑，道：“没事，我理解的。” 她当然理解，许仙还得去赶场呢。 许仙看着她，道：“那你回去早点休息，今天射箭也累了。” 刘弈菲向他摆了摆手，柔声道：“那你玩完也早点回来休息。” 许仙点了点头，和她挥了挥手。 目送商务车载着刘弈菲走远，许仙才上了自己的法拉利，按照耳机里节目组的提示，驶往静安大悦城。 打工人，打工魂。 没办法，许仙现在就是节目组的打工仔，业务繁忙得很。 全智闲正在大悦城的冰天雪地里等着许仙。 滑冰场当然是冰天雪地。 在城市繁灯、天穹秋月和摩天轮彩光之下，静安大悦城的天空冰场显得格外美丽。 冰场的周围，装饰了很多树木和堆头景观，上面挂满了粉色和红色的彩灯，这些粉色红色的灯光在夜色中暖暖闪耀，为整个冰场增添了一份温暖和浪漫。 而秋月的柔光洒在冰面上，也让整个冰场都笼罩在了一层银色的光芒之中。紧靠冰场的超级摩天轮也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与天空中的月亮交相辉映。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许仙今晚刚被刘弈菲那句“谁都要死的呀”勾起思绪，再见到零丁立于秋月之下、冰场之畔的全智闲时，脸色虽然如常，眼神却甚是清冷。 全智闲身穿一件鲜艳的红色羽绒服，衣服上绣着可爱的雪花图案，让她看起来既时尚又保暖。 全智闲戴着一顶纯白色的纯棉帽子，帽子上镶嵌着一些晶莹的小钻石装饰，在灯光和月光下闪闪发亮。 冰场边空气寒冷，全智闲忍不住捧手哈了口气，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白色的雾气。这个有点楚楚可怜的动作配上她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精致白嫩的面容，有一种冻（动）人的娇俏、可爱和美丽。 许仙看着全智闲冻得有点发白的双手、嘴唇和俏脸，暗叹这个女人为了把综艺效果拉满，也是够努力了。 无论明星还是平头百姓，生活在这现实冰冷的世间，也都不容易呀。 许仙收拾检点了一下心情，目光也重新有了温度。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保暖羽绒服，并没有穿上，走到全智闲面前，双手直接用羽绒服包裹住她冷冷的手，道：“不好意思，等久了。冷吗？” 全智闲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许仙会这么做。 在泡菜国，一方面男尊女卑许多男人表面尊重其实心底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很少会有男人注意到这种类似小细节；另一方面，全智闲圈内地位又在那里，也没有多少男人有机会给她体贴献殷勤，地位低的不敢，地位高的不用也不屑。 而且许仙做得正合适，隔着衣服又没直接摸手。 全智闲微笑道：“谢谢。也没有那么冷。” 许仙轻轻点了点头，让全智闲坐在场边的长椅上，便给全智闲和自己拿来了冰刀鞋。 此时全智闲已脱下了自己的运动鞋。 许仙心头念转，想到了李红妆的叮嘱，又想到全智闲刚刚冻白的手和脸。 算了，我还是主动配合点！免得她更折腾。 许仙也不询问全智闲，主动蹲下身子，抬起她穿着长袜的脚，低头为她换上冰刀鞋。 许仙的动作轻柔而细心，也很自然，似乎觉得男人为女人穿鞋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全智闲静静坐在那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涌起些许异样的感觉。 在泡菜国正好反过来，女人为男人穿鞋子才是天经地义，男人为女人穿鞋子这事即使在情侣和夫妻间也很少发生。 这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男人，而且才貌双绝，可惜…… 全智闲心下轻轻叹了口气，紧守起自己的心神。 许仙给全智闲换好冰刀鞋后，也坐了下来，脱下自己的鞋子。 这时全智闲忽然站起，屈下膝，拿起了许仙的冰刀鞋。 在明亮的灯光下，滑冰场的地面像一面镜子，反射出两个人的倒影。 美丽温顺的全智闲半跪半蹲在许仙面前，双手灵巧而温柔地帮许仙换上冰刀鞋，她的眼神乖巧而专注，她的姿态也很自然优雅。 从许仙的角度看过去，全智闲半跪着，低垂着眉眼，恭顺精致的侧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全智闲的双手轻轻地调整着冰刀鞋的带子，细心地系好每一个结。她的动作细致入微，充满了女性的温柔和细腻。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许仙安静地看着全智闲，心中有赞叹。 这个女孩真是玲珑心思。 有了这样亲密的互动，对于观众而言，闲仙cp糖度肯定够了。 而对于他俩而言，这样就算扯平了。 等全智闲帮系好冰刀鞋后，许仙看着她道：“谢谢。” 全智闲站起身，忍不住微笑道：“那我也谢谢你刚刚。” 许仙哈哈一笑，站起身，伸出右手，手掌向上，绅士邀请道：“智闲殿，请多多指教。” 全智闲想到他之前骗自己的事情，忍不住有点气恼，调侃道：“滑冰你是不是也一点不会？” 许仙若无其事道：“一点不会，只会亿点。一个亿的亿点。” 许仙确实只会亿点的滑冰。 全智闲觉得许仙不是在滑冰，而是在冰刀上飞翔。 许仙随着音乐的节奏轻盈地滑行，他的身体仿佛与冰面融为一体，就像是在冰面上舞蹈一般。 许仙的动作非常自然，没有什么高难度动作，也没有任何刻意的表现，但他的每一个辗转腾挪都非常流畅优美，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和生硬。 他的身体姿态也非常高雅，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全智闲惊叹不已，她觉得许仙就像是一个艺术家在画布上肆意挥毫泼墨一样。 本来就滑得不错的全智闲在许仙的引领下，也滑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她的冰刀紧随着许仙的步伐，一起在冰面上翩翩起舞。 他们高挑的身影在月光下时而交错时而分开，形成了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有点看呆了，满屏弹幕都是惊艳与赞叹，觉得许仙和全智闲简直就是在发福利，这真是一场灵动美妙的视觉盛宴。 全智闲滑得越来越愉悦，也滑得越来越快，她的身体在冰面上轻快飘动，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全智闲觉得自己渐渐融入了夜风中，她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如风的自由和欢喜。 自从进入泡菜国娱乐圈，全智闲便如同一只美丽的羔羊进了入群狼、猛虎和猎人的猎物。她一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战战兢兢，惟恐自己一个大意不小心便误入陷阱，万劫不复。 也只有在这国境之外，在这综艺里，她才能贪这一时自由与欢喜。 许仙敏锐地体察到了全智闲释放出的真实情绪，这个平时戴着层层假面的倔强、可怜女人，终于在这一刻真正不需要了任何伪装。 许仙心下轻叹，尽己所能牵引着全智闲，希望能让她多享受片刻的释放。 浮生身皆客，难得一晌贪欢。 第99章 垂钓日月星辰 又滑了一会，全智闲的体力终于不足以支撑，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她刚刚身体和精神都太投入，一歇下来立刻就觉手脚酸麻，连冰刀鞋似乎都变得异常沉重，难以抬起，平衡不稳。 全智闲忍不住扶靠着许仙，喘息了好一会，才勉强缓过劲来。 许仙知道她这是身心极度释放后的疲乏，便搀扶着她到场边长椅坐下，温柔帮她解下冰刀鞋，又穿好了运动鞋。 两人又坐着休息了几分钟，许仙才带着全智闲去完成今天最后一个赞助商广告环节。 来静安大悦城，自然是必须体验摩天轮的。 静安大悦城的摩天轮是魔都非常有名的情侣打卡景点。这个摩天轮建在购物中心屋顶，高达110米，拥有28个封闭式观景舱，每个观景舱可以容纳8人。 夜晚小情侣在这里坐摩天轮摇摇晃晃十几分钟，在高处欣赏夜景，合影打卡下，发个朋友圈或小虹书什么的，便是时下年轻人想要的浪漫和热爱的娱乐。 “在高处凝望世界流动，幸福处随时吻到星空，惊栗之处仍能与你互拥，仿佛游戏之中忘掉轻重……” 此时已是22点了，高高的摩天轮闪烁着彩色的灯光，如同一颗巨大的宝石熠熠生辉。 许仙和全智闲坐在摩天轮透明的吊舱中，随着摩天轮缓缓上升，享受着月色和城市夜景。 全智闲还有些累，许仙不好让场面冷下来，便主动侃历史道：“摩天轮最早起源于美丽国。1893年，为了庆祝哥伦布发现美洲400周年，芝加哥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世界博览会。当时，法国在1889年博览会上建造了巴黎铁塔，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和赞赏。为了与之相媲美，美国人想出了一个创意——建造一个巨大的转轮，让人们能够从空中欣赏芝加哥的风光。这个创意由一位名叫e washgton ferris的工程师提出，并得到了博览会组委会的批准。” 许仙顿了顿，继续道：“费里斯用了四个月的时间，设计并建造了第一个摩天轮。那个摩天轮高达804米，在博览会上大受欢迎，吸引了超过250万人次的游客，并为费里斯赚取了近70万美元的利润。由于费里斯的成功，后来人们就以他的名字来称呼这种设施——费里斯轮ferris wheel，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摩天轮。其实当时那个摩天轮做得很粗糙，体验感很一般。但人类嘛，总有猎奇之心，这既是永远的商机，也是进步的阶梯。” 全智闲安静看着他侃侃而谈，然后促狭道：“我听过一个传说，在摩天轮转到最高处时，恋人亲吻，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许仙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微笑道：“我也听过一个传说，情侣一起坐摩天轮，很快就会分手。” 全智闲撇了撇嘴，眼中笑意盈盈，道：“你那是幸存者偏差。坐摩天轮的大半是追求浪漫的情侣，这年头情侣分手很正常，不分的人不发圈，分了的人有些就喜欢广而告之甩锅给摩天轮。坐摩天轮的情侣基数太大，自然坐摩天轮分手的传说就有了。” 许仙给了她一个称赞的大拇指，随口道：“那你刚刚那传说也是幸存者偏差，亲吻后一直走了下去的自证其答案。” 全智闲摇了摇头，认真道：“不，那个传说是个美好的祝愿。”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清澈明净，犹如明亮的月光洒在湖面上，带着一种透亮的纯真与伤感。 许仙仔细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撤去了伪装的女人，觉得这一刻的全智闲远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动人。 真正的美从来都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 漂亮的脸蛋就像一封天生的推荐信，而美妙的灵魂则像一本值得深读的好书。 想到好书，许仙心中就想起了叶玥。然后他收摄了心念，继续和全智闲聊天。 “你为什么会成为艺人的？”许仙问道。 全智闲回忆道：“读书时，一位认识的做杂志封面模特的姐姐推荐，就偶然被选为时尚杂志的模特，随后又拍摄了一些广告，有幸参演了电视剧《我心荡漾》，反响不错，就正式出道了。” 许仙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你喜欢做艺人吗？” 问一个当红艺人这个问题明显不会有其他答案，何况这是在直播镜头前。 然而全智闲觉出了许仙的认真，她很郑重地思考了几秒钟，才回答道：“我喜欢演戏，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也是我最热衷的挑战。” 许仙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 可能她不喜欢做艺人，但她是真的喜欢演戏。 每个人的天赋和热爱都有所不同，而一个人若能以自己的天赋和热爱为事业，本就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全智闲唯一的不幸运，可能就是她生存在泡菜国的娱乐圈。 只是世间事又怎可能完美如意？世间机缘也不能这么去算。 也许全智闲没生在泡菜国的话，连出道都未必能出道，更未必有红遍亚洲的好运与成就。 许仙也就未必会与她因缘际会认识，此刻坐在这里一起像朋友一样聊天。 “你呢？你为什么要去做企业？”全智闲问道。 自从确定许仙送了价值千万以上的礼物给刘弈菲后，已经没有人再怀疑许仙的海外企业家身份了。 “无聊。”许仙淡淡道。 全智闲一愣，这问题无聊吗？ 许仙出口便知这话容易让人误会，立刻补充道：“因为无聊，打发无聊。” 做企业小了说是个人安身立命，进取奋斗，大了说是为人类创造福祉，改变世界。 怎么能说是因为无聊呢？ 自己有个勤勤恳恳商人父亲的全智闲有点接受不了，忍不住道：“除了打发无聊，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或志向吗？” 许仙想了想，道：“有。” 全智闲立刻满眼期待地等着他继续，觉得这才是一个有为青年的正常嘛。 许仙淡淡道：“足够的财富，可以方便我过咸鱼一样的生活。” 全智闲眼里的光熄灭了，然后想起他之前在比赛里的摸鱼前科，有种被打败的感觉，道：“渔夫和富翁的故事？你想既做富翁，也做渔夫？” 许仙赞赏地看着她，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差不多。只是我钓的不是鱼。我垂钓的是日月星辰，诸天神魔。” 全智闲嘴角忍不住上扬，右手指了指窗外，看着许仙一本正经道：“你看到了没？天上有头牛在飞。” 第100章 爱与罪 许仙和全智闲一起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23点了，众人似乎都休息了。 许仙和全智闲互道“晚安”，便回屋去写今天的丘比特之信，投进邮箱后便洗漱休息。 与此同时，正开着床头小灯在“看书”的刘弈菲，听到了隐约的脚步声与人声，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合上书本，关上了灯。 在黑暗降临、遮蔽掉镜头窥视后，刘弈菲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在另一个房间的黑暗里翻来覆去的慕解语听到了室友全智闲的开门声。慕解语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过了一会，却终于没忍住，向着正伏在小桌灯下写信的全智闲问道：“约会顺利吗？” 全智闲写信的手停顿了下，明白她实际想问的是什么，于是答道：“挺好的。去了大悦城滑冰和坐摩天轮。他是个不太一样的男人，很体贴，也很特别。我正在给他写感谢信。” 许仙确实不一样，全智闲从他眼里能看到欣赏和怜惜，却没有平常很多男人看自己时或不加掩饰或隐藏着的欲望。 全智闲觉得自己在许仙面前会很容易放松下来，很自在很舒适。 或许自己可以和他做朋友的，那种纯粹的朋友，如果许仙欧巴愿意的话。 慕解语“哦”了一声，道：“晚上我也给同组的花千树写感谢信了。” 全智闲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告诉自己她今天没投许仙及没投许仙的原因吗？ 可是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表明她不会和自己争许仙，还是隐晦说明她只是这次不会和自己争许仙？ 全智闲摸不清慕解语的真实意图，便答道：“写感谢信给今天的同组搭档也是正常的礼貌。” 慕解语“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这话却开始调侃“不太礼貌”没投给今天搭档的刘弈菲、春晓、徐坤坤、萧战、赵骊颖等人。 一夜无话。 早上依然起得很早的许仙，从信箱里取出了一、二、三总共三封信。 第一封信：“你要不要这么天才呀？连射箭都这么强！快下来吃早餐。” 许仙笑了笑，这当然是春晓的信。 第二封信，是个陌生的笔迹：“谢谢你，咸鱼欧巴。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有点官方的客客气气，但“咸鱼欧巴”这四个字又显得亲切。 许仙微微点头，全智闲这中文字写得还行嘛。 第三封信：“谢谢你约了我，我很荣幸也很高兴。虽然你不养宠物，但我可以给你撸猫呀，不需要你养……还有，有机会一起去合法飙车。” 许仙有点奇怪刘弈菲怎么这么关注“宠物”这件事情。 就算你给我撸猫，我也不可能去你家呀…… 许仙揣好三封信，就下楼去找春晓。 吃着培根芝士的时候，春晓忽然说道：“我听网上说，我做的早餐并不符合神州普遍的饮食习惯。” 嗯，你现在才明白吗？ 许仙心里好笑，面上却真诚道：“因人而异，我个人觉得还好了。” 反正至少不难吃。 女孩子的面子总要顾及的嘛，何况是这么早起等着给自己做早餐的漂亮女孩子。 这个时候做耿直boy才真正是不懂事。 春晓仔细观察了许仙的表情一会，才松了口气，然后边吃自己的早餐边状似随意道：“我们神州是不是有个说法叫‘事不过三’？” 许仙随口应道：“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因此说‘事不过三’。” 春晓看着他，悠悠道：“我上一期没有收到一封信，今早打开信箱，里面也是空空荡荡。今天下午大家也会出去约会，晚上也不可能有人写信给我。下一期是第三期了，我会不会还是收不到一封信？很丢脸，很伤自尊的。我都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她说到最后，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是那种“求抱抱”“求安慰”的小凄惋。 只是…… 你又不是刘弈菲或全智闲，这表情和演技浮夸了点。 许仙心里更加觉得好笑，他看了看自己吃到一半的早餐，又看了看春晓那张俏脸。 直看到春晓敛去演技，真正透露出些许紧张后，许仙才决定不逗她了。 许仙微笑道：“以你的美丽和魅力，我相信下一期你的信箱里肯定会有信的。” 春晓微微绷紧的俏脸瞬间就灵动明亮了起来，她的表情变得更加生动和可爱，仿佛有某种力量点亮了她的脸庞。 她从自己餐盘里往许仙餐盘夹了一截香肠，微笑道：“奖给你的。” 许仙笑了笑，道：“谢谢早餐仙女的奖励。” 观察室内，赵璐思都忍不住笑了，道：“难怪大家叫春晓猛将晓，这也是够直接的了。” 千玺点了点头，道：“昨晚春晓没等许仙他们回来，原来是准备早起做早餐。” 关晓红赞道：“春晓就是这样强撩，但就是让人起不了反感，反而觉得挺好玩的。” 吴垒附和道：“春晓确实挺有意思的。” 吃完了早餐，许仙主动洗了餐具，春晓则收拾厨房。然后春晓又陪许仙一起看日出，沿湖边散了下步，又各自拿了本书和一件外套，上到屋顶露台坐在半笼形的滕椅上各自看书。 初秋的清晨，阳光温和而明媚，周围的环境安静而宁谧，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隽永而惬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啪”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许仙放下手中的书，侧头看去，只见春晓的脑袋低垂，手中的书已掉在了脚边，却是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女孩乌黑的长发在柔风中微微飘动，遮住了她一半的脸庞，而她另一半的面容在晨光中宁静柔和，显得异常娇俏而可爱。 许仙轻轻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柔地盖在春晓的身上，以免她着凉。 然后，他捡起春晓掉在地上的书。 嗯，是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有点艰涩的学术着作。 不愧是做大学讲师的人呀。 许仙将《广义相对论》放到自己的滕椅上，继续看自己的《沙与沫》： “你面对着白天的太阳时是自由的，面对着黑夜的繁星时是自由的。没有太阳、月亮和繁星时，你是自由的。你合上眼睛，不看世间万物时，你是自由的。然而，你又是你所爱的人的奴隶，因为你爱她。你也是爱你的人的奴隶，因为她爱你。” 爱是你的救赎，爱也是你的罪过。 爱是你的自由，爱也是你的囚笼。 许仙合上书页，心绪万千，一时寂然。 第101章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所有嘉宾也已醒来，打开了自己的信箱。 全智闲有两封信。 第一封信：“这次没分到和你一组很遗憾，不过还是恭喜你赢下冠军。希望有机会再和你深入交流。” 嗯，是徐坤坤，全智闲不动声色。 第二封信：“你努力到最后的倔强让我很欣赏。希望你能一直开心地演戏，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这是个美好的祝愿。” 全智闲抿起了嘴，不仅因为这手果然很雅致艺术的簪花小楷，更因为这个人的坦率和真诚。 刘弈菲只收到了一封信：“很幸运，也很有缘和你抽在一组，你的箭术出乎意料的好！希望有机会更多了解你。” 这是权智龙在做最后的挣扎和努力。 刘弈菲撇了撇嘴，她已经有些了解许仙的性格了，已预料过大概不会收到许仙的信。 但心里始终还是抱了点小希望的，毕竟他昨天主动约了自己，说不定也会给自己投信。 于是有些小失落的刘弈菲看完权智龙的信就有点烦躁迁怒。 那个男人的箭术才真正是出乎意料的好才对！ 鬼才跟你有缘！ 若不是节目组做手脚，说不定抽中许仙的人就是我了。 也许许仙就是不想帮全智闲赢我，所以比赛时才一直摸鱼放水的…… 而慕解语、花千树互投的感谢信内容则很官方、很客气、很礼貌。 胡言、邓子棋也是互投感谢，但是语气就亲切自然多了。 萧战和赵骊颖则都没给同组的搭档投信，而是互投给了彼此。 观察室内，六个人开始分析总结。 千喜道：“萧战和赵骊颖的cp已经很明显了。菲仙cp和晓仙cp也还在，而且都有增强的趋势。但是全智闲这边不知道会选谁？” 关晓红叹道：“我最没想到的是解语会投信给花千树。虽然只是感谢信，但仙语cp好像已经瓦解了。” 赵璐思思索道：“全智闲是唯一拿到了两封信的人，我好奇她会选之前的约会对象徐坤坤还是选新搭档许仙？” 吴垒观察敏锐道：“你们忘了，许仙收到了三封信，获得了‘夺情’特权。” 陶子沉吟了下，道：“以我对许仙的观察了解，他很尊重女嘉宾的个人想法，他不会动用‘夺情’的。” 早接到过节目组暗示提点的乐佳分析道：“我觉得全智闲会选许仙，毕竟许仙的表现太惊人了，无论是射箭还是滑冰，特别是射箭。那可是泡菜国的传统强项呀！许仙的箭术简直就是惊世骇俗！对全智闲的震动一定很大。而且既然是恋爱，自然是要多了解多接触下更多嘉宾。我要是全智闲，我这次就选许仙。” 其他五人想一想，也附和点头。 直播间的观众听完观察团的分析，也在那一阵讨论。 “我心心念念的仙语cp就这么没了？” “萧战和骊颖双向奔赴，差不多算明牌了。” “我觉得花千树和慕解语、胡言和子棋，更像是纯朋友那种。” “权宝宝的舔狗精神让我既同情又想笑……” “比起权宝宝遮遮掩掩的跪舔，春晓这种强撩让人更加身心舒爽，也更加敬佩。” “徐坤坤这次危险了。” “许仙欧巴实在是太逆天了！” “说实话，换我是智闲殿，我这次也肯定选许仙欧巴呀。” “可是看起来神仙姐姐对许仙也很认真呀……” “亚洲女神难道要和神仙姐姐抢男人？” “全智闲和刘弈菲抢一个男人，想想就刺激……” “两个女神争一个神仙，好有feelg和画面感……” “会不会打起来，扯头发的那种？好想看呀。” “想太多了……肯定是智闲用箭，弈菲用剑，许仙欧巴一箭双雕射落劝和呀。” “这画面感十足呀……” “一箭双雕？要不要干脆都收了，左拥右抱？” “靠北呀，楼上想什么呢？就算是许仙欧巴，我也只能勉强接受他从智闲殿和神仙姐姐中选一个，留一个给我继续粉。” “我支持许仙一起收了。” “疯了，拔刀！” …… 主控室里，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很满意现在的评论趋势。 吴天亮吩咐高瘦男人道：“加大水军的话题引导，同时提前准备好舆论炒作。等全智闲写下约会对象许仙的名字，立刻就把许仙神级箭术以及全智闲和刘弈菲抢男人这两个话题一起引爆到极致！这两个话题合在一起，才真正是原子弹爆炸的炸裂效果。” 高瘦男人点了点头，出于谨慎还是问道：“全智闲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天亮笑了笑，道：“全智闲是个聪明的艺人，一个聪明的艺人永远知道什么才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她一定会选许仙的。” 刘弈菲也是一个聪明的艺人，她知道许仙肯定给全智闲投了信，她也知道全智闲会做出什么选择。 因此刘弈菲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她觉得自己得干点什么才行，虽然她不知道具体该干什么，但她已有了明确的意识认知。 刘弈菲花了好一会，才在屋顶找到了正在阅读的许仙。 刘弈菲走过去，正要说话。许仙已经转过头来面向她，食指放在唇前，余光瞥了瞥熟睡的春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刘弈菲于是停住，目光落在了春晓身上，若有所思。 许仙看了看刘弈菲，又看了看春晓，然后拿着《沙与沫》轻手轻脚站起，也没去拿自己的外套，就和刘弈菲一起下了屋顶。 “我们该去买食物了。”刘弈菲说道。 许仙看了下迪通拿，才十点钟。 好像有点早，但反正也要去买的，早点去也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许仙点了点头。 这时刘弈菲忽然打了个冷颤。 许仙看了下一身白纱薄裙的刘弈菲，提醒道：“今天上午有点降温，出门有点凉，你穿太薄了，回房间拿件外套。” 刘弈菲脸上露出笑容，有点开心又有一点点尴尬道：“我这次急没带什么厚的衣服，你有没有多余的外套？我先穿着。” 许仙仔细看了看她，不说话。 刘弈菲立刻又很自然道：“你要是没有的话……那就算了。我再找谁问问。” 许仙感觉她好像是真的没有带厚衣服，便摇了摇头，边带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去，边道：“有的。你在门口等一下，我找找。话说你的助理这么不称职的吗？都不知道提醒你多配几套衣服？” 刘弈菲笑了笑，道：“嗯，有时候事情太多了。回去我就扣她工资。” 魔都某五星级酒店里，直播屏幕前的刘弈菲私人助理心下叫屈：“菲姐我分明给你准备了厚外套和秋装……你就算想泡仔也不能污辱我的专业素养呀！这让同行怎么看我？让其他明星的助理怎么议论我？不行，这事得加钱才能解决！” 助理身边的刘弈菲母亲刘晓皱起了眉头。 刘晓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样子。她难以想象女儿会为了接近一个男人去骗人！ 刘晓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虽然这个男人似乎不错，有才有貌而且应该还很有钱，但是类似的男人女儿遇到的也不少。 刘晓并不想女儿在事业巅峰期恋爱或嫁人，这是拿前途与事业去做无谓的冒险。 以往的失败婚姻让她对爱情什么的也绝不抱希望，女人的命运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才靠谱。 刘弈菲套上了许仙一件灰色的休闲西装外套，这外套和她的白纱裙搭配在一起，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而且还特别扎眼。 他们下楼时，众嘉宾不禁都投来了怪异的眼神。 权智龙觉得自己应该考虑换个目标了，他瞥了瞥邓子棋。 刘弈菲特别注意到了慕解语错愕、全智闲幽深的目光，她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奇怪的优越感。 刘弈菲想起了周星星的一句经典台词：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许仙。 许仙的侧颜温和而英挺，如斧凿刀刻般完美。 刘弈菲看了一眼，然后又一眼，又一眼…… 我确实是一个演员。 我找到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场戏。 我想把它演进现实。 哪怕需要用尽全部努力。 第102章 你知道宇宙有多大么？ 一路上许仙和刘弈菲随意闲聊了些生活和工作的趣事。 采买食物回来后，又是一顿气氛奇怪的午餐。 权智龙、徐坤坤的脸色都很勉强，而慕解语也有点心不在焉。 即使进了温暖的室内，刘弈菲依然穿着许仙的外套。她端着白玉盌喝可乐，偶尔还和许仙碰杯，心情挺好的。 如果不是醒来后的春晓貌似看刘弈菲也不太爽，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也换上了许仙那件给她披着睡觉的外套来吃午餐，刘弈菲就心情更好了。 许仙觉得自己的这两件外套估计一时半会是拿不回来了。 而全智闲虽然只是把许仙当朋友，但自然明白按照剧情需要自己现在该干嘛。 于是全智闲就给许仙夹了几次菜，这次春晓和刘弈菲倒没有再幼稚地跟上，许仙也不至于太尴尬。 只是如此一来，徐坤坤的脸色就更差了。 所有人也都明白了全智闲下午的约会选择。 本期约会是由女嘉宾安排主导的。 只是许仙没想到全智闲选的第一个约会地点竟然是，魔都天文博物馆。 魔都天文博物馆，地处松江区西佘山之巅。其前身是法国天主教耶稣会于1900年建造的具有欧洲建筑风格的佘山天文台，是神州最古老的近代天文台。 2004年，魔都天文台佘山站以百年老台为基础，建成了独具特色的天文博物馆。 参观天文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有百年历史、现在仍旧可以观象的40厘米双筒折射望远镜时，全智闲情不自禁兴奋雀跃，让许仙帮她和望远镜拍了好多张各个角度的合影。 许仙看出她是真的开心，有些诧异道：“没想到你还对天文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全智闲摇了摇头，道，“观天观星是我的最爱之一。拍《来自星星的我》前我就很喜欢用望远镜观天文了，拍完后就更喜欢了。星空和宇宙神秘而美丽，真令人着迷。” 她说到最后，眼睛已经亮了。 许仙微笑，看着博物馆“天图计划”的照片，随口道：“大哲学家康德说过，世上有两种东西让人敬畏，一是头顶璀璨的星空，二是内心的绝对律令。” 全智闲也看着一张张老天文照片，用梦幻般的声音向往道：“我经常设想，地球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生命星球和文明存在。” 许仙笑了笑，平静道：“自然是有的，而且存在很多很多的生命星球和文明。” 全智闲看着他平静而笃定的模样，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 许仙看着她，反问道：“你知道宇宙有多大么？你知道银河系中有多少个类似太阳的恒星吗？你知道宇宙中又有多少个类似银河系的星系吗？ 全智闲回想了一下，答道：“光的速度是30千米每秒，宇宙的直径是930亿光年。银河系有恒星约4000亿颗，其中像太阳这样的黄矮星约占20，也就是约800亿颗。目前已被人类发现和观测到的星系大约有1250亿个，银河系是个中等星系，不大也不小。” 许仙点了点头，看着她淡淡道：“你的数据过时了。根据最新的研究，宇宙的直径超过1560亿光年。而现在的天文学家们通过评估，认为可观测宇宙中至少存在着2万亿到10万亿个类似银河系的星系。” 许仙顿了顿，继续道：“这还仅仅是可观测宇宙，还不知道可观测宇宙之外的不可观测宇宙到底有多大，甚至还可能存在多重宇宙。这么庞大的星系和‘太阳’数量，自然也会存在数量十分恐怖的生命星球与文明。你总不会以为从猿类进化过来的人类真的是宇宙之子、诸天独一份的宠儿？” 全智闲沉吟了一会，疑惑道：“如果真的存在这么多地外文明，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的碰撞和相遇呢？” 许仙笑了笑，平静道：“因为距离和文明窗口期的问题。首先，类太阳的恒星系之间距离太远了。1977年nasa发出了旅行者1号，其初始速度为30千米\/s，到目前旅行者1号的速度大约为16千米\/s，时速大约为每小时57万公里。按这速度旅行号还需要大概16万年才能飞出太阳系。如果人类以这种速度围绕地球一圈大约只需要43分钟，也就是说人类以每秒16千米的高速从地球出发，想要真正的脱离太阳系需要大概16万年才可以。” 许仙看着凝神细思的全智闲，继续道：“假使有一种生命文明的发达程度十倍于地球现在，而且实现了有生命的极超光速远航，那至少也需1600年左右才能驶出自己的恒星系，而运气极好的话寻找到生命星系估计需要万年左右的时间。而万年左右，你试想一想，以地球目前的发展状态，万年后人类文明还存在吗？那时候对方即使找来了，又能发现什么？而这么长的时间，也许对方的母星文明也已灭亡了。这还是运气极好的情况下。” 全智闲愣了愣，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不敢在直播镜头前回答。 何需万年？只要这几百一千年内，再来一次世界大战，地球文明就要归零重来了。 “因此，生命文明就不可能相遇了吗？”全智闲有些情绪低落道。 许仙摇了摇头，道：“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有些恒星系内部，并不止存在一颗生命星球，而有些奇特星系的生命恒星系之间存在着奇异的场域能量、黑洞和奇异物质，能实现空间的超级加速乃至跃迁。不同生命文明之间的碰撞、交锋和融合，是存在的。宇宙太大了，总有些奇妙发生。事实上，宇宙之间甚至存在着很多个各自统治整个大星系的高等帝国或联盟。” 全智闲疑惑道：“帝国或联盟？像星球大战那种？” 许仙笑了笑，侃侃而谈道：“差不多是星球大战加沙丘加基地等的混合体。人类及类人的生命都有身体、精神、灵魂三者，其智慧在于能使用及改善工具，能利用及改变自然。由此向各个方向发展，各帝国或联盟有倾向于工具的科技苍穹文明系，包括虚拟文明、基因文明、机器文明、征服者文明等，有倾向于自然之力的自然宗教文明系包括神话文明、魔法元素文明等，有倾向于自身身心灵的修行者文明系包括武道文明、修仙文明、修魔文明、灵族文明等，也有非人的异形文明系包括虫族文明、兽族文明等……真是无奇不有，璀璨多彩。” 全智闲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许仙，神往道：“按许仙欧巴说的那一定很精彩，可以写成一本大大的小说了。” 许仙由衷赞叹道：“每一个生命星球的文明史都是一部恢宏壮丽、可歌可泣的雄伟史诗，绝非三言两语所能描述。而地球也才456亿年，对比宇宙中的许多生命星系而言也还很年轻。” 全智闲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看着他，真诚道：“虽然我们不可能亲眼见到，但听到许仙欧巴这样的假想与推测，我却很愿意相信那些都是真的。光这么想一想就让人激动。为了欧巴你的好故事，我请你去喝咖啡。” 许仙微笑，一本正经道：“我所说的，自然是我亲眼见过的。” 全智闲白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认真道：“知道知道，许仙欧巴你肯定在梦里见过啦。” 第103章 可称为天下美味 喝咖啡、追剧和美容是泡菜国女人最爱做的三件事情。 其中，喝咖啡排在第一位。在泡菜国，咖啡馆是最容易见到的商店了。 泡菜国的女性对咖啡的热爱程度非常高。在泡菜国咖啡已经成为许多女性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学生、上班族还是家庭主妇，咖啡都是她们提神醒脑、放松心情的必备饮品。 尤其是家庭主妇，经常几个人围坐在咖啡桌边就是大半天，家长里短、娱乐八卦、攀比炫耀什么的……是她们难得的休闲放松时光。 在泡菜国，咖啡店不仅仅提供咖啡，还提供各种美味的糕点、小食和甜品，这些食品与咖啡搭配在一起，让泡菜国女性在享受咖啡的同时，也能享受到美食带来的满足感。 全智闲请许仙喝咖啡的地方是苏州河畔的大洋晶典·天安千树，魔都一家很艺术的购物中心。 而全智闲选择的是一家泡菜国品牌的咖啡馆。 只能说，在支持本国企业方面泡菜国上下都是很有意识自觉的。 边喝咖啡边闲聊，全智闲问道：“欧巴你说想过咸鱼一样的生活，可你做企业，你平时工作不忙吗？” 许仙随意道：“不忙，大事才需要我处理。一般的事情有职业经理人。” 已经是到了老板放权、职业经理人日常管理的发展阶段了吗？ 那这企业肯定已经不小了，而且创办应该有些年头了，业务和权力架构已经比较稳定了才能如此。 全智闲想了想问道：“欧巴你你的企业是自己创办的，还是……” 许仙知道她想问什么，要说是自己创办的年龄上好像有点说不通，便淡淡道：“家族企业。” “那比如说什么样的事情才是大事？需要欧巴亲自处理？”全智闲好奇道。 “嗯……”许仙思索了下。 比如说在大洋中心构建探索岛链群、在西伯利亚、南极冰川建设秘密基地，在月球背面、火星地表建造实验室之类…… 这些勉强算大事。 但是也不能告诉你呀。 于是许仙说道：“比如说董事会成员选举、年度预算计划决议之类的事情。” 全智闲“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适可而止，知道不好再问下去。 “你呢？最近除了《转角遇到爱》，在忙什么？”许仙也随口道。 “我刚接了部电影《雪花秘扇》，正在揣摩剧本。等《转角遇到爱》结束，就去拍摄。”全智闲的这部电影已经在开始做舆论预宣，聪明如她自然懂得抓住时机在这里做广告，“电影是福克斯影业和花谊兄弟联合拍摄的。邓纹迪女士选中我做女主角之一。这是部双女主的电影，另一个女主是黎冰冰。” “传奇的神州女人”、“高级红娘”、“撩汉达人”邓纹迪吗？ 这倒是一个经历很丰富精彩的狠角色。 许仙看着全智闲，开玩笑道：“我听说邓纹迪女士特别喜欢给人做红娘，尤其是智闲殿这种亚洲顶级偶像，估计邓女士肯定会给你介绍些欧美富豪才俊。也许智闲殿这部电影拍下来，还能收获个如意郎君也不一定。” 他的语气语调带着调侃，表情也轻松随意，就像在正常开玩笑，但全智闲何等聪明，已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别不小心被邓纹迪卖了坑了。 想到邓纹迪的发家史，全智闲也暗暗心下存了警惕。 以那个女人的野心和手腕，只要利益足够诱人，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只是全智闲之前进军好来坞的首部作品动作片《blood》票房惨淡，这次好不容易有第二次机会，而且是和福克斯影业这种好来坞巨头合作，全智闲肯定也不会放弃。 许仙也知道这点，就像刘弈菲说的，亚裔演员在好来坞的机会太少了。 有时候明知别人给你的饼中可能有毒，你也得争抢着含笑吃下。你要不吃，其他想吃的人还多着呢。 世界上最好的生意是什么？答案自然是垄断，尤其是资源的垄断。 想想古代神州的盐铁专营，再想想现代神州的烟草专卖，想想中东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再想想美联储。 而好来坞近几十年来始终把持着对全球电影话语霸权的垄断和统治。 好来坞的这种垄断和统治是全方位的，以其全球第一的市场规模、完备流水线作业的全产业链生态、始终领先的技术和创新、强大专业的品牌营销及美丽国政府不遗余力的支持为支撑。 短时间内，至少未来二三十年内，绝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挑战好来坞的霸权统治。 许仙轻轻提醒过了全智闲就不再言语此事。 全智闲心里有数后，也有意将话题岔开道：“欧巴你箭术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去参加职业比赛？” 许仙摇了摇头，道：“从没想过，没有兴趣。” 大人怎么可以去欺负小孩呢？太没品了。 “不过我倒没想到你精通的运动还挺多的，网球水平和箭术都还不错。”许仙看着她道。 全智闲微笑，道：“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女演员，一是必须要保持好身材，二是必须多会些技能和运动。只有这样才可能获得更多的机会，才可能迅速适应各种不同的角色。”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相信，弈菲欧尼精通的运动和技能肯定比我更多。我听说她还精通武术、击剑和古典及现代舞蹈。这几样我就没有天赋，怎么都学不好。哈哈！” 全智闲这番话很让直播间里刘弈菲的粉丝和路人观众给她加分。 许仙的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了赞赏，这话讲得真是既有水平又有格局。 全智闲看了看时间，道：“据说苏州河畔的日落很美。欧巴，我们一起去看看日落！” …… 秋水长天一色，落霞美人相映。 苏州河畔的这场日落自然是令两个人都很欢喜的。 许仙和全智闲一起站在河畔，静静看着天空、河水和城市建筑的颜色变幻，直到太阳全部落下，暮色渐合，才回到了天安千树吃晚餐。 不出许仙所料，晚餐也是在一家泡菜国的店吃的，吃的是韩式烤肉。 而且店主为了照顾全智闲这个泡菜国女神“身土不二”的需求，备上的也全是提前准备好的泡菜国本土出产的牛肉和猪肉。 全智闲明显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向店主连声道谢了好几回。 “许仙欧巴，这回我们算有口福了！”等店主退下，全智闲不由得欢快叫道。 许仙笑了笑，道：“托智闲殿的福，否则这韩牛、韩猪倒不一定能吃到。” 倒不是说全智闲没吃过牛肉、猪肉。 许多神州人以为泡菜国的人吃不起肉，那只是误解。 泡菜国的人均收入水平很高，要想吃进口的肉，基本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但受制于土地，本土的韩牛、韩猪产量低，泡菜国每年消费的肉类当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本土出产的，其他几乎都要进口。 而受“身土不二”观念的影响，即使本土肉品价格比普通肉贵十几倍也供不应求，更不可能出口到国外。 全智闲能在神州吃到本土出产的韩牛、韩猪，自然是既意外又开心。 “我最爱韩牛的美味了！”全智闲吃得是心满意足，开心得像个小盆友一样，“欧巴，你吃过的最好的美味是什么？” 许仙回想了下自己写的那本吃货日志里的各种食物和当时的口感，道：“青丘有神异之狐，其至者有九尾。九尾狐腹心之肉，柔嫩甘美。以建木之枝穿透，以大日之精烤灸，以天地之盐为佐，以月桂之叶香染，人若食之，不蛊，无忧，天香十年不散，可延寿命百年。可称为天下美味。” 许仙说到最后，回想起九狐腹心肉当时入口的那种极致美妙滋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第104章 最难是别离 全智闲虽然对神州文化不是很了解，但九尾狐的大名和故事在泡菜国流传很广，而且在泡菜国九尾狐是吉祥幸运之圣兽。 于是全智闲看着许仙，认真道：“许仙欧巴，不要拿九尾狐大人开玩笑，会有霉运的。” 许仙笑了笑，敷衍地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全智闲带着许仙去坐苏州河的水上巴士。 两人坐的是“魔都印象”——复刻上海牌轿车造型、搭配开放式敞篷设计的小容量载客游船。 苏州河的水上巴士覆盖外滩源码头、四行仓库码头、昌化路码头、长风公园码头、中山公园码头等5座码头的17条航线，两人选的是水上巴士开船以来人气最旺的“外滩源环线”。 华灯初上，外滩源的百年建筑和桥梁亮着璀璨灯光，光影和月光投射在水面上，自让人生出明月清风，古今变幻的悠悠之感。 许仙和全智闲坐在海派复古装修风的船舱里，在百年苏州河上缓缓行驶。 敞篷复古的水上巴士缓缓行游，河岸边的老牌五星级酒店魔都大厦、沪上唯一英式仓库近代建筑衍庆里、神州首家省级邮政博物馆，以及百年岁月的外白渡桥、乍浦路桥一一从眼前掠过。 看着手中景点介绍小册子的全智闲觉得自己慢慢也似乎跟着进入到了这座不算熟悉的城市深处，看到了ta曾经的伤口，也看到ta留下的温柔。 月光皎洁，洒满了整个河面，波光粼粼，与城市的霓虹灯交相辉映。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知道今晚会坐水上巴士的许仙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一支笛子。 他轻轻吹奏了起来，《春江花月夜》的旋律便在月光下流转，随着水波荡漾开来。 许仙的笛声如泉水般清澈，如月光般柔和。 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安排的全智闲开心地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着他的演奏。 月色如水，君子如玉。 笛声渺渺，我心悠悠。 此时此刻，全智闲觉得夜色下的苏州河格外温柔，格外美好，也格外撩人。 …… 外滩源环线往返有90分钟，全智闲却觉得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上了码头重新坐许仙的法拉利回去的路上，全智闲都没有说话，异常的安静。 许仙想着她一天下来估计也累了，也没和她聊天。 两人就这样一路很安静但又没有任何不舒服感觉地回到了别墅。 也已经是22点半了，客厅里刘弈菲却还在看书。 全智闲瞄了一眼刘弈菲，很自觉便要自己先上楼去，上楼前全智闲终于开口道：“许仙欧巴，今天谢谢你。” 她看着许仙的眼神幽幽的，如同一湖深深的潭水，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许仙。 许仙觉得那湖潭水下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 他微笑，淡淡道：“该是我感谢智闲殿今天的安排才是。” 全智闲仔细凝视着他，有好几秒，才柔声道：“那欧巴，早点休息，晚安！” 许仙笑了笑，也温和道：“早点休息，晚安。” 全智闲又用余光瞥了一眼已放下书本的刘弈菲，才走上楼去。 许仙走到刘弈菲对面，仔细打量着她。 刘亦菲身着简单大方的休闲服，一头乌黑的秀发被扎成了丸子头，她佩戴着一副装饰性的金丝眼镜，透露出一种青春可爱的活泼甜美气息。 她这个形象和许仙之前见过的以及印象中的都完全不一样。 刘弈菲忍不住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她的笑容有点调皮，但更多是分明的欢喜。 许仙老老实实点头，道：“嗯，如果是在外面遇到，我肯定会以为是遇到了某个长得像你的小女孩。” 刘弈菲瞪了瞪他，眼神不善道：“我平时很老女孩吗？” 许仙赶紧拨浪鼓一样摇头，道：“你平时有另一种美。” 刘弈菲仔细看着他。 许仙转移话题道：“你在看什么书？” 刘弈菲把书的封面竖了起来，这是一本美丽国出版的英文着作：《花木兰体现的神州非典型女性形象研究》。 许仙忍不住赞道：“你还真是对花木兰这个角色很上心呀。” 刘弈菲淡淡道：“我相信在认真为这个角色做功课的女演员绝对不止我一个，而其中比我更优秀的女演员肯定也有很多。所以，我也得好好努力。只有吃透了角色，对角色有了自己独到的理解，才能够真正有底气面对竞争。” 这话倒是和全智闲今天在咖啡店讲的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刘弈菲会武术，又在美国上过学，在竞演花木兰这个角色上倒是比其他演员有更多优势，只是…… 许仙提醒道：“好来坞电影以制片人和导演为绝对核心。即使选上了，可能最终你个人对这个角色的理解也完全发挥不了作用，甚至你得粉碎掉你努力构建的个人理解，才能去忠实执行导演的意图。而导演的意图，也许根本就是错的。” 刘弈菲知道他是好心在给自己打预防针，毕竟好来坞的导演可不会像神州的导演那样给自己那么多面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在好来坞没有什么影响力和牌面。 华裔演员真正在好来坞有牌面的也只有功夫龙和功夫李了，终究神州功夫是独特神秘的老招牌，全球都认。 刘弈菲心里有些高兴，面上却平静道：“我拍过好来坞的片子，大概心里有数的。那是过了竞演角色这个大关后的事情了。” 顿了顿，刘弈菲状似随意问道：“今天的约会怎么样？” 许仙随口道：“去逛了天文博物馆，在天安千树喝了咖啡，吃了韩式烤肉，坐了苏州河的水上巴士，就回来了。还好，不过智闲看起来有点累了。” 刘弈菲听到“智闲”这个称呼情不自禁挑了挑眉，嘴上却似开玩笑般问道：“比起上周日和我的约会呢？” 她凝视着许仙的眼睛灼亮灼亮的。 观察团和直播间观众当然都知道这是个要命的问题。 许仙仔细看了她几秒，才微笑道：“当然是上周日的约会更好呀……你也不看上周日的约会是谁安排的？” 刘弈菲脸上瞬间笑容如花盛放，然后她又忍不住给了许仙一个小白眼，道：“难道不是因为上周日你的约会对象更美丽更可爱吗？” 直播间全智闲的粉丝已经觉得“刘弈菲有点得了便宜还咄咄逼人了”。 许仙貌似思考了几秒，一本正经道：“也有，主要是智闲殿没有像某人上次一样靠在我肩头哭得稀里哗啦。” 观察团和直播间观众立刻都笑了。刘弈菲这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呀！ 刘弈菲的脸立刻就红了，她瞪着许仙反驳道：“我哪有哭得稀里哗啦……最多就是感动得掉了几颗眼泪。” 许仙看着她有些羞恼的模样，觉得很是有趣，便逗她道：“那你的那几颗眼泪真够大的，我的肩头都湿完了。” 刘弈菲丢盔弃甲，狼狈败北，只好转移话题道：“你明早几点起来？” 许仙看着她，笑道：“你也不会做早餐呀。” 直播间全智闲的粉丝开心了，都在“给许仙欧巴点赞”。 刘弈菲咬牙切齿，但又反驳不了，自己真的很不会做饭呀，做出来的东西连自己都嫌弃。 刘弈菲白了许仙一眼，道：“想得美了你，谁要给你做早餐呀？我只是想起来跟你告个别。” 许仙怔了怔，然后凝视着她有好一会，才平静道：“你好好休息。我喜欢相聚，不喜欢别离。你不用专门早起跟我告别。” 刘弈菲觉得许仙这个表情有点像说“我不喜欢看着它们死”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刘弈菲感觉有点心疼。 于是刘弈菲低低“嗯”了一声，不说话，只是认真看着许仙。 许仙看着刘弈菲目不转睛的样子，不由疑惑道：“怎么啦？” 刘弈菲直勾勾看着他，柔声道：“没什么，就是想多看你几眼。” 她的声音温柔，她的眼神如水。 许仙愣了一下，本来想开玩笑问她“好看吗？”，想了想，怕她说出和慕解语“你比花还好看”类似的傻话，终于没敢开口。 过了一会，许仙轻声道：“早点休息，你还要努力工作呢。” 刘弈菲依然温柔地看着他，低声应道：“嗯。” 许仙转过身，上楼。 刘弈菲立刻也拿着书，跟在他身后，就像个跟屁虫一样。 在二楼楼道口，刘弈菲看着许仙，柔声道：“晚安！” 许仙也礼貌道：“晚安。” 于是许仙转身向左，刘弈菲本该向右，但她站在那里，看着许仙的背影，一直没动。 “许仙……”刘弈菲轻喊道。 许仙停下脚步。 “下周六见！”声音温柔而又深情。 许仙背身举起右手，在空中轻轻挥了几下，然后，消失在了二楼转角。 自始至终，许仙都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手机屏幕前，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叶玥忽然掉下了眼泪。 第105章 “看”到过去 许仙写好信，投入信箱便去洗漱睡觉。 深夜的黑暗静谧中，许仙半睡半醒，置身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幽微境界。 忽然他的耳边飘来若有若无的缥缈而悠远的声响，那似乎是来自不可知之地的祈祝之声，虚无而神秘。 许仙恍恍惚惚，浑浑沌沌，神念返虚，如有似无，轻柔而细密地笼罩四极八荒，星宇苍穹。 他的神念无所不达，无所不包。 而那声音如同万籁回响，从四面八方悄然入耳，弥漫着一种沉寂而古老的气息，却没有任何确定的来源。 它像是来自遥远的岁月深处，带着悠长的回音，穿越时空的壁垒，回荡在许仙的耳畔。 那声音中充满了哀伤与祈祷，仿佛无数上古先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许仙神念摸索，跟着声音越来越清晰的指引，终于找到它的来源。 无边长河横亘，万古波涛澎湃。 在无尽虚空的最深处，一条浩瀚雄伟的长河横亘在许仙的神念前。 这条长河如同宇宙的脉搏，滔滔不绝，汹涌澎湃，磅礴伟岸。 长河的河面宽广无比，仿佛可以容纳下整个宇宙的繁星，让人一眼望去，就会被其浩瀚的气势所震撼。 而伟岸的河岸两旁，星辰闪烁，就像是守卫这条河流的星神一样。 长河滚滚的河水，则像拥有着无尽的能量，翻滚着，涌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有时，巨浪高高掀起，如神龙冲天，像是要击破虚空，那种澎湃激荡、无边无际的气势，让任何人或神看到了，都会感到惊心动魄。 浩瀚长河涌动着无与伦比的雄伟力量，那是生命的力量，是宇宙的力量，是无法抵挡的力量！ 这条河流是如此的磅礴伟岸，无论谁在它的面前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哪怕是神明。 同时，长河又是如此的广袤浩荡，让人、神都感到一种沛莫能御的活力。 长河的河水奔腾着，巨大的浪花在河面上跳跃，水雾弥漫，给人一种朦胧神秘的感觉。 在这水雾缭绕中，仔细辩认，就能看出各种画面：有古老伟岸的神明，他们威严而庄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有巍峨恢宏的庙宇，每一座庙宇都仿佛承载着历史的沧桑；有威能神秘的符号，这些符号似乎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和秘密，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有壮丽雄美的天地景色，尽显大自然的神秘和伟大；有激战正酣的杀伐大战，刀枪剑戟森森、金鼓喊杀冲天、将士流血漂橹；有古老隐密的阴谋密谈，每一个参与者的脸上都写满了阴森、冷酷与残忍…… 长河的浪花偶尔溅起，细看那浪花中浮光掠影反射出的也是各种清晰交错的山川、建筑、人影和形形色色的场景画面。 这些画面仿佛是岁月的记忆，一幕幕地闪现在眼前，无论谁看到都会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条长河就是岁月长河！ 岁月长河，无尽时间的河流，汇聚了过往及当下无数岁月的记忆和痕迹，流淌沉淀着无尽岁月，宇宙中最伟大、最磅礴的存在。 所有的过去都存在于岁月长河，所有的秘密都埋藏在岁月长河。 无尽的过去和秘密不断增强着岁月长河的深广和威能。 在岁月长河中，每一滴河水都蕴含着能屠神灭魔的强大威能，这种威能可以泯灭一切神祗的神念与神力。 塔尔塔罗斯深渊恐怖的噬神风暴封印对比岁月长河一朵小浪花的威能，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任何生物、任何物质，一旦被岁月长河冲刷，都会被这种力量消磨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岁月长河的流淌是无声的，却具有无与伦比的威力。 它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一切，让任何生物在时间的冲刷下化为虚无。即使是无比强大的神明，也无法抵挡它的冲刷和洗礼。 只有最强大的身体才能经得起岁月长河的持续冲刷。 这种身体必须具备最强大无漏的肉身和最坚实厚重的灵魂，从而能在岁月长河的洗刷中保持住自我存在，进而遁入长河，投入自己想要寻找的那段岁月中，继续随波逐流，在时间中行进。 许仙略有踯躅，然后便下了决心。 许仙将自己无比凝实坚韧的神念聚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圆球，然后跟着声音的牵引，投入了滚滚长河的某一截岁月中。 任何神明都不可能单凭神念长时间抵抗岁月长河的冲刷，许仙也不能。 在长河的汹涌冲刷下，许仙的神念圆球极速萎缩变小，最终只有核心处的一点神念残留下来，穿透了岁月长河，维持住了几息的存在。 于是许仙“看”到了。 许仙看到了一座高大的山丘和山丘上一个巨大的黄金祭坛，一个华服高冠的身体躺在祭坛上，他的脚下摆满了各种牺牲。 祭坛四周，上百名巫祝祭司们正在围绕着祭坛祈舞及诵念。 这些巫祝祭司身穿深黑色长袍，长袍上镶嵌着金色的边饰，头上戴着由金或银制成的奇异头饰。 他们的边饰和头饰上面雕刻着各种神秘图案，有些像山川河流，有些像奇兽异怪，有些则像神明冠冕。 而在他们的面孔上，都涂着各种特殊的颜料，使他们的面容看起来诡异而神秘。 巫祝祭司们手持骨制、金制、银制、石制、木制的不同法杖，以庄重的步伐和神秘的咒语在祈舞诵念。 而在祭坛的山丘下方，平坦宽阔的大地上，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上古先民们伏跪于地。 他们或素衣着冠，或执兵披甲，或粗布麻衣，面向祭坛伏跪低首，以最虔诚的姿态，在跟着诵念有声。 “失我帝禹，如失我父；怜民之痛，愿帝登天。昊天上帝，勿失我禹；牺牲具备，祭祀不绝……” 在这跪满了人的大地之上，只有一个人高高站立着。 这是一个素衣白布的冠者，他身材高大，形容伟岸而威严，望向祭坛上的亡者，眼里有着深邃的哀伤。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高山。 此时这个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了无尽虚空中许仙穿越过来的“目光”…… 第106章 江涵秋影雁初飞 光影碎灭，画面消失。 许仙入侵过来的神念在岁月长河的“追杀”冲刷下完全湮灭了。 许仙睁开了眼睛，他依然在别墅的房间里。 那缥缈而神秘的声音消失了。 庞大的神念消耗让许仙有一点点不适，但他毕竟有过神念进入岁月长河的经验。刚刚也只是投入了自身的部分神念，很快就补充了过来。 许仙默坐，捕捉探察着那来自悠悠岁月中的信息。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体验，他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限制，与过去的时代产生了奇特的连结。 这在之前的漫长岁月中从来没有发生过。 许仙的神念无比强大，连他的神念也只能在岁月长河中进行消耗性的短暂相持。 其他存在的神念要想从长河中跃出，并寻到、牵引许仙的神念与之交汇，更是极其困难。这需要极度强大的实力和非常特别的时机。 而许仙自己并不能，也不敢以真身踏入岁月长河。 因为他的本体很特殊，也太强大，太巨大，一旦他进入岁月长河，长河将会被堵住，时间将会停止流动！ 这不仅会阻止未来的到来，甚至会让整个宇宙陷入混沌和毁灭。 在亘久时光前的某次痛失所爱后，许仙进行过尝试，踏入了岁月长河。 当时他已极力在控制自己的力量，缩小自己的本体。但岁月长河是宇宙最神异的地方之一，岁月长河占有着宇宙中所有的秘密，没有任何入侵者能在岁月长河中隐藏自己。 许仙本体被迫显映，然后他立刻感受到了岁月长河的滞流，宇宙未来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许仙极速将自己的本体从长河中抽离，然后长河才缓慢恢复了流动。 从此以后，许仙更加谨慎，真身很少轻易靠近岁月长河，更再没有踏入。 而他的神念只能短暂进入长河，这点时间不足以让他在滔滔长河中找到自己想投入其中的那截岁月浪花。 但如果有足够强大的存在在长河中主动牵引，就不一样了。 只是没有本体凭依，即使有少许神念穿透长河，也无法在长河对入侵者时时刻刻的追锁、冲刷、削弱下维持多久。 除非对方能够给许仙准备一个残存神念可以立刻进入、不用担心排斥反抗的强大鲜活肉身，这样许仙的残念还勉强可以多待些许时候。 但对方要是能做到这些，即使是借了大祭礼的加持，其本身也必然得是非常强大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还费那么大劲找许仙干嘛？主要是找到许仙也没有什么卵用呀。 岁月长河从来向前奔流，一去不返。 已成过往，便是定局。 无论真身还是残念，即使入得岁月长河片段中，也不可能改变已成定局之事。 这是宇宙根本大法，是宇宙存在之基！ 任何存在都不可改变已成定局之过往，无论神、仙、魔、妖、怪还是人。 在岁月长河中任何尝试改变过去的举动都会被长河的伟力直接驱逐以及修正。 许仙当年尝试踏入岁月长河，也不过是忽然思及至痛，想要回到过去重见伊人，重温美好时光而已。 许仙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个沉默如山的冠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有话要告诉我吗？ 非常重要的话？ 也许还有机会回去，只是时间还没到而已，毕竟大祭礼还没到最高潮，对方目前的力量和自己刚才投入的神念也仅能支撑到“目光”（神念）交汇前。 想要真正完成神念在岁月长河中的交汇，对方需要准备更多，自己也要投入更多。 刚刚只是试探踩盘而已。 许仙默默计算着时间，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一夜，再无异声响起。 许仙五点醒来，从信箱里取出了一、二、三，三封信。 第一封信：“咸鱼欧巴，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你的宇宙猜想我很喜欢，你的笛声也很动听。很荣幸能和咸鱼欧巴约会！” 有点官方，又更增加了一些亲切感的全智闲。 第二封信：“好想下期和你出去约会呀！下楼，早餐仙女在等你。” 嗯，人猛话也直的春晓。 第三封信：“花木兰是个勇敢的女孩，我也想变得更勇敢些。” 嗯？这话里的意思有点过于丰富了些…… 许仙皱眉思忖片刻。 算了，女人的心思我还是不猜了，猜来猜去也未必猜得明白。 简单的午餐，以及同样简单不起来的拥别。 春晓像上次一样主动上前贴着许仙，把头枕在他肩上有好一会。 春晓边枕着他边低声道：“在国外，大家经常礼貌性亲面颊告别。” 许仙吓了个哆嗦，赶紧退开两步，讪讪道：“我们现在神州，要入乡随俗。” 春晓把头抬起，目光灼灼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这抹北极星蓝的刘海？” 许仙怕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赞美道：“嗯，很亮眼，就像深海中的蓝色幻梦一样，也很衬你的肤质。只是——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春晓笑盈盈地看着他，道：“那我下期全染成北极星蓝好不好？” 许仙也笑了笑，看着她，道：“好呀，肯定会很惊艳。那我们下期见！” 春晓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眼也不眨地凝视着许仙。 许仙转身，向别墅院外走去。 许仙把麦交给了在车边候着的一个女工作人员…… 不对！ 许仙立刻发现这个女工作人员太好看了一些。 而且怎么有六个工作人员等着自己？ 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牌呀，交还个麦而已，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近距离看到许仙真人的观察团六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没有了王法的帅”、“神一样的帅”！ 捧着麦的赵璐思眼睛早直了，心下给自己找理由道：“这帅得没天理呀！我一定要多看几眼，以提高对帅哥的免疫力，以后拍戏就不会对男演员犯花痴了。对！我的目的就是这么单纯！都是为了工作！” 关晓红想到自己开始时竟然说“我对他没有一点好奇感”，现在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我现在对他可好奇了。恨不得跟他聊个三天三夜也不会腻……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帅！简直了，过分了。” 老江湖陶子也晃眼了好几秒，注意到赵璐思、关晓红的花痴样，不禁心下暗叹：“果然是帅得没有了王法。难怪那么招女孩喜欢！还好我嫁人了，定力强了许多。” 比较理性的乐佳、吴垒面上平静，心头也忍不住觉得震惊，而已成为许仙粉丝的千喜则直接兴奋叫了起来：“许仙老师，原来你线下真的这么帅！你……您给我签个名，我叫千喜，是您的粉丝！” 千喜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和笔。 许仙已经认出了其中四个人是谁，毕竟他还是看了一些上期的剪辑回放的。 许仙边给千喜签名边和几人打招呼道：“千喜、乐佳老师、陶子老师、晓红，很高兴见到你们真人！” 然后许仙看向赵璐思和吴垒，皱了皱眉，不知该怎么称呼。 “您好，许仙老师！我是演员吴垒。”吴垒主动向许仙伸出手，然后又介绍还有些懵圈犯痴的赵璐思道：“这是赵璐思。” 赵璐思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她有些手忙脚乱，也把手递过来，有点口不择言道：“许仙欧巴您好！我是赵璐思，我也是你的粉丝。” 反正不管之前怎样，现在是粉丝了。 许仙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两只手，也不知道该去握哪个人的手，就分别在两人手心各击了个掌，道“吴垒、赵璐思，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 赵璐思暗骂自己怎么这么蠢！吴垒都还没和许仙老师握完手，自己就伸手，还好许仙老师机智化解了，否则多尴尬！许仙老师会不会觉得我好傻？ 许仙和观察团六人不熟，分别握完手，寒暄了几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观察团本就是趁一大早其他嘉宾还没起来，赶过来看许仙真人。 看完真是大开眼界，心满意足，和许仙聊了几句，便赶回了观察室工作。 于是许仙坐进法拉利，启动了一直关着的手机。 明显是有工作人员给李红妆通风报信了，许仙还没来得及浏览微信信息，李红妆的电话就进来了。 “过来之前的办公室，有人在等你。” “谁？” “江涵影把百达翡丽拿过来了，要亲手还给你。” 第107章 他讲了一个故事 江涵影觉得自己这几天像是在拍电影一样。 先是晴天霹雳，嫂子半夜打电话说哥哥吞了安眠药在抢救。 然后是哥哥救了回来，在医院说会和嫂子离婚，告诉江涵影以后帮照顾嫂子和小侄子。 接着江涵影回哥哥家帮照看家里的小侄子，遇到堵门高利贷追债的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江涵影私下与追高利贷协商分期还款，去变卖自己资产先缓一缓。 没想到周六遇到了更诡异的事情，江涵影中午吃饭遇到了一个主动过来搭讪自我介绍姓何的英俊青年。 江涵影现在哪里有谈情说爱的心情，磨不过对方，就草草应付留了一个联系方式。 哪想晚上何姓青年忽然发了个信息说他知道江涵影的处境，可以帮江涵影解决问题，约她见面聊聊这事，而且见面地点可以由江涵影来选。 思前想后，最后抱了一线希望的江涵影还是很警惕地约了对方周日上午，在一个自己经常去、平时人也挺多的茶馆见面。 在茶馆里，何姓青年和江涵影讲了一个故事。 他说他唯一的姑姑曾经爱上一个男人，只是自觉配不上那人，一生都没敢表白。 姑姑唯一的一次勇敢也只是给那个男人送了一块价值2亿的手表。后来姑姑出意外身亡了，死前也未嫁人，那个男人不久也死了，手表被他的儿子继承了。 他今天又看到了那块表，他想把它带回，埋在自己姑姑的坟前，希望那块带了那个男人气息的手表能让姑姑泉下感到些许安慰。 但他又为姑姑觉得不值。 那个男人根本不明白那块手表的真正意义，那个男人的儿子更是对此一无所知，竟然随意就把它交给了一个女人保管。 而他现在能动用的资金也有限，因此他只能出1个亿去买回那块手表。 话说到这里，江涵影已明白了，那个男人的儿子自然就是许仙，那块手表自然也就是自己腕上的“高仿百达翡丽”。 “这难道不是一块一千块钱的高仿表吗？许仙是这么告诉我的。”江涵影忍不住问道。 “对他而言，这块手表价值2亿还是一千块钱，并没有多大差别。”青年答道。 江涵影眼睛不禁瞪圆了。 何姓青年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话，拿出了自己姑姑当时拍卖下手表的照片、新闻报道和成交确认签名书，又拿出了自己当年和姑姑的合影，还有姑姑意外身亡的新闻报道…… 江涵影震惊愕然。 她愕然这个故事竟然是真的，她本来还以为对方想骗她，从而以1亿买下2亿价值的手表，没想到…… 她震惊这个何姓青年的家族竟然如此有名，可以说在神州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肯定听说过。 何有亨苦笑道：“虽然我的家族很有钱，但你应该听说过家族是我大姐在做主。把手表买回是我的私心，我只能动用自己的钱，而我的流动资金只有1个亿。而且，你哥被人下套也与我们家族无关，他去的那家赌场并不是我们家族旗下的。” 他看着坐着自己对面若有所思的江涵影，又继续说服道：“实话告诉你，许氏家族比我们家族更强大，许仙的地位也比我更高，这块手表就算弄丢了，他也不会在意的。而对我而言，这块表有特别的意义。而1个亿，已经可以解决你哥哥江冲的生死困境了。短时间内你也不可能把这块表卖给别人，也没几个有钱人敢收。虽然这样算委屈了你的心意，使你有愧于人，但我相信你哥哥从小把你带大，在你心中，也有着特别的分量。为了他和他们一家人的平安喜乐，这点委屈你也应该能受得住。我知道你已变卖了自己名下的房子、车子和其他资产，但那点钱是不够的。你总不能让你哥哥一家人无家可归，像你们小时候那么苦。” 顿了顿，何有亨总结道：“这块手表对许仙而言无足轻重，对你而言则是你哥哥的救命之物，对我而言则是我对姑姑的一份孝心。” 何有亨的言语诛心，情理也是严丝合缝。 江涵影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用力绷紧，她想到了过往一幕幕哥哥对自己的疼爱，想到了哥哥躺在医院病床上那落魄绝望却仍假装坚强的模样，想到了堵门的讨债人，想到了暗地垂泪、人前平静的嫂子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爸爸出差了的可爱小侄子…… 何有亨见识过多少人，知道江涵影已经完全动摇了，就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压垮她。 于是何有亨决定加码。 他忽然站了起来，对着江涵影弯腰，鞠躬，以很郑重很真诚的姿态和声音说道：“姑姑从小就待我很好，请江小姐成全我的这份心意。拜托了！” 这一刻何有亨想起自己早逝的姑姑，动了真感情，眼睛真的红了，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他就这么一直躬着身，红红的眼睛看着江涵影。 茶馆里许多人望了过来，江涵影手足无措，也赶紧站了起来，道：“何……何公子，不必如此。您快坐下！” 何有亨看着她，真诚道：“请江小姐成全，否则我就一直给你躬着。” 他这是给了江涵影接受这个交易的最好的台阶。 江涵影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这样的天赐的救命机会：要是没有哥哥护持，又怎么会有自己今天；以何有亨的家族实力，他也不至于为了块2亿的手表拿自己亲姑姑编故事骗自己；对于许仙而言，这块手表价值2亿还是一千估计都真差别不大，否则他也不会交给自己临时保管，并且这么久都没过问；再说何有亨这么有诚意，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江涵影张开嘴巴，打算就此答应下这事。 “何公子，您说的很对，您的孝心我也很感动……” 何有亨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江涵影的手忍不住紧张得发抖，她继续道：“但我觉得……我觉得这是不对的！不好意思！对不起！” 何有亨表情僵住！ 江涵影向何有亨深深鞠了个躬，然后抓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她走得很快，然后越走越快，然后很快就变成了小跑，又变成了快跑，似乎怕自己再慢一点就会后悔，就会回头。 何有亨已经直起身，他看着有点像落荒而逃的江涵影的背影，脸上忽然就露出了微笑。 而江涵影甚至不敢回哥哥家里，直接就上了出租车往节目组赶，生怕自己改变主意。 …… 许仙拨通微信语音聊天，仔仔细细听完了何有亨的汇报。 当然何有亨隐去了自己姑姑的事，只是说自己编了某个故事。 “许哥，虽然事情我没办好，但是这个江涵影真真有点意思。不愧是许哥愿意去帮的人。”何有亨说道。 许仙问道：“她哥哥江冲开的是什么公司，公司盈利能力怎么样？” 何有亨答道：“是个做新能源配套技术的公司，往年正常净盈利有两千万左右。” 许仙道：“有投资价值吗？” 何有亨道：“有，但对比其他投资回报率更高的项目，就显得收益回报没有多少吸引力。” 许仙道：“是不是有1个亿，他们公司就能恢复正常运营？” 何有亨道：“1个亿可以解决高利贷和澳门赌场那边的账。可以让他们公司恢复正常，但上次他们与静江区政府最大的合作项目黄了，被竞争对手抢走了，元气大伤。想要公司重新走上正轨，至少还需五千万投资。” 许仙道：“江冲这个人的人品你查过了没有问题，那他的工作能力和企业运营管理能力怎么样？” 何有亨道：“江冲从一个孤儿穷小子还带了个拖油瓶妹妹，花三十年硬生生办了一家年均营业额四亿、均净盈利两千万的企业，个人能力说实话是挺强的。他的主要劣势在于他没有父辈在魔都的人脉和影响力加持，而这正是他的竞争对手所拥有的。” 许仙道：“这方面不是有你吗？你个人认为我们给江冲投资多少比较合适？” 何有亨道：“3个亿！1个亿清外债，2个亿扩大规模占有市场，再加上我的支持，这3个亿三年后能变6个亿，五年后能变成10个亿。3个亿不多不少，多了扩张过快江冲一时未必把握得住，少了规模又太小形成不了竞争优势。” 许仙道：“那你去准备3个亿和相关投资合作细节，在商言商。不过尽量别暴露你自己出来。先这样，江涵影还在等我，我先和她沟通一下。估计她现在心里正乱七八糟着呢。” 何有亨道：“好嘞！许哥。” 许仙关上了语音聊天，从法拉利车里走了下来，向见面的办公室走去。 第108章 不负所托 办公室只有李红妆和江涵影两个人。 一周不见，之前那个气质端方、秀气清雅的美丽女人，如今许仙一眼便能看出她的憔悴和清瘦。 江涵影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她的脸颊上曾经饱满的红润现在已经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透明的苍白，她的身材也变得瘦弱，仿佛这一周内经历了一场磨难。 江涵影的身姿也没有之前那么笔挺笔直，似乎承载了过多的沉重压弯了她的精气神。她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有些发丝凌乱散落在脸颊两侧，不再如之前那般整齐和精致。 江涵影的衣着也变得简单而朴素，不再是以前的优雅华贵。那件素色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仿佛里面包裹着的身躯丢失了神魂一样。 她那双曾经充满活力的眼睛，现在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许仙进门后，李红妆看了看江涵影，跟许仙说道：“你们好好聊，相识一场，能互相帮忙就帮个忙。” 然后她又给许仙使了个眼色，才拉上了门离开。 涵影，同事一场，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了。 看你这么紧张、隔几分钟就要伸手摸一下确定手表还在的样子，这块百达翡丽应该是真的了，而且你已经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你真把手表送回来了…… 还真是……佩服你呀！ 李红妆在门口叹了口气，换成自己处于江涵影现在这种处境，未必就能做出她这样的选择。 江涵影把腕上的百达翡丽取了下来，双手捧着，交到了许仙手里。 然后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似乎都轻松轻盈了许多。 许仙看着自己手里的百达翡丽，沉默了好几秒。 “幸好没把你的故人之物弄丢，不负所托。”江涵影微笑道，如释重负。 她在想，这块手表应该是许仙“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对他的意义绝非金钱可以衡量，否则按照那位家世非凡的“何公子”所说，以许仙的家族实力，他当时交由自己保管时也不会特意交代“故人所赠，情义无价，烦江老师您帮我收好。” 江涵影自小父母双亡，她实在做不出来用别人父亲的遗物换钱的事情，哪怕这钱可以救她亲哥哥的命。 她相信哥哥知道了也不会同意不会接受她这么做。 生活就算再艰难，只要人还活着，总还有希望！ 这一个难关，自己会和哥哥一起再扛过去的！ 又不是没有吃过苦？何况自己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能够帮到哥哥，不必看他一个人吃苦了。 想到这里，江涵影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坚毅的光芒，她的身姿也重新变得笔直笔挺，她依然苍白的脸上也生出了一些红润与光泽。 江涵影撩了下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她的身体仿佛重新注入了灵魂，有了神气，那件简单素色的连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此时却显得优雅而清丽。 江涵影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光彩和精神，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又焕发了鲜艳美丽的活力。 许仙感知到了江涵影明显的情绪和心境变化，这是种奇妙的变化，让他也不由感叹人心的神奇力量。 许仙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着江涵影，微笑，点头，道：“确实不负所托，你很好！” 江涵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心虚道：“差一点点就弄丢了……到时候这一辈子都没脸见你了。因此赶紧给你送过来。” 确实就差一点点，她就把这块许仙的表卖给“何公子”了，当时她其实确实已经被说服了。 许仙当然要装作不知道这事，于是他笑道：“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不好意思。” 江涵影摆了摆手，道：“应该的。” 顿了顿，江涵影似思索了几秒，最后还是说道：“那你先忙，我先走了。” 许仙状似随意点了点头。 江涵影于是缓步朝办公室门口走去，她走得比平时要慢一些，似乎是身体不太舒服，又似乎在思考什么，在等待什么。 但即使她走得比平时慢一些，走到办公室门口也花不了几秒。 许仙静静看着她，默不作声。 江涵影手指摸上了办公室的门把手，心里有无声的叹息。 虽然李红妆和她说过许仙知道她家的困境，也可能会愿意帮助她，而且许仙还很可能是唯一一个不会因为其他“非分之想”帮助她且有能力在现在帮助她的人，但她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报偿许仙。 既然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报偿，又非亲非友，许仙又有什么理由帮助自己呢？ 因此江涵影刚才思索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主动开口求助。 只是她终究存了些天真的幻想与奢望，为了哥哥也愿意存着一线侥幸与幸运，所以她不由自主就走得慢了一些。 然而已到了门口，许仙依然没有作声，那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幻想和幸运了。 这也正常，相信我和哥哥会扛过去的！ 江涵影用力扭开了门把手，门外将是人生猛烈的暴风雨。 江涵影心有所忧，但并无所惧！ 这时，许仙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清晰响起：“我听说你哥哥的公司挺赚钱的，我想投资几个亿，不知道你哥哥能同意不？” 江涵影的身形猛地僵住，如被幸运的利箭射中了要害，然后她放开门把手，缓缓转过身来。 男人嘴角含笑，眼中满是赞赏，温和地看着她。 江涵影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英挺帅气，光辉灿烂，如天使，如神明。 第109章 想要在一起？老娘不同意 江涵影走了。 她来时身上如同压着一座大山，她走时脚上如同踩着一阵清风。 许仙和她说了大概想法，让她回去和自己哥哥沟通，又留下了江冲的电话，告诉她明天会有人和江冲联系具体商讨投资和合作细节。 “谢谢你。”江涵影走的时候，凝视着许仙的眼睛说道。 许仙耸了耸肩，淡淡道：“生意而已，共赢互利。没有谁谢谁。” 江涵影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然后就走了。 过了一会，李红妆拿着份文件走了进来。 她已经从江涵影处了解到事情大概了，因此她看着许仙的眼神就更柔和友善了。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文件，忍不住叹了口气。 许仙看她如此神态，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问道：“怎么了？” 李红妆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来。 许仙拿起一看：《关于本人无偿赠予仕女陶给刘弈菲女士的声明确认书》…… 里面主要是各项声明细则，核心内容是表示许仙不会也无权再行索要仕女陶的所有权，无权行使仕女陶的使用权，无权分享仕女陶的收益权等…… 文件还配上了仕女陶成品好几个角度的照片，需要许仙在确认书和所有照片上签字确认。 许仙一字一字看着，面上毫无波澜。 李红妆站在旁边，她的脸色反而比许仙还难看，愤愤不平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就不该送仕女陶给刘弈菲，这么贵重的东西……转头还被人恶心。” 许仙读完了《声明确认书》，看着她，淡淡问道：“刘弈菲的妈妈给的？” 李红妆点了点头，面色不善道：“文件虽然是她妈妈拿来的，但这未必就不是她的主意。至少她若知道，却没阻止，那也就是她的主意。” 许仙边从桌上拿起支笔签名，边淡然道：“她应该不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妈妈要我补充声明确认也很正常。先小人后君子，也没有什么。” 李红妆看着他自然笃定的样子，不由得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刘弈菲不知道？” 许仙签完了所有字，把文件递给李红妆，平静道：“我相信她。” 李红妆无语，又不能反驳，只能撇了撇嘴道：“希望她值得你的相信。” 许仙目光幽幽，淡然道：“不值得也没关系，我又不是真的要和她相亲恋爱。” 李红妆觉得他似乎忽然变得淡远冷漠了许多，人虽坐在自己面前，心已似入了层云中。 李红妆提醒道：“你应该明白她妈妈刘晓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许仙轻笑了笑，淡然道：“自然明白。无非是通过这事，刻意提醒我我和刘弈菲其实没有那么熟，只是在演一对综艺cp而已。至少，刘晓作为刘弈菲妈妈，不希望我和刘弈菲在综艺之外没有分寸感和距离感。简单来说，想要弄假成真在一起？老娘不同意。这就是刘晓的态度。” 李红妆仔细认真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了他是真的不在意，于是道：“你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呢？毕竟这事确实有点恶心人。” 许仙耸了耸肩，平静道：“作为一个母亲兼经纪人，刘晓的做法没有什么问题。虽然确实有一点点让人不爽，但我可以理解。而且……” 而且刘弈菲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她妈妈出来管一管她、又弄了这么一出反而再好不过。 这话许仙没有说出口，毕竟只是自己的臆测而已，没必要说出来。 李红妆欣慰地笑了笑，松了一口气，道：“你能明白就好，这一期你和全智闲就演得很好。这些女嘉宾都很有魅力，我真怕你投入真感情了，到时候节目结束后伤心。你要明白，对于娱乐圈的明星而言，最贵的是真心，最缺的也是真心。” 许仙看着她语重心长的模板，笑道：“我一直记得我是来这档综艺表演恋爱、体验生活的，而不是真正来恋爱的。我反而怕别人用了真心。” 李红妆知道他说的别人是慕解语，但慕解语的事她不便置喙，于是岔开话题道：“吴导和罗制片他们让我问你，你平时都比较擅长什么？我们好综合考虑各个嘉宾的情况，拟定节目下期的户外拓展主题。” 这次的涉险过关让两个老江湖在惊喜的同时也出了一身冷汗，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失误，早早便要先和许仙沟通通气。 许仙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除了生孩子，我什么都会亿点点。 于是许仙沉吟了下，道：“不如你们拟定了备选主题后告诉我，我再告诉你我更擅长哪个？” 李红妆想了想，道：“好，这样也行。” 许仙见事情已经谈完了，便取下了迪通拿给李红妆，重新戴上了自己的百达翡丽。 李红妆本来想说“迪通拿你就戴着，不用还我”，但想到人家平时戴的都是几个亿的表，戴190万的迪通拿确实是为了节目委屈了，于是就接过了迪通拿。 许仙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边往车子走，边看了看时间。 嗯，魔都时间7点，那么纽约时间应该是18点。 许仙犹豫了了十几秒。 算了，既然之前答应过她了，还是送她件生日礼物，希望她不要多想就好。 许仙最后还是拨打了一个电话。 5秒钟后电话接通了，一个带点嬉皮的青年美式英语腔声音响起，道：“嗨，神通广大的许，怎么忽然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许仙听着那边奇奇怪怪的声音，皱眉，以同样标准的美式英语道：“摩根，你又在搞泳池比基尼香槟派对？才18点，纽约的天都还没黑呢。” 摩根似是走到了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调笑道：“伟大的许，人生如朝露般短暂，这话还是你教我的。我只是及时行乐而已，谁叫我们家族的钱怎么都挥霍不完呢？我除了荒淫无度，以醇酒和美人来谋害自己，还能够干什么呢？” 许仙懒得和这位浪荡不羁的摩根家族第三继承人闲扯，这个家伙就是个话痨，能一直和你聊，没个正经，许仙道：“我找你有正事。” 摩根的声音有点浮夸的讶异：“许，家族的正事你不是该和我父亲或我大哥聊吗？和我妹妹聊也行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不关心家族里的正事。” 许仙简洁道：“是电影的事，和迪士尼有关。” 摩根像是明白了：“那你倒是找对人了，我和女电影明星们都很熟。迪士尼家族那几个继承人和我也玩得挺好的，他们前几天还送了几个女明星和我亲密互动，那身材——” 许仙冷冷地打断了他：“小摩根。” 这就像一个信号，那边摩根的声音立刻变正经恭顺了：“许，你说。” 许仙认真道：“迪士尼正在筹备拍摄《花木兰》，全球选角，我有一个神州的演员朋友想当女主角。” 摩根的声音似放松了下来，道：“这是小事情，你的朋友叫什么。” 许仙道：“她的中文名字叫刘弈菲，是神州当下最有名的女演员之一。” 摩根的声音似又有了笑意：“我好像也听说过她——没有问题，女主角会是她的。” 许仙道：“让迪士尼的人在神州时间8月25日将试镜邀请函送到她手上。让她正常参加试镜，公平竞演女主角就好。” 摩根声音轻笑：“我保证她会公平竞演，然后成为女主角的……为什么一定要在8月25日？” 许仙道：“那天是她的生日。我之前答应过她当天会送份生日礼物给她。你知道，我从不食言。” 摩根的声音又嬉皮了起来：“从不食言的许，我明白了，她是你女朋友？还是你在泡她？” 许仙认真道：“只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但是她在美丽国时，你要保护她的安全。我不希望在她身上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摩根的声音立刻也正经了：“我明白，许。” 第110章 两个神明的早餐闲聊 许仙挂断了电话，开车往自己的住处去。 在车库停好车，许仙就去了塔尔塔罗斯，和雅典娜重新加固了深渊封印。 虽然宙斯诸神在深渊核心屠戮了许多神祗和魔怪，但塔尔塔罗斯广袤幽远，奇诡阴森，且能自生魔怪，加上历代天神囚入其中的罪徒，衍息至今，深渊中的神魔异怪数量庞杂恐怖，宙斯诸神屠灭的不过是其中很小一部分而已。 忙了半天许仙才和雅典娜一起搞定封印，主要是要需要控制好封印的强度，所以比较费时。 噬神封印既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太强深渊囚徒就变成死徒了，而太弱又没有威胁，形成不了有效阻隔。 “一起去萨洛尼卡湾吃个早餐？”雅典娜看着许仙道。 许仙看了看百达翡丽，现在是魔都时间13点，希腊时间7点。 “好的。”许仙点了点头。 otto e zzo（八又二分之一）是一个地中海风格的小餐厅，位于萨洛尼卡湾的海滩前。 看起来破旧的工业风墙壁、马赛克、复古皮革、老木头、金属与乡村爵士乐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独具匠心的完整保留了希腊地中海悠闲的风情美感。 “这家小酒馆的名字源于费德里科费里尼1963年拍的自传电影otto e zzo。我当时还在里面扮演过一个角色。”雅典娜边看着餐厅外迷人的海景，边抿了口咖啡道。 许仙微笑道：“看来这么多年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凡人生活了。” 雅典娜无奈苦笑道：“说实话，我刚开始很不适应也很不爽，总想动用神力直接解决问题以及制造问题的人。只是怕您把我也扔进深渊，每次都忍住了。” 许仙叉了一块甜点，淡淡道：“你很聪明，总是能够做对的选择……我们是老朋友了，你不必用敬称称呼我。” 雅典娜点了点头，道：“不过后来我慢慢就融进去了，而且如鱼得水。我统率过军队，建立过王国，写过书，当过歌手，演过电影，做过首相，建立了会社……我反而觉得凡人的这种生活更有意思更丰富多彩。以前在奥林匹斯为神，整天都是争权夺利、尔虞我诈，所有神祗都在谋求更多力量和威能。现在想想，那种生活真是乏味又单调。” 许仙盯着她的眼睛，确定她说的是真话，神情便柔和了许多。 许仙切了块牛排，闲聊道：“你在百年战争中的事迹我也听说了，当时我还以为你要做法国女王呢，没想到你帮助查理加冕后就被俘假死了。你后来主演的那几部电影也很经典，我经常看到，你在里面演得很好……你是智慧女神，又精通多种技能，凡人的生活对你而言本就应该是一趟趟享受的旅程。” “你呢？上次加固封印后的三百年你都在干嘛？”雅典娜问道。 许仙随口道：“大部分时间在横渡无尽虚空，寻找某个地方。百年前回来待了十几年，然后又出去了几十年，五十年前又回来了。” 雅典娜叉了叉手，道：“那你正好错过两场好戏。” 她说的是两次世界大战。 许仙平静道：“我在无尽虚空中也有所感应。智慧生命的战争与杀戮从来都没有中断过，争夺利益和资源是文明永恒的主题。然而每一次大规模战争与杀戮又能客观上极大推动科技与文明发展，这还真是荒谬而奇妙的事情。但我早已看厌看腻了战争，对这样的好戏没有一点兴趣，不想观看，也不想参与。” “确实是挺无聊的，百年战争之后我也再没参与任何战争了。游戏世间，享受生活多好！”雅典娜看着汗仙，轻叹了口气，目光幽幽道：“唯一的遗憾是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不能留下任何子嗣。” 许仙表情淡然道：“你可以生下子嗣，只要你愿自堕为寿命短暂、有老有死的凡人，你想和谁生孩子，想生多少个我都不会干涉。决定权在你手上。只是你一直没真正爱上一个男人，遇到一个你愿意为之放弃神明之躯的凡人而已。” 雅典娜沉默，知道阿波罗说的是对的。 只是身为神明，眼界和心气何等高远！再怎么游戏世间，逐浪天地，逢场作戏，也很难真正爱上凡人。何况是为之放弃神明的伟力和寿命！ “阿波罗，你会爱上凡人吗？”雅典娜回过神来，好奇问道。 许仙凝视着她好几息，才开口道：“我爱过凡人，而且不止一次。只是凡人终有一死，而我也不想她们变成那种不伦不类、失掉本心的信仰神祗或香火神明，因此大多数时间里我一直在独行。” 信仰神祗或香火神明依赖信众而存续，其形象、性格乃至思想也是由无数信众的意念所塑造，其行事也会受信众无意识地影响、摆布，那样造出来的存在已不再是、也不可能再是原来许仙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作为信仰主神的雅典娜当然也明白这点，她觉得幸运的是自己原初的设定就很智慧也很正常，而且这种原初设定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君不见有些神祗在历史中形象、性格、神权和神通一直变来变去，甚至忽男忽女，忽正忽邪，根本就像泥人般任众人搓磨。 这些存在说是神只，在诸神中却只是群嘲对象，只能由着凡间有权有势者随意操弄，毫无神只的尊严可言。 最悲哀可怜的是，只要信众还在，这些神祗想死都不可能。 雅典娜仔细凝视着对面。 许仙的表情平静，雅典娜却从他的眼睛最深处看出了一抹寂寥、伤感与无奈。 雅典娜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你如何做到爱上凡人的？” 许仙不答，他的右手拿起一杯热咖啡，缓缓地喝了一口，侧过头，视线透过窗户，投向了窗外的海滩。 清晨的萨洛尼卡湾宁静而辽阔。海面上的波纹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烁着金光，如同一枚枚亮闪闪的金币。远处的鸥鸟在天海之间翱翔，不时发出清亮的鸣叫。 许仙神思悠远，似有追忆，又似有怅然。 过了一会，他才收回视线，看着雅典娜，平静道：“不是如何做到爱上凡人的问题，而是应该问如何做到不去爱上！人类的情爱就像一种病，弱小、混乱、自私、贪婪、疯狂、不清醒，并且常常充满了现实的利益考量和虚情假意……但人类真正坚定的爱又是天地之间最可怕的东西。” 许仙转了一下咖啡杯，杯沿清冷而光滑。 许仙以诗一样的语言继续道：“真正坚定的爱便如宇宙间最深沉最暴烈的原初之焰，再恐怖的神力和威能都克制不住它，再层层叠叠的铠甲防御都无法抵抗它。当它降临时，你必会被焚成灰烬！你能够做的选择就是被焚烧或者主动去拥抱烈焰而已。” 雅典娜看着他，沉思了一会，道：“我还是想象不了神明爱上一个凡人这种事情，在我的知觉中，神和人已是不同纬度的两种生物。就像宙斯和赫拉经常淫戏玩乐凡人甚至生下子嗣，但你说祂们有真爱上某个凡人吗？根本就没有。祂们只是把凡人当玩具玩物而已。” 许仙笑了笑，平静道：“雅典娜，现在我说这些你不会懂的。你虽在世间生活了三千年，但你的骨子里依然视己为神，视人如蚁。只有当你放下这种高傲，才能真正去爱。而当你真正爱时，你将会自觉低入泥土尘埃，而你之所爱将会被你高高举起，变成无上神明。到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是在以凡人之姿，恋慕一尊神明。” 第111章 我欲上昆仑 许仙和雅典娜的早餐结束得很快，因为许仙忽然又听到了来自上古的祈祝之声。 这古老而悠扬的声音远比之前清晰，并且越来越宏大，越来越激荡，如潮水般涌来，强烈而有力。 许仙闪回了自己的住所，关上了所有门窗，躺在了床上。 他只保留下部分神念护体及滋养本源，然后将其余无尽神念投向了岁月长河之畔。 许仙的神念已经收束到了极致，但依然浩大磅礴、遮天蔽日，如同无尽海洋，深邃而广阔，强大而神秘，无法测度其深。 这强大绝伦的神念海洋所过之处，虚空扭曲，星辰瑟瑟，万物似乎都在为之颤抖。 无尽虚空深处的岁月长河依旧浩浩荡荡，汹涌澎湃，奔流向前。 许仙的神念海洋迅速变幻，形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神念巨人。 这个神念巨人高大无比，站立在岁月长河畔的无尽虚空中，如亘古不灭的巍峨巨山一般。 巨人的身体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这光芒亮过岁月长河两岸所有的星辰。 此时那上古的祈祝声也以一种沉稳而深沉的节奏，渐渐升高，如同旭日初升，一点点爬起，即将到达最高处，跃出地平线，照彻整片大地。 许仙一个挑眉，神念巨人双脚腾跃，追索着祈祝声，已投入浩瀚无比的岁月长河。 岁月长河河水一滞，振荡沸腾，无数水波翻滚，掀起惊涛骇浪。 这些巨浪如同星辰般庞大，猛烈地冲击着长河两岸。 而长河中的神念巨人在迅速下沉的同时也在迅速萎缩变小，身形也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巨人完全沉没入了长河之中，仿佛如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岁月长河恢复了平静，继续滔滔向前奔流。 时光深处，许仙残存的神念依然算得上雄浑深厚。 此时，祭坛之上已多了四十多个“牺牲”——四十多颗鲜血淋漓的刚被砍下的头颅！ 这些头颅有一半是人类的头颅，或庄重威严，或俊美妖邪、或虬髯豪放、或凶相毕露、或宁和平静、或怒目圆睁…… 另一半则是形态各异的异兽魔怪的头颅，有的头颅上长着一对尖锐的角，有的头颅上布满了鳞片，有的头颅上长着三只眼睛，有的头颅上长着四只耳朵，其中最巨大的一颗头颅，眼睛像火焰一样还在燃烧着，嘴巴张得很大，仿佛在发出恐怖的咆哮声，牙齿尖锐而锋利，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头颅全都是牺牲。 他（它）们是“帝禹”的敌人、仇人、败将、叛臣与为恶残民的兽、魔、怪、死囚。 他（它）们是“帝禹”的战利品，每一颗头颅的主人都曾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和传说，而现在只能更彰显“帝禹”的威严和力量。 他（它）们的头颅被砍下的时候，正是大祭礼的最高潮，也正是许仙的神念巨人跃进岁月长河的时候。 “帝禹”威严的身体已被身份最高贵的八名持骨杖的巫祝祭司庄重而恭谨地抬下祭坛，抬下山丘，向着远方而去。 这八名巫祝祭祀的步伐沉稳而有力，其他巫祝祭祀跟随其后，诵念祈舞，为这位伟大的帝王送行。 比之前多得多的上古先民们跪拜在山丘下，跪拜在道路两旁，不是数以万计，而是以数十万计！ 同时还有更多的先民从四面八方持续不断赶来，为自己的帝送葬。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哀伤和敬仰，他们痛哭流涕，诵念有声，为“帝禹”的离去而悲痛不已。 整个场面恢宏而哀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穆沉闷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的沉重。 巫祝祭司们抬着“帝禹”的身体，走过一片片哭泣的跪拜人群，最终消失在远方的山林之中。 “帝禹”之陵，自然只有巫祝祭司才能知晓。 何况他们还要为“帝禹”在陵中举办“登天仪式”的最后部分。 那个沉默如高山的冠者依然没有跪下，只是向着“帝禹”离去的方向抱了个揖，就像在和自己的老友在道别。 而密密麻麻的跪拜的人群中，无论是素衣高冠的重臣诸侯，还是执戈披甲的将卒或者粗衣百姓，竟也没有一个人对他怒目而视或指责，似乎他这么做再正常合理不过了。 许仙残存的神念依然受到着岁月长河的持续冲刷，虽然没有在长河激流之中那么凶猛，但也在不断对冲损耗。 许仙的残念急需寄居入一个合适的身体，然而许仙也并不着急，只是默默目送着“帝禹”的身体消失于山林之中。 然后许仙才看向冠者，几乎同此，冠者也看向了许仙。 这是个中年男人。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如同建木巍巍；他的面目古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他的目光威严，气质沉凝，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洗礼。 两个人的目光（神念）交汇。 “伯益，你有东西给我看？” “是的。” “禹死了。” “禹死了。” “如果我没记错，接下来的情节应该是……” “是的，你没记错。” “我一起？” “你好好看着。” 于是许仙的神念寄居进了伯益的眉心要害处。 伯邑转向身侧一个跪着哭泣的青年，喊了一声：“启！” 青年抬起了头。 这是一张和“禹”面貌有几分相似的脸。 伯邑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把禹留给你的帝剑借我用一下。” 青年面现迷惑，但还是恭谨顺从地解下禹帝剑，双手捧给伯益。 帝剑在鞘中，杀气仍凛然。 伯益手持剑柄，把剑拔出一尺。 大禹的帝剑大气皇皇，厚重威严。帝剑剑身宽厚古拙，剑刃幽光凛冽，铭嵌有某种古老的符文，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伯邑把剑又插入鞘中，看着启，平静道：“帝禹已逝，从此你就是帝启了。伯执此帝剑，当为禹送葬，也为你扫平障碍，使你真正为帝作主天地间，再不受天上诸帝众神的掣肘。” 启瞳孔收缩，身躯一震，嘴唇颤抖道：“伯您要做什么？” 伯益笑了笑，淡淡道：“自然是做禹一直想做却憋到死都没敢做的那件事情：上昆仑，登天梯，封诸帝，杀众神。” 第112章 弱水三千不可饮 横空出世，莽莽昆仑。 神秘的昆仑丘，壮美的昆仑丘，神圣的昆仑丘！ 伟大的昆仑丘位于遥远的西方，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 昆仑丘方圆八百里，高约万仞，是天帝在人间的行宫，又是中天之柱，其上有天梯，可直通天界。 颛顼绝地天通、斫倒建木后，天神下界，或者地神登天，都只能经由昆仑丘的天梯。 人间至高昆仑丘，巍峨雄伟，庄严神奇。 昆仑丘高耸入云，仿佛与天穹相接，屹立在天地之间，如同雄奇的擎天之柱，足以让任何存在望而生畏。 昆仑丘云雾缭绕，缈缈幽幽，神人都无法透过云雾看到其顶点，只能仰望那无尽的天穹，感受着昆仑丘的威严与伟大。 其上飘缈高幽不可见其顶，其下昆仑丘安忍深厚脉连无尽大地，想要拔其势就得掀翻整片大地。 昆仑丘的山体庞大而坚固，由最坚硬的玉石和金属构成，坚不可摧。 它巍巍矗立于大地之上，就像是一个亘古不可磨灭的神话。 “南望昆仑，其光熊熊，其气魂魂。” 在昆仑丘的山脚外围，密布着一座座昼夜燃烧不息、焚骨烛魂的恐怖炎火山群。 这些炎火山的数量极多，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昆仑丘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火海。 每当太阳升起，火光映照在山峰上，将整个昆仑丘映衬得如同火海中的仙山孤岛。 每当夜幕降临，火光在黑暗中闪烁，又如同地狱之火，更显出昆仑丘的白玉圣洁。 而当大风吹过，火山灰随风飘散向四方，遮天蔽日，宛如末日景象。 在这灰暗的末日中，庄严神圣的昆仑丘就是大地之上唯一的救赎净土、唯一的应许之地。 火光熊熊，热浪滚滚，炙热的气息弥漫在昆仑丘外围。 昆仑丘方圆八百里内，都不能以法力飞行，因此伯益在炎火山群中缓步而行。 这些炎火山的火势极为猛烈，连骨头、血液和灵魂都能被烧成灰烬。 烈火熊熊，然而伯益的麻鞋踏处，火光便自然熄灭，为他让开了道路。 伯益的周身一丈似有场域护持，那四处飘散的火山灰也不能加一缕于他的冠发素衣之上。 伯益神情从容，脚步有缩地成寸之能，似慢实快，行走在炙热霸烈的炎火山群里，犹如在逛帝禹的花园庭院一般漫不经心。 许仙忍不住神念交流道：“你想让我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我心血来潮，强烈感应到此番登昆仑，必现奇事。而且很可能我会忘记这件事。所以我觉得应该让你来看看。” 许仙自然相信伯益的感应，于是他不再说话。 踏过外围炎火山，便见山脚弱水三千。 黑色的弱水将昆仑丘环绕守护，昆仑丘四周皆为宽广深邃、危险神秘的弱水之渊。 是的，弱水就是黑色的，看不透的黑，摸不得的黑，剧毒无比，触之必死。 而弱水霸烈的毒性，甚至在整个水域上方形成一个空中的水雾毒域，连善于飞行的鸿雁都无法飞过。 弱水三千，不仅绝不可饮一瓢，更是鹅毛不浮，神魔难渡！ 弱水不仅奇毒，还具有可怕的侵蚀力量，任何物体一旦触碰水面，都会被迅速侵蚀消融。 甚至连强大的神力和神躯都难以抵挡弱水的侵蚀之力。 即使你侥幸抵挡住了弱水的奇毒和可怕的侵蚀，弱水还能让你迷途。 弱水三千的水面宽广，水深难测，水流湍急，任何试图涉足其中的人都会被强大的水流席卷，然后迷失其中，难以找到归途。 在这片黑色的危险水域中，没有生命的存在，只有无尽的虚无和寂静。 在昆仑丘脚下，弱水三千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 除非手持天神敕令，或有昆仑丘四守护赐下的特殊通行之物，否则弱水难渡。 伯益没有天神敕令，也没有昆仑丘四守护赐下的特殊通行之物，但他有大禹的帝剑。 大禹治天下之水，帝剑之下，无水不从，其中自然也包括弱水。 伯益缓缓拔出皇皇禹帝剑，剑指弱水，他目光平静而威严，全身散发出一种强大莫名的气势。 他口中念道：“以大禹之名，敕令弱水，分！” 随着伯益的声音落下，帝剑所指的正前方，三千黑色弱水宛如巨大的帷幕被缓缓拉开，露出了深邃的底部。 这一幕震撼无比，仿佛昆仑丘下的大地都在颤抖。 幽暗深沉的弱水分开的景象极为壮观，宛如一道巨大的裂缝在水面上裂开，将弱水一分为二。 两边的弱水犹如两道倒悬的万丈悬崖笔直矗立，黑漆漆的崖面平直光滑，如剑劈豆腐一般断面齐整。 而那种深沉深邃的黑，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进去。 弱水三千被分开后，两边的崖壁犹如黑色的巨大屏障，矗立于昆仑丘山脚之下，就像一幅巨大的黑水画卷从中截断，露出了一段清晰的碎石通道。 而在弱水的幽黑边缘，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不安涌动，却不能突破屏障的断面压制。 弱水平静而又坚决地分开，露出了通往昆仑丘的道路。 于是伯益振了振衣袖，跳了下去。 他只影零丁，持剑独行于两道黑色的巨大水崖之底，便如蝼蚁行走于巨大的黑色恐怖之中。 然而他脚步从容，面色平静，无悲无喜。 弱水三千如同黑甲侍卫，侍立于他的两侧，对他行以无声的注目礼。 突然间，一个巨大如山岳的人面头颅从昆仑丘上探了出来，那是昆仑九门看守者开明兽的九颗头颅之一。 开明兽的人面头颅缓缓转向弱水，祂那双巨大而智慧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与好奇的光芒。 开明兽俯视中分的弱水，看向了渺小的伯益。 然后，祂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祂那双天生可洞察万物和预知未来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于是祂把另外八颗头颅也聚了过来。 十八只巨眼，忽然同时发射出耀过大日的奇异光芒，罩向了伯益。 这是开明兽的天赋神通——洞见之光！ 几息之后，奇光消散。 开明兽看向伯益，如金石交击的声音响起：“你是帝禹的老师、朋友，与他一起治水的伯益？那个吃遍妖兽、编写了《山海经》、连西王母的宠物九尾狐都敢剜下肉来吃的胆大包天的伯益？” 伯益看向这位昆仑丘四守护之一，点了点头。 “即使你是伯益，也不够资格以大禹帝剑敕令弱水分开。弱水受天神加持，威能非比寻常，只有大禹持帝剑亲临才可能做到这一点。” 伯益沉默。 “你不仅是伯益，你也是大禹。帝禹是大禹，其实你也是大禹。或者说，你和帝禹一起，才是真正治水的大禹。” 伯益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帝禹已死，他的神魂自然会在大祭礼的帮助下直接在帝陵中升天。你没死，所以是想登天梯去找他？” 伯益并不答话，只是继续走着。他很快就穿过了弱水，走到了昆仑丘的一座伟岸山门前。 昆仑丘的山门高达百丈，仿佛是天地间最坚固的壁垒，有一种无法逾越的威严。 阳光照射在山门上，金色的光芒闪烁，更显得山门的巍峨与雄伟。 而开明兽就堵在山门之前。 祂的样子极为奇特、神异，让人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 开明兽的身躯犹如一头巨大的老虎，壮硕而威猛。 它的身体覆盖着厚重的鳞片，每一片都犹如硬币般大小，闪耀着锐利的光芒。这些鳞片密密麻麻，仿佛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保护着开明兽不受任何伤害。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开明兽的九颗头颅。这些头颅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每一颗都长着人脸，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最大的头颅位于中央，最为威严，仿佛是统领其他八颗头颅的存在。而其他八颗头颅则环绕在周围，犹如众星捧月。 这些头颅上都有着巨大的人脸，每一张脸都充满了智慧和威严，犹如古老的智者，拥有着无尽的智慧和经验。 而每一颗头颅上还长着一双巨大的眼睛，这些眼睛犹如铜铃般大小，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当开明兽凝视着前方时，这些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此时祂的九颗头同时凝视着伯益，道：“没有天帝之召，地上神、魔、兽、怪、人皆不可登天。伯益你回去。” 伯益终于开了口，淡淡道：“如果我一定要登天呢？” 开明兽瞬间身躯警戒，气势飙升，九张嘴同时发出雷音一般的巨响：“我，不准。” 第113章 今日血洗昆仑道 伯益表情平静，只是向山门走去。 开明兽的十八只巨眼又齐齐发出强烈的光芒，仿佛宇宙的焦点都聚集罩向伯益身上。 这是祂的神通——“囚笼凝视”，能困锁空间、画地成牢。 然而这“囚笼凝视”的光辉对伯益竟然丝毫不起作用，他向前的脚步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依然从容不迫地走向山门。 开明兽九张脸上都迷惑地皱起了眉头，祂感觉这事情不对劲，没有道理，即使是帝禹也不会这么强才对。 祂的九张嘴忽然都张开，张大到极致，然后口一撮，发出了无声的恐怖厉啸。 这无声厉啸瞬间爆发，像一股无形的风暴，席卷整个空间。这厉啸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无尽的恐怖力量，仿佛能够撕裂一切存在的神魂。 在这恐怖的厉啸之下，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冻结，时间仿佛停止。空气被撕裂，形成一道道无形的裂缝，祂身前的整个空间都在波动颤抖。 这是可以能够撕裂粉碎神魂的“无声之啸”，是开明兽的无上神通，即使昆仑四守护之首、地神中的最强者西王母也会伤于这种神通之下。 然而这声专裂神魂的厉啸冲击在伯益的神魂之上，却像是打在了最坚韧、最致密的金铜镜面之上，强大的冲击力不仅没有穿透伯益的神魂，反而反弹回来，直撞向开明兽。 开明兽瞬间头痛欲裂，九首委蘼，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祂的十八只巨眼睁得圆圆的，惊恐地看向伯益，难以置信伯益的神魂竟然如此不可思议的强大。 他的神魂不仅强大凝练、无漏无缺，而且还能瞬间反弹对手的攻击，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伯益继续走向前，然后停住，因为开明兽的巨大身躯堵满了山门入口。 伯益看向开明兽，皱了皱眉，然后握住了剑。 开明兽注意到他似乎还咽了一下口水，想起伯益“吃妖兽的人魔”的称号，不觉心神剧颤，赶紧很从心地转过身，扭头就往山上亡命跑去。 露出的山门后，是一条宽阔的白玉大道通向青云深处。 伯益平静举步，向上走去，直入云雾飘缈处。 玉石砌成的山道两旁，奇树异果，珍禽异兽无数。 伯益看到了不长树叶，树枝上只长珍珠和美玉的琅树，以及琅树上看守着的有三个脑袋，六只眼睛的“离朱”。 伯益也看到了外形像棠梨，长着圆形的树叶，红色的果子有木瓜那么大的櫰木。櫰木的果实是一种灵果，吃了这种果实可以力大无穷，能够轻松的拔起大树，甚至可以推倒小山。巨人夸父就曾经吃过这种果实，夸父吃了櫰果之后，力比九象，可以担山负岳。 还有树身异常粗壮，其果实吃后能让不会游泳的人也可以不溺水的沙棠果树；长有方形的茎枝和圆形的叶子，能开出黄颜色的花，其果实吃后能使人过目不忘的枥树；形如韭菜，开着青色花朵的人吃了后能一月不饿的祝余草；形状类似葵菜，吃起来与葱的味道差不多，人吃了就可忘记烦恼忧愁的薲草；形状如秋葵，红色花朵，果实如皂荚一般，人食用后就会精力旺盛不会困倦的植楮仙草等等。 身体像青色水牛，但只有一只角一只蹄子的一群夔牛在吃草；狮子身姿，头有一角，山羊胡子，浑身白色的白泽在树林里三三两两嬉戏；体型庞大，身形壮硕，长着一对巨大的角，尾巴长而粗壮的几只玄龟正在晒太阳；云雾深处有隐豹们的艳丽花纹时隐时现；如黑色小山般的巨大滕蛇和鹰头蛇身的神异化蛇正在追逐游戏…… 伯益边看边走，这时无数土蝼和钦原忽然从山道两侧出现，从地面和天上向他发起了遮天蔽日的攻击。 土蝼，是一种吃人的四角羊形神兽。它们身形高大，眼神冷酷无情，四角尖锐，犹如山峰一般坚硬。它们以人肉为食，常常出没于荒山恶林之间，寻找落单的行人。一旦发现目标，它们会迅速冲过去，将人咬伤，然后慢慢享用。它们的残忍和恶毒让经验丰富的猎人都闻风丧胆。 而钦原则是一种形状像蜜蜂、大小像鸳鸯的生物。它们的翅膀薄如蝉翼，眼神狡猾而凶狠，喙尖利如刀，一旦触碰到任何生物，就会释放出剧毒的毒液。它们的毒液蜇中树木，树木就会枯掉，蜇中人，人就会死亡。 伯益对这土蝼和钦原没有一丝好感，他拔出大禹帝剑，随手斩出了两剑。 第一剑，所有土蝼的头颅被斩下。土蝼身首异处，鲜血飙溅，身体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第二剑，所有钦原居中被斩成了两半。钦原的尸体如雨点般从空中纷纷掉落，它们的翅膀无力地扑腾了几下，然后不再动弹。 红色的鲜血流淌汇集，瞬间染红了昆仑丘的白玉石阶山道。 伯益持剑望着山道高远处，英招正和开明兽一起望向他。 伯益并不意外，昆仑丘上的土蝼和钦原本就是英招饲养管理的凶兽凶鸟。 事实上，作为昆仑四守护之一，除了其他三守护及其侍者，英招管理着昆仑丘上的所有动物与植物。 英招的长相十分奇特。 祂的头部与人类相似，但更加宽大，面部线条分明，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祂的眼睛深邃而冷漠，鼻子高挺而直，嘴唇紧闭，透露出一种冷酷而残忍的气息。 祂的身体是马身，但又覆盖着虎斑，这些斑纹犹如一道道黑色的火焰，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祂身体上的肌肉结实而有力，似是经过了千锤百炼一般。 祂的背部有一对宽大而厚实的翅膀，翅膀的颜色与他的虎斑相呼应，透露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此时祂双眉蹙起，双眼泛着森冷的幽光，盯着伯益。 “伯益，退回去。念在当年一起诛杀九头相柳的交情，我会向西王母说情，不追究你硬闯昆仑之罪。”英招的声音就像巨大的辘轳在抽水，低沉而有力。 “英招，今天我必登天去见诸帝众神。我无意屠戮地上神魔妖兽，它们以后都将是帝启统治下的子民。你最好也不要逼我。”伯益平静道。 英招表情变得严肃，怒喝道：“地上所有神、魔、兽、怪、人，都是天帝的子民！往前的燧人、伏羲、神农三皇，太昊、炎、黄、少昊、颛顼、帝喾、帝尧、帝舜诸帝，以及现在的帝禹都不过是代天帝牧狩万灵。至于禹的儿子启，尚未得天帝授命，我英招也尚未得令去封他为地上之帝，启还受不起帝启之号。” 英招神情缓和了一下，又道：“倒是伯益你声望如日当中，天帝有意让你继帝禹之位牧狩地上万灵。你不要自误！” 伯益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冷冷道：“曾经伟大的三皇诸帝已死，天上的三皇诸帝不过是天帝的傀儡与玩具而已。至于天帝与诸天神，醉心力量与权势，早已腐朽堕落，索取地上供养、牺牲一年甚于一年。天帝与诸天神残暴酷烈，肆意妄为，竟有戏为十日横空之恶举，又令共工氏发大洪水灭绝供奉不勤之氏族部落，地上神、魔、兽、怪、人死伤无数，如今都已不得安生。” 伯益顿了顿，面色越发冷峻，向着高天，声如洪钟大吕：“天帝与诸天神曾有恩于万灵，但到得如今，恩已偿尽，惟剩仇怨！天帝与诸天神已成天地毒瘤，该被扫进茅坑里沉眠安息了！” 此言一出，天地颤栗，天神震怒！ 常年如仙境般祥和美好、光明堂皇的昆仑丘之上，突然间天雷滚滚，轰鸣不绝，犹如巨龙嘶吼，震耳欲聋。 层层乌云迅速聚集，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召唤，它们翻腾翻滚，凝聚成一片黑暗的幕布，将昆仑丘方圆千里笼罩在黑暗之中。 那黑暗如同末日降临，让昆仑生灵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天空中的乌云如同一片死寂的海洋，将所有的光明吞噬。 突然间，无数道巨大的闪电撕裂长空，它们如同天神的怒火之鞭，照亮了整个昆仑丘。 每一道闪电都充满了愤怒与杀机，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片，在空中扭曲、狂舞，如同狂暴的野兽，仿佛要将一切毁灭，将一切撕碎。 这些巨大的闪电、轰轰的天雷和黑夜般深厚的乌云，盖压在昆仑丘上，那恐怖的景象就像要灭世一般。 那恐怖的震怒与杀机，让昆仑丘上的每一个生灵都感到了无边的恐惧。 能洞察万物的开明兽更是明白天神此刻的怒火有多么汹涌、可怕！ 祂九首皆匍匐于地，全身瑟瑟发抖。 英招面目扭曲，极致的愤怒和恐惧交织在祂的脸上，祂对着伯益暴怒厉喝道：“住口！亵渎天帝！侮辱天神！伯益，你今日必当死于昆仑！” 祂挥动翅膀，高高腾飞到了天空中，张口发出一声奇怪的啸声。 英招的啸声尖厉刺耳，长长的啸声将昆仑丘所有生灵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英招带着无穷的杀意高声呼喊道：“西王母、陆吾，昆丘万灵，狂人伯益妄议天帝，污蔑众神，尔等速速与我共杀伯益于昆仑道！以平天神之怒，求得天帝恕免！” 巨大的闪电交织在英招的身后，祂的呼喊声传遍了昆仑丘。 夔牛群早已不再吃草，白泽们面面相觑，玄龟已无太阳可晒，无数只隐豹从云雾中现出了身形，黑色滕蛇和鹰头化蛇转头目光阴鸷望向了伯益，离朱也从琅树上跳了下来，更多奔兽飞虫的声音也从上下左右响起。 所有的异兽飞禽，都杀意沸腾冲向手持帝剑的伯益。 于是战斗起。 于是昆仑丘的山道被血水的河流淹没。 许仙在伯益的脑海中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我就知道还是得杀穿昆仑。” 伯益：“不杀穿昆仑，又怎能震慑地上诸神、魔、兽、怪、人，从此让ta们收起心思，听命于帝启？” “你说得对。” “呵呵……说得好像我不是你一样。” 第114章 一切都会在今日结束 伯益当然就是许仙，准确的说，四千年前他叫伯益，不叫许仙。 正因为伯益是他，才能强大到依靠大祭礼穿越岁月长河。正因为伯益是他，才能轻易找到许仙。正因为伯益是他，又是“部分大禹”，祈祝之声才能传到许仙耳里，许仙也才会轻易相信伯益。 伯益一步一步，沿着山道上行。 昆仑丘上的群兽凶禽，神妖魔怪全部向他攻杀而来。 这些生物，形状奇特，神通诡异，令人目不暇接。它们有的身体巨大，如山如岳；有的身形微小，如蚁如蜂。有的长着鳞片，有的生有羽毛。颜色也是丰富多彩，有的红如烈火，有的黑如夜空，有的白如雪原，而攻击方式各不相同。 其中夔牛群、白泽们、玄龟们、隐豹众、离朱、黑色滕蛇和鹰头化蛇的攻击尤其狠厉，威能非凡。 夔牛群野蛮冲撞及践踏，白泽们躲在边上进行言语及精神攻击，众玄龟以强壮的尾巴扫击兼杂冰封之术，隐豹们身形矫健爪子锋利，寻隙隐匿偷袭，黑色滕蛇毒牙尖长，毒雾如墨，鹰头化蛇能御风缠绕啄击猎物，离朱的三颗脑袋则分别喷出红、绿、蓝三色烈火。 所有存在围杀向伯益，它们的力量遮天蔽日，它们的神通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落下。 然而，如此猛烈狂暴的攻击并不能使伯益的脚步迟滞哪怕一息。 伯益一步一剑，大禹帝剑的剑光闪烁，如同天上星辰降落人间。 他一剑之下，夔牛角折，白泽舌伤，玄龟尾断，隐豹爪去，滕蛇头落，化蛇身死，离朱的三个脑袋也全都没了。 伯益从容行于山道上，一剑数杀，平静走向昆仑丘顶。 他的身后是一地尸体与长长血河，他的身前及左右是黑压压席卷冲来的汹涌杀潮。 大禹帝剑的辉光起处，便是血骨飞溅；伯益的麻鞋落处，便是必将到达的前方。 昆仑万灵前仆后继，神通与攻伐不绝。 无边的杀戮蔓延，血煞冲天，血河也渐渐变成了血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群兽凶禽、神妖魔怪终于都胆寒束手，，不敢再上前一步。 伯益还剑入鞘，继续走向已经接近的昆仑丘顶。 漫山遍野的群兽凶禽、神妖魔怪退避立于山道两侧，惊慌恐惧地注视着他，如看着一尊盖世魔王。 西王母、陆吾、英招和开明兽正站在山顶，默默看着伯益。 陆吾在昆仑四守护中排名第二，祂人面虎身，背生双翼，身有九尾，非常的威猛英武。 祂面容刚毅，双目炯炯，虎爪坚锐无比，犹如铁钩一般，每一只爪子都布满了锋利的爪甲，抓在任何物体上都能轻易将其撕裂，背部生有鸟翼，羽毛丰满而华丽。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祂的那九条尾巴。每一条尾巴都如同一条虬龙般粗壮，上面布满了鳞片和尖刺。 此时陆吾面色凝重，立于西王母身后。 地神中的最强者，昆仑四守护之首的西王母当之无愧地站在最前面。 西王母有一张少女般玲珑美丽的脸，祂的头发蓬松散乱，就像少女刚刚睡醒还没打扮过一样，给人一种野性烂漫的感觉。 祂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帽子上插满了各种颜色的鸟羽，显得非常的艳丽。 然而祂有一条豹子的尾巴，尾巴上的毛发浓密且蓬松，光泽鲜活，散发出一种野性的气息。 西王母的手里拿着一根常人手臂大小的七尺白玉杖，但你若细看，便会发现这白玉杖其实是一只雷鸟和一条有翼飞龙虬结而成，正是掌雷电之威的雷泽一族和兴雨的应龙一族。 “你不是伯益，也不是大禹。你太强了。你是谁？”西王母看着缓缓行来的伯益，开口道。 祂一张开嘴巴，便露出了锋利如同老虎利齿一般的牙齿，森然冷酷。而祂的声音也如同老虎的吼声一般，带着种威严与残忍。 祂安静时看起来就像一个有豹尾的美少女祭司，而祂一开口，便是威严冷酷的西王母。 伯益没有答话，但是他那张威严的中年人的脸却变了，变成了一个冷漠英俊的青年人。 西王母、陆吾、英招和开明兽的脸色立刻全都大变，讶异、疑惑、震惊、钦佩、恐惧等各种表情混杂在一起。 祂们就像是看到了一位忽然复活归来的大英雄，又像是看到了一尊本不该存于世的穷凶极恶的大魔。 “一百三十多年了。”西王母最先恢复了平静，道：“原来你当年只是假死，我那时在葬礼上还亲自验过你的尸体。” 冷漠英俊的青年“伯益”面带嘲讽，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那套天帝赐了长生不老药给我的说辞？你以为我真的吃了那颗要命的毒药？” 西王母虎齿森森，平静道：“你若死了，神魂升天，归于天帝座下，永受香火，祭祀牺牲不绝，不就是长生不老吗？那颗毒药，正是你的长生不老药呀。” 青年“伯益”笑了笑，道：“那我当年死了，怎么没见你们安排大祭礼引我神魂升天？” 西王母叹了口气，道：“羲和夫人不许，很多天神也反对。你杀了太多地神和魔、怪、兽了。” “羲和那九个儿子肆意妄为，当死！”青年“伯益”冷笑，道：“地上诸神、魔、怪、兽攀附天神，盘根错节，仗势胡作非为，作恶残民，也当死！” 西王母看着他，神情中有隐隐的敬佩也有更多无奈，道：“其他小东西就算了，杀了就杀了。你不该杀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和修蛇，更不该射落金乌九子，你明知道祂们的身份非同小可。” 青年“伯益”嗤笑道：“我杀祂们便是要震慑地上诸神、魔、兽、怪，也是给天上的帝神提个醒，祂们过分了。我早料到天上帝神为了脸面绝不会放过我的，又怎会真的去吃什么长生不老药？” 西王母那双明眸幽幽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人类永远都是这么气势峥嵘，桀骜不驯，真是盖世英杰，可惜…… “可惜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死了！一切都会在今日结束，羿！”西王母握紧了手中的龙鸟白玉杖。 陆吾低伏虎躯，粗壮的尖刺九尾舒展张开。英招飞到了空中，弓箭在手。开明兽的十八只眼睛莹光闪烁。 百鸟之王凤凰领着一头青鸾从山道左侧飞出，万兽之首麒麟带着一条有点瑟缩的九尾狐出现在了山道右侧。 战斗一触即发 羿笑了笑，平静道：“一切都会在今日结束。诸帝众神已无可救药，属于祂们的时代，是到了该终结的时候了！” 第115章 白云为梯入高天 神鸟凤凰吐息喷出了焚世烈焰。 祂的火焰并非常见的红色，而是幽幽的黑色炎火，仿佛是从深渊中涌出的黑暗力量，蕴含着无尽的毁灭与重生。 这黑色炎火的温度，比昆仑丘外围的山火高出千倍，也远远超越了离朱的三色火焰。 黑色炎火炽烈到极致，反而显现出一种平静的姿态。这种平静并非来自温和，而是来自毁灭的力量。 凤凰的黑色火焰犹如黑夜一般平和，但在这平和之下，却隐藏着无尽的死亡与毁灭。 凡是被这黑火沾染一星半点，很多存在也会归于永恒平和的黑夜——死亡。 同时身形似鹿，长着龙头、马蹄、牛尾的神兽麒麟吼了一声，祂身上覆盖着的五彩斑斓的鳞片忽然同时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这光芒便如麒麟的无限祝福，加持在凤凰的黑火之上，那黑火中多了一种五彩流光，流光宛如梦幻瑰丽，在黑火中流转变幻，更显得诡异可怕、杀机诡谲。 而优雅而高贵的神鸟青鸾也在空中极速旋舞。祂的舞姿独特而神秘，祂极速地旋转、升腾，天地间最纯净的空气被祂舞动起来，于是掀起了无尽之风。 这无尽之风吹在诡异的流彩黑火上，流彩黑火的威能暴涨。那原本已经足够诡异炽烈的黑火，在无尽之风的吹拂下，变得更加恐怖，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 流彩黑火在无尽之风越来越强的助长下，带着诡异可怕的威能覆盖袭杀向羿。 九尾狐知道羿（伯益）吃过自己的腹心肉后，并不会再受蛊惑。只是大家都在出手，自己又不能什么都不干。于是它一咬牙，九条尾巴竖起，每条尾巴上一半的毛发脱离，如密麻麻的钢针般飞刺向羿。 开明兽十八只眼睛睁大到极致，将神力运转到极限，华光罩向羿，祂发动了远比之前强悍数倍的“囚笼凝视”。 陆吾四只虎爪着地，疯狂调动自己对昆仑丘的神权威能，竭尽全力以昆仑大地之力束缚住羿的移动。 英招面容严肃，全身肌肉绷紧，将所有力量凝聚于弓弦之上，对着羿射出了自己生平最得意的一箭。 西王母则开始唱起了祝歌，她的歌声与祂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优美迷人，婉转悠扬，就像是少女纯真的祝愿与祈求，又像是对于帝神的赞美与歌颂。 在西王母的歌声中，祂手中的龙鸟白玉杖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芒，杖中的应龙和雷鸟不断游走，活灵活现，似乎要显化重生一般。 西王母将白玉杖指向羿，于是原本就一直在昆仑丘上空轰闪不绝的巨大雷电便迅速聚于一处，形成了一道源源不绝的巨大雷电光柱，骤然轰杀向昆仑道上的羿。 这道雷电光柱的威能恐怖无比，且不断从昆仑丘上的层层黑云中获得持续的雷电能量加持，撕裂了虚空，带着无尽的能量，直接轰向羿。 黑火诡怖，天雷宏伟，对比而言，英招的箭、开明兽的囚笼、陆吾的束缚都不算什么，至于九尾狐的毛刺更是不值一提。 羿拔出了大禹帝剑。 第一剑向左，劈分开了诡异的黑火，将黑火后的凤凰和鸾鸟都劈落于地。 长得还算华丽好看……算了，留你们一命，慢慢休养。 第二剑向前，把英招的箭和英招的身躯都劈成了两半。 敢用箭来射我，不砍死你我就不叫阿波罗。 哦，不对，串戏了。 不砍死你我就不叫羿。 第三剑向上，直接劈散了西王母召集轰杀来的巨大雷电光柱。 西王母，你不行的。 第四剑继续向上，竟然直接劈碎了昆仑丘上的漫天层层乌云。 天上的诸帝众神，不必如此震怒。 等下你们就会知道这点事算不了什么。 厚重的云层被劈开，乌云破碎，被遮蔽的天空重新显露出来。 阳光从那个缺口处洒落，金黄色的光辉照在羿高大挺拔的身躯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群兽凶禽、神魔妖怪，昆仑万灵，都默然无声。 ta们望着天空中的那个缺口，看着站在光明中的羿，心中满是震骇与不可思议。 一剑碎天雷，一剑开天穹。 这是怎样的神通与威能！ 又是何等的恐怖与可怕！ 就算天神也没有这么厉害？ 陆吾已放弃调动神权，开明兽九首低垂，西王母停止了祝歌，麒麟默默退入了山林中，九尾狐趴在原地瑟瑟发抖，凤凰和鸾鸟匍匐于地，羽翼染血，英招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羿站在光明的中心，持剑而立。 这一刻，他天下无敌！ 然而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天下。 于是他继续举步向上走去，一直走到了山顶台阶上的西王母面前。 羿平静凝视着西王母。 “让开。我要登天梯，封杀诸帝众神。” 西王母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很奇怪。 祂看着羿，眼中有着惊奇，又带着惋惜，又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深的希冀与祝愿。 祂就这样仔仔细细看着羿，直到几息之后，才侧身让开了路。 在西王母让开路的时候，陆吾、开明兽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嗯，还好捡回了一条命，没像英招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一样。 而群兽凶禽、神魔妖怪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之感，但又恐天上帝神迁怒，努力抑制住了这种暗暗的欢喜。 羿登上了昆仑之顶，于是便见到了天梯。 天梯高远飘缈不能目见其顶。 天梯高入云，天梯本皆云。 这天梯竟然本就是由一朵朵白云变化而成。每一朵白云便是一阶台梯，形成了一条美丽神异的白云梯道。 白云层层万万朵，天梯阶阶万万重。 无数朵白云层层叠叠，伸展入无尽高天。 真是世间奇景，美妙绝伦！ 羿赞叹了一声，还剑入鞘，踏上了白云天梯。 他每踏出一步，身后的云梯便会被他的力量摧毁。 从此世间再无天梯，从此天上帝神再无消息，从此世间再未见羿。 只有那把饮够了诸帝众神之血、威能变得神异绝伦的帝剑，忽然在夜晚飞落在帝启的身前。 帝启持此大威帝剑，镇杀神、魔、兽、怪、人，从此为帝作主天地间，真正开启了帝王时代。 第116章 狠起来我连自己都骂 羿将饱饮了诸帝众神的大禹帝剑从天都扔了下去。 堂皇恢宏、仙气飘飘的天都大殿之中，诸帝众神喋血，唯有羿独自站立。 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又冷峻，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峰。 羿的身后，是扑倒满地的诸帝众神。 祂们的死状各异，有的头颅被羿的拳头击碎，有的脖子被生生掰断，有的身躯被帝剑贯穿，有的则被劈成了两半。 祂们再也没有了生息，全部陷入了沉眠。这些曾经在天地之间翻云覆雨、叱咤纵横、不可一世的神只，如今却只能静静地躺在地上，成为了一场惨烈屠杀的牺牲品。 而羿的身前，是已经重伤委地、无力再战的天帝。 这位统治天地、号令诸帝、盖压众神的无上神明，如今已被无情而摧枯拉朽地打败打残，带着无尽的震惊和茫然倚靠在神圣帝座之下。 黄昏前，祂还是这片天地的主宰、诸帝的主上、众神的领袖，是天都大殿无可争议、不容置疑的唯一的王者。 而星月方升时，这个登天梯而来的区区“羿”却如狂风般席卷而来，一路屠戮，凶残绝伦，把祂的所有追随者都打入了沉眠，也把祂这个高高在上的至尊天帝打成了一条腿断手残、只能靠在帝座下喘息的死狗。 这变化太快太大，即使是以天帝的涵量也一时无法接受，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几疑自己陷入什么可怕存在制造的幻境。 如果真的是幻境就好了……天帝心中默默地想着。 羿负手站立在血泊之中，目光森冷地盯着已被打懵了的天帝。 “无论是什么存在，都不可能真正毁灭我。我是此界之‘天’，是‘天道’，不死不灭，此界存，则‘天’存！”天帝喃喃自语道，似乎是想给自己点底气。 天帝，或者说，该称之为“天”，昊天上帝的“天”，更通俗的说法，老天爷的“天”。 天帝的长相很神异，或者说，天帝没有长相。 不同的存在看祂就会看到不同的长相，祂的每一副面孔都是你最尊敬或最恐惧的存在的形象。 天帝有无数张面孔，对于每个存在而言，祂的长相也会随着你的心相而变幻无常，因此天帝没有长相。 而在羿的眼中看来，天帝的本体就是此界“天”分离出的一团纯净至极的清气，然而这团清气中早已渗入了许多浊气。 羿静静看着天帝，淡淡道：“你不过是‘天’之一气而已，何况还被权势与力量污染，诞生了贪心恶念。我若将你捏爆，你身上的清气自然归天，但‘天’还在，你却不会存在了。下一个‘天’分离出来的天帝，可不会再是你了。” 他说着，象征性握了握拳头，做了一个捏爆的手势。 天帝脸色变了变，气息浮动振荡，看着他道：“你想问什么？” 羿笑了笑，道：“不愧是做天帝的人，果然聪明绝伦，知道我对你手下留情肯定有所用意。” 他拿着刚刚天帝用以攻伐的一块方碑，盯着天帝，淡淡问道：“这个东西，你何时，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是一块非玉非石非铁的巨大天碑，只是被羿以神通缩小为一块玉如意大小的方碑而已。 羿虽然拿着方碑在手中，但目光始终刻意避开，没有去看它一眼。 天帝沉吟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从何处来。一百年前，这块碑忽然就凭空出现在了天都。此物坚硬异常，诸天神和我试过各种办法和神通，都无法损之分毫。我觉得这是件攻伐及防守利器，又怕有人以之对我不利，就私下取而藏之，对外宣称它又飞走了。若不是你太强，我还不会动用它。” 羿认真看着天帝，问道：“你们能看明白这碑上写了什么吗？” 天帝想了想，道：“这碑的材质诸帝众神从没有人见过，碑上的文字我们也一个都不认得。” “嗯？”羿挑了挑眉。 天帝赶紧又道：“但我们一看到这碑，心念间就会响起一个声音：我们必将归来。我先天预言之神与诸神誓约——” 天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羿右手虚握，捏爆了祂。 羿的脑海中，许仙忍不住道：“原来如此，原来你想让我来看的是这个。” “先天预言之神的神通诡异无解：凡见其预言、闻其誓约者，便能为其预言增强实现能力。我等下会将这块墟石碑埋葬于不可知之地，然后会封印掉自己的这段记忆。” “这肯定不是唯一的墟石碑，而是无数墟石碑中的一个。你刚才战斗时已见此预言，哪怕及时截断心念，又封印这段记忆，也已为预言增强了无尽之力，毕竟你可是唯一在世的先天神明。” “祂们要回来了。墟石碑是祂们预留的后手，估计如今所有的文明星球中都已有碑石碑文流传。本来还需更久时间，但我已为祂们助力了一下，正常估计四千年后，不出五千年，祂们就要从归墟中归来。” “我会做好准备的。” “我会设下心念暗示，接下来四千年，我会尽量呆在地球，不去其他文明瞎逛了，免得又遇上预言碑又给祂们帮忙。我一个人的一次帮忙，能抵数十个文明星球的千年之力了。” “你还是要在无尽虚空中寻找初始之地的，别和其他文明接触就行了。” “也是。那就这样。四千年后，就交给你了。” “没想到祂们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手，真是难缠的家伙们呀。难道又要重演宇宙黑暗篇章吗？” “乐观点，祂们刚从归墟出来，不一定打得过你。” “你指十个打一个？还是指一百个打一个？还是一千个打一个？” “呵呵……反正那都是你要操心的事。” “……我想骂娘。” “我们没有娘。” “……别逼我，狠起来我连自己都骂！” 第117章 如果世界毁灭 许仙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百达翡丽，现在已是周二凌晨两点。 许仙默默调息了个四个小时，直到神念状态恢复了大半，才闪念来到了归墟附近某地。 许仙在极远处小心翼翼地查探了下归墟的情况，才又闪回到了屋里。 许仙确认了一件事情：先天诸神归来已是不可阻挡的未来。 而先天诸神在无尽岁月中沉眠于归墟，又在归墟的绝对黑暗、虚无、混沌中经历了数千年的艰难跋涉，许仙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一旦祂们爬出归墟，祂们的愤怒、祂们的贪婪、祂们的残暴将会是何等酷烈！ 那只会比数十亿年前的宇宙黑暗篇章更加恐怖！更加惨烈！ 宇宙的每一片角落将被鲜血染红，所有生命星球都将在经过无望的反抗挣扎后接受诸神无情而冷酷的恐怖统治。 考虑到先天诸神的伟力和数量，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任何存在都无法阻止。 许仙也不行，不可能行！ 那可是先天诸神！本质上与他同一级别的存在！ 许仙不可能对抗所有先天神明，没有任何存在能做到这种事情。 或许找到初始之地还有一线生机。 但无尽岁月以来，所有先天神明都没有停止过寻觅初始之地，也包括许仙，却始终没有神明乃至任何存在真正见过初始之地。 初始之地似乎一直都只是一个找不到源头的传说。 许仙甚至怀疑，这个号称宇宙初始的地方是否真实存在。 或许初始之地是某个先天神明的谎言？ 亦或是某些存在为了转移先天神明部分注意力、缓解先天神明恐怖统治压力密谋的骗局？ 许仙知道自己不能将希望寄于渺茫的初始之地，但除此之外，他又没有办法阻止即将到来的宇宙黑夜。 于是许仙默然。 大日早已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在许仙的身上，他却只感到浑身冰凉。 许仙神念电转，穷尽心思谋算着各种情况和可能……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手机的响铃响了起来。 许仙拿起手机。 嗯……衣衣公主。 许仙收拾了一下纷乱的思路和有些低落凝重的情绪，挤了个笑容，然后摁下了接听键。 “喂，衣衣。” “没打扰你？” “没有，怎么了？” “你昨天上午说晚上来接我吃饭的，但后面人没来，也一直没有消息回复。我去到你家门外，门窗也都关了，信息也没有。我担心你，所以才打电话的。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太喜欢被人随时随地电话打扰的那种感觉。我其实也不太喜欢的……”云想衣的声音到后面有点小心翼翼又有点犯虚。 许仙拍了下脑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这几天太累，一睡就睡到了现在。你吃过早餐没？我去接你吃早餐。” “我……我给你带了早餐，我就在你家门口。”云想衣的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 …… 许仙看着云想衣用微波炉加热好了早餐，又端上了餐桌。 今天的云想衣就像秋天的一朵菊花，优雅而清新。 她穿着温暖的米色纯棉上衣，带着一点点浅浅的黄色，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 裙子也是米色的。裙摆轻盈，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仿佛是秋天的风在轻轻吹过。 她粉黛薄施，唇如红樱之色，脸上也带着一丝丝红晕，就像朝霞中的桃花一样娇艳。 云想衣把早餐舀好放在了许仙的面前，自己也打了一份到自己的碗里。 “你自己也还没吃早餐？”许仙看着她，有点意外道。 云想衣笑了笑，道：“我想等着和你一起吃。” 她看着许仙的眼睛明亮而温柔，就像秋天的湖水一样清澈而多情。 许仙怔了怔，问道：“那你肚子不饿么？” 云想衣凝视着他，柔声道：“想着你，就不饿了。” 许仙心弦一颤，静静看着云想衣。 女孩美丽而温柔，就像秋天的细雨一样浸润进许仙的心魂。 许仙用勺子舀起饭，吃了几口。 “这家的蛋炒饭味道怎么样？”云想衣看着他，问道。 许仙细细品味了下，随口道：“挺好的。就是干了些，这家店的厨师再控制下火候就好了。” 云想衣认真点了点头，道：“哦。知道了。” “嗯？”许仙一愣，有点疑惑看向云想衣。 云想衣抿嘴笑道：“这是云家想衣牌蛋炒饭。” 许仙暗呼侥幸，本来他想说“勉强能吃的”，还好看在云想衣亲自带饭的份上临时改口，给了一个“挺好的”评价。 云想衣对自己底气不足的厨艺瞬间有点信心了，心情大好，问道：“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许仙本来计划去见下陈博士的，但昨天放了云想衣鸽子，今天肯定要好好陪她，就摇了摇头，道：“今天我都听你的。” 云想衣想了想，又有点担心道：“你还累么，如果你还累的话——” 许仙知道她肯定要说累的话就呆在屋里不出去了，只是年轻女孩子，除了个别死宅的，谁不是爱出门逛逛玩玩？ 许仙打断了她，道：“睡了个大觉，元气十足，感觉能打一百头狮子。” 云想衣的眼神立刻更欢喜了几分，声音也更轻快了，道：“那我们去看看《阿凡达2水之道》，我听评价说挺好看的。就一直等着，想你方便了和你一起去看。” 许仙看着她雀跃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道：“好。” …… “水之道，无穷无尽，无始无终海洋包围着你，充盈着你，海洋是你的家，见证你的到来，也目送你归去。我们的心脏在世界的子宫中跳动，我们的呼吸在黑暗的深海中灼烧。海洋给予一切，也剥夺一切，水连接世间万物，从生到死，从黑暗到光明……” 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云想衣的右手在黑暗中颤颤抖抖最终坚定地握住了许仙的左手。 她的手心微湿。 许仙侧过头，透过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云想衣那双在黑暗中犹如明星般闪亮的眼睛。 许仙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左手掌翻转，左手五指和她的右手五指互相扣住。 云想衣眼睛里的柔情于是似乎要溢出来了一样，她很自然地把头枕到了许仙的左肩上。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柔软、温柔、粘稠了起来。 云想衣觉得这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看的电影，虽然剧情她可能有点飘忽没完全记住。 许仙觉得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先天诸神即将归来，连世界都可能毁灭。而若是自己执意再与诸神为敌，那自己也应该会迎来一直期盼的死亡了。 所以还有什么好担心好矫情的呢？ 也许这是诸神归来唯一的好消息。我一个人自杀不了，但这么多先天神明，总是可以打死我的。虽然我并不希望是这种死法。 但死亡，因为诸神归来，已经从一种奢望变成一种极大的可能了。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去担心公子长生、红颜老死这事了。 因为我很可能也要死了，十几年后或者几十年后，就看祂们爬出归墟的速度了。 电影散场时，许仙状似随意问云想衣道：“像电影里那样，如果世界毁灭，你最想做什么？” 云想衣想了想，看着许仙，平静而认真道：“如果世界毁灭，我想和你死在一起。”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天崩地裂不能更易的毋庸置疑和确信。 许仙看得出她讲的是真话，真心话。 于是许仙沉默，然后微笑，然后哈哈大笑！ 他笑得很大声，也很肆意狂放。 许多路人都忍不住怪异地看向这个墨镜青年。 许仙却丝毫都不在意，他握着云想衣的右手不觉又用力了几分。 如果世界毁灭，我们不妨死在一起。 也挺好。 也很好！ 第118章 我第一次做，没有经验 云想衣拉着许仙的手在逛街。 自从电影院出来，云想衣就没松开过许仙的手。 许仙有一种感觉，云想衣不是在逛街，而是在“逛许仙”。 嗯，不能用“遛许仙”这个词。毕竟我是伟大的先天神明，不是一条狗。 云想衣非常非常非常开心，就像那天生日舞会时一样开心，她恨不得和全世界分享自己的欢喜。 她拉着许仙的手从这逛到那，又从那逛到更远，漫无目的，就专往人流多的地方走。 始终跟在他们身后十米左右的保镖成哥忍不住问旁边的搭档道：“蒋婕，想衣小姐这是在干什么？也不进店，也不买东西，就是瞎遛。” 蒋婕瞥了瞥自己这个做事一板一眼绝对靠谱但不解风情的搭档，有点鄙视道：“你这个钢铁直男哪里懂女孩子的心思。想衣小姐这是在宣示主权，想告诉更多人许公子是她的男朋友呢。” 成哥双手交叉，一副恍然大悟状，道：“这个我怎么就不懂了？不就是像老虎和狗到处撒尿标记地盘一样吗？” 这么美好的事到你这怎么变成动物世界了？ 蒋婕无语，翻白眼道：“真不知道嫂子怎么会嫁给你的？” 成哥憨憨笑了笑，道：“你嫂子那叫慧眼识人，就像想衣小姐一样。这个许公子三年前法国餐厅初见时，我们谁不以为他只是个不得志的落魄小艺术家，和想衣小姐的身份差距何等巨大。偏偏想衣小姐死皮赖脸贴上去要和人家交朋友，被人家拒绝了好多次还百折不挠的。结果真正成了朋友后，才发现这个许公子真真了不得，他在法国往来的那几个人，哪个不是世代勋贵？小姐还不让我们告诉云家主。还好家主也是个懂得识人的，一直以礼相待。” 蒋婕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死皮赖脸！你就不能多学点成语吗？想衣小姐这叫惺惺相惜，独具慧眼。光许公子那钢琴水平，我听来都不比小姐的导师齐默尔曼先生差了。小姐当时是欣赏许公子的才华，想帮帮许公子，顺便和他交流切磋。” 成哥撇了撇嘴，道：“我看小姐她是馋许公子的身子，你又不是没见她第一眼看到许公子时两眼放光的样子。” “……” 既馋许仙身子，又馋许仙才华的云想衣终于松开了许仙的手。 没有办法，吃饭时总不能手拉手。 看了3个小时的电影，又遛了许仙一个小时，也是到午饭点了。 吃饭的时候，云想衣并没有坐到许仙对面，而是和他坐在了一起。 她现在就想离许仙更近一点。 云想衣特意挑了一家法国餐厅吃午餐。 她品尝着美食，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欢快的光芒。她的左手不忘时不时地握握许仙温暖的手，偶尔也会轻轻蹭一蹭许仙的肩或脸，就像一只粘人的小猫。 许仙望着餐厅角落里的一只小提琴，闲聊道：“我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我在地下铁拉小提琴，你每天都安排不同的人给我的化缘帽里塞上五十或一百欧元。” 云想衣怔了一下，疑惑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的？我都刻意没出现。” 她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好奇地睁大后，就特别美丽可爱。 许仙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笑道：“你这傻瓜！你安排的人是不是多了一点？哪有人在地下铁拉提琴平均一天能收一千欧元的？我拉了三天，都收到三千欧元了。顶上正常法国工人一个月工资了。” 云想衣脸上泛出红晕，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第一次做，没有经验……难怪你三天后就不在地下铁出现了！” 她顿了顿，调侃道：“现在想来，倒是小女子好心办坏事，打扰许公子您体验生活了。” 许仙摇了摇头，淡淡道：“并非如此，我当时不是在体验生活。” 云想衣满脸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许仙讲述道：“有一次我偶然路过那个地下铁，发现那个街头艺人拉的小提琴非常好听。我站在他面前听了半个小时，就把身上的一千两百欧元现金全给了他，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去巴黎爱乐乐团面试小提琴手的机会。他很高兴，但又怕自己面试不上，然后担心自己去面试的三天这个长期地盘给人占了。我就答应他帮他占着拉三天。” 云想衣回忆了下，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当时看他们录回来的视频，你又是大墨镜又是围脖的，原来是在扮他。那他后来肯定面上了？你都觉得非常好听，那他肯定是很厉害的。” 许仙点了点头，道：“他现在是巴黎爱乐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家。” 嗯？这个故事怎么感觉有点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云想衣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看着许仙忍不住高声道：“你说的这个人，难道就是贝尔？那个声名鹊起，被法国媒体誉为本世纪最优秀小提琴家的贝尔先生？”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嗯，就是他。他后来还重回地下铁，参加过一个有趣的实验。” 云想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惊异，但还是有些兴奋道：“我也知道这个有名的电视实验，我印象很深刻。” 半年前，在法国某一个地铁站里，一位男子用一把小提琴演奏了6首巴赫的作品，共演奏了45分钟左右。 他前面的地上，放着一顶口子朝上的帽子。 显然，这是一位街头卖艺人的人设。 没有人知道，这位在地铁里卖艺的小提琴手，是贝尔，世界上最优秀的音乐家之一。他演奏的是一首世上最复杂的作品，用的是一把价值350万欧元的小提琴。 在贝尔演奏的45分钟里，大约有2000人从这个地铁站经过。 大约3分钟之后，一位显然是有音乐修养的中年男子，放慢了脚步，甚至停了几秒钟听了一下，然后急匆匆地继续赶路了。 大约4分钟之后，贝尔收到了五块钱欧元。一位女士把这张钱丢到帽子里，她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6分钟时，一位小伙子倚靠在墙上倾听他演奏，然后看看手表，就又开始往前走。 10分钟时，一位3岁的小男孩停了下来，但他妈妈使劲拉扯着他匆匆忙忙地离去。小男孩停下来，又看了一眼小提琴手，但他妈妈使劲地推他，小男孩只好继续往前走，但不停地回头看。 其他几个小孩子也是这样，但他们的父母全都硬拉着自己的孩子快速离开。 到了45分钟时，只有6个人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大约有8人给了钱就继续以平常的步伐离开。 贝尔总共收到了45欧元。 要知道，两天前，贝尔在巴黎一家剧院演出，所有门票售罄，而要坐在剧院里聆听他演奏同样的那些乐曲，平均得花200欧元。 其实，贝尔在地铁里的演奏，是法国《费加罗报》主办的关于感知、品味和人的优先选择的社会实验的一部分。 实验结束后，《费加罗报》提出了几个问题：一、在一个普通的环境下，在一个不适当的时间内，我们能够感知到美吗？二、如果能够感知到的话，我们会停下来欣赏吗？三、我们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认可天才吗？ 最后，实验者得出的结论是：当世界上最好的音乐家，用世上最美的乐器来演奏世上最优秀的音乐时，如果我们连停留一会儿倾听都做不到的话，那么，在我们匆匆而过的人生中，我们又错过了多少其他东西呢？ 我们总是在不断的赶路，不断的前行，以至于我们没有留意沿途美丽的风景，以至于我们几乎忘却了最年少时的梦想。 我们像个陀螺一样旋转，我们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这样的生活是否是我们想要的？ 生存很简单，生活很难。 我们忘记了为何而出发，活在自己的设计的未来中，忘记了生活中除了工作和财富，还有家庭、健康、快乐、朋友等等，如果我们把工作和财富当成了生活的全部，那我们就错过了太多太多 想到这些，云想衣用法语说出了《费加罗报》最后的总结：“我们总是在不断追赶，却不知遗漏了什么。” 与此同时，许仙也用法语说出了法国作家罗丹的名言：“美到处都有。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 两人不约而同用法语开口，虽然语速不同，但又几乎同时说完，也都清晰听到了对方在说什么。 于是许仙和云想衣彼此对视，笑意同时在两人的脸上、眼中、心里绽放开来。 同君一笑，便忘红尘。 第119章 哥是要去拯救世界的男人呀 “这件衣服我穿起来怎么样？” “好看。” “这件衣服呢？” “好看。” “这件呢？” “也好看。” “怎么每件你都觉得好看呀？” “主要是你人太好看，气质又摆在那，穿什么都好看。”许仙表情很理所当然地道。 这本来就是事实嘛，云想衣这身高、这气质、除了那啥可能小了点，确实就像个衣服架子一样。 云想衣嘴角还装模作样地撇了撇，脸上和眼里的开心欢喜却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得出来。 蒋婕忍不住小声提点成哥道：“和许公子学着点，回去哄嫂子用得上。” 成哥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个确实值得好好研究学习。 许仙就欣赏着云想衣不断地换衣服，就像欣赏着一场个人时装秀一样，赏心悦目。 服务他们的香奈儿店的五个店员也很高兴。 为什么是五个呢？两个负责帮拿新衣服推荐试穿，一个负责站在镜子边从设计和搭配角度夸具体怎么好看，一个负责把许仙确认说“好看”的衣服收拾包起来，另一个负责算账算折扣。 每次许仙一说“好看”，云想衣就摆手示意店员包好。 而许仙就没有说不好看的，简直就是导购员的最佳助攻了。 对这种高端奢侈品品牌店而言，眼瞅着这一个半小时的业绩快顶上半个月了，五个店员和站在许仙边上的美女店长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至于美女店长为什么站在许仙边上？那当然，人家店长早看出了成交的关键人物是谁。 她一直在许仙身边赞美“您女朋友穿这件好有气质呀”、“您看这件特显您女朋友的肤质”、“这件俏皮可爱，有不一样的美感”…… 而且美女店长发现只要自己说“您女朋友”，云想衣的神情就更欢喜了。于是她不仅找到了成交关键人，还找到了成交关键词。 至于许仙或云想衣的支付力，她们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不说这两人的气质和身后那两个明显是便衣保镖的人，就说这女孩手上那只“积家101腕表”，即使不是真的那只，光那上面的钻石也绝不少于千万价值。要是真品，那得差不多价值2亿。 还有这个戴墨镜的超级大帅哥手上的百达翡丽，看起来也像是限量的那7款真品之一，买下她们这个店里所有的货都绰绰有余。 如果不是他带了个看起来也非同寻常的女朋友，自己都会试试给他留个手机号码了。不过能增加这么多业绩也够开心几天了。 许仙早就发现云想衣对香奈儿品牌的情有独钟了，她的衣服、包包、香水、口红等几乎都是香奈儿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常跑法国又和香奈儿家族的两姐妹关系比较好，还是因为她就是比较懒得在这方面浪费太多时间精力，想更专注于钢琴学习和思考。 或者两者都有。 云想衣本来还想试几件衣服，争取趁着许仙把关就一次买个够，然后这一段时间就不用浪费时间出来买衣服了。 但她的电话响了。 等她挂断电话，看了看手里的时间，也没有了什么兴致。 “有事？”许仙问道。 云想衣点了点头，道：“今晚甜儿的祖母八十大寿，我要代表云氏去祝寿。刚甜儿问我要过来了没。算算过去的车程，现在也差不多要出发了。” 许仙知道柳心甜是云想衣的闺蜜之一，上次在杭城云府夜宴他也见过。 柳家也是望族，财力上可能不及云氏，但政治资源上犹有过之。柳家祖母虽不掌柳家大权，但几个儿女个个出色都是实权人物，柳家祖母便成了柳家老祖宗般的大人物。 这种老祖宗逢十大寿，肯定隆重非常。云氏作为柳家重要盟友，自然需派出足够资格的代表参加。 云想衣才名出众，她四个弟弟又都还未成年，以她的身份代表江南云氏出席却肯定是够的。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 许仙笑了笑，道：“那就不试了，就买这些。你先去换回自己的衣服。” 云想衣“嗯”了一声，进了更衣室。 许仙便趁她进去时结了账，成哥和蒋婕主动把几袋衣服拎了起来。 云想衣出来的时候看到许仙买了单，心头更是欢喜。 云想衣和许仙自然都不会在意这五六十万的小钱，她主要是欢喜这是许仙送给她的第一件衣服。 哦，也不能这么说。这里总共有二十六件衣服呢。 反正很开心的云想衣看着许仙道：“下次我也带你去买衣服送你。” 嗯！有来有往，下次约会的理由又有了！ 许仙漫不经心道：“好呀。” 云想衣很自然地又牵上了许仙的手，往停车场走去。 “我先送你回家。本来还想多陪陪你的。”劳斯莱斯幻影的宽大后座上，云想衣靠在许仙肩上，有些依依不舍道。 许仙想了想，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道：“要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就陪你去参加柳家的寿宴。” 云想衣愣了下，抬起头，看着他道：“你方便吗？” 你要是和我一起出席柳家寿宴的话，那就是向云氏之外的更多人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而且柳家的地盘就在魔都，寿宴里很多宾客都是魔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最近又主要生活在魔都，而且…… 许仙轻笑了笑，淡淡道：“我有什么不方便的？” 云想衣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时机，她看着许仙皱眉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不是还在参加那个恋爱综艺吗？” 她早就不想让他参加那个什么鬼《转角遇到爱》了。 虽说综艺都是演的，但是那几个女人看着许仙的那种眼神，她就很不爽。 要不是第一期刘弈菲和慕解语那么明目张胆让她危机感瞬间暴棚，她也不会在生日派对上那么孤注一掷逼许仙。 虽然结果是好的，从这点来说，自己还要感谢这个节目把自己的勇气逼了出来，但这个节目现在已经发挥完它应有的价值了，可以拜拜了。 只是自己刚和许仙有了大进展，还不好去对他提要求，一直没有办法开口说这事而已。 许仙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会和节目组沟通的，再参加完一期，我就退出节目录制了。” 这节目再参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诸神即将归来，宇宙黑夜即将降临，自己也很有可能死亡。 想一想，我就浑身充满了干劲，热血沸腾呢！ 就不必通过参加综艺节目来给自己点小活力小意趣了。 哥是要去拯救世界的男人呀！哪有空参加综艺？ 云想衣的眼睛立刻就惊喜地瞪大了，然后她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问道：“还要参加一期吗？” 许仙看着她，平静道：“我答应过别人，下期要给她写信的。我从不食言。” 有诺必践，有始有终。他说的自然是春晓。 看过直播的云想衣自然也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猛将晓”。 还好，这个“猛将晓”是威胁最小的女人了。 于是云想衣点了点头，轻轻道：“好。” 许仙却仔仔细细看着她，过了好几秒，许仙右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揶揄道：“想笑就笑，憋着干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多开心吗？” 云想衣强装平静的脸立即破了功，笑容如破堤的洪水一般在她皎白的面容上泛滥开来。 第120章 正宫，是我的！ 云想衣觉得自己此时肯定笑得很得瑟，很不优雅，于是她把脸埋到许仙怀里，只剩魔性的笑声和不断抖动的肩膀在宣示着她抑制不住的轻狂的欢喜。 前座开车的成哥不由得和蒋婕对了个眼神。 成哥：至于这么开心吗？想衣小姐一点都不优雅了。 蒋婕：你懂什么！这叫提前将隐患扼杀于揺篮之中。 觉得自己成功扼杀了隐患的云想衣笑了十几秒才停住，但她也不直起身，就趴在许仙怀里，静静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那股奇异清悦的香气，觉得安心又欢喜。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想衣才抬起头，左手轻抚着许仙英俊的面颊，悠悠道：“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悍妻妒妇，只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多么有魅力。谁叫你生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有才华，性子也好，家世更是没得说。” 许仙凝视着她，温柔道：“你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已。男人的人生有三大错觉：我也行，我很帅，她喜欢我。我从不会自作多情，自我感觉良好。” 云想衣摇了摇头，痴痴看着他，柔声道：“不，你根本不懂你多招女人喜欢……我知道我不能阻止别人喜欢你，如你家这般的豪门大族想来也不会受什么世俗律法的约束。即便是我家，我二弟弟、四弟弟还是二姨娘、三姨娘生的呢。但我也不会让任何女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最多，最多——” 她咬了咬牙，忽然狠声道：“最多她们做小，正宫一定得是我的！” 这宣言就像一声惊雷，把成哥和蒋婕都劈焦冒烟了。 成哥看向蒋婕：这是想衣小姐能说出的话？啥这么，这么威武呢！ 蒋婕看向成哥：我也很震惊呀！真是，真是够勇的！ 蒋婕偷偷比了个只有她和成哥才能看到的大拇指。 他俩在云氏服务了多年，平时八卦见闻，自然也知道很多豪族世家真正的行事风格。 大家族手握实权的人，法律上的老婆一般肯定只有一个，通常就是正宫。但私底下，谁还没有几个小老婆呢？ 这一方面是由于单纯的“寡人有好色之疾”，但这只是比较小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联姻盟约和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很好理解，家族嘛，讲究的就是金玉满堂，多子多福。人多不一定就旺，但人丁不旺的家族很容易就被断血脉传承。 在医疗水平不足、天灾人祸不断以及君权生杀予夺的古代尤其如此。 虽然到现代文明这方面的顾虑少了许多，但观念上的认知和影响依然根深蒂固。 只要经济实力足够，多子多孙总不是坏事。 而且自己既然手握实权，自然要多生些子嗣，等自己老了或百年以后兄弟姐妹之间可以互相帮衬，即使有争斗肉也要烂自己这一系这一房的锅里，不能因为人丁凋零便宜了其他族人。 要多生子嗣自然要多娶小老婆或者说多养几个情人。 另一方面就是联姻盟约。最重要最有实力的联姻对象将获得正宫正妻之位，也就是门当户对、实力相当的“妻族势力”。 可家族需要的联姻对象并不止一个，而掌权者需要巩固的盟友或投靠势力也不止一家。这些势力的实力不如正妻家族，但也需要笼络，因此便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非正式联姻、投靠的“妾族势力”。 几千年来，联姻形成的血缘纽带一直是豪门大族最牢靠的利益盟约。 即使到如今法治社会，豪门大族的“一妻多妾”也只是变得更隐匿而已，本质上变化不大。 蒋婕不由得心下惊叹。 想衣小姐还没嫁娶，就先立住正宫之位，这也真是太……太深谋远虑了！ 牛！真牛！ 没想到平时乖巧优雅的想衣小姐在关键大事上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许仙也懵逼住了。 许仙倒不是觉得这话雷人。他与宇宙同岁，比地球还要古老，阅遍无尽岁月沧桑，见证了各种文明星球兴衰继灭，也看过了不同文明、不同时期的各种婚嫁之约俗，对婚嫁和恋爱并不持非此即彼的偏执。 许仙觉得男女之事最要紧你情我愿就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痴情相许，还是平妻多妾多情似薄情，只要男女双方愿意就好。 有一句话说得好：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许仙只是没想到云想衣会忽然来这么一句，这不太像她能说出来的话。 但许仙仔细想想，云想衣说出这话岂非也很正常？她母亲不就和她两位姨娘客客气气，相处和谐？ 毕竟她母亲的女儿是长姐，大儿子是长子，小儿子也是老三，这继承大权不会有什么争议，既然如此，自然没有斗争的必要。 许仙刮了刮云想衣的鼻子，柔声道：“傻瓜！想什么呢？也只有你才把我当成宝。” 云想衣认真看着他，忽然喊了一声：“蒋姐你说实话，许仙公子是不是很有魅力？你看了是不是也很动心？” 巾帼不让须眉的蒋婕立刻喊道：“我要是年轻十岁，不，我要是年轻五岁，早自己洗干净爬上许公子的床了！” 好！ 这一唱一和给许仙整无语了。 许仙很自觉地举起了双手，向云想衣表示投降认输。 云想衣伸出了自己白白嫩嫩、包子大小的小拳头，对着许仙比划了下。 她的气势如下山猛虎，她的目光灼灼也如下山猛虎。 她盯着许仙，无比认真而铿锵有力道：“正宫，是我的！” 许仙吓得赶紧连连点头：“是你的是你的是你的……正宫是你的。必须是您的！” 第121 两只老虎 魔都的顶级豪宅别墅素有“西有檀宫，东有君庭”的说法，柳家的寿宴便在君庭最大的一栋别墅中举行。 许仙没有再戴墨镜，他先下了车，又帮云想衣拉开了车门，云想衣拿着寿礼下了车。成哥和蒋婕便找地方停车候着去了，既然已经到了柳家的地盘，又有许仙陪同，自然不必他们再担心。 柳家祖母信佛，因此云氏这回的贺礼是前年以23亿拍下的明永乐鎏金铜释迦牟尼佛坐像，可以说贵重有之，心意也有之。 坐佛有54厘米高，重量不算轻，云想衣拿着也有些费劲，许仙便主动帮她拿在了右手。 活泼好动的短发美女柳心甜早收到了云想衣的消息出门来迎接了。 她瞥了眼自己闺蜜一直牵着许仙左手不放的手，立刻就看着许仙，取笑助攻道：“姐夫，没想到这次你也能大驾光临。” 许仙也笑了笑，道：“老夫人长寿，我也来沾沾福气，顺便蹭个晚餐。” 柳心甜眨了眨眼睛，微笑道：“那姐夫你可要小心点哦。我们衣衣在魔都也有很多追求者的，你要有心理准备，别给人灌醉了趁机狠狠踩上几脚。” 许仙哈哈一笑，道：“能灌醉我的人还没出生呢，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 柳心甜也哈哈一笑，没再和他瞎掰扯，靠着云想衣挤眉弄眼和她低声细语，边引导他们进门先去给祖母贺寿献礼。 很多宾客已经到了。 而云想衣确实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很出彩有名的才女和美女，许仙在第二期《转角遇到爱》拍完后更是红得发烫，因此他们一路走来，很多人尤其是年轻的男女都在看向云想衣和许仙，特别是注意到他们牵着的手时，更是议论纷纷。 之前圈里有风声说江南云氏公主正和综艺明星许仙谈朋友，很多人还不信，以为是无稽之谈。 毕竟江南云氏公主那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跟一个小明星谈恋爱？ 那些没受到邀请参加云想衣生日派对的爱慕者更是对这传言嗤之以鼻。 现在亲眼目睹，立刻遭受了灵魂暴击，心碎了一地。 但自然没有人傻逼到在柳家祖母寿宴上搞事情，去扫主人家的脸面。 云想衣悄悄观察着许仙的脸色，见他很是平静淡然，于是也安心了下来，心头无限欢喜。 云想衣便带着这种欢喜，给柳家祖母送上了鎏金铜释迦牟尼佛坐像，道了很真诚的祝福：“愿老夫人慈和欢喜，寿比南山！” 然后云想衣就看到柳家祖母的眼睛直了。 金佛虽珍贵，但也不至于让见多识广的柳家祖母这么重视才对呀。 云想衣心下奇怪，但她很快就发现了，柳家祖母看的不是金佛，而是许仙。 今天八十岁的王翠萍正在直直看着许仙。 有好几秒，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或者老眼晕花了，于是她眨了几下眼，但没有错，她看到的还是那个人！ 那个五十年前救下她和她老公及自己三个儿女性命的人，她是绝不会认错的。 虽然样子有了些许变化，但那眼神、那姿态、那气质、那神情，简直就一模一样！ 但五十年过去，他不可能还这么年轻。 于是王翠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可是姓许？” 许仙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却是早已认出了这位故人是谁。他心里叹了口气，认真答道：“老夫人福寿，晚辈确实姓许。” 于是王翠萍今天罕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走到许仙面前，颤巍巍问道：“你的父亲，不，应该是你的祖父，可是叫许仙？白娘子的相公，许仙？” 听到这句话，云想衣忍不住懵了，她当然知道这句话。许仙正式和她成为朋友的那天，许仙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我叫许仙。白娘子的相公，许仙。”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而恭谨道：“正是。我父亲用我祖父的名字为我取的名字，我也叫许仙。父亲说，祖父自我介绍时都会说与白娘子的相公同名……老夫人可是祖父的故人？” 王翠萍立刻握住了许仙的手，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祖父他可还安好？” 许仙沉默，然后略带悲戚道：“祖父已于二十二年前过世，他过世后一日，我便出生了，因此父亲觉得冥冥中自有注定，便给我取了祖父的名字。” 王翠萍脸上的褶皱都僵住了，哽咽着问道：“许小哥去得可还安祥？”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寿终正寝，家人在侧，非常安祥。” 王翠萍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他那样的好人，该有好报，该有福报。” 她嘴里这么说着，眼里的泪珠却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旁边的儿女们和儿媳、女婿、孙辈们一个个又是紧张又是担忧，怕老人家心情激动出啥事，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 这时云想衣劝解道：“老夫人今天大寿，又遇到故友之孙，正是大喜之事，怎么反而哭起来了？老夫人若是一直掉眼泪，想衣就只好带我家许仙走了。” 许仙也施展了催眠术道：“老夫人请不必伤怀。缘来缘去，梦幻泡影而已，何须太过执着？我祖父已得大清净自在，一笑而去。老夫人当为他高兴才是。” 于是王翠萍的情绪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许仙赶忙和旁边的柳心甜一起搀扶着她坐回大厅主位。 王翠萍看了看许仙，又看向云想衣，问道：“云丫头，许……许小子是你的对象？” 她终究不好直喊“许仙”这个名字，只能叫“许小子”。 云想衣瞄了许仙一眼，此时许仙已经退回到了她的身边。 云想衣伸手握住许仙的手，点了点头，郑重道：“是的，他是我对象。” 王翠萍仔细看了她一会，轻叹了口气，道：“许小子的祖父对我家有活命之恩，我本来还说给他安排个我们柳家的好姑娘呢。罢了罢了，哪天你们闹矛盾了我再让心甜下手。” 她说到最后看了自己身边的柳心甜一眼。 柳心甜不好当众反驳祖母，只能向着云想衣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绝无此心。 防火防盗防闺蜜！柳心甜可是知道云想衣有多紧张多在意许仙的，她要敢有什么心思，云想衣这个婆娘分分钟能和她闹翻。 许仙知道这个老朋友其实是知道云想衣追求者多，又担心她心高气傲，怕自己把握不住，在帮自己使力呢。 可云想衣不知道呀，云想衣一听这话毛都炸了，头皮发麻。 要是柳家一直对许仙“图谋不轨”，那可真是要命得很。 比刘弈菲和慕解语加起来还危险，毕竟这边可是有老夫人支持的，真出了啥事，自己的正宫之位都不一定保得住！ 云想衣立刻直接双手挽住了许仙的胳膊，看着主位认真道：“老夫人，这是我的男人！你们柳家不能抢！” 王翠萍神秘地笑了笑，道：“云丫头，只要女没嫁男没娶，不是大家都还有机会吗？男女谈恋爱的事，怎么能叫抢呢？” 云想衣很想说“那我立刻就嫁给他”，但这事也不是她一个人能说得算的。涉及两大家族联姻是非常郑重而复杂的事情，于是她说道：“反正我就认准他了，非他不嫁！” 王翠萍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说话了。 许仙出来圆场道：“衣衣，老夫人和你开玩笑呢。” 然后他看向王翠萍道：“老夫人，不耽误您时间了。我们先出去了。” 王翠萍温和地看着他，道：“好，好，你们年轻人先去玩。心甜你也去陪着。” “你祖父救过老夫人一家的命？”三人退出来后，云想衣忍不住问道。 许仙不说话，瞥了眼柳心甜，示意她来讲。 柳心甜自然听长辈说过这事，便说道：“听说是文革时祖父祖母挨批斗差点死了，是许……是姐夫的祖父出手相救，而且庇护了祖父祖母一段时间，最后还帮他们洗清了冤屈平反。当时大伯还不到六岁，二伯也才三岁，三姑才刚出生没多久，那时粮食也很匮乏，也是姐夫的祖父送了许多活命的食物，一家人才都活了下来。只是后来多年一直寻找恩人行踪，却再没有找到。” 许仙补充道：“柳家是望族名门，世代书香门第。我……我祖父也是偶遇，不忍见才子佳人如此坠落时代污泥中，随手帮了一把。并不算什么。” 柳心甜此时却顾不上云想衣会不会误会了，家族活命大恩，事关大义所在，怎能不认真相待？ 她很郑重地看向许仙道：“黑暗时代，哪有什么简单的随手帮了一把？多少大师鸿儒如星辰委地，殒身或失魂于那个时代？连老舍先生那样的人都自戕了。能保祖父母及三幼子存命，还家声清白，可称是两次活命之恩。如此大恩，又何能言谢？刚刚祖母和诸位长辈之所以一字未言谢，正因为柳家深知此等深恩，只能以行动报偿。诸位长辈现在应该就正在商议如何能报答许氏一二。而若是他日云氏欺辱于你，我柳家也愿为你讨之。” 许仙苦笑，怎么觉得柳家的人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好像一个个都认为自己在吃软饭，怕自己在云家吃亏，或被云想衣甩了。 但人家如此作为，仔细想想也是为了自己，也由不得许仙不郑重道：“柳家的意思我明白了。” 然后许仙拍了拍云想衣的手，安慰她道：“老夫人只是怕你见异思迁，才拿话挤兑你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想衣倒觉得老夫人既有这个意思，刚才讲的也未必不是真心，但她肯定不会在柳心甜面前表现出来。 于是云想衣主动亲了一下许仙的面颊，有点撒娇道：“我才不会见异思迁呢？也不许你见异思迁。” 闺蜜柳心甜不由心下叹了口气，衣衣这是跟我示威呢。这小妮子，也太把你家许哥哥当宝贝了。虽然近看他超级帅的，但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呀亲。 你还真防火防盗防闺蜜呀！伤心了我…… 许仙刚想回答云想衣，却忽然感到一阵异样。 他侧过头，然后身体一僵。 一个气质非凡、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从花园另一侧走来。男人的手上拿着一个礼盒，似乎正要去大厅给老夫人献礼祝寿。 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妩媚又优雅的女子跟在中年男人的身后。 这个女孩穿着黑色的休闲装，于是她本来就特别白皙的肌肤更加让人难忘。 此时女孩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正灼灼地看着许仙，那眼中复杂而深刻的情绪似乎灼到了许仙的灵魂一般。 此时云想衣也看了过来。 于是女孩那双丹凤眼看向了云想衣，同时看到了云想衣牵着许仙的手，她的眼睛里瞬间有汹汹烈焰燃起。 这个女孩自然就是慕解语。 两只老虎终于狭路相逢。 第122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笼中之雀不得飞 “解语？”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注意到慕解语停下了脚步，喊了一声。 慕解语“哦”了一声，深深看了一眼许仙和云想衣，跟上中年男人往大厅里面走去，逐渐消失了身影。 云想衣偷偷观察了下许仙的脸色。 许仙的面色平静如水。 但云想衣牵着他的手忍不住用力了几分，她目光疑惑看向柳心甜。 慕解语怎么会出现的？ 要知道她会来参加寿宴，打死我也不让许仙陪我过来。 柳心甜摊了摊手，无辜解释道：“慕解语没在原来的来宾名单里，可能是陪她二叔过来的，也可能是我四堂哥私下邀请的。” 她看着云想衣，补刀助攻道：“你知道的，我四堂哥一直很喜欢她，说非她不娶。” 这话当然实际上是说给许仙听的。 两个女孩虽然看着彼此，余光却实际都在观察着许仙的微表情。 许仙看向柳心甜，平静道：“看你俩的样子，你们和慕解语都认识？” 柳心甜点了点头，道：“慕家三小姐从小就早慧，声名在外。十八岁成人筵上，一曲洞箫动扬州，更兼天姿国色，风华绝代，倾倒世家公子无数。成人筵后，去慕家登门求亲的人就一直没断过。她经常被人和衣衣相提并论，我们自然是认得的。” 嗯？还真认识？而且听起来很早就认识了？ 怎么我参加了节目后也没听衣衣讲过这事？ 女孩子有谁会喜欢被经常与另一个女孩相提并论？ 衣衣和慕解语不和？彼此有敌意？ 许仙不由看向身旁的云想衣。 云想衣有点心虚地左顾右盼。 柳心甜看到这情形，赶紧补充道：“只是慕解语这些年专注经商，听说是在进行慕家的‘成年礼’，所以我们见面并不多，不算熟。衣衣常年呆杭城和法国，和她更是见得很少。” 云想衣也赶紧弱弱解释道：“我和她只是见过几次，话都没说过几句。我想她隐瞒身份去当综艺嘉宾，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就没有和你说……” 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衣衣你也编得出来，我听了都不信！ 柳心甜不由得心下摇头，你无非就是怕你许哥哥知道了对人家慕解语产生更多好奇心而已。 这种女孩的小心思许仙倒也懒得计较，他看向柳心甜，有些疑惑道：“她不是二十五了吗？比衣衣还大了三岁，而且不是办过成人宴了，怎么会还在进行成年礼？” 听到许仙这话，云想衣心里立刻就开心了。 是呀，她比我老三岁呢，也比许仙哥哥老三岁呢！ 哼，一个老女人而已…… 柳心甜回答道：“扬州慕家有一个很奇怪的传统。儿女十八岁成人宴上，会得到五百万的家族基金，如果谁能够在二十六岁前，通过合法正当的手段将这五百万变得三十亿，就可以自立门户，不受家族约束。” 八年让五百万变三十亿，翻六百倍？ 也就是平均每年保证比上年翻两倍多一点，连续做到八年，也能做到。以生于慕家的相关资源优势，似乎也不难做到。 但实际绝非如此。这世上除了垄断，哪有只赚不赔没有风险的生意？ 而且从五百万到一亿是个槛，一亿到十亿是个槛，十亿之后每一亿的增长又是一道道槛。 公司规模上了十亿级别之后，想要快速增长是很困难的。 也许一个企业从五百万到一亿只需两三年，从一亿到十亿也只需两三年，但从十亿到三十亿很大可能是花十年都做不到。 八年让五百万变三十亿，这挑的不是精英了，挑的是惊才绝艳之辈。 不过这种传统倒算是很开放也很有智慧。 既能激发家族子弟的个人动力，分辨锻炼各子弟的才能性情，又能挑出有大能力之人为家族开枝散叶，增强家族的整体实力。 这个扬州慕家还真有意思！ 只是…… 许仙看向柳心甜，继续问道：“如果做不到呢？” 柳心甜瞥了一眼云想衣，云想衣握着许仙的手忍不住稍微紧了紧。 这事想瞒也瞒不住人呀。 而且柳心甜自然也不会瞒自己家族的恩人。 柳心甜轻轻叹了口气，答道：“如果慕家子弟做不到，二十六岁时就要服从家族安排，男娶女嫁。当然，如果愿意听从家族安排，也可以在二十六岁前随时嫁娶。家族自会安排彩礼嫁妆，而家族子弟自己赚到的钱还是自己的，家族不会去动用分毫。” 嗯？ 原来如此。 难怪慕家要她注意分寸？这是快到“大考交卷”了呀。 要是没有惊艳绝伦的表现，就要去嫁人了，比如说这个柳家的“四堂哥”很可能就是候选人之一。 这种关键敏感的时候，慕解语自然不能在镜头面前显得对另一个男人“深情款款”。 许仙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直观察着他的云想衣和柳心甜不由莫名所以，这个反应不对呀，就算他对慕解语没想法也不应该笑呀。 许仙看着柳心甜，继续问道：“以她这样的敏感身份，你可知道她为何要去参加恋爱综艺？” 柳心甜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她沉吟了一下，看着许仙，欲言又止。 许仙皱了皱眉，道：“不能说吗？” 柳心甜摇了摇头，委婉道：“这事情我四堂哥私下询问过慕家的人。慕家那边回复说，慕解语在正常进行成人礼，慕家没有理由干涉。” 嗯？ 许仙没听明白，云想衣也没听明白。 柳心甜觉得自己还是说得直白点好，希望许仙不会难过。 她开口道：“我四堂哥后来去很仔细地查过了，费了好大劲才了解到——” 柳心甜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许仙道：“慕解语是宏海娱乐的老板之一，是宏海娱乐实际上的第二大股东。而宏海娱乐就是与魔都卫视合作《转角遇到爱》的制片公司。这次宏海娱乐在这期综艺里整体投入了三个亿，其中70就是慕解语的投资。她很看重这一期综艺，主导了改革，还主动要求去临时客串伪装一两期素人嘉宾，说是为了沉浸式把控节目效果。这事情很隐秘，我四堂哥也是靠着慕家朋友的帮忙才好不容易查出来的。” 慕解语是罗媛媛的二老板？ 慕解语是另一个伪装的女嘉宾！ 慕解语肯定知道自己伪装嘉宾的身份！ 她一直都知道。 因此慕解语也是在演戏！ 她故意在一期制造出与刘弈菲共抢一男的冲突，以营造出更多的戏剧张力和剧情看点！ 她在演自己？ 了不起，了不起！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好玩的事了。 许仙有点愣住，又觉得很是有趣，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柳心甜彻底摸不着头绪了。 许仙不是该伤心或者恼怒或者尴尬吗？怎么感觉他除了有点惊讶还很开心一样？ 云想衣本来已经忍不住紧了紧握着许仙的手，想安慰下他，但看到他这种反应不由得放心了下来。 许仙明显是不在意此事，看来他真没有跟慕解语弄假成真，演出什么真感情。 至于慕解语……哼哼，事情的真相既然是如此，许仙下期后也会退出综艺了，她不会再有任何一丝机会了！ 三人在这里说话的功夫，慕解语已经陪着自己的二叔又走了出来，应该是贺完寿了。 慕解语和长辈说了几句话，便一个人向许仙他们缓缓走来。 许仙三人自然也看到了她。 许仙看着云想衣，柔声道：“我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云想衣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该怎么应对才合适，她也柔声道：“那你们两位伪装的综艺嘉宾好好聊聊，我先陪甜儿去见下其他姐妹。” 她在“伪装的”三个字上加重了音量，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许仙点了点头，云想衣便放开了他的手，和柳心甜往别处走去了。 许仙转身，目光平静地投向了慕解语。 慕解语如一朵优雅的白云款款而来。 许仙看着她，心里只有欣赏。 大家都在演，综艺本是演。许仙何等心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恼怒的。 反而因为知道了她可能是在演而不是可能投入了真心，心底实际有许多解脱。 世间何物最难偿？欠人情债最难偿。 自己或将死于诸神之手或继续不死长生，前者可能居多，能少些情债，赴死时也能牵挂少点、更义无反顾点。 而这个女孩，一直为了自由在努力奋斗，值得尊敬，也值得赞赏。 许仙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他的笑容温和而浅润，就像绝世水墨丹青上的聊聊几笔，虽然看似随意的轻描淡写，却蕴含着无尽的意韵。 许仙的笑容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他的笑容像是一股自然的清泉，又像是一抹春天的纯净暖阳，照亮了慕解语的心。 慕解语本来绷紧的冷淡脸色忽然就像冰天雪地里绽出梅花朵朵，瞬间染得漫山遍野都是。 她那张凝脂白玉般的冰雪面颊于是忽然变成了一片阳光明媚，冬天的冷漠寒冰瞬间融化为春天的多情流水。 原本的冰冷疏离，瞬间变得明艳可人。别人面前的冰山总裁，在他的面前秒变成了温柔女孩。 “好久不见。”慕解语看着他，柔声道。 分别才两日，却已如三秋。 “好久不见。”许仙看着她，柔声道。 怜卿笼中雀，身心不由己。 第123章 我嫁给你好不好？ 然后，许仙和慕解语一时无语。 脱离了镜头，脱离了综艺的角色设定，回归线下，两个人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对话。 毕竟这是现实，不是综艺。现实生活没有预设的剧本。 最后还是更加淡定的许仙直入主题问道：“你的成人礼还有多久时间就到交成绩单的时候了？” 慕解语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看着他，问道：“是心甜告诉你的？” 许仙点了点头，他的神情平静如水。 慕解语想到柳心甜，又想到可能知道点什么事的柳临风，骤然心脏一紧，七上八下，她努力强装镇定，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许仙目光幽幽，饶有深意地凝视着慕解语。 他这种目光令慕解语更是精神紧张，忐忑不安。 难道许仙已经知道了？ 他肯定会以为我是在故意演戏骗他。 虽然确实有推动剧情需要的原因，但我喜欢你是真的呀，是真的呀，真的是真的！ 我没骗你，也没耍弄你…… “她还告诉我，她的四堂哥很喜欢你，非你不娶。”许仙轻笑了笑，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还是无数世家公子、青年才俊的爱慕对象。” 慕解语的心立刻放回了肚子里，笑道：“我只是把柳临风当成普通朋友而已。怎么？你很惊讶我这么受欢迎吗？” 许仙微笑，看着她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是个大美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看来我的眼光没有什么问题。” 慕解语的笑容更盛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许仙，很自然接话道：“是呀，我当时不是也说了吗？您还真是有洞察力。” 这本来就是当时在旗忠打完网球，回来的车上他们进行过的对话。 现在这对话一出，两人之间那种从综艺到现实的疏离隔阂感一下子就全消失了，所有感觉立刻全对上了。 两人目光对视，默契一笑。 过了几秒，许仙收敛起笑意，继续问道：“你还有多少时间？30亿还差多少？” 慕解语自然已想到许仙不可能真是个无父无母的普通大学生，一个普通大学生能随便送人价值几亿的陶瓷？ 李红妆能想到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想不到？ 只是这件事情许仙想帮忙也不容易。 不过只要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慕解语仔仔细细看着他，无奈道：“还有八个月，还差14亿3200万。” 许仙有点意外地看着慕解语。他不是意外慕解语还差将近一半，而是意外慕解语竟然已经赚到了15亿多！ 500万，7年4个月，能变成15亿多，这妥妥是商业奇才呀！ 难怪柳心甜说登门求亲的人一直没断过？ 这是大美女加才女加商业奇才呀，哪个豪门世家不喜欢这种媳妇？ 有了这种媳妇，不是谪系的多年之后家主之位自己儿子也可以争一争，而是谪系的家主之位更是稳如老狗了。 许仙忍不住调侃道：“要不你还是嫁了，我相信无论嫁到哪，人家都会把你当成宝贝疙瘩一样供着的。” 慕解语白了他一眼，轻咬着嘴唇，似玩笑似认真道：“好呀，那你也来我家提亲呀！我嫁给你好不好？” 许仙愣了愣，仔仔细细看着慕解语。 慕解语眼波流转，她本来还带了些许玩笑，此时见许仙安静下来，目光深深，慕解语的心脏忽然就怦怦怦怦怦急剧跳了起来。 这心脏蹦得跟急救响声一样急促有力，慕解语既期待又害怕，她觉得自己就像icu里的病患一样，在忐忑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等着迎接新生或者死亡。 你若回答“好的，我娶你”那自然就是我的新生！ 快说话，快说“好的，我娶你”，你这家伙！你这死人！急死人了！ 许仙看着慕解语有十几秒，才开口道：“差的这14亿有什么讲究吗？你有把握吗？” 慕解语有点失落，但她的心脏至少归位了，没蹦出自己身体外，她勉强平静了下来，道：“只要合法正当，没有什么其他讲究。至于把握——” 她苦笑了下，道：“我一年前就已经有10亿了。” 也就是她花了六年四个月赚到了10亿，而又花了一年才赚到了5亿。现在还差14亿，她只有8个月了。 这已经很厉害很牛逼了，但按这速度却不足以让她在二十六岁前达成30亿目标。 许仙皱了皱眉，道：“你自己评估到期会有多少亿？” 慕解语思索了下，道：“最保守估计22亿，最乐观估计25亿。” 你还真是个赚钱机器呀。 许仙想了想，道：“不足部分可以赠予补齐吗？” 你果然非比寻常。 慕解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认真看着他，轻叹了口气，道：“可以，但毕竟不是经营所得，赠予形式的收益家族只按照赠予价值的5去计入最后的业绩。比如我差六亿，你得给我补120亿才行。” 许仙看着她，淡淡问道：“那如果我给你补120亿呢？” 慕解语愣了愣，你们家族实力这么强的吗？你在家里地位这么高的吗？家里能允许你动用120亿就为了……为了“泡妞”？ 不！这样绝对不行！ 虽然你愿意为我这么做我很开心，但是…… 这会让你家族其他人如何看你？你以后还如何在家族立足？ 慕解语看着许仙，她的眼里盛满了欢喜，但嘴里很认真道：“这别说你没有，你就算有，也愿意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也是，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愿我如此做。 许仙又想了想，问道：“你那么多追求者，他们或他们家族不能帮忙和你进行商业合作让你快速完成30亿目标吗？对于大家族而言，这不难做到。” 慕解语解释道：“我们家族子弟的成人礼其他家族原则上都不会参与进来，否则很容易得罪与该子弟有婚约候选的相关家族，也会让我们家族长辈不喜。至于那些追求我的人，我不想欠他们人情，也不能欠他们人情。” 也是，你本为了自由，若欠了他们人情，即使不用你以身相许去偿还，也终究心里不踏实，始终不自由爽利。 许仙瞬间明白了慕解语的心意，于是对她更多了几分赞赏与敬重。 许仙温柔看着她，和她商量道：“那如果我能让某个家族帮你实现这30亿，你愿意接受吗？” 慕解语认真看着他，忽然问道：“你和云想衣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的答案，关系到她愿不愿意接受。 许仙想了想，精准表达道：“我和她三年前认识，后来成了朋友，现在她是我的准女朋友。” 慕解语愣了愣，疑惑道：“准女朋友？” 听过未婚妻、准儿媳的，“准女朋友”这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许仙点了点头，照实道：“嗯，准女朋友。不出意外，就是女朋友了。我参加完周末的节目，也打算退出节目录制了。” 这个答案比慕解语以为的要好许多了。 她刚刚见他们牵手，以为至少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甚至都订婚了也不一定。 准女朋友而已吗？ 认识三年了还没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看来也没有那么来电嘛。 云想衣你这执行力好差呀！ 竟然还与我齐名！真是笨蛋！ 要我三年前就认识许仙，现在说不定孩子都出来了……呸呸呸，我想什么呢！ 不过只要没订婚，就算是男女朋友我都要试着抢过来，何况还是“准”的状态。 不出意外，那我就弄出意外不就好了？ 至于退出节目录制，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也打算退出了。 正好方便线下约会，勾引，不，沟通，多多沟通，深入了解嘛。 慕解语心下有了计较。 她微笑看着许仙，认真道：“好呀。你想让哪个家族帮我？” 慕解语不愿欠其他男人的人情，但许仙自然不是其他男人。她反正是很愿意“妾身唯有以身相许报答侠士的恩情”的。 许仙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微笑，道：“这是谁家的地盘？” 慕解语愕然。 柳家你都支使得动？ 许仙顿了顿，在慕解语的惊异中补充道：“正好我刚还在头疼我祖父对柳家的恩情太大太重，怎么才能让柳家人释怀一些呢。让柳家替我去帮助你，正是两全其美！” 家族大恩重于万钧，而小得罪下慕家和其他慕解语的候选夫婿家族，对柳家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麻烦。 许仙相信柳家一定非常乐意接受自己的提议。 于是，柳心甜的四堂哥、“非慕解语不娶”的热门候选夫婿之一柳临风，已在不知不觉中注定了要成为一个杯具。 第124章 如星辰许心于明月 慕解语的事情是正事，处理正事许仙一向讲究雷厉风行。于是他直接带着慕解语又进了大厅。 大厅里此时只剩下了柳家一众长辈，估计还真是像柳心甜说的正在商议怎么还部分人情给许仙。 许仙将希望柳家帮助慕解语顺利完成“成人礼”的事情一说，柳家众人自是没有半点推托，保证一定妥妥办好。 柳家受恩人之托帮慕解语，这理由再正当再大义凛然不过。 相信慕家长辈和慕解语的其他候选夫婿家族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会说慕解语有福气有运气，上个综艺都能慧眼识宝遇能人。说不定还会忍不住赞一句“柳家果然不愧是书礼传家，懂得知恩图报的世家呀”。 而且这还能稍还些许仙祖父的大恩，略浇缓一下诸人胸中多年沉着的块垒。 柳家众长辈只有高兴的份，只是…… 柳家祖母王翠萍看了看慕解语，问许仙道：“许小子，这慕家丫头也是你的——” 她当然是想说这慕家的和云氏的一样，也是你的对象？要不你这么帮她干嘛？ 许仙踌躇着自己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慕解语突然向他挪近了一步，很自然地伸出右手握住了许仙的左手。 慕解语的手柔软而微凉，她的脸上有一抹娇羞与坦然。 许仙一僵，仔细看向慕解语的眼睛。 慕解语眼睛里带着不再掩饰的婉转柔情和执着的倔强，她就这样柔情如水、倔强如野猫地凝视着许仙。 许仙心弦一颤，忍不住心下叹了口气。 许仙明白以她外柔内刚的性格 自己要是这时候否认，她估计很可能会直接当场拒绝已经谈好的让柳家帮忙的事情。 于是许仙只能有点讪讪，含笑看向柳家祖母。 王翠萍活了八十岁的人了，哪还看不出这两人是什么回事，于是乐呵呵赞赏道：“好，好，好，不愧是许小哥的好孙子呀……慕丫头，你也是有眼光能识人的，也不怪我家小四临风对你一往情深。可惜，小四没有福气喽！” 旁边坐着的柳临风的父亲柳家老大柳子厚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去劝慰自己的小儿子。 没有办法呀，人家姑娘看不上你，而人家看上的人又恰好是我们的大恩人，你老爸我的命都是人家祖父救下的呢！ 许仙这才想到还有柳临风这么个事，不由得面上有点尴尬。毕竟让柳家帮着自家谪系子弟的“情敌”去“泡妞”，好像确实也有点点过分。 毕竟如果没这事，柳临风是有机会成为慕解语未来的夫婿的。 慕解语心思玲珑，一看就明白了许仙在想什么。 于是慕解语忽然转向边上柳子厚的座位，欠身鞠了一躬，开口道：“临风兄是个好人，他的厚爱，解语感激不尽。解语一直只是把临风兄视为朋友，从无半点逾越之举。如今解语已心有所属。我许心于斯人，如星辰许心于明月。望长者能向临风兄转达我的歉意，也希望临风兄尽早觅得良缘。” 她讲到“我许心于斯人，如星辰许心于明月”时，便侧过头来深情地看着许仙。 等她发完好人卡，就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看着许仙，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这话慕解语分明可以私下和柳临风说的，却非要当柳家所有长辈面前让柳临风父亲转达。在座都是人情练达的人物，哪还不明白她真正的意思？ 慕解语是怕许仙误会，也怕许仙尴尬，干脆当众就把事情澄清了，同时表明了自己的“心有所属”，让诸位柳家长辈也能把这事传出去，断了其他候选夫婿家族的念想。 如今柳家既然打了保票一定助她通过“成人礼”，以柳家的实力和信誉必能必会做到。慕解语现在就差不多相当于自由之身，自然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多顾忌。 慕解语雄心勃勃，她现在已不担忧30亿的事情，而是已经在落子谋划自己和云想衣的“许仙争夺战”。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抛个鬼呀抛，成年人自然是全都要呀。 自己如今已在心许之人的帮助下提前争得自由，自然是要去争爱情了。 今天这就是宣言，就是战争吹响的号角！ 哼哼，云想衣你不过是运气好比我早三年认识许仙而已，三年还没确立男女朋友关系，这执行力差得……你要是我的员工我早开了你了。 我认识许仙虽然晚了点，但我们一见如故，互有默契，未必就比不上你！ 而且对比认识了三年的你，这不就意味着我对他而言更新鲜，更会有吸引力吗？ 慕解语脑中飞转，外表不动声色，内里已进入了某种“战斗模式状态”。 被慕解语当众将了军的许仙只能无奈叹息。 不愧是齐名的两个女人！慕解语今天这出和云想衣生日舞会上那出简直就是如出一辙，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妙”就是情势与情境所迫，许仙除非舍得让她们多年建立的好声名和努力一朝葬尽，就只能依着她们的想法走。 我许心于斯人，如星辰许心于明月。 许仙心里默念了几遍，然后笑了笑。 万事随缘。 若挡不住先天诸神，我将身殒，宇宙将入夜，地球也未必能幸存，何妨由着你们心意痛快炽热活一场！ 而与此此时，以为慕解语已没有任何一丝机会，而浑然不知可怕的敌人已经崛起在不远处，并发起了猛烈进攻的“正宫之主”云想衣，还在和自己的闺蜜们在八卦笑闹成一团。 第125章 我能靠脸吃软饭 许仙和慕解语手牵着手走出了大厅。 一直走到偏侧的某花园假山处，慕解语才放开了许仙的手。 许仙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能说他松懈得太早了，慕解语放开了他的手，却立刻用双手环上许仙的脖子，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直接亲在了许仙的嘴唇上。 慕解语的动作很快，她的嘴唇很软也很香。 她点到即止，亲完就放开了许仙，柔声道：“这个吻是奖励给你的感谢之吻。” 她看着许仙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是欢喜轻快的光芒。 多年的大石头终于卸下，自己的坚持和努力终于成功，而且还是在心许之人的帮助下，她心中的开心和愉悦可想而知。 许仙也很为她高兴。 只是……你确定是奖励给我的吻而不是奖励给你自己的？ 许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慕解语，淡定道：“你要不要先擦一下自己嘴角的口水？” 他的眼里全是调笑之意。 气势如虹、大局在握的慕大将军立即兵败如山，倒于这张纸巾之下。 许仙最喜欢看她那张凝脂白玉的皎颜被娇羞的霞红浸染晕透的样子，因此他就这么站着，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慕解语羞恼地擦干了唇侧。 慕解语感受到了他目光中那毫无遮掩的欣赏，心里也盈满了欢悦，她凝视着许仙，柔柔道：“好看吗？” 她的声音柔得都有点发酥了，有一种嘴里含着蜜糖的甜味。 许仙认真点了点头，平静道：“人间绝色，便如眼前。” 慕解语的欢喜于是盈满了全身，她感到身体似乎都轻飘了起来。 她的双眼如两汪含情的深潭凝视着许仙，柔声道：“那你喜欢吗？” 许仙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于是他看着她，平静而认真道：“喜欢。喜欢箫声，更喜欢人。我很喜欢！” 上次他在信里回答的是“箫声和人，我都喜欢”，这次他是亲口当面回答，而且意思明显比上次更进了一步，也更加直白。 于是慕解语也比上次更加欢喜，她又像上次一样蹦了起来。 只不过上次她的面前只有信箱，而这次许仙就在她的面前。 于是这次她直接蹦到了许仙的身上。 慕解语欢快地吊在了许仙的身上，她双手搂着许仙的脖子，双腿环住了许仙的腰。 许仙只能一手托住了她的大腿，一手环住她的腰背。 她全身都很香，也很软，凹凸有致。 慕解语再次亲吻许仙，但她这次不再是点到即止，而是热烈而又狂乱，如狂风暴雨，风卷残云，侵掠如火，势不可挡。 许仙定力非凡，但他的心态已与之前完全不同，而且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这么热情地表现，他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他也浅尝辄止地回应着，但慕解语似乎已有点情动无法自抑，久久不愿停下来。 直到……“解语！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有点嘶哑的叫声响起。 这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便如同一头野兽的垂死挣扎，带着不可置信与愤怒以及哀嚎般的绝望！ 许仙和慕解语转头望去，一个衣冠楚楚的英俊青年正站在不远处，面容痛苦扭曲、眼神绝望愤怒地看着他们。 慕解语有点尴尬又有点意犹未尽地从许仙身上下了地，同时在他耳边轻声提示道：“柳临风。” 许仙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很自然随意拉着慕解语，便向其他地方走去。 柳临风又如何？ 慕解语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过是他单相思而已，自己和慕解语的事情又不用和他交代什么，无视便可。 慕解语见到许仙主动拉上了自己的手，心里高兴还来不及，也自然不会在此时去照顾柳临风的心情，便顺从乖巧的跟着许仙往其他地方走去。 他们这种自然淡定的表现，反而把柳临风搞懵逼了一会，但他终究百肠纠结，无法甘心，咬牙追了上去。 柳临风拦在两人面前。 他勉强平静了一些，狠狠瞪了几眼许仙，又看了下他们继续牵着的手，然后对着慕解语，问道：“解语，你是不是要和我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按照世家之间默认的潜规矩，慕解语刚刚的行为确实有些出格了，柳临风作为她的夫婿候选人之一，要求个解释也不过分。 慕解语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柳临风，平静道：“事情的原委你去问问柳家的长辈就明白了。核心就是我将完成成人礼，不会再接受家族的婚约安排，因此我自由了。我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说到最后，紧了紧握着许仙的手，眉目含情脉脉看向许仙。 柳临风愣了愣，他有点猝不及防，眼神飘忽涣散，但世家的涵养终究在。 他看了看有点帅得不可思议的许仙，问慕解语道：“你喜欢他？你不是演的吗？” 你喜欢一个综艺明星？他配得上你吗？他能给你什么！ 柳临风并没有这么说，他还不至于这么没品。 慕解语握着许仙的手，点了点头，认真道：“我喜欢他。与他的身份、家世、财富无关，我喜欢他这个人，我想和他在一起。” 这个回答让柳临风无语，也无法反驳。于是他看向许仙，冷冷道：“你是许仙？” 对于慕解语他的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但是许仙……哼哼！ 许仙平静点了点头。 柳临风眼神如刀，他恨不得刀死许仙，道：“我听我堂妹说，你是云想衣的男朋友。难道她说错了？” 这个时候许仙自然不会去分辩什么“准女朋友”。 许仙淡淡道：“你堂妹没有说错。” 始终观察着慕解语表情的柳临风大失所望，心中震惊。 解语这么淡然平静，明显是知道这件事，只是怎么可能？怎么会？ 柳临风的拳头立刻攥紧了，他的脸色也变得一片铁青，他的声音冷如寒冰：“那你和解语又算什么回事！” 许仙看着面前这个在暴怒中努力控制着情绪的世家公子，还是有点欣赏的，他平静道：“这是我和解语的事情，应该与你无关。” 柳临风快被愤怒冲垮了，他咬牙切齿，拳头都快捏碎了，杀气腾腾道：“你难道要让解语这样的好女孩给你做情人不成？！” 相信许仙一个回话不好，柳临风立刻就会一拳打过来。 慕解语知道柳临风练过武，听说武术功底还不错，生怕会出事。 于是慕解语忽然跨出一步，站在了许仙身前，看着柳临风，冷冷道：“做情人还是做老婆，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心甘情愿，你管不着！” 她丹凤眼含煞，霸气凛然。 柳临风一愕，难以想象自己一直求之不得的女神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气势一挫一衰，便如皮球泄了气一般，失了魂，落了魄。 许仙将“为夫挡刀”的慕解语拉回了自己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能解决。 然后许仙看着蔫了大半的柳临风，轻叹了口气，情之一字，伤人甚于刀剑。 许仙平静道：“解语是好女孩，想衣也是好女孩，若是真的和我在一起了，我自然都会好好相待。就不劳柳公子费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柳公子一表人才，相信会寻得佳偶的。” 柳临风盯着许仙，虽然也惊讶于他那种无与伦比的丰神俊秀和无以言表的温雅气质，但还是忍不住不服气道：“就你，凭什么？” 一个大美女大才女云想衣还不够吗？还来抢我的解语！ 许仙笑了笑，忽然主动亲了一下慕解语的面颊，很无耻道：“凭我招女孩喜欢，能靠脸吃软饭。” 第126章 豪气干云慕将军 以厚颜无耻打败翩翩公子柳临风后，两人也没遛达多久，慕解语就被自己二叔的电话叫走了。 她这次陪二叔过来祝寿，主要也是想二叔介绍些朋友她拓展合作。 虽然现在有柳家兜底了，但并不是说慕解语就可以躺平咸鱼，反而要更加努力，才能不辜负许仙的心意。让柳家也看到她的努力和能力，从而为自己与云想衣的战争增加更多筹码。 于是慕解语亲了一下许仙，就离开去应酬周旋了。 许仙便微信询问了云想衣的具体位置，过去找她。 云想衣和一堆女孩子在一起聊天。许仙走到附近，和云想衣点头示意了下，不想打扰女孩子们的悄悄闲话，就没有靠过去，站在那里看喷泉打发时间。 嗯，柳家正门前花园中央的喷泉造型仿造的是凡尔赛宫着名的阿波罗喷泉。 喷泉的基座是一个巨大的石制水池，水池的边缘装饰着精美的浮雕和雕塑。水池中央有一个小岛，岛上立着一座巨大英伟的阿波罗雕像。 “阿波罗”头戴太阳冠，身披长袍，驾驶着四匹马拉的太阳车。 水池的周围环绕着一些小喷泉和雕塑，这些喷泉和雕塑在水的冲击下会喷发出水花，与阿波罗雕像一起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许仙这个真正的活着的阿波罗看着在喷泉水花下的雕像“阿波罗”，心中生出几许奇异的感觉。 如果不能阻止先天诸神的灭世之厄，如眼前这般的文明痕迹终会消散于无声处，而这些美丽娇艳如鲜花般的女子也会凋零于血色黑夜中，自己的胜望很小，但还是需要努力谋划才行。 这时云想衣忽然向许仙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许仙有点奇怪，但还是走近前去。 于是除了云想衣和柳心甜，另外四个女孩全部睁大了眼睛，看着许仙，眼里冒出了光。 刚刚被闺蜜们撺掇得没法的云想衣立刻有点后悔了，柳心甜已和她交底了对许仙绝没有想法，但另外这四个未必不会“见色起意”呀。 许仙疑惑看向云想衣，道：“怎么了？” 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的云想衣有点底气不足道：“她们也看过上期直播，直播最后观察团那帮人说线下亲眼近距离见过你，说你帅得难以形容。她们让我叫你过来，让她们近距离看看是不是真的。” 许仙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看向那四个女孩子，笑问道：“怎么样？各位看官可还满意？” 那四个女孩一齐点头，胆子大点的更是直接喊道：“太帅了！我都想流口水了。” 许仙挺喜欢这种鲜活有趣的氛围，又笑道：“那我够格做衣衣的男朋友，做你们的姐夫了没？” 他这话一出，云想衣脸上的笑容立刻跟盛开的花儿一样。 “够格！够格！”四个女孩连声道。 那个胆子大的女孩更是直接调戏道：“姐夫，你想收小姨子做小不？可以考虑我的，我愿意！” 嗯？ 本来正高兴着的云想衣立刻眼神一寒，哪能放过如此明目张胆，色胆包天之狂徒！ 虎头铡伺候！ 云想衣立刻就上手又掐又挠，那女孩赶紧求饶，几个年轻活泼的女孩又笑闹成一团。 许仙在旁边看着，真希望这一切美好可以持续如常。 又过了一会，寿宴也终于开始了。 寿宴自然是在大别墅内举行的，也安排好了各位宾客的位置，每一桌都有柳家的人陪席，同时也保证有恩怨过节的宾客不会坐在一起。 许仙是陪云想衣来的，以江南云氏的地位，他们原本的座位本来是在家世最显赫的年轻继承人那一桌。 但柳家祖母想和许仙说话，柳家便邀请了他二人坐到最重要的主桌一席。 许仙坐在老夫人身边，那是全场最尊贵的客宾位，而他旁边过来就是云想衣，然后就是慕解语。 同桌的除了柳家几个掌权的儿女，就是其他过来贺寿的大世家的实权人物，比如四九城燕家的谪三子燕无意、扬州慕家的二号人物慕解语的二叔慕灼言、魔都秦家的三号人物秦逸、宗庆厚的弟弟、钟炎炎的堂弟等。 燕家虽然来的只是后辈谪三子，但四九城燕家势力非比寻常，即使只是一个后辈也足以入座主桌。 而如果说云想衣代表云氏入座主桌还可以勉强理解，那慕解语与诸人平起平坐就很不合理了，尤其是他二叔慕灼言在座的情况下。而许仙坐在最尊贵的宾位上，更是让柳家之外的众人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下都有点犯嘀咕。 柳家世代书礼传家，绝不会在这么隆重的场合，在这么敏感的位置安排下犯错，必有不为人知的缘由，值得仔细琢磨。 云想衣和慕解语自然明白缘由，但云想衣不明白慕解语为何也入座，而且就坐在自己身边。 慕解语大概明白，但自然不会和云想衣解释，对自己二叔的眼神询问也只能装作无辜不解。 老夫人边和许仙聊天询问他“祖父”后来的一些事情和经历，边给他不停夹菜，偶尔还给云想衣和慕解语夹菜。 有点受宠若惊的云想衣看老夫人这个样子，倒以为她是在给柳临风帮忙示宠于慕解语，反而放下心来。 其他听说过“柳临风倾慕”的宾客也做如此想，包括慕灼言，于是大家都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许小子，老婆子每次看你就想起当年的许仙小哥。老婆子想收你为义孙，从此以后无论出了何事，柳家都给你做支撑后盾，如何？”聊了一会后，柳老夫人温和看着许仙道。 同桌众贵宾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认义孙还是其次，“从此以后无论出了何事，柳家都给你做支撑后盾”这一句话的分量极重，这已经相当于继承人排名前几位的谪系子弟的待遇了。 同桌的柳家长辈们反而面色如常，很明显这事他们之前已经商量过了。 帮慕解语通过慕家成人礼只是小人情，根本不够偿恩于万一，只有护持许仙到老死，才真正是报偿了部分恩义。 许仙明白也珍重柳家的这份心意，但是让他叫故友“奶奶”实在也不可能。 于是他恭谨回答道：“长者厚爱，本不应辞。只是我许氏规矩，除非嫁娶之亲，不得于外认亲附缘。” 他顿了顿，瞄了一眼慕解语，对着面露失望的老夫人道：“我看慕解语姑娘慧质兰心，聪明伶俐，老夫人若愿意，不妨收她为义孙女？” 这什么情况？ 众宾客顿时愕然。 云想衣更是莫名其妙，不明白许仙为什么要帮慕解语找靠山。 慕解语则身体一僵，瞬间明白了许仙的心意，心底无比温暖感动。 他是怕慕解语自立门户后，能获得的慕家护持会减少许多，所以想让柳家给慕解语做另一个强力后盾。 历经世事的柳家老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与几个儿女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个慕解语才名出众，经商能力更是超强，人品也没有什么问题，收为义孙女倒也是件好事，而且她还是许仙的对象，之一…… 老夫人乐呵呵拍了下许仙的肩膀，看向慕解语，笑眯眯道：“解语丫头，老婆子也很喜欢你，想收你为义孙女，从此以后无论出了何事，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柳家都给你做支撑后盾，如何？” 这回她加了一个“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限制，但慕解语当然不会作奸犯科，因此这承诺也同样够重了。 慕灼言大喜，忍不住为自己侄女高兴，能做柳家老夫人的义孙女，自然是大好事。 其他宾客则有点愣住，柳老夫人竟然还真答应了！ 这认了义孙女，那柳临风和慕解语肯定就没戏了呀，于礼不合呀！ 秦家秦逸本来就时不时打量着许仙，现实更是饶有兴趣，若有所思。 而燕家燕无意则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慕解语心思玲珑，自然不会也不可能拒绝柳家的示好，拂了许仙的好意。 她很郑重地倒了一杯温茶，倒了七分，然后站起身来，向着老夫人，肃然，欠身，鞠躬，低首，双手高捧茶杯到老夫人面前，恭声道：“孙女慕解语请奶奶吃茶。” 老夫人端坐，也面色严肃，取过了慕解语的茶，饮了一口。 于是同桌无论柳家长辈还是其他宾客全都恭贺道：“恭喜老夫人喜得孙女。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双喜临门，确实可喜可贺！晚宴很快进入了庆贺敬酒环节。 没有人会让老夫人喝酒，但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给老夫人庆贺后，一个个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和许仙碰杯，先干为敬，连干三杯，络绎不绝。 人家敬酒，许仙自然不能坐着，但他自从站起来后就一直没坐下过。 云想衣的爱慕者还真是多呀！ 许仙想到了柳心甜那句“别给人灌醉了趁机狠狠踩上几脚”。 这么具象的描述，看来这种事情应该真发生过。 许仙当然不怕别人灌酒，他又不会喝醉，但云想衣和慕解语又不知道这点。两个女孩看着他杯来就干，而来者不绝，都忍不住有点担心。 这种年轻人的事情长辈们也不好管，而且能通过喝酒或灌酒释放些年轻人的怨念也是好事。 谁让你抢了人家的心上人呢？ 年轻人嘛，身体好，大不了喝醉而已，一醉解千愁，也可一醉解千“仇”。 云想衣自己酒量约等于没有，两三杯就醉，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伸手抓住许仙的手，示意他少喝点。 许仙向她点了点头，示意没事。 但来敬酒的人真的很多，许仙也真的喝了很多白酒。 在许仙刚又喝完三杯，下一个世家青年又上来敬酒时，慕解语蓦然站了起来。 她夺过许仙的酒杯，连干了三杯，豪气干云道：“他的酒，我帮他喝了，下一个！” 所有人的表情立刻都愣了。 第127章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死 后面的人一愣，不知道该上还是不上。 云想衣眼神收缩，锐利的目光看向慕解语。 慕灼言的脸色立刻变了，而秦逸和燕无意也同时皱起了眉头。 许仙轻拍了拍慕解语的手，拿过了她手里的酒杯，自己倒满，主动和后面的青年碰杯。 但是慕解语不依，最后变成了许仙连喝三个人后，就让慕解语喝一个人，轮流上。 只是慕解语这么操作，相当于明告众人自己喜欢许仙，这就像在全场点燃了炸药、捅了马蜂窝一样。 本来只有云想衣的爱慕者敬酒，现在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来给许仙敬酒了，其中有部分是慕解语的爱慕者，更多的人则是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男人能同时让云想衣和慕解语两大美女才女倾心。 不得不说，慕解语的酒量是挺好的，但人也太多了。 过了一会许仙看慕解语面色沱红，强摁着她坐了下来，慕解语还想起身帮喝酒。 许仙在她耳边讲了一句话，她立刻就安静了。 许仙又摸了摸云想衣的头发，轻声道：“她快醉了，你看着她点。” 这桌上全是长辈，也只能让云想衣照顾慕解语了。 云想衣乖巧地点了点头，看了看醉眼迷离的慕解语，又担忧地看向许仙，道：“你少喝点，别伤身。” 许仙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淡淡道：“喝酒，我也是无敌的。” 云想衣见他口齿清晰，眼神明亮，也稍稍放了点心。 于是许仙继续独战群雄，众人则是从看戏到讶异到震惊到无语。 见过酒量好的，没见过酒量这么好的！这都喝了好几轮了，许仙都喝了四五斤茅台了，既不打嗝也不上卫生间，还毫无醉意。 最后大家都有点被他吓住了，也怕喝太多出事，年轻人们也服气了，敬酒环节就结束了。 而此时慕解语酒劲早上来了，醉趴在云想衣肩上。 有些发懵的慕解语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句话，许仙刚才把她摁进座位，几乎咬着她的耳朵柔声说了一句：“乖！听话，不许喝了。再喝我就打你屁股！” 时间在推杯换盏中也过得很快，寿宴很快就结束了。 慕灼言上前想带走喝醉的慕解语，慕解语趴在云想衣肩上，手却紧紧抓着许仙。 许仙试了几下，掰不开。 慕灼言无奈，看着许仙道：“解语醉酒无状，许公子见谅。” 这时候边上的柳心甜解围道：“解语姐姐今天认了祖母，心情开心多喝了几杯也正常。慕叔叔放心，今晚解语姐姐就留宿我们柳家就好了。也算是认亲串门了。” 这话说得真是得体。 慕灼言也没有其他办法，对着柳心甜道：“那只能劳烦柳家照顾解语了。” 柳心甜点了点头，认真道：“慕叔叔放心，应该的，解语姐姐现在也算是柳家人了。” 慕灼言“嗯”了一声，看了看慕解语，又深深看了一眼许仙，便离开了。 许仙随后又试了几下，刚掰开慕解语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她立刻又双手搂住了许仙的脖子。 云想衣的脸色都黑了，如果不是她帮许仙挡酒才喝醉的，云想衣就直接扒拉她下来了。 而且要不是慕解语身上那股浓烈至极的酒味及明显的可掬醉态，云想衣都以为她在装醉了。 许仙没有办法，让柳心甜带路，自己把慕解语抱起，放到了三楼某间客房的床上。 慕解语紧搂着他不放，许仙无奈，挠了挠她的腋下痒痒，趁着她醉意朦胧，咯咯傻笑，手臂松软时才把头挣了出来。 然后许仙给她盖上被子，便和云想衣退出了房间，由柳心甜留下来照顾慕解语。 许仙和云想衣走出了柳家大门，成哥和蒋婕已经把车开来，候着他们。 正要上车，云想衣的电话响了。 “甜儿，什么事？” “……哦，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云想衣看向许仙，道：“甜儿说，老夫人希望你留宿一晚，老夫人明早还想和你聊聊你祖父的事情和其他一些事情。今天太忙了，没有得多聊。” 许仙想了想，道：“我先送你回去。” 云想衣开心地笑了笑，但又摇了摇头，道：“檀宫和君庭一西一东，太远了。你送完我再回来就太折腾了，有蒋婕和成哥在，你不用担心。” 许仙点了点头，嘱咐道：“那到你姑姑家了给我报个平安。” 云想衣抱住他，撒娇地仰起了头。 许仙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云想衣却并不满足，她踮起脚尖，亲向许仙的嘴唇。 许仙手指点在她的红唇上，道：“有酒味的。” 云想衣痴痴看着他，柔情婉转道：“我不在意。” 许仙于是放下手指，低头吻向云想衣。 成哥和蒋婕别过脸，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许仙亲了一下就想抬头，云想衣却紧紧抱住了他的头。 云想衣亲的很用力，也很挚烈，她张开了贝齿，伸出了香舌。 她的香舌温柔而又热烈。 慕解语今晚的表现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忧虑和紧张，她忍不住变得很主动，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这是一个热烈而绵长的拥吻。 吻到几乎窒息，云想衣才停了下来。她的双手又环住许仙的腰，把头埋入了许仙的怀里。 她的双手也很用力，似乎怕自己不够用力许仙就会跑掉一样。 许仙左手轻轻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右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怎么了？我的衣衣公主？” 云想衣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味，感觉无比安心踏实，她低低道：“没什么，就是想静静抱你一会。” 许仙于是不再说话，只是静静抱着她。 现在已是23点。 秋夜风微凉，许仙的心里却是暖的。 他撑开了小结界，让凉风无法吹到云想衣身上。 天上新月如钩，地上两人静抱。清冷的月光洒下，紧抱的两人却只照出一道微胖的长长月影。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许仙发现云想衣竟然迷迷糊糊有点睡着了。 许仙忍不住失笑，他轻轻把云想衣抱起，坐进了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上，继续抱着她，然后示意成哥开车。 成哥指了指云想衣，又摇了摇头，意思是想衣小姐说了不必你送。 许仙看着他，手指指向前路，意思是你开车就好。 于是成哥启动车子向檀宫而去。 路上半睡半醒中云想衣睁眼了几次，看到自己是在许仙怀里，便又安心睡着了。 等到了檀宫云想衣姑姑家，大家已经都睡了。许仙跟着蒋婕的指引，抱着睡着的云想衣进了她的房间。 许仙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轻手给云想衣脱下鞋子，盖好了被子，又温柔亲了亲她的额头，才关上灯掩上门离开。 谢绝了成哥送自己回去的提议，许仙走出檀宫别墅，路过一片阴影，然后走进了君庭门外的另一片阴影中。 柳家的保镖早收到提示，很自觉给许仙拉开了门。 许仙走到大厅，柳心甜已经在等着他了，许仙看着她，问道：“解语怎么样了？” 柳心甜表情很奇怪地看着他，道：“她刚才吐了出来，不过我已经给她清理过了，也换了睡衣，我还给她喝了些蜂蜜水。她已经好多了，正在睡下了。” 许仙放心地点了点头，道：“那麻烦你带我去我的房间。” 柳心甜的表情更怪异了，她道了声“哦”，然后就带着许仙，上了三楼，来到慕解语的房间前。 嗯？ 许仙疑惑地看向柳心甜。 柳心甜似笑非笑看着许仙，道：“祖母说解语也是你的对象，对象就该住一起。而且今晚来了挺多外地亲戚的，就剩这个房间了……这事我不会和衣衣说的。” 许仙愣住，这老夫人为了帮助自己恩人故友的“孙子”，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难怪柳心甜表情一直怪怪的，她估计刚从长辈那知道自己和慕解语的事情。 许仙苦笑。 得，演戏也得演全套呀。而且慕解语今晚喝得很多，他也确实不太放心慕解语一个人。 于是许仙从柳心甜手里拿过房间钥匙，轻轻打开了门，又小心关上了门。 许仙走到床边，轻轻坐到床上，静静看着慕解语。 柳家的床很宽大，宽大的床铺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空旷。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像水波一样洒在房间的大半角落里。慕解语熟睡的面容一半在月光里，一半在阴影中，仿佛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辉。 她的双颊犹带着酒晕的沱红，那沱红如桃花般娇艳，与她白玉般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低垂的眉眼柔和而美丽，如一幅静态的绝美仕女画。 在睡梦中，她的神情如同春水般温柔，她的脸庞在月光和阴影交错下显得更加娇美。她的呼吸轻柔，就像秋夜的微风，柔软而又多情。 在过去的一天中，她经历了太多的情绪激荡。而此刻的她，却像一只归巢的小鸟，安静地沉睡在梦中。 她的睡态如此放松，如此宁静，仿佛所有的重压和苦恼都在这一刻消散无踪。 许仙静静看着她，慕解语那熟睡的面容如同仙子临尘，美丽宁静。 许仙心中充满了柔情和怜惜，他真希望慕解语可以永远这么平静无忧，不用老是故意绷紧冷脸，也不要老是蹙眉苦思。 他这么想时，慕解语忽然蹬了下被子，右手打出了被窝，眉头皱起，面现惊慌，似是做了什么噩梦。许仙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睡梦中的慕解语似有所觉，猛地睁开了双眼。 然后她忽然从床上弹起，抱住了许仙，哽咽道：“不要走，不要死，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死……” 许仙的身体和灵魂不可扼制地有了瞬间的僵硬。 他感到一种来自命运的深深恶意，嗅到了冥冥之中的厄运与不祥气息。 就像必然降临的宿命，就像必将实现的预言，无尽的悲凉深入了他的骨髓，也冷透了他的灵魂。 然后许仙迅速挣脱出这种无尽深渊般的宿命感，他抱住惊慌的女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道：“没事的，我在，我在……” 第128章 你快来打我吧 在许仙的柔声安抚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慕解语竟然很快又睡着了。 许仙把她轻轻放平，又扯好被子，然后轻柔小心地帮她擦去泪痕。 又过一会，似乎慕解语终于在潜意识里领悟了什么了，她又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光影斑驳里许仙那张神仙般的俊颜，眼里的深情如海，她轻轻地开口，声音飘渺而悠远：“你没走？” 她的声音如从梦境深处飘来。 许仙温柔地看着她，道：“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轻柔而温暖。 听到他的声音，女孩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她似乎意识到了这个声音不是梦境中的幻觉。 她轻轻地说道：“你没死。” 她的声音尚带着一丝梦境的飘渺和迷离，像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的声音。 许仙轻轻地抚摸着她沱红的面颊，他的手如同羽毛一般轻柔。 他安慰道：“我不会死的。” 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有着强大的感染力。 慕解语伸出双手，握住了许仙在她脸上滑动的手。 她双手摩挲着，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手指和手掌的真实细腻的触感和温度。 于是她才真正确认，许仙是真实存在的，他真的就在她的身边，而不是在梦境里。 慕解语忽然又哭了，她又抱住了许仙，将脸庞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那一声声真实有力的心跳。 “我梦到你离开我去了远方……”她的声音哽咽，带着颤抖与恐惧，“后来全世界都在说你死了……呜呜……你没死，真好！” 女孩的眼泪滑落，打湿了许仙的胸口，也潮湿了许仙的心田。 许仙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噩梦而已。傻瓜，梦都是反的。” 慕解语哭了一会，才停了下来。 她哭得涕泪纵横，就像个小花猫一样。许仙看着她，心中又觉好笑又觉怜惜，他起身想去拿毛巾，却被她伸手抓住。 “我去拿温毛巾给你擦脸。”许仙轻声道。 慕解语并不松手，她痴痴地看着他，眼中有依赖也有惶恐。 她柔声说：“别去，我想抱着你。” 许仙笑了笑，便又坐下来，用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 慕解语就那么直直、痴痴看着他，仿佛担心自己少看了一眼他就会如梦中般消失幻灭一样。 她的一双眼睛在幽暗中发出光芒，仿佛变成两轮明月一般，清亮灼人。 然后她忽然说道：“我想要你。” 她的声音平静而坦然，没有丝毫的羞涩或犹豫，就像说“我要吃饭”一样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许仙给她擦拭眼泪的手一顿，看着她，柔声哄道：“在别人家里，不好。乖，听话。” 慕解语轻咬红唇，道：“我不乖的话，你要打我屁股吗？” 许仙强烈怀疑她在勾引自己，无奈道：“你今晚喝太多酒了，身体不舒服，听话，睡。” 慕解语伸出双手，嘟起嘴，撒娇道：“我要你抱着我睡。” 她这个娇憨的神态让许仙想起了叶玥求抱时的表情，然后许仙觉得有点对不起慕解语，赶紧截断了心念。 许仙蹬掉了鞋子，抱着慕解语，盖上了被子。 慕解语躺在他怀里，然后摸索着给他解扣子。 许仙抓住她的手，低头看她。 想干什么呢你？ “你睡觉不脱衣服和裤子的吗？而且你衣服上酒味好重。”慕解语义正言辞道。 许仙无语，又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那我去换件睡衣。” 说话间许仙便要起身。 慕解语摁住他，哄道：“我帮你脱了就好了，你喝了那么多酒，穿睡衣不利于散酒气。” 我信你个鬼！ 许仙确信了，这个女人就是在勾引自己。 许仙坚决坚定地起身，在衣柜里找到一件男士睡衣，在黑暗的阴影里换好，又躺回了床上。 慕解语重新躺回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两只手又开始不安分地摸摸索索。 “乖，别闹！”许仙道。 “不乖你要打我屁股吗？”慕解语的目光在幽暗中越来越亮，她抓着许仙的右手放在一轮丰腴柔软上，声音稣软柔媚道，“公子，你快来打奴家。” 她这已经是再明目张胆不过的赤裸裸的勾引了。 许仙大感吃不消，怎么一个个和叶玥一样，让自己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之间去做选择？ 可我只想做个好人。 这时候慕解语的手指开始在许仙胸口画圈。 许仙实在忍无可忍了，这还给不给人安生睡觉了？ 于是许仙对她催眠道：“你今天累了，你现在应该也觉得很困了，好好睡觉。” 慕解语立刻觉得眼皮沉重，睡魔来袭，想要挣扎，却一下子就睡着了。 眼皮合上前的最后一秒，慕解语心底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呐喊：“如此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慕解语你怎么能睡觉！” 第129章 你嘴里有点味道 还是选择了做禽兽不如的许仙照常五点左右就醒了。 软玉温香中，他看了一眼黑暗的天色，又看了下熟睡的慕解语，觉得在别人家，太早起来也不合适，就又闭上了眼。 等到七点他再醒来，慕解语还在酣睡。 清晨的微光轻轻洒在她如凝脂般白皙光滑的面颊上，慕解语就像一只春天的小鹿般鲜活俏丽。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呼吸均匀而轻快。她的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般美丽。 她的头发如同黑色的瀑布般柔顺而飘逸，散落在许仙的肩膀和白色枕头上，便如潺潺流水淌过山石和白滩，温柔自然而又美丽多情。 许仙忍不住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皎洁的额头，然后小心挣扎着想起身。 慕解语却醒来了。 她先是睡眼朦胧看了他一眼，然后眼睛一亮，有了焦距，又看了他一眼，终于想起了昨晚的事，也确认了自己没在做梦，便又抱紧了许仙，脸颊摩挲着许仙的胸膛，柔柔糯糯道：“再睡一会，你好香。” 许仙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那再睡半个小时，别人家里，不好太晚起。” 慕解语蹭了蹭他的下巴，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 许仙却没有了一点睡意。 美人在怀，香软满手，许仙睁眼看着天花板，思考着如何才能拯救世界。 许仙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高尚。 然而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许仙想到了昨晚那突然其来却刻入灵魂的厄运之兆，作为先天神明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那便是宇宙给他的启示与预言。 先天神明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宇宙之子，面临真正的葬灭大劫时，宇宙都会给祂启示与预言。 就像医生提前告诉没有希望的病人可以准备安排后事了一样，这是冥冥之中的宇宙大意志对自己的“儿女们”的最后关照。 宇宙给先天神明的预言，比先天预言之神的预言准确、强大何止百倍，从来没有一个接收到启示的先天神明能避过自身的葬灭大劫，从来没有！ 因此，我最后还是战死了么？ 许仙对此倒没有什么难过的。 对于死亡，许仙只有欢喜。 他早就活腻了。 想爱不能爱，爱后空余恨。 流浪天地间，只影独徘徊。 无尽时光中，他早就受够了。这么多年来，他努力在做的只是尽力不让自己发疯或者真正冷酷无情灭世而已。 而无论他外表装得多平静淡然，表现得如何温文尔雅，但归到内心最深处，底色是一座深渊，深渊中只有一片庞杂灰暗的混乱、悲怆和沧桑。 无尽岁月与斑驳往事的沉淀已铸就了他必然沉重的底色，即使如今再多的柔情与温暖，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精卫填海而已。 慕解语、云想衣她们能明媚他一时，却终究不可能穿透他深渊般的黑暗，因为这个黑暗是另外无数个“她们”与无尽时光一起造就的。 而如果这次先天诸神之战后他依然不死，她们也会成为“她们”中的一部分，更为他的黑暗增加厚重与浓墨色。 因此，他应该死。 他想死。 他也必须死！ 而如今宇宙大意志也已给了他这个最强大的“儿子”一个明确的启示与预言：你必会死！ 许仙欢迎而不会忧心自己的死亡，只是…… 我战死了，那先天诸神呢？ 我阻止祂们了么？灭世之厄呢？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我与诸神同归于尽，最坏的结果……嗯，除了最好的结果，其他都是最坏的结果。 所有生命星球的神只或至强者加起来也不可能杀死哪怕最弱的一尊先天神明，可以对抗，甚至可以压制，但绝不可能杀死。 而只要有一尊先天神明活着，哪怕重伤垂死，只要祂持续猎杀吸取生命与宇宙精华，就能逐渐恢复，进而越来越强大，无敌宇宙间。 就像自己当年一样。 当年自己苦战血战鏖杀最后也是最强大的几尊神明，不是也是奄奄一息，神力耗尽，神念蒙垢，还不是仅凭肉身之力就可屠尽那些胆大包天想要捡漏的所谓各星系至强者？ 虽然其他的先天神明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但是只要不脑残作死，其他非先天神明的存在是不可能杀死先天神明这种“宇宙之子”的。 就像人类只要不找死，就不可能被蚂蚁咬死一样，再多的蚂蚁也不行。 只是自己要杀死所有归来的先天神明，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打那几个最强大的存在都已经是残血半条命了，何况其他家伙又不会只是在边上看着。 许仙思绪悠悠，然后一双善睐明眸和一张宜嗔宜喜的娇颜挡在了他和天花板之间。 慕解语俯看着他，眼睛里扑闪着俏皮的喜悦，轻咬嘴唇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许仙一本正经道：“想着怎么拯救世界。” 慕解语眨了眨那双妩媚动人的丹凤眼，轻笑道：“想明白了么？” 许仙伸出右手手指轻点在她的鼻尖上，淡然道：“没想明白，暂时不想了。” 慕解语双手捧着他双颊，看着这张神一般的帅颜，咬着嘴唇，柔声问道：“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许仙笑了笑，明察秋毫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头饿狼看到了一只肥羊，我当然知道你想干什——” 许仙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的嘴被堵住了，被另一张嘴堵住了。 唇齿交缠的同时，慕解语的手也不老实了，伸进许仙的睡衣里游走。 许仙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慕解语停住了亲吻，她面泛桃花，看向许仙的眼睛里柔情似水。 昨晚我竟然睡着了！ 那么好的机会……简直难以饶恕！ 但现在还是有机会的，一定要提高执行力，实现短期目标！ 不信这么活色生香一个大美女的勾引，许仙也能忍得住。 而且不是听说男人早上……刚才也碰到了呀…… 加油！慕解语，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再加把劲。 许仙看着慕解语眼中越来越亮的光，明白了她还想继续昨晚“未竟的事业”。 许仙有点头疼，于是决定动用杀手锏。 许仙故意用手指擦了下自己的嘴唇，装作有点嫌弃又有点不想嫌弃地看着她，道：“那个，你要不要先去刷个牙？你嘴里有点味道……” 斗志昂扬、鸡血满满的慕解语不由得一愣，然后尴尬得恨不能钻进地板里，她的脸色立刻羞得火一样的通红，连白嫩的脖子都泛起了红潮。 她情不自禁摸了下自己的嘴唇，然后“啊”的一声尖叫，弹簧一样蹦起，跳下床，快速跑进了卫生间。 听到卫生间里洗漱的动静，许仙不由面露有点得瑟的微笑。 哼哼……一个个妖精都想吃了我这块长生肉，也不看看圣僧我是谁？ 我要是这么容易被吃掉，怕不是早下了n次油锅了，还能幸存到现在？ 第130章 爱别离，求不得 等慕解语从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了。 她穿着宽松的酒红色睡衣，皮肤白皙，长发披散，素面如满月。 她玉质般的皮肤在晨光的熹微中泛出淡淡的光泽，显得明净而美丽。 她的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微笑，身材修长而匀称，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优雅而自然。 此时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睡衣的带子松散，露出她上身的半抹白。她迈着一种奇异的步伐向许仙走来，有点像是t台上的猫步一样，那双丹凤眼里带着种半遮半掩的媚惑。 咄！曹贼亡我之心不死！ 慕总裁你也太不屈不挠了。 许仙心下大叫。 他喊了一声“我先洗漱”，就赶紧起身，逃也似的窜进了卫生间。 等许仙鼓捣完出来，慕解语正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发呆。 许仙看她依然穿着睡衣，便走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问道：“怎么还不换上衣服？” 慕解语放下手机，有点开心地回亲了他一下，道：“昨晚吐了，那衣服穿不了了。我刚发信息给心甜，她等会拿一件合适的衣服过来给我。我叫她给你也拿了一件。你昨晚也喝了很多。” 许仙有点疑惑道：“你知道我的尺码吗？” 慕解语双手环住他，又亲了亲他的面颊，轻笑道：“手量加目测，八九不离十。” 许仙“嗯”了一声，确实，你手量的地方还真不少。 慕解语趴到了他怀里，温柔道：“你昨晚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看到你，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呢。” 许仙随口道：“在心甜给你换好睡衣，你睡下后我就进来了。老夫人要我留宿，然后房间紧张，你又是我对象，我也不太放心你，就同处一室了。” 他顿了顿，柔声道：“以后你不要喝那么多酒，特别是白酒，后劲大。你这么个大美女，醉了不安全。” 慕解语听了更是开心，她趴在他怀里，手指不停在许仙胸口画圈圈，道：“昨晚我也是担心你嘛。他们也太过分了，欺负人！” 许仙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托慕大总裁您的福，昨晚本来只有二十几个人敬我，你一出头，全场的年轻人都不放过我了。” 慕解语心念一转，已明白自己还真是办了件蠢事，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和担心道：“我一着急就没想那么多……那你昨晚喝醉了没？” 许仙轻抚着她的长发，淡淡道：“我是谁？一口饮尽一条长河都没有问题。小小白酒，可笑可笑。昨晚群雄束手，我独立无敌！只可惜豪气干云的慕大将军醉趴了，没看到我的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又是多么多么空虚。” 慕解语怀疑他在吹牛，但又没有证据，于是道：“你没事就好。不过以后还是少喝点。” 许仙轻捏着她的几缕发丝，“嗯”了一声。 “不过昨晚你也是应该。”慕解语从他怀里抬起头，凝视着他，明眸流转道，“江南双璧都倾心于你，你骄傲吗？” 嗯？“江南双璧”？ 许仙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江南双璧”应该是人家送给云想衣和慕解语的美名。 许仙看着慕解语，叹了口气，认真道：“你和衣衣能这么待我，我很荣幸，也很有些忐忑。” 他的表情很坦然，他的声音也很真诚。 慕解语轻轻抚摸着他英挺如神的脸，轻声问道：“你忐忑什么？” 许仙平静道：“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我有点渣。” 慕解语直勾勾地看着他，轻咬嘴唇道：“就凭你这能吃软饭的脸，要是不渣，才是怪事。” 许仙有点意外地看着她，笑道：“慕总裁，你这价值观不太正呀。” 慕解语总裁的脸色立刻一正一变，手指已停捏在许仙左耳垂处，语带威胁，一字一顿，道：“你，要不要，再说一遍？” 许仙立即举起双手，从心道：“慕总您真是有独特见解和独立个性的现代女性，而且美丽大方，精明干练，才华横溢，仪态万方，风姿绰约——” 最后，他顿了顿，加了句杀手锏：“我好喜欢你。” 这最后几个字一出，慕解语瞬间就像喝了蜂蜜一样，神情舒展，笑靥如花。 她看着许仙，欢喜道：“我也好喜欢你。” 然后，她就把许仙摁倒在了床上，整个人全扑了上来，嘴手并用。 不是？ 还来！ 没想到曹贼亡我之心还没死的许圣僧猝不及防，瞬间陷入了危险之中，即将失陷于妖精之腹！ …… “咚咚咚”，敲门声挽救了许圣僧。 许仙如闻天籁，赶紧喊了一声“等一下”。然后许仙整理了下自己的睡衣，又给慕解语捋了捋头发，才走过去，打开了半个门。 柳心甜拿着两套衣服站在门口，看到许仙打开了门，便递了过来，道：“都是干净的新衣服，和你们昨晚穿的是同一个品牌同一款，送过来前又重新处理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穿。” 柳家做事还真是细节到位，得体之极。 许仙笑了笑，道：“那谢谢了。还麻烦你亲自送过来。” 柳心甜轻摇了摇头，又打量了许仙几眼，似乎是想帮闺蜜云想衣确认下许仙有没有干啥坏事一样，嘴里却平静道：“小事而已。早餐半小时后在一楼开始，奶奶也已经起来了，在等你和解语姐姐。” 许仙点了点头，道：“我们换好衣服就下来。” 柳心甜“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许仙关上了门，把女装拿给慕解语。 慕解语接过衣服，竟然立刻就伸手去解自己的睡衣，竟要直接当着许仙的面换衣服。 许仙赶忙转身，然后觉得还不够稳妥，就拿了男装进了卫生间更换。 许仙换好后故意在里面又站了一会。 他要多等一会，估摸着慕解语再慢也该换好衣服了才会走出来。 这倒并不是他假装正经，只是许仙愿意给慕解语、云想衣她们或其他女孩子更多时间和机会去随时改变心意和选择。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突破最后一层的。 而且在那之前，他还要考虑是否要告诉她们实情？比如他长生不死的实情，比如宇宙大劫。 有没有必要告诉她们？需不需要告诉她们？应不应该告诉她们？ 是让她们知道事实、了解残忍的真相及不可知的厄运，即使彷徨无措也好，还是让她们专心关注于生活和生命的美好，不用知道太多更合适？ 这些都是许仙需要认真去考虑的问题。 嗯？我为什么要想到“慕解语、云想衣她们或其他女孩子”？ 或其他女孩子…… 许仙这么想时，脑海中掠过的是叶玥的面容。 叶玥还在进行环神州旅行。她每天都会给许仙发旅行的见闻和感受，即使在明知道许仙参加综艺手机关机的两天也不例外。 她的信息很长，也很多，许仙这两天一直很忙，但也抽空仔细看过了，也简单回复了下，只是没来得及深聊。 既然想起了，站在卫生间里也没事，许仙便拿出手机，给叶玥发了个信息：“起来了么？今天打算出发去哪里玩？” 叶玥的信息三十秒后就回复过来了：“起来了。今天去看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 她这句“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是出自李白名篇《望九华赠青阳韦仲堪》中的诗句。 许仙于是知道她从宏村离开后要去安徽九华山，便回复信息道：“安忍如大地，静虑可秘藏。你要去拜金乔觉地藏肉身塔吗？” 唐开元年间（719年），新罗国（韩国）王子金乔觉渡海来唐，卓锡九华，苦心修行75年，99岁圆寂。 因其生前逝后各种瑞相酷似佛经中记载的地藏菩萨，僧众尊他为地藏菩萨应世，九华山由此被辟为地藏菩萨道场。 叶玥回复信息道：“渡尽众生，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我去求地藏菩萨渡我出地狱。” 许仙不由得笑了笑，问道：“你有何苦业，又入了何地狱？” 叶玥的回复立刻到了，许仙一看，立刻笑不出来了。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及五阴炽盛。我患于爱别离，求不得。我爱的人与我别离，我又求而不得。我入了情爱地狱，不得解脱。” 第131章 吃人也吃人心的时代 “我换好了，你出来。” 这时候慕解语的声音传来，许仙便走出了卫生间。 慕解语走近前，细心地给许仙整理了一下衣领，又亲了他一口，才牵起许仙的手，一起下了楼。 柳家人丁兴旺，又有不少外地亲戚昨晚留宿，因此这早餐也是有七八桌的人。 许仙和慕解语自然还是坐柳家祖母旁边，慕解语和老夫人名分已定，因此早餐时便换成了慕解语不时给老夫人夹菜服侍。 王翠萍看她几次夹菜都挑的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忍不住问道：“丫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 慕解语恭谨答道：“昨晚宴席上有留心，今早也问过心甜妹妹了。” 王翠萍便心里欢喜，笑眯眯道：“你倒是个有心人。” 顿了顿，她又调侃道：“而且酒量也不错。” 慕解语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许仙，道：“孙女酒量也只能算一般，只能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男人而已。” 她自然知道柳家及老夫人真正在意的人是谁，她又是为什么被柳家祖母收为义孙女。 她这话既是实话，也是最让老夫人满意的话。 果然王翠萍一听就乐呵呵起来，道：“就该是这样，自己的男人自然只能自己欺负，别人怎么可以欺负？当年我家那位被批斗，我也是背着娃，提着菜刀去讨公道的。只是打不起那些红卫兵崽子而已，幸好许仙小哥帮忙……” 许仙不由莞尔，这个老夫人当年确实也是凶猛。 难以想象一个出身千年名门王氏的大家闺秀能做出这种背娃提刀闯“法场”的事情来，真算是惊世骇俗了！虽是时代和世道险恶所迫，但王翠萍当年的勇气也令他很是欣赏。 当然，她老公柳缄也是个妙人。人如其名，沉默寡言，却是满腹诗书，胸有机杼。 当年初识，许仙便觉得这夫妇两人不同凡响，若能避开这场大乱，当有所作为，也欣赏他们之间的情谊，便与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处理掉了他们的大麻烦。 老夫人这段往事堪称传奇，慕解语自然也是听过的，她不由得笑道：“解语虽然未必有奶奶的豪气，但是也不会让人欺负我的男人。” 她说着，在桌上握住了许仙的手。 两人目光对视，深情款款。 王翠萍见他俩情感甚笃，心下欣慰，嘴里却感叹道：“我那哪是什么豪气？都是逼出来的。多少世交故友，大师长者当年都没熬过来，多少丑陋无耻的事情都在生死之境下发生了……我们要不是运气好遇到许仙小哥，我那点逼出来的豪气也挽不回我们的性命和名声。那个时代，是个吃人也吃人心的时代呀！” 同桌的众人默然，早餐的气氛便变得有些压抑。 “缄默雷声，浮萍青翠。既是有缘，也是惜才。老夫人也不必过谦。”最后还是许仙打破了沉默道。 这本来也是当年临别时许仙宽慰他们夫妇的话。 王翠萍一愣，五十年后重新听到许氏之人讲这句话，她不禁有些感动：“原来许仙小哥也和后辈讲过我们的故事吗？” 许仙笑了笑，道：“两位与我祖父既为故友，祖父自然也跟父亲说起过。柳先生堪称大才，柳夫人巾帼英雄，祖父能与两位相识结交，也是他平生一件快事之一。” 王翠萍顿觉心头既安慰又感伤，又问道：“不知令祖葬于何处？我想带老大老二老三他们去拜祭一下。” 许仙摇了摇头，道：“祖父一生洒脱，死前遗命火葬。骨灰一分归于流水，一分归于清风，一分归于高山。不立冠冢，不设牌位。生于天地，归于天地。不祭，也无悲。” “生于天地，归于天地。不祭，也无悲。”王翠萍喃喃复述，想起当年那个冷落疏淡而又出尘无双的青年，忍不住叹道，“何必人许？我自成仙。许仙小哥确实是这样落落潇洒的风华人物，举世难得一见。” 她顿了顿，看着许仙，笑呵呵道：“倒是你这小子，虽然和你祖父一样长得跟神仙般，但是却比他更有人间生气一点，也更风流一点。” 她说的自然是许仙同时和云想衣、慕解语谈对象的事情。 本来在豪门大族里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而王翠萍早上也安排了柳家老大亲自电话云氏家主云青山沟通了解了许仙的家世情况。 毕竟云青山肯让女儿和许仙谈恋爱，恐怕许仙绝非明星或海外企业家这么简单。而以许仙祖父和许仙的言谈举止、风华气韵，绝非寻常家族培养得出的，柳家费了一晚上都没查到什么，但云氏肯定知道点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于是通完电话，柳家几位掌权的其实在早餐前也刚获知了许仙的恐怖家世。 以许仙的家族实力，他就算同时迎娶云想衣、慕解语应该也不成问题，但这两个女人都太有名了一些，家世也都不凡，彼此未必愿意和谐相处。 而柳家既然认下了慕解语这个善亲，自然也希望慕解语能和许仙长长久久，和乐相处。这在早上那通电话之前是纯粹对恩人故友之孙的善意，在那通电话之后则更多了一份对家族利益的考量。 许仙家族如此强大，柳家若是通过慕解语这个纽带保持、加固与许仙的长期情谊，那对于家族长远而言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柳家人特别是老夫人要先评估了解慕解语的想法和态度。 王翠萍这话虽是不经意的调侃，但其实却有深意。她虽看着许仙，实际却仔细留意着慕解语的表情。 许仙讪讪一笑，慕解语的表情则很平静。 她毕竟是后来者。现在能靠着柳家这一出及柳家人昨晚的刻意安排迅速提升了与许仙的亲密度，甚至某种意义上已经与云想衣平分秋色，现阶段成果简直超出了自己预期太多，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也不为过。 慕解语自然不会对别人提及云想衣也是许仙的对象感到不开心。 而反过来，慕解语相信云想衣若听说别人说慕解语也是许仙的对象时肯定会非常生气。 慕解语觉得自己作为后来将居上者，心理优势是很大的，因此她很平静也很从容。 王翠萍看出了她的淡定并不是装的，于是心里更多了欣赏。 王翠萍每次看到许仙的样子就会恍惚以为看到了他的祖父，心里有着无法言喻的亲切感。 王翠萍自然不希望许仙家宅不宁。而云氏与柳家本就是盟友，交情亲厚，慕解语认了她作奶奶也是和柳家绑上了，云想衣和慕解语谁做正宫对于柳家而言都无伤大雅。 反而柳家要是非要摆明车马支持慕解语和云想衣去争正宫之位，那才是既得罪云氏，又在许仙那落个不好的印象。 若是慕家支持慕解语争，倒是任何人乃至云青山、许仙也说不出话来，毕竟那是人家亲生的闺女呀，认的孙女终究有些事情要避讳的。 在王翠萍看来，最重要是许仙这小子与她们和和美美就好，齐人之福就挺好的。 只怕是以许小子的俊秀、才华和家世，飞蛾扑火的女孩还会络绎不绝，届时柳家自会给这个“孙女”慕解语撑腰，就算争不下那正宫之位，也不能叫她委屈了去就是。 想来柳慕两家联手，以慕解语的玲珑心思和个人能力，再看许仙对她的情意，就算再多女孩子加入许仙这团乱麻，慕解语也吃不了什么亏。 第132章 死亡只是换个地方 早餐就在闲聊中结束了。 许仙今天计划去学校见陈博士，慕解语则要和柳家几位掌权者商量下接下来合作达成30亿目标的具体细节，于是两个人互相亲了下彼此就分开做事了。 “陈博士现在学校吗？我现在过去。”许仙看看百达翡丽，现在是早上九点，新学期还没开学呢，也不知道陈博士在不在办公室，就先发了个信息给秦娆。 秦娆的信息过了两分钟就回过来了：“刚电话博士了，他在办公室。你过来。你吃早餐了没？” 许仙回复道：“刚吃了。那我现在过来。” 许仙于是从柳家直接打了个车就往魔都大学而去。 许仙进来时，陈博士正坐在办公桌后皱眉研究着资料。 最近某国际考古队在埃及挖掘出了一些载有类似古文字图案的石头。一堆古埃及文字专家研究无果，莫衷一是，于是就发了照片过来和考古权威陈博士参详讨论。 陈博士琢磨了好些天也没有头绪。 这些文字和之前出土的古埃及文字不太一样，明显更古老也更原始，好像是表达这个意思，但细琢磨又似是而非，让人很是纠结头疼。 而许仙在古文字方面的天赋和认知让陈博士也常常感到无比惊异，当年陈博士也是因此破格将许仙调入门下。 因此陈博士前几天便让秦娆转告许仙，让他方便了就尽快过来学校。 许仙观看完所有石头照片，心里已如明镜。 但他还是在陈博士办公室里装模装样各种“推导”、“推敲”了一个小时，然后才很“合理”做出了个人结论道：“这应该是古埃及某位法老的《死者之书》的部分内容，这些石头上承载的这部分内容是向阿努比斯和奥西里斯讲述该法老的生前功绩和德行，以通过亡灵审判用的。” 《死者之书》，又称为《亡灵书》、《往生卷》、《死亡之书》，是古埃及法老及贵族的一种陪葬物品。 古埃及人相信，人的灵魂在身体死亡后会继续存在，并在来世中得到重生。 在传说当中，古埃及人认为人死后的灵魂会经过奥西里斯神的审判。只有做下许多功德，没有犯下罪过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永生。古埃及人为了让自己死后的灵魂通过神的审判，便制作了《死者之书》。 《死者之书》会教导死者在前往阴间途中，如何保护自己，避免路上妖魔的危害；以及审判时如何应答42位神明的问题，甚至以哪种言语及咒文愚弄神明。 并不存在标准的《死者之书》，因为《死者之书》中所阐述的内容因人而异，并且有部分段落是依照生平而撰写的。 《死者之书》中的许多内容都是以象征和符号的形式呈现的。例如，太阳船代表了死者在来世中的旅程，心脏代表了灵魂的纯洁和善良。这些象征和符号帮助死者理解来世的真相和神圣法则。 《死者之书》通常为长卷形式，依财富多寡，分成数十个，甚至更多的段落。 最着名的《死者之书》是《亚尼的死者之书》（papyr of ani），于1888年被发现，现存在世界上最大的强盗博物馆——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中。 《亚尼的死者之书》距今3200年前，而亚尼也是个真实存在的人物，他是新王国第十九王朝时代的国王。 该书中最有名的段落就是“秤心仪式”。 死者（以亚尼为例）穿着洁白的亚麻布衣服，和妻子来到奥西里斯前，进行审判。奥西里斯前有一具天平，天平两端，一边放着亚尼的心脏，一边放着代表正义公理的“羽毛”。 阿努比斯则调拨着天平，检查是否平衡。 如果天平平衡，表示死者生前善良公正、没有截断尼罗河水、没有偷窃他人财物等等。死者将可通过正义之神“玛特”的审判，取得奥西里斯的信任。 如果心脏一端沉重，不能平衡，代表死者贪婪多欲，作恶多端，他的心脏将被取出，丢给在一旁等候的怪兽“阿敏”吃掉。 阿敏的造型是：鳄鱼的嘴、狮子的上半身、河马的下半身，这三种动物是非洲最凶猛的动物。 死者心脏被吃，便不能复活。 秤心的全部过程会被一旁的书记官“智慧神”陶特手持墨水笔和陶板，记录下来。奥西里斯根据秤心结果，判决死者是否能够复活。 一般说来，因为法老的权势、贵族的财富，今日所见的《死者之书》上的天平都是平衡的。 造假作弊，财可通神，这是各民族有权有钱者共通的行为。 陈渊默听到许仙的话，不由得有些疑惑道：“《死者之书》不是应该写在纸莎草纸上吗？” 他有这种疑惑是很正常的，目前所有发现的《死者之书》的文字与图画，都写在纸莎草纸上。 “纸莎草”是埃及盛产的一种植物，埃及人将草茎剖开，再展开，一片一片平整的草片拼接在一起，就成为了可以用来书写的草纸。 大英博物馆的《亚尼的死者之书》，就是长达24米的纸莎草纸，规模很宏大。 之前所有专家学者没往《死者之书》上想，就是因为从没有过非纸莎草纸的《死者之书》。 许仙笑了笑，道：“这位法老的时代非常古老，当时可能还没流行用纸莎草纸记载《死者之书》。而且他的功绩非同寻常，需要勒石以记，永志不忘。” 许仙顿了顿，看着陈博士道：“这些石头肯定不是在金字塔里挖出的，是从马斯塔巴陵墓里发现的。” 玛斯塔巴（astabat）是阿拉伯语，是指类似“板凳”的泥砖结构建筑，是古埃及墓葬建筑的类型之一。 马斯塔巴是平顶、长方形和外部呈斜坡面，外形很像板凳的建筑，很多古时期着名的埃及人都埋葬于这种类型的墓室内。 最早时期古埃及法老和贵族的陵墓都是玛斯塔巴。后来在斯诺夫鲁法老时，着名的胡夫金字塔的主人胡夫的父亲开始不满足于自己的陵墓大小，开始修建一个几层的梯形的陵墓，于是后来才有在达赫布尔的第一座金字塔。 陈渊默点了点头，道：“是的，他们这次挖掘的是一座马斯塔巴陵墓。” 怔了一怔，他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一位法老，而不是一位其他贵族？” 许仙轻笑了笑，将所有照片一一铺陈在办公桌上，他先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上的文字和图案，向着陈博士翻译道：“您好！伟大的神！正义之主……我认识您，我知道您的名字，以及那些与您同在正义的大厅中的42位神明的名字。” 然后他指着另外两张照片道：“我来到你面前，我带来正义，我为你驱走诡诈。我没有对人行恶。我没有虐待牲畜。我没有在神圣之处犯过。我没有知道那不该知道的事。我没有见到罪恶。” 他继续指着边上另外三张照片翻译道：“我没有使人哭泣，我干的事情都是正义的。我没有诈骗过半亩土地。我没有干过不让人活下去的事。我没有用坝拦水，我没有干过不道德的事情。我没有任意熄灭火种。我没有灭掉人们的光明和希望。” …… 许仙对着照片上的文字和图案一字一词翻译。 陈渊默经过他的点醒，以《死者之书》的视角加上之前各专家诸多的讨论分析，以及自己的琢磨猜测相印证，连贯在一起，再对照许仙的翻译，不由得豁然开朗。 陈渊默在边上连连点头。 他觉得许仙的翻译即使不是百分百准确，但也肯定对上了六七分。有这六七分的正确，余下错误疏漏的三四分以众学者专家的智慧和才学后续自然也能译出。 许仙一字一词翻译，到最后一张照片上却停了下来。 这张照片上的文字和图案是最少最简洁的，但它们刻入石头里的深度又明显深得多，昭示这块石头上承载内容的不同寻常。 许仙笑了笑，看着陈博士道：“正是这上面的文字告诉了我这是位法老，而且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法老。” 他顿了顿，补充道：“准确的说，这是埃及最伟大的法老，也是法老之名的缔造者。” 陈渊默一愣，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一向稳重、见多识广的陈博士也不由得面露呆滞。 他震惊的双眼猛地瞪圆，如老虎般盯着许仙，他的眼中有着惊奇而锐利的光芒，就像老虎看到了最珍奇美味的猎物。 陈渊默的身体因为一种惊世大发现的兴奋而忍不住有些颤抖，他强自镇定道：“难道这座远比一般马斯塔巴陵墓恢宏巨大的陵墓……那位继承了蝎子王的统一战争，从来没有被发现过的那位？” 陈博士还是情不自禁有点语无伦次。 许仙自然能理解他作为一个赤真的考古学者的激动。 许仙轻点了点头，指着这最后一张照片，眼神奇异，面上也少有的带了庄重之色，逐字翻译道：“我来到这里，带着统一了上下埃及的荣耀，以第一法老美尼斯之名，向神明请求公允正义的审判。” 许仙侧头看向有点呆住的陈博士，笑道：“博士您可以恭喜那支考古队了，他们中了大奖头彩了。他们发现了那位5100年前的埃及第一代法老、伟大的埃及统一者美尼斯的陵墓！” 这当然是中大奖头彩！ 甚至远比中大奖头彩还要酸爽！ 这就跟神州考古队发现黄帝轩辕的真正陵墓一样，简直就是神话照进现实！其荣耀能让这次考古活动的每一个参与者都吹牛受用一生。 这是肯定能进入本世纪最伟大考古发现之列的史诗级大发现！ 能让所有古埃及文明研究者兴奋得发疯，也能让所有埃及人激动得颤栗！ 便是埃及总统都需要认真接待和感谢这支考古队的所有成员，给每个人发荣誉勋章和资金奖励。 陈渊默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到接近沸腾的高昂情绪。 他目光灼灼，如鹰似狮，盯着许仙，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他的神情严肃无比，接近冷酷，这确实是需要如此对待的重大事情。 许仙看着他，平静而认真道：“我有十成把握，绝无问题。” 毕竟是我帮助他统一了上下埃及，这份《死者之书》还是我尊重美尼斯的信仰，在他死后亲手刻在这些石头上的。 “死亡并不是生命的毁灭，而是换个地方。美尼斯，我的老朋友，我们很快就会在另一个地方相见了。” 第133章 你就是我最好的药 陈博士让许仙将每一块石头上的译文写了出来，分别对应贴在每张照片上，又和他讨论了好久，特别是就着那块言明“美尼斯”身份的石头内容一字一词反复琢磨斟酌，直到他完全明白了许仙的解读思路和关键要点，才放过了许仙。 “这是大成就呀！许仙，这回你要出大名了！”陈博士使劲连拍了几下许仙的肩膀，兴奋道。 听完许仙的详细解读，结合他的认知和理解，他对这个《美尼斯的死者之书》已经有八九成把握了，剩下的只是一些细节的考量和陵墓之中其他物品的相互印证而已。 陈博士这种人自然不会学一些无耻学者，窃匿学生的成果说成全是个人的研究所得。 他决定这回一定要狠狠给许仙在国际上扬扬名。 许仙笑了笑，对着陈博士道：“导师您不要这么说，这是我们共同讨论出来的内容。而且如果没有您的国际权威地位，这份东西我连见到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让那些国际学者认真听取这份分析和解读了。没有您镇着，这份荣誉我拿着怕是也很会烫手，烫伤自己。” 他讲得很得体，而且讲的也是实话。 要是没有陈博士这种权威人士分享撑腰，这份“解读出《美尼斯的死者之书》”、“发现美尼斯身份第一人”的荣誉要是他一个人端着，还不知道多少所谓“专家学者”要出来找他麻烦呢。 陈渊默想到神州学术界的那些腌臜事，也不由得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道：“那我只能厚颜与你一同署名了，但我会署名在你之后，强调这是以你为主的解读发现。” 许仙知道以陈博士的秉性为人，这是他的底线了。自己若是让他署名于前，他说不定会勃然大怒，于是便点了点头。 许仙看了看百达翡丽，也差不多到饭点了，便问陈博士道：“导师，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陈渊默看着那些照片，恋恋不舍，心思如被磁铁吸附，全在那上面了，哪有什么吃饭的心情？ 他跟许仙摆了摆手，道：“我再研究一会，我电话你师母送午饭来，你要不要一起吃？” 许仙知道他一工作起来就是这样的，也不在意，摇了摇头，道：“那倒不用麻烦了，我自个去吃午饭。那我先走了。” 陈渊默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许仙于是转身便要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陈渊默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他叫住。 “导师，还有什么事？”许仙转身问道。 陈渊默看着他，表情有点奇怪，道：“你没事的话去看看玲珑和秦娆。” 他顿了顿，补充道：“玲珑昨晚发了高烧，去医院打了一晚吊针才回来。早上秦娆给我打电话时，秦娆的声音也不太对，应该是昨晚带玲珑去医院着凉了。” 苏玲珑既是陈博士的学生，也是陈博士的外甥女。 这件事情所有学生包括许仙都知道。 许仙不由得有些意外，问道：“那玲珑好点了没？” 陈渊默点了点头，道：“烧退了，但是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反正你没事就去看看。” 许仙点了点头，认真道：“我现在就去。” 说完，转身就走。 陈渊默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心下叹了口气。 外甥女苏玲珑和得意门生秦娆对许仙的心思他也早看出来了。 陈渊默倒是很喜欢很欣赏许仙的。只是以他所见，许仙这样优秀的人必然恋慕者众，也不是寻常女子能够把握得住的。玲珑和秦娆要是与许仙纠缠，很有可能最后撞得头破血流。 于是他一直听之任之，不支持也不反对。 这一次难得的开口助攻，一方面确实是担心两个学生都生病了不方便，另一方面刚刚又被许仙惊住了一把。 仔细想一想，这样优秀甚至可以说是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即使苏玲珑或秦娆最后把握不住，也总好过就这么错过。 自己不妨多帮帮她们，至于结局如何，就交给年轻人自己。 陈渊默收回思绪，目光重新投向面前的照片，很快就又进入了工作的浑然忘我状态中。 许仙走出办公楼，本来想直接往研究生公寓去，但仔细想了想，便往学校门口的商业街去。 许仙在药店买了一盒999感冒灵和一盒布洛芬，又在超市买了一袋薏米，买了一盒西红柿、一盒鸡蛋、六根玉米、两把白菜、两斤瘦肉，结账前想了想，以防万一又买了一袋五常香米。 付完钱，就拎着一大包东西往“苏秦小筑”而去。 “咚咚咚”，许仙轻轻敲门。 “稍等一下。”秦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声音沙哑低沉，鼻音也很重，和她平时的清脆明净完全不同。 嗯？这声音明显不对，看来秦娆真感冒了。 许仙默默站在门口，心下还是有点担心的。 过了十几秒，门拉了一半，露出了秦娆那张有点憔悴、有点苍白的脸。 不知道是因为担心的缘故，还是事实就是如此，许仙觉得秦娆好像也有点清减了。 那个如诗画江南一般温婉宁静却一向坚强的女子，因为生病与眉目间无法掩饰的疲惫，如今就像风中弱柳一般，楚楚可怜，便如病中西施般。 瘦雨滴梧桐，清减谁人知？ 许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娆，心中生出一种怜惜。 秦娆看到许仙，有些疲惫黯淡的眼睛立刻生出了明亮光彩，仿佛忽然注入某种神奇的力量一般。 她苍白憔悴的面容也焕发出了一种光泽。 秦娆看着许仙，脸上的微笑就忍不住了。 她有些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她的微笑也是苍白的。 她的笑容有欢喜，也有强装的正常，但她的嘴唇无色，她的声音嘶哑，她终究掩不住那明显的虚弱和苍白。 许仙提了提手里的大袋东西，柔声道：“来看玲珑，和你。” 秦娆把门完全打开，把许仙迎进来，又关上。 “玲珑怎么样了？还有你，吃过药了没？”许仙把东西放下，又单独把999和布洛芬拿出来，问道。 秦娆声音有些虚弱道：“她不舒服了一个晚上，刚刚睡下。我照顾了她一个晚上，本来也正打算睡觉，你就来了。” 许仙仔细看着她，认真道：“你，吃药了没？” 他可是知道的，秦娆有个怪癖：就是特别抗拒吃药，无论生多大的病，都不吃药。 听说她从小就如此。 有一次他们一起出去田野考察，淋雨受寒，秦娆分明感冒发高烧了就是不吃药。最后还是许仙用催眠术哄着她，又把药混在粥里，才让她吃了药的。 秦娆在他灼灼的目光凝视下，有点心底犯虚，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被父母抓住一样。 她低低弱弱道：“我没事的。” 那就是没吃药了。 许仙忍不住有点无语，伸手放在她额头上。 “你自己摸摸，都这么烫了叫没事？”许仙看着她，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 秦娆自己抬手摸了摸，声音沙哑道：“我觉得不烫呀。” 许仙一怔，抓过她的手。 得，你的手一样烫，难怪你不觉得自己额头烫。 许仙立刻找到额温枪，将探头擦拭干净，然后将探头对准秦娆额头，按下测量钮。 过了几秒，许仙看了一眼。 393c！ 许仙没好气地把额温枪递给秦娆，让她自己看。 许仙打开饮水机热开关，倒了一杯热水，又另外冲泡了一杯999，自己尝了尝觉得温度和浓度都合适了，又打开药盒取出两片布洛芬。 然后许仙一手拿着泡着999的热水杯，一手夹着两片布洛芬，递到秦娆面前，故意板着脸，表情冷峻盯着她道：“999或布洛芬，你吃哪个？” 许仙当然不会傻到去问秦娆吃药还是不吃，她肯定会选不吃。 问她吃999还是吃布洛芬，说不定能趁她迷糊绕过去。 秦娆的脑子看来却像是还没有烧傻，她直接拿起了桌上那杯没有泡999的热水，看着许仙微笑道：“我喝这个。” 许仙强装着的冷酷脸立刻土崩瓦解了。 他只能放下手里的药，温和下脸色和声音，看着秦娆，哄道：“你都393c了，不吃药怎么行？要是烧傻了，变成白痴怎么办？你想一想，到时候你就整天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傻笑——” 他这话画面感好强，秦娆想想也有点不寒而栗。 于是秦娆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得，本来许仙还想着哄不了的话最后还是动用催眠术。 可她捂住耳朵了怎么弄呀？ 于是许仙用双手扒拉开秦娆捂着耳朵的双手，开口打算给她催眠。 秦娆却有点怕他又用那些话来吓自己，只是手又动不了，于是—— 于是在许仙开口的瞬间，秦娆直接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许仙猝不及防，双目圆睁。 秦娆这本来只是灵机一动的应急反应，但亲上去后，又想到三叔昨晚告诉自己的事情，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她把手从许仙放松的双手里挣脱，双手捧住了许仙的头，热烈而凶猛地亲吻他。 秦娆本来发着高烧，有点恍恍惚惚，嘴巴和舌头也没有之前那么敏锐的触感、嗅感，但奇怪的是随着她亲吻许仙，特别是她用舌头缠住许仙的舌头后，她反而越来越觉得精神提振，脑子似乎也没有那么晕了，似乎体温也下降了，嘴巴和舌头的感官也变敏锐了。 嗯？怎么他比药还管用！ 最重要的是药是苦的，他却是甜的！ 精神和体力大振的秦娆更是不想停下来了，她的小香舌继续温柔而执着的在许仙的嘴唇中扫荡，比德军的装甲部队还要凶残。 许仙感觉秦娆越发来劲了，也敏锐感知到了她手掌的温度在逐渐下降，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体液自然比什么灵药都管用。 于是许仙在开始的猝不及防之后，又半推半就和秦娆亲吻缠绵了一会，才退开了一步，停了下来。 秦娆的唇边还涎着几丝口水，她原本苍白的嘴唇已有了红润，她的眼睛也变得明亮而满是柔情，她远山柳叶般的秀眉轻轻飞挑起，脸上泛着红潮。 秦娆明显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多了，没有那么晕沉和恍惚了，她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错觉。 于是她抓起桌上的额温计，自己测了一下。 386c！ 降了07c，刚刚393c是高等热度，现在386c只能算中等热度。 还真是管用！那再亲一会是不是就要回到正常温度了？ 嗯，我是为了降温，可不是因为我想亲他！ 虽然他的舌头好甜，味道也好香…… 秦娆看向许仙，就像看着一株帅得掉渣的人形大药。 许仙看到她这种跃跃欲试、随时打算饿虎扑食般的姿态，哪还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于是许仙又退后一步，解释道：“我刚刚帮你试喝过999冲剂，嘴巴里有药。你常年不吃药，所以吃一点药就会见效很快。但是刚才你已经，已经舔完了，我现在嘴里没有药了。你再亲我也没用了。” 秦娆仔仔细细看着他，然后拿起了那杯冲泡了999的热水，递给许仙，道：“喝。” 许仙愕然。 秦娆觉得自己这一刻简直聪明绝顶，而有点发烧晕眩状态的她也比平时更勇敢更放得开。 何况昨晚去参加了柳家祖母寿宴的三叔还告诉她，她那个叫“许仙”的同学好像身份很不凡，而且还和云氏云想衣、慕家慕解语关系亲密，那两个女孩明显都喜欢他。 三叔还提醒她，让她平时多注意一下这个叫“许仙”的同学，至少要和谐相处，也许未来“许仙”能和秦家结个善缘。 三叔又哪里知道自己平时是有多注意“许仙”！ 但三叔告知他的事情却让她如遭雷击，精神极度低落，加上照顾了玲珑一个晚上，这才病邪入体，自己也发了高烧。 我这近水楼台还没先得月，云氏云想衣、慕家慕解语难道反而捷足先登？ 云想衣也就罢了，比自己认识许仙都还早了一年半，自己也一直视之为强敌，那慕解语才认识他多久却要后来居上不成？ 看来是我之前太保守了，我必须放大胆子，放开手脚才行，否则还真可能就将许仙拱手让人，没有机会了。 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的极度危险状态了…… 秦娆拿着那杯泡了药的热水，看着许仙。 她的眉目含情，她的表情坦然，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和坚定道：“你喝，我再亲你。我不想吃药，但我想亲你。药是苦的，你是甜的。你就是我最好的药。” 第134章 明月清风许我仙 许仙看着秦娆，不说话。 秦娆递着那杯药水，看着他，也不收回来。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两个人一动不动，如同被暂停定格的电影画面，凝滞在那里。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才过去十几秒，秦娆的眼神依然毫无退缩之色。 这就像两军对垒决战的关键一刻，胜负生死就在此中，是藤蔓绕树，此生唯君，还是有缘无分，痴心空负，只在这一刻许仙的抉择中。 随着时间流逝，许仙一直没有接过那杯药水，一抹浓郁的哀伤终于在秦娆眼中浮现，然后这一抹哀伤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 秦娆的眼睛中逐渐出现了朦胧雾气，身子似也控制不住地有些开始发抖。 秦娆发着烧，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冰凉发冷，她的心慢慢在坠落，她感觉自己正逐渐一点一点沉没入绝望的深渊。 女孩知道自己正在失去他，失去这个自己爱得入骨入心入肺的男人，她有种被命运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秦娆感到一种生理上的反胃疼痛，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在死亡一般。 倔强的她想忍住泪水，眼泪却终于在潮水般汹涌袭来的绝望和疼痛下大颗大颗滴落了下来。 她的手指也因为颤抖而无法稳住，水杯从她的手中滑落了下去。 秦娆知道自己即将听到水杯碎裂的尖厉声响，正如自己正在碎裂却无法呼嚎的心。 许仙被秦娆那种出乎他意料的深刻而巨大的哀伤所笼罩，感觉自己这个圣僧般的道心似乎也有些不稳的迹象。 他本来想着就这么了结也好。毕竟自己已经招惹了云想衣、慕解语、叶玥三个好女孩了，何况还有葬灭大劫，能让秦娆早点退出对她也许更好，但他没想到秦娆会反应这么强烈，难过到这种程度！ 当杯子坠落，许仙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抓住了杯子。 然后他就有点愣神。 许仙看了一眼自己抓着杯子的手，似乎在奇怪它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然后许仙又仔细看了看快被泪水汹涌淹没的女孩，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债多不压身，蚊子多了不怕咬。 算了，毁灭。我t放弃治疗了！ 有了决定的许仙在秦娆的惊愕中直接两口喝完了杯中的药水，然后两步向前，在秦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搂住了她，吻向了她的樱桃红唇。 很少主动的许仙吻得霸道而热烈，于是秦娆又窒息了。 她刚才是绝望得窒息，现在则是欢喜得窒息。 从地狱到天堂的急剧变化让她惊喜如狂，秦娆热情而混乱地回应着许仙。 她双手紧紧搂着许仙，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再也没办法离开自己。 这种汹涌狂乱的情绪持续了很久，秦娆似乎根本不想停下来，最后还是许仙担心她身体虚弱，停下了亲吻缠绵。 心有余悸又欢喜痴缠的秦娆搂着许仙，根本就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怀抱。 许仙没办法，于是把她抱起，放在客厅沙发上，给她垫上小抱枕做枕头，自己也坐在沙发边沿，由着她搂着自己的腰。 许仙边抽出茶几上的湿纸巾给她擦脸上斑驳的泪痕，边劝说道：“你折腾了一晚，又刚吃了，吃了药，先睡一会。” 秦娆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我不睡，我要看着你。” 许仙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又降了一些，但她一晚没睡，肯定是要休息的，于是指了指桌上那一大袋东西，哄道：“放心，我今天都不会走的。我买了一些清淡的食材来，今天我给你们两个病号府主做保姆和厨师。” 秦娆眼神亮亮地看着他，确认道：“真的？” 许仙捏了捏她温婉柔静的俏脸，体验着那柔滑的触感，点了点头，道：“等你们好了我才会走。你俩都发烧，玲珑睡卧室，你就睡沙发，免得又交叉感染。你睡一会，我等下看看玲珑，等你们睡醒了我给你们弄吃的。” 秦娆本来还想再多看他一会，但听许仙说到还要看看苏玲珑，就乖巧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她确实也是很疲倦了，刚才情绪也大起大落，一会就睡着了。 许仙等她睡熟，轻轻掰开她搂着自己的手，进卧室给她拿条被子盖上，又移来几张凳子平行放在沙发边，免得她一不小心翻身掉下来。 然后就进卧室去看苏玲珑的状况。 卧室的双人床上苏玲珑安静地躺在被窝里，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上此时仍带着病态的潮红，平时精心打理的齐耳短发也有些粘结着，显然之前出了不少汗水。 许仙用额温计测了一下她的温度：385。 嗯，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好好休息，再吃一两次药，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许仙给她扯了扯有些踢乱的被子，又坐在边上观察了一会，见她没有什么异样，就走出了卧室。 沙发上的秦娆也睡得很踏实。许仙无事可做，便从书架上挑了一本《梵高传》坐在餐桌边看了起来。 “往事一幕幕地飘过，当时的那些热烈的疼痛和欢乐现在都已经淡成没有任何知觉的疤痕，幽幽地昭示着经历的一切。” “生活对于我来说是一次艰难的旅行，我不知道潮水会不会上涨，及至没过嘴唇，甚至涨得更高，但是我要前行。” …… “乔将提奥的尸骨从乌特勒支迁走。她将他葬在文森特的旁边，俯瞰奥威尔的麦田。她在这两个并排的墓前安放了一对相同的墓碑，刻有相同的铭文：文森特·梵高长眠于此和提奥多洛斯·梵高长眠于此。文森特与弟弟终于在石楠丛生的荒野上团聚了。” 许仙读完了最后一页，看了看百达翡丽，时间已过去五个小时了。 许仙很喜欢梵高这个画家。 这是一个很纯粹很善良的人，一个以心以血以生命作画的人，许仙也很喜欢他的画作，特别是他在阿尔时期的画作，热烈、温情还蕴含着某种天真与浪漫。 可惜在梵高短短的37岁人生里，许仙正在无尽虚空漫游寻找初始之地，缘悭一面。 许仙心有所感，从书中抽出了一张书笺，拾笔以簪花小楷写了一个简短的读后感。 许仙写完便要把书笺放回书里，这时一只纤细的小手从他身后拈起了书笺。 许仙转身，秦娆就站在他的身后，已经睡醒的她精神奕奕。 许仙微笑道：“吵醒你了？” 秦娆摇了摇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睡好了，而且，我饿了。” 许仙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出所料，温度基本正常了。也是，啃了自己那么多口水灵药，不好才怪呢。 许仙笑了笑，站起身道：“那我去做饭菜。” 秦娆却拿着那张读后感书笺轻声念道：“目断夕阳，望尽星空，谁人解我胸中意？付尽平生血与热，只换得，世人非、群鸦戏。千画贫如洗。狂来割耳，唯爱向日，一生画痴一身病。阿尔夜色曾媚我，几回醉?咖啡馆、麦田地。奈何时无命。” 顿了顿，她念出了词名：“《千重山·梵高》。” 许仙边从购物袋子拿出一样样食材，边淡淡道：“有感而发，写着玩的，秦二府主见笑了。” 秦娆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认真道：“这词写得很好。把梵高的代表作名称和他的生平际遇都写出来融入在里面了，还很押韵。” 许仙摇了摇头，惭愧道：“不能算好。比之老苏苏东坡差得太多，也比不过柳三变那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子，辛弃疾那个将军武夫怕是也要笑话我，便是清照那个爱喝酒的小娘子也写得比我好，我这水平也就勉勉强强和唐寅那个家伙卖卖诗画，摘摘桃子，换换酒钱。” 秦娆忍不住笑了笑，看着他道：“谁能跟苏柳和辛稼轩、李易安他们比作词呀。其实你一年前写的那首《丑奴儿·自题》我就很喜欢。” “此生自知不问天，诗酒书剑。诗酒书剑。醉了便作花下眠。功名利禄吾亦爱，不折心颜。不折心颜。明月清风许我仙。”秦娆诵吟完，道，“很洒脱。你的名字也在里面了。” 开始在水龙头下淘米的许仙不知道她是喜欢这首词还是喜欢这首词中有自己的名字，也不管这个，微侧头问道：“你和玲珑想喝薏米粥还是吃点白米饭，我再煮几根玉米，做份简单的番茄炒蛋和青菜瘦肉。” 秦娆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都可以。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我也是！”一个有点咬牙切齿的声音忽然猛地响起。 秦娆和许仙同时转头。 穿着睡衣的苏玲珑不知何时已经从卧室走了出来，正站在几米外的沙发边上，瞪着双眼盯着他们。 第135章 我之蜜糖，彼之砒霜 秦娆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环抱着许仙的双手。 许仙则仔细看了看苏玲珑。 嗯，很有精气神的样子嘛！ 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许仙对着秦娆说道：“你们各自再测测温，看现在多少度了。” 秦娆点了点头，又看着那一堆食材，确认道：“真的不用帮忙吗？从来没见过你做菜，我还以为你不会呢。” 许仙侧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走近来的苏玲珑，笑道：“绝世高手一般都不会轻易出手的。两位府主好好休息就是，一会就尝尝我的厨艺，保证让你们满意。” 苏玲珑走近来，看了看边上的秦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学着秦娆刚才的样子也从后面抱住了许仙。 许仙的身体一僵。 苏玲珑穿着宽松的睡衣，许仙的后背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睡衣里空无一物，她胸前那两团天赋异禀因拥抱挤压使许仙感受到了轮廓分明的柔软。 许仙瞥了眼秦娆。秦娆的眼里有些许惊讶，似是也没想到苏玲珑这么直接大胆，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愠怒之色。 许仙用没有沾水的手腕贴了下苏玲珑的额头，嗯，已经快正常了。 苏玲珑终究做不出当秦娆面亲许仙的举动，她只是抱了许仙几秒钟，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就自觉松开了手。 许仙就当苏玲珑是小姑娘生病求安慰了，否则又能怎么样？ 他神色自然地对着苏玲珑和秦娆道：“你们再吃点药，然后洗个澡，换下衣服。等你们洗完就可以吃饭了。” 许仙顿了下，又补充道：“记得用温水洗澡，别用冷水。” 苏玲珑和秦娆都点了点头，但看着许仙，都没动。 许仙失笑道：“去，身上都是汗，臭臭的，一点都不香了。” 两女忍不住各自闻了闻自己，然后赶紧离开许仙身边，该吃药的吃药，该洗澡的洗澡。 公寓里空间小，女孩子要洗澡，许仙便目不斜视的认真煮饭、煮粥、洗菜、拌搅鸡蛋、切肉、切菜、切调料、清炒…… 许仙做好第一份番茄炒蛋端上桌的时候，先洗好澡换了衣服的秦娆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泡了999的温水。 嗯？ 许仙看向秦娆。 秦娆穿着素白的连衣裙，她的长发轻盈而湿润，尚未完全干透，她的发丝带着沐浴后的柔顺，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像是月光下的溪流，宁静又美丽。 她的面色皎洁纯净，仿佛深山中的清泉，淡雅而清新。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依然带着一丝水汽的眉毛如薄雾的远山般婉约。 许仙能闻到秦娆新浴后的身体清香，那是一种清新的、带着些许甜意的芬芳。 秦娆的嘴唇正微微上翘，看着许仙，理所当然道：“你刚才说的，还要吃点药。” 她的声音如微风掠过流水，轻柔而欢悦。 许仙看了一眼水声淙淙的卫生间，苏玲珑还在洗澡。 于是许仙干净利落接过杯子喝下，药水还没完全咽下，迫不及待的秦娆已经亲在他的嘴上，扣开了他的牙关深入。 这回秦娆没有那么狂烈，她很温柔，温柔而多情，直到卫生间传来门拉动的声音，她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吃药”。 许仙转身，继续弄另一样青菜炒肉。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许仙放在沙发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秦娆走过去，帮他拿了过来。 许仙放下菜刀，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秦娆表情有些奇怪的把手机递给了他。 许仙看了看，嗯，“衣衣公主”的电话。 许仙接过电话，摁下，放到耳边。 “还在学校忙吗？” “嗯，还在忙。” “晚上要一起吃晚饭吗？”声音里有点怯怯的期待。 许仙看了看面前的秦娆，道：“恐怕不行。还没忙完。” “哦。”声音有点失望失落。 许仙想了想，道：“明天下午我们去逛街。” “好呀！好呀！正好给你挑衣服去。”声音立刻欢快轻扬了起来。 “到时候我去檀宫接你。” “好的。我等你。那你先忙。” “好。”许仙正要挂掉电话。 “我想你了。”声音柔软而又多情。 许仙知道自己应该回一句“我也想你”，但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娆，觉得这话出不了口，于是柔声回道：“我也是。” “嗯。”声音柔柔回道。 但云想衣一直没挂电话。 于是等了几秒，许仙先挂掉了电话。 许仙看了一眼秦娆，秦娆的表情很安静。 许仙把电话随手放在了桌上，继续乒乒乓乓干活。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没过一会，手机铃声又响了。 秦娆瞥了一眼屏幕：“慕大总裁”。 秦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是银牙暗咬。 这是两大情敌不约而同都来我地盘砸场子来了！ 许仙重新擦手，拿起手机。 “学校的事忙完了没？” “还没有。” “我想和你吃晚饭。”慕大总裁陈述道，她可比云想衣直接多了。 “今晚不行。” “那明晚可以吗？”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期待。 许仙想了想，明天下午陪云想衣逛完街估计要和她吃晚饭的，然后还要送她回家，但又不好这么拒绝慕解语。 于是许仙说道：“明晚可以吃夜宵，晚饭估计不行。” “吃夜宵？吃夜宵好呀。几点钟？”慕解语的声音立刻变高兴了。 “可能会比较晚。到时候我提前和你说。” “好呀，越晚越好……不，我是说我不介意。我等你消息。” “好的。”许仙虽然还没想明白慕解语为什么会觉得“越晚越好”，但他也打算挂电话了。 “我想你了。很想你。分开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慕解语的声音忽然也变得柔软而又多情，如云想衣一般。 许仙并没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慕解语，他不喜欢骗人，因此他没有回“我也是”。 于是他看了眼秦娆，退开了几步，离开餐桌，走到厨台边，柔声说道：“我也有想你。” 他确实有想慕解语和云想衣，但并没有到每时每刻都在想的程度。 “嗯。”慕解语温柔回应，过了几秒，挂断了电话。 许仙直接把电话收到自己兜里，瞥了眼秦娆，秦娆的面色如常，但是她心里怎么想的许仙就不敢猜度了。 许仙不由得心下感叹，真不知道那些时间管理大师和渣男们是如何做到游刃有余的！自己这才两个半，都觉得心里忐忑，有点惴惴不安了，看来自己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呀。 等许仙把菜全部端上，苏玲珑也化好了淡妆，换好了衣服出来了。 许仙自己吃了一点，而苏玲珑和慕解语也合力把菜全吃完了。 都说生病发烧的人没胃口，但她们二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是菜好吃还是因为做菜的人特别。 “你和博士探讨那些古埃及文字有进展吗？”吃饭时秦娆问道。 精神好了许多的苏玲珑也接话道：“是呀，有进展吗？我们也都看过那些照片了，研究半天都没有什么眉目。不过你一向比我们厉害得多，肯定难不倒你的。” 许仙笑了笑，给自己的粉丝、眼睛冒光的苏玲珑夹了根青菜，道：“术业有专攻。我就是在古文字方面有点天赋而已，其他方面可比不过两位府主大人。” 他瞥了眼自己右侧噘了下嘴的秦娆，也给她夹了块瘦肉，随口答道：“基本解读出来了，如果没有大问题的话，那上面记录的是开启了埃及法老统治时代的美尼斯的《死者之书》。” “什么！……咳咳咳……”苏玲珑一口饭没下去，直接噎住了。 秦娆手里的筷子和碗也顿在了半空。 作为考古研究生，她俩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许仙赶紧给坐在自己左侧的苏玲珑拍了拍后背，同时给她倒了杯水。 秦娆虽然知道许仙一向不会在正事上妄言，但这事太大了，她忍不住确认道：“有把握吗？”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我和博士认真核对过了，有九成九的把握。” 然后他将《美尼斯的死者之书》的内容背了一遍给她们听，也讲了一下自己的解读逻辑和关键点。 苏玲珑和秦娆也是专业素养很深的，又研究过那些石头照片，听完他的解读和分析，心里便明白这事情确实八九不离十了。 “那许仙你是不是要发财出名了！”苏玲珑两眼放光，忍不住举起小拳拳，兴高采烈喊道，“舅舅也会更牛了！” 她忘形之下，就没有像平时那样喊“博士”或“导师”了。 一向从容淡定的秦娆也面露兴奋，一方面是作为考古人员对于这种惊世大发现的欢欣鼓舞，另一方面也是为许仙和导师高兴。 只是…… “只是这种世纪大发现一旦公布出来，你和博士作为《美尼斯的死者之书》的第一解读人，肯定会受到媒体的曝光报道，你的学生身份就藏不住了。”秦娆看着许仙，意有所指道。 苏玲珑脑子也转了过来，道：“是呀是呀，那你伪装素人嘉宾的事不就包不住了？” 她想表达一种忧虑的情绪，但又实在压抑不住自己声音中的高兴。 包不住好呀！再好不过了！ 自己和秦老二的账是另一回事，不能让许仙再和刘弈菲、春晓她们演下去了。 还有那个似乎死心了的慕解语依然是个不稳定的摇摆因素，而且上一期最后全智闲看许仙的眼神也有点不太对劲。 这个大发现来得正是时候！ 还没和“秦老二”进行情报分享的苏大府主忍不住精神振奋，有种“本宫病体大愈，诸事大有可为”的感觉，浑然不知真正的对手早已捷足先登，自己的“正宫之位”早就被人预定走了。 许仙点了点头，淡然道：“我本来就计划录完周末这期综艺就退出了。” 苏玲珑一听，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道：“挺好的，综艺也就那样，都是演的，还得配合人家炒cp。你找个现实生活里的人，比如你身边的美女恋爱不更好吗？是？” 她说着忍不住挺了挺自己的凶器，就差指着自己脑门毛遂自荐了。 秦娆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许仙肯定是因为云想衣和慕解语的缘故。但反正自己现在已获得加入战团的资格，他能退出这档恋爱综艺终究是好事，于是便也有些高兴。 这顿简单的晚饭就在愉悦的氛围里结束了。许仙制止了两位府主想要洗碗的举动，让她们好好休息，自己把餐具洗了，又把厨房卫生搞好。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两女为了应景庆祝美尼斯陵墓的发现，就用白色幕布覆盖掉了三个人的大合影，以投影仪投屏观看《木乃伊归来》系列电影。 “群鸦霸占了天宫，却无法攀登那天空的王座！我们势必归来，将它们驱除下去！” “我们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 “我狂野的笑，用癫狂掩饰对你的思念，大步流星，只为在人海中捕捉到你的身影。” “我醒来了，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很害怕，我包裹住我的身体，然后独自在黑暗中哭泣。” “欢迎来到新世界，众神的世界，怪物的世界。” “能打败怪物的，只有怪物。” “我们没时间精打细算。” “朋友，巧合和命运只有一线之隔。” “死亡仅仅是开始。” “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该留！请带走它的灵魂，请带走他的灵魂。” …… 三人移开餐桌，铺开张大毛毯，便一起坐着，从《木乃伊归来》1、2、3部一直看到阿汤哥的《新木乃伊》。 许仙偶然听到这些台词，不觉心有所感。 是呀，自己确实也没时间精打细算，想要打败杀死从归墟中爬出来的那帮怪物，自己就必须重新变成怪物，否则，万灵就只能接受众神归来、怪物统治的新世界了。 真正见识过宇宙黑暗篇章，就会明白，一个文明星球上所有生灵及生机的灭绝也不过是一尊先天神明的一顿日常早餐而已。 与先天神明的浩大叙事相比，某个文明星球上的权势争夺、战争屠戮和财富积累都不值一提，儿女情长的情爱纠缠更是微不足道。 自己有时间考虑渣不渣这种无聊的问题，还不如多想想如何能为自己在神战中多增加一丝胜算，每增加一丝都是希望啊。 许仙眼睛盯着屏幕，心中却神念万转，谋算不绝。 电影还在播放，苏玲珑头一歪，身子一软，趴在了许仙肩上。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许仙看了看百达翡丽，已经凌晨一点了，再看另一边，秦娆也暂停了电影，似也有点困了。 许仙只能停下思考如何拯救世界，反正诸神一时半会爬不出来，还是眼前的女孩重要。 许仙将香香软软的苏玲珑抱回了卧室，轻轻放到床上，脱下她的小毛拖，又给她盖上被子，便掩上了门出来。 “还看吗？”秦娆拿着投影仪遥控，看着许仙问道。 许仙摇了摇头，道：“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那你要睡哪里？”秦娆边关上投影仪边问道。 她睡了沙发，苏玲珑睡了卧室，许仙好像没有地方睡觉了。 许仙想了想，道：“我去学校门口的酒店将就一晚，明早再过来给你们做早餐。” 秦娆轻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看着他道：“要不你和我挤一挤沙发？我和玲珑都还没好透，万一晚上又怎么了，你在我们比较安心点。” 虽然床更大更舒服，但秦娆自然不会让许仙去和玲珑睡一张床，即使是玲珑也不行！ 她顿了顿，微红着脸补充道：“你的话，我不介意的。” 嗯，你的话，无论什么，我都不介意的。 许仙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觉得这几天自己桃花太盛了，还是稳一点好点，于是道：“沙发太挤了，找张被子盖在毛毯上，我就睡毛毯。” 秦娆有些高兴地点了点头，只要许仙晚上不走就好。 于是秦娆又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两床被子，一床垫着，一床拿来盖，蹲跪着帮许仙收拾好。 然后她又从某个收纳盒里拿出了一套包装未开的男士牙刷、杯子、毛巾、浴巾和一套洗晒过的男士睡衣递给了许仙。 许仙一怔，上周不是还没有这些东西吗？ 秦娆看着他有点意外的目光，解释道：“上周二我去买的，怕你万一下次过来又没有合适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许仙忍不住心下赞叹，果然不愧是体贴妥当好秦娆呀！ 许仙接过东西，便关上了卫生间洗漱洗澡。 等他换完睡衣出来，秦娆不知何时也换上了睡衣。 许仙细看她睡衣上的花纹和图案，再看自己身上的这款。 得，这明显就是情侣夫妻款睡衣嘛。 秦娆仔仔细细打量着许仙，眼神里有种愉悦。 她走了过来，贴近，帮许仙整理一下睡衣的后领，轻声问道：“衣服合身吗？” 她的吐气如兰，她的眼睛温柔。 许仙点了点头，看着她，微笑道：“挑衣服的人用了心意，衣服自然就会合身。” 秦娆的整张俏脸瞬间亮了，她从茶几上拿起那杯刚刚泡好药剂的温水，递给许仙，道：“睡前我还应该吃一次药的。” 她边说着，边看着许仙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于是又是一番绵长温柔的热吻。 秦娆有点情动，但毕竟玲珑在卧室里，她还是勉强克制住了。 许仙把她放在沙发上，给她盖好被子，亲了下秦娆的额头，关上了所有灯，便躺到沙发前的毛毯被上，盖上了自己的被子。 过了一会，秦娆在月亮的微光里摸索着起身，下了地，把自己盖的被子留在沙发上，窜进了许仙的被子里，趴在他怀里。 “怎么了？”许仙搂着她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身，低声细语道。 “沙发上没有你，冷。”秦娆柔声道。 许仙于是不再平躺，他侧过身来，面向秦娆，把她紧紧搂向自己怀里。 秦娆也乖巧的将自己苗条高挑的身体整个缩进了许仙的怀抱里。 许仙的怀抱温暖而厚实，似乎山崩地裂都不能动摇其分毫。他的心跳平稳有力，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生命韵律，而他身上那股奇异迷人的香味也让人忍不住神魂迷醉。 秦娆抱着许仙，只觉得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如同一场幻梦一般，昨晚三叔告诉她云想衣、慕解语和许仙的事情时，她还觉得无比灰暗阴郁，拉开门看到许仙时她又是多么惊喜，许仙拒绝接过药杯时她又是何等绝望，而现在…… 秦娆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没有什么时候能比得过此时此刻的幸福欢喜！ 她真希望长夜无尽，自己可以就这么一直抱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即使下一刻世界末日也无悔无憾！ 带着这种汹涌得无法自抑的幸福与欢喜，秦娆抬起头，摸索着又吻向了许仙。 嗯？ 许仙微低眼皮，看向她。 “我想吃药。”秦娆的声音酥软。 许仙怔了怔。 不是刚刚吃过了吗？ 而且你至少要先倒杯药水呀。 “你就是我的药。”秦娆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如明星。 好，你这是不想装了是吗？ 许仙有点好笑，又觉得她好可爱，便低头含住了秦娆的红唇。 秦娆的红唇灼热。 随着亲吻，她的身体也变得灼热，她的喘息也变得急促。 秦娆的身体开始不安地扭动，她的一只手伸进了许仙的睡衣里，另一只手也尝试着想解开许仙睡衣的扣子。 这时候许仙停了下来，安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你身体还虚弱，玲珑也在，早点休息。” 许仙并没有动用催眠。不是特别情况他尽量不会催眠别人，催眠太多会对被催眠者的神智造成影响，但他的声音依然有着足够的感染力。 秦娆勉强抑制住了自己如潮水般的绮念，她水一样的双眸看着许仙，忽然道：“你会跑吗？” 许仙不由得失笑，揉了揉她的头，道：“你这么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我喜欢还来不及，干嘛要跑？” 秦娆于是很欢喜，她不敢再吻许仙怕自己控制不住，便亲了一下许仙的下巴，道：“我也要你的电话号码。” 凭什么云想衣、慕解语她们可以给你打电话？！ 我也要！至少我要和她们平起平坐。 许仙笑了笑，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好。起来了告诉你。睡。” 得偿所愿的秦娆开心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闭着眼睛的许仙忽然感知到有个人正站在沙发边看着自己和秦娆。 那个人静静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从沙发上拿下那张被子，蹲下来小心翼翼盖在秦娆和许仙的身上。 盖好后，那个人轻伸出右手，靠近许仙的面颊，似乎是想摸摸他，但快触碰到许仙时，又停住，迟疑着收回了手，然后轻轻地走回了卧室。 许仙心下叹息了一声：我之蜜糖，彼之砒霜；众生有情，有情皆苦。 第136章 地上太硬，去床上吧 许仙人在秦娆怀里，却将大半神念分散成多个神念化身开始游走无尽星辰，逐一探查各文明星球如今的进化程度情况及至强者、至强武器的具体情况。 宇宙中文明星球浩瀚如海，从今夜开始，许仙便要时时刻刻持续以身外的神念化身走遍、摸底遍所有文明星球，以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先天诸神之战。 而即使以他的浩瀚神念以及无远弗届的神通，许仙想要完成摸排工作也需数年时间。 他现在已经不担心触发先天预言之神的预言，因为预言已经在实现了。 被称为“众神墓地”的归墟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的绝对虚无、黑暗与混沌。 诸神虽然已在漫长的沉眠后苏醒，但由于归墟的浩瀚巨大及混沌无方，诸神根本无法找到离开归墟的方向。 祂们就像是浩瀚的黑夜大海中的一叶叶小舟，没有灯塔指引的话，就会迷航，永远在无尽海洋中漂泊，不得其路，不见归途。 而隽刻先天预言之神预言的墟石碑就是那一座座灯塔，随着墟石碑被一个个存在看到或传闻后，就像在无尽远方点亮了一座座灯塔一样。 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见闻预言的生灵越多，每一座灯塔中的灯光就越来越强盛、越来越耀眼。 如今经过四千多年的积累，几乎所有的灯塔都已无比闪亮，这无数闪亮的灯塔连在一起，就是足以透进归墟的灼灼光明。 那一叶叶漂泊在黑暗海洋中的孤舟，便如同见到了远方生命大陆传来的一片光明，诸神于是找到了归来的方向。 虽然归墟的时空混乱和恐怖吞噬之力会阻碍诸神归来的步伐进程，正如大海中的狂风暴雨、凶鲨恶兽会威胁孤舟一样，但既然有了明确的方向，迷航的神明们终会归来。 也许祂们中会有部分存在殒落，也许祂们回到时已筋疲力尽，但祂们必会归来。 而许仙现在即使再触发墟石碑预言，也不过是将诸神的灯塔照得更亮而已，这在如今的形势下，已经无关紧要了。 其实许仙想要阻止诸神归来一直都还有一个简单而粗暴的办法：不必去筛选分辨哪些星球、哪些生灵知闻了预言，而是直接摧毁地球之外的所有生命星球。 这样既不用担心自己触发墟石碑预言，也可以摧毁所有灯塔，让诸神再度失去指引，迷失在归墟中。 但这办法比诸神灭世还要残暴，许仙自然不会去选择这条路。 许仙很希望，这次摸排之下有些星系或文明能给自己一些惊喜，能为自己与诸神的战争增添一些力量与筹码。 虽然现在敌我双方实力对比悬殊，但能多一些力量就能多一点希望。 而与此同时，许仙也分出了最强大的一具神念分身，坐镇在归墟附近，时刻观察着诸神归来的动静。以防万一出现意外，自己本尊可以立即发现前往镇杀。 经过这两天的谋算，许仙已有了大致的计划和决定，现在就是分步骤执行计划了。 许仙安排好各神念化身后便不再理会，细心地感受着秦娆的温软与芳香。 他轻轻用手环了环秦娆的腰。嗯，还真是好细。 之前就觉得秦娆学姐的腰挺细的，没想到这么细，这绝对是a4腰。 楚腰纤细掌中轻，秦娆这腰虽然没有赵飞燕那个经常绝食瘦腰的女人那么细，但也是够纤细的了。 楚王好细腰，宫娥多饿死。 许仙也不喜欢赵飞燕那种病态节食造就的细腰，虽然赵飞燕跳起舞来真的是让人赏心悦目，舞姿轻盈如燕飞凤舞，但许仙始终认为健康自然才是最美的。 秦娆这样就很好，天生的，而且细得合理合适，不用担心她不小心腰折了。 衣衣的手最好看，解语皮肤白脸红的时候最动人，秦娆这腰则是又软又细。 许仙忍不住把手伸进秦娆的睡衣，绕着她温软的细腰摸了一圈。秦娆在睡梦中下意识扭动了一下身子，咂巴了一下嘴。 许仙笑了笑，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小红唇，把手放在她柔软的腰身上，不再动作，慢慢也睡着了。 许仙五点左右又醒了，秦娆还缩在他怀里酣睡。 秋天的黎明，窗外黑漆漆，被窝里很暖，也很香，秦娆的腰也很软。 芙蓉帐暖玉生香，从此君王不早朝。 许仙预感到以后自己看日出的次数会越来越少了。人生有得有失，从来如此。 许仙又闭上了眼睛，他分出了大半神念，需要重新蕴养新的神念。这回他睡得比较沉。 等许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秦娆正双手托着下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许仙看着她，微笑，道：“早安！” 秦娆也看着他，微笑，道：“早安！” 许仙看她眼睛都是直的，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道：“怎么了？” 秦娆轻咬着嘴唇，认真道：“你真好看，特别笑起来时，能勾魂一样。” 许仙亲了亲她的额头，笑了笑，道：“我又不是青丘上那些喜欢去人间胡闹的狐妖，勾别人的魂干嘛？” 秦娆也开心地回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摸着他帅得不可理喻的脸，痴道：“反正我的魂早被你勾走了。” 许仙刮了刮她的鼻子，调侃道：“见色起意者，亦必因色而思迁。” 秦娆噘嘴，立马反驳道：“我才不是见色起意……而且，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还能比你帅了。我的心已经住到你身上了，迁不了了！你也跑不了了！” 许仙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笑道：“你放心，我不跑。” 秦娆看着他的笑脸，忍不住心驰神摇，直接就吻了上去。 秦娆吻得很热情，双手也不老实地东摸西摸，许仙却没有什么回应，盯着她身后给她打眼色。 秦娆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她立刻转过头来。 穿着睡衣、面色平静的苏玲珑正眼神怪怪地看着他们。 看到秦娆转过头来，苏玲珑啧啧两声，认真建议道：“秦老二，地上太硬不方便，要不你俩去床上亲热？” 秦娆立即羞得满面通红，她“啊”的一声，扯起被子像舵鸟一样蒙住了自己的脸。 第137章 我有坏消息要告诉你 许仙也不管化身为鸵鸟的秦娆，站起身，走到苏玲珑身前，用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嗯，只有一点微热了，快完全好了。 许仙看着她可爱的娃娃脸，轻声问道：“早餐想吃什么？我洗漱一下出门去买。” 他们几个同学经常出去田野调查和山林考古挖掘，情感是很好的，尤其是许仙在急流中救过苏玲珑的命，又曾在危险的亚马逊丛林中独自寻回了迷失掉队的秦娆、苏玲珑。 当时在亚马逊丛林因为突发山洪两边意外失散，许仙以自己有荒野生存经验为由自告奋勇去寻找被隔在对岸的秦娆和苏玲珑。 适逢连天暴雨，丛林既危险又阴冷。 许仙找到两女后，又找了个可以避雨的山洞，三人共同经历了五天的荒野求生。随身携带的零星食物两天就吃完了，后面三天基本就靠着许仙每天冒雨出去猎杀走兽回来烤炙解决。 等暴雨停后，又经历了两天的跋山涉水，躲过各种毒蛇猛兽，避过沼泽险地及食人树丛，许仙才把两个女孩安全带回了营地。 自此绝地生死相处后，三人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的亲近。 这点摸摸额头的身体接触不说苏玲珑不介意，连已升级了身份的秦娆也不会觉得如何。 在亚马逊丛林的那七天七夜，为了安全考虑，加之两个女孩特别害怕特依赖许仙，三人连睡觉都是靠在一起的。 两个女孩泅暴涨的溪水过河后，背上恶心恐怖的丛林吸血蚂蟥都是许仙用手一只一只从她们光洁柔滑的后背皮肤上捏走的。 也就是亚马逊的七天七夜之后，秦娆才对许仙真正情根深种。 秦娆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勇敢得不得了，而且博学多闻，似是无所不知，兼且温柔体贴又极为君子，一点都没有趁机趁危占自己或玲珑的便宜，而不再只是觉得这个同学超级帅、古文字天赋也很牛逼。 至于苏玲珑，在更早之前的那次野考中被许仙从急流里救起时，便早已经芳心暗许。 为什么秦娆是二府主，是秦老二？不是因为秦娆比苏玲珑年纪小，相反苏玲珑比秦娆还要小一岁，而是因为苏玲珑比秦娆更早几个月喜欢许仙。 秦娆也知道这点，又觉得自己明知好友喜欢许仙，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感情，有点对不起好友又有点理亏，于是便认领了“秦老二”这个称呼。 被秦老二后来居上的苏大府主此时看着许仙，柔声道：“我想吃包子，肉馅的，还要吃热豆浆。” 许仙点了点头，看着她嘱咐道：“你再吃点药，应该就好了。” 这时候秦娆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瞄着许仙，声音含混道：“我要吃肠粉，配玉米汁。” 许仙“嗯”了一声，洗漱，换上自己的衣服，便出了门。 现在已经是接近九点了，许仙出门买了早餐，顺便买了中午和晚上的食材。 虽然晚饭许仙肯定不能给两位府主做了，但她们也刚刚好，今天最好还是不要出门吹风受凉的好。至于明天，应该就没关系了。 吃完早餐，三个人又把昨晚没有看完的那部阿汤哥的《新木乃伊》电影看完。 然后便各自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 当年许仙在老苏苏东坡家做客时，同座的宋代诗人黄山谷说：“三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 老苏和许仙都深为认同，为此佳言还各浮了三杯，后来老苏几乎原字不动的把黄山谷这句话收录到自己的文集之中。 许仙喜欢读书，也喜欢喜欢读书的女孩。 腹有诗书，气未必华，但不读书的人确实可观之处不多。 三个人各拿着一本书，许仙坐在中间，苏玲珑的右肩贴着他的左肩，秦娆则把左腿搭在他的大腿上，画面有种奇异的和谐自然。 许仙读的是惠特曼的《草叶集》。 惠特曼是一个非典型的诗人，但他又是美丽国最重要的诗人之一。 着名学者钱钟书从“兴观群怨”的神州传统诗学中，提取了“诗可以怨”这一条古今中外名诗的特点，就是诗歌主要用以抒发郁结，这样的诗也容易写好。 钱钟书援引弗洛伊德的理论作为一种依据：文艺是作者日常生活中不能实现的愿望的替代。 “诗可以怨”是在中外文学中具有相当解释力的概念，无论中外，现代诗人大多敏感、孤独、悲伤、脆弱，而惠特曼却是一个醒目的反例。 从《草叶集》中浮现的惠特曼骄傲、勇敢，充满能量和希望，不迷惘，不虚无，有明确的目标和自我身份。 惠特曼少有异化的感觉，他在大自然里和城市里都如在家中。华兹华斯书写了大都市伦敦的异化感，而惠特曼自豪地称纽约为“我的城”（y city）。走在城市的人群中，他没有陌生感。他认为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同伴，他没有社交恐惧症。他拥抱现代性，拥抱现代机器。在他看来，“现代”这个词是英雄性的（the heroic odern），是应当歌颂的，而“现代”的前沿与代表就是美丽国。 惠特曼作为志愿的医护人员参与了美丽国南北战争，目睹了惨烈的伤亡，但他没有感到幻灭，也没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始终笃信自由、平等、民主与个人，相信这些将最终胜利。 许仙觉得，某种意义上，诗人惠特曼和另一位美丽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海明威类似，都是勇敢而有英雄主义情怀的人，代表了美丽国精神特质中的鲜明一面。 “我闲步，还邀请了我的灵魂，我俯身悠然观察着一片夏日的草叶。” “我知道万物的完美和谐与宁静，他们争论时我一声不吭，我跑去沐浴，自我欣赏。” “片片荆棘和黑草莓，记忆里的那只鸟，曾对我歌唱。” “在疾病和忧伤丛生的群山之上，一只自由鸟永远高高翱翔，翱翔在更加纯洁、更加快乐的风中。” “我是那与温馨的、越加深沉的夜一同行走的人，呼唤被夜半拥半抱的大地和海洋。” “我无论生活在哪里，遇到任何意外都要保持自我平衡，面对黑夜，风暴，饥饿，嘲弄，事故，挫败，都要像树木和动物那样坚韧。” “我被猛烈狂怒的冰雹阻挡，透不过气，我沉浸在甜蜜中，喉管在虚假里被扼紧，终于我解脱出来，重又感受这谜中之谜，我们称之为活着。” “港口已不远，钟声我已听见。万千大众在欢呼呐喊，目迎我们从容返航，我们的船长威武而勇敢。” “我按自己的方式生存，这足够了，即使世上没人理解我，我安然而坐，即使世上没人不理解我，我安然而坐。” “我还会作为一个赢得最后胜利的士兵那样站起来。” …… 是的，即使这次的神战比上次凶险百倍，我还是会像上次一样，赢得最后的胜利的，我也必须胜利。 智慧生命一如朝露草叶，脆弱、短暂、坚韧而美好，先天诸神这样恐怖无情的存在，不应再降临世间。 三人看书到十二点，许仙又给两位府主做了午餐。 吃完后许仙拿额温计给她们又测了一下温，确定了基本正常了，叮嘱她们今天暂时别出门受凉了，便告辞离去。 分别的时候，秦娆抱住许仙，亲了亲他的脸颊，看着他，温柔道：“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呃……她这是还记着我和慕解语说“我也有想你”的事呢。 许仙揉了揉秦娆的头，答应道：“好的。我肯定会想你的。” 他顿了顿，看了看站在边上可怜巴巴的苏玲珑，心下轻叹，主动张开双手，轻轻抱了抱她，放开，嘱咐道：“晚上再吃一次药，好好照顾自己。” 苏玲珑开心地连连点头，很想但最后还是没敢学秦娆亲他，只是有些娇憨又有些怯怯问道：“你偶尔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想一下我吗？” 许仙不由得失笑，道：“苏大府主这么可爱，我自然也会时常想起的。” 他说的是实话，所以他说得也很坦然坦荡。 苏玲珑那张娃娃脸立刻绽满了喜悦。 许仙跟两位府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直到目送许仙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秦娆才关上“苏秦小筑”的门。 秦娆转身，面色有点沉重，看着苏玲珑，认真道：“我有两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苏玲珑却已从沙发上拿起了一支鸡毛掸子，虎视眈眈，看着秦娆，也认真道：“我也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第138章 有仇必报的秦二府主 许仙有点赶时间，因此他没有打车。 许仙走出公寓楼，走进学校某间公共卫生间的隔间里，轻轻虚掩上门，就闪回了自己的车库。 嗯，今天要接云想衣去逛街，许仙觉得自己该挑一辆符合云想衣艺术气质的车去接她。 最后许仙挑了辆银色的布加迪 chiron profileé，给云想衣打了个电话，便将这辆简约奢华艺术范的布加迪赤龙缓缓开出了车库。 云想衣从自己姑姑家走了出来。 她刚开始几步还走得步调很从容，面容矜持，然后看到站在别墅大铁门外那玉树临风的身影时，她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于是云想衣越走越快，等她快接近大门口时都已经变成飞奔的姿态了。 许仙在大门外张开了双手。 一向很注意形象的云想衣就很不淑女地跳到了他的身上，搂住了许仙的脖子。 她脸上无法抑制的欢喜能让任何人都感同身受。 许仙抱住了云想衣，她的修身白色休闲衣裤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 许仙在原地旋转了起来，云想衣修长匀称的身子随着他的转动在空中飘舞，仿佛是一只白色的蝴蝶在轻盈飞翔，曲线优美流畅而动人。 许仙转了好几圈，云想衣清脆悦耳的笑声如银铃般响起，回荡在空气中，她的脸上和眼睛里淌满了喜悦。 站在院中的云青雨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得有些头疼又有些为云想衣开心。 自己这个侄女看来真是恋爱脑没救了！看她这个样子，以后一定会被这个许仙吃得死死的了。虽然能遇到这么喜欢的人是好事，但以后估计家里得为她谋划的事情就更多了。 许仙转了一会就停了下来。他亲了亲云想衣兴奋的脸颊，再跟云青雨远远点头示意了下，便拉着云想衣上了布加迪赤龙。 等车窗关上隔断众人的目光后，云想衣就迫不及待地捧住了许仙的脸，热情地亲吻他。 她的吻也不淑女，如火一般炽热狂烈。 许仙有些意外她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热烈，但瞬间便反应过来，肯定是柳心甜把事情和云想衣说了。 慕解语在柳家长辈们面前宣称是自己的对象而自己没有否认，还让柳家帮忙给慕解语争取“自立门户”的自由权，这些肯定让云想衣非常紧张。 也不知道柳心甜有没有说自己和慕解语共处一室的事情。要是连这都说了，许仙怀疑今晚云想衣都不会想回檀宫了，很可能会要求和自己住。 许仙边认真回应着云想衣，边暗叹渣男不好当呀。 亲了好一会，云想衣才喘息着停了下来。 许仙用湿纸巾给她温柔擦了一下嘴角，问道：“我们去哪？” 云想衣说了一个魔都最有名的购物中心。许仙便给她系好安全带，又系上自己的，启动了布加迪赤龙。 而在他们的车子后，劳斯莱斯幻影缓缓跟上。 “学校的事怎么样了？”云想衣问道。 许仙随口道：“已经处理好了。” 然后许仙将自己与陈博士一起解读《美尼斯的死者之书》的事情告诉了她。 至于秦娆和苏玲珑的事情……许仙又不是脑残，自然没有提及。 云想衣虽然不是做考古的，但自然也明白这是件很震撼的大事，不由得既惊奇又为许仙高兴。 “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趁着等红绿灯，云想衣又亲吻了许仙十几秒，两眼放光道。 许仙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那当然，衣衣公主选男人的眼光怎么差得了？” 这句话让云想衣很是受用，但她还是撇了撇嘴，状似玩笑道：“我就怕你太优秀了，不知道哪天就被哪个女人抢走了。” 许仙看着她，平静道：“只要你不把我踹了，没有什么女人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他顿了顿，揉了揉云想衣的头，道：“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你可是我的衣衣公主呀。” 云想衣听到这几句话，如同吃了定心丸，心里那种兵荒马乱的紧张感瞬间消解了许多。 她看着许仙，认真道：“我才不会踹了你，也不许你赶我走。” 许仙侧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把你赶走了，谁来做我的正宫？” 云想衣立刻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慕解语又如何？最多也就是做小而已，反正我最大！ 而且你还不一定能做小呢？哼！ 停好车后，云想衣先拉着许仙到了阿玛尼的品牌店。 如果说给云想衣试穿女装是看一场个人时装秀，那么给许仙试穿男装简直就是一场顶级超模秀。 许仙站在镜子前，贴身的衣裤显出了他挺拔的身材和坚实的肌肉。而云想衣也上前摘下了他的大墨镜，在他耳边道：“不用担心，这个购物中心的主人姓云。” 没有墨镜的遮挡，许仙那英挺俊秀的脸颊和星辰般明亮深邃的眼睛便完全呈现了出来。 许仙的气质温润而又带着一种厚重感，身体轻盈飘逸又不失力量感，阿玛尼的经典款及最新款穿在他的身上全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每一套衣服在许仙的驾驭下似乎都升华了一般，真正成了一件艺术品。 阿玛尼的所有店员在惊讶眼前这人是明星许仙的同时，都觉得如果自己可以做主，一定会更换现在的品牌代言人。 这个许仙简直太合适驾驭自家的衣服了！真的是“奇迹之子”！ 而且靠近点看真人，他真的好帅！无与伦比的帅！ 几个女店员都忍不住春心荡漾，如果不是早得到招呼他身边这位大美女也是个大人物，真想给许仙偷偷递个电话号码，就算来一下一夜情也行呀，可惜了…… 和阿玛尼店员有同样感受想更换品牌代言人的，还包括接下来的范思哲店和康纳利店的店员。 扫荡完这三个顶级男装品牌店，饱览了许仙各种气韵风格的云想衣才停止了疯狂的男装大采购。 虽然云想衣还没有看够，这样的神仙颜值时装秀，她哪里看得够？但她也不太想忍受那些女店员时不时趁着拿试穿衣服或借口整理衣物碰碰许仙手臂或拍拍许仙胸肌。 那些女店员羡慕嫉妒的目光让云想衣很是舒爽，不过我的男人，我碰得，你们这些女人碰不得！尤其是老女人更碰不得！ 云想衣想到“老女人”慕解语，心里还是有点恨得牙痒痒。 此时另一个“老女人”秦二府主披头散发，筋疲力尽，终于结束了和苏大府主时停时续的惨烈厮杀。 秦娆想起了昨天被两大情敌砸场子的郁闷经历，估摸着许仙正和那个什么鬼“衣衣公主”逛街，于是拿起手机，摁下了许仙的电话。 第139章 你不是别人 云想衣挽着许仙的手，正在电影院大厅排队检票进场。 他们之前买的几大袋男装已经让成哥和蒋婕先拿去放许仙车里了。 这时许仙的电话铃声响了。 许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就摁下接听，放到耳边。 “还在逛街吗？”秦娆问道。 许仙看了看身边目露好奇的云想衣，答道：“没有了，准备和衣衣看电影。” 许仙并没有什么避讳。 本来秦娆就知道自己下午要陪衣衣，也没有什么好瞒的。而且如果秦娆接受不了这种状况，及早选择退出也还来得及。 “哦。”秦娆似也微愣了一下。 “怎么了？”许仙平静问道。 秦娆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了，感觉自己有点妒火中烧犯蠢了。 自己才和许仙勉强确定关系，还没稳定下来就拈醋，故意打扰他和云想衣约会，说不定他会很生气。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道：“没有什么，就是告诉你一声，玲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了。” 反正看玲珑和我撕扯掐打的劲，活蹦乱跳的肯定已经好了。 许仙温和下语气，道：“嗯，那就好。” 秦娆听到他的声音缓和了许多，也柔声道：“不打扰你们了。我想你，你也记得想我。” 许仙温和道：“我会的。” 秦娆“嗯”了一声，主动挂断了电话。 秦娆想着自己之前竟然还有凌晨打电话打扰他和“慕大总裁”吃夜宵的疯狂念头，忍不住连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爱情真令人盲目，自己怎么会忽然变这么傻的？ 如今敌明我暗，自己正该暗中默默发展才是。 小说里怎么说的？苟为正道，猥琐发育…… 对！自己这阶段就该是这种战争策略才是。 许仙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云想衣面色平静如常，脑袋却早已转了起来。 看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对面一定是个女的，而且还认识我，还能有他的电话号码……嗯，肯定又是慕解语那个“老女人”！ 云想衣心里给慕解语又记上一笔，挽着许仙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笑容也更灿烂了几分。 许仙和云想衣看的影片是《我在时间尽头等你》。电影剧情实际很烂俗：女主命中注定厄运夭折，男主不断折损寿命逆转时空回去救她，最后还是改变不了命运，耗光自己的寿元。 不过许仙觉得男女主角演得很好，尤其是女主演李亦桐演得很动人。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李亦桐那笑起来眉眼弯成一条缝的样子，让许仙忍不住老想起同样会笑弯眉眼的叶玥，“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叶玥”呀…… 之所以不太好，是因为许仙不想在陪一个女孩子时想到另一个女孩子。这样有点不尊重也不真诚。但这眉眼弯弯的特质也太像了，许仙截断心念也没用，只能在心里对云想衣暗道抱歉。 唯一让许仙稍好过点的是这电影本来也是云想衣选的。 “跨越时空，跨越人海，只为换来再一次与你相遇。” “哪怕穿越时间的洪流，也要与你再次相遇。” “时间不会等你的，等你的人是我。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我也会爱你很久，直到时间的尽头。” “希望开头是你，结尾，也是你。” “我爱你，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 …… 这种男女纯爱生离死别的剧情最容易感动年轻女孩子了，何况云想衣还是个艺术细胞丰富、情思敏感的人。 于是她在电影后半程基本就是泪眼朦胧，边趴在许仙怀里边看着。 “如果我死了，你会逆转时空，折损寿命救我吗？”电影结束，前排的一个年轻女孩问身边的青年男人道。 “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男人信誓旦旦，道，“如果真有这种事，别说逆转时空了，天地俱灭我也要救你。” 女孩满意而感动地亲了青年男人一口。 许仙忍不住抿了抿嘴，男人的嘴啊，反正吹牛逼又不犯法。还逆转时空？我都逆不了岁月长河…… 这时擦干了眼泪的云想衣忽然有样学样，也看着许仙问道：“如果我在时光里与你走丢了，你会逆转时空回来找我吗？” 许仙立刻一脸认真道：“我会走进时光深处，找你拉回我的身边。” 云想衣开心地看着他，继续问道：“那如果到时候我忘记你了呢？” 许仙揉了揉她的头，微笑道：“那不正好？可以让你再体验一次初恋的甜蜜与心动。” 云想衣看着他一脸笃定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道：“说得我就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一样。” 许仙笑了笑，平静看着她，不说话。 本来就底气不足的云想衣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立刻败下阵来，主动亲了亲他，叹气道：“遇到了你这样的人，又让我怎么去喜欢上其他人？” 许仙抱住她，柔声道：“我很荣幸，只是委屈你了。” 这句话有明显的言外之意。 云想衣听懂了。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有些欢喜，也有些难过，但很快又柔软了下来。 她双手搂紧了许仙，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说话。 直到影院的工作人员来清理打扫卫生，许仙才松开云想衣，拉着她的手去吃晚饭。 “齐默尔曼导师希望我下学期全部时间都在法国学习。”吃饭时云想衣说道。 新学期还有几天就开始了。 许仙随口道：“浙大这边没问题吗？” 云想衣点了点头，道：“浙大的老师说只要我期末回来参加考试就好了。” 许仙看着她，认真道：“你的钢琴水平到一定瓶颈了，确实不适合再法国和神州两头跑断断续续了。齐默尔曼的建议是对的。” 云想衣“嗯”了一声，目不转睛看着他。 许仙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我会去法国看你的。” 云想衣立即喜笑颜开，追问道：“多久一次？” 许仙想了想，道：“一个月两次，好不好？” 云想衣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点忧虑道：“一个月两次，你飞来飞去会不会太辛苦了？” 许仙轻摇了摇头，道：“没事的，而且我在法国也有产业和朋友，偶尔也要去处理的。” 他这么一说，云想衣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她是有点担心自己还没进许氏家门，许仙就没事老跑法国专程见她。许家人也许会觉得她太能“媚惑”许仙，娶进家门未必是好事。但既然许仙在法国有“正事”，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云想衣明白论商业才能自己肯定比不上慕解语，但自己也有自己的优势。 慕解语只是慕家三小姐，而且还不是正妻所生，自己则是云氏正正经经的长姐。 而且自己有极好的钢琴天赋和造诣，这种高雅的艺术光环有时候是比商业才能更能令那些千年世家重视的，尤其在欧洲大陆更是如此。 从自己所知许仙在法国往来的那些勋贵名门的朋友来看，他或者他们家族在法国的产业应该很是庞大。 自己要尽快完成“钢琴家”的进修，以“女主人”的身份在法国助许仙一臂之力。再凭借云氏在国内的发力，内外开花，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筹码。 如此才能获得许氏家族的认同，再加上许仙允诺的“正宫之位”，真正坐实了正宫。 扬州慕家在国外产业极少，而江南云氏前几年便已落子欧洲大陆。对比慕解语，这才是自己最佳的战争策略。 许仙还不知道从那句“只是委屈你了”到晚餐的这短短时间里，云氏公主就已经迅速明确了最适合自己的竞争策略。 他看着云想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飞法国。” 云想衣思索了下，道：“开学后先回浙大办下手续，然后就出发。” 许仙颔首，道：“到时候我去送你。” 云想衣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有点意外看着他，迟疑道：“你在节目里不是说你不喜欢告别吗？” 认识三年，她知道许仙从不屑于说谎，也不会做委曲个人心意的事情。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她，很自然道：“你不是别人。” 这句话能说明一切，于是云想衣彻底放心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停过。 第140章 人间难得是天真 两人吃完晚餐，时间也才20点半。 手牵着手又遛了一会街，云想衣便拉着许仙回到檀宫，进了琴房。 云想衣先让许仙给自己弹奏了《致爱丽丝》、《水边的阿狄丽娜》、《秋日私语》、《月光》、《爱之梦》、《春之歌》、《卡农》等经典浪漫钢琴曲。 从许仙那令人百听不厌的动人旋律中回过神来后，云想衣弹奏了几首自己拿手的钢琴曲，和许仙诉说自己觉得困惑或不太满意的地方。 许仙一一指出她的问题，又提出改善意见。随后许仙重新演奏了几遍，手把手教她技法，一点一点给她分析解读节奏、情绪上的递进转换。 一个教得细心温柔，一个听得认真专注，时间过得很快，云想衣也明显觉得自己比之前进步了许多。 许仙看了看百达翡丽，不知不觉已经快到零点了。 于是他揉了揉云想衣的头，道：“今天先这样。太晚了，别吵到你姑姑他们休息。” 云想衣还有点意犹未尽，但也明白时间太晚了，便道：“我觉得你讲得比齐默尔曼导师还要好，要不你今晚睡这里？明天再给我补补课？” 许仙想了想，看着她，道：“你明天自己先练习练习，再找找感觉和问题，我下午再过来给你上课。” 云想衣点了点头，依依不舍抱住他，明眸如水道：“真的不睡这里？有很多客房的。” 许仙轻摇了摇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传出去影响不好。我明天下午再过来。” 云想衣也知道他说的在理，云氏极重家声，自己不能太任性，但她又很是舍不得，于是又和许仙缠绵亲吻了好一会，才放他离开。 许仙走出檀宫别墅的大铁门，打电话问了一下慕解语小区的位置。 然后慕解语给他发了一个市中心某高端小区几栋几层几号房的详细地址信息。 许仙有点奇怪，我是要去小区门口等你，你把家住几栋几层几号房告诉我干嘛？ 不过至少知道地址了，许仙便跟着导航，慢慢开去。 许仙的车子缓缓接近小区门口，映入眼帘的是慕解语亭亭玉立张望的身影。 此时已是凌晨零点半，秋夜风凉，气温偏低。慕解语站在岗亭前，时不时轻轻跺脚，似也有一些寒冷。 慕解语里面穿着一件淡雅的碎花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银色风衣外套，她的柔顺长发随风轻舞，面容如画一般精致，凤眸似星，唇若花瓣，气质显得清冷而雅致。 如钩的月牙儿高挂天穹，如画的佳人就在不远处。 许仙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拉下车窗，把布加迪停到慕解语身前。 慕解语立刻一脸高兴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许仙就先握了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 许仙皱起眉头，把慕解语的两只手都拿了过来，用双手捂了几秒，觉得还是很凉，就直接捂入了自己的衬衣内，放在自己温暖的腹部。 同时许仙拉上车窗，打开了空调制暖。 做完这些，他又摸了摸慕解语的脸颊，也是凉凉的。 许仙于是用双手边给她摩挲捂暖，边有些责怪道：“不是说了到了电话你再下来嘛，你都快凉坏了。” 慕解语全程默默看着他做着这一切，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感动，此时她眼睛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一样。 她看着许仙，痴痴道：“我想早点见到你，早一分一秒都是好的。” 许仙心弦一颤，仔仔细细打量她几秒，然后许仙完全侧过身来，紧紧抱住了慕解语，在她耳垂边柔声道：“傻瓜！我又不会跑。” 慕解语也搂住许仙，吐气如兰，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就是傻瓜。自从遇到你，我就变傻了。你有毒！” 许仙抱了她一会，感觉她的身体完全暖和了，车里空调也暖气平衡了，才放开慕解语。 许仙帮她系上安全带，微笑道：“我带你去吃夜宵，天桥下路边摊的那种，看能不能毒死你。” 慕解语轻咬嘴唇，看着许仙，神情奇怪，似笑非笑道：“好呀。就看今晚鹿死谁手！” 许仙觉得她的神情和语气带着种琢磨不透的深意，他也不及细思，开车驶向了目的地。 东绕西拐，许仙在一座天桥下停下了车，然后他拉着慕解语，又朝前走了一百米。 在一个拐弯角的公交站台附近，一盏昏黄的路灯下，一家小小的路边烧烤摊正缭绕着烟火，更远处还有一个公共卫生间的白色影子。 此处无风，因此并不冷。 这个摊位简单朴素，几张破旧的桌椅摆放在水泥地上，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塑料布。 摊主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男人忙着烤串，女人则在后面处理食物和招呼客人。 丈夫身穿一件深色的旧夹克，领口和袖口都已经磨损得有些褪色。他的脸庞饱经风霜，皱纹深刻，有些灰白的短发在路灯下显得更加刺眼。他的双手粗糙，指尖沾满了炭黑的烟灰，那是长年累月烧烤留下的痕迹。 妻子则穿着一件洗得泛黄的围裙，围裙上沾满了油渍和食物的残渣。她的皮肤因长年的油烟和劳累而显得有些黝黑和粗糙。她的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眼神和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和烤肉的香味，烟火缭绕，与路灯的晕黄光晕交织在一起。 烧烤架上的炭火发出微弱的噼啪声，伴随着偶尔传来的低语和笑声。 后面的五张桌子上，坐着两桌客人。 一桌是似乎全是大学生。桌上桌下全是啤酒瓶。七个青年男女有说有笑，飞扬跳脱，在玩游戏饮酒，不时发出欢呼和叫声，满是年轻人的活力。 另一桌则是两个三十六七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桌上一碟花生，一碟韭菜，几十串烤肉，聊着天喝着啤酒，只是气氛有些沉闷，带着人到中年不如狗的落寞。 这并不算是个好的位置，但想在魔都摆路边摊赚点养家糊口的活命钱，自然也必须是在偏僻的角落才可能。 许仙拉着慕解语逐渐走近小摊。 正在烤串的沧桑中年男人看到许仙，眼神一亮，笑呵呵道：“照旧？” 许仙摇了摇头，笑道：“今天带了朋友，翻倍。”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和许仙一直牵着手的慕解语，眼中闪过惊异，然后又露出本该如此的神情，对着许仙点了点头，道：“好的。” 过了几秒，他补充道：“好福气。” 许仙笑了笑，慕解语脸上则像开了花一样。 许仙拉着慕解语在最边上的一桌坐下，朴实和善的中年妇人给他们拿来一次性碗筷，又打量了慕解语几眼，道：“小许，你有一段没来了呢。” 许仙笑了笑，提了提与慕解语牵着的双手，对着妇人道：“最近忙着恋爱，刚表白成功，这不就带女朋友过来炫耀一下吗？” 听到这话，特别是听到“女朋友”这词，慕解语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禁白了许仙一眼，分明就是我表白的好不好？你忙着恋爱倒是真的，你忙着跟好几个女人恋爱呢？ 中年妇人又打量了慕解语几眼，然后露出了那种长辈看标致儿媳般的满意笑容，她对着许仙调侃道：“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带给我们看也就罢了。不要到处炫耀，财还不露白呢！” 许仙哈哈一笑，看了下慕解语，点头认真道：“您说得对。回头我就把她关起来，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免得被临风公子什么的有钱人给拐了。” 中年妇人点了下头，看着慕解语那精致的面容和白嫩的肤质，又忍不住赞道：“你这女朋友太漂亮了，跟个仙女一样，难怪你这么久才表白成功。” 许仙笑得更灿烂了，他状似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是呀！我表白了好多次，追了好久才成功的，好累的，好辛苦！” 他装模作样，把慕解语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做心痛状。 慕解语面上配合羞怯假笑，心中已是忍无可忍：辛苦的人分明是我好不好？你在节目里和刘弈菲演得不亦乐乎，还和春晓有来有往，在现实里还上了云想衣的贼船，你现在说你“好累的，好辛苦”？！ 慕解语脸上笑容满面，右脚高跟鞋却已踩在了许仙的左脚背上，银牙轻咬，暗暗发力。 许仙的“心痛”表情立刻变得真实了，慕解语的假笑也变成了真笑。 中年妇人也没有和他们再闲聊，去前面干活去了。 “你经常来？”慕解语高抬贵脚放过了许仙，问道。 她觉得许仙自从来到这个路边摊后，就变得很放松，也很真实，从他那自在随意的笑容就看得出。 许仙点了点头，道：“于叔烤的肥牛堪称一绝，我自从偶然吃到就一直馋嘴，平时我两三天就会来一次。他们每晚零点半以后才能出摊，六点半前收摊。” 慕解语问道：“为什么那么晚才出摊？” 许仙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当然是因为魔都市容市貌建设呀。” 慕解语立刻明白了，扬州慕家是政商两脉分开走的路线，她作为家主三女儿，自然了解这些。 这种神州特色国情有其存在的深层原因，也不是谁抱怨就可以解决的。 对于解决不了的事情慕解语从不浪费时间讨论，于是她说道：“他们好像不知道你现在很有名？” 许仙淡淡道：“为生存所迫的人应该也没什么闲情关注八卦娱乐。我也从没见过他们玩斗音或者视频什么的。而且他们只知道我姓许而已” 慕解语点了点头，又问道：“照旧是什么？” 许仙看着她，平静道：“肥牛烤肉一百串加十二支啤酒，现吃。另外肥牛烤串两百串打包带走。” 慕解语下意识问道：“打包那么多串带走给谁吃？” 许仙笑了笑，不答。 慕解语脑子一转，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是要带给谁吃，而只是想通过这种公平交易的方式不着痕迹地帮助于叔夫妇而已。 “他们正常一晚能赚多少钱？”慕解语问道。 许仙看了看她，轻叹了口气，道：“摆路边摊，哪里有正常的？下雨天、台风天、大冷天或者遇到大领导视察、城市大活动等都摆不了，能够出摊的情况下……” 他顿了顿，看向那装满辛劳、勤苦、坚强和一家人生活希望的小小烤摊，罕见的露出一种庄重的表情，继续道：“这里所有食物和啤酒饮料，他们若是能全卖完，能卖五千，扣去成本，可以赚到六百。但这是不可能的。可以出摊的情况下，他们平均一晚能卖三千左右，赚个三四百。但一个月真正能出摊的日子应该也才二十天。于叔他们有两个孩子在读书，一个上高中，一个刚考上大学，现在快开学了。你知道吗？现在读大学学费很高的……” 慕解语默然。 她在慕家虽然不是正妻所生，年少时常有受正房那几位欺侮的怨愤，但是毕竟也不至于受市井百姓之苦，对于这些有所耳闻，只是并不能感同身受。 许仙低声与她继续道：“而我照旧买的东西值一千，其实酒水才是最赚钱的，又不容易腐坏，只是我一个人喝十二支啤酒已经是有点不太合理了……” 慕解语有点明白他约自己来这里吃夜宵的意思了。 她问道：“今晚我们应该喝多少？” 许仙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想请你吃他们家的烤肥牛而已，真的很好吃！至于帮他们的办法，我已经有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他们的第一批烤肉串已经好了，中年妇人给他们拿了三十串过来，又搬来了一件啤酒。 这时候许仙对中年妇人兴高采烈说道：“于嫂，今天我表白成功，心情高兴。您帮我给隔壁两桌的朋友各送一件啤酒，就当请他们吃我的喜酒了，我买单，喝不完他们带走也行。” 中年妇人有些黝黑的脸一怔，又看了下边上一脸娇羞欢喜的慕解语，笑嘻嘻道：“好呀。恭喜了。” 许仙拿起两串肥牛，递给慕解语一串，自己吃了一串，满足地赞叹了一声。 然后他又三两下打开了全部十二支啤酒，给自己和慕解语的杯子都倒上，两个干了一杯。 许仙继续递烤串给慕解语，自己也是三下五除二吃得顺滑飞快。 “好吃吗？”许仙边心满意足，边问慕解语道。 慕解语连点了几下头，举起了杯中酒和许仙碰杯，啧溜道：“真的好吃！” 这时那边的七个大学生和两个中年人收到了“喜酒”，都有些讶然，于是仔细看向了角落这边的许仙二人。 那两个中年人还好，那七个大学生的目光则变得惊疑了起来，然后他们七嘴八舌交头接耳，过了一会，他们似乎推选出了代表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帅哥和一个磨菇头的美女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他们越走近目光越是惊异，等他们端着酒杯近到前来，许仙和慕解语也礼貌地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那个眼镜帅哥开口道：“恭喜两位，我们是过来致谢也是祝贺的。” 许仙和慕解语都回了声“谢谢”，和两人碰杯。 此时那个蘑菇头美女才从许仙的神仙颜值中回过神，她举着酒杯的手都有些激动得发抖，杯中酒摇晃着洒落了部分。 她盯着许仙和慕解语，问道：“我们刚才在打赌……你们是仙语cp？” 许仙微笑，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是许仙。” 慕解语也颔首，道：“我是慕解语。” 那女生立刻转过头，对着那桌余下三男二女大喊道：“兄弟姐妹们，我说得没错！这就是仙语cp！快来看！许仙欧巴真人真的帅翻了……” 慕解语皱了皱眉，“许仙欧巴”？这位是全智闲的粉丝？ 于是剩下五个年轻人全部也过了来敬酒，聊天，热闹非常，不亦乐乎！ 许仙二人干脆和七人拼了一桌，和他们坐一起聊天饮酒。 中间那两个中年人也过来敬了一杯，但并未坐下，又回了自己桌。 “许仙欧巴，可以和你拍照吗？我们宿舍的姐妹们可喜欢你了，我要是发合照给她们，她们肯定嫉妒得发疯！”蘑菇头美女问道。 许仙点了点头，配合着和几个人都合了影。 不过慕解语避开了镜头，也拒绝了所有合影。 “许仙欧巴，你们现在是一对吗？”其中一个脸上有点雀斑的俏丽女孩问道。 许仙牵着慕解语的手，点了点头，道：“不过你们知道就好了，还请帮我们保密。” 众人点了点头，那个蘑菇头美女下意识道：“那智贤殿——” 然后她看着慕解语，立刻止住了话。另外几人也面面相觑，有点尴尬。 许仙淡淡笑了笑，道：“我和解语参加完周末这期就退出不录制了。” 众人点头，露出了然之色：谈恋爱了嘛，自然就该退出了。 雀斑女孩却问道：“许仙欧巴你怎么来这里吃夜宵？你经常来吗？” 许仙认真点了点头，道：“这家的烤肥牛非常好吃，我经常半夜来吃。你们要是常来，应该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那个蘑菇头女孩立刻欢呼道：“那我要告诉我那帮姐妹们去，我们以后一定经常来！” 慕解语此时终于明白许仙说的帮于叔夫妇的办法是什么了。 只要红得发烫的许仙经常吃这家路边摊的消息传出去，而且有图有真相，还怕于叔夫妇没生意？ 而如果这几个大学生的小道消息不够给力把这个路边摊推成网红，不是还有自己的公司可以帮推一把吗？ 令慕解语有额外喜悦的是在将流传的小道消息中自己和许仙已经成了一对。 这里有七个年轻人，尤其其中有三个女人，慕解语才不会相信她们真能保密呢！ 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慕解语发现自己爱上的是一个柔软善良的男人，他不仅对年轻美丽的女孩尊重真诚，他对普通的劳动者也怀着尊敬和善意。 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枭雄自然也会让很多女人着迷，但陪伴那样的人，一般难有善果。 世家豪族从不缺枭雄人物，柔软善良的人反而凤毛麟角。 因为柔软善良的人很难在世家豪族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中生存下去，至少绝不可能爬到或把持住高位。 慕解语的父亲就是一个典型的枭雄，她恨他，也敬他，畏他！ 她没想到许仙明显在许氏家族中占据重要位置，却还能对人间抱有如此天真的善意！ 难道是因为他是嫡子，天生地位高，而且有很强势的父母长辈一直护着？ 但他要是一直如此行事，等这些长辈故去或大权旁落后呢？ 他这样的人将来很可能，不，必然会让其他族人坑害了去！ 天下攘攘熙熙，皆是利来利往。 许氏家族也不会例外！ 慕解语此时真正觉得自己不仅是撞了大运了，而是中了头彩了。 慕解语喜欢上这个男人时，早就知道他真实身份仅仅是个大学生，但她就是爱慕他的才华、容貌与性情，随后他忽然又有了神秘非凡的家世，而现在，他竟然是世家中稀罕难得的赤真之人！ 有谁会不希望自己所爱的男人善良赤真？ 唯其善良赤真，他也会对自己永不背负！ 只是人间最难得最易碎，便是这种天真。 慕解语看着与众人推杯换盏、谈笑宴宴、没有一点自矜和架子的许仙，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小拳拳，暗下决心：绝不会让许仙在未来必然遭遇的阴谋构陷、权力争夺中惨淡收场。 许仙，我的男人，以后我来罩着你！ 我会做你背后的女人的！ 这一刻，慕解语生出了强大无比的信念和使命感！ 第141章 不给人一点机会的慕大总裁 誓言以后要罩着许仙的慕解语又喝醉了，至少看起来如此。 许仙一手拿着包着四百串烤肥牛的袋子，一手搀扶着她走到了布加迪赤龙那里。 许仙把慕解语塞进座位，扣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自己也坐进驾驶座。然后慕解语掏出一串钥匙，指了指其中一个绿色圆磁片，醉眼迷离嘟囔了一声：“这……门禁。”然后头一歪，就侧着醉（睡）着了。 得，慕大总裁你还真是该醉时必醉呀！ 许仙想到她之前发给自己的那条几栋几层几号房的详细地址信息，很怀疑她在假醉，但又没有证据。而且即使是假醉，慕解语刚刚也喝了不下6支啤酒，也不算少了，自己肯定也要送她回到家里的。 许仙开启车内空调制暖，边缓缓启动了车子。 等到了慕解语家门口，许仙有点犯难。这是个密码指纹门禁，问题是许仙不知道密码，也不知道慕解语设置的哪根手指开门哪根手指防劫持报警。 这时醉在他怀里的慕解语睁开眼睛，说道：“密码是，，。” 她说了三遍，似乎怕许仙不记得一样。 然后慕解语看着许仙，眼神迷离，像是解释密码又像是表白道：“许仙，我爱你一生一世久久！” 许仙仔仔细细打量着她半醉不醉的模样，很怀疑这密码是她今天刚改的。 许仙打开了门，把慕解语放到了床上，然后慕解语紧搂着他的脖子，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亮晶晶，闪闪发光，眸中有一种小狐狸般的笑意，已根本找不到一丝醉意。 许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我一身烟熏酒味，要换下衣服的。” 慕解语放开他，指了指衣柜，道：“里面有男士睡衣和两套路易威登的男装。” 顿了下，似是怕许仙误解，她解释道：“都是你的尺码，我白天刚买的，清洗熨干过了。” 嗯？ 你这谋划还真是周全妥当呀。 许仙忍不住看向慕解语。 他那戏谑的眼神让慕解语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弱弱说道：“我中午下班没什么事，顺便买的。” 这话连鬼都不会信，所以说完慕解语自己就先红了脸。 许仙最爱看她羞红玉面的模样，但也知道她已经很尴尬了，也不好再逗她，便拿起睡衣，道：“我去卫生间洗漱洗澡下，再换下衣服。” 这回他不问慕解语了，他相信卫生间里肯定也有一套慕解语“顺便买的”男士洗漱沐浴用品。 慕解语的房间并不算大，只是间90平的三房两厅一卫而已，有一间主卧，一间客房和一间书房。估计她这么多年主要的资金和精力都用在了完成“成人礼”上。许仙甚至怀疑这套房间都不一定是她名下的，也可能是她租的。 许仙洗漱洗澡换上睡衣出来，先参观了一下慕解语的书房。 书房的布置很简约，也很整齐：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书桌上有一台苹果电脑，桌边还横着那支慕解语才艺表演时用过的洞箫，书桌两侧是摆满了书的两个大书柜，书桌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占了墙壁一半的现代画。 但许仙靠近一看，那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幅巨大的密密麻麻的“成人礼进展记事录”。 上面密密麻麻而又整齐有序地按照年月日、事件、盈亏标注了慕解语从十八岁到现在所有的商业活动和盈亏情况。 许仙仔细认真观看，便如同看到了她一直以来的坚持与不屈。这是属于慕解语个人的自由征程与史诗！ 许仙看到了今年最近的一笔记录。 时间：8月12日。 事件：启动并参加《转角遇到爱》，认识许仙。 盈亏：我要亏死了！ 许仙怔了怔，这节目有我加持后，你都快赚翻了好不好？怎么可能“要亏死”！ 许仙从书房出来，又试着拧了下客房的门把手。 嗯，拧不动，客房被提前锁住了。 慕大总裁真是不给人一点机会呀！ 许仙预感今晚自己要是再和慕解语睡一张床，估计会非常非常非常危险！ 他看了一眼沙发，然后又摇了摇头。 躲沙发也没用，秦娆昨晚已经证明过了即使睡地板上也没用，毕竟美女是长了腿的。 许仙也不好出门回自己家。现在都凌晨三点半了，慕解语也算是自己女朋友之一了，她毕竟也喝了不少，又准备了这么多，自己也不能太伤她自尊。 许仙心下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找出一罐蜂蜜，又打了杯热水，搅拌好，试了一下甜度，拿着蜂蜜水，带着慷慨就义般的情绪走回了主卧。 慕解语早已关上了主卧的大灯，打开了床头晕黄的小灯。 有些暗淡的灯光掩映下，慕解语倚着枕头半坐半躺在床上，她的身姿修长优美，她的面容柔和美丽，她的眼神也似温柔如春水。 许仙半扶起她，温和道：“喝点蜂蜜水，解解酒。” 慕解语乖巧地张嘴喝了几口，然后看着许仙，柔声道：“你也喝。” 许仙本来想说我没事不用，但敌不过她的温柔，也自觉喝了几口，然后把杯子放下。 慕解语看着他，咬着嘴唇，道：“我热，你帮我脱一下衣服。” 她微抬起身子，许仙于是帮她脱下了银色的风衣外套。 慕解语继续看着他。 许仙无奈，小心翼翼拉下了她连衣裙前胸拉链，然后用双手帮她褪下了裙子。 灯光柔和，灯光柔和而又多情。 灯光暗淡，暗淡的灯光使空气变得暧昧。 慕解语仅剩下贴身的内衣，她的腰身和腿部曲线玲珑有致，光滑细腻。她的身体竟也如白玉般无瑕，如月光般皎洁，没有一个痦子或点痣。 许仙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便如看着一尊白玉美人艺术品，全是赞赏。 慕解语想从他眼中看到的却绝不止于赞赏，她凝脂般白嫩的面颊早已因为羞涩而通红，但她还是继续道：“我还是热。” 她的声音酥软柔媚，就像春天的猫叫一样挠人。 但是她的身上只剩下两件贴身衣物了。 许仙踯躅，没敢动手。 等了十几秒，慕解语一咬牙，抱住许仙，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她坐在许仙的腰身上，然后解开了自己上身最后一件衣物。 许仙觉得自己看到了两团明月，他被晃到了，然后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 慕解语终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想见到的东西，她的脸也更红了，红如烈火。 她凝视着许仙，声音如梦呓，道：“你喜欢我吗？” 许仙点了点头，勉强保持清明，柔声道：“我很喜欢你。” 慕解语眼神迷离，轻咬嘴唇，道：“你想要我吗？” 许仙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赶紧又摇了摇头，温柔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也还不够了解我。” “现在了解的你已足够让我喜欢了，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加深了解。”慕解语说着，用手指碰了碰某处，咬着红唇，继续道，“而且你好像已经做好准备了。” 许仙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他咬牙，强自镇定道：“我心里还没准备好。我们俩进展太快了，我还想多亨受一下恋爱的过程和氛围，不太希望这么快就到最后一步。” 他顿了顿，看着慕解语，温柔补充道：“只是如果你真的很想，我也从你。” 慕解语勉强抑制着自己翻涌的情潮，眸如春水看着许仙有几秒，忽然问道：“你和云想衣——” 许仙连连摇头，正色道：“没有，我们没有。衣衣是大家闺秀，江南云氏家教极严，衣衣一般都回自己家住，就算偶尔住我那，也是分房间睡的。我们从来没同床睡过。” 慕解语沉默了几秒，有点委屈地撇了撇嘴，咬牙道：“我也是大家闺秀，扬州慕家也不比江南云氏差。” “我知道。”许仙点头，伸出右手，温柔抚摸她柔嫩的面颊，认真而深情道：“我很感激，也很荣幸，只是委屈你了。” 慕解语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侧脸蹭了蹭，就像小猫蹭着主人一样。 过了一会，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多年小心隐藏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看着许仙柔声问道：“好看吗？” 许仙认真点了点头，真是深藏不露，规模可观。 “想摸吗？”慕解语的声音又带上了那种挠人的酥媚。 许仙不敢说不想，怕死无葬身之地，更不敢说想，怕引火烧身。 于是他咽了一下口水，不说话。 慕解语媚惑一笑，然后她躺倒到床的另一边，扯过被子将自己美好的身体盖得严严实实，闷声得意道：“那你慢慢想！” 第142章 都会亿点点 许仙看着慕解语别过去的身影，不由得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圣僧我终于逃过今晚的大劫了！ 不容易呀！ 许仙伸手关上了床头灯，躺了下来。 他也不敢靠近慕解语，就躺在床的这端边沿，与慕解语隔着五十公分左右的距离。他也不敢去扯被慕解语卷走了大半的被子，轻拉了点被子的边缘，盖住了自己的胸腹，闭上了眼睛。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慕解语一个蜷身，把所有的被子都扯到了她那边。 许仙看了黑暗中被子包裹下的身影一眼，也不在意，伸出双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闭上眼睛。 过了大概四五分钟，慕解语翻了个身，许仙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 又过两三分钟，许仙感应到慕解语又翻了个身，这回许仙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又过了大概五六分钟，许仙忽然发觉被子又盖到了自己的身上，一个温暖柔软光滑的后背贴近了他。 许仙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侧过身，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慕解语。 许仙的左手枕在慕解语的脖子下，右手很老实地放在她的肚脐眼上。 这样过了一会，慕解语伸出右手，轻轻握住许仙的右手，往上移，放在了一团丰挺柔软上。 一手无法掌握。 许仙忍不住捏了捏，他觉得自己捏住了一团绵软的云。 慕解语没有动静，许仙将手移到了另一团上。 嗯？大小还有点不太一样。 许仙五指散开轻轻转了一圈，就像在云上执笔作画一样轻柔。 慕解语情难自禁，从鼻子里发出了勾魂摄魄的声音。 许仙的手不敢再动弹，怕自己犯罪。 过了一会，他轻轻在慕解语耳边柔声道：“睡，晚安。” 慕解语又向他怀里缩了缩，也柔声道：“晚安。” 这回许仙五点钟没醒来，他们凌晨四点才睡下，而且许仙还在蕴养神念，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窗帘透过的微光洒进卧室，许仙一睁眼就看到了被子缝隙下慕解语光滑如绸缎的腰背。 此时慕解语已经换了一个姿势，她面朝许仙，抱住了他，头贴在许仙的怀里。 她的两团丰软也压在许仙肌肉坚实的胸腹间，而许仙的右手也正握在其中一团明月上。 许仙眉目低垂，慕解语似也生出感应，她醉眼惺忪看了看许仙，用头亲昵地蹭了蹭他下巴，含混不清道：“再睡一会。” 然后慕解语又埋下头，闭上了眼睛。 许仙于是也闭上了眼睛。 十一点的时候，许仙又醒了。 过了一会慕解语也睡够了，睁开了眼睛。 “今天你不去公司吗？”许仙亲了亲她皎洁的额头，问道。 慕解语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和他们说过了。我今天不去公司了，下午我再过去。下午柳家公司的人过来签约。” 许仙点了点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俏脸，赞赏道：“你的行动效率还真是高！” 慕解语沉吟了一会，忽然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许仙眼神示意她继续。 慕解语面色有点忐忑和凝重，她看着许仙，认真道：“说这件事情之前，我希望你明白，我喜欢你是真心的，从认识开始到现在都是真心的。” 听到这里，许仙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事情了。 许仙也明白慕解语为什么在柳家和昨晚要那么急迫了。 原来她一直在害怕她作为节目制作方的二老板以及伪装素人嘉宾身份的突然曝光，怕自己怀疑她的用心用情，因此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向自己证明。 而昨晚，慕解语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用心用情，用自己的身体。 于是今早她才敢去谈论这事，她要主动坦承，尽早排除这个不定时的炸弹，避免这个东西之后还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于是许仙看着慕解语，微笑，道：“你不如先告诉我，你投资了《转角遇到爱》，又遇到我这个天选之子帮你们拉动了收视率和关注度，为什么你反而标注说是要亏死了？” 慕解语一愣，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虽说放下了大半心，但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问道：“你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顿了顿，道：“我承认我开始时有些顺水推舟制造看点的意思，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许仙抚摸着她的脸颊，吻了下她的嘴唇以示安抚，平静道：“在柳家遇到你时，心甜就告诉我了。其实我一直以为赵骊颖才是另一个伪装的素人嘉宾。” 慕解语没想到他那时候就知道了，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竟然不生气也不误会，还主动要求帮自己完成30亿！ “那你当时为什么还要帮我？”慕解语看着他，忍不住问道。 如果是标准的渣男，此时应该回答“我相信你，我从你眼里看出你对我是真心的，如我对你一样”，或者回答“即使你在节目里是演的，但我真的喜欢上了你，我希望尽己所能让你幸福”之类的。 许仙却只是平静道：“我尊重你的努力，我认为你值得拥有真正的自由自主。而我，恰好有这个能力。” 慕解语仔仔细细打量着他，觉得自己不该问接下来这个问题，但心里还是没法忍住，有点委屈地噘起嘴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也喜欢我，不希望我嫁给其他男人吗？” 许仙凝视着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回答，但许仙还是平静而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我当时已有衣衣，她很好。而你，也很好。你不仅很好，而且心甜告诉我慕家成人礼的传统后，你的执着与坚持更令我敬重。我觉得你值得拥有自由，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去爱自己想爱的人。这个人，不必是我，本也不该是我。” 慕解语听完，既有“你就是个烂好人”的欣慰，又有“所以你是不在意我的”的难过委屈。 她的眼睛里不自觉泛起了水雾，她坐起身来，盯着许仙，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不必是你？为什么不该是你？” 她的声音忍不住带了点哭腔。 许仙没想到慕解语反应这么大，他也赶紧坐起来，看着她，认真道：“你这么好，值得一份完整唯一的爱情。我怕自己会让你难过。” 慕解语看着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委屈，她忍不住喊道：“我就要你！就应该是你！也必须是你！” 她的眼泪掉了出来。 许仙赶紧抱住她，安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嗯，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当然必须是我。现在你就算想嫁给其他男人，我也不会让你跑了。” 慕解语只是搂着他，不说话。 哄了一会，见她情绪平复了许多，许仙便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说要亏死了？” 慕解语忍不住一口用力咬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会才松开，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心都被你偷走了，我自然是要亏死了。” 许仙讪讪一笑，抽出纸巾给她擦脸上的泪痕，又抱了她一会。 慕解语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后，不由觉得自己刚才有点不可理喻。 自己的身份那么敏感，许仙当时又哪能知道自己是在演还是有几分真心？ 就像现在谁知道刘弈菲、全智闲几分真心几分逢场作戏一样？ 许仙在和云想衣半确定关系的情况下，还愿意冒着让云想衣不开心的风险主动帮自己，自然对自己是在意的有一份真心的。 自己真是恋爱之后智商下降严重！ 于是慕解语主动和许仙亲昵温存了一会，看着许仙，温柔道：“你再躺一会，我洗漱洗澡，给你做饭菜。” 许仙轻摇了摇头，道：“女孩洗澡好久的，我先洗漱。我昨晚见冰箱里有挺多食材的，我做几个菜。等你洗完出来就可以吃了。” 慕解语愣了一下，有点意外道：“你不是不大会做饭吗？” 许仙这回可不敢回答“我是不大会做给一般的人吃”了。于是他笑了笑，道：“不能和你的厨艺比，但总会做几个能吃的菜的。” 慕解语当然是乐于享受心爱男人给自己做饭的幸福的，于是她点了点头，缩在被子里，看着起身的许仙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你先在衣柜找件睡衣给我。” 许仙不由得失笑，昨晚你怎么就选择性遗忘穿睡衣呢！ 但许仙也不敢逗她，毕竟她现在还是随时可以变身为吃圣僧的老虎的，于是老老实实拿了件睡衣递给她。 等到慕解语坐到餐桌边，吃着许仙做的那几样色、香、味俱全又口感极为到位合适的家常菜时，她看着许仙的眼神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厨艺烹饪本来就是世家大族女子的必修课之一，而为她们授课的当然也是名厨名师。 慕解语的厨艺很好，她在这方面是有爱好和天赋的，她做的某些拿手菜甚至不比教授过她的大厨差。 因此她自然明白许仙要把这看似简单的几样家常菜做到这种程度，其实需要非同寻常的烹饪技艺。只是…… “你录节目时故意说自己不大会做菜，是为了每次单独和刘弈菲出去买食材？”慕解语的眼神变得危险，她的话里也有明显的杀机。 她现在敢明目张胆吃醋了。 毕竟经过了昨晚，虽然没有突破最后一层，但许仙不该看的也看了，不该摸的也摸了。 即使是自己强迫他看的，又是自己引导他摸的，但那不重要，结果就是他看了，也摸了。 对她们这种世家闺秀而言，其实质和突破最后一层差别也不大了。 慕解语已经可以算是许仙的女人了，自然要行使自己正当吃醋的权利。 许仙不好解释说自己不喜欢做菜给不在意的人吃，毕竟这其中当时就有慕解语，只能含糊道：“做饭菜的人这么多，总得有人去买食材的嘛。当时也是我先说自己去买食物，刘弈菲跟上说的。而且说实话我很少做菜，我一个人惯了，懒得做。也不习惯做给别人吃，当然，你例外。” 还有衣衣例外。 嗯，还有秦娆和苏玲珑也例外。 还有谁吗？好像暂时没有了。 慕解语回想了一下，当时好像确实是如此，而且许仙这最后的“你例外”让她大为受用。 于是她边吃饭，边看着许仙，笑道：“看来我确实有必要加深对你的了解，你精通的东西似乎有点多呀。” 许仙喝了一口汤，淡然道：“亿点点，亿点点。” 慕解语眼神闪烁，看着他，忽然问道：“你会弹琴吗？七弦琴？” 许仙点了点头。 慕解语眼神一亮，有点兴奋道：“精通？” 许仙边吃菜，边淡定点头。 “什么程度？”慕解语追问道。 许仙想了想，道：“跟我吹笛子的水平差不多。” 慕解语自然听过他和全智闲泛舟苏州河上时吹奏的那曲空灵飘缈的《春江花月夜》。 光听视频剪辑版她也能听出那是大师级别的吹奏造诣，真实当面听还不知道有多么美妙动人！ 反正一曲吹罢，从视频都可以明显看出，全智闲的眼睛里满是倾慕之色。 嗯，还好许仙就要退出节目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就算是以全智闲的理性克制也不一定顶得住他的魅力！ 他既然会吹笛，那么他是不是也会…… “你会吹洞箫吗？”慕解语看着许仙，试探问道。 许仙依然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同样热爱吹洞箫的慕解语没想到他真的会，眼睛立刻爆出星芒，问道：“什么水平？” 许仙面色平静，淡淡道：“和笛子差不多。” 慕解语愣了愣，也是大师级别的！ 自己找了个什么男朋友呀？！ 这才华已经不是要横溢出来了，而是就像个深潭一样，根本不知道里面有盛着多少才华！ 于是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慕解语暂时顾不上收拾碗筷，她兴致冲冲把许仙扯到阳台，又把自己的洞箫拿过来，递给他，道：“吹。吹给我听！” 许仙接过那把贵重而古拙的洞箫，看着慕解语满含期待、亮晶晶的眼睛，温和问道：“你想听哪一曲？” 慕解语想起别墅湖畔的那一夜星月，柔声道：“《梁祝》。” 《梁祝》既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也是她最擅长的曲子。 许仙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淡淡道：“好。” 于是在12点半的秋午时分，魔都市中心的某个高档小区里，一缕箫声如涓涓溪流般淙淙响起。 洞箫的音色清幽而深邃，仿佛从远古的时光隧道中穿越而来。 随着箫声的回荡，渐渐所有住户人家都沉寂了声音和动静，庭院中散步的人也停下了脚步，所有的耳朵都不自觉地竖立倾听，所有的心灵都沉浸入了梁祝故事的甜蜜、哀愁和无尽惆怅中。 当箫声歇处，余韵仍无穷。 《梁祝》的余音缭绕，仿佛在空气中凝结成了一道无形的丝带，轻轻拂过人们的心头，无数人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慕解语的目光已经痴了，她觉得对比许仙出神入化的造诣，自己一直自矜的堪称专业水准中上流的吹奏水平实在是不值一提。 等她回过魂来，许仙已放下洞箫，起身去洗碗去了。 慕解语意犹未尽，心痒难耐，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她凑过去，粘着许仙，扯着他衣服袖子，不断撒娇道：“你再吹几首嘛，我想再听几首……求求你，欧巴。” 许仙边洗碗，边拒绝道：“大中午的，不要影响别人午觉了。好东西要慢慢品味，好菜要一道一道吃，留有余地更美好。” 慕解语却不肯死心，她脑子一转，凑到许仙耳边，声音酥软，媚惑道：“你再吹三首，我晚上也给你吹箫。就是那种，你懂的……” 第143章 芳心纵火 许圣僧现在躲都还来不及，哪里会受这种媚惑？ 许仙边洗碗，边认真道：“等下你去公司，我去忙自己的事。我们下午和晚上都不要见面和联系了。准确的说，明天录制节目前我们都不要见面和联系了。” 在边上做着厨房卫生的慕解语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许仙打量了她几眼，道：“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你现在红鸾星动，面泛桃花，笑容灿烂，只要稍有点经验和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你在热恋状态。主要你一直是这种状态的话，明后天我很难在你面前演完最后一期。” 慕解语看着他，噘嘴道：“难道你这期还想和刘弈菲、全智闲约会？……我不许！” 虽然这两个女人都只是演员而已，但是魅力真的很大，连她都觉得很有威胁。 许仙洗完了东西，洗了下手，用纸巾擦干净，平静道：“不是她们。我不是为了她们多参加这一期的。” 慕解语脑子一转，已记起了他有答应春晓这一期给她写信。 她对春晓倒没有那么防备。 毕竟春晓是一个真素人，长得虽然挺好看的，但除了一双大长腿比较可观外，相貌、身材都比不过自己。 而且春晓平时主要生活工作在国外，做菜也只能做明显不符合许仙真实饮食习惯的美式简餐。 慕解语能看出来许仙对春晓有那种对朋友的欣赏和喜欢，并没有男女之情。这和他对全智闲的态度差不多。但他应该更看重春晓些，毕竟春晓一直每天早起给他做早餐。 而许仙对刘弈菲的态度就有点让她摸不准。 有时候似乎比朋友更亲近一点，有时候又似乎挺客套疏远的，可能是与刘弈菲的演员身份有关，但同样是演员，他对全智闲又没有刘弈菲这么复杂。 他好像对刘弈菲并没有男女之情，但好像又有一点。 总之，慕解语认为摸不准的东西最危险，她最防备的就是刘弈菲。 于是她看着许仙，问道：“所以你这期打算和春晓约会？” 许仙笑了笑，捏了捏她绷紧的冷脸，道：“这不是慕大总裁你花钱请我过来演的吗？” 慕解语语塞，然后咬牙看着他，道：“那如果我要你选择和女嘉宾慕解语约会呢？” 许仙一把将她抱住，吻上她的红唇，热烈缠绵了一会，才看着她，柔声哄道：“我不喜欢食言。节目上的朋友约会而已，我又不会对春晓动手动脚。节目完了，我补个约会给你，好不好？” 慕解语对许仙实际哪有什么抵抗力！ 她面色通红，轻咬着嘴唇，看着许仙，道：“那说好了，你不许对春晓做亲昵动作。还有，补两个约会给我。你在节目里本来就一直还欠我一个约会呢！” 她说的是第一期那个被刘弈菲“夺情”抢走的约会。 许仙也还记得这回事，他点了点头，认真道：“好的。” 慕解语看着他这张让人越看越着迷的俊脸，忍不住又踮起脚尖，向他吻去。 慕解语和许仙又痴缠了一个小时，眼看着和柳家人约的时间也快到了，才放过他。 出门最后分开前，慕解语看着许仙，温柔道：“记得我家的具体位置了没？” 许仙捏了捏她的脸，点了点头。 慕解语又看着他，道：“开门密码背一遍给我听。” 许仙回道：“。” 慕解语仔细看着他，轻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 许仙一怔，分明就是这个呀，难道自己刚才没念清楚？ 于是许仙放缓语速重复了一遍：“520，1314，99。” 慕解语却还是看着他，目光灼灼，眼神奇异，轻咬嘴唇，道：“不是这个，你好好想想。” 许仙看她那有些奇怪的表情，脑子已经转过弯来了，忍不住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我爱你一生一世久久。” 许仙心里暗叹：衣衣，抱歉了！我这是被逼的，慕大总裁套路太深太会玩了，我实在是招架不住呀！ 慕解语的神情立刻变得无比欢喜，她抬头看着许仙，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说道：“我也爱你一生一世久久。” 两人抱了一会，又互相亲了一下对方，才各自去找自己的车，开车离开。 在许仙启动车子往檀宫而去的时候，刘弈菲刚结束了和妈妈的争吵。 今天是刘弈菲的生日，也就是她妈妈刘晓受难的日子，以往每年生日刘弈菲都会和妈妈一起过，既为自己庆生，也感谢妈妈。 刘弈菲深深知道，没有妈妈生她养她，她绝不能健康长大。 而没有妈妈一路筹谋经营，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有如此的名气和成就。 同时也是妈妈小心翼翼的护持，自己这么一只肥美的羔羊才能在这个混乱、灰暗、遍布险恶陷阱和阴谋的娱乐圈里洁身自好到现在。 刘弈菲也知道妈妈多年以来有多么不易。 她懂事很早，自懂事起她就很少和妈妈发生争执，吵架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上一次母女发生争吵还是三年前。 当时她突然得知原来在美丽国读书的那几年，父亲其实一直有给自己写信，但信件却全被妈妈扣留了，自己一封都没有收到，而自己还因此曾怨恨父亲多年。 那次争吵很激烈，吵完刘弈菲很难过，妈妈也很难过，后来母女就有了约定：涉及刘弈菲的私事，刘晓不能单方面决断，一定要和刘弈菲商量。 今天这次的争吵起源于刘弈菲今天签下将仕女陶几乎租借给顾清舟大师一个月的合同时，忽然从多了一嘴的助理口中得知，妈妈刘晓竟然曾让许仙签了一份关于仕女陶的相关弃权声明！ 刘弈菲当场就差点裂开！ 她让助理拿来声明内容，逐条细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刘弈菲狠狠盯着助理小姑娘湘儿道。 助理湘儿这才知道自己多嘴引火上身，嗫嚅解释道：“是刘总安排的，我以为菲姐您也知道……” 刘总就是刘晓。她是刘弈菲经纪公司的负责人，平时工作时除刘弈菲外大家都喊她刘总。 妈妈怎么能这么做！ 而且根本就没有和我商量就去做了！ 如果不是湘儿多嘴，我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就像上次父亲的事情一样！ 不知道许仙他会怎么去想我？ 刘弈菲知道这事怪不得助理湘儿，强压下情绪，缓和下声音问道：“许仙当时什么反应？” 湘儿和她共事也有几年了，明白自己应该不会被迁怒了，就是刘总那边回头怕是自己要吃点苦头了。 湘儿想了一下，道：“我和刘总都没见到许仙老师本人，听节目组的人说，许仙老师很痛快地签字了。还有传言说——” 很痛快？ 是对我很失望，所以很痛快吗？ 刘弈菲忍不住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盯着助理，尽量使声音平静下来，问道：“说什么？” 湘儿看了刘弈菲一眼，道：“传言说，许仙老师说，‘我相信弈菲’。这是原话。” 这传言当然是李红妆故意传出来的，她就是要告诉人们，许仙签得很痛快，还说过相信刘弈菲。 此传言流传出去，再对比刘弈菲这种让一个无偿送了你价值几亿传世艺术品、对你信任有加的朋友写弃权声明的举动，可以想象人们会怎么议论刘弈菲。 惟利是图，为人冷血还是轻的，无情无义，忘恩负义也能安到头上。 一些一直嫉恨着她的女星指不定会啧啧称赞讽刺“还说她不会演戏？她这戏演得再好不过了。节目里含情脉脉说什么‘我知道你’，下了节目立刻让人家签声明合同。真是好演技呀！” 没有人会相信这事与刘弈菲无关，刘晓安排去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与刘弈菲无关？ 刘弈菲不觉回过味来，难怪这几天陆续有好几个关系不善的女明星在围脖艾特自己，阴阳怪气赞自己在综艺里演得好。 而自己竟然还以为对方要和自己缓和关系，回了人家“谢谢”或笑脸。对方收到回复后，八成更要骂自己厚颜无耻，竟然如此坦然自若。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刘弈菲压抑着嘴角的欣喜，看着助理，确认道：“许仙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湘儿从上期就已明白自己这个天仙老板估计是真的想“泡”许老师。 她看着自己老板，认真道：“原话是这样。声明是节目组的李红妆副导拿去给许仙老师签的，这是李副导传出来的原话。听节目组的人说许仙老师就是李副导邀请参加的节目，平时许仙老师的节目相关对接也是李副导一对一沟通，他俩的私人交情还可以。” 所以，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我相信弈菲。” 因为相信，所以很痛快就签字了。 刘弈菲设身处地去想象当时许仙开始时的惊愕，就更加能体会到他这句“我相信弈菲”的份量。 而这使刘弈菲欣慰感动的同时，更加觉得心中愧疚。 妈妈怎么能这么做？！ 而这时候刚在外面忙完仕女陶包装运送事宜的刘晓走进了刘弈菲的办公室，刘弈菲于是面色凝重地看向了刘晓。 助理湘儿很有眼力劲地退了出去，顺手还拉上了办公室的门。 她站在门口，拦住其他可能有事情汇报沟通的人。 也听到了偶尔有些过于大声的争吵内容。 “这是我的私事，您怎么能自己决定？” “这不是私事。你是在工作，在演综艺。你要记住：你不是真的去恋爱的！” “那我喜欢他，想和他真正谈一场恋爱呢？” “我不同意！你事业还在上升期，你也不了解他！” “妈，我已经23岁了！您想让女儿三十岁才恋爱吗？” “妈不是这个意思，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都还不知道！你，你怎么哭了……” 守在门口的湘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刘总不容易，自己的天仙老板也不容易。 混娱乐圈，又有哪个是容易的？ 自己这个助理也不容易呀。 人生皆不易，生来先哭啼。 又过了十几分钟，刘晓拉开房门，看了眼守在门口的湘儿，吩咐道：“她心情不好，暂时不要打扰她。” 然后刘晓带着一脸生人勿近的神色离开了。 湘儿看着手里刚才同事拿过来的邀请函和一张卡片，想着刚刚同事的话语，又透过门缝看向趴在办公桌上颤抖着双肩似在哭泣的天仙老板，想着这个东西应该能让她开心起来，于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刘弈菲听到动静，也没抬头。 她伸出右手从自己办公桌边捏出几张纸巾，趴着擦干自己的泪痕，然后她又努力平复了下自己难过的情绪，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助理，强装平静问道：“什么事？” 她知道，湘儿这种时候还进来找她，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湘儿假装看不出她眼中的难过，将全是英文的邀请函递了过来。 “尊敬的刘弈菲女士：我司电影《花木兰》正在筹备，女主角暂缺。我司评估认为，您是最合适的女主角人选。诚挚邀请您参加下月中旬在美丽国华特迪士尼影业公司纽约分公司举行的全球试镜会。” 落款是华特迪士尼影业公司《花木兰》电影筹备委员会。 刘弈菲有点发懵。 自己和妈妈最近几天还正在努力找门路，四处托人情找关系想争取一个参加《花木兰》全球试镜会的资格名额呢。 这次由于是少有的好来坞面向亚裔选男女主角的机会，因此n多亚裔演员都在找门路托请。 刘弈菲虽然自认以自己的名声和关系，弄到一个试镜名额应该问题不大，但是自己托请到试镜名额和电影制作团队主动邀请试镜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以目前刘弈菲了解到的情况，截止目前明确表示要去参加《花木兰》女主角试镜会的知名女演员已不少于一百，这还不包括她不知道的以及接下来必然还会增加的。 她和刘晓及团队评估过，最后去试镜女主角的演员必然不会低于一千，其中能真正和刘弈菲形成竞争的也不会少于四十个人。 刘弈菲想要拿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难度极大，希望很小。 这不仅需要实力和关系，而且还需要很好的运气才行。 刘弈菲也想过这次的竞争会很激烈，但没想到会这么惨烈。 不过她对待工作一向都是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她也特别想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因此也没有什么气馁的念头。 只是现在自己的运气竟然好到这种可以中大奖的程度了吗？ 电影制作团队不仅主动邀请自己试镜女主角，还给出了“我司评估认为，您是最合适的女主角人选”这样差不多等同于明示的用语。 对方甚至连“之一”这个留有回旋余地的官方后缀都没有加！ 这差不多相当于告诉刘弈菲，只要你这边没问题，女主角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感觉就像，就像对方生怕自己不同意去参加试镜会一样？ 怎么会是这样？这不对劲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弈菲被这份从天而降的幸运砸得有点发懵，但终究心性修养非常，还不至于完全晕了头去。 她看向助理，问道：“这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什么风声吗？” 她说的“你们”是指整个团队。 毕竟她一下综艺，就和团队明确了竞选《花木兰》女主角是本阶段团队最重要的事情，所有人都要去收集更多相关的信息情报以为本次竞演提供帮助支持。 湘儿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她看着刘弈菲，尽量平静陈述道：“确认过了，确实是迪士尼影业发来的试镜邀请函。多方打听印证，好像是迪士尼集团总部某位大人物发的话，说希望您来演女主角。查不出来具体是谁，但很可能是迪士尼几位继承人中的一位。” 刘弈菲皱了皱眉，自己和这几天托请的人也不认识什么迪士尼总部的大人物呀。 要是有这样的关系，好来坞电影自己早不知道演了多少部了？还至于这么辛苦托请争这个机会？ 大人物？迪士尼的几位继承人之一？也就是富二代？ 难道是想先用这个钓住我，然后潜规则？ 想到这里，刘弈菲脸上的喜色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反而与自己彻底无缘了。 自己肯定不会为了一个角色去献身了，为了什么角色都不可能！ 如此必然得罪这个大人物，那自己表现再好也没用，连公平竞争的那么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湘儿看到刘弈菲那忽然颓丧下来的脸色，知道她是误会了，于是赶紧补充道：“和邀请函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张贺卡。一张生日贺卡。” 她说着，从背后又拿出了一张精致的生日贺卡。 贺卡的内容湘儿已经看过了，因此她的表情很奇怪。 生日贺卡？ 迪士尼的人还专门给我寄了生日贺卡？ 这个大人物真的居心不良？ 刘弈菲满脸狐疑，接过了生日卡片，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行打印的英文：“i hope you like this birthday gift happy birthday! y dear anl!（希望你喜欢这份生日礼物。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天使！）” 刘弈菲皱起眉头，她不太喜欢这种过于亲昵的表达。 美丽国人就是这么没分寸，随便叫别人亲爱的，动不动就喊漂亮女孩你是我的天使！ 然后她目光下移，看到了英文落款。 “the pern who loves you， xu。（爱你的许）” 嗯？ 许？ 什么？！ 刘弈菲一愣，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闭上眼睛，过了一秒，重新睁开。 落款还是“the pern who loves you， xu。（爱你的许）”。 回忆一幕幕从刘弈菲脑海中掠过。 第一期时自己和许仙的对话。 “我是这个月二十五号过生日，也就还有两周多。” “既然你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那到时候我会给你寄份生日礼物的。”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嗯，知道了。” 以及上一期在车里的对话。 “你真的很想演迪士尼这部《花木兰》的女主角？” “嗯。不过全球选角，竞争肯定非常激烈。但总要试试，不试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毕竟这样的好机会太少了。” “好的。” 是他！ 肯定是他！ 一定是他！ 难怪他问了自己几次《花木兰》女主角的事，又好心提醒自己即使选上了女主角也不一定是好事。 也就是说当时他就有把握可以帮自己拿下《花木兰》的女主角！ 他在美丽国的能量竟然这么大！ 刘弈菲震惊的同时也恍然大悟，她又抬头去看上面写的贺词。 “i hope you like this birthday gift happy birthday! y dear anl!” 刘弈菲用英文轻轻读了两遍，嘴角不由得上扬了起来。 刘弈菲觉得这么亲昵的话用英文表达起来真是恰如其分，既亲近又一点都不会令人反感。 许仙肯定是不好意思用中文赤裸裸去表达，才选择用英文来隐晦表明自己的心意。 “the pern who loves you， xu。（爱你的许）。” 因此，你也是喜欢我的吗？ 刘弈菲看着贺卡和邀请函傻笑了一会，又想到妈妈让他签的那份声明，不由得更是感动他对自己的包容、信赖和喜欢。 刘弈菲觉得自己今天有必要亲自感谢以及跟许仙道歉一下。 于是她看向站在那一脸八卦看着自己的助理，收敛起欢喜，正了正脸色，道：“帮我找到许仙的联系方式……对，可以问那个李副导要。” 湘儿犹豫了下，提醒道：“我们和节目组签有合同，按规矩，节目结束前我们私下不能和素人嘉宾往来联系……” 刘弈菲瞪着她，拿出老板的气势道：“你就直接说我要和许仙电话道歉声明的事就好了。她决定不了的话，让她问许仙的意见就好。” 她顿了顿，手指敲了敲办公桌，补充道：“顺便告诉她，上期全智闲在节目组安排下抽出来的那支签，让我很有想法。” 规矩从来都是约束弱者的。 她和全智闲就是《转角遇到爱》最大牌的明星了。节目组上期还协助全智闲做弊和许仙组队呢！自己联系许仙又怎么了？只要不是太明目张胆也不会如何的。 湘儿讪讪，哪里还敢反驳？立刻去联系节目组那边去了。 此时许仙把车停进了檀宫别墅的大门，小摩根给他打来了汇报电话。 “伟大的许，迪士尼的人已经将试镜邀请函送到你的刘美人手上了。” 许仙随口道：“好的。” “我还贴心地帮你送了一张生日贺卡。” 许仙看着开心向自己走来的云想衣，礼貌回了声：“谢谢。” 然后随手就挂断了电话。 他如果多问一句，就立刻会知道习惯了拈花惹草的浪荡子小摩根，已经帮自己在另一个美丽女孩的芳心里纵燃了火焰。 第144章 久别无奈重逢（很大章） 檀宫别墅里，只有保镖、佣人和云想衣，许仙想着她那个很有名的姑姑云青雨应该是在公司处理工作呢，也没在意。 云想衣重新弹奏了昨天那几首钢琴曲，她比昨天弹得又好了几分，看来上午也是加强了练习的。 许仙继续手把手、分段给她做指导教学。等到云想衣面有疲倦了，他就让云想衣坐下来休息，自己弹些和悦的音乐给她舒缓精神。 许仙弹奏的时候，云想衣就痴迷地看着他，每次等他一曲终了，云想衣就会亲吻他的嘴唇或面颊以示奖励。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许仙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他停下了示范弹奏，看了一眼屏幕，是“综艺李红妆”的来电。 许仙抱歉地跟云想衣笑了笑，接通电话放到耳边。 “你没看微信信息吗？”李红妆带着点抱怨道。 许仙回道：“一直在忙，没看手机。怎么了？” “就是刘弈菲那边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三个小时之前就问了，说是她要亲自和你解释那份声明的事情。然后一直催我，你又不回微信，我就打你电话问下你，要不要给联系方式给她？”李红妆解释道。 许仙想了想，回道：“把我微信给她。” “嗯。”李红妆答应了一声，又道，“退出节目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事许仙周三就第一时间和她通过气了，李红妆当时就劝过他，现在李红妆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许仙摇了摇头，回道：“我有我的理由。” 李红妆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可以告诉我吗？” 许仙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指的是自己和慕解语谈恋爱的事情，应该也瞒不了多久了。 李红妆也没有再追问，只能无奈道：“那你先忙。明天九点过来办公室一下，有些事情和你沟通。” 许仙回了声“好”，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微笑看向在边上认真看着琴谱的云想衣，继续和她磋磨提升她的琴技。 时间在音乐的学习和享受以及恋爱的甜蜜温馨中过得很快。 “咚咚咚”琴房的门被敲响，一个年轻清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堂妹，姑姑叫你们下去吃晚饭，已经20点了。” 云想衣停住自己放在黑白琴键上的手指动作，向着门口喊道：“好的，堂姐。我们立刻就下来晚饭。” 然后她看向许仙，道：“我们吃完晚饭继续练。” 许仙摇了摇头，抚上她完美修长的手指指背，温柔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你今天练了很久了，晚上就别练了。放松一下精神。” 云想衣觉得他讲的在理，点了点头，满眼期待看着许仙，建议道：“那我们晚上出去玩？” 许仙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好呀。我带你去玩。” 两人弹完最后一首，便往楼下走去。 许仙边走边打开了手机微信，有李红妆之前的信息，也有叶玥的旅行分享。 叶玥发了一张酒店落地窗的江景视野图。 微信信息上写道：“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叶玥大人正在南京悠然坐看扬子江呢，要去拍综艺的小许子你羡慕不？哈哈。” 许仙嘴角忍不住勾起，回信息道：“金陵王气黯然收，山形依旧枕寒流。潮落夜江斜月里，数帆和雨下归舟。” 他将描述南京的三首名诗的四句合在了一起，既连贯又押韵，其中还有“叶玥”名字的谐音。 于是叶玥很快就回复过来一条十分欢快的信息：“叶玥大人很满意，小许子你跪安（鬼脸表情）” 许仙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回道：“诺，小人先去祭一下五脏庙。” 云想衣边走边留意到他欢快的表情，于是问道：“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许仙看着她，淡淡道：“和叶玥开玩笑呢。” 云想衣“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她现在对叶玥反而没有多大的敌意了，对比慕解语，她觉得叶玥已经算是比较可爱也比较没威胁的女孩子了。 谁让慕解语家世、名声、美貌都与自己相当？而且还有卓越的商业才能！ 叶玥这样的女孩子，本来就不像慕解语有那么强烈的攻击性，别说许仙和叶玥还没在一起，就是哪天真在一起了，云想衣也不会觉得叶玥这么一个背包客能威胁到自己的“正宫之位”。 云想衣并不想在许仙面前表现得自己像个“小气妒妇”一样，因此她只是淡淡笑了笑。 许仙回复完叶玥的信息，注意到燕雨微也有一条信息：“9月5日复旦开学，下周日我就回魔都。这么久没见，你这个大明星要不要抽空请老朋友吃个饭？” 许仙笑了笑，回复道：“好呀。到时候我做东，欢迎雨微大美女回魔都。” 发完信息，许仙看到了有一条新的好友添加请求，点开，是个刘弈菲抱着一只猫的头像，请求内容是：“我是神仙妹妹。” 许仙摁下了“通过好友请求”，标注上“神仙妹妹。” 添加成功的神仙妹妹立刻发来了一条微信：“终于加上了，你刚才一直在忙？” 许仙回复道：“是的，不好意思。刚看手机。” 神仙妹妹立刻回复道：“方便语音聊天吗？” 此时许仙和云想衣已走到了一楼餐桌边，于是他回道：“我正要聚餐，吃完了我语音给你。” 发完后，他又补充道：“祝你生日快乐！” 神仙妹妹回复道：“谢谢。你先吃饭。我随时方便，我等你的语音。” 许仙放下了手机，开始与云想衣、云青雨和另外两个云想衣的堂姐一起吃晚饭。 云青雨坐在主位上，许仙这是第一次真正近距离看清了这个名声极大的女人。之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昨天过来也只是在别墅大铁门外接云想衣时远远看了一眼，也没怎么细心留意。 此时细细观其眉目，许仙不由得目光一滞，然后他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会，才收回目光。 “怎么了？”云想衣看了看许仙，低声道。 许仙回过神来，也低声道：“你小姑姑的气势好强。” 云想衣轻吐了吐舌头，靠近他，窃窃私语道：“那当然，小姑姑可是我们云氏最厉害的女人了。我这两个堂姐也好怕她的。” 云想衣的这两位堂姐最近正跟在云青雨身边锻炼学习。 事实上，云氏想要经商的女子后辈几乎都要到魔都云青雨这里“培训学习”一两年，然后才能任职云氏旗下某个中层或中高层岗位。 云青雨是今年四十七岁的云青山最小的妹妹，是云想衣的亲姑姑，目前负责江南云氏在魔都和欧洲大陆的一切产业，是云氏的顶级实权人物之一。 不仅如此，她还是江南云氏近百年来最出彩的女子，是江南云氏所有女子乃至云想衣都要仰望敬服的传奇女子。 云青雨是一个让人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的女子。 她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矛盾和谐。 初看的时候你会觉得她似乎才二十六七岁，细看又觉得这女人的成熟睿智绝不止三十岁，但你再多看她一会就又觉得她好像就是才二十六七岁。 而她今年实际已经三十三岁了。 云青雨的举止、仪态和着装都带着一种成熟干练的沉淀，这种沉淀是她的见识、阅历、智慧和修养的凝萃。 而她的沉淀的厚度绝不会逊色于许多五六十岁的老狐狸。 她不经意间展露的凌厉和威严甚至不输于已掌舵了云氏八年的云青山，常常会使跟着她学习的云想衣的两位堂姐噤若寒蝉、瑟缩畏惧，也就云想衣因为自小和她亲近且地位不同还能不太受影响。 然而云青雨既有这种远超年龄的成熟沉淀、凌厉威严，又依然保存着少女般的明净韵味和身材肤质。 她的长发乌黑如瀑，眉目如青翠烟雨，眼神透亮清静如幽潭，身材修长匀称曲线玲珑，皮肤紧致细腻，少女的灵动和清净感依然十足。 云青雨人如其名，便如云在青天雨在瓶般，气质优雅明净如洗练过岁月的青花瓷。 无论何时何地，云青雨的动作都轻盈自然，无论是坐姿还是走姿都显得优雅而从容。 她的言行举止之间，既有着内在的自信和明智，也展现出女性的柔美和优雅。 在云想衣之前，云青雨是上一代江南云氏最有名的才女。确切的说，她当年远比云想衣现在更加有名。 她是一个真正的传奇女子。 云青雨二十二岁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是真正全部专业级别的精通，她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天才。 然后二十二岁时，在该议亲出嫁之前，云青雨独自出门游历了一年。 谁也不知道她游历的那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而云青雨游历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当时还是家主的云想衣的爷爷沟通，说诸家公子皆碌碌，她不愿再谈婚嫁。 云青雨的父亲说，不愿嫁人可以，但琴棋书画能为家族做的贡献有限，她必须证明自己对云氏的贡献要比把她嫁出去与其他世家联姻更大。 于是云青雨二十三岁后再不碰琴棋书画，转而学习经商，仅用五年就将云氏在魔都的产业从10亿规模做到了300亿，二十八岁时便成为云氏实权人物，然后才重新捡起了琴棋书画。 如此经历，堪称江南世家中活着的传奇。 如今云青雨执掌的魔都云氏产业规模已不下于千亿，更管理着云氏在欧洲大陆的大量投资和产业，可以说是云氏政、商、文三脉中商业这一脉仅次于云青山的人物。 若非云青雨身为女子，又年纪太轻，政脉、文脉的云氏族人不太能认可，且她和云青山兄妹情谊甚笃无意家主之位，云氏家主之位云青山能不能坐稳都还两说。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云青雨是慕解语和云想衣的结合体加升级版。 云想衣如今已有专业级别的钢琴水准，慕解语的箫艺也是专业水平偏中上的了，而云青雨二十二岁前已经是琴棋书画全部专业级别以上。 资金达到10亿级别的翻倍快速增长是很困难的，慕解语赚到10亿后，没有许仙招呼柳家帮忙的话，凭自己的能力花两年最乐观也只能把10亿变成25亿。 而即使之后慕解语完成30亿积累，在有慕柳两家共同支持的情况下，也很难在五年内把30亿变成300亿。 而云青雨把10亿变成300亿，只用了五年。 而在此之前，云青雨根本就对商业毫无兴趣，也一窍不通。 只能说云青雨是真正的天才！只要她用心，无论她想做什么，都能够做好。 许仙一向喜欢和天才交流聊天，但他却不太想和云青雨有过多接触。 然而似乎一切已由不得他，云家已琢磨出许仙家族在英法的能量，而与许仙谈恋爱的云想衣来到魔都，然后云想衣住到云青雨这，而云青雨又负责云氏在欧洲的产业和投资…… 云氏这顺理成章、又逻辑清晰的安排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许仙若是对云想衣是认真的，就应该顺着这安排走下去，他以后必然是要经常和云青雨这个江南云氏的传奇女子多交流的。 只是云青雨太聪明了，许仙有点怕自己不小心露馅。 “许公子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吃饭的时候，云青雨状似随意闲聊道。 既然云氏有意联姻，衣衣也是认准了这个男人的，那许仙家里的情况总得有人来问的。 衣衣不好开口，大哥不便开口，自己这个小姑姑却是可以问的。 听到云青雨这么问，云想衣状似安静吃东西，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这种问题迟早要面对的，许仙早已想过怎么编了。 他随口道：“我有三个弟弟，没有姐妹。” 大不了需要出场时分出面貌不同的三个神念化身顶几天，但化身女人还是算了，心里过不去。 “那你是家里长子？弟弟们多大了，都上学了吗？”云青雨喝了一口汤，淡淡道。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他们和我一样大，准确地说，我只比他们大半小时不到。” 云青雨和云想衣一愣，云想衣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四胞胎？” 许仙“嗯”了一声。 云青雨微皱了下眉头，四胞胎，那不就是说这个长子并没有多少权威，毕竟才差半小时不到。 云想衣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她问道：“你们长得像吗？” 云想衣很难想象这世上有男人和许仙一样帅。 许仙摇了摇头，道：“不怎么像，家族气质有些共通的地方，但他们没有我帅。可能因为我是先出来的，更得天独厚点。” 化身怎么能够比本尊帅呢？即使是自己的化身，也不行。 云想衣有点松了口气。 她既是骄傲许仙的帅是独一档的，又想着他三个弟弟没有许仙帅的话，应该就没有许仙那么招女孩子喜欢，以后的子嗣应该也不会比许仙多，那么许仙这一脉以后还是可以继续把持住大权的。 云青雨这时问道：“弟弟们也在神州吗？” 许仙明白她其实是想知道什么，于是干脆说道：“按照家里的安排，老二在中东，老三在美洲，老四在澳洲，我呢主要在神州和欧洲，但我是老大，也可以到处跑。我们兄弟见面很少，族里有精通命相占卜的长辈说我们兄弟命数相克，不宜相见，有二龙见则殒一的凶兆。因此我们要是必须见面的话会很麻烦，需要提前做很多准备。” 没事还是尽量不要弄化身出来，主要是不喜欢骗人。 许仙这话听起来很胡扯，云青雨和云想衣以及桌上两位堂姐却很认真郑重的点了点头。 云想衣更是把这一点仔细铭记到了自己的脑子里，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注意尽量别让许仙和他兄弟们见面。 越传承古老的世家名门，越是注重信奉这种命理风水之学术。 而且许仙说的“二龙见则殒一”是有历史说法的。 明嘉靖皇帝虽然也很好色，但在生育子女方面却有些困难。十几岁就开始接触女人的嘉靖皇帝，竟然到了26岁（嘉靖十三年八月）时才生了庶长子朱载基，可惜这个皇子只活了两个月就死掉了，嘉靖皇帝挺悲痛的。 这时他身边一个叫陶仲文的道人声称自己神游天界，乃知嘉靖长子的死并非意外，而是犯了“二龙不相见”的忌讳。 所谓“二龙不相见”，就是指真龙和潜龙不能相见。就像一山不容二虎一样，真龙和潜龙一遇到了就会干起来，而潜龙又怎么可能干得过真龙？ 其中真龙指的就是嘉靖皇帝，潜龙指的就是皇储。 对于这种充满玄学的说法，即使是奉道的嘉靖皇帝起初也是不太相信也不愿相信：作为一个父亲，难道还不能同自己儿子见面了？ 可接下来两年内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嘉靖皇帝不得不相信这个“二龙不相见”的忌讳。 嘉靖皇帝的五子刚刚出生一天就草草去世了，他的六子、七子和八子也都没能活过一岁，都相继早夭。 八个儿子，一下子死得只剩下三个了，嘉靖皇帝终于相信“二龙不相见”的忌讳。 对于仅剩下的老二朱载壑，老三朱载垕、老四朱载圳三个，嘉靖皇帝很珍惜，不敢与他们多见面。 在这仅剩下的三个儿子中，嘉靖皇帝尤其喜爱他的二儿子朱载壡。 朱载壡从小就比较怪异，行为举止不同寻常小孩。她的生母在怀孕的时候，梦见了一个“星冠羽服”的神仙，将一个婴儿塞到她肚子里，所以才生下了他。 稍微长大后的朱载壡也确实长得不一般，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这让本来就喜欢道教的嘉靖皇帝，更是铁了心地要把这皇位传给他，在他三岁的时候，便早早将其封为太子。 二儿子朱载壑长到十七岁时，嘉靖皇帝的母亲出面想让他允许孙子朱载壑出阁讲学，出阁讲学就是检验皇子的学习成果，有一套十分讲究且程序繁杂的礼节仪式。按礼仪要求，嘉靖皇帝作为太子亲爹，必须要出席这个仪式。 嘉靖皇帝也认为潜龙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怕见真龙了，便跑去参加儿子的行冠礼。 结果仪式结束短短三天后，朱载壡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便去世了。 嘉靖皇帝从此忧心恐惧，以后对于仅剩下的三子和四子，他都坚持不再相见，同时对于老三裕王朱载坖，也坚持不将其立为太子。 可即便是如此，老四景王朱载圳还是没有挺住，在嘉靖四十四年，只有28岁的朱载圳也病死了。 此时已近60岁的嘉靖皇帝除了害怕自己死之外，更害怕儿子朱载垕也比他早死，那他这一脉就子嗣断绝了，愧对先祖。 还好，仅过了一年，嘉靖皇帝在忧惧中驾崩了，他八个儿子中唯一活下来的子嗣朱载坖以裕王的身份继承了大统。 这也是一件很有玄学意味很有名的“历史典故”了，云氏这种世家的子弟当然听说过。 这种事情，宁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万一试试就逝世了呢？ 许仙这话讲完，云青雨又和声问道：“家里长辈可还安好？” 许仙很配合答道：“父亲犹在，母亲已逝。家里还有四位叔叔和一众婶婶。还有一些爷爷奶奶一辈的老人家，不过祖辈游戏红尘，纵浪大化，早已不过问俗事。” 反正就算结婚喝喜酒，父亲、叔叔什么的我也可以用神念化身变幻模样顶过去，其他婶婶什么的，到时候找些女的培训练习下演技顶过那天就行了。 云青雨平静地喝了一口汤，心里大概有数了。 许仙父亲是老大，应该是大权在握。 母亲已逝，那不用担心衣衣嫁过去后上头还压着个婆婆。 祖辈的那帮人应该类似家族长老会一样，主要是维持传承和家族存续，平时不管具体事务。 嫡兄弟几个各有自己的地盘，许仙的地盘包括神州和欧洲，是最大的，而且作为老大他还可以把手伸到其他兄弟的地盘里。 但兄弟们因为命数相克，很少相见，又母亲已逝，估计兄弟间感情一般。而且许仙仅大半个小时不到，威严不足又地盘和权势太大，兄弟争权内斗的危险极大！ 不过总的来说，是好消息。 许仙是嫡长子，又手握最大的地盘和特权，云氏只要帮他保住他的权势和地位不被其他兄弟或叔叔挑战就好了。 这总比许仙头上还有一个或几个哥哥，许仙处于挑战地位要好很多了。 云青雨没有继续问许仙家族里的事情了，今天问到这里也够了，再问下去就太刻意了。 已经对许仙做过全面调查和分析的云青雨于是真正开始闲聊道：“你的簪花小楷极好，绘画功底也很好，不知道琴艺和棋艺如何？” 许仙笑了笑，淡淡道：“棋斗方寸，费心耗神，何如天地为棋，此生为子来得快意？我不下棋。倒是七弦益友，两耳知音，琴有古雅逸趣，我倒是偶尔会抚琴于长风幽林之间。” 云青雨瞳孔收缩，目光一凝，看着许仙有几秒，然后她又恢复平静，淡淡道：“这便是天地为棋局，我独行我意吗？当年有一个朋友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她的目光虽然是在看着许仙，但是她的焦距却散乱飘忽，那淡淡的声音似也带了追怀惆怅之意。 许仙知道云青雨其实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且时间过了十年，他也不太记得太多的细节，怕自己言多有失，于是许仙闭上了嘴巴。 “大叔，谢谢你帮我打跑了那几个流氓无赖。” “大叔，这顿饭我请你吃。” “大叔，你也在徒步旅行吗？我跟你一段好不好？没想到疆藏地区这么乱这么危险。” “大叔，你叫什么？” “萍水相逢，你就叫我大叔。丫头你叫什么？” “那你就叫我丫头好了。” “大叔，你会的东西好多呀。好厉害呀！” “大叔，你为什么看着星空发呆？想家了吗？” “大叔，你的洞箫吹得真好！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动人的箫声。就是太伤感了，我都掉眼泪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情？” “大叔，你是一个人在流浪吗？没事的，有我陪你，你就不孤单了。不难过啊，我包里有糖，分给你吃。” “大叔！呜呜……还好你来了，我只是想出来远一点解个手，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狼群。” “大叔，纳木错！纳木错！好美呀！” “哈哈！大叔，你都有三十几了，怎么还没有老婆，看你长得也不算丑呀，真是可怜！难怪你一个人出来徒步旅行。” “冈仁波齐！雪山之宝，世界中心冈仁波齐！大叔，快看神山冈仁波齐！” “大叔，我好冷！这里晚上太冷了。” “大叔，你把衣服都给了我，你不冷吗？来，我抱抱你，这样你也就不冷了。” “拉萨！我们终于到拉萨了！大叔，我们去布达拉宫转经去。把你心里的烦恼难过全部转走！祈愿你早点娶个漂亮老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勉教生死作相思。大叔，仓央嘉措的诗写得好让人难过。” “大叔，你接下来去哪？我再跟你一段好不好？” “这个麦积山石窟好难爬，大叔，你给我搭个手。” “大叔，这里的几百尊佛我都拜过了。我在每一尊佛前都许过愿了，我愿你以后吉祥如意，不会再孤单难过。” “大叔，你还要去哪？我再跟你一段好不好？真的就最后一段了。” “大叔，月牙泉！月牙泉！真的跟月牙一样哎。” “鸣沙山的月色真美！大叔，让我靠靠你的肩，等下我如果看着月亮睡着的话，你就背我回旅馆房间。但是你要守在床边，没有你在，我会害怕。” “大叔，你还想去哪？我陪你一起去！你看，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去哪？你说？你说呀？你说呀？大叔。” “丫头，你该回家了。敦煌有很多旅游团和汽车，你到这里就不用担心安全了。回家。” “大叔，我还没玩够，不着急回家。” “回家。最近你家里人每天都电话催你好多次，我听见好像是催你回去相亲结婚的。回去，人总要回家的。” “我回家了，你怎么办？我不想回家。我要陪着你继续走，一直走，走遍这片天地，走到天涯海角。有我陪你，你就不是在孤独流浪了。” “我不流浪了，我也要回家了。” “你的家里又没有人。” “没有人也要回家的。” “……大叔，要不我嫁给你好不好？我嫁给你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就有家可回了。” “……不好。我一无所有，养不起你。你还太小太天真，不明白这世间真正的苦恼和痛楚，也不明白爱情和婚姻的重量。回家。”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我们有缘再见，我再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你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大叔，再见的时候要是我没有嫁人，你也还没有娶到老婆的话，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哈哈！丫头，回去早点嫁人！谢谢你陪了我一路。我们不会再遇见的。” “大叔，我有你的照片。等我回去赚到足够多的钱，我就可以拒绝家里安排的婚事了。到时候我再找到你，嫁给你，我养你一辈子！” “……” “大叔，再见！” “……” 天地浩大，人潮如海。 不曾想，真的还会相逢。 不曾想，你真的还未嫁人。 更不曾想，你竟然就是衣衣最敬重的、经常说起的小姑姑。 而已经改头换面，变换了身份的我，又能如何问候？又当如何开口？ 相见争如不如，久别无奈重逢。 第145章 许圣僧眼里有了火焰 晚饭在闲聊中结束了。 秋夜风凉，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的，许仙便让云想衣上楼去换身厚一点的衣服，自己则走到庭院中给刘弈菲拨通了语音聊天。 “喂。”对面几乎是秒接受了聊天，刘弈菲悦耳的声音传来。 许仙温柔祝福道：“生日快乐！” “谢谢。”刘弈菲声音轻快道，“你的生日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你费心了。” 许仙淡淡道：“没什么的。你喜欢就好。” “还有你的贺卡，”刘弈菲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柔软，“我也很喜欢。” 许仙随口道，“嗯。吃蛋糕许愿了没有？” “还没有。我想和你通完这个语音再去吃。”刘弈菲的声音依然柔软。 许仙忍不住玩笑道：“原来我这么重要的吗？” “是的。你很重要。” 刘弈菲的声音中却没有一点玩笑之意。 刘弈菲的声音很认真，也很平静，她就像在陈述“太阳明天会从东边升起来”一样理所当然。 因为这本就是事实，所以她理所当然。 许仙立刻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仙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百达翡丽，已经接近21点了。 于是许仙很有些抱歉回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这么晚了，你等下快点去吃。我希望你这次许的愿望可以成真。” “嗯。我会许个好愿望的。”刘弈菲的声音欢快飞扬了起来。 许仙想了一下，平静道：“有个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这期节目完我就要退出《转角遇到爱》的录制了。总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是家里或者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严重吗？”对面的声音带了点忧虑。 许仙平静道：“我这边有些不方便而已。不过不是什么坏事。” 谈恋爱自然不能算什么坏事。 “不是坏事就好。那你退了节目就可以不受合同约束了。”刘弈菲松了口气，声音愉悦道，“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玩了，一起撸猫，一起飙车，一起去看电影。” 许仙忍不住笑了笑，道：“去看你的电影吗？” “哈哈哈，只要你不嫌弃。”她的笑声爽朗又清脆。 许仙礼貌道：“不会，我会很荣幸。” “那下了节目我约你，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哦。”刘弈菲声音轻悦道。 许仙笑了笑，道：“哪敢？哪敢？” “那说好了，敲定了。”刘弈菲的声音带了点俏皮的认真。 许仙答应道：“嗯，说好了。” “还有一件事情。”刘弈菲那边沉默了一会，忽然声音平静道：“我今天和妈妈吵架了……我要给你道个歉。” 许仙怔了怔，自然明白她是因为什么和刘晓吵架，但他没想到刘弈菲会为自己和相依为命的母亲吵架。 她的“你很重要”已经重要到这种程度了么？ 许仙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外感觉，又想到丫头云青雨的事情，心绪就更纷乱了。 但他也不及细思这些，先劝解刘弈菲道：“其实事情也没什么，我不怎么在意的。阿姨也没有做错什么，我理解她的做法。你不必和她闹不愉快，而且还是今天这种日子。你等下去找她和解。” “可是妈妈这次真的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做？”刘弈菲还是有点倔脾气和生气。 “听话。等下就去找阿姨和解。我希望你今天生日快乐，你和自己妈妈闹别扭哪能生日快乐？”许仙继续边哄劝，边给她找台阶道，“因为我而让你今天和阿姨闹别扭不开心的话，我这罪过就大了，今天的生日礼物也是白送了。你就当给我个面子，等下立刻去找阿姨和解。” “嗯……好，我听你的。”刘弈菲踌躇了下答应道，然后她的声音忽然又变得低沉而柔软，“你真好！” 这柔软而饱含情意的“你真好！”让许仙有点被烫到的感觉。 情绪愈发纷乱的许仙觉得差不多可以结束聊天了，而且云想衣这时也已经走出来了，于是他说道：“你早点去找阿姨和解，然后和她一起吃蛋糕。生日快乐！明天见！” “好的。许仙，明天见！”刘弈菲的声音又轻悦了起来。 许仙等了几秒，见那边没挂断，就自己摁下了“结束”键。 云想衣换上了白色高领棉上衣和米色纯棉长裤，棉衣柔和贴身，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纤柔的腰身和修长的颈项，而线条柔和的棉质衣裤则更衬出了她白嫩清新的面容和优雅如白天鹅般的气质。 云想衣还化了淡妆，她的眉眼轻描，如远山含黛，若隐若现，她的红唇被淡淡地涂上了一层口红，宛如朝霞初绽，娇艳欲滴。 于是云想衣那一张本来就很姣好的容颜在弯弯新月之下、在婉约夜色之中就更加熠熠生辉，无比明丽动人。 美丽的云想衣如秋夜的一抹轻云般款款而来，许仙带着赏心悦目的赞叹之色看着她。 等云想衣走到他身前，张嘴正要问许仙去哪玩。许仙一步跨前，左手搂住她柔软修长的纤腰，右手托住云想衣的脖颈，贪婪炽烈地亲吻着她。 许仙这种罕见的主动和热情让云想衣懵了一秒，但她很快就在无比的欢喜愉悦中热烈地用舌头回应着许仙。 直到云想衣鼻子发出有些情动的呻吟，身子也有些情难自以不安躁热的扭动，许仙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 云想衣抱着许仙，她的身子酥柔芳香，她抬头看向许仙的明眸温柔如水。 “你今晚好美。”许仙亲了亲云想衣的面颊，柔声道。 这番热烈缠绵的激吻也终于暂时压下了他因为重逢丫头云青雨和刚才刘弈菲出乎意料的柔情而有些纷乱起伏的情绪。 云想衣认识的许仙永远闲淡如天上云，定静如渊中水，似乎世间万事万物都不能让他动容分毫，就像是个得道圣僧一样。 即使最近云想衣时常与许仙缠绵亲昵，但许仙的表现和回应也更多像是一种得体温柔的适可而止，哪怕在亲吻时他的眼神也始终是温和平静的，如平时一样。 云想衣仔细留意观察过，许仙和她亲吻时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是正常的！ 深心底云想衣很怀疑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吸引力和魅力。是许仙就是如此温和淡漠的性情，还是自己不是真正能让他动心动情的那种类型？ 再怎么温和淡漠的男人，与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亲昵缠绵时也应该有点异常的反应才对呀！ 怎么可能眼神、心跳、呼吸全都是正常的？！ 有时候云想衣越想越怕，因为若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完全没有男女情欲，答案只可能有两个：许仙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或者，许仙根本不喜欢她。 但许仙当然是个真正的男人。 而另一个答案云想衣根本不想、不愿、不能接受！ 每次想到这一层云想衣就会斩断念头，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 她和自己说：可能只是我和许仙真正相处亲昵的时间还不够久，亲昵的尺度也还不够大，以后慢慢就会好了。 而今晚，就在刚才突如其来的热吻中，云想衣第一次在许仙得道圣僧般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欲火焰，也感受到了他呼吸、心跳及身体的明显变化。 云想衣心中的大石头立刻落了地。她有了对自己魅力的踏实的自信，也生出了无尽的欢喜。 情思细腻的她敏锐地发觉今晚的许仙有点情绪异常，这在一向淡定从容的许仙身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云想衣不明白原因，但她知道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稍纵即逝，她自然要抓住这种机会趁热打铁扩大战果。 于是云想衣用左手握住许仙的右手，将它轻移、按在自己的左胸口。 然后云想衣轻踮起脚尖，红唇凑到许仙的耳边，满脸羞红，吐气如兰，低声细语道：“姑姑家不方便，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我给你摸，你想亲的话，也可以。” 第146章 又菜又爱玩的衣衣公主 当你女朋友提出这种建议的时候，奉劝大家最好立刻听从，否则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许仙并不想伤云想衣的自尊，也不想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想一想慕大总裁的进度条也到达已看已摸了，衣衣公主作为自己的“正宫之主”没理由慢过慕大总裁呀。 有这么多奇奇怪怪而正当的理由，再加上许仙刚受了云青雨、刘弈菲的情绪刺激和云想衣今夜特别的美丽，许仙把云想衣带回了自己的住处“玩”。 当然临出门前，云想衣特别和蒋婕说了让她和成哥不必跟出来了，自己和许仙出去玩一下就回来。 玩的时候云想衣半躺着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许仙，问道：“是不是有点小？” 确实不能和慕大总裁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相比，但也算不错了，至少一只手也还不能完全把握住。 许仙看着女孩，温柔道：“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又挺又好。 许仙开始了低头俯首的拜山朝圣之旅。 无尽岁月以来，许仙纵横无尽星域，遍览无尽纪元与文明，拜山的经验即使以万年一次为准也是无比丰富的，他的感知力和对自己及对方身体的洞察、把控、致敏也登峰造极，无人能及。 于是很快云想衣就伸长了天鹅颈，忽然发出了一声细软绵长的歌声。 飘上云端、头脑空白的云想衣过了好一会儿才三魂七魄归壳，此时许仙已扯过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 云想衣无比温顺乖巧地靠在许仙怀里，就像一只小猫靠在主人怀里一样。 等她缓过来一些，感受到许仙的状态，便抬头看着许仙，咬着嘴唇，神情中有些犹豫但更多是似水的温柔，含羞道：“你是不是很难受？我可以用手和嘴的……” 云想衣顿了顿，红着脸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最近看过一些视频，为了学习。” 订婚前除了最后一步，其他事情她都是愿意为许仙做的。 许仙摇了摇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没事。我安静冷清一会就好了。” 云想衣柔情似水地看了他几秒，忽然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过了一会，许仙怕云想衣闷到，扯开了被子。 从生涩到渐得要领，云想衣进步得很快，她本来就有着非同寻常的弹奏钢琴的天赋。 她皎洁如月的面容、修长高傲的天鹅颈、优雅如公主般的气质配上她此时那温顺逢迎的姿态和柔情似水流转的眉眼，便有了极尽迷人的魅力和翻倍的极愉悦感。 只是即使如此，也不够。 许仙早已将人类的内功外功修至无人能及的巅峰，他的体质即使不动用任何神力神念，甚或是失去了“神”的一面，仅仅作为“人”而存在，也是人类这种生物中的至强者，而且不是仅限于地球上的人类，而是所有文明星球中人类生物中的至强者。 内功修精、气、神，外功修筋、皮、骨、血、体，这些许仙都已达至至极巅峰，而在此之外，许仙的灵魂能熬过亘古岁月依然保持着清明淡静，其灵魂力量之强大无与伦比，没有任何存在包括先天神明能在灵魂力量上与他比拟。 可以说，仅仅作为“人”之一面的许仙也是纵横星空无敌手，是先天之下至强第一的存在，先天之上能不能一换一都还是不一定的事。 云想衣想凭这点初学的口琴和手琴技艺让许仙进入圣贤状态根本就不可能。 许仙当然也知道这点，他自然明白自己的体质有多么恐怖。因此他感受体验了二十分钟云想衣渐入佳境的琴技，就把她温柔抱回了怀里，安慰道：“我从小炼体习武，体质非比寻常。你不行的。我安静一会，等下慢慢就好了。” 不再专注研习琴技的云想衣这时才能认真去欣赏许仙的身体，然后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没有衣服遮蔽后，许仙裸露的身躯如同一尊斧凿刀刻的英伟神像。 许仙的身体线条硬朗而又柔美。云想衣能明显感觉到他身躯和肌肉中蕴藏的强大力量，但他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块肌肉摸上去又是柔和弹性的而不是生硬的。 在许仙的身上，力量与美感并存，他狂暴的力量隐藏于他的柔和肌肤之下。 云想衣咽下口水的时候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光靠手和嘴估计就是都弄麻了也不行。 她有些歉疚地看了看许仙，同时对未来感到了另一种忧虑。 两人又抱了一会，又各自洗了澡，许仙就下楼开车送云想衣回檀宫。 两人进度条到这种程度，简直是飞跃式发展。 而明后两天许仙都要录节目。回去的路上云想衣就像即将离开主人的小猫一样无比痴缠，一等到红绿灯时她就凑过来亲吻许仙，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亲昵亲近的机会。 许仙也饱含感情地回应她，而不是再像以往那样只是得体平静的适可而止。 许仙觉得凌晨慕解语的热烈铺垫，晚饭丫头云青雨的忽然重逢，晚饭后刘弈菲的柔情乱入，以及云想衣突如其来的大胆逢迎，这么多情绪集中堆积在这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让自己忽然脱离了那种自她死后便又沉浸入的“静观世间众生”的旁观者状态，真正有血有肉、带着情感重新融入了人间与世界。 许仙再不是观世间，而是终于再入世间。 这是他愿意欣然接受的变化，许仙愿意主动配合并拥抱这种变化。 因此他对云想衣的痴缠回应得很热烈，甚至他开车到檀宫别墅区附近时，故意拐入了一条偏僻昏暗的小道，把车停在阴影里，然后继续与云想衣热烈热情地亲吻缠绵。 许仙把手伸入了云想衣的棉衣里，脱下了她的贴身上衣。 许仙的手法娴熟而精准到位，他的双手就像附有火焰魔法般，炽热滚烫燃烧着云想衣的身体和灵魂。 云想衣本来就爱他入骨入心，更哪里禁受得住他如此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大师工艺？ 十分钟左右云想衣就又软在了许仙的怀里。 云想衣觉得自己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她根本对许仙毫无抵抗之力，就算现在许仙想彻底拥有她，哪怕是在路边，在车里，云想衣觉得自己都无法拒绝他。 而且自己对许仙的抵抗力这么差，在他手下轻易投降，那以后怎么办？ 而且自己还很迷恋享受这种感觉，按照甜儿她们开玩笑的说法，这种叫“又菜又爱玩”。 自己简直就是又菜又爱玩！ 还好许仙明天后天要去拍节目了，要不然这两天再腻在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自己会求他来彻底要了自己！ 云想衣既羞又喜又恼，她秀面通红，倒在许仙怀里，银牙轻咬，好想咬这害人的冤家一口，但又终究不舍得。 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状态，不禁又羞耻又苦恼，自己等下要怎么走路进别墅呀？ 第147章 只要你活着就好 云想衣不是走进檀宫别墅的。 许仙让她假装睡着，然后就在值班保镖的目光中把她抱进大门，一路抱进了三楼云想衣的房间。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云青雨和云想衣那两个堂姐都已经休息了，而在大厅一直等候着的蒋婕看到云想衣被抱回来了，也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仙放下云想衣，又和她轻轻温存了一会，就拉了上门离开了。 云想衣房间的隔壁就是云青雨的房间。 许仙路过云青雨的房门时迟疑了一下。感应到她已经睡着了，许仙便平静地走下了楼，在值班保镖的目送下静静走出了檀宫别墅的大铁门，坐上了布加迪赤龙，开车离开。 许仙没有开车回自己的住处，他把车子开到了一处偏僻的附近没有摄像头的阴影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许仙站在了云青雨的卧室里。 许仙动用了神识遮蔽，因此他根本不担心云青雨会突然醒来看到他。 云青雨的房间是青色的，青色而雅致，安静而清明，就如她的人一样。 房间里几乎所有的物品都是青色的，墙纸是青色的，地板是青色的，床柜是青色的，床缦是青色的，床单是青色的，被子是青色的，连她穿的睡衣也是青色的。 但这满屋的青色又并不单调，这些青有着不同的深浅、明暗，层次、质感和光泽各异又相互协调，形成了很和谐的视觉效果，让人感到清新舒适，宁静而高雅。 云青雨就安静地熟睡在青色的夜里。 她的面容如一幅静谧的画卷，令人心生温柔。 云青雨乌黑的长发如丝般柔顺，散落在青色的枕头和被单上，如丝丝细雨淌过青山绿水般自然美丽。 她依然姣好如少女般的面容在台灯的微光里更加柔和静美，如一朵盛开着却无人采撷的芬芳鲜花。 许仙忍不住笑了笑，这个丫头还是这么怕黑，一定要开着灯才能睡觉。当年他们一起旅行，野外露宿时无月之夜她也是要开手电筒睡觉的。 只是当时她是那么天真烂漫，开朗活泼，如今她那青花瓷一般细腻婉转的眉目间却含着淡远无尽的哀愁。 似乎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憾恨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令她或忘释怀，云青雨那在睡梦中依然轻蹙起的眉头和微微噘起的嘴角，像是诉说着她的惆怅与委屈，清冷寥落，让人不禁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心疼。 美丽与哀愁交织在云青雨姣好的面容上，她的美丽让人心动，而她的哀愁又让人心疼。 她便如一朵卓立在岁月长风中的枝头娇花，既美丽又哀愁，既倔强又执着。 然而岁月无情，她在岁月中长大了，她也将在岁月中老去。 云青雨清醒时的犀利、凌厉、威严已完全消失不见，此时此刻躺在许仙面前的依然是那个热爱琴棋书画和自由星空的浪漫艺术女孩、那个分糖给孤独的大叔吃的心善可爱丫头。 许仙情不自禁伸出右手，想要抚平她眉宇间的戚戚哀愁，但手指伸到她额前两寸处，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许仙右手下移，拿起了云青雨被子外的小手边上的一个相框。 这个相框反盖在被子上，就在云青雨的右手手指边，应该是她拿着看时迷迷糊糊睡着了。 许仙翻起了相框正面。 这是两个背包旅行客的合影。 相片背景是美丽清澈、宛如人间仙境的纳木错。 占据相片五分之三是两个男女的半身照。 面容冷峻的男人正看着镜头。 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四五岁，有些拉碴的胡子，发长及肩，样子普通，但那双沧桑深邃且有些孤冷的眼睛却使其气质显得非常独特。 他就像一只收敛着羽翼和爪牙的孤鹰，又像是一座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冰山，冷峻而神秘。男人的表情淡漠，仿佛对世事已经看透，但这又给他增添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一个笑容灿烂的二十多岁女孩正亲近地倚靠在男人左手边。 女孩带着顶个青色旅行帽，脖子上别着耳机线，眼神明亮，长相秀丽，气质跳脱，是那种让任何人一见都很容易生出亲切感和好感的女孩子。 相片中女孩的笑容如花般绽放，她的表情生动而富有感染力，那种浓郁到溢出来的阳光和开心能感染着每一个人，让人心生欢喜。 虽然这一男一女年纪相差十多岁，两个人的气质也明显不同，男人那种沧桑与孤冷的气质，与女孩的跳脱与烂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冰与火一样，但他们站在一起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就像在冰山之下的寒冷中就该燃起篝火一般，有种理应如此的美好和匹配的感觉。 再入了世间的许仙仔细看着相片，又看向熟睡中美丽哀愁的云青雨，发了好一会呆。 良久之后，许仙才重新把相框放在刚才的位置，这时他注意到了什么，又拿起了相框。 相框的背面原来密密刻着一些文字，刚刚许仙没注意到。 许仙仔细观看背面的刻字。 “爸爸同意给我四年时间，只要我四年内把家族在魔都的10亿产业变成100亿，我就可以不用嫁给那些世家公子了。大叔，我一定可以的。” “一年后：有20亿了。感觉经商也没有那么难。大叔，你还好吗？” “两年后：有45亿了。爸爸和大哥都对我很刮目相看，我一定可以的。大叔，我想你了，你有想过你的丫头吗？” “三年后：有83亿了。人们都说我是商业奇才，我明年肯定能完成100亿了。你千万别娶老婆呀大叔，一定要等我，我来嫁给你！” “四年后：我提前完成目标了。可是大叔，我去年就开始安排人寻找你了，但是你旅行用的身份都是假的，一年多下来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大叔，我有点怕，我会不会找不到你？不会的，我肯定能找到你。” “五年后：查不到你的任何消息。他们说你很可能是特工或者杀手，因此才能将所有行踪和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家里让我负责魔都事务了，从此我就真正独立自主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大叔，我只想快点找到你，我好想你！” “六年后：我在暗网出了10亿的悬赏，然而只有一些假消息和似是而非的误会。没有人见过你，也没有人有你的消息。大叔，你在哪里？你的丫头想见你。” “七年后：查无此人。大叔，你真的是特工或者杀手吗？所以你才那么孤独难过。我今年三十岁了。大叔，我长大了，也变老了，再重逢时你会不会嫌弃我不愿娶我了？” “八年后：大叔，你真的存在过吗？还是你只是我的一个幻觉？你是只有我才能见到的天使或幽灵吗？但是照片是真的，我们在路上遇到过的人、见过的美景、吃过的狼肉、转过的经筒、抱着一起睡过的夜晚也是真的。大叔，我知道，你是真的！对吗？” “九年后：大叔，我希望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好。你娶了老婆也没关系，我不嫁给你了，我只要你在世界上某处活着就好。如果你偶尔还能想起丫头，你的丫头就很开心了。” 已经再入世间的许仙仔仔细细看着这些一刀一刀刻出的小字，尤其是后面三年那如杜鹃啼血般的文字，沉默了良久。 然后他又认认真真看向熟睡中的云青雨。 许久之后，许仙再次伸出右手，抚向她那在睡梦中依然蹙着的眉头，这次他的手没有停住，而是直接抚在云青雨的眉毛和脸颊上。 与此同时，许仙撤掉了神识遮蔽，他的面容变成了一个胡子有点拉碴、长发及肩、样貌普通、眼神深邃孤冷的三十四五岁的中年人。 第148章 逢君反觉在梦中 云青雨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找到了大叔，但是大叔已经有了老婆，还有了两个儿子。 大叔看到云青雨很高兴，在家里请她吃饭。大叔的老婆甜蜜地挽着大叔的手坐在一起，还不时还给自己夹菜，而大叔在旁边含情脉脉看着他老婆，还让两个儿子赶紧喊自己丫头姑姑。 云青雨面上笑呵呵，觉得嘴里的饭菜一点味道都没有，心里很是委屈和难过。 这时候场景一换。她又找到了大叔，这回大叔没有老婆，大叔还是三十四五岁的模样，但大叔却不认识她了，还问她“老婆婆你找谁？” 云青雨看向大叔的眼睛，才从他的瞳孔里发现自己满头白发，一脸褶子，老态龙钟，已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了！ 云青雨心里惊恐万分！ 这时场景又换了。她找到了大叔，这次大叔没有老婆，自己也没有变老，大叔也没有变老。 大叔再也不会变老了，死人是不会变老的。 云青雨只找到了一座坟墓，大叔的坟墓，原来大叔早就在和自己分别后不久某次执行任务时就死了！ 大叔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死了好多年了！ 死了好多年了！ 死了！死了！死了！ 此时云青雨已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了，但她依然感到无比绝望与悲痛恐惧！ 她想挣扎出这个恐怖的噩梦，但自己又不由自主沉沦入梦境的黑暗深渊中。 毕竟，只有在梦里自己才能见到大叔。哪怕是这种见到！ 然后梦里的场景又换了。云青雨又看到了大叔。大叔没有一点变化，他还是三十四五岁的模样，胡子拉碴。 大叔没死，身边也没有女人或小孩，就是他的衣服变化了，他的衣服很考究。 大叔就站在自己别墅的闺房里，站在自己的床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颊。 大叔的眼睛里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孤冷，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温柔，他的手指也好温柔，那是梦里才会有的温柔。 他温柔说道：“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然后大叔就笑了。云青雨第一次见到大叔笑，她从来没有想到大叔笑起来那么好看那么有魅力，就像穿透了这个梦境，穿透入了自己的灵魂一样。 于是云青雨也开心地笑了。 云青雨在梦里问大叔有没有娶老婆，大叔说没有。 云青雨抱住大叔哭着诉说自己找了他好多年，遇到了好多次虚假的信息和欢喜，找得好辛苦，又好怕他已经死了。 大叔手里拿着那个自己经常摩挲的记事相框，说他知道，他很抱歉。 然后云青雨问大叔你真的是特工或杀手吗？大叔说他不是，他是修道修仙者，百年不老，千年不灭，长生不死，与世常存。 果然梦里什么离奇的事情都有，梦里大叔都成仙人了。 云青雨痴痴问大叔：“大叔，我现在长大了，我三十三岁了。差不多和你一样大了，大叔你还愿意娶我吗？” 大叔低头亲了亲自己的额头，就像自己在早年无数个梦里期盼的一样，笑着温柔说道：“丫头，我愿意。” 大叔的嘴唇温厚，就是他的胡子有点硌人。 不过大叔笑起来真的是太有魅力了！云青雨觉得在梦里自己的心跳都加速得好快。 大叔眼里那种深深的柔情是云青雨做梦才能想象的，而大叔的回答也是云青雨一直梦寐以求的。 在梦里很开心的云青雨最后问大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大叔看着她，温柔道：“我这几天要处理点事，过几天再过来找你好不好？” 他的温柔让云青雨即使在梦里也无法抵抗，于是云青雨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后笑过哭过，心满意足的云青雨结束了这个美丽至极、幸福至极也真实至极的最后一个梦境，陷入无梦的酣眠。 许仙看着自己怀里重新睡着了的云青雨，嗅着她头发和身体的芳香，感受着她青色睡衣下那真空的绵软以及她在睡梦中下意识的深深依赖，便又静静抱了她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云青雨轻柔放平在了枕头上，又给她拉上了被子。 云青雨的脸上脸痕斑驳，但她之前蹙紧的眉头已经舒展，嘴角含着微笑，酣睡的面容显得异常柔和美丽，带着奇异而浓郁的满足和欢喜之色。 许仙默默站在夜色里，无声无息站在床边，静静看着云青雨，很久很久。 然后许仙将手上的相框放在床头柜的台灯边，神念一闪，如幽灵般无声无息消失在了夜色中。 许仙并没有闪回自己的车里，他来到了叶玥入住的酒店房间里。 他站在夜色里看着云青雨的时候，不自觉就想起了叶玥。 许仙感到了命运玄妙的奇异相似，同样是旅途偶遇，同样是自由烂漫、才情卓绝的女孩，也同样是对自己芳心可可。 虽然云青雨和叶玥的容貌、性子和具体才华完全不同，但许仙却从云青雨的身上看到了叶玥的未来。 要是自己一直拒绝叶玥，以叶玥那种随性而执拗的性格，她也会成为下一个丫头云青雨吗？ 许仙这么想着时，脑中就浮现出了叶玥眉眼弯弯的笑靥。 再入世间的许仙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念叶玥了，于是他来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从南京涵碧楼酒店16楼江景客房的落地窗往外望，扬子江水在弯弯新月的柔光下静静地流淌。 如镜的水面，映照着月光的清辉和两岸高楼的夜景灯光，古月与今人便交汇在了一起。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江流千古，夜月无声。 窗外的夜月无声，窗内的叶玥则面江向月侧睡着。 她就像一朵初绽的白色茉莉花，睡在温柔的夜色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清爽、明净而又自然。 她那张秀气的瓜子脸，在轻柔的月光抚照下，更显得清新脱俗，增添了几分古典诗意的秀雅美感。 只是叶玥睡觉并不安静，叶玥大人喜欢踢被子。 许仙看着被她踢走一半的被子和她露出的左腿小腿，不由得失笑。 他轻轻拿起被子一角，给叶玥小心盖上。 这时熟睡的叶玥忽然似心有灵犀，心生感应，睁开眼睛，望向了许仙。 神识遮蔽状态下，她自然发现不了许仙。于是叶玥莫名所以地看向空荡荡的许仙所在的位置，奇怪地眨巴了几下自己的小眼睛。 许仙有点意外她惊人敏锐的第六感直觉，看着她眨巴眼睛、摸不着头脑的可爱模样，嘴角又忍不住勾了起来。 他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叶玥，并不想打扰她休息，但既然她醒了，那么…… 许仙闪出了酒店之外的阴影中，然后边往酒店里走去，边给叶玥发微信道：“睡了么？” 过了一分钟，叶玥微信回复道：“刚醒了，这酒店房间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刚刚觉得有东西在看着我，我有点怕。你怎么还不睡觉？” 许仙刚走过了酒店大堂，边等电梯边回复道：“我去看一个美丽的小姐姐，刚到地方，正要和她见面。” 过了十几秒，叶玥回复道：“你对云想衣好殷勤呀……” 许仙进了电梯，按下叶玥所在的楼层，回复道：“不是衣衣，是另一个美丽的女人。” 过了足足一分钟，叶玥回复道：“这么晚了，你不会要住那个女人家里？” 此时许仙已经走到了叶玥住的酒店客房门前，他抿起嘴角，编辑微信发送出去：“我不住她家，她在酒店开了房间。” 过了十几秒，许仙听到房间内传来了叶玥歇斯底里的愤怒咆哮：“许仙！你这个渣男！你去死！” 许仙在门口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过了足足一分钟，叶玥的微信回复才到：“你不怕云想衣知道吗？你怎么能背着她和其他女人去酒店开房？” 许仙边笑倚在门口，边打字道：“不怕，你不说，她怎么知道？” 叶玥和云想衣在黄山旅游时是交换过微信的。虽然彼此从不聊天，但最近她看云想衣那时不时低调内敛秀恩爱（没有露出许仙的脸）的朋友圈，已经明白云想衣和许仙已经算是在谈恋爱了。 叶玥回复道：“你不怕那个女人告诉她吗？我觉得你这样不好，太对不起云想衣了。你还是不要和那个女人住一个房间？” 过了十多秒，又发来一条信息：“就算要住一个房间，也不能发生什么。” 许仙悠闲地倚着门，打字道：“我都到她的酒店客房门口了，那我走？” 叶玥秒回道：“嗯，你这样才是好男人。” 许仙抱着肩，继续倚在门口，打字道：“哦，那我走了。” 叶玥回复道：“你走是对的，你怎么能对不起云想衣……对了，那个女人是谁？是刘弈菲还是慕解语还是哪个？是我知道的人吗？ 许仙闲倚着门，抖着腿，打字道：“你知道呀。” 叶玥秒回道：“谁？” 许仙微信点击图片，然后从手机相册里找到了一张叶玥发给过自己的自拍照，选择，发送了过去。 第149章 最是那一眼的勾人 过了十几秒，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接着咕咚的一声有重物从床上跳到了地上，然后一阵急促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安全锁链掉落碰到房门上的声音，然后是门把手被拉动的声响…… 酒店房门被用力拉开了，赤着双脚、小脚丫白白嫩嫩的叶玥大人闪亮登场！ 叶玥穿着一件清凉的绿色及膝小睡裤，裤子的布料轻薄柔软，就像她的娇嫩肌肤一样。 她的上身则是一件肚兜状的绿色贴身小衣，衣领处有一个小巧的蝴蝶结，增添了几分甜美气息。 小衣贴身的剪裁让她的身姿更加曼妙，仿佛是一朵娇柔的花朵。 小衣中的两团白雪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透露出一种神秘的魅力。 叶玥的皮肤白皙细腻，与绿色的睡衣睡裤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加显出了她的俏丽可爱。 叶玥可爱的头正向前伸出，似是要去寻找走廊上许仙“那我走了”的身影，但她的视线立刻移回聚焦在了倚在门边微笑着的许仙身上。 叶玥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星星落入人间。 然后她清澈的眉眼就弯了起来，笑意在她嘴角、眼里、心田盛放开来。 叶玥并不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觉得惊艳的女子，她相貌的精致程度并不及云想衣、慕解语和刘弈菲等人，但再入了世间的许仙此时看着眼前笑弯了眉眼的伊人，却有了久违的心中悸动的奇妙感觉。 这个独一无二的女孩，真的是越看越让人舒服，越看越耐人寻味。 “你没走？”叶玥满心满眼欢喜看着许仙。 许仙倚门微笑：“那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叶玥大人强抢民男一样用力一把将许仙抓进房内，又迅速关上房门，锁上安全锁链，然后打量着靠在墙壁上弱小无助的许仙，像个恶霸一样凶狠道：“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许仙笑吟吟道：“你刚才不是叫我不要和那个女人住一个房间吗？” 叶玥白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她，平静道：“想你了，就来了。” 想你了，就来看你。 就是如此简单，本就如此简单。 他这突如其来类似表白的话语让叶玥一懵，然后生出无限欢喜。 只是…… “你早上10点不是要在魔都录节目吗？”叶玥瞄了瞄时间，现在已经是03：26。 “嗯，所以我早上7点要赶高铁回去。” 南京到魔都高铁要两个小时。 “你刚刚开车过来的？”叶玥继续问道。 这个时间点明显没有高铁了。 许仙答道：“打了个滴滴专车过来的。” 从魔都坐车到南京要四个多小时。 因此，你往返至少六个小时就为了过来见我三个小时吗？ 叶玥看着眼前这个惊才绝艳、帅得掉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人，心中瞬间充满了欢喜和感动。 她本来因为许仙和云想衣恋爱而很是委屈难过的心也重新燃起了火焰。 叶玥大人一步向前，樱唇侵略如火，直接给许仙来了一个壁咚。 这怎么可以？ 太伤男人自尊了。 要壁咚也该是我壁咚你呀…… 想挽回自尊的许仙于是反过来攥住了叶玥的两条胳膊，转身将叶玥摁在了房门上，给她示范了一个标准的壁咚。 许仙吻得热烈而霸道，而陶醉在他突如其来的热情中的叶玥被他吻得忘乎所以，俏脸通红，樱唇流芳，情动不已。 在叶玥扭动着躁热的身体挤压磨蹭向许仙想要索取更多的热情时，许仙却停了下来。 许仙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挑起叶玥娇俏可爱的小下巴，调笑道：“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对，我这样不好，太对不起衣衣了。要不然我还是走？”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叶玥在他调侃的目光下又羞又恼又无言以对。 于是叶玥轻低臻首，红唇轻启，将许仙原本挑着她下巴的食指和中指前端轻含进了嘴里，她香软小巧的舌头轻轻舔在两根手指指肚上，同时媚眼如丝望向许仙。 她的香舌柔软，她的嘴角带着几丝口水，她的眼神无比勾人。 过去二十四小时已经被慕解语和云想衣勾出许多邪火只是勉强压住的许仙被叶玥这个媚力十足的眼神弄得道心摇摇欲坠。 只是云青雨一个小时前含泪哭泣的双眸还鲜活烫印在他的灵魂中，他的胸前衣衫上还留有云青雨已经干透的泪水，许仙并不想今晚和其他任何女孩真正发生什么。 许仙以无上的定力稳了稳心神，从叶玥勾人摄魄的媚眼中，轻抽出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很随意自然地走到酒店大床边，躺了下来。 叶玥也走了过来，她也很自然地像小猫一样趴到了许仙怀里，眼神奇异地看着他。 许仙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问道：“怎么了？” 叶玥仔仔细细看着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感觉你今晚很不一样。” 许仙看向这个聪慧异常的女孩，微笑道：“有什么不一样？” 叶玥凝视着他天秀的俊脸，认真道：“你有心事，你平时万事无挂无碍的，但今晚你明显不一样，今晚你更有人味了。”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轻悦道：“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你。你以前就像天上云一样，看得见，摸不着，总让人担心你哪天就不见了。就像诗里说的：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许仙撇了下嘴，看着她，淡淡道：“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个疯子诗人的诗句，想到他用斧头亲手劈死了自己的妻子，我就觉得他的诗句中渗有血腥味。” 叶玥怔了下，然后缩了缩脖子，看着他，很乖巧应道：“嗯，我以后再也不念他的诗了。” 许仙点了点头，安抚似的亲了亲她的眉额，沉默了一会，才柔声道：“这两天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不过我也是真的想你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弘村分别之后，我每天都有想起你。” 叶玥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既然这么说，那么肯定是真的，于是心头充满了无限欢喜。 她清澈动人的眉眼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她想再次温习一下这份喜悦，因此很高兴地确认道：“你真的每天都有想我？” 许仙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她想听的不只是“真的”或“是的”这样简单的回答。 于是许仙看着这个独一无二的女孩，眼里满是柔情，答道：“我自己之前并没有发现到，也没有意识到，但事实上自从分别后，我每天都会想起你，而且不止一次。” 叶玥的欢喜于是加倍了，她心底的柔情蜜意溢满了整张脸，她忍不住亲昵地蹭了蹭许仙的下巴，许仙则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过了一会，叶玥抬起头，看着许仙，忽然问道：“你喜欢云想衣吗？” 许仙平静从容道：“我很喜欢她。” 叶玥“哦”了一声，脸上表情很是平静，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 她认真凝视着许仙，又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许仙看着她那张明净秀雅的小脸和清潭般澄澈的双眸，平静、温柔、无耻道：“我也很喜欢你。” 叶玥仔仔细细看着他，安静、温柔、深情道：“我也好喜欢你。一见如故、求而不得、日思夜想、寤寐思服的那种喜欢。” 那种喜欢，叫作爱。 这次许仙没有说“谢谢”，也没有在心下叹气，许心只是温柔地亲了亲她光滑细腻的额头，然后嘴唇下移吻向叶玥的樱桃小嘴。 叶玥也温柔的回应他。 两人唇舌交缠了一会，叶玥又有点情动起来，身体和双手都开始变得不安分。 许仙抓住了她伸进自己衣服里乱摸的小手，停下了亲吻。 许仙看向叶玥那有些失落委屈的小表情，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安慰道：“今天不行，我现在没有那种心情。跟你无关。你今晚其实很有魅力。” 今天不行，意思是其他天可行！ 叶玥立刻变得开心了起来，她温顺地抱住许仙，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许仙亲了一下她因为欢喜又微弯起的眉额，淡淡道：“涵碧楼我也入住过，看你发的房间和江景视野照片，我就知道是这里了。至于你的客房号……我朋友认识这个酒店集团的高层，让他帮忙查问一下就知道了。” “哦。”叶玥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打了个哈欠。 “困了？”许仙微笑道。 “刚刚是忽然醒的……”叶玥解释道。 许仙也没有多少聊天的兴致。他就是想看看叶玥，抱抱她而已。 许仙觉得这么抱着叶玥时，心里就特别安宁。 于是许仙柔声道：“那睡。我赶路也困了。” 叶玥“嗯”了一声，头趴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许仙也闭上了眼睛。 许仙抱着叶玥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到7点就起床了。如果他不想暴露自己可以横渡虚空的本事，这个时间他也必须起来了。 叶玥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因此他一起身叶玥就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许仙柔声道：“我得去赶高铁了。” 叶玥嘟起了小嘴。 许仙宠溺地亲了亲她，然后叶玥又把左脸颊侧过来，许仙亲完她左脸，她又把右脸颊侧过来。 许仙不由得失笑。 这回许仙有觉悟了，亲完她右脸，又主动自觉亲了她的额头、她的左眼、她的右眼、她的鼻子、她的下巴，最后又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旅行者叶玥大人这才勉为其难地把手放开，放许仙离开。 而此时上一任旅行者、已习惯了早起办公生物钟的云青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第150章 在晨光中轻盈起舞 旭日的微光透过青色的帘缦洒进卧室，崭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云青雨睁开了眼睛，光明便出现在了她的眼睛里。 昨夜最后那个真实至极、美好至极、幸福至极的梦境依然在她的显意识里印象深刻，梦里那种无比真实的视感、触感、声感和心感使她直到醒来的此刻依然觉得情思隽永，回味无穷。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却是这么多年来难得的关于大叔的好梦了。 不，应该说那是最美的梦，美好得超越自己的想象极限。 云青雨从来没想过大叔笑起来能那么迷人那么好看，而大叔那温柔无比的眼神也是她之前完全想象不出来的。 云青雨静躺着回味着这个梦，又发呆了好一会，才决定起来去跑步。 今天是周六。 一般周六周日云青雨没有什么特别情况都不会安排工作。 周六周日对于她而言是健身和美容日。 虽然云青雨工作日也会尽量坚持每天抽时间健身、美容，但是工作日毕竟时间紧张有限，周六周日她要全面安排起来。 跑步、瑜伽、游泳、跳舞、网球、壁球、spa、身体护理、面膜…… 自云青雨三十岁生日后，她就特别注重健身塑体和美容养颜。她可不希望哪天重逢大叔，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了，那简直太可怕了！ 当然琴棋书画她也没放下，一直在磋磨长进。她还研习了一些新的艺术爱好，毕竟大叔还是一个很看重女孩才华修养的人。 自己一定要内外兼修，也许哪天命中注定有大缘运，自己就又遇到大叔了呢。 也许…… 云想衣执拗着这微茫的希望和自欺欺人的相信，坐起了身。 她目光在床上逡巡，想去寻找自己昨晚睡着时落在被子上的相框，却没看到。 于是她弯伸出纤柔的腰身，看向右侧的地板。应该是自己昨晚睡着后乱动，把相框踢到地上去了。 地板上很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云青雨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了相框。 她霍然转头，看向了摆在右床头柜上台灯边的相框。 相框中的冷峻大叔和欢颜女孩依旧是那么矛盾而和谐，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相框怎么会在这里？！ 自己昨晚睡着前分明拿着相框的。 即使自己记错了，自己平时也绝不会把相框放在这个位置的！ 自己平时都是把相框放在另一个枕头下的，还特别嘱咐过管家和阿姨收拾自己房间时要小心相框，收拾后一定记得把相框放回原位。 昨晚，昨晚有人进了自己反锁住的卧室，而且是在自己睡着后！ 有些震惊的云青雨立刻下床，快步走到门边，拉了下门锁。 拉不开，门还是反锁着的。 她又跑到窗边，拉开窗帘，面向花园的观景窗也是从里面扣锁着的，而且这是三楼…… 既然老管家、佣人和十多个一向得力的保镖一直都没有示警也没有打扰自己，那说明来人也没有惊动他们。 只是怎么有人可以无声无息毫无痕迹地进出反锁着门窗的三楼卧室？ 云青雨又有点疑惑地看向相框，然后再次确定即使自己记错了，昨晚睡着前随手放好了相框，自己也绝不会把它放在这个位置。 肯定有人进来过！ 云青雨将卧室每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 没有任何东西丢失。 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精美绝伦的艺术珍品、内容重要的合同文件，都没有被移动过、触碰过的痕迹。 这个幽灵鬼魅般的来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除了改变了相框的位置。 就像ta只是过来随便看看而已！ ta是想看看什么东西？ 这卧室里除了那些东西，还有什么值得ta进来看看？ 是那个相框，还是……我？ 嗯？ 嗯？？ 嗯？！ 昨晚那个真实至极的美梦里…… 大叔就站在自己别墅的闺房里，站在自己的床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颊。 “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大叔亲了自己的额头，他的嘴唇温厚，胡子有点硌人，那触感很逼真。 大叔笑起来时在梦里自己的心跳都加速得好快。 最后云青雨的回忆定格在大叔手里拿着相框对自己说他知道他很抱歉的画面。 相框！ 当时大叔手里拿着相框！ 难道，难道…… 云青雨身体一僵，瞳孔收缩。 云青雨的双手忍不住颤抖，然后她的全身开始颤抖，然后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和灵魂都在颤抖！ 是大叔把相框随手放在了台灯边！ 大叔既然有能力抹掉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那他能无声无息进出自己的卧室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云青雨仔仔细细回忆还原那个“美梦”的一切画面，“梦里”人物、对话、衣饰和卧室环境细节清清楚楚，丝丝入扣，与现在卧室的实景完全照应，没有一点模糊的地方。 云青雨懊恼不已，忍不住给自己一个狠狠的耳刮子，你这猪头还商业奇才、艺术天才呢！怎么关键时候这么傻？ 梦怎么可能这么具体而微这么真实？ 真正做梦的话，梦里的环境和背景细节都是模糊混沌的，哪可能这么细节完备、清晰具体？ 昨晚最后那个梦不是梦！ 它本就是真实发生的，所以才那么逼真！ 应该是这样的！ 不，本来就是这样的！ 昨晚大叔他来过，他来看丫头，大叔他没有死！ 大叔他还说了什么来着？ 大叔说他愿意娶丫头，他最后还说处理点事，过几天再过来找自己！ 还好大叔说他过几天会再过来找自己。 否则自己真是傻死了，傻得没地方哭去。 大叔应该不会失约？ 嗯，大叔肯定不会骗丫头的！ 肯定不会。 不过自己也不能干等着。 云青雨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了昨晚那个“梦”是真的。 她清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无比开心地蹦到了床上，拿起电话，拨给了自己的老管家。 “青雨小姐，早上好。”沉稳而略显苍老的男人声音传出。 云青雨趴在柔软的床上，两只小脚丫前后交错打着欢快的节奏。 她的心情就像脚丫的旋律一样，轻快而愉悦。 她刚才拉开了窗帘。于是清新盛大的晨光便洒进了卧室，洒在了她的身上。 云青雨沐浴在无尽光明之中。 她尽量压抑着自己愉悦无比的心情，努力使声音平静道：“早上好！黎叔。昨晚23点后到刚才，家里可有外人出入？或者别墅附近有什么异常动静，有出现什么陌生人吗？” 黎叔已经五十几岁了，是江南云氏的老人。黎叔可以说是看着云青雨长大的，因此平时云青雨也很尊敬他。 “请您稍等，我询问一下保卫组。” 过了两分钟，老管家黎叔回了电话过来：“青雨小姐，昨晚23点后到刚才，只有许仙公子在01：13送了想衣大小姐回来，许公子在01:28就离开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外人进出。别墅附近也没有异常动静和陌生人出现。” 云青雨在柔软舒服的被子上翻了个身，变成了平躺，她伸展腰肢，高抬双腿，做了一个瑜伽动作。 云青雨满意地看着自己依然紧致白嫩的小腿，继续平静道：“黎叔你安排保卫组把昨晚23点后到今天早上7点别墅对内、对外的所有摄像头的画面一条条全部审察一遍，看看有没有异常状况。另外你联系一下物业，拿到这个时间段整个檀宫别墅小区所有出入口的视频监控录像，然后让我们的保卫组同样全部审察一遍，查看一下有没有出现一个……” 云青雨顿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叔，于是补充道：“我等下微信发一个人的照片给你，你们查看一下他有没有出现在监控里。” 黎叔恭谨回复道：“没有问题。只是整个别墅区出入口的监控视频涉及其他别墅住户，恐怕——” 檀宫别墅区的住户非富即贵，这涉及到所有住户，黎叔有些担心物业公司未必愿意配合。 云青雨放下双腿，又提臀举腰，将身体舒展成一个半圆形，维持住。 自己的腰力还是柔韧性十足的。 云青雨心里不由满意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自然明白黎叔的顾虑，她淡然道：“就说我们昨晚丢了一件很贵重的东西。物业那边要是不配合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再给他们老板打电话招呼一声。” 黎叔回道：“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云青雨从柜子上拿下自己和大叔的合影，补充吩咐道：“今晚20点前我要得到保卫组的审察结果。所有保卫组成员今天都必须在岗，加班加点仔细审察每一条监控视频，不准有任何疏忽，不得有丝毫遗漏。”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自觉严厉了起来，多年养成的上位者气势在声音中显露了出来。 黎叔回复的声音也更恭谨了：“好的，您等消息就好。” 顿了一下，出于对工作的责任感，黎叔还是带着小心问道：“青雨小姐，昨晚有发生什么值得警惕的事情吗？” 毕竟云青雨这么安排，昨晚必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和保卫组没发觉的事情，而且想必不是小事。 云青雨摩挲着自己和大叔的合影，情不自禁抿起了嘴。 从渺茫的希望到已经确认的事实，好运就这么从天而降了，好事便如美梦一样只是在一夜之间就发生了。 最坏的顾虑没有发生，最美好的未来正在等待变现。 大叔没死，他不仅与自己重逢了，而且他也没有娶老婆，他还说他愿意娶自己，只要再过几天他处理完事情就会来找自己了。 再过几天而已，三千六百多天自己都撑过来了，几天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还是好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大叔早点回来。 只是多几天时间也好。昨晚自己以为在做梦没怎么注意形象，也不知道样子丑不丑，哭得是不是很难看，会不会让大叔嫌弃？ 这几天自己要好好打理，好好准备，要以最好的状态、最美的样子和大叔再见才行。 安排好事情、心里有了计较的云青雨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种浓郁到极致的欢喜，她忍不住想和看着自己长大的黎叔分享自己无与伦比的喜悦。 “不是什么值得警惕的事情，而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云青雨的声音轻快雀跃如飞翔在云中的鸟儿，她拿着手机，如一只美丽的青鸟在晨光中轻盈起舞道，“黎叔，你就要喝到我的喜酒了！” 第151章 你说的对，我也这么想 许仙把布加迪赤龙开回了自己的车库，冲了个澡，换了身路易威登集团赞助的衣服，又带上了行李箱，从书架上挑了三本书，然后看百达翡丽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重新坐上那辆红色法拉利驶向节目组的办公室。 9点钟的时候，许仙很准时在办公室见到了今天很不一样的李红妆。 今天李红妆没有穿职业装，而是穿了一袭波西米亚风格的印花高腰连衣长裙。 长裙那浓烈明快的色彩让她显得青春靓丽而又带着种自由不羁。 她初识时的齐额短发经过二十几天的蕴养，如今已生长到靠近肩膀的位置，于是她的干练就增加了女性的柔和感，让人眼前一亮。 这件长裙高腰的设计拉长了她的下半身比例，显得更加高挑，印花图案增添了几分浪漫与艺术感。 李红妆的身材本来就高挑丰满，今天在长裙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凹凸有致，曲线优美。 李红妆今天也比以往坐得更靠近许仙。她没有坐许仙对面，而是斜坐在了偏许仙左侧的位置，距离许仙也不过四十公分的位置。 许仙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体香。两种芳香交织在一起，既提神又迷人。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和许仙对接节目工作，这个三十岁的女人在这个秋日的早晨中芬芳而馥郁，如花开正盛，在许仙面前肆意释放自己女性的魅力。 若是换了以往，许仙肯定会后移座位拉远点距离，但今天他并没有这么做。 许仙看着李红妆，平静而坦然地赞美道：“这裙子很适合你，你今天很漂亮。” 为了配合他的审美一直蓄养着头发、昨晚又在镜子前试了十几套衣服才选定这件裙子的李红妆于是很开心，状似玩笑道：“迷到你了没？” 许仙微笑，欣赏着眼前的美景，道：“我明白你平时为什么一直穿职业装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你的男同事们无心工作。” 这无疑是一句很有技巧也很讨人喜欢的赞美。 李红妆的笑容于是溢到了嘴角与眉眼。 李红妆的笑容与叶玥、云想衣、慕解语、云青雨、秦娆、刘弈菲都不同。 叶玥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新月，云想衣笑起来优雅柔美若静湖，慕解语的丹凤眼笑起来带着温柔和妩媚似淡酒，云青雨笑起来则像青青春雨既明净又清爽，秦娆笑起来安静温婉如春夜，刘弈菲笑起来则很治愈甜美似阳光，而李红妆的鹅蛋脸型笑起来时嘴巴会往两边舒展咧开，眉目也会微微晕开，便如一阵清风拂过，藏着一种婉转浅淡的温柔。 这一阵清风也拂过了许仙的心头，许仙觉得这个女人不穿职业装时真的是出人意料的美丽。 他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这么好看，又前途可期，一定有不少追求者，为什么还没有娶个老公？” 三十岁能在魔都卫视的王牌节目做副导演，自然是前途可期，而且李红妆还这么好看，因此许仙没用“嫁个老公”而是用了“娶个老公”的说法。 李红妆抿起了嘴角，不仅因为许仙会说话，更因为这是许仙第一次主动和她聊工作之外的个人私事，说明许仙不只把她当个单纯的工作对接工具人，还当成了朋友。 李红妆仔细看着他，平静道：“我二十岁时订过亲，当时约好等我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就结婚。只是毕业前夕对方悔婚了，娶了我的堂妹。” 许仙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种曲折，不由露出了抱歉之色，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李红妆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抱歉，嘴角扯出讥笑之意道：“讽刺的是，那个男人竟然还厚颜无耻口口声声说爱我。他和我说他娶我堂妹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我堂妹的父母更有权势能帮助他，他还是想和我在一起的。我当场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往他脸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许仙忍不住竖起大拇哥。 厉害了我的姐！对付这种渣渣，就该这样！ 李红妆看着他，笑了笑，继续道：“更讽刺的是除了我父母，家族所有长辈都支持那人和我堂妹的婚事，没有一个人为我说过一句公道话。我就这样成了一个笑柄、一个笑话。然后我毕业后就独自来了魔都，一直忙着努力工作，想自己挣出份事业和成就，因此也没有心情和精力恋爱。” 这当然是一件令她很羞辱、很愤怒也很失望的事情，但李红妆的声音却很平静。 许仙于是明白，她对自己那个冷酷势利的家族已不再抱任何奢望与幻想。只是…… “你现在也算是事业稳定了，年龄也差不多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娶个好老公了，说不定有另一半支持，你可以走得更稳更快，比单打独斗更好更轻松。”许仙作为朋友，认真建议道。 李红妆点了点头，仔仔细细看着许仙，表情奇异，似笑非笑道：“你说的对，我最近也是这么想的。” 许仙觉得她的目光和神情都有点不太对劲，但一时也琢磨不出什么，便转移话题问道：“这一期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事情吗？” 说起工作，李红妆便立刻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许仙道：“这是你退出节目录制的补充协议，涉及一些保密约定和终止事项。你仔细看看。” 许仙拿起文件翻阅，都是一些合理要求，倒也没有，只是…… 许仙在违约金那一项停了下来，“约定总演出酬劳3倍的违约金”？ 许仙原定的演出酬劳是一期10万元，9期合计90万元。第一期结束后补签了合同，涨了10倍到了900万，违约金也涨到了9000万。 许仙不是觉得现在的3倍违约金多了，而是觉得太少了。 昨天慕解语主动和他聊过这事，原合同违约金是约定总演出酬劳的10倍，慕总裁说会尽量帮他降下来。 毕竟虽然许仙不在意这点钱，但是慕总裁觉得自己现在和许仙是一体的了，许仙的钱不就是自己的钱？ 《转角遇到爱》是宏海娱乐和魔都卫视合作拍摄的，各占一半股份，宏海娱乐出资3亿，魔都卫视则出团队、出品牌、主导宣发，而宏海娱乐的3亿中慕解语占70，因此许仙的违约金只有35能回到慕总裁的兜里，另外65就是白白便宜外人了。 不过慕总裁告诉许仙，以她的估计，即使有她这个制作公司二老板帮忙说话，结合许仙非恶意违约的情况，最多也只能降到5倍违约。 主要是许仙现在太红太热，为节目加成太多了。 这个综艺目前两期收视率都在全国综艺第一的位置，精简剪辑版的播放量、转发量和传播量更是非常吓人。 这可是实打实的业绩和履历，对任何一个《转角遇到爱》的参与者都有大好处。魔都卫视团队那边简直杀红了眼也兴奋红了眼，肯定不希望许仙提前退出节目。 慕解语和许仙交底说，最后很可能连5倍违约金都谈不下来，维持10倍违约金都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如果不是有慕总裁这个“叛徒”在，说不定节目组还会扯皮给许仙找麻烦逼迫他暂时无法退出节目。 其实之前的演出合同里都留有了一些模糊的可以操作的“暗门”条款，这是综艺节目的常规作法了。许仙当时也看了出来，只是他并不在意。 电视从业者对收视率的追逐和资本对利益的追逐一样，都是极尽疯狂的。 许仙读完这份过于仁慈宽厚的补充协议，深深看向李红妆，轻声问道：“违约金条款的事，你帮我说话求情了？” 李红妆浑不在意地淡淡一笑，平静道：“我只是说了些实情而已，毕竟没有你节目也不会这么火，关注度这么爆。虽然你退出后收视率和影响力肯定会下降，但有了这三期的大好基础，后面六期再怎么样我们也能做得比其他台的综艺节目更有底气和资本，毕竟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我只是提醒大家我们都是专业的电视工作人员，不必太依赖某个嘉宾。” 她顿了顿，露出有点小狐狸似的表情，继续道：“而且我之前也委婉提点了吴导一下，你可是将价值几亿的东西随意送人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人。就算你不是什么隐藏大佬，将来也很可能成为了不得的大人物。想必吴导也不愿因为违约金和你闹不愉快，毕竟违约金是赔给卫视和宏海娱乐的，又到不了吴导自己手里，干嘛要损人不利己？因此吴导的态度也不坚决。而且，慕……宏海那边的老板也很欣赏你，为你说了很多好话。” 她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这只是件寻常小事而已，许仙却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远非如此简单。 不用细想就知道，其实无论资本逐利的宏海娱乐还是追求收视率的魔都卫视都绝不会甘愿平静接受许仙退出录制这件事情。 慕解语作为宏海娱乐二老板，又是这个节目实际上最大的出资人，还能勉强以个人权威统合宏海团队的不同意见，而魔都卫视团队则绝对不会轻易就范。 两方中高层团队正在就许仙退出这事拉扯谈判的时候，本来应该站在卫视团队的利益阵营里的李红妆突然“反水”，给魔都卫视团队来了个背刺。 即使李红妆说得再在理，由于她这番行为立身不正立场有失，必会对她在魔都卫视的前途造成很不利的影响。 没有人喜欢“叛徒”。 既然你跟众人不是一条心，那么你迟早会被推下船。 慕解语压制宏海娱乐的反对声音大家还情有可原，毕竟她实际是节目最大的出资方，而且她很可能与许仙假戏真做动了真情。 但你李红妆是什么位置，又是什么立场？ 你和许仙平时对接的那点个人交情，就足以让你在这种关键时刻背弃团队的整体利益和大局了？ 不服从大局的同志就不是好同志。 这个大局有时候是真大局，更多时候只是某些位高权重者行使或卑污或幽暗的个人企图的工具。 多少罪恶，以大局之名以行！ 但这次李红妆背逆的是真大局，因此这事情真的会很严重。 李红妆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简单过去。至少卫视高层绝对会给她吃一些苦头或晾她个两三年，这几年内她已经不用考虑晋升或接手更强势的节目了。 有些对她的美色有非分之想的人物更会变本加厉借此正当机会压制她以期待她的屈服，李红妆平时故意穿不太惹眼的职业装未必就不是为了避免更多这种“非分之想”，还有她在卫视内的竞争对手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攻击的机会…… 体制之内，一步错，可能就是满盘输。 李红妆露出了破绽，不致命，但已经给了怀有不同目的的人对她发难的机会。 许仙相信在魔都打拼了七年的李红妆也绝对明白这一点，否则她又怎么能这么快走到现在的位置？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狐狸般得意微笑的芬芳女子，柔声道：“这点钱对于我算不了什么，你其实不必为我说话，没必要如此冒险。” 你冒险的后果很可能是七年努力建立的得力好印象毁于一旦。 李红妆却只是平静道：“这点钱对你可能不算什么，但作为朋友，我怎么能够不帮你说话？” 她顿了顿，凝视着许仙，目光幽幽，认真补充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那双幽幽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某种深沉浓烈的东西。 是呀，与钱财多寡无关，只与情谊有关。 于是许仙心中生出了一种暖意，他看着这个今天异常美丽的女人，笑道：“是呀，我们是朋友。” 他的笑容温暖而明亮，如同天地初开的第一束光明。 李红妆见过许仙各种笑容，礼貌的、得体的、温和的、淡然的、冷漠的甚至冷酷的，但她第一次见许仙笑得这么温暖、这么真实、这么明亮。 许仙温暖明亮的笑容直接穿透了李红妆的灵魂。 李红妆的心跳骤然变得很快，非常非常快，“咚咚咚咚咚咚咚”如天神擂鼓，某种东西如春雷一般轰开了她的心门。 第152章 不太一样的女嘉宾们 “爱情让人上火，喝点京茶降火。欢迎大家收看由京茶冠名赞助支持的第六季《转角遇到爱》第三期，经过五天的等待，我们的12位嘉宾又将回到我们的爱情之屋！”直播镜头前主持人孟飞面带笑容说道。 “同时欢迎我们的四位观察团成员乐佳老师、陶子老师、千喜、关晓红的回归。本期特邀观察团成员是正在热播的网剧《我知道我爱你》的男女主角、新晋演员张晚艺和孙宜，欢迎两位的到来。” 镜头切到了观察室内，六位观察团成员包括帅气的张晚艺和长相甜美的孙宜都立刻站起身来和观众们微笑打招呼。 张晚艺和孙宜自然也是为了《我知道我爱你》做宣传来了的。 《我知道我爱你》正在热播，直播间里张晚艺和孙宜的粉丝和路人观众也基本都在对他们表示欢迎。 “张晚艺眼睛里有戏，我挺喜欢他在《长相思》和《我知道我爱你》的演技的。” “孙宜不错，长相甜美，气质清爽，而且长得好像徐若瑄，我喜欢。” “嘉宾们快进场，想看神仙姐姐和智闲殿抢男人。” “每周一次的吃瓜时刻又到了……” “我支持菲仙cp。” “我觉得智闲殿和许仙欧巴很配。” “网上有小道消息说许仙和慕解语凌晨一起去吃路边摊，已经交了男女朋友，还有许仙真人照片，只是没有慕解语的照片……” “网上还有小道消息说许仙欧巴和美女小姐姐逛街买衣服，举止亲昵呢。” “小道消息多了，还有人说许仙是魔都大学的学生呢……” “随便送人几千万礼物还运动天才、乐器天才的大学生？反正魔都高校圈里这样厉害的学生我还没听过。” “有图有真相，许仙欧巴去吃路边摊我是信的，带的谁就不一定了，也许带的是神仙妹妹或春晓呢？” “怎么不能带的是智闲殿呢？” “楼上想什么呢，当时智闲殿还在泡菜国参加活动呢，时间根本对不上。” “也不知道这一期节目组打算玩什么活动？” “不管玩什么，只要嗨起来就行。” …… 嘉宾们陆续进场了，这一期因为是许仙这个流量中心人物的最后一期，在慕总裁的个人建议和众人讨论下，节目组决定要把许仙的光热发挥到极致，给许仙一个绚烂辉煌的谢幕。 因此，体现在嘉宾返场顺序上，就变成了五个男嘉宾先返回别墅，六位女嘉宾后登场，许仙在刘弈菲之后压轴的特别设计。 许仙坐在法拉利车里看着手机直播。 男嘉宾和赵骊颖、邓子棋许仙都没有怎么注意。 今天慕解语穿着一身休闲职业装，妆容简单，面容平静，眼神柔和。 她没有上一期的冷峻，也没有第一期登场时的那种距离感。 她神态从容，嘴角有微微上扬的愉悦，像是在赴一场老朋友的聚会。 许仙注意到，慕解语身上的这套衣服正是她第一期登场时穿的衣服。 今天是许仙的最后一期节目，也是慕解语的最后一期节目，而她正是穿着这身衣服认识了许仙。 许仙于是明白了自己女朋友表达的心意：与君相识，欢喜记之。 许仙不由得莞尔微笑。 全智闲今天则打扮得很简洁优雅。 她穿了一身露肩的黑色连衣礼裙，修长的脖颈上配戴着一串蝴蝶造型的钻石项链，以往带着波浪卷的头发也拉直了，乌黑的长发柔顺披洒下来，显得柔美而婉约。 全智闲的眉眼异常柔和安静，与她平时或飞扬跳脱或成熟性感完全不同。 直播间内，四个老观察团成员各自交换了一下奇怪的眼神，做过功课、看过以往两期节目视频剪辑的张晚艺和孙宜也对视了一眼。 千喜先开口道：“今天解语姐姐状态跟上期完全不同呀，而智闲殿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不过她俩今天都好美。” 关晓红附和道：“感觉解语姐姐很开心喜悦的样子，而全智闲今天也有一种安静柔和的喜悦感。” 孙宜也点了点头，道：“智闲殿这个打扮和这种温柔安静的样子，倒真的像是去见暗恋的男人，去参加约会一样。” 张晚艺分析两个人的眼神，道：“慕解语眼神平静，欢喜而笃定，智闲殿眼神里则有种喜悦和期待，两个人的状态一个像是在恋爱，另一个像是在期待恋爱。” 陶子微笑，道：“看来这两位女嘉宾已经进入节目的状态了。” 收到了节目组提示烘火的乐佳补充道：“解语和智闲还是室友呢，从前两期来看，她们好像看上的是同一个男人。” 同样收到了提示的陶子也意味深长笑道：“看上那个男人的可不止她们两个……” 还看上那个男人的春晓今天如约染了一头的北极星蓝。 那头披散着的蓝发，就像晶莹闪烁的蓝色星海一般，显得清亮又有点妖异。 蓝发潇洒，衬着春晓今天一身白色休闲西装衣裤、长长的腿和她有些混血肤色的精致眉眼，再加上她知性的气质，透着一股奇异的美感和魅力。 今天的春晓超级美，简直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让许仙生出了一种惊艳感。 而刘弈菲今天则很不“神仙”，也很不“刘弈菲”。 刘弈菲今天打扮得很潮酷，青春气息十足。 她穿着一身潮流感十足的服装，黑色的皮夹克搭配破洞牛仔裤，脚踩一双时尚马丁靴，简直潮到不行！ 而且刘弈菲今天竟然扎了脏辫，一根根辫子密结在她耳后，让她多了几分个性和不羁的野性。 刘弈菲那优美至极的五观搭配这一身装扮，真的是又酷又飒又美，让人感觉活力四溢，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年轻起来。 有点意外的许仙在手机端都忍不住多看了刘弈菲几眼，才关上了手机，启动法拉利。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则惊异得连呼“活久见”！ 六位观察团成员刚惊异于春晓今天开了外挂般的美丽，又立刻被随后上场的非典型刘弈菲震得有点面面相觑。 直到刘弈菲在全智闲身边坐下，先反应过来的关晓红才开口道：“今天这是怎么了？除了骊颖和子棋，其他四个女嘉宾都有点不太一样。神仙姐姐竟然扎脏辫！” 孙宜也是有点不太敢相信道：“虽然刘弈菲这样也很好看，但真的很难想象。” 张晚艺有种“神仙堕入凡尘”的感觉，附和道：“这就是一个潮酷的叛逆女生嘛。” 千喜倒是有点回过味来了，分析道：“弈菲姐是不是在努力向许仙展示自己的不同一面？毕竟论神仙颜值的话，好像许仙更神更仙一点。” 上次也是被许仙真人颜值线下惊到的陶子点头，同意道：“上一期刘弈菲就化身为神仙妹妹了，这一期她直接只保留妹妹了，连神仙都不想要了。” 乐佳继续烘火道：“看来这一期我们要看的不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而是四国混战了。” 直播间吃瓜不嫌事大的观众立刻集体嚎叫“打起来，快点打起来”、“期待解语回到战斗队伍”、“三个女人抢一个男人哪有四个女人抢一个男人好看？”、“来，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此时，戴上了麦的许仙已经从法拉利上下来，迎着镜头走进了别墅大厅。 许仙今天穿的还是赞助商路易威登品牌的衣裤，但是他并没有穿行李箱里节目组给他配置的那十几件衣物中的任何一件，他穿的是慕解语“顺便买的”那一套。 许仙进来之前，本来还有点纠结等下是该坐在慕解语身边还是坐在春晓身边。 毕竟慕解语是自己女朋友，但这期自己又主要是为了完成和春晓的约定而来。自己如果不先和春晓亲近些最后就算写信和她约会，看起来也会显得没有诚意，说不定反而伤了春晓的心。 但等他走进大厅，立刻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因为善解人意的慕总裁在他进门前刚和胡言调换了座位，慕解语就坐在蓝白精灵春晓身边，两个人中间还空着五六十公分的位置，足以再坐下一个人。 于是许仙和其他嘉宾点头打了个招呼，向全智闲友善微笑了一下，又和非典型刘弈菲对了一个温和默契的眼神，就在观察团和直播观众有点讶异、其他嘉宾满脸意外、春晓很是开心中坐到了春晓和慕解语中间。 第153章 柔情和烦恼 “你今天让我很惊艳！”许仙坐下后，看向右侧的春晓真心赞美道。 春晓能够看出他眼中那浓烈的赞赏，因此很开心回应道：“谢谢。你今天也很帅。” 许仙微笑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慕解语，认真道：“你今天也很美。这身衣服我也还记得。我很荣幸。” 他这句话没头没脑前言不搭后语的，直播间观众和观察团成员都有点莫名其妙。 慕解语却知道许仙明白了自己的小心思，她抑制着自己雀跃的欢喜，尽量平静客套道：“谢谢。你这身衣服也很合适。” 我买的，当然很合适呀！ 许仙解读出慕大总裁眼中隐晦的笑意，于是他也微笑道：“我中午下班没什么事，顺便买的。” 他那戏谑的眼神让慕解语也有点吃不消，慕解语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小白眼。 许仙也不再逗她，怕两人互动太多露馅。 此时众嘉宾并没有像往期一样直接拿行李上楼，因为节目组直接宣布了本期节目的活动和规则。 “本期的活动是男女嘉宾组队进行舞台表演。可以两人组队也可以多人组队，只要双方愿意即可。表演在晚上20点半开始，在湖畔的舞台举行。鉴于时间紧张，节目组会安排今天的午餐和晚餐，同时在别墅三、四楼已清理出了六个房间作为临时排练室。为了保证舞台表演的惊喜感，排练室内没有任何摄影设备，也进行了隔音处理。但每个组合都不能使用排练室超过四个小时。” 众嘉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要不然大家都闷在排练室里，直播间观众难道就看着空荡荡的别墅？ 就是只有四个小时的排练时间有点紧张，男女嘉宾估计得找彼此都擅长的东西才行。 不过…… 徐坤坤、权智龙、萧战心里暗喜。运动是许仙的特长，舞台表演自己怎么说也是专业职业的，总是更有把握点。 虽然许仙的笛子吹奏和口技也很强，但是毕竟偏静态，舞台表演渲染力上是有劣势的。 “表演的名次由直播间观众截止今晚24点前的投票决定。”孟飞继续道，“获得第一名的组合的每一个成员都将获得一个‘真心话’特权：那就是可以在周日选择任何一位异性嘉宾，问对方三个问题，对方不得回避，必须正面如实回答。” 众嘉宾眼神一亮，这个“真心话”特权好呀。 选择问谁本身就是一种表白，问哪三个问题则是大有可为，也许可以借此了解对方的心意，也可以做其他一些铺垫，操作空间很大。 除了许仙和慕解语外，其他所有嘉宾都眼神闪烁、各有所思。 这时主持人孟飞说出了一个让嘉宾、观众和观察团尽皆哗然惊愕的消息。 “《转角遇到爱》的素人嘉宾许仙老师，由于个人原因将在本期后退出节目的录制。” 其实慕解语也会退出录制，但她想低调处理此事，也希望这一期大家的关注点放在许仙身上，因此节目组不会在直播时公布此事。 孟飞停顿了一下，看了下表情各异的众位嘉宾和一脸平静的许仙，继续道：“因此本期节目也将是嘉宾许仙在《转角遇到爱》的最后一期节目。为了表示对许仙老师的敬意，本期节目许仙老师拥有无限开火权：亦即只要女嘉宾愿意，许仙老师可以与不同的女嘉宾配对组合进行舞台表演，不限次数！” 许仙面色平静，这事情刚刚李红妆已经和他沟通过了。 节目组希望他不要拒绝任何一个女嘉宾配对的请求，这算是把他的光热好好发挥，也算是节目组配合他顺利退出录制而希望他给予节目的回报。 欠了李红妆人情也不想给李红妆增加困难的许仙自然不会拒绝她，而且…… 许仙瞥了一眼身边目有激励之色的慕解语，这也算是支持女朋友的工作了。 只是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我和其他女孩谈（演）恋爱，为了支持我女朋友的工作…… 五个男嘉宾则一愣，特别是权智龙、徐坤坤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看刘弈菲、全智闲面色欣喜眼神发亮的表情，他俩就知道刘弈菲、全智闲肯定不会和自己合作组对了。 萧战倒还好，他对赵骊颖选择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胡言、花千树心态一直放得很低很好，倒也没有什么。 此时不止刘弈菲、全智闲眼睛发亮地看着许仙，连邓子棋也在看着他，一向直接的春晓更是第一时间就侧过头，对着许仙高声道：“我要和你组对表演！” 春晓的声音很大，所有嘉宾和此时别墅里摄像头外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看向她。 但春晓浑不在意，她目光灼灼，她的眼睛里只有许仙。 许仙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微笑道：“当然，那是我的荣幸。” 春晓很开心，当然，如果同样的话许仙没有很快又分别对慕解语、刘弈菲和全智闲说了一遍的话，春晓会更开心。 赵骊颖不出意料选择了萧战。 而接到节目组提示的邓子棋最后顾全大局，请求与余下四位男嘉宾组多人队伍进行表演，避免了大家的尴尬。 邓子棋没有请求和许仙组对，让许仙不由得微松了一口气。 主要是时间太赶了，离20点半他们仅有10个小时，刨去吃饭和化妆的时间，实际就8个小时。 而许仙要和4个女孩分别研究确定表演内容和排练。 他自然不能拖她们的后腿，但直播中他也不能动用神念化身呀。 许仙边收拾着自己的床铺和行李，边想着等下要先去找哪个女孩商量表演内容。 这时根本就还没收拾东西的慕总裁已经走到了许仙和权智龙的房门外。 慕解语见到许仙还没收拾完，就很自然地走了进来，帮他将床铺整理好，又帮他在衣柜里挂起衣物。 弄好了后，慕解语看着许仙，平静道：“走，我们去排练室商量一下表演内容。” 许仙点了点头，跟她上了三楼来到1号排练室。 慕解语将排练室门口“空闲”的牌子翻成了“使用中”，又把自己和许仙身上的麦摘下来，放在门口的篮子里，然后就和许仙进了排练室，反锁上了房门。 观察室内六个观察团成员热烈交换着意见。 千喜带着八卦的兴奋说道：“解语姐姐自己的东西都没收拾，就跑到这来帮许仙收拾东西，这真是涨大分呀。” 关晓红道：“解语的动作好自然，神情也很平静，一点扭扭捏捏都没有。” 孙宜歪了一下头，奇怪道：“我怎么觉得慕解语的神态就像，就像妻子在给丈夫收拾衣物？” 张晚艺附和道：“慕解语看着许仙的眼神好温柔。” 更年长、生活经验也更丰富的陶子和乐佳也奇异地对视了一眼。 陶子点了点头，确认道：“慕解语确实温顺得像个小媳妇一样，许仙也没有什么尴尬的神色。他们这状态，确实像是新婚夫妻一样。” 乐佳分析道：“慕解语可能是在补偿她在上期对许仙的冷漠，也不知道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慕解语对待许仙的态度又变了。至于许仙，他似乎永远不会让女孩难堪尴尬，他的反应倒是很正常。” 直播观众中的仙语cp支持者则纷纷在欢呼，只是可惜这是许仙的最后一期综艺了。 慕解语反锁上了排练室的房门，等她转过身，她脸上一直佯装的平静瞬间消失了。 慕解语面若桃花，眼睛中如有烈火，她直接抱住了许仙，热烈地亲吻他。 慕解语的红唇滚烫，随着亲吻缠绵，她的脸颊也变得滚烫。 她将许仙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抚摸着许仙的脸颊，痴痴说道：“我好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刚刚在大厅看到你，我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你了。” 她话语和目光中的热情能够融化铁石心肠，许仙于是又主动含住了慕解语的红唇。 在慕解语的情动燥热和眼神期盼之中，许仙脱下了她的上衣和上身贴身内衣…… 排练室内有湿纸巾也有饮水机。许仙抱着软软的进入了圣贤状态的慕总裁，帮她清理了一下，喂了她几口水，又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才真正和她沟通表演内容。 敲定了内容以后，又等慕解语脸色平复下来，许仙才拉开了反锁的门，和慕解语面色如常的走了出来。 重新戴好麦，许仙把自己需要排练的乐器写在一张纸条上交给了等候在一楼的工作人员，就过去找春晓。 刘弈菲、全智闲都是专业的艺人明星，多才多艺，许仙不太担心与她们的合作，春晓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想到春晓的小提琴水平，许仙也还算有谱，大不了就双人小提琴表演了，不过尽量还是不要这样，最好能体现春晓的不同才艺。 许仙和春晓摘下麦，进了排练室商量了几分钟，就确定了表演内容。 谈完正事，春晓却也不急着出来，难得没有摄像头和麦。 她捏着自己几缕头发，看着许仙，问道：“这头北极星蓝你喜欢吗？” 许仙平静点头，认真道：“很美，我很喜欢。” 春晓开心地笑了笑。 春晓笑时就会忍不住皱起坚挺的鼻子，而她的笑干净灿烂如春风，于是她的笑容便如春风拂过湖水荡起涟漪的那种动感，很有感染力。 春晓把手上的几缕头发放到许仙手心里，轻笑道：“你摸摸闻闻，看看香不香？” 这是不是太亲密了点？ 许仙愣了愣，不好放下，也没敢动作。 春晓看他十余秒没动作，直接抱住了他，头发摩挲着他的脸颊，柔声道：“你这样摸摸闻闻，会不会更好？” 都这样了，许仙也没有办法去伤她的心，便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蓝发，又低下头，闭着眼轻嗅了一会。 春晓的身体很柔软，她的头发也顺滑，很香。 但春晓觉得许仙的身体更香，是那种让人心魂迷醉的香。 春晓抱着许仙，也不放开，轻声问道：“你退出节目后，我们还能联系吗？” 许仙嗅着她的发香，温声道：“当然，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愿意。”春晓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背一下。” 许仙于是跟她说了两遍，春晓复述了一遍，许仙确认无误。 春晓又告诉了许仙自己的电话，确认许仙记住后，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 然后许仙和春晓出来把排练需要准备的东西写在一张纸条上交给了等候在一楼的工作人员。 依样画葫芦，同样的流程下来，许仙和刘弈菲、全智闲也很快确定了表演内容，然后让工作人员去准备排练相关物品。 其中，许仙与全智闲排练所需的物品最少，一下子就准备好了。 离十二点午餐还有一个小时，许仙便抓紧时间和全智闲排练。练了八九遍，40分钟后两人都觉得很满意，觉得暂时没必要再练了，就坐在排练室内闲聊。 “咸鱼欧巴，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你要是去当歌手，肯定也会很受欢迎。”没有了镜头和麦，全智闲也比较放松，她将高跟鞋踢了，随意坐在3号排练室的地毯上，仰慕地看着许仙道。 许仙看着她有些疏懒的样子，也并不以为意，礼貌道：“你唱得也挺好的。” 全智闲双手向后撑着地毯，舒展着自己妖娆的腰肢，轻摇了摇头，笑道：“不瞒欧巴，这首歌是韩语歌曲之外我唱得最好的一首歌了，差不多是我的最高水平了。” 她穿的是露肩的连衣裙，于是她双手向后坐着伸展腰肢时，裙带便向下滑动了些许，全智闲的酥胸愈加挺拔了出来，并且随着裙带下滑她前胸露出了隐隐一抹雪白。 许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并不去看有点走光的全智闲，转移话题道：“智闲殿你的新电影《雪花秘扇》什么时候拍摄？” 全智闲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咸鱼欧巴果然是一个君子。 她收起了腰肢，提拉了下裙带，答道：“过两周开机。其中有一半时间都在魔都录制，欧巴你到时候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给我探班。” 许仙这才敢正眼去看她，微笑道：“好呀。到时候我去给你探班。” 全智闲开心地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咸鱼欧巴，你为什么要退出节目？是出了什么事吗？” 许仙点了点头，淡淡道：“是有点事，不过并不是什么坏事。” 全智闲“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咸鱼欧巴，下了节目之后，我们还能够做朋友吗？我意思是，真正的朋友。” 许仙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有几秒，才认真道：“当然，我其实挺欣赏又努力、又很有自我坚持的智闲殿的。” 全智闲凝视着他清静明亮的眼眸，确认他说的是真话，于是生出一种能被人真正理解认可的暖意，她站了起来，鞠了一躬，很认真看着许仙道：“谢谢你，许仙欧巴。” 许仙看着她，平静道：“在神州，朋友之间是平等的，智闲殿你以后不要给我鞠躬。我会不高兴的。” 全智闲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许仙看了看迪通拿，离午饭也就六分钟了，也该下楼了。 他又看了一下被全智闲远远踢在排练室角落的高跟鞋，便过去给她捡了过来，蹲下身子，轻抬起她的脚踝给她穿上。 全智闲看着他低身温柔帮自己穿鞋的身姿以及他英俊无比的侧脸，心头有柔情和烦恼同时泛起：咸鱼欧巴什么都好，就是太招女孩喜欢了，好烦！好纠结呀！ 第154章 真正有趣的事情 许仙和全智闲下到一楼餐厅的时候，节目组已经把丰盛的大餐摆好，众嘉宾也正走到长餐桌边，礼让着谁也还没入座。 许仙现在有些头疼自己等下该坐在谁身边又坐在谁对面。 因为春晓正大胆看着他，而刘弈菲也温柔看着他，慕解语也似有意无意看着他，他还能够感觉到身边刚确认的“真正的朋友”的全智闲的目光。 于是许仙做了一个最明智的决定：他第一个坐了下来，他坐在了长餐桌的中间一个座位上。 至于你们谁想坐边上谁想坐对面，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好了。 许仙为自己的机智暗自点赞的同时，也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让云想衣、慕解语、叶玥、秦娆她们出现三个人或三个以上同时和自己吃饭的情况，否则光怎么坐也能让至少其中一个不开心。 至于云青雨？嗯，丫头是大叔的老婆，暂时属于另一个系统。 没办法，总不能让丫头和衣衣都嫁给许仙。 至于身份的事情，这倒是好解决的。自己的身份多了，而且每一个都是有据可查，是真的。 光名字叫许仙、样貌也八九分相似的不同的真实身份，自己在好几个国家就都有信息记录和生活记录，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自己要临时安排人给大叔准备一个非许仙的身份，同时也要参加综艺，因此才要过几天才能去见云青雨。 许仙坐下后，春晓立刻坐到了他左手边，跟在他身边一起下来的全智闲也很自然地坐在了他右手边，刘弈菲坐到了他正对面。 刘弈菲本来就喜欢坐许仙对面，可以一眼看到他。 慕解语现在身份升级了，刚刚又和许仙亲密温存了一番，心里有着无比的优越感，有种“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霸气。 她才懒得和这几个女人争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她现在的强敌是云想衣，因此她并不在意地坐在了刘弈菲身边、许仙斜对面的位置，反正也能看到许仙。 但慕总裁的淡定也才维持了十分钟不到。随着春晓一直热情给许仙夹菜、全智闲温顺给许仙续饮料、刘弈菲不时对着许仙眼神放电，慕大总裁忍不住磨了磨银牙。 她好想拍案而起，吼一句“这是老娘的压寨男人，你们这些骚狐狸别在那瞎献什么殷勤”，但最后也只是脑子里过过瘾而已。 镜头和这么多人目光下，许仙自然没有一直盯着慕解语，不过他也留意到了慕解语眼中逐渐升起的怒火。 许仙不由得又是好笑，他倒不怕慕总裁会忽然爆发，只是担心她气闷坏了自己，于是许仙主动给慕解语夹了个菜到碗里。 慕解语心头的怒火立刻消退了大半，面容和眼神又柔和了下来。 而刘弈菲不由得一怔，全智闲眼神一眯，春晓吃饭的动作也一顿，三个女人同时想到：这两人藕断丝连，最后一期旧情复燃了？ 有同样想法的包括其他嘉宾、直播间观众和观察团成员。 许仙于是又给刘弈菲、智闲殿、春晓夹了菜。 毕竟弈菲和智闲殿不是还在和自己炒cp吗？这个cp估计就算自己退出了，节目组和她俩也还需要用一段时间的。 至于春晓，自己这期还要和她约会呢，而且她一直给自己夹菜，自己给她夹也是应该的。 慕解语知道许仙是为了不太暴露两人才给那三个女人夹菜的，倒也没生气，也平心静气了下来，不再妒火中烧，安静地吃完了午饭。 刚吃完午饭，不宜刺激性运动，许仙便没和刘弈菲、春晓排练，而是与慕解语进了1号排练室，排练室内乐器已经准备好了。 慕解语关上房门，又热情地和许仙亲吻缠绵了一会，知道他今天时间紧张，便认真开始了排练。 排练了近一个小时，两个人都觉得很满意，便停了下来休息。 慕解语正值情热痴缠的时候，便又把许仙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目光妩媚地看着许仙…… 许仙给瘫软的慕解语倒了杯水，慕解语温顺趴在他怀里。 过了一会，慕解语咬着嘴唇，玉面通红，眼眸如水道：“老公，你能不能先放开你摸在那里的手？” 许仙听到她这声“老公”懵了一下，以前老公主要是称呼宦官太监的叫法，但沿革至今，叫“老公”却是称呼夫君的亲密称呼了。 而他和慕解语关系至此，叫声夫君、相公也绝没有什么问题。 许仙捏了下她的两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帮她清理好，又整理好衣物，等慕解语面色平复了下来，才打开排练室的门和她走了出去。 两人总共“排练”了两个小时，如今已是下午接近三点了。 许仙不敢耽搁，和刘弈菲打了个招呼，就和春晓先去了5号排练室。 春晓和许仙定的表演并不是双人小提琴，而是双人舞，许仙本来也没觉得什么，反正以他对身体的掌控力，什么舞蹈他都会亿点点。 只是等排练室内音乐响起，屏幕上播放出舞蹈示范视频，许仙才真正明白春晓的用意。 这是双人舞没错，但这是双人贴面贴身热舞！ 许仙看着视频里男女舞者那摆胯、摇臀、扭腰、贴面、近身、秀腿、俯视、环抱的动作，能想象以春晓今天的妆扮和她的大长腿跳这个拉丁舞肯定很美很辣很让人流口水，以自己的舞艺也绝对能和她相得益彰，奉献出一场火热的视觉盛宴！ 但许仙很怀疑，慕解语要是看到他和春晓跳这么亲密的舞蹈，说不定会直接气炸了。 “怎么样？你觉得这舞蹈酷辣吗？”看完一遍视频，春晓按下重新播放，大眼睛单纯无辜看向许仙道。 许仙怀疑她用心不良，志不在此，但又没有证据，此时许仙有点后悔自己上午答应得太快太满了，于是只能苦笑道：“就是太火辣了点。” 春晓看着他，奇怪道：“我要的就是火辣呀。你不是说你什么舞蹈都能跳的吗？” 许仙犹豫了下，只能道：“你跳这舞蹈时一定很美很性感，我有点担心自己被美色所惑，心乱了跳不好。要不我们换个不那么火辣亲密的？” 春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以为我对你没有什么吸引力呢？” 许仙以为有转机了，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看着春晓，满脸认真道：“怎么会？你可是我的早餐仙女呀，你那么美，对我来说一直很有吸引力的。” “哦，是么？”春晓鼻子皱起，笑看着他，认真道，“你对我也很有吸引力呢！这是你的最后一期节目了，我想跟你留下一个特别的回忆和作品。我其实一直很喜欢这支舞蹈，火辣只是表面，内里却是情感的流转。只是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能陪我跳这支舞蹈而已。我觉得你就是合适的人，你就当完成我的一个小小人生心愿。” 话说到这份上了，许仙再拒绝就太说不过去了，大不了回头再想办法哄哄慕大总裁。 于是许仙和春晓开始了正经的排练。 春晓穿的是只到大腿的黑色舞裤，她又长又直的腿一览无余，她的上半身则是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男式衬衫，她北极星蓝的长发束了起来，这造型整体显得纯欲而媚惑。 拉丁舞需要力量，更需要热情和投入。 在拉丁舞的旋律节奏中，许仙和春晓拉拉扯扯，拥抱、贴面、近身、对视、摆胯、摇臀、扭腰、俯身、伸腿等，手一直牵着手，眉目柔情交缠从未分离。 春晓的纯欲媚惑在这拉丁热舞的加持下，以许仙的道心也是勉强才能把持住。 只是许仙的道心没问题，他却不知道以自己的身材、帅气、含情目光、微表情控制和妙到毫巅的舞艺又有几个女舞伴能把持住道心？何况春晓一直明目张胆地喜欢他。 舞曲有四分钟，到中段高潮贴面时柔情涌动的春晓终于没忍住，热情地亲吻在了许仙的嘴唇上。 许仙还沉在舞蹈渐至巅峰的情绪中，因此并没有及时拒绝春晓的热吻。 等他反应过来，春晓早已和他唇舌纠缠在了一起。 都这样了许仙只能适当礼貌地回应了她一下，然后退后一步，看着春晓，苦笑道：“你看，这舞蹈太火辣了，不是我先动心，就是你先把握不住。” 他这其实是为了缓解可能的尴尬，给春晓台阶下。 春晓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波流转，仔仔细细看着他，道：“再来一遍。” 这一遍，春晓坚持到了三分钟处才动情亲吻许仙，这次许仙反应很快，没让她叩开牙关，只是礼貌亲了一下她的嘴，便退开了一步。 于是再来。这一次春晓坚持到了三分半处，许仙同样礼貌回应地亲了一下她的嘴，便退开了一步。 于是还来。这一次春晓坚持到了结尾，然后她也只是轻轻亲了一下许仙的嘴，许仙也回应了她一个轻轻亲吻，便如美丽国亲密朋友间的亲吻致意一样。 接着两人休息了一会，又练习了六七遍，觉得挺满意了，才终于结束了一个多小时的排练。 结尾时两人再次互亲致意，然后坐在了地板上。 “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综艺？”许仙接过来两杯水，递给春晓一杯，自己喝了一口，闲聊道。 春晓的额头和身体上满是强烈运动后流的汗，她喝了一口水，道：“为了钱。这个节目报酬还挺高的。我还在攻读博士，做课题研究需要钱。正好我父亲认识魔都卫视的人，了解到这个信息，我就提交了资料又过了面试。” 她顿了顿，看着许仙，问道：“你呢？” 许仙想了想，看着她，淡淡道：“我其实是被节目组的副导演从街上临时抓来顶替的，不过我当时也正好想来体验客串一下就来了。” 春晓明白了他表达的意思，不由得瞪大眼睛，很是意外地看着他，道：“你就是那个伪装的素人男嘉宾？” 许仙平静地点了点头。 春晓沉默了一会，然后有些开心地笑了笑，看着他，认真道：“谢谢你相信我，我会保密的。” 许仙平静看着她，道：“我知道你会保密的。不过这事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春晓歪头思索了下，看着他，问道：“你那边出了事？” 许仙点头，解释道：“有个考古队在埃及挖掘一座陵墓，发现了一些古文字。他们解读不出来，发给了我导师，然后我导师和我解读了出来，那是《美尼斯的死者之书》。你应该知道美尼斯？” 他相信春晓是知道美尼斯的。 春晓当然知道，因此春晓已经有点懵了，过了十几秒，春晓忍不住惊叹道：“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媒体会疯狂的！你还真是了不起！因此，你和我一样，还是一个硕士生？” 许仙摇了摇头，道：“我下周开学后才读大四。” 春晓的眼神更是讶异赞叹，看着他，认真道：“你演得真好。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根本不会相信。所有人都觉得你应该是个企业家。” 许仙笑了笑，表情奇异道：“我并没有说自己不是一个企业家呀。” 春晓一愣，道：“你不是一个大四学生吗？而且还是伪装嘉宾……” “谁说大学生不能是企业家？”许仙看着春晓，微笑，道，“而且我只是被人从街上临时找过来。节目组以为我只是一个学生，让我去扮演企业家，却不知道我其实真的在海外有企业。” 春晓完全愣住了。 过了一会，春晓才看着他，皱起鼻子，笑道：“所以大家都以为你是真嘉宾，只有节目组知道你是伪装的，然而你却知道自己是真的。这还真是有趣的事情。” 许仙看着她，淡淡道：“真正有趣的事情不是这个。” 春晓好奇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有趣？” “真正有趣的事情，”许仙仔仔细细看着她，微笑道，“是在这里认识你，认识你们。不是吗？” 他的微笑很阳光，他的声音坦荡而真诚。 春晓看着他的笑脸，感觉自己的心和眼都被晃了一下，她沉默，然后微笑道：“是的。在这里认识你，才是真正有趣的事情。” 第155章 因为 “你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下？”2号排练室里，早已经在等待时换上了排练服的刘弈菲关上了房门，看着许仙关心道。 她可是见许仙除了吃午饭，从11点到现在17点，一直都在排练，虽然留给自己的排练时间也很紧张，但刘弈菲还是更担心许仙太累了。 许仙当然不累，但似乎作为正常人他现在应该有点累才对，于是他稍微皱了下眉，露出点倦色，道：“没事，我们开始。不能拖了你的后腿不是？” 刘弈菲仔细看着他，指了指排练室的一张椅子，认真道：“你先坐下。” 许仙莫名所以，但还是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他的正对面就是排练室内那块占据了差不多整个大墙面的大镜子。 许仙看着镜子里的刘弈菲走到了自己身后，然后伸出了双手。 刘弈菲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了许仙两边的太阳穴上，她的拇指放在许仙的后脑勺，她手上轻轻发力，就帮许仙按摩了起来。 她的手指清凉而柔软，她的身上有种清新的香气。 “力道合适吗？”刘弈菲边按着，边看着镜子中的许仙轻声问道。 许仙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然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刘弈菲帮他舒缓了一下头部，又双手下移，放在了许仙的肩膀上，有节奏、分层次地按压了起来。 许仙睁开了眼睛，看着镜子里她一头脏辫却温顺专注按摩的样子，忍不住赞道：“你的手法很好。” 刘弈菲看着镜子里的他，平静道：“我妈工作很辛苦，我也经常帮她按的。” 许仙不由微笑道：“那我真是受宠若惊。” 刘弈菲看着镜子里那张帅气绝伦的脸，边继续手上用力道：“《花木兰》的事情谢谢你了，费了你很大的人情？” 许仙淡淡道：“没有什么，打一个电话的小事情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好好再帮我按一会，我们就算两清了。” 刘弈菲却不信事情这么简单，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欠他太多人情才故意这么说的，心里不由得更充满了感动和柔情。 她看着镜子，忽然认真道：“我想拿这次表演的第一。” 许仙微笑道：“你想对谁行使真心话特权？” 镜子里的刘弈菲弯下腰，低头凑到许仙耳边，吐气如兰，柔声道：“你。” 她的声音带着种奇异的软软糯糯感。 许仙觉得刘弈菲嘴唇和鼻息的热气吹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痒，而且她身上的香气也更浓郁扑鼻了。 许仙有一点点不太自在，勉强平静道：“你现在也可以问我的。我会说真心话的。” 刘弈菲敏锐观察到了他有点泛红的耳垂和不太自然的微表情，暗道网上介绍的这招果然管用。 她完美隐藏着起自己的微小得意和不小欢喜，见好就收，抬起头，看着镜子，继续帮着许仙按摩，认真道：“我想赢得这个机会，光明正大问你。” 许仙看着镜子里她眉宇飞扬的模样，笑了笑，道：“那我是该说你争强好胜还是该夸你光明磊落呢？” 刘弈菲抿了抿嘴，看着他，忽然问道：“我今天的造型，你觉得好看吗？” 许仙看着镜子里又酷又飒又美的女子，认真道：“我觉得你无论什么造型，都很难不好看。不过今天这个样子的你，很有活力很动感活跃，我还挺眼前一亮的。就怕你的粉丝们受不了。” 刘弈菲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虚伪的矜持道：“你还真是会说话，难怪网友都说你是得体大师。” 许仙轻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实话。大家都说智闲殿是百变女神，我倒觉得你可盐可甜，宜嗔宜喜，这三期每期给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而且都很有味道。” 刘弈菲那甜美如阳光般的笑容终于在脸上绽放开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许仙，犹豫了下，轻咬嘴唇，问道：“那你喜欢全智闲吗？” 许仙淡然一笑，看着镜子里她精致无比的容颜，平静道：“不能说喜欢。我挺欣赏智闲殿的，她像你一样，都很努力，也很有自己的坚持。” 刘弈菲很自然地就顺着他这句话，状似随意问道：“听你意思，你对我也挺欣赏啰？”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镜子里美丽的女人，认真道：“我觉得，你值得任何人的欣赏。” 这是一句很高的赞美。 但刘弈菲想要的绝不止于欣赏，她明亮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下来。 但她瞬间又想起了那张生日贺卡上的“爱你的许”，觉得许仙只是习惯了含蓄委婉，便又有了底气和信心。 刘弈菲继续边按着他的肩膀，边状似玩笑问道：“你对我的欣赏值是不是比全智闲高点？” 许仙很自然地点了点头，道：“当然。高的不止一点。” 刘弈菲嘴角勾起，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道：“为什么？全智闲那么好看。” 许仙这回没有去看镜子，他坐在椅子上，将头尽力后仰，目光向上与刘弈菲对视，真诚而平静道：“因为你曾在我肩头哭泣，因为你曾在宋城隔着人潮给我加油，因为你为了我在生日和母亲吵架，还因为——” 他顿了顿，看着刘弈菲亮晶晶的眼睛，嘴角溢出微笑，道：“我觉得你很好看。” 许仙的话语和声音都很真诚，他此时的微笑也不像前两期那样总透着种疏离感，有种温暖明亮的感觉。 刘弈菲觉得许仙现在的样子特别好看，他现在的笑容也特别动人，让人怦然心动的那种动人。 刘弈菲俯视着许仙，有种鬼迷心窍的感觉。 她的双手离开了许仙的肩膀，轻柔地捧住了他后仰着正对着自己的脖颈和面颊，同时很自然也很坚决地低下头，清凉柔软的嘴唇印在了许仙的双唇上。 第156章 “野猫”与自由 刘弈菲并没有伸出舌头。 在这样只有两个人的封闭空间里，她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到时候许仙也控制不住的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不想两个人进展太快，但也不想因为自己撩拨了许仙后又拒绝他而让事情变得更艰难。 刘弈菲只是用自己的嘴封印了许仙的嘴三四秒，便移开了红唇。 她的双手依然捧着许仙的头和脸，她的眼睛与许仙的眼睛上下对视，眉眼之间的距离连十公分都不到，温柔而自然道：“这是感谢你的。我很喜欢你刚才的话，也很喜欢你昨天的生日礼物。” 她是朋友的单纯感谢也好，是欲盖弥彰的自欺欺人也好，许仙都已无心计较了。 许仙只觉得刘弈菲近在咫尺的睫毛很长，她的眼睛很亮，她的眼神也很温柔，而此时她的神情也异常的美。 许仙的心沉入一种宁静之境，他相信自己以后会经常记起此时此刻的这个美好画面。 许仙温柔微笑，没有说话，然后平静闭上了眼睛。 刘弈菲见他没有什么进一步行动，既松了口气，他果然一贯君子，又有点失落，觉得自己的魅力似乎还不够大。 她站直身体，又把许仙的头轻轻扶正，继续帮他按揉肩部。 过了四五分钟，许仙睁开眼睛，结束了享受神仙妹妹的按摩手法。 许仙站起身，把椅子移到墙边，打开音箱，开始了自己与刘弈菲的正式排练。 他们连续排练了十二遍，后面连续四遍都达到了最满意、没有任何失误的配合状态，才停了下来。 许仙看了一眼迪通拿，现在是18点，还有半小时才到晚餐时间，也不着急出去。 许仙给坐在地板上休息的刘弈菲倒了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面朝刘弈菲也坐了下来。 “没想到你舞跳得这么好！我感觉我们的第一名大有希望了。”刘弈菲喝了一口水，看着许仙有些兴奋道。 刚刚排练的时候，她都被许仙惊到了。 许仙的节奏感和身体控制力、协调力太强了，搭配他的颜值，简直是酷帅到没边。前面几遍都是因为自己犯花痴走神或者跟不上他的节奏失误，搞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许仙礼貌回应道：“你跳得也很好，很有范。” 刘弈菲轻摇了摇头，看着他，又是惊异又是敬佩道：“我从小就学习芭蕾舞，后来也一直有学习各种其他舞蹈，算是专业舞蹈出身的。但是和你一比，我的水平就差了一个层级了，现在倒是我在拖你的后腿了。” 许仙看着她，笑了笑，赞赏道：“你跳舞时很有劲也很有神采，看来你是真的热爱舞蹈。” 刘弈菲端着水杯，看着许仙，认真道：“其实神仙姐姐只是人设需要和刻板印象。我早期出道时是往唱跳偶像路线走的，还出过唱跳单曲。实际生活中我其实也有点野，跟亲近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玩得很疯。我也真的热爱跳舞，舞蹈令我觉得自由。” 她希望许仙更了解真实的自己。 许仙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道：“每个人都是复杂而丰富的。上期你说你爱好旅行、跳舞、游戏和飙车我就大概看出来了，何况你这期已经把自己个性里的‘小野猫’张扬得这么明显了。也难怪你会那么爱养猫。” 刘弈菲仔仔细细看着他，问道：“你会觉得失望吗？” 许仙也看着她，微笑道：“我为什么要失望？” 他顿了顿，平静道：“跳舞令你觉得自由，正说明你平时少有自由。但我也不会觉得有必要可怜你。天下无纯粹之自由，亦无纯粹之不自由。人生在世，几人能得自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角色需要去扮演。演员演戏有角色限定，艺人明星需要人设标签，这很正常。至少我认识的刘弈菲，并没有让我失望，反而越来越真实丰富的刘弈菲，让我越来越欣赏。” 许仙凝视着若有所思的刘弈菲，最后似是感叹又似是告诫道：“有很多人面具戴得太久，想摘下时才发现脸已变成面具的模样。而你依然是你自己。我很欣赏，我也真心为你开心。” 许仙很少说这么多话，他说的是真心话也是贴心话。这样的话关系没有到一定程度或者不在意对方，是绝对不会说的。 刘弈菲也能看出他说的是真话，而且他是真的懂自己，于是刘弈菲又是温暖又开心。 她很高兴地举起水杯，向着许仙，豪爽道：“以水代酒，我们干一杯！下节目了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一顿才行。” 许仙暗笑她这是“小野猫”本性毕露，一点都不在自己面前装了，也举起了水杯。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子，一口喝干，相视一笑，感觉心中的默契又厚实了一分。 晚餐时间也差不多了。 许仙站起身，坐在地上的刘弈菲很自然地向他伸出了右手。许仙也很自然握住她柔软嫩白的小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拉开排练室的门，和刘弈菲一起往楼下餐厅走去。 晚餐的氛围比午餐还要轻松，因为所有人都已排练好了节目，没有午餐时候的紧张和急迫感。 而许仙坐下后，春晓、全智闲、刘弈菲和慕解语似乎有默契般选择了和午餐时一样的座位安排。 至于其他嘉宾自然也不是没有眼色的，而且许仙今晚和四个女孩都有表演，坐在一起也正常合理，并没有人过来插坐在他们之间。 权智龙、徐坤坤虽然心里还是不爽，但是想到这是许仙最后一期节目了，他现在人气爆棚，自己倒更没必要在最后一期败人品得罪他和他的粉丝。 而且权智龙、徐坤坤也早已从团队中了解到许仙送给刘弈菲的仕女陶价值3亿！ 这可是3亿神州币，不是3亿韩元！ 这种能送3亿价值的东西“泡妞”的人物，权智龙、徐坤坤心里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这种人物权智龙、徐坤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得罪，这既是他们个人的清醒认知也是他们团队的郑重告诫。 不仅他们，萧战、邓子棋、全智闲等明星嘉宾也都知道了仕女陶的真正价值。 在上期最后已经有点动心的全智闲因此更是纠结。她觉得咸鱼欧巴肯定是个财力雄厚的豪门公子，而且如此相貌、才华和人品，真的是个非常好的结婚对象。 可是他又太招女孩喜欢。 全智闲生怕自己错付，而且咸鱼欧巴魅力太大，自己一旦投入进去，恐怕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就算撞到南墙也不舍得回头，最后很可能会被他生吞活剥了还执迷不悟。 万一他最后辜负自己，那自己就会变成那种卑微又可怜的女人。 那不是全智闲想要的模样。 于是拧巴纠结的全智闲决定先从“真正的朋友”做起，观察看看。 邓子棋是对许仙这个神奇的男人越来越好奇，只可惜自己在三个女明星中咖位最小必须顾全大局，否则她是很想和许仙借配对表演私下交流一番的。 就是结个善缘也不错呀，这么有才华又帅而且性情温和又疑似豪门公子的男人哪个女生不愿意多接触一下？就算没有希望做男女朋友，做好朋友或普通朋友也不错呀。 萧战和许仙没有什么矛盾，网球对抗时还是同队队友，他觉得和许仙这样的人结个善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想着这期结束后自己可以安排团队找节目组要一下许仙的联系方式。 花千树和萧战有一样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要是能和许仙达成合作，让许仙时不时在自己公司的平台上直播，那自己的直播平台一定能爆。 胡言则在想许仙这不就是妥妥的网络爽文男主吗？自己可以以许仙为原型写一本小说呀，有自己和许仙同台的事实在这，又有许仙的流量加持，这本小说肯定能爆。 不过肯定得加些虚构，不能太真实。 嗯，可以加点玄幻因素，加点反差设定，再加点长生者设定，小说名字可以叫《长生：隐居地球的男人》或者叫《长生无敌，被拉到相亲综艺做炮灰》…… 进入作者灵感状态的单身狗大神胡言更是对和女嘉宾恋爱失去了兴趣，女人而已，只会影响我码字的速度，键来！ 心思各异但表面和谐的众人静静吃完了晚餐，又都去排练室最后排练了几遍，然后就各自洗澡，换装，进入节目组安排的大化妆室由化妆师和造型师打扮，静等20点半的直播舞台表演。 第157章 假公济私的女人们 今晚的湖畔舞台灯火辉煌，人潮涌动。 魔都卫视和宏海娱乐不仅请了五十位媒体人过来作为特邀观众，还给拍摄所在别墅区的九十户业主每户发了两张观众票作为福利。 同时节目组又给六位明星嘉宾和许仙的后援会各发了五十张观众票，同时抽取了另外五位素人嘉宾的粉丝观众各二十人派发观众票，再加上部分嘉宾的亲友观众，这次湖畔舞台表演的观众足足超过七百人，再加上各粉丝亲友的应援牌和呐喊，热闹非常，现场舞台表演氛围十足。 而六个队伍的表演满打满算最多也只是半小时，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场足够过瘾的演出。 因此魔都卫视、宏海娱乐和合作的泡菜国娱乐公司都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塞了些私货节目进来。 时间到达20点半时，开场是宏海娱乐旗下的新出道女团热舞，十二个美腿少女活力四射，画风真是让人喜闻乐见。 已经做好造型和妆扮的许仙和慕解语边观看表演，边候场等待。 慕解语看了一会小姑娘的表演，评估了一下她们各自的表现，心里有了大概的数，就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许仙，眼睛里满是痴迷之色。 “怎么了，像个花痴一样？”许仙收回欣赏少女们美腿的目光，关上了自己和慕解语身上的麦，看向慕解语，随意道。 今晚因为舞台表演的缘故，加之并不在别墅内，摄像头并不会也没法一直跟着嘉宾们，而且之前慕总裁特别交代过，现在他俩身边并没有跟拍团队。 慕解语还是用那种比平常更花痴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里也满是爱慕道：“你扮起古装造型，真的是绝了。要不是怕影响妆容，我好想现在就亲亲你。” 许仙面容秀美英挺，宛如精工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细节都显得很完美。 他的皮肤白皙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的身材飘逸挺拔，气质温润又渊实，风度卓然翩翩，眼神明灿如星辰。 他站立的姿态如青松笔直，又如高峰卓立。 此时他穿着一身宽大的广袖白衣长袍，头戴假发高冠，在秋夜的微风中潇洒出尘，飘飘忽忽，如同谪仙临凡尘，公子世无双。 许仙的古装扮相真是俊美绝伦，而且把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完美地还原出了那种古朴高雅、尊荣尊贵的气质。 慕解语觉得那些什么古装美男和他相比，在气质上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便如小鸡和雄鹰的区别一般，本质上的差异一眼便能分明。 慕解语想到许仙刚才一袭白袍高冠从化妆室台前长身而起，步态洒脱从容，衣袂凌风飘飘，眼神温和、嘴角含笑向自己走过来时的画面，特别是想到那些化妆师和造型师惊艳瞪大的眼睛、春晓、刘弈菲、全智闲两眼放光的花痴呆愣模样以及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震惊在原地的表情，又想到眼前这个谪仙般的男子就是自己的男人，心里就无比满足无比欢欣。 等下要上台表演，而且身后不远处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因此慕解语勉强抑制着汹涌的柔情，只是伸出自己的左手，紧紧握住许仙的右手，目光温柔而贪婪地看着秋夜中熠熠生辉的许仙。 作为即将上台表演的搭挡，这个牵手的亲密动作也算不得什么，倒不必担心别人多想。 许仙能感受到慕解语此时比平常更为浓烈的柔情，他左手指轻轻刮了刮慕解语挺翘的鼻梁，以示亲近和安抚。 十二个美少女的热舞后，就是上期的特邀观察团成员吴垒和赵璐思一起上台献唱了《星河灿烂·月升沧海》的古风主题曲。 然后是朱家角课植园的昆曲团队献唱了《牡丹亭》的经典桥段。 有了这两个节目做铺垫，一身古装的许仙和慕解语便打开了身上的麦，走上了舞台。 舞台上工作人员已摆好了一架七弦古琴，而慕解语的右手里拿着她的那支洞箫。 许仙仪态从容，白袍潇洒，席地坐到古琴之后，十指放在了琴弦之上。 慕解语一身古典青衣长袍，长发绾起，露出如天鹅般白细的脖子。 她在许仙的右侧软席上款款跪坐下来，看向许仙。 两人目光对视，嘴角微微上扬。 许仙手指一拨，慕解语持着长箫的玉手轻捏，红唇微启，一曲琴箫合奏的《笑傲江湖》淙淙而出。 琴箫合奏的《笑傲江湖》洒脱逍遥，有愉悦纵横之意，以许仙的阅历和登峰造极的琴技驾驭这首《笑傲江湖》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而已经算是提前争得自由自主又中大奖捡了个如意郎君的慕解语，此时心境也正是欢快逍遥，又觉得未来大有可为，有了柳慕两家和许仙做后盾，自己纵横商场创造属于自己的传奇甚至超越江南传奇女子云青雨也不是不可能，心中豪情万丈，与《笑傲江湖》的意境再合适不过。 慕解语的萧艺本就在专业中上游水准，许仙的琴技更是精湛绝伦，两人心境又合于曲境，于是在眉目温柔流转的默契中，乐声便如行云流水般流淌出来，欢快逍遥的音乐便覆盖了全场。 他们演奏的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从容与流畅，如同微风轻拂过水面，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乐声飞扬轻快，如同鸟儿在空中自由翱翔，洒脱纵横，令人心旷神怡。 现场的七百多名观众以及工作人员和综艺嘉宾、表演助阵人员都被这美妙的音乐所吸引，纷纷安静地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脸上露出了享受之色。 即使是直播屏幕前的观众，也被这音乐所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沉浸在这悠扬悦耳的旋律之中。 大家耳中盘旋着流畅轻扬的乐声，眼睛看着那一白袍一青衣、你抚琴我吹箫似默契天成浑然一体的身影，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感叹：真是一对璧人！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至少暗骂老女人假公济私的云想衣、面色平静心里琢磨着得加快勾引许仙的秦娆、只顾着看自家许仙的叶玥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刚刚被许仙的古装扮相惊艳了芳心的刘弈菲、春晓和全智闲也不这么想。 特别是当表演结束音乐停止，在全场的热烈掌声中兴奋欢喜的慕解语忘情地抱住许仙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时，脸色一变的刘弈菲、春晓和全智闲更是琢磨着等下自己要不要也在表演中在间奏或谢幕时也加点料。 许仙和慕解语在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中下了台，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仙语cp”观众“在一起，在一起”的呐喊。 一退到后台，心中无比欢喜激动的慕解语立刻关掉了自己和许仙的麦，也顾不上边上候场上台的萧战、赵骊颖和助阵表演的泡菜国男团组合，直接一把捧住许仙那张今晚帅得让她都咽了几次口水的脸，热情热烈地亲吻了上来，许仙也很热情地回应她。 也是一身古装、要表演古风双人舞蹈的萧战、赵骊颖在有点惊讶的面面相觑中努力调整了情绪上了台。 萧战想的是，看来两个人旧情复燃了。 赵骊颖想的是，原来二老板是真的喜欢许仙老师，那自己一定不能对许仙老师有任何想法，否则自己可能还没完成这次出道就会被二老板雪藏了。 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很不可理喻的，而且许仙老师第一期还对自己表示过好感，也不知道二老板有没有心里芥蒂？ 许仙之前的判断没错，这次的三个素人女嘉宾里真正伪装的女嘉宾就是赵骊颖，慕解语只是玩票性质而已。 慕解语热情地亲吻了许仙差不多一分钟，又抱了他一会，直到再次听到掌声，知道萧战和赵骊颖的表演已经结束了，慕解语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自己的恋人。 慕解语已经没有了表演，而许仙必须尽快赶回化妆室卸掉古装扮相，然后换衣服、整理发型准备三个节目之后自己和春晓的拉丁舞。 慕大总裁自然是识得大体的。 只是等泡菜国的知名男团组合结束了三首唱跳表演，一身拉丁牛仔装扮、且故意解开了上衣前三颗扣子的许仙和露着一双大长腿、穿着男式宽大衬衣、蓝发妖娆的春晓跳起那曲火热亲密的拉丁舞时，慕大总裁边咬牙切齿边在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识大体的！ 春晓这个自己觉得最没有威胁的女人，竟然不讲武德！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借机勾引揩油！ 慕解语边看着他们在舞台上的亲密眼神、动作、姿态，边想象着在没有其他人的封闭排练室内自家男人还不知道被春晓占了多少便宜，不由得有头上草原青青的感觉，怒火中烧，攥紧了小拳拳！ 屏幕前，云想衣的脸色也很难看，忍不住骂出声来：“又是一个不要脸的和老女人慕解语一样假公济私的女人！” 秦娆边忍着砸掉手机的冲动边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期了，叶玥则在那里看着许仙露出的部分胸肌流口水。 同样觉得春晓不讲武德的刘弈菲顿时觉得自己和许仙的舞蹈虽然很酷很潮，但动作好像太保守了一些。 全智闲则是忍不住赞叹咸鱼欧巴真是天才，好像什么都会，又想到他刚才帅了自己一脸的古装扮相，然后又陷入了纠结拧巴中。 爱慕着许仙的女孩们心思各异，但许仙和春晓则是很全神贯注在用情表演。 现场观众和直播观众也看得很过瘾，这么火辣热情的贴面双人舞，而且还是身材这么好的一对男女舞者，简直就是在发福利好不好？ 特别是春晓那种纯欲的气质配上这身妆扮和妖娆热舞，让一些女观众都情不自禁咽口水，何况是男观众们！ 舞蹈开始，现场观众的尖叫就没有停过。 观众的热情也更点燃了春晓的情绪，本来受了慕解语刺激就决定要加点料的她比排练时贴得许仙更近，也更紧，她的动作幅度也更大，更妖娆，她的眼神也更炽热火辣，她的气息滚烫。 许仙感受到了春晓节节攀升的热情，这与拉丁舞的氛围、节奏相应和，他并不抗拒并且主动配合也调动起了自己更多的情绪，希望完成春晓这个“小小的人生心愿”，呈现一场完美的表演。 两人的情绪热烈地激荡互动，眼波中激情四射，他们的动作亲密自然，仿佛是一对热恋中的真正情侣。这首拉丁舞被他们诠释得既有热辣迷炫的爱欲，又有柔情蜜意的爱恋。 许仙和春晓全身心地投入，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情感，仿佛在向观众们诉说一段热烈缠绵的爱恋故事。 现场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他们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为这一对舞者献上了最热烈的喝彩。 直播屏幕前的观众也边咽着口水，边心里赞叹这一对的默契和舞姿。 在舞蹈最后的贴面停格结束动作时，春晓动情至极，加之心下早有决断，而许仙的情绪也还陷入爱恋之境中，春晓于是抱住许仙的头，热情吻向许仙。 她叩开了许仙的牙关，伸出舌头在许仙的嘴里热烈而肆无忌惮地扫荡。 还没及时从舞蹈情境中回过神的许仙也忍不住抱住了春晓柔软的腰肢，热情地回应她。 这一刻，无数尖叫声和掌声如山崩海啸般响起在热烈拥吻的男女舞者耳边。 第158章 幼稚版智闲殿 “目前已经表演的节目嘉宾有1号组合许仙、慕解语琴箫合奏《笑傲江湖》，2号组合萧战、赵骊颖古风舞蹈《将军令》，3号组合许仙、春晓拉丁舞《爱欲缠绵》，请喜欢嘉宾表演的现场观众和直播观众手机编辑表演组合序号发送短信到。一条短信只能投一个组合，一条短信计一票，可以多次重复发送短信，也可以投给不同的组合。投票通道将在今晚24点前关闭，请大家抓紧时间，编辑组合编号投票支持自己喜欢的表演。” 台上的主持人孟飞鼓动着观众投票，直播间弹幕区也不定时反复出现投票通道和各组合序号、表演者及表演节目。 而许仙早已结束了和春晓忘情的十几秒热吻和她牵手下了台。许仙和春晓说了声，便往化妆室去换衣服和发型。 许仙估摸着现在慕大总裁肯定快炸开了，特别是最后自己和春晓那个拥吻，对她的刺激肯定很大。 但许仙暂时也顾不上考虑这个事情，他要先集中精神好好完成接下来的两个表演，这是对全智闲和刘弈菲的尊重。 尤其是他和慕解语、春晓的表演效果都很好，比排练时都要好许多，这时候就更不能掉状态掉链子。 作为明星艺人，全智闲和刘弈菲本人以及外界对她们表演品质的要求会更高，许仙也希望自己的专注用心能提升她们的状态，让她们的表演也发挥得更好。 在千喜和关晓红合唱了一曲，宏海娱乐旗下的rap女歌手又来了一段精彩的饶舌后，许仙和全智闲一起上场了。 全智闲的眉额上贴着一些细小的五彩闪片，仿佛星辰点点，为她的面庞增添了几分光彩。 她的眼睛灼灼有神，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用一条金黄的束带束在脑后。长长的束带和她乌黑的长发一起披洒至腰间，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增添了灵动和飘逸感。 她踩着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跟鞋，鞋跟的高度很高，让她本来就很高挑的身材更加亭亭玉立。 全智闲今晚穿着一件贴身的金色晚礼服，晚礼服柔软细腻的质感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更加曼妙。 她修长的脖颈上依然配戴着那串蝴蝶造型的钻石项链，项链在舞台灯光下熠熠生辉，更衬出她今晚造型的大方高贵。 许仙敏锐地感觉到从登上舞台的那一刻起，全智闲的身上就生出了一种气势。 许仙很熟悉这种气势。 白起走入自己的帅帐时、项羽跨上战马时、李世民踏进议政的太极殿时、苏东坡铺开纸砚提笔写词时，都有这种气势，那是一种浑厚自信的底气与百战百胜的霸气。 一身白衣修身西装、在全智闲眼中无比优雅从容的许仙忍不住心中赞叹，这个女人还真是天生适合舞台。 许仙相信，全智闲在舞台上的发挥绝对会比在排练时更好，而且会好很多。 两个人隔着一定距离站定，目光对视，微不可察地点头互示鼓励。 然后伴奏声起，许仙先抬起话筒，开始了演唱。 “jt one st danceoh babyjt one st danceoh ~~ we et the night the spanish cafe…” 许仙和全智闲对唱的是经典歌曲《jt one st dance》（最后一支舞），是德国蓝调天后sarah nnor和前夫arc terenzi演唱的歌曲，收录在专辑《key to y ul》中。 全智闲是来开拓神州市场的，她并不想唱韩语歌，但她中文对话还可以，唱中文歌就太勉强了。因此许仙和她最后商定就一起唱首英文歌。 而这首《jt one st dance》就是全智闲最喜欢也最擅长的英文歌。 这首歌是同名电影《最后一支舞》的主题曲。电影中，男主角得了绝症，临终前和心爱的人回到了最初相识的咖啡馆，跳完最后一支舞之后，死在了爱人的怀里…… 歌曲表达的感情就是恋人即将永别的痛苦又无奈的心理。 本来这首歌正常版本的男女对唱是以女子为主，男子为辅的，对主唱者的唱功要求很高。 许仙和全智闲刚开始排练时也是以全智闲为主，但唱了两遍后，全智闲听到许仙那远比自己标准地道的英文咬字和更加从容留有余地的唱功，便提议换由许仙为主、自己为辅试试。 然后听完后，全智闲一下子就懵了，感觉自己比听了原唱还提神醒脑，立刻确定了以许仙为主的配合方式。 连听过无数遍原唱音质甚至现场也听过sarah nnor演唱的全智闲都能被许仙的演唱惊吓惊艳到，可以想象现场综艺嘉宾、助阵嘉宾、工作人员和观众以及直播间观众的震撼了。 这首歌诉说的是恋人诀别的痛苦、无奈和不舍，而这样的经历在无尽岁月中许仙经历何止一次两次？ 这歌的心境触入了他最深的伤痛，因此许仙一不留神就唱得入了情，忘了我，跌入了无尽回忆里。 他一忘我入情，他那庞大无伦的灵魂力溢出一点点所带来的歌曲感染力都是无比强烈无比震撼人心的。 许仙腔调地道，音域宽广厚实，驾驭这首有不小难度的歌曲本就游刃有余，而他忘我入情溢散出来的感染力更是让现场所有人沉浸入歌曲和演唱者的意境里、屏息静气、鸦雀无声，屏幕前的观众也全都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泛起的触电感。 “the e and the lights and the spanish guitari''ll never fet how roantic they are…” 直到轮到全智闲演唱的部分时，众人才似乎能稍稍抽离许仙刚刚强大的灵魂感染力，而许仙也回过神来，稍稍控制住了自己的灵魂力。 回过魂来的刘弈菲今天已经是被许仙第三次惊到了，先是排练舞蹈时他超高的舞艺，然后是那让自己都犯了花痴的古装扮相，琴艺她不太懂还没太大感觉，但刚刚许仙的演唱称为神级现场也绝不为过！ 曾经走过唱跳偶像路线的刘弈菲自然能明白许仙刚刚那种穿透灵魂的演唱水准有多么可怕，刘弈菲现在真的完全认同网友们的说法了，这真的是“神奇的许仙”、“神仙一样的男人”。 我这个神仙姐姐是假的，你这个神仙男人却真的很神也很仙。 刘弈菲决定了，以后自己就叫许仙“哥哥”或“神仙哥哥”了，这总比叫“许仙”亲近点。 而且“神仙妹妹”的“哥哥”不就应该是“神仙哥哥”吗？ 至于自己比他大几个月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不要紧的啦，对，一点都不要紧。 只要自己在“哥哥”面前扮得足够嫩，谁会记得这种小事啦？ 刘弈菲坐在台下催眠着自己，已经换了白衣长裤的春晓则看着许仙，越看越多喜欢了一点，慕解语则庆幸这是最后一期了。 慕解语本来就想给许仙一个辉煌绚丽如同传奇一般的谢幕，如今许仙表现得太优秀了她在骄傲自豪的同时又有一种大财露白的不安全感，生怕被贼惦记。 比如自己身边的“长腿贼”春晓和“刘贼”刘弈菲。 屏幕前也是深谋远虑的云想衣和秦娆也有了同样的忧虑，不知道慕解语想给许仙一个辉煌谢幕的心思的两个女人同时在心里暗骂慕解语真是个傻x，就这还商业奇才呢！ 叶玥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你为什么刚才唱得这么难过？就像真的与恋人诀别过一样？是为了符合歌曲意境演的，还是那是你真实发生过的过去？ 公平地说，全智闲她演唱得也很不错，也很有感情，比排练时缠绵动人得多，而且她演唱的词比较少，难度也小很多，因此尽管她的英文腔调不太地道，但也没有多少影响，只是对比许仙附了魔法般的灵魂之声她就逊色太多了。 许仙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因此后半段演唱没有再出现刚才那种极致的神级灵魂演唱，但他的演唱依然也足够深情动人。 “jt one st dance， jt one ore chance， jt one st dance ” 许仙和全智闲在旋律的递进中一步步走近，很自然地牵起了手，深情对唱，然后又面对观众，结束了最后的合唱。 这次的掌声和欢呼声比刚才任何一个节目都要激烈，所有观众都忍不住站起身来，热烈、持续地欢呼和鼓掌。 全智闲看着许仙，脸上露出感激和兴奋之色，观众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开始时同样被许仙的演唱震住灵魂的全智闲相信，这次表演将成为经典名场面之一，被人们反复观看和提及，作为参与者的自己也会被更多人记住，即使是作为配角。自己开拓神州市场的计划，在咸鱼欧巴的神级发挥下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全智闲激动地拥抱住了许仙，在他耳边声音颤抖道：“谢谢你，咸鱼欧巴！” 许仙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柔声道：“也恭喜你，智闲殿，我们的演出很成功！” 两人拥抱了几秒，就转过身，面向观众，牵着手，一起礼貌地弯腰谢幕。 然而观众并没有坐下，掌声和欢呼声也没有停下。 于是过了三十秒，许仙和全智闲又再次礼貌地弯腰谢幕。 一半观众坐了下来，另一半观众还在欢呼和鼓掌。 于是又过了三十秒，许仙和全智闲牵着手，第三次礼貌地弯腰谢幕。 如此剩下的观众这才坐下，然而掌声依然没有停。 看到这个场景，刘弈菲知道这次表演的第一名不出意外就是许仙和全智闲的了。 全智闲的水晶高跟鞋真的很高，许仙搀着她的右手肘，慢慢退入了后台。 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拥抱庆祝表演成功也才几秒，并不算什么，至于牵手，男女情歌对唱，牵手是正常操作了。 一退入后台，全智闲的女助理便早已候在一边，一脸兴奋的助理帮着把全智闲搀到一张椅子坐下，然后取出了一双正常高度的红色高跟鞋，正想给全智闲穿上。 全智闲却给她使了个眼色，跟随她多年的女助理一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立刻无条件服从地把高跟鞋递到了许仙手上。 许仙接过高跟鞋，有点奇怪地看了看全智闲，你助理不是在吗？怎么还要我帮你穿鞋子？而且你坐在椅子上，自己可以穿呀。 全智闲也觉得自己有点作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就是很喜欢许仙给她穿鞋子时的样子，也很享受许仙给她穿鞋子时的温柔，这种温柔泡菜国男人可不会有。 于是全智闲有点撒娇地柔柔喊了一声：“咸鱼欧巴——” 许仙怀疑全智闲这是有瘾了，本来不想惯着她这毛病，但想想这都最后一期了，刚刚两人还深情款款对唱惊艳全场，下场不到一分钟自己就翻脸无情也怪怪的，便蹲了下来。 许仙握着全智闲清凉洁白的脚踝，小心帮她脱下了那双水晶鞋，又温柔地帮她先穿上了左脚的红色高跟鞋。 红鞋白趾，倒也有一种别样的赏心悦目感。 正要给她穿右脚高跟鞋的时候，许仙想到全智闲刚刚撒娇使唤自己的模样，心里生出一种调皮的恶趣味，他左手握着全智闲的右脚踝，右手直接伸到她脚底，挠了几下。 “哈哈哈哈哈……咸鱼欧巴……不要挠……哈哈哈……别闹我……欧巴……我错了！” 全智闲的脚底异常敏感，许仙一挠，她就前仰后合笑个不停。 过了一会，许仙见她求饶了，也不为己甚，放过了她，给她穿上了红色高跟鞋。 许仙站了起来，全智闲也从椅子上起了身，她一把抓过许仙刚刚挠她痒痒的右手掌，张开嘴巴就咬了下去。 全智闲咬得并不算太用力，保证留下牙印又不会咬伤才放开了许仙的手。 然后全智闲有点复仇成功的得意洋洋看着许仙，叫你挠我痒痒！ 许仙觉得应该是刚刚大获成功的表演让她兴奋异常，也暂时卸下一些负担，因此才出现又撒娇又咬人的小女孩的幼稚表现。 说实话全智闲这种有些幼稚的表现也挺可爱的，但许仙也并不想让她享受得意，便友情提醒道：“你要不要去漱下口？这只手刚刚摸了你的脚底，虽然你没有脚臭……” 幼稚版智闲殿脸上的得意表情立刻僵住，她看着许仙一本正经的认真表情和眼中毫不掩饰的笑意，第一次觉得咸鱼欧巴竟然这么坏！ 幼稚版智闲殿忍不住一把抱住许仙，低头，狠狠咬在了许仙的左肩上。 这一次，全智闲口下没有留情。 第159章 懵懵的神仙妹妹 许仙和幼稚版智闲殿笑闹了一会，便继续回化妆室换衣服。 早已换好了衣服的刘弈菲也提前来到了化妆室等着他。 这次不需要做其他造型，因此很简单，许仙换上衣服即可。 而他们的节目比较靠后面了，其他有表演的综艺嘉宾和助阵嘉宾也早已妆扮好出去候场或看表演了，化妆师和造型师也出去了。 本来还剩一个造型师拿着等下表演的衣服在化妆室等着许仙，但刘弈菲一到就善解人意地主动接过许仙的衣服让那个造型师去看表演去了。 “你唱得太好了，我们的第一名被你帮全智闲抢走了。”刘弈菲一看到许仙进来，就有点哀怨吐槽道。 她觉得全智闲运气真好，不仅捡了个第一，而且还捡了个神级现场的名场面。对于一个艺人而言，这真的是跟中大奖一样的大好事。 连刘弈菲这么好的心性修养，都有点羡慕嫉妒了。 许仙说实话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时忘我入情开了挂，可不就是帮全智闲做了弊？ 这确实有点坑神仙妹妹，她也是很努力很认真想拿第一的。 于是许仙想了想，看着她，认真道：“要不，等下我跳舞时也弄个牛逼上天的动作？” 刘弈菲小小白了他一眼，有点无奈又有点郁闷，撇嘴道：“什么动作能牛逼到封神？你是能空中行走呢还是能无翼而飞呢？” 这两种我当然能，但又不能出现在直播里。 不过许仙心里大概有了主意，他看向刘弈菲那有点气鼓鼓的小脸，也是觉得她这样子好可爱好有趣。 许仙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她鼓起的小腮帮，感受了下那嫩滑的手感，又放开，笑道：“我会努力击败4号组合，为我们6号组合争下第一名的。” 4号组合就是他和全智闲的组合，现在快表演完歌曲串烧的邓子棋和四个男嘉宾就是5号组合。 智闲殿，对不起了……不过谁叫你咬我呢？ 刘弈菲也没真的生气，更多只是想趁机过来和他多聊聊天而已。 她在正式排练前还想着和许仙不要进展太快，但从排练到现在这五个小时又被许仙惊艳了三次，特别是那古装扮相让她更是心头怦然，如今她已有点心潮澎湃，情难自抑。 因此许仙和全智闲的表演一结束，她就过来了，还故意支走了那个造型师，就是想和许仙独处一会。 刘弈菲给许仙捏了一下后，脸上立刻就有点发红不好意思了起来，心里头生出了一种亲近亲昵的欢喜。 许仙从刘弈菲手里接过衣服，走进了更衣室，掩上了门。 他倒也没多此一举锁上，反正换衣服才一两分钟的事情，刘弈菲也不可能会闯进来非礼自己。 神仙妹妹这时候有点懵懵的，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到了更衣室门边。 许仙也不在意，边脱下那身白色西装，边和她闲聊道：“你和阿姨和好了？” 刘弈菲靠在更衣室门边，习惯性向着他声音的方向侧头，回答道：“嗯，昨晚和好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刘弈菲又没有靠在门上，也没有去碰门，她只是习惯性侧头而已，她的头离门还有几公分呢，根本不会碰到门。 但是因为等下表演的缘故，刘弈菲正戴着一顶棒球帽，而棒球帽的帽眉挺长的，于是她侧头时帽眉顶开了掩着的更衣室房门。 此时许仙刚脱好衣服，正打算穿表演的衣服。 于是透过开了三分之一的房门，猝不及防的刘弈菲看到了许仙只穿了裤衩的健壮、力量感十足、炸裂而柔美的性感身躯。 至少刘弈菲觉得很性感，本来就有点状态懵懵的她于是更懵了，就看着许仙发呆。 许仙已经明白了是什么回事，一个小意外而已，又不是赤身裸体，他一个男人倒也坦然。 他很自然地继续穿衣服的动作，等他系好裤子，看向还呆站看着的刘弈菲，不由觉得好笑，问道：“好看吗？” “好看。”色迷心窍的刘弈菲下意识回道。 然后她立刻回过了神，瞬间从脸到脖子全都羞红了，红得跟火一样。 刘弈菲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尴尬和害臊过。 她赶紧转过身，背对着许仙，有点期期艾艾道：“我不是故意的——” 许仙平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道：“我知道。你就当我们去海边游泳，你看见了我穿着泳装的样子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刘弈菲的尴尬立刻缓解了许多。 说话的工夫，许仙也换好了上衣。他看向忽然变笨愣愣堵在门前的女孩，不由得失笑，从后面拍了拍刘弈菲，道：“我换好了，我们走。” 刘弈菲“嗯”了一声，却站着不动。 许仙有点奇怪，柔声道：“怎么了？” 面色依然通红的神仙妹妹转过身，看着他，道：“我要缓一下，等脸色正常点再出去，否则别人可能会瞎传。” 孤男寡女同处了几分钟，女孩出现时又面色通红，确实可能成为些八卦来源。 许仙觉得她这么谨慎是对的，然后想到她刚才的话，于是看着她，礼貌说道：“谢谢。” 刘弈菲愣了愣，奇怪道：“谢我什么？” 许仙淡淡道：“谢谢你刚才的赞美。” 赞美？刚才？ “好看吗？” “好看。” 刘弈菲明白了过来，觉得他像是在有意调戏自己，心头有点羞恼又有点窃喜，最终还是白了许仙一眼。 她这一眼有恼意有娇羞有妩媚，风情万种，甚是动人。 许仙愣了一下，这一眼让他有一种心动的感觉，他的心中生出强烈的冲动。 他一直都是很随心的人。 于是许仙伸手勾起刘弈菲的下巴，仔仔细细看着她。 刘弈菲抬头看向许仙，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惊异，些许害羞，些许期盼，但并没有恼怒和拒绝。 许仙读懂了她的眼神，于是他低头亲了下去。 第160章 爱如狂潮 “如果你是云，悬在夜色里。你能否感知，有人在等你？如果你是风，我愿做你的外衣。愿被你吹起，落进你柔软的怀里……” 舞台上张晚艺和孙宜正在合唱《我知道我爱你》的同名主题曲。 柔情缱绻的声音飘荡在秋夜里，也飘荡在正在亲吻的许仙和刘弈菲的耳边，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最好的柔情伴奏。 这次不再是排练室内的浅尝辄止，许仙和刘弈菲都伸出了舌头，他们吻得温柔而绵长，唇舌交缠，难舍难分。 两个人其实都有点情动，但这不是合适的地方，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机，他们的节目很快就要开始了。但两个人又都还想亲昵一会，于是他们一直亲吻着彼此，直到《我知道我爱你》的歌声停止，两人才默契分开。 按照节目单，等下会是宏海娱乐旗下的男团组合献上两曲唱跳，然后就是菲仙组合登场，然后还会有六组助阵嘉宾40分钟左右的表演以留给观众足够的时间去投票。 许仙和刘弈菲平顺了下各自的心绪和呼吸，然后对视一笑，走了出去。 刘弈菲的脸颊依然泛着桃红，但许仙走在她前面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她又拉低了棒球帽，在夜色中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发觉。 而等他们六分钟后登上舞台时，刘弈菲的面色已恢复如常。 刘弈菲虽然觉得第一名的机会应该不大了，但她不是会轻易放弃任何可能的人，而且她很尊重舞台，因此她的斗志和精神仍然很是昂扬。 许仙和刘亦菲跳的是hip-hop舞蹈《closer》。 hip-hop舞蹈是一种源自嘻哈文化的舞蹈形式，它融合了多种舞蹈元素，包括霹雳舞、嘻哈舞、疯克舞等。hip-hop舞蹈的基本动作包括摆头、震荡、踏步、翻滚、跳跃、旋转等，强调自由、灵动和即兴。 hip-hop舞蹈的魅力在于其自由、即兴和个性化的特点，舞者可以通过自己的理解和创意来表达音乐和情感。 刘弈菲说hip-hop是她最喜欢的舞蹈形式，许仙倒是很能明白为什么。 她不就是一直在努力坚持自己的个性，也在努力留存着自己对自由的忠诚和热爱吗？这hip-hop舞蹈再和她契合不过了。 许仙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运动衣裤，脚踩一双黑色运动鞋，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帽子，他故意冷峻起眉眼，看起来非常时尚也非常冷酷，然而又有一种致命的魅力。 刘亦菲则正好和许仙相反，她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身穿一件白衣宽松的运动服和紧身的白色运动裤，脚踩一双白色运动鞋，脏辫四垂，眉眼低垂，看起来也非常酷非常飒。 音乐响起的瞬间，一身黑的许仙和一身白的刘亦菲一齐动了起来…… 许仙和刘亦菲展示了非常出色的舞蹈技巧和舞台表现力。 他们的扮相潮酷，动作非常流畅，节奏感强烈，卡点精准，配合默契，让现场很快就炸裂了起来。 此外，他们还通过一些事先沟通安排好的炫酷的舞台效果来增强了表演的视觉冲击力，如灯光秀、烟雾效果等，让整个表演更加震撼人心。 刘弈菲的身体柔韧性非常好，她跟着节奏流畅舞动，并完成了高抬腿、连续绕腿、快速跳跃等难度动作。 而许仙的身体控制力更是强悍非常，他能够结合音乐旋律很轻松地做出高难度的连续跳跃、托马斯旋转接大劈叉、空中定格等，他的舞蹈动作动作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展现出了不下于顶级舞者的实力。 而在音乐最高潮的时候，许仙做出了他计划中的封神动作：他以右手中指一指触地倒立，然后就以这一指为支撑，完成了三周的倒立旋转。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第一次见到的刘弈菲也有些没反应过来，漏掉了自己的一个节拍，还好她表演经验丰富，很快继续了自己的舞蹈。 单指倒立需要对手指、腕部和核心肌肉群的控制力和平衡力非常高，这是极度困难的技能。 即使是世界级的体操选手或者健身达人，也很难做到单指倒立。 而许仙竟然在单指倒立的同时，完成了三周的倒立旋转！ 你这练的难道是大力金刚指、还是一指禅、大理一阳指？！ 这个匪夷所思、有点玄幻非人类的动作直接引爆了现场和直播间。 而为了让那些眼花或者刚才没注意的观众清楚明白发生了什么，许仙在结尾的时候又把这个单指倒立旋转三周的动作做了一遍。 这回所有观众都清晰看见了。 许仙的右手中指如同一座山峰矗立扎根在舞台上，坚定不移，而他的身体却似一片树叶般轻盈自在，在空中有节奏地旋转，一圈、两圈、三圈…… 然后他一个空翻跳跃，稳稳双脚落地。 许仙的动作舒展自然，没有一点勉强，更不要说受伤了。 现场观众和直播间观众都呆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人见过这样的表演，没有人想过有人能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动作。 这回边上已完成自己舞蹈动作的野猫妹妹也看清楚了，酷爱舞蹈、在hip-hop的节奏中释放了自己天性的女孩如见神明。 这绝对是封神的动作！封神的场面！封神的表演！ 而且舞蹈女孩刘弈菲相信，这个动作很可能只有许仙才能做得出来。 她心中上台前勉强压抑的柔情爱意在此刻强烈至极的震惊、爱慕、敬仰中更是澎湃到了极点。 刘弈菲的脸上现出了激动爱慕的潮红，她的眼睛里是狂热的灼灼烈火。 在许仙空翻落地、音乐停止的瞬间，站在他几步之外激情燃烧的刘弈菲做出了一个同样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她直接蹦过来，就像一只真正的野猫，跳到了许仙的身上。 许仙只能托住她的翘臀，搂住她的腰。 嗯，弹性很好，腰也很软。 刘弈菲忘情地亲了一口他的面颊，在他耳边兴奋叫道：“哥哥，你好厉害！我迷上你了！” 这是几千万人在观看的直播，台下有七百多名观众，而且他们身上的麦也没有关。 许仙不用去看，都可以想象得到此时台下慕总裁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变成“哥哥”了，但许仙知道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事情可能会变得很复杂，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刘弈菲。 因此他语气自然地调笑道：“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然后他轻拍了拍脏辫女孩的后背，平静道：“好了，别太激动了，搭档，下来谢幕了。” 他这两句话定义了这个动作只是出于表演成功的激动，也以玩笑消解了观众更多的解读。 虽然依然避免不了许多观众和娱乐媒体对刘弈菲“假戏真做”的猜测，但是至少给了刘弈菲的团队很多回旋应对的余地和空间。 激动到沸腾的刘弈菲也勉强控制了一下自己，从他身上下了地。 当许仙牵着刘弈菲和观众谢幕时，现场也才如梦初醒，全场又都站了起来，尖叫声、欢呼声和掌声如浪潮般澎湃不息。 现场观众真是心里爽得不行。这不仅看了神仙级的表演，还吃了个大瓜，而且是在现场亲眼吃的，真是倍爽呀！ 许仙牵着刘弈菲的手谢幕了四次才使所有观众坐了下来。 等他们退到后台，刘弈菲立刻摘掉了自己和许仙身上的麦，随意放在了一边，然后她也没放开许仙的手，只是将棒球帽压得低低的，就这样拉着许仙一步一步往外面走。 路上遇到的后台工作人员和助阵嘉宾都满脸堆笑或真情或假意在向他们祝贺演出成功，许仙也一一点头表示感谢，而刘弈菲始终沉默着，低着头，她的眉眼掩藏在棒球帽之下。 许仙感受到刘弈菲拉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觉得女孩的沉默中似乎蕴藏着烈火和风暴，她不开口似乎只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火山爆发。 他们手牵着手离开了后台，然后刘弈菲拉着许仙走得越来越快，他们脱离了舞台区，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时刘弈菲抬起了头，她拉着许仙，跑了起来，她跑得很快，像风一样快，像风一样自由。 她并没有跑向“爱情之屋”，而是跑向了别墅区另外一头，那一头，有一片茂密昏暗的园林树丛。 此时已经接近22点，所有人都聚集在这边的湖畔舞台区或坐着，或站在外围围观演出，刘弈菲相信另一头的小树林此时此刻一定没有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就很方便。方便做很多事情。 小树林里确实很安静，刘弈菲拉着许仙跑进了树林的阴影里。 进入小树林后，她立刻放慢了脚步，又变成了一步一步。 她的每一步都似乎有着意义，因此每一步都含着缓慢而执着的力量，但她走得很坚决也很坚定。 在被树丛包围得最严密、最阴暗的一片阴影里，刘弈菲停了下来。 她的右手依然牵着许仙的左手，她用左手将自己低低压住半张脸的棒球帽顶了上去，她的眉眼显露了出来。 密林包围的阴影中光影昏暗，但刘弈菲的眼睛却明亮如太阳、炽烈如太阳、滚烫如太阳。 难怪她压低棒球帽，一直低头，一直不做声！她眼里的爱恋和爱欲如此滚烫炽烈、如此明显直白，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出这个女孩已陷入爱情的狂潮热浪中。 她眼里的爱恋和爱欲太过炽烈，似是能瞬间融化冰雪。 刘弈菲依然没有说话，她左手五指微张，轻抚上许仙的额头，然后手指向下，轻抚许仙的眉毛、鼻弓、鼻梁、嘴唇、下巴。 她的动作温柔而多情，她的眼神带着迷恋和火热。 刘弈菲的右手放开了许仙的手，她用双手捧住了许仙神仙般英挺俊逸的脸庞，踮起脚尖，亲向了他的嘴唇。 她的双手依然清清凉凉的，但她的香唇和舌头却滚烫炽热，她的脸颊和眼神同样滚烫炽热。 其实当她拉着许仙却没有跑向“爱情之屋”时，许仙就已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了。 在如风般自由放纵的肆意狂奔中，许仙感知到了她极致的欢喜、畅快、热烈与决心，许仙也很为她开心，他也并不打算拒绝她。 许仙边低头和女孩热吻缠绵，边将手伸进了刘弈菲的白色运动服内，她的身体也是滚烫炽热的。 许仙没有脱下她的外衣，却脱下了她的贴身上衣。柔柔软软的，就是有点小，小山包一样，一手完全可以把握。几个女孩中她肯定是最小的了。 刘弈菲鼻子里发出了一声细长的哼声。 许仙右手在她的上衣里游移，左手下探，放在了她的挺翘柔滑上，揉捏了起来。 刘弈菲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柔软了下来，她的双手也在许仙的身上游走着。她想索取更多，但她没有什么经验也没做过“功课”，光有满腔热情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许仙却觉得现在这种程度差不多了。 虽然他相信现在自己无论做什么，刘弈菲都不会拒绝的，但他也不想进展太快。而且女孩子的第一次也不应该发生在这样的地点和环境里。 只是此时刘弈菲明显情焰和爱恋已狂热到无法自制，用欲火焚身形容也不为过，许仙知道自己得让她释放出来才行。 因此许仙最后还是脱下了她上身的外衣…… 一声绵长细柔的长歌后，刘弈菲身子软了下来。 许仙给她穿上衣服，坐在地上，把温软的女孩抱在自己的腿上和怀里。 别墅区另一头湖畔舞台的音乐声还在持续，声音远远传来，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许仙和刘弈菲在树丛的阴影里静静拥抱着彼此，谁也没有出声，却都能感受到彼此心底的柔情。秋夜小树林中的这片阴影中，于是满是温馨、宁静和喜悦。 刘弈菲真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就这样让自己多抱着“哥哥”一会。 然而当最后一个节目的歌声响起，两人都知道自己得回去了，否则等下表演散场两人还不出现，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于是他们又跑了回去，但看见舞台区时两个人就默契分开了，刘弈菲要先回别墅洗澡。而许仙则往舞台边走了过去。 第161章 我失去名字 最后一个节目表演完，观众散场的时候，慕解语、春晓、全智闲起身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边上的许仙。 “咸鱼欧巴，你刚刚怎么不坐在前面和我们一起看表演？”全智闲本来想问你和弈菲欧尼一起消失了去干嘛？但想想这样问太敏感，就改了口。 慕解语、春晓也有点疑惑地看着许仙。 许仙轻笑了笑，看着三个女孩，淡淡道：“我有点累了，刚刚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了一下。” 他确实休息了下，小树林也很安静，只是他身边当时还有一个女孩。 慕解语想到他今天连轴转排练又奉献了四场精彩演出，应该也会很累了，便有些心疼关心道：“那早点回去休息。” 许仙温柔看着她，点了点头。 这时候春晓很直接上来双手挽住了许仙的左手臂，冠冕堂皇道：“搭档你今天辛苦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许仙试着抽了下手，发现春晓挽得很紧，抽不出来。 许仙忍不住瞥了眼春晓，春晓笑意盈盈，也让人很难对她生气。 许仙又瞄了一眼慕总裁。 慕解语正心疼他今天疲累了，不想争风吃醋让他又劳神，所以眼神和眉目都很平静柔和。 许仙见女朋友并不生气，春晓这举止也不算太亲密，想着明天还要和她约会呢，便由着春晓挽着自己，和慕解语、全智闲一起走向别墅。 春晓还是有分寸的，接近别墅的时候她还是放开了许仙。 许仙从工作人员手里重新拿了麦别上，四个人回到了遍布摄像头的别墅。 时间也近23点了，上到二楼互道晚安时，慕解语还是没能忍住心头鼓荡的柔情，轻轻亲了一下许仙的面颊。 本来已转身走出几步的春晓一见，哪堪示弱？于是她也折返回来，亲在了许仙另一边的面颊上，并说道：“晚安，搭档。今天我很开心，我会给你写信的。” 许仙看着她，笑了笑，温和道：“我很荣幸，我也会给你写信的。晚安。” 春晓立刻皱起鼻子，笑了起来。她又深深看了一眼许仙，然后表情欢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剩全智闲忤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学她们给自己的搭档来一个“kiss晚安”。 许仙看着目光闪烁的全智闲，有点明白她在犹豫什么，许仙温和道：“智闲殿，晚安。” 话落许仙直接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全智闲看着他毫不拖泥带水离去的身影，既松了口气，又有点担心咸鱼欧巴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一个礼节性的“kiss晚安”而已，献给今天完美表现的演出搭档也不算什么。 自己纠结的到底是什么呢？ 带着这种纠结的思索，一直纠结的智闲殿回到了自己和慕解语的房间。 许仙写好今天的丘比特之信，投进春晓的信箱，就洗澡洗漱睡下。 五点钟的时候，许仙醒来，打开了信箱。 然后他有点意外，因为竟然有五封信，而不是他以为的四封。 许仙拆开了第一封信，是慕解语很端方秀雅的楷书，只有八个字：“此生逢许，不再羡仙。” 既有许仙的名字，也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含义，更有不言而喻的深情。 才女果然是才女！写的信都这么有水平！ 许仙心下美滋滋地赞美着自己的女朋友，又仔仔细细看了三遍信，才小心珍重地折起，放到信封里收好。 然后许仙拆开了第二封信：“谢谢你帮我完成了一个人生心愿。这是一场完美的表演，我会珍藏这份回忆的。终于可以和你约会了呢！想到这个我就好兴奋，不知道等下怎么才能睡着。” 许仙莞尔微笑，这是春晓的笔迹。许仙认真又看了一遍，才收进了信封里。 他拆开了第三封信：“今晚我又又又被你震惊了，你唱得太好了！希望你退出节目后还能有机会和你交流，向你请教。我现在已经是你的粉丝了！” 许仙回忆了下，记起来这是邓子棋的笔迹，她第一期时给自己也投过一次信。 许仙倒也还挺欣赏她的音乐才华和对音乐的赤诚纯粹的，然后把信收到了信封里。 第四封信是全智闲有点别扭的中文字：“咸鱼欧巴，你太厉害了！我都忍不住崇拜你了！还有，谢谢你。咸鱼欧巴，和你同台演出是我的荣幸。” 还是智闲殿一贯的风格，一半官方一半亲切，许仙也直接将信收了起来。 最后一封信自然就是刘弈菲的信了：“谢谢你。为了你做过的事，也为了你没有做的事。” 许仙仔细看了三遍，明白她说的没有做的事情应该是指自己在小树林里明明可以但却没有去完全占有她。 许仙默然了一会，才将刘弈菲的信收了起来。 许仙想着自己昨晚也是一时心动情起，却忘了刘弈菲和云想衣、慕解语、叶玥、秦娆她们几个不同，刘弈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女朋友。 她若知道的话情况可能完全不同。许仙也无意隐瞒她，下了节目再见面时自然会告诉她这一点，到时候由她自己选择就好。 不过以许仙对她的了解和对她母亲的判断，自己以后应该和刘弈菲最多就是能够做普通朋友而已，很可能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形同陌路。 刘弈菲的自尊心很强，她的母亲又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其他女孩一起分享一个男人的。 许仙想着，既有点懊恼自己昨晚不该祸害这个好女孩，又有点庆幸自己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没有祸害到底。 只是岁月长河无法逆转，自己只能以后再想办法补偿她，尽力弥补自己一时心动放纵了些犯下的过错。 先演完这最后一天，还好今天不是和刘弈菲约会。 许仙收拾了一下心情，走下楼去。 春晓当然已经在餐厅等着他了。 今天春晓穿着一条修身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休闲夹克，配上她的北极星蓝的长发，显得很是潇洒利落。 春晓就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许仙给她写的信，两眼放光地看着，她那神情就像这信里藏有宝藏一样。 听到动静，春晓抬头看向许仙，喜悦溢于言表，高兴道：“早安！我亲爱的搭档。你写的字真好看，你写的诗也很美。” 许仙看着她，也微笑问候：“早安！早餐仙女。” 然后许仙走过去打开冰箱，看了看节目组备着的食材，取出了几样，随口道：“你喜欢是我的荣幸。” 春晓以为他是给自己准备等下要用的早餐食材，也没在意。 她看着许仙，认真道：“我很喜欢你为我写的这首诗。” 顿了顿，她拿起信站起来，带着一种满满的幸福感和仪式感缓声念道： “我失去名字 并在你清澈的眼眸 和蓝色的长发中间飘荡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有静静流逝的美好时光” 等春晓怀着温柔和喜悦念完许仙为她写的诗，回过头来，惊愕发现这个“不大会做饭”、一直由自己负责他早餐的男人正快刀如飞、精准而迅捷地切着好几份食材！ 第162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看许仙那熟练至极、快速至极、精准至极的刀工，谁会信他“不大会做饭”？ 反正观察室里面面相觑的六个观察团成员是不信的。 千喜有点懵逼，道：“许哥会做饭菜啊？” 有更多烹饪经验的陶子点头，道：“至少看这刀工，是主厨级别的老师傅了。” 关晓红若有所悟，三连问道：“他之前一直藏着，是为了和神仙妹妹一起去买菜？还是为了每天早上和春晓吃双人早餐？这是因为到了最后一天了，就不藏了？” 乐佳继续烘火，道：“可能两个原因都有。” 在《我知道我爱你》里演互相拉扯的爱情心机boy和心机girl的张晚艺和孙宜不由对视了一眼：这许仙也是个爱情心机boy！ 直播间的观众听完观察团的分析也是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今天早起看直播的直播间观众远比往期多。 本期是许仙最后一期综艺的消息昨天开播后早已通过各种媒介和渠道铺开。 无论是许仙的粉丝还是菲仙cp党、闲仙cp党、仙语cp党还是晓仙cp党都想看这个提前上映的大结局。 昨天《转角遇到爱》的收视率，特别是昨晚20点半到22点之间舞台表演时的收视率非常恐怖，简直就是碾压级别、统治级别的综艺收视率。 尤其是昨晚出现了两个神级现场表演，又有仙语复合琴萧合奏、晓仙贴面热舞激情拥吻的瓜以及神仙妹妹“壁虎挂表白”的超级大瓜，如今娱乐版面和社交平台上全是《转角遇到爱》的舞台表演视频以及许仙和几个女孩的瓜。 可以说，《转角遇到爱》虽然才演到第三期，但刘弈菲的转型尝试已成功了。 借由菲仙cp的爆炸联动和刘弈菲不同造型、才艺的呈现，如今网上已有越来越多人亲切地叫她“神仙妹妹”，而不是称呼她“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有点高冷不可攀，但神仙妹妹就显得可爱、亲切、接地气了，也更符合刘弈菲本人的实际性情。这会很大拓宽她的戏路，让更多的导演和剧本在选择角色时考虑到她。 网友叫刘弈菲“神仙妹妹”一方面是出于对她本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昨晚两个神级现场一出，几乎所有观众都认同了许仙“神仙一样的男人”的说法，如今网友公认了“神仙哥哥”的标签给许仙，而刘弈菲本就是许仙亲口官方认证的“神仙妹妹”。 这个逻辑倒是和刘弈菲昨晚的自我催眠差不多：神仙哥哥的妹妹，自然就是“神仙妹妹”呀。 至于刘弈菲比许仙实际大几个月这件事情，网友们也选择了自动忽略。 同样获益匪浅的就是全智闲。 由于闲仙cp之前的互动和昨晚的神级男女对唱《jt one st dance》，如今全智闲的粉丝群和影响力在神州增长得很快。 他们的男女对唱视频被网友很快传上了推特，还艾特了原唱者德国蓝调天后sarah nnor。 更神奇的是sarah nnor竟然在魔都时间凌晨一点，柏林时间下午六点在自己的推特上转发了这个翻唱视频，并以德文写道：“完美的表演！动人的演唱！感谢我的朋友许和全智闲的演唱，我很荣幸。欢迎并期待你们来柏林做客！” sarah nnor的这条推特还很奇怪地艾特了一些很低调但佷重量级的德国以及欧洲文艺界、商界大佬。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又很快转发了评论，还都写了五星好评。 于是全智闲不仅在神州又火了，在欧洲也小范围火了起来，更被一些大佬顺便记住了名字。 这种欧洲大陆和闲仙cp的互动自然也被节目组和娱乐媒体、自媒体炒作了起来，于是现在本来就现象级的《转角遇到爱》可以说是热得发烫了。 而知道许仙每天五点早起生物钟的观众们很多也都调了闹钟起来候在屏幕前，想看看许仙和春晓昨晚互投后今早的互动。 果然有意料之外的收获：神仙哥哥竟然也是个心机boy! 许仙以“你给我做了这么多次早餐，也该我给你做一次了”的理由拒绝了春晓的帮忙，很快就一个人做好了早餐：酒酿鸡蛋小圆子、鲜虾牛肉锅贴以及切好的几瓣蕃茄和黄瓜。 春晓边品尝着男人为自己做的早餐，边想着许仙为什么一直隐藏自己的厨艺技能。 已经知道许仙真实身份的她，觉得许仙肯定是受了节目组安排要以此和刘弈菲更多独处演cp，而许仙本人应该也是想借此有机会和自己共进早餐。 因此他和刘弈菲是演的，是节目组安排的，许仙对自己才是真心的，是他个人意愿的体现。 毕竟自己是素人嘉宾又不是明星，和自己演cp又没有多少炒作价值，提升不了多少收视率。 而且许仙昨晚面对刘弈菲的舞台“壁虎挂表白”，都委婉回绝了，但昨晚他回应了自己的热吻哎！ 再说许仙写给刘弈菲的信那么客气，他这期写给自己的信则是一首诗哎！ 还是一首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情诗！ 应该算是情诗？ 我读出了情，自然就是情诗。 嗯，就是这样的！ 总之这么一想后，春晓立刻就更开心了起来。 当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时就是这样：总会感性上自觉催眠自己男人对自己是真心的，和其他女人则只是逢场作戏，并用各种理性去论证。 而当她不喜欢一个男人时，也会以同样的逻辑去论证这个男人多么不值得喜欢。 自第一期早餐偶遇后，春晓对许仙的喜欢就很真实落地了，在许仙的一次次惊艳表现下她心中的喜欢更是一日甚过一日，此时多过上时。 受美式爱情观影响的春晓，并不怎么在意有多少女孩喜欢许仙。反而喜欢许仙的女孩越多，说明自己的眼光越没错。 春晓只要知道自己喜欢许仙，然后再想办法让许仙也喜欢上自己就够了，其他事情她觉得并不需要太多关注。 “合你胃口吗？”许仙边吃边看着春晓问道。 春晓舀起圆子吃了一口，皱起鼻子，微笑道：“很好吃。” 许仙看着她有些微肿的眼睛，想着她估计昨晚没睡好，又起来太早等自己。 许仙心里终是有点温暖和怜惜，于是温和道：“吃完你就回房间补觉，下午我们还要去约会呢，可不能无精打采的。” 春晓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又想多和他呆一会，于是温柔看着许仙，问道：“那你等下干什么？” 许仙淡淡道：“我等下看看日出，再看看书。” 春晓想了想，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咬着嘴唇，大眼睛看着许仙，轻声问道：“那陪你看完日出，我能睡你床上吗？然后你就坐在我身边看书。这样我一睁眼就能看到你，就能睡得很踏实了，否则我心里老是挠痒痒一样想起来去见你，根本睡不着。”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深情表白了。 直播间的观众立刻一片“猛将晓真是名不虚传”、“太猛太直太会撩了”、“我给猛将晓点赞”的雀跃吃瓜声。 观察团成员们也是互相对视，露出了叹服之色：猛将晓不愧是直球进攻典范呀！ 许仙怔了怔，觉得这样似乎有点太亲密了，但看着她有点微肿的眼睛和那无比温柔的眼神，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睡我的床而已，只要我不和她一起睡应该还好？ 早餐就在春晓的开心雀跃中吃完了。 许仙没让春晓插手，独自清洗了碗筷和厨房卫生，又和她一起在湖畔看了会日出，就在六点四十分钟左右回到了自己和权智龙的房间。 天光微亮，权智龙还在另一个垂着纱帐的床铺上睡觉。 许仙轻轻拉开房门，把自己床铺的被子掀开，帮春晓脱了鞋子。 春晓便很主动乖巧地窜进了尚有余温残留的被窝里。许仙又帮她拉上了被子。 春晓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她蓝色的长发披洒在白色的枕头和灰色的被单上，如同深海中的蓝色瑰丽梦境。 她嗅着床铺上残留的许仙的清香气味，面容舒展，神情自在。 她那双麋鹿般无辜纯洁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仙，她的唇角挂着微笑。 春晓的眼睛和微笑中闪烁着异样柔和的光辉，就像星光垂落大地，笼罩向许仙的全身。 许仙从书桌上拿起《安娜卡列尼娜》，然后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看向依然睁着大眼睛的春晓，温柔道：“睡，我就坐这里看书。” 春晓“嗯”了一声，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许仙有点感动又有点无奈，他伸出右手轻轻抚在了春晓的眼皮上。 等合上春晓的双眼，许仙正要收回手掌，春晓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嘴里还嘟囔了下。 许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右手继续轻遮在她的眉眼上，春晓也放开了抓着许仙的手。 过了十多分钟，许仙感知到她陷入了酣睡，才移开了自己的手掌，打开了书本。 《安娜卡列尼娜》是托尔斯泰的煌煌巨着。 托尔斯泰1828年生于俄国一个老牌的贵族家庭，因此经常被尊称为“托尔斯泰伯爵”。 托尔斯泰有一种天生的自我闭锁的性格，喜欢深思，怯于和别人交往，他为自己长了一双灰色的小眼睛感到自惭。 开舞会的时候，别人在那儿跳舞，他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觉得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喜欢他。但是躲在角落里时间久了，他又为自己的自卑感感到恼怒。 于是便在舞会上做出一点特别的、引起整个舞会震动的事情，使得大家都转过来看他，他就从舞会里逃出去，逃出去后又会为自己这些鲁莽的动作感到害羞。 他就是这样一个多愁善感，而在理性方面并不是特别强的年轻人。 托尔斯泰的一生都很纠结拧巴，在面对平民百姓的艰难困苦时，他认为自己身为贵族地主的一员，对于这种困苦和压迫负有不容推卸的责任。 托尔斯泰一直为财富、为优越的享受和平民的困苦感到羞耻，而他同样出身贵族的妻子却始终理所当然地用护卫和棍棒去扞卫他们的庄园和财富。 那个始终在折磨着他的问题——地主与农民之间的巨大的鸿沟——总也解决不了。 到了82岁的时候，负罪感强烈以及不愿忍受与妻子无休止争吵的托尔斯泰下决心离家出走。 一个82岁的老头，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不再过贵族地主的生活，离开了自己的家庭。后来托尔斯泰客死在一个小火车站上，那一年是1910年。 一生纠结的托尔斯泰永远都会在自己的作品里迫使读者问自己：“为什么要生活？” 在所有那些光华闪烁的花瓣的中心，总是蛰伏着这条蝎子：“为什么要生活？” 比如他的这部《安娜卡列尼娜》也是如此。 许仙并不是第一次读《安娜卡列尼娜》。 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过于史诗宏大，在许仙看来缺乏人性的深度与美感，而《复活》又过于偏宗教救赎性质，更像托尔斯泰的自传。 那两部小说许仙读过一次便不想再读，但《安娜卡列尼娜》塑造的几个人物都很丰满深刻，尤其是婚外方见爱的女主安娜和遇到真爱的花花公子渥伦斯基的心理、心境变换与描写，真是让许仙看得甚是酣畅舒爽。 因此许仙愿意隔了二三十年再翻读一下。 “她在最近几天中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就是刚才她还在说，渥伦斯基对于她不过是无数的、到处可以遇见的、永远是同一模型的青年之一，她决不会让自己去想他的；但是，现在和他遇见的最初的一刹那，她就被一种喜悦的骄矜的感情所袭击。” “她的衣着和举止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但列文在人群中找到她就像在荨麻中找到玫瑰一样容易。” 许仙正看着书，八点钟左右权智龙醒了来洗漱。 他的动静大了点，春晓被吵醒了，但她看到许仙就坐在身边，又很快睡着了。 而权智龙洗漱完才注意到春晓躺在许仙床上，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这两人昨晚一起睡了？！” 但立刻反应过来有摄像头呢，不可能呀。 许仙只是食指放到嘴巴前示意权智龙小声点，也没说什么，继续看书。 “少数人需要一个上帝，因为他们除了上帝以外什么东西都有了；多数人也需要一个上帝，因为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们也像一般行业不同的朋友那样，对对方的工作，口头上也会谈论并表示赞成，心底里却总是鄙薄的。他们各人都以为自己所过的是唯一正确的生活，而别人却在虚度年华。” 权智龙洗漱换装完就很自觉主动地出门了。 九点钟时慕解语走到了门口。 感应到动静的许仙微抬起了头，在秋日的晨光中，步态优雅、眉眼柔媚的慕解语就像一朵美丽的紫罗兰般款款浮现。 慕解语今天穿着一袭紫色的纱裙，轻盈飘逸，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仿佛在跳着优美的舞蹈。 她出现在门口，她的身姿袅袅婷婷，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秋日的晨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让她更加美丽动人。 慕解语剪水般的明眸看向许仙，她嘴角的笑容浅淡而温柔。 许仙觉得她比晨光还要亮眼。 因为她，一切都是光明的。她的微笑能照亮世界的沉闷。 慕解语看到他目光中的欣赏与喜悦，也很开心。 但随即瞥到春晓躺在许仙床上，瞳孔收缩了一下，笑容敛了起来，很是诧异。 这是自己女朋友，可不是别人，许仙倒是得解释一下的。 因此许仙放下书，轻轻起身，走到门口，掩上门，看着慕解语，平静道：“她起得太早做早餐，眼睛还肿着，我让她回去补觉，她非要让我坐边上才能睡着。我又不方便去她和邓子棋的房间……” 他顿了顿，关心问道：“你吃过早餐了没？” 慕解语大概能了解春晓这种兴奋和依赖的状态，只能心下暗叹自家男人太招人，听了他的问候后就更不生气了。 于是她看着许仙，温柔平静道：“刚吃过了，一直没见你，就过来看看。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声早安。” 许仙却知道她应该是想自己了，于是主动说道：“你没什么事的话就拿本书过来一起坐着看。权智龙也不在，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而且这样我反而更自在点。” 慕解语虽然知道摄像头下许仙也不可能和春晓发生什么，但让自己男人和其他女孩独处一室，那个女孩还在床上，她终究是不太舒服也不太放心的，何况她也想陪在许仙身边。 许仙这么说，她自然立刻答应了，转身回屋拿了一本戈登的《伟大的博弈》，拉过权智龙书桌前的椅子，就坐在许仙身边看了起来。 许仙也继续读书。 “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是关键时刻，那就是现在。” “谁也不满足于自己的财产，谁都满足于自己的聪明。” “有多少颗脑袋，就有多少种想法；有多少颗心，就有多少种爱情。” “您为什么要像人家呢？您自己就很好。” …… 这是部很厚的书，但许仙还是在十二点前看完了。 十点左右的时候刘弈菲也来找过许仙，但看到床上睡着一个春晓，旁边坐着一个看书的慕解语，而许仙也在看书，就和微抬起头的许仙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许仙看到了刘弈菲那一眼里的柔情婉转和寸寸相思，又念及自己与她应该会陌路的未来，再结合《安娜卡列尼娜》里安娜与渥伦斯基的悲剧结局，心中不免有点五味杂陈的。 只是他看了一眼身边美丽、安静、温柔的慕解语，想到那一句“此生逢许，不再羡仙”，心头又满是柔情，没有了什么遗憾的心情。 “人并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自己身边的慕大总裁也已足够可爱，足够美丽了，还有衣衣、秦娆、叶玥以及另外一个等着大叔去娶的云青雨，自己已经是很幸运了。 人若不知足，贪欲漫无穷。 神若不知足，天地入浩劫。 大劫将至，爱自己的女孩已足够多，届时为自己的殒落而哭泣的女孩也足够多了…… 许仙又暼了一眼熟睡的春晓，心中叹了口气：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她也不负卿？ 第163章 永生与白鲸之恋 春晓午餐前被许仙叫醒了，她醒来时身边只有许仙，主厨慕解语已经提前下去帮忙做午餐了。 春晓睡得很香，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许仙那张温和微笑又帅气绝伦的脸，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甜化了。 她怔怔看了许仙十多秒，才恋恋不舍起身，返回自己和邓子棋的房间洗脸。 邓子棋也在餐厅帮忙呢。许仙也就不需要避什么嫌，便边倚在她们的门口，边问春晓道：“你喜欢约夏贝尔吗？” 酷爱小提琴的春晓自然知道这位最近三年声名大噪的天才小提琴手，她在洗手台边用毛巾擦着脸，随口道：“我很喜欢他，他的演绎很有灵气，也很有激情，我很喜欢他的作品。” 许仙随意问道：“哦，你听过他的现场表演吗？” 春晓放下毛巾，给自己擦了点保湿，走了出来，轻摇了摇头，有点遗憾道：“他来波士顿演出过，不过我当时有事情错过了。怎么了？” 许仙看着她，征询道：“贝尔昨晚和今晚在保利大剧院有专场演出，你喜欢的话，我们晚上可以去看他的演出。” 春晓眼神一亮，立刻兴奋道：“真的吗？那我们晚上一起去！” 许仙点了点头，微笑道：“好的，晚上我们一起去。” 反正保利大剧院也在赞助商名单里。 下午的约会已经被出价最高的赞助商预定了，晚餐地点也同样被明明白白安排好了，自己灵活选择一下晚上的约会地点，而且还是赞助商名单里的，节目组总能协调通融一下。 而直播屏幕前反应快的许仙粉丝们立刻点开了手机，寻找今晚保利大剧院约夏贝尔演出的票务网站。 许仙和春晓走了下来，餐桌上饭菜已端上，其他人也已坐好，但都没有开吃。 几个女孩在等许仙。而女嘉宾们没动筷子，男嘉宾们也不好先开动。 许仙有点歉意地笑了笑，坐了下来，所有嘉宾默契地空着之前同样的两个位置，留给了他和春晓。 此时所有嘉宾都已通过客厅的大提示板了解了昨晚演出的最后投票排名结果：许仙和刘弈菲的表演是第一，许仙和全智闲的表演是第二。 这本来也正常，毕竟是两个神级现场，而且刘弈菲、全智闲的粉丝量很大，其他组合想砸钱多买些短信推个第一也很不好操作：神级现场拿不了第一？观众肯定要说有黑幕了。 但是第三名竟然是春晓和许仙的表演，第四名也是许仙和慕解语的琴箫合奏，有着邓子棋、徐坤坤、权智龙三个明星嘉宾再加花千树、胡言的5号组合竟然只是第五名，而萧战和赵骊颖只是第六。 这就有点出人意料、不可思议了。 邓子棋、徐坤坤、权智龙三个人的粉丝加起来还是很强大的，他们的公司肯定也是砸了一些钱的，但竟然只能拿个第五，前四全是与许仙有关的合作，这种结果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许仙的亲友有人出手砸钱了，而且砸的钱数目不小！ 许仙想了想：衣衣她们根本没有理由砸钱让其他女孩有机会对自己使用真心话特权，柳家格局很大也不会这么报恩，真是柳家做的肯定会把自己和慕解语推成第一，想来这事情八成是何有亨那家伙干的。而且估计何有亨是平均分配到了四个节目上，才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顿午餐吃得很是和谐。 再次见证了许仙背后强大财力的徐坤坤、权智龙不敢有什么不服。 萧战虽然对排在最后一名有点郁闷，但这另外三个明星加一起也只在第五而已，自己这第六也不算冤，也就很快看开了。 只有慕解语和全智闲时不时有意无意瞄着刘弈菲，两个心思细腻的女孩都敏锐地发觉了刘弈菲的不对劲。 刘弈菲午餐还是坐在许仙正对面，但她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光明正大看着许仙。 自许仙坐下后，刘弈菲的目光就一直看着自己的碗碟和桌上的菜，根本就没有正眼抬头看许仙。 她这似乎很正常，吃饭嘛，当然是看着自己的碗和菜了，但她的眼神又有点飘忽闪躲，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 刘弈菲这状态也不像和许仙闹了别扭，更像是…… 慕解语和全智闲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对视了一眼：更像是女子坠入爱河后不敢去看心爱男人的闪躲回避！ 对，就是这样！ 刘弈菲是怕与许仙近距离对视，会在镜头前暴露自己真实的情感！ 但她现在已经有问三个问题的真心话特权了，到时候她会问什么呢？ 刘弈菲倒是早就想好自己要问什么了。 她只是在许仙坐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一直怦怦心跳个不停，感觉自己就像昨晚走进小树林时一样紧张激动。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但她更不敢去看许仙，怕自己的眼神会如昨晚一样灼热得无法掩藏，刘弈菲只能尽量控制着自己低着头，努力专注在吃饭——夹菜——吃饭——夹菜的简单机械循环中。 等她在神思飘飘忽忽中筷子见了碗底，就勉强镇定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然后她以极大的定力控制着自己，尽量自然举步，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和赵骊颖的房间。 刘弈菲摘掉麦，走进了没有摄像头的卫生间，关上门，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刘弈菲趴在门板上，昨晚在更衣室看到的许仙的性感的半裸身躯和小树林里的一幕幕激情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脸又发烫了，身体也有些燥热。 原来男女之事会这么让人迷醉，而许仙更是让她神魂颠倒，她觉得自己真的迷上他了。 刘弈菲觉得如果不是有摄像头，自己很可能早就搂着许仙又亲又摸了。只是自己真的是好白痴，根本不懂得应该怎么媚惑讨好他。 刘弈菲觉得下完直播，自己得找些东西来学习下。 只是这么羞人的事情问谁呢？问湘儿还是…… 把思绪发散出去后刘弈菲反而慢慢正常了些。 在刘弈菲还在努力恢复正常的时候，所有嘉宾也吃完了午餐。 许仙和春晓做饭时没有帮忙，因此很自觉留在后面，一个做餐具清洁，一个做厨房卫生。 而作为主厨的慕解语也留了下来帮许仙洗碗筷。 许仙知道她想和自己多呆一会，可能还有不想自己和春晓独处的缘故，也就没有拒绝。 两个人在同一个水槽里洗碗筷，手臂时不时会碰到一起，偶尔手指也会触到，反而有了一种在摄像头下地下党“秘密约会”的奇异感觉，生出一种只属于两个人的隐秘的欢喜。 慕解语只能无奈十二个人的餐具太少，两个人花了半小时就洗完了。而她更无奈的是洗完碗自己的男人就要和另一个女人去约会了。 春晓昨晚的“不讲武德”和今早爬上许仙的床的举动让慕解语瞬间对她提升了防卫级别。 一直想在许仙面前表现自己善解人意、大方得体的慕大总裁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在许仙和春晓出门前，给了他一个隐秘的眼神警告：记住，不许对春晓做亲昵动作！ 许仙微不可察地颔首，也给了慕大总裁一个隐秘的眼神确认：放心，我记得的。 买下这收视率最高的一次约会的机构是海昌海洋公园。 “你是比夜晚还要甜蜜的夜晚，你是母盐、血污的盐，水的曲线的始祖、泛着泡沫和精髓的星体，你是命运般绵长的巨大柔情，你是化作一整个浪头的夜晚，你是沉埋在暗夜之中的宝库，是被夯入星辰深处的神殿。你用盐洗刷着海岸，而明亮的鸟飞着，在地上没有根……” 海洋是生命的摇篮，是神秘璀璨的宝库。 没有几个小朋友和年轻女孩能不爱逛海洋公园的。 许仙相信春晓一定在美丽国也去过海洋公园，但他们一起漫步海底世界隧道，踏入这片蓝色的迷幻梦境，四周都是五彩斑斓的海洋生物时，作为年轻女孩的春晓还是很兴奋，挽着许仙啧啧赞叹。 他们按照行程安排参观体验了冰山北极馆、天幕影院、奥特曼电音广场、火山漂流、海豚过山车、时空缆车、火山鲸鲨馆、4d影院等各个场馆和项目，许仙用相机给春晓拍了挺多照片，春晓还让海洋公园的工作人员帮他们在北极熊馆、南极企鹅馆和虎鲸表演馆拍了几张合影。 在珊瑚水母馆，春晓看着这些五颜六色、或大或小、形状各异的神奇生物，和许仙闲聊道：“你知道吗？有一种灯塔水母。这种水母能够在危险的环境下将自身退化成水螅体，重新生长。就像蝴蝶变回了毛毛虫再长成蝴蝶，鸡变回一个蛋，然后又生了一只鸡；老人越来越年轻，变回了胎儿。理论上如果不被吃掉的话，灯塔水母的这种不停的转化是无限次的，这种水母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达到永生。因此很多人又称之为永生水母。” 许仙自然也研究过这种“永生”属性的存在，他淡淡道：“这种说法并不准确，水螅体和水母体，是刺胞动物门动物生活史中的两个存在形式，具有不同的生理结构和型体。就像是冬虫夏草一样，在不同的时间段拥有不同的形态。水螅体和水母体是两种不同的生活形态，目前也没有证据表明它们之间是幼年和成年的关系。” 他顿了顿，看着面露欣赏的春晓，继续道：“灯塔水母的形态转变，其实只是生活形式的转变。水母的幼年体，其实应该是从胚胎孵化出来的，能在海水中漂游的幼小个体。这种幼小个体，在海床上固定之后就会变成水螅体。然后部分水螅体也可以变成水母体，自由活动。” 许仙看着露出笑容的春晓，总结道：“从水母体变成水螅体，对于灯塔水母其实只是生活形式的转化，从自由活动形式变成固定在一处的生活形式，而不能理解为退化或返老还童。灯塔水母在危险的环境下转换成水螅体，更像是经历过危险之后，原本喜欢在外面玩的人变得喜欢宅在家，因为这样更安全。” 春晓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看着许仙，微笑补充道：“1996年，意大利的研究学者皮拉伊诺等人，对4000只不同发育状态的水母体灯塔水母进行了实验研究。在人为干涉的情况下，水母体的灯塔水母均出现了转变成水螅体的现象。所以，皮拉伊诺等人简单认为，灯塔水母可以从成熟体转化为幼年体，实现返老还童。他们的研究结果出来之后便广泛传播，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开始疯传，媒体炒作、网友跟风导致三人成虎，使得很多人坚信灯塔水母能够永生。” 春晓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像伞状、像花朵、像灯笼的各种美丽水母，又转头看向许仙，平静道：“人类对于永生有着难以想象的迷恋与执着，永生水母这样的生物很能满足大众最深层的期待，而且充满了奇幻色彩。这类传说和故事，总是最容易受媒体和民众追捧的。只是——” 春晓的表情有沉思，也有嘲笑，淡淡道：“只是可以永生的人类，还能算是人类吗？可能要算是神明或者怪物了。” 许仙已明白春晓刚刚是在有意考教自己了，他倒并不在意这个，接着话题继续道：“越有权势的人越贪恋生命，害怕死亡，这是人之常情。秦始皇那样的雄才都信了长生不老之言，李世民那样的英主也服丹求长生而52岁就中毒身亡，嘉靖皇帝更是荒唐虐待宫女以少女初潮入药求仙丹，因此差点被宫女们勒死在床上……世人皆道长生好，我道长生孤寂寥。何如百岁与卿老？同生共死不相离。” 春晓觉得此时许仙的神情很奇怪，他的眼神也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深邃，而且他似乎忽然变得淡漠疏离了起来，人在自己面前，心却似去了云海深处。 春晓本能地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许仙似乎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于是她又挽住了许仙的手臂，热情道：“走，我们去和白鲸共舞去！” 与白鲸共舞的“白鲸之恋”是海昌海洋公园的王牌表演节目，其灵感来源于同名电影《白鲸之恋》，讲述了一段发生在海洋公园里的爱情故事。 海昌海洋公园的“白鲸之恋”是一场融合了浪漫、爱情与科技元素的水下表演。 在蔚蓝的大水池中，三只可爱的大白鲸与三名身穿骑士服的驯养师会共同演绎了一场唯美动人的舞蹈。 而观众们可以透过玻璃观赏到白鲸与驯养师在水下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清晰直观去感受大白鲸与人类之间的和谐与美好。 这次海昌海洋公园为许仙和春晓的约会送上了“惊喜”：许仙和春晓可以与三名驯养师一起下水，与三只大白鲸共舞。 海洋公园的三只大白鲸经过多年的驯养，性情温顺，与人为善，因此并不存在安全问题。 节目组在征得了许仙和春晓的同意后，也答应了这个安排。 许仙和春晓都会潜水，两个人换了身潜水衣，戴上护目镜和简易的氧气设备，便在三个驯养师示意白鲸已准备好后一起跳入了表演池。 这是个恒温大水池，一进入水中，春晓便感受到了水流的温暖拥抱。 春晓第一眼就看到一面巨大的玻璃以及大玻璃外显得小小的密密麻麻的三百多个面露异色的观众，其中的一些小孩子们正伸出手指，似乎在跟旁边的大人询问里面怎么会有五个人，不是应该是三人三鲸吗？ 然后春晓就听到了“嘤嘤嘤嘤”婴儿般尖细美妙的白鲸叫声，然后是更多的叫声。 春晓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去寻找许仙在水中的身影。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四顾，有一只手就从左侧轻轻握住了她在水中招摇着的左手。 许仙在白鲸游动激起的水流里姿态平静柔和，身姿如水草一般轻柔又安宁。 春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宠和那双安静温和的眼睛，感受到他右手传递过来的安抚之意，立刻就踏实了下来，开始安心享受这场白鲸们的音乐会和舞会。 白鲸的声音频率较高，波长较短，能轻易穿透水层，因此它们的叫声在水下非常清晰。 白鲸的叫声很是空灵纯净，在水下听来尤其动听迷人。 这三只大白鲸都有自己独特的节奏和韵律，有的像银铃般清脆悦耳，有的像海豚般悠扬婉转，有的吗又像琴音般悠扬深沉，组合交错在一起，就如变化多端的美妙乐章。 在驯养师的引导下一只白鲸缓缓朝着许仙和春晓游了过来，靠近了他们，春晓轻轻抚摸着白鲸的皮肤，那滑腻温和的触感，让她很觉得奇妙。 但这只白鲸明显更喜欢许仙。都不必驯养师引导，这只白鲸就一直绕着许仙游转，时不时蹭一蹭许仙的手和脸颊，异常亲昵。 过了两三分钟，这只貌似在亲昵讨好许仙的白鲸叫了一声，然后另外两只正在好好表演的白鲸也丢下了有点懵逼的两个驯养师，一起游了过来，绕着许仙和春晓转圈亲昵。 许仙也很是温和亲近地分别摸了摸三只白鲸的头和下颌，又牵起春晓的手摸了摸它们，然后三只白鲸就很是欢欣兴奋地旋游舞蹈了起来。 春晓能明显感觉到三只白鲸游舞得比之前更热情更卖力，它们的歌（叫）声也比之前更悠扬更欢快。 这感觉就像它们之前只是上班族在随便应付工作，现在发现自己的大老板就站在自己身后一样。 三个驯养师本来还有点担心有安全隐患，但他们与白鲸相处很久了，立刻明白白鲸们只是在热情地欢迎好朋友，放下心的同时不由得都很是惊奇：这个许仙还真是个神奇的人，连刚刚见面的白鲸们都这么喜欢他！ 白鲸们的歌声在水中回荡，那是一种真正的天籁之音，能让人的心灵得到极大的愉悦和安慰。 春晓牵着许仙的手，在白鲸们的歌声和舞蹈中沉醉，犹如陷入了一场蓝色的海洋梦幻。 光线透过碧波荡漾的流水，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宁静的光芒。 水下的世界是如此奇异而美妙，春晓静静聆听着自己和许仙的呼吸声以及白鲸们动人心魂的轻吟曼歌，这一刻，她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和谐与美好。 春晓知道，这一次与鲸共舞将成为她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春晓温柔看向许仙。 许仙大半的面容遮盖在护目镜和氧气罩下，他的眼神在水中显得异常的安静柔和，就像沉眠于海底静境中的星辰宝石。 春晓深深看着他的双眸，觉得时间仿佛都静止了，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所有的声音和光影都从春晓的世界里消失了，只剩下眼前的男人以及男人这一双星辰般柔和安静的眼眸。 春晓从这双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堆累积攒起的喜欢在这一刻如同原子裂变，变成了另一种能量恐怖的东西。 春晓意识到这种东西可能会毁灭自己，但她已经无法逆转也无心逆转核聚变的发生。 正常十分钟的“白鲸之恋”表演最后在十五分钟才结束。 白鲸们意犹未尽，目睹了不一样的“白鲸之恋”但也很精彩的游客也意犹未尽。 只是许仙和春晓的简易氧气瓶只有二十分钟的量，海洋公园的人可不敢让他们冒任何可能的风险。 春晓在懵懵懂懂中被许仙拉上了岸，许仙给她拆下了氧气罩、氧气瓶和护目镜，然后又拆下了自己的。 许仙看着春晓还有点飘飘忽忽的神情，以为她在水下久了有什么不适，于是关心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春晓回过神来，看着他，点了点头，淡淡道：“是有一点不舒服，我的心有点不舒服。” 许仙怔了一下，以为她是久不潜水了不适应，问道：“是有点窒息感吗？” 春晓仔仔细细看着他，她的眼睛越来越亮。 许仙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春晓用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看着许仙，咬着嘴唇，认真而平静道：“你的魅力太大，让我有点窒息。” 第164章 被鱼嫌弃的春晓 屏幕前云想衣、秦娆咬了咬牙，心里暗骂。 叶玥抿了抿嘴，这个春晓小姐姐好会撩呀，我要好好学习才行，我来撩许仙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 直播间的观众们更是边吃瓜边给猛将晓点赞。 观察团的张晚艺和孙宜也终于明白了春晓为什么老是强撩却不会让人反感了：她的神情和语气太真诚了！ 许仙在春晓这双过于明亮的大眼睛下也感觉有点顶不住，赶紧借口换衣服先避其锋芒了。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也到下午五点多了，趁着大堵车前去吃晚饭的地点才是明智之举。 春晓坐在法拉利的副驾上，还沉浸在刚刚和白黥美妙互动的女孩，和许仙闲聊道：“鲸鱼好美丽，就像大海中的精灵一样，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类会对它们进行大规模捕杀。” 许仙表情平静，在他看来，人类同类自相残杀时都那么残忍暴虐，对待非我族类再怎么酷虐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他边开着车，边平静道：“有需求就会有杀戮，有利益就会有追逐。在工业革命以前，人类也捕鲸获得鲸肉、鲸油，比如说秦始皇墓里传说点着长明灯，燃料就是鲸油。只是那时候捕杀效率不高而已。等到工业革命开启，鲸油被广泛用来照明或蒸汽机润滑油，当时船员们捕杀一头鲸鱼获得的报酬能抵得上陆地上工人大半年的工资，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热衷于这一职业了。” 许仙在某个红绿灯口停下，继续道：“而人类发明了蒸汽船和爆炸鱼叉，这些东西对于鲸鱼来说就是大杀器，再配合旺盛的需求，工业革命后百年不到的时间鲸鱼差点就灭绝了。拯救鲸鱼的是1859年科隆德雷克上校在宾州打出了第一口现代工业油井，石油的出现避免了鲸鱼的灭绝。” 春晓目光幽幽，看着前方的道路，回忆道：“我曾经在挪威受邀去参观过一个渔民小镇的成年礼。他们会用船只组成一个半圆形的队伍，包围鲸群向海湾内驱赶，然后参加成年礼的青年男女会用渔钩和渔刺对这些靶子进行射杀！鲸群的哀嚎和尸体、鲜血浸满了海湾，而它们身边是狂欢的人群。我当时恶心得都吐了出来。” 许仙趁着前面堵车，侧头看了看情绪低落的女孩，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和歉意，道：“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绝对的正义和对错，只有你我自己认为的喜欢、讨厌以及对错。” 他继续讲述道：“更久远的时候，维京半岛的人们食物短缺，需要捕鲸获取食物以求生存。当时只有小木船和简单的渔叉、渔刺，男人们在大海中捕杀庞大的鲸鱼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每次捕猎死伤残废上几个渔民都是正常的。但是一条鲸鱼却足够整个渔村近三个月的口粮了。因此后来北欧有了这种见证勇敢的成年礼习俗。” 春晓轻点了点头，有点无奈道：“我也知道这是别人的历史传统，可以不喜欢但必须尊重，而且我朋友是出于好意邀请我去观摩的，因此我当时也只是吐了，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许仙看着春晓情绪平和了些，继续边开车边道：“当然，现在挪威和冰岛的捕鲸更多是商业行为。挪威和冰岛居民其实现在并没有多少人想吃鲸鱼肉，大部分鲸肉都出口到了日本。事实上，全球80的鲸肉最后都上了日本的餐桌。日本某些利益团体将食用鲸鱼肉与坚持日本传统文化、爱国主义等同在了一起，而且很多日本人认为鲸鱼只是一种可以食用的大鱼，对鲸鱼也没有特殊感情，因此日本民众对鲸肉的需求很大。他们本国的捕鲸业满足不了这种巨大的需求。” 日本、挪威、冰岛三国的捕鲸是合法的，而且有传统的名头又有现实的利益支撑，这种事情也绝不是动物保护组织行动反对或靠舆论谴责就能阻止的。 知性的大学讲师春晓自然明白这点。她心里无奈，但也不想再继续这个伤感的话题破坏今天和许仙的约会。 于是春晓转移了个开心点的话题道：“我看白鲸们刚刚都很喜欢你呢。” 许仙轻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嗯，我刚刚和它们聊天也很开心。” 春晓嘴角勾起，配合他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许仙边看着前方，边淡淡道：“聊了一下它们在公园里待得舒不舒服，想不想回海里，还问了一下它们你好不好看。” “哦，它们怎么说的？”春晓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等着他瞎编。 这时又到了一个比较久的红绿灯口，许仙侧过脸，看着春晓，一本正经道：“它们说海洋公园还不错，一天就工作半小时左右，有吃有朋友，驯养师对它们也很友善，又不用担心被其他鱼袭击或被海上的船舶撞伤撞残，它们不想回海上担惊受怕了。” 春晓皱起鼻子，轻咬嘴唇，问道：“那另一个问题呢？” 许仙看着她，装作不解，明知故问道：“什么问题？” 春晓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忍不住用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许仙见好就收，也不再逗她，微笑道：“至于你好不好看啊——” 他顿了顿，在春晓满眼对赞美的期待中，一本正经道：“它们说你太瘦弱了，不利于繁衍后代。” 话落，许仙立刻意识到春晓眼中泛起的杀意，赶紧举起右手补充道：“这是它们的原话，与我无关！” 我信你个鬼！ 这分明就是你自己编出来的鬼话！ 不利于繁衍后代是什么意思？！ 你潜意思是不想和我“ake love”吗？不想和我做吗？ 这真的不能忍！实在不能忍！ 春晓瞬间快郁闷生气得要炸裂了。 这时她注意到许仙举起的右手上有一个很不明显的小牙印。如果不是他靠这么近又举起了手，根本就很难发现。 也不知道是刘弈菲、慕解语还是全智闲留的，更是让她平生罕见地燃起了妒火…… 怒火、妒火中烧的春晓抓起了许仙举起的右手，在那个牙印上加盖上了自己更深的印迹。 许仙觉得自己很无辜，意念沟通之下白鲸们就是这么说的呀，关自己什么事？ 算了，咬就咬，反正自己也快被咬习惯了。 屏幕前云想衣、秦娆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云想衣想的是不知道哥哥疼不疼，秦娆则在心里给春晓判了死刑：死女人，敢咬我的男人！ 叶玥也睁大了眼睛，这个小姐姐和我一样爱咬人哎。 直播间的观众们则又迎来了一波吃瓜的高潮。 “对，春晓，用力点咬！把我那份也咬上！” “他这是内涵你没胸没屁股呢，春晓你绝对不要嘴下留情……” “渣男，虽然是神仙级的渣男，但咬死也活该！” “心疼我家神仙哥哥……我也想亲口咬一下，试试那种口感。” “最爱看这一对了，直来直往一点都不含糊，咬人都看得这么让人舒爽。” …… 春晓狠狠咬完后，有点心疼有点心虚有点后悔，但看着他手上自己的牙印就像自己给男人盖了个章一样，又不由自主的生出偷偷的欢喜，各种微妙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令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仙也没在意，打开车载音乐，特别挑了约夏贝尔的专辑播放，然后专心开车。 贝尔现在是成名了，但他成名时间太短，目前的根基还不够深厚。 许仙这次选择晚上去听他的演出，既是适逢其会，也未尝没有帮助贝尔拓开神州影响力的意思。 当然，最重要的是春晓也喜欢贝尔的音乐。约会嘛，自然要尊重双方的意愿，帮朋友的忙只是顺便的。 一般这种专场音乐会是不会轻易授权电视台进行直播的，但只要贝尔不傻，就不会拒绝这种几千万观众的直播，何况他肯定会在这过程中了解到许仙也在节目里。 贝尔当然不傻。而且一个人要是在地铁通道里拉了几年小提琴，就算之前是傻的，也会开点窍了。许仙并不担心直播授权的事情。 在小提琴优美的旋律中，春晓也渐渐沉浸安静了下来，两人一路无话，在18点左右到达了晚餐地点。 晚餐被安排在号称魔都最有禅意的素食餐厅——福和慧。 独栋小楼内，并没有亮眼的店招，一进门的地方摆满了福和慧拿到的各项荣誉，米其林一星、黑珍珠二钻、连续多年的亚洲50best餐厅等。 餐厅的装修风格是东方禅意风的，陈列有不少名人字画，很是简约雅致。 福和慧的菜单是根据季节的应季食材而制定的。 许仙和春晓就餐的氛围也是非常私密，在独立的厢房里，当然，如果没有画面外的跟拍摄像团队就真的是私密了。 福和慧很多菜呈现的形式跟国外的fe dg很相似，都有创意类的表达形式，但最厉害的是在口味上，还能保证与形式的高度融合，原汁原味的新鲜食材，基本每一口都能令人惊艳。 虽然是纯素菜餐厅，但却不同于大多数素食追求“素食做出荤味”的风格，福和慧每一道菜都保留了食材原本的特点，鲜甜，清爽，浓郁一应俱全。 厨师的摆盘也很是精美用心，服务方面有种润物细无声的舒适。 许仙和春晓吃得挺舒服的，平时以美式简餐为主的春晓更是大开眼界、赞不绝口。 春晓尤其喜欢其中“茄子”和“百合小笼包”。 福和慧的“茄子”乍一看像杏鲍菇，其实是来自云南玉龙雪山的茄子，用冰川水浇灌而成的。先腌制再烤，底下是白色的豆腐酱和绿色的沙葱油，紫苏花星星点点。 柔甜的调味和糯软的口感直接击中了春晓。 而餐厅的“百合小笼包”蒸笼盖子一掀开，如腾云驾雾般。其中被茉莉花香气重重包围的兰州百合，像众星拱月的仙子，造型尤其精巧雅致。 春晓拿着相机在不同角度连拍了几张“百合”照片才舍得辣口摧花。 许仙倒是觉得赠送的餐后甜品“红薯”挺有意思的：夹着糖桂花馅的紫薯糯米糍，盛于枯叶之上，埋在风干的红薯片之下，巧妙体现了时间的韵味。 许仙和春晓称赞了福和慧的美食，又喝了口含着松子味和梅香味的温茶，才离开了餐厅，往保利大剧院而去。 春晓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美式简餐有多粗陋了，在车上她看向许仙，有点犯虚地问道：“你的厨艺也很好。我做的早餐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难吃？” 许仙摇了摇头，瞥了她一眼，平静道：“不难吃，真的。” 这回春晓有点开窍了，终于有点t到他得体而又诚实的表达方式下的隐含的意思了，她很直接地追问道：“不难吃，但也算不上好吃，对吗？” 许仙趁着红绿灯，侧过头来看着她，温和而认真道：“如果有人凌晨四点多就爬起来等着给你做早餐，那你吃起来感觉肯定会很不一样。因为你吃的已经不仅仅是某种厨艺或食物了。我无法评价有多好吃，因为我的心不客观，我的舌头和味蕾也不客观。” 他这回答既得体至极，又有着一种真诚的温度。即使再挑剔的直播观众也不能不赞一句“得体大师”名不虚传。 春晓听完也很是暖心感动，她凝视着许仙，大眼睛亮晶晶的。 但最后她还是撇了撇嘴，认真道：“我会好好学习做中餐的。” 许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于是微笑点了点头，继续专注开车。 贝尔的专场演出是20点开始的，许仙和春晓提前十分钟进了场。 进场前，工作人员示意许仙关麦走到镜头外，和他进行了几分钟的简短沟通。 “许老师，今晚是音乐会，所以进去后您和春晓老师可以关麦。我们会直播音乐会，但上面有特别交代，我们不会抓取你们在观众席里的任何镜头。”工作人员恭谨道。 许仙皱了下眉头，前面还可以理解，观赏音乐会自然要关麦了，只是…… 许仙问道：“今晚的观众席里有什么敏感人物？” 工作人员心里暗赞许仙老师果然聪明，面上却还是认真平静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是台长亲自发话的，要求我们今晚不要拍观众席，更准确的说，是不要拍观众席前三排的画面。您和春晓老师就坐第一排中间。” 他顿了顿，看着有点疑惑的许仙，又补充道：“前三排的票中午就被人全订走了。听大剧院的人说对方给了钱，而且提前和剧院领导打了招呼，似乎是四九城的大人物。您和春晓老师的票还是对方特意留的，不过——” 工作人员看着似有所悟、面色平静的许仙，愈加觉得这个神奇的节目嘉宾有点高深莫测，心头更是敬畏，声音也更是恭谨道：“不过对方说，和许老师您是朋友。” 许仙平静点了点头，自己在四九城的朋友不多，也不算少，也懒得猜是谁，反正进去就知道了。 许仙回到镜头里，和春晓一起从特别通道进了场，同时关掉了两人身上的麦，镜头也不再跟拍他们。 听音乐会提前进场是基本礼仪，因此许仙他们入场时，大剧院内观众已经快坐满了，人头攒动。 由于许仙在午餐前提前预告了这次行程，很多粉丝都买了演出的票，因此剧院比周六晚上演出时上座率更高，完全是爆满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空空荡荡只坐了一个人的前三排位置就显得扎眼而突出。 此时灯光还没关上，有眼尖的粉丝认出了从侧门进来的许仙和春晓，热情地高高举手呐喊“许仙欧巴”、“神仙哥哥”、“春晓”……许仙和春晓也向大家挥手示意。 此时零丁坐在第一排的身影听到动静，也转头过来，看向了正在走近前来的许仙。 当然，还有春晓也在。 但是这个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春晓，目光就如被地球磁场定住的指南针般直直定在了许仙身上。 许仙坐到这个人身旁的座位上，看着她，有点意外、有点欣喜又有点无奈，最后还是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女孩看着他，微笑，平静道：“想你了，就来了。” 第165章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听到这句话，许仙右手边的春晓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她侧过头，仔仔细细打量起坐在许仙左边的这个女孩。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她的面容非常精致，五官也很立体。 女孩的眼睛明亮，眉毛弯弯，鼻梁高挺，鼻翼微翘，嘴巴小巧玲珑，唇色红润。 她的长发乌黑顺滑，脸型非常优美，尤其是下颌线条清晰流畅，给人一种优雅而温柔的感觉。 女孩的眼窝比一般女子更深，她的鼻子也更高更挺，眉毛也更长。 她的长眉、深眼、高鼻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媚人的风情，似是带着点新疆维吾尔族的血统一样。 除了面容，女孩的气质也非常吸引人。 这是一个很自信的女孩，她的身上有一种很强大的磁场。虽然她并没有刻意张扬，但她眉宇间飞扬的自信和笃定却是底气十足。 然而她的自信又不会让你觉得盛气凌人、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感到非常的舒适和欣赏。 她的身姿修长，穿着一身秋季的浅黄色风衣，内里是黑色的休闲裤和白色的休闲衬衣，脚上是一双金黄的小皮靴，显得很是清爽、简约，又不失温和。 此时女孩正微笑看着许仙。 她真心笑起来时是从眼睛里先笑的，然后便晕染到眼角、眉头和嘴角间，因此感染力极强，很能使人感同身受。 而她那种天生的媚人风情也会在笑意加持下变得极具诱惑力，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即使是春晓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容易让男人心动的女孩子。 许仙却似乎已经习惯女孩这么说话了，他只是淡淡笑了笑，随口问道：“你不是说下周日才回来准备开学吗？” 女孩眼也不眨地看着眼前这张一个多月没见的俊脸，平静道：“中午看你的直播忽然就想早点回来了，就买了机票。顺便听听贝尔的现场，你不是也称赞过他的琴技吗？而且学校的迎新晚会我也要早点回来筹备下。” 许仙算了下时间，从四九城到魔都飞机要两个小时，加上候机和路上的时间，大概要五六个小时，她中午出发的话，也差不多是将将赶到。 “你吃晚饭了么？”许仙关心问道。 女孩又从眼睛里笑了起来，然后笑意泛到眼角、眉头和嘴角，她整张脸都散发出一种柔媚的光，就像是春天暖阳阳的早晨，让人的心都会忍不住软化，想在这种笑容里懒懒发呆。 女孩的柔光笼罩着许仙，她轻声道：“你们在福和慧吃晚餐的时候，我就在剧院外面的商业街吃过晚餐了。” 许仙在她春光般柔媚的笑容下也不觉有些柔软，他有点歉意道：“那我明晚再给你接风。” 女孩看着他，笑得更柔和了，道：“那你要一个人。” 许仙自然也没打算带云想衣或慕解语去触她霉头，万一她发飙起来到时候云氏或慕家都会倒点霉，而且为老朋友接风，自然要让她开心点。 许仙很自然点了点头，道：“我一个人。” 许仙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前三排座位，看着开心的女孩，笑了笑，道：“这肯定又是你哪位哥哥的安排了——”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无奈，朝许仙可爱地吐了吐舌头，道：“我四哥原先订了前9排所有的余票，还想让剧院想法退了那些已经买过的前9排的观众票。我好好地和他说了，我是过来看演出，不是来砸场子的，他才勉强答应放出了后面6排。” “谁让你是燕家唯一的女儿，还是最小的，也难怪你哥哥们紧张宝贝。”许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女孩，淡淡道，“周二晚上柳家祖母寿宴，我见到你三哥了。不过我们没有说话。” 女孩点了点头，平静看着他，道：“我知道，三哥告诉我了。” 那你三哥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和云想衣、慕解语的事情吗？ 许仙顾及到身边的春晓，还是没有直接说，而是看着女孩，委婉道：“你三哥还告诉你什么了吗？” 女孩仔仔细细看着他，却并不正面回答。 她忽然伸出右手，向着一直探头探脑的春晓，微笑说道：“您好，我是许仙的好朋友燕雨微，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燕雨微，很高兴认识你。” 春晓也侧身伸出右手握手，微笑道：“您好，我是许仙今晚的约会对象春晓，春眠不觉晓的春晓，很高兴认识你。” 还要强调一下“今晚的约会对象”，像谁不知道一样？ 一个综艺节目，演的而已…… 燕雨微瞳孔收缩了一下，笑容却更是灿烂了，道：“我知道你，麻省理工大学古生物学的讲师。听说你才二十六岁，在麻省也很受男学生们欢迎。真是年轻有为。” 她在“才二十六岁”、“年轻有为”上加重了音量。 春晓的脸色变了变。她的这些信息不算太隐秘但也没有那么容易查到，许仙的这个朋友果然身份有点不寻常，而且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 可是她并不知道燕雨微的个人信息，于是春晓忍不住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许仙。 许仙笑了笑，和春晓介绍道：“雨微是复旦大学的学生会会长，下周开学就读大四了。她是新闻传播专业的学生，也是复旦校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春晓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这时燕雨微看着春晓补充道：“我今年二十二岁。” 在春晓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的同时，她已经放开了握着春晓的手，看着许仙，脸上有点嘲讽之色，不咸不淡道：“我不是复旦校花，我不像某些人喜欢当什么浙大校花，评校花时我就根本没参与。我们复旦的校花是西楼学妹，你可别乱说我是什么校花。” 燕雨微这是在内涵云想衣！ 许仙也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自从一年前在魔都某次高校交流活动见过一次面后，性情、脾气一直都不错的燕雨微和云想衣就像见了死敌一样，互相特别看不惯对方。 许仙试过劝和没用，后来就无所谓了，顺其自然，反正她俩交集也不多。 燕雨微觉得云想衣“作”、“娇滴滴的矫情”，云想衣说燕雨微“眉眼风骚”、“就像勾人的狐狸”…… 反正两个女孩对对方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和好话。 她们在许仙面前内涵对方时，许仙一般不说话，许仙肯定不会去附和，但反驳的话女孩就会更起劲，等下会说得更难听。 只是现在衣衣是自己的女朋友了，许仙觉得自己必须帮她说说话的。 于是许仙看着燕雨微，温和道：“浙大的校花不是去参加了评选才评出来的，而是学生们自发在校园论坛讨论投票投出来的。校花也不仅仅是评的相貌，还有人品和才学。我觉得浙大现在的校花挺实至名归的。” 他注意到燕雨微因为自己回护云想衣有点变得难看的神色，继续道：“你虽然没去评复旦的校花，但在我心里，你才是复旦最好的女孩，你才是我心中复旦的校花。比西楼学妹更实至名归。” 燕雨微脸上立刻多云转晴，露出了笑容，但她还是矜持点地撇了撇嘴，看着许仙，问道：“你见过西楼学妹吗？” 许仙很是平静道：“没见过。” 没见过你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这么真诚无耻！ 燕雨微忍不住给了男人一个白眼，然后微笑道：“嗯，没见过也挺好的。” 嗯？ 许仙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剧院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演出正式开始了。 一头长发、气质潇洒的贝尔登上了舞台。 早已在后台观察过的贝尔边走向舞台中央，边看向昏暗阴影中的许仙。两人目光对视，互相微笑，颔首示意了下，贝尔就开始了自己精彩动人而又富有激情的表演。 在表演进行到十五分钟的时候，许仙的左手在黑暗中被燕雨微握住了。 在表演进行到二十分钟的时候，许仙的右手被春晓握住了。 在表演进行到三十分钟的时候，燕雨微的头枕到了许仙的肩上。 春晓看到这个，倒没有拙劣的有样学样，而是把许仙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许仙礼貌地放了十秒钟，还好春晓的牛仔裤够厚。尽管如此，许仙也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然后十秒后，许仙尽量自然而随意地把手抽回了自己的腿上。 只是他刚松气不到一分钟，春晓又握住了他的手。 这回春晓没把许仙的手放在大腿上，可能她也觉得牛仔裤太厚了，她把许仙的手直接放进了自己的休闲夹克内，放在了自己温暖而柔软的小腹上。 春晓的手紧紧按在许仙手上，保证许仙抽不出来。 许仙更不敢动了。 第166章 你不知道我知道 没有镜头的时候春晓的胆子似乎更大，许仙很怀疑自己再抽出手下次她会把自己的手放在更危险的位置。 而且许仙担心自己的动作过大，燕雨微发现的话说不定会直接和春晓打起来。 燕雨微平时做事风风火火，很有分寸，但被点着后就会疯疯癫癫不管不顾。 她家世强悍无比，家里又那么多人给她撑腰，可以说只要她不造反颠覆政权，即使杀人放火她家里也能保住她。 尤其是听说她多年前曾在一场大动乱中被燕家的政敌绑架。当时政敌只是要求燕家中立，不得支持现任一号领导人的继承之路。 而燕家主事者魄力非凡、眼光毒辣拒绝了这一威胁，最终在双龙相斗争大位、众虎中立观望的情势下，燕家成为新的一股力量使僵持的局面发生了倾斜，最终从龙有功成为神州顶级门阀。 而当时这一决定也相当于放弃了燕雨微的性命，就当时局面而言，政敌为以儆效尤，燕雨微必无幸理。 但后来燕雨微却神奇意外地获救了，让燕家众人又惊喜又后怕又愧疚，从此对她更是宠溺到没边。连现任一号领导人都记得燕家“大义弃亲”的旧情，也为了给众势力树立典范，认了燕雨微做义孙女。 因此别看燕雨微平时温和阳光，一旦真惹毛她，她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她也不怕做出什么事情，反正燕家能量通天，什么事情都兜得住。 现场也有很多节目粉丝，许仙可不想贝尔的音乐会因为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 虽然就算出了事，无论自己还是燕家都能保证没有声音传播到网上，但是现场场面肯定会很难看。 不过春晓的腹部还真挺软的。 既来之，则安之。 许仙有点紧张的右手肌肉松弛缓解了下来，但是他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春晓也是今天与鲸共舞后有点心花怒放，又有点受燕雨微刺激，加之难得没有镜头，又在黑暗的环境中，凭着一腔大胆才做出这个举动。 但其实春晓也很紧张。 春晓今年二十六岁了，之前是交过两个男朋友的，但她的父亲是华裔比较传统，平时对她要求也比较严格。 春晓的第一个男友是十八岁时的初恋比较纯粹，就是牵过手亲过嘴。 而她二十二岁和第二个男友交往过半年，亲热也是有尺度的，最多也就是摸过胸，三角区春晓是不许他碰的。可能也是因为不到爱情的狂热程度，春晓还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 事实也证明她的自制是对的，第二个男友几次求欢不成就移情别恋和一个金发大波妹搞一起去了。 然后二十三岁生日后春晓就专注攻读硕士和竞聘大学讲师，也没有遇到太动心的人。 这时候春晓父母开始有点担心她醉心专业无心恋爱和婚姻了，于是找了些神州的朋友关系介绍了这个综艺让春晓来面试参加。 父母对她说可以去参加真人秀为她的博士课题研究筹集资金，这理由也很合理。 其实父母更希望的是春晓在综艺上亮相展示自己后，会有更多优质的单身男观众或粉丝在节目后通过围脖或推特、脸书联系她，让女儿有更多的选择机会。 父母没想到女儿似乎有点真正喜欢上综艺里互动的嘉宾了，不过这也算好事。 虽然这个男嘉宾似乎过于优秀过于招女人喜欢了，但自己的女儿也很优秀，不一定就不能修成正果。 反正很少有父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不优秀，而且春晓确实有才有貌有大长腿。 而恋爱这种事情就交给年轻人自己争取和决定就好了，反正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有足够的判断力了，不是十几岁二十岁了。 已经二十六岁的春晓其实也很怦怦怦地心跳得很厉害，但她见许仙手放在小腹上，却并没有动手乱摸，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 等春晓慢慢平复下心跳和情绪，演出已经进行一半了，春晓也沉入了贝尔精湛、灵动、激情飞扬的演绎中。 燕雨微头枕在许仙左肩上，看了一会演出，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并没有睡着。 燕雨微靠在许仙坚实的肩膀上，闭眼听着婉转优柔的琴音，闻着他身上那熟悉而让人安心的香味，感受着许仙平缓绵长的呼吸，觉得世界变得丰盛而美好，闭着眼的黑暗也似在开着温柔幽静的花一般。 燕雨微特别享受这样的时刻，她觉得这一个多月的离别在此刻有了意义，那就是让与他重逢的每时每刻都显得更加动人更加美好。 云想衣也好，慕解语也好，什么女人都好，哥哥，我在意，我也不在意。 因为她们都不知道，哥哥，你也不知道，只有我知道你真正的秘密。 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毕竟你当年只是随手救了一个女孩，又把她送到了警察局，连她的名字你都没有问，毕竟当年那个女孩还稚嫩，还没有长成现在的模样。 哥哥，你肯定也没有想到那个女孩一直记得你的样子，因此在两年前、在六年后的重逢中一眼就认出了你。 虽然你有了一点点变化，但我知道你不是某个相似的人，我绝没有认错人，通过接下来的相处，我更确定了这一点，你的眼睛和气质根本骗不了人。 你就是当年那个人，而且你当年二十多岁，现在还是二十多岁。还有你当年不可思议的身手，而且你的古文字天赋让陈渊默博士都感到惊奇，还有其他的一些蛛丝马迹…… 柳家祖母的那个恩人也不是另一个叫许仙的你的祖父？ “我是许仙，白娘子的相公，许仙。” 哥哥，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的秘密。 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可能不记得我，也没认出我就是当年那个14岁的小女孩，不要紧，这样更好，这样我就可以用双份的爱来偷偷爱你了：一份属于此时的燕雨微，一份属于当年的燕雨微。 云想衣也好，慕解语也好，什么女人都好，哥哥，我在意，我也不在意。 毕竟她们和我都会死的，只有你，很可能会一直活着，一直活着，可怜的哥哥！ 当年白素贞死的时候，你一定也很难过，所以你一直记得她，你连手机铃声都一直是《千年等一回》。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像忽然又决定去爱了，那么我也不必隐忍，可以放开心怀去爱你了。 燕雨微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她带着掩藏的怜惜、心疼和不掩藏的爱意，轻轻地温柔地亲在了许仙的左脸上。 第167章 每一次重逢都值得欢喜 正在专注欣赏交响乐团和贝尔演奏的许仙感知到两片温润灼热轻点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微侧过头，便看到了燕雨微明亮如春日、温柔如深海的目光。 许仙怔了一下，他和燕雨微已认识了两年，又同在魔都，而且燕雨微远比其他女孩更神通广大也更主动，她是第一个找到许仙魔都住址的女孩，也是第一个在许仙屋里吃饭、喝酒、赖着不走、最后睡客房的女孩，她还经常找各种或冠冕堂皇或乱七八糟的理由来见许仙，让许仙帮点小忙、给点建议、要个安慰、求个抱抱什么的…… 反正燕雨微是既有能量，又有美色，还会撒娇，脸皮贼厚，许仙对她也是很无法。 不过燕雨微很聪明很会察言观色，每次都把握得住分寸，让许仙又不会真正生气恼怒翻脸，因此许仙与她的相处时间其实更胜过秦娆、苏玲珑、云想衣她们许多，许仙和她的交情在燕雨微的引导主导下其实也非比寻常。 但之前许仙无心恋爱，为人淡漠冷清，燕雨微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两人之前的相处方式更像是蓝颜知己、朋友哥们。 燕雨微以前难过或疲倦时有时也会枕着许仙肩膀或者死活拉着他的手让他陪走走，因此刚刚燕雨微握住许仙的手和枕着他的肩，许仙也只是当她一个多月不见有点小撒娇没在意，只是亲吻面颊这样过于亲密的举动之前倒是从来没有过的。 在许仙有点奇异的目光中燕雨微笑眼轻盈，又把头温柔地枕在了他的肩膀上。许仙无奈笑了笑，也继续把心神放在音乐中。 90分钟的专场演出渐渐接近尾声，到了最后一个节目。 站在落地式麦克风之前的贝尔朝向观众席开口道：“今天来了很多人，我很高兴。今天我最好的朋友也来了，我知道今天很多人也是因为他来的。” 贝尔讲的是中文，虽然他的腔调有点怪怪的，但所有人都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观众席特别是许仙的粉丝们忍不住有些骚动，难道这个很有名气的小提琴家贝尔说的“最好的朋友”是许仙？ 直播屏幕前大部分对小提琴表演无感的观众们立刻也提起了精神。 贝尔也很快就回答了大家的疑惑，他看向许仙的位置，带着爽朗的笑意，真诚邀请道：“许，上来！就像我们之前在我那间脏乱破旧的小出租屋里那样，与老朋友共奏一曲《纳瓦拉》。” 早已从春晓温软的小腹上抽出了右手的许仙也忍不住微笑。 他迟疑了几秒，轻轻抽出了燕雨微握着的左手，然后在春晓和观众们惊异惊喜、燕雨微温柔仰视的目光中起身，从容向台上走去。 许仙迟疑了几秒，本来是考虑要不要叫上春晓。但春晓的小提琴水平尚达不到专业水准，与自己和贝尔相比更是云泥之差，勉强拉她上台一起表演最后只能让她难堪，也是对贝尔和乐团的不尊重，因此许仙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许仙边走上台阶，边举起右手嗅了嗅。 嗯，春晓的腹部也挺香的，还好不是特别香，不影响等下拉琴的专注力。 春晓观察到了他的这个细微动作，不由得羞红了脸又有点窃喜，她忍不住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腹部，然后嗅了一下自己的手。 嗯，是香的。 于是此时有点傻萌的春晓放心了。 许仙走上了台，贝尔的助手已给他拿来了贝尔常用的另一把精致珍贵的小提琴。 许仙与贝尔相距两步，平行站立在交响乐团前方略偏右的位置，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都把小提琴架在了脖颈之间。 此时现场观众席爆发出了满含期待的热烈掌声，这掌声倒是有大半是给许仙的。 无论是现场观众还是直播屏幕前的观众都很期待“神仙哥哥”的另一场神奇表演。 这个许仙还真是每每给人带来惊喜，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尽管表演还没有开始，但大家都不怀疑这将会是一场精彩的小提琴二重奏。 既然贝尔这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小提琴家称呼许仙为“最好的朋友”，又请他合奏，而且听意思两人之前也经常私下合奏，那许仙的小提琴造诣肯定是不错的，至少是上得了专业舞台的。 观众们现在好奇的是许仙有多强。 特别是台下有不少慕名贝尔而来的专业级别观众，他们对贝尔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心悦诚服，现在更是很想见识下许仙这个娱乐媒体吹捧上天的人物究竟有多少实际含金量。 《纳瓦拉》是西班牙小提琴家、作曲家萨拉萨蒂的一首献给诗人诺曼·内卢达的小提琴二重奏曲。 乐曲建立在两个基本主题上，进行了几次变奏，每次变奏都采用了大量华丽的炫技，中间有一个柔媚的慢板插段，最后回归到第一主题结束。 全曲具有浓郁的西班牙舞曲风格，节奏生动，热烈欢快，充满了琴弦上的竞技，囊括了众多高难度小提琴演奏技巧。 《纳瓦拉》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具有极强炫技性的双小提琴作品，需要两个小提琴手都具备极高的小提琴造诣，在弓弦之下将小提琴的各种高难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 许仙和贝尔礼貌地对着热烈鼓掌的观众们微欠身示谢，然后重新架好小提琴，持起了琴弓。 随着指挥棒的轻轻一挥，音乐会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把小提琴和交响乐团的呼吸声。 许仙和贝尔默契地对视一笑。 音乐起，如泉水涌动。 许仙和贝尔开始了演奏，琴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对翩翩起舞的舞者，忽而轻快飞扬，忽而激情四溢。 他们的琴弓在琴弦上飞快地移动，如同流淌的河水，泛起层层波纹。 交响乐团的其他成员也紧随其后，铜管乐器吹奏出饱满有力的和声，为小提琴的旋律提供了坚实的支撑；弦乐器的柔美旋律与小提琴相互呼应，形成美妙的和声；打击乐器则用其独特的节奏感，为乐曲注入了活力和力量。 随着乐曲的深入，音乐逐渐走向高潮。许仙和贝尔的琴声越发激昂，他们闭上眼睛，任由音乐引领自己飞翔。 琴弓在他们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每一次挥动都充满了力量与激情。 《纳瓦拉》在他们的琴音和激情演绎下变得生动迷人，光彩鲜艳，闪烁着撩人心魂的音乐火花。 业余的观（听）众只觉得这不明觉厉的高雅小提琴音乐被许仙和贝尔玩活了，那感觉跟去嗨蹦迪身边全是美女环绕一样爽。 观众席里的专业观众则越听越惊讶，越听越吸凉气，这个许仙不是娱乐营销包装出来的“假货”，这种现场演奏水平简直是顶级的，完全不在贝尔之下，甚至似乎他还留有余力！ 两个水平相当的顶级小提琴家的二重奏是可以互相激发彼此的演出状态的！ 而且这是在舞台上，有交响乐团伴奏，有众多观众的热烈眼光，两人又是久别重逢，许仙和贝尔的状态比之前私下在法国合奏时更有激情也更为出色，他们奉献了一场双星并耀的小提琴二重奏！ 此后无论以怎么挑剔的专业眼光评价，人们都不能不承认这是一场世界级别、堪称传奇的小提琴二重奏表演。 这个星球上两个最好的小提琴手在神州魔都激荡出了一朵绚烂炫彩的音乐之花。而后来他们再未同台演出，于是这次表演成为了巅峰绝响。 交响乐和小提琴音在最高亢嘹亮处戛然而止…… 许仙和贝尔露出惬意和享受的笑容，两个老朋友轻轻拥抱了一下，然后先向乐团鞠躬致谢，再转身面向观众。 热爱小提琴的春晓早已站了起来，在那里激动地手舞足蹈，面色惊喜如狂。 燕雨微比她淡定多了，但也站了起来，在那里微笑鼓掌。 事实上所有观众陆续都站了起来，既是被这六分钟的无与伦比的二重奏深深打动，也是为这场音乐会的完美谢幕致敬鼓掌。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许仙向观众鞠了一躬致谢后，就立刻离开了，将舞台留给贝尔这个主角和整个交响乐团，让他们享受自己应得的荣誉与赞美。 “许仙，你太棒了！我要爱死你了！”许仙一下台，还沉浸在音乐狂欢情绪中的春晓立刻一把搂住了他。 她心情激动，搂得也很紧，许仙一时也挣脱不了，只能有点尴尬地侧头看向燕雨微。 燕雨微面色倒还算平静，她只是有点不爽地剜了春晓的背影一眼，然后看着许仙，问道：“你是不是还要和贝尔叙旧？” 这时表演致谢也结束了。 许仙赶紧在热情过度的春晓耳边说道：“你快上台去找贝尔要签名。我刚刚和他说了你是给我管早餐的天使，他会给你签名的。” “真的？” “真的！” “许仙，你太好了！” 得到确认的春晓立刻“唧”亲了许仙一口，一脸兴奋地放开他，兴冲冲往台上窜去。 恢复了自由身的许仙忍不住摇了摇头，春晓这也太热情了。 燕雨微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湿纸巾递给他，许仙也很自然地接了过来，擦了擦春晓残留在自己右脸上的口水。 许仙擦完正想着湿纸巾自己先拿着等下碰到垃圾桶再扔，燕雨微却从身上又掏出一张湿纸巾。 她走近前，贴到许仙身边，抬起左手，仔细又温柔地帮许仙清理右脸颊，似乎是生怕许仙刚才擦得不够干净。 许仙不知道燕雨微是嫌弃春晓还是单纯就是不喜欢其他女孩亲自己。 而她这个动作过于贴身，也过于温顺乖巧，让许仙有点不太习惯，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燕雨微弄完后退开了一步，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干纸巾。 她主动拿过了许仙捏在手里的湿纸巾，和自己手里的湿纸巾揉在一起，用干纸巾包起来，放进了自己风衣的口袋里。 被体贴服务的许仙哥哥掉线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燕雨微，又看了看在台上正和春晓在交谈着什么、面色和悦的贝尔，轻摇了摇头道：“贝尔等下还要和乐团以及主办方的人一起庆功，我也要继续录制节目，我和他约好了明天吃午餐。” 燕雨微点了点头，然后静静看了他一会，道：“那我先回学校放行李了，我们明晚老地方见。” 许仙注意到特别通道口已经站着两个身形矫健的女子，知道燕家给她安排的这一班“在编转退伍”女子特种兵保镖一直都在，也就放心下来。 许仙看着她那张久违的美丽脸庞，认真道：“好的。明晚19点，老地方见。” 燕雨微又点了点头，然后站在原地，仔仔细细看了他一会，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许仙。 她抱得很紧，她的身体比春晓更香、也更有料，她的气味也带着久违的熟悉芳香。 许仙身体僵了一下，迟疑了几秒，他的双手还是举了起来，轻轻环抱住了女孩。 燕雨微的身体变得更加柔软了，她从许仙怀里轻抬起头，笑容如春光明媚，温柔道：“很高兴再见到你。” 我喜欢与你的重逢，无论是两年前的那次重逢，还是后来的每次再见，以及接下来的每一次再见。 许仙低垂眉眼，微笑浅卷如秋池涟漪，温和道：“再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人类的生命太短暂，每一次重逢都值得欢喜。 第168章 许和春，以及好人弈菲欧尼（很大章） 许仙目送燕雨微消失在了特别通道口。 这时春晓走到舞台边沿，对许仙招了招手，许仙走到了靠近舞台的下方。 春晓蹲下来，她手里拿着刚刚许仙表演时所用的那把小提琴。 她的俏脸上带着惊奇兴奋，大眼睛里却有些惴惴不安，对着许仙道：“贝尔不仅给了我签名，还说既然我热爱小提琴，也会演奏，这把小提琴就赠送给我了，希望我好好享受音乐的美好。” 她摩挲着琴弦，看着许仙，继续道：“但我觉得这把小提琴应该很贵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 这把小提琴是一把有历史沉淀的古董小提琴，虽然比不上贝尔那把演出御用的价值350万欧元的小提琴，但是也值100万欧元左右。 对于常人这确实算贵重的了，而且贝尔才成名三年，也不算多么富有，只是舍得在琴上花钱而已。 许仙忍不住看向舞台上的贝尔，贝尔也看向了他。 许仙看到贝尔眼睛中的不容置疑，明白他是知道自己不缺财富因此想将对自己的部分感激通过送琴给春晓来表达，他可能是误会了“管早餐的天使”的意思，刚刚估计也从台上看到了自己的右手在春晓衣服里，以为春晓是自己女朋友，但也没有关系，自己也该承贝尔的情让他心里好受些才是。 而且…… 许仙向贝尔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春晓恋恋不舍、真心喜欢的模样，笑了笑，道：“那你就收下，好好享受音乐的美好。” 春晓却还是有点犹豫，她觉得这把琴太贵重了点。 许仙看出她的喜爱和顾虑，于是补充道：“你就当是我们给他做宣传的报酬。” 春晓怔了下，然后大眼睛反而欢喜地看着许仙，道：“那这把琴就算是贝尔送给我们两个的了。” 许仙觉得这样更容易说服她收下，便微笑道：“你这么算也可以。不过我不常拉琴，这把琴就你用。” 春晓“哦”了一声，亮晶晶地大眼睛看了看许仙，又跑回到了贝尔身边。 …… 许仙和春晓坐回了法拉利车里，也打开了身上的麦。 贝尔送的古董小提琴已被装进定制的琴盒里，琴盒如今就躺在春晓的大腿上。 春晓手里拿着贝尔的一张签字，喜笑颜开。 许仙见她自从拿到这张写着法语“贝尔送许和春”的签字，一路上就一直在傻笑，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回头找工匠把这句签字复刻在琴身上？” 春晓看着他，眉眼欢喜，笑嘻嘻道：“那当然，必须的。这个可是可以传世传家的，再刻上贝尔的名字，还有你，以后一定会很值钱。特别是你们死后……，不，我意思是我们死后……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直播观众和观察团成员都快笑不活了。 合着人家刚送你一把古董小提琴，你已经在光明正大想象着他和自己有名的“约会对象”作古董小提琴升值的事情了！ 许仙也是满脸无辜和一脑门无语，不再看这个变傻了的麻省理工大学讲师，启动了法拉利驶往别墅。 刚刚的小口误也没影响春晓的好心情，她又打开了车载音乐中的贝尔专辑，跟着旋律轻轻哼了起来。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一个比较久的红绿灯时，春晓停下哼唱，又拿出那张签字看了起来。 “贝尔送许和春，贝尔送许和春……” 春晓念了几遍后，忽然看向许仙，开心喊道：“许仙，我有个好想法！” 许仙侧头看向她。 春晓大眼睛亮晶晶的，兴奋道：“我们的这把琴以后就叫‘许和春’好不好？” “许和春，多好听呀！而且正好体现了我们对这把琴的共同所有权。”春晓看着许仙，对于自己的好想法很满意，笑道，“贝尔送‘许和春’给许和春，我觉得很合适，你觉得呢？” 许仙不知道她是单纯喜欢这个名字，还是喜欢“许和春”一起随着这把琴流传下去。 不过这个名字确实很有意思，也确实挺合适的，只要…… “只要你不担心你以后的老公有意见就行。”许仙看着春晓，开玩笑道。 春晓怔了一下，忽然收敛笑容，安静了下来，仔仔细细看着许仙。 她的眼神深深，她的表情幽幽，她的嘴唇似乎随时会嘣出什么。 许仙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有些怕她在直播镜头前来一句“那你做我老公”之类的不好应付的话。 许仙赶紧补充道：“我没意见，这个名字很好，这把琴以后就叫‘许和春’。” 直播间观众和观察团成员又乐了。 “他紧张了！他紧张了！我还以为神仙哥哥永远不会紧张呢。” “慌得一批的许仙欧巴……” “我似乎看到了许仙额头的虚汗。” “超爱磕这一对，欢欢喜喜，快快乐乐，巴适得很！” “许和春，许仙和春晓，一直在一起，作为传家宝，流传后世，想起来也很浪漫。” “这一对要是真在一起，配上这把贝尔送给许和春的‘许和春’，加上今晚这场顶级的二重奏演出，也是一段传奇佳话。” “我还是更支持仙语cp。” “智闲殿和许仙欧巴也可以的。” “我觉得神仙妹妹和神仙哥哥最合适，光听外号就很搭。” “神仙妹妹还没使用她的真心话特权呢，她还在客厅等许仙呢。” “今晚在客厅等许仙约会回来的女孩子有点多呀……” “正常了，许仙的最后一期最后一晚了，就当告别。” “好想再多看几期许仙欧巴……” “世间无不散之筵席，曲终人散终有时。华彩高光时刻落幕，也是传奇应有的模样。” “楼上说得好有道理，日中则仄，月满则亏，器满则覆，物满则衰。许仙确实也该退出了，他再不退出，我感觉其他男嘉宾除了萧战有赵骊颖保底外，都很难找到女嘉宾恋爱了。” “现在也很难呀。我很难想象也很难接受接下来神仙妹妹、慕解语和春晓跟许仙之外的男嘉宾谈情说爱。理智上可以理解，情感上不能认同。” “还有智闲殿呢？我也不支持智闲殿和其他男嘉宾在一起。” “智闲殿还好，她和许仙欧巴还没有那么火热明显。” …… 主控室里导演吴天亮和制片人罗媛媛看着这些评论，眉头一直紧皱着。 “接下来几期，不好拍了。”吴天亮叹了口气。 罗媛媛也是若有所思，分析道：“慕总下期也退出了。而刘弈菲和许仙的cp之前绑得太紧，全智闲也热炒闲仙cp，如今又合体表演出了各自cp的神级现场。她们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接下来为了形象和人设考虑，刘弈菲和全智闲应该也会退出节目录制。还有春晓——” “春晓必须留下！即使她不和其他男嘉宾演恋爱，也必须留下！”吴天亮看着罗媛媛，斩钉截铁道，“刘弈菲和全智闲的团队肯定会提出退出要求的，但我们要争取让她们再录制一两期缓冲一下，也再发挥一下菲仙cp、闲仙cp的余热，就算多在画画旁白加一些她们与许仙的回忆杀也行。同时，我们要着手联系新的明星女嘉宾了。” 罗媛媛也回过味来了，点头认同道：“对，慕总和刘弈菲、全智闲相继退出后，节目中唯一能让观众直接联想起许仙的人就只有春晓了。我们必须留下春晓，她可以不真正和男嘉宾另组cp，我们以回忆杀、情怀流的方式可以让许仙不时出现在春晓和观众的记忆里。” 她顿了顿，看着吴天亮，又道：“刘弈菲、全智闲再录一期应该没问题，两期的话要商量看看。至于新的咖位女嘉宾，现在节目这么火，应该也好找，价格也可以压下来，就是刘弈菲那种咖位的应该不可能了。” 吴天亮点了点头，看着直播画面里的许仙，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还真是不可思议的男人，本来以为很无聊的没有什么看头的音乐会，也能被他贡献出一个流量爆点出来。谁能想到他和贝尔这样的天才艺术家还是好友，而且他的小提琴水平真是令人服气…… 他看向罗媛媛，有点惋惜无奈道：“这是我拍过的最爽最轻松的三期综艺了，期期爆点频出，都不必我苦思剧本和安排套路，只要做好剪辑和宣推就够了。还真是挺可惜他的退出的。” 罗媛媛其实也对许仙退出这事有不同意见，但是慕总裁既然做了决定，她对外就必须保持宏海立场的统一，因此她看着吴天亮，淡淡道：“许仙既已决定退出，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善始善终，与这样的人结个善缘，总比与之交恶好。” 吴天亮想到许仙坐在音乐会前三排的不能拍的四九城的“朋友”，想到贝尔对许仙的尊敬和友善，又想到许仙各种神奇表现和送刘弈菲3亿仕女陶的举动，再想起那份肯定有鬼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大学生”的背景调查，也不由细思极恐，回想自己确实也没得罪过这个被李红妆从街上捡来的隐藏大佬，才真正放下心。 吴天亮看着罗媛媛，面上平静道：“是啊，与这样的人结个善缘，总归是好事。” 他心下却在感叹：红妆啊，你这真是鸿运当头呀，真正结了个大善缘、大机缘呀！ 当然知道自己结了大缘的李红妆此时看着直播屏幕里的俊脸，却在烦恼一件事情：退出节目后许仙就可以自由恋爱了，自己也不用担心“节目副导演与男嘉宾谈恋爱”的负面影响了，但是没有了工作对接作为借口，自己要怎么去追这个有点神仙的男人呢？ 很烦哎！老娘，不，本姑娘还从来没追过男人呢，没有经验啊—— 被李红妆惦记上的许仙此时已在别墅门前停好了车，这时已经是22点半了。 许仙解下自己的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向春晓，温和道：“明早你不要早起做饭了，好好睡觉。今天玩了这么久，你也累了。” 春晓大眼睛看着他，有一会，才轻咬嘴唇，道：“可我想和你告个别。” 许仙看着她，平静道：“我不喜欢告别。” 春晓眉眼有点低落，嘴角也有点委屈地撇了起来。 许仙终是有点怜惜，他侧身轻抱了抱有点难过的女孩，在春晓的后背拍了一下，柔声道：“不是说过的吗？我们还会保持联系的。” 但保持联系和每周见面相处两日终究是不同的。 春晓还是有些心头发堵，但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太影响许仙。 于是她也拍了一下许仙的后背，在他耳边柔声问道：“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吗？” 许仙轻轻点了点头，温和道：“会的，我们是朋友。” 说完，许仙就想放开春晓。但春晓双手也抱住了他，没有放手。 “再抱一会。”春晓在许仙的耳边呢喃细语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能让人心田融化的柔情和娇痴。 许仙也不忍拒绝这种声音里的请求，于是他继续轻抱着春晓。 许仙不说话，春晓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在车里静静地拥抱了几分钟。 最后春晓还是放开了许仙，拿起琴盒和那张“贝尔送许和春”下了车。 推开别墅的门，许仙就看到了同时抬起头来的刘弈菲、慕解语、全智闲和邓子棋。 嗯？ 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哦，怎么邓子棋也在？ 许仙有点奇怪。 春晓看着眼前的场面，知道大家应该都有话跟许仙说，自己也和许仙算告别过了。 于是春晓看着许仙，温柔道：“我先上楼洗漱休息了，你等下也早点休息。” 许仙点了点头，春晓便拿着琴盒和签字上了楼。 慕解语和刘弈菲各拿着一本书坐在一张沙发上，全智闲和邓子棋则在餐桌边一起喝着可乐，看那样子许仙进门前她俩应该在聊天。 慕解语先站了起来，倒了杯温水，走到许仙身边，递给他，问道：“约会怎么样？” 刘弈菲和全智闲装作漫不经心，但耳朵却竖了起来，邓子棋倒是很直接地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许仙接过水喝了一口，看着慕解语，温和平静道：“下午去海洋公园玩，还潜下水和白鲸在大水池里互动了一会。晚饭去福和慧吃了素食。嗯，挺好吃的。然后去听了法国天才小提琴家贝尔在保利大剧院的专场表演。贝尔和我是老朋友，结尾他让我和他上台合奏了一曲，然后就回来了。” 慕解语已经比较了解他说话的低调风格，于是看着许仙，认真问道：“你对小提琴是不是也会亿点点？” 许仙点了点头，淡淡道：“亿点点。” 慕解语仔仔细细看着他，最后问道：“这趟旅程开心吗？” 她问的不是这场约会，而是这趟旅程。 因为许仙来到《转角遇到爱》后的这趟旅程某种意义上就是慕总裁安排的。 许仙明白她的意思，他凝视着慕解语那双妩媚动人的丹凤眼，认真道：“我很开心，也很幸运。” 这趟旅程我很开心，认识你我很幸运。 慕解语也懂他的意思，因此她也很开心，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慕解语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意在座的三个女孩了，于是她看着许仙，温柔道：“我去休息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许仙看着这张笑起来温柔妩媚如淡酒般醉人的美丽脸庞，柔声道：“晚安。” 慕解语笑盈盈看着他，然后很自然地亲了一下许仙的脸颊，平静从容地上了楼。 从许仙进门后，自始至终，慕总裁都没有看另外三个女孩一眼。 慕解语这个亲许仙的“犯规动作”让刘弈菲情不自禁挑了挑眉。 刘弈菲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她毕竟是演过很多戏的女演员，洞察力非比寻常。刘弈菲觉得慕解语和许仙两个人交流时的神态、眼神和肢体语言都有点不太对劲，两个人都不太对劲，两个人都太自然了，而且他们讲的话好像也话里有话。 刘弈菲只能把这种情况归结为他们的旧情复燃，然后她想到自己昨晚和许仙的亲热，心头有些火热又有些委屈。 你怎么能对我说“爱你的许”、又和我那样温存后，还对另一个女人这么温柔、这么含情脉脉？ 刘弈菲本来还有点犹豫自己想问的真心话会不会太直接，现在她反而下定决心了。 慕解语上楼了，刘弈菲还装作看书，全智闲继续喝着可乐。全智闲不怕得罪刘弈菲，而且她的人设本来就是和刘弈菲争男人的设定，即使于公她也要演到最后。 但邓子棋的咖位都不及她俩，她也不想引起两个人的误会。 于是邓子棋主动站了起来，走到许仙面前，露出小虎牙，道：“许仙老师，我是特意等着和您道别的，明早五点我可起不来。我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向您请教音乐方面的东西。” 她叫的是“许仙老师”，用的是“您”，表达了尊敬的同时也不会显得亲密让刘弈菲她们误解。 而这话她其实昨晚在信里已经表达过了，现在当面再说一遍更显得诚意满满。 许仙看着这个音乐精灵，也挺欣赏她对音乐的专注和热情。 许仙微笑，看着邓子棋，认真道：“我挺喜欢你的歌的，你是个天生的歌手。很遗憾没有更多时间一起和你交流了。你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切磋一下。” 这是一个很高的赞美。 邓子棋也能听出许仙话语里的真诚，而且许仙老师这也是答应了自己下节目后可以联系他。 于是邓子棋笑了出来，高兴道：“我当然愿意。” 她笑时会带着梨涡，有种自带的亲切感，就像邻居家的小姑娘一样。 许仙点了点头，礼貌道：“那也是我的荣幸。” 邓子棋瞄了一眼继续装着看书的刘弈菲和淡定从容的全智闲，也有点替许仙老师头疼，但她在音乐之外的事情上胆子不大，而是非之地终不敢久留。 于是邓子棋和许仙互道了个礼貌的“晚安”就乖乖上楼了。 许仙将手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装作去客厅饮水机边补水，他边加水边观察着刘弈菲，刘弈菲却不看他，只是目光飘忽地看着手上的书本。 等许仙把杯子充满，站起来喝了一口，顺便观察全智闲，全智闲边用吸管吸着可乐边带笑看着他，但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许仙感觉这两个着名女演员是在这练气呢，像在比赛谁更沉得住气，谁会忍不住先开口一样。 这两个女人真奇怪，怎么忽然这么幼稚！ 这有什么好比的？ 许仙又喝了一口水，看着两个人依然没有动静。 嗯，既然都没有什么话，那自己上楼休息就是。 许仙拿着水杯，向楼梯口走去。 “许仙。”身后清脆的叫声传来。 许仙转身。 刘弈菲已放下了书本，而全智闲露出了一副不出所料的得意笑脸。 你春心都动了，怎么可能和我比定力？ 刘弈菲经过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的心理建设，倒没有午餐时那么不堪了。 只是她的目光与许仙的目光接触时，心跳依然有点不由自主地加速了起来。 许仙此时对于神仙妹妹既有柔情，又有愧疚，这两种情绪让他转身看向刘弈菲时眉目就异常的温和了下来。 他这种异常的温和反而更让刘弈菲想起了昨晚他在小树林里的温柔和温存，刘弈菲瞬间觉得自己心跳得更快了，身体也有点发热，口干舌燥了起来。 刘弈菲赶紧装作口渴也去饮水机前打水，顺便背朝摄像头偷偷深呼吸。等水打满后，她又喝了一口，才勉强压抑下燥热的血气。 她重新看向许仙，尽量保持目光和声音的平静，道：“我还有真心话特权没有使用。” 许仙自然记得这事，刚才他没有直接上楼，就是在等待观望看刘弈菲要不要使用这个特权。 而全智闲…… 许仙觉得全智闲就是想现场听听刘弈菲要问什么问题，因此才一直杵在那里。 许仙看着刘弈菲，以那种异常温和的神情和声音，问道：“你要现在使用吗？” 刘弈菲轻轻点了点头。 “你问，我保证你听到的回答是真心的。”许仙平静而温和道。 刘弈菲仔仔细细看着他，咬了咬嘴唇，问道：“你喜欢我吗？” 许仙怔了怔。 全智闲的眉毛挑了挑。 直球进攻，野猫妹妹也是很生猛的。 直播间和观察室内一片哗然。 屏幕前云想衣、秦娆的眼皮都跳了跳，叶玥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燕雨微只是冷笑了下。 许仙自然是喜欢刘弈菲的，之前可能只是朋友的喜欢，昨晚却已经有了男女之间的强烈心动和喜欢，否则他也不会对刘弈菲那样。 许仙也终于明白刘弈菲为什么想要拿第一赢下这个真心话特权了，因为她当时就打定了主意要光明正大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许仙答应了她说真心话，因此他看着刘弈菲，平静、温和而认真道：“我喜欢你。” 直播间观众炸开了，菲仙cp党更是陷入了狂欢。 “提前上映的大结局，原来这就是大结局！不枉我等到最后一刻！” “难怪许仙只拍三期，三期已经够了！” “菲仙cp果然才是唯一的真神！” “神仙哥哥和神仙妹妹终成神仙一对！” “神仙妹妹竟然也这么勇猛，真的是让老夫心怀大慰呀……” “心疼旁边的智闲殿，许仙欧巴怎么能喜欢上别人？” “还好春晓和解语已经上去了，哎……不过神仙妹妹也挺好的，祝福神仙一对。” “祝福神仙一对+1” “祝福神仙一对+1” …… 刘弈菲已猜到了这个答案，她也能感受到许仙的喜欢，特别是昨晚…… 但是真正听到许仙的回答，她还是很开心。 她的眼神更亮了，看着许仙，问了第二个更加让她有压力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的女朋友或者妻子是一个演员，你的家里人会介意吗？” 这个问题让全智闲的耳朵也竖了起来，她也目光炯炯地仔细观察着许仙的表情。 全智闲和刘弈菲一样，都已断定许仙的身世、家世非凡，而这种豪族世家，其实一般都很看不上演员这种“戏子”，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而艺人在泡菜国的身份地位比于神州更要低下。 全智闲之前纠结的原因中有大半就是觉得以咸鱼欧巴表现出来的实力，他的家族应该很强大，而越是强大的家族也越是看不上演员艺人，一般只是把艺人明星当玩物而已，做情人或外室小妾还可能，做正妻的话全智闲反而要祈望咸鱼欧巴家族不要那么强，否则她绝无可能。 而这是全智闲不能接受的。 她要是愿意做情人或外室小妾的话早就不会等到现在，也不会坚持到现在了。 全智闲明白，刘弈菲问这句话也是出于和自己一样的担忧和考虑。 只要许仙家里人介意、看不上“演员”身份，刘弈菲也会和自己一样，即使再喜欢许仙，也不会考虑与许仙去真正恋爱的。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很多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反而在调侃“神仙妹妹直接就开始考虑结婚问题了”、“神仙妹妹看来是真的很认真在考虑和哥哥谈恋爱这个事了”。 许仙明白刘弈菲为什么问这句话，他对“演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不过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职业，只是作为女朋友或妻子的话…… 家里人就他一个的许仙斟酌了一下语言，看着刘弈菲，道：“我家里人不介意我的女朋友或者妻子是一个演员，但是——” 他顿了顿，看着面露喜色的刘弈菲，补充道：“在一起后，不能再接受我的女朋友或者妻子去演那种很亲密的戏，和别人亲吻亲热之类的那种。”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很正常合理的要求。 听到这句话，刘弈菲本来在“但是”时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立刻放回了肚子，此时女孩的心头、眼里和脸上都洋溢着努力矜持却怎么也收不住的欣喜。 他喜欢我，而且他家里人对演员并没有偏见！ 真好！ 运气真好！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真心相爱，现实里并不存在实质上难以逾越的障碍。 只要我们真心相爱…… 而我已经爱上他了呀，现在只需要努力把他的喜欢也变成爱就好了。 这难度好像也不是很大呀。 哦，对，还要说服妈妈…… 神思飞扬的刘弈菲并没有注意到，全智闲看着许仙的眼神也完全变了。 咸鱼欧巴的家里人竟然这么开明！ 那岂不是说自己也是有希望的！ 豪门世家的公子的正妻之位哎，是正妻，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 虽然咸鱼欧巴太招女孩喜欢了，但是以他的才华、相貌和人品这也正常呀。 而且自己也不差呀，自己未必就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抱得美男归。 与巨大的可能收益相比，那个被咸鱼欧巴迷得神魂颠倒、始乱终弃的险，似乎是值得冒的…… 成熟理性的智闲殿脑子极速飞转，已大概有了决定。 她深深吸了一口可乐，目光幽幽看向正笑得跟阳光一样的刘弈菲，心下感谢她帮自己问了一个好问题。 弈菲欧尼，你真是个好人！ 为了回报你，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一定会让你长痛不如短痛，很快就失去咸鱼欧巴的！ 第169章 水淹金山寺的白小娘子（很大章） “还有一个问题，你还要现在问吗？”许仙看着喜笑颜开的刘弈菲，心里叹了口气，温和问道。 “我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观察室里，千喜放飞自我起哄道，“神仙妹妹，或者问他想生几个。” 观察团成员和直播间观众忍不住绝倒，不过前两个问题涉及恋爱、结婚，第三个问题涉及生子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镜头下的刘弈菲怔了一下，她有点反应过来了，问道：“你意思是这第三个问题我可以留到以后再问？” 许仙温和看着她，平静道：“是的，随时有效。” 刘弈菲其实也没想好第三个问题问什么，既然他给了自己随时有效的特权，那这个问题留到某天某个关键时候问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明智的刘弈菲点了点头，看着许仙，很认真说道：“那我保留这个问题，以后再问。” 许仙“嗯”了一声。 刘弈菲看了他一会，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不使用自己的真心话特权吗？” 同样作为表演第一名组合成员的许仙当然也有三个问题的特权。 许仙本来对自己这个特权并不在意，也没有什么想特别问的，但既然刘弈菲这么问了，为了礼貌也为了照顾女孩的颜面，许仙也应该问一下问题，而且似乎也只能问刘弈菲了，否则女孩怎么下台？ 许仙想了想，看着刘弈菲透着期待的小眼神，温和问道：“你喜欢神仙妹妹这个称呼吗？” 他问的其实是现在网友对刘弈菲“神仙妹妹”的称呼。 刘弈菲却以为他问的是许仙称呼自己为“神仙妹妹”的事情，毕竟这个称呼就是许仙这个“神仙哥哥”叫起来的。 刘弈菲忍不住又想到了小树林里的一些温存画面。 她有点害羞又带着欢喜，轻咬红唇，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心跳加速的男人，认真道：“我很喜欢。” 很喜欢这个称呼，更喜欢你。 许仙点了点头，他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于是许仙看着身前有点面泛桃花红的美丽女孩，温和道：“后面两个问题我也想保留。” 刘弈菲温柔点头同意，然后静静看着男人，目光似乎被粘住了一样。 许仙看着她越来越灼热明亮的眼睛以及脸上渐渐晕开的红晕，大概明白她想到了什么，心里忍不住又是怜惜又是泛起柔情。 毕竟在直播，许仙也不想她暴露得太明显让她的团队失去回旋余地。 于是许仙看着刘弈菲，柔声道：“晚了，你早点休息。” 有点发痴的刘弈菲这才回过魂来。 她低低“嗯”了一声，瞄了一眼许仙英俊的面颊，想学慕解语给心爱的男人一个“kiss晚安”。 但想到今晚自己先斩后奏的举动估计已经气坏妈妈了，要是再来一个kiss晚安，回去说服妈妈允许自己和许仙恋爱会更困难，因此最后刘弈菲还是和许仙道了个声温柔的“晚安”，安静而欢喜的上了楼。 许仙目送女孩消失在了二楼拐角，才侧头看向已经起身走到自己身边的全智闲，平静问道：“智闲殿有什么指教的吗？” 全智闲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俊脸，然后忽然贴近在许仙脸上亲了一口，笑意盈盈，道：“咸鱼欧巴，晚安！” 话落，不等许仙答话，偷袭成功的全智闲已经潇洒朝楼上走去。 感觉自己像是被流氓调戏了的许仙正有点无语，快走到二楼的全智闲又转过身来，倚着栏杆，看向许仙，大声道：“欧巴，记得来给我探班哦！智闲很期待再见到欧巴呢。” 然后她举起右手，很开心也很大方的向许仙挥了挥手，笑容调皮而明净灿烂。 …… “鲸歌鱼舞曼妖娆，流光容易把人抛。我愿春眠不知晓，无奈啼鸟常相招。——《记今朝》” 许仙在信笺上写下这首诗，装进信封里，投进了春晓的信箱，就洗澡洗漱上床休息了。 许仙沉入了神念之海中，他的数个神念化身依然在逐个行走生命星球。 大部分生命星球目前仍处于真正智慧生命尚未出现的前文明阶段和类似原始社会、封建奴隶社会的低等文明阶段。 这倒很正常，毕竟一旦进入类似工业革命后的初级文明阶段，生命星球的发展迭代和分化冲突就会变得极为迅疾猛烈，进而生命星球就会在极短的历史时间内诞生足以毁灭文明的力量，类似核武器等，然后某一天矛盾爆发或者有一个邪恶势力掌控了这种摧毁性的力量，然后“轰”的一下，智慧生命全部玩完，文明就归零了…… 等待时光慢慢消磨掉这种毁灭性力量对星球的影响，再经过数百万年甚至数千万年、数亿年的前文明阶段，重新诞生了智慧生命，又进入了类似原始社会、封建奴隶社会的低等文明阶段，然后又在某个契机下进入到初级文明阶段，重新极快地拥有了毁灭自己的力量，接着某一天冲突升级或者阴差阳错或者邪恶预谋，“轰”的一下，“gaover”，小伙伴们重新来过。 实际上，9999的生命星球都处于这种短暂的初级文明与漫长的前文明、不长也不短的低等文明三个阶段的反复循环中，主要是这个阶段占用星球历史的时间段非常漫长。 而一个生命星球只要能渡过最危险也最动荡的初级文明阶段，发展到中级文明，之后不出意外或文明夭折，就可以慢慢沉淀发展成高级文明。 中级文明的标志是可以自由进行类似太阳系的恒星系内的不同星球规模性移民，比如从地球规模性移民至火星、金星、木星、土星等。 这种规模性的移民涉及到星际空间技术、星球环境改造、星球产业研发、移民生命体的病毒病菌预防和身体安全防护、移民生命体繁衍生息等多个尖端及综合领域，需要文明的极大跃迁提升。 而高级文明的标志是可以自由进行类似银河系的大星系内的不同恒星系的生命交流和移民。 这个路径是对中级文明的再一次质变跃迁，但通路相通，只要中级文明不中途夭折，靠时间的逐步积累和文明的不断沉淀，慢慢总能到达。 高级文明就是文明的顶级状态了，因为只要能够实现不同恒星系间的生命交流和移民，那就代表只要你这个文明够强、存在得足够久，又没有被敌人毁灭或征服的话，你就可以探索、移民或者殖民无尽星球，甚至成为某个大星系中的帝国统治星球或者是联盟中的主宰星球之一。 只是想跨越成为跨大星系、在大星系团内建立统治力的超级帝国或联盟，目前为止，依然没有任何一个文明星球或者星球联盟能够做到。 毕竟宇宙太辽阔了，大星系内的生命星球不计其数，一个统治大星系的超级帝国或联盟其治下生命星球少则上百万颗，多则数十亿颗，何况还有更多非生命的资源星球，光统治这么浩大、广袤、丰饶、复杂的大星系就够勉强了。 就以银河系举例，银河系中像太阳这样的黄矮星约有800亿颗，即使以一万个“太阳”系只有一个类似地球的生命星球计算，那银河系中也有800万个生命星球。 而银河系只是个中等大小的星系，宇宙存在至少2万亿颗类似银河系的星系。 目前地球人类已经发现的最大星系ic1101就比银河系大1000倍。 而那个星系据许仙所知，就由一个超级联盟统治开发了数十万年，而其资源开发程度依然不足千分之一。 自己大星系内那么多的资源星球还没办法开采完，你还要伸手向其他大星系？ 你当其他大星系没有高级文明没有反抗力量吗？就不怕太贪婪手伸太长被人家砍了手，甚至不小心被重创跌落统治星球或主宰星球的序列？ 以许仙的观察总结，没有中途夭折的话，生命星球从初级文明到中级文明一般需要两千年到一万年左右的时间，而从中级文明到高级文明则需要一万年到三万年的时间。 那银河系中存在高级文明吗？ 虽然银河系位于宇宙中的贫瘠位置，但据许仙所知银河系也是存在高级文明星球的，而且不止一个。 但是银河系也非常辽阔，太阳系又在银河系的“郊区”，银河系的高级文明星球尚处于拓展、统治自己周边数个或数十个恒星系的阶段，最靠近太阳系的高级文明星球离接触到太阳系也还有至少万年左右的时光，前提是它不会文明夭折。 而且由于自己隐居于地球的缘故，许仙早对地球做了隐蔽伪装处理。 只要高级文明的载人飞船或者大星系至强者不进入地球引力场范围内，从外部观测，地球不过是个荒芜没有什么生命和资源的废物星球而已。 许仙神念游走各个生命星球，寻找可能的可以帮助自己的生命或力量。 其实每个生命星球的至强存在都是一种本质的存在，那就是类似于地球上的“天”、“上帝”、“梵天”“创世神”之类的存在，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比如在武道文明星球、或修仙修魔文明星球祂可能是武祖、仙主、魔主等，灵族则叫祂“万魂之魂，灵中之灵”，虫族、兽族则称祂为“母亲”、“造物主”，而神话或魔法元素文明星球的生命则叫祂“万灵之主”、“元素之源”等，在科技苍穹文明体系下祂在信奉者的口中则叫“终极智慧”、“至高真理”、“规律”、“法则”名词等。 这种至强存在其本质还是后天的信仰神祗，但祂却是信仰神祗中的巅峰至强，祂一般也是生命星球上最原始、最强大的初代信仰神祗。 因为祂依附星球上最大多数智慧生命的信仰与信念而生，汇集了众生之念后，达到了平衡融合，至公至正，无情无欲，成为了类似大道、规则之类的存在，某种接近于先天神明的存在。 祂不是天帝，天帝只是祂的一团清气，祂在神州是“天”，而祂在印度教里又被称为“梵天”。 祂不是拿撒勒的耶稣，祂是耶和华，祂不是宙斯，而是宙斯雷电神能的来源。 祂的力量极其强大，如果祂的信众足够多，比如某个统治着大星系三百万年的超级帝国摩天的主宰信仰“大摩天”，由于其信众遍布数亿颗生命星球，且时间积累绵长，在其大星系内“大摩天”甚至可以和许仙真正过过招。 许仙评估“大摩天”应该可以与先天神明中的最弱者相抗衡。 可惜“大摩天”已经是“天”中的最强者了，而且“大摩天”有致命弱点。 “天”这种星球至强存在和先天神明的显着区别在于两点。 第一点就是祂会死亡。 和所有的信仰神祗一样，只要消灭祂的所有信众，没有了“天”、“创世神”的概念和信仰，祂就会死亡。 祂依附星球上最大多数智慧生命的信仰与信念而生。那就屠灭星球上所有的智慧生命，星球还会存在，但祂会死亡。 也许漫长岁月后，新的智慧生命出现，又有了信奉的“新天”，但那已不是之前的“旧天”，文明彻底断灭后“旧天”已彻底死亡。 第二点就是祂不能离开信仰环境而独立存在。 比如地球的“天”只在地球有至强威能，离开地球与信众，“天”立刻就会虚弱，离得越远越弱，到一定距离“天”就会自动消失。 “大摩天”也一样，祂只能在有信徒的星球间“降临”及战斗。 由于摩天帝国统治并在整个大星系推行“大摩天”的信仰，因此“大摩天”可以在整个大星系纵横。但离开摩天星系祂也会变弱许多，离开一定时间就会消失自动在星系内重生。 因此“天”这种文明星球的至强存在对于许仙和诸神的战斗没有什么帮助，各个“天”也无法聚合在一起对抗诸神，一旦许仙殒落，各个“天”只会被诸神一一击杀，“大摩天”也不会有幸免的可能。 从归墟爬出的诸神已是一群恶鬼饿魔，祂们必会汲取饱餐生命星球的生命精华，在这个过程中智慧生命将被吸干生机及灵魂，而各个“天”也会彻底死亡。 许仙神念化身行走星辰间，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或办法能把“天”特别是“大摩天”这种可以抗衡先天神明的存在带到自己和诸神的战场，增强自己的力量。 同时他想寻找一个特别的人类和其他力量。 人类是一种奇异的存在，人类由身体、精神和灵魂三者合一而成。 诸天万界，无尽星辰，凡为人者，无一能寿过三百。 身体的健康只是一方面，许仙和白素贞在一起时，有许仙滋润及养护，白素贞的身体就一直很好，无病无灾。直到130岁时才开始长出第一缕皱纹，但她还是在269岁时死了。 白素贞喜爱江南，习惯了江南的生活环境，许仙也迁就她。但江南终究不是特别大，虽然他们隔个十年左右就会变换地方和身份生活，但偶尔还是会遇到几十年前的熟人。 当时正值北宋、南宋变乱之际。大乱之时，妖魔之说盛行，民间有蛇妖勾引男子、吸人阳精不老的说法。 于是“白素贞为蛇妖”的传说悄悄便传了开来，再加上更早之前白素贞年轻时“水淹金山寺”是江南一段老生笑谈奇闻，因此白蛇传的原型故事便这么有了。 其实“水淹金山寺”是真的，但白素贞用的是“口水”。 当年许仙开个小药铺，大户白家的小娘子特别爱慕他。 许仙有段时间实在吃不消小娘子的直接热情，便躲到金山寺和法海住持参禅论佛求清静，但传出去不知道怎么却变成了许仙要出家。 白家小娘子不肯罢休，直接让婢女准备了桌椅板凳、茶水点心，堵在金山寺门口骂了和尚们三天。 白家小娘子骂金山寺强掳良家男子剃度，拆人姻缘。她气势汹汹、伶牙俐齿还文辞飞扬、不带重复的骂辞让围观香客和好事者们都忍不住叫好，也劈头盖脸得和尚们三天不敢走寺庙正门。 事情越传越广，越传越有板有眼，金山寺的名声都有点不好了，后来法海实在没办法，只能求许仙去劝白素贞。 于是许仙去劝了，然后羊入虎口，唐僧入了锅，有去无回。 现在每次想到清丽脱俗、白衣绝世的白家小娘子边啃着甘蔗，边扎腰堵门骂法海秃驴的勇猛娇俏模样，许仙都忍不住失笑。 她那时候的样子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可爱，都要美丽动人。 女人，果然是因为可爱才美丽的。 呃……想远了。 许仙收回思绪。 白素贞身体无病无灾，她本来就心思豁达，乐观勇敢，又有许仙陪着，心情也很好，许仙又夺诸天万界之精华宝物，各种细心养护，但她还是在269岁时死了。 自从160岁她生出第一根白发后，她的灵魂就明显地衰弱了，这种衰弱不可扼制不可阻歇，许仙为她寻来了许多的养魂宝物宝药，又将自己改良的灵魂秘术教予她，并每日用自己的灵魂力量温养她的灵魂之力。 然而白素贞还是像许仙之前的爱人一样，在三百岁之前永远闭上了眼睛。 诸天万界，无尽星辰，凡为人者，无一能寿过三百。 即使以张君宝那样道悟、心境、修养、养生和内功都达到巅峰之境的大智大能者，也不过活到223岁而已。 寿过三百者，则必非人。 那些修仙、修魔文明的成仙做魔者确实能寿过三百，有些强者甚至能活到万年甚至更久，但他们早已非人，而是弃情绝爱、冷漠无情的人皮怪物而已。 他们为了成仙做魔，为了长生，可以杀万人炼仙丹，屠一城制寿药，吞食同类血肉，夺舍直系后代…… 他们的长生是以自身性灵、人性、情感的灭绝和无数同类的夭折丧命为代价的，可谓是牺牲十万、百万以奉养一人，许仙和他爱的人都不能接受这种长生。 而基因文明星球的尝试和成果历史也向许仙证明了，基因克隆并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复制人。 最先进的的基因克隆能完整复制某个人的基因和记忆，但人是由身体、精神和灵魂三者组成的。 基因克隆能复制基因和记忆，让克隆人拥有与原体一样的记忆或者说精神与相貌。但克隆体的身体毕竟与原体不同，也没有原体的灵魂。 克隆体的身体是新生的，他的记忆却有点过载，慢慢会出现身体与精神不融洽的排异反应和病异变化。 而且克隆体的灵魂似有若无，无比脆弱，如同初生婴儿，他的灵魂需要在新的环境与经历中重新成长与塑造。 不顺利的话克隆体会夭折或作为伪劣产品报废。 顺利的话多年后克隆体会变成了一个拥有原体的记忆和相貌，但灵魂与原体完全不同，因此行事、选择和性情也完全不同的人。 你只能克隆出一朵外表看似相同、实则品种完全不同的花。 人类是身体、精神和灵魂的三位一体，缺一不可。 许仙想要寻找一个特别的人类，一个天人。 天人或者说天人族是唯一寿可过三百却还是人的种族，也是许仙“创造”出来的一个种族。 三千万年前，许仙探寻人类的寿命问题，突发奇想。 他花了万年时间将某个星球的“天”的代言人“天帝”进行了污染，也就是用权力欲与各种人类的欲望、情感引导诱导“天帝”堕落，在“天帝”身上人性渐占上风的最合适的时机许仙以无上的先天神力切断了“天”与“天帝”的关系，也切断了“天”对“天帝”的控制，使“天帝”彻底失去了神性，变成了人。 但由于“天帝”毕竟有“天”的底子，他与普通人类又不同，许仙因此称之为天人。 第一位天人活了三千年，凭借“天”的底子和“天帝”的视野、见识和权谋手段，他统一了当时已知的大陆，他的战力巅峰时比当年为天帝时更为强大，但他没有后代，他无法生育后代。 到另一个星球的第二个天人时，许仙切断“天”的联系时纠正了自己手法上的微小失误。 第二个天人活了六千年，他成为人后就隐居深山种田修道，但也陆续娶了几十个老婆，生了一堆子嗣。他战力巅峰的时候能有那个“天”五分之一的实力，举世无敌。这已经让许仙很惊讶了，要知道为防万一，“天帝”的实力一般只有“天”的二十分之一甚至更低。 天人得“天”之底，得人之灵，兼得二者，竟然远比信仰神祗和纯粹人类更强。 而天人的第二代竟然也都活了千岁以上，最长的活到了两千岁。只是越往下一代寿命就会逆减两三百岁。但五代以后天人族的寿命恒定了下来，没有意外夭折的话最少寿命也有一百岁，只是最长的也没有超过三百岁的了。 然后许仙又换了星球的“天”和“天帝”做实验…… 许仙花了六十万年，造就了八位天人和七个天人族并一直观察他们及他们后代的寿命与修为变化。 他确定了每位第一代天人是最强也是寿命最长的，因为他的底子是真正的“天”的底子，兼有“天帝”识见底蕴，又得人之创变灵气，而他的后代则更多偏于人。 其中最厉害的天人活了十万年，他的修为巅峰时期已经有了那个“天”一半的实力了，要知道他是可以自由移动、不受信仰之力约束的人呀，不过八代之后他的后代寿命同样恒定在一百岁到三百岁之间，无法寿过三百岁。 不过造就这个天人的那个“天”也是八个“天”里最强的。 经过六十万年的实验和研究，许仙终于开始了他最重要也是最后的天人实验。 这次他下手的是当时最厉害的一个“天”——“无量天”，“无量天”在三千万年前的实力与现在的“大摩天”相当，也就是在无量星系内可以和先天神明真正过招的存在。 许仙的这次对“无量天帝”的污染更加隐秘和小心，整整花了二十万年，切断“无量天”的控制和联系时他也付出了挺多的损耗。 “无量天帝”变成了人，许仙现身亲自保护他免受“无量天”的追杀，又以最大的诚意、最好的至理和最强的功法教导他。 这第九位初代天人给自己取名为“无量子”。 许仙很想知道无量子最后能达到什么程度。 无量子也给了许仙一个惊喜：他在二十万年后已经到达比肩“无量天”的实力。 无量子跟着许仙去无量星系挑战“无量天”，并且在“无量天”帮他挡住许仙并抹除痕迹的时候，他跑了。 “无量天”消耗了无尽的信仰之力帮无量子抹除了许仙留在他身上的标记，同时死命拦住了许仙十几息，让无量子得以彻底脱离了许仙的观察。 这两个家伙演绎了一番父子的相爱——相杀——相爱的戏码，最后把许仙绕了进去。 不过许仙也无所谓，他本来对无量子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创造出真正比肩先天神明的人类。 而且无量子真的隐藏起来后，许仙确实也很难找到他，毕竟是跟了自己几十万年的好徒弟嘛。 只是差不多三千万年过去，许仙冥冥之中一直觉得无量子还活着，许仙是最强的先天神明，这种感觉绝不会出错。 如今大劫将至，诸神将出，许仙需要找到这个好徒弟。许仙相信他两千九百万年前能匹敌最弱的先天神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以他的天赋和自己教他的东西，他至少也能打一打先天神明中的强者了。 就是这家伙太会藏了，又谨慎又隐忍，简直苟得不行，不太好找。 不过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去威胁“无量天”了，不过无量帝国早已崩解，“无量天”如今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实在不好意思去灭人家最后的火种呀。 许仙分析了一会神念化身最近的成果，筹谋了半晌，终于熄止了心念，继续安睡蕴养神魂。 …… 许仙五点钟起了来，拉着行李箱，打开了信箱。 信箱里有四封信。 嗯，应该是邓子棋得到口头答复后就不来凑热闹了。 “春和许在一起时， 阳光温热，云朵可爱， 流水温暖，鲸歌缠绵， 连晚风吹来也是甜的。” 嗯？春晓怎么也变成诗人了？ 许仙嘴角上扬，又读了一遍信，才折好信笺，放进了信封里。 然后许仙拆开了第二封信，嗯，一看就是慕大总裁的笔迹。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嗯，这句唐寅的词用得不错！我女朋友果然是有文化的。 话说回来，挺怀念当年和唐寅摘桃子喝桃花酒的时光的。 许仙又看了一会这行字，才珍重地收了起来。 拆开第三封信后，许仙眉头的笑意立刻消失了。 “你，是我最华丽、最奢侈的一场冒险。” 这自然是刘弈菲的信。 短短一行字，许仙却看了好久。 最华丽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最奢侈是因为女孩已决心奋不顾身。 之所以说是一场冒险，是因为女孩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很招其他女人喜欢，也许自己付出了所有也不会有好结局。 但女孩还是愿意冒险试试。 因此，“你，是我最华丽、最奢侈的一场冒险。” 许仙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沉默了许久。 最是深情忍辜负？美人恩重意难偿。 许仙回忆着与刘弈菲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特别是前晚的温存和拥抱以及昨晚她听到自己回答后的那张发光的笑脸。 许仙心里想着自己是该做君子让弈菲选，还是该做渣男让她没得选不用选，哪种会让她之后不会那么难过呢？ 他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 许仙瞬间觉得诸神归来的麻烦也远比不上此刻自己内心的烦恼。 暂时决定不了的许仙只好先收起了神仙妹妹的信，有些心不在焉地拆开了最后一封信。 “早晨的太阳升起时，大雾便消失了。” 嗯？ 智闲殿你也学别人写诗？ 这句话好像有点熟悉，好像在哪本诗集里读过。 许仙想了一下，没想起来，就放弃了。 许仙收起信，提着行李下楼，走出了别墅大门，也走出了镜头之外。 许仙将麦和迪通拿都拆了下来交给了守在院外的工作人员。 然后许仙转身，就看到了倚在法拉利车门边的窈窕身影。 许仙看着那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忍不住也露出欢喜的微笑。 许仙也没问她怎么过来了，只是走上前，伸出右手拢了拢她被黎明凉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几缕鬓发，柔声道：“吃过早饭了吗？饿么？” 女孩轻踮脚尖，红唇凑到许仙耳边，悄悄低声道：“饿了，我现在想吃你。” 第170章 情似烈焰 慕解语排练时和许仙说过，她周一醒了会直接去公司工作奋斗，让许仙拍摄完不必等她，因此许仙直接给叶玥开了车门，就和叶玥一起上车走了。 “你不继续旅行了？”许仙边开车边问道。 叶玥摇了摇头，有点无奈道：“我妈昨晚给我电话，她让我今天回去，说我在外面玩很久了，也快开学了，让我回家多陪他们几天。” “今天？”许仙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 叶玥看着他，点了点头，平静道：“我订了今天18点10分虹桥飞广州的机票。” 许仙于是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过来了。 不过也还好，至少还可以陪她十几个小时，本来今天白天还计划安排其他事情的，就改天。 许仙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叶玥眉眼微微弯起，笑道：“网上有分析呀，知道拍摄地在这里的粉丝还挺多的。就是别墅区管得很严，不太好进，不过我给节目组打了电话，说我是你的私人助理，有急事找你，他们就让我进来了。” 许仙趁着等红绿灯，转头奇怪道：“他们这么容易就信了？” “我给来门口接我的工作人员看了我们旅游的合影。”叶玥眉眼笑弯成一条线，声音轻快道，“顺便用多国语言轰炸了一下他们。” 许仙看着她有点嘚瑟得意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微笑道：“知道你的厉害啦，我亲爱的私人助理大人。” 叶玥清澈如泉水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然后红唇向着许仙的嘴封印了过来。 两人亲吻了十几秒，等绿灯亮了一会，才放开了彼此。 然后在接下来的每个红绿灯口，两人都忍不住亲吻亲昵起来。 激情在两个人的心里、眼里如草原上燃起的熊熊烈焰一样越来越炽烈旺盛。 车子终于缓缓驶入车库，许仙连行李箱都没拿，只是帮叶玥拿起了她的旅行包，上了电梯，按下了1楼。 “我去给你做点早餐。”许仙压抑着汹涌澎湃的情绪，看着叶玥，道。 “我吃过东西了。”叶玥直接抱住他，又亲了过来，边亲边含糊不清道，“我现在只想吃你！” 她的眼神炽热如火，她的红唇炽热如火，她的气息炽热如火。 许仙左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她的身躯也炽热如火。 别墅电梯在1楼打开了，许仙在与叶玥狂乱热烈的亲吻缠绵中伸出右手摁下了3楼的按钮。 许仙的主卧在3楼。 电梯在3楼又打开了。 过去几天被慕解语、云想衣、刘弈菲勾出许多邪火却一直没有释放、只是勉强压住的许仙被叶玥彻底点燃了。 叶玥的旅行包早已被他扔在了电梯里。许仙右手托着叶玥的脖颈，低头狂热地亲吻她，左手则在女孩的衣服里游走着，先是温软的小腹和腰背，然后是两瓣挺翘嫩滑。 叶玥双手紧紧搂着许仙，唇舌香软灼热，回应男人以更狂热的激情。 两人心底的爱欲之火和激情之焰被狂风暴雨般的激吻彻底引爆了。 他们边激情四射的拥吻边向主卧移动。许仙的衣物被叶玥一件件解开，叶玥的外套、里衣、贴身衣物也被许仙剥离了，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我这两天好想你，边看直播边想你，都没有什么旅行的心情了。”叶玥躺在床上，伸手抚摸着许仙英挺的脸颊，眼神痴情而迷离，她的声音由于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你有想我吗？” 许仙低头凝视着她如水清亮又如水般沸腾的双眸，异常认真，无比温柔，道：“我也想你，很想你。” 女孩的心在他那温柔如深海、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里都融化了，她看着他，心底、眼里、脸上全是似水柔情。 带着这种柔情，叶玥缓缓道：“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许仙心中柔情翻涌，他看着羔羊般美丽洁白同时散发着无辜的诱人气息的女孩，勉强克制着自己如火山般即将喷发的激情，柔声道：“你很好，我很喜欢你，但我无法只喜欢你。你会有点委屈。你现在还可以后悔。” 叶玥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时刻，她勉强压抑着汹涌澎湃的情潮，以最后一点清明看着许仙，认真道：“我不后悔，我想要你！” 她的眼睛深处燃烧着千万霞光。 叶玥又吻向了这个她一见如故、惊艳倾慕、求而不得、日思夜想、相思成狂的男人，她的面颊和身体已滚烫如烈焰。 “狂野而甜蜜，你在欢愉与睡眠之间，在火和水之间，我们的梦在顶部或底部合而为一，高高在上如树枝被同一股风拂动，低低在下如红树根相触……” 汹涌澎湃的激情变成了真正的狂风暴雨，然后在最后的时刻狂风暴雨又化为温柔的轻风细雨，接着渐渐风雨大作，重新化为了狂暴，然后狂风暴雨升级为惊涛骇浪，惊涛骇浪持续了很久，又渐渐温柔了下来，变成了轻风细雨。 叶玥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在大海中漂荡的小舟，被大海随意揉弄磋磨，肆意蹂躏，毫无反抗之力。 她忽上忽下，时而被抛上到幸福得脑袋空白、灵魂窒息的云端，时而被拽下到刺激如极限蹦极般让人惊声尖叫的深渊谷地。 等她幸福到极尽晕炫、尖叫到声音嘶哑时，许仙又温柔如同微风轻拂的平静浅海，抚平她过于强烈过于极致的情绪，然后又再化身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将她抛上抛下，如此往复。 叶玥不知道自己晕炫了几次，又哑了几回，等大海终于获得了短暂的满足平复下来时，叶玥觉得自己就像跑了十万米马拉松一样，身体都快散架了，而灵魂也都快出窍了。 叶玥瞥了眼床头柜边的电子时钟：08:54分。 他们回到车库时才是06:30。 满足他一次，需要两个小时！ 而且看他的样子，也根本就是没吃饱没尽兴一样。 叶玥大人这么博学杂闻的人自然明白这是一件多么幸福、多么可怕的事情。 叶玥忍不住有些幽怨地白了一眼许仙。 你是头牛吗？就算牛也不是你这样的呀！ 而且你还一点都没有疲累之色，这是铁牛吗？ 不过许仙的身体还真是又结实强壮又柔和俊美，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叶玥看着眼热，还是很眼馋许仙的身体，但是她已无力再战，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许仙抱了叶玥一会，然后拿湿热毛巾给她擦了擦全身，又给她泡了一杯温茶润润喊哑了的嗓子。 映有梅花红的床单已肯定是睡不了了。许仙直接从柜子里拿了新的床单出来，然后右手单手把叶玥娇小的身体抱了起来，用左手去换床单。换好后他又把叶玥轻柔放了下来，然后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些，叶玥也缓过来一些了，她像小猫一样趴在许仙怀里，眼神奇异地看着他。 许仙抚摸着她光滑细腻如丝绸般的腰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叶玥大人看着他，质问道：“我感觉你好会。说！你有过多少个女人？” 许仙刮了刮她的鼻子，一本正经道：“数不清了，不过几百个肯定是有的。” 叶玥翻了个白眼，吹牛上天了你！ 但她也知道这个事情许仙肯定不会讲实话，于是也没追问，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团白雪，好奇问道：“我的大还是云想衣的大？” 许仙看着她那清澈的目光，知道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就是单纯好奇。 许仙右手又环上去，摸了摸，看着手指缝间的柔软白腻，认真答道：“你的更大一点。” 不过慕大总裁的那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这话许仙也只是在心里补补，肯定不会说出口的，他又不傻。 “所以你和云想衣也做过。”叶玥看着他，得出结论道。 许仙没想到这还有个坑呢，他想了想，淡淡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没有到我们这程度。” 毕竟除了最后一步，好像也差不多了。 叶玥听明白了他的隐含意思。 这么说，我比云想衣快，反而捷足先登了！ 叶玥大人的欢喜于是更多了。 她感觉自己也恢复点体力了，又馋着许仙刚健柔美的身体，有点想流口水的感觉。 叶玥大人的吻于是又落下，快乐灼热如火炭。 …… 许仙终是怜惜女孩初经人事，因此只是很温柔的一阵和风细雨的操、做了一番。 二十分钟后叶玥这个色女终于彻底进入了完全无法动弹的圣贤状态，然后很快睡着了。 许仙靠坐在枕头上，拿起手机给云想衣、秦娆、慕解语、苏玲珑、刘弈菲回复了下信息，又和贝尔约好了中午吃饭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许仙微笑看了一眼环着自己的腰睡着的叶玥，随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本智利诗人聂鲁达的诗集翻看了起来。 “在我荒凉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我爱你的双脚，只因为，它们曾踏遍土地，蒙受风尘，涉过水渠，直到你与我相遇。” “那是渴和饥饿，而你是水果。那是忧伤与废墟，而你是奇迹。” “在此我爱你，而地平线徒劳地将你遮掩。置身这些冰冷的东西中我依然爱你。” “倚身在暮色里，我朝你海洋般的双眼，投掷我哀伤的网。” “你可以拒绝给我面包，空气，光，春天，但绝不要拒绝给我你的笑，不然我会死掉。” “每个白昼，都要落进黑沉沉的夜，像有那么一口井，锁住了光明。必须坐在黑洞洞的井口，要很有耐心，打捞掉落下去的光明。” 许仙合上诗集，温柔地看着熟睡中如一汪清泉的叶玥，又想到白小娘子、云青雨、慕大总裁、衣衣、秦娆，心中泛起无尽柔情。 无穷岁月，生离死别，星球寂灭，纪元大葬。 文明总是喧哗登场，无声落幕，人潮总是鼎沸汹涌，一地鸡毛。 许仙在岁月中行走，越来越孤独。 许仙在人群里存身，越来越冷清。 他的心底最深处便如一口废墟般的幽幽古井，深沉黑暗。 井里的水早已干涸，只堆满了历史的石子沙砾和层层叠叠的枯枝落叶，冷冷清清、戚戚寂寥。 而这些女孩便如那井口上的星月，照破长夜，赐予光明。 虽然这光明不足以照彻到那被石子沙砾和枯枝落叶层层密密覆盖的井底，但至少为这一口心之古井带来些许光亮、活力和生机。 许仙忍不住俯身低下头，轻轻地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叶玥的额头。 叶玥大人在熟睡中嘟了嘟嘴，下意识地紧了紧抱住许仙的双手。 许仙看了看床头的时钟，才11点，虽然没有什么困意也不可能有什么困意，但他很想抱着叶玥睡一会。 于是许仙便轻轻放平身体，躺了下来。 他右手枕在叶玥脖子下，左手放在了她的腰臀间，又亲了亲她的小脸颊，闭上了眼睛。 第171章 许仙的房子和家 十二点的时候许仙醒了，同时也叫醒了叶玥。 他约了贝尔13点吃午餐。贝尔也是下午的飞机离开魔都，许仙不能失约的。 正好带叶玥一起去吃午餐，反正贝尔是老朋友了，倒也不必太过见外。 叶玥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也是又元气满满，只是早上运动量太大，五脏庙也起义闹革命了。 两个人起来一起洗漱换衣服，中间痴缠的叶玥又是求亲亲、又是求抱抱，和许仙亲昵了一会。 出门前叶玥让许仙带着，参观了一下许仙的住所。 许仙的房子是一座占地六亩，前庭后院、地下两层地上三层加屋顶花园露台的超级大别墅。 别墅每层都有接近八百平米的空间，别墅园林是中式园林，建筑及装修风格是现代东方风格，采用了大量的玻璃及灰空间设计，实现了阳光、星月对每个房间的关照，堪称是一个完美融合了自然与现代设计的杰作。 别墅外围是高竹、高竹后隐藏的青石墙及最严密的智慧安防系统构筑的私密及安全防御。 进入栩栩如生的圣兽麒麟和神鸟凤凰雕塑守护的大门，就是一座别具一格的中式禅意庭院。 庭院巧妙地融合了竹、石、流水和花草等元素，展现出一种清新、自然和宁静的美。 设计师运用竹子作为主要材料，打造出一个与自然环境相融的绿色空间。竹子高大挺拔，叶片翠绿欲滴，随风摇曳，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庭院的石材选用的是纹理自然、色泽朴素的黄石，与竹子的青绿色形成对比，增加了庭院的层次感。 前庭的设计豁然开朗，明达简洁。 而后院则比较私密，与前庭和一楼通过巧妙的藤蔓、花草进行了视线与声音的隔离。 后院有独立的入口，设置有主人识别进出系统。 叶玥被许仙领进后院后，就看到满园的流水与花草。 后院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 小溪的两旁，栽种着各种四季花草，如梅花、兰花、菊花、竹叶等，它们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这些花草的色彩和形态各异，有的婀娜多姿，有的清新脱俗，为庭院增添了不少生气和活力。 溪畔还有一个古木为盖、青石为底、石头为桌的小亭子，小巧玲珑，古朴典雅。 构造小亭子的木头经过了岁月的洗礼，木材的表面呈现出深邃的色泽和优美的纹理。 亭子的屋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青瓦，每一片瓦都经过精心打磨，显得光滑而规整。 在瓦片的缝隙间，长出了些许青苔，增添了几分自然的气息。 亭子的底座由几块青石堆砌而成，青石经过岁月的沉淀，表面布满了沧桑的痕迹。底座的四周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云纹、莲花、鸟兽等，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古朴的韵味。 在亭子的中心，有一张白色的圆柱状石桌和几个黄色的圆石凳。 在微风的吹拂下，花草树木轻轻摇曳，与小亭子一起营造出一种宁静、清幽的氛围。 但是等叶玥走到亭子里一细看，即使以她的非常家世、见识广博和性情修养，也忍不住震愕木然。 白色桌子的材质是石头没错，但却是一种一看就极为珍贵的玉石，其质地细腻、温润如脂。 这竟然是一张白玉桌！ 白玉桌的桌面宽大而平坦，边缘光滑圆润，在秋午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柔和而温润的光泽。 而六张黄色凳子也是以色泽鲜艳、质地坚硬的黄玉制成的。 亭子中这一张白色的石桌和六个黄色的石凳，竟然是白玉桌和黄玉凳，且全是最顶级、最纯粹的和田羊脂玉和和田黄玉！ 叶玥家里也有不少和田玉品，她绝对不会认错的。而且…… “看这纹理及圆润度，这张桌子和这几个凳子都是分别用完整的整块的和田玉雕琢而成的？”叶玥心里已有了判断，但还是感到不可思议，难以想象，忍不住问身旁的许仙道。 许仙平静地点了点头，回了声“嗯。” 叶玥看着他淡然的模样，感觉自己像是有点大惊小怪一样。 但我td的怎么能不大惊小怪？！ 这是什么！ 这是一整块一米方圆一米多高的最顶级的和田羊脂玉雕成的桌子，还有六张众玉之首的和田黄玉雕成的凳子！ 市面上一块巴掌大小的优质黄玉的价值高达千万人民币，而这里有六张三十公分宽五十公分高的和田黄玉凳，这一张凳子至少值个四亿。 而顶尖的羊脂玉价格是以克论的，每克在万元以上，看这实心圆柱的桌子这至少得有个两百斤，最主要的是这么一大块完整的玉石，真的是举世罕有，这张桌子的价值至少有人民币五十亿以上。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大块的玉石的？”叶玥看着许仙，忍不住高声问道，“而且你竟然拿它们来制作桌凳！” 许仙淡淡微笑，道：“只要舍得花时间找，更大块的玉石也能找到。我觉得玉石的质地颜色合适庭院的风格，就拿来做亭中的桌凳了。” 叶玥逛过许仙在西溪价值亿元左右的大别墅，她知道许仙是一个有钱人，身家保守估摸着也得有十亿左右，也可能更多。 叶玥倒不在意这些，毕竟钱这东西她家最不看重了，她只在意许仙这个人。 只是如果一个人的钱多到一定程度，就由不得任何人不看重了。 许仙能拿差不多百亿价值的东西做园林桌凳，暴露在露天庭院中，说明什么？ 说明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东西，即使有折损或者被人偷了也无所谓，就像身家千万的有钱人不会在意自己亭院里价值千来块钱的装饰品一样。 这价值至少50亿的玉桌和价值20亿以上的六张玉凳，对许仙来说，可能就是千来块钱最多几万块钱的小东西而已。 以此类比，许仙的身家可以以70亿乘上至少百倍、正常千倍计算，这是多么恐怖的财富！ 如果真是千倍以上，那就是真正字面意思上的富可敌国了。 想到这里，叶玥在震惊的同时没有感到一点高兴或兴奋，反而充满了忧虑和担心：在神州的历史上，凡是富可敌国的人或家族从来没有好下场。 叶玥担忧地看向许仙，认真问道：“有多少人来过这里？见过这个亭子？” 许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明白女孩第一时间为自己忧心的心意。 他温柔看着叶玥，也认真答道：“我这里很少有客人拜访，更有麒麟和凤凰守护，人妖神魔兽，非请不能入。而且前庭、一楼及地下两层都无所谓，但二楼、三楼和后院、屋顶都有最高级别的识别与防护系统。只有我最信任的人才能留宿二楼和进入后院，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能进入三楼主卧区。” 他看着面色放松了些且带了些欣喜之色的叶玥，继续道：“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后院和屋顶花园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我喜欢在这两个地方发呆神游或者演武修身，这种时候我不喜欢被人打扰。” 叶玥放心了下来，她也相信许仙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至于许仙说的“更有麒麟和凤凰守护，人妖神魔兽，非请不能入”，她只当是一种风水局和个人吉念，也没有在意。 而按许仙的说法，自己就是她最信任也最亲近的人了。 虽然叶玥隐约觉得可能要加个“之一”做后缀，但是她还是很欣慰很开心的。 叶玥暂时也不想考虑许仙或者他家族的巨大财富带来的能量以及隐患，她下午就要飞回家里，然后就要出国继续学业。 她现在更想享受珍惜与许仙在一起的时光。 如果不是许仙与贝尔有约在先，叶玥更愿意和许仙两个人独处腻在一起，卿卿我我，缠缠绵绵，欲仙欲死…… 叶玥大人忍不住又往污的事情上想了。 她不由得白了许仙一眼，感觉自己是没救了。 自己就这么把清白自愿交代了，这事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还不懂要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而家里要调查清楚了许仙还有其他女朋友，估计爸妈、爷爷和叔伯堂哥们把许仙挫骨扬灰的心思都有。 还好只要在家里呆几天就出国了，否则还真怕瞒不住，到时候就是个大麻烦了。 叶玥收回思绪，想象着许仙有多少次曾坐在亭子里发呆，对着花草流水读书。 叶玥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自己能回到这个男人的过去，陪着他一起读云卷云舒，看春花秋月。 若是能更早认识你，那该多好多美妙！ 还好现在也不晚！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错过你，刚巧赶上了，也很好。 叶玥看着身旁凌风卓立的无瑕男子，心中被柔情与幸福溢满。 许仙感知到了她的情绪，主动拥抱住女孩，亲了亲她的额头。 两人温存了一会，许仙继续带叶玥参观房子。 别墅一楼就是中西厨合一的大餐厅、可以办派对的超级客厅和独立的书房、茶室。大量的玻璃设计让阳光充分洒落进来，营造出明亮通透的感觉，一些精致的家具和艺术品点缀其中。 叶玥注意到，刘弈菲送给许仙的那对白玉盌就摆在客厅的茶几上，作为日常饮水杯具使用。 而地下两层则设有停放了24辆汽车而仍有余的大车库和私人影院、藏酒室、健身房及配套的淋浴室等休闲设施。 近百平米的藏酒室收藏了各种珍贵的红酒和美酒。车库里许仙的24辆汽车则各种样式、风格、颜色都有，而且除了20辆是顶级豪车品牌外，还有4辆价位很普通的车子。 叶玥注意到这其中有半数都是跑车，而且车库里还停放有5辆机车，分别是杜卡迪、哈雷、道崎战斧、in sheens和esse es1 spirit。 于是叶玥看向许仙，询问道：“你也喜欢飙车？” 许仙点了点头，道：“我喜欢那种风驰电掣的自由和痛快感觉。不过我从不非法飙车，那是对自己和他人生命的不负责任。” 他欣赏着车库里的这些车子，补充道：“这里的车子设计上比较符合我的审美，我觉得很有意思。其实它们的很多功能我可能永远都用不上，就是图个五彩斑斓，千姿百态而已，就如这世界的多姿多彩、缤纷有趣一样。” 然后许仙有点意外地看了叶玥一眼，问道：“你干嘛用‘也’这个词？你也飙车吗？” 以叶玥的小身板和她秀雅清丽的个人气质，许仙实在想不出她会飙车。 叶玥斜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有点阴阳怪气道：“我不飙车，我只是记得某人昨晚说喜欢的某个女孩很喜欢合法飙车。” 她说的自然是昨晚变相对许仙当众表白、同时迫使许仙变相当众表白的刘弈菲。 叶玥不排斥春晓，但她不太喜欢刘弈菲，主要是刘弈菲真的很美。而且当时许仙和刘弈菲在宋城隔着人潮互相加油，是当着她的面的，让她每每想起就觉得不舒服。 当时那感觉就像自己暗恋的男人在跟另一个美女表白一样。 现在和许仙确定了男女朋友，想起当时画面和昨晚刘弈菲在直播里“谈情论娶”，叶玥更有头上长绿草的感觉。 女孩潜意识里不愿去怨许仙的多情，只能将不爽投射到了刘弈菲身上。 许仙讪讪一笑，觉得昨晚的事自己几个女朋友估计一个个都不爽。 他也觉理亏，哪敢正面答话，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带你去看看其他地方。” 二楼就是六间超级客房。每套客房都有一百多平米，便如独立的房子般，有自己的密码入户门，配有独立的小客厅、小厨房和餐台，拥有书房、阳台、卫生间和衣帽间。客房的床铺和浴室、浴缸都很大。 叶玥觉得这二楼有点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楼层。 六个房间的门口并不可互见，而是通过巧妙的设计和装饰阻隔隐秘避开了入口视线的碰撞。 过道和门口的装饰很有意趣，使用的艺术品无论是字画还是陶瓷、古董的摆件都是真品，而且其价值远比一楼的要高，叶玥一路数过来，这十八件装饰品没有一件的价值是低于人民币三千万的。 然后叶玥逛了四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其独特的设计风格。有中式现代轻奢风格的，也有地中海海洋风情的，更有阿拉伯华丽风格的以及非洲古朴原始神秘风情的。 叶玥没有逛完六个房间，因为另两个房间许仙没有密码！ 这另两个房间有自己的常用主人，它们各自的主人设置了自己的密码。 叶玥看着许仙有点不太自然的表情，明白这两个房间的主人一定都是女人。 她有点心里磨牙，但这里毕竟只是客房，需要常住客房的女人亦即晚上不住三楼许仙的主卧区。 因此叶玥犹豫了一下，也没有问这两个房间的主人是谁，只是问道：“进不去的那两个房间都是什么风格的？” 许仙见她没问主人是谁，也不自觉松了口气，回答道：“一个是洛可可精致宫廷风，另一个是唐朝复古雍容风。过道和每个房间里都配有最好最先进的空气清新及环境清洁系统，还有智慧清洁机器人，平时无需专人打扫和搞卫生。” 叶玥“嗯”了一声，觉得这二楼的客房有点像酒店，又有点像“国中之国”的感觉，还有点像许仙给喜欢自己的女孩安排的“后宫寝殿”一样。 带着这种奇怪的联想和奇异的心理，虽然自己平时都在国外读书，暂时还很难也很少会来这里住，但叶玥还是看着许仙，试探问道：“我可以也选个房间，设置自己的密码吗？” 许仙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个客房。 云想衣之前是为了避嫌和自控才住客房。燕雨微则是经常跑这里来蹭吃蹭喝蹭肩膀，许仙只能给她安排个常住客房。 而叶玥根本没必要呀，不说她不能常来，就算常来直接和自己睡主卧就好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仙虽然心里有点奇怪，但还是温和道：“好呀，你选一间，设置个私人密码，不用告诉我。以后那间房子就是你的私人领地了。” 叶玥于是挑了一间房，设置上密码。 但她转了转，觉得这还不够，又找来自己的旅行背包，从里面找出两本书放在卧室床头。 想一想，她觉得还不够，又拿出自己一半的化妆护肤品放在浴室梳妆台前，挑出自己一套衣服放在衣柜里。 做好这些，表现自己对这个房间的“占有”后，叶玥忽然生出奇妙的满足感，仿佛自己在许仙这有了一个新家，在他的领地上扎下了一个固定的印记。某种意义上与自己早上与他的欢好一样，充满了私秘而神圣的意味。 叶玥在这种奇妙的满足感下，关上了房门，与许仙向三楼而去。 三楼是许仙的个人空间，大主卧、大衣帽间、星光天窗大卫浴缸叶玥都看过了。 那个星光天窗大卫浴缸老让她有一个很成熟但不太健康的想法。 但三楼实际上占用空间最大的是许仙的书房。 之前叶玥没有留意，等许仙打开书房的门，叶玥立刻差不多呆愣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书房？ 这分明就是一个图书馆加艺术馆！ 六百多平米的宽敞空间内，是绵延排列的书架和随处可见的艺术品。 书架上分门别类收藏有各种时代、朝代、年代的书籍字画的善本和孤本。 在呈绸带状孤线设计、蜿蜒曲折的书架间，还精巧而不失美感地摆设陈列有各种古董艺术品。玉器、瓷器、古琴、古筝、箫笛、古剑等美轮美奂，古雅趣致，不一而足。 叶玥甚至发现了多本早已失传的着名古籍，令她大为震撼。叶玥不可置信，但上面的文字、部分内容和许仙肯定的眼神又明示这些书是真的，这令爱读书又博杂多闻的叶玥简直惊喜欲狂。 她发现了失踪的《连山易》，据说为盘古开天地后第一代君主天皇氏所创。远古有三易，另外两易为《周易》和《归藏》。 她看到了与《黄帝内经》为姊妹篇主要研究长生之术的《黄帝外经》。 她翻到了先秦时期黄老道家古籍《六韬》，也就是传说中姜子牙的《太公兵法》。 她找到了《六国史书》，这是记载关于六国历史的一本丛书，在秦始皇时期，为了稳定大秦的统治，就将很多关于六国历史的书籍烧毁。 叶玥还发现了记载阴谋和道法的书籍《太平要术》、战国李悝写的第一本成系统的法典《法经》、木匠祖师《鲁班书》以及明代插画版的奇书《金瓶梅》。 既然这些书都是真的…… 叶玥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挂着的一幅写着“永和九年，岁在癸丑……”的笔如龙飞凤舞的行书字帖，以及字帖边设色绢本的落款有“顾恺之”的人物长卷画轴，然后她低头看向不远处一把满刃花纹毕露，宛如鱼肠一般精美小巧的古拙短剑，最后她看向一袭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的古琴，叶玥走过去拿起琴身细看，果然在琴内刻有古字铭文曰：“桐梓合精”。 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真迹、东晋顾恺之的原版《洛神赋图》、专诸刺王僚的鱼肠剑、司马相如的“绿绮”…… 叶玥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许仙，确认道：“这些字画、琴剑，都是真品真迹？” 许仙微笑，平静道：“我从不把假的东西放进自己的书房。” 叶玥内心在呻吟，她在许仙书房里的所见远比后院的白玉桌、黄玉凳更要让她心头惊奇震憾。 和田玉就算再名贵珍稀，终究是有价之物，算不得世上第一流稀罕之物。 但这书房里仅仅只是自己看到和认出的这一小部分东西，就都是能让世人疯狂的无价之宝，何况这书房里还有更多一看就非同凡响但自己却不明白来历看不出玄妙的东西。 这些东西绝不是你有钱就可以收集到的，你就算是富可敌国也不可能做到。 这些东西有太多的历史沉淀和不同寻常的意义，必须是足够绵延久长的实力家族一直致力于收集及保存才能汇聚在一起。 除了一样东西…… 叶玥看向放在书房入口边的一把伞。 她之所以注意到这把伞，是因为这把伞很平常。 它的样式很古朴，伞柄也有因为长期使用而磨得异常光滑的痕迹，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叶玥走过去，在许仙有点奇异的眼神中轻轻拿起了伞。 这是一把江南古风的油纸伞。 伞骨和伞柄都是竹子制的，伞面上原来应该画有花鸟图案，但经年风雨磋磨，已只剩下一点残花鸟羽而已。 靠近伞柄处以楷书雕刻有一个小小的“白”字，应该是伞的主人的姓或名。 从小巧精致的样式来看，叶玥判断出这是一把女人用的伞。 叶玥仔细认真观察了下，确定了这把伞确实只是一把材质平常、样式平常的老旧雨伞而已。 这书房里的东西除了一些近现代的书籍外，全是贵重罕有之物。只有这把伞平平常常，而且它就放在书房入口边，很可能是许仙还经常在雨天使用它。 这么老旧甚至有点算破旧的雨伞许仙这种身家的人却放在最重要的书房，而且还经常使用，这恰恰说明了它对许仙意义非常。 这很可能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送给或留给他的东西，而且应该是一个名字里有“白”的女人。 叶玥犹豫了下，拿着伞，还是装作漫不经心问道：“这是什么？” 许仙的眼神忽然变得惆怅，而他的面色却异常平静。 他明白叶玥想问什么，但他看着叶玥，只是淡淡回道：“这是一把伞。”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把伞。 这不是叶玥想要的回答，但叶玥却又似乎从他淡淡的语气、惆怅的眼神和飘忽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 他喜欢过这个女人，但她离开了他。 而且他应该是很喜欢这个女人，否则他绝不会在自己面前回避这个问题，还罕见地露出这种情绪。 叶玥难以想象还有女人能离开许仙这样的男人，除非她不得不离开，生离或者……死别。 叶玥心里吓了一跳，面上却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把伞放回了原处。 她放好伞后，又觉得自己刚刚的姿态过于郑重，显得自己知道什么秘密一样。 于是叶玥看着许仙，笑道：“你家真大，而且好东西真多。” 许仙看着眼前如弯月般的笑靥，平静道：“这是我的房子，不是我的家。” 他顿了顿，继续看着叶玥，温柔道：“不过你在这里时，这里就变成家了。但不是我的家，而是我们的家。” 第172章 我的书和我的女孩 叶玥觉得这是自己听过的最朴实也是最美好的情话。 她看着许仙那张帅脸，又扑了上来…… 叶玥手嘴并用，上亲下摸，热情得不得了。 许仙想着贝尔的约会，适度回应她后赶紧摁下她，道：“我们先去吃午餐，时间快来不及了。” 叶玥也是一时激动，肚子还是饿的。她停了下来，又有点恋恋不舍地看向那一排排书架。 许仙明白她想在什么，宠溺地刮了刮叶玥的鼻子，微笑道：“书又不会跑。等会吃饭回来，我送你去飞机场，走前你想拿多少书回去看都行。” 叶玥立刻兴奋了起来，高兴地抓住他的手，问道：“真的？” 许仙认真点了点头。 叶玥眉眼眯成一条缝，笑道：“这么多珍贵的书，你都随我挑？” 许仙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道：“书而已，再珍贵也不及我们古往今来、独一无二、不会再有的叶玥大人珍贵。” 叶玥忍不住心底的无尽柔情，又抱住了许仙，只是没有再乱动。 两人静静拥抱了一会，许仙才带叶玥下了楼。 许仙因为叶玥的缘故，上午和贝尔约的吃饭的地方就在自己住处附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许仙订的是一家地道的本帮菜馆的包厢，毕竟作为东道主，得让贝尔尝尝本地特色不是？ 法国人浪漫多情，很喜欢享受生活。文艺、服装、时尚和美食是他们的普遍爱好。 许仙订的这家店不算特别有名，但做的本帮菜却很正宗。 许仙故意选的这个地方见面，毕竟太有名的餐厅，贝尔和自己很可能会遇到粉丝，到时候影响老朋友就餐的氛围。 他们进来的时候，贝尔也刚提前到。 因为许仙提前招呼了有带女伴，贝尔为示礼貌和活跃气氛，也带了交响乐团的一个女音乐家过来。 贝尔用法语向许仙介绍这个棕发碧眼、身材丰满、气质优雅的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女子，道：“许，这是我在乐团的同事兼好友，我们最好的大提琴手莉莉丝。” 许仙和莉莉丝握了下手，也用法语向有点意外的贝尔介绍叶玥，道：“贝尔，这是我的女朋友叶玥。” 贝尔也和叶玥礼貌握手示意。 四个人坐下点完餐后，本以为会看到昨晚蓝发女孩“春”的贝尔不由得用法语调侃老朋友，道：“许，我以为你会带管早餐的天使春过来。” 许仙知道贝尔可能以为叶玥不懂法语。 他看了一眼身边脸色平静，眼神促狭的叶玥，向贝尔认真郑重，大义凛然道：“贝尔，春是我的节目拍档，是我的朋友，而叶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灵魂伴侣。” “灵魂伴侣”在浪漫多情的法国人看来，是远比女朋友、情人乃至妻子更重要的词。 毕竟凡有点本事的法国男人最不缺女朋友、情人了，而妻子也是可以离婚的嘛。 贝尔和莉莉丝不由得认真仔细地又打量了一下秀雅清丽的叶玥，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孩有种奇特的气韵。 贝尔看向许仙，带着郑重，问道：“所以，许，叶是你的波伏娃吗？” 贝尔说的是法国近百年来最有名的一对“灵魂伴侣”的故事。 上世纪法国作家情侣波伏娃和萨特，恐怕是世界上最奇特的一对伴侣了。 萨特写出了不朽之作《存在与虚无》，且拒领诺贝尔文学奖。而波伏娃创作出了《第二性》，这本书被誉为“有史以来讨论妇女的最健全、最理智、最充满智慧的一本书”，被誉为“女性圣经”。 这对男女爱恋了一生，陪伴了一生，却终生没有结婚。 二人求学时一见钟情，波伏娃“好像被闪电击中”，萨特则认为波伏娃“既有男人的智慧，又有女人的敏感”。 两人都热衷于哲学，并有着超出世俗的恋爱观。 萨特跟波伏娃说：“我们的结合是一种本质上的爱。”换句话说，他们都可以体验偶然的风流韵事，不需要受任何束缚。他拥护多配偶制。 波伏娃本性也喜欢冒险，她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婚姻所能束缚的。 于是，两人达成协议，灵魂深深相依，身体可以自由，可以彼此找“调剂品”。 随着交往的加深，他们发现，彼此在灵魂上是多么需要，他们决定彼此决不分手。 可即使是如此相爱，萨特从没有改变他的风流本性，一边深深地爱着波伏娃，同时也毫不掩饰和其它女人交往。 凭着他不同凡响的思想和智慧，无数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受他迷惑，被他吸引。 萨特把他和这些女性的交往称为“偶然的爱”，和波伏娃的爱则是“本质的爱”。 在漫长的岁月中，两人曾热恋，曾相思，曾短暂分开，甚至曾各自移情别恋，但到最后依然能走到一起，坦诚分享各自的心绪。 在人生最后的岁月里，他们却更像世俗意义的夫妻。 萨特突然中风，波伏娃违背了契约，放弃了几年的自由，悉心照料病榻上的萨特，直到萨特离开人世。 离世之前，萨特握着一生伴侣的手说：“我非常爱你，我亲爱的小海狸。”他用这句话，为两个人51年的关系做了总结。 6年后，年近八旬的波伏娃也撒手人寰，与萨特合葬在了一起。 许仙自然知道这对法国作家情侣的故事。 他摇了摇头，握住叶玥的手，看着贝尔，认真道：“每个人的感情都是私人的，我不想评论萨特和波伏娃的感情。但我并不是萨特那个浪子，叶也不是波伏娃。叶只是她自己，她是独一无二的。” 这时候叶玥紧了紧许仙的手，然后看着贝尔和莉莉丝。 叶玥用标准的法语开口，平静道：“我觉得萨特更像个感情流氓，他就像一个到处撒网的猎人，用所谓的‘本质的爱’圈养波伏娃。而波伏娃只是卑微地在畸恋，她甚至将自己年轻的女学生奥尔嘉介绍给萨特，寻找两性关系中刺激因素的尝试，想维护并巩固自己在萨特众多情人中的独特地位，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在贝尔和莉莉丝有点惊异的目光中，叶玥侃侃而谈道：“然而最后事与愿违。随着萨特与少女奥尔嘉坠入爱河，波伏娃开始变得反复无常，充满了嫉妒、烦躁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使得这个饱受争议的三人行，最终走向破裂。随后波伏娃又忍受着萨特与其他众多情人的关系，并通过自己与作家奥尔格伦、小青年克劳德·兰兹曼的交往达到情感和心理上的报复平衡。” 博学多闻的叶玥大人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我试图在这种关系中得到满足，但我白费了力气，我在其中从未感到自在。’波伏娃回忆录中的这段独白，可以视作她为这段长达半个世纪的开放式关系所作的总结，她似乎在和萨特的这种关系中饱受折磨。波伏娃一再强调自己是独立的个体，不屈从任何别人。许多女性将波伏娃视为女权运动的旗帜。但我认为，萨特并不是波伏娃的主动选择，而是她一生都走不出的迷宫。” 在许仙和悦、贝尔欣赏、莉莉丝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叶玥大人平静总结道：“在我看来，萨特和波伏娃的故事不过是花花公子遇到痴情女的烂俗故事而已，唯一的区别只是这两个人恰巧很有才华很有名，于是成为了传奇。” 叶玥亲了亲许仙的面颊，看着贝尔，坦然道：“许不是萨特，他远比萨特帅，也远比萨特真诚，也可能远比萨特招女人喜欢。我知道我不能阻止别人喜欢许。但我不是波伏娃，我不会介绍其他女性给许仙做女朋友，我也会从精神上和身体上都对他忠诚。” 叶玥痴痴望向许仙，补充道：“我与波伏娃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在于我和她一样，爱上了一个男人，并且深深崇拜他，将这个男人当成了灵魂的伴侣和人生的信仰。” 许仙不说话，他此时也无需什么言语。 许仙心头有欣赏、有柔情、有愧疚、有怜惜，而最后他只是温柔亲了亲叶玥的脸颊。 “许，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说叶是你的灵魂伴侣了。”贝尔面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之色，笑道，“这么美丽、知性、坦荡、思想独特的女孩子，又有谁能不被迷住呢？” 如果对面的男人不是许仙而是个法国男人的话，贝尔很可能会加一句“我都被她迷住了，想要追求她。” 如果对面是个法国男人，这句话不算冒犯，而算是极大的认可和赞美。 但以贝尔对神州文化的了解，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这么说，否则很可能引起不快。 许和一般神州人不一样，但贝尔极为重视许仙这个朋友，他不想做任何可能引起许仙不快的事情。 叶玥侧头看向贝尔，脸色促狭，开玩笑道：“可惜我不会拉小提琴，要不然你的古董小提琴怕是不够送了。” 贝尔知道她这是借玩笑表达自己刚才提起“管早餐的天使春”的略微不满之意。 贝尔反而更欣赏女孩的直接和机智了，他也笑道：“你要是在法国上流社交圈，喊一声你是许的女朋友。别说小提琴了，就算是当年路易国王的王冠，也有人争抢着送给你。” 贝尔这明面上是在和叶玥说话，实际上是在提点莉莉丝。他知道莉莉丝是个女权主义者，是波伏娃的拥护者，刚刚叶玥那番话，看莉莉丝的神态肯定是要反驳的。 这没有什么，个人思想和言论自由嘛，值得尊重。贝尔只是希望莉莉丝注意一下等下的用词激烈度，不要搞得火药味太足，伤了和气。 贝尔的话让莉莉丝眼神收缩了一下。 莉莉丝知道贝尔不是信口开河之人，而且贝尔进入巴黎爱乐乐团并成为首席小提琴手，之后又如慧星般迅速崛起，被众多业界大佬、资本和媒体追捧，这事情顺利得有点魔幻。 即使以贝尔的惊人艺术才华，这依然就跟个电影故事一样。 才华？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了。 光靠才华要是就可以做到这些，贝尔也不会在地铁里拉了几年提琴，直到三十岁才获得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机会。 乐团内早已传闻贝尔能够如此顺利，是和一个叫“许”的神秘男人有关。 莉莉丝对许仙倒没有什么其他想法，西方女性对亚裔男性普遍存在审美上的不足和不同认知。 许仙要是变成阿波罗或者大天使长米迦勒的形象，估计早就英武帅气得迷倒莉莉丝了。但是他的神州形象让莉莉丝不太会有感觉，这是审美认知差异，无法强求。 当然，如果许仙露出肌肉的话，又是另当别论。 相比莉莉丝的若有所思，叶玥在有点意外后想到许仙的后院和书房，又瞬间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此叶玥微笑了一下，也没问贝尔什么。 她想了解更深入的信息，可以私下直接问许仙，没必要问他朋友，否则容易让人觉得她和许仙不够亲密才会不够了解他的情况。 这时候莉莉丝开口了，她看向叶玥道：“你刚刚对波伏娃的评价，我不能认同。我认为她是个伟大的独立的女性，她在地位上、在精神上和在这段感情里，和萨特是平等的势均力敌的……” 两个女人开始了热烈而友好的讨论。 即使是端上来的美食也不能封堵女人们辩论的热情，从波伏娃谈到爱情观又谈到女权主义与女性的自由独立，两人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滔滔不绝。 贝尔和许仙边享受美食边倾听这场美丽而不失锋芒的交锋，贝尔越听越惊讶。 莉莉丝在法国是个挺有名气的女权主义者，而她讨论的是自己除了大提琴之外最热衷也最擅长的话题，贝尔不止一次听过莉莉丝的言论，他一点不惊讶莉莉丝的表现。 贝尔吃惊的是叶玥的博学多涉，在这个临时挑起的、莉莉丝最擅长的话题领域，仓促应战的叶玥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而且叶玥引用的典故和言论涉及多个国家、各个历史年代、诸多名人，其逻辑脉络之清晰以及引涉之精准经典，简直可以说是既游刃有余又无懈可击。 这其中体现的庞大知识储备量和个人理解领悟力，实在让人细思极恐。 贝尔忍不住低声问许仙道：“叶今年多大了？” 许仙看着贝尔脸上的惊叹神情，微笑道：“22岁，她还在读书。” 贝尔抿了一口茶水，随口问道：“她读大几了？” 许仙淡淡道：“明年博士毕业。” 贝尔一口水没下去，立刻呛住了。 他看着表面淡然，眼神嘚瑟的许仙，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哪个大学的博士？” 许仙平静吐出两个字：“哈佛。” 好。 潦倒落魄、三十岁才遇到贵人许仙翻了身的贝尔决定不欣赏叶玥了。 这样的女人不是自己可以欣赏的，自己只能仰望！ 贝尔情不自禁再次赞叹道：“难怪你说叶是独一无二的，是你的灵魂伴侣。” 这一次贝尔的声音、神态比刚才更真诚也更郑重。 借着女朋友装了一个隐形逼的许仙内心舒爽过后，决定仁慈点，还是安慰一下有点受到打击的今年三十三岁的男人。 许仙给继续高谈阔论的叶玥夹了一块肉到碗里，宽慰贝尔道：“叶有着惊人的语言天赋，她精通十几种语言，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她热爱读书和思考，自然不是一般寻常人。” 十几种语言？过目不忘？ 贝尔瞪大了眼睛，认真看着许仙，确认了这个男人没有开玩笑。 哦，天哪！ 许这个妖孽又找了个妖孽做女朋友！ 果然妖孽就要凑一对！ 被媒体捧为“本世纪最天才小提琴手”的贝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天才”了。 看来神州有句谚语说得不错，做人呢，还是谦虚低调点好。 端正心态的贝尔决定还是专注享受美食。 人生唯有美食、美人和音乐不可辜负。 许仙也专心吃饭，时不时给大发神威、神采飞扬的叶玥夹菜。 在午餐进行了40分钟后，手执乾坤、旁征博引又思考透彻的叶玥以胜利结束了与莉莉丝的辩论。 莉莉丝把自己所有的知识都用上了，她没有了新的内容，而她不愿做那种重复而无聊的挣扎，那只能暴露自己的无知和不坦荡，因此她主动停止了辩论，也可理解为变相认输。 当然，莉莉丝只是承认辩论的失败而已，她依然坚持坚信自己的观点。不过叶玥也给了她很多启发启示，莉莉丝觉得自己接下来可以研究下叶玥提到的许多书和说法。 而且…… 莉莉丝瞥了一眼正在和叶玥亲密互动的许仙，而且自己通过这场辩论应该在这个神秘的“许”这留下点印象了，也算达成目的了。 如果“许”真的像贝尔说的那样神通广大的话，只要他能记住自己，对自己有印象，也许将来某一天自己能够用得上。 有许多时候，大人物记住了你，可能随口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莉莉丝也只是争取一切机会去努力把握自己的命运而已。 结束辩论后十分钟，午餐就结束了。 主要是叶玥心头和身体火热，而许仙和贝尔也闲聊得差不多了。 于是四人友好告别，各自离去。 上车前，叶玥在路边的店里买了一个行李箱。 许仙明白她想干什么。 叶玥本来想买最大号的那种行李箱，但许仙一句“你下飞机后提得动那么多书吗？”立刻让她蔫了，于是她改买了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 刚吃完饭，也不适宜立刻剧烈运动。 回到屋里，叶玥就拉着许仙到了书房。 看着满屋的珍贵书籍，叶玥大人有种“寡人临幸后宫佳丽三千”的感觉。 叶玥大人笑眯眯看着许仙，意气风发、挥斥方遒道：“你去，先把你最喜欢的二十七本书给我挑出来放到行李箱里。” 许仙老老实实照办，开始从书架上挑自己最喜欢的书。 只是他的手放在那本明代插画版的《金瓶梅》上时，犹豫了一下，终于跳了过去。 我这是觉得女孩子不适合看这本书，可不是我不想承认我喜欢看这种书。 等许仙把书挑好放进行李箱，叶玥也开始认真挑选自己想带回去的书。 这本不错，这本好，这本应该好看，这本竟然也在，这本绝了…… 最后叶玥在纠结的选择困难中还是选了二十七本书放进了行李箱。 许仙看着那本还是被叶玥选中的插图版《金瓶梅》，面色平静，心下只能一声轻叹。 故意把《金瓶梅》摆在行李箱最上一层的叶玥嘴角微微上扬，余光瞄到许仙若无其事的表情，心头得意。 哼，以为我没注意到你在这本书上顿了顿的手吗？ 还敢不老实，想跳过这本书，没门！ 这种书就不应该让你常看，万一你一时激动，见色起意怎么办？我又不在你身边。 要看你也只能来找我时看，看完你越激动越好…… 挑书也花了半个小时，叶玥完全消化了。 她翻开那本《金瓶梅》的插图页，看向许仙，本着求学求知的虔诚态度，认真道：“我们一起来研究学习一下古文化。” 古文化确实博大精深，许仙和叶玥把西施浣纱、男耕女织、貂禅拜月、鱼翔浅底、攀龙附凤、琴瑟合鸣等各个插画图深入浅出、上上下下研究了一遍。 两个小时的深入研究，许仙依然没有达到满意的研究成果。 上午那次能两个小时结束那是因为之前慕解语、云想衣、刘弈菲接力撩拨出了许仙许多的情欲积攒在一起。 这次他觉自己自己至少还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解决，但叶玥已经撑不住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有自己的口水和精神抚慰，叶玥连一个小时都支撑不住。 或者晚上再来两个小时应该也能解决，但没有时间了。休息一下，差不多也该送叶玥去机场了。 许仙对身体的欢愉其实并不怎么看重。只是人是身体、精神和灵魂三者合一的存在，身心灵不是割裂的，而是互相影响的。 许仙明白只有身心灵的合一欢畅，才能保持自己绝对巅峰的状态乃至继续向前前进，这在神战将至的时候尤其重要。 许仙之前未入世间，灵无火，心无欲，身体无求，因此身心灵合一，没有与女子欢好是合适合理的和谐状态。 但如今许仙凡心又动，再入世间，灵有焰，心有欲，身体有求，此时与女子欢好以及释放才是合乎理想的状态。 他之前在更衣室门口心动情起，主动吻了刘弈菲，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许仙怜惜看向已经不堪征伐的叶玥，停止了动作。他拉上被子，搂着叶玥，躺了下来。 “我是不是有点没用？”叶玥感受着他身体的状态，哑着嗓子低低道。 许仙温柔亲了亲她，和声道：“和你没关系，是我体质太特殊了。你已经很好了。” 叶玥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一个女人无法满足自己的男人，终究有点说不过去，叶玥柔声道：“要不我改签飞机，明天再回去。晚上再陪你——” 许仙轻摇了摇头，温柔道：“没事的，我一会就好了。你出来这么久，爸妈也该想你了。休息一下，我送你去机场。” 叶玥“嗯”了一声，白嫩的娇躯又往许仙怀里缩了缩。 两人安静拥抱休息了十几分钟，许仙抱着叶玥一起洗了个澡，又换好了衣服，拿上了她的行李箱和背包。 临出门前，许仙看了看天，感受了下空气中的气息，拿起了书房里那把伞。 叶玥看着外面下午的太阳天，有点奇怪问道：“会下雨吗？”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接近19点时会下雨。” 叶玥上次在黄山已经见识过他的识云雨之能，“哦”了一声，也不多话。 因为叶玥的行李箱，许仙没开跑车，而是开了一辆定制版的迈巴赫送她去机场。 一路上叶玥也没说话，只是解开副驾的安全带，侧躺过来，温柔安静地趴在许仙的腿上，也不影响他开车。 直到许仙帮她办好装了54本书的行李箱托运，又送叶玥到检票口，女孩才忍不住又抱住许仙。 在周围机场乘客和送行人有些讶异也有些释然的目光中，叶玥热情亲吻了戴着大墨镜的许仙十几秒，然后温柔道：“我走了，你要记得想我。你也要常常记得想你最喜欢的那些书，然后顺便再一起想我。” 许仙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要挑走自己最喜欢的二十七本书。 许仙心里满是感动与柔情，他亲了亲女孩的额头，柔声道：“我会想我的书的，我更会想我的女孩的。那些书是无价之宝，我的女孩更是无双之人。” 第173章 一朵相似的花 叶玥又狠狠亲了许仙一口，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走向了检票口。 等她完成检票后，叶玥转过身，对着八米外目送她的许仙，眉眼笑弯成一条缝，高举起右手用力挥动了几下。 许仙也向她招手再见。 等叶玥转身进入安检通道，消失在视线之外，许仙才走出出发厅，开车向复旦大学驶去。 复旦大学是一所世界知名、国内顶尖的综合性、研究型的重点大学。 复旦大学创建于1905年，原名复旦公学，是中国人自主创办的第一所高等院校。 校名“复旦”二字选自《尚书大传·虞夏传》名句“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意在自强不息，寄托当时神州知识分子自主办学、教育强国的希望。 复旦的校训是“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出于《论语》。但它近年来更为民间所熟知、在斗音平台上广为传播的是“自由而无用”。 这个“自由而无用”的说法最早是由复旦大学的生命科学学院教授李辉在他的一本诗集里提出的，此后在复旦教授和同学之间流传开来。 “自由而无用”源于庄子的哲学精神，讲的实际上是一种不功利主义的精神和自由独立的思想。 自由的复旦大学不查寝，宿舍不宵禁，教室不熄灯，学生可以通宵自习，可以任选修两千多门课程中的任何一门，也可以穿拖鞋上课，只要不发出声响影响别人甚至可以上课时吃东西。 因为燕雨微的缘故，许仙并不是第一次来复旦，有时候他凌晨左右送燕雨微回来，每次都能看见学校的教室和走廊里通明的灯火和密密麻麻读书自学的学生们。 这种在其他大学一般临近期末或考研才会出现的盛况在复旦这种等级的名校却是常事。 燕雨微就读的是邯郸路的复旦大学本部。而自由的复旦大学是对外开放的，只要提前网上预约即可。 只是外来车辆无法进入本部校区，因此18：30许仙在学校附近一个停车场停好了车，给燕雨微打了电话，问明了她还在宿舍，就让她等着，然后就下了车去接她。 和女孩子约会，出于礼貌也应该去接她的。 下车前许仙想了想，觉得等下天黑了戴个大墨镜也怪怪的，于是他把墨镜塞到口袋里，戴上了一款黑色的口罩，又拿起那把雨伞下了车。 许仙刷了下访客二维码，步入复旦大门。 复旦大学的标志性建筑——“日月光华”牌坊位于正门入口处，宽敞的道路两旁种满了各种树木花草，给人一种清新宜人的感觉。 正门中轴线上，最显眼的是毛主席雕像。 不同于经典的挥手致意造型，复旦的毛主席雕像双手背在身后，手上还握有帽子，伟岸的身影经过几十年的风雨依然屹立着，目光笃定望向远方。 许仙平视雕像，目露赞叹之色。 陈胜在大泽乡的雨夜揭竿而起时，曾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让很多野心家热血沸腾，代代效仿。 王侯将相有种吗？ 要是说的血统，那肯定王侯将相是没有种的，跟庶民百姓并无不同，同样都是人，都要吃喝拉撒睡，受伤会流血，掉脑袋也会死，不是什么有异于常人本领的非人类。 但是论文化和资源底蕴，王侯将相肯定是有种的。 他们获得的教育和社会资源，平均受教育水平都是庶民百姓难以企及的，他们的很可能就是绝大多数平民的终点。 许仙觉得如今网上有句话，很扎心刺耳，却又很人间清醒：“人家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十年寒窗苦读？” 更恐怖的是，在古时候，世家豪门不是“几代人的努力”，而是十几代甚至几十代人的持续努力。 加之古时世家门阀对文化权力的垄断和上升通道的掌控远比近现代强悍无数倍，庶民百姓想要出头都极其困难，更别说是妄想称帝作祖了。 神州古代有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他们实际上是一个大家族的血脉。 帝舜禅让于禹，而帝禹的父亲叫做鲧，鲧的父亲叫颛顼，颛顼的祖父是黄帝。 帝禹之后，帝启建立家天下后五百年，商地诸侯汤灭夏建立商朝。 又过了大约五百年，商纣王暴虐，周地诸侯姬发灭之建立周。 周亡于秦地诸侯。 追溯其世系血源，自五帝时代至秦亡，各朝掌权者彼此之间要么是亲戚，要么是亲家，总之是剪不断理还乱。虽然彼此之间斗来斗去，但毕竟没有把资源放给圈外人。 然后是汉代强秦。自汉开始出现了多个新的千年世家，一直到蒙古异族统治的大元前，这些千年世家事实与皇族共治天下，皇族不过是最强大的世家而已。 而皇族若是太过分，就会被大家合伙推下去。 群雄逐鹿，再比出哪个世家最强，最强的世家继续当皇族。 唯三开创了大王朝称帝作祖的三个布衣者，都是在什么环境下才成功的？ 秦灭六国统一天下本就是动荡变乱之大时代，而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出身楚国贵族名门又军事实力、军事才能最强的项羽本来已经成为了六国诸侯公认的老大。 可惜项羽不具备政治才能，而项羽出身的楚国由于其独特的文化和历史也一向不被中原认可为正统，其他许多中原豪门贵族合力夹击，勇武盖世的项王终于在诸多力量的削弱下被刘邦击败，取而代之。 而沛县亭长小吏的刘邦之所以被众世家选中支持，除了其本人的厚黑无耻和个人才能外，最重要的就是布衣刘邦没有什么根基，又不属于任何一个贵族名门，正好可以让大家达成一种平衡和妥协。 而刘氏即使成为皇族，也注定了无法像项羽一样强力压制六国贵族势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自汉开始便出现了最多的千年世家。 到明崛起前，当时元的异族统治极大地削弱了神州传统世家门阀的势力和把控力，元末诸侯烽烟而起，朱元璋终于成功。 而本朝建立前的时代、民族、社会背景更为复杂，乃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传统的世家门阀力量更是被削弱到了极致。 而即使如此，在本朝建立的过程中，不少多头下注的豪族依然攫取到了足够的利益和力量，或远扬海外，或继续在神州存续了下来。 许仙看了几眼毛像，继续走，便看到藏匿在校园里的复旦老校门。不同于正门的宽阔，这座校门是神州传统的牌楼样式，装饰着飞檐与琉璃瓦。 许仙走过老校门和校史馆，复旦的老建筑群便展现在面前。建筑虽老，斑驳剥落，却从不失人间烟火气。 檐斗拱，白墙黑瓦的蔡冠深人文馆，实则是藏品琳琅满目的博物馆；西式洋楼，屋檐耸峭，人称“小白宫”的子彬院，其实是大数据学院的一角；平顶三层，朴素大方的寒冰馆，是高分子科学系的办公室；傍依大草坪，磅礴大气的相辉堂，联通着现代化的恢弘舞台。 这里是历史与现代的交汇点，一切都恰如其分。 燕雨微曾带许仙在这里流连过，她和许仙讲过这里每一栋老建筑背后的一个个动人故事和那些风华人物。 作为复旦学子和学生会主席，燕雨微热爱自己的学校，对这里的许多事物和历史都如数家珍。 复旦对老建筑的创新利用，让它们得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继续闪耀着、沉默地陪着这座名校前行。 这里的落日时分没有光草的人声鼎沸，没有光华楼顶的气象万千，却也别具一番风味。 此时红日落下天际，相辉堂的灯光倏然间照亮草坪，如渔火点缀在宁静的湖面，动人心魄。 白墙黑瓦、缀以红窗的相辉堂前还有市民正在拍婚纱照，相辉堂草坪上有一些提前返校的男女学生正围坐在一起，弹着吉他唱着歌。 许仙在歌声中继续向北苑学生宿舍区走去。 走了一会，他撑开了雨伞，而就在他撑开伞的几秒后，豆大的雨点忽然就从天空中倾落了下来。 晚晴的秋空变成了绵绵雨幕，突然的大雨让很多市民游客和学生都反应不及，四处奔跑找避雨的地方。 无边雨幕之中，戴着口罩、眉目清明俊秀的许仙沿着小道从容持伞而行。 然后某个不经意的一瞥，许仙瞳孔收缩，脚步一顿。 在路边一个小自行车棚下，一个白衣运动装的女孩正安静独立，凝视着突如其来的大雨。 她的五官极其精致，面容清秀卓绝，如同瓷娃娃般晶莹剔透，又如同绝世美玉般润雅平和。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的那双眸子。她的眸子如同清晨薄雾笼罩的湖面，干净、纯粹，又带着一丝迷离。 这双眸子仿佛是世间最清澈的湖水，倒映着无尽的天空和云彩。 你可以在其中看到无尽的美丽，也可以感受到无尽的迷惘。 女孩的眉宇清冷疏淡如清风朗月，又带着一抹美丽的轻愁，如同淡淡的云烟轻轻笼罩着生命的山峦。 她的身姿纤细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然而，她的气质又秀逸冷清，仿佛是山间的流泉，既纯净又冷冽。 雨幕中、车棚下的女孩就像一束丁香花，美丽、清秀又带着轻愁，又像从红楼梦中走出的林黛玉般，让人见到了就很难忘怀。 大雨如注，倾盆而下，雨滴狠狠地砸在地上，也敲在自行车棚上，溅起不绝的水花和声响。 有些雨水打湿了女孩的发丝，溅到了她的衣裳上，但女孩却恍若未觉般，只是安静看着雨。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她困住，女孩却似乎丝毫不在意，她看着雨，似乎在思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孩，然而许仙注意到她却不是因为她那出众的美丽和气质。 停下脚步的许仙又仔仔细细打量了女孩一会，然后持伞走了过去。 女孩收回了飘忽的目光，侧头看向了越走越近的许仙。 她平时已经习惯了被学校的同学、学长、学弟以及校外的男生、男人搭讪。 她不反感，有人喜欢你总不是坏事，但她也不会生出特别的情绪，毕竟其中都没有什么让她欢喜的人。 反正一律礼貌委婉拒绝就好了，这个戴着口罩、估计也想持伞送自己一程的男人也一样。 随着男人走到近前站定，女孩才发现他眉眼的清澈卓秀远超过自己见过的任何男人。 虽然他戴着口罩，但应该是一个很帅的男人。 女孩想到。 不过，也仅此而已。 女孩还是打算在男人开口后就礼貌拒绝他的好意。 然后男人开口了，女孩立刻愣住了。 “你有病。”许仙看着这个如丁香花般清冷轻愁的美丽女子，淡淡道，“你最多还能活十年。” 他的声音平静，眼神也平静，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惜或怜悯之色。他直觉到这个女孩并不需要也不喜欢别人的怜惜或怜悯。 如果有个陌生男人走到你面前，说你有病，还最多只能再活十年，你会怎么反应？ 正常的反应是骂他神经病，还是给他一个大耳光，叫他滚？ 女孩却没有这种正常的反应，她愣了愣后就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这个眉眼异常清明、不按套路出牌的年轻男子，安静平和道：“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病的，只是为什么我最多只能活十年？”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泉水流动般清越。 许仙看着她，平静道：“你先天不足，应该是你母亲怀你时营养不足或精神状态不好，导致你心神和体质都要比一般人差。虽然后天应该小心调养过了，但依然不足以弥补先天所亏。而你似乎又热衷于某种极耗心神气血的东西，不断又在亏空。你最近半年应该经常有觉得精神疲乏，嗜睡，而且一睡就特别沉，有时候会鬼压床起不来。只因你神思消耗太大，身体在自动调整。但长此以往，必然夭折。” 女孩眼神收缩，平静的心海扬起波澜，这个陌生男人说的东西都是对的也是事实，而最近半年自己的状态只有自己知道，根本不可能是查出来的。 只是听他这意思，他不认识自己？ “你不是复旦的学生？”女孩问道。 许仙平静点头，道：“我来接一个朋友而已。” 女孩侧头望向雨幕远处的一片朦胧楼体，问道：“去北苑接？” 许仙淡淡回道：“是的，北苑。” 女孩看着男人，平静问道：“可以顺路捎我回北苑吗？” 她顿了一下，微笑补充道：“顺便路上聊聊，我还有没有办法多活几年。” 她的微笑也是清冷浅淡的，如眼前这绵绵秋雨。 虽然女孩是不信自己只能再活十年的，这肯定是这个精通中医的男人为了接近自己的危言耸听，但是无论如何，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算是有真才实学的，也有点意思。 聊一聊养补之法总是好的，而且自己本来也要回北苑宿舍的，这场雨暂时也不会停。顺便的事情，也没必要刻意拒绝。 许仙看着她有点礼貌客气的笑容，也并不在意，只是更走近了半步，将雨伞举到了女孩身前，遮蔽了雨水。 于是女孩走入了伞下，和许仙并肩而行。 这是把女士伞，因此伞面不是很大。许仙很绅士的倾出了三分之二的伞面覆盖在女孩的身体上，任雨水淋湿了自己的半边肩膀。 女孩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开口解释道：“我喜欢研究哲学和数学，这两样都很费神。特别是研究数学的时候，很容易会陷入废寝忘食的兴奋和专注状态。然后等我回过神来，就会很累很颓丧。但我不会放弃研究哲学和数学的。” 她的意思是我宁愿短命，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热爱。 她不信自己只能活十年，而即使这是真的，她也是一样的态度。 毕竟人生充满了意外，谁知道死亡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呢？也许都不用十年，明年、下个月、明日都有可能。 人若因为忧惧死亡而放弃自己的热爱，那么即使多苟活些许岁月，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仙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自然尊重她的想法。 于是许仙边持伞缓行，边平静道：“等下我到宿舍门口，我写个药方和食用说明给你。你按时按量进补，应该可以再活个三十年。” 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先天不足是灵魂、精神和身体三方面的不足，身体和精神可以温养，但灵魂的损耗无法弥补。 不过她现在二十多岁，再活三十年到时候五十多岁死掉也不算夭折了。 女孩轻轻点了下头，心里却在想着，他等下肯定会借着药方的由头问自己要联系方式。 不过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奇异而让人安宁的气息，他的眼神和声音也充满了平静和令人信服的力量。 女孩倒不会反感和他多接触一下，做个朋友。 许仙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你家有钱吗？药方有几种，最贵的最有效的那种需要很多钱。当然，也有便宜的效果差一点的药方。” 这个话题其实有点敏感，如果不是许仙一开始就体现了令人信服的洞察力，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想卖药方或卖药骗钱。 女孩倒没往那方面想，只是什么才叫“有钱”呢？ 她侧头看向许仙，问道：“最贵的最有效的那种要花多少钱？” 许仙想了一下，淡淡道：“吃一年药的话要三十万左右。” 这对于普通工薪家庭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女孩淡淡地“哦”了一声，看着伞前滴落的雨帘，没有再多说什么。 许仙也选择了沉默，静听雨声，不再开口。 在这无边秋雨绵绵中，仿佛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着肩，在一把雨伞下，静静地行走在秋雨中。 秋雨轻轻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仙和女孩的步伐不急不缓，面容同样平静如水，眉目同样从容冷淡，有一种奇异的相似和谐感。 这是一种独特的氛围，在这把雨伞下，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却又像是一体的存在。 他们的内心仿佛正在思考着各自的事情，又仿佛都在默默地欣赏着无边秋雨。 世界平静，心也平静。 只有秋雨、雨伞和两个安静的身影。 走到北苑学生生活区后，就由女孩带路前往她的宿舍楼栋了。 一路上遇到了一些也已提前返校的男女学生，大家看向女孩并认出了她，然后眼神有点讶异的看向与她并行在一把雨伞下的男人。 许仙把女孩送到了宿舍楼下，然后许仙收起了雨伞，站在舍管室的屋檐等候她。 女孩上楼拿纸笔，许仙继续看着秋雨。 雨落千年，岁月无言。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偶尔有回来的女学生，经过许仙身边都会有点明了又带着笑意的看一眼许仙，以为这个身材很好、眉目俊秀的帅哥是在等自己的女朋友。 许仙并不在意这些。 他望着秋雨，手里持着白小娘子的雨伞，回想起了那个同样突如其来的雨天，自己只是想在断桥上好好淋场雨发发呆，却被一把油纸伞遮在了头上，然后自己转过身，就看到那张五官极其精致，面容清秀卓绝的脸，以及那双仿佛是世间最清澈的湖水，倒映着无尽天空和云彩的明眸…… 在悠悠的回忆中，许仙听到身后的动静。 许仙转过身，就又看到了女孩，以及她那张与白小娘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她眉宇间的轻愁和清冷是白小娘子不会有的，白小娘子总是阳光明媚的让人觉得温暖。 许仙心下轻叹。 终究只是一朵相似的花而已。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这朵与你相似的花能够多活几年，过得好好的。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第174章 请原谅我的忘乎所以 许仙从女孩手里拿过纸笔，和舍管员说了下，便借坐在舍管室的小桌子上，淡淡问道：“你要我写什么价位的药方？” 女孩看着他，眼珠转了转，平静道：“最贵的和最便宜的你都写一份。” 许仙心念一转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看她刚刚在雨里和自己说话的感觉，肯定是用得了最贵效果最好的药方的。 只是她估计是想先拿最便宜的药方试一试实际效果，才会去用最贵的药方。 这样挺好的，谨慎点是好事。 许仙并不在意，边开始写药方和食用说明，边温和提醒道：“你抓药前最好拿药方给懂中医的人看看，药是不能乱吃的。” 他这是教女孩防着自己呢。 女孩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女孩自己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她站在许仙边上，看着写得一手好字的男人，眼里带着赞赏，嘴里理所当然道：“嗯，我会拿药方给几个老中医把把关的。” 她倒是毫不避讳。 许仙口罩下的嘴角勾了勾，这朵相似的花还挺有意思的。 许仙把药方和食用说明写完，出于谨慎又核看了一遍，站起身递给了女孩。 女孩接过了药方，仔细看了看，然后有点奇怪地看着许仙。 “有什么问题吗？”许仙问道。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药方的字她都认得，反正她也不懂中医，看不出什么问题。 她只是有点奇怪男人为什么没“顺便”在药方上留下联系方式。 他估计是想一会开口直接加我微信。 女孩这么想着，就没有说话，等着男人开口。 许仙见她没有什么疑问，看看时间已经耽搁了一会了，怕燕雨微等急了。 于是许仙平静向女孩点了点头，很干脆地走出舍管室，撑开雨伞，走入了雨中。 本来以为他还会和自己聊几句的女孩一愣，等她反应过来，许仙已经走出了几米。 他不是想搭讪自己吗？ 怎么不问自己要联系方式？ 难道自己误解他了？他纯粹就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医者？ 在女孩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许仙已经又走出了几米。 不知出于羞愧还是好奇，平时一向清冷的女孩忽然冲着男人的背影高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绵绵雨幕中男人挺拔笔直的身影顿了一下，然而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 男人继续从容向前，消失在了无边秋雨中。 …… 许仙站在了另一栋女生宿舍楼舍管室的屋檐下，这一次他没有再看雨发呆，也没有再去想与白小娘子的断桥初见，至于刚刚那朵相似的花更是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有缘遇见了，给了那朵相似的花多活几十年的方法，就算缘尽了。 因此许仙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没有问女孩的名字，也始终没有摘下自己的口罩。 流水落花，已过无痕，如此而已。 接到许仙电话的燕雨微很快下来了。 今晚的燕雨微，让许仙也眼前一亮。 她身穿一件蓝色的美式学院风纽扣毛衣，给人一种清新干爽的感觉。 这件毛衣款式简约，但却非常显气质，与她的灰色的半身裙搭配得恰到好处。半身裙的褶皱设计增添了一丝优雅，让她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更加吸引人。 燕雨微的手里拎着一个典雅的黑色小包，这个小包与她的整体装扮相得益彰，增添了几分灵动感。 她的长发明显经过了精心的烫卷，与衣服和包包配合，时尚感和典雅感俱佳。 而配上她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修长的眉毛和那完美柔和的下颌线条，以及天生的媚惑气质，在这样有点微凉的秋雨之夜，燕雨微显得既温暖生动又妩媚时尚。 看到许仙，燕雨微的眼睛立刻有了笑意，然后笑意晕染到眼角、眉头和嘴角。 于是秋雨夜仿佛有了明媚的阳光。 许仙看着精心打扮过的燕雨微，眼里也泛起笑意，眉目平和如美玉生华光。 只是等燕雨微看到许仙那右手臂有点湿漉漉的衣服，她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怎么淋湿了这么多？”燕雨微走上前，一点也不避讳，摸了摸许仙湿透的肩膀，关切道。 许仙看着她，温和道：“一时没注意。没什么，不要紧的。” 燕雨微想了想，拉住他，就往女生宿舍楼上走。 舍管阿姨张了张嘴，想到这位是学生会主席应该有分寸的，而且绝大部分学生还没返校，楼里也没有多少女生，就没阻止。 许仙不得已，跟着燕雨微上了楼，进了她的宿舍。 复旦的学生宿舍分为单人宿舍、双人宿舍和多人宿舍三种，可以随学生任选，当然，价格并不一样。 燕雨微是过来读书的，学校里只有校长、新闻传播学院的院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燕雨微本来想住多人宿舍，体验完整的大学生活。但一向宠溺她的燕家人一旦涉及安全问题，就会寸步不让。 出于安全考虑，燕家长辈坚决反对，最后燕雨微只能顺从选了单间宿舍，而她的宿舍左两间、右三间就是负责保护她的凤凰特勤小组成员的宿舍。 凤凰五人组在学校的身份是燕雨微的同班同学和闺蜜，而且她们五个的过往教育和身份信息是真实的，只是隐藏了军队履历而已。 燕家数代从军，对属下既严苛又优厚。 凤凰五人组在完成保护燕雨微任务的同时，是可以完成自己在名校的学业的。而等燕雨微毕业后会有新的凤凰五人组替代完成四年任务的原五人组。 原五人组会重新回到军队，并将因完成了“特殊秘密任务”而获得破格晋升，且带着名校学历和燕家的善意照拂，前途无量。 更由于与燕雨微的特别关系，代代四年相续的凤凰五人组会不自觉形成一股力量，最终将成为燕家特别是燕雨微的军中拥趸。 双方互惠互利，有相处四年的情义也有利益支撑，本就是最牢固的默契与盟约。 只能说燕家为了燕雨微考虑得还是很长远的。 燕雨微的宿舍很干净，也很齐整，所有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整齐有序，一点都并没有一般女孩宿舍的杂乱，更像是军队的宿舍。 在她的宿舍里，你几乎看不到任何杂乱无章的东西，一切都按照一定的规则和标准进行整理。 床上的衣被折叠得整整齐齐，仿佛豆腐块一般方正，每一寸都显得那么规整。 地面干净得可以反射出灯光，连屋里的水杯和笔筒里的笔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若是屋里的东西颜色是军营绿的话，这就是个妥妥的女兵宿舍了。 还好黄色的枕头、白色的被单、红色的水杯和笔筒以及五色缤纷的柜中衣物又使得整个宿舍充满了女孩的活力和时尚。 这使得这种整洁有序又没有军营里那种单调乏味，而是让人感到舒适和放松。 许仙也是第一次进到燕雨微的宿舍，几眼扫过，以管窥豹，他心下也不由赞叹燕家的崛起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连最受宠的小女儿都有这种表现，可想而知其他人只会更自觉。 而燕雨微自律性这么强，这个复旦学生会主席虽然肯定有校领导的有心照拂，但更多应该也是她自己凭能力争取下来的。 “怎么样？惊不惊喜？”燕雨微有点骄傲地看着许仙，问道。 许仙摘下了口罩，看着笑意盈盈的女孩，道：“没想到你宿舍是这样规整的。” 燕雨微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闪亮，笑道：“我从小在大院长大，又是在军营里受过特训的。虽然不能和宜萱她们几个相比，但基本的军队素养还是有的。” 宜萱就是凤凰五人特勤小组的组长。 许仙点了点头，看着她得意的样子，眼神幽幽，平静问道：“那为什么你每次去我那吃饭喝酒，都要把厨房和客厅搞得跟灾难现场一样？” 这个致命的问题立刻让燕大小姐收敛了嘚瑟，她拍了拍许仙的肩，有点讪讪道：“喝多了嘛，举止失常，都是酒的原因，与我本人无关啦。” 许仙对她的厚脸皮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耸了耸肩。 燕雨微走到衣柜前，推拉了下柜门，从柜里取出一件挂在衣架上的白色长袖条纹衬衫，看着许仙，道：“你的上衣湿了，你换上这件。穿湿衣服不好。” 她手上的这件条纹衬衫明显比她宽大了一轮，而且是件男士衬衫。 许仙看着有点眼熟，仔细想了一下，便记起这是自己的衣服。 某一次燕雨微在许仙那里喝多了弄脏了上衣，许仙便拿了这件衬衫给她临时将就，后来也就不记得这事了。一件衬衫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燕雨微见他若有所思，怕他误解，赶紧补充道：“这不是其他男人的衣服，是——” 许仙却接过了衬衫，打断她道：“我知道。这是你顺走后却没有归还的东西。” 燕雨微松了口气，然后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白眼，理直气壮道：“分明就是你当时送给我的，怎么能叫顺走呢？而且送给别人的东西，哪有让人归还的？” 当时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送给你了？ 我只是给你临时穿回去。 许仙对燕大小姐的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已经习惯了，也懒得和她争论。 许仙只是边拿着衣服走向卫生间，边瞥了女孩一眼，开玩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把这件衬衫也‘送给’我了？” 燕雨微面上撇了撇嘴，心下却并不在意。 以前他不想恋爱，自己见不到他时还可以看下这件他的衬衫，有点慰藉。现在他已经开了“爱戒”，接下来连他的人自己都要吃掉，自然不必太在意他的一件衣服。 燕雨微看着虚掩的卫生间房门，内心有点蠢蠢欲动。 燕大小姐想着自己要不要进去一下，看几眼占个便宜，反正他只是换上衣而已，又不是脱裤子。 只是……会不会太不淑女了？显得自己太急迫太色了些？会不会有点吓到他？ 在燕大小姐的纠结中，许仙已经迅速换好了上衣，打开门走了出来。 燕雨微走上前，借着帮许仙整理衣领，又摸了摸他坚实的肩膀，才暂时安抚下心头刚刚没有闯进卫生间占便宜的遗憾。 许仙重新戴上口罩，两个人拿上了各自的雨伞出了门。 两人身后，凤凰五人组也若即若离各自持伞跟了上去。 “宜萱姐，许仙进了燕小姐的宿舍。这状况按照家里的界定，属于黄色警戒级别了，我们需不需要跟家里汇报？” 一个长着雀斑的短发女孩靠近自己的组长，小声问道。 “阿妍，正常汇报。”蓄留了长发的卓宜萱面色冷静道。 阿妍迟疑了下，低低道：“可是燕小姐一直不太喜欢我们将许仙的事情汇报给家里……” 她们作为燕雨微的护卫队，自然需要和燕雨微一条心，这才是她们的立身之本。这点她们还是知道的。 卓宜萱看向自己这个有点笨的战友，解释道：“之前燕小姐多次留宿许仙家，只有我们知道，自然可以不上报。但燕小姐拉他上女生宿舍楼，这么多人看到了，以小姐在学校的影响力，很快就会有八卦流传开来。我们要是不及时汇报，那不是明告家里我们失职吗？” 她看着恍然大悟的阿妍，补充道：“而且，我听说许仙现在和慕家、云氏的姑娘很亲近，看目前这形势和小姐的架势，她很快就要和许仙摊牌了，顺利的话她就会和家里官宣了。我们这也算先给家里打预防针，虽然之前家里也知道他俩关系亲近，但之前两人还是有分寸的，家里因此也还放心。” 阿妍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脸八卦兴奋问道：“你是说，小姐暗恋了两年，终于要跟许仙表白了？” 卓宜萱看向前面并行于雨夜中的两人，平静道：“小姐对许仙的心意那么明显，只是她似乎一直有所顾忌，隐忍克制。但昨晚她第一次亲了许仙，今天下午又跑去烫发，试衣服还试了十几套，最后才参考我们的意见挑了这一身。而且她的敌人已经出现了，而且是两个，你觉得她今晚这么郑重是想干嘛？” 阿妍想了想，有点不太确定道：“可是燕小姐每次去见许仙前都要挑好久衣服的……” 卓宜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今晚不一样。” 阿妍疑惑道：“怎么不一样？” 卓宜萱看向燕雨微高挑的背影，笃定道：“今晚她的眼神特别亮。我见过这个眼神，军中最好的狙击手扣动扳机前，就是这种眼神。” 准备今晚完成狙击的燕雨微正缓步行于雨夜中。 她其实更想和许仙行走在一把伞下，许仙的伞虽小罩不全两人，但她的伞是够大的。 只是她想着许仙持着的这把伞很可能是白娘子的，而且每逢雨天许仙都喜欢持这把伞在雨里走一走，燕雨微便明白了这是他的一种怀念。 因此她并没有开口让许仙收起雨伞进入自己伞下，只是安静的和他并伞而行，觉得这样也很好。 只要你在身边，怎么都是好的。 “你当时为什么选了复旦，而不是北清？以你当年的高考分数，上北清也完全没问题。”走了一会，许仙不想气氛过于冷清，闲聊道。 政出清，文出北。 神州公认的最好也是最有影响力的两座学府都在四九城，以燕雨微的才学和家世，选择复旦确实很奇怪。 毕竟复旦大学连神州第三都无法坐实，和复旦大学争神州第三学府的主力竞争对手有两个：交大和浙大。 从这一点上说，作为复旦学生会主席的燕雨微和浙大校花、钢琴女神云想衣彼此看不惯对方，似乎也很有道理。 “躲人。”燕雨微看着许仙，微笑道，“躲四九城那些献殷勤的各家公子，躲那些阴阳怪气的各家小姐，也躲家里人。” 她顿了顿，补充说明道：“四九城各方势力及国际间谍特工云集，野心家和阴谋家遍地都是。家里人也担心我，在四九城我好多事情都做不了。” 顶级门阀燕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掌上明珠，又是那一位的义孙女，自然是诸多贵公子的第一求娶对象，也理所当然是诸多贵女的嫉妒对象。 许仙倒是也能想象，燕雨微若是在四九城读书，那会是怎么样热闹喧哗、好戏不断的场景。 只是…… “只是没有什么公子跟过来到复旦吗？”许仙看着燕雨微，奇怪道。 燕雨微笑了笑，解释道：“高考后我家一直放消息我会读清华，所以他们都正常去了清华。毕竟真正的政界大人物大都出自那里。等他们知道我选了复旦后，倒是也还有想转学过来的。不过我求了那位，他老人家发了话，说年轻人应以学业为重，各家青年才俊就应安于自己所选，也不要来影响我在复旦好好读书。” 原来如此。难怪燕雨微这样的家世在复旦也没有出现什么疯狂的追求者。 许仙想了想，看着雨夜中温暖妩媚的女孩，道：“按理来说，你家统管卫戍部队，你又是燕家逆鳞，那位立起来的榜样典范，你待在四九城才是最安全的。再疯狂的野心家和阴谋家也不会敢打你的主意。而境外的间谍特工，即使想要对付你，在魔都也会比在四九城容易得多。” 燕雨微点了点头，平静道：“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欢四九城，那里太灰暗太沉重了，我在四九城身上有许多标签，但这些标签换了个躯壳也适用，却只会压得我越来越不自由。离开四九城后，我才更多是我自己，是燕雨微，而不再是那些标签。至于安全——” 她顿了顿，目光幽幽看着许仙，淡定道：“后来我发现，我在魔都远比在四九城更安全。” 有你这位长生了几千年甚至更久，身手卓绝、财力和势力也恐怖非常的人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仙却以为燕家有其他在魔都的安排被她发现了。这涉及燕家的秘密，许仙也不好问。 于是许仙轻轻“嗯”了一声。 “倒是你，我听说你当年的分数也很高，为什么选了魔都大学？你读复旦也是绰绰有余的呀。” 实际上连他的高考分数都查了出来并清晰记得的燕雨微装作随意道。 如果你当年读复旦的话，也许我会更早与你重逢，也会有更多的时间、机会、交集和你在一起相处。 幸好，没有和你错过。 还好，最后也不晚。 “哦，当时我翻开重点大学名录页，然后闭上眼睛，手指随便点了下去。就点在魔都大学的名字上。然后，就随缘了。”许仙漫不经心道。 呃，你还真是随便随缘呀。 也是，你这样的存在又岂会在意学校排名？ 你这个缘，随得好！ 我当年坚持读复旦也是对的。 说明我们注定了有缘重逢，有缘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燕雨微看着男人，微笑道。 许仙点了点头，回忆道：“当然记得。全国大学生辩论赛，那次主场在复旦，我被拉来给魔都大学的学长学姐们做啦啦队。而你当时负责组织啦啦队去给复旦的学长学姐们助威……” 其实那次不是初见，而是我们的重逢。 燕雨微想到当时自己向着对面人群的一瞥、震惊、忐忑，绕到对面去一路的跌跌撞撞，以及勉强平静交谈后七八分确定眼前人就是心中人的不可思议和惊喜欲狂…… “我当时是不是有点奇怪？”燕雨微深深看着许仙，似笑非笑道。 许仙回想了一下，看着她，点头道：“我只是很奇怪，复旦的啦啦队长怎么到了我们这边来。我估计你们的啦啦队员更奇怪你怎么叛变了。” 燕雨微当时只顾着抑制自己激动汹涌的情绪，然后小心翼翼和许仙攀谈，眼里心里就只有许仙，哪还顾得上别人？ 燕雨微实在回想不起来复旦众人的反应，于是问许仙道：“他们当时的表情很奇怪吗？” 许仙想到当时对面啦啦队大眼瞪小眼，连加油助威声都弱了一截的情形，看着女孩，调笑道：“他们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你这投敌叛国者最后是怎么和他们解释的？” “我和他们说——”燕雨微用那双明亮而媚人的眼睛凝视着许仙，咬着嘴唇，认真而平静道：“我遇到了我的初恋和可遇不可求，我遇到了我的一见钟情和魂牵梦绕。因此，请原谅我的跌跌撞撞、不合时宜和忘乎所以。” 在许仙的毫无防备之下，爱情狙击手燕雨微终于扣动了扳机，射出了雨夜的第一枪，直接命中要害。 第175章 人间最值得 雨点轻轻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女孩表白的话语如同金石落在地上，在许仙的心里溅起无数水花。 许仙停下了脚步，仔细认真看着燕雨微。 燕雨微也停下了脚步，温柔、深情而平静地看着许仙。 伞下燕雨微的目光异常明亮也异常灼热，如同太阳，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雨丝似乎也变得沸腾了起来。 跟在两人身后的凤凰五人组都停下步伐，也屏住了呼吸。 连反应慢点的阿妍也知道这是关键的时候，眼神又兴奋又期待，比阿妍她们想得更多的卓宜萱心里则忍不住替燕雨微紧张。 以前卓宜萱一直相信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燕雨微的追求，尤其是知道燕雨微身份的男人。 但这两年所见所闻两人的点点滴滴让卓宜萱看明白了，这个许仙与任何男人都不同，燕小姐的美貌、才华和家世未必就能打动这个惊才绝艳、似温实冷、铁石心肠的男人。 许仙心下叹了口气，看着燕雨微，打算开口。 “哎呀，你们俩返校了呀！一个多月不见了，燕姑娘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许小子，最近你好火呀，不过我说你是我这的常客都没人信。”四十多岁的女店主热情地招呼站在门口的两个老顾客道。 燕雨微有点遗憾，又明显松了口气。 她的身体松驰了下来，转头看向女店主，微笑道：“老板娘，老包厢，老七样。” 所谓老七样，就是四菜一汤加花生米以及一件光明啤酒。 酒自然是一人喝一半，也就是喝六瓶。 燕雨微的酒量极好，毕竟成长于军人家庭，酒量很难不好。 六瓶光明啤酒对于她不算什么，正好是热身微醉的状态，对于许仙，更是小意思而已。 许仙和燕雨微坐在包厢里。 这是个小包厢，桌子并不大，就是个可以围坐四五人的小圆桌而已，坐两个人也不会觉得太空。 凤凰五人组则选了靠包厢的一桌大厅位置吃饭，方便卫护。 “最近你们学校的哲学王子又上新闻了。”等待酒菜上来的时候，许仙为了缓解可能的尴尬，主动开口闲聊道。 许仙讲的是去年刚刚从复旦大学退休，今年已经67岁的王德峰教授。 因其把晦涩难懂的哲学课讲得通俗易懂妙趣横生，深受复旦学生喜欢和追捧，他的课堂从来都是一席难求，学生们尊称他为“哲学王子”，但他却常常自嘲是“哲学老王子”。 近年来，有人把王德峰教授上课和讲座时的视频传到网络，引起了一些哲学爱好者的兴趣，被王教授的渊博和幽默所吸引，有人甚至还因为他的讲座喜欢上了哲学，王德峰教授也由此成为哲学界的网红。即便退休了，依然邀约不断。 最近王教授去深圳南山区参加某讲座时在台上吸烟，有深圳市民将此事投诉到深圳市控烟办。然后王教授被做了罚款和警告处理，此事这两天上了热搜。 许仙由于燕雨微的缘故，也在复旦听过“哲学老王子”讲课，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所以有留意到这个事。 燕雨微点了点头，面带尊敬之色道：“王教授当年只是一个工人，完全是自学哲学的。当工人的时候养成了吸烟的习惯，不吸烟的话思维就不顺畅，抽烟了思维就会变得很开阔。这不是他第一次因为抽烟引发纠纷了。王教授退休前，学校怕别人依然揪着他这一点不放，让教授就在学校上课时违规抽烟这事作了书面检讨，就此将此事在明面上揭过去。名为检讨，实为保护。其实他上课抽烟这个事情由于很多学生家长投诉，当年学校是让同学们进行投票来决定的，最后投票结果是多数同学依旧同意王德峰教授在上课的时候吸烟。” 作为校学生会主席，又在四九城大院里长大，燕雨微是很有政治认知的。 许仙也陪燕雨微听过王德峰教授的课，这个“哲学老王子”的烟瘾确实有点大，一节课下来起码要抽两到三根烟，或是在讲到知识点最重要的时候，又或是唠家常放松的时候。 不过王教授在上课前会向同学们解释一下自己上课抽烟的事情，并会向同学们道歉，如果有同学忍受不了可以戴口罩或者挪到靠窗的位置，也可以不选修或不听他的课。 他抽烟的这点坏毛病，对比他的哲学造诣和上课水平，在许仙看来实在算不了什么，不值一提。 王德峰教授在给学生上课时，总是激情四射，见解犀利，极富魅力。他还善于运用脱口秀等方式，让课堂变得生动有趣。 他的课深受复旦学生们欢迎，甚至还吸引了其他学校的学生前来旁听。 而且王教授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在课上自谦地告诉大家，劝大家不要去读他的着作，动辄几十万字，没什么价值，还浪费时间，因为他写的东西只是用来捧饭碗评职称用的。 王教授认为，时代发展的所有智慧，无不来自古老的智慧，老子五千言的《道德经》，孔子的《论语》等先秦典籍，已经把道理和智慧讲得非常通透了。读经典的东西，不要去读那些动辄数十万字的各种解读，直接读原着就好了，自己钻到《道德经》钻到《论语》里面寻找答案，那种体悟才是自己的东西。 这个说法许仙倒是很认同的，回归经典本身，以自己的心灵琢磨，才真正能内化为自己的修养，自己的东西。 许仙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而有非常之才，常有非常之癖。古人及近代尚且知兼容并蓄，现在的人未免太求全责备了。姜小白嗜酒好色，曹阿瞒喜欢人妻，王仲宣那家伙喜欢听驴叫，刘伯伦狂浪喜欢裸奔，李太白恋足，白乐天狎妓有瘾，苏子瞻是个吃货，清照小娘子好赌好饮，曾伯涵爱给死人和活人写挽联，对比而言，王教授喜欢抽烟实在算不了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燕雨微听到他不称齐桓公而称姜小白，不称曹操而称曹阿瞒，后面几个人也依古礼称字而不是像现代的人直称其名，便知道他很可能是与这些人熟识，特别曹阿瞒这种小名和清照小娘子这么亲近的称呼，更是让燕雨微心有明悟。 燕雨微提起茶杯，接过话头，状似随意道：“听说黄帝轩辕极其好色，御女三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许仙潜意识里对燕雨微并不设防，于是很自然接话道：“三千只是个夸张的虚数而已。公孙轩辕身体强壮，常上阵杀伐，血气异于常人，那方面的需求也大，一夜须御三女。而且当时氏族和部落强大的根基就是多生多育。公孙轩辕作为部落及联盟首领，又和各部落联姻，再加上被征服部落不断进献美女，他的女人自然多点。何况他还笃信什么采阴补阳长生之术……不过，总体而言，也就两三百个女人，没有三千那么多。” 顿了顿，许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妥，漫不经心端起茶杯，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根据历史资料的个人推测。” 燕雨微也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你的推测听起来很有道理。” 原来你至少比黄帝时代还要古老！那就是至少有五千岁了？ 燕雨微有心想更往前追溯三皇时代，但也知适可而止，否则许仙必会警觉，等下次有合适的时机了再旁敲侧击就是。 自两年前与许仙在六年后重逢，并慢慢完全确定了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人，而他竟然年轻如故，燕雨微就已开始了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之旅。 等她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清晰意识到许仙是个长生者后，燕雨微就像在玩一个探宝游戏的快乐小孩，心里始终有着一种奇异而隐秘的期待和欢喜，对所爱之人的每一点新发现、新认知都让她偷偷欢喜不已。 燕雨微很享受这种状态，享受这种他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挖掘的状态，她暂时也还不想许仙发觉或警觉。 于是燕雨微转移话题，看着许仙，问道：“有两本书一本写北大，一本写复旦，写复旦的书的书名为《复旦：中国最小资的大学——自由而无用的灵魂》。对此复旦的老师们感到很高兴，觉得它把复旦称为全国最小资的大学，是一种荣耀。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仙想了想，看着燕雨微，随意道：“小资产阶级区分于大资产阶级，他们在大资本阶级的压迫下生存。他们对以往的古典的世界怀着一种浪漫的怀旧，他们非常尊重古典的贵族的文化及精神品质，他们同时还不愿意放弃一些基本的价值。但是他们无法摆脱这个资本的世界，于是他们非常矛盾，因为他们不是如马克思所说的强大的工人阶级。因此他们正处在一中尴尬的处境。” 他顿了顿，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然而尽管如此，小资情调还是表明了对人类文明价值的某种历史的财富的眷恋和认可，从这一点出发小资情调是一个褒义词。因为它还是对当代世界保持一种批判的态度，而白领心态则连灵魂都没有。” 燕雨微赞赏认同地点了点头，平静道：“白领文化是物质主义的、时尚主义的，是通过时尚的消费来标榜自己身份和社会地位的一种心态。所以如果复旦还有小资，则说明复旦还有人文学科在不断灌输一种对以往的古典世界的价值的怀念。如果没有人文学院及人文学科的研究，那么复旦将成为一所培养白领的高级职业培训所。而没有资格成为一所真正的名校。” 许仙手指轻转了转茶杯，看着燕雨微，从容道：“毕达哥拉斯曾说奥运会里有三种角色，正像人生中有三种角色，一种是在赛程中苟且经营的小贩，一种是亲自参与奥运会的运动员，还有一种是奥运会的观众。他认为奥运会里，最重要的是观众，其次是运动员，最次是小贩，没有观众就没有奥运会。生活中最重要的同样是观众，是那些关注生活，反思生活的人，是反思者，因为存在这些反思生活的人，我们漫长的历史才积淀下了智慧。” 燕雨微轻叹了口气，淡淡道：“可是在今天，毕达哥拉斯的预言却失准了。经营资本者如巴菲特呼风唤雨，一呼百应；参与社会活动者如实业家与政治家也活得有声有色；而那些反思生活的知识分子们却仿佛淡出了公众视野，在这个时代里与成功，辉煌，伟大等词眼渐行渐远。” 许仙抿了一口茶，接过话继续道：“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全国各地选拔出的优秀青年人们来到大学，更多的是希望学到术，即为今后做毕达哥拉斯所说的小贩和运动员做准备。当青年人们过分关心术而非学或者是说道，对于自己所学的如何作用于自己和社会却没有思考，这是一种危机。因为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有术无道无药可救。而对于一个社会，人人都苟且于自己的世界里，缺乏天下关怀，必然导致社会的进步停滞。” 本来只是转移话题的燕雨微也深入了关于这个话题的思考，道：“复旦的老教授们一直强调大学教育的首要目标不应该是术，而应该是培养学术精神。他们认为如果可以养成学术精神，德育目的自然可以达成，今天面对的很多问题都可以水到渠成的解决。” 许仙放下茶杯，看着燕雨微，认真道：“要做到具有学术精神，其首要条件便是学术的独立性，就要做到蔡元培曾提出的为学术而学术。而一直以来神州提倡的是为国家进步为学术，为人民而学术。但这其实很容易变成为了某个利益集团在为学术。这个集团还会号称他的利益代表了整个社会的利益，其实质是把学术作为实现某个利益集团的利益的工具。” 他顿了顿，侃侃而谈道：“学术不应该进入社会利益体系，必须保证一定的距离才能实现真正的学术。正是因为学术的独立性，蔡元培才在那个民主自由法治的思潮中勇敢的聘请刘师培到北大燕园，让各种声音在北大校园内‘海纳百川，兼容并包’，让各种思想在交流与碰撞中迸发出闪亮的火花，奠定了北大的灵魂，也奠定了近代神州人的精神脊梁。凡此种种，与当下某些现象比起来，高下自现，不禁让人汗颜。一个民族如果不能有足够的胸怀给予学术足够的独立，那么就不能指望这个时代的人有学术精神，也就不能指望这个时代能够站起来一批巨人。” 最后，许仙看着燕雨微，摇了摇头，结论道：“只是学术的独立性，在当下的神州，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燕雨微苦笑了笑，道：“所以其实复旦也并没有真正的‘自由而无用’。教师和学生们全都被功利主义蒙蔽了，学生为了以后找好工作，老师为了写论文、升职称。课业压力太重，自习室和走廊里里凌晨还都是同学，但大家并没有多少时间泡在图书馆，没有精力再去深刻思考一个问题，没有激情再去为了一个观点而辩论到面红耳赤。 当浑浊成为常态，清醒便成了一种罪。 当身边每个人都在内卷时，你不关注短期的成果就有可能立马被淘汰，还谈什么长期那飘忽不定的成果呢。自由而无用，真的是很奢侈的东西呢。” 许仙面色清淡，理所当然道：“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无用之态度，本就是世间最难坚持也最奢侈珍贵的东西。” 这是最终的结论，也是这个话题的终结。 因为此时服务员已经摆好了饭菜、花生米和酒杯，也放下了一件光明啤酒。 许仙一下子打开了六瓶的瓶盖，将自己和燕雨微的酒杯倒满，又将三瓶啤酒递给了小桌子对面的燕雨微。 “为了新学期。”许仙举起酒杯，与燕雨微碰杯道。 “为了重逢。”燕雨微深深看了一眼许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很自觉为自己倒满了酒。 许仙也一口喝干，又满上酒杯。 “为了该死的自由而无用。” “为了珍贵的自由而无用。” 又一杯。 “为了我们火得发烫的神仙哥哥。” “为了我们美丽优秀的燕大小姐。” 好了，惯例的三杯过后，两个“酒鬼”终于开始吃东西了。 吃饱后就是…… “十五十五，十！你输了。喝酒！” “十五十五，二十！你又输了。喝！” “十五十五，五！本小姐今天大发神威了。喝！” “十五十五，十五！你状态不对呀。喝！” “十五十五，没有！哈哈哈，你今天行不行啊，神仙哥哥——” …… 平时玩游戏放大水后胜负参半的许仙今天是八负两胜的惨淡胜率。 许仙已经意识到今天燕雨微的不对劲，他可不敢给燕雨微喝醉或装醉回自己那里住的机会，因此宁愿自己放水多喝点。 否则到时候燕大小姐也向慕大总裁学习，自己几个小时前刚被叶玥弄得不上不下的燥火之气还在胸腹之间呢。燕雨微又比其他所有女孩子都要媚惑迷人，许仙可不敢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只是许仙太小看燕大小姐今晚的决心了，在他持续输掉喝了九瓶光明而燕雨微只喝了三瓶的情况下，燕大小姐表示自己没尽兴，破掉惯例又叫了一件光明啤酒。 “你不怕喝醉？”许仙还想挣扎阻止一下。 “怕什么？醉了不是有宜萱她们和你吗？”燕大小姐理所当然道。 于是十二瓶酒又上来了，这次琢磨过来的燕大小姐也不玩游戏了，就是两个人闲聊碰杯。 “四九城好无聊，我整个暑假就是迎来送往，要不然就是各种虚伪客套的饭局、生日局、寿宴、喜宴什么的。还有经过了精心包装的相亲局。家里又说我难得放假回来，根本不给我往外面跑。”又各喝了六瓶啤酒后，燕雨微也有些醉意了，讲话比之前也更放开了些。 “相亲局？燕大小姐你还需要去相亲？”说实话，许仙还是有一点点意外的，“你家的门槛不是应该被提亲的人家踏破了吗？” 燕雨微俏脸已泛起酡红酒色，看着许仙的眼神也带了几丝醉意迷离，无奈道：“我也不想去相亲啊。但是总有一些家族非同小可，不能轻易得罪。为了给人家面子，我也得装作不知道这是相亲局的去见一见，应付一下。” 许仙“哦”了一声，看着她，调笑道：“那有还行或者看得上的吗？” “能安排来和我相亲的，自然都是很行很优秀，家世也很厉害的青年才俊。”燕雨微与许仙碰了一下酒杯，微笑道。 许仙轻摇了摇杯中酒，淡淡道：“那你看上了哪家的青年才俊吗？” 燕雨微仔仔细细看着他，笑意盈盈，意味深长道：“那你是希望我看上了还是没看上呢？” 许仙喝干了这最后一杯酒，凝视着女孩在酒意下愈加妩媚动人、如桃花般的笑靥，似随意道：“其实都还好，只要你不看上那种已经有了几个女朋友而且可能还会有一两个女朋友的渣男就好。那样的男人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只会让你委屈。不过——” 许仙看着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的女孩，轻轻补充道：“不过你家里人也不会接受你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的，倒也不会安排这样的渣男和你相亲。我倒不担心。” 燕雨微听完男人的话，看着杯中酒，沉默了十几秒，然后她又看向许仙，问道：“如果我就看上了这样的男人，想让他来渣我呢？” 她的目光很平静，她的声音也很平静。 许仙愣了下。 许仙觉得以燕雨微的智慧绝不会听不出自己的意思，只是燕雨微的态度和反应很出乎他的意料。 连神仙妹妹刘弈菲都不太可能接受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何况是燕雨微的家世和性格。 许仙原以为燕雨微即使不死心也最多是问自己，可不可以和其他女孩分手。 他没料到燕雨微竟然意思是不在意目前这种状况。 于是许仙沉默。 良久之后，许仙看着安静、美丽、微醉的女孩，认真道：“你很好，他不值得。” 面如桃花红，眼如星辰灿的女孩看着眼前绝世无双的男人，也认真道：“即使他不值得，我也已情根深种，积重难返，心里再容不下其他男人。他是我的一见钟情和初恋，也是我的此心不渝和一生所爱。” 她眉目柔情婉转，看着欲言又止的许仙，柔声道：“对我而言，人生那么短暂，家世、权势、财富不过是庄周蝶梦一场而已。而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神奇、最璀璨的那束光。你是我的可遇不可求，你是我人生的幸运和传奇。” 她已抛开了“他”这个遮在面上、可以委婉回旋下的字，直接用上了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你”，正如她同样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感情一样。 她的声音如梦幻，她的目光却越来越亮，终究又变成了能让铁石心肠也融化的太阳。 女孩用这种发烫的目光看着许仙，理所当然道：“你就是我的人间最值得。” 第176章 以吻封缄（很大章） 因为喝酒的缘故，许仙和燕雨微这顿饭直到23点才结束。 雨还是没有停，只是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清醒的许仙和微醉的燕雨微各自拿着雨伞，离开了大学路这家略显偏僻但味道很地道的私房菜馆。 秋雨绵绵，时间也不早了，巷弄里也没有什么行人了，两人默默走着。 五人组前三开路、后二卫护隔着三米左右将许仙和燕雨微围在中间，一起向学校方向返回。 “宜萱姐，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呀？”和组长负责后方的阿妍凑过来，小声问道，“这是表白成功了还是被拒绝了呀，怎么两个人从包厢出来都有点怪怪的，又都不说话？” 卓宜萱看着前方沉默的两道身影，轻摇了摇头，有些为燕小姐惋惜和难过。 看两人这个模样，小姐肯定是表白了的，也不知道许仙有没有拒绝，但许仙肯定是没接受，否则现在两个人就该在一把伞下手牵手才对。 卓宜萱只能板起脸，看着阿妍道：“认真警戒，不要八卦。” 阿妍撇了撇嘴，想着那肯定是没成了，于是“哦”了一声，认真戒备。 许仙和燕雨微走在长长的昏暗巷弄里，燕雨微眉目柔和略带些许伤感，许仙罕见地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又走了几步，许仙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向远处看了一眼。 然后下一秒，远处黑暗里某处高楼的阴影闪过一个光点，“嘣”的一声闷声穿透雨夜。 卓宜萱亡魂皆冒，这是狙击步枪的声音！ 凤凰五人特勤小组的成员条件反射般瞬间都反应了过来，在前的三人第一本能就是组成肉盾遮蔽住燕雨微的身影。 然而狙击步枪是从远处高楼居高临下射出的，特勤小组的人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高处狙杀，为不打扰燕雨微和许仙聊天，她们隔开的三米距离造成了致命的防守漏洞。 卓宜萱作为顶级狙击手，刹那间已意识到这个状况，除非对方失手，否则燕大小姐必死无疑！ 而对方既然被安排来狙杀燕家大小姐，还等到了这么合适的时机，必然是高手，又怎么可能会失手？ 卓宜萱身形向燕雨微扑去，目眦欲裂，她的心却如坠冰窟，她已经预见到燕小姐中枪倒地的一幕。 极度的精神集中下，卓宜萱看到许仙的手似乎在燕小姐面前晃了一下，又似乎许仙的手根本没有动，一切只是幻影幻觉。 下一秒，卓宜萱扑到了燕雨微身边，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对方竟然不可思议地失手了？！只是子弹射到哪了？怎么像是消失了？ 惊魂未定的卓宜萱现在也顾不上这个，她直接打掉了燕雨微的雨伞，又拉过许仙靠着墙壁蹲下。五人小组和五把雨伞将燕雨微和许仙的身体覆盖隐蔽了下来，同时全拔出了手枪。 对方很奇怪地没有再居高临下点杀众人，一直没有开第二枪。五人组保持隐蔽和护卫阵形，小心翼翼而又迅速移动，然后破门而入巷口某个已经锁门的店铺，将燕雨微和许仙隐藏在了没有狙击角度的空间里。 做完这一切，卓宜萱才心头放松了些，面色严肃而凝重地掏出手机，正要摁下紧急特种作战部队的电话。 这时候卓宜萱突然听到了一阵奇异的歌声。 歌声弥漫在雨夜湿润的空气中，这是一种卓宜萱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古老而神秘，仿佛来自遥远的古代。 这歌声充满了魔法般的力量，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古老的魔力，让人无法抗拒。 卓宜萱不合时宜又无从抵御地被这歌声所吸引。似乎一股无形的力量兜住了她的神魂，她陷入了如痴如醉的迷狂状态。 随着歌声的回荡，卓宜萱仿佛看到了一片迷人、美丽、瑰丽、神奇、令人无比向往的奇幻海洋。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正在沉沦下坠，在美妙绝伦的歌声里被慢慢地拖入向那深邃、神奇而危险的海底。 卓宜萱心下警觉，但她的灵魂却不受控地跌入了歌声和深渊里。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眼，卓宜萱看到了四个战友已经倒地的身体、燕小姐清醒大睁着的眼睛和许仙微微皱起的眉头。 这家被临时破门而入的店铺是一家柳州螺蛳粉店。 燕雨微和许仙坐在黑漆漆的店铺最里面的取餐台后，前有高低桌椅和石头餐台遮挡，后有厨房隔离。无论是高处狙杀还是近处枪战，这个位置都是最安全的。 不过许仙倒不担心那个狙击手，那个倒霉的家伙下意识打完第一枪，就被许仙一念击晕了，现在正躺在远处高楼的天台上淋雨呢。 许仙看向担忧的燕雨微，拍了拍她的手，温和道：“宜萱她们只是晕睡了过去。若是在海中，晕睡便是死亡，但这是在陆地上，她们睡一觉就没事了。” 燕雨微不明白这和海洋、陆地有什么关系，但既然许仙说宜萱她们没事，那她就不担心了。 而许仙在自己身边，天塌下来燕大小姐也不会有什么恐惧。最多不过是与君同眠而已，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燕雨微眉目柔和了下来，看着淡定的男人，好奇问道：“刚刚那阵奇怪的歌声是怎么回事？” 许仙想了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道身影已出现在了店铺前的雨夜里。 许仙拉着燕雨微站了起来，越过倒地的五个女人，慢慢走到了店铺屋檐下。 一个蓝色裙袍、绿色长发、绿色瞳孔、面容美妙精致、身材凹凸饱满的香艳女人正站在雨里，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俩，似乎是在奇怪他们俩为什么没有倒下。 女人的蓝色裙袍在雨中泛着幽幽的光泽，紧贴着身体，完美地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姿。 她绿色的长发浸满了水滴，仿佛是丛林中洗浴过的精灵，给人一种神秘而妖异的感觉。她的眉眼间透着一种神秘而独特的韵味。 雨水落在女人蓝色的裙袍、绿色的长发和美丽的眉眼上，但她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反似非常享受雨水的滋润。 她那湿漉漉而丰满凹凸的身体在雨中若隐若现，让人感到既神秘又诱人。 这个美丽而妖异的女人沐浴于夜雨之中，便如同一条爬上了岸的美人鱼一般。 女人看向许仙和燕雨微，轻启红唇。 于是一阵比之前更加曼妙迷人的神秘歌声从她的嘴里流转了出来。 燕雨微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迷醉之色，许仙也是一脸享受。 女人的眼中透着笃定和得意，她的嘴角勾起。 她的歌声于是更婉转悠扬了起来。 女人唱歌的姿态充满了优雅和自信，她的存在让人感到既惊艳又神秘，仿佛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 在神秘古老、美妙得难以言喻的歌声中，女人与这个雨夜仿佛融为了一体，成为了雨夜的主宰女神一般，掌控着一切。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在附魔般的持续歌声中，燕雨微依然神情迷醉，许仙依然一脸享受。 然而，仅此而已。 他们俩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更别说是倒下了。 女人的眼中已有了惊异，她的笑容已收起，她的面容变得冷峻，但她的歌声却愈加高亢，从柔情婉转渐渐带了撕裂和杀伐之气。 燕雨微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歌声透了过来，如一根根细针在试图刺入自己的意识，但又似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她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许仙也收起了享受的表情。 他面色冷淡，深深看了一眼还在歌唱的女人。 于是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恐怖意志镇压了下来，歌声戛然而止，女人的唇边溢出了鲜血，她的眼角也渗出了血泪。 女人颓然而惊惧地跪倒在了雨夜之中，面着许仙的方向，瑟瑟发抖。 燕雨微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这女人的血竟然也是绿色的！ 许仙侧头看向燕雨微，帮她捋了捋额前因为刚才的紧急避险而有些散乱的头发，温柔问道：“她唱的歌好听吗？” 燕雨微在他柔和的目光下又平静了下来，她握着许仙的手，心里更是踏实欢喜无比。 燕雨微点了点头，看着许仙，认真道：“我从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声。” 许仙看向惊惧发抖的女人，瞥了眼她的双腿，以古妖语道：“你能上到陆地行走，必是海妖中的贵族。你是谁？海妖七皇中，又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朋友的？” 女人听到这标准的古妖语，想到刚刚那股不在七皇之下的恐怖威压，心下的诧异和恐惧更甚。 她在许仙的灵魂压制下根本无法说谎，只能小心翼翼答道：“我是娜迦族贵族，瑟薇·娜迦。碧瑞斯·娜迦妖皇让我协助军情六处的这次行动，以防万一。” 许仙面容冷淡，握了握燕雨微的手，继续以古妖语问道：“你知道她的身份吗？军情六处为什么突然要对她动手？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在这里设伏的？” 瑟薇·娜迦跪在雨夜中，恭谨答道：“知道，她是神州燕家的重要人物。我不知道军情六处为什么要对她动手，但好像是魔都即将发生什么大事，与此有关。但我并不清楚是什么事，我只是奉妖皇之命配合行事。至于关于这位小姐的情报来源，我也不知道。我和军情六处的狙击手只是负责近几日在学校附近蹲守，刚才有人传讯我们到此狙杀目标，我们就过来了。” 许仙看向这位海妖贵族，问道：“什么人通过什么方式给你们传讯的？” 瑟薇·娜迦认真答道：“我不知道，只有那个狙击手知道。” 许仙倒不意外这个回答，反正那个狙击手已经被活捉了，回头交给燕家的人总能顺藤摸瓜问出点什么。 只是…… 许仙微皱起眉头，看着女人，平静问道：“根据《千年和约》，杀生帝剑不出神州，黑暗议会的成员亦不得进入神州。碧瑞斯·娜迦派你前来，不怕黑暗六巨头的责难吗？还是说，黑暗议会想再次开战，再试试杀生帝剑的锋芒？” 瑟薇·娜迦也有些迷惑不解道：“我也问过妖皇，她只是让我去做事即可，不必去考虑这个事情。” 她顿了顿，补充道：“从妖皇当时的神态来看，她似乎并不担心黑暗议会的追责。” 许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碧瑞斯·娜迦能成为海妖七皇之一，绝不是无脑无能之辈，难道黑暗议会真打算和神州开战？ 当年自己以神州炼气修行者“言侯”之名持帝禹之剑远赴欧洲大陆，阵斩黑暗议会十二巨头的一半，逼得瑟瑟发抖的余下六巨头订下《千年和约》。 自己故意留下另外那几个吓破胆的家伙，就是为了他们可以约束好黑暗议会里那些魑魅魍魉不来祸乱神州，东西方免启战端，各得安宁。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是他们六个以为“言侯”死了，胆子肥了，还是帝禹剑的杀生威能不足以威慑他们了？ 不应该呀，即使“言侯”死了，如今在数千年里斩杀无数大妖凶魔、狂神恶兽、叛逆强人的帝剑威能也比自己交给帝启时更强横了几分。 帝剑即使握在一个修为不错的神州修行者手里，也能在神州无敌，镇杀一切存在。 难道是…… 许仙立即以神念感应，捕捉帝剑的位置和状态。 帝剑饱饮天帝、天神及昆仑诸神魔兽妖的血，剑若出鞘，杀气冲天，狂煞霸绝，威能无匹。即使在鞘中时，也有杀煞之气机透出。 古时唯有夏商帝王可以人皇之气镇压并随身佩戴之，而自周武王姬发自贬为天子…… 曾弑天杀神的存在又怎会蛰伏于天子之下？帝剑冥灵有念，周后诸帝众皇皆为虚帝假皇，因此周起诸帝皇若常佩戴帝剑则必命不久。 帝剑便常被帝皇交由左右有道修行者或所谓“国师”镇守之。 而帝剑为人族之剑，不能为神魔兽妖等存在握之，唯有人族可掌其柄，因此虽然经历四千余年你争我夺，帝剑终是守住了神州人族气运。 每逢改朝换代或大变乱之时代，总会一些神魔兽妖趁帝剑流落失踪或无主之时作乱为祸，但终惧帝剑回归清算之日，绝大部分神魔兽妖或蛰伏禁区绝地或入世依人间律法行事。 有帝剑镇慑神魔兽妖，又有人间正道护持，使神州民间常无怪力乱神之事。 帝剑如此重要，本朝自也是无比郑重其事。 但帝剑血煞杀机冲天，有碍王气，不宜置于京畿都城左右。因此本朝将帝剑秘密守护于西北某广袤无垠的无人区内的军事基地中，兼以防备本朝北方强邻。 帝剑重重防护，不知帝剑存在的军营只是其中一重，第二重防护是专门守护帝剑、装备最先进武器装备的特别机动部队，第三重防护则是直属中枢的异能者大队，最后一重防护则是终日值守在帝剑储剑室内的儒门两位大儒、道教两位真人、释宗两位护法六位得道高人的轮流防卫。 按照规矩，三教的六位得道高人三人一班，日夜轮流防卫。 三教守护者既是守卫帝剑，也可借帝剑泄露的气机揣摩修行，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然后六位守护者十年期满，便会换下一批守护者。 如此作法，既是为了让更多的三教高手更上一层楼，增强正道实力，也是为了让更多强者沟通适应帝剑气机，以备万一出现灭国级别大战或者强横的神魔兽妖祸世为害，能有更多强者充分发挥帝剑的威能斩杀强敌，不使帝剑的掌控者出现可能的断层。 可以说，在这样的重重防御和机密严控之下，帝剑绝不会出现问题。 然而许仙神念感应之下，此时帝剑却并不在那个层层防御的堡垒中，帝剑甚至不在神州。 美丽国，纽约，时间正是上午十点，阳光明媚。 纽约一座很大很奢华的海边别墅里，有一片盛开的花园。 花园里百花齐放，各种颜色的花朵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绚丽的画面。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花瓣上，使得整个花园都散发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 一位老人正静静地坐在一张青石垫上，双膝盘起，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呼吸缓慢而均匀，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老人穿着一身古朴的玄衣道袍，发簪简朴的木制道冠，他的坐姿也是非常标准的打坐姿态。 而帝剑就安静地躺在他的膝盖上。 老道人的背部挺直，头部微微抬起，目光凝视着前方，他的面部表情平静而清淡。 老道人坐在这座百花齐放、缤纷多彩的海边花园中，却如同坐在高山白云之间。 他的眼神深邃、冷漠而平静，只有他的手抚摸帝剑剑鞘时，才露出痴迷与满足之色。 在盘坐的老道人身前，还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离老道人也就两三米，也是一个神州老人，而且是前些年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里的一张连许仙也有点眼熟的面孔。 许仙一细想，就记起了这个方面大耳、一脸威严正气的老人的职位。 这位邹姓的军中大人物，退居二线之前在军中能排在前四之列，当年声势鼎盛之时比之燕家也毫不逊色，而他退居二线之前掌辖的区域就包括大西北。 除了邹姓大佬外，还有一个许仙挺脸熟的存在站着。不过这个存在看着老道人手里的帝剑，眼神充满不加掩饰的戒惧，离着老道人足有十几米远。 这是个脸色极度苍白、面容极其俊美、黑发长长、碧眼长身的阴柔中年男子。 阴柔中年男子穿着整齐干净的燕尾礼服，戴着顶黑色的英式礼帽，站在花园葡萄架下的阴影里。 阴柔中年男子脸色阴郁，面有怒色，邹姓大佬表情为难，欲言又止，老道人从容静坐，神色自若，看起来倒像是刚刚爆发了什么争吵与不快一样。 许仙认得这个阴柔中年男子是谁。 但他并不是海妖七皇，也不是海妖，而是黑暗六巨头之一的吸血鬼女王的代言人、十二血族公爵中的德古拉公爵。 许仙收回了神念，看到这三个人，确切的说，看到这两人和一个吸血鬼，再加上眼前的海妖贵族瑟薇·娜迦，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贪慕力量本应守护帝剑的修行者，一个醉心权势投敌叛国的前军中大佬，以及黑暗巨头们的配合协助，里应外合之下帝剑被弄丢似乎也很正常。 只是为什么这位退居二线已好几年的大佬突然就这么铤而走险？有魔都这位太上皇护着他们这些老部下，虽然家族权势大不如前，但至少安享晚年、保住家族问题不大呀。 军情六处又为什么要在魔都狙杀燕雨微这个只有标签意义但并没有什么实际政治权力的女孩呢？ 难道是想以燕家大小姐在魔都的遇刺身亡制造燕家和魔都派势力的剧烈冲突？ 可是四九城那位和魔都这个太上皇都是成精的人物，有他们俩弹压，这冲突也不会真正剧烈到哪里去呀？ 除非…… 许仙看向燕雨微，平静问道：“最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或风声，关于魔都这位太上皇的？” 燕雨微愣了一下，知道许仙肯定不会无的放矢，这句问话很可能与今晚发生的刺杀有关。 燕雨微低头仔仔细细想了一会，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什么。她看着许仙，想说什么，但又有点犹豫地看了一眼雨中的那个奇怪女人。 许仙心念一动就可以让瑟薇·娜迦直接晕死过去，但他不想在燕雨微面前表现得过于惊世骇俗。 于是他撑起油纸伞，走到海妖贵族面前，在她的毫无反抗中一掌劈在了她的脖颈上。 瑟薇·娜迦晕倒在了雨中。 许仙转身走回到燕雨微身边。 许仙惋惜摇了摇头，道：“她的灵魂歌声很好听，本来还想让她跪着多唱几首给我们听的。” 燕雨微怔了怔，看着男人，试探问道：“她的歌声和语言好奇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她的血怎么是绿色的？” 许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她有罕见的血液变异病。至于语言，那是极少数族裔的语言，你没听过很正常。” 他顿了顿，转移话题道：“关于魔都这位太上皇，你想起了什么？” 燕雨微觉得男人肯定在瞎编，打定主意之后自己肯定要暗中调查一番什么样的人或东西才有绿色的血和可以通过歌声催眠、攻击人类，但她装作相信了这番鬼话。 燕雨微“单纯”地点了点头，认真严肃道：“我听爸爸和爷爷聊天时说过，魔都这一位九十好几了，似乎快不行了，随时可能——” 这是一个禁忌话题，而且人家毕竟是长者，燕雨微只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 于是许仙明白了整个事情的脉络了，内部是某些人大厦将倾，惶恐之下狗急跳墙或吃里扒外，外部势力则借机挑起祸乱和纷争，并趁机想多收服些叛逃者或卧底内应。 大国征战，尔虞我诈，老故事而已。 早就在燕雨微身上施加了守护封界的许仙并不担心燕大小姐的安全，刚刚即使自己没在燕雨微身边帮她抓住狙击子弹，守护封界遇到生命危险时也会自动触发让子弹偏移。 海妖的歌声也不可能会攻击到燕雨微的神魂，这个星球上除了时光外绝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威胁燕雨微的生命。 只是出了眼前这趟事，估计燕家查清楚幕后主谋和透露燕雨微情报信息的内部叛逆前，会直接把燕雨微这个宝贝疙瘩拉到军区保护起来，自己估计要有好几天见不到她了。 燕雨微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点失落和黯然。 她重新握住许仙的手，把自己放到了许仙的怀里。 女孩的身躯香软温暖，她的气息芬芳清柔。 在微凉的雨夜之中，许仙的心慢慢温暖了起来。 许仙想着刚刚在包厢里自己没有回应女孩的表白，再回忆起过往两年相处的点点滴滴…… 终于许仙还是抱住了女孩，在她耳边柔声道：“其实我有件事我一直在想，但从来没有告诉你。” 燕雨微在他怀里轻抬起头，妩媚明亮的大眼睛温柔而带着疑惑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许仙手指轻挑起她线条完美的下巴，欣赏着那一张狐媚般的娇颜，微笑道：“我之前其实一直在想，如果我一定要找个人谈恋爱的话，第一个想找的人就是你。” 燕大小姐的目光瞬间又变得明亮而火热，她轻咬嘴唇，媚色更盛，柔柔道：“为什么？” 许仙仔细打量着这一张倾城姿容，认真道：“因为你很美丽，性子也好，我们也很合得来。而且你也很坚强，而且——” 他顿了顿，欣赏着女孩因为欢喜而发出华光的俏脸，柔声道：“而且我对你有一种奇异的亲切感，仿佛似曾相识一样。” 我们本来就相识。 我以为你完全不记得了，原来你潜意识里面还是对那个14岁的女孩有点印象的吗？ 原来你还是记得我的吗？ 燕雨微灵魂中那股属于14岁女孩的爱恋也开出了花，叠在22岁燕大小姐的爱意之上。 于是她真正从灵魂和记忆最深处泛起了无尽欢喜。 燕雨微的笑容盛开在眼里、眉角、嘴角和整张如花似锦的娇媚容颜上，使得夜色也明亮了起来。 连许仙都感到了刹那的失神和迷醉。 纵是世间繁花盛放，也不及眼前伊人笑颜。 许仙勾挑着燕雨微下巴的手指轻抬了抬，他的头同时低了下去。 以雨伴奏，以吻封缄。 第177章 叫一声娘子 “唇的声萦回着唇的絮语， 两颗年轻的心互相轻轻抚摩—— 恋人的爱情离家踏上征途， 在热吻中携手向圣地跋涉， 爱的旋律激荡起两朵浪花， 溅落在那四片缠绵的唇下。 强烈的爱恋是那样急切地 想在身躯的边缘久别重逢。 爱情以华丽的言辞谱写恋歌—— 唇上层层叠起战栗的吻痕。 从双唇摘下一束爱的花朵， 编成花环后归去何必匆忙！ 四片柔唇长久甜蜜的交合， 是情侣笑容的辉煌的洞房。” 温柔而绵长的热吻后，喘息着的燕雨微双手紧紧抱住了许仙。 燕雨微静听着男人平稳有力而自带奇异韵律的心跳声，感觉世界都安和宁静了下来，时间也如静止了一般。 许仙左手搂着女孩的腰，右手轻抚着她的头发，也并不出声。 夜雨点滴有声，此情脉脉无言。 良久之后，许仙才放开燕雨微，撑起雨伞，走过去弄醒了晕过去的瑟薇·娜迦。 他看着惶恐的海妖贵族，以古妖语淡淡说道：“回去见到碧瑞·娜迦妖皇，将今晚你的所见所闻告诉她，今晚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如果娜迦族或其他海妖要继续对燕家大小姐不利，那么我将视之为对我的挑衅和宣战行为。你帮我问一问海妖妖皇，是否要与许族的当代继承人为敌？” 瑟薇·娜迦有点疑惑：“许族？” 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族群或家族。 许仙冷漠地看着她，平静道：“你把话传到就好了，妖皇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 瑟薇·娜迦战战兢兢走了。 许仙对杀戮弱者没有什么兴趣。 何况海妖一族虽然也是黑暗议会成员，但并没有其他黑暗族群那么邪恶。 他，更准确的说，阿波罗和海妖一族还有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许仙无意与海妖一族为敌，他也相信海妖妖皇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然后许仙和燕雨微对了一下口径，把事情改为了遭遇神秘人歌声袭击，然后许仙的家族长辈出现惊走了那个奇怪的女人，隐去了许仙对女人的压制和放纵。 至于海妖或者黑暗议会的事情，许仙相信燕家的掌权者必然是知道一些的，而且远处楼顶不还躺着个狙击手吗？ 但许仙也相信燕家会和他一样选择对燕雨微隐瞒事实，毕竟有时候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世界的真实面孔常常会颠覆大多数正常人的三观和想象，燕雨微暂时还没有必要了解这些。 不过这事后燕家肯定会安排更强势的护卫力量保护燕雨微，很可能会直接申请临时调用直属中枢的异能人士或寻找修行者的帮助，这倒是好事。 毕竟帝剑流落海外，这事情瞒不了多久的。大乱将至，神魔兽妖、魑魅魍魉都将跳出来，多些力量守护燕雨微也不是坏事，守护封界能不被触发自然更省点额外麻烦。 至于暴露“许氏家族”拥有强悍修行者这件事…… 许仙来历神秘不明，燕家想来一直都对他与燕雨微过从甚密有些不放心的。若不是很明显是燕大小姐一直主动贴上去，燕家肯定早已怀疑许仙的动机不纯或居心叵测，如今暴露一些东西反而能让燕家安心点。 而且既然许仙决定要和燕雨微在一起，展现足以媲美燕家的门当户对的家族实力是必须的，如果许氏家族是修行者世家，而且拥有很强悍的修行者的话，倒也配得上与燕家联姻，甚至还可能是燕家高攀了。 而帝剑的事情，暂时丢了就丢了呗，谁弄丢的谁去想办法找回来就是。 自己又不是神州义务的保姆。 而且如今时代已不同了。 现在已不是上古昆仑丘代天上帝神号令天下的时候了。 后起的儒、道、释三教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孕养门徒无数，香火圣贤神灵也不在少数。何况王朝正兴盛，国富民信，民心所向，更有武器先进的庞大军队和各有妙用的异能者队伍。 即使存活的上古神魔兽妖尽出，也不能真正抗衡当前时代的滔滔大势，除非祂（它）们与境外势力相勾结。 不过许仙相信以西王母的智慧和气度，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最后很可能就是上古神魔兽妖趁着帝剑流落及黑暗议会等外部压力，借机与当朝谈判，获得更多的自由自主权和特权。 而当朝肯定会寄希望于迅速夺回帝剑，故意虚与委蛇拖延谈判，只是西王母又不是傻的，也会有其他手段施压…… 总之呢，这将是一场连台好戏，但只要谈判不破裂，就暂时还不会波及到正常的社会秩序和民间百姓的日常生活。 唯一可虑的是黑暗议会和其他境外势力会不会趁火打劫而已。 不过《千年和约》以来六百年，东西方暗面势力和修行界也平静了太久了，有时候爆发矛盾冲突、大战连天未必就是坏事。 趁着自己还活着，先天神战未至，就把东西方这几百年来积累的所有矛盾集中“轰”的引爆起来，重新大洗牌，那么就可以再和平安静几百年了。 许仙想到这里，瞬间就有了暂时隔岸观火、关键时刻火上浇油的决定。 再和燕雨微重复核对了下对外口径后，许仙便想叫醒凤凰五人组她们。 燕雨微却阻止了他。 燕大小姐掩上了店铺的门，把许仙拉进了店铺深处的黑暗阴影里。 燕雨微的手指都有些在发抖，她媚眼如丝，柔情似水，红唇火热。 燕大小姐把许仙挤在了墙角，她热情热烈地亲吻着男人，她的双手抚摸着男人坚实的腰背和胸腹。 燕雨微知道一旦叫醒宜萱她们，等下就是特种作战部队的人到来，然后自己肯定会被直接护送至军营，几天甚至可能一两周都见不到眼前的男人，想到这么多天见不到他，特别是才刚和他确定关系，女孩心里就很难过。 而燕雨微也不方便在宜萱她们面前和许仙亲热，因此她此时异乎寻常的大胆和热情。 许仙也明悟了燕雨微的想法，他也紧紧搂着燕雨微，以唇舌热情地回应女孩，但他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他不敢附加其他动作，怕燕雨微情动那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然而女孩的爱欲和情火已经在亲吻缠绵中越来越炽烈，燕雨微的双手伸进了许仙的上衣里。 许仙抓住了燕雨微的手，他明白自己的状态，许仙的心火已起，他清楚意识到如果自己不阻止女孩，事情会进展到什么程度。 燕雨微不再亲吻许仙，她微微抬头看着许仙，她狐媚般的双眼里在黑暗中滚烫炽烈如熊熊燃烧的火炬，里面满是爱焰情火和坚定坚决。 许仙那双可以透视黑暗的眼睛，清楚看到了女孩那张本来就有点天生狐媚风情的面庞在此刻是多么的妩媚动人，用勾魂摄魄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不再是圣僧道心的许仙终究抵不过女孩如此惊艳的媚态和如此滚烫的热情，他放开了燕雨微的手…… 雨夜变得温柔多情了起来，正如此时温柔多情的女孩。 这时候许仙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他的眉眼微不可察地轻移，就发现躺在地上的黑暗中的卓宜萱正紧急闭上眼睛，只有她的睫毛的轻微颤动显示着女狙击手此时混乱复杂的心绪。 这个美女组长竟然不经外力召唤自己提前苏醒了。 许仙不由得略有点意外。 这个美女组长的灵魂天赋不错呀，比别人多撑了一会才最后一个晕睡，现在又可以自己苏醒。正常的话没有外力刺激，她们至少要晕睡五个小时。 许仙暗赞了一声，也不在意卓宜萱不合时宜的苏醒，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否则又能怎么样？反正她也是个女人，而且她会守口如瓶的。 这其实对于燕雨微而言，更是某种亲密的契约仪式，而许仙也不愿即将进入军营的女孩多想，因此才接受了下来。 大概十几分钟后，许仙轻轻脱下了女孩的蓝色美式学院风毛衣，解开了燕雨微的贴身上衣。 …… 许仙给燕雨微穿好了衣服，也穿好自己的衣服，坐在店铺的凳子上，将女孩抱坐在自己的双腿上。 燕雨微也不说话，只是半坐半躺在许仙的怀里，时不时抬头撒娇索吻。 两人柔情蜜意，享受着安静的缱绻温存，却苦了地上闭眼假装晕睡的卓宜萱。 顶级狙击手的卓越听力和良好画图模拟能力让宜萱组长倍受折磨，早早入伍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的卓宜萱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但又得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保持“晕睡”的状态。 卓宜萱不知道自己真正晕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一睁眼看到燕小姐没事自然是大好事，但是一睁眼看到那种画面也真是好羞人。 卓宜萱心思电转，也明白了燕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此次刺杀危机虽然过了，但是事情调查清楚、隐患彻底排除前燕小姐只可能在燕家或军营里呆着，短则数日多则一月都有可能。 而燕小姐的两个情敌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姐自然要在被隔离之前和许仙确立些更亲密的关系。 只是…… 哎，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听姐妹们的呼吸她们一个个都还在真晕睡，偏偏自己好死不死先醒了来受罪…… 许仙和燕雨微又温存了一会，才放开女孩。 等燕雨微的面色完完全全正常了下来，许仙才装模作样“叫醒”了同样装模作样“醒来”的卓宜萱，然后许仙以灵魂秘法又叫醒了另外四个女孩。 在特种作战部队的人到来后，许仙才和燕雨微告别分开。 临别前，燕雨微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伸出手想去抱男人，但是特种作战部队的人员毕竟不比凤凰小组会替她保密。 最后燕雨微还是担心两人举动过于亲密传回家里，会给现在明面上和多个女孩关系亲近的许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去抱男人。 燕雨微目送着许仙的背影消失在雨夜中，才在部队军官关切的催促下上了防弹装甲车，向着军营而去。 全程跟在身边的夏宜萱自然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她自然明白燕小姐在顾虑什么，心里轻叹了口气。 …… 许仙向自己停车的地方慢慢走去。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许仙从口袋里拿出了那颗自己之前抓住的416狙击专用弹。 一流的步枪就需要一流的狙击弹。 大名鼎鼎的巴雷特99还有其专门研发的416狙击弹是一对杀人于无形的组合。 416狙击专用弹的设计就是颠覆了以往子弹需要更大才飞得更远的思路，416改进了弹体结构推进剂以及弹壳，使更小的子弹能飞的更远更精确。 416最大的特点是后座力非常小而且在2500米内子弹仍然是超音速飞行，所以大气和天气影响弹道很少，保持了极高的精确性。 许仙将这颗狙击专用弹随手捏成碎细粉末，然后撒在了地上。 等他持伞走过，金属粉末就被雨水冲涮散逸了开来。 许仙不担心特种部队的人发现不了那个躺在天台上的狙击手，排查现场是基本动作，何况还有凤凰五人组在，不可能错过。 许仙合上伞，坐上了驾驶座，然后看了看百达翡丽，现在已经是快零点半了。 许仙想了想，太晚了，不能去衣衣那边也不能去秦二府主那边，嗯，那就只能去一个地方去。 至于回自己的别墅？ 笑话，有几个女朋友的人回去孤枕独眠，不是有毛病吗？！ 嗯，我好像确实有点毛病…… 呸呸呸，不能这么想自己。 总之呢，没什么思想斗争的许仙一路合法狂飙，半小时后就按下“”打开了房门。 许仙轻轻关上了门，也没有开灯，放低脚步慢慢走到主卧。 房间里一片黑暗，但不影响许仙的视线。 慕解语穿着一件紫色的睡衣，安静躺在柔软的蓝色被子里，像一朵幽静的花朵。 她的乌黑长发用发带用发带束成了优雅的发髻，显得清爽又优雅。 她脂玉般莹白的眉眼线条柔和，嘴角微微含笑，仿佛在梦中遇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许仙看了睡得正香的女孩几眼，悄悄退了出去，掩上卫生间的门洗漱了一会。 然后许仙又蹑手蹑脚走回主卧，脱下衣服，换上了衣柜里的睡衣，轻轻走到床的另一边，然后轻掀被子，把自己一点一点放了进去，又小心翼翼靠近了熟睡的慕解语。 许仙欣赏着这张熟睡中的天使面庞，很想要亲亲女孩，却又怕吵醒了她，正想着躺下来。 慕解语睫毛颤动，睁开了剪水眀眸。 她闻到了许仙特有的气味，女孩在黑暗中看着男人星辰般的眼睛，眼里满是柔情和欢喜。 许仙心里也充满了安静的喜悦，他轻轻地亲吻在了女孩的额头，然后是眉心，然后是鼻尖。 然后许仙顿了顿，在女孩的满眼柔情和期待中，亲在慕解语的红唇上。 许仙亲得很温柔。 虽然刚刚又才被燕雨微媚惑起汹涌激情，但他何等非常心性，并不是会被身体欲望支配的人。 每个女孩都是独特的，与每个女孩的温存也都应该被真诚对待。 许仙只是觉得今晚的慕解语特别美丽，美丽如天使，让他很想亲亲而已。 带着这种安静的柔情，许仙并没有伸出舌头。 许仙只是亲了一下女孩，又凝视了她凝脂白玉的姣颜好一会，就手枕在慕解语脖颈下平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慕解语却忽然抬起了头，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学着许仙刚才亲吻在了许仙的额头，然后是眉心，然后是鼻尖，然后是嘴唇。 不同的是，女孩不是浅尝辄止的蜻蜓点水，她伸出香舌叩开了许仙的牙关…… 初始是温柔的唇舌交缠，然后黑暗的房间里两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两人的眼神也越来越炽热，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多。 黑暗中，许仙眼神明亮，灼灼如火，慕解语的丹凤眼却妩媚挠人如开满鲜花的春天。 许仙沉沦在了这个春天里。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黑暗的房间安静了下来。 “会不会有小宝宝？”慕解语声音柔柔糯糯道。 “不会。”许仙亲了亲她的额头，平静道。 顿了顿，他在女孩的疑问目光中补充道：“我从小炼体修身，可以控制。只要不想有，就不会有。” 慕解语低低“哦”了一声，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我要回一下扬州家里。”过了好一会，慕解语在黑暗中说道。 许仙“嗯”了一声，想了想，关心问道：“会有什么麻烦吗？” 听出他的关切，慕解语的声音带了些愉悦轻快，道：“没有什么。就是我们的事和柳家的事我要回去跟家里解释清楚。” 这倒是应有之理，特别是上一期综艺里两人的亲密互动可是违背了之前慕家的要求。 许仙抚摸着她光滑的腰背，柔声道：“去几天？需要我陪你回去吗？” 听到这话，慕解语高兴的抬起头，她边看着男人，边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温柔道：“回去五六天，柳家的合作事宜涉及到一些扬州的朋友，我也顺便在扬州和他们把事情落实了。然后周六晚上有一个闺蜜同学的婚礼，我要去参加。你就不用陪我回去了，免得家里以为我先斩后奏，带你回去示威。反而不好。” 许仙有点意外她回去那么久，也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今晚这样了，这不就是自绝后路，让她家里没得选了吗？ 许仙忍不住搂紧了女孩，亲了亲她的眉眼，柔声道：“那你现在先斩后奏回去不怕被责问吗？” 慕解语趴着听着男人的心跳，淡淡道：“我爸是现实主义者，他从来不会为了无法改变的事情愤怒，只会考虑如何在现有条件下获得最大的利益。我有柳家支持，还有你，这个算不了什么的。我只是想到要有几天见不到你，就忍不住想和你更亲昵点。” 许仙嗅着她的体香和她头发的清香，温柔道：“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如果今晚我没过来，不是连着六七天见不到你了。” 慕解语抬起头亲了亲他的面颊，柔声道：“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提前约了人吗？这么晚了，又下雨，我也以为你不会来了就睡着了。没想到睁开眼就看到了你……” 许仙于是彻底明白了她刚刚为何这么主动了。 他心里涌起柔情，双手捧着慕解语温柔妩媚的脸庞，轻轻吻了上去。 想到接下来要有五六天那么久见不到，慕解语也顾不上什么其他东西了，她又热情的伸出了舌头…… 半小时后许仙让慕大总裁彻底明白谁才是说话真正算数的总裁后，就在黑暗中安静了下来，许仙抱着女孩白玉一样无瑕的娇躯静静躺了下来。 两人温存了这么久，时间已是凌晨四点了。 许仙亲了亲慕解语，道了声“晚安”。 疲乏到极致的慕解语也柔柔糯糯回了声“晚安”，然后她就很快睡着了。 许仙给自己催了个眠，也睡了过去。 许仙醒来的时候阳光明媚，慕解语正右手托着腮帮看着他。 许仙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微笑道：“早安。” 慕解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痴痴定定的，有点机械回道：“早安。” 许仙不由得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奇怪道：“怎么了？” 慕解语像一个守财奴盯着自己一生中最珍贵的无价至宝般，看着许仙痴迷道：“老公，你真好看！” 许仙拧了一下她的小腮帮，微笑道：“娘子，你也很好看。” 慕解语脸上忽然露出阳光一般的笑容，她开心轻快地亲了一口许仙的额头，道：“你再叫一遍。” 许仙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开心，都已经算是提前洞房了，自然是可以叫“娘子”的，于是他又叫道：“娘子。” 慕解语又轻快地在他鼻子上亲了一口，开心道：“再叫。” “娘子。” 然后慕解语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第178章 自古兴亡多少事（历史篇） 要说女孩什么时候最痴缠，就是女孩刚变成女人的时候，慕解语现在就处于这个时候。 不过慕大总裁折腾了半小时就又投降了，主要是她的肚子饿了，不支持她的其他想法。 许仙看了下时间，早上八点半，又看着怀里瘫软如泥的慕大总裁，问道：“你计划几点去扬州？开车还是坐高铁？” 慕解语小猫一样蹭着他的下巴，含糊道：“约了长辈们14点见面，10点左右开车回去，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开车回去方便点。” “那你再睡会，我去给你做早饭。”说着，许仙便挣扎着要起身。 慕解语却抱住他不放手，嘟着嘴，依依不舍撒娇道：“点外卖，给我点份小笼包和瘦肉粥就好了。我现在就想抱你一会。” 许仙从来没有点外卖的习惯，他的手机里也从没下载过外卖app和应用。 于是他随手从床头拿了慕解语的手机过来，点开锁屏密码，看着她。 慕解语奇怪了几秒，但立刻反应了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声音绵软道：“密码是你生日，你用美团点就好了，上面有这里的地址。” 许仙愣了愣，可是我没有生日呀？！ 然后他想起来，慕解语指的肯定是自己填写节目资料时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多少号来着？ 许仙回溯了下记忆，把这个假生日输了，打开了锁屏，点好了外卖。又随手把慕解语的手机放到了床头，她手机里的其他信息，许仙是不会去偷看的。 人总要有点个人隐私不是吗？ 许仙用读心术或记忆望穿法，只需一念便可尽知其人所思所想，只需一眼便可尽观其人一生点点滴滴。 但除非特定情况，许仙都不会动用这类术法神通，毕竟这样尽知尽观的人生太无聊也太无趣了。 许仙的人生本就够漫长够折磨他了，没有趣味他都要努力折腾出点趣味来，自然是极力抗拒这种“让人生贬值”的事情。 两人又抱了半小时，外卖送到门口，许仙穿着睡衣取了进来。两人又搂搂抱抱、亲亲昵昵着刷牙洗脸，等吃完早餐，时间也九点半左右了。 许仙和慕解语换上了正式的衣服，慕解语的东西昨晚也早收拾到了行李箱里，两个人热吻了一会，才出了门，下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许仙把慕解语的行李箱放好在后备箱里，然后两人又拥吻了一会。 就在慕解语依依不舍又有点失落打开自己奥迪a8的车门、想坐进驾驶座的时候，许仙跟着走了过来，看向副驾驶座，下巴扬了扬，示意慕解语坐副驾去。 慕解语瞬间眼神又是惊喜又带了点犹豫。 许仙明白她顾虑什么，看着女人微笑道：“你折腾了这么久，让你开车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回扬州，然后再坐高铁回来。放心，我不会出现在你家人面前，让你为难的。” 刚刚依依不舍的失落总裁现在眼里全是明亮的欢喜，她忍不住捧住那张俊脸，她的吻就像快乐的火炭一样轻快地落在许仙的脸上。 …… “南朝的时候，有一天四个行客聚在一起喝酒，聊平生志愿。一人想到扬州这个美地当刺史，一人希望财富自由，腰缠十万贯，一人唯愿能骑鹤飞升成为神仙。最后一个人最绝，他说我要兼得三者，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开往扬州的高速公路上，有许仙陪着的慕大总裁开心无比，忍不住兴奋闲聊关于扬州的典故道。 慕大总裁笑着继续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最后一位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许仙淡淡道：“这个人确实很有想法，他后来成为了南朝梁的开国皇帝，他叫萧衍。” 慕解语一愣，萧衍这个奇特的皇帝她当然听说过。 这位“菩萨皇帝”四次出家，四次被群臣和国库出钱赎回。 正是萧衍援引《楞伽经》《涅盘经》等如来藏系经典“食肉者断大慈种”之说，主张僧尼和佛教徒全面素食，但当时的绝大多数僧尼并不接受，萧衍与众僧尼辩论无果。 于是萧衍最后直接利用自己作为皇帝的强势地位以律法的形式对佛教的戒律做了一些富有神州特色的修改，比如撞钟、吃素、不得婚姻等。便从此，汉传佛教形成了沿袭至今的戒律要则。 萧衍信佛乃至佞佛，在帝位四十多年，建了两千多座寺庙，供养着寺庙里无数的出家僧尼。“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讲的就是他在位时的佛国盛况。 “这也是你这个考古高材生考据出来的？”慕大总裁忍不住问道。 许仙边开车边随意点了点头。 我能说我当时也和这几个“竞陵八友”在一起喝酒聊天吗？也不知道是当时在场的谁透露给殷芸的，让殷芸把这事写到了话本小说里的。 “相公你还真是干啥都出彩，什么都慬亿点点。”慕大总裁笑道。 相公才能和“娘子”相对应嘛，慕大总裁可是很“解语”的，立刻改了称呼。 许仙确实更也喜欢和习惯“相公”这个词。 许仙倒是明白她真正的用意是什么，于是边开车边瞥了她一眼，微笑道：“娘子您过奖了。” 果然慕大总裁听到“娘子”立刻像吃了蜜糖一样笑容灿烂。 想到萧衍，慕解语也不由得想到另一个经常被现代很多网友提起的人，萧衍的棋侍——“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的陈庆之。 慕解语对自己男人的才华和见识是很佩服的，于是试探问道：“白袍陈庆之真的很厉害吗？还是吹牛的？史书上说陈庆之率领七千南梁军经大小四十七战，屡次以少胜多，攻下城池三十二座，最后成功攻陷北魏都城洛阳。最夸张的一次他竟然大破北魏大军三十万，简直是太假了。” 许仙脸色变得有点奇怪，似是在追忆又似是在惋惜。 过了十几秒，许仙平静道：“古代打仗就喜欢虚夸兵力数字，淝水之战，苻坚的前秦军号称八十余万，实际也就二十多万，东晋兵力八万，一比三左右的兵力对比，其实在古代胜败都很正常。陈庆之最凶险的那一战当时北魏大军哪有三十万，也就五六万军心不稳的士兵而已。当时北魏内乱，陈庆之奉命护送北魏宗室元颢回国继位，北魏众将兵都极为摇摆，给了陈庆之很好的机会。” 他顿了顿，边看着前方边继续道：“但当时也只有陈庆之才能创造出这样的战绩，换了其他南朝将领给再好的机会也干不出陈庆之这样的表现。陈庆之一向擅奇谋、奇袭，擅以少胜多。当时他麾下七千白袍军更是深入敌国他乡，可以说是四面皆敌，如独狼入死地，想要求生只剩狠绝及齐心。陈庆之又向来优待士卒，也很懂鼓动人心。加上对手的内乱和军心不稳，多方一起成就这样的传奇。只是孤军深入敌国，无后援无粮草，终不可持久。” 许仙轻叹了口气，补充道：“可惜陈庆之终究是个寒门庶族，掌握话语权的士族门阀终究心底里看不起他，因此他终究是功高名薄，不像很多名将一样那么声名显赫。他现在这么有名，还多亏了chair ao‘为之神往’的评价，也算是千载之后复得盛名。” 慕解语“哦”了一下。 许仙趁着前面都没有什么车，右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微笑道：“哦什么？” 慕解语带着一脸向往之色道：“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听起来就好帅好厉害的感觉。” 许仙撇了撇嘴，立刻收回了自己摸着她头的右手，淡淡道：“陈庆之真正进入南朝官场已经41岁了，带白袍军北上时都44岁了，他儿子那时候都比你大了。你觉得一个44岁的中年大叔有多帅？” 慕解语侧过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平时古井无波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女人故意继续做出一脸崇拜仰慕道：“44岁的大叔也可以很帅呀，而且更稳重有内涵，有男人味。羽扇纶巾，白衣潇洒，儒雅风流，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想一想，那也是能让人很想一见的人物呢！” 许仙斜瞄了在刀尖上试探的女人一眼，平静冷淡的“嗯”了一声。 慕大总裁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装作淡然的吃醋男人，嘴角的那抹笑意更加明显了起来。 她打开车载音乐，选了节奏偏欢快的轻音乐作品专辑，跟着轻轻哼了起来。 过了半小时，慕大总裁停下哼唱，继续闲聊自己的家乡道：“其实扬州的发展要感谢三个人。” 许仙瞥了瞥她，示意自己在听着。 慕解语屈起左手小指，道：“第一个人就是吴王夫差。扬州背靠长江，湖泊众多，河网密布，土地肥沃，但是在早期，扬州这一带远不及北方发达。是春秋时期的吴王夫差第一个发现了扬州的价值，掀起了这座城市的第一波基建狂潮。公元前486年，他下令开凿邗沟，并在河口筑邗城，这便是襁褓中的扬州。” 许仙边开车边接话道：“利用天然水系开凿运河是古已有之的工程智慧。 邗沟向扬州的东北方延伸出去，汇入射阳湖，再向北经末口连通淮河。夫差当时试图以此为自己北上伐齐，进而一统天下打开通道。 邗沟一通，吴国水军挥师北上，于艾陵大破十万齐军，与诸侯会盟于黄池。可是，夫差没有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个更有野心、更坚韧的勾践。勾践趁虚而入，夫差落得个国破身死。” 慕解语觉得自己相公真的是博学广闻，她认同地点了点头，屈起左手无名指，道：“第二个人也是吴王，汉代吴王刘濞。汉朝，扬州叫做广陵。吴王刘濞定都于此，这是扬州第一次作为诸侯国的国都。吴王刘濞在扬州开山铸钱，煮海作盐，使扬州真正崭露出了头角峥嵘。” 许仙补充道：“《史记·货殖列传》记载，广陵，东有海盐之饶，章山之铜，三江、五湖之利。刘濞有天下野望，他向东继续开凿邗沟，直通今江苏南通一带，运输当地的盐和铜，作为实现自己野心的资本。 汉景帝时采用晁错建议，削夺王国封地，刘濞借机以诛晁错为名，联合楚、赵等七国举兵叛乱，七国之乱后刘濞兵败逃至东越被杀。 刘濞失败了，但扬州的运河却离连通神州又拓近了一步。而后晋时永嘉之乱，衣冠南渡，也为整个南方包括扬州带来了更多好的变化。” 慕解语觉得自己相公怎么跟个活史书一样，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个又帅又才华横溢的男人，继续屈起左手中指，道：“第三个人就是隋帝杨广，杨广也是扬州人最感谢的人。” 作为一个地道的扬州人，慕解语称杨广为隋帝而不是普遍说法的“隋炀帝”。 毫无疑问，杨广是最欣赏杨州也对扬州历史贡献最大的人。 人们更熟悉的是隋炀帝三下扬州（当时又称“江都”）的风流韵事。 有人说他去扬州赏琼花，有人说他去扬州寻美色，有人说他只是贪恋扬州的秀丽风景。 后人已无法得知杨广心里的想法，但他对扬州确实情有独钟。在他还未登基之时，就在扬州驻守，怀念故地，人之常情。 喜爱加上熟悉，再加上政治、军事的需要以及扬州的地利和发展基础，隋炀帝也就成了那个真正发掘扬州潜力的伯乐。 慕解语屈起手指后，就巴巴看着许仙，等着这个“历史老师”的解读，一脸“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期待表情。 本来不想去评论杨广这个家伙的许仙于是只能侃侃而谈道：“隋朝新立，杨坚和伽罗夫妻俩并为二圣，共执天下权柄。二圣为了平定南方，征调人手，从山阳开始重修邗沟，于扬州汇入长江，并重新命名为山阳渎。 杨坚和伽罗、独孤伽罗去世后，杨广便登了大位。杨广这家伙既是一个享乐主义者，也是个深谋远虑的政治家。他明白，中原的威胁，从来都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如果不打通南北漕运，将南方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北方，不仅大一统无从谈起，等待这个王朝的也唯有面向游牧民族的卑躬屈膝或者灭亡。 整修邗沟大部分于杨广在位期间完成，扬州通向杭州的江南河也在他手下拓宽、加深。在前人基础上，隋朝仅用了六年，就使得大运河北至涿郡，西达长安，南及余杭。宽阔的河水割裂了土地，却连通了神州。 作为邗沟与江南运河衔接之地的扬州，也随着贯通神州的运河系统的建成，迎来了属于它的荣光。 不过，杨广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他总想要远迈自己的父母——伟大的开国二圣，成就千古一帝之伟业。凿运河、营东都、征高句丽无一不是需举全国之力之大事，他却不惜死伤、不恤民情蛮干求快。同时杨广拔科取士更是动了门阀士族的根本利益。 如此下有怨，上有愤，上下皆有怨愤于心，隋朝又怎么能不亡？ 众多世家豪族当时冷眼旁观，已知大隋必不久矣，就等着杨广折腾尽弘农杨氏的气运和民望的同时为新王朝准备好各种基建大礼包。 最后在新一轮的帝座角逐中李家赢了，李世民踩着杨广的铺垫成了千古一帝。” 许仙叹了口气，他和杨坚、独孤伽罗相交莫逆，杨坚和伽罗的几个儿子中杨广最是俊逸聪敏，年少时甚合许仙心意，许仙甚至曾破例允许少年杨广跟随自己学习游历过数年时间。 当年杨广能斗倒太子杨勇成为储君，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杨广手段高明和杨勇不成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杨坚和独孤伽罗对许仙这位亦师亦友的大哥特别敬重，认为大哥这样的神仙人物都破例看重阿摐（杨广的小名），那阿摐可能真的更合适继承江山家国。 否则杨坚和独孤伽罗何等雄才伟略，智谋深广，又岂会看不出自家老二的野心和所谓“高明”手段？ 只是争储便如养蛊，帝国基业，终究要留给最厉害的那条毒蛊。 唯有最强最狠最毒的蛊，才能在众世家门阀的虎视眈眈、野心环伺下保住夫妻俩忍辱负重、辛苦打下的江山。 只可惜，杨广虽然确实最强最狠最毒，但是他在太子兄长及二圣权威下多年隐忍，一旦登得大位，正值35岁年富力强，又无人可制，杨广心底超越父母、成就千古一帝的野望豪情过于炽热旺盛，他跑得太快了，一不留神就已跑到了绝崖死地，再无生机。 其实杨广在位时做的绝大多数重大决策都是合理正确的因此也被李唐继承接续了下来，他就是太急了。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鞭子一直抽打着这位帝王，让他不肯停下也不敢停下狂飙突进的步伐。 许仙明白这根鞭子是什么：是超迈父母的壮怀激烈，是留名青史的强盛欲望，更是对死亡不知何时到来的深深恐惧。 许仙对于自己这半个学生，还是了解的：阿摐这一生最怕的就是寂寂无名的死去。 当年那个自视甚高的少年曾明白告诉许仙：“阿摐此生，或遗臭万年或辉耀千秋，绝不屈于某页史书上，仅仅成为万千陪衬者姓名中的一个。” 当年的杨广能对许仙如此直抒胸臆，一是因为他正年少，更因为他知道许仙这样的人物绝不会给自己的父母打小报告。 当时许仙只是平静看着对面茶座上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阿摐，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好的，我拭目以待。” 当年他们喝茶的地方，就是江都，也就是扬州。 扬州是他们游历之旅的终点，也是他们师生缘分的结束。 公元604年，杨广登基，定年号为“大业”。 “大业”这个词充分说明了这位新帝的雄心壮志。 大业二年，公元605年，杨广在登上帝位的第二年就盛队巡扬州，计各色船只约五千二百余艘，挽船民夫八万多人，舳舻相接二百余里，照耀川陆，骑兵翊两岸而行，旌旗蔽野。 许仙明白这是杨广在告诉他，当年的少年阿摐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了，再也不会成为史页上的陪衬者。 五年后的公元610年，杨广帝威加之四方，至扬州，邀西域27国使者相会，声威赫赫。 杨广想让自己那个遍寻不见亦不明生死的师傅，那个自己父母最敬重的人知道，我如今的成就已经超过我的父母了。 大业十二年的公元616年，起义军四起，大隋烽烟遍地，已知自己玩砸了的杨广不顾群臣及心腹的反对，又来到了扬州。 锐意尽失的隋帝在此日日醉生梦死，以醇酒和美人自戕，引镜自照，等着“好头颈，谁当斫之？” 然后在两年后的公元618年，杨广被兵变者缢弑于扬州，时年五十岁。 自扬州一别后，自觉师生缘已尽的许仙就再也没有去见过杨广，杨广的急功近利是内源于生命本心的，没有一个人包括杨广自己能够劝得动他。 师生再见，也不过是不欢而散而已，甚至可能会发生其他更不愉快的事情。 天家无父子，帝王寡人情。所以王者又称为“寡人”。 杨广乾纲独断，登基后杀了那么多有威胁的兄弟子侄以及敢于忤逆的臣子，许仙若不对他低头，这位信心爆棚的大帝未必做不出弑师的举动。 许仙当然也不可能对任何人低头。 因此，相见不如不见。 并不是所有帝王都是杨坚和独孤伽罗那样，执掌天下权柄，依然有情有义的。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是真正相爱的一对灵魂伴侣，彼此扶持，无条件信任，因此才能保住了各自更多的人性常情。 毕竟他们不是“孤家寡人”，而是“二圣”，是一对。 只是伽罗死后，杨坚也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的孤独可怜老人，两年后也随伽罗去了。 伽罗的死根缘于心伤情伤，缘于杨坚在夫妻四十多年婚姻生活中的唯一一次晚年“出轨”，心病难医，魂伤难治，偷偷去看望了独孤伽罗最后一面的许仙也是没有办法。 而杨坚的死根缘于愧疚、情伤和晚年的孤独，许仙看出了他的真实心意就是想早点去九泉之下陪伽罗，使独孤伽罗不致“独孤”一人太久。 许仙尊重了杨坚的心意。 临死前的杨坚屏退了所有人，看着年少时对自己夫妻多所护佑、自己一生最敬重、神通广大似无所不知的大哥，和临死前的独孤伽罗一样，问了三句如出一辙的话。 “大隋江山可存三百年乎？” 许仙观天摇头。 “可存百年乎？” 许仙负手不答。 “可，可存五十年乎？” 许仙看着将要死去却依然挂念着自己夫妻打下的基业的老人，目光露出怜悯，不言不语。 于是杨坚和独孤伽罗一样，明白了大隋和杨广的命运。 二圣的反应也是出奇的一致：长长的沉默，长叹一声，又长笑一声，揖礼拜谢许仙当年的护佑之恩，然后闭目而逝。 而许仙负手而立。 帝王已逝，二圣死时如常人无异，衰老、落寞而孤寂，只是他们远比常人从容淡定而已。 皇宫寝殿中灯火幽暗，正如那一幕幕不断反复上演的权势倾轧与谋夺。 灯火照在许仙清冷平静的身躯上，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阴影。 许仙拂了拂衣袖，于是阴影退散无踪。 许仙又看了自己的老友最后一眼，便如风一般又消失在了时光和历史中间。 只有一声轻叹在他心底悠悠响起：自古兴亡多少事？皇图霸业转头空。 第179章 休言万事转头空（文人篇） 许仙截断了回忆，岔开关于隋帝杨广话题，道：“其实我觉得扬州人还应该感谢三个人。” “哪三个人？”慕解语问道，一脸请指教的表情。 许仙边开车边淡淡道：“第一个人自然是‘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李太白，第二个人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杜牧之，这最后一个嘛——” 许仙故意停了下来，瞥了眼慕解语，等着她来说。 慕解语没有说什么人的名字，而是以很标准的朗诵调，直接背起了教材上的一篇课文：“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慕解语的诵念极有节奏和韵律感，感情的抑扬顿挫配合她清柔悦耳的吐字，充满了宋词的美雅之感。 许仙忍不住叹赏道：“姜白石一曲《扬州慢》，清雅空灵，凄冷寥落，真是千古绝唱。” 他顿了顿，道：“两位吴王和隋帝杨广立下扬州发展的根基，而李太白、杜牧之、姜白石这三个人则使扬州的名气及雅韵自唐宋以来长盛不衰。” 没有人会不热爱自己的故乡，也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爱人也了解喜欢自己的故乡。 慕解语听到许仙这一番对于扬州的论述解读，觉得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开心。 她的笑容愈加温柔，也愈加灿烂了。 慕解语有点遗憾道：“可惜这三个大诗人大词人没有在扬州留下什么人文古迹，现在扬州的主要文化古迹就是欧阳修的平山堂、苏东坡的谷林堂、鉴真东渡前传经授戒的大明寺、扬州八怪的纪念馆、朱自清先生的故居和盐商的园林比如个园、和园等。” “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许仙以古调诵唱完苏东坡过平山堂时凭吊欧阳修的《西江月》。 许仙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尊敬郑重之色，认真道：“欧阳永叔一代文宗，豪气非常，心胸旷达，见才如见宝，奖引后进，如恐不及。他对苏子瞻更是青睐有加。当年苏子瞻初出茅庐，欧阳永叔贵为文坛魁首，却逢人便言苏子瞻的文章将独步天下！甚至曾言三十年后，天下必尽知苏子瞻，而不知道有欧阳永叔。他如此识人惜才，赤心盛意，使苏子瞻在文坛少走了许多年的路。而苏东坡有情有义，至情至纯，也一生感念。这对师生确实是两个真人，也是两个有趣味有意思的人。” 慕解语还是第一次见许仙以这种庄重的神色，如此去赞誉一个人，不，应该是去赞誉两个人。 但她想到这两个被盛赞的人是欧阳修和苏轼，又觉得很理所当然。 在扬州长大的慕家三小姐自然对这两位在扬州都当过太守的文豪了如指掌，她忍不住点头，认真道：“他们两位确实都是了不起的人，两人的文章、诗、词、书法等各方面都很厉害，欧阳修还是经学家和史学家，苏轼则还是大画家。就是两个人的仕途差了点。” 许仙笑了笑，平静道：“欧阳永叔的仕途不能算差了，他都做到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了，退休前做了太子的老师。 老苏就倒霉了点，刚进士取第就丁忧，然后回朝就卷入变法改革的漩涡里，因为名气大，成了改革派杀鸡儆猴的靶子。 好不容易保守派上台给他做了最高官位的礼部尚书也就是教育及外交部长，但还没坐热就又被外放，他偏是个认死理的，又反对保守派的一系列不当做法。 这下好了，改革派和保守派都不喜欢他。” 许仙轻摇了摇头，想到自己这位惊才远逸、旷世绝伦的友人，又忍不住微笑道：“做官为政，最忌讳没有政治立场。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苏子瞻这种放达率真的性情和个性，注定了他的官运不可能好。 不过他心态特好，超旷豁达，一蓑烟雨任平生，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子瞻的人生有他自己的遗憾，也有他自己的快活与圆满。 文章憎命达，苏子瞻的官运要是一直顺畅通达，或许他的情感就不会这么充沛丰盈，层次婉转，他的心境也不会这么渐渐凝粹洗练，乃至通达无漏，那样苏子瞻的文字应该也不会这么令人着迷。 他也不会成为神州第一文人，成为千古第一流的风流人物。” 慕解语也情不自禁露出神往之色道：“东坡仙才，史无二例。林语堂说，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伽术的修炼者，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癖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 许仙认真地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结论道：“苏东坡和欧阳修是两个真人，也是两个有趣味有意思的人。” 宋朝是个有点非典型的朝代，宋朝的开始就比较非典型，没有那么血腥，也没有大规模杀戮。 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夺了后周孤儿寡母的江山，开创了宋朝。 而除了诛杀了企图反抗的禁军统领韩通一家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流血冲突，堪称神州历史上最成功最温和的王朝政变。 而且赵匡胤也没有常规操作弄死“禅让”退位的前朝幼帝，年仅8岁的周恭帝活到了21岁才病死。 然后赵匡胤兵不血刃，杯酒释兵权，消除了王朝最大的隐患。 赵匡胤优容仁厚，兼反思五代十国将领夺权改朝的乱象，定下了与文官共治天下的基本国策。 而“斧声烛影”后继位的赵光义也秉承领会了兄长的战略思想，兼赵光义本人附庸风雅，喜好诗赋，也善书法，优赏文人，自此开创了对文人最为友好、文治也最辉煌的封建王朝时期。 赵光义之后的历代宋朝皇帝都出于赵光义、赵匡胤的血脉，继承了家族崇文好雅的传统，更出了多个文人皇帝，因此宋朝的文人地位在神州所有朝代中是最高的，文化事业发展到了巅峰。 宋朝前，坊市交易划定有特定的场所，商业区与居民区是严格分开的，且设有宵禁。 宋朝打破限制，实现商铺与民宅的杂居，又取消了宵禁，神州历史上开始出现通宵达旦的夜市，都市经济发展，市民阶层兴起并大放异彩。 宋朝人的娱乐场所不仅有街市、酒楼、勾栏瓦舍，还有各种园林和庆典活动，一年四季他们都在享受生活的乐趣。 就经济和社会、文化繁荣程度而言，宋朝确是神州历史上最具人文精神、最有教养、最有思想的朝代之一。 现在的许多文人笑言，宋朝是最适合穿越回去的朝代。 但凡事有其利，亦必有其弊。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抑武重文的三百多年宋朝统治期内确实几乎没有什么内乱，但也导致了对外军事威慑力的不足和对杰出将才的始终警惕及压制，岳飞、辛弃疾的人生憾恨与悲剧也和这种抑武重文的宋朝皇家方略及官场明规则息息相关。 从军事威力和势力范围来衡量，宋朝是个虚弱的朝代，一直生活在北方蛮夷的阴云笼罩之下，终于北方的金灭了北宋，北方的蒙古灭了南宋。 然而在欧阳永叔、苏子瞻生活的北宋中期前后，宋朝的文人生活得十分阳光灿烂，特别是当你是个有才的文人时。 苏子瞻43岁之前的人生大体还算是优容惬意的。 出身名门，幼承家学，苏父苏洵是古文名家，苏母程氏曾以东汉名士范滂的事迹勉励其砥砺名节。 二十岁时首次出川参加进士考试，便一举中第，以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名扬京师，更得文坛魁首欧阳永叔青睐推崇。 二十四岁，和弟弟苏辙在欧阳修的推荐下，参加制科考试，入第三等（一、二等皆为虚设），为“百年第一”，即授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 连当时在位的宋仁宗赵祯都欣喜称“吾今又为吾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 自此天下闻名，谁人不识眉山苏子瞻之名。 身负巨大的光环加持，一路都是鲜花与掌声。 这要换在今天，妥妥就是穿越者的天花板级别开局了。 虽然后有父母丁忧之痛，又有交恶正当权的改革派的贬谪，但或为天命或为个人知其不可而为之的自由意志选择，已隐隐成为新的文坛魁首的苏子瞻心有遗憾，并无后悔。 可惜…… 每每夜深无人之时，苏子瞻常常会想，可惜父亲母亲未能长寿，可惜恩师欧阳文忠公已逝，可惜发妻王弗未能与我共享荣光。 但我的人生依然算是很幸运很好的了。 苏子瞻怀着这样的遗憾与感激，想着自己的人生应该也会如欧阳恩师一样，慢慢在公务宦游和诗酒花月中过去，死后说不定也能和恩师一样获得一个“文忠”的谥号，就此渡过自己正常操作在世人眼中却惊才绝艳的一生。 事情确实本该如此，岁月本就静好流淌。 然而…… 此时43岁的罪臣苏轼正蓬头垢面地坐在御史台大狱的地上，看着眼前打开的饭盒中的一条鱼，身体微微颤抖，不知觉间，眼泪已涕泗横流。 这是一条什么鱼？这条鱼在饭盒中的形态，是水煮，清蒸，红烧，还是鱼汤？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一条鱼。 妻子王闰之迁怒丈夫诗文引祸，焚毁了自己诗文的十之七八，对于一个文人而言，这就是他文人生命的十之七八，苏轼获知后心痛如割，但他也不忍责怪妻子。 而自己的众多好友们乃至家族，也都将因自己这些牢骚诗文而受到牵累，苏轼心中更是既自责又愧疚。 至于官家圣上，已成为罪臣的苏轼更不敢有怨。 3个多月漫长的提审、折磨、羞辱结束了，自己的案件进入了“判刑”阶段，听说大理寺、御史台、审刑院多方多轮拉锯，朝堂之上激烈争辩，轻判重判争执不下。 这些日子以来，大狱之中困待结果的苏轼，随着各种小道消息的传入，一日数惊，惶惶度日。 由于提审阶段已过，狱中准许家人送饭，但却不能见面。 于是苏轼托狱卒传话送饭的儿子苏迈，平日里只送菜蔬肉食，若有的确死刑消息，就送鱼，也好自作准备。 如今，自己的面前就是一条鱼…… 苏轼浑身冰冷，如堕冰窟。 良久之后悲从中来的苏轼才颤抖着双手，坐在小桌前，拿起专供“罪臣招供”的纸笔，给弟弟苏辙写下交代后事的诀别诗。 伏案写着绝笔书的文坛魁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狱门打了开来，一个道人装扮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的许仙还没遇到白小娘子。 遇到欧阳修和苏轼的时候，许仙的身份是道人杨世昌，隐于庐山，别号“匡庐山人”。 山人穿着灰色的布衣道袍，脚踩木屐，长发以白绸束结起来，并未着冠，左手持着一把紫竹洞箫，显得朴质而洒逸。 山人的样貌平凡，只是一双眼睛平静而清幽，如青山深潭，渺云天变幻，映日月星辰。 他脚踩着木屐，进入苏轼的房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苏轼写完了诀别诗，拿起那页纸，转过身来想托狱卒转交给给自己送饭的亲友。 然后他就看到了许仙。 粗看这似乎只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道人，但多看几眼，你就会发现这个道人很奇特：他有四十多岁中年人的相貌面容，气质风韵却像是个潇洒青年，他的眼神清慧静幽却又胜过了许多睿智老人。 这样独特的人只要你见过一次，就很难会忘记。 何况苏轼见过他不止一次。 苏轼忍不住一愕，睁大眼睛意外道：“山人何以在此？” 从庐山上下来的道人平静看着苏轼。 即使是身在大狱中，苏轼依然如身在朝堂上般装束严谨。 他的短须和发鬓打理得很是齐整，头上戴着顶黑色的冠帽，衣裳也很是干净，气度雍容平和。 苏轼身材高瘦，面颊较长，颧骨较高，眉毛较淡，眼睛细长，下巴端正。虽然年已不惑，但是他还是有一种俊逸灵动的风姿和卓然不群的气质。 苏轼的额头宽广，耳朵大而厚，这是一种福慧绵厚的面相。 而他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常给人一种端方认真、严肃沉思的感觉。 无论谁第一眼看到苏轼，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有福慧的人，一个和雅端方的君子，一个卓逸不凡的风流人物。 许仙看着苏轼，淡淡道：“我自是来看子瞻你的。” 苏轼怔了怔，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打通关节进到御史台大狱的，但还是很感激他在这种敏感时候不避嫌害来探望自己。 只是…… “山人你真是仙人吗？”苏轼有点惊疑道，“当年在欧阳公府上几番聚谈，已经是十九年前了。何以山人你容颜廿载未有改易？” 许仙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修道炼气，驻颜小术而已，不值一提。” 他顿了顿，看着如今已取代欧阳永叔隐隐成为一代文魁的中年男人，道：“子瞻可已想明白了自己此番何以以文字获罪下狱？” 自20岁名动京师开始，这23年来，以苏轼澎湃奔放的才情学识，乐观直率的性情，要说得罪人的话与事，他不知做过多少说过多少，但那些很要紧吗？ 大宋文人嘛，些许言谈琐事不过是小节，写写诗文发发牢骚，暗搓搓地搞些讥讽影射，也就这么回事，这是几乎所有宋朝文人的正常操作了，这23年不是一直如此吗？ 本朝对于文人士大夫又特别优容，文人以诗文影射讽刺获罪的“文字狱”什么的，之前简直就不可想象，似乎更不可能发生苏轼身上。 然而这“似乎更不可能”的事儿就真的发生了…… 苏轼毕竟是有政治眼光的，经过这三个多月也琢磨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道人，有些无奈，有些自责，又有些懊悔，认真道：“时移事易，是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敏感身份，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文忠公七年前仙去后，你就已隐成为当代文宗魁首，又身在朝堂为官，一言一行，天下景从，影响力举足轻重。当年文忠公在世，政敌为抹黑中伤他，先造谣他与儿媳有染，失败后又攻讦他与外甥女私通，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文忠公故交遍朝堂，门下甚于你苏子瞻数倍，尚能被政敌无中生有，中伤污名。何况你根基尚浅，威望未足，且给了人家真凭实据……” 苏轼微低了下头，面有难过之色。 他不是为了自己难过，而是想起欧阳恩师多年的护持，又觉得自己此番确实是有点犯蠢，如今竟要被赐死罪，真是有负恩师垂青重望。 许仙看着男人，淡淡道：“子瞻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这一趟乌台也就没算白遭罪，否则即使躲过了这回也终究招致更大祸患。” 嗯？ 躲过了这回是什么意思？ 苏轼一愣，问道：“圣上不是已判了我死罪吗？” 许仙倒是已从狱卒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忍不住笑道：“如今王安石辞相，新政实际是皇帝在推行，你作为当代文魁，攻讽新政，就是与皇帝直接作对。皇帝和某些人有心严惩你，但朝臣大多反对，连王安石和太皇太后都在为你求情，皇帝尚在迟疑当中。 至于这条鱼，今日这顿饭并非是你儿子苏迈送来的，想是苏迈有事委托了他人送饭，未言及你们关于鱼的约定，可巧这送饭的人就送了条熏鱼进来。” 许仙看着情不自禁露出喜色的中年男人，淡淡道：“子瞻你且安心呆着，不必过于忧虑。我自有办法保下你的性命，只是这贬黜之罪，必不能免，否则皇帝和改革派都无法下台。你吃下这顿打，事情也就揭过去，也未必就是坏事。” 为官多年的苏轼自是明白这点，他平静从容点了点头。 到生死之际走过一遭，人才会更通透明悟生命的无常和可贵。 至于寄托着个人理想抱负的仕途官位，虽然重要，但已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只是欧阳恩师当年曾言匡庐山人道法精深，修为非常，欧阳恩师幼时家贫，母亲画荻教子，然年少无书可习，偶遇山人，怜幼子好学，遂倾书相赠，复教习半载方去，是为半师之谊。 多年之后，当年稚子已为文宗魁首，偶然于某次宴饮重逢，欧阳恩师既惊且喜且敬。 但山人如仙，不拘也不喜俗礼，也只是和欧阳恩师平辈相交，言称其“山人”便可。 便是苏轼当年拜于座师欧阳永叔门下，与道人坐谈饮酒，也只是遵其意，称之为“山人”。 欧阳恩师曾言，山人于天地间修道，在红尘中行走。 虽言结庐山上，但实则云游四海，行踪飘忽不定，见其一面实属不易。 苏轼看着这个在自己的生死时刻又突然出现的神仙人物，心中奇怪，不由得问道：“山人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吗？” 许仙明白他想问什么。 许仙负手而立于森严冷峻的大狱里，如立于白云山海中般从容随意。 许仙看向苏轼，平静道：“十九年前我离开京师前，欧阳永叔曾拜托我一件事。” 他的脸上露出了几丝追忆之色，继续道：“欧阳说：‘苏子瞻真率赤诚，又文才绝世，名重天下。吾修史书，愈知此等人物，将来或不免于祸难。若大难来时，修已不在，请山人能不吝援手。为人间活一个旷世奇才，为天地增几分灵秀逸趣。’” 苏轼面色先是讶然，进而肃然，最后只剩下一片平静。 许仙故意不去看43岁男人已经发红的眼眶，只是抬头看向牢房高高的小窗，淡淡道：“我觉得他说得对。这世上真正有趣的人不多，惊才如你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我暂时也没什么事情，不妨就一起出个力。” 牢房高高的小窗栅栏透进来一片早晨的阳光，为森冷的大狱增加了几分光明和暖色，也在苏轼的心里映照出了无尽光明和暖色。 第180章 在红尘中成仙（苏轼篇） 过了一会，许仙看向苏轼手里写满字的纸，问道：“子瞻你写的什么？” 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误会的苏轼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把写给弟弟的诀别诗递给了山人。 “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今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 柏台霜气夜凄凄，风动琅珰月向低。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眼中犀角真吾子，身后牛衣愧老妻。百岁神游定何处，桐乡知葬浙江西。” 许仙仔细看了两首诗两遍，确认其中确实没有任何对皇帝赵顼和朝廷的怨怼之意，只有亲情厚意及感愧之念，任谁都解读不出来对苏轼不利的东西来，便放心地把这张诗页折好收起到了自己的袖中。 许仙对着苏轼淡淡道：“这两首诀别诗虽然水准一般，但胜在情深意切。这东西我会想办法让它被皇帝看到，也正好算是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一个‘悯其情深’的缘由足以免了子瞻你的死罪。至于贬黜到哪里，就看缘分。” 苏轼点了点头，心里已是大定。 …… 十几天后，也就是元丰二年腊月二十八，朝廷宣布了对罪臣苏轼的处罚。 皇帝赵顼认可了大理寺和审刑院对苏轼“当徒二年，会赦当原”的判决，本应“原免释放”，但他也考虑到此案的政治影响以及御史台的不满情绪，仍决定“特责”苏轼，贬谪为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署公文。 就是说，苏轼的团练副使是虚职，没有俸禄，他本人未经批准不得离开黄州。 “特责”意谓特别处分，换言之，将苏轼贬谪黄州并不是一种“合法”的惩罚，它超越了法律范围，而来自皇帝的特权。 说得更明白些，这就是皇帝赵顼个人对苏轼的惩罚。 腊月二十九，苏轼离开了遍植柏树、柏树上又常有乌鸦栖息筑巢的御史台，重又见到了自由的阳光。 次日即除夕，金吾不禁。 东风夜放花千树，鱼龙竞舞迎新春。 京师繁华、璀璨、喧闹的夜晚里，许仙陪着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苏轼饮了许多酒。 苏轼喝多后没忍住，又写了一首讽刺意味十足的诗：“平生文字为吾累，此去声名不厌低。塞上纵归他日马，城东不斗少年鸡。” 老子今后宁肯到塞上去骑马奔驰，也不和你们这帮小人相争了。 许仙看着这个刚从大牢里出来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看这首牢骚满腹的诗，既欣赏他的真性情，又好笑他的真性情。 想着也就是坐在这里的是自己，否则说不定苏子瞻还没出京师追加责罚的诏令就又下来了。 许仙示意边上服侍着的苏迈赶紧把这张诗页收起来，然后又陪苏子瞻喝了一会，才在他的醉眼迷离中终止了这场除夕夜的寥落饮宴。 元丰三年大年初一这天，当开封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时，苏轼离开了大宋京师的香、茶、画、花和繁华富贵，远赴偏僻的黄州。 同行的只有他的儿子苏迈以及担心路上生出其他变故、闲着没事跟着的许仙。 杳无人迹的茫茫雪原上，他们踩出了几行歪斜的脚印，随即又被风雪一一吞没。 十天后，三人来到河南陈州，这里同样风雪交加。驿道旁，苏轼的弟弟苏辙（苏子由）早已携兄长家眷在此等候。 兄弟俩生死重逢固然欣喜，但同样之前在欧阳永叔府中见过许仙的苏子由忍不住大吃一惊，赶紧恭肃见礼。 “山人真神仙中人！不想子由尚得见山人风采。”苏子由恭谨道。 苏子由的长相和他兄长并不一样，他比苏子瞻更高大更健壮，脸形也偏圆，正值40岁的他一幅严谨沉稳、恬淡沉静的仪容风姿。 许仙也微笑见礼，赞道：“十九载未见，子由倒是气韵内敛，威仪更甚了。” 苏子由谦虚道：“子由不过是俗世之中的劳劳碌碌之辈而已。山人廿载不改颜色，莫非已得道？” 许仙摇了摇头，淡淡道：“皮囊色相而已，皮相易驻，大道难得。冥冥有感，贫道之大限亦不远矣。” 苏子由怔了怔，轻叹道：“如山人这般的人物都寻不得大道，那么世间能得道又几人？” 许仙笑了笑，道：“贫道之大道难求。诸君子之大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另张横渠岂非已说尽？只待诸君子一以贯之，诚而行之。” 许仙讲的是与苏轼、苏辙同科取士的张载张横渠。 当时张载已经年近不惑，38岁的他却在这时脱颖而出，展现了非凡的才华。 主考官欧阳修在阅读完张载所撰写的文章后，对其赞不绝口，他看到了一位才子的潜质。于是，欧阳修将张载提拔至相国寺进行教学，开启了张载崭露头角的新篇章。 张载提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四句教，影响深远。 苏子由愣了下，庄重深拜道：“山人之言，子由记之。” 许仙长身卓立，坦然平静受之。 苏子由轻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张横渠也已于三年前亡故了。”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加黯然了起来。 许仙知道他应该是想到了同为伯乐荐举了兄弟俩和张载的欧阳永叔，也不由默然不语。 由于苏轼的其他家眷暂时还不能随行同往黄州，苏轼、苏迈就在陈州逗留了三天与家眷团聚。 因受兄长牵连，苏子由也将贬到陈州几百里外的江西筠州任盐酒税监，但相聚的三日他并无丝毫怨怼之色，反是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安慰心存愧疚的兄长苏轼。 许仙也不由得暗赞两人的心性修养和兄弟情深。 三天后，雪后初霁，三人与苏子由拜别，约定等苏轼在黄州安置好，春暖花开之时才由弟弟护送家眷前往。 黄州属淮南西路，隔江而望的武昌属于荆湖北路，自从安史之乱后，黄州日益衰落，人口稀少，经济凋敝。 二月初一，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后，苏轼、许仙、苏迈看到了万里长江翻涌的雪浪，无边无际的大雪被抛在了身后。 三人终于抵达了苏轼的贬谪地黄州，迎面吹来的是早春二月的南国春风。 这一路上，在苏轼、苏迈的无知无觉中，许仙已经帮他们打发了好几拨装扮成山贼匪盗的刺客杀手。 在许仙的强大灵魂力量和推演能力之下，许仙很快就弄清楚了这几拨人马的真实来历。 有保守派的人安排的，想在当下弄死苏轼激起更多朝臣对改革派的不满；有改革派的人安排的，想嫁祸到保守派头上，让皇帝对保守派更不满，好更坚定皇帝推行新政的决心；有纯粹就是嫉妒憎恨苏轼的，想趁这个最难得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弄死这个文豪；最耐人寻味的是竟然还有皇族宗室派来的刺客…… 不过每拨人马都扮成了山匪寇盗，都想伪装成苏轼贬谪途中不小心被劫杀的假象，没有一拨人马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光明正大刺杀当代文宗魁首。 许仙暗叹，想要杀苏轼这样的人物，这一路上确实是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此时苏轼在皇帝赵顼心中正是最不得心意的时候，只要他在路上死得像贼匪劫杀，为了不掀起更大的波澜皇帝很可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事含糊过去了，大不了剿些贼匪作替罪羊交代一下。 而一旦苏轼到达黄州，不仅劫杀刺杀难度、暴露风险增加了很多倍，而且官员在属地被劫杀刺杀，意义就完全不同了，是必须被清楚彻查的天大事件。 何况这个文魁要是在黄州写出什么盖世文章或诗词，那就时移势迁，绝不会有人敢对苏某人再有什么刺杀之念。 许仙打发了这几拨杀手和刺客，杀大部分为警，放了小部分为恶较小的回去为告。 也没有把事情告诉苏轼，毕竟这事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发生了，没必要让这个天生的文人知道太多阴森黑暗的东西。 到达黄州最初的三个多月，苏轼和苏迈一直暂住于定惠院的僧舍内，深居简出。没事就和常来访的许仙谈玄论道，臧否古人，唯不言时政当今。 这三个月对于一向喜欢饮酒、宴欢的文人官员是比较难熬的，苏轼写的词表达了这种寂寞和不安：“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到黄州后的第四个月，苏辙护送着兄长的家眷抵达了黄州，包括有苏轼续弦娶的王闰之，次子苏迨、三子苏过，以及侍妾王朝云、乳母任氏。 如此再加上苏轼、苏迈，一家七口人，且有女眷，再不能住到僧舍中，必须找个新的居所。 于是元丰三年（1080）五月二十九日，苏轼一家，迁居至黄州官府的公宅临皋亭。 其后，城西北长江边上的赤壁，成为了苏轼和许仙经常游览的地方。 苏轼不仅喜欢这里的开阔景色，周瑜破曹的三国古战场传说，又容易引发他关于兴废成败的遐想。 心肠好而又富于才情的人，多半有孩子气，许多看似矛盾的方面集于一身，聪明时是聪明到极点，单纯时是单纯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苏轼爱玩，也会玩，兴趣广泛。 赤壁岸边到处散落着漂亮的鹅卵石，有些像玉一样温润晶莹，浅红深黄，色彩美丽，有些带着指纹一样细细的纹理。 苏轼每次去，都挑拣一些带回，日积月累，竟然积攒了两百七十多枚，用一只古铜盆注满清水养着。 其中最精彩的一枚，活脱一个老虎或豹子头，口鼻俱全，甚至还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苏轼常拿出来向许仙夸耀。 许仙也只是微笑，并不反驳这个中年男人的简单快乐。 苏轼在岸边拣鹅卵石时，许仙便在岸边钓鱼。 然后苏轼带着满袋子鹅卵石回家，许仙带着满篓子的鱼跟着他回家，路上许仙会顺便再买上几壶酒。 毕竟此时的苏轼就是一个没有工资的编外官员，还得养活一大家子人。 而他是绝不可能接受许仙的钱财馈赠的，许仙自然也不会以此污辱一个君子的尊严。 到得临皋亭后，就由得女人们下厨，男人们饮酒闲聊，吟诗互答。 酒酣耳热之时，许仙会吹奏起出神入化的洞箫，而侍妾朝云则起舞或曼歌苏轼的词曲，苏轼则抚掌击节应和，苏家小娃及王闰之、任氏则在边上喝彩。 那一年许仙去临皋亭去得比较勤，几乎是七天去五天。 他也不是每一次去临皋亭都带着鱼，经常也会带些自己或猎户捕的其他山珍美味，还有小孩子们爱吃的糖果点心。 有些山珍地宝女人们连见都没见过，更不可能知道怎么做。 许仙便和苏子瞻这个老饕便问得邻里村老，再亲自动手研究琢磨怎么做，弄好了就邀请邻里村老来尝鲜。村老便会带着自家的果蔬和浊酒过来。 那是一段简单、质朴、纯粹、欢乐而有质量的时光，对于许仙同样如此。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在许仙和其他朋友的周旋下，黄州府衙同意了苏轼开垦黄州城东约50亩荒地。 这片荒地是一座军营的旧址。对土地和耕种，苏轼并不陌生。 在老家眉州，苏家就有土地数十亩。在徐州等地任地方官时，依照宋朝官员的待遇，俸禄之外，他还有近百亩叫职田的土地。 只是，与以往那些肥沃的田地相比，苏家在黄州城东开垦的荒地贫瘠而单薄。 但是，再贫瘠的土地，只要有阳光和雨水，只要播下希望的种子，总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开荒耕种的岁月，苏轼买了一头牛，以及锄头、水桶、镰刀之类的农具。 劳作时，当代文宗头戴一顶遮雨也遮阳的竹笠在田间挥汗如雨，他的儿子苏迈一起在田间劳动。 而许仙就坐在树荫下的阴影里，悠闲翻读着苏轼亲笔撰写的诗词文章，偶尔再吃几个路上采买来的瓜果。 此时此刻看上去，苏轼既不像名动天下的风流诗人，也不像曾官至知州的帝国高官。他已成为一个地地道道双手劳作慰藉心灵的农夫。 然而许仙知道，这个文宗现在才算是真正入了世间第一等风流。 许仙边看着挥汗如雨的中年男人，边啃了一口瓜。 嗯，真甜！ 耕种第一年，苏家的土地丰收了。 苏轼让妻子用小麦杂以小米做饭，热情地邀请许仙来家里做客品尝，许仙隆重地带了糖果、疏菜、大鱼和酒水到来。 这种粗粮对吃惯了大米的人来说难以下咽，孩子们开玩笑说是在“嚼虱子”，夫人王闰之则笑称是“新鲜二红饭”，只有苏轼和许仙安之若素，吃得津津有味。 第三年春耕之前的二月，为了耕种方便，在躬耕的黄土坡一侧，苏轼和苏迈就地取材，用黄泥制砖，垒墙砌壁，房顶盖上茅草，建起了五间房。 房子落成之日，适逢大雪纷飞，苏轼在房内四壁绘满雪花墙画，自题“东坡雪堂”四字为门额。 当时苏子瞻看着身畔的许仙，笑得跟孩子一样道：“山人，我以后就是东坡居士了，正好与你的匡庐山人相对应。” 许仙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呀。苏东坡，苏东坡，这倒是比苏子瞻更接近土地，也更有妙趣。” 新鲜出炉的“苏东坡”也哈哈大笑起来。 在雪堂四周，苏东坡亲手种植了不少果树、桑树和腊梅。 等到桑枝发出又亮又绿的桑叶，曾经的高官夫人王闰之和侍妾王朝云便开始了她们作为蚕妇的操劳。 这年的四月，许仙去苏家做客，听到王朝云献唱了苏东坡前些日子醉归遇雨所做的新词《定风波》：“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许仙听罢，默然半晌，叹服有之。 许仙知道，这个“乌台诗案”后的中年男人真正完成了从苏子瞻到“苏东坡”的内外蜕变，抚平了内心的凄惶寂寞，到达了自己人生的崭新境界。 这年的七月十六，正是暑热天气，在这个月明星稀之夜，苏东坡邀约了许仙，坐一条小船夜游赤壁。 船很小，但照例有酒有菜。 酒过三巡，苏东坡扣舷而歌：“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许仙在这个古战场，也不由想起了曹阿瞒，然后想起了更多逝去的人…… 于是许仙手持紫竹箫，吹起了呜咽幽凉的曲调。 小船顺着长江自西而东漂流，明月升起在大江对岸，许仙的箫声伴着江流如泣如诉，在空中久久回荡。 一曲终了。 苏东坡不由问道：“山人今夜何以吹得如此悲凉？” 许仙放下洞箫，淡淡道：“想当年曹阿瞒一世雄才，也曾在这里横槊赋诗，可如今安在？人类的生命便如蜉蝣于天地，一粟于沧海，真是短暂而渺小啊……” 苏东坡沉默了一会，道：“天地之间，物各有主。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许仙淡淡一笑，继续举杯与之对饮。 几天之后，许仙看到了苏东坡修饰完成后的《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 这是一个真正的仙才！ 许仙知道这一赋一词必然成为千古名篇，也必然会将苏东坡的文名推至最鼎盛的巅峰。 从此自己再不必担心他会死于阴谋暗害。 而且许仙也已经完整看到了一个忽逢大变难的中年男人是如何完成最艰难也是最华光的自我蜕变和超脱的。 苏家在黄州的处境也已不再艰难，苏家在本地收获了很多新的善意和朋友，而且这一年有很多良朋故友不断来访苏东坡…… 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一天后，许仙向苏东坡以及苏家众人辞别。 苏东坡没有挽留许仙，他知道山人这种神仙般的人物行止由心，洒脱不群，要走自然留不住。 苏东坡只是尽了饯行之仪，为许仙置办了家宴酒席。东坡作歌，朝云起舞，许仙弄箫，宾主尽欢。 宴饮散后，苏东坡又将许仙送至家门外十里，直送至城郭之外，才在许仙的示意下止步惜别。 看着孑然一身，洒落清冷的布衣道人，苏子瞻认真问道：“不知此生可再见山人否？” 许仙轻笑了笑，道：“眉山苏轼，今已名重天下，后必流芳千古。此生若无缘再逢，我亦必将从他者的吟唱诵歌中再见到君子的书与文，后世之人亦必将从流传的文字、记载中想见到君子的风流和旷达。” 许仙哈哈大笑，高声道：“眉山苏子瞻，你已在红尘中成仙，何需再见什么山人？！何必再见什么山人？！” 苏轼愣了愣，有点受宠若惊，有点抑制不住的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谦虚道：“山人你过奖了。” 许仙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已完成灵魂涅盘超脱的人类，认真道：“你已得了自己的道，成了自己的仙。苏子瞻，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苏轼这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他转移话题，认真问道：“山人可有言语教益子瞻乎？” 许仙深深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已寻到自己的真道，此世间之物或命运之厄意遭逢皆已不可能妨害苏东坡的心之自由。我对你没有什么能教益的。” 许仙顿了顿，继续道：“我只有一句话送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苏子瞻微躬身，侧耳，恭谨倾听。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话落，许仙看了惊才绝世的男人最后一眼，转身走向了无尽的地平线和远方。 尚不及琢磨品味“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的含义，看到这位长者及友人远行，苏轼立刻身体肃立，双手合抱，左手在上，手心向内，俯身约60度，双手缓缓高举齐额。 这是除了跪礼外最隆重郑重的天揖之礼。 苏轼向着许仙的背影深揖肃礼，同时高声喊道：“欧阳永叔门下，眉山苏子瞻，拜谢山人恩义！愿山人大道有成，得偿心中所愿。” 许仙没有回头，在长笑声中他缩地成寸，倏忽之间便消失在了平芜尽处、青山远处、时光深处。 第181章 莫养瘦马驹 许仙停下了思绪，边开车边瞄了一眼慕解语，道：“你昨晚没睡好也没睡多久，你睡一会，不聊天了。下午你那些长辈怕是不太好应付，你得养住精神才行。” 慕解语忍不住白了男人一眼，没睡好怪谁？不就怪你这超人一样持久的钢铁之躯吗？ 不过她也知道下午和家中长辈们的会面兼谈判虽然问题应该不大，但确实是一件需要她集中精力应对的大事，马虎差错不得。 慕解语恋恋不舍的看着男人俊逸的侧颜，嘱咐道：“那我睡一会。你慢慢开车，注意安全。” 许仙“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许仙注意到女人还睁着亮晶晶闪闪发光的丹凤眼看着自己，就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睡，我在这里呢，又不会跑。你睡醒就能第一个看见我了。” 想多看自己男人几眼的小女人转念一想，醒来发现自己最心爱的人在身边，也是蛮幸福的。 她捂住许仙的右手，亲了亲他的手指，温柔道：“那相公，我就先睡了。” 许仙明白也感动于女人的小心思，于是温柔瞥了瞥慕解语，和声道：“娘子您先小睡，相公我仔细守候着呢。” 慕解语于是欢喜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许仙把副驾驶座调低向后，让她睡得更舒服些，然后专注开车，向久违的扬州而来。 扬州是江南的另一座美丽城市，它的精致与优雅，与杭城伯仲之间。它们相距不远，如同江南这篇锦绣文章的两个华彩段落彼此呼应。 从没有哪一座城的命运，如扬州一般和运河息息相关。扬州因运河而生，因运河而兴。 如果说，以前的扬州，更多地受到帝王将相的青睐，文人雅士的赞美，那么明清时期塑造扬州的便是盐商。 凭借运河这一黄金水道，扬州的繁荣又一次到了顶峰，扬州城的商人如过江之鲫一般，其中实力最雄厚的就是盐商。 盐商们垄断食盐这种必需品，又凭借运河将之行销全国，赚得了巨额的财富。清道光时期缴纳的盐税可以达到全国总额的近一半，称得上是真正的富甲天下。 拥有巨额财富的盐商，生活自然奢侈。平时把金钱珠贝，视如泥沙，每当婚丧嫁娶都要花费数十万两白银。 极尽奢华的同时，也引领时尚风潮。盐商热衷园林，斥重金大兴土木。 当时就有“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亭胜，三者鼎峙，不分轩轾”的说法。 扬州现存的个园就是清嘉庆年间盐商黄至筠的宅邸，园中以石料堆砌成人工四季之景，又有各种假山、草木，集工匠技艺之大成。 宴饮亦是一趣。淮扬菜在此时进一步形成了精致的风格。不过当时最好的厨师都是盐商的家厨。 盐商亦称得上儒商。大多数扬州文人与盐商交往频繁。盐商的资助，使文人得以专心于文化活动，而不必担心生计。 以扬州八怪为首的扬州画派，直接明码标价地售画。郑板桥更是直言不讳，“吾扬之士，奔走躞蹀于其（盐商）门，以其一言之是非为欣戚。” 扬州的书院也得到了盐商的资助，扬州文化因之兴盛。 扬州雕版印刷因盐商热衷刻书、藏书而取得长足发展。现在扬州也是神州唯一保持全套传统雕版工艺的城市。 只是随着西方列强的闯入，紧锁的国门轰然洞开。神州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进入了海洋时代和铁路、公路的现代化交通时代。与运河命运死死地捆绑在一起的扬州，转瞬间失去了自己的位置。 往昔络绎不绝的逐梦者们，也都转去上海滩寻找自己的机会。扬州人朱自清就不无惋惜地说，扬州人在上海被叫做“江北佬”，骄傲的扬州人竟也变得有些自卑了。 扬州全盛，往事今何处？ 许仙压着高速最低限速开着车。 时间对于他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而且这个速度足够他们14点前到达导航所在的慕家府邸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想开慢点，让慕解语睡得更安稳舒服点。 扬州慢，扬州慢，慢一点也挺好的，人生急急忙忙赶时间想去干啥？ 赶着去死吗？ 许仙最无奈的是自己就算再急急忙忙赶着，也死不了。 不过…… 许仙看了看熟睡的美丽女孩，再想起叶玥、燕雨微、云想衣、云青雨和秦娆的宜嗔宜喜的娇颜，倒是觉得自己现在暂时没那么着急去死了。 许仙悠悠开着车，慕解语凌晨确实也是被折腾得够呛，又在自己爱人身边，因此睡得特别踏实。 许仙下了高速，跟着导航，一直开到慕家大宅所在的山脚下，才停下了车。 许仙看了看曲折的盘山水泥路和林草郁郁的山川风物，又抬腕看百达翡丽，离14点还有半小时，想让慕解语再眯一会，就没叫醒她。 许仙安静温柔地看着熟睡的女人，仔细欣赏着她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肤质，心里静安而柔悦。 也许是车子停了的缘故，又也许是感应到许仙的目光，慕解语睫毛微颤，睁开了那双明亮妩媚的丹凤眼。 一双海洋般沉静柔和的眼睛出现在慕解语的眼前，慕解语瞬间就陷入了进去，如一条终于归海的鱼儿。 女人第一时间解开了安全带，很自然地抱住男人，递上了自己的爱恋与香唇。 许仙感受到了她的痴缠与爱意，但时间也已差不多了，他不想挑起慕解语的情欲，因此只是轻轻亲吻了一下女人，就温柔抱住了她。 过了几分钟，许仙放开了慕解语，温和笑道：“进入你家的势力范围了，你自己开车上去。你上去还要一点时间，约了长辈，最好提前点到。我就不好陪你上去了，否则就暴露了。” 慕解语知道他说的是正理，压下心头的恋恋不舍，又看了下这有点空僻的位置，问道：“那你怎么办？” 许仙笑了笑，道：“我等下打个滴滴专车去高铁站就好了。” 慕解语轻咬嘴唇，看着自己的男人，道：“那你打到车了，我再上去。反正开车五六分钟就到了。” 许仙知道拗不过她，便打开手机叫了个滴滴专车，这地方确实有点僻静，车子显示需六分钟才能到达。 许仙竖起手机界面给慕解语看，示意她放心。 慕解语却又道：“车子到了我再上去。” 说完她就直接从副驾坐了过来，坐在许仙的腿上，抱住了许仙。 许仙胸膛感受着女人的凹凸有致，鼻子里嗅着她清新迷人的体香、发香，面颊享受着朱唇不断落下的芳香柔软，半眯着眼睛柔声道：“这可是你们慕家的御道入口，你不怕车来车往的其他家里人看到？” 慕解语边亲着男人的脸，边喘息着含糊道：“我只是不想太过分，又不是见不得人——不管这些，相公，亲我！” 于是许仙封住了女人的嘴。 这是个绵长热烈的舌吻。 许仙感受到了女人越发火热滚烫的气息和有些动情的喘息。 许仙相信，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允许，会水到渠成发生更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还好慕总裁终究是有分寸的，虽然已经被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但还是努力控制了下来没有动手动脚。 几分钟后一辆比亚迪滴滴专车停在奥迪a8后，许仙和依依不舍的慕解语又来一个长吻后，才下了车，进了专车。 目送滴滴专车开远后，慕解语收拾了一下情绪，上了奥迪a8，向山上开去。 这一刻，面容高冷，眼神恢复清明的女人又变成了商业奇才慕大总裁。 “帅哥，瘦西湖到了。”专车司机提醒后座戴着口罩、正在低头回复手机信息的许仙道。 “谢谢。”许仙道了声谢，下了车。 他今天压根就没想离开扬州，慕家这边虽然问题不大，但也保不齐会出什么幺娥子。 许仙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一个人承担所有家族压力。 今天慕解语若是一切顺利，许仙打算明早回魔都，毕竟衣衣也快开学去法国了，需要多陪陪她。 若是不顺利，自己少不得要和慕大总裁处理清楚了才能考虑其他事情。 但许仙也不想让慕解语因为自己分心，所以才和她讲自己立刻就坐高铁回去了。 反正自己就边闲逛，边等女人那边的情况就好了。 许仙租了一条小船，就在瘦西湖上晃悠了起来。 许边懒懒欣赏着湖光城色，边和同样也想念了自己的叶玥大人微信闲聊。 叶玥问：“你在干嘛？” 许仙拍了一张瘦西湖的照片发送过来，编辑文字道：“在扬州瘦西湖上。” 瘦西湖无疑是扬州的精华。这是一片自隋唐以来历代城濠连缀而成的水面，湖水一直与大运河相沟通，形成了不规则的带状。 与西湖相比，它显得很“瘦”，很苗条，因此叫瘦西湖。 叶玥立刻回道：“跟哪个美女呢？” 许仙只能拍了一个船舱的360度小视频发送过去，道：“一个人，跟我的叶玥美女聊天。” “怎么跑扬州去了？”叶玥大人奇怪道。 许仙回道：“公事。” 嗯，送女朋友回老家应该算公事。 反正我是这么定义的。 叶玥去过许仙的后院和书房后，自然推断出了他有个强大无比的家族。 她以为许仙是过来处理家族的“公事”，就回复道：“那你先忙，我好好看你的宝贝书先。” 过了一分钟，叶玥又发了个信息半玩笑半提醒道：“游瘦西湖可以，可别玩扬州瘦马。” 她怕许仙家族的其他人或合作伙伴在扬州夜总会之类的地方招待许仙，因此以“扬州瘦马”的典故玩笑提醒。 许仙自然明白叶玥的玲珑心思，他回道：“我一向尊重女性，对玩什么瘦马没兴趣，我对你比较有兴趣。” 过了十几秒，叶玥回了信息过来：“你这个大坏蛋！不理你了，我看书去。” 许仙笑了笑，也不知道这个小色女脑补到哪里去了。 许仙放下手机，想起了自己见过的那些“扬州瘦马”，轻轻叹了口气。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历史尘埃，扬州瘦马便是历史尘埃之一。 扬州“两瘦”：一是瘦西湖，另一个就是扬州瘦马。 古代有蓄养年幼女子卖给富贵人家作妾的风俗，被养的幼女就俗称为“瘦马”。 这个称谓起源于大诗人白居易，他写了一句诗叫“莫养瘦马驹，莫教小妓女”。 因为白居易把瘦马和小妓女放在一起比较，所以后来的人们通常都用瘦马代指小妓女。 养瘦马盛行于明清两代，而扬州养瘦马最成产业规模也最为有名，固有“扬州瘦马”之称。 扬州盐商多，而盐商要做大做强，离不开官府中人的支持。扬州瘦马很大程度上就是为扬州盐商和他们背后的官员所准备的。 那时候，扬州有专门养瘦马的专业人群。 瘦马是从小培养的，一般就是五到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而且是比较有姿色的女孩子。她们多来自穷苦人家，尤其是那些吃不上饭而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通常这样的女孩子所花费的银子是很少的，只需要几两银子就可以买到。而明清大部分时期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神州币400-800元之间，也就说两三千块钱就可以“买入”一个小女孩。 这些小女孩被买来之后，要进行几年的培训，培训是全方位的，比现在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所要求的还要优秀。 而且那些养瘦马的人还十分聪明，对瘦马的培养也是有针对性的，所谓因材施教。 比如对于那些姿色出众的女孩子，则教她们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等，这是最上等的“名媛”瘦马。 次等的则要求她们能识些字、弹点曲，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让她们学会记账管事，其实就是培养现在的会计人员，掌握财务管理，能够辅佐商人，成为一个财务秘书。 最低等的瘦马则需要学习女红、裁剪、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等，就是一个典型的家庭侍妇。注意，是侍妇，不是主妇。 瘦马其实就是为盐商和他们背后的官员培养的小妾。 社交名媛、财务秘书、生活侍妇三种口味，包你满意。 而且扬州瘦马真正让商人和官员最满意的优点并不只是长得漂亮或者这些才艺技能，而是她们的绝对的服从性。 瘦马从小就被严格管教和洗脑，被教导各种让女子保持恭顺的礼节，已经被彻底驯化了。 她们能够自甘卑贱，曲意侍奉正室主母，不会争风吃醋，即使那些大家族的妒妇对待别的姬妾再苛刻，也能容纳扬州瘦马，因此也不会让男人们担心后宅不宁。 盐商无论是买来自己要还是买来送给官员，都可以从瘦马中挑中合适的小妾。 当然，瘦马也不便宜。 明万历时，许仙也曾作为贵客，被官府登记在册、世袭“根窝”（即盐业特许经营权）的扬州盐商首脑人物接待。 当时听说许仙要在扬州待一段时间，正愁找不到更多机会献殷勤的大盐商姚三石简直是喜出望外，立即说要进献些瘦马服侍“许先生”。 许仙暂时也不想京城那帮人烦扰自己，而要在现下扬州这种奢靡繁盛之地久居，若是孑然独行未免太过扎眼，确也有必要讲些排场，而且起居饮食有人照应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他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随便欠人人情，更不可能给别人在自己身边安插耳目的机会，只是让姚三石介绍个靠谱的牙婆，自己亲自去挑选合意的人便好。 “不知许先生要找什么样的瘦马？是侍候起居还是琴瑟酬答，或是协理账目？”宴席上，仪态翩翩的中年徽州儒商姚三石放下酒杯，问道。 许仙摇了摇杯中酒，想了想，好奇问道：“扬州瘦马我也听闻已久，姚东主可知三种瘦马哪种最受欢迎，又哪种最易无人择选而终于流落秦楼楚馆，歌营妓寨？” 姚三石神态宴然道：“上等瘦马美姿才，价亦高，能买入者不多，常有年过十八而未去者，而且牙婆为了保持上等瘦马的价格底线，为长远营生计决不肯折价兜卖，宁愿卖去或放到自家青楼做头牌花魁，此上等瘦马常四者中有一。” 许仙喝了一口酒，淡淡道：“生意之理，在长久，在公平。这些牙婆倒是有点见识的。” 姚三石点了点头，也举杯陪喝了一口，笑道：“能久做这养瘦马的营生的，各有其道，倒也没几个简单的。” 他顿了顿，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下等瘦马唯能侍候饮食起居，其姿容勉强只能称俏丽，其所能为不过是高级丫鬟所为而已。然其价常在两百两以上，可以买10个普通丫鬟了。因此十之七八落入那秦楼妓寨。至于中等瘦马，精于账房，姿容亦可，价格适中，正是最受欢迎的，几无落选之忧。” 这倒是和许仙的猜测相差不大。 毕竟账房这种敏感的东西最好是交给至亲，然而兄弟亦有阋墙，哪比得上枕边精于钱账、绝对服从、无依无靠的瘦马佳人合适？ 许仙心念一转，平静道：“虽然下等瘦马十之七八不中，但中者二三也足以平衡弥补之前的资费了。何况还有价更高中选率更好的上等、中等瘦马，便是折去这中间的各种关节破费，这门生意也是暴利。” 姚三石认同附和道：“先生倒是明察秋毫。这第一等的瘦马，价格在千两以上，足以购置一座普通富家宅院，而次等的一般也在五百两以上。对比牙婆买入时的几两银钱，即使扣除多年的培养资费，也是极为有利可图的。” 他似乎是怕这位京师来的大人物误会什么，又正色补充道：“不过这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营生，哪及得上我等受皇命行盐，隆恩浩荡，无往不利！” 坐陪的另外几个大盐商也赶紧附和，对皇帝和朝廷歌功颂德起来。 许仙倒不会疑心姚三石等盐商有掺合养瘦马的生意中。 生意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盐商多来自徽、晋、陕及江浙，亦商亦儒。在座的几位大盐商更有官府造册登记，世袭行盐专权，乃是皇商。 如此大盐商若是掺合这种养瘦马的下九流生意中，不说有辱门楣，为其他盐商耻笑，便是官府中人也会鄙视其人心不足贪婪谋利，影响其家族行盐专权的存续。 官员商人都有买瘦马为妾或送人的，但此本是古以有之，且选走瘦马亦是免其堕入秦楼妓馆之中，也可以安慰自己是某种行善之举。 而养瘦马那就是拆人骨肉、处心积虑的人口买卖了，是最下等之营生。盐商们自命风雅，自不屑为之。 于是许仙笑了笑，看了看姚三石和另外几位盐商，道：“耕读传家，诗书继世。姚东主和诸位的作为和善行我也是听说过的，否则今晚姚府这顿接风宴许某也不会来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何况是位高于自己的人物的称颂。 大盐商们立刻喜笑颜开，全都向许仙高举起酒杯，许仙也举杯同饮。 是夜谈笑宴宴，宾主尽欢。 次日午后，待许仙用过膳，姚三石便亲自车马迎候，陪同许仙来到了扬州一处悠静院落。 姚三石自然不可能真就介绍个牙婆或安排个管家陪着许仙来选瘦马就了事。这种机会他肯定要放下所有其他事情，全程陪同，贴身伺候着。 他若连这种基本觉悟都没有，姚家又怎么会推选他姚三石来主持打理家族最重要的盐务？ 一个四十多岁、穿金带银的华服肥胖妇人带着两个面容古板的老嬷嬷，早已在大门前笑脸相迎。 “许先生，这位是张婆婆，这几年扬州最好的瘦马都出于她这里。她这里的姑娘说是会书画歌舞的就必是会书画歌舞的，而不会像许多别家只是会写几十个字，或就会那么几首小曲舞段虚应故事，弄虚作假。”姚三石微低首，恭谨介绍道。 在外人面前，姚三石倒是比私下里对许仙更是态度恭敬。 因为唯有如此，别人才会明白许仙的身份多尊贵，许仙也才会更有面子。 许仙虽不在意这些，但也不由暗赞这个中年商人确实会做人。 张婆婆自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一下子她那圆圆胖胖的笑脸就更热情了，水桶腰也更弯了些，道：“许先生、姚老板，今天我把家里最好的姑娘都备好了，保准能让你们满意！” 她那油腻肥胖的脸上堆着笑，嘴角带着些许不屑絮叨道：“我这绝不是别家，惯会以次充好。见到来人是做官的，就临时教姑娘学写‘吏部尚书’、‘大学士’几个字，见是普通儒生读书人，就临阵教‘解元’、‘会元’。所谓能琴者不过‘颜回’或‘梅花’一段，能画者不过兰竹数枝，能奕者不过起局数着，能歌者不过《玉抱肚》、《集贤宾》二调，真真是遗笑大方……” 许仙随意点了点头，懒得和这个正在编排同行乱象以抬高自身瘦马身价的牙婆废话，直接就往里面走。 姚三石和张婆婆等人赶紧跟上。 待得许仙和姚三石在大厅主位上坐下，下人们奉好茶，张婆婆向其中一个老嬷嬷使了个眼色，那老嬷嬷走到门外吩咐了几声。 “瘦马甄选”就开始了。 第182章 千山暮雪（八千字章） 瘦马的甄选流程很标准。 淡妆浓抹的姑娘，穿上自己最好看最美好的衣服，手执团扇，在嬷嬷的声音提示下，款款进门，盈盈拜客。 嬷嬷道：“姑娘往上走。” 纤身细腰的女孩便往许仙和姚三石的主位上前袅袅走了几步。 嬷嬷道：“姑娘转身。”女孩就会侧身而立，头发见，娇俏白嫩的侧颜先出。 嬷嬷道：“姑娘相公。”然后女孩向主位转过臻首，却扇相视，于是眼睛神采和如花似玉的桃夭正面亦出。 嬷嬷道：“姑娘借手。”女孩便会抬起双手。另一个靠在近前的嬷嬷就会把女孩的两边衣袖卷起，一直卷到手肘处，于是手出、臂出、肤色亦出。 嬷嬷道：“姑娘几岁？”女孩回答自己的年纪，于是声音亦出。 嬷嬷道：“姑姑娘再走走。”靠近的那个嬷嬷就会以手帮提拉住女孩的裙摆，于是脚的大小就出来了。 脚的大小是非常重要的一项，这时候上等的瘦马必定具备“三寸金莲”的标准——“瘦、小、尖、弯、香、软、正”。 当然，只有真正有意购买某个女孩，买客才能安排自己信得过的女仆从或女中人去后殿脱袜查看该女孩的“三寸金莲”。这次姚三石就随身带了经验丰富的女侍过来。 这时身边陪着的张婆婆就会介绍女孩的才艺技能，如果许仙对女孩印象尚可，便可要求女孩当场表演一番。 每当此时，女孩便会如惯例般明眸期待可可看向买客许仙。 进门前嬷嬷已交代清楚了是左首主位的青年选人，她们自然不会表错情。 而且……这位客人怎么这般俊逸出尘，如画中出来的人物一般？ 而且嬷嬷说陪他前来的是扬州响当当的盐商首脑、家财不止万贯的姚大东家，那岂不是说这位公子地位或财势十分了得？ 给这样非富即贵的翩翩佳公子做小妾，岂非已经是她们这样的可怜女子做梦才能遇到的天大幸运？ 因此当张婆婆介绍才艺时，每个女孩看向许仙的眼神就不再是惯例的虚情了，而是真挚克制着的希翼与芳心可可。 从白小娘子死后就再也不愿改名姓和相貌的许仙对这些期待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是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于是张婆婆眼神示意，失望失落的黯淡女孩就会心里暗叹一声，这样的贵公子果然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黯然退下。 然后下一个执团扇的纤瘦女孩再进来，盈盈拜客…… 这次张婆婆把自己培养的十位上等瘦马都带来了。 女孩们或甜美或娇俏或明净或清冷或秀雅或纯真或丰韵，各种气韵的都有，才艺也各不同，或通诗词或能歌或擅舞或懂画或琴筝俱佳或弈棋有术或花茶双绝。 因为姚三石告诉她，许仙需要至少两位上等瘦马应酬往来，另需至少六位三等瘦马服侍起居，两位中等瘦马协理财务，姚三石让她把最好的姑娘们都带过来。如果许仙看上了，姚三石会对张婆婆另有奖赏。 然而直到第九位上等瘦马失望退出门外，许仙连个声音都没有出过，一个姑娘的才艺都没有欣赏过，更别说去拿他手边的盘子里的十二根金钗了。 刚刚姑娘们进门前，张婆婆也和许仙介绍了：按照规矩，如果客人看中了谁就在瘦马头上插一根金钗，这叫做“插带”，表示被预定了。 许仙如此淡然的作派，如果不是他风仪气度卓绝，兼且陪坐的是扬州响当当的姚大东家，张婆婆都要怀疑他是来消遣自己的了。 京师来的大人物，眼光真是太高了！ 张婆婆对于上等瘦马已经绝望了，虽然还有一个，但那一个都十八了，而且……这一位主肯定是不可能看上的。 就看那六位中等瘦马、二十位下等瘦马能选走多少个了，这一趟总不能白跑。 不过这位大人物要是没选自己家的上等瘦马，回头选了别家的姑娘，自己扬州瘦马行内翘首的名声怕是有得不稳了。 这帮官员和盐商爱面子，要是姚大东家因此也觉得在这位大人物面前丢了颜面而对自己不满，那就真的麻烦了…… 哎，本来一件夯实业内名声的大好事，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位公子眼光太高了，这么高的要求怎么不老实呆在京师呢，非来扬州折腾自己？ 张婆婆思绪联翩，对许仙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怨怼之心，而她生出怨怼的同时许仙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她。 那是冷漠森锐如万年寒冰般的眼神！ 肥胖如猪、贪婪如狼的中年妇人自诩见多识广，但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凌厉的目光，张婆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噤若寒蝉，再不敢胡思乱想。 许仙收回了震慑胖女人的目光，继续喝茶。 没有人喜欢人贩子，他也不喜欢。 虽然说有需求就会有买卖，而且收养幼女时是公平买卖，不是巧取豪夺，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需要什么理由。 大名鼎鼎的姚三石面色如常。 虽然目前结果不佳，但是他阅人无数，已看出许先生不是那种会因这种小事而迁怒于人的人。 姚三石心下只能暗叹许先生这样的人物果然不容易打动，张婆婆这的瘦马已经是扬州质量最好的一批了，还不能让许先生满意。 看来接下来自己要私下好好先筛选过，选出能惊艳住自己的几个，再送去给许先生过目看看。 大厅上几人心思各异。 这时候第十位上等瘦马进了来。 这个女孩并没有穿华服丽衫，而是着了一身雪白素衣。 下拜、上前，仪态礼仪都很优雅，至少许仙觉得比之前九个都要优柔且自然。 而且白衣女孩的身材也比之前任何一个女孩都要高挑。 嬷嬷道：“姑娘转身。” 白衣女孩侧身而立，长发乌黑如瀑，鼻梁高挺，面上肤色玉瓷莹雪。 嬷嬷道：“姑娘相公。” 白衣女孩转过头，慢慢放下了扇子。 团扇缓缓下移，先是露出了一双如同会说话的灵动明亮大眼睛。 白衣女孩的瞳色清浅，眼神柔和，许仙却从中看到了某种隐藏的倔强。 此时那双眼眸中掠过些许惊异，似是没想到刚刚姐妹们说的俊秀公子竟然绝伦到这种程度，但很快就平和如静湖一般。 然后是整张脸露了出来。 这是一张清冽明爽如山泉般的脸，带着一种飘逸飒爽的灵动气质。 她的皮肤很白，如初雪一般洁净。 她面部狭长，五官很精美，下颌线条流畅自然，给人一种优雅而高贵的感觉。 那双唇线优美而红润欲滴的唇瓣，让人忍不住想到早晨带着露珠的红艳玫瑰。 而女孩那高挺的鼻梁则让她看起来更加自信和坚定，略显坚硬的整体面容轮廓线条又使得她别于一般江南女子的温婉，更增添了几分飒爽之气。 白衣长裙衬着她，仿佛在云雾山林中采茶的女子一般，清丽隽永，而又飘洒秀逸。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她那双眼睛，如同水落石出一般清澈明亮，初看温柔如水，但你若真正用心看就会发现里面坚硬倔强如石头一般的梭角。 这个女孩像一汪山泉，像一抹云山，像一块鹅卵石，无论有多少柔和飘逸的包裹调和，她的精神内核中总有一种坚不可摧的锋锐在。 如果你在街上遇到她，你会以为她应该是一位大家闺秀或隐士贵女，你也会觉得她可能是位女将军或女掌柜也不一定，即使说她是一个女剑客或刺客杀手你也会相信，但很难想象她竟然是瘦马…… 讲究绝对服从温顺的瘦马又怎么可能有她这种清冽、飒爽、倔强的气质？ 许仙放下了茶杯，明显对这个山泉般的女孩产生了兴趣。 张婆婆和姚三石却没有什么开心的表情。 姚三石心下叹了口气，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再见也会惊艳，但可惜…… 嬷嬷道：“姑娘借手。” 白衣女孩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抬起手，似乎是有点迟疑与不喜，这是第一次有瘦马表现出不顺从的情绪。 这在客人看来，就是张婆婆他们管教不严，培养不到位的表现。 许仙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张婆婆眼神一厉，盯向女孩。 小妮子平时就不太服管教，今天竟然要当贵客面前落我脸面，砸我招牌吗？！ 想想你的年纪，想让我把你立刻送窑子里吗？！ 气质清冽的女孩似也读懂了牙婆凶恶的目光，于是她还是缓缓抬起了双手。 靠在近前的嬷嬷就要把女孩的两只小臂的衣袖卷起—— “她既不喜示小臂于人，就不必勉强了。”许仙开口道。 这是他进门以来第一次开口。 张婆婆一愣，以为这位贵公子动怒了，赶紧惶恐不安道歉道：“许先生见谅，都是老婆子等管教无方。这丫头原是官眷，因此性子有点野傲，年已十八一直没被选走，我原也是计划着过阵子将她卖去青楼的。估计她也是知道了才这般作为，今日惹得您和姚大东家不喜。我这就让人拉她出去，棍棒伺候，然后发卖了！” 她又示意了一下门口的嬷嬷，立刻有两个强壮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架住白衣女孩双臂，便要往外面拖走。 白衣女孩也不做徒劳的挣扎，她面容平静冷漠，只是眼神中尽是倔强、绝望与决然。 “等一等。”一直观察着女孩神色的许仙又开口道。 他伸手从盘子里拈起了一根金钗。 两个壮妇住了手，张婆婆面露意外和喜色。 白衣女孩怔了怔，眼睛里有了微光。 姚三石犹豫了下，还是看向许仙，道：“许先生，这位姑娘收入张婆婆门下时，已经十二岁。她父亲原是扬州府下江都县的主薄千岩。这千岩是一个狂儒，终因口出逆言而获诛。但由于妻子早逝，故千岩一直对自己女儿放纵不拘。这姑娘的脚很大，有七寸那么大，实在有碍观瞻，之前姚某也是不能接受这点，才没有选她。而且她性子这么野傲，易生事端，又有点洁疾，怕是不适合服侍先生。” 他说完，冷冷瞥了见钱眼开的张婆婆一眼。 张婆婆示意，靠近的老嬷嬷就提拉起了白衣女孩的长裙，露出了她那双绝对不是三寸的金莲。 倔强女孩眼里希望的微光又熄灭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因为这双自由的大脚而被落选，她并不为此感到后悔。 与父亲生活的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光，这双大脚证明了她曾经多么自由自在，也证明了这个世上曾经有一个人那么宠爱着她。 只可惜命运对她并不善良，母亲生她后不久就去世了，父亲获罪遭诛，家产抄没，她作为犯官女眷因为年幼被赦免，不想投靠舅舅反被卖了当瘦马。 作为曾经的官女，她对于成为别人的侍妾没有一点兴趣，她也一直很厌恶在“瘦马甄选”时像货物一样展现自己，她觉得无比恶心和耻辱，这种情绪是她无法抗拒的。 只是听说张婆婆放言，如果这次依然没有人选她，就要把她卖到青楼了。毕竟她年纪已经十八了，到明年就更不值钱了，而且这几年她已经落选很多次了。 最接近成功的五次，男人迷恋她的美貌气质能忍受她的大脚。她却嫌弃他们或奇老或丑陋或淫邪或一身狐臭或一脸麻子，她不想一生去忍受这种让自己生理反胃的男人，因此故意把本来能成的买卖搞砸了。 虽然事后总免不了责罚、水刑、针刺、幽禁或饿肚子……但张婆婆终究要的是钱，而她的身体现在就是钱，总不至于让她轻易丢了贞节或性命。 因此她忍了下来，继续煎熬着，挣扎着。 刚刚出来的几个妹妹说，今天这个客人是个翩翩贵公子，她觉得可能可以试试将就下，毕竟留给自己的时间和机会已经很少了。 然而虽然进来前她已经告诉自己这次要听话，但要露出手臂时，想到老嬷嬷那双脏手要碰触自己，还有陌生男人们奇怪窥探的目光，她依然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张婆婆似乎有点惧怕这个气质冷漠的公子，这回自己可能真要被送到青楼了。 想到青楼，又想到父母…… 如果说为人小妾还算勉强能接受的话，青楼卖笑，那自己死后如何面对父母？ 何况“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日子，光想一想，有洁疾的女孩就反胃想吐了。 若是如此生不如死的凄惨未来，倒还不如早点下去与父母相会！ 那里女孩站着凉凉的心中思绪如麻，这边许仙坐在主位上恍然大悟。 听完姚三石的话，许仙这才明白这个女孩如此姿容气质为什么一直没被选走了。 脚大本就不符合当下的审美，就像一张绝美的画上沾了一坨屎一样让人难受。且此女原为官眷身有傲骨，不服驯化，有洁疾……这若是带回了家，被朋友耻笑不说，家宅能安才怪呢！ 而且18岁了……刚才那九个女孩都在14到17岁之间，明朝规定男子16岁、女子14岁就可出嫁，女子18岁已经是比较大了。 许仙放下了手里的金钗。 白衣女孩心如死灰，已不存半分侥幸妄念。 即使是这位气质清冷干净、有着绝好皮囊的公子，也终是难逃世俗！ 张婆婆有点失望但也一脸意料之中，这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 只有姚三石面色如常。反正他说了自己该说的话，许先生怎么选择都无所谓。 许仙却冷冷看向轻提拉着女孩裙摆的老嬷嬷，淡淡道：“这位姑娘既然不喜示足于人，嬷嬷最好不要强人所难。” 老嬷嬷赶紧放下自己的手。 许仙移开了目光，平静看着白衣女孩。 白衣女孩也平静倔强地看着他。 一种是淡漠的平静，一种是绝望的平静。 许仙看向肥胖如猪的牙婆，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才能？” 事情难道还有转机？ 张婆婆心念一转，赶紧答道：“她从小就识读经史，通诗词，习古琴，在我这又学了剑舞、插花和熏香之艺。” “其实我还会看账目，从小父亲教的。也会画画，点茶。这些婆婆他们都不知道！”同样意识到事情还有可能的女孩不再藏拙，努力想抓住这最后的一点生机和希望，大声补充道。 许仙转头看向白衣女孩。 女孩的眼睛此时异常明亮。 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希望的光芒和倔强的执着。 那是对生命的一种热望！ 卑微、倔强、执着的热望！ 如同被命运的大雪压弯覆盖的一根野草，依然脆弱而努力地伸展着，想破出层层寒冷盖压，露出一点头，透出一口活气，熬出一线生机！ 这种浓郁无比、强烈无比的热望触动了许仙古井无波的灵魂。 许仙突然从主座上站了起来。 他走近前两步，向着女孩拱手施礼，认真道：“请问姑娘芳名？” “她叫——”张婆婆出声道。 许仙冷冷瞥了她一眼，肥胖妇人立刻闭上了嘴。 白衣女孩怔了怔，这六年何曾有男人向自己行过礼？ 谁会向瘦马行礼？ 然后她回过神，微有些慌乱向男人还礼，答道：“我叫千暮雪。‘渺层云万里，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的千暮雪。” 许仙微笑了笑，看着她，道：“暮雪姑娘您好。我叫许仙，白娘子的相公，许仙。” 千暮雪看着男人温雅和悦的笑容，瞬间觉得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冷淡了，她的面容线条也柔和了许多，和声道：“许相公，您好。” 许仙看着眼前这张清逸冷冽的脸，平静道：“我此次前来并非选侍妾。我将在扬州居住一段时间，需要有人打理一下日常俗务。我想赎买姑娘，但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因此我想先问问，不知道暮雪姑娘是否愿意到我扬州府上做一段时间女管事？当然，这是有报酬的，而离开扬州前，我会还姑娘自由身。” 女管事？那不就是侍妾吗？ 还有什么叫有报酬？“会还姑娘自由身”？ 你又不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菩萨！ 这是什么意思？是家里有老婆，在扬州玩一段时间，玩完了就始乱终弃？ 有些想复杂了的千暮雪一时间没弄明白许仙的话，愣了愣。 许仙看着沉默的女孩，有点意外，问道：“暮雪姑娘不愿意？” 千暮雪回过神来。 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吗？就算是他始乱终弃也总比去青楼好。 若是他到时候真能给自己自由身，被始乱终弃也未必是坏事，自己大不了出家或一个人过，也好过跟他回家受正房的气。 如果他乱完不愿给自己自由而是想把自己当货物一样送人的话，自己便死不受辱就是了。 而且他跟一般男人还真不一样，从没有听说过有买客问瘦马愿不愿意跟自己走的，瘦马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我其实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但他至少问自己了，这其实也很重要…… 千暮雪心里有了主意，看着许仙，行了一礼，认真答道：“暮雪愿意！” 许仙点了点头，走回座位，捏起一根金钗，看向喜出望外的肥婆道：“你这次带了多少个姑娘来？” 意外把千暮雪这个难搞的上等瘦马处理出去，张婆婆很是开心，而且她预感后面还有戏，立刻答道：“老婆子这次带了十位姿才俱佳的姑娘，六位会算账的聪明姑娘和二十位懂得照顾日常起居的可人姑娘。” 许仙手持金钗，走到千暮雪身前，轻插在她的头发上。 千暮雪闻到了他身上那种奇异清爽的香气，兼且男人靠得太近，让她有点不习惯，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宜妄动闪避，因此她的脸色便有点情不自禁微微泛红了起来。 许仙退后了一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觉得还算不错。 金钗映黑发，清颜泛红雪，再加上这一身白衣，很是美丽。 许仙轻点了点头，露出了欣赏之色。 他看着红晕消退了些的千暮雪，淡淡道：“我的府里还缺账房和干活的，我不喜欢勉强别人。暮雪姑娘你帮我出去问一下另外35位姑娘，包括刚刚那九位姑娘，看她们都有谁愿意到我扬州府上做事一段时间？若是愿意，我便一并打包赎买了。我离开扬州前会还她们自由身。” 千暮雪完完全全愣住了。 这个许仙相公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姐妹们来参加甄选自然是愿意被选走的，何况许相公这么年轻俊逸，又风度优雅，脾气除了冷淡了一点暂时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刚刚有几个姐妹以为没被选中黯然难过的样子再是情真意切不过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愿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说“还自由身”的说法可能真的是真的！ 毕竟他如果非常有钱的话，未必会在意“瘦马”这些财产。 肥胖的张婆婆却已经是欣喜欲狂了。 大生意呀！这可是两万多两的大生意！ 原来许先生不是没看上之前那九个姑娘，而是全都看上了！估计他只是懒得浪费时间看才艺表演，京城来的人物果然不一样！豪气！ 商人姚三石露出了笑容，他觉得自己买单献殷勤的好时机到了。 两万多两，绝对不少，也不算太多，正好是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最合适不过了。 人情大了许先生估计不会接，人情小了对方这种人物可能又不放在心上，不大不小正合适！ 不过姚三石还是老成持重提醒道：“另外的26位姑娘许先生不亲自过过目吗？” 许仙笑了笑，看着中年商人，淡淡道：“我相信姚东主的眼光，既然姚东主这么推荐张婆婆家的姑娘，之前那九个姑娘也挺好的。而暮雪姑娘——” 他看向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千暮雪，继续道：“我觉得暮雪姑娘很有趣。其他姑娘，我就不看了。暮雪姑娘，你出去帮我问问她们。” 千暮雪终于确定这事是真的了，识读经史的她自然也明白许仙为何不见另外26位中等、下等瘦马，又为何没给任何人插金钗独独给自己插了，然后又让自己去问大家一个答案根本就不可能会是“不愿意”的问题…… 千暮雪象征性征询地看了下张婆婆，在张婆婆点头同意后，千暮雪又深深看了一眼许仙，认真恭谨的福了一礼，退了出去。 她进来时垂死挣扎，大半是绝望。 她退出时如见光明，又如在梦里。 她本来就是一朵温室里的娇艳花朵，只是被厄运放逐成为了一根野草。 这根野草因为那一点点不可摧毁磨灭的骄傲差点就彻底死亡了。 但如今她好像真的要熬出生机了！ 而且不是一线生机，而是一片生机！ 许仙相公，你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菩萨，或便是命运派来再次愚弄我的魔鬼。 我希望你是菩萨，你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是魔鬼呀…… 否则我真的会很伤心很伤心也很难受的。而且你若是魔鬼，我怕是还是得死的。 怀揣着希望与不安的千暮雪带着这种明显的欢欣与隐藏的忧虑退了出去。 姚三石看着千暮雪如焕然重生般的神采，又看向已重新坐下喝茶的许先生，轻叹道：“许先生对这个暮雪姑娘还真是不错呀。” 连彰显地位、收买人心都让这个女孩现在先去做了，这是真的很不错了。 许仙笑了笑，看向姚三石，解释道：“虽然她的脚大了点，也比较野傲，但我反而觉得这样才更有趣。物以稀为贵嘛。至于洁疾，说实话，许某也有一点洁疾。” 女人脚长七寸，这在宋之前不是很正常的吗？这算什么大脚？ 我反而觉得三寸金莲不太正常不太美呢！ 不过当下的审美就是这样，许仙也懒得去做这种无谓无用又伤和气的争辩。 许仙这个解释也是为了照顾姚三石的颜面而已，毕竟刚刚他还劝许仙不要收千暮雪，许仙立刻啪啪打脸不解释一下总不好。 姚三石笑了笑，想起昨晚许仙问自己瘦马落选进青楼妓寨的事情，想起他推辞了昨晚自己安排的清倌侍寝，又想到他说离开扬州前会还这些瘦马自由身…… 姚三石觉得自己更了解了这个人一点，他深深看了许仙一眼，道：“许先生是个行善积福的人呀。” 许仙轻摇了摇头，抿了口茶，淡淡道：“姚东主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比较随缘而已。既然遇到了，又心情不错，就顺手给别人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两三万两银子，能换36个人每人一个人生新机会，也挺有趣的。” 他顿了顿，看着姚三石，补充道：“不过这既然是我的缘法，银两自然必须是我出的，姚东主可不能夺我缘法。只需你等下帮我把好关，别让张婆婆把我当肥羊就好了。银钱倒还好说，别到时候姑娘们的身契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问题，那可就不好说话了。” 张婆婆站在两人边上，满脸堆笑，连道“哪敢？哪敢？”。 姚三石有点遗憾自己的两万多两人情是送不出去了。 不过许仙如此说话，却是显得两人关系又亲近了几分。 精明的姚大东家自然明白自己此时该干啥，他看着许仙，平静而认真道：“许先生放心，张婆婆知道什么人是不可得罪的，也知道什么钱是应该大赚，什么钱是应该少赚的。否则她的生意又怎么能做到现在？” 这位扬州响当当的、举足轻重的盐商首脑顿了顿，目光如鹰似虎看向肥胖贪婪的中年妇人，沉声冷肃道：“你说是不是？张婆婆。” 第183章 飞吻、唐槐及茶馆 许多时候，你可以阻止自己爱上别人。更多时候，你无法阻止别人爱上你。 许仙截断了心绪，不再去想那个清冽、飒爽、倔强、执着的“千山暮雪”。 他也下了小船，因为前方已无法行船。 瘦西湖虽名为湖，但实际上是一个大型的园林。 秋意渐起，绿波荡漾，层林尽染。 许仙登上湖堤，沿着湖边随意漫步，秋风拂面，带来阵阵清凉。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似乎有千万颗钻石在水面上闪烁。不时有水鸟悠闲地划过湖面，湖边的柳树也在风中轻轻摇曳。 十里瘦西湖，菊花正开、竹子青翠、枫叶红火、银杏金黄，清澈荡漾的湖面折叠映射出斑斓的秋色。 许仙漫不经心，戴着顶棒球帽和口罩，漫无目的，走到哪是哪。 二十四桥、五亭桥、白塔…… 中间也有年轻的女孩们或家庭出行的游客请单独一人的许仙帮忙拍合照，许仙自无不可。 “帅哥，有没有人说你眉眼有点像神仙哥哥许仙呀？”拍完照递还手机时，貌似大学生的活泼俏丽女孩看着许仙帽子下露出的眉目笑道。 许仙笑了笑，道：“祝你们玩得开心。” 然后许仙转身就走，简洁利落。 许仙发现自己现在想女朋友时，需要想一长串名字。 前几天他还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卦象显示，最近一两年自己桃花旺得已经可以安排刘关张来场桃园三结义了。 许仙现在是完完全全不敢招惹任何桃花了，免得哪天自己想女朋友时，光想着每个人的名字都要花上一分钟的话那就太渣了。 又逛了一会，也没什么意思了，许仙就在瘦西湖内的餐厅点了份扬州炸酱面、扬州狮子头和一罐可乐，边吃边坐观湖光山色。 不过瘦西湖内的餐厅食物真是又不便宜又难吃。不便宜还可以理解，毕竟景区里嘛，人家租金成本也高，但难吃就忍不了了。 难怪这个餐厅食客这么少！ 许仙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坐在窗外喝着可乐。这个时间琴痴衣衣公主正在练钢琴，书痴叶玥大人则还在看书，对自己有点花痴的慕大总裁正在家里谈判呢，叔痴云青雨又是属于大叔的，许仙就只好和药痴秦二府主发信息聊了一会天，又有一搭没一搭回复着新加上微信好友的邓子棋的信息。 这时候忽然舞痴“神仙妹妹”的微信新信息发了过来：“周四晚上你有空吗？周四我提前来魔都准备最后一期的《转角遇到爱》。” 许仙想了想，扬州这边没问题的话，周三、周四自己肯定白天要陪云想衣晚上要和她晚饭的，于是回道：“晚上几点？你也要退出了？” 过了一会，神仙妹妹回复道：“是呀，周末录最后一期。然后我要专心准备《花木兰》的试镜会，毕竟我不能丢你的脸，要让其他试镜女主角的演员说不出什么话来才行。你周四晚上几点方便？我都随你的时间。” 许仙想了一下，本来23点后是比较保险的，不过也不好太晚，毕竟刘弈菲又不是自己女朋友，便回复道：“22点后应该都可以。怎么了？” 神仙妹妹的信息立刻回来了，这是一条声音轻快的语音信息：“看电影，吃夜宵，跳舞，k歌……哥哥你选哪样？” 她的声音带了点柔媚。 许仙嘴角勾起，也语音玩笑回复道：“可不可以看完电影去吃夜宵，吃完夜宵再去kt5k歌顺便颠舞？” 神仙妹妹的语音回复又到了。 许仙点开。 “好呀，我们玩个通宵！”声音开心而轻扬，如被风扬起的飞花。 许仙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又皱起眉。 他觉得自己在对待刘弈菲的事情上有些举棋不定的纠结，明知不该逗她跟她更亲近，和她聊天或相处时又不自觉会放松下来表现得亲近。 在这种纠结的烦恼下，许仙语音回复道：“到时候再说，你先忙。” 那边的语音回复却立刻到了：“我现在不忙，你忙吗？” 许仙编辑好文字“我这边忙点事先”，犹豫了几秒，想着自己总不至于为了躲刘弈菲撒谎，显得心虚很怕她一样，于是又把编好的文字删了。 许仙语音回复道：“我也不忙。你现在在哪？” 这回神仙妹妹直接发了视频聊天的请求过来。 许仙看了看没有几个人的餐厅，又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和角度，然后点了“接受”。 画面摇晃了下，刘弈菲扎着脏辫的酷飒脸庞露了出来。 许仙看了看视频背景环境。 纱帐、衣柜、镜子、窗帘…… 嗯？ 这似乎是闺房卧室？ “哥哥你在外面？”视频里应该是坐在床上的刘弈菲很自然叫“哥哥”问道。 许仙点了点头，道：“我在扬州瘦西湖景区的餐厅里。” “那打扰你吃饭了吗？说话方便吗？” 许仙笑了笑，道：“太难吃了，不吃了。方便，餐厅里没什么人。我靠在角落窗边呢。” 刘弈菲低头似乎看了一眼什么东西，关心道：“怎么15点半才吃午饭？” “早饭吃得晚了，刚刚一直没饿。” “我看过上期视频剪辑了。你不是很会做饭的吗？”刘弈菲发现这件事情后，第一反应是许仙就是想和自己独处去买菜，才一直装作不会做饭的。 结论就是哥哥他果然是喜欢我的，而且挺早时候就喜欢我了。 至于春晓…… 呵呵，那个女人只是硬要贴过来而已，哥哥只是需要伪装到底，所以只能陪着演戏。 刘弈菲这个逻辑倒是和春晓当时的想法异曲同工，相差不大。 “我会做饭，但我不太喜欢做饭。主要是懒。”许仙解释道。 “哦，我最近在家里学做饭菜呢？等我学好了，以后有机会让你尝尝我的厨艺。”女孩本来想说“以后我做给你吃啊”，但想想这样太不矜持了就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许仙回忆了下，奇怪道：“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没什么厨房天赋，而且很讨厌油烟和油腻。” 视频里的精致女孩笑了笑，道：“只要肯用心学，没有什么东西是学不好的。我现在没那么讨厌油烟油腻了。” 因为你。 神仙妹妹在心里补充道。 许仙也没想太多，随口问道：“怎么突然想学做菜了？” 刘弈菲很想直接说是因为你，但迟疑了下，信口胡编道：“最近有个剧本找我主演，女主角是个开茶馆饭馆的宋代东京女掌柜，我就想，我至少要懂做点饭菜，否则去演这个没有什么底气。” 她顿了顿，觉得这个回答又太官方生分了点，噘起嘴，补充道：“何况某人还曾在节目里鄙视我不会做饭，我还耿耿于怀呢。” 视频这头的许“某人”看着她有点故作不爽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道：“那等你学好了，我一定好好尝尝你刘大厨的水平。” 刘弈菲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她那边却传来了敲门声，还有些许仙听不太清的喊话声音。 视频里的刘弈菲转头回了句“知道了，妈，等一下。” 然后她回头面向屏幕，道：“我妈找我有事，先不和你聊了哈。”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你先去忙。” 女孩也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立刻关视频。 过了有几秒，她眼睛亮亮看着视频这头的许仙，忽然说道：“哥哥，我想你。” 女孩的声音瞬间变得温柔而多情。 许仙愣了一下，仔细凝视着视频里那张充满着柔情和期待的精美面容。 许仙自然知道女孩在期待什么。 许仙扪心自问了一下，结束录制后，这过去的三十多个小时，自己有想过刘弈菲吗？ 嗯，还是有想过的，虽然挺纠结的下意识里不愿去想，但是还是不由自主想起了好几次。 于是许仙在女孩的期待目光中平静柔声道：“我也有想你。” 刘弈菲脸上立刻绽出了那种阳光般灿烂甜美的笑容。 许仙能感受到女孩真挚纯粹的欢喜，他心里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在渣男的道路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最后神仙妹妹食指竖在娇嫩红唇前，给了许仙一个小飞吻后，才关掉了视频聊天。 许仙把可乐喝完，想了一想，把口罩重新戴上，出了瘦西湖景区的门。 许仙在大门外叫了一辆扬州特有的人力三轮黄包车，往驼岭巷而去。 驼岭巷横在扬州老城区西北一隅，百十米长的巷子，西头高东头低，怎么看也是条不起眼的寻常巷陌。 千年以前，一个人因一个梦，让一棵槐树声名远扬，那棵树就位于驼岭巷内的一个居民院落里。 那个梦叫作“南柯一梦”。 “南柯一梦”的典故出自唐代着名的传奇故事《南柯太守传》，故事主人公是淮南节度使门下小官淳于棼。 传说遮天蔽日的唐槐就长在淳于棼的宅前，他常与朋友在槐下酣饮。 一天酒醉入梦，梦中的他遇到两个使臣，应邀进入一个树洞，里面晴天丽日，别有洞天，号称“大槐安国”。 无意中淳于棼被国王招为驸马，夫妻和谐恩爱，不久又被任命为南柯郡太守，权势越来越大，享尽荣华富贵，显赫一时。后率师出征战败，公主亦死，引起国王的疑忌，被遣返原处。 万般羞愤之时，淳于棼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还睡在槐树下，并在槐树下掘得建有王城的蚂蚁窝，也就是所梦的“大槐安国”。 “南柯”指槐树朝南的树枝，也就是梦中的“南柯郡”。 从梦想到现实，经历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后，淳于棼终于杜绝酒色，出家做了道士。 明代戏曲家汤显祖根据这个故事改编成《南柯记》，成为着名的《临川四梦》之一，剧中详尽描述的这棵槐树也广为天下所知。chair ao在《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一词中，名句“蚂蚁缘槐夸大国”就典出于此。 许仙下了黄包车，付了钱，走进了驼岭巷，在小巷深处，再次看见了那株千年古槐。 槐树的主干大部分已经朽空，只有北边、东边两面薄薄的一层木质，被苍褐色长满疙瘩的树皮紧紧包裹着，边上的树皮一律向内翻卷。 它羸弱而又坚强的生命，像被苍老的历史化作的襁褓，紧紧裹护着。主干二三米高处，两个分杈的主枝向上伸展。主枝上许多小树条虽然光秃秃的，却十分执着地伸向秋日的晴空。 许仙看着老槐树，皱了皱眉，这株老槐树的树精哪去了？ 自己当年点化了它，给了它一线灵机，雷劫之下亦可不灭，而且它的本体也尚在，何以灵精不存了？ 南柯一梦毕竟是唐代传奇故事而已，做不得真，许仙自然知道这株槐树的真实根脚。 古槐原是扬州槐古道院的旧物，学名国槐，树冠庞大，绿荫如盖。 槐古道院是扬州的一座道教宫观，又称槐荫道院，始建于唐，有大殿等房屋十多间，因院内有古槐，故又名槐古道院。 当年许仙到此找易道奇人袁天纲谈玄论道时，这棵老槐树是栽在槐古道院大门东侧的小天井内的，直径合抱，干高数丈，不仅枝繁叶茂，每年夏季还开花结果。 许仙神念感应了一下自己当年点下的一线不灭灵机，已有所知。 许仙转身，重新向来路走回去。 许仙走到驼岭巷口，左转，又走了几十米，才停了下来。 在路边里巷一个僻静的角落，半遮半掩着一间小小的铺面。铺面上有一块非常古旧的木质牌匾，上面刻着“唐槐茶馆”。这四个字是苍劲飘洒的行书，有着不俗的书法气韵，只是这块招牌有点过于老旧了些，甚至有点破朽的感觉。 许仙嘴角勾起，向小店里巷走过去。这时候有一对背包游客装扮的男女青年推开茶馆的门走了出来。 那个男青年边摇头边骂骂咧咧道：“神经病！” 女青年拉住他，示意他不要招惹麻烦。两个人就往别处走去了。 许仙走到店门前。 茶馆的门倒是现代的玻璃门，透过门可以窥见里面的布置。 茶馆很小，也就十几平米左右，里面只有一张古朴的木质客桌，桌上摆着几件精致的茶具和一个煮水炉，三张老式木质靠椅围绕着客桌，散发出历经岁月的沉稳气息。 而更里面的掌柜台，也是木质的，古香古色，台上摆放着几样茶具和一罐茶叶。 秋日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木质的地板上，泛出温暖的光泽，与整个茶馆的氛围相得益彰。 这里没有现代化的装饰，没有繁华的景象，只有古朴与宁静。 许仙推门走了进去，然后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那个男游客要骂“神经病”了。 茶馆客桌边的左侧墙壁上贴着一张大大的手写的行书毛笔字的价目表： 母树大红袍（1壶）：18万 母树大红袍（1壶）：36万 母树大红袍（1壶）：180万 许仙也不由得笑了。 云游隽岭绿林连，岩放奇葩红袄穿。 大红袍是武夷山传统五大珍贵名丛之首，因早春茶芽萌发时，远望通树艳红似火，若红袍披树，因此得名。大红袍素有“茶王”之称，原产天心岩九龙窟。 如今，大红袍分为三类，分别是母树大红袍、纯种大红袍、商品大红袍。 母树大红袍是指武夷山天心岩九龙窟景区石壁上的六颗母树。 母树大红袍是大红袍中的绝品，是武夷岩茶当中价格最高的茶品种，也是乌龙茶之首。现存仅六棵，树龄都在三百年以上。当年还在采摘期时售价就是以1克1万元算的，也就是正常泡一壶茶5克的话需要5万元。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武夷山自2006年起，对大红袍母树实行特别管护，不再采摘。 因此世间只有2006年前珍藏的存货，市面上并没有流通的母树大红袍茶叶。 而有存货的藏家，应该也不舍得拿母树大红袍来售卖，这是有钱也很难喝到的茶。 何况同样是一壶母树大红袍茶，价格还18万、36万、180万不等，这也是够奇怪的。 总不成18万一壶拿5克泡，另一壶180万拿50克？茶也不是这么泡的呀。 不过许仙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许仙在客桌前坐了下来，淡然看向在掌柜台后低头玩手机的女老板。 似是没听到意料之中来客重新推门而出的动静，女掌柜抬起了头。 这是一个灵气逼人的娇小女孩，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长着一张天然精致的瓜子脸。 大眼睛清澈明亮，仿佛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灵动而炯炯有神，小嘴巴红润可爱，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娇俏，双眼皮则增添了她的甜美气息。 女孩的皮肤并不算很白，但却散发出健康的光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她的眼珠漆黑如墨，灵动而闪亮，如同黑珍珠一般晶莹剔透，流露出一种活泼的机敏与狡黠。 此时，她正看向居然坐了下来的口罩男人，脸上流露出一点讶异的表情。她的面部表情非常生动，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珠更是显得娇俏可爱。 这并不是一个很美丽很迷人的女孩，但却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女孩。 “你要喝茶？”女孩在柜台后站了起来，看着许仙问道。 “这不是茶馆吗？”许仙淡淡道。 “这当然是茶馆。”女孩理所当然道。 “所以我当然是来喝茶的。”许仙也理所当然道。 女孩歪了下头，认真道：“本店先买单再上茶。” “可以。”许仙觉得她歪头的样子也挺可爱的，笑了笑，平静道，“这母树大红袍是真的吗？” 女掌柜立刻挺起没有几两的胸膛，义正言辞道：“当然是真的，一壶泡5克。” 许仙仔细打量她了一会，指着价目表，微笑道：“如果是真的母树大红炮，一壶18万倒也不算贵。只是36万的和180万的有什么讲究？” 进入生意模式的女掌柜认真答道：“茶叶都是5克母树大红袍，区别是36万的茶你喝时有绝世美女帮你服务倒茶。” 许仙环顾左右，奇怪问道：“哪里有绝世美女？” 女孩很理直气壮的指着自己脑门。 许仙眼睛忍不住睁大了。 于是女孩那双大眼睛也瞪得更大了。 怎么？你，不，同，意？ 许仙感觉到了杀气。 于是许仙非常非常勉强的“哦”了一声。 想了想，许仙又问道：“仅仅只是服务倒茶？” 仅仅只是服务倒茶就要加18万，你这是皇亲国戚还是刘弈菲全智闲呀？ 女孩盯着男人，有点咬牙切齿道：“只服务倒茶。” 许仙又非常非常勉强的“哦”了一声。 想了想，许仙指着价目表问道：“那180万的茶呢？” 女孩打量了许仙几眼，问道：“你是游客？” 许仙淡淡道：“也是也不是。” 女孩看着他，撇了下嘴，道：“180万的茶是给老客户准备的，你没必要喝。” 许仙看着这个娇小俏皮的女孩，微笑道：“你先说说，我再看看有没有必要。” 女孩瞄了他一眼，道：“180万的茶有绝世美女可以陪你聊天。” “陪聊多久？” “最多一个小时。” 陪聊一个小时就要加162万，你是巴菲特还是马大头呀？ 想了想，许仙看着女孩，问道：“聊什么都可以？” 女孩点了点头。 许仙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会，问道：“你不会是卖情报的或者是给人算命占卜的？” 女孩的大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跟个铜铃一样，一脸吃惊的表情。 许仙心下大概明白了，难怪这茶馆定价这么离谱，而且只有一张客桌，这本来就是针对某些特定人群或老顾客服务的地方。 18万的起步茶是吓走不明情况的顾客的，36万的茶买个脸熟或者老顾客来串门，180万的茶才是这里真正的生意。 许仙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掌柜的，上茶。” “上什么茶？”收敛起讶异的女掌柜平静问道。 “当然是最好最贵的180万的茶。”许仙从兜里掏出了信用卡，淡淡道。 …… 大红袍已经泡好在壶中。 女孩把紫砂茶壶和两个白玉茶杯放在了客桌上，又点开了煮水炉，人也坐在了许仙对面。 然后许仙看着女孩，等着。 女孩看着男人，等着。 许仙拿起茶杯转了转，放在了桌上，然后继续看着女孩。 过了一会，女孩依然坐着，没有什么动静。 许仙忍不住了，提醒道：“你可以给我倒茶了。” 女孩大眼睛无辜、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平静道：“180万的茶只有陪聊的服务，没有倒茶的服务。” “想要我帮你倒茶也可以，”女孩笑眯眯看着许仙，道，“得加钱！” 第184章 二分无赖是扬州 呃…… 有点郁闷的许仙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只是……我看起来很像脑门上写着“有钱的冤大头”的人吗？ 这个姑娘倒很像一个小财迷。 许仙平静下心绪，给自己的茶杯里倒上了茶，想了想，也懒得跟姑娘家计较，也给女孩的茶杯里倒上了茶。 “我大人大量，请你喝母树大红袍。”许仙看着这个灵气逼人的小财迷，淡淡道。 清澈艳丽、深橙黄色的茶汤盛在白玉杯中，却也是分明有致。 许仙摘下了口罩，端起白玉杯轻抿了一口，香气馥郁有兰花香，香味沉和悠远…… 这母树大红袍应该是真的。 女孩看着摘下口罩后的男人，愣住了一会。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简直像百元钞票上印着的那个男人一样好看！ 嗯？ 好像有点脸熟。 嗯，这不就是那个和慕解语眉来眼去的综艺明星吗！ “你是许仙？”女孩大睁着眼睛，问道。 许仙点了点头，回味了下大红袍的茶香，淡淡道：“这里为什么叫唐槐茶馆？” 这个问题问得似乎有点多余，在唐槐附近叫“唐槐茶馆”岂非很正常？ 但女孩只是端起茶杯，平静道：“因为这家茶馆的主人叫唐槐。” 然后女孩喝了几口茶。这每一口都是钱呀，当然要多喝点。 许仙仔细看着女孩，微微皱眉道：“你应该不叫唐槐。” “唐槐唐老太爷是我曾祖父。”女孩很自觉地给自己的杯子续上茶，微笑道，“我叫唐诗，唐诗宋词的唐诗。” 许仙微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唐槐老太爷还在世吗？” “太爷八年前去世了。”唐诗淡淡道。 许仙礼貌性道：“抱歉。” 唐诗喝了一口茶，平静道：“没什么，太爷年寿94岁，寿终正寝。他临终前有言：为人甚乐，此生无憾。家里人也都为他开心。” 嗯？ 这倒是很看得开的一家人。 为人甚乐，此生无憾吗？ 原来这就是你的选择：宁愿投身为寿限有数的凡人，也不愿继续为长存长寿的精怪。 许仙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那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毕竟又有几个人在自己人生的最后，能说出‘为人甚乐，此生无悔’这样的总结呢？” 唐诗也点了点头，认真正经道：“纵浪大化中，复得返自然。” 许仙笑了笑，这个唐诗确实也有点意思。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许仙为自己续上母树大红袍，慢慢啜饮，仔细品味，也不再说话。 于他而言，与唐槐树精也不过是微末之缘而已。 只是这次随慕解语到了扬州，闲着没事，想起这桩旧事，就过来看看。 既然如今已经知道唐槐的落处与选择，也就没有什么想更多去了解探问的了，毕竟本来就不算怎么熟。 那一线不灭灵机对于精怪是可以改变命运的至高机缘，对于许仙却不过是随手一点的小事情而已。 不过许仙不说话，唐诗却有话说。 收了别人180万的女孩终究有点过意不去，看着许仙道：“我太爷通玄易之术，又善辨古董珍玩，在易界及古玩圈内很有名，当年人称‘唐半仙’。虽然我对古董珍玩没有什么研究，比不上家里其他长辈及兄姐，但太爷说我有灵性，曾经亲自教我相面卜卦之术。你若有难决之大事或未知之凶险，可以请我问个吉凶，以辅择选。” 许仙看着女孩，只是笑了笑，继续喝茶。 唐诗以为他是嫌自己年纪不大不相信自己，噘起小嘴，道：“不信你可以问慕解语，我们唐家在扬州很有名的。” 许仙这倒有点意外了，问道：“你认识解语？” 嗯？ 叫得这么亲切自然，果然有情况！ 唐诗灵动的黑眼珠转了转，看着许仙，微笑道：“当然了，我和鼎鼎大名的慕家三小姐可是高中同学。” 许仙仔细打量了下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娇俏女孩，忍不住问道：“那你和解语的年纪应该差不多了？” 唐诗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俊秀非常的男人，微笑道：“本美女比慕解语还小五个月。” 许仙看了女孩几眼，有点意外道：“倒是真没看出来你有二十五岁了。” “本美女青春无敌，心态又好，没那么容易老。”唐诗笑眯眯道。 她一笑起来整个面颊和眉眼、鼻子都会自然舒展开来，显得无比活泼灵动，就像淙淙流动的清泉，就像山间跳跃的麋鹿，会给人一种很鲜活愉悦的感染力。 许仙对于自己女朋友的高中时光倒是很感兴趣的，他看着笑容如流泉般可掬的唐诗，问道：“解语在高中时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唐诗眼珠转了转，端起茶杯，似乎是在回忆，过了一会，才道：“高中的慕解语嘛，就是一个貌似随和实则冷漠、有很多男生喜欢但内心其实有点自卑的小女孩啰。” 嗯？ 许仙倒没想到唐诗给的是这样的评价。 “为什么说她有点自卑？”许仙忍不住问道。 唐诗看着许仙，犹豫了下，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平静道：“有些事情我作为同学不好说。你要是和她很熟的话，慢慢就会知道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虽然说我在高中时很羡慕嫉妒她那么受男生欢迎，连很多长辈也常拿她来做‘别人家的孩子’教育鞭策我，但是不得不承认，慕解语确实是个很美丽也很有才华的女人。而且，她的心肠还算是不坏的。说实话，我要是男人的话，我也会喜欢她。” 许仙轻“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唐诗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兴奋之光。 许仙想着慕大总裁那张凝脂白玉般的脸，点了点头，微笑道：“是呀，我很喜欢她。” 唐诗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抿了一口茶，有点同情地看着男人，道：“虽然你很帅，也很有才华，但是喜欢慕解语的人多了，连我三堂哥都很喜欢她。这可不是在综艺节目里，慕解语会陪你演戏。” 毕竟收了人家180万，怎么也得给出点干货才过意得去。 于是唐诗看着许仙，继续道：“而且，我听说慕家为她选了好几个候选夫家，都是有财有势的望族。我劝你呢，还是早点死心。” 许仙微低下头，让帽子可以遮住自己眼中的笑意。 唐诗觉得自己的话好像重了点，让这个大帅哥有点难过了，于是劝慰道：“其实呢，我看刘弈菲也不错呀。虽然说综艺都是按剧本演的，但是我觉得刘弈菲对你倒是有真好感的。我建议你可以去追求刘弈菲，我个人感觉成功概率挺高的。慕解语你还是放弃，机会渺茫。” 许仙头放得更低了，努力憋着笑。 唐诗想着男人这个时候还是需要自己消化痛苦咽到肚子里去的，就没再说话，静静趁机多喝了几杯茶。 许仙缓了一会，才把笑意平抚了下来。 他重新抬起头，继续平静泡茶喝。 “你可以把帽子脱下来，把额头全露出来，我可以帮你好好看看面相，也看看你和刘弈菲搭不搭。”唐诗看着男人，好心道。 许仙看着女孩，轻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命在我手，天意难加身。我是无命之人，亦是无相之人。我的面相，袁天纲看不出，你更不可能看出。” 唐诗愣了愣。 唐愧老太爷教唐诗时曾说过他的玄易之术传承于袁天纲。 真实存在于历史的袁天纲，又别名袁天罡，是隋末唐初的着名玄学家、天文学家、相士及预言家。 据记载，袁天纲曾为杜淹、王珪、韦挺等人推断未来的名声和仕途，而他的预言在这些人的一生中得到了验证。杜淹、王珪、韦挺等人在当时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袁天纲却准确地预测了他们未来的荣耀和地位。 当时唐太宗李世民听闻袁天纲的神奇之后，便把他召入朝内，让他为岑文本、张行成、马周等重臣看相。 袁天纲的预言再次显现了他的高超技艺，这些重臣的命运仿佛被他一语道破。他的预言在这些人的一生中一一应验，进一步巩固了他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而其中最着名的故事就是他为武则天看相的事件。据说，袁天纲在见到年幼的武则天时，大惊失色，说她是“女主”，将来会成为神州的女皇帝，这个预言后来也应验了。 除了看相和预测命运，袁天纲在天文方面也有极高的造诣。星相本就一体，古代人在推算命运时，往往离不开天文知识。 因此民间传说常常将袁天纲描绘成一位神奇的人物，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可以预测未来。 袁天纲的另一项成就是他与李淳风合着了《推背图》。这本书被誉为神州古代第一神书，是预言书中最为着名的作品之一。 《推背图》以图像和文字的形式展示了神州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和未来趋势，应验多处，被许多玄易中人视为神州瑰宝。 易道奇才袁天纲的传承一直都是易界和修行界追寻的珍秘道术，为了避免惹上大麻烦，唐家一直紧紧守着这个传承的大秘密。 只有学习玄易之术的唐家人才知道这个传承的秘密，而且他们对外显露的本事不过是真正传承的皮毛而已，以免引起真正可怕的觊觎与灾祸。 因此骤然听到许仙说起“袁天纲”，唐诗忍不住心头一惊一紧。 但她很快就又放松缓和了下来。 这个许仙应该是无心之言，他不可能真的知道什么。 唐诗抿了口茶，压下心头波澜，玩笑道：“还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当你是叶良辰，还是赵日天龙傲天？” 许仙淡淡笑了笑，也懒得和故作平静的女孩争辩，他深深看了一眼唐诗，平静道：“相者不自相，卜者不自卜。我观你面相，这两日必有血光之灾，你出行最好注意点安全。” 唐诗倒也没对男人的班门弄斧嗤之以鼻。世间奇人异士无数，连唐愧老太爷都一直很谨慎谦虚，何况自己才学了老太爷不到一半的本事。 唐诗好奇问道：“你也会相卜之术？” 许仙轻抿了一口大红袍，淡淡道：“亿点点。” 唐诗点了点头，男人这么淡然的神态反而让她更相信了几分。主要还是这个男人太帅了，让人忍不住就很愿意相信他。 唐诗也没有去问自己的“血光之灾”怎么破解。 如果许仙说的是真的，那既然许仙没说其他，就说明这个“血光之灾”不致命不算凶险。不凶险不致命的灾劫可以注意提防，减轻损害的烈度，但最好不要去破解化解。 小劫常生，大劫不至；小劫常破，大劫自生。 天道是公平的，你老是去化破小劫，慢慢积累着就会孕成不可破的致命大劫。 因此平常倒点小霉、生点小病、吃点小亏不算什么，唐诗对这种事情是乐于接受的。 “你来扬州旅游？”唐诗转移话题问道。 许仙想了想，回答道：“公事。” 唐诗想起他还是一个海外企业家，以为是过来谈什么商业合作，两人也不熟，不方便再细问，就轻轻“哦”了一声。 除了慕解语的事情外，许仙对其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因此也就继续安静喝茶。 唐诗也看出来了男人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以为他还在想着“放弃慕解语追求刘弈菲”的事情，而自己也给他指了条明路了，也算对得住这180万了，也便没再说什么。 于是茶馆内安静了下来。 等到母树大红袍冲泡了8遍，味道没有那么恰到好处的香郁了，许仙看了看百达翡丽，时间到18点了。 许仙站起身，看着唐诗，淡淡道：“走了。” 唐诗也站了起来，礼貌笑道：“多谢老板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许仙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这个灵气逼人的女孩一眼，戴上口罩，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想你了，下午顺利吗？”许仙走在满地斜阳的街道人流中，给慕解语发信息问道。 过了大半个小时，许仙慢慢悠悠走到扬州宴门口的时候，慕解语的信息才回复过来：“一切顺利。刚刚在和我妈聊天，没注意看手机。等下准备做饭给我妈吃。你吃晚饭了没？” 许仙边回复“正要吃”，边走进了扬州宴的大堂。 许仙报了自己预订的包厢号，便由服务员引导了过去……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到扬州旅游除了看美景之外，品尝一下当地正宗的美味佳肴当然也是必须的，这对于希望尽量在漫长时光里活出点生趣的许仙来说也是常规操作。 饮一壶美酒，吃几碟美味小食，管弦丝竹萦绕在耳边，坐看明月升起瘦西湖上，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许仙走进包厢，拿过菜单，点了三十几样菜，又点了最贵的一瓶酒，然后对着服务员吩咐道：“做好就立刻上菜。” 服务员小姐姐看着正常要坐六七个人的包厢，善意提醒道：“不用等其他客人吗？” 许仙笑了笑，道：“客人已经到齐了。没有其他客人，就我一个。” 服务员愣了一下，看了下多达三十几样的菜品，又看了一眼戴口罩的男人，然后立刻意识到应该是遇到一个美食爱好者了，就礼貌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许仙摘下口罩，坐在窗边，看向窗外暮色渐临的瘦西湖，静默无言。 扬州的美食文化，其实大半是被如姚三石这样的盐商们培养起来的。 富有的盐商极爱钻研园林艺术与美食文化，而且每家的厨子都有各自的绝活，清代文人袁枚的《随园食单》里多有提及此现象。 而扬州宴就是当下扬州淮扬菜做到最全最地道的餐厅。 扬州宴的装饰设计极有江南雅韵，配以传统淮扬小吃，辅之观园戏台、平仄律曲，小酒、小菜、小曲……扬州宴试图让现代人追寻书中的古扬州。 然而逝者终已去，所追皆已非。 在过去的五十多年里，许仙常栖身于魔都与杭城，也往来于世界各地，然而却并没有一次踏足近在咫尺的扬州。一切只因为这座城市给他的最后记忆是关于千暮雪的。 白小娘子之后，千暮雪是最接近许仙灵魂的女孩。 白素贞美丽、勇敢、乐观、明媚，她给了许仙无尽温暖和欢喜。 白素贞就是一个最好的妻子。 而千暮雪则倔强、执着、清冽、飒爽，她是在许仙孤独寥落时会默默站在或坐在许仙身边的人。 她并不需要说话，但也会让许仙心里感到一种慰藉，而且似乎她永远都会在。 千暮雪就像是一个朋友、一个同伴、一个知己以及半个恋人。 许仙常常会想，如果自己不是先遇到白小娘子，又在白素贞死后的寒冷孤清中出于自我保护冰封住了心井，那么自己应该是会和千暮雪在一起的。 而即使千暮雪来晚了差不多五百年，在白素贞死后两百年她才撞上来，但千暮雪也只差一点点就完全敲碎了那面心井的寒冰，真的就只差一点点…… 因此在千暮雪之后，许仙加固了塔尔塔罗斯封印之后，就离开了地球这个伤心之地，大部分时间都行走在无尽虚空之中。 许仙告诉自己说是在寻找虚无缥缈的“初始之地”。 其实他深心里明白，自己其实只是在自我放逐和自我惩罚而已：放逐自己于孤寂虚空之中，惩罚自己不能去爱千暮雪的罪与疚。 某种意义上，正是千暮雪用了近两百年的执着陪伴，把许仙心上的冰层敲得只剩下了最后薄薄一层，现在的云想衣、云青雨、慕解语、叶玥、秦娆和燕雨微她们才会有了成功的机会和可能。 否则这些女孩也不过如之前的其他女孩们一样，或是抱恨孤独终生或是将就嫁与他人而已。 “渺层云万里，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许仙看着窗外暮色渐深的瘦西湖，想着那个曾与自己同看了无数晚瘦西湖夜色的女孩，感到深深的寥落与怅然。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在许仙思绪和心情陷入最冷落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把许仙从记忆和孤冷中拉了出来。 哪个天使这么凑巧赶来拯救自己？ 许仙掏出了手机，看向屏幕。 嗯？ 许仙摁下了接听。 “小姐姐有何指教呀？”许仙有点嬉皮笑脸道。 嗯？ 电话这头的李红妆一愣，平时都叫人家“李导”那么客套生分，今天怎么叫“小姐姐”这么亲切可爱？ 看来他心情不错，好机会！ “哎呀，我哪敢指教神仙哥哥您呀？您现在可是大红人大明星了。”李红妆调笑道。 “有事快说，我正要吃饭呢。”许仙发现就不能给李红妆一点颜色，要不然她就要开染坊了。 “哦。”李红妆也正经了起来，道：“想问你下周一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 “有事？”许仙问道。 “嗯，有个事情想请你帮个忙。”李红妆轻咬着嘴唇道。 “有事你说就好了，不用吃饭那么客气。倒是我，应该请你吃个饭，感谢你的帮忙。”许仙认真道。 毕竟平时李红妆也算挺照顾自己的，上次又冒了政治风险给自己说情，而且两人也算朋友了。 “事情比较复杂，当面说比较好。” “哦，下周一晚上吗？”许仙想了想，道，“应该可以。你怎么提前这么多天约？” “我这不是怕神仙哥哥您贵人事多嘛，万一安排不开。”李红妆笑道。 这时候服务员把菜陆续端了上来，许仙于是道：“应该可以，下周一中午我们再定具体时间。” “好。” “那小姐姐，我先吃晚饭了。”许仙拿起了筷子。 “你慢慢吃。拜拜。”李红妆声音轻快道。 “拜拜。” 最先上桌的菜叫锦绣风味12冷碟，包括有三文鱼刺身，烫干丝，陈皮排骨，蒲包肉，咸鸭蛋，酱鸭舌，盐水鹅，五香腐皮等等一共12道菜。 然后是大菜葱油江白鱼、将豆腐切得细如发丝的文思豆腐、春笋河蚌狮子头、红烧河豚鱼。 接着是三吃小龙虾（三道小龙虾三种口味，从上到下分别是：清水小龙虾、香辣小龙虾和酒醉小龙虾）、淮扬炒软兜（就是将卤汁全都倒在了膳背的兜中）、油炸臭干、翡翠鱼圆盅、樱花虾荠菜年糕、豆瓣红苋菜、生煎包、枣泥山药饼、双麻酥饼、生煎豆腐卷、赤豆元宵、咸味炖瓠瓜、咸菜老葱烧猪血、香酥椒盐刀鱼、高邮麻鸭汤、白灼丝瓜条等等…… 这么多菜服务员本以为这位戴帽子的客人只是每样尝一点，可是许仙花了两个小时竟把所有菜全吃光了。 这其实很正常，练武之人血气异于常人，消耗大，饭量其实也很大，武道强者常常一顿要顶四五个成年壮汉的食量。 对于许仙而言，其实更不可能存在吃饱或吃撑的问题，因此在服务员的目瞪口呆和有点担心出事的目光中许仙悠哉悠哉的搞了个“清盘行动”。 吃完饭，许仙重新戴上口罩，在附近的文昌阁、东关街兜兜转转了一个小时，就到扬州迎宾馆开了一间别墅庭院酒店套房。 扬州迎宾馆坐落于瘦西湖畔，与瘦西湖景区的徐园、四桥烟雨楼、长堤春柳隔水相望，是一座生长在园林的酒店。 夜已22点半，明月已升，许仙坐在庭院里，沐于二分无赖是扬州的柔和月光下，发着诗意而寂寞的呆。 这时慕解语的信息发了过来：“睡了没？我刚和妈妈聊完天回到自己房里……想你了。” 许仙想了想，发信息道：“我也想你。你可以溜出来吗？” 慕解语发了一个“？”过来 “我还在扬州，在迎宾馆6号楼独栋别墅套房。”许仙发完信息，又拍了张别墅庭院的照片发过去。 过了一分钟，慕解语的信息发了过来：“我这就开车过来，二十分钟左右到。你先去洗澡，洗白白在床上等着我。” 第185章 我会把你烧成灰 “慢点开，注意安全。”许仙给女人发信息道。 然后许仙放下了手机，乖乖听话去洗澡洗漱。 等许仙弄完裹上睡衣，套房的门铃被摁响了。 许仙打开房门，穿着一袭黑色长风衣的慕解语眼如烈火，面泛桃红站在门前。 许仙将女人拉进屋里，关上了房门，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女人已经扑了上来，封住他的嘴唇。 慕解语的嘴唇灼热，她的身体也灼热，她的热情如烈火。 大约三个小时后，许仙进入了圣贤状态。 许仙给她倒了杯温茶，才重新躺下，关上所有灯，抱住了已没有任何力气的女人，拉上了被子。 已经是凌晨两点，清冷的月光如薄纱般轻轻洒在庭院里，闪烁着幽幽的微光。这幽光返照在庭院中的大床上，为床上的被褥增添了一层月色的光辉。 园林草木中虫鸣声不时响起，宛如自然的协奏曲，为这静谧的子夜增添了几分悠远与宁静。 许仙抱着香软的佳人，身体、精神和灵魂极度放松愉快。 他全心感受着这种安宁时刻，渐渐和这片夜色融为了一体，沉浸在自然的怀抱，与宇宙的奇异旋律共呼吸。 许仙的神念无远弗届，似有若无，甚至透过了有进无出的归墟，看见了归墟中零零散散、衣衫褴褛正向于同一个地方行进的诸神们。 只是一念所见，吞噬万物的归墟就噬灭了许仙这道幽微飘忽的神念。 过了好一会，缓了一些过来的慕解语在夜月的微光里柔声道：“我现在知道以前为什么那么多皇帝早夭了。” 许仙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腰背，低头看着女人，笑道：“怎么，你也对美色这么没抵抗力？” 慕解语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趴在男人怀里，目光痴缠道：“我只是对你没有丝毫抵抗力。要是我们这样夜夜笙歌，我觉得我也得像那些荒淫无度的皇帝一样死得很快。” 许仙亲了亲女人的额头，认真道：“五天一次应该就没事，多了可能确实会影响你的身体。” 从体力而言，慕大总裁已经比娇小些的叶玥大人好多了，至少她还能坚持三个小时，叶玥却只能坚持两个小时。 只是确实也不宜过于频繁，凡事当有度。 慕解语在他胸口画着圈，无奈道：“可是我很难忍住，见到你就想吃你。相公，你要帮我克制住才行。” 许仙看着对自己有点犯花痴的女人，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于是也认真回答道：“好的，以后我尽量不诱惑你。” “你的存在本身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诱惑。”慕解语抬起头，手指抚摸着男人英挺俊秀、完美至极的五官，柔情似水道。 许仙看着她那动人的模样，转移话题和注意力，道：“你们下午具体谈出了什么结果吗？” 慕解语重新趴了下来，轻声道：“柳老夫人已经提前和我爸通过电话说明白了情况了，因此下午我们的事情只是讨论了一会而已。家里长辈主要是讨论我认了柳老夫人做奶奶这个事情的影响，具体就是怎么借机与柳家巩固合作、加深友谊等等，毕竟柳家的政治影响力一直都是家里人很看重的。长辈们觉得我有必要了解和协助，因此让我旁听。” 这事涉及柳家，慕解语觉得最好还是让许仙知晓。毕竟许仙和柳家的关系非同寻常，她也不想到时候家里万一犯蠢和柳家发生不愉快，影响到许仙对自己的观感，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防患未然总是不错的。 许仙明白她的想法和顾虑。 慕解语毕竟是慕家人，也不可能违逆生养自己的家族，而且慕家和柳家本就有点交情的，许仙倒不觉得这有什么。 许仙亲了亲女人的额头，淡淡道：“柳家的事情，只要是互惠互利的，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需要配合协助你家里的就配合协助，不用顾虑什么。” 慕解语“嗯”了一声。 其实今天下午家里还说了，为免引起慕家其他子弟和慕解语的侯选夫婿家族的不满，在慕解语真正完成成人礼考核前，要求她还是低调处理和许仙的关系，不得太过公开和明目张胆。慕解语也同意了。 不过这事慕解语觉得自己心里有数有分寸就好了，没必要告诉许仙，免得他心里对家族产生什么芥蒂。 虽然以她对许仙的了解，应该不至于，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就是暂时不能公开秀恩爱嘛，我们俩关上门来谈恋爱就好了，反正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完成30亿了…… 慕解语边琢磨着，边问道：“你怎么还在扬州？我以为你早就回去了。” 许仙笑了笑，自然不会说是担心她，随口道：“没赶上高铁，想着干脆就逛逛。” 这么假的理由慕大总裁自然不会信的，她有些明白男人在担心什么了，忍不住又是感动又是有点情动。 女人手指画圈圈的动作不由得大了起来…… “你不行了，乖，别闹。”许仙按住了女人有点不安分的手，柔声道，“睡，早上早起一起去吃早茶。” 慕大总裁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状态，忍不住生出一种挫败无奈感。 慕解语抬起头，仔仔细细看着男人，忽然道：“我爱你。” 许仙凝视着女人亮晶晶的眼睛，知道她想听什么，但许仙只是亲了亲慕解语的红唇，温柔道：“嗯。睡。” 慕解语心里叹息了一声，但也知道这事急不来。 她亲了一下男人的面颊，柔声道：“晚安，相公。” 许仙又亲了亲女人的额头，柔声道：“晚安，娘子。” 慕解语脸上露出了笑容，趴在男人怀里，闭上了眼睛。 …… 如果说宵夜代表了一个城市的灵魂，那么早餐就代表了一个城市的精神。 扬州的早茶文化是一种民间饮食风俗，沿袭了淮扬菜的风格，曾令乾隆皇帝念念不忘。 “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这句俗语说的便是扬州人的生活状态，“皮包水”说的就是扬州一大美食享受——吃早茶。 每逢清晨，老扬州人纷纷会选择各自心仪的茶社，酌一盏清茶，于水汽缥缈间，等待各式点心包子粉墨登场，闲聊家长里短。 迎宾馆一角的趣园茶社，就是当下扬州早茶的顶流扛把子。 上午八点半的时候，许仙和慕解语走进了趣园茶社。 趣园的环境还算不错，将江南园林的古色古香彰显得淋漓尽致，院子里亭台流水，山石错落有致，古树参天，鸟鸣啾啾。 “从前，这里是扬州盐商黄履暹的宅园，原名叫黄园。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巡视，四次到趣园观赏，留下多首御制诗，于1762年赐名趣园。”边向预订的包厢走去，慕解语边和许仙介绍道。 许仙点了点头，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由于千暮雪和不喜欢清朝的缘故，许仙在清统治时期基本就没有在神州活动了。 偶尔从无尽虚空返回，也是在海外待着，倒也正好赶上了工业革命蓬勃发展的时期，加之之前的沉淀积累，因此许仙以诸神念分身共同营构了一个神秘而强大的“许族”，在海外建立起了非常庞大的财富和势力。 许仙不喜欢清朝，一方面是不喜欢清朝过于奴化的统治方式，另一方面就是不喜欢清朝的金钱鼠尾辫，真的是太丑了。 相较汉晋隋唐宋而言，明朝无疑是个保守的王朝，神州文明自明起出现了严重的倒退。但明朝并不是中国历代王朝最保守最黑暗的一个，接下来的清朝比明朝更保守黑暗。 许仙觉得，明朝让神州人渐渐失去了活力，比如“三寸金莲”的变态审美就是在明朝登峰造极的。而清朝则让神州人悉数成奴，重回了野蛮社会，清朝之前虽然君臣士民尊卑有别，但除了宫里被阉割的太监，从没有臣子或良民对皇帝自称“奴才”的。 君臣均须守礼，士民皆尚节义。“君之视?如??，则?视君如腹?；君之视?如?芥，则?视君如寇仇。”这才是清朝前君臣士民之间的相处模式，但清朝颠覆了这一切。 公元1644年，手握5万精兵、坐镇山海关的吴三桂正在摇摆犹疑中，一边是杀了自己旧主崇祯帝的李自成的大顺军，另一边是与自己征杀多年互有仇怨的多尔衮的二十万女真军队。 本来更倾向于投降大顺的吴三桂收到了父亲吴襄的密信，知悉了家人在京城遭虐打和爱妾陈圆圆受李自成麾下大将侮辱，念及自身，恐亦不能免，因此吴三桂最终选择打开了山海关的大门。 女真入关，击败了大顺军，建立了清朝——神州历史最长的“鞑虏王朝”。 许仙认为，满清统治者的最大贡献，是满足了汉人的最低愿望——坐稳了奴隶。 满清入关，一小撮满清权贵需要对亿万汉人实行民族压迫式的专制统治，于是他们一手杀戮，一手愚化；一边“弃市、凌迟、灭族”，一边搞什么《四库全书》“消毒”文化工程，把神州上千年来积淀起来的人格、骨气、思考能力，消弭殆尽。 林语堂有句名言：神州有一类人，身处社会最底层，却有着统治阶级的思想。说得更透彻些：神州的奴隶们，身处底层，却常常为统治他们的上层奴隶主着想，甚至为主子的利益拼命。 清王朝的奴化统治，对朝代的精神性格产生了灾难性的影响。 于是乎，一个世界人口最多的民族，在人类文明空前进步的近代，不进反退，退化成了最听话的“奴才族群”。 十八世纪末，英国人罗杰斯出使清国，回国后也写了一本回忆录。回忆录中记载着一个段落：罗杰斯访清时，清国恰逢大力宣扬的“乾隆盛世”，但罗杰斯所见满不是那么回事。他看到惨无人道的阉割术还在清国大行其道，于是抑制不住愤怒，公开为清国太监打抱不平。他对满清乾隆皇帝说：“你们的太监制度将健康人变成残疾，很不人道。”但没等乾隆皇帝回话，贴身太监姚勋抢嘴道——“这是陛下的恩赐，奴才们心甘情愿。” 当时，对于“天赋自由”已成为共识的西方人来说，他们看清朝人，就像一个正常人看病人。 没错，清人有病，且病得不轻。 那是一种什么病？用现在的医学术语来讲，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人质与劫匪站到一起，不仅不恨劫匪，反而帮助劫匪一起对付解救他们的人。以姚太监为代表的汉人做了满清奴隶却麻木不醒，还埋怨“为他们鸣不平”的人是“吃饱了撑的”。 鲁迅《药》中有描述红眼阿义那群氓众，你说大清国天下不应属于爱新觉罗氏一个人，他说你疯了，对你拳脚相加。夏瑜这样的革命者在他们面前就是欠揍的疯子。显然他们已然习惯了“不被当人”。即使被压得变了型，也宁可在沉默中死亡，而不在沉默中爆发。 如此一个奴才之国、愚昧之国，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不敌西方列强，不敌小小的日本，遭受百年耻辱，岂非“弱肉强食”的必然？ 至于女真人的金钱鼠尾辫，就是在脑后只留铜钱大小的一缕头发，编成辫子要细到能穿过铜钱孔。圆滚滚的脑袋拖着一条细线，跟现在的鼠标一模一样。再形象点，就是一根电线挂个灯泡，亮度也差不多，个个“一毛”造型。 许仙觉得那是神州古代史上最丑陋的发型。 但他也不想在一堆金钱鼠尾辫和阴阳头里鹤立鸡群，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有清一朝，许仙几乎都没有在神州活动。 许仙和慕解语坐进了包厢，趣园的生意很好，包厢本来很不好订，不过慕家三小姐要订的话自然是必须有的。 慕解语点了招牌翡翠烧麦、盐商五丁包、烫干丝、水晶肴肉，还有一壶绿杨春茶。 趣园对岸就是瘦西湖，早晨风景玲珑秀美，许仙和慕解语两个人对窗吃饭，很是舒心。 “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才是我们扬州人的生活。”慕解语边吃着翡翠烧麦，边看着许仙道，“这次吃了早茶是皮包水，下次你过来，晚上我带你去泡温泉，那就是水包皮了，很舒服的。” 许仙点了点头，看着对面眉眼慵懒、妩媚迷人的女人，目光落在她的红唇和小嘴上，露出一脸坏笑。 慕解语知道他在回想什么。她立刻羞红了脸，忍不住风情万种的白了男人一眼，又低低道：“你今晚要是不走……也，也可以的。” 许仙最喜欢看她白雪般的脸颊泛起红晕的模样，脸上露出坏笑，调戏她道：“我可以，只是你不行了。” 慕解语脸更红了，但又无力反驳事实，只能端起茶杯掩饰羞躁。 许仙也不再逗她，边享受着美食小吃，边欣赏着美人秀色。 这顿早茶吃了足足一个小时。 因为吃完早茶许仙就要回魔都，所以慕解语故意吃得很慢。 许仙也明白女人的依依不舍，因此也边吃边聊天让时间过得慢一点。 “扬州是不是有个很有名的唐家？”许仙随口问道。 “嗯，唐家老太爷唐槐是个奇人，早年一直捐资支持革命，很受尊敬。建国后又巧妙避过了好几次大清洗和政治运动，传说他能掐会算，而且善辨古物真伪。唐家的政治关系一直不错，不过他们家族子弟并不从政，主要是经商，从事艺术品、古董、酒店和房地产生意。唐家有些族人还研究周易相术，而且听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还挺有名气的。”慕解语侃侃而谈，然后奇怪问道，“怎么了？” “没有什么。”许仙淡淡道，“听人说起过唐家，就随便问问。这么说唐家的实力很强？唐家和慕家有交情吗？” 慕解语喝了一口茶，平静道：“唐家的资产也有三百亿左右，比我们家还是差一截的。都在扬州，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有交集，交情肯定是有一些的，但一般。主要是唐家的人有点神神道道的，还经常跟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打交道，我们家里人不想和唐家牵扯太深。” 许仙倒没想到唐家这么有钱，那唐诗守着那个唐槐茶馆肯定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怀旧？还是因为那个茶馆就是“跟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打交道”的联络点？ 许仙漫不经心道：“我昨天去驼岭巷逛，看到了一间唐槐茶馆，听人说是唐家的。” 慕解语大概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说起唐家了，她点了点头，道：“嗯，那是唐槐老太爷开的第一个店，是唐家的发家地，对唐家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听说唐家现在还一直开着那家茶馆，由不同的族人轮流值守。” 许仙笑了笑，看着慕解语，道：“我还听说唐家也有子弟暗恋你。” 慕解语也笑了笑，看着男人道：“暗恋明恋我的男人多了，你可要抓紧点，否则说不定我就跑了。” 许仙身体往前倾了倾，隔着小餐桌伸出右手，用中指和食指挑起女人的下巴，低头看着女人姣好的容颜，似笑非笑道：“你现在才想跑是不是太迟了？” 慕解语轻咬红唇，媚眼如丝，看着男人，道：“我只想跑进你的心里，然后在那里扎下根，开出花来。我想让你也像我这样，不可救药、无法自拔、痴狂疯魔的爱上我。” 她顿了顿，伸手抚上许仙的脸颊，痴痴道：“若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也不要告诉我，更不许离开我。否则我也许会杀了你，再把你烧成灰，化在酒里喝下去，这样从此以后你我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许仙清晰感知到了女人的深情入骨，他的心弦颤动。 本来计划吃完早茶就退房回魔都的许仙改变了主意，他牵着慕解语的手回到了酒店客房。 许仙温柔脱下了女人的所有衣服，把她轻柔放在了床上。 许仙欣赏着慕解语没有一点疹子或寤子的白玉般无瑕的身体，心里柔情涌动。 男人的神情庄重而异常温柔，慕解语觉得自己完全融化在了他滚烫的嘴唇和灼热的柔情里。 …… 许仙终究还是顾惜着女人的身体，因此只是浅尝辄止了半小时而已。 在极致的疲乏中慕大总裁也很快又睡着了，许仙抱着她睡了一个小时，到十一点时还是爬了起来。必须要回魔都了，答应了衣衣下午去陪她练琴的，不能厚此薄彼，何况衣衣过几天去法国后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许仙轻手轻脚起身，换好衣服，又亲了亲慕解语的额头。 慕解语确实是身心乏倦，这次她睡得异常的沉，许仙估摸着没有两个小时她绝对醒不来。 这样也好，免得告别又难舍难分的。 许仙到大堂续了一天的房费，特别交代了前台今天不要打扰6号别墅，就走进了酒店卫生间的隔间里，然后他就回到了魔都住处的三楼主卧。 许仙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给云想衣打了个电话，便开着那辆布加迪赤龙往檀宫而去。 许仙将车开进檀宫云青雨别墅的大铁门，停好，下车。 此时一脸雀跃欢喜的云想衣早就迎了出来。 云想衣今天穿上了许仙给她买的最新款香奈儿米黄色条纹时尚羊绒秋装，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暖温柔。 这款羊绒秋装是香奈儿的最新设计，米黄色的基底搭配细条纹装饰，简约而不失时尚感。 秋装的面料柔软舒适，条纹的点缀让这款秋装更加活泼，给人带来温暖和活力的感觉。 云想衣优雅柔美的气质与这款羊绒秋装相得益彰，仿佛是秋天的一抹暖阳，有一种独特的温柔与美好。 许仙很自觉地张开双臂，云想衣也很自然地抱住了他。 许仙宠溺地亲了亲女孩白嫩柔软的脸颊，就放开了她，向屋里走去。 许仙边走边瞄了下明显比之前多了两三倍的别墅保安力量，看着云想衣，问道：“怎么了？” 云想衣挽着男人的左手，解释道：“听说最近有境外间谍特工在魔都作乱，还有不少重要人物被刺杀，我爸特别提醒我和姑姑要增强安全保卫力量。” 许仙知道这才是大乱斗的开始，他也在云青雨和云想衣身上施了守护封界，倒不担心她们的安全，只是问道：“檀宫这边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吗？” 云想衣歪头想了想，道：“倒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只是——” 她看着许仙，压低声音道：“姑姑似乎很烦躁很焦虑，一直在安排人打探外面的情况，倒像是在担心什么朋友一样。” 第186章 神仙妹妹的感谢 许仙明白云青雨估计是误会了大叔说“处理点事”，然后突然又发生境外间谍特工作乱…… 云青雨八成误解了，以为大叔要不就是境外间谍，要不就是国内特工，反正大叔现在在执行危险任务，因此又担心了起来，生怕出什么意外。 人生最大的恐惧无疑是失而复得后的得而复失。 关心则乱，情牵则忧。 许仙可以想象得到云青雨现在有多么惴惴不安。 无论她平时是多么成熟从容、凌厉威严，一旦涉及到大叔的安危，经历了十年磨砺的传奇女子云青雨也不过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女生而已。 现在也正好是午饭时间，许仙和云想衣在客厅聊了一会，就一起吃午餐。 因为安全的原因，云青雨和云想衣的两个堂姐也都没有出去，五人围坐一桌吃饭倒也不算冷清。 只是云青雨全程眉头紧蹙，大家都知道她的心情不太好，因此午餐也没人聊天说话，吃得比较沉闷。 吃完午饭，许仙就和云想衣进了琴房，听云想衣新练的曲目，并对她做手把手的指导。 因为是在云青雨的别墅里，又在练琴，云想衣和许仙都比较克制，就是偶尔亲亲抱抱举高高，倒也没有什么其他过于亲密的举动。 教习了一个下午，又吃过一场沉闷的晚饭，云想衣看着云青雨在客厅看电视资讯，便拉着许仙上了楼，只是没去琴房，而是偷偷摸摸的把许仙拉进了自己的闺房，关上了房门。 许仙看着女孩做贼一般的模样，不由得好笑，伸出右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姑姑又不是母老虎，我们又不是地下党秘会，你担心什么？” 云想衣却不回话，她抓住了许仙的右手，放在自己光滑的脸颊上，用自己的小脸摩挲了一下，然后踮起脚尖吻向许仙的嘴唇。 女孩的唇齿含香，舌如飞花。 温柔、绵长、芳香四溢的一阵热吻后，云想衣面泛红潮，媚眼如丝。 许仙抱起软若无骨的女孩，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轻轻吻了上去。 边亲吻他边脱下了云想衣的外套、里衣、贴身上衣、裙子及贴身下衣…… 他的吻滚烫炽烈而柔情缱绻，他的技巧登峰造极。 十分钟后，云想衣双手抱住许仙的头，天鹅颈伸长，发出了一阵绵软的歌声。 许仙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然后躺在床上，抱住了柔软香滑的女孩，拉上了被子。 云想衣静静趴在许仙的胸口，听着男人平稳有力的心跳，也不说话。 许仙的衣衫还很完整，他和云想衣还是有默契的，并不会试图突破最后一层。 云想衣的情况和慕解语不同。 慕大总裁是要独立门户出来的人，而且早已不是青涩的在校大学生了，自然行事没有多少顾忌。 云想衣一向都是乖乖女，一直以来循规蹈矩，就是名门闺秀的典范，纯纯一个《罗马假日》里的优雅公主。 许仙是云想衣唯一的任性和放肆，而许仙也愿意顾惜着她的家声家望，不会仗着云想衣对自己的爱恋就对她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虽然云想衣肯定会顺着他，但是等一等，等订婚后再水到渠成又不是等不了。而且许仙被慕大总裁连喂了两晚，身心平和，也并没有那么容易起欲念。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也怕一起呆云想衣房里太久不好，云想衣便起来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拉着许仙去了琴房练琴。 此时身心愉悦的钢琴女孩学习的效率倒是比下午时高了不少，让许仙不由暗叹，果然阴阳和谐才是天地大道呀。 练习到23点，许仙就叫停了意犹未尽的云想衣。 “太晚了，别吵到大家休息。明天再继续。”许仙边合上琴盖，边说道。 云想衣看着男人，乖顺点了点头，道：“外面不太平，要不今晚你就住这里。” 许仙想了想，轻轻摇头，道：“我又不是什么政治人物，没事的。那些境外间谍特工，不知道我的人懒得动我，知道我的人不敢动我。没有什么问题的。倒是云氏有点敏感，你们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过了这阵再说。” 云想衣想到他家族在海外的强大影响力，觉得他说得倒是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送他下楼出门。 一个依依不舍的拥吻后，许仙开车离开了檀宫别墅。 他把车子开回自己的车库，到得三楼书房，以行书在一张便笺写上“吾安，勿忧。”，然后变幻成了大叔的模样，来到了云青雨的青色卧室里。 云青雨已经睡着了，如一袭绝美的青花瓷睡在夜色中。 她的长发乌黑如瀑，眉目如青翠烟雨，柔美而明净。 云在青天雨在瓶，十年相思青雨中。 许仙将便笺放在那盏依然亮着的台灯下，透过云青雨熟睡的眉眼，回想着当年那个跳脱、烂漫、笑容阳光得能融化寒冰的纯净女孩，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柔情与怜惜。 带着这种柔情与怜惜，许仙轻轻亲吻了一下云青雨的额头，然后消失了影踪。 第二天许仙再在云青雨别墅里吃午餐的时候，云青雨脸上的雀跃轻松和仪态的轻盈灵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因此这次的午餐吃得并不沉闷，有说有笑的。 云青雨今天的装扮很是秀雅清丽，让许仙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连衣长裙，这款裙子的颜色非常雅致，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长裙的剪裁贴合她曲线有致的身材，展现出她优雅的身姿。 为了搭配这身长裙，云青雨选择了一款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天鹅项链。这款项链以精美的水晶打造，天鹅的造型栩栩如生，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项链的加入为她的整体造型增添了一抹高贵的气息，使她看起来更加优雅大方。 云青雨脚下穿着一双白色印花布鞋，这款布鞋布质看似粗糙实则极为高级，细看印花更是繁复多样，鞋面的简约设计也非常百搭。 白色的粗布印花鞋与藏青色的柔软长裙的搭配相得益彰，让她的整体造型更加清新自然。 这身简约大方的装扮衬着云青雨那青山烟雨般的容颜，真的显出了素淡中的优雅、简单中的精致。 云青雨的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浅卷，乌黑柔顺的长发散开，自然垂落在双肩上，与青色长裙、水晶项链互相映衬，婉约、从容而又有着别样的温柔。 “姑姑，你今天好美呀，要是出门肯定能迷倒一堆男人。”云想衣看她今天心情很好，边吃饭边拍马屁道。 “是呀是呀，云总今天真好看。”跟着云青雨学习的云想衣的两个堂姐也附和道。 云青雨嘴角的微笑绽成了满脸欢笑，但她还是看着三个晚辈，矜持道：“我可比不上你们三个，正值青春年少。特别是衣衣，真是美丽无敌，比我年轻时还要好看。你说是不是，许公子？” 说到最后，她看向许仙。 “衣衣自然是很美丽迷人的。”许仙轻拍了拍身边云想衣的手，然后看向云青雨，微笑道，“但你当年也很明灿动人，现在也非常好看。你和衣衣她们一起出门的话，别人肯定只会以为你们是好姐妹。” 他自然不会叫云青雨“姑姑”的，他毕竟是大叔。 云青雨笑了笑，以为他看过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倒也没细究。之前她还担心自己老了以后遇到大叔怎么办，现在大叔既然已经来了，还说愿意娶自己，那她自然就没有那么介意这个年龄问题了。 云青雨转移话题道：“衣衣，浙大下周一开学，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许仙也边舀汤边看向云想衣。 云想衣看了一眼许仙，才看向云青雨道：“我这周日下午回去。” 云青雨自然明白她是想和许仙腻到最后一天，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同时看着云想衣和许仙叮嘱道：“最近外面乱，回去前这几天你们就不要出去玩了。在家里好好练琴或看书、看电视。” 云想衣点了点头，她倒无所谓。反正她人生最开心的时候本就是和许仙在一起时以及弹钢琴时，如果是和许仙在一起弹钢琴，那自然就再好不过。 而且自己的许仙哥哥琴艺和水准比导师齐默尔曼还要强，跟他在一起练琴的每一天自己都能感觉到进步。 你最心爱的男人，不仅喜欢你，而且在你最喜爱的事情上能不断引导你上升、进步。 人生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完美吗？ 云想衣唯一不满意的只有一点：这个男人还没爱上自己。但她相信慢慢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结束午饭后自然是继续练琴，然后晚饭，继续练琴。今天云想衣倒没有拉许仙到自己房里亲昵温存了，她不想显得自己太色，也不想老这么勾引男人又不能帮他解决。 昨天她只是因为几天不见许仙了想得慌，又知道他去了扬州，也不知道他和慕解语那个老女人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就想亲密私密点寻找到更多安全感而已。 21点半的时候，许仙主动结束了教习，看着云想衣，道：“今晚先到这里，我有点事，需要提前走了。你也去看电视放松下，去陪你姑姑聊聊天。虽然她今天心情很好，但我觉得她还是有点紧张忧虑的。” 云想衣也很乖巧，没有问许仙有什么事。女孩看着许仙，有点小声八卦道：“哥哥，你觉得姑姑这个样子，像不像在牵挂情郎？” 许仙刮了刮她的鼻子，微笑道：“那你等下直接问她不就好了？你不是从小就和你姑姑关系亲近吗？” 云想衣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道：“还是不要了。万一不是，姑姑非要教训我不可。万一是的话，姑姑心虚之下，我说不定会被教训得更惨。” 许仙忍不住笑了笑，抱住女孩，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你还真是个机灵鬼。” 云想衣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柔声道：“虽然姑姑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我其实也听过一些传言。姑姑好像一直在找一个人，在等一个人。也不知道现在是那个人出现了，还是姑姑放下了遇到了另一个人？” 许仙左手环抱着她，右手抚摸着女孩芳香柔顺的秀发，淡淡道：“那你希望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云想衣头枕在男人结实宽大的肩膀上，如鲜花枕在大地上，平静道：“都好，只要姑姑开心幸福就好。我很久没看到姑姑这么开心了，前几天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比今天还要开心，也就是昨天外面来了作乱的消息，她的心情才晴朗转阴的。她心情好的时候，真的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没有感觉那么让人不好接近了，也年轻了好多的感觉。” 许仙“嗯”了一声，心下叹了口气，嘴里却淡淡道：“如果你姑姑等着的人出现了，你会祝福他们吗？” 云想衣抬起头，有点奇怪地看着许仙，似乎不明白男人怎么这么问，但她还是平静认真道：“我当然会祝福他们。” 许仙点了点头，轻柔亲了亲美丽善良女孩的脸颊，然后温柔抱住她，心里的叹息更重了点。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青雨不负衣。 而且确切的说，云青雨才是那个更早出现的人，才是许仙更应该抱疚的人。 许仙没有特别的嗜好，什么姑姑侄女大被同眠的，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在无尽岁月和无穷文明中，各种荒唐荒淫的事情许仙早已司空见惯。 在学习成为“人”的漫长过程中，神明之躯的祂更是做过许多现在想来十分违逆伦常、荒淫无道的尝试与体验。 身为天地最强的祂，权势远胜帝皇，威能和魅力更非人类所能拒绝、所敢忤逆。可以说，人类崇慕热衷的所有美事、乐事、淫事乃至邪事，许仙在学习“为人”的路上以及成为“人”的初期都已尝试过。 而正因为许仙极致放浪放纵过，体验过各种欢愉与肆狂，所以他才愈加明白，人类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是每个人独特的灵魂、独立的精神、天马行空的思想以及精微细腻的情感。 许仙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完完全全割裂开“大叔”和“许仙”的关系，永远不要暴露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真相，这才是不会伤害到云青雨和云想衣的唯一办法。 许仙又抱了云想衣一会，才告别了她，开着布加迪威龙驶出了檀宫别墅的大铁门。 许仙给刘弈菲拨了个语音，然后就往陆家嘴柏悦酒店去接她。 “你今晚没开那台法拉利？”刘弈菲窜进车里后，摘下了口罩和墨镜道。 刘弈菲今晚明显精心打扮过了。淡淡的眼线勾勒出她深邃的眼神，眼影的点缀使她的双眸更加明亮，而那明显涂抹了口红的双唇则像是盛夏的樱桃般诱人。 她那精致完美的五官因此变得更加美好鲜活，顾盼之间，熠熠生辉。 她的穿着也很时尚妩媚，棕色皮靴、肉色丝袜、棕色皮短裙和黑色圆领棉衣，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她的曲线美，更露出了一双修长养眼的美腿。 她套着棕色大衣外套，不仅保暖，更增添了一份优雅与气质。 当她在车里坐下，那双曲起的美腿在皮裙和皮靴的衬托下，如同月光下的玉柱，散发出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在秋夜里，尤其显得妩媚撩人。 刘弈菲看着许仙，眉目柔和婉转，笑意盈盈，如同春风拂面，带着几许柔情和一点调皮。 许仙眼睛忍不住在她修长的美腿上多看了几眼，第一次见到刘弈菲打扮得这么娇媚的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许仙勉强收回目光，随口答道：“那台红色法拉利现在出名了，很多人都记得车牌号了，近段时间是不能开了。” 他顿了顿，看着今晚尤其美丽的女孩，由衷赞美道：“你今晚真迷人。” 刘弈菲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欢喜得意，她轻咬着嘴唇，微笑道：“那迷到你了吗？” 许仙笑了笑，凝视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大方道：“迷到了，不过你最好用大衣把你撩人的腿遮起来。否则我怕自己没办法专心开车，出了事故的话我们的电影就看不成了。” 刘弈菲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撇了撇嘴，道：“不看就不看呗，和你一起撞车，听起来也是挺特别的体验。”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用外套把自己的腿盖住了一些。 “去哪个电影院？”许仙问道。 “去最近的这个电影院。”刘弈菲打开自己的手机屏幕，显示了电影院位置给许仙。 许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启动了车子。 “怎么突然想去看电影了？”许仙边开车边问道。 刘弈菲淡淡道：“这部《露水红颜》是我演的女主角。” 许仙有些明白了，问道：“刚上映？” 刘弈菲笑了笑，道：“都快下映了，赶着去看看。” 许仙有点意外，奇怪道：“正常不是刚上映时你作为主演就会去影院体验观众反馈吗？” 刘弈菲解释道：“这部戏上映时我正开始录制《转角遇到爱》，同时也在拍摄《铜雀台》，后来又忙《花木兰》选角的事，没有得去影院看。” 许仙还是有点奇怪，问道：“那剪出来的正片你首映礼时肯定看过的？” 刘弈菲点了点头，看着男人，认真道：“首映礼上看，和自己去电影院看是不一样的。而且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这句话“我想和你一起去看”一出口，许仙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两个人订的是22：45排片的《露水红颜》，电影已经上映快一个月了，又是这么晚的时间，影院里只有两对情侣和许仙、刘弈菲。 三对男女各自分开坐得挺远的。许仙和刘弈菲坐在靠后面，随着灯火暗下来，电影开始了。 《露水红颜》的初始画面以刘弈菲饰演的女主角邢露带着伤口跳入水中为开头的，画面凄凉中带着唯美。 邢露，露水的露。这是邢露在认识男主徐承勋——一个不愿继承百亿家产只想做个画家的天真青年——之时做的自我介绍。 不过在此之前，邢露要先经历一个渣男前任：她逛街时，无意中发现有一家酒店的婚庆屏幕上出现她男朋友的名字——杨振民。她带着疑惑走进酒店，才亲眼见识到自己的男友已经当了别人新郎的事实！ 杨振民追出来和邢露解释道：“她只是我成就事业的替代品，只要和她结婚，我就可以少奋斗十年。你才是最重要的，除了婚礼，金银珠宝，名车豪宅我都可以给你……” 只是这时候的邢露早已不再信任眼前的渣男了，她很绝望地哭了。 杨振民去吻她，她趁机咬伤了他的舌头。气愤地抛了一句话：“就用你这张嘴，去吻你的新娘！”说完，伤心欲绝地离开了。 然后女主由于父亲病重，被男主的豪门母亲选中，精心设计安排了女主与男主的重逢、恋爱以及女主嫌弃男主贫穷而抛弃他的戏码。于是画家男主终于认清了世道人心，回去继承了家业。实际已爱上男主的邢露却拿着男主母亲给的1500万默默重新买回了画家男主最珍爱的一组画…… 说实话，这是一个狗血的故事，但其实却很真实。至少以许仙所见，豪门里这种长辈设套做局让天真后辈或放纵浪子回头的事情真的不少，包括类似电影里的这种局。 只是真实的那些局里的设计会更复杂精巧，也绝不会给邢露这样的角色推翻棋局的可能空间。 于是从许仙的视角看来，这部电影就显得俗套、精糙而且肤浅了，既不够唯美天真，又不够残酷真实，两头不落地，有神仙妹妹主演也白搭。 许仙有点替刘弈菲遗憾，剧本烂，导演水平一般，演员再给力也白搭。何况平心而论，刘弈菲演的虽然算还行，但也不算多么出色。 刘弈菲现在却有点后悔带许仙来看这部电影了，当时她只想着和许仙来看自己的电影，却忘了这部《露水红颜》里有好几场“激情戏”…… “这里亲吻时是我的替身上的。” “浴室这段戏其实只是露着肩，我们身上都穿着很完整的衣服。” “画室露背面画这段，也是替身……” “这里是我，但是我们用了错位，其实没亲到嘴。” …… 刘弈菲隔个十几分钟就得小声又认真严肃的解释，许仙则只是平静点头。 神仙妹妹看着身边男人全程一脸平静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这是在意了假装不在意，还是想等电影结束了再发飙。 至于他不在意？ 怎么可能？！ 只要他喜欢自己，就肯定会在意的。 刘弈菲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真的是猪头了我，怎么想的？！ 竟然和自己想要谈恋爱的男人来看有自己激情戏的爱情电影！ 分明许仙之前已经说过，家里人不能接受他另一半在拍戏时有过于亲密的动作，自己这不就是往枪口上撞吗？ 在刘弈菲的懊恼和忐忑、许仙的无聊和遗憾中电影终于结束了。 刘弈菲很庆幸这只是部90分钟的电影，而不是120分钟或者150分钟的，她真的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许仙和刘弈菲又戴上了墨镜、口罩和帽子，走回了停车场，坐进了车子里。 “还去吃夜宵吗？”在车里摘下全幅伪装的许仙，看着刘弈菲，淡淡道。 许仙主要是觉得零点半了，时间有点晚了。虽然刘弈菲上次语音说是玩通宵，但是她又不是自己女朋友，自然不可能真就一起玩通宵。 刘弈菲觉得他可能是生气了不想去吃夜宵了，但她又不想让两人的第一次线下约会不欢而散，因此她有点底气不足，看着男人，弱弱道：“去？” 许仙皱了皱眉，有点奇怪女孩的反应，但还是平静问道：“去哪里？” 刘弈菲赶紧直接主动对着车载导航说出了目标地址。 许仙启动了车子出发。 车内一时安静。 在一个需要等比较久的红绿灯口，还是刘弈菲主动打破了沉默，问道：“这部电影我是不是演得不好？” 许仙摇了摇头，看着她，平静道：“你前半段演得不好不坏，用力过猛，表情刻意了点不够自然，后面渐入佳境。与前男友酒店演戏那段的眼神戏很好，心死之态演了出来。最后在维也纳公寓里忽然重逢男主的那种闪躲、痛苦、愧疚、绝望和竭力隐藏又克制不住的欢喜更是演得很传神。这部电影本身最多只有50分，不过你的演技可以评个70分。电影的不成功不能怪你。”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精致美丽的容颜，认真道：“这部电影唯一能让我集中精神看到最后的原因，就是女主角特别好看。” 这句话当然是对刘弈菲的赤裸裸赞美。 刘弈菲于是知道他至少没有生气。 刘弈菲也没有想到许仙看得这么用心，其实她也比较满意自己那两段的表演发挥。 神仙妹妹心里原先的忐忑全变成盛放的欢喜和笑容。 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许仙，笑道：“托你的福，这部电影本来首映后我以为不会成功的，但却成功了。” 许仙有点疑惑看着她，等着她继续。 刘弈菲笑着解释道：“首映礼是在我参加《转角遇到爱》前的一周，当时观影的影院代表、影评人、特约观众等对影片评价不高，我自己看了其实也心里有数。不过电影正式在院线上映的时候，正好是《转角遇到爱》的第一期，上映的这二十几天虽然电影口碑一般，但赶上了你和我的综艺cp火热，很多路人观众也进来看了。因此票房还挺不错的，观众们对我也还算宽容，给的演技评价也还不错。” 简而言之，借助火得发烫的菲仙cp，一部本来注定扑街的电影口碑还是一般，票房却活了，主演刘弈菲也得了好评。 许仙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要专门约自己来看这部电影。 他看着女孩，也不由得失笑道：“所以，你请我来看电影是为了表达对我的感谢？” “不是。”刘弈菲仔仔细细看着男人俊秀绝伦的面容，说道。 今晚千娇百媚的女孩忽然把上身凑过来，鲜艳欲滴的红唇印在了许仙的嘴唇上。 那两瓣清凉柔软在许仙嘴上停留了两三秒，才收了回去。 刘弈菲柔情似水看着许仙，坦然、平静、温柔道：“这才是我对你的感谢。” 她顿了顿，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男人，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妩媚，轻咬嘴唇，软软糯糯道：“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我的腿，今晚你可以随便摸。” 这一刻，许仙觉得神仙妹妹被慕大总裁灵魂附体了。 第187章 还是摊牌吧 许仙看了一眼女孩那双因为经常锻炼和舞蹈而匀称修长的美腿，右手手指忍不住动了动，但他还是克制了下来，看着刘弈菲认真道：“我其实对摸丝袜没有什么兴趣。” 这是他暂时能想到的最委婉礼貌的拒绝了。 要不然女孩都这么明显邀请了，他不摸也不合适，可是摸的话…… 许仙虽然想摸，但是他现在正在考虑什么时候开口向刘弈菲坦白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呢，要是摸着摸着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刘弈菲看着男人食指大动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心头偷笑，嘴里却只是回了句意味深长的“是吗？” 许仙不想持续这种暧昧而危险的氛围，于是转移话题道：“你说现实里如果你的男朋友是电影里杨振民那样，脚踩几只船的话，你会怎么样？” “阉了他！”刘弈菲冷冷酷酷道，“要不就给他几脚断子绝孙腿，再像扔垃圾一样甩了他。” 许仙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外表神仙内里野猫的刘弈菲果然是这种选择，而且听说她会武术，真来“几脚断子绝孙腿”估计还真不好受。 “不过，”刘弈菲大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许仙，笑道，“如果你有我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应该不会舍得劈腿？” 许仙看着她，摇了摇头，平静道：“其实男人劈不劈腿，和自己女朋友漂不漂亮、完不完美没有什么关系。女神周慧敏那么漂亮，她老公倪震还不是照样持续劈腿，还曾两次被周慧敏捉奸在床，都没有改。” 他顿了顿，看向若有所思的刘弈菲，认真补充道：“当然，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谁若有幸运和你在一起，那么他应该好好珍惜珍视。你值得一份唯一、全心全意的爱情。” 对刘弈菲举棋不定、一直纠结的男人，此时心里终于有了决定。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刘弈菲这样的女孩子，值得拥有一个一心人。 而刘弈菲却以为这是男人在向自己宣言忠诚，她刚刚因为许仙有些奇怪的问话和表情而有点提到嗓子眼的心不由又落了回去。 女孩心里大定，脸上情不自禁泛起了甜美灿烂的笑容。 许仙心情终究有点影响，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专心开车。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魔都的夜生活，的确让人沉醉。数不清的live表演、遍地喝酒吹牛的尖儿地、光怪陆离的夜店派对…… 夜色如森林般蔓延生长，人们在黑暗中繁衍起来，犹如一盏盏被点亮的灯。 而夜游神们聚集最多的地方往往就是一家家宵夜店铺，星星点点，伴随着这座城市的脉搏律动——充满镬气的小炒、麻辣鲜香的火锅、浓郁喷香的浇头面、贴心贴胃的小馄饨天南地北的风味美食汇聚在此，默默等待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夜归人。 许仙在田子坊停好了车，又绅士的帮刘弈菲拉开了车门。 田子坊是魔都人夜生活的聚集地之一。 当夜幕降临，灯光闪烁，整个田子坊仿佛穿上了一件梦幻的外衣。 已经是凌晨一点，各类文艺小店、画廊和工作室已经关门了。 许仙和刘弈菲戴着口罩和帽子漫步在灯光下，沿着窄窄的石板路并肩而行。 夜晚的田子坊透露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曾经的弄堂和石库门被精心修复，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凌晨里，这些古老建筑散发出柔和的灯光。有些小吃摊点和餐馆还在开着，咖啡馆中也有交淡的人影，不时有轰隆的音乐声从两人路过的酒和夜总会飘出。 许仙瞬间明白，刘弈菲看来是真打算吃完夜宵去k歌跳舞了，田子坊这个地方还真的挺合适一条龙解决的。 只是…… “你这么晚不回去，你妈那边不会催你吗？”许仙边走着边忍不住看着刘弈菲问道。 你可是个“妈宝女”呀！许仙在心里补充道。 刘弈菲瞥了男人一眼，道：“我和我妈说过了，没事。” 经过几天的反复拉扯谈判，她妈妈终于同意了刘弈菲和许仙尝试接触下，唯一严正的要求就是不能越过雷池底线。 毕竟在刘晓想来，许仙既然身家非常，年轻帅气，又在美丽国有影响力可以帮到女儿闯好来坞，自己女儿且很喜欢他，那么尝试谈谈也未尝不可。 《花木兰》选角的事就是个很好的例证。只是雷池依然是不可逾越的，刘晓相信自己女儿也能够明白这点。 她又哪里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上次已是献身未成，现在正想着怎么勾引许仙犯罪呢。 许仙倒是有点意外，看着女孩，继续问道：“阿姨知道你今晚是和我一起吗？” 刘弈菲笑了笑，看着许仙，认真道：“知道。” 许仙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有点堵堵的，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还好两人七拐八绕，已经到了目的地餐馆了。 在小包厢里坐下，刘弈菲也不避讳服务员小姑娘，就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 然后她看着有点意外的许仙，解释道：“这是我朋友开的火锅店，我也常来，不用担心曝光。” 许仙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服务员小姑娘对刘弈菲倒是安之若素，但看到露出脸的许仙，明显怔了怔，花痴了好十几秒，才在刘弈菲的提醒下继续摆菜碟。 等小姑娘出去后，刘弈菲忍不住看着许仙，调笑道：“你这神仙颜值，还真是比我有魅力多了。” 许仙边拿起盘子里的肉下到鸳鸯锅里，边笑道：“这要是男服务员的话，估计能看你呆住30秒。” “这个店没有男服务员，因为经常是一些女明星艺人过来。我朋友全招的女服务员。”神仙妹妹仔细打量着眼前笑容浅卷的温润公子，想到他穿古装时的惊艳，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真该去演戏，特别是古装戏。你演的话一定会成为古装第一美男。” 许仙看着对面眼里冒星星的美丽女孩，微笑道：“皮囊色相而已，我觉得你应该没那么肤浅才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怎么能说是肤浅？”神仙妹妹看着神仙哥哥，道，“演艺圈，女艺人第一就是得有个好皮囊，否则做再多努力也只是事倍功半而已。我也是运气好，生了个好皮囊，又有些运道，所以也比别人顺利得多。” 许仙帮捞了些烫好的牛肉到女孩碗里，平静道：“这不是运气好，这得感谢你父母。” 刘弈菲脸色黯然了下，幽幽道：“是呀，得感谢我父母。” 许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毕竟她父母很早就离婚了，赶紧转移话题道：“这是你哪个朋友的店？” 刘弈菲夹起牛肉醮了醮酱料，吃了一口，道：“你刚刚见过她的，在电影里，我的那个空姐同事闺蜜。她真名叫唐烟。” 许仙倒压根没有注意到那个打酱油的配角，他边涮着另一盘羊肉，边回答道：“没印象了，我只顾着看你的绝世美颜了。” 刘弈菲看着男人，笑容灿烂道：“你别光涮肉呀，也吃点，她这里的肉很新鲜，也很入味的。喏——” 刘弈菲用自己的筷子从自己婉里夹起一块牛肉，醮好，递到了许仙的嘴边。 许仙犹豫了下，觉得这个动作亲密了点，但想着自己拒绝的话气氛会很尴尬，于是他还是张开嘴巴，吃了下去。 然后他拿起自己的碗筷，认真干饭，决定不再给刘弈菲喂自己的机会。 这家火锅店的食材还真的是很新鲜入味，许仙吃得也不亦乐乎。 两人吃了大概半小时，刘弈菲戴上口罩，去了一下洗手间。 等她过了一会回来，却没有坐到对面，而是坐到了许仙身边的位置。 她那一双光滑细腻、匀称美好的长腿在灯光下有点耀眼。 许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嗯？ 没有丝袜。 她刚刚去洗手间把丝袜脱了！ 刘弈菲坐下来后，又往许仙身边挪近了点，她的肩膀已经靠到了许仙的肩膀，她的美腿挨着许仙的腿，非常方便许仙下手。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这已经差不多是明示了。 在车上已经拒绝过女孩一次的许仙有点纠结，摸还是不摸？ 不摸的话会不会很没有礼貌？ 摸的话回头再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了，那不是很渣？ 只是许仙有点担心，没有镜头时，真实的刘弈菲似乎胆子更大，更直接率真。许仙很怀疑自己假装不明白不摸的话，她有可能直接握住自己的手去摸。 慕大总裁不就做过类似的事？ 许仙心里不由自主又叹了口气，刘弈菲是个好姑娘，也很有魅力，自己也很喜欢她，只可惜…… 许仙知道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他放下了筷子，决定和刘弈菲摊牌。 第188章 酒不解忧，情已乱怀 许仙张开嘴，正要说话，这时包厢的门被拉开了，露出了两个年轻女孩的身影。 左边的女孩看着刘弈菲，高兴喊道：“亦菲你过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还好店里人告诉我了。正好姚姚也在我家，我就拉她一起过来蹭夜宵了。” 然后她拉着另一个女孩，很自来熟的坐到了许仙和刘弈菲对面。 有点惊艳了几秒后，女孩看着许仙介绍道：“许仙是？我们是亦菲的好朋友，我叫唐烟，这是姚娜，我们都叫她姚姚。” 许仙点了点头，还是礼貌微笑道：“我是许仙，白娘子的相公，许仙。很高兴认识你们。” 唐烟的身材高挑修长，比例匀称，线条流畅。 她的腰部纤细柔软，曲线优美，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唐烟的皮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高挺笔直的鼻梁和精致的嘴巴，让她看起来柔美中又多了些立体感。 她的眼睛很明亮生动，眉毛弯弯长长的，如同柳叶，可惜她的眉眼配起来，就有些棱角生硬，带出几丝煞烈之气，不够柔和。 但她微笑时，那上扬的嘴角又会缓和下眉眼间的生硬感。 坐在唐烟身边的姚娜则比唐烟矮了差不多半个头，但却很有力量感。 姚娜的头发对齐下巴，她的脸型饱满圆润，眉目端庄秀气又充满了自信。 她的肩膀宽阔平直，显得非常有力量感，臀部圆润紧致，腿却并不修长。她远不及刘弈菲好看，甚至也不及唐烟。 “姚姚是个实力歌手，曾经获得青歌赛流行唱法冠军。唐烟，你知道的，和我一样，是演员。”刘弈菲在许仙身边补充介绍道。 这时候服务员也进来重新加了碗筷碟子，并加了些菜，应该是唐烟作为老板提前吩咐过了。毕竟四个人吃，肯定要加菜的。 许仙看着唐烟，微笑道：“你本人比电影里更要让人印象深刻。” 刘弈菲心里好笑，你还真是得体的语言大师，你看电影时对人家根本没有印象好不好？现在肯定比电影里更印象深刻了。 不过她还是贴心的跟面露疑惑的唐烟解释道：“我们刚去看过了《露水红颜》。” 唐烟了然，光明正大看着许仙那张帅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脸，笑道：“和亦菲搭戏，我就成搭配红花的绿叶了，纯纯就是打酱油的一样。你真想看我的作品，可以去看我主演的电视剧《何以笙箫默》，正在热播呢，肯定印象会更深刻。” “说什么呢？”刘弈菲反驳道，“我听说你在《露水红颜》里的表演，正在参加第3届国际华语电影节金骑士奖最佳女配角奖评选。” 她顿了顿，笑骂道：“还有，不许在这里给自己的电视剧打广告。” 刘弈菲这话一出口，许仙便明白了她们确实是真正的好朋友，而不是逢场作戏的表面塑料姐妹。 接下来唐烟的回话更证明了这一点。 “那个奖就别说了，我才几个镜头几句台词，还去参加最佳配角奖评选。这要真获奖了，我都不好意思上去领奖，公司运作得也太夸张了。好歹也得体面一点嘛。”唐烟边吃东西边和刘弈菲吐槽道。 顿了顿，她又看着许仙，问道：“许帅哥，我这里的火锅怎么样？给个评价呗。你现在可是顶流明星呀，粉丝很多的。给我个好评也可以帮我涨很多生意的。” 许仙这是有点看出来唐烟的话痨属性了，他点了点头，笑道：“挺好吃的，以后有空我还来。” 唐烟老板立刻打蛇随棍上道：“等下我们合个影，回头我就发到围脖上，标题就写‘神仙哥哥许仙来过还想再来的火锅店’，你说可以不？” 许仙明白她这是在要自己的个人授权，平静道：“我也不是什么艺人明星，没什么经纪团队和公司。可以的，没什么问题。不过我看你这里生意很好呀。” 唐烟老板光明正大看着眼前的盛世美颜，笑容灿烂，道：“谁会嫌生意更好呀！” 而且这样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合影了吗？连亦菲也说不出什么来。 虽然如果亦菲真的喜欢这个男人，自己肯定不会去抢，但是这么个超级大帅哥，能合个影总是好的。 许仙点了点头，看向一边还没有插上话的姚娜。 嗯？ 早夭之相。 许仙忍不住仔仔细细打量起这个女孩，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刘弈菲注意到了许仙的神情，问道。 许仙看着姚娜，平静道：“这句话可能不太礼貌，但是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自己有病？” 这句话确实不太礼貌。 姚娜不由得蹙紧了眉头，摇了摇头。 许仙看着她，认真道：“你眉心暗沉，气血不畅，凝于胸口，应该时而会有胀痛之感。你最近最好去医院做个深入全面的检查。你的病现在还不算特别严重，早点治疗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姚娜忍不住露出吃惊之色，她最近确实胸口确切的说是胸部时而会有胀痛之感，她本来以为只是女人的小日子的缘故，并没有在意，难道不是？而是得病了？ 姚娜点了点头，看着许仙，认真道：“谢谢，我会去医院看看的。” 刘弈菲和唐烟看到这个情形，已经明白许仙应该是说对了症状，也嘱咐姚娜一定记得去医院。 “你还会中医？”唐烟忍不住大睁着眼睛，惊讶道。 许仙谦虚道：“亿点点，亿点点。” 唐烟看着男人，好奇道：“那你帮我看看，我有没有病？” 许仙仔细上下打量了女人一会，皱起了眉头。 唐烟忍不住问道：“我真的也有病？” 许仙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你有舌头多动症。” “舌头多动症是什么病？”唐烟还没反应过来，问道。 刘弈菲和姚娜却立刻噗嗤一声，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 在笑骂闲聊的欢快氛围里四个人吃完了火锅。 “去k歌？”曾经的唱跳偶像刘弈菲看着许仙，满怀期待的提议道。 “好呀，我也很想现场听一听连原唱莎拉寇娜都称赞的，神级演唱现场的《jt one st dance》。” 这次说话附和的却是话一直比较少的姚娜。 许仙还有点迟疑，他觉得自己太深入刘弈菲的朋友圈不是很合适。 唐烟自然也是会察言观色的，立刻补充道：“一起去许大帅哥，有我们三个大美女陪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这就订包厢。” 她说完，也不给许仙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拨下了手机通讯录。 许仙也不好太拂女孩们面子，于是看着刘弈菲，点了点头。 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否由于唐烟对许仙过于热情的缘故，刘弈菲主动挽住了许仙的胳膊，向自己的两个好友传递了清楚明确的信息。 唐烟的表情滞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姚娜脸上则明显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眼高于顶的好友竟然这么在意喜欢这个男人。 许仙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侧头看向神仙妹妹。 白色的棒球帽下，刘弈菲面容沉静，眼神也很平静，就像这个挽手的动作再平常寻常不过了一样。 于是许仙彻底明白了：这个女孩早已堕入了情网，她现在只是想用这张情网同时笼住自己，让许仙一起和她困在网中央。 许仙心里叹了口气。原来无论我怎么选，对于你，我都必然会成为一个坏人。 在愧疚和柔情的双重情绪下，也照顾着刘弈菲的面子，许仙并没有挣开女孩的手，平静走向不远处的一家ktv。 姚娜的歌唱得很好，有点铁肺歌后的感觉，水准和邓子棋是一个层次的。 这许仙倒是并不意外，毕竟是青歌赛冠军嘛，有这种水准才合理。 唐烟的演唱水平嘛，嗯，娱乐娱乐就好了。 至于曾经的唱跳偶像刘弈菲…… “我唱得怎么样？”演唱完的神仙妹妹放下麦克风，看着许仙，一脸期待道。 许仙微笑，平静道：“你放弃唱跳路线去做演员，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刘弈菲大恼，忍不住轻轻捶了一下可恶的男人。 “呐，帮你点的歌。”姚娜给许仙递过来麦克风，一脸期待道。 许仙看着屏幕上的《jt one st dance》，接过了话筒。 “jt one st danceoh babyjt one st danceoh ~~ we et the night the spanish cafe…” 既然有实力歌手在，而且姚娜又诚意拳拳很想听神级现场的演唱，许仙就开了一点点灵魂力外挂，让三个女人充分领教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灵魂歌者。 姚娜立刻呆住了，连唐烟也安静了下来，刘弈菲看着许仙的眼睛里满是星星。 “jt one st dance， jt one ore chance， jt one st dance ” 曲终。 短暂的安静后，唐烟最先“啪啪啪”的热情鼓掌，同时尖叫了起来：“好听！太t好听了！” 姚娜和刘弈菲也跟着鼓掌。 过了一会，姚娜掏出手机，看着许仙，主动道：“加个微信，回头和您请教。” 许仙边打开手机，边微笑道：“不敢，互相交流。你唱得也很好。” 唐烟也掏出手机，悄咪咪凑过来道：“歌神帅哥，我也加你一个微信，以后多来照顾我家火锅店的生意。” 许仙笑了笑，道：“那唐老板记得给我打个折。” “一定一定，必须的。有你这个超级大帅哥坐镇，那些个女星还不得巴巴来我店里饱眼福。”唐烟笑容灿烂道。 顿了顿，她看着刘弈菲，调侃道：“亦菲，你不会介意其他女明星多看你男朋友几眼？” 刘弈菲听到“你男朋友”，心里和眼里都笑出了花，但她还是板起脸，看着唐烟，认真道：“我介意。” 唐烟促狭的眨了眨眼睛，调笑道：“哎哟喂，看不出来神仙姐姐谈起恋爱来醋劲这么大呀！不对，你现在是神仙妹妹了。来！妹妹，给你唐大爷笑一个。” 唐烟说着，便用左手去勾刘弈菲的下巴。 刘弈菲柳眉一竖，一个反手擒拿，立刻扣住了“唐大爷”的色爪。 唐烟赶忙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鲁莽了。” 刘弈菲扣住唐烟的手，恶狠狠道：“还想让我男朋友去你那小破店里出卖色相不？” 这句“我男朋友”她讲得甚是自然爽利，心头更是舒爽无比，她虽然是对着唐烟美人说话，但目光却大半落在了许仙身上。 许仙微笑看着面前打闹的两个女人，打开了桌上的啤酒，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 他的动作从容，他的面色平静，他的心里已乱成了一团麻。 许仙现在只想喝酒。 然而更悲剧的是，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喝多喝醉。 酒不能解吾忧，情却已乱我怀。 第189章 我是渣渣许 许仙在喝酒，刘弈菲在喝酒，唐烟美人也在喝酒，只有姚娜喝的是饮料。 “姚姚是歌手，保护嗓子，很少喝酒的。”刘弈菲边和许仙碰杯，边解释道。 许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对自己比较负责任的歌手一般都很少饮酒。因为酒精会对喉咙、声带有强烈的刺激作用，短时间内可能导致声带充血，从而伤害发音器官，影响发声和唱歌的质量。长期过度饮酒甚至可能会导致声带红肿、裂伤，严重的话可能会对声带造成伤害。 而且真正的歌手也很小心自己的饮食安全，君不见当年一代歌王王杰只是接过一位年轻助理递过来的一杯加了某些东西的咖啡，喝了之后的几个小时喉咙就开始发肿，最后甚至直至失声，连续几年嗓子都没有好。 于是这位曾经在乐坛红极一时的歌手瞬间失去了名气，原本他佳作频出，《一场游戏一场梦》《安妮》《伤心1999》等歌曲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但是如今却连唱好一首歌都十分困难。 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只是…… “我没想到你和唐烟这么能喝。”许仙看了一眼桌上已经清空的三件啤酒，又看着有点醉眼迷离但依然还挺清醒的刘弈菲，有点意外道。 刘弈菲调皮的眨巴了下眼睛，看着男人，笑道：“我说过我私下里很疯很野的，何况ktv的酒渗了那么多水，又没什么度数，很难喝醉的。只不过是多上几次卫生间的事情而已。” 许仙点了点头，然后瞥了一眼她从说出那句“我男朋友”后就主动一直握住自己左手的右手，觉得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复杂了。 “你们俩别在那里偷偷咬耳朵了，快继续摇骰子，我们今晚决战到天亮！”坐两人对面的唐烟不满喊道。 许仙看了看百达翡丽，得，04：13，这也差不多真快天亮了。 许仙边摇骰盅，边看向刘弈菲，温和道：“再玩半小时就撤，也别真通宵了，你妈肯定会有意见的。” 刘弈菲看着男人，轻咬嘴唇，声音和神情都异常温柔道：“嗯，我都听你的。” 许仙看着她那一脸含情脉脉和安静自然的欢喜，觉得自己实在是很难对着这样一张脸说出“我有女朋友了”这种话来。 许仙心里又在叹气。 他觉得自己今晚叹的气比过去一年都要多。 半小时后，许仙买了单，四个人走出了包厢。 “你们怎么回去？”刘弈菲牵着许仙的手，看着唐烟和姚娜问道。 已经有了五六分醉意的唐烟亲昵搂着姚娜，道：“姚姚开我的车，和我回我家。” “你的车在哪？夜深了，我们送你们上车先。”许仙看了看寥落的街道，还是有点担心安全道。 刘弈菲也附和点了点头。 “许大帅哥，你真是个绅士。”舌头已经有点大了的唐烟松开姚娜，走上前一步，张开双手似乎就想有样学样搂住许仙感谢。 神仙妹妹早凌波微步横过来一步，挡住了她。 刘弈菲眼神凶狠，如护食的母狼，盯着这个发酒癫的女人。 姚娜见情形不对，也赶紧上前拉住唐烟。 唐烟看着脸色无奈又有点阴沉的闺蜜，也知道自己脑子发热了，赶紧讪讪解释道：“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感谢。喝多了，喝多了。哈哈！” 她捏了捏刘弈菲有点绷紧的脸颊，嬉皮笑脸道歉道：“好了，神仙妹妹，我错了。乖，别生气了。以后你的男朋友，我绝对不碰他一根手指，否则我就是小狗。” 刘弈菲面容缓和了些，嘴里只是平静道：“你的车在哪？我们送你和姚姚过去。” 姚姚立刻拉着唐烟向一边走去，刘弈菲牵着许仙的手跟在两人身后。 “她有时喝多了就会有点癫，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你不要在意。”刘弈菲跟许仙解释道。 她可不想许仙误会自己交的朋友不正经。 许仙心里觉得好笑，貌似真正在意的人是你。 许仙轻轻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喝多了嘛，难免失态。我没放在心上。” 刘弈菲“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又靠近了许仙一点。 月光如水般温柔地洒在刘弈菲和许仙身上，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原本就靠得很近的两人，现在几乎是肩并着肩地走着，随着步伐的起伏，他们的肩膀不时轻轻地触碰着。 月光之下，他们的身影交错，每一次的触碰都像是两个身影在无声地触碰接吻一般。 于是刘弈菲感到了别样的欢喜和快乐。 她故意地、轻轻地撞向许仙的肩膀，体会着那种简单的触碰和隐秘的亲昵。 每一次的触碰都像是细腻的琴弦被轻轻拨动，激起了女孩心头的涟漪。 她的嘴角上扬，脚步轻快，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甜蜜温暖了起来。 许仙清晰感知到了女孩欢喜的情绪，也察觉到了她有意的碰撞，许仙心里既觉得她娇憨可爱，又为了她对自己的简单纯粹而赤诚的爱恋而感动。 只是许仙没有再叹气，他决定顺其自然，走到哪算哪，暂时先享受当下。 毕竟刚才自己是要坦白的，只是唐烟她们正好来了，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许仙尝试说服自己道。 如果命运让我做个渣男的话，那么至少在我做渣男的这段时间里，希望她足够开心就好。只要自己不越过雷池，最后大不了受“几脚断子绝孙腿”，然后被“像扔垃圾一样甩了”。 反正其实在小树里自己该摸的也摸得差不多了，该做的也做得很亲昵了，那种亲昵程度也就和真正欢好仅差一线了。 许仙给自己做完“我是渣渣许”的心理pua，决定暂时不去烦恼与刘弈菲的未来了。 两人把唐烟、姚娜送上了车。 “姚姚，你慢点开。到了发信息说一下。”刘弈菲嘱咐道。 姚娜坐进了驾驶位，认真点了点头。 这时唐烟冲两人喊道：“我们不碍你俩好事了，你们注意安全，记得戴套哦！” 然后她迅速拍了拍姚娜，道：“姚姚，快开车，逃！” 姚娜一踩油门，唐烟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神仙妹妹忍不住对着离去的车子比了个中指，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男朋友还在身边，赶紧收起了这个不雅动作。 她侧头，就看到了许仙笑吟吟的脸。 刘弈菲顿时像犯错的小学生被老师抓到了一样，低头讷讷无语。 渣渣许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是可爱，于是他挑起了女孩的下巴。 渣渣许凝视着神仙妹妹羞答答的脸颊、迷离热烈的眼神和诱人的鲜艳双唇，低头亲了下去。 这是男人今晚第一次的主动亲昵，刘弈菲喜出望外，热烈的逢迎着他，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背。 热吻了一分钟，两人才分开。 许仙帮女孩擦掉了嘴角的口水，柔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做我的女朋友？” 神仙妹妹看着眼前这张俊逸绝伦的面容，眼里全是爱意与迷恋，温柔问道：“那你想不想做我的男朋友？” 许仙轻抚着她精致完美的眉眼和脸颊，温柔、认真、平静道：“我想。” 刘弈菲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温柔、认真、平静道：“我也想。”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她，柔声道：“那如果哪天你不想做我女朋友了，你也告诉我好不好？” 女孩很奇怪他怎么会在这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但这个男人本就与常人都不一样，因此她思考了几秒，认真答道：“好。如果哪天你不想做我男朋友了——” 她顿了顿，看着男人，一脸严肃道：“也不许你告诉我。只有我能甩你，绝对，绝对不许你甩了我。” 许仙手指转抚着女孩的下唇，认真点了点头，温柔平静道：“好。” 于是神仙妹妹踮起脚尖，重新吻了上来。 因为喝了酒，许仙也没去开布加迪威龙，直接叫了辆出租车，就跟重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的刘弈菲一起上了车。 在后车座上，刘弈菲把许仙的左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里，放在她的大腿上。 许仙觉得女孩的腿很凉，于是决定用左手帮她摩擦暖和一下。 光洁嫩滑、修长匀称、弹性十足、手感很好…… 许仙摩擦了很久，女孩的腿还是清清凉凉的，反而刘弈菲帽子下的大眼睛中似有火焰燃起。 两人在柏悦酒店下了车，许仙半搀扶着酒劲有点上来了的女孩进了酒店电梯，刘弈菲摁下了楼层。 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刘弈菲就紧紧抱住了许仙，整个人都似恨不得揉进男人身体里。 许仙相信，如果不是电梯里有摄像头的话，她肯定不会只是抱住自己而已。 但是酒店客房肯定是没有摄像头的…… 刘弈菲把房门关上，反锁，然后她扔掉了棒球帽，又扔掉了口罩，又把男人的帽子和口罩摘了放在了一边。 然后她关上房间所有的灯。 月亮的微光透进酒店客房，光线昏暗而朦胧美好，这幕场景如同回到了那片幽暗美好的小树林。 刘弈菲的眼睛也如在小树林中那晚一样，明亮如太阳、炽烈如太阳、滚烫如太阳。 她眼里的爱恋和爱欲如此滚烫炽烈，便如炼钢炉里沸腾的铁水一般。 刘弈菲没有说话，她右手五指张开，温柔抚摸许仙的额头，然后手指向下，轻抚许仙的眉毛、鼻弓、鼻梁、嘴唇、下巴。 她用双手捧住了许仙神仙般英挺俊逸的脸庞，踮起脚尖，亲向了他的嘴唇。 她的双手柔软清凉，她的香唇和舌头却滚烫炽热，啤酒香和女孩迷人的唇香、体香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更具有刺激性、诱惑力的气息。 这种气息配合这样昏暗幽微的环境，许仙忍不住变得情动狂乱了起来。 两人热烈疯狂的亲吻缠绵。这几天补了一些“功课”、看了一些视频的女孩也不再像上次那样笨拙，她解开许仙上衣的扣子，亲吻着男人，当她犹豫了下，最后试图继续往下时，许仙阻止了她。 “不要勉强自己，这样就很好了。”许仙勉强控制着自己，温柔道。 然后他用双手把女孩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许仙脱下了神仙妹妹的皮靴和皮裙，又脱下了她的棉衣、贴身上衣，最后犹豫了下，他还是没有脱掉女孩的最后一件贴身衣物…… “你不想要我吗？”十几分钟后，刘弈菲温顺的趴在男人怀里，软软糯糯道。 许仙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道：“想。但来日方长，我不希望你后悔。”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也不希望你和你妈妈吵架。” “你怎么知道我妈不许——”刘弈菲忍不住抬起头问道。 许仙亲了亲她的小香唇，笑道：“我要是你妈妈或你爸爸，也不会允许的。你现在是陷在爱念和情欲的漩涡里了，无法自拔，不能自制。但你妈妈是为了你好，我也会帮你克制的。时间还有，我们慢慢来，不急的。” 刘弈菲愈加感动，她感受着男人身体的状态，温柔问道：“可是你不难受吗？” 许仙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刘弈菲在夜月的微光里仔仔细细看着他，然后她忽然缩进了被子里。 二十分钟后…… “我是不是很笨？”女孩有点心虚，弱弱道。 许仙看她这个可怜巴巴的模样，哪里还忍心打击她。 许仙亲了亲她的脸颊，温柔道：“你很可爱，我很喜欢。” 刘弈菲往男人怀里缩了缩，开心的抱紧了男人。 许仙心下感叹，恋爱中的女孩真容易满足和开心。 过了一会，刘弈菲问道：“你的企业在海外，那你平时是不是很少在魔都的？你平时常住哪里？” 许仙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刘弈菲并不知道自己的学生身份。 许仙嗅着她清幽的发香，淡淡道：“我在国内外都有投资和企业，不过我一般不必直接管理，自然有职业经理人打理。闲暇时间没什么事，我就在魔都大学上学，平时常住魔都，有时候也全球飞行。” 刘弈菲怔了怔，抬头问道：“读ba还是eba？” 许仙刮了刮她的鼻子，平静道：“专业是考古，下周开学读大四。” 女孩有点懵，她看着男人，奇怪问道：“《转角遇到爱》节目组的人是怎么请到你这样的人来参加节目的？” 许仙笑了笑，道：“李红妆在路上捡的我，节目组其实只知道我的学生身份，不知道我的企业家身份。” 刘弈菲这回是真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味来。她看着许仙，说道：“所以，节目组以为你在演我们，你其实却同时在演节目组，也在演我们？！” 说到最后，她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 许仙感觉到了杀气，他赶紧解释道：“呃，拿人钱财，替人演戏。我不是有意的，对你纯属是误伤——” 见鬼的误伤！ 你一边演我，一边偷着乐！ 想到自己一无所知的傻样，刘弈菲恼羞成怒，忍不住张开嘴巴，狠狠咬在了男人坚实的右手臂上…… 许仙只能默默承受，没办法，终究是自己造的孽呀。 不过刘弈菲闹腾了一会，发泄了一下怨念，也就睡着了，毕竟已经快六点了，天真的要亮了。 许仙搂着可盐可甜的神仙妹妹，也很快睡着了。 只是这觉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中就传来了敲门声。 许仙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时间，才8点，谁这么早敲门？ 这时刘弈菲也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睡眼。 许仙正要开口询问，刘弈菲忽然面现惊慌，直接用右手捂住了许仙的嘴巴，竖起左手食指在自己唇前，示意许仙噤声。 许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刘弈菲这才放开了捂着他的右手。 敲门声又持续了一会，才停了下来，应该是门外的人放弃了。 刘弈菲刚刚松了一口气，她的手机铃声又响了，同时门外也传来了回声。 神仙妹妹拿起手机，对着许仙竖起左手食指，许仙点了点头，女孩这才按下接听，把手机放到了耳朵边。 刘弈菲故意装作迷迷糊糊道：“妈，我睡觉呢？” 果然是她妈妈，许仙心道。 然后那边说了什么，门口也有了声音。 刘弈菲故意语调含糊不清道：“和唐烟、姚姚和许仙他们一起通宵玩到凌晨五点才回来，我还困着呢，就不给你开门了。我再睡会，十二点吃午饭时再叫我。” 然后那边又说了什么。 刘弈菲偷瞥了许仙一眼，不耐烦道：“知道的，我有分寸的。他送我到酒店大堂就回去了。不说了，我困死了！” 刘弈菲挂上了电话，看向房门。 许仙等了一分钟，感应到门口的人已经离开了，正要说话，刘弈菲眼疾手快又捂住了他的嘴巴。 然后过了十五秒，许仙感应到门口那个人又回来了。 许仙暗叹，这果然是知母莫若女了。 又过了三分钟，许仙感应到门口那个人真的离开了。 许仙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起床离开。 刘弈菲却抱着他又躺了下来，光滑柔软的女孩缩到许仙怀里，小声道：“再睡会，抱着你睡觉好舒服。午餐前我妈不会来了。” 许仙怀抱着暖玉温香，心头倒也平静安泰，于是又睡了过去。 十一点的时候，许仙醒了来。他洗漱了一下，亲了亲依依不舍求亲亲抱抱的痴缠女孩，便戴上帽子和口罩离开了。 许仙倒不是怕刘晓提前来查房，是他要回屋里换衣服，还去田子坊开那辆布加迪威龙到檀宫吃午餐。 午餐。陪练琴。晚餐。陪练琴。 晚餐后刘弈菲发了信息过来说昨晚玩太晚，明天要录节目，今晚妈妈不给她出来玩了。许仙回复让她好好休息，就继续陪云想衣练琴。 到21点半，许仙叫停了琴痴云想衣，下到客厅一起看谍战电影《刀尖》放松调适心情。 在《刀尖》接近结尾处，有一段女主林婴婴和两位地下抗日成员的围火对话，很有意思。 林婴婴背诵了一首诗：“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这首诗写得慷慨激昂，同伴小武忍不住喝彩道：“好！” 林婴婴笑了笑，道：“知道这是谁写的诗吗？” 小武猜测，道：“辛弃疾。” 林婴婴撇嘴笑道：“汪精卫。” 小武愕然：“大汉奸能写这诗？！” 另一个同伴阿牛冷笑。 然后三人一起大笑。 林婴婴淡淡道：“有人由明到暗，有人由暗到明，几千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这并不是电影杜撰的，而是真实的历史。 汪精卫不仅是民国四大美男之一，更曾经是一位爱国青年，他曾痛恨清政府的统治，去刺杀清朝摄政王载沣，被捕后慷慨写下这首绝笔诗，一时间名声大振。 电影看完后，云想衣有点闷闷的不爽道：“汪精卫当时就该死了！如果他死在年轻时，他将名垂千古，可惜他侥幸活了下来。他遗臭万年不说，有他这个叛变投敌的当年英雄做汉奸首领，还多害死了不知多少同胞！” 许仙倒是很平静，淡淡道：“成神或者为魔，英雄或者汉奸，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满清大势已去，摄政王载沣觉得杀了一个刺客汪精卫也没什么用，关了一段就放了他。 汪精卫靠着这份政治资本，后来又追随孙中山，一路成为接班人，但他在与蒋介石的斗争中失势，整个人的心态就崩塌了，宁汉分流后国民党内部分裂，日本一招手，他就立刻去当了汉奸。” 许仙顿了顿，道：“无怪孙中山当年评价汪精卫‘柔而无骨’。不过他本来就一直是个虚伪的人。对不喜欢的人去拜访他，汪精卫侃侃而谈貌似亲近，等不喜欢的人一旦离开，汪精卫就一边吐痰一边骂人，十足的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 时人对汪精卫评价用了四句话：见面客客气气，说话诚诚恳恳，做事反反复复，背后骂骂咧咧。” 云想衣若有所思，道：“这么想的话，蒋介石反而没有那么令人厌恶了。” 许仙笑了笑，道：“蒋介石的虚伪体现在他的日记里，他想学曾国藩，他也知道自己的日记必会被后人留存研究。因此他特别爱写日记，从1915年开始写一直到1972年，50多年从未间断过。 蒋介石在日记里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忧国忧民、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大义凛然的国家领袖。但一到真正利害关键时刻，他考虑的就主要是自己的权力和蒋宋两大家族的私利。 归根结底，蒋介石也不过是一个蝇营狗苟的政客而已，成不了经邦济国的政治家。不过他至少比汪精卫有骨头，有了汪精卫这个垃圾做比较，他还算是比较正常的政客了。” 云想衣沉默了一会，叹息道：“如此一比较，就可以看出当年先辈领袖们的大格局、大气魄、大艰难了。” 许仙点了点头，最后总结道：“欲成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人。雄关漫道真如铁，天翻地覆慨而慷。” 零点的时候，许仙与云想衣拥别离开了檀宫。 许仙本来是开车向自己住处去的，开到一半，他心念涌动，便又掉了个方向。 半小时后，许仙站在刘弈菲酒店客房门口，摁下了门铃。 第190章 更衣室的邀请 女孩在猫眼里看清来人后，迅速下锁打开了房门。 穿着白色丝绸睡衣的刘弈菲将许仙拉入房中，惊喜抱住男人，喜笑颜开道：“你怎么来了？” 许仙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子，平静道：“就是忽然想见你了，就过来了。” 刘弈菲心花怒放，很开心的抱住了男人，手嘴并用热情亲昵了起来，许仙浅尝辄止的回应她，把她抱回了床上，和衣躺了下来。 刘弈菲觉得下次自己要去买一两套男士睡衣偷偷放在行李箱里才行，嗯，只要不被妈妈发现就好。 许仙左手按住女孩乱动的手，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明天你就要录制节目了，今晚就好好休息。我就是想过来抱抱你而已。” 神仙妹妹于是安分了下来，乖顺的躺在男人怀里。 许仙关上了灯，轻声问道：“节目十点开始，你早上几点要起来？” “我八点半要到拍摄地，做造型，以及和编导对一下剧本。”刘弈菲听着他平稳安神的心跳，嗅着他身上那奇异的香气，温柔道，“魔都早上很堵，因此我们要七点出发，加上吃早餐的时候和化妆的时间，我六点就要起来。” 许仙算了算时间，确实也差不多是这样，他低头亲了亲神仙妹妹的额头，柔声道：“这么多年下来，辛苦么？” “工作嘛，习惯了就好了。谁的工作不辛苦的？”刘弈菲蹭了蹭男人的下巴，平静道，“按网友的说法，我们明星挣得比普通人多那么多，起早贪黑、做牛做马也是正常的。对比很多人，我确实也不觉得自己有叫苦叫累的资格。” 许仙一直都很欣赏她的价值观和工作态度，闻言也忍不住称赞道：“你的想法很好，很正能量。” 刘弈菲抬起头，眼神欢喜的亲了下男人的嘴，温柔抚摸着他英挺的面颊，道：“录完这期我暂时在这边就没什么事情了，周一上午我就要飞回北京参与《铜雀台》宣传预热和准备《花木兰》试镜会，近期估计都来不了魔都了。” 许仙明白她潜藏的意思，也知道她的家和工作室都在四九城，于是许仙亲了下她的脸颊，温和道：“到时候我抽空去北京看你。” “真的？”女孩的声调因为兴奋都拉高了些。 许仙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柔声道：“当然是真的。” 刘弈菲高兴之下，再也忍不住，又热烈热情的亲向了许仙的嘴唇，双手也又不老实了起来。 许仙看着她越来越明亮的眼睛，感受着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灼热的气息，意识到今晚不给刘弈菲去去热情和火气，女孩估计会一直折腾自己。 因此许仙最后还是脱下了神仙妹妹的睡衣…… 十几分钟后，刘弈菲在磕磕绊绊、断断续续的吟唱之后，进入了圣贤状态。 过了一会，她缓过来了一些，又想缩到被子下。许仙却拉住了她。 许仙温柔亲了亲女孩的鼻梁，柔声道：“这样就好了，不折腾了。睡。” 刘弈菲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只有自己舒爽了男人却还不上不下的，但她也知道许仙是疼惜自己。她不想忤逆许仙的好意，想着下次再一起补偿男人，便点了点头，又亲了亲许仙，才闭上了眼睛。 许仙给自己催了个眠，一会也睡着了。 早上五点许仙从软玉温香中爬了起来，给刘弈菲拉好被子，轻手轻脚洗漱了下，亲了亲女孩熟睡中的面颊，他就轻拉开门出去了。 许仙把车子开回住处，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六点了，美国时间正是下午五点左右。许仙便分别和美洲大陆的重要合作伙伴、核心职业经理人开了八九个简短扼要的视频会议，时间便到了九点了。 许仙结束工作，看到秦娆八点钟发了信息过来：“你醒了没？” 许仙想了想，给她回拨了电话过去。 “刚刚在忙，没注意看信息。你们吃早饭了没？”许仙问道。 “我吃过了，玲珑还在睡懒觉。你呢？吃过没？”秦娆的声音很温柔。 “我等下去吃。怎么了？” “陈博士让我通知你，让你做好准备。埃及开罗时间今天早上8点，也就是神州时间14点，美尼斯陵墓被发现的消息就会先在埃及所有电视台和广播频道公布出来，同时博士和你解读出《美尼斯的死者之书》的消息也会一并发布出来。”秦娆的声音带了点兴奋道。 她自然是为许仙和导师开心的，这可是非凡的名誉成就。而且是正正经经的学术成就，而不是什么综艺娱乐的虚名。 “嗯。”许仙点了点头。 想一想，自己和陈博士解读出《美尼斯的死者之书》也有十天了。有了这条明确的方向，那帮国际专家学者也足以通过陵墓中其他陪葬物品确定、印证美尼斯的墓主人身份了。 “其实美尼斯的身份两天前联合考古队、埃及考古研究院和国际考古研究协会已经三方会审确认了。只是埃及政府想在周末向所有埃及民众分享这个好消息，因此才要求大家暂时保密，今天再全球公布。”秦娆很是开心，继续补充道。 许仙漫不经心道：“对于美尼斯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他的墓给人挖了…… 许仙相信，美尼斯要是还活着，依着他勇武暴躁的性格，肯定会拿起他的法老权杖去干人。 可惜美尼斯已经死了。 也是，他没死的话也不可能有陵墓可以被人挖出来。还好，不是自己导师他们挖出来的。 既然美尼斯的陵墓被发现了，那么作为埃及历史上最伟大的法老，他的遗体和棺椁也会得到超高规格的尊重……嗯，以及参观、展览。 这想起来好像也挺倒霉的，可惜美尼斯已经死了，没办法出声抗议或投反对票了。 死人只能任人摆布或宰割，无论他生前多么崇高伟大或者残暴可怕。 当年百无禁忌的曹阿瞒为弥补军饷，听从郭嘉的建议，设立了“摸金校尉”专门盗墓，调派了几千人专门从事盗墓活动，发死人财。 靠着盗墓所得的金银财宝，曹阿瞒得以不断征募士兵和购买战马，扩充自己的队伍和实力。现在的考古界对汉朝古墓发现少，就是因为基本上都被曹阿瞒的“摸金校尉”盗光了。 不过掘人坟墓在古代是世代辱恨、生死大仇，即使在现代也极为招人憎恨仇愤。曹阿瞒也知道自己发死人财不地道，在晚年时经常感到不安，他担心自己盗取了那么多人的陵墓，自己的墓地也可能会遭到盗掘。 出于这种内心的不安，曹阿瞒决定采取一些特殊措施来保护自己的墓地。 公元220年曹阿瞒逝世后，他的遗体被运送到邺城，并葬在邺城西门豹祠以西的丘陵之中。他的墓地并没有进行正式的封土和陵园建设，也没有安放随葬的金玉器物，更没有建造高大坚固的祭祀殿堂，同时将保密工作做得严严实实。 数百年后，曹阿瞒的墓地就渐渐被历史淹没了，至今没有一个公认的说法。 位于河南省安阳市安丰乡西高穴村的“曹操墓”是比较受更多人认可的“曹操墓”，这个墓于2009年被发现并且被考古挖掘。 当时还没有什么出土文物能够证实这就是曹操墓，但考古家通过尸骨的年龄推断并且公开说“按照墓主人年龄来说，这就是曹操墓”。 但因为无凭无证，网友立即反攻这个专家，并且质问“60岁的墓主人是曹操，那这9岁的便是小时候的曹操，这个古墓就是曹操小时候的墓”。所以便有“曹操小时候的墓”这个段子流传了出来。 这时候秦娆说道：“还有一个事情，陈博士让我告诉你，迎新晚会上，校领导想让你作为优秀老生代表上台给新来的学弟学妹们发言。” “我平时连专业课都很少去上。”许仙有点意外加无语，道，“让我去当优秀老生代表上台发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秦娆忍不住在电话那头笑道：“你也知道自己过分吗？更过分的是你连专业课都很少去上，但考试时无论专业必修课还是选修课都门门皆a。我可听你班上的同学说了，如果不是你每学期谦让，奖学金都该有你名额的。” “呃——”许仙淡淡道，“班上其他同学比我更需要奖学金点。” 秦娆笑了笑，道：“你的学习成绩全a。又要成为考古界新星了，何况你还是顶流明星，年轻粉丝超多。学校也是与时俱进，综合考虑了各方面，希望你给新来的学弟学妹们注入点活力嘛。如果不是你出名前，填报高考志愿的时间就已经过了，那学校早就拿你当招牌去忽悠年轻学子们报考魔都大学了。” 这个事情许仙倒是相信学校肯定会干出来的，毕竟哪个高校不希望自己的优秀生源越多越好？ 每年的高考志愿填报前期，可是各大高校八仙过海、尽显其能的宣传大战期。 当然，清北这两座唯二的顶级学府例外。 许仙想了想，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我们学校又不是专制政权，你自然可以拒绝。”秦娆平静道，“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拒绝，校领导这也算是在释放善意了。而且媒体不会放过你的。” 许仙知道秦娆说的是事实。 美尼斯法老陵墓被发现是注定会震惊世界、引发全球关注的大事件。 而陈博士和他解读出了《美尼斯的死者之书》，可以说是发现了美尼斯身份的关键第一人，神州考古界乃至学术界与有荣焉。 神州政府的宣传机构和官方媒体一定对此进行大肆报道，许仙的身份和相片一定会很快传播出去。 而一旦那些娱乐媒体、自媒体发现这个考古学生“许仙”和顶流的神仙哥哥许仙竟然是同一个人，必然会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们一样围扑过来，毕竟这可是活生生的戏剧般的传奇故事。 一直被大家认为是“海外企业家”的许仙竟然是魔都大学的一名在校大学生！ 而且还是发现了美尼斯法老墓主身份的第一人！ 这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和内容可是非常丰富的。 许仙心念电转，对着电话那头的秦娆淡淡道：“你说得对，我没必要拒绝。” 秦二府主谈完了正事，便想聊点私事了，她柔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学校？我想见你了。” 许仙想了想，也和声道：“周一，周一上午我早点去学校办新学年的手续。然后我们去吃午饭、逛逛街。” 秦二府主电话里的声音明显轻快了许多，道：“在学校或我们的公寓里吃午饭应该还行，这时候顶风逛街你这大明星暴露的风险可就大了。” 许仙淡淡道：“到时候再看，大不了我就躲在苏秦小筑一天不出门了。只要你和玲珑不赶我走就好了。” “谁敢赶你走呀？”秦二府主笑了笑道。 主要是舍不得。 许仙看了看时间，想想暂时也没什么事，也确实有快十天没见秦二府主，便临时改变了主意，道：“我也有些想你了。要不，我现在去学校接你，我们趁着14点前信息发布出来前，去把街逛了？” “好呀！”秦娆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道，“我二十分钟后在校门口等你。” 许仙拿上一件衣服，边向电梯走，边轻声嘱咐道：“上午有点凉，你穿厚一点或者披件外套。” “嗯。你也是。”电话里女孩的声音无比柔软。 …… 二十五分钟后，许仙开着那辆低调的辉腾在魔都大学门口看到了秦娆。 秦娆今日选择了一款浅青色的提花长款棉服旗袍，这个颜色温柔而典雅，宛如初春的柳叶，清新脱俗。 旗袍的提花设计精致细腻，仿佛将一幅山水画镌刻在了衣料之上，流露出浓厚的中国风情。 秦娆的身材苗条高挑，穿上这款旗袍更显得她身姿婀娜。 她的腰身纤细，如同风中摇曳的水柳，柔美而婉转。 她的眉眼宁静而婉约，像是秋水一般，泛着淡淡的波光。 她的长发乌黑顺滑披在肩头，与那浅青色的棉服旗袍相映成趣。 当秋日的微风吹过，她的长发随风飘动，宛如清泉在草原上潺潺流淌，清新而舒展自然。 许仙远远看到不时有返校的学生回头，看向站在校门边的这个旗袍美女。 许仙把车停在了秦娆大美女的身前几米。 秦娆露出浅淡如远山的盈盈笑意，向着车子走来。 她的步态轻盈，每一步都如同走在江南小巷中一样，给人一种娴静优美的感觉。 许仙下车帮她拉开了车门，微弯腰做了一个“有请上车”的手势。 秦娆凝视着他，眼里的笑意更盛，轻轻坐进了车里。 许仙关上车门，坐回了驾驶座。 “我们去哪逛街？”许仙问道？ 秦娆随口道：“南京路。” 许仙点了点头，启动了车子。 100多年以前，南京路还是一条小路，由麟瑞洋行大班霍克等人发起，在南京东路丽华百货公司附近建起了上海第一个跑马场，同时搞了一条通往外滩的小路，被命名为“派克弄”，又叫“花园弄”，1854年延伸到浙江路，俗称大马路，1862年再次向西伸至西藏路，后正式定名为南京路。 沿路陆续有英资开设的福利公司、惠罗公司、泰兴公司（今连卡佛）和汇司公司，合称为前四大公司；而后来中资开设的先施公司、永安公司、新新公司和大新公司则合称为后四大公司。此外还有宝大祥、老介福、亨达利钟表、恒源祥、张小泉、老凤祥等专业特色店铺进驻。打破了南京路中西、土洋之间的悬隔。 南京路成为上海乃至亚洲最繁华的街道，被称作 “十里洋场”。 不论如何历经沧桑，南京路一直都是魔都繁华的象征，在这条街上可以看到魔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30多年前，很多人都会以在王开照相馆拍一套结婚照，在培罗蒙买一套西装，在上海食品公司买几样“回头货”而分外自豪。 如今南京路这里是百货公司的聚集地，商品类目齐全，是购物者的天堂。 随处可见富有创意的城市雕塑，街中央还有大量椅子供游客小坐，文艺时尚气息十足。 这条街遍布网红集合店、国际大牌和百年老字号，应有尽有。 许仙在南京路附近停好了车，解开了安全带，秦娆也解开了安全带。 许仙正要下车，女孩抓住了他的右手臂。 许仙侧过头，只见秦娆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神明亮，含着一种期待。 这也就是秦娆平时婉约安静，要是胆子大的慕大总裁或神仙妹妹，或是色女叶玥大人，或是厚脸皮的燕大小姐，早就直接用自己的红唇表达自己的想念和热情了。 许仙明白她在期待什么，于是许仙很自然主动的亲了上去。 秦娆身上的体香很是淡远，有点像是兰花的香气，她唇齿间的香味也淡约悠远，似午夜幽兰。 许仙边追逐着女孩的如兰幽香，边抚摸着她那柔软纤细的腰肢。 秦娆双手搂着许仙的脖子，热情而克制的回应着男人。 也许是两分钟，也许是五分钟，随着秦娆喘息加重，许仙才主动停了下来。 秦娆半贴靠在男人怀里，边平复着激情和心跳，边说道：“新学期我想从公寓搬出来，在外面租个房子。” 毕竟和玲珑在一起，和许仙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许仙大概明白她的想法，淡淡问道：“你和玲珑说了吗？” 秦娆轻摇了摇头，平静道：“我想先和你说，然后看好了地方，准备搬了，我再和玲珑说。” 许仙亲了亲她的脸颊，也平静道：“那我们逛下街，吃完午饭，就一起去看房子。你想找什么样的房子？” 秦娆抬起头，看着男人，温柔平静道：“离你近点，离学校不远，交通方便，环境安全的就好了。” 许仙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秀发，柔声道：“好。” 过了一会，他好奇问道：“我听说你家就在魔都，为什么你要住校，不回家住？” 秦娆有点无奈道：“家里长辈们太严肃了，待着好拘谨。而且他们聊的话题我也不感兴趣，离学校也有点远，我宁愿住校还自由轻松点。” 许仙想起放着清北不去、非要跑到复旦的燕雨微，倒也理解秦娆的想法，于是道：“你当年是专门为了陈博士才报考的魔都大学？” 毕竟陈渊默博士可是享有国际声誉的着名考古学者。 秦娆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喜欢考古。而且，陈博士和我爸是好友。” 这是秦娆第一次聊自己家里人，平时她基本都讳莫如深，并不会提及自己家里的状况。 许仙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能更多了解彼此总是好事，于是许仙很自觉接话道：“倒从来没听陈博士和你说起过。伯父是做什么的？” 秦娆看着男人，随意道：“人民公仆，魔都的一个小公务员而已。” 许仙看着她，随口道：“魔都的公务员，铁饭碗，福利好，挺好的。” 秦娆点了点头，主动亲了男人一口，道：“我们去逛街。” 于是许仙戴上帽子和口罩下了车，同时很自然的牵住了秦娆的手。 他牵住秦娆的时候，女孩明显怔了怔，然后下一秒秦娆的眼里、嘴角、脸上都生出了亮光。 熙熙攘攘的人群，繁华林立的购物商场，各式各样的各种小吃…… 南京路上既有西式风情的民国时期旧建筑，又有新型的玻璃幕墙大厦，独具特色又不违和。 街边是独立的商店或者一栋大商城，涵盖服装服饰、餐饮、特产等等。 如果仔仔细细地逛完，一整天都不够逛的。 不过许仙和秦娆两个人主要目的也不是逛街，就是想和对方一起出来走走晃晃而已，因此倒也很随兴，漫无目的。 走着许仙看到了一家购物广场里新开的旗袍店，觉得样式和质感还行，挺合适秦娆的，便拉了她进来。 他知道，秦娆平时最爱穿旗袍。 这个店的定位明显是偏高端的，许仙没看到一件价格低于两千的旗袍，最贵一件的有8万！ 嗯，就是许仙手里这袭丝绸质感明显不一样、而且工艺似简单其实非常繁复的银色刺绣薄纱旗袍。 秦娆也看到了这袭旗袍的标价，她的家境还好，但也不是很殷实那种，毕竟她家里人并不经商。 而且秦娆一向独立。她虽然有挺多旗袍的，但最贵的一件也只有五千，还是她靠自己的奖学金买的。 许仙看着有点犹豫的女孩，微笑劝慰道：“能在轻盈的薄纱上绣出这样繁复而精美的图案，这绝不是机绣制品，只能是手推绣作品。平时需要去专门定制旗袍的店才会有这种作品。不过定制旗袍要好多天，这件我觉得你穿上一定会很好看，你去试试。我等不及想看到你穿上时美美的样子了。” 他声音和眼睛里的期待让秦娆不忍拒绝，于是她最后还是接过了这件价格超过了她心理接受范围的旗袍。 只是这袭旗袍的穿戴似乎有点过分的复杂，过了一分钟，更衣室里传来了秦娆低低弱弱的声音：“许仙，后面的扣子我够不到，你，你进来帮我扣一下。” 第191章 不花男朋友钱的，不是好女朋友 许仙看了一眼身边理解微笑的旗袍女店员，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又用背抵住了门。 原先秦娆穿的那袭浅青色旗袍挂在更衣室左边的衣服挂钩上，秦娆已经穿上了这袭银色刺绣薄纱旗袍，至少，前面是套上了。 这件手工绣纱旗袍后面的扣子低到了秦娆的腰线位置，但要说她够不到那也是说不过去的，她反手就可以够到。这么贵的旗袍也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设计失误的。 但这不是许仙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现在秦娆背对着许仙，秦娆的背很直很白，秦娆的腰也很细很白，她的贴身上衣后束带是蓝色的。 许仙仔细认真、光明正大的欣赏了两三秒，然后轻轻帮秦娆扣上了后背的一排扣结。 他的手指免不了偶尔会碰到女孩嫩滑细腻的肌肤，许仙能看到秦娆背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了。”许仙扣好后，柔声道。 “谢谢。”秦娆转过身，小脸通红，看了许仙一眼，又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 许仙不好在里面待久了，便直接推开门，把秦娆牵到了外面的试衣镜前。 巴掌宽的杨柳细腰、挺翘圆润的臀部曲线、高挑的身姿、淡雅的妆容、娴静婉约的气质、此时有点泛桃红的双颊、安静明亮的眼神、一身丝绸质地的薄纱旗袍…… 镜子里的秦娆温婉如水，媚而不俗，完美凸显了江南女子恬静淡然、优雅迷人的气质。 许仙心里赞叹，直接问店员小姐姐道：“这件旗袍是真丝的，平时要怎么洗？” 他的意思就是打算买了。 店员小姐姐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潜在意思，赶紧答道：“真丝旗袍最好采用手洗，因为用洗衣机洗涤会导致真丝纤维受损，最好使用专门为真丝纤维设计的洗涤剂。在清洗时，水温不要超过30c，浸泡时间不要超过5分钟，以保持真丝纤维的色泽和质地。如果旗袍上有顽固污渍或需要深度清洁，可以选择干洗。干洗时需要选择专业的干洗店，并告知干洗店旗袍是真丝材质。干洗后，最好在通风处晾晒，避免阳光直射，以免真丝纤维受损。” 秦娆回过身来，看向许仙，轻摇了摇头。 她不好当人面直接反驳许仙，但她眼中的拒绝之意也很明显。 虽然许仙应该不差钱，但没有人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她也不习惯大手大脚花钱，也不想乱花许仙的钱。 许仙握了握女孩的手，凝视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温柔道：“这件旗袍你穿上特别好看，你就当为了我，勉为其难偶尔穿一下。好不好？” 见到秦娆还有点迟疑。 许仙上半身贴近了些，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是我买给我女朋友秦娆的第一件礼物，学姐你要给点面子嘛。” 秦娆脸红了下，但眼里满是欢喜，最后她看着眼前微笑着的男人，还是安静点了点头。 秦娆重新回到了更衣室，把自己的浅青色棉服旗袍换上。 许仙趁秦娆换装的工夫，找到女店长，把目测手量的秦娆的三围和身高和她说了一下，让店里分别给她定制四季十二个月二十四节气的二十四套旗袍，每一套都用最好的材质和工艺。 “最快什么时候做好？”交代好后，许仙问道。 女店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两百万左右的大单砸得有点懵，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答道：“一般我们定制需要十天到半个月左右，但是您要最好的材质和工艺，这样光做一套都要一个月了。而且只有老师傅才有这手艺，其他客人也有订单，我们没有那么多老师傅。二十四套全部做完至少要三个月了。” 许仙想了想，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淡淡道：“那你们先把秋季的六套给我做好。我满意了你们再继续做冬季和之后每个季节的。我先付秋季六套的定金给你们。” 女店长自然欣然同意，然后问道：“先生您能不能发一下女士的照片给我？您知道的，定制旗袍得看人的气质和长相去设计的。” 许仙知道这才正常，于是掏出手机加了女店长的微信。 这时候秦娆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了，许仙不想让她知道这事，怕她不同意自己乱花钱。 于是许仙给女店长打了一个眼色，小声招呼道：“等下结账时直接把定金一起算上。” 女店长心领神会点了下头。同时心里感叹：这一对情侣还真有意思！女的不想花男的钱，男的不想让女的知道自己为她花了大钱，这样的女人和男人在现下这个拜金时代倒是挺少见了。 许仙从秦娆手里取过那袭手工薄纱旗袍，让店员特别包装好，便刷卡买了单和下了秋季六套旗袍的定金。至于届时是自己到店取货，还是让人上门送货结算，这个到时候再和女店长微信沟通就好了。 从旗袍店出来，秦娆似乎是怕许仙等下又买买买，因此直接拉他到电影院请他看电影。 不过许仙不知道秦娆是不是故意的，竟然选了刘弈菲的《露水红颜》来看。 秦娆在上期直播里差点被刘弈菲最后接近表白的问话气炸了。 她觉得应该让许仙亲眼目睹一下，如果找一个“演员女朋友”会有什么下场？ 秦二府主在网上看过评论，听说这部剧“尺度好大”、“神仙妹妹牺牲挺大的”、“激情戏有点多”…… 担心评论夸大了，她前天还专门在学校附近的电影院看过这部《露水红颜》，最后发现确实和评论差不多，于是秦二府主就放心了。 原本她还在想怎么让许仙看到这部电影，今天这不就有机会了么？ 不过不能让许仙发现我看过这部电影，否则他会以为我居心不良的。 秦二府主于是边啃着爆米花，边装作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偶尔在“激情戏”时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 许仙不想让秦娆发觉自己看过这部电影，免得扫了她看电影的兴致。 于是他边继续欣赏着神仙妹妹的盛世美颜，边在“激情戏”时忍不住浮想联翩，无法克制的回忆起这两晚和小树林里的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两个分明都看过了《露水红颜》的一男一女，各自用心良苦，“津津有味”的把电影“认真”看完了。 “这部电影好烂，全靠大尺度、激情戏撑起来的。”散场的时候，秦娆牵着许仙，边向外走边“随口”评论道。 她不会直接指名道姓攻击“刘弈菲”的，她没那么傻，反正意思传达到了就好了。 许仙大概明白秦二府主的意思了，只是他还是要回护自己另一个女朋友的，于是他淡淡道：“电影确实一般，不过弈菲演得还好啦。至于激情戏，有时候是替身，有时候是视觉错位或技术剪辑而已。其实弈菲一直没多少尺度大的电影或电视剧，别说她本人了，她妈妈也不会允许接受。” 秦娆“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不说话。 许仙猜到必是刘弈菲在上期直播里的“壁虎挂表白”和后面的真心话问话惹起了女朋友们的众怒，他倒是理解女孩们的情绪，这事自己也有些理亏。 于是他摘下口罩，主动亲了亲秦娆的脸颊，柔声道：“饿了么？想吃什么？” 秦娆反而替他担心暴露身份了不好，而且那样街也逛不成了，赶紧给他又拉上了口罩，温柔道：“我请你去吃梅龙镇。” 许仙点了点头，边拉着她走，边笑道：“梅龙镇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分量也足。” 他们说的梅龙镇自然是南京西路的老字号餐馆——梅龙镇酒家。 梅龙镇酒家的创办人是个京剧爱好者，以古典京剧《游龙戏凤》中正德皇帝微服私访“梅龙镇酒肆”之轶闻为名，创始于1938年。 梅龙镇酒家在一个小弄堂里，走进去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停车场。 酒家的店门很气派，也很古风，连迎宾都是上了点年纪的资深老上海人。 内厅彩屏高挂，宫灯垂悬，四壁壁画浮雕，古色古香，很富有民族风格。 酒家的“清炒虾仁”清爽滑溜，还很香。虾仁也很新鲜，配上醋味道不错。“松鼠桂鱼”做得也很入味。“细沙锅饼”软软糯糯很好吃。尤其是“回锅肉”做得许仙特别满意。 许仙心满意足，在秦娆反应过来之前扫码买了单，喝了口茶，道：“他们这个回锅肉不愧是连老四川人巴金都爱吃的，味道很好。” 秦娆侧头看着他，有点不满道：“不是说的我请你吃午饭嘛？” 许仙捏了捏她的小俏脸，笑道：“什么你请我我请你的，我们俩还要分这么清楚明白吗？你非要分这么清的话——” 他顿了顿，露出一脸坏笑，凑近女孩耳边，调戏道：“早晚连你都会是我的。” 秦娆的小脸立刻羞得通红，她白了男人一眼，有点没有底气的反驳道：“谁早晚是你的？我永远是我自己的。” 许仙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女孩，认真平静道：“你说得有道理。” 他这样子反而把秦娆有点搞不会了，最后秦娆还是有点犯虚，弱弱低声问道：“你，你生气了？” 许仙亲了亲她的额头，微笑道：“没有。我希望你爱一个人，但永远也不要失去自我。你永远是你自己的，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真理。” 秦娆仔细看着他，确认他真的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叹了口气：难道你不知道？爱上你这样的男人，便如吃下了无解之毒，真的很容易让人失去自我，沦陷其中的。还好，你不是一个坏蛋…… 吃完饭，许仙拉上秦二府主，开车在自己住处附近找了个中介门店，看了几处正在对外出租的公寓。 由于还没正式和苏玲珑沟通，两人也没立即做决定，只是留了联系方式，说了考虑几天，便往学校返回了。 “租房子不便宜，要不我们买一套？”许仙边开着车，边试探问道。 他当然能够帮秦娆买一套房子，别说一套了，买一栋或者一个小区都可以。主要是他觉得秦娆不会同意，毕竟秦娆连8万的旗袍都不舍得他买。因此他才用了“我们买一套”这个说法。 “最小的一套50平的一房一厅一卫都要300万。”秦娆扳着手指算道，“我现在靠着奖学金和考古研究的津贴也还能勉强租个房子，但要买房的话肯定不可能够的。我不想问家里要钱，也不能让你出。虽然你眼睛不眨就能送人千万以上的陶瓷，但我可不像有些人，心安理得就收了。我暂时买不起房子，至少还要等明年硕士学位攻读了下来真正工作几年后才能考虑这个事情。” 这个时候许仙倒不好帮被含沙射影的刘弈菲说话了，他直接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转头看向秦二府主，认真分析道：“魔都这种一线城市的房价是全国乃是全球富人和金融资本撑起来的。你若是想不靠父母不靠男朋友，单靠自己工作赚钱在魔都买房，即使你是个硕士，月入高于工薪阶层，有个4万或者5万一个月，至少也还得奋斗十年，然后再还贷二三十年，而且中间还绝对不能失业超过半年，否则绝对撑不住会断供。你现在这想法我很尊重，但是很不现实。” 秦娆看了看男人，想要反驳，但欲言又止，毕竟这确实是事实。 许仙的分析还是按照乐观方向去估计的了，考古之所以从来不是什么热门专业，就是因为这个专业要学的东西很多，但就业面比较窄，初始收入也不高。 考古学专业培养学生具备历史学、考古学和博物馆学的基础知识、方法以及相关的文博、历史及人类学知识，掌握玉石器、青铜器、陶瓷器、书画杂项等各类文物最基本的鉴定和保护技能。 既要求理论素养过关，又要求动手实践能力强，可以说业务素养门槛是很高的。 考古专业的学生毕业以后可以应聘到大学或科研单位从事教学或科学研究工作，也可以到博物馆、拍卖行、文物商店或海关，从事文物保护、古玩鉴定以及拍卖等工作，但正常应届大学生起始工资也就是三千到六千之间。 也就是说考古专业的学生学的东西比普通专业的要多，初始工资却只是普通偏下的水平，冷门才是正常的。 即使是硕士生，如果不是有特别的成就或履历，起始待遇要破两万也很困难。到四五万一个月那至少还得熬个五六年，而且中间还得有一些突破性成果才行，这已经是成为某一领域专家了。 至于再上一步，到陈博士那种权威专家级别，那就不怎么靠工资了。平时帮人家掌一下眼，评估一下文物价值，咨询费都是几万起步的。在某个艺术品公司或拍卖行兼职个特别顾问什么的，一个月几十万都是正常的。 总之考古专业比较清苦，要耐得住寂寞，年纪越大越吃香，小年轻都得熬。 “考古考古，先要吃土。”这是导师陈渊默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秦娆即使作为陈博士的得意门生，跟着博士参与了一些突破性研究项目，但只要不是博士特别关照她到某个艺术品企业或拍卖行兼职顾问，她前几年的工资也不可能到四五万一个月。 秦娆本人也更想在研究所或学校里工作，那工资最多也就是两万一个月。 而对于占绝大多数的普通工薪阶层而言，没有父母支持的话，在魔都买房更是要勤苦俭约二三十年才有可能，这就是世道的现实，普罗大众毫无反抗余地。 许仙继续看着秦娆，平静道：“你不想靠父母我可以理解，毕竟长这么大了啃老也不合适。但是靠男朋友怎么了？男朋友不是你凭借自己的个人魅力赢过来的吗？我觉得你应该靠一靠你的男朋友，特别是当这个男朋友很有钱很喜欢你，还能眼也不眨送千万的东西给其他女人的时候。 你不靠着男朋友，难道让他看着你受苦心疼？男人赚钱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喜欢的女人花的吗？你不给你男朋友宠你的机会，难道想让其他女人去花他的钱？” 秦娆这是彻底明白他的心思了，心里有点温暖又有点好笑，同时还觉得他这一套歪理邪说貌似还挺有道理的，特别是后面几句话有点诛心了。 按他这说法，不花男朋友钱的女朋友，还不是好女朋友了？ 于是她皱了皱眉，看着许仙，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许仙凝视着秦娆，平静认真道：“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想给你买一套精装的房子，最小得是个三房，有个书房，有个客房。我希望你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不想自己的女朋友租住在别人的屋檐下，这是我的真心话。” 秦娆仔细看着他，沉默了十几秒，平静问道：“你是不是想全款买？” 许仙点了点头，淡淡道：“当然是全款。” 秦娆看着他，试图冷静给他分析道：“我们现在很好，但不排除可能会分手。毕竟你不只，不只一个女朋友，我家里又比较保守……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谈恋爱未必就能走到最后。我只是不愿后悔，不能就这么错过你——” 许仙皱了皱眉，认真看着女孩，平静道：“因此你才不想欠我，是吗？” 秦娆敏锐察觉到了他声音里的危险，似乎下一刻自己回答不当，许仙就可能立刻和自己分手一样。 女孩心里觉得有些惶恐害怕，但这又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她也无法欺骗许仙，因此秦娆一时噤声沉默。 许仙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忍不住心生怜惜，他轻轻把秦娆搂到胸前，温柔道：“你说得对，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你分析得也很有道理。也许我们会分手，也许我会突然死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但只要我们在一起时，我就想好好宠着你，我们就好好在一起，不必说什么谁欠谁的。如果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话——” 他顿了顿，坐开了些，认真看着有点泪汪汪的秦娆，微笑道：“那你肉偿好了。” 秦娆知道男人是在逗自己，于是她撇了撇嘴，难得大胆、故作不屑道：“肉偿就肉偿！反正偿的时候我也不吃亏。” 许仙笑了笑，反正一番歪理邪说、又吓又哄，这女人终于同意自己给她买房了，总归是好事。 许仙把秦娆送回了魔都大学，然后又往檀宫而去。 15点时他进到别墅大厅的时候，云青雨、云想衣和云想衣的两个堂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注意到许仙走进来，除了云想衣起身过来拉住他，另外三个女人都有点表情奇异的看着他。 “美尼斯的事情央视新闻报道出来啦，网上的信息资讯也出来了，你导师和你的名字都出来了，只是还没有爆出你的照片，公众还没有把你这个明星‘许仙’和考古学生许仙联系在一起。”云想衣轻声道。 许仙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在来时的路上也听到车载广播资讯的信息了。 许仙在早上去接秦二府主前，也把美尼斯这个事情发语音信息跟慕解语、李红妆分别知会了一声，以便她们能有所准备、及时应对甚至利用这件事情的热度为《转角遇到爱》赋能。 第一次听闻这事的慕大总裁当时直接回了热情洋溢的语音过来：“相公你好棒，这样节目的话题度这大半个月都不用愁了，相公你又帮我多赚了一两千万了。明晚回到魔都娘子我要好好犒劳你。” 不过许仙严重怀疑慕大总裁是想借“犒劳”之名“犒劳”她自己。 李红妆则很是兴奋回道：“这个热度不用想就知道肯定爆了，接下来这几期即使没有你，我们的节目也要在全国人民面前被反复提及了。你不在《转角遇到爱》，《转角遇到爱》的直播间里也必然一直都有你的讨论和传奇在流传。不行，我要立刻告诉吴导，我们这期的拓展活动要改为埃及主题的！” 许仙看着云想衣，问道：“那你现在想看新闻还是想练琴？” 云想衣笑了笑，道：“我想看考古新星‘许仙’的面纱被真正公布出来时网上的反应。” 她顿了顿，好笑道：“你知道吗？现在网友点赞最多的一条评论就是‘出了个神仙哥哥许仙、又出了个令神州骄傲的考古新星许仙，许仙这个名字这个月好旺。或许这个8月应该被称为‘许仙月’？ 我现在特别期待‘双仙合一’的时刻，那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和惊诧喧哗的评论。你坐着陪我们一起看，有你这主人公在，我们就更有现场感点。” 第192章 抬头看烟花灿烂 “那你们是不是还要买爆米花和可乐，活跃气氛？”许仙宠溺的刮了刮云想衣高挺的鼻子，忍不住笑了笑道。 云想衣平静点了点头，微笑道：“蒋姐已经去买的路上了。” 许仙真的有点无语了。 许仙看着云想衣兴趣盎然的样子，也不想扫了她的恶趣味，便坐了下来，和几个女人一起看新闻。 不过云青雨倒没那么无聊，已经了解过事情大概的她自己上了二楼书房去工作，不和几个后辈八卦。 许仙坐下，打开了微信，刚才开车他没有来得及看信息。 正在军营里的燕雨微半小时前发来信息：“哥哥，你导师和你现在很火呀，你们的事连二号领导都听说了。国务院正想着给埃及政府贺电，结果埃及总统的感谢信先到了。你现在是为国争光了。我二哥四哥六哥七哥也跟我说你不错。” 二十五分钟前燕雨微还有一条信息：“刺杀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只是最近魔都还不太平，家里让我在军中多待几天。不过我从小待惯军营了，倒也没什么，只是没办法见你，军营里也不能视频。我现在每天都微信安排学生会迎新和迎新晚会的事情。你出行也注意点安全。” 许仙打字回复道：“刚刚在开车。谢谢燕家大少们的欣赏。事情处理好了就好，我会注意安全的。等你出军营，我给你接风洗尘。” 燕大小姐很快回了信息过来：“好的，记得想我。” 这时候叶玥大人发了条信息过来，她自然也是知道许仙魔都大学大学生身份的，叶玥问道：“你现在方便视频吗？” 许仙看了一眼云想衣，说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后院花园，给叶玥拨过去了视频。那边秒接通了。 视频里的叶玥大人坐在自己卧室的书桌前，放着掩护声响的爵士音乐，静静看了许仙几秒，然后眉眼弯弯笑道：“许大神仙，你要真正出名了。我听说埃及总统打算给你和你的导师发荣誉勋章，二号领导也让外交部评估一下由你担任‘中埃文化交流大使’的可行性。我们老爷子看了新闻和内参资料，都说‘陈渊默和这个许小子是有真材实料的’。不看内参不知道，原来你们许氏家族这几十年来一直在支持神州招商引资、基础设施建设和民生慈善工程呢！” 她顿了顿，眉眼舒展道：“原来你们家族的主要根基在海外，而且一直与当朝交好，那我就不担心了。” 许仙明白她说的“不担心”是指什么，没有权势傍身的财富在神州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但许氏固然在神州财富惊人，其真正的根基与影响力却是在海外，且多年来“几代许氏族人”为神州的发展和改革开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只要神州当朝不犯蠢或时局没到万不得已的山穷水尽之时，神州都绝对不会去动神州许氏的子弟和财富的，否则不说海外许氏的可怕反击，也必将寒尽人心。 许仙丝毫不惊讶叶玥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信息，他只是笑了笑，道：“没什么，做生意投资而已。我们家族也在神州高速发展的这几十年里也获得了远高于一般投资的惊人回报。互惠互利，利益一致本就是真正的长存久安之道。” “许族”在海外各国的运作也遵循着同样的原则和路经，对于海外各国来说“许族”的主要根基也在其他国家，而且“许族”在海外各国对政界、商界和暗面势力的渗透远强于神州，可谓是有财有势有力量，并不存在被颠覆的可能。 叶玥看着视频里360度无死角的美颜，点了点头，脸色忽然有点黯然，道：“我明天中午就要飞波士顿回学校了，你有空了要来哈佛看看我。” 许仙认真点头，想了一下，问道：“要不要我去送你？” 叶玥眼神亮了亮，但又黯淡了下来，平静道：“明天我妈会在白云机场送我，你来了我也没办法见你。” 毕竟现在她还瞒着家里自己和许仙的关系，主要是许仙不只她一个女朋友这事一旦被家里发现，就会变得很麻烦。 许仙也大概明白她的顾虑，心里有了个想法，但许仙也没有说什么，和叶玥又闲聊一下她最新的读书领会，聊了大概半小时叶玥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视频。 许仙把手机收起，走进别墅，示意啃着爆米花的云想衣没有什么大事，就又坐到了她身边。 “新华社驻魔都记者殷芳现在正在魔都大学为您持续报道。我们现在魔都大学陈渊默博士的办公室，我身边这位便是陈渊默博士。陈博士，您好！”央视新闻上，正襟危坐、端方干练的女记者殷芳正坐在陈博士的办公桌前。 “您好！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好！”陈博士穿着平时的工作装，平静从容道。 他经常接受采访，这种场面早习惯了。 “陈博士，恭喜您和您的学生解锁了又一项世界级成就。”女记者殷芳笑容灿烂道。 这种焦点人物采访的机会可是很多记者都想努力争取的，何况—— 殷芳看着手里魔都大学考古专业学生许仙的入学照片和另一张她从《转角遇到爱》官方围脖上下载下来的节目男嘉宾许仙的宣传照……她知道这个采访肯定会被反复观看，自己梦寐以求的成名机会就在眼前。 不枉自己这么多年努力工作，而且第一时间动用私人关系拿到了许仙的入学照片，来之前又给那个又肥又秃的中年油腻魔都站长做了某方面的暗示。 “谢谢。美尼斯陵墓的挖掘我并没有参与其中，解读《美尼斯的死者之书》只是因缘际会。而且——”陈博士平静礼貌道，“《死者之书》的解读主要是我的学生许仙完成的，我只是做了一些补充和注解工作。这份成就和荣誉主要应该归功于许仙。” 电视机前的云想衣忍不住看着许仙，轻声道：“你这个导师人挺不错的，很正直。” 许仙认真点了点头，陈渊默确实是个很好的导师和学者，特别是在如今泥沙俱下、早不如昔的神州学术圈。 “您这个学生许仙如今在魔都吗？”直播采访前大概沟通过的殷芳假装问道。 陈博士淡淡道：“他正在关机旅游，暂时不在魔都。” 这当然是许仙通过秦娆和陈博士沟通一致的口径。 殷芳抓住时机继续问道：“能说说您的这个得意门生吗？” “他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对于古文字解读有着让人吃惊的天赋。”陈博士赞许有加道，“而且他的知识面很是广博，考古素养很高。他勇于担当，且心思缜密，曾经在亚马逊雨林主动独自寻回了被山洪隔散的两个队友。他在自己班上的学业成绩也很优异，门门全a，且乐于帮助同学，……” 云想衣看着滔滔不绝赞美自己男朋友的这个有点古板的博士，觉得这人越看越顺眼了。 许仙拿起一罐可乐，打开，喝了起来。 听别人这样类似当面称赞自己，旁边还有三个女人津津有味围观，终究是有点尴尬奇怪的。 殷芳倒没打断陈博士这顿热情洋溢的赞扬，她巴不得陈博士多谈谈许仙呢。 “我觉得许仙非常适合考古工作，如果他愿意，我相信他会取得远超过我的成就。”陈博士最后总结道。 殷芳决定趁着这个话题，逐步揭开考古学生许仙的真实面纱，她适时道：“可是我听说您这个学生除了考古天赋很好，还精通骨笛吹奏、网球、口技、陶艺、绘画、射箭、笛子吹奏、古琴演奏、唱歌、跳舞以及小提琴，而且都是专业级以上的水准。” 屏幕前不知道“神仙哥哥”许仙的部分考古界、学术界、文化界、政界、普罗大众等观众一时大为惊愕。 他们知道新华社记者自然不会信口开河，但这个考古新星“许仙”这么多才多艺、这么牛逼的吗？！这不就是亚里士多德、达芬奇那样的妖孽级别天才了！ 屏幕前知道“神仙哥哥”许仙的另一部分观众则更是错愕，瞬间有一种“这个记者是不是串台了？”“这个央视记者这么不靠谱？！”、“这是神仙哥哥的脑残粉？”、“这个记者没做过功课？以为这个考古新星是那个神仙哥哥”等类似的情绪。 你这综艺娱乐界和人家考古学术界能是一回事吗？ “神仙哥哥”是很牛逼，但人家考古新星许仙也是为国争光了的人物呀！这都能混为一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么不专业不靠谱的记者，回头肯定会被央视封杀，沦为全网笑柄！ 北京央视总部里相关工作人员也大为吃惊，负责节目编导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征询旁边总负责人意见道：“要不要切画面？或者放广告？” 已收到魔都站站长通报情况的总负责人摇了摇头，边心里赞叹着屏幕里那个女记者的好运气，边淡淡道：“不用，正常播送画面。” 檀宫别墅的沙发上云想衣的两个堂姐神情兴奋，云想衣更是连拍了几下许仙的肩膀，雀跃欢呼道：“来啦来啦来啦！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陈渊默有点意外，但他并不关心娱乐八卦，因此他微皱眉头，如实道：“我听过许仙吹笛子，确实吹得很好。至于绘画，这是考古学生的基本素养，许仙的素描确实也很精准。其他的，我倒是不清楚。” 即使是别有用心的殷芳也不由得在微讶之后肃然起敬。这位陈渊默博士还真是一个极端专注于学术研究和事业的学者，连自己得意门生的综艺节目都没有看过。 出于对真正学者的尊敬，本来还想吊一下观众胃口的殷芳也不再卖关子，她直接拿出了“神仙哥哥”许仙的宣传照，竖起来，示意跟拍摄影师给了一个特写画面，对着陈渊默状似随意问道：“陈博士，这可是您的学生许仙的照片？” 陈渊默看了一眼，平静点了点头。 随着他这一点头，屏幕前那些知道“神仙哥哥”、本来还在吐糟这个央视记者专业素养的观众们立刻就懵了、愣了，然后脑子里只有一片嗡嗡嗡嗡的“卧槽”…… “博士，您知道你的学生许仙现在是一个综艺明星吗？”殷芳继续问道。 陈博士淡淡道：“不知道。我从不看综艺。听其他学生说过，前段时间许仙参加了一档电视，说是暑期体验生活，顺便赚点生活费。” 神他妈“体验生活，顺便赚点生活费”，反应快一点的观众不由自主心里疯狂吐槽。 殷芳又问道：“听说许仙是一个海外企业家？”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学生。至于他是不是企业家，我不清楚。”陈渊默平静严谨道。 神仙哥哥的粉丝们陷入了集体狂欢！ 比起“海外企业家”这个身份，以神仙哥哥的惊人才艺，当然是在校大学生这个身份更能体现出反差和传奇感，特别是当这是一个为神州争得了国际荣誉的学术新星时！ 企业家那么多，能为神州争光的又有几个？ 以后谁还敢说“神仙哥哥”只是个娱乐明星的？！吊打好不好？ 尤其是部分女粉丝心里在想：神仙哥哥在魔都，那岂不是说离自己更近？ “对于这次解读《美尼斯的死者之书》的过程，您能不能详细介绍下？”殷芳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适可而止，开始讨论回此次采访的主题。 陈渊默于是详细介绍起事情的原委始末，毫不避讳的重点突出了众国际学者和自己的困惑不解以及许仙的清晰解读思路。 许仙看着电视上陈博士的采访，问云想衣道：“你今天还练琴吗？” 刷着网友评论咯咯发笑的云想衣挽住男人的右手臂，撒娇道：“晚上再练琴，今天下午是娱乐放松时间。” 许仙知道这是她作为女朋友的特殊的快乐和骄傲时刻，也不太在意，刮了刮她的鼻子，温和道：“我今晚有事， 20点后就要走，明天再过来陪你练琴。” 云想衣点了点头，继续刷评论，看到那些说“我宣布了，许仙以后就是我的男朋友”、“我要去魔都大学追求许仙”、“我想嫁给许仙”等等的痴女评论时，她撇嘴不屑的同时心里有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 本姑娘才是正宫！连慕解语也只能做个小的，哼哼，你们更是连做小的资格都没有…… 下午的时间就在许仙的淡然和三个女人的八卦放松中慢慢流逝了。 吃完一顿愉悦轻松、有说有笑的晚餐，又陪云想衣聊了会天，差不多20点的时候许仙离开檀宫别墅，将车子开进了一片偏僻处没有摄像头的阴影里。 “吃晚饭了么？”许仙给身在广州的叶玥发送信息道。 “吃了。在和大家聊天。”叶玥回信息道。 “我想你了。”许仙将几箱东西排放好，道。 “我也想你。”女孩回道。 “那你出来。”许仙发送信息道。 叶玥一愣，然后感觉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的加快了起来。 许仙神念感应着叶玥所处的环境，发信息道：“你走到阳台，抬头看。” 叶玥乖乖的走到了阳台。 许仙打开打火机，点燃了那几箱东西。 叶玥家的阳台外，夜空如泼墨般浓郁，深邃而神秘。在这无星亦无月的夜晚，整个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 而就在叶玥抬头仰望的那一刹那，忽然有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它们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五彩斑斓，绚丽多姿。火树银花，熠熠生辉，将整个夜空点缀得无比灿烂。 烟花璀璨缤纷，正如女孩此时盛开的美丽心情。 “我在烟花下等你。”许仙站在烟花下，卓然独立，柔声道。 第193章 春风沉醉的晚上 叶玥当然看得出来烟花燃放的位置：就在军队大院的大门外，绝对不超过一百米的位置。 情绪激荡的女人也顾不得家里人，直接电话许仙，掩着话筒轻声一本正经道：“你知不知道在非燃放点放烟花是违法的？会被抓的。而且你还在军队大院外燃放。” “那是军队的人来抓我，还是由警察来抓我？”许仙在电话里微笑着问道。 叶玥撇了撇嘴，边看烟花边说道：“大院内的事归军区管，街面上的事情归警察管。我们人民军队是很讲规矩、很有分寸的。” 许仙忍不住笑道：“那你最好快一点出来，在警察赶到之前，在你亲爱的男朋友被抓到之前。我好带你亡命天涯。” 叶玥大人嘴角勾起，眉眼早已笑眯成一条缝，嘴里却满不在乎嫌弃道：“鬼才要跟你亡命天涯！” 说完她挂了电话，进屋拿了一件红色的风衣外套，假装镇定的和客厅里的父母招呼了一声“我出去和朋友们吃个饯行夜宵，今晚晚点再回来”，就出了门。 离开自家别墅的时候叶玥还勉强控制着步伐节奏，等走出自家门口十几米后，她忍不住就越走越快。 等走到五十米开外，确定家里人的视线被其他院落别墅完完全全挡住后，叶玥情不自禁跑了起来。 向着军队大院的正门方向，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路上偶尔遇到熟人玩伴，人家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叶玥早已经如风般呼啸着从那人身边疾奔而过。 “叶家丫头又发癫了！”被路过的几个红三或红四代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回自己的家或出自己的门。 烟花已散，许仙站在路灯下。 一袭红衣的叶玥大人如黑夜中的星火一样疾掠而来，带着火热炽烈胜过烟花百倍的气势与热情。 于是许仙觉得自己心灵的旷野也被星火燎原燃烧了。 许仙也跑了过去。 在大院正门外三十米处，许仙与那团红色的激情交汇。 情绪沸腾的叶玥直接跳到了许仙的身上。 许仙左手托住了她坚挺的翘臀，右手抱住了女人的腰。 叶玥双手环着男人的脖子。 两个人四眼对视，如同火树银花怒放，也顾不上大院门口警卫的惊异，不管不顾的热情亲吻了起来。 唇枪舌战，浓情缱绻。 一分钟后叶玥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开水般沸腾滚烫的激情，她知道此处非久留之地，便想从男人身上下来。 许仙却直接换了个姿势，用双手把叶玥大人横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不远处等着他俩的出租车。 叶玥也看到了出租车，她把头埋在男人的胸口，双手改搂住许仙的腰。 她的姿态温顺，神情安静，眉目多情。 贴心的出租车师傅早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许仙弯腰低头，继续抱着叶玥进了后座，然后勾拉上车门。 他依然抱着温软可爱的女人，低头柔声问道：“私人小助理，想让你老板我陪你去哪里玩？” 叶玥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张日思夜想、近在咫尺的俊脸，轻声道：“永庆坊。” 许仙抚摸着她秀雅清澈的脸颊，微抬头大声道：“师傅！去永庆坊！慢点开，不着急。” 说完，他低下头，亲吻女人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以及嘴唇…… 叶玥也如饥似渴的热情回应并索取着。 开车的中年大姐不由得感叹：热恋中的年轻人啊！真是跟蜜里调油了一样！不过这位戴帽子的帅哥真的是浪漫，烟花为信等卿来，难怪这位大院里出来的靓女也顶不住。 叶玥和许仙缠绵温存也不知道过了十几分钟还是二十几分钟，终于勉强缓解了一下相思之情。 但是叶玥还是坐在许仙腿上，靠在许仙怀里。许仙也继续搂着她，并没有什么放手的意思。 “视频完你就往机场赶了？”叶玥蹭了蹭男人的下巴，温柔问道。 毕竟现在还不到21点，自己和许仙视频结束也就15点半左右，魔都到广州飞机要两个半小时左右，再加上候机以及前往魔都机场、从白云机场到自己家，最快也得四个半小时。 许仙平静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20点半左右才坐出租车到叶玥家门外，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如果他不想暴露横渡虚空的超能力的话，他最快只能是这个时间到达。 “那你吃过晚餐了没？”叶玥关心道。 她没有问男人为什么过来，这已经不用问了。行动已经表明了一切。 “吃过了。”许仙亲了亲她芳香的头发，柔声道。 叶玥以为他在机场候机或飞机吃了。虽然飞机餐很难吃，但是她了解许仙，知道他是那种有美食就吃米其林星级，没有的话随便吃点也不会在意的人。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叶玥奇怪问道。 许仙轻抚着她的长发，微笑道：“你都说我们家族和当朝关系好了，你又这么优秀出色，就像沙子里的钻石一样耀眼夺目，我托点关系找到你的信息不是很正常？” 叶玥大人于是了然，而且听到男人的赞美，她忍不住眉眼弯起，心里欢喜。 叶玥没有再说什么，静静抱着许仙，享受着安静的美好时光。 许仙也不再说话，静静抱着女人。 如果你能与一个异性安静相处而温和喜悦，那么你必是很喜欢她的。 “你今晚什么时候要回去？”又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在荔湾区恩宁路下了出租车，许仙戴上口罩，重新开声问叶玥道。 叶玥牵着男人的手，淡淡道：“我和家里人说了，今晚朋友们给我饯行，吃夜宵，会比较晚回去。应该可以凌晨两三点再回去，再晚家里估计就要派人出来找了。” 许仙看了看百达翡丽，现在差不多21点半，那还有五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嗯，足够在外面逛一会，然后再去广州的五星级酒店的客房“逛”一会了。 “你家里人平时竟然不给你安排保镖的吗？”许仙有点奇怪问道。 按照叶玥的家世，不应该呀。 “我们家族没有仇人。”叶玥淡淡道，“我们家族的仇人早已死光了。现在在神州没有任何人敢动我们家族的子弟，除非他们也想全族死光。” 这还真是一句霸气侧漏的话。 不过许仙想到他们家族的历史和背景，倒还真是如此。 只是—— “只是你们家里人不怕发生意外吗？比如像你上次在杭城酒那样？”许仙问道。 叶玥想了想，平静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己。这是我们家族的祖训。我们家族的子弟在外都能很好的隐藏真实身份。如果还发生真正的意外的话，那——” 叶玥顿了顿，继续道：“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能说明你不会保护自己或者说明你没有命。但若调查出不是真的意外，那就不一样了。当然，有些身份敏感的家族子弟是有保镖或特勤护卫的。但我的身份还不算敏感。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在攻读哈佛博士的女人而已，再怎么唬人也只是我个人的，并没有什么政治身份，我个人的生生死死无关什么大局。” 这还真有点放养的意思了。 不过也是，若是叶玥不是遇到自己，自己又因为和她确定了关系去特意调查，也会想当然以为她只是个有点妖孽的女子而已，不会想到什么大家族身上。 大家族的千金独自背包环神州旅行？ 除非那个千金本人“长得很安全”。 叶玥其实一直把家族身份隐藏得很好了，只是倒霉遇到自己而已。 许仙沉默了一会，淡淡道：“燕家那位大小姐与你地位差不多，就很多人紧张。” 叶玥眉眼微弯，轻笑道：“燕家那位大小姐不一样。她是燕家四代里唯一的女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是那位的义孙女，算是半个政治人物，年少时又被绑架过，谨慎一些是正常的。我可不是她，我们叶家男女比例还是比较正常的。而且我这样自由自在挺好的，我倒不羡慕燕家大小姐，说不定她反而要羡慕我呢！” 许仙觉得叶玥说得是对的，燕雨微确实不太喜欢这种被重重瞩目、层层包裹的生活，她只是在努力配合自己的家族和自己身上的标签而已。 许仙看着叶玥，微笑道：“南叶北燕，共镇烽烟。我听说燕家和叶家最近几年关系非常紧张，尤其是在军中水火不容，还以为你对燕家大小姐没什么好话呢。” 叶玥轻摇了摇头，平静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必须的生存智慧，我们两家不能好。古代的禁军统领和实力地方诸侯，能交好吗？个人而言，我们两家没有私人仇怨。我个人还挺喜欢燕家大小姐的，听说她其实为人还不错，没什么大毛病。” 许仙自然明白这一点，同理，那位也绝不可能允许燕家的大小姐和叶家的掌上明珠同时嫁给一个人或者嫁到一个家族里去的。 拥有政治智慧的燕家掌权者和叶家话事人同样也不会让这种局面产生，这是动摇家族根本利益的政治事件。 但许仙觉得这个问题费点心思到时候自己也能解决，倒不在意。 许仙更在意两个女孩对彼此的观感，毕竟他可不希望家宅不宁，到时候自己才真是头疼。 既然已经顺便试探出叶玥对燕雨微没有什么恶感，许仙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毕竟叶玥大人可是很敏锐很聪明的。 于是许仙牵着叶玥，慢慢在永庆坊上遛大街。 永庆坊商圈是广州老西关在新时代的网红名片。 永庆坊位于广州荔湾区恩宁路，东连上下九地标商业街，南衔沙面，是极具广州都市人文底蕴的西关旧址地域。 这里保存有广州最完整的骑楼群，有粤剧艺术博物馆，有李小龙祖居，还有艇仔粥、拉肠、鸡煲等广府美食。 古朴的老街、灵动的水岸，还有琳琅满目的新潮小店，永庆坊方寸间能给人留下万花筒般的游逛体验。 “这里修旧如旧、外旧内新的绣花功夫做得不错。”许仙边逛街边和叶玥闲聊道，“既保留了老广州西关韵味，又展现出了岭南文化的新貌。” 叶玥点了点头，作为地主介绍道：“西关小姐，东山少爷。这是旧时广州的老俗话，意思是西关富豪多，富家小姐们多，东山区则权势显贵多，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多，这两种人普通老百姓千万别去招惹得罪。 西关原指的就是我们现在的荔湾区，地处广州西部，富裕而繁华。老西关，是广州兴盛繁荣的发源地。也正因此，每一个老广心中，都有一道解不开的西关情结。” 许仙在骑楼下慢慢走着，有时欣赏夜色，有时欣赏叶玥美女，漫不经心道：“海上丝绸之路最早就是以老西关为，到了清中期，西关的十三行更是成为神州唯一的对外窗口。蓬勃发展的商业，让西关成为了富庶之地，豪商巨贾不断聚集，有钱住西关的观念当年就很盛行。” 清朝统治时期，许仙虽然几乎不在神州，但毕竟当时有头有脸的国家都有和清朝做生意，许仙对大清的状况特别是商业状况还是很了解的，特别是广州十三行诞生后，他也来过广州几次。 1685年，伴随着日益频繁的国际商业交往，神州历史上最早的官方外贸专业团体———广州十三行应运而生。 1757年，位于广州西关的十三行成为清帝国惟一合法的外贸特区，神州与世界的贸易全部聚集于此，直至鸦片战争为止，这个洋货行独揽神州外贸长达85年，连带其亲属、合作伙伴和下属等，造就了一堆西关富豪。 西关大屋，也就是广州大户人家居所的代称，以砖木结构、趟栊门、满洲窗为特点，如今已成为最具代表性的岭南建筑。 源远流长的历史和举足轻重的地位，也让老西关自身就宛如一座岭南文化博物馆。 叶玥兼通中外，知识广博，接过许仙的话头道：“通过广州十三行，神州向英国、法国、西班牙等欧洲国家出口丝绸、瓷器等，维持了100年以上的贸易顺差地位，其结果是全球的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神州。十三行当时被誉为金山珠海，天子南库，直到鸦片战争，或者说通商战争。” 许仙看着这个聪慧博闻的女人，赞许的笑了笑，道：“是呀，按英国定义，这就是场通商战争。对于清朝而言，鸦片对国民身体的毒害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鸦片贸易使大清的白银一直在向外流出，这才是清朝统治者无法忍受的。因此，对于清朝而言，这实际上也是场贸易战争。” “讽刺的是，两次鸦片战争被坚船利炮毒打后清朝承认了鸦片贸易的合法性。同时开始大规模鼓励全国各地种植罂粟，以本土鸦片取代外国鸦片，罂粟的种植在神州大地上遍地开花，书上记载乡村嵩落皆遍种之。”叶玥露出嗤笑之色，冷冷道。 她顿了顿，继续道：“清朝仅用二十年就实现了鸦片的自产自销自售。1880年实现自给自足后，清朝还利用土地和廉价劳动力优势，将鸦片反出口到国外，以价格优势挤压市场。十九世纪末，全世界的鸦片供应有80来自大清。大清后来造园子、买军舰、练新军和赔款的钱倒有很大部分是来自鸦片贸易的，算是变相给大清续了十几年命。可是到清朝末年，全国四万万人口中有八千万左右的人在吸食鸦片。大清若是不亡，还真是没有天理。” 世事就是这么荒唐而奇妙。 许仙也忍不住笑道：“十九世纪末，华人开的大烟馆在美国可以说是遍地都是。在英国，底层的工人们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上一些便宜好吸的大清出品鸦片，约上几个朋友一起吞云吐雾，闲聊家常。 最后欧美各国没有办法，直接出台了各种限制或严禁法案。打赢两次鸦片战争的英国更绝，1912年英国直接召集全世界的文明国家，签定了第一个国际禁毒公约《海牙禁止鸦片公约》，将鸦片列为毒品，所有国家都不再销售。这算是不给清朝和北洋政府一点赚快钱大钱的机会了。” 许仙最后总结道：“天下攘攘熙熙，皆为利来利来。历史就是这么有趣，且常常充满了反讽式的黑色幽默。” 叶玥点了点头，亲昵的又往男人身边靠了靠。 她喜欢和许仙聊天，因为他总能接住自己的话题，并且扩充它。叶玥常常在哈佛将那些所谓“博学多闻之人”辩得哑口无言、狼狈不堪，但在如深海般的许仙面前，她觉得自己还最多只是一面小湖而已。 特别是想到许仙家里那座神奇而可怕的大书房时，叶玥愈发觉得自己还需要提升很多。 叶玥很难想象自己怎么可能不去爱这个男人：帅还是其次的，他实在是太有内容、太惊才绝艳了！就像一本你永远也读不完的好书。 “这里是粤剧艺术博物馆，由粤剧名伶红线女亲自选址而建，因为这附近曾经居住过很多粤剧名角，比如李小龙的父亲李海泉。不过粤剧馆21点就关门了，明天你还在的话可以过来听听粤剧。”路过一座高大巍峨的宫城式建筑时，叶玥向许仙介绍道。 许仙轻摇了摇头，淡淡道：“红船子弟的表演我是看不成了，我一大早就要赶回魔都。” 明清时期，粤剧艺人通常在涂满红漆的江船（故名红船）上搭台表演。所以粤剧艺人也被称为“红船子弟”。 演艺人员吃住都在船上，不论身份、地位，一律抽签分配床位，这在其他地方不多见。 随着粤剧的慢慢变迁，逐渐出现了八和会馆供艺人专场表演。八和会馆也就成了粤剧艺人的行会组织。 叶玥自然明白许仙是专程来看自己的，她只是觉得男人奔波往返八九个小时，自己却只能陪他五六个小时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本来叶玥还希望就算自己明天飞走了，许仙至少在广州多玩个一两天，权当顺便旅游了，没想到许仙的时间真的这么赶。 “这是李小龙祖居，李小龙的父亲李海泉曾在此居住十余年。不过李小龙没在这里住过一天，只是他的名头比较大，因此名字上艺术化处理了下。”路过博物馆边上一间房子时，叶玥眉眼微弯笑道。 许仙淡淡“嗯”了一声。 李小龙本人他也见过几次，那是个挺有趣也很努力的年轻人。 李小龙为神州电影人开出了真正的“功夫电影”之路，值得很多人尊敬，可惜终是英年早逝。 许仙对所谓的“李小龙祖居”并没有丝毫兴趣。 叶玥继续拉着男人慢慢走着，走到了永庆坊的网红月亮桥边。 这座石拱桥下布满了灯带，夜晚亮灯后，会在水中形成了弯似月亮的倒影。 叶玥看了一眼月影，侧身看着许仙，温柔道：“西湖边的月亮，你那个何处无夜月的西溪别墅的月亮，还有弘村月沼的月亮，都比这个月亮桥的月亮好看得多。” 许仙摘下了口罩，仔仔细细看着眼前文雅明净如白色茉莉花般的女人，温柔、平静道：“我觉得最美的月亮就在我的眼前，那轮月亮叫叶玥。” 他的目光温柔如太平洋上的暖流，他的声音平静如太平洋底的深海。 秋已渐深，秋夜微凉，叶玥却觉得这是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 女人又吻上了许仙的双唇，以春风般的柔情，以春风般的柔唇…… “我不想逛街了，带我去酒店。”女人以春风般的呓语在许仙耳边喃喃道，“我要把你生吞活剥，或者被你生吞活剥。” 第194章 出龙（一） “白色的山丘，白色的大腿， 你委身于我的姿态就像这世界。 我粗犷的农人的身体在大地上劳作 我曾孤单如隧道。群鸟飞离我身， 而夜以其强大的侵袭攻占了我。 为了存活，我锻造你如一件武器， 如我弓上之箭，如我弹弓里的石头。 但报复的时刻已到临，而我爱你。 肌肤、苔藓、贪婪而坚实之奶汁的身体。 啊，丰饶之杯！啊，迷离的双眼！ 啊，泉水的玫瑰！啊，你缓慢而悲哀的声音！ 我的女人的身体，我将固守你的美。 我的渴望，我无尽的苦恼，我游移不定的路！ 流动着永恒渴望，继之以疲惫” 离永庆坊最近的五星级酒店是白天鹅宾馆。 凌晨一点钟，白天鹅宾馆柔软的鹅绒大床上，许仙和叶玥都安静了下来。 许仙边抚摸着女人汗渍淋漓的秀发，边望着单面透玻璃窗外三江汇聚的珠江雨夜。 大雨倾盆，雨夜朦胧。 “怎么突然下雨了，刚才还好好的？”叶玥终于缓了过来一些，看了看窗外的暴雨，有点奇怪道。 “已经下了两个小时了。”许仙亲了亲女人的脸颊，有点坏笑道，“只是你太专注了，没注意到而已。” 叶玥不由得白了男人一眼，自己被弄得要死要活、神魂颠倒的，哪还能注意到这些？ 估计即使火星撞地球世界毁灭，自己都顾不上了。 许仙瞧着女人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小嘴唇。叶玥也温柔回应着他。 两人温存了一会，许仙看着大雨下的珠江，忽然问道：“你知道广州有龙吗？” 叶玥怔了怔，眉眼微弯，笑道：“广州有没有龙我不知道，但广州是有神明和龙脉护佑的。” 许仙淡淡道：“怎么说？” “前段时间台风妮妲来势汹汹，为了抵御它，广州全城戒备，停工停产停课，但当它来到了广州门口，竟奇迹般温柔地拐了两个弯，离开了。 事实上，大部分台风到了广州不是往东就是往西拐弯，尤其是番禺，一直以来都能幸运地躲开预计要正面袭击的台风。 过去近100年广东沿海发生的130多次台风记录里，没有一次台风在广州境内登陆。台风一般不再往北，不是往东进入惠州、东莞等地，就是往西直插江门、阳江、中山、湛江等地。” 许仙知道叶玥这个好奇宝宝既然有注意到这个现象，必是有了解事情原由的，便配合问道：“这是为什么？” 叶玥侃侃而谈道：“网上流传最多的是因为我们有两位娘娘保佑：南沙天后宫的林娘娘和莲花山望海的观世音娘娘。 不过我研究了以后，觉得主要是因为广州有一条山水地质龙脉守护。 龙脉以南北纵穿的连绵山脉撑起广州之脊，起于从化区的天堂顶，顺势南下，过大尖山、绕银龙顶、跃帽峰山、俯白云山、盘踞越秀山、行龙头山、经莲花山、驻黄山鲁，最后归龙穴岛，入南海伶仃洋而去。 强台风的先导受到地质龙脉上空的电场、磁场、气场及地质地势的综合力阻挡，往西或东发生偏移。 龙脉北部森林地带和南部珠江地带释放大量负氧离子组成了龙脉上空负氧离子高密集带。地形北高南低，龙脉上空负氧离子高密集带向南流动。来自太平洋上空的台风携带高密集的负氧离子，二者相遇，同电相斥，使台风先导往东或往西偏向。台风先导和台风主旋流进不了广州境内，台风不能正面入境，不过侧向影响还是会有的。” 许仙轻点了点头，补充道：“嬴政统一六国后，听说南方黄云紫气环绕，龙脉所在，必出能人。他担忧帝位安全，便命人寻龙脉以断之。寻至南粤白云山前，便命挖山凿沟，以断龙脉。现在白云山南麓景泰坑，与横枝岗间的马鞍山凹地，便是秦兵当时断龙脉的痕迹。” 叶玥亲昵的蹭了蹭他，如数家珍道：“从秦汉以来的两千多年，广州的古中轴线呈南北走向，从中山纪念碑、纪念堂、市政府、人民公园到海珠广场。 广州的传统中轴线刚好顺着地质龙脉布局，落在龙脉拐角的位置。这条山水自然脉络中部在海珠石附近拐道，此处也是山地与平原的衔接处，恰好是古羊城的城市原点。 宋代地理师赖布衣发现一条龙尾，一路寻来，终于在广州找到了龙头——越秀山。后来越秀山成为此龙脉的龙头，白云山为龙项，帽峰山为龙脊。 广州最早的中轴线是由越秀公园的越秀山开始，越秀山下便是龙口，往南经北京路一带至珠江，对面的海珠区原为海珠岛，背靠青山，珠水为财，海岛为珠，形成了青龙吸珠之势，带来了广州千年兴盛！” 许仙赞赏的笑了笑，亲了亲她那清澈如泉的眉眼，淡淡道：“广州建城两千多年，尤其是近四百年风头鼎盛，气运蒸腾。改革开放以来四十多年更是人口繁昌，气运所钟。又远离四九城，南北远隔，附近也没有三教祖庭或重地，正是适合养龙培运之地。我若是蛟龙之属，也当隐于广州，首选便是藏于海珠区。”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广州、深圳这样人口繁盛混杂、气运蒸腾又远离强力权势、三教力量的地方，正是最适合妖魔鬼怪、邪神精兽以及魑魅魍魉隐踪修行的地方。” 叶玥在男人身上画着圈圈，探讨道：“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许仙笑了笑道：“龙和神魔这种存在一样，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只是信的人多了，祂便会存在。” 神州龙图腾的形成历史非常悠久，龙的出现可以追溯到夏商周时期，商朝逐渐形成龙的传说，到西周时，一些器皿开始出现龙的形象。只是形象各异，有的有翼，有的没有，有的有角，有的无角。到春秋战国时期，龙的形象逐渐被确定下来。 根据考古的推测，龙是由以下这些种动物组成是的。第一种是蛇：采用了蛇的长身，第二种是蜥蜴：用了蜥蜴的爪子，第三种是鳄鱼：用了鳄鱼的头。组合形成早期的龙。 而蛇、蜥蜴和鳄鱼也是早期先民在自然生存中最畏惧的三种动物。 多种生物，汇成一体，形成龙，之后更是把龙抽象化、神化，当时的龙还有翅膀，尾巴也不像今天的一样。 从商朝开始，到公元前221年，秦朝的大统一，经过1400多年的演变，龙的形状逐渐形成雏形。 从挖掘出的“c”形龙形玉来看，它们身体光滑类似于蛇，拥有猪嘴，这是早期的龙形状。也是当时代表富贵和地位的玉饰品，对于封建王朝来说，富贵和地位是非常重要的。 周朝时期，凤也受到皇室的追捧，并不输于龙，以至于形成龙凤共舞的局面。 秦汉时期，大统一的时代，在车同轨书同文的背景下，神州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文化的统一，标志着龙也会跟随统一。秦朝时期，龙的头变大，身体变粗，改变了周朝小而细长的龙。变大的龙显得更加凶猛异常，更有威慑力。 汉朝，更加丰富龙的形象和文化，更是把龙当成图腾，意义非常大，只因汉朝是一个大统一时代。 隋唐时期，龙也有改变，隋唐前期历史中，龙的嘴变得更大了，角也出现分支。隋唐也继承这些，此时的龙基本定型，龙文化也得到加强。龙身上的鱼鳞花纹是在唐朝时期确立的。 宋朝时期，龙文化得到稳固。此时的龙形象是，鹿角、骆驼头、鬼眼、蛇身、鱼鳞、鹰爪、虎掌、牛耳、鱼鳍、鱼须。元朝的龙和宋朝的比，头部扁长，眼睛小而传神，身形粗壮、龙爪多为三指，四指的比较少。 明清时期的龙，确定如今龙的形象。此时的龙显得更加威严和皇权象征。民间的龙逐渐被控制，转而只能皇家用龙来做形象，五爪金龙被用于皇帝身上。明清的龙，是皇家的象征，代表着权力和威严。 叶玥若有所思，问道：“据《述异记》记载，虺为大蛇，大蛇修炼五百年可化为蛟，蛟千年可化为龙，龙五百年可化为角龙，又千年则可成为应龙。是这样的吗？” 许仙本不欲就此话题再多谈，毕竟容易露馅。 但看着女人好奇的眼神，终是不忍拒绝她，于是装模装样道：“纯粹理论探讨的话，这是不可能的。蛇是什么？不开窍的动物而已，别说不可能活五百年，就算能活五百年也不过是条老蛇而已。远比不上人。而龙是什么？那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神明，远比人生命层次高。 蛇要化蛟，便如猿猴要开窍成人，需要天大的机缘，或者是吃了啥开智的天材地宝，或者是真龙点化赐福。蛇化为蛟，就是开窍，我认为不需修行，只需机缘，朝夕可成，不需五百年。但蛟化为龙，则跟凡人成神一样，我觉得肯定同样无比艰难，所成极低，既需漫长修行，也需机缘气运。毕竟，凡人能成神者又有几何？” 叶玥仔细想了想，觉得许仙的话挺逻辑自洽的，正想着继续深入讨论下，她的手机却响了。 叶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妈妈”两字，给了许仙一个眼神，许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她才接通了电话。 “嗯，好的，我知道了。”只有一句对话，叶玥就挂断了电话。 女人有些神色无奈而黯然的看着许仙。 “怎么了？”许仙温柔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 叶玥依依不舍看着男人，道：“家里让我立刻回去，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所有家族子弟都不得在外活动。” 许仙看着窗外下了两个多小时却依然滂沱的大雨，淡淡道：“那就回去，我送你回去。” 叶玥轻摇了摇头，亲了下男人，边起来去洗手间冲澡，边平静道：“你送我上出租车就好了。家族启动了安全警戒模式，现在已定位了所有家族子弟的位置。路上随时会有军队前来接应，到时候不好解释。” 她还要头疼回去怎么和家里解释吃夜宵呢，毕竟吃夜宵吃到了白天鹅宾馆里，也是蛮奇怪的。 这回麻烦大了！万幸明天就可以飞学校了…… 许仙表示明白的“嗯”了一声，也起了来，和女人一起冲了个温馨缱绻的鸳鸯淋浴。 由于时间和叶玥体力的不允许，两人倒没有再胡天胡地。淋了一会，许仙帮叶玥擦拭干净身体，又给她吹干了头发。 在叶玥穿衣服的时候许仙也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然后两人又热烈的亲吻了一分钟，许仙才带叶玥出了门。 许仙心知换了自己是叶玥的长辈，回头不管叶玥怎么信口雌黄，肯定会调取白天鹅宾馆的监控视频，自己和叶玥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这种事情迟早瞒不住的。许氏家族嫡子、神州区域话事人的地位也足以让自己匹配叶玥，同时再有几个女朋友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只是叶家必然是要“正宫”位置的，而对比叶家，江南云氏、扬州慕家的能量就差了至少一个级别了。 要是在自己这里得不到明确答复，而叶玥又认定了自己不愿放手（这是肯定的），叶家必然会向云氏、慕家分别施压让这两个家族明确退让，这倒是有点麻烦。 毕竟自己可不想让衣衣、慕大总裁受委屈。 至于秦娆和刘弈菲，叶家是应该懒得放在眼里。 但自己答应了衣衣给她“正宫”，那自是不会反悔的。 而且还有燕家大小姐的事情杂在其中，问题就更复杂了…… 许仙又亲了叶玥一口，递给她一把酒店的雨伞，又帮她轻关上了出租车的门。 许仙撑着伞，目送车子在无边雨幕中载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离去。 然后许仙又看了看不只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大的雨势，喃喃自语道：“修行两千载，隐忍四百年，聚气养运，隐而不发，今朝化龙若成，必可一跃成为应龙一般的至强真龙。好志气！好野望！” 他顿了顿，又有点不爽的撇了撇嘴：“偏要在今晚走蛟化龙，打搅我和美人约会，真的很想用雷劫劈死你呀。” 第195章 出龙（二） 端木是一条蛟，当然，它本来只是春秋时期南方蛮夷山林中的一条蟒蛇而已。 但它是一条开始很倒霉最后很幸运的蟒蛇。 大约两千五百年前的一天，它被猎户抓了，装到竹笼里，拿到集市上去卖。 有个官差把它买了回去，又献给了一个贵人说“试试本地的蛇肉羹”，本来它已必死无疑。 但就在那位贵人要点头时，他似乎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挥退了众人，脸上流露出了怅然的情绪，喃喃自语道：“夫子死了。” 蟒蛇不明白自己怎么听得明白这个人类在说什么，平时其他人类的话它根本就听不明白。 然后那位贵人发了一会呆，拎起竹笼就往外面走，也不让人跟从。 那人走得不紧不慢，但表情却很平静，多年后端木懂了人情才明白：那种表情叫哀伤。 那位贵人走到一条大河边，边打开笼子将蟒蛇放入水中，边平静道：“算你命好，今天我斋戒，你走，希望你以后不要被猎人又抓住了。” 蟒蛇进了水，却没有立刻游走。而是在水里转了两个圈，头颅浮出水面，向下连拍了几下水面，便如人类磕头般向贵人公子示意。 正是这个自发感激放生之恩的举动，改变了端木的命运。 贵人公子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也罢，你我也算有缘。便帮你开个窍，以后能不能成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夫子说，不语怪力乱神。我不能救他，不能坏了他一生的信仰和德行。但给一条蛇开窍还是可以的，反正夫子也死了。” 说完，贵人公子手指轻点，一道五彩微光便射中了蟒蛇的头颅。 做完这一切，贵人公子就起身走了，连竹笼都没有拿。 而从此，蛇化为蛟，端木的世界再也不同了。 其后五百年，这条幸运的蛟依靠着智慧存活了下来，并通过各种方式逐渐学会了人类的文字，进而通过与其他蛟类的交流沟通以及偶尔一些龙族的恩赐，获得了一些适合蛟类的修行法门。 两千年前，它正式开始了修行之路，并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端木，因为它记得那个官差称呼那位贵人为“端木公子”，它要永远记住是谁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端木矢志，此生一定要成龙。 开始修行的时候，端木在岭南众蛟中很是弱小，因此它经常被同类驱逐，只能不断迁移隐藏在偏远的灵气贫瘠的山林或某条小河或某个深渊中。 两百年后，端木已经可以占据灵气较好的大湖泊了。 五百年后，端木成为了靠近人烟的某条中等河流的王者。从这时候起，端木已有了走蛟化龙的资格。 但端木知道，这仅仅是资格而已，自己真的去化龙的话，九成九必死，估计连天劫雷火都没办法撑过。 什么叫“走蛟化龙”？蛟要想化身为真正的“龙”，必须要渡劫，等待一个时机，趁着狂风暴雨或山洪暴发时，借水势沿江河干流顺流而下，冲入海化为“龙”。 这一“蛟化龙”的过程，就是传说中的“走蛟”。 走蛟化龙必须经过三劫：天劫、地劫和人劫。 何为天劫？就是天雷九击，轰杀淬炼，考验的是修为和肉身。 凡决定化龙之蛟，释放全身精气修为，心念沟通天道，则必遭雷火轰击九道。 捱过去这九道，蛟便有龙形，但尚需入海得无尽水精之伟力。 捱不过去的话，直接就身死道消。 地劫那就是兵铁煞杀，因为走蛟最忌讳的就是兵刃之气。 天雷轰杀之后，蛟会褪掉自己的一身皮。等到它们入海了就已经是龙，无须再蜕皮了。但在蜕皮的过程中，它们异常坚固的鳞片会随着外皮一起退掉，而它们新的皮肉又没有长全。在这个过程中，它们的肉身非常脆弱。 也就是在这个阶段中，它们对所有的铁器有着本能上的恐惧与敬畏。 所以人们为了防止蛟龙作乱，往往都会在河桥上系上一根宝剑。 于是蛟就必须想办法从桥上走过去，而不必经过兵刃杀机之下，亦即“跳龙门”。 这个龙门就是人类修建的各种桥梁。当走蛟走到这种桥梁面前时，蛟会钻进桥洞，用身躯堵住流水。逼迫水面上升越过桥面，然后自己再趁机从桥上游走。 一旦中间有任何桥梁蛟过不去，到不了海，便是走蛟失败。 走蛟失败对蛟有什么危害吗？被天雷劈了一通，又褪了一身的护身鳞片，蛟正是最虚弱时。而走蛟之时为“跳龙门”必然纵水肆虐，不害人命还好，若害了人命则必为三教及正道所忌，如此便有了受剿杀的性命之忧。 即使躲过了杀劫，蛟已有龙形。 岂有真龙而困于江河之中乎？ 久困江河，似龙实蛟，非蛟非龙，实力会渐渐退化，下次走蛟的难度会比第一次更难。 因此，蛟界有一句老话：“走蛟，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因为第一次往往就是最后一次。” 因此，走蛟化龙必须慎而又慎。 而人劫的话其实就更加麻烦。 走蛟化龙的人劫不像黄鼠狼、狐狸等灵物想要修成人形需要人类讨封。只要人类说一句“你好像一个人啊”之类的话，就可以算作功德圆满。但如果遇到的人没有给黄鼠狼、狐狸等“封正”，那么它千年的道行就会毁之一旦，需要重新开始修炼。 走蛟化龙是成神而不是成人之路，自然不需人类“封正”。 但是有个大麻烦就是过尽龙门后，入海化真龙之前这段路或者最后一道龙门前，蛟很可能会被人类强者或三教神明擒获，胁迫蛟成为强者的坐骑或者三教的护院打手之类的。 如果蛟答应了，就签契约，发道誓，如此方可允你入海化真龙，人类强者或三教得一真龙扈从或护法。 若是有桀骜不驯、死不低头的，那便趁你病直接取了你性命便是，回去熬个蛟龙汤药什么的也勉勉强强。 一般用尽解数、筋疲力尽，又已到达入海口望见了梦寐以求的成龙之机的蛟，都会屈从。 无非就是以自由为代价换取真龙的强大力量和绵长寿命而已，只要心态放宽点，也没什么。总比几千年美梦及性命灭亡于这最后区区几里、几十里水面好。 再说，给大教做护法、打手之类的说出去也不丢脸，有背景说不定能实力提升得更快呢。 当然，也有许多蛟既聪明又有门路，会在走蛟之前提前与某个大教沟通好，提前预定了投效对象。 免得在最后时刻命悬人手，都不好谈条件、谈职位和待遇。 因此，人劫对于桀骜不驯、“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蛟最为凶险，对于脑子活络、聪明乖巧的蛟则没有太大妨害，对于想找靠山、混三教“编制”的蛟则是福音而不是劫。 修行了五百年的端木还没有去考虑人劫的事情，它还要先稳固修行，虽然它早已发现自己的修行速度远比其他蛟快。 八百年后，东江五分之一的水域成为了端木的领地。 一千年后，整个东江的水族都在端木的统治之下。 从那时候起，心下比较过那些成功走蛟了的强者实力的端木，已知道自己若是走蛟，也是十拿九稳之局。 然而端木并不想成为一般的龙，给某个三教神仙做坐骑。 他想成为应龙那样的巅峰强龙。 于是端木继续修行。 一千五百年后，端木统御了整个珠江水域。要知道，这可是神州南方最大河系，是神州境内第三长河流，仅次于长江、黄河。 端木的头上已经生出了龙角，它的修为澎湃汹涌，它觉得一般的真龙都未必是自己对手，然而它还是没有去化龙。它在忧虑人劫。 只是很多三教的大人物已经盯上了端木。 一千六百年后，端木故意走蛟失败，以朽败龙形之躯，让出珠江王权给了一条自己培养起来的猛蛟。 端木蜷缩于广州城海珠岛的深水中，貌似苟延残喘，实则聚气蓄运，开始了四百年的隐忍苦修。 近一百年尤其是近五十年来，各江河流域的钢铁水泥桥梁和电站水坝越建越多，并且其中都有三教能人做了兵煞防范。 随着时间推移，走蛟入海越来越艰难，越来越不可能。 有能力化龙的蛟类纷纷冒险冒死走蛟，或侥幸成功，或身死道消，或残存续命，但端木巍然不动，老朽依旧。 1998年新血补充越来越少的龙族策划了百年一遇的大洪水。神州凡是有资格、有能力、有想法的蛟类那一次几乎全走蛟了。 端木依然不为所动。他只是趁乱偷偷摸摸杀死了珠江水域所有实力强大却没有去走蛟的其他蛟，从此珠江水域再没有真正的大蛟可以分走端木的气与运。 两千多年历史的广州城人气旺烈，运势辉煌鼎盛四百年，珠江流域在过去的四十多年更是显赫繁昌，如烈火烹油一般，更且1998年之后珠江再无一蛟化龙，这些积攒起的水之气运和伟力如今大半都归集于端木身上。 四百年隐忍修行，端木虽对外维持着老态龙钟、破败残喘之形与气，但它龙形躯体里的精血真骨早已淬炼得与真龙一般无二，它蕴涵、分散、隐藏在珠江各处的气运之力更是早已恢宏磅礴远胜普通神祗。 只是虽然找到了盟友，也做了各种筹备，端木却一直没有化龙。 端木依然在等，它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它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等，这是一种幽微的直觉与冥悟。 端木不介意一直等下去，时间对于它是有利的。 然而今晚它忽然心潮涌动，感应到了那一缕冥冥之中的契机。 这是气运所钟的福至心灵。 于是端木明白时机已至！ 它开始收拢回自己散于各处的气运，也开始调整自己的肉体和精神状态。 深夜的广州城也忽然下起了暴雨。 连续几个小时的暴雨其实远无法形成洪水，连续几十天的暴雨才可能造成珠江水灾，但端木已不需要洪水的加持，雨天已足够它形成主场优势。 而且端木需要的本就是突然的发动以及突然的成功，不能给太多强者发觉及赶来围猎自己的时间。 在即将发动前的最后一个小时，端木通知了自己的盟友。 一个小时后，端木的龙头抬了起来。 在漆黑的无尽雨幕中，珠江某段水面忽然翻涌凸腾，巨浪峰起，端木的龙头从江水中巍然升起。 那龙头巨大无比，双角峥嵘，目如火炬，面目狰狞而威武，仿佛凝聚了千年的威严与力量，让人无法直视。 端木的龙头高高昂起，它那巨大的嘴巴缓缓张开，仿佛能吞噬一切。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从它的喉咙中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端木狂放的气息如同风暴般完全释放了出来。这气息恢宏而强大，使夜色似乎都在颤抖。 端木的身体也在缓缓升高，逐渐显现了出来。 天空中的云层开始翻涌，仿佛在回应端木的气息。刹那间，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了夜空，如同银色的利剑划破了黑暗。 这道闪电横空出世，照亮了整个世界，也照出了端木那巨大、勇武、刚强的龙身。 端木完全伸展开来的身躯有两百米的摩天写字楼般大小。 它的利爪闪耀着黄金般的光芒。 它的身躯蜿蜒曲折，仿佛是一条流动的山河，充满了力量与生命的气息。 那覆盖身躯的龙鳞每一片都仿佛是精铁打造，寒光凛凛，坚不可摧。 端木的龙头高高扬起，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它张开的巨嘴中那锋利的一根一根龙牙比一个壮汉还要大。 天雷滚滚，不断轰鸣，如同战鼓般震动着黑夜的每一个角落。 天罚般的闪电劈向了仰天怒吼的蛟龙。 天劫九杀开始了。 而闪电照亮的远处，有数十道影影绰绰的强者身影正疾掠而来。 来者的神情或惊异，或狂喜，或冷酷，或平静，但一个个气势非凡。 人劫虽可减，但终不可避。 一朝得赐灵机开窍、五百年道途识启、两千载汲汲修行、四百年苦心隐忍，终交付今夜真正走蛟、入海、出龙！ 第196章 出龙（三） 许仙坐在云上。 没办法呀，在云下得扛雨伞，麻烦。 许仙撕开刚刚在便利店买的一包洽洽瓜子，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哦，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我就不劈你了。只是你这动静真心有点大呀，把全城的强者都引过来了，你是真心不知道自己捅了怎么一个马蜂窝。啧啧，一头应龙啊！真是让各路人马垂涎……我怕你这小蛇蛇不一定兜得住呀。” 毕竟这可是一头应龙呀。 历史上最有名的那头应龙可是曾协助黄帝一起大战蚩尤，斩杀过夸父的。后来应龙又辅佐大禹治理洪水，以尾巴画地，为大禹疏通了河道，擒获水怪无支祁，划定了九州。 那头应龙真可谓是横扫四海八荒，立下了赫赫战功和威名。 一条普通的蛟化龙就算了，一头能化应龙的蛟，别说三教了，就是西王母之众也绝不会放过。 此间历史五千年，应龙之后无应龙。 那头最有名的应龙就是最后一头应龙，这五千年间出了许多龙，但再未出一头应龙。 而这五千年轮转，特别自汉起，天子与真龙渐渐并称，龙族地位剧升，气运逐昌。至于当朝，人人自谓“龙的传人”，虽然走蛟化龙者日疏，但是存世的龙族气运和修为却一日千里。 而应龙更是诸龙最有名者。 作为神祗，最有名也意味着最多人念诵，往往也是最强。应龙就是最强的龙。 自汉以来两千多年，又是龙族气运最为昌隆时期，谁也不知道当年那头应龙现在有多强！ 应龙五千年前就已经很强，乃是天上神明之一，受天帝之命下地帮助黄帝平定蚩尤，沾染地上浊气不得再上天，因而只得居于南方，又帮助过大禹。 应龙战力非常，功劳赫赫，又是天神下地。自羿镇杀天上诸帝众神后，地上的应龙更且地位特殊，早已成为龙族公认的领袖。 龙族中被三教胁迫或洗脑做了扈从打手的毕竟仍是少数，而且也不是什么真正强龙。 如今龙族实力已今非昔比，蒸蒸日上，虽然尚不足以与三教或西王母统领之昆仑众相抗衡，但也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势力，不容小觑。 应龙既不受西王母节制，三教也不敢轻易得罪祂，自然也更没办法打祂的主意。 但若是这里的强者发现这是一头可化应龙的蛟，各路人马必会疯狂。 现在这些强者还没看出来，但等天劫九杀劈完，他们自然会看出端倪。 毕竟雷劫是与渡劫者的实力相对应的，除非渡劫者的实力高于此界天道或者有逆天的欺天法宝手段，否则根本无法在雷劫下隐藏实力。 天劫九杀一过，这条小蛇蛇真实修为暴露，届时必是群雄猎蛟之局。 许仙坐在云上，嗑着瓜子，漫不经心分别瞥了几处或在黑暗中或在光明堂皇中卓立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两千载俢行，四百年隐忍，雄心野望，怕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而已。 此时，第九道雷劫已劈完。天空中的雷声逐渐消失，只剩下淡淡的余音在空气中回荡。 端木那尊两百米高的巨大龙躯，此刻正逐渐缩小。它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缩，慢慢地变小、变短。 最终，它的身躯稳定下来，变成了一条长约九丈、大小与成年壮汉人身相仿的蛟龙。 这一变化表明端木的身躯变得更加凝练和强大。 原本覆盖在端木身上的青铁状鳞片已经完全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闪亮、柔软且富有光泽的金色皮肤。 这层皮肤光滑细腻，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让人不禁想起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 端木的尾巴也发生了显着的变化。原本粗壮有力的尾巴变得更长、更轻盈，仿佛是由雾气组成，轻轻地摇曳着，充满了灵动与优雅。 端木头部的一对角也变得更加巨大和锐利。龙角底部部分变成了金色，而上面大半部分仍然保持着青铁色。 端木的四只龙爪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原本的爪子变得更加虬劲有力，仿佛能够撕裂一切阻碍。而爪子指尖的部分变成了金色，与其他部分的青铁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端木那森冷犀利的龙眸中也泛起了几丝金光。 毕竟只是渡过了天劫而已，端木还没完成彻底的蜕变跃升。 围观的众强者目睹如此强横霸烈的天劫，又看到了渡过天劫后的华美威严金色蛟龙，已知道如无意外，所谓地劫龙门必阻挡不住这条强大的蛟龙。 他们一边传讯各自教门宗族，一边继续留守观望，想确定这条强蛟要走哪条路入海，以便继续汇报，提前安排在最后一关阻截。 与长江、黄河不同，珠江入海的水道是“复合型”的，西江、北江、东江“会合”后，又在珠三角平原放射分汊出8条，其八大入海口分别称为虎门、蕉门、洪奇门、横门、磨刀门、鸡啼门、虎跳门及崖门。 在地理上这又称为“珠江八门入海”。 诸多势力能擒蛟又在附近的强者有限，必须先确定此蛟要从这八门中的哪个门入海，才能安排人手去阻截擒拿。 “八门入海”中的虎门出海口的河道最宽阔最气势浩荡，而磨刀门的水量最大。 胸怀大志的端木从海珠区出发，走的正是浩浩荡荡、大气磅礴的虎门出海水道。在金色蛟龙从奔涌澎湃的江水里腾起，连续轻松跃过两座大桥后，所有强者也都明白了它的路线选择。 大家在汇报的同时也驱车狂飙赶赴向虎门大桥。广州至虎门大桥，一路超速狂飙，也不过是40分钟左右的事情，而走蛟跃龙门终究费点劲，大家未必就不能赶上看一场热闹。 对，大家就是去看热闹的。 此蛟龙一看就凶横非常，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还是让那些大佬来出手，自己观摩学习一下，长长见识就好了，万一撞大运也可能捡个漏也不一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算单单看热闹，回头跟其他修行者吹吹牛也好呀。 …… 虎门大桥，东起珠江东岸虎门镇威远山，横跨珠江虎门水道，止于珠江西岸广州市南沙区，全长1578公里，大桥主跨888米。 虎门大桥横跨珠江口，如一条巨龙腾飞于波涛汹涌之上。 被誉为“世界钢构第一桥”的这座壮美建筑，不仅是神州第一座大型悬索桥，更是一份献给香港回归的珍贵“礼物”，是广东省十大地标之一。 初建时，虎门大桥是神州南大门上的璀璨明珠，在连接深圳、珠海、港澳的交通要道上，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它曾经以每天600万元的收入高居神州收费桥梁之首，被誉为“最能赚钱的大桥”。 而关于虎门大桥，也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这座大桥其实是由私人投资修建的。香港富商胡应湘抵押了自己的房、车向银行贷款才凑齐了30亿建桥资金。 虎门大桥于1992年10月底正式开始修建，1996年6月9日建成通车，克服了许多困难。 当虎门大桥通车的那一天，胡应湘向大众立下了一个诺言：当虎门大桥的净收入达到30亿收回成本的时候，他将会无偿将这座大桥送给国家。 虎门大桥的收费期限是1997年7月到2029年5月，单程的过路费就有40元。 虽然虎门大桥的过路费是贵了点儿，但也极大缩短了两地之间的距离，这和过路费也基本上形成了正比，因此这座桥在前面十五年的车流和收入状况相当可观。 2005年，仅用8年胡应湘就挣够了30亿，然后他兑现了承诺，宣布虎门大桥的所有权全部归国家所有，从此之后的收入不再进入他的口袋，国家可以随意支配这笔钱。 如今虎门大桥单程过路费依然是40元，只是不再允许过货车。 凌晨三点，暴雨如注，虎门大桥显得格外巍峨矗立。 狂风暴雨猛烈地拍打着桥面，仿佛要将它摧毁，但大桥却稳如泰山，任凭风吹雨打，屹立不倒。 此时大桥两头早已做了禁行，桥上孤清的灯火，与桥下汹涌澎湃的珠江水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虎门大桥宽阔而空荡的桥面中央，无边雨幕之下，分为三波各自站着六个身影。 一个妖娆美艳、衣着暴露的三十多岁美妇和一个魁梧健壮、手骨突出的虬髯中年汉子站在左边。 他们过来两丈，一个披发赤足、英姿飒爽、眉目清秀的年轻女子持剑而立。 持剑女子身边则是一个头扎盘龙髻，身穿素罗袍，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生喜的白净美女。 两个气韵非凡的女子过来一丈，则是两个葛衣高冠、气质古雅、面容有点相似的中年道士，其中一人微胖，一人高瘦。 六人立身之处，滴雨不能加，各自站立远望着滔滔而来的珠江水及隐约可见的蛟龙金光。 过了一会，披发赤足的飒爽女子走到两个道士身边，微揖礼向高瘦中年道人问候道：“抱朴子道友。” 高瘦道人赶紧回礼道：“林道友折杀葛洪了。” 飒爽女子微笑了笑，平静道：“仙翁乃是前辈，林默当致意。” 葛洪颔首微笑，心下暗叹这位真是得体有礼。 修行界实力为尊，林默虽然晚生七百年，又年仅28岁便升天，但声名赫赫，如日中天，自己这个抱朴子却是拍马都比不上的。 林默又向微胖中年道人揖礼问候道：“葛玄天师。” 天师葛玄也回了个道礼，又看了一眼那个静立的素罗袍白净美女，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曾想两位都来了。早知道有两位坐镇，本道就不跟我这侄孙巴巴的从罗浮山赶过来了。” 与广州、虎门大桥相距都很近的惠州罗浮山正是葛洪的修行及炼丹道场。 至于葛玄这位天师为什么会呆在自己侄孙的道场，当然是为了等着这条与众不同的蛟化龙…… 只是没想到这条蛟竟然强到这种地步，竟有望可化应龙！而本教的准备虽然远比措手不及的儒教充分得多，但对比眼前这两位，显然还是不够充分…… 可笑这条蛟自以为隐忍深藏，却不知早已被盯得死死的了，就等着它真正走蛟化龙，自入得罗网中来。 林默平静道：“五千年有望再出一应龙，我与师尊总是要一观盛况的。等下晚辈先行探路，还望天师和抱朴子道友坐观其变。” 葛玄闻言淡淡一笑，这种都是场面话而已。 对这一条有望化应龙的蛟大家都是势在必得，谁实力最强自然谁占先机。而现在是对方的实力最强…… 葛玄沉默了几息，微笑道：“本道和抱朴子自然可以先坐观，只是——” 葛玄看了看最左边的虬髯壮汉和美艳妇人，道：“只是昆仑丘的陆吾神和这位九尾圣狐，怕是未必会安静。” 林默笑了笑，从容道：“师尊自然会出手的，不劳天师费心。” 葛玄目光闪烁，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林默于是退回到了一直安静淡然的白净美女身边，一起看向渐渐逼近的蛟龙。 珠江水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已过尽龙门、冲到最后一关的端木的龙角、龙爪和眸眼都已有大半染上金色。 端木知道，生死天关就在眼前！ 或化真龙，或成死蛟。 金色蛟龙挟两千年的雄心壮志和一往无前的澎湃豪情奔腾而来！ 端木远远便看到了虎门大桥上昆仑丘的强力盟友，于是更是心潮沸腾。 江浪肆荡，汹涌席卷。 然而等端木瞥到英姿飒爽的持剑女子和玉面生喜的白净美女时，万丈雄心如被冰封，满腔热血瞬间寒透！ 江水凝滞，波浪倒卷。 这两位虽然装束有了改变，但是端木对祂们的气息和容貌熟悉无比，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因此端木一眼便生绝望。 林默的父母信佛，公元960年三月廿三日，于福建莆田湄洲湾畔，梦观音赐药而生林默。因她出生时不啼不笑，故取名林默。 林默八岁从师，十岁信佛，十三岁习法术，能预知吉凶祸福，通药医，救人活命无数。 公元987年九月初九，美丽善良的林默因救助渔民而不幸遇难。 林默升天，遂成神。 世称妈祖，又称海神娘娘、天后娘娘，神通为手定风浪、剑降真龙，今有信众3亿左右。 而林默的师尊，自然就是观世音菩萨，神通广大无量。 第197章 出龙（四） 林默本就是观音点化的俗家弟子，即使如今世人尊称之为“天后娘娘”，信众实力渐有与观音并驾齐驱之势，但林默依然对观音是尊敬非常的。 端木心下凉凉，自嘲苦笑：广州城本就一直在释教这两位娘娘的眼皮下，自己之前哪来的自信可以瞒过这两位顶级大能的？ 如今形势急转直下，别说自己还没入海化龙，便是真跃升应龙，一时也也未必打得过这两位娘娘中的任何一个，怕是也只有逃命的份。 即使现下昆仑丘的陆吾神和九尾狐在此，也最多只能帮自己挡住其中一个娘娘，还是救不了自己。 披发赤足的林默执剑从虎门大桥上一步一步踩着虚空走了下来，神态从容，步伐随意。 暴雨骤息，珠江水也骤然停止了翻涌。原本汹涌澎湃的水面，变得安静温顺，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 海神娘娘的神通便是手定风浪，剑降真龙，可谓专克龙族，称之为龙族天敌也不为过。 林默一旦出手，真龙且难敌，未能入海的蛟龙更不可能有赢的可能。 端木深知这点，陆吾和九尾狐也自然明白，因此昆仑丘的两位神明出手了。 陆吾猛地一跃而起，朝着林默发出一记重拳。他的拳势如山岳一般坚实，威力无比，带着无可匹敌的威猛霸气。拳风呼啸，将空气都撕裂了开来。 与此同时，九尾狐眼中闪烁着幽异的光芒，这光芒如同深渊一般深邃，笼罩向林默下行的身躯，似乎要将祂完全吞噬。那光芒中蕴含着神秘诡异的力量，魅惑而危险。 林默视若无睹，继续缓步走向水面，祂知道师尊自会出手的。 而素罗袍的观音菩萨面容平淡清净，祂伸出左手，轻拍向陆吾和九尾狐。 观音的动作似是随意，但在陆吾和九尾狐看来，祂的纤纤玉手在拍来的刹那间迅速变大，每根手指随之胀大，变成了五座高峰镇下。 观音的手掌忽然变得了有十里广大，罩住了两个昆仑丘神明。 这十里方圆的空间之中且生出朵朵五色莲花，异香袭袭，覆盖浸染了了整个空间上下左右四方。 五彩莲花毫光放出，其中一副副的图画显现出来，有天女散花，有玻璃极乐。 然后又有菩提树林升起，有宝刹金殿生出，有无数的罗汉和尚在其中诵读佛陀经文。 “幻境？”九尾狐一怔，在自己这个幻术大师之前用幻术？ 但祂仔细以神眼神识洞察了一下，又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判断：“不是幻境，是神念领域。” 陆吾神色冷峻，拳势不减。 祂一拳之下，破莲花、推菩提、倒宝刹、灭诸罗汉和尚。 然而刹那之后莲花再现，菩提重立，宝刹复原，诸罗汉和尚复生。 陆吾微皱眉头，一拳接一拳，边冷酷地继续轰杀，边向九尾狐平静道：“一花一世界，一掌一佛国，这是神通掌中佛国。既含空间大道，又杂糅了观音的神念觉识，可借假成真，无中生有。但这掌中佛国损耗巨大，你我一起全速攻伐，等观音抵受不住这急剧的消耗，自然便会收起这个神通。” “那那条蛟龙怎么办？”九尾狐点了点头，立即精神杀伐秘术尽开，同时问道。 “这是它的劫数，我们尽力就好了。”陆吾冷漠道。 林默白皙的赤足踩在了珠江水面上。 江水似乎感受到了林默的气息，温顺地承载着祂的重量，没有丝毫的波动。 林默平静的看向九丈蛟龙，微揖礼问候道：“端木道友。” 端木轻低龙头，眼神无奈，叹了口气道：“林娘娘可是要出手？” 林默按剑而立，看着蛟龙，平静道：“我也可以不出手。” 端木自然明白祂的言外之意，于是道：“我已和昆仑丘有约在先，化龙之后入昆仑为客卿。” 昆仑丘自古以来便统御神、魔、兽、妖、怪，而且西王母并不算严酷暴烈，对神、魔、兽、妖、怪只是做大概的约束，做昆仑丘的下属远比做三教的扈从打手自由。 何况西王母给端木的身份是客卿，可选择性听调宣。正是端木最理想的去处。 且听闻如今帝剑已失落海外，昆仑丘更是大有可为之处。 “只是有约，不曾立天道誓言？”林默淡淡问道。 不曾立天道誓言自然是可以悔约的。 端木轻轻点头。它觉得，这更体现了昆仑丘的诚意和尊重。 林默微笑，道：“道友也可以到我教做一个闲散的护法金刚的。” 这就和昆仑丘的“客卿”身份差不多了。 一头应龙级别的真龙，多给点自由和特权也是合理的。 端木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认真想了想，问道：“贵教的护法金刚要参习佛经吗？” “作为佛门的护法金刚，自是要懂一些佛法经义。”林默理所当然道。 端木默然。 佛教是一个洗脑能力特别强大的教派。一旦参习佛经，便会被不知不觉烙下信奉佛祖的思想钢印，从此不得解脱，又还遑论什么“闲散”？ 端木沉吟了下，坚定的摇了摇头，看着林默，婉拒道：“我与昆仑丘有诺在先，倒辜负贵教的美意了。” 林默仔仔细细看了蛟龙几息，确定了对方的心意不会变化。 如此多事之秋，帝剑流落，昆仑丘蠢蠢欲动，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是昆仑丘和三教的灾难级别大战。 一头应龙级别的强者，既然不愿归于佛祖座下，那也绝对不能让其去昆仑丘。 林默右手按住剑柄，边缓缓将剑抽出剑鞘，边歉意道：“那林默只能得罪了。” 瞬间杀机凛冽，寒意大盛。 海神娘娘的剑上沾染过无数凶魔妖兽的鲜血，更杀伤过多条真龙。祂兵刃上的煞烈之气铺天盖地，失去鳞甲守护的端木感到了难以抵挡的森寒凶意。 仅仅利剑出鞘已是如此可怕！林娘娘若是以神通出剑，自己岂有幸理？！ 端木守紧心神，看向林默，强作镇定问道：“素闻林娘娘仁慈正直，请问娘娘，我修行两千载，可有祸民为害？” 林默摇了摇头，平静道：“道友虽与蛟类争杀无情，但并无祸害乡里之举，反而积功养德，多有善行，否则也不可能聚得如此之气运。” 端木于是真正镇定了一些，看着林默，继续问道：“我走蛟入海化龙，可会妨害他人或者娘娘？” 林默看着蛟龙，摇了摇头，秉心如实道：“为蛟者，入海化龙乃是正道，天经地义。道友今晚走蛟亦未伤人性命。纵是化龙有成，有妨害他者处，也是时局所致，怪不到道友身上。” 这位林娘娘果真是正直诚恳的性情，即使成神后，众生赋予其的神性也是如此。 端木心里于是有了几分把握，认真平静道：“我未化龙，自知绝非娘娘对手。只是我既不曾祸民为害，还薄有善举，走蛟入海亦是天经地义，不知娘娘为何要对我出手？” 它顿了顿，看着若有所思的林默，继续道：“娘娘若是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出剑，那端木绝不反抗，受死便是。” 反正也打不过，天克呀，没什么办法，只能攻心了。 端木放松了身体，放弃了防御，低下了头，摆出了一副引颈受戮的恭顺姿态。 林默手持已出鞘的利剑静立于珠江之上。 一息，五息，十息，二十息…… 端木觉得度息如年。 三十息后，林默终于动了。 祂用右手将剑重新还进了剑鞘，转过身，一步一步又走回了桥上。 端木觉得自己渡过了一劫，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林默向着观音微低下头，眼神澄明，声音歉然道：“师尊，我无法出剑。” 观音此时也收回了掌中佛国。 祂平静微笑，右手轻摩林默的头顶百会，赞许道：“本心自在，本性真如。这一剑虽然没有出，但你的修行又精进了。” 林默抬起头，看着观音，有点开心道：“谢师尊体谅。” 观音微笑，心下赞叹。 自己这个弟子无论是为人时，还是成神后，性情都是一样纯粹良善，这还真是一种难得的幸运。也难怪祂如此勇猛精进，又如此受信众爱戴。 “既然林娘娘已经出手过了，”葛玄天师走过来，看向观音，微笑道，“接下来，是不是该由我这侄孙抱朴子出手了？” 已经让了先手给你们释教了，林默既然放弃了出剑，这回也该轮到我们道教出手了。 观音看了一眼修为还行但对付这条蛟龙怕有些够呛的葛洪，淡然点了点头。 至于为什么是葛洪出手，而不是天师葛玄出手……那当然了，葛玄天师还要拦着陆吾和九尾狐捣乱呀。 这时候观音和林默可不会插手帮忙，反过来换道教的人也不会插手帮忙的。 虽然昆仑丘是三教共同防范警戒的对象，但昆仑丘毕竟低调多年。反而三教表面和谐，明争暗斗却无比激烈，尤其释教和道教更是水火不容，历史积怨甚深。 三世佛和三清等祖师人物，就跟公司董事长一样，自重身份，平时彼此偶尔见面还伪装客套亲近。 而像观音这种佛教ceo的人物，和类似葛玄天师这样仅在三清四御之下的道教高层，平时就是具体安排阴谋诡计搞死对方的人，见面不是装作视而不见，就是阴阳怪气、互相揭短。 彼此帮助？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的。估计观音和葛玄心里都在想着怎么背后给对方捅刀呢。 这与神祗的修养、品格无关，而是教派根本利益和根本信仰的分歧所致，没有对错，不关是非，只有牺牲、奉献、胜败以及生死。 葛玄天师出手了！这位道教灵宝派祖师，一出手就是一件极品灵宝，宛如流星般生生砸向陆吾和九尾狐。 这是一方墨黑如玉的印章，印章从葛玄袖中掷出时只有手掌大小，掷到陆吾和九尾狐身前时已如山峦般巍峨厚重，散发出一股沉甸甸的威压。 陆吾的脸色骤变，眼神紧缩，全身神力运转到极限。祂双拳猛然轰出，同时向九尾狐大声呼喊道：“全力出手！这是不周山的碎片！” 祂的声音中充满了紧张与警觉，显然这件灵宝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九尾狐发出尖锐的啸声，身形瞬间变化，化为了祂最原始的形态。那九条绚丽的尾巴在夜空中舞动，仿佛是流动的彩带。 与此同时，祂运用自己的精神秘术，将一股奇异的力量加持在了陆吾的身上。这股力量仿佛带有生命之源的温暖，渗透进陆吾的每一个细胞，令祂的气息逐渐增强。 昆仑双神全力应对番天印的时候，葛洪金光加身突纵至蛟龙头顶，左手掌心凝聚着强大的五雷力量。随着葛洪一声低喝，五雷轰然炸开，向着蛟龙头顶疾驰而去。 在五雷耀目闪光的掩盖下，葛洪右手迅速抛出一截麻绳，于雷光之后悄无声息地环索向蛟龙。 端木用一对前爪猛地拍向五雷，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五雷震得粉碎。然而，就在它正要松一口气时，一根麻绳突然从暗处飞来，紧紧地套住了它的身躯。 这麻绳仿佛燃烧着烈焰，灼烧的气息让端木感到刺肤的痛苦。 更令端木吃惊的是，这麻绳似乎在不断地吸取它的法力，端木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迅速变衰弱。 端木试图用锋利的爪子撕裂这根麻绳，却发现它的利爪对这看似脆弱的绳子毫无作用。端木使劲挣扎，但越是挣扎，麻绳便越收越紧。 端木试图缩小身躯，以摆脱这束缚，但出乎意料的是，麻绳也随着它的缩小而自动收紧，仿佛有着自己的灵性。 端木一时之间摆脱不得，法力和气息气势也持续在减弱，如此下去，再过一会，它将会彻底失去反抗之力，然后被葛洪生擒！ 观音微皱起了眉头，没想到道教倒也准备得很充分，葛玄和葛洪竟然带着番天印和捆仙索这两件极品灵宝。 这条蛟龙难道要被道教擒捉了去？ 万一道教收服了它，到时候以其他逆天秘法助它化升应龙…… 不！这肯定不行！ 一会若是它没了挣扎之力，那我便出手把它捏死了，让道教捡个蛟尸回去。 观音打定主意后，面色又平静祥和了起来。 端木还在江水中做着看似徒劳的挣扎翻腾。 葛洪操控着捆仙索，面露笑意。葛玄天师继续以番天印牵制住陆吾和九尾狐，脸色从容，暗地里却开始警戒起释教两人起来。 端木挣扎着挣扎着扑腾进了深水中，它似乎是失去了力气或者放弃了无用的努力，珠江水面一时安静……只有几片雾气从水面升起，轻轻飘到了桥上，又在狂风吹拂下向海的那一边飘去。 葛洪怕勒死了蛟龙，操控捆仙索提拉上收。 捆仙索疾掠出水面，空空如也！ 原来被捆缚着的蛟龙竟已不在绳套之内！ 葛洪脸上的笑容已全化作了愕然，葛玄皱起了眉头。 观音脸色一变，转身盯向已越过大桥正向零丁洋海面坠落下去的那几片云雾。 观音的双手轻轻拍出，瞬间化为千只手，而这千只手又化作千个掌上佛国。 零丁洋上，百里海面上下左右四方，一座座九层莲花台刹那升起，数量之多，达到千千万万。 这些莲花台瞬间遮盖了整个海面，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缝隙。 同时，它们也将前方的道路完全封锁，如同被厚厚的墙壁包围，看不到出路。 漫天的莲花台将海面遮得严严实实，也将去路也包裹得密不透风。 那几片云雾落在莲花台上，立刻显化出了龙形。 自知暴露的端木果断恢复了真身。 端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它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自己必须竭尽全力。 端木疯狂抽取身躯内的全部法力和力量，这些力量汇聚在一起，化作两千五百年里最猛烈、最决绝的一击。 端木狠狠撞向莲花台！ 撞向莲花台下的海！ 撞向莲花台下的自由与梦想！ 九层莲台在端木的猛烈撞击下，一层层地碎裂开来，从上往下，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七层…… 然后端木还是被第八层莲花坚韧的拒之于外。 端木那两只坚锐尖利的龙角尖端已叉裂了开来，它威严的头颅上也插刺进去了几片锋利纯洁的莲花瓣，鲜血淋漓，正滴滴答答地落下，为圣洁的莲台染上了一抹肃杀的血红。 端木的身躯无力地躺在第八层莲台上，被它撞碎毁烂的莲花凋残散落在它的龙躯边，宛如这是它的莲花葬礼。 端木离入海仅隔两层莲花台，仅差六十公分不到的距离。 端木甚至能够听到零丁洋海水流动的声音。 端木俯身向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它嗅到了一种微微的腥味，端木又贪婪地吸吮了一口，那种属于海洋的腥味气息，与珠江水完全不同。 那种腥味是端木两千多年来梦寐以求的。 端木躺在第八层莲台上，如躺在自己的祭台上。 两层莲台，六十公分不到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在平时不过是一个低头或摆尾而已。 然而这点微不足道的距离，如今却已成不可逾越的天堑。 两千五百年的努力和坚持，无数的磨难与忍耐，咫尺之遥，终究功亏一篑。 端木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深深的不甘、苦涩、无奈和绝望。 莲花台上葬莲花，零丁洋里叹零丁。 第198章 出龙（五） “你真令我惊讶，竟然未成应龙便先悟得了应龙身化云雾的神通。”观音卓立在大桥上，俯视着这头浸染在血色里、颓然绝望的蛟龙，赞叹道，“如果不是我当年见过应龙施展这神通，就真的被你瞒天入海了。可惜！可惜！” 观音轻摇了摇头，又侧头看向已经停手的葛玄，微笑道：“葛天师，抱朴子道友失手了。那这次便轮到我出手了。” 葛玄心下叹了口气：时也运也，捆仙索再强也不可能索缚住云雾呀，谁又曾想这头蛟龙竟然神异至此，连应龙的神通也能提前悟到？ 现在观音确实可以出手了，因为林默实力强悍，也能牵制住昆仑双神。虽然林默自己不会对这头蛟龙出手，但是对付昆仑双神祂肯定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的。 而一旦观音出手，这条蛟龙必被生擒。 不过现在这头蛟龙已经重伤了，自己要不要趁机先弄死它？ 但是林默和观音都很强，自己要是弄死了蛟龙，祂们会不会借机杀了自己或葛洪？ 这很有可能发生，主要是这两位太强了，己方目前形势不如人。 算了，明哲保身第一，不必为了这头蛟龙冒险，看它的心性，也是不肯服软的，被释教抓了去也未必肯皈依如来。 一番计较后，葛玄平静了下来，对着观音点了点头，又示意葛洪靠近自己一点以策万全。 但没等观音出手，陆吾和九尾狐已经主动先出手了。 已化原身的九尾狐疾掠阻挡在两位娘娘与蛟龙中间，眸中幽光大盛罩向观音和林默。 与此同时陆吾横跃下大桥，拳势如崩山裂地砸向蛟龙身下仅剩的三层莲台。 九尾狐最擅精神秘术和幻术，全力发动之下，虽然不可能迷惑得了观音和林默，但滞住祂们一两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陆吾更是昆仑丘四守护之一，明面上地位仅在西王母之下，资历深厚，修行岁月深远，性情森冷，实力更是强横无比，否则也不会拳拳硬扛番天印而不受伤。真要化出原形打起来分生死，观音也未必能赢陆吾。 此时陆吾拳砸莲台，别说莲台只剩两层，便是九层莲台如初，祂也能一拳砸穿。而一旦祂拳穿莲台，蛟龙入海，自是万事大吉。 于是端木在绝望中又见到了新的希望！ 观音和林默确实被九尾狐滞住了。 葛玄、葛洪犹豫的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袖手旁观。 然而陆吾跃下大桥一拳击出，虚空震荡，莲花自生。 祂这一拳，带着无尽的威势，两息之间，拳头强势击破了数十个掌中佛国，每一个佛国都在瞬间崩溃，化为虚无。 然而陆吾依然未曾靠近蛟龙所在处。 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隔无限距离。掌中佛国，本就是玄妙无比的空间神通。 而观音和林默已摆脱了九尾狐的魅幻，林默利剑出鞘，九尾狐闷哼一声，已赶紧飞退开。 林默一剑横空，犹如流星划破夜空，带着无尽的威势，直刺向陆吾。 林默剑尖所指之处，空气都被切割开来，形成一道长长的剑气裂痕。 这森冷锐利的剑气，与海浪般汹涌澎湃的法力相结合，使得陆吾感到后背一凉，警兆顿生。 面对林默这样可怕的一剑，陆吾也不敢轻视。他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身面对林默，一双如山般坚实的铁拳紧握，迎向林默的长剑。 拳与剑的碰撞，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掌中佛国崩灭无数。 端木眼里的希望之光又熄灭了。 观音的面容宁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波澜。祂的右手结出拈花指印，向下轻轻一按。 祂的拇指和中指，犹如两根白玉巨柱倒垂，仿佛要如拈花一般，轻轻捏住那条九丈长的蛟龙。 观音神情平和，神威庄严，神力浩大，祂的威能根本就不是未化龙的端木可以抵抗的。 端木颓然惨笑，闭目待擒。 “哎——” 一声长叹在虚空中幽幽响起。 千座万座莲台碎灭，佛国势崩如败竹，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直接扣向了观音菩萨的拈花右手。 观音菩萨的面色在这一刻陡然变化，祂的法力如同洪水般奔涌而出。祂的右手拈花指迅速变化为金刚掌，与那只巨手对轰了一掌。 刹那间，如同惊雷炸响，两股庞大而威严的法力交击在一起，气劲轰鸣，如同狂风席卷了百里海域。 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佛国彻底崩溃，莲台化为虚无，零丁洋的海面重新显露了出来。 端木在猝不及防之下，还没有来得及欢喜惊喜，就掉进了零丁洋的海水里。 二千五百年的梦想，就这么峰回路转地在祂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实现了。 原本遥不可及的神祗之境，如今却成为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蛟龙入海，浩瀚无涯、源源不绝的海水之精、之神、之气运如同万道洪流，浩浩荡荡地汇入端木的身躯。 在这股磅礴力量的滋养下，蛟龙的重伤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愈合。祂那曾经叉裂的龙角，如今在快速恢复，渐渐变得完整而坚硬。 端木的利爪、锐角、巨眸也在全面黄金染化，闪耀着璀璨夺目的金光。 不仅如此，端木的身躯、精神和灵魂也在经历着凝萃、精炼、质变、跃升的过程。它的体内那颗原本青色的蛟丹，如今也正在化为金色龙珠。 那颗龙珠在端木的体内缓缓旋转着，释放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一颗璀璨的星辰。 这是生命层次的蜕变和升华！ 它正在变成祂，化真龙，成神祗，端木的梦想正在照进现实，更多的辉煌与荣耀正在前方。 而此时大海的伟力保护着它，天道的眷顾垂怜着它。端木知道，此时此刻已没有什么能阻止自己化龙成神了。 于死地中忽得了救赎，于绝望中忽成就了心愿。 喜悦如潮水般涌来，端木欣喜若狂，祂在零丁洋的海水中尽情翻滚奔腾，仿佛要将所有的喜悦和激动都释放出来。 祂的翻腾带起了无边巨浪波涛，那些海浪如同祂内心的情感一般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 端木的身体重新覆盖上了金色的鳞片，祂的肋下生出了一对黄金双翼。 心潮澎湃、豪气干云的九丈金龙飞腾而起，仰天长啸向世界和天道喊出了自己的真名：“吾名，端木！” 那一刻，祂的声音响彻零丁洋上，珠江汹涌，海水沸腾，似乎都在为新的应龙诞生而欢呼。 所有神明便都已停手。 林默收剑退回了观音身边，九尾狐也幻化回人形和陆吾回到了桥上。 同时桥上也多了一道身影，这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白无须的老者。老者穿着一件中山装，面容慈祥，眼神沧桑，半白半灰的头发梳理得井井有条，嘴角含笑，却自有一种威严。 观音看着老者，微躬身道：“应龙前辈。” 林默、葛玄、葛洪也跟着施礼。 应龙辈分尊崇，对人族贡献巨大，又是龙族领袖，地位可与三教祖师平起平坐，祂们自然都是要施礼的。 而陆吾、九尾狐虽然也是前辈，但对人族没有多少恩惠，战绩、实力上也没有多少可说的，三教众神倒对祂们没什么客气的。 应龙瞄了一眼在海里撒欢着的端木，看向观音，微笑道：“几百年不见，菩萨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真是可喜可贺。” 观音淡淡一笑，道：“不敢，观音尚远不及应龙前辈，多谢前辈刚才手下留情。” “我没有手下留情。”应龙平静道，“没受重伤是你自己的本事大。” 祂顿了顿，看着观音，问道：“你可有不服？” 观音轻摇了摇头，道：“并无不服。” 自己围猎蛟龙，硬接龙族领袖一掌，受点轻伤，也算正常合理。 应龙淡淡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向握着剑柄的林默，笑问道：“天后娘娘可是不服？” “前辈伤了我师尊。”林默平静看着应龙，虽有尊敬，但并无惧色，认真道，“等我打得过前辈了，自然会向前辈讨教。” 应龙哈哈一笑，淡淡道：“那老龙我等着那一天。” 然后祂扫了一眼葛玄、葛洪，又看向观音，冷冷道：“蛟龙既已入海，各位可以走了。” 葛玄、葛洪对视一眼，又向应龙施了一礼，纵地金光神通起，化为两道金点消失在夜色中。 观音和林默也运起各自神通，刹那远去。 应龙卓立虎门大桥上，环顾四周影影绰绰看热闹的强者身影，平静道：“戏已经演完了，各位可以走了。十息之内，不离开的，就永远不用离开了。” 应龙并未放声高喊，然而其声音却准确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位强者的耳中。 祂的语调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那话语中蕴含的冷冽杀机却已经显露无遗，让在场的强者们无不心生警惕，脊背发凉。 五千年来的第二头应龙，却被释、道两教大能围杀，换谁是应龙，都会很不爽的。 而且众强者也绝对相信应龙的实力和决心。因此十息之后，所有强者都离开了。 虎门大桥上下，只剩下应龙、陆吾、九尾狐和已经成为第二头应龙的端木。 当然，还有坐在云上嗑着瓜子、继续等着的许仙。 完成了跃升的端木，依然是九丈金身，然而祂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 最显着的是祂的龙角，它们比之前突出了一倍，仿佛两把利剑直插云霄，祂的龙爪也变得更长、更坚实、更锋锐。 尽管祂的龙身大小没有明显变化，但内部的血肉、精骨却蕴藏着比之前多至少五倍的能量。这股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随时准备喷涌而出。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祂的身体两侧各生出了一对长约一丈的翅膀，宛如金色的屏风，为祂增添了几分华美与威严。 如今的端木显得深厚、凶猛、威严和华美，便如一位龙族君王一般。 此时端木在试验着自己的应龙神通。祂时而呼起狂风，时而唤来暴雨，时而身化云雾缥缈，时而缩小如蚯蚓，时而胀大如山岳，时而展翼翔高天，时而入水搅起巨浪，时而一吼断海流，时而一吸如鲸吞…… 应龙和陆吾、九尾狐三神负手立于大桥上，看着这位新生的强大神只，感应着祂的威能和活力。 应龙面色愉悦，眼神满意，笑容灿烂，赞叹道：“好一头应龙！” 陆吾和九尾狐交换了一下眼神，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附和道：“确实好一头应龙。” 端木又在海里扑腾、撒欢了一会，才幻化为人形，落到虎门大桥上。 端木化为了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秀、气质儒雅、白衣宽袍的青年男子。 这是端木比照“端木公子”的相貌幻化的，但出于尊敬，祂只敢学了“端木公子”的六七分长相，并没有幻化得一模一样。 端木先向昆仑陆吾、九尾狐微躬身，郑重道：“多谢两位道友援手，此番因果，他日必报。” 虽然祂和昆仑丘有约在先，但是陆吾和九尾狐确实也是很给力帮忙了，没有敷衍了事，也算是一番恩情因果。 而祂已成至强真龙，实力和地位非凡，称陆吾神和九尾圣狐为道友也不算妄自尊大。 陆吾和九尾狐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有点怪异，然后祂们看着这头新生的应龙，颔首点头道：“恭喜道友修成真龙。” 端木又侧过身，深深躬身向应龙行礼，恭恭敬敬道：“多谢应龙老祖搭救，端木必铭记不忘。” 应龙是龙族领袖，端木已经成龙，这么称呼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应龙点了点头，仔细认真打量着这五千年来的第二头应龙，越看越满意，赞许道：“非有摩天心志，不成至强应龙！你很好！抵住了万般诱惑，耐住了千年寂寞，忍住了四百年羞辱，聚气养运，又经住了生死间的问心之劫，终于成为了至强真龙。” 祂顿了顿，微笑看着端木，叹息道：“我等你，已经等了很久了。之前化龙的蛟，或实力不足，或气运不够，或心志不艰，终究成不了至强真龙。” 端木有点受宠若惊，谦虚道：“晚辈也是侥幸，幸有陆吾神、九尾圣狐相助，又得老祖关键时刻成全。” “观音、林默、葛玄都不是弱者，真打起来，也是很麻烦。我也要投机取巧才能一击功成。”应龙看着端木，微笑道，“道友不怪我出手太晚？” 端木赶紧摇头，道：“老祖大恩，晚辈感激不尽。” 应龙看了一眼陆吾和九尾狐，又看向端木，微皱眉头，认真道：“说起来，老龙倒还真有一事想请道友帮忙。” “不敢，不知晚辈有什么可以为老祖效劳的？”端木赶紧微躬身道。 “嗯……”应龙沉吟了下，又看了一眼陆吾和九尾狐，然后祂走近了几步到端木身前。 应龙左手轻拍在端木右肩上，低下头凑到端木耳边，面容和蔼，笑容可掬，压低声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 心头凶兆骤生，致命杀机突起！ 端木惊骇欲绝，神力防御运转到极限，瞬间便要抽身暴退，但应龙左手五指已紧紧扣住了祂的右肩，那五指坚硬如钢，力量巨大无比，压住了端木的右半边身子，端木尝试运转神力进行反抗，但应龙出其不意，力量又比祂强悍许多，让端木的神力防御瞬间崩溃。 而同时端木的左手也已被突然出手的陆吾双手钳住，祂的后背也被九尾狐双手抵住，移动、退后不得。 端木大骇之下欲身化云雾，但有心算无心的惊变之下，祂的反应终究慢了一线。 应龙的右手疾过闪电，已一探一收。 端木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贯穿了自己的身体，全身瞬间酸软无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 应龙和陆吾轻轻松开了手，端木便无力地倒伏在地。 此刻，端木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金色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洞口中喷溅而出，洒在了大桥的水泥地面上。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借道友的龙珠一用，让我更上一层楼而已。”应龙俯视着倒地垂死的端木，面目和悦，笑容亲切道。 祂的声音温和而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小事。 祂的右手中，握着一颗如斗金珠，光华流转，璀璨夺目，正是端木新结出的龙珠。 云上的许仙忍不住拍了几下手掌，喃喃称赞道：“一如既往的心黑手狠，果然不愧是应龙。” 第199章 出龙（六） 应龙辅佐过大禹，和许仙是老相识了。 祂一直都是心黑手辣、冷酷无情的神祗，否则应龙又怎么能和公孙轩辕一起灭了蚩尤、杀了夸父，自己却还活着？又怎么统合得了桀骜不驯的诸龙，做得了龙族的领袖？ 陆吾看了一眼地上的端木，轻轻叹了口气，面对应龙平静道：“应龙，事情做完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应龙收起端木的金色龙珠，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把脏了的帕子扔到了桥下。 应龙看着陆吾，微笑道：“你回去和西王母说，自今日起，龙族和昆仑丘正式结盟，共同进退。” 祂顿了顿，负手而立，目光幽幽，遥穿夜空，平静道：“帝剑悬颈四千年，三教横压神州两千年，既欺压昆仑丘，又辱虐龙族，现在是该我们拿回属于我们的地位和尊重了。” 陆吾面容冷峻，吹着夜风，平静道：“确实已经很久了。帝剑流落，又出应龙，正是天助我等。” 九尾狐露出盈盈笑意，瞥了下还在汩汩流血的端木，笑吟吟问道：“这位端木道友我们要如何处理？” 应龙蹲下身子，看着端木怒目圆睁的双眼，亲切微笑，问道：“我从观音手里救下道友，成全道友入海化龙之宿愿。道友亦以龙珠相赠，成全我之宿愿。可谓因果相消，互不相欠。道友可还有什么遗愿？若是不难的话，老龙就帮道友实现了。” 端木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流失精血、力量和生机，祂知道自己正不可逆转走向生命的尽头。 祂听着应龙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端木回想起自己为了独占珠江气运而杀掉的那些强蛟，以及这两千年里与无数猛蛟的斗杀，祂对应龙的怨怒和仇恨在这一刻忽然消退了大半。 强者败，更强者胜。天经地义，又有何怨？ 端木的目光渐渐变得平静而深邃，祂看着应龙，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端木忍住疼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些，道：“惟愿此身，葬入大海。”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祂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金色的鲜血从祂口中大口涌出。 端木再也无法凭借所剩无几的法力保持人形，祂的身体猛地一颤，化为了九丈长的龙身原形。 应龙凝视着这位注定夭折的强大神祗，淡淡道：“道友这身龙躯，本来我们还有用处。不过，你是至强应龙，应该获得应有的体面和尊重。” 应龙缓缓站起身，祂的右手轻轻一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周围的空气。 从远处，几片云雾开始缓缓聚拢而来，它们逐渐变得洁白而浓密，如同被精心编织的云朵衣裳。 这些云雾围绕着端木绵软垮拉的金身，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温柔地包裹住祂，将端木完全抬了起来。 端木看着应龙，很有礼貌的说道：“谢谢。” 应龙注视着端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祂平静地回应道：“不客气。道友不过是先走一步而已。终有一天，我也会和道友在大海的怀抱里重逢的。” 随着应龙的话语落下，洁白的云雾开始缓缓移动，载着端木进入了夜色的深处。 然后在零丁洋凄清冰凉的海面上，云雾散去，端木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海中。 九尾狐望着沉没入水中的金色身影，侧头看向陆吾，确认问道：“没什么问题？” 陆吾还没来得及回答，应龙已经平静出声道：“除非祂能立刻重塑一颗能匹配应龙之躯的龙珠，否则必死无疑。” 这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端木有这样的实力和神通，祂们三个又怎么可能谋算得了祂？ 因此九尾狐和陆吾都没有再说话。 “替我向西王母问好。”应龙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随着祂的话语落下，应龙的身影开始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片云雾，远远地遁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陆吾和九尾狐也紧跟着腾空而起，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只留下那几滩金色的神祗鲜血仍在渍渍而下，它们如同铁水般，穿透了水泥钢筋的桥面，落入了深邃的海水中。 海水在这一刻仿佛被点燃，激起了群鱼的争食，那些鱼儿在血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兴奋，仿佛在庆祝一场神秘的盛宴。 而虎门大桥桥面上留下了几个大洞，在桥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雨已经停了，雨后的虎门大桥巍峨而孤独。 凌晨四点的桥灯显得格外清亮，宛如夜空中的星辰，点缀着这寂静的夜色。 桥下的海水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海浪轻轻拍打着桥墩，发出低沉而悠扬的声响。 夜色凄凉，海风吹浪，死亡无声。 端木的身体缓缓沉入了海里，周围的海水如同恋人和母亲般温柔地包裹住祂。 端木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下坠的感觉，以及即将到来的死亡。 在这一刻，祂的脑海中闪过了自己的一生，然而所有的苦痛、努力、坚忍都已远去，所有的梦想和荣耀也都将成空。 端木的身体渐渐沉入深海，与周围的海洋融为一体。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祂感受到了深沉的宁静和自由。 然后端木蓦地感到，无尽的海水之精、之神、之气运都在此刻向他破开的胸口处汇聚而来。 这种能量之强盛，远超端木刚才化龙时所经历的一切，如同瀚海狂涛，汹涌澎湃，无可阻挡。 祂感到这股力量正在为自己重塑一个更加强大的肉体，每一滴血肉都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焕发新生，仿佛脱胎换骨。 同时，端木的精神和灵魂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变得更加坚韧，如同百炼成钢，无坚不摧。 最令祂惊讶的是，自己的龙珠也在快速的重塑凝结。而且虽然新的龙珠光华晦暗，端木却明显能感觉到其内似含着无限威能，深不可测。 然而，在这股力量的洗礼下，端木却并没有感应到任何天道的气息。相反，祂感到这股力量正在悄悄抹除祂身、心、魂上的天道痕迹，似是在为祂摆脱某种束缚和桎梏。 在这一刻，端木有了一种无比清晰的觉悟：这是一股比天道还要可怕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仅能重塑祂的肉体、精神和龙珠，更能让祂摆脱天道的限制，成就一个更加自由、更加强大、更有可能性的自己。 之前应龙现身的时候，端木以为自己今晚忽然心潮涌动，福至心灵，等的就是应龙赐予自己的生机。 而现在端木才真正明白，那种幽微的直觉与冥悟为的就是这一刻，自己等的人也不是应龙。 端木猛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祂就愣住了。 深海之中，两丈之外，一个身材高大、俊秀绝伦、风姿无双的人类青年卓然独立，正平静看着端木。 端木当然认得出来这是谁，尽管发型和装束有异，但这正是“端木公子”！ 而端木后来多方走访印证，也已知道了这个“端木公子”的真实名字，毕竟这么风华卓群的贵公子很容易找到来历的。 “端木公子”是当年鲁国、卫国的相辅，也是春秋末年的天下首富，还是孔夫子的得意门生。 其全名端木赐，字子贡。 第200章 小青、小凤与旺财 许仙卓立于海水中，周身一丈方圆自成空间，无尽的力量在他的神念导引下冲刷、重塑着端木的龙躯。 他看着目光呆滞的端木，微笑招呼道：“好久不见呀，小蛇蛇。” 端木回过神来，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身躯、精神、灵魂中鼓荡穿梭着的强大能量却使祂暂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许仙笑了笑，从容道：“等我给你脱胎换骨、逆天改命完，我们再闲聊。” 端木眼神激动，龙头使劲连点了几下，表示明白。然后祂就专心感应调适着自己的身体、精神和灵魂。 过了十几分钟，海水中的波动逐渐平息，端木的龙珠重新凝结，祂的脱胎换骨也完成了。 原本凶猛、威严、华美的九丈金色应龙，此时变成了一头最普通最常见的四丈青色蟠龙。端木的一对尖锐龙角也消失了，金色的眼眸也变为蟠龙应有的略显得低等的黑瞳白眸。 现在的端木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最低等的龙族，与之前的高贵形象判若云泥。 放在神明的世界中，青色蟠龙甚至连给强大神祗做坐骑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用作神明宫殿的装饰物，盘绕在柱子、桩梁、天花板上，或者团伏在地板上，作为锦上添花般的存在。 然而，只有端木自己明白，如今这具看似普通的身躯里蕴含着怎样的伟力！ 祂的力量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表面展示，而是内敛而深沉。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筋络都蕴含着无尽的能量。 虽然外表看似平凡，但实则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更加强大、更具有无限可能的存在。 许仙和端木缓缓上浮到了海面上。 许仙凌波而立，端木也幻化为了人形。 许仙看着祂，皱了皱眉，道：“不许模仿我的样子，换个长相。” 端木怔了怔，幻化成了一个普通青年的模样。 许仙看着祂，有点奇怪道：“你一母的，干嘛要幻化成男人？” 端木想了想，确实没有必要在恩公面前伪装成不会被瞧不起的男子形象，于是幻化成了一个披发赤足的清秀女孩。 许仙眉头又皱了起来，有点不爽道：“不许变成林默小娘子的样子，她生前是我的朋友。” 林默那个傻丫头，自己分明告诉过她，可以给她逆天改命，她却宁愿照着命运的剧本早死成神。 就因为观音告诉她成神了伟力非凡，可以救助更多的渔民和凡人。 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愿意为了别人甚至陌生人而自愿牺牲自己。 当年若不是林默不希望许仙和她师傅起冲突，许仙早就捏死观音了。 林默小娘子真是不可理喻的傻瓜，以及让人无法不去尊敬的圣人！ 端木挠挠头，想起叶家有个姑娘也很好看，就幻化成了一个秀雅明净的姣好女子。 许仙一看，有点生气了，道：“这个也不许变，这是我女朋友。” 端木变的“叶玥大人”缩了缩头，“哦”了一声，幻化成了一个很受男人欢迎的女明星的样子。 许仙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有点痒了。 他冷冷看着“神仙妹妹”，声音危险道：“这个也是我女朋友。” 端木有点想哭了，恩公的朋友和女朋友有点多呀…… 祂再不敢随便变幻，怕再撞到枪口上可能真就被打了。 于是端木干脆变回了四丈青色蟠龙，向着许仙摇尾伏首道：“端木多谢公子两次再造之恩。两千五百年后，不想竟能再遇公子，再蒙恩赐，端木何其有幸！感激涕零不尽！” 许仙摆了摆手，淡淡道：“你我也算有缘，就冲你那一声‘吾名，端木’，我这次就想救你。” 他顿了顿，看着四丈蟠龙，平静道：“你是否还想要找应龙了断因果？” 端木沉默了几息，摇了摇头道：“应龙说得对，祂救了我，也使我得偿所愿化龙，然后又夺我龙珠，正是因果相消。而且若没有应龙和昆仑丘这番作为，公子又怎么会再次现身？” 许仙微微颔首，露出赞赏之色，道：“难得你有如此胸襟气度。不过你现在虽然得了新造化，暂时也还不是应龙的对手。何况祂新得了你的龙珠，待融合消化完，便是三教祖师一般的实力，加之祂斗战经验丰富无比，你就算找上祂也不一定打得过。” 端木伏首道：“公子不必提醒，我对应龙已并无仇怨。” 许仙仔细看着祂，点了点头，道：“那样最好。你身心魂上的天道印记已全抹去，如今只有你这端木的真名还带了天道气息。你若对应龙并无怨恨，便需将这端木之真名也改了，方可跳出天道之外。” 端木再拜伏首道：“我愿改名。请公子赐名。” 许仙看着祂的青色身躯，思索了一下，想到《白蛇传》里的白娘子和小青，征询意见道：“岑碧青，山今岑，碧水青衣。岑碧青，平时可以叫小青，这个名字怎么样？” “岑碧青，岑碧青。”蟠龙念了两遍，然后连连点头，开心拜伏道，“小青谢公子赐名！” 许仙微笑，看着小青，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抱紧可以盖压天道的大佬的大腿呀！ 小青心里想着，嘴里恭顺道：“小青愿跟随公子左右，以报偿公子恩情。” 许仙淡淡道：“我不需要你报偿。” 小青伏首泣道：“公子如此大恩，小青若不能报答，心里永不通透，修为难进。” 许仙沉默片刻，随后平静地开口：“也罢，你的身体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和蕴养。我就先将这里的海水收起一些，正好家里缺一个鱼缸。” 他说完，右手往南海海面上一拂。 小青只觉得眼前的南海海面仿佛微微颤动，随后整个海平面竟然整体下沉了一丈有余。 然后许仙右手一翻，他的右手掌心便多了一捧水。 可是小青施展神眼细看，便能看到公子掌心这一捧水里，鱼龙虾蟹混杂，海草珊瑚无数，更有各种浮游生物和微生物在其中生机勃勃地生活着。 这哪是一捧水？ 这分明是一片海！ 许仙的右手掌朝向四丈青龙，他的手指微微弯曲，掌心对着青龙，语气平静而淡然地说道：“快到碗里来！哦，不，快到手里来。” 青龙应声跃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了掌中之海。 许仙神念一闪，已回到了自己魔都别墅的一楼客厅里，他把掌中那片海倒进了客厅的一个空的玻璃酒杯里，淡淡道：“先将就待着，我晚点网上订个鱼缸。” 随后，他想了想，对着后院的方向喊了一声：“小凤、旺财，过来见见新朋友。” 很快，一只彩色艳丽的小鸟从窗口飞了进来，它的羽毛柔顺而光滑，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小鸟欢快地鸣叫着，声音清脆悦耳。 紧接着，一只长相奇丑的小黄狗也屁颠屁颠的从门外小跑了进来，它吐着舌头，尾巴摇得像个风扇一样快。虽然它的长相并不出众，但那份谄媚和活泼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它。 许仙指着装满水的玻璃杯中的小青龙，对着那只美丽的彩色小鸟和又丑又谄媚的小黄狗介绍道：“小凤、旺财，这是你们的新朋友小青。记得，可别吃了祂。” 彩色小鸟似乎听懂了许仙的话，它绕着玻璃杯轻快地飞舞了几圈，似乎是在欢迎新的朋友。 小黄狗则摇着尾巴，狗头连点，表示明白。 而在玻璃杯中小青神眼凝视之下，只见一只遮天凤凰逡巡翱翔，其势凌盖诸海，又见一头伟岸麒麟血口如渊，其怖威压四方。 第201章 新春吉祥 许仙介绍三个看家护院的神兽认识后，就不再管祂们，回到了三楼主卧。 凌晨四点半，正值黎明最寒冷黑暗的时候，许仙站在窗前，看着魔都广袤无垠的黑夜发呆。 今夜再见叶玥大人，许仙的心情本来挺好的。只是这么多年后，又见到了已成神只海神娘娘的林默，许仙的情绪终究寥落。 许仙与林默相识于宋赵匡义统治时期，早于偶遇欧阳修，离陪苏轼去黄州也早一百多年，那时候世间也还没有白素贞这个人。 彼时许仙孑然一身，寡淡冷漠，游历世间，在海边一个风景如画的岛屿上落脚，开了个小私塾给渔家子弟们识字讲经。 湄洲岛不算很大，几个小渔村加起来也就两三百户人家，其中识得文字的人更是稀少，而林家便是识得文字的，偶尔有所往来，许仙便认识了林家的女儿林默。 其实林默很有名又很活泼好动，长居湄洲岛上的人想不认识她也有点难。 林默有名开始时是因为她的家世和姿容。 林默出生于仕宦之家，是福建晋代晋安郡王林禄的二十二世孙女，宋朝莆田九牧林家后裔，是当地的望族。 何谓九牧林氏？宋初赵匡胤时，林氏鼎盛，有九子先后为知州（相当于省长兼省委书记）牧守一方，世称“九牧林氏”。 林默的父亲林惟悫虽然未曾中第为官，但是在湄洲岛上也是名门大户了，素有善名，林默作为林家长姐，兼且自小聪颖异常，又长得清秀可人，自然名声便传了出去。 而且林默跟一般闺阁女子不同，她父母笃信佛宗，林默少时又受了佛门高人指点，言称此女自有造化，因此林惟悫对长女并不很约束。 林默少时逢到天灾便常陪着父母施粥救济受灾渔民，长大后又活泼好动，带着个贴身丫鬟在岛上到处跑，到十六岁时倒是已经把湄洲岛各个渔村走了好几遍了，跟不少渔民都算熟的。 其时赵家刚谋篡了后周柴氏的江山不久。可毕竟皇位来得不正，赵匡胤想到的办法，就是借用道教的影响力，大肆宣扬赵家天下是君权神授的。继位的赵匡义的皇权正当性也在“斧声烛影”的阴影里晦暗不明，因此也借了“金匮之盟”和道教帝君的名头。而两位皇帝又执有“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可予权以丘八”的国策。 因此宋朝道教和儒教地位尊崇，释教不彰。 释教走不通朝廷上层路线，便换了民间开花的策略，在神州遍地撒网广收门徒。 观音也是在沿海到处显灵，寻找有钱有势或识字有慧根的，各种点化俗家弟子，每人教了几招就打发了，就跟做风险投资一样。 林默便是如此做了观音上千徒弟中的一个。 彼时十六岁的林默初学释教神通几年，如见天书，懵懵懂懂，不得其意，还没有后来那种神异的表现。 而她出身望族，又没有什么娇气和架子，且好奇好学，和岛上的渔民们混得熟悉了，跟渔民学了许多海上的经验知识。知道谁家有困难，林默也会主动相助，因此全岛的老老少少和未婚男青年都很喜欢这个美丽飒爽的林家小娘子。 但是林家毕竟是名门望族，真正对林家长女敢有想法、能有想法、配有想法的人倒很少，这其中自然没有当时名叫叶浮生的私塾先生许仙。 许仙当时一个外来人员要在岛上落脚开私塾，按规矩自然要去“拜码头”，就是去拜会岛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也就是林默的父亲林惟悫。 一番闲聊和试探下来，林惟悫已觉出这是有真本事的先生，对于许仙在岛上开私塾教化百姓自然是非常支持，于是便将林家大院边的一处旧宅低价租给了许仙办学堂。 湄洲岛上少来外人，更何况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让父亲林惟悫称赞的人物，好奇的林默于是某天下午便去了许仙的私塾，旁听了下许仙给小朋友们讲课。 “叶先生您讲得真有意思。”散学后林默向许仙揖礼称赞道，“和我以前听的完全不一样。深入浅出，又通俗易懂。先生真是大才。” 这位二十几岁的叶浮生先生虽然相貌平平，但是气韵非凡，眼睛如星光深海，而且真是有才，这经义上的东西他讲得倒是比父亲大人还要好。 许仙看向眼前的素衣白袍女子。 十六岁的林默站在阳光里，仿佛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的身姿婀娜，笔直站立，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竹子。 林默的皮肤白嫩，吹弹可破，面容清秀明净，一如莲花清新。她的眼睛灵动而清澈，笑容真挚而温暖，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和美好。 “蒙学而已，都是一些简单的内容，当不成林小娘子赞许。”许仙还礼谦虚道。 少女林默轻摇了摇头，道：“越简单的东西越难讲好讲透，先生的蒙学我听了都有温故而知新之感，先生过谦了。” 许仙只好礼貌微笑。 林默看着他，忽然道：“以后我可不可以也常来听听先生的课？” 虽是蒙学，但没有先生允许，也不能常旁听偷学的。 许仙怔了怔，然后道：“微末之学，林小娘子若不嫌弃，浮生自无不可。” 于是林小娘子后来便常来许仙的私塾，她自然也不会白听课，时常都会给叶浮生先生带点吃食或文人的笔墨纸砚过来。 私塾里的小朋友们倒是很开心，叶先生课讲得好，又有趣，还常常有漂亮的小姐姐看，向学的心思和兴致就更高了。 当然，许仙和林默还是谨遵礼防，林默身边也一直跟着个丫鬟。 对于许仙而言，这位林默小娘子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熟人而已。 直到许仙来到湄洲岛七个月后那一晚。 “旅馆谁相问，寒灯独可亲。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愁颜与衰鬓，明日又逢春。” 窗外爆竹声声，堂中一人独坐。 除夕夜，欢乐与团聚是别人的，与许仙无关。 许仙对窗独坐，听着爆竹声和欢笑声，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浊酒。 春节的历史很悠久，又称为过年、年节、年岁等，起源于殷商时期年头岁尾的祭神祭祖活动。 在古代，“岁”是一种收割和祭祀工具，“年”字表示庄稼成熟（年字最早的写法是一个人背负成熟的禾的形象）。先民认为“年”代表一个谷物成熟的周期，等到这个周期结束的这一天，被人们称之为“年”。人们以多种形式庆祝丰收、祭天祭祖、祛除鬼神，逐渐形成了过年的习俗。 至于所谓放爆竹、驱年兽的说法，其实源于山魈。 南北朝时期《荆楚岁时记》也有这样的记载：“正月一日，是三元之日也，春秋谓之端日，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辟山臊恶鬼。” 在魏晋南北朝时，人们便会在除夕这天引篝火“爆竹”，驱逐一种叫做“山臊”的动物。 这“山臊”即山魈，它在神州神话传说中是山里的独脚鬼怪。 《山海经·海内经卷》里曾提到：“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唇蔽其面，因即逃也。” 它们在山林中罕有敌手，就连猛虎和野狼，在它面前都会被轻而易举地杀掉，所以才有句老话叫做“宁遇豺狼，不碰山魈！” 《山海经》中对山魈的记载称其为“力大无穷，能战虎豹，最凶猛之物”。 事实上山魈是这个星球上最大最凶猛的一种猴类，因其面部有着类似人脸一样的花纹，又被称之为“鬼狒狒”。 每逢寒冬腊月，大雪封山，野生动物们便会饥不择食地寻找食物，到山边的村子里偷鸡摸狗跟人类发生冲突，山魈则是其中最凶恶的。于是腊月寒冬，年节前后，人们就会“庭前爆竹”。 所谓“爆竹”，就是将山间青翠的竹子砍伐下来，扔到火盆里，青竹在火盆中燃烧，会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以此驱逐山魈和其他野生动物，最早的爆竹记录可追溯到春秋时期。 到了唐朝时期，当时各地开始发生瘟疫，有一个叫李田的人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把硝石装到竹筒里，然后再将它点燃，只见装有硝石的竹筒不但爆炸声更响了，并且在爆炸的时候浓烟滚滚。这些烟雾散到了空中，竟然驱散了半空中的瘴气，当地的瘟疫竟然有所控制了，这就是现在鞭炮的雏形。 后来随着火药的出现，人们除了在竹筒中装有硝石之外，为了增加响声、燃烧时间、以及烟雾，还特意将石炭、硫磺也放了进去。爆竹得到了进化，形成了“爆仗”。 到了宋代时期，人们开始用纸筒代替竹筒，将里面塞好火药之后，再用麻绳将它们串成一串，制成了一种全新的爆仗，人们将它叫做“编炮”，后来才有了“鞭炮”一词。 而由于红色能够让人们提起精神，缓解压抑的情绪，所以在过年时人们都要张贴红色的对联，穿红色的衣服，甚至连鞭炮都是红色的。 “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 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硫磺的气味，时而有小朋友们的笑声和奔跑声响起，热闹欢喜，人间珍惜是团圆。 许仙孤坐独酌，望穿夜空，无悲无喜，这种万家团聚的时候，这位无家可归、也没有家人的长生者似乎想起了很多人，又似乎什么都不愿想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的一声，私塾的木门打开了。 一盏暖暖的纸灯笼。 然后是一双绣花白绸鞋。 最后是一张明净微笑的素颜。 “先生，新春吉祥！”左手拿着灯笼，右手执着几串爆仗的林默笑意浅淡，凝视着许仙开心道，“我来陪你吃酒，给你放编炮。” 女孩的笑容像是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人面如春，心起微澜。 许仙仔细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过了好一会，有点意外问道：“林小娘子不陪着家里人守岁，怎么来了我这里？” 今夜显得特别美丽的林默小娘子安静微笑。 她装作没有看到那空荡凄清只有一个酒杯、一盏酒壶的桌子，让随身的丫鬟把温热的鸡鸭鱼肉和杯碗筷子放好，自己也拉了一个木凳，坐到了许仙对面，道：“家里已吃过了，弟弟妹妹们在陪父亲母亲玩闹着。逢此佳节，先生孤身在外，我来陪先生吃几杯小酒，放个编炮，热闹热闹。” 她边说话，边给自己带来的杯里倒上了酒，又给许仙的碗里夹了一块还在冒热气的鸡肉，然后举起杯子，笑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先生，贺新春！祝万事盛意！” 许仙凝视着少女清澈的眉眼和飞扬洒脱的神情，知道她只是单纯的善心，于是也举杯同祝道：“也祝林小娘子顺心顺意！”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又言谈小饮了半个时辰，终是除夕团圆夜，许仙便劝了林默回去。 只是林默离开前，还是亲手一一点燃了那几串编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喧嚣声和硝石烟雾中，许仙手指虚点，一道不可见的启慧华光没入了林默的眉心。 此后林默忽然看明白了之前怎么都了悟不出的佛门神通，辡天时，识风浪，精药理，预吉凶祸福，救渔民无数，声名远播至湄洲岛外，渐有“神女”之称。 林默越来越忙，她去的地方和周济救助的海域也越来越广，她来许仙这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然而她每回回家总要来一次私塾的。和许仙聊聊见闻，说说心事，如同老朋友一样。 “你以人参天，泄天机而拯渔民，寿元有碍、灵魂有伤，再如此下去，岁难过三十。”某一次，许仙看着已经完全长大的女孩，终于忍不住道。 二十二岁还不考虑婚嫁的林默平静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又怎能明知道将有狂风怒浪起，而不告知大家让大家不要出海呢。死则死已，师尊说，我死后应能成新神，继续救渡众生。” 神只的事情她本来还是将信将疑的，但随着林默声名日盛，观音显化真身倾心教习，她已知道神佛都是真实存在的了。 许仙沉默了好久，看着林默，破例道：“我可以改掉你的命数，让你可以长命百岁。” “我知道先生并非常人，也相信先生可以做到。”林默低头沉思片刻，看向许仙，平静道，“但是没有必要。长命百岁又如何？三十不寿又如何？生命的长短不过是数字而已，能够顺心而为，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许仙不能理解女孩的想法，但他决定尊重林默。 于是六年后的某一天，蔚蓝的海水一如既往拍打着湄洲岛的岸边礁石，并送回了林默苍白安静的遗体。 湄洲岛林家长女林默因救助渔民，遇海难升天，时年二十八岁，终身未嫁。 林默葬礼那天，许仙离开了湄洲岛，世间从此再无私塾先生叶浮生。 往后很多年，许仙常常会想：如果换了一种心境，自己是否会决定不尊重林默，改变她的命运？ 往后很多年，许仙也常常会想起，那个孤清而热闹的除夕夜，那一盏灯笼，那一张微笑着的温暖面容，以及那一句“先生，新春吉祥！” 往事已矣，来者可追；人间善意，亦足珍惜。 各位书友，新春吉祥！ 第202章 一碗汤圆引发的猜想 许仙从往事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露出了脸庞，许仙本就不需要休息，因此便正正经经欣赏了日出东方的壮丽景观。 因为今天云想衣要回杭城，所以许仙看过日出后，便特意换上云想衣给自己买的衣服，开着布加迪威龙早早便往檀宫去。 等云想衣7点半醒来，下楼看到自己的许仙哥哥，那张小脸上的笑容灿烂跟这秋天的暖阳一样。 清晨的天空格外晴朗，万里无云，只有一片蔚蓝的苍穹铺展在天际。阳光如金色的流苏般洒满了整个庭院，每一个角落都沐浴在温暖而明亮的光辉之中。 天气晴朗，云想衣便选择了一身轻便的休闲秋装。 她的上身是白色的长袖衬衣，下身则是一条蓝色的包臀牛仔裤，紧紧贴着她的臀部，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牛仔裤的线条流畅而富有弹性，与云想衣的曲线完美融合，她的双腿修长而匀称，充满了一股青春活力。 云想衣乌黑的长发被一支白玉簪巧妙盘挽了起来，完整露出了她修长洁白的天鹅颈。 在晨光的照耀下，云想衣的面容和脖颈显得异常白皙，如同精致的白玉瓷一般，显得清丽而脱俗。 许仙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当云想衣走到他面前时，许仙轻轻地伸出手，温柔而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早安！”许仙亲了亲女孩柔软的脸颊，和声道。 云想衣也回亲了男人的脸颊，轻扬欢乐如早晨树上的小鸟，柔声道：“早安！” 许仙轻抱了抱她温软清新的身体，又放开，边打开冰箱边微笑问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早餐。” 云想衣于是知道男人是特意来给自己做早餐的，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开心。 她想了想，也凑了过来，道：“等下姑姑和堂姐也会一起下来吃早餐，我和你一起做早餐。” 许仙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云想衣便拿来厨巾，先温柔的帮许仙系上，又系上自己的，动作自然亲昵，如同一个乖顺的小媳妇一样。 她知道自己的厨艺水平勉勉强强，很自觉的把主厨任务交给了许仙，就在厨房给许仙洗食材、递碗碟、淘米煮粥，帮忙打下手。 一男一女温馨默契的配合着，时而聊聊天，等到云青雨和云想衣两个堂姐也洗漱化妆收拾好下来，正好一顿丰盛而营养均衡的早餐热气腾腾的出锅了。 南瓜小米粥、爆汁生煎包、蒸紫薯、蒸玉米、葱油拌面、蒸饺烤肠、凤尾虾锅贴、干拌云吞、红糖凉糕、红豆小汤圆、牛肉酥饼、手拍黄瓜和圣女果等摆满了小餐桌。 云青雨和云想衣两个堂姐看着这桌餐食，又看了看已经卸下厨巾的许仙，觉得衣衣这么喜欢迷恋许仙公子不是没有原因的，又帅又有才又性情温和还体贴，愿为女孩下厨，实在是很难不讨女人喜欢。 因为在家里，今天云青雨选择了一套比较休闲舒适的装扮。 她身穿一袭青色长袖v领针织衫，针织衫的质地柔软，贴合肌肤，颜色清新淡雅，给人一种宁静而温柔的感觉。v领的设计展现出了她突出而迷人的锁骨，增添了一种女性的柔美魅力。 云青雨搭配了一串金色的星形小项链，金色项链与青色针织衫对比鲜明，又巧妙地衬托出她颈部线条的优雅与纤细，让她看起来更加时尚动人。 她的下身则是一条宽松的黑色休闲西裤。西裤的款式简约大方，宽松的设计让她在家中活动自如。 黑色与青色的搭配经典而不过时，使得整体造型更加和谐统一。同时，黑色西裤的质感与针织衫的柔软质地形成了对比，为云青雨的整体造型增添了一抹硬朗与率性的气息。 云青雨的穿着搭配简单，又很是时尚、大方而不失柔美。特别是她那凸起的迷人锁骨，令许仙都忍不住不着痕迹的偷看了几眼。 许仙很自然的舀了碗葱油拌面给云想衣，又舀了碗红豆小汤圆放到云青雨面前，又给自己舀了碗南瓜小米粥，至于两位堂姐已经自己行动了。 云青雨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汤圆，又想着应该是云想衣告诉许仙的，也没在意，道了声“谢谢”，便提起小勺子吃了一口。 然后云青雨的脸色就变了变，她又吃了几口，确定了，就是那种久违的又很熟悉的特别味道。 十年间云青雨自己也试着做过许多次，也找过很多厨师、很多汤圆店吃过，但没有一碗汤圆能够做出这种味道，这种只有大叔才能做出的味道。 云青雨一直怀疑大叔有什么独特配方，但分明当年结伴旅行时大叔也是随手在店里买的汤圆包，放在水里放上姜糖煮的，没有加什么特别的东西，然而就是很好吃，味道也很特别。 许仙知道云青雨喜欢吃汤圆，只是下意识的把红豆小汤圆舀给了云青雨，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 这时候他在认真吃东西以及关照云想衣，倒没留意到云青雨的神情变化。 “没想到许公子厨艺也这么好。”云青雨已收起讶异，不动声色，又吃了一口小汤圆，状似随意闲聊道，“我们家衣衣倒是有福气了。” 云想衣露出又是害羞又是开心的笑容。 许仙给云想衣剥了个紫薯，放到她碗里，平静道：“勉勉强强，还算能吃。” “许公子做的早餐比我们家厨师做的倒还要新鲜、清新、入味。”云青雨优雅得体的微笑，好奇求教道，“厨艺我倒是也懂一点，这几年学了些烹饪，请问做这些菜都要注意什么？” 她其实想问的是这个汤圆的做法，但她心有所疑，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就指着桌上一道道菜请教了起来。 许仙大厨自然一一做答。 “这牛肉酥饼原来还有这讲究，那这汤圆呢？”云青雨微笑，漫不经心问道。 许仙一直不知道自己做的汤圆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能让人识别出来，汤圆嘛，能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最多就是好吃与不好吃而已。 于是许仙很自然平静道：“汤圆下锅前，应该用手先捏捏，这样可以使它的外皮上有点点裂痕，这样汤圆下锅以后，可以里里外外都煮得很透彻，不会夹生，而且软滑可口。煮的时候，旺火煮开以后，汤圆漂浮起来时，应该转小火慢慢煮，这样可以使汤圆不夹生，煮出来口感也会比较好。而且每次烧开一次，锅内都应该加入适量的冷水，这样可以使锅内的汤圆保持似滚非滚的状态。开锅两三次后，再煮上一会儿，便可出锅了。” “哦——”云青雨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碗大叔口味的汤圆云青雨研究了几年，自然也明白这些技巧，但她和其他厨师也没煮出过这种熟悉、独特又很香甜的味道。 于是云青雨看着许仙，状似随意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许仙想了想，侃侃而谈道：“真论特别之处，第一个是看用的水，矿泉水、雪山水、纯净水，不同的水煮出的味道有别；第二个是火候，火候把握不同，味道也有别；第三个是厨师的个人心情和磁场，也会微妙影响口感。” “因此，厨师不同，厨师的心情不同，都会对味道产生影响吗？”云青雨饶有兴趣，继续看着自己侄女的男朋友，似乎只是纯粹探讨的问道。 不曾设防的许仙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的，就像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一样，不同厨师做出的饭菜味道会有或大或小的差别，只是有时候差别很小很难分别。” 云青雨“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面色平静如湖，她的心里已有惊雷起。 对，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每个人的磁场也不一样，自然会对饭菜或汤圆的口味造成微妙而又独特的影响！ 这很可能就是自己和其他人一直做不出大叔的汤圆口味的原因：不是技巧的问题，也不是水和火候的问题，只能是厨师本人的问题。 只是为什么许仙能够做得出来呢？ 别人或许不能分辨其中的细微口感差别，但云青雨念念不忘了十年，自然能吃出那种味道。 念念不忘，不是因为汤圆，而是因为那个为自己做汤圆的人。 “青雨小姐，昨晚23点后到刚才，只有许仙公子在01：13送了想衣大小姐回来，许公子在01:28就离开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外人进出。” “但你当年也很明灿动人，现在也非常好看。你和衣衣她们一起出门的话，别人肯定只会以为你们是好姐妹。” “棋斗方寸，费心耗神，何如天地为棋，此生为子来得快意？我不下棋。” …… 周三许仙来了别墅陪衣衣练琴，周四早上自己起来就看到了那张大叔“吾安，勿忧。”的字条。 可是这不可能呀，他分明是许仙，不是大叔…… 但他的眼神有时候还真像大叔，有时会带了那种沧桑和孤独感，只是脸和发型又完全不同。 仔细回想，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自己，上周五吃晚餐时他打量自己的表情很奇怪，现在想想，那是有点讶异有点痛苦又有点无奈的表情。 而且也就是上周五晚上，大叔十年之后突然又出现了。 为什么整整十年自己一直在找大叔却杳无音信、查无此人，却偏偏在那晚大叔突然主动现身了？ 是不是因为这十年里大叔根本就不是之前那副面容？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就是云青雨，因此自己找不到大叔，大叔也一直没来找自己。 只是那晚许仙认出了自己，于是大叔就出现了…… 嗯？！ 好像他那天穿的衣服就是自己在“梦里”重逢大叔时大叔穿的衣服！ 很考究很有质感，好像是路易威登的男装。 自己还有点奇怪，大叔平时不修边幅，怎么会穿得这么考究？！ 也许是自己是记错了，不过要印证这点很简单—— 云青雨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她以十年来修养出的沉稳定力勉强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有点机械自觉的吃着汤圆，时而有意无意观察着许仙。 之前没往那方面想，现在仔细留意，云青雨发现许仙的身材、肩宽和气质还真有点像大叔。 而且大叔当时说过几天才能来找丫头，这几天要忙些事情。 这不就对了！许仙上周六周日要去拍综艺，这几天他又要陪衣衣，如果他是打算衣衣回杭城后再来见自己，那就很合理了。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想到大叔能无声无息的出入自己封闭的卧室，而保卫组第二天认真观看了那晚檀宫别墅区所有入口的视频，根本就没有发现大叔的踪迹，那似乎大叔能变成另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匪夷所思。 传说中的易容术？还是人皮面具？ 头发是假发吗？还是其他什么神奇的手段？ 这也是顶级特工的手段？ 顶级特工这么强的吗？ 还是如大叔“梦里”所说，他真的是修道修仙者，而不是和自己开玩笑，这是道法仙术？ 如果是这样，难道大叔真的百年不老，千年不灭，长生不死，与世长存？！ 这得多么孤独而可怕！难怪大叔那么冷峻、孤独和沧桑！ 但也许一切都只是自己想多了，一切都是巧合而已，自己可能记错了，重逢大叔那晚许仙穿的未必是大叔同款衣服…… 云青雨在面色平静、浮想联翩、心绪如麻、不知不觉中就吃完了这碗汤圆。 她不敢再停留在餐桌上，怕自己的异常被可能是大叔的许仙发觉，说了声“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便离桌上了楼。 云青雨勉强镇定，尽量从容的一步一步走上了楼梯，等消失在许仙他们的视线里后，她努力维持着的平静表情立刻消失了。 云青雨既忐忑、又紧张、又震惊、又兴奋、又忧虑…… 她心里五味杂陈，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书房，下意识关紧了门，拨通了老管家黎叔的电话。 “青雨小姐，早上好。”沉稳而略显苍老的声音问候道。 云青雨尽量压抑着自己无比复杂的心情，努力使声音平静道：“早上好！黎叔。上周五晚上许仙公子送了衣衣回来，你把当晚许仙公子进出的监控视频剪辑发到我微信上。” “好的，您稍等几分钟。”黎叔恭谨回复道。 “好的。”云青雨挂上了电话。 云青雨放下手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眼神迷惘，双手紧紧交握着，指尖微微发白。 过了一会儿，她按耐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绕着书房走来走去。 走了一会，云青雨又坐下，坐了一会，又焦躁得慌，又起身走来走去—— 云青雨试图通过冷静的思考来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她的内心却像被狂风席卷的海浪一样，无法平静。 云青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 她既希望许仙是大叔，毕竟这样大叔就不可能是特工，而很可能是修行者，而且是非常强的那种，甚至很可能是神仙般的绝强存在，那样云青雨就不必担心大叔的安全问题了，以后也不需害怕大叔出危险任务送命。 而且许仙的资料云青雨已经了解过了，至少有一种确定的安全感。 但她又不希望许仙是大叔，毕竟许仙现在是衣衣的男朋友，而且听说还跟慕解语也有亲密关系，资料显示燕家大小姐跟他也很熟…… 最重要的是侄女衣衣已经认定了要嫁给许仙，可自己也必是要嫁给大叔的，大叔也答应了会娶丫头。 如果许仙是大叔，那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如何自处？！ 云青雨现在既希望自己记错了，许仙那晚送衣衣回来穿的不是大叔同款的衣服，又希望自己没记错，许仙和大叔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 在坐立不安、思绪纷乱、纠结烦躁中，桌上的手机震动，黎叔把剪辑好的视频发到了云青雨的微信上。 第203章 醋和彩礼 云青雨点开了视频。 云青雨的别墅监控主要是向外的，自然不可能在客厅和居住生活区有监控摄像头。 而许仙进出别墅是开着车的，因此保卫组剪辑出的视频核心只有大门口的监控视频和别墅内的停车场区的监控视频。 当然个人身家数百亿、又掌控着江南云氏魔都区域和海外两千多亿资产的云青雨的别墅，用的都是最好的监控系统，摄像头的高清度堪比电影画质。 云青雨紧紧盯着这段总共才90秒的剪辑视频，然后她又倒回去，暂停截取了许仙凌晨离开别墅上车前的正面画面，仔细打量他的上衣和裤子，还有他衬衣最上端的衣领处以及他的两边袖口…… 如果说做出一种味道的汤圆只是巧合的话，如果说之前自己猜想的一切只是巧合的话…… 那么两个男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在同一晚出现在同一个女人家里的机率有多少？ 而且他们同样都解开了衬衣最上端的两枚纽扣，同样都折起了右边的衣袖却没折起左边的衣袖，这样的机率又有多少？ 智慧如云青雨，此时已明白了答案，这个她既想要又不想要的答案。 云青雨坐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回想着许仙的资料，加上保镖蒋婕、成哥对许仙和衣衣在法国相识相交过程的口述补充，结合自己这么多年对大叔的猜想琢磨，以及现在这个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发现，天才如云青雨已经大概梳理出了事情的脉络和大叔的想法变化。 她心里既想笑，又想哭，最后却只能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既喜悦又抓狂，既兴奋又苦恼，喃喃低语道：“大叔，你要害死我了！你让丫头怎么办呢？” 过了一会，她又懊恼的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生气道：“云青雨你这个猪头，你不发现不就没事了？就你聪明了，非要自找烦恼！大傻瓜！大笨猪！” 自我反省了一会，她又想起什么，赶紧给老管家黎叔拨了个电话。 “青雨小姐。”电话里黎叔礼貌问候道。 云青雨声音平静而郑重认真道：“黎叔，刚刚我调取视频的事情你和保卫组的人要严格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衣衣和许公子。一定要保密！” “好的，我会叮嘱他们的。”黎叔声音恭谨道。 顿了下，他小心问道：“许公子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江南云氏的老人了，只会关心云氏的利益和族人，因此才有这一问。 云青雨知道黎叔的顾虑，于是答道：“没有什么，一个误会而已。但这事让衣衣和许公子知道了不好，反而容易产生芥蒂和不愉快，也影响许仙公子对云氏的观感，因此要绝对保密。许仙公子可是我们云氏最尊贵的客人，很快就会成为云氏的亲人，我们不能让他对云氏产生任何可能的不满。” 云青雨边说边情不自禁撇起了嘴。 那不是吗？要娶云氏百年传奇云青雨，又要娶云氏当代大小姐衣衣，这个“云氏最尊贵的客人”除了你还有谁！ 云青雨忍不住磨了磨牙。 “哦，我晓得了。”黎叔认真郑重的答道。 云青雨于是挂断了电话。 她又趴在桌上琢磨了好一会，才慢慢有了主意。 于是云青雨又走下楼去。 楼下的早餐倒是早就结束了。因为云想衣下午要回去，两人也就没有赶着练琴，而是在客厅边看电视边闲聊。 云青雨下来待了十几分钟，又自己生闷气跑上楼来。 之前不知道许仙是大叔还好，现在知道了这个大秘密后，云青雨实在是受不了许仙和衣衣在自己面前郎情妾意、眉目传情的样子。 特别是衣衣亲昵抱着许仙或者跟许仙撒娇时，云青雨就一肚子火，恨不得上去拨开衣衣的手或以姑姑的威严教训下她。 云青雨不由得反复在心里默念“这是我侄女，亲的，不是领养的！这是我亲侄女！”才勉强忍住没发飙。 可是她气不过跑上了楼一会，心里又忍不住琢磨着“我在下面他们都那么柔情蜜意了，我不在他们不是会举止更亲密？” 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很无聊也很掩耳盗铃，但是云青雨就是忍不住这个挠人的让人抓狂的念头。 大叔是自己的男人，分明是自己先认识的大叔，衣衣是后来的，即使衣衣是亲侄女，自己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和自己的男人胡作非为。 于是云青雨又跑下了楼。 这回智慧的云氏百年传奇女子，改变了策略，她对着自己的“好侄女”亲切微笑道：“衣衣，你先去楼上练练琴或者找你两位堂姐聊聊天，我和许仙聊一聊法国和欧洲那边的政治环境和商业事宜。” 云青雨知道侄女一向对商业和政治不太感兴趣，应该不会旁听的，那自己就可以合理“拆散”他们了。 但云想衣如今已定下了自己和慕解语争“正宫”的内外开花、海外突破策略，觉得自己挺有必要了解一下云氏和许仙家族的法国产业和相关布局的。 而且相处的时间已经弥足珍贵了，云想衣现在是以秒来计算了，因此她对着云青雨微笑道：“姑姑你们聊你们的，我在一边也听听。” 说着，云想衣便关掉了电视。 云青雨对没有拆散他们有点遗憾，但想想衣衣多知道一些事情也好，以后也能多帮帮大叔，也好压一压慕家那个三小姐。 衣衣和自己抢男人那是人民内部矛盾，慕家那位可就是外敌了，绝不能让慕解语赢了过去才行！ 心思复杂而微妙的云青雨从容点了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许仙正对面，靠挺近的，极方便许仙看到她的锁骨和闻到她淡淡的发香。 然后她拿捏着姑姑的威严，瞪了一眼云想衣紧搂着许仙胳膊的双手。 要谈正事呢！女孩子家的，矜持一点！ 云想衣读懂了姑姑的意思，平素也还是有点怕她，便有点舍不得但还是顺从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云青雨也确实有许多涉及云氏海外重大业务的东西要和许仙聊。 毕竟云氏在海外的投资规模也很大，如今也已达到千亿神州币的程度。而许仙家族在海外影响力强大，云氏一些重大的投资决策云青雨需要许仙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有些业务瓶颈又很希望得到许仙及其家族的帮助。 只不过之前她觉得换个时间沟通就好了，不想破坏衣衣和许仙相处增进感情的时间，但现在她觉得此时沟通也挺好挺合适的。 至于衣衣和许仙增进感情？ 云青雨觉得他们的感情暂时也不用太增进了，反正衣衣已经是无可救药了，而许仙大叔，多增进点和自己的感情才是要务！ 云青雨决定这次要和许仙大叔好好沟通，深入沟通，让时间多飞一会。 “前几天法国总统马克龙任命了34岁的教育部长阿塔尔做法国新总理。媒体评价这是马克龙抗衡右翼、希冀推进多项改革而进行的努力。你怎么看？”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 云青雨打算先以最新时政切入，听取一下许仙的意见，综合智囊团队的分析，对法国以及欧洲的局势有所评估，再以此为宏观背景，去考量云氏在法国及欧洲的投资决策。 资料显示，这个在神州网上大受欢迎的法国帅哥总理阿塔尔，出生于法国法兰西岛大区的克拉马尔市的富裕犹太家庭。 嗯，又是一个犹太家族里出来的，犹太人还真是了不得。 这个阿塔尔从小就读私立精英学校，2007年考入法国顶尖高校——巴黎政治学院，并于2013年获得大学学院文凭和公共事务硕士学位。 巴黎政治学院就类似于法国的清华加中央党校。自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成立以来，历任8位总统中的6位，包括现总统马克龙、前总统奥朗德、萨科奇、希拉克等均毕业于该校。此外，历任19位总理中的13位也毕业于该校。 阿塔尔2015年继承父亲遗产成百万富翁，嗯，这是百万欧元。2016年，加入了马克龙创立的“共和国前进党（后改名为复兴党）”。 又有钱又是犹太关系网，还是校友，小伙子机灵懂事，长得也挺帅，这样的年轻人马克龙自然要好好培养。于是阿塔内便成为了马克龙竞选总统团队的一员。 2017年，马克龙正式就任法国总统。投桃报李，从龙有功的28岁的阿塔尔理所当然也在马克龙支持下当选了议员。 从那时起，阿塔尔的政治生涯已然是一片光明，只要他不犯蠢，崛起是必然的。 事实也是如此，阿塔尔29岁成为国务秘书，新冠疫情期间当了两年政府发言人，33岁成为教育部长，如今成为了新总理。 “自去年开始推行退休制度改革以来，马克龙政府的多项改革措施面临巨大阻力，社会分歧严重。特别是在议会几经挫折终于通过的极具争议的新移民法案后，法国政坛地震。更换总理、改组内阁，成为马克龙平息反对声音、继续推进改革的不得已选择。 由于马克龙政府强推改革，近年来民意支持度一直低迷。新一届欧洲议会选举即将举行。最新民意调查显示，马克龙的政党落后极右翼领导人勒庞8至10个百分点。如果不能尽快稳住本就是拼装组合的执政联盟阵脚，马克龙摇摇欲坠的执政基础将更加危险。 法国政治的一个新特点是右翼支持者年轻化，勒庞已经让28岁的乔丹·巴尔德拉领导她的欧洲竞选团队，马克龙自然希望用阿塔尔来同勒庞争夺年轻一代。 此外，阿塔尔也是为数不多的能够重新凝聚执政联盟内团结的人选。虽然阿塔尔出身左翼，但在国民教育和青年部长任内支持和实施了诸如长袍面纱禁令等一系列中右翼认可的政策，这让他成为现阶段为数不多联盟内各派都相对容易接受的人选。” 许仙面色从容平静，侃侃而谈道，“而且过去7年来，法国已经换了四个总理、五届政府。现在法国总理的位置就是个烫手山芋，马克龙阵营中资历深的大佬都不愿意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所以阿塔尔的任命也还有点迫不得已的意思。 从马克龙角度而言，短期内阿塔尔没有竞选总统的想法和实力，也不会对马克龙的权威产生挑战。” 法国自1958年第五共和国成立起就实行“半总统制”，总统系普选产生，掌握实权，但总理和内阁也享有一定程度的独立性，传统上总统偏重外交，总理偏重内政。 由于历史等多种原因，法国总理的“存在感”相对总统来说比较低，也经常成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任期最短的仅有几天。 阿塔尔能够出任总理，就是因为他的前任——领导法国政府20个月的博尔内“被迫辞职”。 马克龙在第二任期内希望推进新版移民法案、养老金改革法案等，但因为他与博尔内领导的政府在议会并未占绝对多数席位，所以，为了使两项议程在不经过国民议会表决的情况下强行闯关，博尔内多次援引宪法第493条款，她本人也因此获得了一个绰号——“493女士”。 虽然最终两项议程都勉强通过，但“493女士”这根“保险丝”也终被烧断（她曾把自己比作随时牺牲的“保险丝”），因此博尔内无奈宣布辞职，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保全马克龙及其政府的执政地位所做的牺牲。 云青雨也了解这些信息，她若有所思，问道：“左翼马克龙和右翼勒庞的核心分歧是什么？” 许仙想了想，组织语言道：“法国的左翼右翼，其实都是二战后戴高乐主义的演化。所谓戴高乐主义，就是坚持独立自主，坚守法国大国地位，不受苏联和美国摆布，做有声有色的大国，建立以法国为中心的欧洲联合体。 如今的法国左翼马克龙，和法国右翼勒庞，分别继承了一半观点。马克龙的主张是维系欧盟，建立以法国为中心的欧盟，坚持欧洲一体化。但是勒庞的主张是法国优先，主张本国利益在欧盟之前，坚持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反对难民移民。” 云青雨追问道：“为什么近年来法国和欧洲右转得这么厉害？” “呃，主要是德国干的好事，再加上疫情爆发和俄乌战争引起的经济大崩溃，因此最近几年欧洲右翼和极右翼崛起，右转得很厉害。” 许仙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英国先不说了。欧盟公认的两个老大，法国和德国是这么个情况：法国是为了欧盟尽心尽力，付出了最大利益；德国是举着欧盟大旗实行国家主义，好处我全要，干活我就跑。 当初希腊等国的债务危机，法国的主张就是耗尽力量去救。但德国的主张就是不救，反正伤害不到自己还有利于自己出口。 因为缺乏统一的货币政策，各国财政主权不明确，再加上欧盟缺乏像神州这样的转移支付，导致债务危机扩大，多国经济低迷不振。只有德国赚的盆满钵满。 因此在欧盟内部，很多人也把欧盟称为德意志第四帝国。这么做当然会有问题，就是疫情和战争之下的欧洲各国右翼和极右翼的崛起。 而且如今的法国经济实力不及德国，继续维系欧盟也只是在努力维护德意志第四帝国，光出力不讨好，因此在法国，民意的右转是显而易见的。 更有趣的是，德国分明得了大好处，占了大便宜，但目前德国极右翼的德国选择党在德国民调中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是作为反对党的右翼基民盟与基社盟，反映出德国民意的进一步右转。 而在荷兰，极右翼的荷兰自由党在去年年底的议会选举中成为荷兰第一大党。在奥地利，极右翼的奥地利自由党在民调中高居第一位，将现在的执政党，右翼的奥地利人民党被远远甩在身后。其他经济问题严重的欧盟成员国南欧、东欧、意大利、西班牙等也是极右翼力量节节攀升。 左翼是现在组成欧盟的核心力量，现在欧洲极右崛起，欧盟这辆拼装起的马车即使不散架，估计也是跌跌撞撞，元气大伤。” 云青雨认真琢磨了下，微笑道：“欧洲经济危机，又元气大伤，不正是抄底好企业、好资源的好时机？” 许仙也忍不住笑了，平静道：“这种事情二战后美丽国就干过一次，简直就跟抢劫欧洲差不多。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欧洲各国虽然裤腰带收紧，但是都盯紧了自己的核心企业和资源，严防着美资和中资抄底。能够操作的空间不大。” 云青雨看了一眼云想衣，又目不转睛看着许仙，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道：“这不是有你在其中斡旋吗？我们云氏也不贪，流动资金神州币八百亿，抄底几家好公司就行，就当是彩礼了。” 当是衣衣的彩礼，和我的彩礼。 只要能在欧洲抄底几家具有核心专利技术或资源的公司，江南云氏即使不能实现狡兔三窟，也相当于多了几块免死金牌，在神州也更有底气，在海外的扩张也能获得政府更多的支持。 但这种大好事，没有强势的海外势力居中斡旋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光欧洲各国政府都会设置各种壁垒给你卡死。 不说许仙和云青雨，便是连云想衣也明白此事对于江南云氏的重大政治及经济意义。 许仙侧头看了下有点害羞又充满期望的云想衣，又仔细看着云青雨，认真道：“云氏花钱买的，怎么能算是我的彩礼？我加个八百亿一起去抄底，就当是彩礼。” 当是衣衣的彩礼，和你的彩礼。 听了这话，云想衣很是开心，但又努力保持着矜持。 云青雨倒不意外，她光明正大欣赏着许仙的俊脸，心里想着还是大叔的长相安全点，不会像眼前这张那么招女孩子。 只不过云青雨和云想衣不知道，许仙说的八百亿，单位不是神州币，而是欧元。 第204章 归墟之怒 以许仙遍布各大国的明面及暗面势力和神仙级的心念力，自然对于各国的核心企业状况和隐秘了如指掌。 当下他就和云青雨推荐了几家比较适合进行参股的企业。 “法国企业的话，空客、达索集团、泰雷兹集团、法国电力和法国电信等敏感行业的大企业就别幻想了，法国人即使疯了也不会让外资参股的。阿尔斯通、道达尔能源、苏伊士集团、阿克苏诺贝尔公司、圣戈班集团我回头运作一下，应该可以让一些手头紧的家伙转让点手上的股权给云氏。” 许仙不经意瞄了瞄云青雨的锁骨，胸有成竹道，“阿尔斯通和道达尔能源都是世界级巨头公司，你应该知道，就不用我介绍了。 苏伊士集团是全球最大的水处理和环境解决方案提供商之一，有多种先进技术。 阿克苏诺贝尔公司是全球知名化学品生产企业之一，在法国的业务主要以生产和销售涂料产品为主，是法国涂料行业的龙头企业。 圣戈班集团则生产、加工并销售高技术材料并提供相应服务。圣戈班将原材料加工为先进材料用于日常生活中，同时开发未来新材料，是其所在行业的欧洲及世界领先者。 法国这几家企业，到时候我们就以衣衣名下的公司去购买股权就好了。” 许仙说着，左手握了握云想衣的手。 既然是给云想衣做彩礼，法国这些投资的持有人自然必须要写上云想衣的名字。 虽然江南云氏向来团结，云想衣又是家中长女，但是以防万一，总是没有错的。涉及几百亿欧元的利益，衣衣又是要出嫁的女儿，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许仙倒不是在意这点钱，只是不想万一发生那种恶心事，让云想衣难过而已。 大家族出身的云想衣自然也明白他的顾虑和心意，她边给两人倒茶水，边露出了温柔喜悦的笑容。 “理应如此，自然要用衣衣的名义。”云青雨认真点了点头，也很理所当然道。 她倒没想到许仙立刻就有意向企业了，而且一听许仙介绍法国这里的大概情况，即使以云青雨的见多识广和淡泊心性也不禁大喜过望。 阿尔斯通是全球第三大轨道交通巨头，其产品与服务覆盖从高速列车、地铁列车、单轨电车、有轨电车到交钥匙系统、维保服务、基础设施、信号和数字交通等，集团业务遍布63个国家。神州许多城市的轨道建设都是和阿尔斯通合作的。 道达尔更是全球第四大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全球第二大液化天然气运营商，其业务包括上游（原油和天然气的勘探生产、天然气和电力）、下游（炼油、成品油销售、原油和各类成品油的国际贸易）和化工，集团业务遍布130多个国家，纯纯的巨无霸级别企业。 苏伊士集团、阿克苏诺贝尔公司、圣戈班集团也都是各自所在行业的全球龙头企业，拥有多项核心专利技术。 这种类型的企业的股权，云青雨之前从来就没有奢想过。 因为它们的股权就相当于是一只会不断下金蛋的母鸡，而且是身份和实力的标签，几乎不会有机构或个人会去出让股权。即使偶尔有，也基本轮不到中资，更别说江南云氏。 打个比方，你要是贵州茅台的股东，至少占股1以上的，不到万不得已，你会把股权转让给别人吗？即使转让，你会优先转让给一个神州人还是外国人？ 许仙想要对方出让股权给云氏，或是需要欠人情，或是必须拿同等价值乃至更贵重的东西去交换才行。 而这几家公司的参股合作要是能成，江南云氏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力至少能上一个大台阶。 这要是完成了，以后云氏就不叫江南云氏了，而是叫神州云氏了。 作为云氏族人，云青雨立刻没有了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瞄了眼许仙和云想衣握着的手，也暂时顾不上吃醋了。 然而许仙的话还没有完。 “德国的话，一些有独特工业核心技术的企业我倒是可以招呼下，洽谈下增资扩股或者从一些持有者手中买入些股权。 罗伯特·博世公司，全球最大的汽车技术供应商。 大陆集团，世界第四大轮胎制造商，仅排在普利司通、米其林和固特异之后。 卡尔·蔡司公司，有着最先进的光学专利技术以及最好的特种材料，目前旗下产品应用范围遍布航天、科研、医疗、摄像摄影等各个领域。 采埃孚股份，全球三大变速箱厂商之一。采埃孚的变速箱几乎供应过全球90以上的汽车品牌。 费斯托，炫酷黑科技的仿生机器人闻名世界，是自动化技术领域的领先厂商。 海德汉公司，一家金属蚀刻公司，主要研制生产光栅尺、角度编码器、旋转编码器、数显装置和数控系统，产品广泛用于机床、自动化机器，尤其是半导体和电子制造业等领域。 福斯集团，全世界最大的专业润滑油制造商之一。 还有生产测量设备的温泽集团、装配和紧固件的伍尔特集团、机械隧道设备的海瑞克集团、传动设备的sew-传动，以及机床领域的哈默公司。” 许仙如数家珍，最后看着云青雨青花瓷般的面容，从容不迫道，“这些德国公司到时候你以自己名下的公司去洽谈合作就好了。明天我再把法国和德国两边的相关对接人员的讯息发给你。” 换在知道他身份之前，云青雨肯定不会多想，或者会以为他是因为云想衣在讨好自己。 但现在云青雨自然明白他真实的意思是什么。 德国这些企业也是有各自的独到之处的，好几家也是世界五百强。 云氏要是能拿到法、德这些企业的部分股权，不仅对云氏有无穷益处，对神州也是有大好处的。 若是真做成了这些大单，江南云氏变成神州云氏不说，慕家那位还想争个屁的正宫，即使燕家大小姐横插一脚，云氏都有底气硬掰手腕了。 只是…… “只是你要去和这么多大佬沟通，会很麻烦，需要付出很多代价的。”云青雨心疼自己男人，看着许仙大叔，有些忧虑道。 云想衣也紧了紧握着许仙的手，面露关切。 天下没有的午餐。 既然江南云氏能明显从中获得巨大利益，又不会付出相应代价，那自然是有人帮他们付出了代价。 这人自然只能是许仙。 许仙右手轻拍了拍云想衣的手，以示安抚，同时凝视着云青雨明净美丽的容颜和深潭般的双眼，淡淡微笑道：“有点麻烦，也要交换点东西出去，但是也不算很麻烦。这些企业终究不算特别敏感，还好。而且——” 他顿了顿，微笑变成了满面笑容，侧头看了一眼云想衣，摸了摸女孩的手，然后又转头认真看着云青雨，有点意味深长道：“而且付出了代价的彩礼，才能体现我的诚意，不是吗？” 云青雨仔细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许仙大叔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润而平和。他的眼神中，隐藏着一种宠溺。 云青雨的心跳不由自主地“砰砰砰砰”加速了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她的心脏。 她愣神了几秒钟，急促而清晰的心跳声在胸中回荡，让见多识广的云总感到羞涩和慌乱。 云青雨赶紧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试图用喝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还好这时候云想衣情绪甜蜜激荡之下，也有点没忍住，亲了一口许仙的脸颊，分散了许仙的注意力。 云青雨借机舒缓平复了心跳。 作为家族商业方面的掌舵人，云青雨自然也明白事情轻重，便又聚精会神、无比专注的和许仙具体详细讨论起相关注意要点来。 云想衣在边上也认真听着，记在心里，同时乖巧的给两人端茶倒水。 于是这次本来内容就很丰富的沟通，一直沟通到了13点，直到管家黎叔提醒了两次该吃午餐了，才勉强结束。 吃完午餐，云青雨本来还想和许仙大叔聊聊，但念及云想衣一会就要回杭城，心里一软，还是决定给他俩点独处时间。 等衣衣在杭城处理完浙大事宜，就要飞法国继续学习，接下来见到许仙的时间就很少了，而自己能够和大叔相处的时间会多上许多。 毕竟是自己侄女，云青雨还是心里疼惜的。 只是云青雨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这对男女眉来眼去，于是她决定闭目塞听。 云总去了书房，关上门开始安排团队调查刚才许仙说的那些企业的情报，同时琢磨着谈判和法务团队的人员构成和选择。 跨国合作，特别是和这些巨头企业高层或股东的股权交易，是非同寻常的事情。 虽然有许仙大叔居中斡旋，但云氏该做的准备、该有的谨慎一点都不能少。 在商言商，这事事关江南云氏的跃迁升级，是千载难逢的大机遇，一定要周密谋划，绝不能、云青雨也绝不允许自己和云氏浪费了大叔的人情和付出。 等相关情报和许仙大叔把对接人员给到自己后，云青雨还要和大哥云青山当面沟通这事才行。 事情太大太重要，筹备时要严格保密。电话、微信、视频会议这些通讯手段都不保险，都存在暴露的风险，一定要当面私下商议才行。 嗯，自己要在魔都等“大叔回来”，那就让大哥明天上来一趟…… 云青雨这边在书房里关门筹谋，那边云想衣却把许仙拉进了自己卧室，反锁上了门。 刚听到了那份量极重的彩礼，以云想衣对许仙的了解，自然知道许仙既然说了出来，那肯定是可以做到的。 离别在即，兼且心里满是欢喜甜蜜的女孩表现出来了难得的狂野激情和放肆。 云氏公主直接把许仙按在了床上，然后手嘴并用，伏下身，解开、咬开了许仙的所有衣物。 然后女孩坐在许仙身上，面如桃花、柔情似水，痴痴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和坚实的身材，轻咬着嘴唇，一件一件脱下了自己的衬衣、内衣、牛仔裤、内裤。 “我不想等了，我现在就想要你。”云想衣眸如春水，颊生潮红，声音酥软道。 这么重的彩礼，也足够了，家里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而且难道自己要在法国，由着慕解语那个老女人在魔都勾搭他？他都陪那个老女人去扬州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何况，云想衣这几天也忍得很辛苦……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女孩，知道她心意已决，有点坏笑道：“彩礼都还没落实到位呢，你是不是有点太心急——” 男人的话没有说完。 谋定必动、虎虎生威的云想衣用嘴唇封住了许仙的嘴唇。 热烈的唇舌缠绵后，许仙凝视着女孩修长洁白的天鹅颈、红润欲滴的双颊以及时隐时现的白雪和挺翘丰润，感觉到自己的身心逐渐有烈火熊熊燃起。 许仙把羔羊般光洁无辜的女孩压在了身下。 男人挑着云氏公主的下巴，看着待宰的欢喜羔羊，带着一脸轻佻和坏笑道：“你要做好准备，这部动作电影估计要三个小时才能结束。” 云想衣眼里的柔情蜜意都似要溢出来了一样。 情根深种、神魂颠倒的女孩痴痴看着男人，柔声道：“愿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 这部动作电影确实很长。 云想衣本来以为许仙只是开玩笑，但她真的没想到这部电影真的有三个小时那么长。 极致又反复的巅峰交流让女人的神魂恍恍惚惚，身体飘飘忽忽，汗、水流淌得跟蒸桑拿一样，嗓音也由于持续的歌唱而嘶哑。 然而云想衣想着这次后再与许仙温存交流就是在法国了，因此女人咬紧牙关，依然婉转逢迎着，就是不求饶投降。 许仙也以自己的精神力和唇舌相渡尽力抚慰着女人。 他以先天神明之识见创出过这宇宙间最好的双修秘法，因此他的神念神魂在身心的极度欢愉中又飘忽幽微了起来，一缕神念又探入了充满混沌与寂灭的归墟中。 然而这次许仙只是刚看到散落在归墟里的跋涉诸神，就感应到了一股狂暴气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归墟深处苏醒，攥紧了无尽的混沌之力。 一声怒喝乍响：“叛逆者！竟敢重返归墟！” 随着怒喝的回荡，归墟中的混沌寂灭潮浪瞬间沸腾起来。 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归墟席卷起的愤怒狂澜刹那撕碎了许仙的神念，同时汹涌席卷向诸神。 第205章 奇奇怪怪的声音和想法 15：05的时候，二楼办公的云青雨安排好了事情，想着衣衣差不多该准备启程回杭城了，没听到琴房有动静，就上到三楼找她。 云青雨走到门口，抬起右手正要摁门铃，就听到了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云青雨愣了愣，竖起耳朵听了五六秒，明白了这是什么声音。 她青花瓷般的脸颊立刻飞上红晕，她忍不住又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也好奇奇怪怪，于是心慌意乱之下赶紧躲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云青雨的别墅装修用的都是最好的隔音材料。虽然云想衣的叫声很大，但回到自己的房里，云青雨倒不会听到隔壁的动静。 云青雨进了自己的卧室，坐在青色的床上发了一会呆，羞意倒是下去了，但心头忽然躁怒起。她忍不住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扔在地上，然后看到了枕头下丫头和大叔的合影相框，也是拿起来，扔了出去。 手甩出的瞬间，怒火中烧的丫头立刻就后悔了。她立马跳下床，从地上捡起相框，双手摩挲了下，仔细看着大叔的眼睛，又把相框紧紧抱在怀里，心里对大叔充满了愧疚，又压抑不住涌起的委屈和难过。 等了大叔十年的丫头终于忍不住蹲在地板上，抱着和大叔的合影，趴在自己膝盖上，颤抖着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青雨哭够了，心里的情绪舒缓了些。 她把合影收好，又捡起地上的枕头继续盖在相框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云青雨洗好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点，这么大人了，又不是二十三岁时的小女孩了，然后主动给大叔找各种理由和原因，终于把自己pua好了。 出来再看看时间，15：50。于是打开门，走到隔壁，又想去叫云想衣。 我主要是担心衣衣再不走可能就赶不及回家吃晚餐了。 嗯，就是这样，可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只是摁门铃前，她先把耳朵凑到门板上听了一下。衣衣的叫声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但里面依然有那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云青雨咬了咬牙，有点恼怒，又有点意外这么久了还没完，又回了自己屋里。 云青雨拿起一本书，尝试看一会，但心烦意乱，怎么都看不进去，时不时看一下腕表。 等又过了二十分钟，云青雨觉得应该也差不多了，又走到了隔壁听墙角。 衣衣的叫声已经很沙哑低沉了，但里面依然有那种激烈运动的撞击声。 大叔怎么这么久？不科学呀。 云青雨皱了皱眉，走回了房里。 书看不进去，云总就干脆千度搜索“男人一次能多久”，认真研究了起来。 等研究得差不多了，抬头看时间是16：42，又已经过了半小时了，想着这回总该结束了，便又去了隔壁，很自觉的先把耳朵凑到门板上。 衣衣已经叫不出来了，但里面依然有撞击声。 云青雨有点咂舌，带着讶异和忧虑回到自己房里坐下。 大叔这么凶的吗？ 衣衣不会出事？ 嗯，不会的，大叔肯定有分寸的。 只是—— 到时候自己能行吗？ 云青雨又打开千度，输入“女人一次能多久”，点击搜索。 这回她拿着手机，隔个十分钟就去听墙根。 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就是纯粹想计算一下大叔一次至少需要多久，好充分做好心理准备。 终于在17：15分的时候，里面安静了下来。 云青雨站在门口，迟疑了两秒，为了确认云想衣没事，也为了提醒衣衣，她还是摁了下门铃，然后高声喊道：“衣衣，早点收拾好东西，你爸妈还等你回杭城吃晚饭。” “好的。”云想衣声音沙哑如感冒的病人，道，“我二十分钟后下来。” 云青雨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回自己房间了，边琢磨着边往一楼去。 吃完午餐是13：45，总得消化一下。也就是，他们最快也就是14点开始的，最晚就是刚刚15点开始的。 因此大叔一次在2个小时到3个小时左右。 自己好像，似乎，应该，挺不住—— 只是衣衣都能挺住，她平时运动锻炼哪有自己多，没理由衣衣都能行自己不行呀。 以防万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准备点女人用的那种提高持久力的药呀…… 掌管着两千多亿资产的云氏传奇女强人，面色优雅从容，满脑子却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而许仙则正把瘫软如泥的云想衣抱进放好了温水的浴缸里，温柔的帮女人洗头和擦拭身体。 云想衣有一种身体和灵魂被掏空的感觉，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点劲来。 许仙自己已经冲洗好了，他亲了亲女人的小嘴，柔声道：“你先泡一会，我去换下床单和枕套。” 初经人事的云想衣点了点头，又抓住男人的手，像小猫一样把自己的小脸蹭在许仙的手掌上，柔情似水，声音嘶哑道：“你开心吗？” 许仙温柔看着这个美丽、优雅、乖巧的女人，这个一心一意只想讨好自己的女人，心里有着特别的疼惜。 叶玥大人博学惊才，与许仙最为聊得来，对于许仙而言是那种知己加恋人的灵魂伴侣。 慕大总裁自强独立，爱许仙时却如疯似魔，许仙相信自己要是负了她，她真可能会把自己烧成灰和在酒里喝下去。慕大总裁花招多，最会勾引许仙了，许仙对她又头疼又怜惜又喜欢。 秦娆学姐和许仙经常一起去野外考察，更有亚马逊雨林七日七夜的生死交情，情谊笃厚，而且秦娆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许仙对她是相濡以沫的温情。 燕雨微大小姐没脸没皮，死缠烂打，但相识两年下来，两人早已是好友，而且她有点狐媚的长相其实对许仙很有杀伤力，许仙对她也老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熟悉感。纯论女性的魅力，许仙反而是最喜欢燕大小姐的。 当年他确实是想着，若是交女朋友，第一候选人就是燕雨微。只是云想衣忽然生日舞会上逼宫，反而捷足先登了而已。 神仙妹妹刘弈菲则完全是个意外，刘弈菲率性勇敢，也有自己的原则，没有更衣室门口的那一吻，没有封神一舞，没有小树林里那狂乱的激情，本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今神仙妹妹对许仙痴迷如狂，许仙对她又是内疚又是喜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东窗事发，两人就可能玩完了，却是最为纠结的。 而衣衣公主是几个女朋友里面最纯粹单纯的了，云氏长公主的生活中其实真正只关注家族、许仙和钢琴，许仙同时又是这位钢琴女神的偶像，因此云想衣对许仙反而最为依赖、依恋和崇拜。 云想衣既把许仙当爱人，又把许仙当神明，这种感觉反而有点像波伏娃对萨特的那种感情。 只要不背叛家族，云想衣愿意为许仙做任何事情。 许仙若是负了她，云想衣绝不会像慕解语一样想杀了许仙，或像刘弈菲可能会给许仙几脚断子绝孙腿，她估计只会继续讨好许仙，等着他回心转意。 说云想衣不够自尊自立也好，说她在对许仙的爱恋和崇拜里失去了自我也罢，她就是爱得这么纯粹，这么入骨入心。 长久以来，许仙能够感知到云想衣对自己那种超乎寻常的依赖、依恋和崇拜，因此之前所有朋友中，他最宠溺云想衣，现在众女朋友中，他也最怜爱云想衣。 而云青雨，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本已是难得的缘分。 那时候许仙于幽绝孤落中只是忽然想背包去重新丈量下大地，于是便化成了一个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形象去走走，没想到机缘巧合遇到了丫头。 结伴同行几个月，女孩情不知何时起，许仙也敏锐发现了女孩眼里与之前不一样的亮光，于是结伴同行很快又变成了许仙一人独行。 原以为不过是小女孩的一时情动而已，这种事情许仙见得多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过个一年半载就没什么了。 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十年后重逢，而且那个小女孩竟然还在等自己！ 那时候许仙站在云青雨的青色卧室里，读着那十年里的相思，看着眼前沉睡的哀愁美丽容颜，回忆起了许多张面容，其中有陪自己静立于风雪中的千暮雪、有常常欲言又止眸光清亮的林默小娘子、有每次为自己舞剑就特别开心的佳人公孙氏…… 许仙喜欢丫头吗？同行几个月，又是那么明媚阳光的美丽女孩，怎么会不喜欢呢。 而许仙之所以要娶云青雨，当然首先是因为很喜欢和很感动，其次是因为命运的神奇和当年的承诺。更深层次的缘由就是许仙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想娶云青雨，好好宠着她，弥补回她十年的煎熬和岁月，似乎这样也能略补偿一下无尽岁月里自己的那些辜负一样。 这种想法毫无理智逻辑可言，但再入世间、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凡人许仙就是有这种想法。 此时，刚放纵情欲的许仙宠溺捏了捏云想衣绯红嫩滑的脸颊，温柔道：“我很开心，亲爱的，你辛苦了。” 云想衣脸上露出柔美如静湖的笑容，又亲了亲男人的手掌，才放开了许仙。 许仙快速更换好床单和枕套，又把云想衣从浴缸里捞出来，认真帮她擦拭干净，又把白白净净的女人抱上了床。 这回云想衣已经彻底缓过来了，就自己穿好了衣服，又主动帮许仙穿上了衣裤和鞋子，乖巧温顺得跟个小媳妇一样。 许仙俯视着女人蹲着帮自己穿鞋子时露出的修长天鹅颈和若隐若现的白雪，赏心悦目的同时，也不禁觉得自己这一周有点荒淫无道，大开杀戒了。 周一，白天“杀”了叶玥大人，和她鬼混了一天；晚上，又和燕大小姐发生了亲密关系。 周二，凌晨“杀”了慕大总裁，晚上在扬州又和她鬼混了一晚。 周三，早上无事，继续和慕大总裁鬼混。 周五，天亮前上了神仙妹妹的床。 周六，凌晨无事，又上了神仙妹妹的床；晚上，在广州和叶玥大人鬼混。 周日，“杀”了衣衣公主一个下午。 也就是周五和秦娆学姐逛街时和白天车里环境不允许，要不然秦二府主可能也“自杀”了。但接下来，秦二府主要搬出来，估计离“杀”或“自杀”也不远了。 这一周太夸张了，从周一杀穿到周日。 难道是因为我憋了八百年，一杀起来就收不住了？ 许仙想了想，好东西要一口一口吃，自己这生吞活剥的速度太快了，要不得，回头一定要慢点吃掉秦娆、云青雨、燕雨微，否则万一自己真成渣男了，又招惹其他女孩，就是有虚空横渡的本事时间上也不好分配呀。 虽然可以用神念化身，但是恋爱温存，当然不能用神念化身代劳了，心里膈应。 至于神仙妹妹，一定要克制住，别真一不小心也把她彻底吃了，到时候就真的是渣到家了。 许仙整理好思绪，又帮着云想衣一起收拾好她的一些衣物和化妆品，放到一个小行李箱里。 然后许仙便主动拉着行李箱，和努力装作正常的云想衣下了楼。 云青雨和蒋婕、成哥已经在楼下候着了。 成哥主动接过许仙手里的行李箱。 云青雨打量着云想衣平静的面容和略微有点不自然的步伐，微微撇嘴：装！你还装！ 转念一想，两个多小时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呀，至少看衣衣也还好呀。 于是云青雨觉得又有了点底。 “姑姑，我走了。”云想衣拥别道。 “到家了说一声。”云青雨心下叹了口气，嘱咐道。 云想衣点了点头，然后很自然的拉住许仙的手，往停车区走去。 云青雨也陪送到车前。 临上车前，云想衣克制着只是亲了亲许仙的脸颊，看着男人，柔声道：“哥哥，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许仙也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订好去法国的机票了告诉我，我去送你。” 旁边云青雨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干脆移开目光，不去看这对男女。 云想衣点了点头，才依依不舍的转身上了车。 目送劳斯莱斯幻影消失在大门拐角处，许仙掏出车钥匙，便打算打开布加迪威龙离去。 这时候云青雨转过身，看着男人，微笑开口道：“也快到饭点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许仙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张青山烟雨般的笑靥。 许仙敏锐的发现，自从早餐后，云青雨就再没有像以往一样用“许公子”称呼自己，而是直接说“你”。 许仙心念电转，凝视着她深潭般的双眼，微笑道：“好呀。” 第206章 与君重逢星光下 差不多是18点，众人13：45才吃完午餐，自然还不饿，要到20点左右才晚餐。 许仙看看欧洲时间正好是11点左右，就借了云青雨二楼的办公室，和法、德那边的合作伙伴和职业经理人分别开了六个视频会议，把云氏的事情先铺好了路径，又安排沟通了其他一些要务。 等他忙完，也正好是饭点了，就被云想衣的堂姐叫了下去。 晚餐很丰盛，既有很高端的菜如鲍汁扣辽参、金汤瑶柱烩鱼翅、花胶炖土鸡，也有很家常的菜如土豆炒牛肉、糖醋排骨、西红柿炒鸡蛋、麻婆豆腐，还有肉苁蓉莲子羊骨汤。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几样高端菜都太大补了点，特别是许仙一看桌上的肉苁蓉莲子羊骨汤，立刻就有了一种心里犯虚的感觉。 肉苁蓉有补肾助阳的作用，莲子具有健脾养肾的作用，羊骨有补肾益精、强筋壮骨的作用，一起炖汤服用，有助于补肾益精、温肾驱寒，可以达到补肾的效果。 许仙不由暗叹自己和衣衣下午时太放纵了，肯定是云青雨或者云想衣哪个堂姐去找她时发现了。 这些大补的菜和汤既是在表示对许仙身体的关怀，又是在委婉变相提醒许仙，他和衣衣行周公之礼的事已经被云氏知道了，他要负起责任才行。 世家名门行事，点到即止，彼此心领神会，互有默契即可。 正好许仙刚安排妥当了云氏参股的事宜，因此许仙看了这桌上的菜和汤，很自觉就先把几个对接人和联系方式给了云青雨。 “我刚已沟通好了，不过他们运作需要几天时间，云氏下周四去找他们对接洽谈就行。”许仙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云青雨，虽然有点奇怪她怎么没如平时坐在中间主位上，但还是风轻云淡道。 “好的。”云青雨郑重存好联系方式，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筷子，看着男人，平静道，“先吃饭。” 许仙于是专心干饭。 …… “怎么样？今晚的菜合你胃口吗？”吃到一半，云青雨看着许仙，随口道。 许仙淡淡道：“挺好吃的，不过我口味重点，今晚的菜清淡了点。” 云青雨“哦”了一声，也没说话。 “今晚换厨师了？味道不太一样。”许仙边吃着，边闲聊道。 “哈哈，今晚的菜和汤是云总亲自下厨的。忙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呢。”云青雨还没开口，云想衣的一个堂姐抢先道。 “是呀是呀，云总很少下厨的。但厨艺是主厨级别的，好吃？”另一个堂姐也开口附和着顺便拍马屁道。 许仙愣了愣，夹菜的筷子都停住了有一秒，看向对面的云青雨。 云青雨脸色倒是很平静，只是对着两个后辈吩咐了声：“好好吃饭，少说话。” 许仙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他已清楚意识到了肯定有地方出了问题，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做了一件事情。 许仙主动拿起桌上的空碗，给云青雨舀了一碗汤。 许仙把碗递给云青雨的时候，云青雨怔了怔，她微抬头凝视着许仙。 那一刹那，似乎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两人之间的凝视。 许仙的目光很平静。 云青雨心头的情感如潮水般翻涌，她的眼里似有千言万语，终于又在瞬间化为一片宁静的湖面，波澜不惊。 最终，云青雨轻轻地、很自然地接过了那只碗。 她没有说“谢谢”。 许仙给云青雨舀了汤，但他并没给云想衣的两位堂姐舀汤。 许仙已有明悟，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岔了，这些大补的菜不是云氏想提醒自己什么，而只是云青雨想帮他补补身体而已。 这个“他”，自然不是指云想衣的男朋友——许仙许公子。 毕竟云想衣两个堂姐也在，毕竟自己现在是许公子，许仙也不好给云青雨夹菜，也没有再说什么。 云青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想衣两个堂姐听了吩咐，也不敢再说话。 因此三女一男，安静的吃完了晚餐。 因为饭菜是云青雨做的，许仙又是客人，所以云想衣两个堂姐便理所当然收拾碗筷，去洗碗做厨房卫生去了。 留下许仙和云青雨对坐在空荡荡的餐桌上，静静看着对方，不言不语，又似已诉尽千言万语。 直到那边收拾好了卫生，许仙才主动开口道：“我该走了。” 云青雨点了点头，淡淡道：“我送送你。” 许仙轻“嗯”了一声，缓缓起身，慢慢往停车区走去。 云青雨默默与他并肩而行，也走得很慢。 今夜无月，却有繁星漫天，璀璨夺目，如宝石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星光如诗，垂照大地，也照在许仙和云青雨的眉眼和肩头。 “这些年，心里苦吗？”许仙声音低沉问道。 他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云青雨那张如青瓷般细腻的脸庞上。星光在她的脸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辉，让她的五官更加立体而柔和。 “也苦，也不苦。”云青雨的脸在星光里显得安静而美好，她微笑道，“习惯了。” “哦。”许仙淡淡应了一声，心头和眼里都涌出了怜惜。 云青雨凝视着男人的眼睛，感觉心头有些发堵，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句轻声问候：“你呢？过得好吗？” “我嘛，这么多年了。”许仙看着她那似有无数波澜翻涌着的深潭明眸，悠悠道，“也早已习惯了。” “这么多年——”云青雨念叨着，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是多少年？” 许仙停下脚步，转身认真看着她。 果然，丫头是真正的天才！ 不过最开始许仙也没有想瞒着她，否则也不会在重逢时告诉她自己与世长存了。 “很多，很多，很多年，我被时间遗忘。”许仙抬头，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似望穿星空苍穹，他的声音也深邃而悠远，似来自星空背面，“我也常常会遗忘时间。” 云青雨看着他，觉得他人虽在自己面前，心却似已在无尽星空深处。 这一刻，许仙眼中的沧桑、孤冷、神秘和身上的气质与大叔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云青雨心头泛起疼惜和柔情，她很想抱住男人，但毕竟别墅里人多眼杂，她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许仙负手而立，静看星空浩浩，这一刻他的身姿似与天齐。 云青雨静看着星光里的男人，似又回到了结伴同行的那一百多个夜晚里。 那时候，大叔也是这样，常常独自望天发呆，而丫头就在旁边看着大叔，心里又有好奇又有疼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仙收回了目光。 他看向云青雨，脸上露出微笑，平静而郑重道：“我叫许仙。” 云青雨怔了怔，然后想起了临别时的那个约定。 “如果我们有缘再见，我再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你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云青雨看着男人，脸上露出了明媚灿烂的笑容，平静而认真道：“我叫云青雨。” 青鸟殷勤为君舞，雨落巴山想剪烛。 十年相思未成灰，与君重逢星光下。 第207章 流着泪的你的笑脸 星光如诗，岁月如梦。 微笑的脸庞如诗也如梦。 许仙凝视着眼前异常美丽明灿的笑靥，愣神了几秒，才重新举步向前。 云青雨也很自然的跟上他。 “什么时候回来？”走到布加迪边时，云青雨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用的是“回来”这个词。 许仙想了想，有点抱歉道：“明天要去学校办新学期的手续，晚上提前被约走了，周二回来。” 到时候回来的人当然就是大叔了。 云青雨点了点头，平静认真道：“回来就行。” 许仙打开主驾驶位的车门，又深深看了云青雨一眼，轻声道：“那我走了。” 云青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告别。 许仙咬了咬牙，坐进了车里，启动布加迪赤龙慢慢离开。 后视镜里，云青雨身影伶仃，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 许仙将车子开出了云青雨的别墅，又开出了檀宫别墅区的主入口，开上了主干道，想着自己上车前云青雨那种想挽留又勉强忍住的表情，越想心里越不得劲。 “嘎嘎嘎”的几声，许仙在一个十字路口调转了车头，重新开回了檀宫别墅区，开到了云青雨别墅大铁门外二十米处。 时间已经是21：46，许仙幻变成了长发及肩、胡子拉碴的大叔形象，拨通了云青雨的电话。 他要和云青雨沟通法、德企业参股的事情，之前自然是留了彼此电话的。 “喂。”电话里的声音很温柔。 许仙的声音也变成了大叔的声音，道：“丫头，想去兜风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似在消化突如其来的讯息，然后声音轻快道：“好呀，大叔！你在哪？” 许仙大叔笑了笑，道：“我在你家门外，向右二十米。” “你，你等我一会。”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激动慌乱道，“就一会！” “没事，不急，我等你。”许仙大叔平静而温和道。 挂上电话，许仙又给慕大总裁发了一个信息，告诉她今晚估计要比较晚才能去见她，然后就放下了手机。 星光灿烂，秋夜温柔。 许仙大叔静静等着。 女人的“一会”是个弹性空间很大的词，有时候是几分钟，有时候是几十分钟，有时候则是几个小时。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别墅的大铁门又缓缓拉开了，一个窈窕高挑的身影走了出来，向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许仙大叔也从车里下了来，一步一步迎了过去。 云青雨换了一身衣裳，她穿了一件青绿色的吊带裙，配上一件白色开衫，显得极为优雅时尚。 吊带裙无袖带肩带、齐肩领口的设计，露出了她的锁骨与肩颈的细腻线条，配上她如诗似画、淡妆轻描的容颜，在夜色里自有一种女性的迷人魅力。 而在青绿色吊带裙外，她又巧妙地披上了一件白色开衫。这件开衫如同清晨的薄雾，轻柔而矜持，为她增添了一种优雅大方的气质。 白色开衫和青绿色吊带裙搭配，和谐又自然，清新又活泼，宛如秋夜微风轻轻拂过，令人感到舒适与愉悦。 许仙现在是大叔的形象，倒是没有什么顾虑了。 等两人只差五六米的时候，许仙就停了脚步，站在原地，张开了自己的双手。 虽然与许仙刚刚心照不宣的重新认识过了，但是看到以大叔面容出现的男人，云青雨越走近就越紧张。 云青雨觉得自己的心跳如同被鼓点敲打，急速而有力，仿佛要从胸腔中跃出。忐忑不安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感到手足无措。 出门前还头脑清晰的云青雨，在看到越来越靠近的大叔的脸后，思绪变得一片混乱。 那种感觉，就像流浪几十年的人忽然走到了老家村头，近乡情更怯。 然后云青雨看到大叔站在那里张开了双手，于是她心里的所有紧张和忐忑都消失了…… 在急促的脚步声中，云青雨带着一阵香风，飞扑到大叔的怀里。 云青雨双手紧紧抱着大叔，把头埋在男人宽厚坚实的右肩上。 许仙能明显闻到云青雨新浴后的发香和体香，这才明白她刚才是赶时间洗了个澡，化了淡妆，又换了衣服。 这一系列操作才花了二十几分钟，只能说云总这执行效率实在是高得让人没话说。 许仙清晰感受到了胸口挤压着的那两团坚挺绵软。 嗯？ 这丫头没穿内衣。 许仙下意识摸了摸她的翘臀，嗯，还好，至少下面穿了。 他这个动作却让云青雨发出了一声低吟，身体发软。 许仙赶紧把手移到她的腰背间，抱着她，不敢有其他动作。 抱了好一会，云青雨才抬起头。 丫头伸出她纤细的右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男人那张普普通通、又有点胡子拉碴咯手的脸。 她的动作温柔而认真，似乎是在细细感受着这张脸的每一处细节。 云青雨眼睛里的光芒亮过天上星辰，声音如梦似痴，轻轻道：“大叔，我还是更喜欢你这个样子。” 她顿了顿，看着这张朝思暮想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如今近在咫尺的面容，突然眼眶发红、湿润，泪如泉涌，笑容盛放，声音哽咽，道：“大叔，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她的眼里是泪水，她的脸上是笑容。 她的泪水有多真，她的笑容就有多真。 许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这张流着泪的笑脸，他的内心仿佛被温暖春风吹拂的湖面，变得柔软无比。 那泪水和笑脸里闪烁的光芒，刺透了覆盖着的层层枯叶沙石，照到他心之古井的最深处。 许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许仙什么话也没有说，此时言语本就无力。 许仙伸出双手，轻轻擦去她的泪痕，然后低下头，温柔、热烈地亲在云青雨的红唇上。 第208章 兜风 两人开始温柔，进而热烈，最后有些狂乱的拥吻了几分钟，又拥抱了一会，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分开，坐上了车子。 开出檀宫别墅区后，许仙放下了部分车窗，以最高合法时速一路狂飙，带着云青雨兜风。 云青雨也不问男人要带自己去哪里，只是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叔的脸，这张脸普普通通，却是她心里最有魅力的面容，胜过衣衣那个男朋友的帅脸无数倍。 云青雨觉得，即使陪着大叔去到天涯海角也是好的。 当许仙停下车，云青雨回过魂来，看向车窗外，只见下方树影斑驳，远处城市灯火阑珊，空气中带着几丝泥土的清新芬芳，自己却是在山上。 许仙下了车，又帮云青雨拉开了车门，向她伸出了左手。 云青雨解开安全带，右手放在男人的手掌里，迈出了布加迪。 抬头环顾，亮着部分灯火的标志性的天文台和天主教堂就在不远处，原来两人是到了佘山山顶。 山顶夜风凉，云青雨穿的又是吊带裙，然而从大叔的右手却传来一股暖流，流转遍云青雨的全身，让她有种如沐春风暖阳的温和感，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凉意。 许仙拉着云青雨的手，温柔看着在夜色星光下美丽如梦的女子，轻声道：“丫头，闭上眼睛。我带你去兜风。” 云青雨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有一阵风掠过，自己脚下本来坚硬的水泥路面也变得柔软。 还没来得及感应更多，大叔的声音又温柔道：“好了，睁开眼睛。” 云青雨睁开了眼睛，繁星满目，满目繁星下是无尽黄沙和绵延的沙丘！ 这里不是魔都，这里是大沙漠！ 云青雨感到无比震撼和难以置信，几疑是幻觉，她忍不住连眨了几下眼睛。 “嗡嗡嗡嗡”的声音在耳边持续响起，那是沙子在风中不断鸣响的声音。 云青雨在久违的熟悉沙鸣声中回过神来，将惊奇的目光投向下方远处。 在星光的照耀下，沙海之中有一汪新月般的泉水。那泉水碧水粼粼，清澈透明，宛若一面明镜镶嵌在无边沙海之中。 星转斗移，风啸沙鸣，沙水共生，山泉相依。 云青雨当然知道这是哪里：鸣沙山，月牙泉，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美好回忆！ 云青雨微有些懵圈的张开嘴，看着大叔，想问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一时间有点呆愣住。 许仙看着她小女人般的可爱惊讶模样，似是回到了十年前结伴同行时的岁月，许仙情不自禁轻搂住云青雨，亲向她的额头。 云青雨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大叔的嘴唇离开她的额头，云青雨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面雄伟壮观的垂直崖面，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石窟。 崖面上的石窟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整座山形酷似农家麦垛，给人一种朴实而厚重的感觉。 在崖面下端的最高处，几尊高大的石佛静静矗立。在星光的照耀下，它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温和静美，从容庄严。 云青雨站在麦积山石窟前，若有所思，也若有所悟。 她面向石佛，双手合十，低眉垂目，虔诚默诵。 十年前的丫头曾经在此地许过一个隐秘的心愿，如今她得偿所愿，自是虔敬还愿。 等云青雨抬头开眼，布达拉宫巍峨矗立于星空之下。 拉萨的夜空是透明的，纯净的，素雅的，在这样的海拔、这样清凉而神秘的秋夜里，布达拉宫清晰着所有的轮廓，影影绰绰的星星在它的周围闪烁。 红的，绿的，蓝的，深红的，粉红的，紫色的各种光芒交相辉映……各种射灯、彩灯，还有游人手中相机的闪光灯使布达拉宫广场更显得妩媚迷离，而这座红白相映和极富藏式特色的宫殿建筑也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色彩斑斓，美轮美奂。 在深邃的蓝色夜空下，在寂静的群山环抱间，五色相间的布达拉宫是夜色中最耀眼、最神圣的视觉焦点。 清冽的空气中，阵阵天籁之音从远处传来，在夜幕里的布达拉宫广场轻轻荡漾。 仰望红山之上的布达拉宫，云青雨记起了一名着名的诗句：“那一天，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云青雨什么都没有说，她转身抱住大叔，踮起脚尖吻向男人的嘴唇。 热吻结束时，云青雨只见冈仁波齐峰下白雪皑皑，群山寂寂。 风雪呼啸，空气清寒。 然而身体里不断流转的那股暖流，使云青雨即使身在雪山之巅也不曾感到有任何不适。 云青雨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站上“神山之王”冈仁波齐的峰顶。 但她知道这是冈仁波齐峰，因为她知道大叔是在带她“兜风”回溯当年他们结伴同行路过的地方，而这里明显是雪山之巅，所以这里只能是冈仁波齐峰。 云青雨抬头，天是如此近，星星是如此大，似乎伸手就可以摘下星辰。 云青雨低头，高原群山和无尽大地匍匐安睡于她的青色高跟鞋下。 云青雨转头，大叔正看着自己，面容沉静，眼神和悦。 云青雨心头充盈着无限的欢喜，她用尽全力大声呼喊道：“冈仁波齐！冈仁波齐！冈仁波齐！” 她的声音在群峰间回荡，如同来自天外的神女之音。 云青雨欢快无比，她在回声中张开双手，拥抱着群山和星光。 过了一会她又转过身，双手合起，拥抱住男人，就像拥抱住了整个世界，心里无比踏实和愉悦。 光影变幻只在刹那之间，这次云青雨是一直睁着眼睛的。 她觉得就像是电影的蒙太奇转场一样，自己眼前的画面已从雪山变成了圣湖。 蓝色的圣湖纳木错，在夜晚的那曲羌塘草原上，宛如一片蓝色的安静海洋，静谧而深邃。纳木错湖水清澈透明，静静流淌，婉约而静好，而念青唐古拉山也肃穆无声。 海拔4718米的纳木错，是离天堂最近的湖泊，比拉萨还要高出1000米，站在湖边仰望星空，很少有人能不被这里浩瀚的群星震撼。 纳木错有着堪称神州乃至这个星球上最美的星空。 纳木错所在的地方几乎达到了全世界最高天文台的海拔高度，且远离城市喧嚣，环顾四周肉眼看不到任何污染的存在。这里绝佳的环境更是造就了无与伦比的目视体验，用肉眼即可轻易的识别出各种星云星团。 此时在云青雨面前，银河宛如一帘明亮的珠帘瀑布，倾泻而下，流淌在夜空中，极度恢宏壮丽，又极度华美庄严。 举目望去，深邃的夜空里，繁星如沸，熠熠生辉。它们像无数颗璀璨的钻石，点缀在黑夜的幕布上，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 银河横贯天际，划开深蓝的天穹，流向未知的远方，仿佛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神秘通道。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它只是存在，兀自闪耀，宽广包容。 执子之手，仰望这片华美、瑰丽如同梦幻般的璀璨星空，云青雨顿觉俗念尽消，惟愿此刻常存。 许仙没有再横渡虚空，他在这块蓝色宝石的湖岸边，在草地上很自然也很随意坐了下来，仰望星空。 云青雨也很自然的坐在男人的怀抱里，后背贴着大叔的胸膛，后脑勺搁在男人的肩膀和下巴上，与他一起仰望星空。 许仙左手搂着女人的腰腹，右手环抱她的肩颈，避开了她柔软且真空的酥胸，安静感受着处子的清香、圣湖的宁静、星空的灿烂和夜色的美好。 湖山皆静，星夜如斯，更有君子于侧。 一切都是如此动人、美丽且美妙。 第209章 有人欢喜陪伴，有人孤单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仙感到云青雨头一歪，身体完完全全软了下来，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许仙忍不住微微失笑，他看了看百达翡丽，00：38，还不算太晚。 许仙顺势轻轻平躺在草地上，又小心将云青雨翻了个身，让云青雨趴在自己胸口，以便睡得更舒服点。 云青雨咂巴了下嘴巴，但并没有醒来，继续酣睡着。 许仙凝视着她小女孩般柔美恬然的睡态，心生欢喜和爱怜，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继续观星入神。 康德曾经说过：“有两样事物使我心中不断充满惊奇和敬畏：位我之上，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 此时此刻的纳木错，星辰如瀑布，银河若华裳，瑰丽如梦幻。 微风轻拂过草地，许仙静静地躺着，怀抱佳人，心情和悦，任由神思在星空中游离晃荡。 飘飘忽忽，似存似亡。 物我两忘，天地混一。 窈兮冥兮，惟恍惟惚。 心生华光，照破宙宇。 许仙心有所悟，于是纳木错边忽然光明盛放，方圆十公里之内，亮如极昼。 湖边的一些本土居民、住宿的部分旅行者、深夜的一些观星摄影者不由得大感惊愕。 神奇的极昼之景维持了大约十五秒，就蓦然又消失不见，只剩一些视频影像和目击者，为这座圣湖的神奇增添了极为有力的一则美丽神秘的传说。 许仙和云青雨消失在了湖岸边，落在了檀宫别墅云青雨青色柔软的大床上。 许仙轻轻移开女人的纤嫩小手，又帮她小心脱下高跟鞋，盖好被子，温柔亲了亲她的脸颊，才回到了佘山山顶车子边。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考虑到慕大总裁估计也等得焦急了，许仙也没有再打算耗费时间开车回去，只是一挥手，已经和车子一起回到自己的车库。 许仙身上还有草原和云青雨的香气，他快速洗了澡，洗漱了下，又特意换上那身慕大总裁买的路易威登，才闪到了慕解语居住小区外的某处黑暗阴影中。 许仙刷门禁，进小区，入楼栋，上电梯，输轻轻进入了屋里，然后就看到了慕解语。 已经是深夜，凌晨两点半的寂静时分，整个城市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只有零星的灯火在黑夜中闪烁。 星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客厅的地板上。 客厅的灯光依然亮着，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照亮着这个空间，仿佛在等待着某个归人。 慕解语已经睡着了，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衣，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睡衣宽松而舒适，与她纤细的身形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手机掉落在地板上，屏幕上的光芒已经熄灭。 慕解语的脸颊紧贴着沙发的布料，身体下意识蜷缩着，她的双手环抱着自己，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起。 她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小女生，美丽凄清，楚楚可怜。 她本就一直在等待某个归人。 而且为了不让某人烦自己，为了体现自己的善解人意，平时工作强势的慕大总裁甚至没敢电话或发信息催许仙一次。 许仙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蜷缩在沙发上的慕解语身上。看着她那孤单而脆弱的模样，他的心头涌起了无尽歉意和柔情。 有人欢喜陪伴，就必有人孤单等待。 再强的时间管理大师也避免不了这一点，即使是能够横渡虚空的存在。 许仙俯下身，捡起女人的手机，然后温柔抱起她，往主卧走去。 慕解语的身体柔软轻盈如同一片羽毛，许仙轻轻托着她的背臀，让女人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慕解语在男人的怀里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 她的目光落在许仙的脸上，半梦半醒地呢喃道：“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充满了依恋。 她说的是“你回来了”，而不是“你来了”。 许仙把女人轻轻放在床上，亲了亲她温润白皙的额头，柔声道：“抱歉，回来晚了。” 慕解语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自己的香唇封住了男人的嘴。 从周三在扬州分别到现在，正好也是五天了。 痴缠热恋的情侣又分别了五天，慕大总裁正是天雷勾动地火，狂乱热情得不得了…… 天快亮时卧室里才安静了下来。 慕解语哑着声音，在男人坚实的胸口画着圈圈，有点奇怪道：“你这次怎么这么久？都快四个小时了。” 前两次分明都是三个小时左右的。 这次自己最后不得不动用了两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夹击敌人，又配合二十四桥明月夜，才勉强抵住了。 只是下次他要是更久，难道自己要隔江犹唱后庭花不成？ 许仙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刚被云想衣喂过一次了，只能哄道：“五天不见，想好好给你补补。” 慕大总裁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自己都快被补死了，但又不好认输求饶。 总不能和男人说自己可能满足不了他，把他推给其他女人。 慕解语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吃点补药了，否则很可能就会因为对许仙的美色毫无抵抗，荒淫无度而英年早逝了。 英年早逝本来也没有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但一想到一旦自己挂了，美人就是其他女人的了，慕大总裁就不能忍。 至少，自己是不能死得比云想衣早的。 许仙不知道女人在胡思乱想，还以为她在猜测什么，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工作推进得顺利吗？” 慕解语点了点头，哑着声道：“有了柳家的明确支持，和各方都谈得很顺利。《转角遇到爱》那边，在周六下午你考古新星身份曝光后，热度也重新拉了上来。虽然下期全智闲和刘弈菲也会退出录制，但是节目现在已经成了出圈的现象级综艺，后续几期的热度怎么也差不了了。” 她顿了顿，笑道：“现在魔都卫视那边倒是很庆幸，没有在你退出事宜上搞手脚，弄花样，否则现在下不来台的就是他们了。我听说上面有意让你做中埃文化交流大使，是真的吗？” 许仙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上面只不过是借此机会，想绑住我这个神州区域话事人，以后好利用我们许氏家族在埃及和非洲相关事宜上发挥作用而已。” 慕解语怔了怔，扬州慕家和江南云氏终究比不上南叶北燕这种顶级家族，不够地位了解涉及许氏家族的特殊级别隐密。 因此慕解语只是猜想许仙的家族很厉害，很可能不在自己家族之下，但听许仙这个意思，他们家族是连当朝都要借时机想方设法去利用倚重的强大势力？ 慕解语心下暗惊，嘴里接话道：“那你要接受吗？” 许仙抚摸着女人柔顺的头发，淡淡笑道：“一个没有什么用的虚头名衔而已，就想套住我，想得倒是美。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其他实际的东西能拿得出来。反正主动权在我手上。” 慕解语听出了他的隐含意思，许氏家族貌似是可以和当朝利益交换、平等谈判的势力？！ 慕解语停下了画圈圈的小手，轻声问道：“拒绝的话，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许仙亲了亲她的脸颊，霸气侧漏道：“从来只有我们许氏家族找别人的麻烦，还没有人敢找我们许氏家族的麻烦。” 慕解语于是大概明白了他们家族的能级。 慕解语开心的同时又有点担忧，毕竟许仙的家族越强大许仙也越安全，但是如果许仙的家族是这种可以一家匹敌一国的超级家族，那么扬州慕家对比之不过是小门小户而已，扬州慕家的三小姐是肯定配不上许氏家族嫡子的正宫之位的。 就算给了你慕解语正宫之位，以你娘家的实力也不可能镇得住，而迟早只能招来祸患。 慕解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头，认真看着许仙，正面问道：“你在你们家族，是什么地位？是本代第几顺位继承人？” 这种问题，其实很容易引起误解。 但许仙自然明白慕解语对自己的权势财富并没有其他心思，他安抚的亲了亲女人的鼻子，淡淡道：“我是本代第一顺位继承人。” 然后，怕女人脑补皇室狗血剧忧心自己安全，许仙平静认真补充道：“我也是本代最强、毋庸置疑、没有任何人敢挑战能挑战的继承人。” 整个家族都是我的神念化身，当然没有任何人敢挑战能挑战了。 慕解语大松了口气，但又泄了心气。 这么强大家族的第一继承人，自己争得了正宫，又配得上正宫，坐得稳正宫吗？ 慕大总裁忽然极度不自信了起来。 许仙不愿在这个事情上继续，想起一件事情，便转移话题问道：“这么说，魔都卫视那边不会因为李红妆上次帮我说话而对她秋后算账了？” 慕解语心头正失落中，倒也没有了什么吃醋的想法，平静道：“卫视那边现在估计都想给李红妆发红包了，哪还会找她算账？” 随后她反应了过来，问道：“怎么突然说起李红妆？” 许仙如实坦白道：“她之前约了我今晚吃饭，说有事找我帮忙。” 慕解语目光闪烁，看着男人英俊无比的脸，似笑非笑道：“吃饭可以，别吃到床上就行。” 许仙亲了亲她的脸颊，揶揄道：“你以为李红妆也像你一样，花痴好色吗？” 第210章 梧桐清秋 许仙抱着香香软软的慕解语睡了三个小时，十点的时候起了床。 慕解语累坏了，早上7点才睡着，睡得特别沉，连许仙起来她都无知无觉。 许仙亲了亲她酣睡的脸颊，掩上卧室的门，在卫生间轻手轻脚洗漱完，就叫了辆滴滴专车往魔都大学去。 接下来三天都是新生报到日，很多家长会送新生过来入学，学校的停车位紧张，因此学校早在校内论坛和各班上发了通知，希望老生、研究生和教职工尽量不要在这三天开车到学校。许仙自然是积极响应的。 果然专车刚开到学校附近就被堵住了，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的许仙干脆就直接下了车，步行了三百米到学校大门口。 这时候许仙注意到大门前停了一辆出租车，车上下来了一个背着个挺大旅行包的黄色运动衫姑娘，而车子的后备箱里还有一个大提包和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小姑娘却只是一个人。 许仙一向都是乐于助人的绅士，何况这明显就是新来乍到的小学妹嘛，因此许仙很主动走过去。 许仙帮女孩从出租车后备箱拿下了大提包和行李箱，开口道：“来报到的学妹是吗？哪个学院的？我带你去迎新处。” 黄衫女孩怔了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微笑道：“谢谢学长，我是人文学院考古系的。” 许仙反而愣了愣，能偶遇同系的新学妹，这几率还真是小得很。 魔都大学考古系号称一个系，其实每年就只有一个三四十个人的小班而已，远比不上其他系有好几个班，而要不是有陈博士这尊大神坐镇，估计连三四十个的小班也凑不齐。 这也难怪她一个女生竟然独自一人过来报到，考古专业的学生本来就该有这种独立自主的自觉性。 许仙不禁认真打量了下女孩。 这是一个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的女孩，留着齐耳的短发，脸型是典型的瓜子脸，线条流畅而柔和。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水灵灵的很是生动，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纯真和温柔。 女孩鼻梁高挺，鼻翼微微上扬，显得既俏皮又可爱。 她的嘴巴小巧玲珑，唇色红润而饱满，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种甜美的气质。 女孩的额头宽广而饱满，下巴尖细而微翘，与她的眼睛和鼻梁形成了完美的比例。 女孩的皮肤光滑白皙，透出一种健康的光泽，青春靓丽，满脸都是胶原蛋白。 这个女孩的五官和谐而立体，给人一种清新甜美的感觉，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女脸。 而她微笑时，眼睛闪亮闪亮的，整张脸便如春天的花朵般层层绽放，充满了层次感与感染力。 许仙笑了笑，一手拎着提包，一手拉着行李箱，边往学校里走，边看着女孩打趣道：“学妹你一定会很受欢迎，这一届的考古系学弟们运气挺好的呀。” 女孩腼腆的笑了笑，毕竟刚高中毕业，还不太适应这种调侃，谦虚说道：“是我们这一届考古系的有好运气，沾了陈博士和许仙学长的威风。” 她高考完填报志愿就是奔着陈渊默博士这尊大神来的，没想到还有许仙学长这个福利。 而且美尼斯《死者之书》这事如此沸沸扬扬，大涨神州脸面，接下来魔都大学考古系肯定会获得更多政策和奖学金方面的倾斜扶持，从名声大噪的魔都大学考古系出去的学生自然也会得到另眼相看。 这一届考古系的新生确实算是沾了陈博士和许仙的威风。 许仙淡淡道：“陈博士确实是个很好的学者。许仙嘛，有点运气而已。” 女孩的脸色立刻变了变，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嫉妒许仙学长的学长。 虽然她还没注册入读，但是许仙这样才华横溢的人物，又是新鲜出炉的考古新星，还忽然变成了与自己同系的学长，她自然心里是很维护的。 本来对这个主动帮忙、气质独特的学长还挺有好感的女孩忍不住感观直线下降。 女孩凝视着帽子下许仙的眉眼，有点不软不硬道：“运气到来时，也得有足够的实力和准备去把握住才行。否则，运气也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许仙哈哈一笑，看着女孩那有点生气绷紧的俏脸，欣赏道：“这倒是至理名言。希望学妹好好学习，早点攒够足够的实力和准备。我很看好你！” 他的声音爽朗，充满了坦荡和真诚。 女孩愣了愣，感觉这位学长的反应有点奇怪，按常理来说他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呀。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人文学院的迎新台桌前，女孩报了自己的姓名道：“我叫桐清秋，是考古系的新生。” 迎新处的学生会女学生仔细看了看桐清秋，立刻笑容满面，热情洋溢道：“学妹你就是今年江苏省的文科探花桐清秋呀！果然是才貌双全！欢迎你就读人文学院！” 这个脸上有点雀斑的女生声音有点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帮人文学院显摆炫耀。 一瞬间人文学院和其他学院迎新处的工作人员和报名新生、新生家长都看了过来。 桐清秋不太喜欢这种场面，忍不住皱了皱眉，看着这个雀斑女生道：“学姐，我的宿舍安排以及缴费注册地点？” 雀斑女生有点抱歉的“哦”了一声，拿起花名册，撕下一张纸条递给桐清秋，说明道：“桐学妹，你的宿舍在西苑7栋303室，缴费注册在人文学院办公楼2楼。” 她说完，向旁边招手示意，打算让边上的学生志愿者领桐清秋去宿舍。 许仙看到眼前一片忙碌、人手紧缺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道：“我也是考古系的，我带小学妹去宿舍。正好晚点我也要去人文学院办公楼缴新学年的学费。你们先招呼其他新生。” 雀斑女生微感意外，她原以为许仙是陪同报到的亲属呢，随即点了点头。 桐清秋愣了愣，若有所思，仔细观察起这位学长的眉眼。 嗯？还真有点像…… 她能够考取江苏省文科第三名，智商自然是绝对够用的。 考古系的老生加起来也才一百来个，这个学长对陈博士很尊敬，对许仙学长却没有多少敬意。而听他言谈，虽寥寥几句，却不似心胸狭窄的人。 而且这位学长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怎么有点像明星的全副武装？ 难道自己真的运气这么好？！遇到了——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桐清秋，好名字！” 许仙边走向西苑女生宿舍，边转头看向女孩，淡淡问道，“出于桐君，出于殷王，还是出于桐国？” 桐清秋看着这位意在考校自己的学长，微笑道：“学长真是博闻。我这一支桐姓正是出于黄帝时的桐君，为药祖后人。” 他俩的问答暗含玄机。 桐姓人口极少，在神州现今不足千人。 而神州桐姓起源有三：黄帝时桐君作炉，其后有桐氏；殷王支庶之后，商周子姓国后人；春秋时有桐国，灭于楚，子孙以国名为氏。 而桐君是黄帝的药臣医官。 黄帝时，命桐君去各地名山大川采药，然后结炉炼丹，以济万民，并佐帝长生。 凭借聪明才智，桐君创立了中医整体架构“君（主药）、臣（辅药）、佐（佐药）、使（引药）”的配伍制方原则，自此古老的中医药学开始诞生。 后世尊桐君为“中药鼻祖”，称其结炉炼丹的浙江桐庐为“药祖圣地”。 许仙看着桐清秋，赞许道：“学妹有考古的态度，又是江苏这样人文荟萃之地的文科探花，将来必成大器。” 美丽而聪慧的桐清秋凝视着这个学长，趁机试探道：“我只希望有一天能有许仙学长的成就就好了。” 许仙轻揺了摇头，岔开话题道：“小学妹为什么要学考古？考古考古，十年吃土。以你的高考成绩，清北、复旦、浙大、交大的好专业，都能去得的。” “标准答案的话——”桐清秋水灵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俏皮笑道，“为了揭示历史，传承文明；为了促进文化创新与发展考古；为了增强民族认同感和文化自信；为了保护文化遗产，传承人类智慧。 还有，为了成为一个更高尚的人。了解历史和考古知识有助于培养更高的精神追求，使我成为一个更丰盛的人。” 许仙听完她一番冠冕堂皇的发言，淡淡道：“小学妹你真不愧是全省第三。那，非标准的答案呢？” “死亡的历史会复活，过去的历史会变成现在。把历史变为我们自己的，我们遂从历史进入永恒。”桐清秋庄严肃穆道。 许仙有点无奈道：“小学妹，不要引用克罗齐和雅斯贝尔斯的话。请讲人话。” “学长您真是博学多识。”桐清秋嬉皮笑脸拍了个马屁，然后正色道，“因为我喜欢，我好奇，仅此而已。” 这是许多人学习考古的原因，许仙倒并不怎么意外。 他点了点头，想了想，认真道：“考古不是探宝，不是历险，也不是寻求刺激。如果不体验一下野外考古的生活，是很难明白其中的甘苦的。长途跋涉，餐风露宿是考古工作的常事。霜风苦雨不会因为小学妹你长得好看，就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许仙顿了顿，看着面色平静的女孩，继续道：“不过考古就如一首美妙的交响乐，高潮此起彼伏，源源不绝。 从泥土中揭露人类历史神秘的真相，不断发掘出新的奇迹，扣人心弦。 自遗址中亲手捧出数千年不见天日的古物，那种激动和奇妙的感觉，也非笔墨所能形容。然而，这仅是考古工作快乐的。 在室内考古的整理工作，对出土文物的深入研究，复原历史本来的面目，创造知识的快乐感，则是另一种无上的享受。 公众把孩子送到学校和博物馆里去学习一些关于古代的趣事，并时不时光顾一下考古学者以满足对某些问题的兴趣，但是大街上的人们没有考古学者照样可以继续他们的日常生活。 如果历史能够给予人一种昨天和今天的动感，一种变化的感觉，那么考古学则非常深刻地描述了人的世界的诞生过程。 芸芸众生时时在与自然的灾害奋战着，文明兴起又绝灭了，无关宏旨的细节早已沉默在历史的长河中了，但是那确实重要的越是以长远的眼光来看就显得越是重要。 由于考古学对人和历史的简练升华，公众反而容易发现考古学的浪漫，重温古代的悠远、容光及沧海桑田的变化。 公众不知道这部崎岖的历史剧乃是考古学家们从无数的碎片中拼凑出来的，而且他们也不必知道这些。 由于考古资料的戏剧性特征，考古学者更容易认识到历史的愚蠢之处，从更长远的角度理解了人类的优良传统。 许多曾经存在的文明都不过是一些篇章，但是一个大的传统却一直在世界文化的总体结构中延续着。 考古学的核心内容就是人类一直在证明和实践着这些普遍的价值：人的生物特性；仇恨，恐惧，爱以及人类的兄弟情谊；追求美好的愿望；美感；欢乐等等。 考古学者的任务则是尽可能客观地告诉人们古人曾做了什么样的选择以及这些选择的命运，以便今人为未来做出决定时可以汲取古代的教训。” 许仙看着若有所思的桐清秋，最后总结道：“人类需要了解过去的5000年，以便掌握未来的100年。人类假如想要看到自己的渺小，无需仰视繁星密布的苍穹，只要看一看在我们之前就存在过、繁荣过而且已经消逝了的古代文化就足够了。 虽然黑格尔曾说过，历史给人唯一的教训，就是人们从未在历史中吸取过任何教训。但是有识之士总能从历史中获得营养、智慧与启发。” 桐清秋沉默了一会，看向学长，认真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谢谢学长的提点。” 能说出这般水准的一席话，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学长。 “学长您是研究生吗？”桐清秋问道。 许仙轻摇了摇头。 于是桐清秋原先的六七成把握已经变成了九成把握。 众所周知，许仙学长之前只是大三，就破格被陈博士调入了门下学习。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西苑女生宿舍。 大学的女生宿舍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会允许男生进入：一种情况是毕业季，有时候同班同学们会到女生或男生宿舍做散伙前的通宵闲聊、唱歌、坦白局什么的，很单纯的那种，就是希望各奔天涯之前少点遗憾；另一种情况就是迎新的时候，毕竟新生行李多，或是家属或是志愿者学长会帮忙拎过来，尤其是迎新第一天。 上楼梯自然不能推行李箱了。许仙于是一手拎大提包，一手提起大行李箱，从容不迫，一步一步上到了三楼。 许仙把东西拿到303寝室门口，怕里面还有其他女生不方便，就放下东西，也不看寝室里面，直接背过身，对着桐清秋道：“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人文学院办公楼缴费注册。或者你这两天有空了再去办理也行，反正人文学院办公楼很好找。” 桐清秋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微笑道：“谢谢学长，你稍等我两分钟。我放一下东西。” 许仙点了点头，双手很随意的扶靠在走廊栏杆上，拿出手机发信息给秦娆道：“我刚到学校，等下去办理新学年手续，午餐还需要我买什么东西不？” 今天的午餐，许仙自然是计划去“苏秦小筑”解决的。 今天学校的食堂肯定是人满为患，而且现在许仙可是名人，哪敢脱下口罩在食堂大摇大摆吃午餐。 秦娆很快回信道：“不用，你带肚子来就行。” 许仙回了个“遵命”的表情包。 这时候桐清秋走了出来，许仙便带着她往人文学院办公楼走去。 “学长，你又为什么学考古？”桐清秋好奇问道。 “非标准答案的话，”许仙漫不经心道，“就是懒，考古的话我就不用学了。” 所有的历史许仙基本都真实经历过，自然就不用学了。 桐清秋却以为他在说自己天赋异禀，想想他的成就和陈博士、媒体的评价，好像也很理所当然，并不算狂妄。 桐清秋已十成确定了许仙的身份，因此她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看着许仙，八卦道：“学长，慕解语、刘弈菲、全智闲、春晓，你喜欢哪个？” 许仙倒不意外她的发现，他本来也没刻意隐瞒，毕竟是自己的学妹。而且若桐清秋如此还推理不出、发现不了，以后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考古学者？ 许仙看着满脸胶原蛋白的好奇女孩，一本正经道：“小学妹，八卦有害学习。” 他顿了顿，看着桐清秋有点失望无奈的俏脸，笑了笑，气定神闲道：“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是都喜欢。” 桐清秋怔了怔，表情无语道：“学长，你这样狂浪，有损于你在我心里的光辉形象。” 她本来想用“无耻”这个词的，但两人毕竟不算熟，就改了“狂浪”这个温和许多的词。 许仙哈哈一笑，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小学妹，我们考古的常年在野外和古墓、随葬品打交道，风尘满面，吃土沾泥，不修边幅，带着三四分野性，又称‘田野土人’，简称野人。光辉形象这种东西，我们考古人从来就没有过！” 第211章 别怕，我罩着你！ 人文学院办公楼很快便到了，新生注册在二楼，老生缴费则在三楼。 老生的流程比较简单，而且很多老生会在第二第三天才会来办理手续，新生则正好相反，毕竟是第一次上大学，家属特别是外地生家属为了郑重起见，大多会选择第一天来。 因此许仙很快就办理好了下来。 办理手续的老职工之前三年也见过许仙，倒也没大惊小怪，只是处理好后，递收据给他时，多送给了许仙一句：“好样的，加油！” 许仙礼貌回了声“谢谢”，然后就下了楼，一出办公楼许仙就看到了明显候着的桐清秋。 许仙有点意外问道：“你注册完了？” “人太多了，我一看那排队的阵仗就出来了，我明天下午再过来办理。”桐清秋微笑道。 “那我建议你后天再过来办理，那时候人很少。”许仙倒挺欣赏她这种随机应变的果决的。 “好的。”桐清秋点了点头，然后略迟疑，面色有点不自然，道，“学长，你给我帮了忙，又不吝指教，我请你吃午饭！” 毕竟是新生，青涩稚嫩，虽然这句话刚刚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多遍，但真正说出来时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许仙随意道：“举手之劳，又是同系的，不算什么，不必客气。” 桐清秋表情滞了滞，她只有拒绝男生的经验，没有被男生拒绝的经验，瞬间有点尴尬，没有反应过来。 许仙挥了挥手，和这个青涩美丽的小姑娘告别道：“小学妹，好好学习！我很看好你哦！” 然后许仙潇洒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于打开门的苏玲珑而言，门外的许仙则一直是踩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今天苏玲珑身着一件咖啡色的加厚毛呢长袖连衣裙。 连衣裙是修身款的，绷紧的剪裁与装饰性的腰带完美融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苏大府主玲珑曼妙的身材曲线，突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尤其是她那一对傲人的天赋异禀。 苏玲珑明显精心打扮过了，她画了眼线，贴上了睫毛，使眉眼更加生动有神。 一对长蛇形银色耳环摇曳在她耳边，增添了几分妩媚。 苏玲珑新烫了棕红色的微卷发。长发被精心打理，光泽亮丽，发型四六分散：四分梳在右边耳朵后，六分垂散在左侧，巧妙地遮盖住了左耳和左脸上部，使得她的脸庞更显小巧精致。 苏玲珑本就拥有一张略显童颜的脸庞，在这番妆容与发型的映衬下，她宛如一位小公主般，显得尤为精致可爱。 而微卷的棕发、长蛇形的银耳环和咖啡色的连衣裙，又为她添了些许性感的魅力。 苏玲珑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几簇盛放的黄色蔷薇花朵，那些花朵娇艳欲滴，犹如黄金般熠熠生辉，散发着芬芳香气。 然后苏玲珑才看到了隐于花枝后的那双星辰大海般的眼睛，然后花枝下移，许仙俊秀英挺、温润浅笑的容颜露了出来。 “美丽动人、可爱迷人的苏大府主，小人来请午安了！”许仙微微躬身，笑容满面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苏玲珑只觉得自己迷炫了眼，心跳如擂鼓一般。 许仙看着有点愣神的女孩，忍不住伸出左手在她眼前晃了下，打趣道：“怎么，十天不见，不认识了？还是我又变帅了？” 苏玲珑回过神来，脸红了红，嘴里却不饶人道：“你倒是自觉，知道蹭吃蹭喝不好意思，还懂得给我们买盆栽过来。” 说话间她接过蔷薇花，转身脚步轻快的走向阳台。 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屋内，满室光明。 苏玲珑将这一小盆盛开的鹅黄蔷薇花放在阳台上，那些花朵在阳光下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阳光里，鲜花前，苏玲珑的笑容芬芳明灿。 许仙看了几眼在给花朵浇水的女孩，心下叹了口气。 许仙侧过头，看到秦娆正穿着围裙在厨房洗菜，便主动走过去，从后面轻抱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亲了亲她娇嫩的脖子，柔声道：“需要帮忙吗？” 秦娆身体僵了僵，又迅速软了下来。 她侧头亲了下男人的额头，低声道：“玲珑在呢。不——不用——” 她想说不用帮忙，许仙却从侧后方含住了她的红唇，伸出舌头探入了女孩的牙关。 秦娆既心痒欢喜又羞涩惶急，赶紧伸出香舌逢迎男人。 亲吻了十几秒，许仙才放开秦二府主，无比正经，一脸君子道：“真的不用帮忙？” 秦娆觉得他是在故意调戏自己，忍不住风情万种的白了男人一眼，摆手嫌弃道：“滚，你一边凉快去。” 许仙也不再逗她，乖乖离开了厨房。 “蔷薇花需要充足的水分，但也要避免过度湿润导致根部腐烂。浇水时要遵循见干见湿的原则，春季和夏季每天浇水一次，秋季和冬季每隔两天浇水一次，下雨天注意及时排水就好。”许仙走近在阳台前发呆的苏玲珑道。 他不知道苏玲珑是真的在发呆，还是故意想给他和秦娆一点私密空间。 归根结底，苏大府主虽然外表泼辣、粗枝大叶，但心地是很柔软善良的。 苏玲珑收回遥望阳台之外学校操场的飘忽目光，侧头看向许仙，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平静问道：“你和娆娆在一起了？” 许仙凝视着女孩有点黯淡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苏玲珑沉默了一会，继续看着他，轻声道：“娆娆说，你和云想衣、慕解语也在一起。” 许仙默然几息，然后又点了点头，坦白道：“其实并不只她们。” 在苏玲珑睁大双眼的诧异目光里，许仙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曾经我可能是好人。不过，现在，我只是个渣男。” 苏玲珑又沉默了一会，把头又凑近了点，窃窃耳语道：“还有谁？娆娆知道吗？” 许仙想了想，低声道：“她不知道，不过她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在意。一个是燕雨微，你们认识的，另一个你们不认识，已经出国读书去了。这事，只有你知道。” 他不可能说云青雨，但也没有说刘弈菲，毕竟刘弈菲情况特殊不知道哪天就掰了，而且她是公众明星，许仙还是有点顾虑影响的，嗯，主要是为了刘弈菲考虑。 苏玲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最后竟拍了拍许仙的肩膀，露出笑容，很义气道：“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娆娆我也不说。” 面对这么讲义气、有原则的苏大府主，许仙能说什么？ 许仙只能说：“谢谢您了。” 苏玲珑的小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大气道：“不客气。别怕，我罩着你！” 许仙惟有感激涕零，顺便把腰躬得更低了些，免得苏大府主身高不够，小手够不到自己的肩膀，到时候就有损“大姐大”的风范了。 午餐吃得很和谐喜乐。 “央视和魔都卫视等媒体都想采访你，导师让我问一下你的意见。”秦娆边吃饭边闲聊道。 “我还是学生，要专注学习。”许仙一本正经道，“让导师以此理由帮我回绝了。” 秦娆轻轻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正当充分，谁也说不出啥。 苏玲珑心里腹诽：你暑假去演综艺，平时翘课无数，还谈了五个女朋友，还好意思讲自己“要专注学习”？！ “下周二，埃及总统塞西要在开罗总统府给你们颁发荣誉勋章，届时埃及主流媒体和阿拉伯世界主要媒体都会到场报道。”秦娆看着许仙，认真道，“导师说，这事关国家荣誉，你也要跟他一起去，不能拒绝。” 埃及地处欧亚非交通要冲，控制着苏伊士运河，又夹在以色列和加沙地区之间，作为北非和阿拉伯世界的大国，埃及的军事力量在阿拉伯世界也首屈一指，是美丽国、欧洲、神州和俄罗斯都需要努力争取乃至控制的战略大国。 许仙端着碗，若有所思道：“埃及的总统选举还有三个月就要重启了。现任总统塞西自从军事政变推翻极端政权穆尔西后，一直民望甚高，现在美尼斯法老陵墓又适时而出，正是天命所归。这一轮总统选举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提前赢了。也难怪塞西要这么大张旗鼓宣传。” “十年前，如果塞西将军没有果断发动军事政变，那么，今天的埃及恐怕不会比四分五裂的利比亚和打成废墟的叙利亚好多少。”秦娆边给许仙夹菜，边淡淡道，“他民望高是正常的。” 埃及自从纳赛尔革命之后，一直有军事强人执政的传统。 从1981年到2011年，埃及便一直由军人穆巴拉克掌权。 穆巴拉克不像萨达姆那般好勇斗狠，也不像卡扎菲那样飞扬跋扈，埃及充分利用其地理位置重要性和大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保持着独立性。 穆巴拉克的上台是因为一起暗杀事件，上台后也展现他控制局势的能力。 1981年10月6日，埃及总统萨达特在阅兵式上被穆兄会激进派乱枪打死。逃过一劫的副总统穆巴拉克以98得票率成为新总统。 花费了两年时间稳住国内局势后，穆巴拉克改变了萨达特的亲美路线。1983年开始，穆巴拉克加深了与神州的关系，两国除了在政治、军事、贸易进行合作之外，埃及也是第一个与神州签订反恐协议的发展中国家。 2009年，神州超越美丽国和欧盟成为埃及第一大贸易伙伴。2010年，在穆巴拉克邀请下，神州人民海军还通过了苏伊士运河来到了地中海。 但美丽国需要的是乌克兰式的埃及。 2011年，“阿拉伯之春”来到埃及后，美丽国为了推翻穆巴拉克，不惜与穆兄会合作。 美丽国的如意算盘是，借“阿拉伯之春”威力在埃及建立一个傀儡政权，牢牢控制住这个战略要冲。同时，确保以色列在军事上的绝对安全。 而穆兄会是一个奇怪的组织，1928年它起源于埃及，后来势力扩大到中东地区。它的宗旨是既反对伊斯兰王室政权（它们认为血统继承在教义上不合法，必须选举），又反对世俗化。 无论是君主制还是共和制政权，都无法容忍穆兄会，但它的煽动性又很强，一直是伊斯兰社会中一支强大力量。 美丽国情报部门与穆兄会一直关系特殊紧密。事实上，cia一直与众多极端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以便随时利用其达到一些非同寻常的目的。 2011年，美丽国把赌注押在了穆兄会身上，同时让西方控制的ngo在街头运动中配合穆兄会。 埃及大大小小的ngo有多个，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背后金主绝大多数来自西方。 2012年1月21日，穆尔西在穆兄会和ngo的支持下，成为新的埃及总统。 而穆尔西一上来就宣布实行宗教教法统治，准备取缔一切世俗政党。此时西方还在自欺欺人，欢呼“民主胜利”，庆祝穆巴拉克下台。 穆尔西的政策越来越极端，甚至要解散议会，穆兄会激进派则扬言要炸毁金字塔，他们的议员还说，由于埃及男人无法满足女人的欲求，要对成年女子实行“割礼”。 而且穆兄会还有一个宗旨就是消灭以色列，把犹太人赶下地中海，这个宗旨严重与美丽国核心利益相背。 2013年，在埃及人民忍无可忍、美丽国默许的情况下，以塞西为首的埃及军方终于出手，发动军事政变，解除了穆尔西的总统职务。 2014年6月8日，国防部长塞西将军宣誓就任总统，并宣布穆兄会为恐怖组织，穆兄会在枪杆子面前，只好集体逃亡。塞西领导的军政府避免了埃及成为一个神权国家，维护了世俗路线。 随后军政府转型为民选政府，得到了绝大多数埃及人民的认可，塞西也连任了两届总统，并已对新一届总统选举稳操胜券。 这也说明埃及人民渴望稳定，而夹在以色列和加沙之间，又处战略要冲之地，一个陆军元帅出身的军事强人执掌政府也能让人民感到心安，同时也有利于抑制军队内部的政变冲动。 “我会陪陈博士一起去的。”许仙点了点头，开玩笑道，“万一到时候埃及发生军事政变，我还能带上陈博士一起跑不是？” 苏玲珑和秦娆则几乎同时异口同声道：“不要乱说话！” 然后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苏玲珑认真道：“不吉利！” 秦娆也不满地瞪着百无禁忌的男人。 许仙缩了缩脖子，乖乖啐了口唾沫到垃圾桶里，陪笑道：“是我胡说八道了，届时我和博士一定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他顿了顿，看着余怒未消的两个女孩，笑嘻嘻哄道：“到时候我从埃及买礼物回来给你们。” 苏玲珑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嘴里却不屑道：“谁稀罕你的礼物？” 秦娆也只能无奈的瞥了许仙一眼，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 许仙赶紧转移话题道：“今年考古系的新学弟学妹，有什么好苗子吗？” 毕竟陈渊默博士就是魔都大学考古系当之无愧的系主任了，他们作为导师门下亲传，关心一下也正常。 果然秦娆和苏玲珑转移了注意力。 这个事情苏玲珑倒是听自己舅舅谈起过，她接话道：“有两个人导师比较关注。一个是姜原，男生，是姜善为教授的孙子，考古家学渊源，这是打算以后师从博士，兼两家之所长呀。另一个是女生，姓挺少见的，姓桐，是江苏省高考文科第三，却选了我们学校考古系，应该也是奔着导师来的。” 姜善为教授是神州考古界老前辈权威，算是陈渊默博士的师长一辈的人物了。 姜教授专注夏商周考古领域，其四个子女则分别精于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考古，算是把有史可载的神州考古捋了一遍，而且子女个个出色，年长些的子孙辈也开始崭露头角，是神州考古界的美谈。 姜家也是有点传奇色彩的考古家族，而且其祖上是赫赫有名的姜子牙，有族谱可查。 许仙笑了笑，道：“这个姜家这是要把史前文明考古这块也给补齐呀，看来这个姜原学弟应该不同凡响，否则也不会被专门安排到我们这了。希望有机会能在博士门下看到他。” 他顿了顿，淡淡道：“至于这位桐学妹，我刚才偶遇过了，也是个有趣的人，我挺看好的。” 苏玲珑立刻好奇追问，许仙就把和桐清秋认识的过程说了一下。 “独立，有眼力，又是文科探花，对考古也有真心兴趣，我觉得这个桐清秋应该有前途。”苏玲珑听许仙说完，认同道。 秦娆的关注点则明显不同，她看着许仙，状似随意问道：“这个学妹好看吗？” 许仙想了想，淡淡道：“短发，有点青涩稚嫩，气质清新文雅，挺好看的小姑娘，应该是小男生们喜欢的类型。” 秦娆于是放心了下来，她知道许仙不喜欢幼稚的小姑娘，不喜欢那种肤浅的花瓶般的美丽，也不喜欢女孩留短发。 虽然头发可以留长，但是一个女孩从青涩稚嫩的好看到从容大方有思想的美丽，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破茧成蝶，是需要时光洗练的成长，也需要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力量与勇气。 第212章 命运的赌桌 吃完午餐，许仙便拉着秦娆出去开房，哦，不，出去看房。 一事不烦二主，两人直接找了上次那个中介业务员小哥，就在上次比较中意、环境和物业服务比较好的两个小区里，让他推荐实地看了五六户二手房。 毕竟秦娆急着搬，而新房装修又耗时又费力，小区也不成熟，还不如直接买个好的二手房呢。 以秦娆意见为主，最后选定了一户装修风格比较时尚简约又还比较新的二手房。 至于价格，因为许仙和秦娆是付全款的，最终把单价砍到了12万\/平，总价1320万成交。 就黄浦区这种优质小区、装修又这么新这么好的大三房而言，能以这样优惠的价格拿下来，还得多亏了这几年疫情引发的经济困局和房产调控综合作用下造成的魔都二手房市的低迷了。 事实就是目前魔都二手房市场的挂牌数量已经超过了42万套，相当于全市每10户家庭就有1户在卖房。 那些着急周转或着急跑路的房主更是把魔都二手房房价压到了近乎白菜价，魔都二手房价已经回到了五年前。 而这也是神州绝大多数一二线城市的二手房市场现状。 趁着这几年神州经济特别是实体经济的危局，“许氏家族”倒是通过各个不同投资基金和投资公司以注资、控股、收购等各种方式进入了相当部分优质企业的管理层。 在魔都负责实现这一途径的就是何有亨的投资公司，当然，其中还有一项业务就是抄底购买优质贱卖的魔都二手房物业。 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别人恐惧时我贪婪。 这后半句话成立的前提是别人恐惧时你还有贪婪的资本，正好，许仙和何家都有这种资本。 神州经济长期来看还是向好的，但是一时间的艰难是避免不了。这些贱卖的优质物业也好，优质股权或优质企业也好，在未来一定会回到自己应有的价值区。 而那时候就是“许氏家族”和何家等挟雄厚资本抄底者们的收获之时。 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其实很多，但在当下这种经济局势下，手头有足够资本又能再熬个年等待价值回归的人却凤毛麟角。 何况考虑到朝廷猪肥则宰的一贯作风，部分有实力的也不敢在国内投资太多，像云氏这种希望在海外多获得几张保命牌乃至完成狡兔三窟的家族一直都有。 而越是当下这种经济下行期则越能体现真正世家豪门的底蕴和实力。 白手起家的枭雄或者底蕴不足的伪豪门也许只需要一次失败或时运不济就会元气大伤甚至一败涂地。 真正的世家豪门却能够承受连续多次的大失败大背运，而只需要一次成功就会立刻又气运昌盛，家势升腾。 这就像同是坐在命运女神的赌桌上，平民百姓、普罗大众连上赌桌的资格都没有，只配站在边上看热闹，或者吆喝几声装作自己也参与其中。 伪豪门枭雄倒是坐上了赌桌，看起来衣着光鲜，全身名牌和奢侈品，威风八面，享受着众人艳羡崇拜的目光。但是其实心里战战兢兢，因为他所有的筹码只够输一次，而且一旦输了，其他枭雄们肯定也不会借本钱给他的。 真正的大佬则穿着朴实无华，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或者抽着雪茄，时不时还调戏下女侍者，反正他筹码多，即使霉运逆天输光了筹码，也可以找老朋友们赊借一些。 而以世家豪门的精英教育和他们掌握的资源和信息，事实上，他们也很难连续多次失败背运。 公平吗？不公平。但也公平。 因为人家世家豪门也是从泥腿子看客、伪豪门枭雄一步一步积累发展起来的，人家几代几十代的努力，才造就了多于别人几倍、几十倍乃至几千几万倍的筹码。 存在，即合理。 与其抱怨命运的不公平，不如埋头苦干努力奋斗，争取个上赌桌的资格，或者安于平常过一生，也算是喜乐自在。 既然是全款付，事情就简单多了，急于脱手的卖家也很配合，许仙和秦娆折腾了一个下午，也就交割完了所有手续，房子顺利过户到了秦娆的名下。 从市民服务大厅的宽敞玻璃门中走出，秦娆的心情犹如手中的红本本一样鲜艳而热烈。 毕竟是人生的第一套房子，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秦娆手中紧握着那本写着自己名字的不动产权证，心头情绪激荡。 唯一一个遗憾是她和许仙不是夫妻，产权证上只能写自己一个人的名字。 秦娆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空，那蓝得如同宝石般的天空中，一朵朵白云悠闲地飘过，仿佛在为她庆祝。 这一刻，秦娆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新的上，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阳光洒在女孩温婉美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温暖的色彩。 “恭喜你，学姐。”许仙欣赏着秦娆在阳光里似乎也在发光的俏脸，微笑道。 秦娆凝视着男人，一向在人前斯文安静的女孩大胆地抱住了许仙，踮起脚尖，主动献上了热吻。 这个吻充满了感激、喜悦和对未来的期待，女孩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激动和幸福。 许仙有点猝不及防，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女孩的心意，于是温柔地回应着秦娆的热情。 热吻完后，秦娆舒缓了下激动的情绪，忽然又有点清醒了过来，感觉自己像是被许仙拐进了沟里。 女孩凝视着许仙，轻咬嘴唇，道：“我这算不算是卖给你了？” 许仙刮了刮她的鼻子，有点坏笑道：“是呀，学姐你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顿了顿，凑到秦娆耳垂边，调戏道：“学姐你可别忘了，说好肉偿的哦！” 秦娆的耳朵和脸刷的立刻红成了苹果色。 学姐越是温婉宁静，许仙便越是喜欢调戏她。 许仙亲了亲她红红的脸颊，贱兮兮笑道：“明天我安排保洁公司去房里做一下卫生，然后我们再找个黄道吉日搬进去。以后我就可以金屋藏娇，胡天胡地了。” 秦娆白了他一眼，扬了扬红本本，道：“房子是我的，金屋藏娇也该是我金屋藏娇藏你。” 许仙嬉皮笑脸道：“嗯，你藏我就你藏我，只要能胡天胡地就行！” 第213章 今夜为君盛红妆 秦娆终究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哪受得了他这么调戏？ 有点羞恼的女孩伸出右手，想去拧男人的腰间软肉。 但是许仙腰间都是坚实的肌肉，秦娆一时竟无从下手，不由得有点气馁，然后又想起他那一身古罗马雕塑般刚健俊美的身躯，想到“肉偿”和“胡天胡地”，女孩的思想不由得邪恶了起来…… 这时候许仙叫的高级滴滴专车也到了。许仙拉起秦娆的手上车，送她回学校。 这辆专车挺豪华的，前后座之间设有升降式隔离板。 “魔都卫视的人前几天就约了我今晚吃饭，有事情要聊。”许仙让司机升起了隔离板，左手抱着秦娆，嗅着她幽兰般的清淡体香和头发的香气，有点歉意道，“晚上就不能陪你们吃饭了。” 秦娆轻轻“嗯”了一声，头趴在男人肩头，淡淡道：“晚上我就和玲珑说搬出去的事情。” 许仙左手伸进她的上身衬衣里，摸着她的纤腰嫩肉，感受着那酥软滑腻的手指触感，嘴里平静道：“玲珑是个知情明理的人，就是性子有点急。你忽然搬出来，她可能会有点难过，说不定会说出什么不过脑的傻话。你跟她好好说，不要和她吵架。” 秦娆只觉得男人手指过处，腰腹酥酥麻麻的，又有点发热，耳朵也有点发烫，此时却哪还有什么冷静心肠去思考他说的话？只能鼻子里低低发出一声“嗯”。 许仙轻轻摩挲着女孩腰腹的软肉，微侧头低低道：“学姐，你的腰好软好细，我好喜欢。” 秦娆眸泛春水，面如桃花，轻咬红唇，弱弱求饶道：“你，你不要再逗我——” 许仙看着她的动人和可爱模样，情不自禁含住了她饥渴而鲜艳的红唇。 …… 到魔都大学的时候正是18点半左右，许仙戴上口罩和帽子，下车送羞红双颊的秦娆进了校门。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堵得很，许仙直接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闪回了自己的住处，拿了一个玻璃礼盒。 然后许仙下楼，从车库里选了款银色的兰博基尼敞篷版veneno roadster（稀有毒药）。 这款稀有毒药超级跑车全球仅9辆，价格300万欧元，外观极具前卫科幻风格，拥有极端的比例，以及强有力的箭头形的前端和锋利的线条。 许仙很欣赏它的未来风设计，当年就订购了一辆。 和李红妆约的是19点半晚餐，时间也差不多了，许仙启动这辆炫酷至极的跑车朝西岸美术馆驶去。 西岸美术馆原址为龙华机场上海飞机制造厂冲压车间，是在废旧厂房的基础上改造而成的。 西岸美术馆被称为“神州蓬皮杜”，是魔都新派艺术中心代表之一，该美术馆地块呈三角形，位于徐汇区滨江绿化带的最北端，龙耀路与黄浦江的交汇处。 许仙停好车，戴上帽子和口罩，拿上玻璃礼盒，走过通高中庭、艺术氛围十足的美术馆一楼中庭，上扶梯走到了位于美术馆二层的餐厅beaubourg·泊。 beaubourg·泊是一家法国料理餐厅，在法国巴黎塞纳河右岸大街上有一个同名餐厅。 餐厅沿江一侧具有强烈序列感的柱廊，给法餐厅带来了就餐的仪式感。 通高的壁画、红酒墙，如同两幅展品一般被悬挂于大厅的两个端头，成为一组空间中的对景，也强化了餐厅的艺术氛围。 在服务员礼貌而细致的引领下，许仙踏入了装饰简约典雅的包房。 一进门，他的目光便被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吸引，窗外是黄浦江的夜色，华灯初上，江面上的游船和对岸的高楼建筑交相辉映，构成一幅流动画卷。 而更让许仙惊艳的，是站在窗前回头看向他的盛装美人李红妆。 今晚的李红妆确实是一身盛装。 李红妆的长发被巧妙地盘起，显得高贵而优雅。发间点缀的六七颗精巧小蓝钻，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她圆润秀雅的鹅蛋脸庞，宛如一轮明月，皎洁无瑕，在包房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柔和。 而她的脖颈修长，皮肤白皙，在暖灯下也似在闪烁着淡淡的光华。 李红妆今晚穿着一身质感高级、极为奢华的红色蕾丝晚礼服，晚礼服是低胸设计的，开叉极高到了腰线，露出了她若隐若隐的大腿腿线，引人遐想。 李红妆的身材本来就丰满而匀称，她那傲人的胸部在低胸晚礼服的勾勒下，形成了两抹气势迫人的雪白山峰。 这两抹丰盈雪白之间，是一道深深的海沟，能够让人眼睛一陷进去就很难移开，难以自拔，甚至连呼吸都会变得困难起来。 在这道迷人的海沟之上，挂着一枚大约8克拉的缅甸ogok鸽血红宝石吊坠。这枚宝石红得如此娇艳欲滴，宛如烈火中绽放的玫瑰，璀璨夺目。 以许仙目测，这块红宝石颜色纯粹，净度和透明度极高，晶体中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金红石纹，是顶级品质的鸽血红宝石。而且有8克拉左右，价值应该在神州币千万左右。 这项链估计应该是李红妆压箱底的首饰了，很可能是她离开家族前父母以首饰的名义留给她的傍身之物。 红宝石串在一条精致的18k玫瑰金项链上，与那两抹丰盈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红石白雪，煞是动人。 鸽血红宝石和雪白的肌肤、迷人的锁骨、修长的天鹅颈相映衬，再加上高贵冷艳的红色蕾丝晚礼服和晶莹优雅的盘发、若隐若现的白腻腿线，今晚的李红妆既高贵典雅，又性感妩媚，美得令见惯绝色如许仙也有点窒息之感。 此时李红妆回眸凝望，看到许仙，嘴巴便往两边舒展咧开，眉目微微晕开。 笑容便在她美丽的面容上渲染开来，如一阵清风拂过，带着婉转浅淡的温柔。 这一阵清风也拂过了许仙的心头，在他的心湖里荡起一片涟漪。 第214章 世间最难得，就是我喜欢 许仙摘下口罩和帽子，走到桌边，把礼盒放在桌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许仙边绅士的帮李红妆拉开椅子，边看着今晚简直就是开挂的美丽女人，有点奇怪道，“怎么仙女偷偷下凡了？” 李红妆款款坐下，侧头看着男人，露出开心的笑容道：“谢谢神仙哥哥的赞美。” 两人靠得很近，许仙能够清晰闻到女人那令人迷醉的体香，淡淡的发香和香水味。 而且他这个视角向下，正好是两抹丰盈白雪和深不见底的海沟，许仙不由得呼吸一滞。 许仙赶紧移开目光，退了开来，走到对面坐下。 李红妆露出不易察觉的得意微笑，然后目光很自然落在了玻璃礼盒上。 盒子里是一件陶瓷，造型是袖珍版的李红妆。 陶瓷的李红妆身着一袭波西米亚风格的印花高腰连衣长裙，长裙的色彩浓烈而明快，头发乌黑及肩。 这正是上次李红妆见到许仙时的扮相。 这件陶瓷精微细腻，李红妆发丝纤毫毕现，衣摆飘举似飞，眼神灵动，面容皎白，服饰色泽热烈，每一处细节都很生动真实，新鲜而活跃。 陶瓷的形象栩栩如生，自带了一种自由不羁和美丽可人的气质，仿佛就是真人的缩影一般。 即使是不懂什么陶艺的李红妆，也能看出这绝对是一件极为了得的艺术杰作。 “答应给你做的珍品陶瓷，前两天刚刚烧制出来。”许仙把礼盒递到李红妆面前，平静装逼道，“一不小心，没控制好，珍品没做好，就做成绝品了。” 他能精微控制空气环境乃至各种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想做出绝品自然不会依赖于运气这种东西。 这也是许仙故意找借口不去和顾清舟交流的原因。 顾清舟一代陶艺宗师，技艺和手法已经到达巅峰，他一直没做出第三件绝品，那不是个人水平问题，纯粹就是天运天时不够而已。 许仙又能和他交流什么？说到底，顾清舟差的只是大运气而已。 绝品旷世难得，也正是缘于巅峰宗师偶有，天时天运却更难机缘巧合撞上。 顾清舟能制出两件绝品，已经是非常好的运气了。 历史上很多宗师级匠师，一生无缘绝品，不能流芳百世，抱憾终身，许仙见得也多了。 毕竟陶艺这东西，靠土，靠水，靠制陶人，也靠火，靠空气，还靠空气中的微生物们，并不全由人做主。 “这是绝品？！”李红妆心绪激荡，胸口起伏，声音带着兴奋和颤抖道，“和刘弈菲那个仕女陶一样的绝品？！” 许仙光明正大看着对面，欣赏着女人因为激动而汹涌澎湃的两抹盈白和深沟，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为了转移注意力，拿起了菜单。 女人既然穿这么性感的衣服，说明她愿意这样穿给许仙看。 许仙不介意多看几眼，不看不就辜负人家的美意了，但是看多了容易上火，要适可而止。 许仙觉得自从上周一“杀”了叶玥大人开始，自己的身体就比较容易上火，可能是八百年清心寡欲下来的反弹，也可能是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死了后，对精神和身体控制下意识的松懈。 这说不上是什么好事，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许仙又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并没有多少条条框框束缚，随意而安，顺心而为才是他一直的风格。 “这家餐厅的法式料理很正宗。主厨朱煜曾为jace et urent pourcel兄弟工作5年，为包括巴黎白宫餐厅以及cb privé等高级餐厅设计菜单，自2002年至2017年就职于法国多家米其林餐厅，所服务的餐厅共计22颗星。” 李红妆从极度兴奋中缓过来了一些，和许仙介绍道，“我来吃过几次，做得很不错，而且江景也好。” 许仙点了点头，用笔勾画了几道菜，又把菜单递给李红妆，李红妆勾了几笔，就叫了服务员安排上菜。 许仙拿起餐前面包咬了一口。 嗯，确实还不错。现烤出来的面包洋溢着浓浓的麦香，咬起来韧劲十足，味道和火候把握得刚刚好。就着三种不同口味的黄油——番茄、香料、坚果又各试了一下，滋味各异。 许仙品尝完面包，大概对这家餐厅的厨师水准有了个底。 他拿起桌上一直醒着的勃艮第酒庄的红酒，给李红妆和自己的高脚杯里倒上，晃动了一会，又和李红妆轻轻碰了一下杯，轻抿了一口。 勃艮第酒庄的红酒从前调到中调、后调，口感都不错，每一个节点都有不同节奏的味道体现，很适合佐理法餐。 “我比较习惯先说正事。”许仙看着对面的美女，微笑道，“李导有什么事情我竟然能效劳的？” 李红妆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和红酒渍，凝视着男人，随意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晚想找个朋友陪我吃吃饭、散散步、聊聊天，最后顺便送我回家而已。” 许仙怔了怔，打量着女人今晚的盛装华饰，认真问道：“生日？还是前男友死了庆祝？” 李红妆忍不住瞪了男人一眼，装模装样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惜前男友还活得好好的，我却又向死亡迈进了一步。” 许仙面色歉然道：“你不早说，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李红妆轻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不是刚送了件旷世杰作给我吗？我很喜欢这件礼物呢。” 她顿了顿，看着许仙，继续道：“自从大学毕业来到魔都，每年生日我都是一个人过或者干脆在加班忙碌中就溜过去了。今晚能有个人陪我过，而且还是个超级大帅哥、大明星，已经很好了。” “那是上次答应给你做的东西，和生日礼物哪是一码事！”许仙摇头，同时有点意外，问道，“你的人缘应该不错呀，怎么经常一个人过生日？” “人缘是人缘，真正的好友是真正的好友，不同的。我的好友也有八九个，但在魔都的也就两个。” 李红妆又抿了一口红酒，微侧头望着黄浦江夜景和对岸的高楼灯火，目光飘忽，声音悠悠道。 “但我前几年一心忙工作，也没有什么过生日的特别仪式追求。魔都居，大不易。好友也忙，特别是成家后，因此我的生日都是将就过的。有两次还是我妈给我打电话，我才记起自己那天要过生日的。” 她聚焦回飘忽的目光，凝视着许仙，笑道：“今年好不容易认识个超级帅的朋友，又是三十大关，工作也顺遂，就犒赏一下自己，过个勉勉强强的生日呗。” 她的笑容温和明灿，她的声音也很平静。 许仙却从中听出了辛酸、伶仃与不易，许仙心里涌起怜惜，但他知道李红妆并不想要也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因此许仙面色依然平静温润。 菜很快就上来了，开吃前，许仙离席去了一下洗手间，过了四分钟才回来。 前菜是一道鳌虾配鲟鱼籽酱和龙虾油，采用法国塞特产盐之花腌制的鳌虾，配上龙虾肉及法国原产巴姚娜火腿等上等食材熬制的龙虾油，咬一口，紧实q弹！ 后面上来的雅文邑鹅肝采用奥克塔尼原产鹅肝，用调料腌制后，保鲜膜卷起放进水温90度的烤箱烘烤，再放置冷房静置10天。 鹅肝最佳食用时间是制作后的12-14天，此时享用，雅文邑白兰地将鹅肝的脂香完美地勾勒出来。 配汤是比利时奶油蘑菇浓汤。在森林里挖掘宝藏食材：牛肝菌、松茸、黑松露，顶级朗格多克初榨橄榄油完美激出菌类特有香气。一口浓醇爽滑，似让春意回暖。 鳕鱼和六分熟的牛排，也很不错的。 饭后甜品是轻盈甜蜜的“法国之雪”。按照美术里收藏的着名抽象派画家杰克逊波洛克的画延伸的甜品艺术品，马卡斯彭和坚果颗粒的巧妙融合，加以果酱的点缀，浪漫精致的造型很是适合生日的氛围。 晚餐接近尾声，许仙忽然目光一动不动望着落地窗外，面露讶异道：“看，外面有个和你同名的人今晚也过生日哎。” 李红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疑惑的转过头，望向窗外。 21点的徐汇滨江大道依旧热闹非凡，遛狗的、散步的行人络绎不绝。 黄浦江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静谧，仿佛一面镜子，映照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与宁静。 而在那更远的地方，对岸的世博滨江板块高楼灯火锦绣，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点缀着城市的夜空。 李红妆的目光很快就被对面最高最显目的楼体吸引住了——那是281米高的魔都sk大厦。 sk大厦巨大的楼体灯光秀上，光影交错，慢慢升腾起七个大字：李红妆生日快乐李红妆生日快乐…… 这七个光影组成的字不断循环反复，映照在夜空和江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滨江大道上的行人和情侣们不时停下脚步，指着对面楼体灯光秀的祝福大字，交头接耳。 李红妆愣了愣，情不自禁起身走到窗前，仔细看着这个楼体祝福。 看了几秒，她回过头，就看到许仙正拿着手机对着自己。 “我录着视频呢。今晚运气真好，竟然有人和你同名同姓同一天过生日。”许仙看着今晚美丽的女主角，微笑道，“李红妆，福如东海！顺心如意！生日快乐！许个愿。” 在男人的笑容里，李红妆觉得自己在温柔地消融，就像火山中的雪。 李红妆大眼睛凝视许仙，想到了他之前去的那次洗手间。 女主角心里渐有星火燎原，脸上渐有桃花泛滥。 自从来到魔都咬牙打拼，李红妆就一直认为自己再不会是那种幼稚的小女生，也不会做生日许愿这种无聊的事情。 但她静静看着许仙有好一会儿，还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真诚的许了个愿。 等李红妆睁开眼睛，许仙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许仙右手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一个首饰盒，打了开来，递到李红妆手里道：“刚让人急送过来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一串钻石项链，设计类似于藤蔓植物，因为主要的钻石吊坠悬挂在茎上。 那是一颗罕见、巨大、内部完美无瑕的黄褐色钻石，李红妆目测这颗钻石的重量绝对不下于300克拉。 这颗巨大的宝石与玫瑰金项链连接在一起，并以91颗白色钻石进行装饰，非常的华丽奢侈。 李红妆出身不凡，学习、工作多年下来见识也不凡，虽然她不太关注奢侈品，认不出这串价值5500万美刀的“l''无与伦比的钻石项链”，但自然也看得出这串项链是极其珍贵的，其价值绝不会低于一个小目标。 李红妆犹豫了一下，又把首饰盒递还给许仙，道：“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虽说绝品陶瓷也很珍贵，但那毕竟是之前约好的，而且原型还是自己，李红妆倒是惊喜居多。 只是这个钻石项链是珠宝首饰，就不一样了，太贵重了受之有愧。 许仙没有伸手去接，笑了笑道：“生日礼物嘛，当然要贵重一些才能体现心意。你要喜欢就收着，要不喜欢回头就卖了或送人，实在不行扔垃圾桶都行。反正我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来的。” 没有几个女人是真正不喜欢珠宝钻石的，何况是这么巨大的钻石。 李红妆也一向知道许仙言出必行，但她眼神闪烁，还是有点犹豫。 许仙又和声说服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不必计较太多。这礼物于我而言，并不算贵重。你也别去想它的世俗价值，只问自己是否喜欢就好了。世间最难得，就是我喜欢。” 李红妆凝视着眼前英俊绝伦的男人，伸手把项链从盒子里拿起，递给许仙，轻咬嘴唇，柔声道：“你帮我戴上。” 许仙点了点头，接过项链，走到了李红妆身后。 许仙小心帮她解下了那串红宝石项链，放在李红妆左手里，然后温柔帮她系上了这串地球上最大的总重达637克拉的“l''无与伦比的钻石项链”。 男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的偶尔触碰到李红妆白嫩细腻的脖颈肌肤。 而仅仅是这样的轻触，李红妆的雪肤便全泛成了粉红。 而且两个人靠得很近，几乎是贴身了，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上那种让人舒畅迷醉的体香。 许仙闻着李红妆的奇异体香，心里对她的特殊体质已大概有所识断。 “好了。”许仙轻声道。 于是李红妆的身体转了过来。 这串“l''无与伦比的钻石项链”比较长，因此巨大的黄色钻石吊坠超过了两抹丰盈雪白，垂顶在了红色蕾丝晚礼服的上沿处。 刚才许仙专注摆弄项链没注意，现在李红妆几乎贴身转了过来，许仙居高临下，便又看到了李红妆那两抹突出耀眼的丰盈雪白和那道深深的可以埋人的海沟，同时闻着她身上特别的迷魂体香，即使是许仙这样的心性也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 李红妆本来就对男人芳心暗许，又有点被他突然的浪漫弄得意动情迷，再加上嗅着他那舒爽怡人的体香，已经有点不能自制，此时注意到许仙的视线落处和吞咽口水的动作，30岁的女人于是更多了自信和底气。 李红妆双手捧住了男人天神般的後脸，踮起脚尖，一往无前的吻了上去。 世间最难得，就是我喜欢。 我真的很喜欢你呢，许仙！从静安寺外街头拐角撞到你、转角遇到爱的第一眼开始。 第215章 今晚的月色真美，风也温柔 在魔都旅游形象大使胡歌主演的电视剧《大好时光》中，徐汇滨江大道多次出现，并且被打造成为浪漫表白胜地。 胡歌骑着白马在滨江大道上的情景深入人心，也为美丽的徐汇滨江大道增添了不少浪漫色彩。 作为魔都曾经最为重要的工业区，徐汇滨江曾经是连片的工业厂房、长长的运煤排架、巨大的仓库建筑。从借力于原有的工业遗存改造重生的龙美术馆和油罐艺术中心，到沿袭工业风拔地而起的西岸美术馆，徐汇滨江不动声色地在历史与现实之间，以艺术构建起城市、文化和公众之间新的连接。 许仙为李红妆披上了外套风衣，也戴上了口罩和帽子，陪着她在滨江大道上漫步着。 今晚李红妆特意没有开车，因此许仙便将装着陶瓷的玻璃礼盒放回了兰博基尼车里，两个人很自在惬意的同行着。 刚刚在餐厅包房里意乱情迷的热吻造成的一个结果就是，从包房出来李红妆就一直牵着男人的手。 李红妆的手指修长、柔软而清凉，刚刚热情回应了女人的许仙自然不会翻脸就装正人君子，何况还是人家生日。 两人就像滨江大道上众多成双成对的情侣一样，牵着手，散着步。 徐汇滨江大道是一个兼具艺术与生活气息的地方。夜晚，江边的栈道、绿地、公园，远处的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被五彩的灯火点亮。 黄浦江两岸相互呼应，灯火辉煌，展现着魔都的魔幻瑰丽夜色。 沿江边远眺卢浦大桥，美不胜收。 而矗立的巨大橙色塔吊更是徐汇滨江的标志性风景线。 这些巨大的塔吊曾经是北票码头吊装煤炭的重要设备，在塔吊的右手边，连接两座塔吊的高架玻璃栈道，也是由煤炭传送带改建而成，长达420米。除了塔吊和传送带，老码头的水泥墩子还保留在沿岸的步道上。 滨江大道上也可以看到不少现代装置艺术。 其中最为知名的是作为网红打卡点的自带电影字幕的大型相框。 高高的相框临江矗立，相框装置中每隔几秒就会实时显示一段富有人生哲理的短句，就像一部正在上映的人生电影一样。 文案如：时间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我们在其中探索，寻找自己的方向；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那咖啡杯上的热气，那窗边飘落的尘埃，都成为了时间的见证等。 这个实际名为“无尽影院”的公共艺术装置作品，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屏幕框，却不简单地框起了流动的江景。 天空、桥梁、波光粼粼的江水，还有那一艘艘驶过的游轮 相框里的景色，每时每刻都在变换，再配上底下循环滚动又治愈人心的文字，氛围感十足，很多年轻男女都围聚在相框附近拍照发小虹书或朋友圈。 “我们在这河中游弋，就像天空中那不曾消逝的星光。”李红妆路过“无尽影院”时也不由驻足了下，念叨着正显示的字幕文案，又看了一眼围聚着的年轻情侣们，想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三十，轻叹道，“星移斗转，岁月不居。年轻的时候真是好！” 许仙摩挲了下她柔软清凉的手指，微笑道：“你现在也很年轻呀。成熟知性，美丽迷人，芳华正茂，正是女子最美好的时候！” 李红妆不禁露出笑容，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帅气的面容，状似随意道：“我以为你只喜欢像刘弈菲、全智闲、慕解语那样二十几岁的年轻漂亮女孩呢。” 许仙轻摇了摇头，凝视着她，真诚、平静道：“并非如此。其实我觉得女人在22岁到36岁之间最有魅力，跟相貌皮囊无关，主要是思想方面。 低于22岁的，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心智都还没有成熟，行为幼稚，便如小溪，一眼便见底，交谈多了便没有了继续了解下去的欲望。36岁以上的女人，除非特立独行，兼家世优渥，否则往往困于世俗生活、尘劳关锁、儿女家常等，失了灵动天真之气，也容易让人乏味。” 他顿了顿，看着若有所思的女人，淡淡道：“当然，总有些有趣、奇特的女子，有些特别早慧，通达人情事理，有些至死依然天真，并不会老朽无趣。只是这样的奇女子，罕见难逢而已。” 李红妆细细琢磨着他的话，过了好一会，凝视着他平静深邃的眼睛，好奇道：“你才22岁，就精通那么多才艺，性子温润随和，想法也和很多年轻人完全不一样，倒像个成精的老妖怪一样。我真想知道，你家里人是怎么把你教育成这样的。” 许仙忍不住笑了笑，一本正经道：“也许我就是个成了精的老妖怪呢，黑山老妖那种，或者玉皇大帝那种。” 李红妆白了他一眼，调侃道：“那你是想吃聂小倩，还是想吃王母娘娘？” 她那风情万种的一眼，加之奇妙媚人的体香和今晚开挂般的美丽，让许仙心头不由得一荡。 “我比较想吃你。”许仙脱口而出调戏道。 这话一出口许仙就有点后悔，今天调戏秦娆学姐调戏顺嘴了，怎么还调戏上李红妆了？ 即使在夜色中，李红妆圆润秀雅的鹅蛋脸也明显刷的一下全成了桃花红。 女人紧抿嘴唇，不说话，但也没松开握着许仙的手。 许仙也觉得自己有点狂浪了，自己女朋友已经不少了，干嘛还要去招惹李红妆？！于是一时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继续走着，一直沿着滨江大道向南走到了龙华港桥。 龙华港桥是几何形的镂空设计，远远看去就像“人的脊椎”，因此这座桥也被称为“龙之脊”。 蓝色、紫色、粉色为主基调的夜间照明系统，用渐变的形式勾勒出龙华港桥的桥洞，极具科技时空感和美感。 “相传，龙华港和黄浦江的交会处是黄浦江的龙头，坊间还有一个龙华十八湾的传说：从前有个老太太生了一个儿子。这天夜里，梦见一个和尚对她讲：‘你这个小孩不能给他吃生水，也不能让他看见大水，你要看好他，到了十六岁就不要紧了。’于是，老太太把小孩看得很紧，一转眼小孩已长到了十三岁。” 李红妆和许仙一起趴靠在龙华港桥行人道的栏杆上，望着夜色里安静流淌的黄浦江水，已经恢复正常的女人开口讲古道。 “有一天，老太太关了房门，到香花桥头洗菜。小孩在屋里见娘不见了，门又关着，就用力摇门，把门给摇开了。他跑出去寻娘，一跑就跑到了水桥头。 老太太抬头看见儿子朝桥头走过来，吓得连忙喊道：‘你来做啥事情？回去！回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小孩看见龙华港的水就朝里一跳，到了水里忽然变成了一条龙，直向东游去。 老太太急急忙忙地追赶，眼见儿子越游越远，她拼着命爬到龙华塔上，看到儿子向黄浦江氽出去，就大声叫儿子的名字。 娘叫一声，儿子就回头望一望娘，龙华港就生出一个湾子来。就这样，小孩游到黄浦江，一共回头望娘十八回。龙华港就生了十八湾。” 许仙轻轻点了点头，静静听她继续讲述。 “传说固然是传说，但过去站在龙华寺的龙华塔上，的确能将龙华港的风景一览无余。据说上世纪三十年代，龙华寺香火兴旺，寺内的桃花也相当知名，每到三月香客、商贾、市民纷至沓来，是沪上踏青赏花的胜地之一。” 李红妆讲完古，亮晶晶的大眼睛温柔看着许仙。 许仙有点抵不住女人眼里的柔情可可，开口找话转移注意力道：“龙华寺的名称来源于佛经中弥勒菩萨在龙华树下成佛的典故。弥勒是未来佛，佛祖指定弥勒为佛的接班人，去兜率天修行，龙华寺是弥勒的道场，人间修行的地方，故龙华寺又有‘江南名刹，人间兜率’之称。 魔都有句老话，叫‘三月三，上龙华，看桃花’。因为传说农历三月初三是弥勒化身布袋和尚的日子，为了纪念他，春天桃花开时，龙华寺举行纪念法会，香火旺盛，吸引很多民众和小商贩，就形成了龙华庙会。当年的龙华庙会确实很是热闹非凡。” 李红妆有点奇怪他说话的那种坦然自信语气，就像当年他亲眼见证过了龙华庙会的盛况一样。 但李红妆又觉得许仙这种坦然自信很有魅力，越看越觉得令人着迷，跟他的奇异体香一样令人着迷。 为了避免自己花痴得太明显，李红妆也继续找话闲聊道：“龙华寺、静安寺、玉佛寺一直都是公认的魔都三大古刹。 坊间说，龙华寺，求官位比较灵；静安寺，求平安比较灵；而玉佛寺，求发财比较灵。” 许仙笑了笑，平静道：“名正方可言顺。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龙华寺，其中‘华’字，代表着庄严华丽，这是官位的特点。静安寺，其中‘安’字，代表着平安吉祥，这是平安的特点。玉佛寺，其中‘玉’字，代表着珍贵宝玉，这是财富的特点。 坊间的说法，也是有其道理的。而一旦这种说法相信的人多了。自然会形成自证其信的正态循环。” 他顿了顿，淡淡道：“相信的人多了，就往往会变成现实。许多事情便是如此。涉及信仰和神只时，更是如此。” 李红妆若有所思，轻轻叹了口气道：“就像十年前大家都无比相信国家经济的繁荣昌盛和自己财富及收长的未来增长，然后大量普遍透支信用加杠杆，从而又刺激了经济的繁荣一样。直到疫情击垮了这种膨胀的信心。 而现在，大家则普遍预期悲观，又担心自己被降薪乃至裁员，于是减少支出，降低消费，降低生活品质，从而又造成了经济的进一步紧缩，企业更加困难，降薪潮、裁员潮如期而至，又加剧了悲观情绪和预期，形成恶性的循环。” 许仙远望大桥南侧矗立着的标志性的白玉兰造型、在夜色中光影绚丽变幻的海事了望塔，声音悠悠道：“潮涨潮落，日月盈昃，本就是万物之理。没有永远的增长，也没有永远的繁荣，经济的规律和周期，是没有人能逃得掉的。 神州狂飙突进了几十年，也是进入了正常的经济调整期，只是疫情夹击和房地产调控之下，这个调整幅度太大了点。 时代的尘埃落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何况这次可不是尘埃那么细微，可是时代的一颗大石头，‘咚’的一声狠狠砸了下来，绝大多数普罗大众都毫无防备，猝不及防。 要熬过这个关口，撑过这几年，对于许多人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李红妆沉默，她在卫视工作，自然知道许多详实乃至不公布的隐秘信息。 消费压缩降级是一方面，毕竟疫情三年，大家收入下降，很多家庭和个人都是靠自己之前的积蓄度过了这三年的艰难时光，普通的中低层是真的没什么钱了。 还有这些年来，全民的负债率和负债的金额都在不断的增加，不管是房贷、车贷、信用卡、网贷，这些实质性的负债，进一步压缩了太多普通人的消费空间。 三驾马车中的消费不振，而投资和出口方面也不乐观。 出口方面，世界经济的下行压力依然巨大，需求不足，加上各国加强了贸易保护主义，让外贸出口大受打击，出口利润变得极薄。 就李红妆所知，很多外贸老板甚至是做一单亏一单，但不做就更亏，公司就得慢性死亡。 投资方面，美元加息回流，当朝中央和地方财政紧张，外资投资和政府投资乏力。 而神州工业化快速推进的时代和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的时代已经结束，加之神州已经走出人口红利，房地产等支柱行业牵涉到的投资和消费者群体也不再增长，工业投资、基础设施投资和房地产投资也没有多少潜力可以挖掘了。 当前神州的经济形势依然极度不乐观，李红妆虽然相信神州的长远未来，但是也不知道这段调整还要多久。 两三年、四五年还是十几年？ 总不能像日本一样一蹶不振三十年，至今无法恢复元气？ 应该，不能—— 两人在桥上又吹了一会江风，看看时间也接近22点了，就下了桥想往回走。 路过一排共享单车时，两人同时眼神对视了下，于是回去的路变成了骑行。 许仙挑了一辆有后座的共享车型。 他反别帽子，戴着口罩，不紧不慢蹬着自行车，而李红妆扣紧了风衣外套，微曲双腿，侧身坐在后座上。 女人的双手刚开始只是拉着许仙上衣的两侧，然后变成了扶着许仙的两肋，最后变成了双手扣紧环抱着许仙坚实的腰腹，脸颊和上身也贴靠在许仙厚实的背上。 刚才路过的风景一一从车边和眼前轻轻掠过。 江风徐徐，夜色温柔。 香风习习，美人也温柔。 许仙蹬着自行车，身后是芳香丰盈。许仙惬意而从容，也不再去烦心招没招惹李红妆这事。 招了又如何？随心随情，顺其自然就好。 李红妆从后边抱靠着男人，眼睛半睁半闭，感受着男人的体香、肌肉和晚风，只希望这条路能再远一点，这一切美好能多停留几分钟。 “今晚的月色真美。”快回到西岸美术馆时，李红妆忽然柔声道。 许仙微怔了怔，抬头看了看无星无月的夜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红妆等了一会没听到男人吱声，便又柔声道：“你不觉得今晚的风也很温柔吗？” 许仙只能道：“嗯，是的。” “你应该说风也温柔。”女人轻轻道。 许仙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很配合道：“是的，风也温柔。” 李红妆立刻以透着开心且异常柔软的声音应道：“嗯，我知道。” 第216章 你长得太帅了，我支棱不住 送李红妆回去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着车载的纯音乐，直到送进了卫视宿舍区，送到了李红妆楼下。 “和我上楼喝一杯茶？”李红妆没有立刻下车，凝视着许仙，状似淡然随意道。 许仙作为成年人，自然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邀请。 他仔细看着女人明亮的眼睛和微笑的面容，脑海里想起了慕大总裁那一句“吃饭可以，别吃到床上就行”。 许仙假装看了下百达翡丽，也尽量显得淡然随意道：“太晚了，算了，你早点休息。” 李红妆眼神闪烁了下，瞥了一眼车载记时器，又看着男人，平静道：“才23点，今晚开心，我还没有什么困意。你上楼陪我聊会天，零点再走，正好生日也就差这一个小时就算过去了。” 话说到这份上，许仙不答应反而显得矫情。 于是许仙点了点头，帮她拿上了玻璃礼盒，又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两人没有再牵手，但李红妆挨着许仙还是很近。 步入大堂等电梯时，遇到了一对遛狗回来的穿着休闲运动装的青年夫妇。 “李导加班回来了？”有点小帅的男青年打量了一眼许仙，和李红妆亲切招呼道。 “没有，刚和朋友吃饭兜风回来。又一起出来遛可乐了？”李红妆得体微笑，表情自然，答应道。 “是呀。”男青年笑着应道，同时还向许仙点头示意。 左手抱着礼盒的许仙默立，也微微点头礼貌回应。 “可乐”应该就是脚边这只白毛可爱萨摩耶小狗的名字了。 妆容时尚的女青年则仔细看着李红妆，准确的说，是看着李红妆风衣里露出一半黄色宝石的钻石项链。 李红妆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将风衣外套紧了紧，遮住了那颗巨大的黄褐色宝石。 时尚女青年收回目光，又好奇的看向许仙帽子下的眉眼。 电梯很快到了，李红妆摁下21f，又主动帮对方摁下20f。 显然，他们是老熟人了。 也是，楼上楼下，又是一个单位的。许仙心里想着。 摁下电梯键后，李红妆退回许仙身边，然后很是自然的用左手握住了许仙的右手。 许仙心下有点意外：这可不是在外面，而是在卫视的宿舍区，况且是在李红妆的熟人面前！ 青年夫妇的面色和眼神都变了变，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那个时尚女青年看向李红妆，微笑开口道：“李导，这是您男朋友？” 李红妆深深看了一眼许仙，然后笑容缱绻，平静答道：“这是我喜欢的人。” 她虽是在和对方交谈，但真正的意思却是在和许仙表白心迹。 许仙心里叹了口气，心肠百转千回只在一瞬间，随后也点了点头，附和出声道：“我是红妆的男朋友，你们好。” 李红妆握着许仙的手一紧，情不自禁微侧头看向男人。 她的眼神异常明亮，她的笑容无比灿烂。 时尚女青年看着许仙，笑道：“李导可是我们卫视的一枝花，您倒是有福气。” 许仙握了握李红妆的手，看着李红妆，也笑答道：“是，我运气一直不错。” 李红妆今晚一直很大胆，但此时脸上还是露出了有点不好意思的娇羞表情。 有点小帅的男青年认真看着许仙和许仙手里明显定制的精美陶瓷，忽然问李红妆道：“李导，你男朋友是明星吗？我看着觉得挺眼熟的。” 李红妆表情不由得一滞，余光瞄了下许仙，正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麻烦的问题比较好，这时电梯门开，20楼到了。 李红妆松了一口气，赶紧和对方礼貌道别。 电梯门合上后，李红妆看着许仙道：“女的是记者，男的是摄影师。” 许仙了然，摄影师，眼力好很正常，哪怕自己戴着帽子和口罩。 许仙淡淡道：“我觉得他可能认出我了。” 毕竟自己这张面孔最近出现太多次了，特别是对于魔都卫视的工作人员而言。 而且李红妆虽然没有回答，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差不多算是给对方答案了。 这时候21f也到了，两人牵着手走出了电梯。 李红妆边向家门走去，边平静道：“卫视有规定，他们不会对外乱说的，最多也就是内部八卦议论下。何况你毕竟没有露出脸，他们也不能完全确定。” 许仙漫不经心道：“我无所谓，我又不混娱乐圈。” 他看着以指纹解锁的女人，淡淡道：“我怕对你有影响而已。” “没有什么，你现在又不是节目嘉宾了。而我有男朋友，反而能在卫视过得更自在点。”李红妆把男人拉进门，边打开灯，边随意道。 许仙想了想，还真是如此。 李红妆长得这么好看，又年已三十，一直没有男朋友，女的指不定嚼什么舌根，男的又指不定有什么想法呢。 李红妆放开了男人的手，把门关上。 她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坐在玄关柜子上，换下了高跟鞋，又给许仙拿了一双大号拖鞋，接过他手里的绝品陶瓷，仔细谨慎放到了客厅的架子上。 许仙摘下帽子和口罩，仔细打量起李红妆的房子。 房子不算大，看起来大约100平左右。 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家具，线条简洁流畅，设计感十足。沙发的柔软面料和精致的抱枕，茶几上的摆件和花瓶，墙上的挂画和壁灯，明显都经过了女主人的精心挑选，既点缀了空间，又增添了艺术气息。 可以看到厨房灶台上的烹饪用具摆放得井井有条，地板、墙面乃至厨房都很干净，一尘不染，而阳台上则摆满了盆栽花草。 整个房子的装饰、设计和日常，都体现了女主人精致、浪漫的生活品位。 “怎么样？我家还能入你神仙哥哥的眼。”李红妆从小酒柜里取出一瓶香槟，放在桌上，又取出两支酒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许仙笑道。 许仙倒没有纠结说好的“上楼喝一杯茶”怎么变成喝酒了。 他主动拿过香槟启开，也坐了下来，边给酒杯里倒酒，边笑道：“我只想知道，你屋里这么干净，你一天要搞几次卫生？” 李红妆嘴角上扬，微笑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我有个习惯：一旦有烦心事或压力大时就喜欢搞清洁卫生。刷着刷着，看着一切越来越干净，心里也就慢慢安静平和了。今天中午我刚弄完，所以现在看着特别干净。” 许仙举起酒杯，和她轻碰了一下，随意问道：“那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烦心有压力？” 李红妆一口喝干了香槟，轻扬了扬空杯，看着男人，从容坦荡道：“因为晚上要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约会，又不知道对方的心意，所以心烦意乱，很有压力。” 许仙也只能喝干了酒，凝视着美丽性感的女人，沉默了几息。 许仙不想再多一个刘弈菲。 如果说刚刚在电梯里外人面前是照顾李红妆的情绪和面子，现在私下两人自己还是坦白为好。 因此许仙放下杯子，认真道：“其实我有女朋友。” 李红妆的神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继续将两人的酒杯倒满，对着男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笑道：“我知道，我不就是你女朋友吗？” 许仙只能陪着她又喝干杯中酒，看着她似乎收敛着很多情绪的笑脸，还是头铁继续道：“我和慕解语——” 李红妆右手食指和中指压在了许仙的嘴唇上，封住了他后面的话。 女人明亮的眼睛凝视着许仙，平静、认真道：“我已经三十岁了，然后还有幸运遇到自己很喜欢的男人。我现在暂时不想去考虑什么，也暂时不想去想太长远的未来，只想好好过完这个生日，过完这个开心的夜晚。” 她顿了顿，移开了手指，看着许仙俊秀无伦的面容，温柔道：“今晚，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唯一的。好吗？” 她的目光柔软、明亮又含着些许的祈求，她的面容里是无限温柔。 许仙实在抵敌不住，心下叹息，收敛杂念，轻点了点头，柔声应道：“好！” 李红妆嘴角和眉眼舒展，婉转浅淡的笑容如温柔的清风般晕染开来。 那瓶香槟被他们一口一杯的很快喝得精光，瓶身里只剩下一些微小的气泡在缓缓上升。 许仙倒无所谓，李红妆的脸颊则泛起了一抹如晚霞般的酡红，既娇艳又动人。 在这温馨而又略带醉意的氛围中，李红妆突然轻启红唇，唤道：“小艾！”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和愉悦。 “哎，主人，请问你有什么吩咐？”人工智能的声音响起。 “客厅灯光开启舞会模式。”李红妆清晰吐字道，“循环播放梅艳芳《一生爱你千百回》。” “好的，主人。” 客厅的灯光立刻暗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几处射灯投射出的五彩光芒，它们在空气中流转、变幻，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 与此同时，梅艳芳的经典歌曲《一生爱你千百回》的前奏缓缓响起，旋律悠扬而深情。 在这浪漫而又充满情调的氛围中，李红妆站起身来。 那袭华美的红色晚礼服裙摆移动，露出了她莹白的大腿腿线。 李红妆的眼神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她微笑着向许仙伸出了左手邀舞。 许仙温润微笑，把右手放在李美人的手里，从容起身。 “日夜为你着迷，时刻为你挂念，思念是不留馀地。 已是曾经沧海，即使百般煎熬，终究觉得你最好。 管不了外面风风雨雨，心中念的是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要你看清我的决心，相信我的柔情，明白我给你的爱。 一转眼青春如梦、岁月如梭不回头，而我完全付出不保留。 天知道什么时候、地点、原因会分手？只要能爱就要爱个够！ 我要飞越春夏秋冬，飞越千山万水，带给你所有沉醉。 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梦过了尽头也不归。 我要飞越春夏秋冬，飞越千山万水，守住你给我的美。 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要一生爱你千百回！” 在这首可以诉尽李红妆柔肠情思的《一生爱你千百回》中，两个人慢慢轻舞着，并且身体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后李红妆几乎完全贴在了许仙身上。 李红妆左手抱着许仙，右手温柔抚摸着他的五官。 酒劲上来的女人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吐气呼吸中带着香槟的甜味，而她的丰盈柔软挤压着许仙的胸膛，她的体香在情动之下也变得更加芬芳迷人，便如要命的罂粟般。 许仙的气血涌动，身体起了明显变化。 贴身状态的李红妆立刻就感应出来了，在情意、酒意和得意的综合作用下，女人吻向许仙，同时手指伸向他的衣扣—— “一转眼青春如梦、岁月如梭不回头，而我完全付出不保留。 天知道什么时候、地点、原因会分手？只要能爱就要爱个够！” …………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拍即合。 而这同时又是一个非常狂乱、热烈、疯狂的夜晚，即使是对许仙而言，也是如此。 李红妆是万中无一的特殊内媚之体。 这种体质的女子一般身材都较为丰满，骨节匀称但结实，风情自蕴而不外露，并且身子极为敏感，身体带有一种特别的芳香，情动后芳香浓烈对于男子如同烈性春药，而且内里也有特别稀宝之处，让人神魂颠倒，食髓知味。 往往娶到内媚女子的男人除非是体格健壮兼定力非凡，否则一般都是夭寿之命。 历史上夏桀的宠妃妺喜，商纣的至爱苏妲己，周幽王的心肝褒姒，唐玄宗的宝贝杨玉环，其实都是内媚之体的女子，因此才能让四位见惯了美人绝色的君王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夜夜笙歌，荒淫无度，某种程度废驰了政务，加剧了国家的衰败。 当然，说红颜祸水、女子祸国，那完全就是男权社会下的一种话语霸权了。 如今李红妆盛开后的体香烈如春药，而许仙的体质又在人类巅峰，体术技艺更是出神入化，这就造成了极致疯狂、澎湃、荒淫的一夜。 三个小时，许仙三次进入了圣贤状态，而李红妆则更是已记不住灵魂出窍了多少回。 也就是内媚之体强大的回复力，许仙又始终以精神力和唇舌渡津相抚慰，否则李红妆早就休克了。 而许仙终究定力非常，在多放纵了自己两次后，还是在差不多凌晨三点安静了下来。 许仙不是第一次和内媚之体的女子欢好，但内媚之体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不同的妙处。即使是许仙，也忍不住想多体验一会，可想而知，那些君王沉迷荒淫，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了。 不过相比而言，被君王宠爱，总好过嫁于民间，然后丈夫夭寿，被嫌弃为“克夫”，更不用说那些被邪魔歪道掳了去做双修“鼎炉”的，下场更是惨不忍睹。 “你在想什么？”沙哑温柔的声音把许仙的思绪拉了回来。 许仙看着汗渍淋漓的女人，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没什么。” “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不需要你负责，都是我自愿的。”李红妆抬头看着男人，轻咬嘴唇，表情平静道，“我也不会和慕家三小姐、云氏大小姐她们争的。我都三十了，只是想把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给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的人。明天起床，你就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我不会缠着你的。” 许仙有点意外她不仅知道慕解语，还知道云想衣。不过转念一想，柳府夜宴后这事情本来就在江南世家名门中慢慢传开了。 虽然不到一定层面的人肯定是不知道的，但李红妆在魔都多年，若偶然得知些风声，又一心探寻，那知道也不奇怪。 许仙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微笑道：“可是我想缠着你呀。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呀。” 李红妆怔了怔，心里瞬间炸成了烟花，眼神亮过星辰，但还是撇了撇嘴道：“再过六年，等我过了36岁，你就要嫌弃我失了灵动天真之气，让人乏味了。” 许仙没想到她还在记着这句，忍不住刮了刮女人的鼻子，笑了笑，道：“那我便使你家世优渥，自成豪门，宠你特立独行，始终天真，不就好了？” 李红妆仔细看着他，眼里的光亮全化成了柔情，认真问道：“你真的不嫌弃我年纪大？” 笑话！你能比我年纪大？！ 许仙亲了亲女人的脸颊，温柔道：“你现在这样正好，我很喜欢。正是人前淑女，床上——” 许仙还没说下去，羞恼的李红妆已经咬住了他的肩膀。 许仙装模作样倒抽了口气，看着女人，好奇问道：“你不是最嫌弃痛恨渣男的吗？你那个前男友可是收获了一个巴掌和一口唾沫的。” “慕解语、云想衣又不是我的亲戚，再说——”李红妆伸出手指轻抚着许仙英挺的五官，咬着嘴唇，理所当然道，“再说，你长得太帅了，我支棱不住。” 许仙不禁叹了口气，无奈道：“原来你和慕解语一样，都是花痴！” 第217章 真正的情话大师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 奇迹般万物生长 这里是我的心 ——《沙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李红妆的脸上，李红妆缓缓睁开了双眼。 许仙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原本温暖的右手边只剩下冰凉的床单，大床上空荡荡的。 原本扔在卧室地上的男人的衣裤和腰带，床头柜上那块许仙常戴的手表，也都不见了。 李红妆知道男人应该是走了。 她不禁想起昨夜与许仙的缠绵，那些温存的瞬间如今化为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寂寞。 女人瞬间觉得世界也空荡荡的。 李红妆缓缓从床上起身，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沉重。 她挑了一件柔软的棉质睡衣穿上，走进主卧卫生间，开始洗漱。 边刷着牙，边看着镜子中自己孤清的脸，女人忽然觉得很委屈，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心里荒芜，寸草不生，有种想哭的冲动。 说好的缠着我，一大早就跑了…… 一个人打拼了多年的李导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小女人的脆弱情绪，安静刷完牙，洗完了脸。 然后她向外面走去，寻思着做点早餐。 走过书房的时候李红妆隐约听到了厨房的一些动静，女人立即加快脚步，然后转头，看到了在厨台前正切着菜的高大身影。 李红妆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明亮灿烂起来，心里奇迹般万物生长。 带着歉疚、柔情和欢喜，女人轻轻走到许仙身后，贴在许仙背上，温柔而依恋地环抱住了他。 隔着宽松的睡衣，许仙清晰感觉到了后背的丰盈柔软、香香暖暖。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放下厨刀，然后转头看向贴靠着自己的女人。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李美人的脸上，使得她的侧颜显得更加明净和柔和。 而李红妆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充满了浓浓的柔情和依恋。 许仙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柔软的情感。 他微笑着，声音温暖道：“早安，李美人。” 李红妆眼神欢喜，声音轻快道：“早安，许帅哥。” 说着，她微微踮起脚尖，嘟起了红润的双唇。 许仙看着她这个调皮可爱的动作，微微失笑。 他宠溺地低下头，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轻声问道：“吵到你了吗？” 李红妆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没有，到点了，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许仙轻拍了拍她依然环抱着自己的双手，温声道：“我在做菜呢。” 李红妆又把脸贴在男人厚实的肩膀，微闭着眼睛，撒娇道：“我就再抱一会。” 许仙虽然有点意外平时那么干练的李导现在这么小女人，但是又觉得她现在这样很是可爱，于是也不管她，继续切菜。 李红妆又抱了男人一会，充分吮吸了下许仙的气息，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他。 “需要我帮忙吗？”李红妆走到边上，问道。 “不用。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看着冰箱里的食材，煮了莲子百合红豆粥，蒸了几个发糕和包子。等下我再做两个煎饼果子。你看够了吗？”许仙和颜悦色道。 “够了。”李红妆亲了一口许仙的脸颊，问道，“那我能干什么？” 许仙看着女人，露出些许坏笑，道：“你可以收拾一下昨晚的犯罪现场，把床单、被套和枕套扔进洗衣机。” 他凝视着有点羞红脸的李美人，有点贱兮兮道：“当然，如果你想留下来做纪念，也是可以的。” 李红妆忍不住白了坏男人一眼，“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清理触目惊心、荒淫无道的犯罪现场去了。 等李红妆把东西扔进滚筒洗衣机搅拌，许仙也已经摆好了早餐和餐具，帮她舀好了莲子百合红豆粥，李红妆洗了个手，便特意靠着许仙坐了下来。 “今天不用上班吗？”许仙边喝粥，边闲聊道。 李红妆轻摇了摇头，道：“上午调休。不过下午要过去，晚上也要加班。周末两天的直播，还有许多内容要进行剪辑和在各平台宣发。《转角遇到爱》每一期都是周六周日直播，周一周二剪辑再宣发，周五又筹备新一期的，因此节目组的同事每周大多都是周三周四休息的。” 她顿了顿，看着许仙，状似随意道：“我也是周三周四休息。” 许仙点了点头，问道：“这期有什么亮点吗？” 李红妆咬了一口煎饼果子，觉得味道很是不错，笑眯眯道：“亮点就是你身份的曝光，直播弹幕一半的内容都和你有关。有观众说你这个素人伪装嘉宾真能演，有观众说神仙哥哥实在太牛了，还有好多女观众说要去魔都大学围堵你……节目组这边反正是赚翻了流量关注。” 许仙一脸淡然，平静“嗯”了一声。 “不过刘弈菲和全智闲的退出采访也挺有亮点的。”李红妆品尝着美味，看着男人，表情有点奇异道，“我们打算明天再剪辑放出，继续炒一波，为下期预热。” “哦，她们的采访有什么亮点？”许仙漫不经心问道。 李红妆观察着他的神情，似笑非笑道：“暂时保密，明天你看娱乐新闻就知道了。” 许仙本就不太好奇，如果不是涉及刘弈菲，他甚至都懒得问，因此他淡定从容道：“我从不看娱乐八卦，我觉得那纯粹是浪费时间和生命。有那工夫，我还不如多看看好书或者看看蓝天白云、山川星辰呢。” 李红妆装模作样轻叹了口气，道：“还好你这样的人不多，否则我们这些做综艺节目的不就失业了？” “没关系呀，你失业了的话，我养你啊。”许仙看着故意唉声叹气的女人，很自然接话道。 李红妆怔了怔，眼神发亮。 女人迅速用纸巾擦了一下嘴巴，给了许仙一个奖励的亲吻。 “话说回来，我一直很好奇，”李红妆发完奖励，看着男人，问道，“刘弈菲、全智闲和春晓三人中，你最喜欢哪个？” 李红妆故意漏掉了慕解语，作为一个聪明的女朋友，和男朋友在一起时，最好尽量还是不要提起他的其他女人，否则会使男人尴尬、愧疚和不安，很影响两人相处时的氛围。 这也是为什么云想衣、慕解语、叶玥、秦娆、燕雨微她们几乎都不会在许仙面前聊对方的原因。 毕竟许仙不可能讲对方的坏话，也不好在此女面前讲彼女的好话，那么话题就很容易陷入僵局和不快。 因此，知道而不去谈论，才是最合适的相处之道。 此时面对李红妆这条送命题，许仙放下筷子，仔细看着女人，平静认真道：“我喜欢你。” 话出口的同时，许仙心里对神仙妹妹默念了个“抱歉”。 李红妆嘴角和眼睛里都是笑意盈盈，嘴里却不屑道：“油嘴滑舌！我觉得你最喜欢的是刘弈菲，全智闲你连礼物都没送过，春晓的礼物也不贵重，只有刘弈菲的礼物最为珍贵。” 许仙也不去争辩自己昨晚送李红妆的礼物更贵重。毕竟自己确实很喜欢神仙妹妹，没必要在这里哄骗李红妆，否则到时候李红妆要是知道了自己和刘弈菲的事情，指不定怎么找自己算账呢。 许仙只是笑了笑，给李红妆递了一个包子。 李红妆也适可而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吃完早餐，李红妆主动收拾清洗碗筷，许仙也没有拦着抢活。 许仙走进李红妆的书房，从书架上挑了本《沈从文书信选》，走了出来。 整个民国时期文坛大师璀璨若繁星，但若论写情书谁最强？徐志摩只能屈居第二，沈从文才是民国第一情书高手。 两人都是感情丰盛的诗人气质，写情书的水平也差不多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 但以结果论，徐志摩给林徽因写了那么多情书，最后林徽因也一直都只是他的“白月光”而已；沈从文却真正愣是以编号为“癞蛤蟆13号”的乡下小子身份，写了四年情书，终于打动了名门闺秀张家三小姐张兆和，抱得了美人归。 张兆和什么家世？祖父是两广总督张树声，父亲张武龄是合肥远近闻名的大地主和教育家，母亲陆英亦出身名门望族。 包括张兆和在内的合肥四姐妹，知书达理，气质出众，品行端庄，兼学中西，当时名声之大仅次于“宋氏三姐妹”。 叶圣陶曾经感慨地说：“九如巷张家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而沈从文只是一个湘西农家子弟，性子还自卑怯懦，相貌也绝对算不上风流倜傥，和徐志摩的光彩锋芒，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原本是完全没可能娶到张家的才女的。 而结果是徐志摩至死还念着林徽因，也是因为赶着去听林徽因在北平的演讲才遇到飞机失事的；沈从文则愣是靠着一封封情书完成了难度极大的挑战，与张兆和喜结良缘。 可以说，沈从文是真正的情话大师。 更加有趣的是，沈从文和徐志摩还是很好的朋友，徐志摩也是沈从文的贵人。 徐志摩非常欣赏沈从文的文字，他带着初出茅庐的沈从文频繁出入各种圈子，接触许多声名显赫的大佬，沈从文的写作生涯从此进入了快车道。 任何人想要成功，最关键的问题便是进圈子。 只有进了圈子，结识圈中大佬，才能得到很多业内资源，从而迅速提高。所有进不了圈子的人想要成功都会困难重重，比如王小波，比如査海生（海子）。 当时进了圈子，沈从文也就明白了，很多所谓大佬都是浪得虚名之徒。 实诚的沈从文毫不谦虚地说：“说句公道话，我实在是比某些时下所谓作家高一筹的。我的工作行将超越一切而上。我的作品会比这些人的作品传得更远，播得更久。”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1988年，沈从文已被选定为诺贝尔文学者获得者了，然而在那年，他溘然长逝，神州与诺贝尔奖继续无缘，直到莫言2012年补上。 许仙惬意地靠坐在晨光拂照的沙发上，翻开了这本《沈从文书信选》。 书里有很多勾划，显然李红妆是认真读过这本书的。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三三（张兆和）：乖一点，放心，我一个人在船上，看什么总想到你。我快乐，就想应当同你快乐，我闷，就想要你在我必可以不闷。” “离开你一个礼拜了。这一礼拜来，我不为车子所苦，不为寒冷所苦，不为饮食所苦，可是想你太苦了。” “一个人心中倘若有个爱人，心中暖得很，全身就冻得结冰也不碍事的。” “我每天可以写四张，若写完四张事情还不说完，我再写。这只手既然离开了你，也只有那么来折磨它了。” “我原以为我是个受得了寂寞的人，现在方明白我们自从在一起之后，我就变成一个不能同你离开的人了。” “别人对我无意中念到你的名字，我的心就抖，身就沁汗。只有在那星子的夜里，我才敢低低的喊叫你的名字。” “如果我爱你是你的不幸，那么这不幸是同我生命一样长久的。” “我喜欢你，你的聪明像一只鹿，你的别的许多德性又像一匹羊，我愿意来同羊温存，又耽心鹿因此受了虚惊，故在你面前只得学成如此沉默。几乎近于抑郁了的沉默！” “山水很美，我想你一同来坐在舱里，从窗口望那点紫色的小山。我想让一个木筏使你惊讶，因为那木筏上面还种菜！我想要你来使我的手暖和一些。” …… 此时李红妆已经做好了卫生，她走过来，轻靠坐在许仙身边，问道：“你也喜欢情话大师沈从文？” “沈从文是一个纯粹的真人，也是一个多情的人。”许仙亲昵地揉了揉李美人的头发，平静赞美道，“众人总是会看向最热闹的地方，可沈从文不是，他会把头偏开，自顾自地做自己，就像一个边城浪子。然而他对众生、山水和万物又怀着善意的柔情，他的文字里可见流水、天地和一颗赤心。” 李红妆温顺的把头枕到许仙肩膀上，微笑道：“这种情感细腻、敏感而丰沛的文化人，一旦爱慕上一个女子时，都会变得很疯狂挚烈，能写出极好的情书和情诗。” 她顿了顿，笑容敛了下来，惋惜道：“可惜情书虽美好，沈从文和张兆和婚后的生活却并不是很幸福。” 许仙合下书页，点了点头，轻叹道：“门第差距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沈从文终究太浪漫天真了。而现实里人是不能靠吃情书过日子的，看完美丽动人的文字，还是要买米下锅的。” 出身于湘西乡下的沈从文爱听傩戏，出生于合肥名门的张兆和偏好昆曲。 张兆和熟读四书五经，英文流利，通音律、习昆曲、好丹青；沈从文却文化程度不高，只上过小学。 这些还只是兴趣爱好方面的矛盾，更要命的两人对婚姻生活根本理念上的差异。 沈从文始终浪漫诗意，张兆和却是一个务实且贤良的女子。 沈从文的这种浪漫做派，包含着文人式的“清贫到底”：他们之间的浪漫爱情绝不能受到一点来自物质的玷污。为此，他拒绝了张家给妻子的丰厚陪嫁，让张兆和的出嫁变得寒酸无比。 婚后，张兆和迅速适应了柴米油盐的生活。从一个名门千金大小姐到一个湘西农家才子的妻子，在这种明显的“由奢入俭”面前，张兆和虽有许多不适应，却并未抱怨。 沈从文则甩手醉心于文学创作。他的收入有限，却还要拿出一大笔钱去买字画和古董，变卖家当也要买，衣食住行也要华丽美好的。 随着孩子的出生，开销加大，张兆和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一个平庸的家庭主妇，筹划维系一家人的生活，她甚至不得不当掉首饰来补贴家用，而沈从文依然热爱收藏古玩字画，讲究生活，夫妻俩的摩擦越来越大。 张兆和抱怨丈夫为什么总爱打肿脸充胖子，不知节俭。 一次沈从文天真的对妻子张兆和说道：“你为何不染头发，再穿点时髦的衣服呢？” 张兆和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有些怨气地回答丈夫：“不许你再逼我穿高跟鞋烫头发了，不许你用因怕我把一双手弄粗糙为理由，而不叫我洗东西做事了。吃的东西，无所谓好坏，穿的用的，无所谓讲究不讲究，能够活下去，已是造化。我们应该怎样来使用这生命，而不使他归于无用才好？我希望，我们能从这方面努力。” 每天忙活家里家外的张兆和也对本就虚无缥缈的谈情说爱很有些排斥。 她觉得进入婚姻后，就应该踏踏实实想怎么把家庭经营好，而不是和婚前一样卿卿我我。 沈从文从外地对妻子抒发浪漫情感、传情达意时，张兆和的回信也多是鸡毛蒜皮、柴米油盐之事。俩人开始彼此怨念，婚姻的罅隙逐渐扩大。 张兆和曾在收到丈夫的一封信后很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来信说那种废话，什么自由不自由的，我不爱听，以后不许你讲此后再写那样的话我不回你信了。” 面对这样的张兆和，沈从文本就丰富的情感自然是被堵住了。 沈从文感到有点悲哀和委屈，他心中那个“仙女”一样的张兆和渐渐消失了。 这种怨念、失落以及积压的情感洪流，最终被高青子——一个想通过沈从文快捷打开文人圈的女文青——利用了。 别有用心、机巧精明又确实有些文才的高青子逐渐进入了沈从文的情感世界。 虽然这只是一场精神恋爱，但这场长达近十年的情感出轨，对冒险下嫁且持家贤良的张兆和造成了极大的痛苦，也最终使沈从文和张兆和的传奇佳话黯然了许多。 “某种意义上徐志摩和沈从文这对好友真是一类人，他们都希望给自己的爱人最好的生活，也都希望婚后如婚前一样，卿卿我我，谈情说爱，你侬我侬。”李红妆若有所思，讨论道。 许仙笑了笑，淡然道：“徐志摩的家世财富沈从文比不了，他也远比沈从文能赚钱，但徐志摩又比沈从文要心肠冷硬，他的最后一个老婆陆小曼又远不及沈从文唯一的老婆张兆和贤惠。” “因此，到最后也是沈从文的人生比徐志摩更幸运。”李红妆总结道。 许仙轻摇了摇头，悠悠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每个人的人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徐志摩似流星惊鸿，盛放燃烧，虽然夭折，但一生过得也很是肆意纵情，也未必有恨。 而沈从文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最终也和自己最心爱的张兆和重归于好，白头偕老，更不须有悔。” 李红妆想了想，凝视着男人，好奇问道：“那若是你，愿做徐志摩还是愿做沈从文？” “我当然愿作——”许仙亲昵地刮了刮女人的鼻子，笑道：“愿作许仙呀。毕竟，许仙有李红妆，已经很幸运很好了。” 李红妆犹豫了下，轻咬嘴唇，最终还是憋住了，没有说出心底那句话：“真希望许仙只有李红妆。” 第218章 吃饭睡觉打谁呢？ 许仙不再看书，李红妆便打开电视机，找了部新上映的电影来看。 电影是什么不重要，因为电影才看到一半，这对男女就从晨光拂照的沙发回到了热情汹涌的大床上。 “在那里像床上的一只枕头 一道孕育之岸膨起来停靠 紫罗兰倾斜的花苞之处 坐着我们俩，彼此的最好。 将我们的紧紧粘连的是 一腔牢固的脂膏自此涌现； 我们的目光缠绕，编织 一段双股线贯穿我们的眼 如此稼接起我们的手，仍是 合我们为一体的全部途径， 而映入我们眼中的图画 就是我们所有的繁衍之行。 如在两支对等的劲旅间命运 让无可测度的胜利迟延， 我们的灵魂，将其境况升华 已然出窍，悬在彼此之间。 爱的神秘在灵魂中成长， 然而身体却是它的书卷。” 白日宣淫、温存缠绵完，许仙抱着李美人去洗了个澡，擦洗干净，又换了床单再重新躺下。 两人随便闲聊了会，便又到了13点。许仙想起身去做午餐，女人却抱着他不肯松手。 “我们叫外卖就好了。”李红妆拿起手机，声音慵懒道。 许仙明白她是想多抱着自己、和自己在床上多腻一会，于是点了点头。 其实以许仙的极限体质而言，内媚之体的女子反而是最合适做他女朋友的，他有过的历史经验也证明了这一点。 他不惧沉迷夭寿，内媚之体的女子也勉强还是能承受得住许仙，辅以许仙完善后的双修功法，更是有益彼此身心健康。 然而这种想法刚生出，便被许仙从心里拂去了，因为这想法本身就会很对不起其他女朋友。 吃过外卖，也到了14点了，李红妆准备去上班。 她从衣柜里挑选了一套灰色的职业套装换上。嗯，果然穿上这身服装后，她的美貌至少减了三成。 许仙重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李红妆没有丝毫避讳，而是很自然地拉起了许仙的手，和他手牵手出了门。 电梯里，李红妆又遇到了几个熟人，李红妆亲切自然地和他们打招呼问候。许仙则站在一旁，低调而又不失礼貌地点头示意。 最后，在几个熟人或有意或无意的惊奇目光中，两人坐上了许仙那辆极其扎眼炫酷的稀有毒药跑车，绝尘而去。 于是，众人见证之下，“卫视一枝花李红妆交了个有钱男朋友”的八卦已经妥妥落实到位了。 “平时女生过生日，你都送那么贵重的礼物吗？”车上，李红妆问许仙道。 她刚刚换衣服时用“千度识物”扫了一下那串巨大的黄宝石项链，虽有所意料，但看到简介和5500万美刀的标价时，还是有点惊到。 李红妆的家族虽然也很有钱，但是具体到每一房掌握的财富却又不一样。 李红妆的父母在家族中算不上实权人物，这串宝石项链再加上那个绝品陶瓷，八亿左右的价值已经快顶得上李红妆父母的身家了。 许仙边开车，边莞尔一笑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冤大头，有钱也不是那么浪的。” 李红妆稍微放心了点，然后又有些担忧道：“你这么花钱，家族里不会有意见吗？” 凡事一旦涉及到家族利益和继承权争夺，就会变得很复杂。这一点李红妆是深有体会的。 许仙大概猜得到女人在忧虑什么，他平静道：“不会，我平时花的都是我自己赚来的钱，与家族产业无关。” “你自己赚的？”李红妆愣了愣，有点意外。 你一个考古专业大学生，能赚那么多钱？盗墓盗国宝吗？还是—— 想象力丰富的李导看着男人俊秀无比的脸，想法有点歪…… “是呀。”许仙趁着等红绿灯，转过头，凝视着女人，嘴角上扬，语气平淡道，“毕竟我是一个真正的企业家呀。” 他顿了顿，在李美人圆睁双目的惊讶里，补充道：“而且是在海外和神州都有产业和投资的企业家。” 李红妆彻底愣住了。 不是隐藏身份的世家公子吗？ 怎么真成了企业家了？而且还不仅仅是海外企业家，是全球企业家？ 这么英俊，这么才华横溢，而且还这么能赚钱？！ 怎么感觉有点假…… 女人看着许仙，有点讷讷道：“你不会真是千年老妖怪？” 许仙微笑，一本正经道：“你要把格局打开，千年老妖算什么东西？我是万万年老妖。”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老祖宗？”李红妆回过神来，缓解了下震惊的情绪，开玩笑道。 “不用。”许仙看着女人，坏笑道，“叫爸爸就好。” 李红妆立刻俏脸通红，轻咬红唇，羞恼地白了男人一眼。 魔都卫视大楼离得挺近，很快就到了，李红妆给了许仙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别，便下了车。 许仙坐在车里，以神念一一感应了下。 波士顿时间正是凌晨一点多，夜色寂静而深沉。叶玥大人穿着柔软的粉色睡衣，却还在看书。书桌上的小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她明丽的面庞、专注的眼神和手中的书页。 而在杭城，桃花源云氏别墅的阳光琴房里，一袭白衣的云想衣正练习弹奏着新的琴曲。她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如同精灵在舞蹈。 北京某个五星级酒店里，人头攒动。刘弈菲正准备参加电影《铜雀台》的宣推活动。她穿着华丽的长裙礼服，妆容精致，脸上带着职业得体的笑容。 而魔都某处军营里，燕雨微一身迷彩军服，站姿笔直如松，双手持举着一把手枪，双目炯炯有神，盯着远处的靶心，干净利落地扣动了扳机。 黄浦区某栋摩天写字楼的会议室里，慕解语在主位正襟危坐，听取着下属们的项目汇报ppt。她的丹凤眼此时凌厉而威严，脸上也带着一种严肃和认真，妥妥的霸道女总裁范。 而魔都大学的“苏秦小筑”，秦娆穿着很休闲的家居棉服，双腿盘坐在沙发上，边吃着零食，边刷着手机，在网上挑选购买新房子所需的生活用品。她的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小脚丫还一抖一抖的，很是娇俏可爱。 檀宫别墅的二楼办公书房里，云青雨随意靠在椅背上，手里转动着钢笔，正和合作伙伴开视频会议。她的眼神清澈平静，脸上的表情淡定从容，给人一种举重若轻、运筹帷幄的底气与自信。 许仙收回了神念。 他发现女朋友们都在为生活很努力很进取，于是便反思了一下自己。 我是不是太咸鱼了？ 许仙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有点不好意思，因此他决定去做点不那么咸鱼的事情。 许仙把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拉上车门。 心念一动间，跨越虚空界壁，许仙已立身于一片布满地之火焰、冰之湖泊、恶之密林、劫之灰烬的灰蒙世界里。 这是一个诡异而荒凉的世界。 四周灰蒙蒙的，仿佛被浓重的迷雾所笼罩。 地面上，随处可见的炎炎地火熊熊燃烧，赤红炽热的火舌不断喷涌沸腾，琉璜的刺鼻气味于是弥漫开来。 但这股琉璜气味中又奇怪的杂着一股恶心的腐臭之气，就像这地火之下燃烧的是腐尸油脂一般，煞是难闻，令人作呕。 天空中飘洒着寒冷的细雨，但仔细一瞧，这细雨分明都是猩红的鲜血。 漫天血雨，惨烈凄绝。 冷冷的血雨滴落在灰色的大地上，却瞬间便化为了灰烬一般的暗沉冰灰，与地上的劫灰融为了一体。 一层又一层、重重叠叠的灰烬铺满了大地，如同无穷无尽、连绵不绝的劫数，平添了这个世界的凄楚绝望。 而透过血雨，视线所见除了密密麻麻喷着地火的洞口、零星嵌入大地的冰封湖泊，就是隔段距离便成群的大片树林。 向着树林走去，你慢慢会听到各种奇怪的凄厉惨叫、痛苦哀嚎和虚弱呻吟。 而当你走近时，你便会发现树林的真相——那根本不是树林，而是成片成片、紧凑排列、钉满了受刑者的大型十字架！ 高达数丈的木头十字架密密麻麻，列阵排布，远看便如一片树林，实际却是一片惨白的墓地、一片尖叫的海洋。 钉在十字架上的生物大都是人类，男女老少都有，有的华服绚丽，有的布衣褴褛，然而无论俗世里他们是什么地位身份，如今他们所有人曾经的尊严和骄傲都被残酷地剥夺了。 他们的身体枯槁瘦弱，形销骨立，如同枯木残枝。 他们萎缩的皮肤如一张干皱的薄纸贴在骨头上，显得脆弱、丑陋而可怜。 他们的手掌和脚都被尖锐的钉子钉住，无法动弹，面容扭曲狰狞，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在高大的十字架上呐喊哀嚎着。 除了人类，十字架上还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妖魔、凶兽。 有的妖魔则长着如同蜥蜴的皮肤，全身覆盖着密集的鳞片，眼睛大而突出，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有的妖魔身体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拉伸，四肢异常长而细，头颅却异常硕大，犄角从头顶长出，弯曲盘旋，如同古老的藤蔓。 有的妖魔长着多张面孔，每张面孔都流露出不同的情绪，眼睛闪烁着幽蓝或暗红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有的妖魔身体透明，仿佛是由纯粹的能量构成，它们的内脏和骨骼清晰可见，给人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感觉。 对比妖魔，凶兽们更是形态奇特，相貌狰狞。 有的妖魔凶兽如同蜘蛛一般，长满了八条长腿，而头部却类似鸟类的喙，尖锐而坚硬。 有的凶兽身体庞大如象，但头部却长着狮子的鬃毛和虎豹的獠牙。 有的凶兽则四肢短小，身体却异常庞大，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肉球在移动。 有的凶兽长着多只眼睛，分布在身体的各个部位，让它们能够全方位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然而无论是人类、妖魔还是凶兽，都在十字架上受着无涯的刑罚。 他（它）们痛苦惨烈地哀嚎着、尖叫着、呻吟着，组成了最刺耳的恐怖协奏曲。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绝望和凄厉，每一个音符都像是针一样尖厉，让人无法忍受，闻之欲狂。 而若想绕过那阴森邪恶的十字架树林，又要避开喷薄着炎炎地火的洞口，便只有冰封的湖泊可穿行。 结冰的湖泊宽广而寂静，冰层厚重而坚硬，宛如一片巨大的镜子。 这些冰湖似乎是这个可怕世界里唯一的安静和美好。 只是你若走在冰湖之上，千万不要往下看。 你若往下看，便会看到冰面之下—— 密密麻麻的人类尸体！ 庞大狰狞的兽魔身躯！ 以及，一双双圆睁着的可怕眼睛！ 更加毛骨悚然的是，这一双双圆睁着的眼睛还在冰层下微微转动着！ 虽然这些眼睛的主人身体僵硬扭曲着，虽然那冰面下的无数张面孔表情凝固着，但是这一双双眼睛并没有死亡。 这些眼睛的主人似乎也并未完全死去，他（它）们只是被困在这片冰湖之下，处于半死不活的痛苦状态之中。有知有觉，却被凝固冰封，承受着无涯的冰冻之刑。 这是一个灰暗、恐怖、邪恶而又充满了烈炎、血雨、灰烬的可怕世界。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诡异和残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许仙此时已变成了大君、大天使长米迦勒的形象。 米迦勒的满头金发如太阳般耀眼，而祂的眼睛中闪烁着雷电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祂的面目英武，犹如雕塑般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与阳刚之美。 祂的背后有一对巨大的光翼，洁白无瑕，圣洁浩瀚，光翼上的每一根羽毛都闪烁着夺目的圣光。 米迦勒站在无尽劫灰的大地上，身影巍峨而庄严，仿佛一位光明之神降临深渊，照亮了地狱无尽的黑暗。 那漫天的鲜红血雨落到祂的身上，却如同雪落在炽热的火焰上，被祂的光明伟力瞬间消融，转化成点点白色光点，在空中飘舞着，如同繁星闪烁。 米迦勒的目光穿过十字架森林，穿过无尽灰暗，最终锁定了某处。 米迦勒张开口，祂巨大的声音如天雷滚滚，在灰暗的地狱世界中轰隆响起。 “路西法，滚出来见我！” 俗话说得好：吃饭睡觉打豆豆。 对于米迦勒来说，路西法就是豆豆。 第219章 拿撒勒的木匠 公元前的拿撒勒只是一个偏僻宁静的小山村。 它高居于海拔1100米的斜坡上，俯瞰广阔的阿米尔平原，四周峰峦起伏、景色绮丽。 小山村居住着四五十户人家，都是些农民和手艺人。 村民的房屋周围多种有无花果树、橄榄树及香柏树，风景宜人。 木匠约瑟就住在这里，约瑟的生活贫穷，就跟他周围的邻居一样，他最大的财富就是他的木匠手艺和他的一匹马。 约瑟是个老实人，到他成家的年纪时，由人介绍和大城里的一个女孩相亲，并订了婚。 那个女孩很漂亮，说话也温柔，而且是一个有知识的女子，订婚时女方在婚书上还承诺了丰厚的嫁妆。 约瑟不明白自己这个小村庄里的木匠怎么会这样的幸运。 他并不太在意嫁妆，只是那个女孩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 在对方委婉表示希望结婚仪式能够尽快举行后，约瑟也兴奋的表示将按照习俗，在一个月后的深夜来迎娶自己的新娘。 届时约瑟将派自己最好的朋友做伴郎吹响羊角号绍法（shofar），到大城里宣告自己和迎亲队伍的到来。 离开新娘家后，约瑟还是很兴奋。 回到村里，约瑟就找来自己最好的几个朋友，和他们边喝酒边分享自己的喜悦。 然而他最聪明、见识最多、在村里也极为受人尊敬的朋友米迦勒听完他的讲述后却沉默不言。 当时正在游历、金发帅哥米迦勒形象的许仙听完了约瑟的讲述，琢磨着事有蹊跷，许仙决定要去大城里打听一下那个女孩的事情。 拿撒勒离大城有两百多里，许仙第二天就骑马早早出发了。 三天之后，许仙带着消息回来了。 于是，木匠约瑟的一脸开心变成了一脸懵逼。 “她，她真的有身孕了？”约瑟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确认道。 许仙怜悯地看着二十岁的青年，平静点了点头，道：“她之前和一个罗马贵族家的小儿子相恋，已经准备订婚，但那个男人突然得了急病猝死了，传言说她已有身孕。这事情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因此她就没办法嫁给城里和附近的其他男人了。” 因此，“好事”才落到了偏远的小山村的木匠约瑟的身上。 约瑟颓然坐倒，眼神飘忽，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许仙有点奇怪，淡淡道：“约瑟，你们只是订婚而已，你连嫁妆都没有收呢。撕毁婚书，上门退婚，取回聘礼就好了。对方理亏，也不会为难你的。” “对，我要退婚！”约瑟猛地站起身来，从屋里最重要的唯一锁着的柜子里拿出婚书，火急火燎快步出门，跨上马就走。 刚兼程回到村里的许仙叹了口气，怕他出事，只好打马跟上。 天黑的时候，两个人远远看到了女孩的家门。 此时约瑟却勒马停住，逡巡不前。 他的面色时青时白，若有所思，看着自己最信任的朋友，问道：“如果我退了婚，她是不是就再也没有办法嫁人了？她会不会因为未婚先孕又被退婚，成为了大家的笑柄、家族的耻辱，从而会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她会不会心疼怀念那个死掉的恋人，又受不了羞辱而自杀？” 约瑟顿了顿，眼神充满了忧虑和恐惧，继续道，“如此一来，不就是我毁了她的人生，害了她的性命？” “你说的这一切确实都有可能发生。”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但是约瑟，不是你毁了她的人生。按照律法，她未婚先孕本就是不检点。而且她的命也不好，谁让那男人死了，那个男人家族的人因为争权夺利又不想她进门呢！” 约瑟沉默了下，犹犹豫豫道：“可是万一她死了，我承受不住如此大的罪过。” 许仙大概明白了，仔细看着木匠的眼睛，认真问道：“你很喜欢她？” 约瑟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神闪躲，最后还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许仙轻笑了笑。 约瑟神色扭扭捏捏，期期艾艾补充道：“她真的很好看，你看到的话就知道了。” 这意思就是不想退婚了。 许仙轻叹了口气，认真分析道：“我的朋友，你要明白，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的事情迟早会流传到村里，何况她生产的日子也肯定会印证这一点，到时候你、她和孩子如何在村里生活？流言蜚语、鄙视的目光以及同龄小孩们的辱骂，也会让她即将出生长大的孩子变成一个自卑可怜的人。” 约瑟沉思了一会，问道：“米迦勒，你有拉比一般的智慧，你觉得我该怎么去做？”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以神之名！”许仙看着约瑟，缓缓道，“你告诉她，让她对外宣称，自己是童女，梦神使赐福而受孕。 当然，她单方面的话没有几个人会信。因此，你也要配合。你找个机会，比如和众人喝酒的时候，分享说你梦到神使传话给你，说你即将获得一个神的儿子。” 许仙顿了顿，淡淡道：“你们两个都这么说的话，出于对神的敬畏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以后也绝不会有人敢拿这个事情羞辱议论你们和这个孩子。 反正她之前的事情也只是传言而已，谁也没亲眼看到。 至于那个贵族家里，这终究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出来说三道四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即使这样，她的生产日期也对不上。因此你们需要在她显肚子前尽快举行婚礼，婚礼完就立刻找个理由去到远离拿撒勒和大城的地方待着。 等到孩子出生一年半载后再回来，到时候相差两三个月也不太容易看出来了，你们就说孩子是足月产出来的就行了。” 约瑟瞠目结舌，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哆嗦着嘴唇道：“可是，冒用神名，这，这是亵渎神明！是大不敬！” 许仙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淡然道：“神爱世人，你所行的是善举福行，神会原谅你们的。当然，你也可以不必这么做。我的朋友，退婚的话，其实反而是最简单的。” 约瑟沉默了下来，良久以后，他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坚定决然之色，翻身下马，走向了女孩的家门。 三天之后，“神的儿子”的故事分别从约瑟和女孩的口中传出。 十天之后，约瑟和女孩的婚礼举行。 新婚两周后，女孩接到表姐的消息，说她表姐怀孕半年了，希望她去帮帮亲戚的忙。而约瑟舍不得新婚妻子，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七个月后，许仙接到了约瑟的秘信：“神的儿子”出生了，是个男孩，约瑟为他取了先知英雄“约书亚”的名字。 约瑟在信中告诉许仙，按照国王的律令，他和妻子一起返回祖籍地接受人口普查。但回来后约瑟发现自己父亲的房子已被别人占据。而妻子眼看就要生产，旅店又都客满了，两人只好找到一个废弃的马厩住下。 约书亚就在马厩里降生了。 约瑟美丽的妻子就在老马厩里给婴儿喂奶，老马厩现在是他们的家了。 有一天正好有一队波斯商人经过此地。许多人都走到门口台阶上观望这支衣着光鲜华丽、穿金戴银，仆从和骆驼成群的大商队。 马厩前年轻的母亲和她的婴孩吸引了商队的注意。他们停下骆驼，过去逗那婴孩玩，当他们离开时，还善意拿出了一些丝料和几盒香料送给母亲当礼物。 这是一件既新奇又很幸运的事情，约瑟觉得这是一种吉祥之兆，或许这表明了神并不在意他们夫妻之前的“大不敬”，因此约瑟在信中高兴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许仙。 而许仙收到信后，却隐隐有所忧虑。 他直接快马加鞭，找到了约瑟一家。 许仙来得正是时候，“神的儿子”的传言、波斯商人的馈赠以及占星师“新王出生”的预言，让残暴而神经质的国王疑神疑鬼，国王已派了人来抓捕约瑟一家。 命悬一线之际许仙提早一步到达，将约瑟一家及时转移。 “这里你们不能呆了，拿撒勒和大城你们也不能回了。”许仙看着约瑟，建议道，“带着孩子，去旁边的埃及避难一段时间。” 惊魂未定的约瑟苦着脸。 他不想逃亡异乡，看了看虚弱的妻儿，又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只能无奈问道：“要去多久？” “国王死前，都不能回来。”许仙认真嘱咐道。 约瑟的脸于是更苦了。 因为孩子和母亲都很虚弱，许仙让约瑟去买了辆马拉的板车，铺上柔草和被褥，又陪同护送他们一家去了埃及。 安顿好后，许仙将身上不多的财物都硬塞给了约瑟，然后又回了宁静的小山村拿撒勒。 时光流逝，两地相距遥远，但约瑟的信息仍偶有传来。 约瑟又多了四个儿子，还多了几个女儿。 当然，这回都是他亲生的。 十二年后，国王死了。 约瑟和妻子满怀期待的踏上］返乡之旅。 然后，许仙在拿撒勒等到了约瑟的妻子、儿女们以及约瑟的遗体。 这个老实善良的男人，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而许仙也见到了已经十二岁的悲伤少年约书亚。 约书亚有着深色的皮肤，留了一头波浪状浅棕色头发，有着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天蓝色眼睛。 约书亚是家里的长子，父亲去世，他便要承担起家里的重担，他也成了一个木匠。 然而约书亚并不希望一直做一个木匠。 约书亚听父亲说过，米迦勒叔叔是一个智者，连出身良好、见识非凡的母亲也表示米迦勒拥有拉比一样的知识。 约书亚的父亲朴素、善良、诚实，教给他忍耐、慈爱和担当。 而约书亚的母亲明理知事，让他有了基本的文化素养和热爱思考的习惯。 约书亚观察着世界，他在埃及和返乡的长途中发现世间充满了残酷与不公。 当下这个世界是这么奇怪：有权有势者要什么有什么，享乐奢靡，受人奴役者一贫如洗，精神麻木，而前者的人数不及后者千分之一。 有着“神的儿子”光环的少年约书亚莫名有种使命感，他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自己该做点什么，然而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于是，回到拿撒勒后，经过了一年的琢磨和留心观察，又征询了母亲的意见后，约书亚郑重拜访了许仙。 “为什么你会想跟着我学习？”许仙边抡起大锤，敲击着铁片，边淡淡问道，“我就是一个打铁匠而已。你想要学习，应该去圣殿找拉比或者长老们学习。” “我已经去过圣殿了，拉比和长老们并不能回答我的问题。”约书亚谦恭站着回答道。 许仙瞥了一眼少年，继续叮叮当当锤磨着铁片，随意问道：“哦，你有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我是谁。”少年认真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世间有这么多苦难？难道人生注定要受苦吗？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乃至消除人们的痛苦呢？”” 许仙闻言，停下了锤击，转过头，仔细认真看着少年。 约书亚蓝色的眼睛里似有火焰在燃烧，火焰像抛光的青铜，像在炉子里一样精致。 “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希腊人思考过五六百年。”许仙看着求知若渴的少年，平静道，“而关于世间的苦难和解脱之法，在更遥远的东方，五百年前有一个叫悉达多的王子也和你有过一样的疑问。另外希腊伊壁鸠鲁学派、斯多葛学派对这方面也有一些独到的理解。 只是希腊哲人们是不会把自己的智慧推广到贵族绅士专属的小圈子以外的地方去的。毕竟，只有贵族绅士才配享有不朽的灵魂。 伊壁鸠鲁学派或斯多葛学派的学说，精英和贵族们是宁可向田野中的狗和后院里的猫解释，也不会将这些知识分享给在他们农场里干活的农民和为他们做饭的厨师的。 掌握着权力的上位者们，认为奴隶、穷人和上千万注定一辈子生活困苦艰难的人，不值得智慧的眷顾和怜悯。” 约书亚眼睛中燃烧的光芒更亮了，他的脸上也露出难以压抑的兴奋之色。 少年无比恭谨、肃穆，深鞠躬道：“请拉比教我！” 许仙沉默了几息，然后伸出右手，手掌放在少年低伏的头顶上，郑重道：“我可以告诉你其他智者都是怎么说怎么考虑的，但是真正的智慧需要你经由自己的个人思考从内心的觉悟里生出。 我也不是你的拉比，我只是一个分享者而已。 天地熔炉，造化大冶。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了不得的大人物，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也许你也只是像其他有才却无钱无权的人一样，寂寂无闻消失于历史长河中。 究竟会如何，就看时代的火炉会把你锻造成怎样的器物。” 此日后，约书亚在日常工作和帮母亲照顾弟弟妹妹们之余，便会来到许仙这里学习。 等到约书亚二十岁，弟弟妹妹们也逐渐长大，能够帮忙干活，青年约书亚便经常四方游走，干着木匠活的同时，结合新的视界，重新观察世界和人间，增长见识和智慧，默默准备着。 一直到他三十岁时，约书亚形成了自己的完整智慧，开始了他伟大的传道工作。 他刻意未曾娶妻，来去无牵挂，能以当时那种十分简朴的标准度日。 约书亚从一座村子游历到另一座村子。他与各种各样的人交谈，男女老少都来了，热切地聆听关于善念、仁慈、爱和救赎的新说法。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约书亚使用的方法非比寻常，他借鉴了佛陀的做法和苏格拉底的引导话术。 有时候他给门徒讲故事，但他很少向他们说教。一个字或者一个暗示，便足以道出他的内心想法。 在这一点上，就像在其他的事上一样，约书亚是个天生的教师。因为他了解人心，所以他能够帮助许多无力自助的人。 而一旦遇到攻击者，经过常年逻辑学习和话术观察的约书亚又擅长以理服人，经常将辩论对手驳得无言以对。 因此，约书亚的信众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 不久，举国上下就都知道，这里有位先知在传讲一种奇怪的教义，声称世界上所有的人（不只犹太人）都是慈爱的上帝耶和华的儿女，因此，所有的人类彼此都是兄弟姊妹，人们当“爱人如己”。 这位先知教导：人要在实践爱与正义中寻求幸福，这是一个人的灵魂的最高贵展现。 约书亚的追随者越来越多，他甚至被信众们尊称为“弥赛亚”和“犹太人的王”，很多人称他为“神的儿子”。 这触及了犹太掌权贵族们的根本利益。 因此，约书亚很快就被捕，然后在犹太贵族们的强烈要求和抗议下，掌管该区的罗马总督彼拉多判处了约书亚死刑。 按照惯例，犯人要被人拿石头打死。 但是约书亚的案子是个例外，犹太贵族们希望他的死一定要饱受屈辱和痛苦。 按照律法，逃跑的奴隶通常会被钉在十字架上，然后被挂在那里直到饿死或渴死。众人决定，把约书亚钉死在十字架上，让他像奴隶一样死去。 一名罗马队长和四个罗马士兵奉命执行这项工作。 他们给约书亚披上了一件肮脏的紫色袍子，又将一顶用荆棘匆匆编成的王冠扣在他的头上。 在黄昏之时，在遍地都是骷髅的山丘“各各他”，约书亚被钉在十字架上。 罗马士兵在他头上安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犹太人的王，拿撒勒人约书亚”。 这句话用拉丁文、希腊文和希伯来文各写了一遍，好让所有的人都能看懂。 当最后一根钉子钉下，士兵便坐下来赌博。人群围成一大圈站在那里看，有些人只是好奇，其他人则是约书亚冒险进城的追随者和门徒们。 许仙也站在人群里，他看着十字架上的约书亚，约书亚也看到了他。 “这次我还是可以救你。”许仙传音入密，淡淡道，“只是你若继续传道，终究还是要死的。不仅是你会死，你的门徒和追随者们也会有许多人会死在接下来的岁月里。” 约书亚挂在十字架上，低声喃喃：“这三年里，您已经救过我好几次了。传道，总是要有流血牺牲的。我以现在这种最残忍屈辱的方式死去，才能造成触动人心的最好效果。 既然必须有流血牺牲，为什么不是从我开始呢？ 今天死了一个约书亚，以后便能少死许多个约书亚了。” 许仙轻叹了口气，决定尊重他的殉道选择，平静道：“你死后，我会帮你收尸的。” “我想葬在父亲身边。没有他，就没有母亲和我平安快乐的这些年。还有，谢谢老师。” 约书亚的眼神平静而深邃。 洞悉世事以后，即使不问母亲，他也早已明白自己不是什么“神的儿子”，而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如果说这人间真有什么神，那么善良的父亲约瑟就是他生命中的“神”。 他，希伯来人约书亚，是神明般的约瑟的儿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被称为“神的儿子”也没有错。 天色很快就暗了。 约书亚在十字架上的喃喃自语，没有几个人能听懂。一个好心的罗马士兵把一块蘸了醋的海绵插在枪尖上送给约书亚喝，这能减缓他被撕裂的手脚的疼痛，但是约书亚礼貌拒绝了。 约书亚靠着最后一丝气力保持清醒，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大地，最后看了一眼人群，微笑道：“父亲啊！我的灵魂将从此与您同在。” 接着他阖上了眼睛，平静死去，时年33岁。 就像历史上许多有思想有才华却无权无势的人一样，约书亚的死亡在当时并没有激起多少波澜，只是在他的母亲玛丽亚、兄弟姐妹和门徒们的心中引发了无尽哀伤。 约书亚死后，许仙从岩洞墓穴中移走了他的遗体，遵照他的遗愿，埋葬在约瑟的坟旁。 两位拿撒勒的木匠，继续陪伴着彼此。 之后约书亚的追随者们不断改良他的教义，传播他的学说，并成立了教会。 罗马皇帝也渐从中发现了能服务其统治的价值，赋予了其教会合法地位，并于公元392年正式宣布其为罗马国教。 有罗马这个强大帝国的支持，教会进入了大发展时期，最终成为世界上影响最大的宗教之一。 当然，约书亚是他的希伯来语名字，他的亲人、朋友和门徒们都称呼他“约书亚”，这是贯穿他33岁的人生的名字。 翻译成希腊语，他的名字则更为广为人知，虽然这个名字已经神化非人了，这个希腊语名字自然就是耶稣。 成了神的耶稣，人间的救世主，至高神耶和华的儿子，在天国的神座在至高耶和华的左边，又称“神之左手”。 而忠心耿耿的路西法，在天国的神座在至高耶和华的右边，又称“神之右翼”。 某一年，耶稣和米迦勒发动政变，囚禁了严厉冷酷的耶和华，代天行权，路西法率三分之一天使众反抗，被米迦勒打败。 但米迦勒对祂们败而不杀，只是驱逐进了地狱深渊。 “路西法，滚出来见我！” 此时米迦勒声如天雷，在灰暗的地狱世界中轰隆响起。 “米，迦，勒！” 咬牙切齿、愤怒如狂的声音一字一顿震荡在空气中。 随后，一道伟岸的身影迅速由远及近。 第220章 天国故事 曾经的天国副君、神之右翼、大天使长、晨星路西法是由至高上帝耶和华于神圣的火光中创造出来的，祂是最完美的天使。 路西法的真身，本是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强烈光芒，在自身内部膨胀收缩，天使的六翼光辉灿烂，圣洁恢宏。 在天国时，路西法的威能仅在至高耶和华之下，祂跟随耶和华南征北战上千年，征伐异端邪教，教导天使众，侍奉耶和华。 路西法的功劳和荣耀是如此巨大，而且祂的实力和威望也越来越强，以至于祂的父亲，上帝耶和华，也不得不在原本独属于自己的九重天上给路西法安排了一个神座。 路西法的神座周围环绕着宝石和燃烧的石头，在天国至高九重天上，祂的神座与耶和华的神座并列，恍惚间会让众天使和神明误以为路西法与至高耶和华齐高。 虽然路西法始终表现得对耶和华忠心耿耿，但是由于祂的实力和威望太高，以极大威胁到至高上帝的权柄，耶和华便刻意扶持了人间救世主、在天国没有什么根基的新神耶稣来制衡路西法。 至高耶和华给予耶稣“神之左手”的位遇，于是九重天有了三尊神座，而耶和华的神座踞于中央，因此天使和众神便又清晰明白了谁才是天国的至高统治者。 耶和华又从天使中提拔了唯一亲近支持耶稣的米迦勒担任副天使长，以分担大天使长路西法过于集中的权力，使得已有名分的耶稣能获得部分实力，以真正牵制路西法。 经过几百年的积累，做好一切准备后，至高耶和华终于公开对路西法下手，耶和华命令路西法向祂用泥土创造的亚当——一个圈禁在上帝的花园伊甸园中的非人非神非天使的卑微实验品——屈膝行礼。 这是耶和华的阳谋，上帝以此试探大天使长路西法的忠诚，并借机折辱天国副君的威望。 伟大高贵的天国副君一旦向亚当这个卑微可怜的怪物屈膝，天使众必然私下对路西法议论鄙视，祂的威望大损，耶和华便可安排米迦勒取而代之。 而如果路西法违抗天父耶和华的命令，拒绝向亚当行礼，同样会给耶和华发难的正当借口和机会。 一向高傲的路西法开口道：“我侍奉上帝千万年，论功绩，我在亚当之上；我为六翼炽天使，位仅次于上帝，论地位，我在亚当之上；我乃火中之火，论出身，我在亚当之上；我手中掌握盖世的力量，论力量，我在亚当之上……我为何要拜他？” 路西法满脸悲愤，断然拒绝向上帝花园里的小宠物亚当低头屈膝。 面对抗命的逆子，天父耶和华惺惺作态，表示再给天国副君一个机会。 耶和华再次下达了旨意，希望路西法能遵守命令。 在上帝的威严面前，路西法还是抗命了。祂无法抛弃内心的骄傲，无法放弃天使的尊严。 如果说在人间做出了巨大贡献、极大拓展了天国信众的新神耶稣与祂平起平坐，路西法勉强还可接受的话，那么让伟大的晨星路西法向一只非人非神非天使的小宠物屈膝则是无法忍受的羞辱！ 路西法也不愿意让天使众——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以后也承受这样的羞辱。 上帝可以命令天使，上帝可以杀死天使，但上帝不可以羞辱天使！ 即使是上帝，也不可以！ 至于上帝的小宠物，更没有这种资格！ 就像帝王不可以羞辱自己的士兵和将军一样，天使众就是上帝的士兵，而路西法，就是天使众百战百胜的将军和元帅。 路西法抗命不遵，至高耶和华顺理成章地剥夺了祂大天使长的职位，而副天使长米迦勒便理所当然成为新的大天使长。 出于平衡的考虑，耶和华保留了路西法天国副君的尊位，也没有摧毁祂在九重天上的火焰神座。 然后至高上帝重申了命令，以后天使众见到亚当，都必须屈膝行礼！ 耶和华希望以亚当这个例子，让所有天使和神明深刻明白，谁才是天国绝对的至高无上，谁才是祂们必须唯命是从的伟大存在！ 这一绝对命令，令晨星路西法愤懑难平，祂不想看到这可耻的一幕，便借征伐异端之名，带着自己的亲信、那些同样愤懑难平的天使们暂时离开了天国。 耶和华犯了一个错误，祂羞辱了自己的士兵和将军，而且向亚当行礼，不是一次性，而是持续性的羞辱。 天使众的不满和怨怒越来越大，米迦勒放纵着大家的不满并巧妙对此煽风点火。 耶稣则对神明们做了暗示和拉拢。 而身在北境的路西法为了不回归天国，刻意延迟着对异端征伐的胜利。 时机慢慢成熟了，耶稣和米迦勒发动了政变。 政变的过程很简单，米迦勒率天使众摧毁了耶和华的亲卫队伍，然而依然没有任何天使众敢去攻击至高无上的天父耶和华，祂们甚至不敢靠近那片属于禁地的上帝的花园。 而耶稣和米迦勒，这两位天国的巨擘，神色宁静而从容，在众目之下一步步踏入了伊甸园。 战斗在须臾之后，犹如雷霆般瞬间爆发。 耶稣、米迦勒与耶和华三位巨擘之间的较量，让众天使和神明们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耶稣双手摊开，宛如包容万物的宇宙，从中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光芒。那光芒温暖而明亮，如同晨曦初露，照亮了整个天国。 而米迦勒则挥舞着黎明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雷霆万钧的力量，仿佛要将一切阻碍都劈开。 天父耶和华则左拒右击，祂的身影在战斗中显得愈发高大。祂的双眼闪烁着威严与智慧，每一次动作都透露出不可一世的霸气。祂的力量如同狂风暴雨般肆虐，让整个天国都为之颤抖。 在三位巨擘的交战中，磅礴澎湃的威能如同无尽的怒涛般席卷了整个天国。 那股力量之强大，仿佛能够撕裂天地，让万物颤抖。 宏伟壮丽的天国在这股力量下剧烈震动，宫殿与建筑在颤抖中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崩塌碎裂。 天空时而明亮如白昼，时而昏暗如黑夜，让众天使和神明们不寒而栗。 大战到最后，浩瀚霸烈的威能让众天使和神明们都无法目视，神目溢血，神魂动摇，祂们纷纷退到了远处，不敢再去感知战斗状况，以免神魂撕裂。 所有天使和神明的身躯都在颤抖，祂们的灵魂在不可遏制的颤栗。 这场战斗的威能远远超出了祂们的想象，祂们既惊惧于天父耶和华全力出手时的浩瀚伟力，也惊讶于耶稣和米迦勒的真实实力竟然如此可怕，竟然能和至高耶和华战斗得难解难分。 然而祂们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结局，耶稣和米迦勒赢了最好，就算是天父赢了，祂们只要把所有罪过推给耶稣和米迦勒，说是被这两位蒙骗、胁迫的，原本只是想除掉亚当而已，无意针对至高耶和华。 反正几乎所有天使和神明都参与了，天父总不能惩罚所有下属。最后为了安抚大家，估计耶和华还会杀了亚当给大家一个交代呢。 然而大家很担心三位可怕存在的战斗会打碎天国。 在让众天使和神明瑟瑟发抖、胆战心惊的一天一夜后，最终一切沉静，耶稣和米迦勒从花园中走了出来。 白衣长袍的耶稣，面容宛如清晨的曙光，平静而柔和，似乎无论面临怎样的风浪，祂都能保持内心的宁静。 耶稣的双眼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看透一切虚妄与真实。 而身着银色软甲的米迦勒，祂则宛如夜空中的北斗之星，坚定而耀眼。 米迦勒的长剑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滴滴银白的鲜血沿着剑身滑落，却并未沾染他一丝一毫的衣袍。 米迦勒的目光锋利而冷淡，仿佛随时准备再次挥剑。 “耶和华累了，祂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米迦勒轻轻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从容与淡定，声音平静而有力。 祂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一位天使和神明身上停留片刻。 米迦勒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森冷与锋芒，让所有存在都不敢与之直视，祂继续说道：“耶和华说，休息期间，天国一切事务，由神之左手、圣子耶稣代为处理。从此日起，耶稣即为天国摄政。” 米迦勒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发出清脆的响声，祂冷目如电，寒声问道：“诸位可有异议？” 加百列、拉斐尔、乌利尔等众天使们和神明们赶紧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米迦勒见状，将长剑归鞘，平静地说道：“那便参拜天国摄政。” 他的话音刚落，众天使和神明们便纷纷向耶稣行单膝跪拜大礼。 而米迦勒平静站着，众天使和神明们虽然心下惊异于祂的态度，但也不敢多言。 耶稣微笑着，祂的笑容如同春日阳光般温暖而和煦，耶稣温和地挥了挥手，说道：“大家起来。耶和华休息的这段时间，我只能辛苦点了，也还需要大家好好帮衬才行。” 众天使和神明们纷纷站起身来，祂们的脸上露出敬畏与感激的神情，连声说道：“不敢，我们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圣子摄政。” 耶稣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严肃穆的神情。 祂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宣布道：“我现在颁布第一条谕令：将亚当和他的妻子莉莉丝驱逐出伊甸园和天国，让他们在人间自生自灭。” 加百列、拉斐尔、乌利尔等众天使忍不住欢呼起来，祂们心中的喜悦与解脱溢于言表。 神明们也纷纷点头认可耶稣的决定，认为这是对亚当和莉莉丝罪行的应有惩罚。 耶稣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然后转向米迦勒，郑重地说道：“第二条谕令：任命米迦勒为天国大君，赐神座于九重天上，位于耶和华之右，天国副君路西法之上。” 随着耶稣的话语落下，众天使和神明们纷纷转身向米迦勒参拜。 米迦勒点了点头，表情淡然。 待大家起身后，耶稣面色慈和，声音平静，道：“自人间历公元536年，耶和华降天罚于极北之地，天火喷发不息，灰尘遮蔽太阳，白昼晦暗如夜，植物萎败，谷麦不收，盛夏飘雪，饥荒横行，瘟疫肆虐，人类十死其五。 其后在耶和华授意安排下，战争、疫病、饥荒、死亡和愚昧共存的黑暗血时代又延续了五百年，我和大君米迦勒早有意终结人间的黑暗时代，只是耶和华一直有自己的决断。 如今我发布第三条谕令：结束天罚，终结黑暗，在人间复兴知识和智慧。” 众天使和神明们愣了愣，陷入了沉默。 加百列犹豫了一下，尽量让语气显得谦卑，开口道：“可是天父耶和华曾说过，人类的愚昧、痛苦和恐惧有利于巩固天国的信仰根基，使天国永世常存，代代为尊。” “十个愚者的迷信，也比不上一个智者的虔诚。”耶稣平和、认真道，“人间若不能发展进步，就没办法养活更多的人类。人口不能大量繁衍生息、快速增长的话，天国的信众就无法扩大，信众规模固定的话，天国的根基就永远都只能局限着。我们需要人类的复兴和人口的增长。” “我只是怕到时候会出现更多的异端者。”加百列有点头铁道。 “异端者并不可怕，不是还有我们天使们吗？”米迦勒忽然出声，目光幽幽看了一圈众天使和神明，别有深意，道，“可怕的从来都是内部的敌人。” 这句话令加百列如芒刺背，再不敢出声，其他天使和神明更是噤若寒蝉。 因此这个有争议的第三条谕令，就这么在强压之下获得了认同。 而此时耶稣看着加百列，温和道：“加百列，我派你去路西法处传达我的第四条谕令：命令路西法，将北境天使们就地交由加百列统领继续征讨异端，天国副君路西法五天内需独自回到天国，在耶和华休息期间，为耶和华守卫禁地花园。” 加百列立即脸色煞白。 众天使和神明也不由得同情的瞄了祂一眼。 这是对路西法赤裸裸的夺权，以路西法的傲慢，要是真的肯独自回到天国做个花园护卫才怪呢？！ 让加百列去传这样一道谕令，那加百列的生死不就在路西法一念之间？ 得，这就是加百列头铁的代价了。 然而，加百列没有选择余地，只能无奈接令。 三天后，伟大的晨星路西法回来了。 然而，路西法不是孤身回来的，祂带领着占天使众三分之一的北境军队一起回来了。 天国摄政的圣子耶稣派出米迦勒率天国的天使众迎战。 于是，百战百胜，不败的晨星路西法尝到了自己的第一次败绩，而且是一败涂地的大败。 “路西法，摄政给你两个选择。” 高耸入云的天空之上，米迦勒伟岸的身影平静站立，淡淡道。 晨星路西法，此时带着颓然、迷惘和难以置信，半跪在天国的大地之上。 与路西法同样感到难以置信的，还有祂的部下和天国的众天使和神明们。 米迦勒怎么可能这么强大？！ 面对最强的天使、连耶和华都有些忌惮的路西法，米迦勒竟然可以如此摧枯拉朽！ 天父耶和华，有米迦勒这么强大吗？ 路西法的身体已然遭受重创，伤痕累累，甚至祂辉煌圣洁的六翼也被残忍地撕下了两翼，残缺不全。 流淌的神血浸染了路西法的衣襟，祂的脸色苍白，虚弱狼狈，就像一条败犬。 伟大的天国副君、“神之右翼”路西法，此时，本来就是败犬。 “率众臣服，或者在地狱深渊中被永远焚烧。”米迦勒的声音平静而冷酷。 成王败寇，这本就是永恒的主题。 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在天国。 路西法缓缓地抬起了头，挣扎着站直了身子。 祂沉默着，看了一眼强得不可思议的米迦勒，又和自己忠诚的部下们一一交换了眼神。 路西法挺直了脊梁，对着天国的众天使和神明，对着耶稣，对着米迦勒，高昂头颅，大声喊道：“我，晨星路西法，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奴！” 米迦勒和耶稣对视了一眼，轻叹了口气，淡淡道：“那便，如你所愿。” 第221章 地狱七君王 灰蒙蒙的地狱世界中，路西法伟岸的身影由远及近，渐渐清晰，然后停在了许仙三丈之外。 千年前，从天国到地狱深渊，路西法堕落了九个晨昏。 祂的部下们也被剥夺了天使神能，最强大的部下成为了地狱君王，而没那么强的则成为了恶魔领主。 只有晨星路西法，由于其无伦的伟力，依然保留住了天使之威能。 只是被赋予了“堕落”之名，又历经地狱邪恶的千年浸染，曾经翱翔在天际、沐浴在神光中的天使长路西法，如今也已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路西法剩下的四只天使光翼，曾是洁白无瑕的羽毛，如今却变得半黑半白，如同被污染的圣洁，充满了邪异之感。 在这灰蒙蒙的世界中，许仙神眼注视之下，路西法的真身一目了然：那是一颗灰色的火球，如同被乌云笼罩的太阳一般。 这颗火球中蕴含着无尽的威能，仿佛是一颗即将爆发的炸弹，内蕴的力量让人心悸，而火球表面的灰色则迷离诡异。 此时灰色的火球缓缓旋转，释放出阵阵波动。这些波动在空气中扩散，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渐渐在四周形成一种强烈窒息的压迫感。 而外表看来，人类形态下，路西法是一位40岁高大中年男人。祂的身材魁梧，宛如一座高山耸立，透露出强烈的自信和力量。一头黑色短发整齐地剪裁，既显得干净利落，又凸显出了成熟稳重。 祂穿着一双锃亮锃亮的尖头皮鞋，一套黑色西装，一件带白色条纹的纽扣领衬衫，系着一条宽松的蓝色领带，搭配一件米色大衣，一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仪态。 在血色的细雨中，路西法的容颜犹如深渊的倒影，神秘而邪魅。 祂的面容细腻如玉，皮肤光滑而紧绷，仿佛没有一丝瑕疵，淡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渊。 地狱七君王，以路西法为首，另外祂最忠诚强悍的六位部下也已悉数到场，立于祂的身后。 其中嫉妒君王、怪兽利维坦巨大如山岳，最为醒目。 利维坦的身躯如鳄鱼，长满了坚硬的鳞片。 这些鳞片紧密相连，紧紧合闭，封得严密，甚至连气不得透入其间，胶结不能分离，结实如石头，如下磨石那样结实。 鳞甲组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使得利维坦的身体坚不可摧。 它的头颅则如鲸，矗立在身体的顶端，威武而庄重，牙齿尖锐而锋利，犹如一把把利刃，森寒可怖。 利维坦拥有着甲龙一般的锤头状尾巴，坚硬而有力。这条尾巴不仅可以用作攻击，还可以帮助它在战斗中保持平衡。当它挥动尾巴时，能够掀起一股狂风，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 利维坦的颈项中存着膨胀涌动的劲力，仿佛有巨大的力量在其中涌动开合。它的肚腹下如尖瓦片一般，移动时便如钉耙犁过大地，留下深深的痕迹。 它使深渊开滚如锅，使洋海如锅中的膏油。 利维坦的眼睛里闪烁着红色的死光。 恐怖巨兽利维坦身边，是人形而立的愤怒君王撒麦尔。 撒麦尔头顶长着一对尖锐的大牛角，这些牛角犹如山峰一般陡峭，尖锐的顶端闪烁着寒光。这对牛角不仅是它威严的象征，更是撒麦尔无尽愤怒和力量的源泉。 撒麦尔的身后拖着一条红皮肤的长尾巴，这条尾巴犹如一条火蛇，在地狱的烈火中肆意舞动。 它的眼睛大如铜铃，闪烁着凶狠和愤怒的光芒。 从撒麦尔的口中，时而会喷出烧着的火把和飞迸的火星。而从它的鼻孔中冒出的烟雾，则如同烧开的锅和点着的芦苇，滚滚而出。 撒麦尔就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浑身充满了狂怒和力量。 它的手中握着一杆长枪，长枪的杆身弯曲而坚韧，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蛇，蕴含着幽幽的恶意。 长枪的尖端涂满了粘稠而有毒的胆汁。这种胆汁并非凡间之物，而是从地狱深处最恶毒的魔物身上提取而来。 胆汁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闪烁着幽光。胆汁的毒性极强，只需一滴便能腐蚀万物，连空气都能被其污染。 当撒麦尔挥舞长枪时，胆汁会飞溅而出，形成一道道绿色的毒雾，让这些毒雾不仅具有强大的腐蚀性，还能让敌人陷入意识混乱的疯狂中，无法自拔。 在撒麦尔的脚边，一只凶猛的地狱三头犬正呲牙咧嘴着。地狱三只犬的体型巨大，全身覆盖着黑色的火焰，三个头颅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只要主人撒麦尔下令，这只地狱三头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用炽热的火焰和锋利的獠牙将敌人撕成碎片。 懒惰君王贝尔芬格，也像地狱犬一样，手脚四肢着地，趴在劫灰层层的大地上。 贝尔芬格有着肥胖如白色巨猪的油腻身躯，它的身体沉重而庞大，如一座白色的肉山。 贝尔芬格的每一寸肌肤都流淌着令人作呕的油脂，混杂着千年不曾洗澡的令人窒息的恶臭。 贝尔芬格拥有两颗圆滚滚的白色西瓜一般的头颅。两颗头颅上长着四只细长而阴冷的眼睛，宛如残忍的蛇眼一般，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贝尔芬格的舌头如同蜥蜴般，长长的，可以自由伸缩。当它伸出舌头时，就像一条细长坚韧的白色湿濡绸带在空中随意弯曲翻飞，舌尖分叉如蛇信，扑捉向猎物。 贝尔芬格有着健壮的双手双脚，但它更喜欢爬行趴伏。 而当它爬行时，就像一只硕大的白色蛆虫在蠕动，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黏糊糊的白色痕迹，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感到恶心和反胃。 对比恶心的贝尔芬格，贪婪君王玛门简直正常得像一个圣女，如果它不是只有一只眼睛却同时有六只手的话。 玛门的衣着与装饰华丽至极。它的长袍由金丝和丝绸交织而成，上面绣着繁复而精致的图案，长袍的边缘和袖口，镶嵌着璀璨的宝石。 玛门的妆容极尽浮夸妖艳，白皙的脸庞上涂抹着浓厚的脂粉，唇色鲜红如血。它给自己唯一的眼睛还画了上挑的长长眼线，使得它那只没有一点眼白、如黑夜般漆黑的独眼更显醒目怪异。 玛门的脚下蹬着一双璀璨夺目的水晶钻石高跟鞋，它的头上插满了各色钻石饰品。 玛门的脖颈上则是它的最爱：一串由十三颗巨大的稀有黑珍珠串成的项链。这些纯正的黑珍珠与玛门的独眼同色，珍珠表面散发着深邃而迷人的光泽，最为得其珍惜。 玛门六只手的三十根手指上都戴满了黄金宝石戒指。这些戒指上镶嵌着各色宝，石红黄蓝白黑，色彩斑斓，形状各异，但都是最顶级纯粹的品质。 玛门的六只手腕上也层层叠叠缀着无数闪闪发光的珠宝手链，每一只手腕上的手链都不下于二十条，这些手链由各种珍稀金属和宝石制成，每一根都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在玛门移动时，这些手链相互碰撞，发出独属于财富的庸俗而又美妙悦耳的声音，让玛门心旷神怡，浑身舒畅。 贪婪君王玛门简直就是一尊行走的珠宝展架。 饕餮君王别西卜，作为路西法的小迷弟，模仿着路西法的穿着，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人形而立。 脖子以下，别西卜看起来绝对是一个绅士，衣着裁剪合身，步伐从容，仪态得体。 只可惜在脖子以上，别西卜的五官并不齐全，它只有嘴巴和眼睛。 别西卜的嘴巴占据了它整张脸的三分之二。这张大嘴开合之间，仿佛是无尽深渊的入口，黑洞洞的，令人望而生畏。 在大嘴的上方，是品字型排列的三只眼睛，这三只眼睛大小与常人无异，但色彩各异。 最中央的是一只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残忍而平静的光芒。别西卜最喜欢这只眼睛，因为路西法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除此之外，别西卜还有一只红色如火的眼睛和一只白色如冰的眼睛。 别西卜的食腐军团——无数核桃般大小的苍蝇——隐藏在它身后的巨大阴影里，“嗡嗡嗡嗡”作响着，像是吵闹着的饥饿孩童。 地狱七君王中，除了路西法，长得最正常的就是淫欲君王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的美丽超越了性别的限制，雌雄莫辨，妩媚与英俊并存，能让众多人类为之倾倒。 阿斯莫德的装扮同样是中性的，它穿着紫色的休闲衣裤，金色的齐耳短发则显得干净利落。 阿斯莫德的眼神变幻莫测，时而忧郁，仿佛有着无尽的故事和哀愁；时而妖娆，充满了诱惑和魅力；时而深沉，仿佛能看穿一切；时而冷淡，让人难以接近…… 无论是喜怒哀乐还是爱恨情仇，人类的七情六欲能在阿斯莫德的眉眼中瞬间得到完美的演绎。 它的表情丰富多变，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展现出不同的情感，阿斯莫德对人类的情欲认知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阿斯莫德的左手食指上戴着一个双头蛇造型的黄金戒指，戒指上的双头蛇蜿蜒缠绕，活灵活现，工艺非常精湛。 阿斯莫德此时和其他五位君王站立在路西法的身后，而路西法淡蓝色的眼眸闪耀着星辰般的灼灼光芒。 路西法认真打量着许仙，脸上已毫无怒色，甚至露出了笑容，道：“哇，米迦勒……好久没见到你了。有一百年了？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真期待着敲掉你所有的牙齿并撕掉你的翅膀。” 路西法的声音温和低缓，如同远古的奏鸣曲般，祂的笑容也甚是和蔼真诚，就像在欢迎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许仙看着祂，也礼貌微笑道：“我记得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但你每一次都被我打得连耶和华都认不出来。” “你不配称呼天父之名！”路西法声音冷厉，淡蓝色的眼眸中燃起了怒火，道，“你和耶稣都是叛逆！等天父脱困，就是你们的死期！” 许仙嘴角上扬，负手而立，不屑道：“即使耶和华出来了，我和圣子照样还是能让祂继续休息。” 路西法死死盯着许仙，眼神冰冷，声音也冰冷，道：“上次是你和耶稣联手，趁天父不备偷袭才侥幸成功。要是有我和天父并肩战斗，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废话少说，你们不好好在地狱镇守撒旦和天启四骑士，反而故意放出天启四骑士祸乱人间。” 许仙伸出双手，握成拳头，捏了捏手指关节，他的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仙看着路西法，就像看着一个活生生的沙包，冷淡道：“你作为地狱七君王之首，有失职之责，我就先教训下你，再去送天启四骑士去沉眠。” “战争、疫情、饥荒以及死亡分明是人类的争权夺利和贪婪引发的，和天启四骑士有什么关系？天启四骑士一直都还被关在地狱四方呢。”路西法看着许仙，愤怒道，“你这分明是欲加之罪，是借口。” 许仙笑了笑，平静道：“被你发现了，哈。” 他敛起笑容，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冷酷，如同万年寒冰，冷淡道：“没错，我就是手痒了想打你一顿而已。而且你被地狱里的恶念浸染太多了，我打你，是帮你净化，免得伟大的晨星路西法真变成了魔鬼。那样的话，没有人弹压你的这些部下，我就不得不将它们全部净化掉。 你该感谢我，闲着没事，隔个百年左右就来帮你修理修理筋骨。 至于天启四骑士，它们已经过于强大，你们应该快镇压不住了，我过来送它们去沉眠。顺便再去地狱中央看看撒旦怎么样了。” 路西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祂攥紧了拳头，道：“我倒想看看这一百年，你有什么长进？” 路西法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磨击交错，铿锵而尖锐。 面对路西法的挑衅，许仙只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他看了一眼地狱七君王，身上渐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对路西法淡淡说：“你要不要和你的六个手下一起上？单挑pk，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六位君王互相对视，眼神闪烁，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 路西法却只是看着许仙，神态傲然道：“我晨星路西法，从来不需要围攻敌人！” 这既是路西法对米迦勒的回应，也是祂对其余六君王的明确诫令。 随着话音落下，路西法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刹那，祂已经出现在米迦勒的面前，拳出如崩天，碎裂虚空，狠狠轰向米迦勒。 第222章 送你们去安息 路西法仍有一半是天使，因此米迦勒的天使圣洁之光对祂无用。 同样，路西法所拥有的天使威能和深藏的恶魔邪力，在米迦勒那如同浩瀚星海般的圣光之下，也显得苍白无力，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于是，这场两尊至强天使的战斗回归到了最原始、最直接的形式——拳脚肉搏。 没有华丽的魔法，没有神圣的祷告，只有速度与力量的碰撞，攻击力与抗揍力的较量。 许仙和路西法在局部的空间内如同流星般闪烁，前后左右，上下四方，忽隐忽现。两者拳脚相交，每一次撞击都能碎裂虚空，释放出狂暴无比的力量。 祂们的战斗技巧都达到了妙到毫巅的境地，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而防御则滴水不漏。 面对无法躲避的攻击时，祂们的卸力也达到精微绝伦、大巧若拙的至境。 祂们的身形在光影中交错，既优雅又暴力，如两个西装暴徒，每一次的碰撞都让虚空如同雷鸣般炸响，威能无伦。 观战的六位地狱君王止不住一退再退，目不暇接，叹为观止，心里充满了敬畏。 无论是米迦勒，还是路西法，祂们战斗表现出来的极限速度、狂暴力量和战斗技巧都是六君王难以企及的巅峰。 而米迦勒和路西法的本体都无比强悍，恢复能力又超强，无论遭受怎样的伤害，祂们的伤口都能迅速愈合，几乎不留痕迹。 这使得祂们在战斗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一旦战斗稍有缓和，对方之前造成的攻击伤害就会立刻被完全抹除，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因此，为了迅速结束这场战斗，避免无休止的拖延缠斗，双方都动用了极限持续的暴力输出，务求在短时间给对方造成连续的无法恢复的重创。 这场战斗渐渐越来越暴烈凶险，随着战斗的深入，双方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都不再躲避对方的攻击，而是选择正面互殴硬扛。 祂们的身影在空中交错，脚脚及身，拳拳到肉，横飞又冲来，摔倒又爬起，伴随着一声声低沉的闷哼，场面枯燥而又残忍。 而双方伟力对冲，战斗的恐怖余波如同飓风狂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卷过方圆十里。 即使是退到远处的六位地狱君王，也被这狂风巨浪吹得立身不稳，它们竭尽全力保持平衡，但脸上仍不禁露出惊惧之色。 许仙刻意控制着米迦勒的输出尺度，保持着挨路西法一重拳一重脚，还击更重一些的两拳两脚的节奏。 终于，许仙觉得玩得差不多了，他脚下稍稍加了些力道，将虽大有进步但已经到强弩之末的路西法再次踢飞了出去。 路西法胸腹被踢穿了一个大洞，神血喷溅，受到了真正的重创。 路西法的神血如同炽热的熔岩般滴落在大地上，其强大的能量将厚重的灰色劫灰烧穿出一个个深邃而恐怖的黑洞。 路西法挣扎着站直了身体，但祂此时很狼狈，祂的鼻梁高高肿起，淤青布满了祂的双颊，使得那张曾经英俊美丽的脸庞变得滑稽而可笑。 祂的胸口开了一个可怖的洞口，神血从中缓缓流出，将祂的衣襟染得如同残破的旗帜。 路西法双拳紧握，青筋如同树根般在手臂上暴起，显露出祂内心的愤怒。 祂面色狰狞，淡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仙，如同一只决斗失败的野兽，满是不甘与颓丧。 而许仙，为了不显得过于强势，也故意做出了一些受伤的姿态。他偷偷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从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渍，面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然而两人对比之下，许仙明显要体面多了。 高下立判，胜负已分。 路西法又输了。 这是千年来的第几次了？是第九次，还是第十次？ 面对这么强势的米迦勒，骄傲的晨星路西法依然没有放弃努力，祂也确实一直越来越强大，但地狱六君王却有点气馁了。 路西法越来越强，但米迦勒同样越来越强，差距依然。 而如果无法击败米迦勒，它们永远都无法、也不敢走出地狱。 地狱六君王走到路西法身后，别西卜犹豫了一下，伸出双手想要去搀扶这位重伤的首领。 然而，在路西法冰冷的目光下，别西卜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讪讪地收了回来。 路西法深深地看了一眼米迦勒，然后，祂转身面对地狱六君王，声音冷淡：“走。” 地狱六君王点了点头。 路西法身影一闪，已消失在远方，别西卜也立刻跟上祂离开。 其他五位君王彼此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明显也受了伤的米迦勒。 五位君王低头沉默了几息，然后抬起头，互相确认了一下眼神，脸上同时浮现出了一抹无奈而又决然的笑意。 突然，五位君王同时展开了攻击。 利维坦挥舞着它那小山般巨大的尾巴，从上而下猛烈地砸向许仙的头顶。那尾巴犹如锤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仿佛要将许仙一击砸成肉泥。 撒麦尔的长枪闪烁着幽光，涂满毒汁的枪尖直指许仙的心口。而地狱三头犬也猛地跃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狠狠地咬向许仙的双腿。 贝尔芬格圆滚滚的双头同时伸出了长长的黏糊糊的蛇信舌头，如同两条灵活的触手，卷缠向许仙的双手。 玛门华服袖口的晶莹钻石和三十根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全都激发而出，化作一枚枚致命的暗器，疾射向许仙的头部。 阿斯莫德则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如同一团绿雾，看似缓慢，实则迅猛无比，砸向许仙的面门。 与此同时，四方忽有马蹄声起，四尊恐怖骑士的身影浮现了出来。 而在地狱中央，一尊伟岸磅礴的存在也在冉冉升起。 “地狱五君王，天启四骑士，耶和华的宿命之敌撒旦，很好！”许仙仰天长笑，豪情纵横，道：“今天我一并送你们去安息！” 第223章 被囚禁的上帝 话刚起时，许仙已拔出了米迦勒的圣剑，剑如惊鸿起，其势若奔雷。 许仙的第一剑挥出，瞬间斩断了贝尔芬格那两条蠕动着的、令人作呕的长舌头。他的剑势不减，顺势砍掉了地狱犬的三颗狰狞头颅。犬头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舌头和狗头的黑色恶魔鲜血喷溅而出的刹那，许仙的身形一闪，已避过了利维坦那猛烈的尾击和撒麦尔凌厉的长枪攻击。 许仙挥剑斩飞了玛门发射的宝石暗器，瞬移到玛门的面前，举剑下劈，将玛门从头到脚劈成了完整的两半，连它的漆黑独眼也分割成了均匀的两半。 而阿斯莫德那口绿雾般的气如影随形，竟然拐了个弯继续跟着许仙。 许仙于是轻轻瞄了一眼阿斯莫德，正要上前直接解决这条雌雄难辨的双头蛇，阿斯莫德却似提前感应到了他恐怖的杀意，一个激灵那口绿雾气直接原地消散了，阿斯莫德也跑到了利维坦、撒麦尔身边。 许仙持剑而立，也没有追杀它们。 贪婪君王玛门的身躯被天使圣剑所斩裂，分为两半，但每一半都仍然保持着三只手和一只脚的功能，艰难地爬行移动着。 贪婪君王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它的两半身躯试图重新拼合在一起，恢复完整的形态。 然而，伤口剑痕处的圣洁天使之光却成为了它们拼合的障碍。这光芒不仅阻止了身躯的愈合，更在不断净化消融着玛门的恶魔之躯。 与此同时，地狱三头犬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它的恶魔之力与玛门相比更为薄弱，无法抵挡伤口处那纯净无比的天使圣光。在这光芒的辉耀侵蚀下，地狱犬的恶魔之躯迅速被净化，最终化为点点白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懒惰君王贝尔芬格则果决得多，它直接将用手自己的两条断舌狠狠拔断了，避免被渗透净化。 只是这么做也使它代价惨重，贝尔芬格的两张嘴角边，黑色的恶魔鲜血汩汩直流。 贝尔芬格脸色惨白，四只细长阴森的蛇眼愤恨而惊惧的看着许仙。 路西法之下最强的利维坦和撒麦尔的表情则要镇定得多，米迦勒有这样的实力并不出乎它们的意料。 而能感知七情六欲的阿斯莫德目视许仙，露出一副惊疑不定、若有所思的表情：米迦勒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只是，这，怎么可能？！ 确实不太可能，毕竟天启四骑士和撒旦已经到场。 许仙瞥了一眼暂时还活着的地狱四君王，如视土鸡瓦狗般轻蔑不屑，冷冷道：“果然我猜得没错，你们背着路西法这个傻瓜，私通天启四骑士和撒旦，悄悄磨灭了祂们的封印。” 他顿了顿，提了提手中的圣剑，平静而冷酷道：“等我送祂们去安息，再一一将你们净化。” 然后许仙不再看四位戒惧有加的地狱君王，侧目看向天启四骑士和撒旦。 从北面而来的骑士，骑着一匹矫健的白马。这匹马高大而神骏，雪白的毛发闪耀着柔和的光泽。 骑士身材高高而瘦削，仿佛一根笔直的竹杆，祂身穿一身紧身的劲装，右手手持白色的长弓，弓弦紧绷，散发出冷冽的杀气。 骑士头戴着高高的黄金冠冕，与这太阳般的尊贵冠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祂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在祂的左肩上兀立着一只九头秃鹫，秃鹫的羽毛黑得如同夜晚，十八只眼睛闪烁着冷厉的幽光。 这位白马金冠骑士就是瘟疫骑士。 从西面而来的骑士，骑着一匹血红的马，这匹马双蹄踏火，浑身散发着炙热的气息。 骑士的身材高大威武，全身覆盖着厚重而坚固的黑铁铠甲。 骑士的脸上戴着累累白骨雕琢的面具，这面具恐怖而狰狞，露出一双血色幽深的眼睛。 祂手上握着一把长长的门板一样宽阔的大刀，寒光凛冽，无坚不摧。 这位红马铠甲骑士就是战争骑士。 从南面来的骑士骑着一匹黑雾缭绕的马，那马儿若隐若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穿梭而来。骑士的穿着极为华丽，丝绸的质感光滑而细腻，与祂那肥短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祂的头圆圆的，脸胖乎乎的，面色红润饱满，就像一个富足的中年家翁，给人一种亲切和蔼的感觉。 骑士手里拿着一个天平，那天平的两端分别放着银子和粮食，嘴里反复念叨着：“一钱银子买一升麦子，一钱银子买三升大麦，油和酒不可糟蹋。” 这位黑马矮胖骑士就是饥荒骑士。 从东面而来的骑士骑着一匹灰绿色的战马。战马的灰绿色透着一股阴冷惨淡，便如同人死亡后的面色一般。 骑士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色长袍里，头上也罩着黑袍，脸的部分更是一片旋转的黑色雾气，没有五官，也看不到眼睛。 祂握着一把长长的黑色镰刀，静静地坐在马背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声音。 祂沉默着，如同默默等待着时机的死亡。 这位绿马镰刀骑士就是死亡骑士。 天启四骑士分别因人间的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而生，食人间的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而强盛。 五百年黑暗血时代，耶和华安排天启四骑士至人间，杀人无数，天国政变后，米迦勒率天使众追索囚禁四骑士于地狱。 此后人间千年，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皆由人自取，与天启四骑士无关。 但近年来人间天灾人祸频繁异常，天启四骑士的力量越来越强，再加上当年抗命被逐地狱镇守的天使众中，除路西法外都已完全成魔，许仙终是有点不放心，趁着今天闲着便过来安排一下集体休眠。 而地狱君王们也想趁机联合天启四骑士和撒旦，联手把最大的敌人米迦勒做掉。 许仙并不在意，反而乐意配合。 如此正好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把这些堕落成魔的曾经的天使众和曾同是天国打手的天启四骑士全净化掉，以前还不好下手，这不就有了现成的正当理由了？ 至于撒旦，嗯，不好意思对路西法下死手，有撒旦这个更大的活沙包再合适不过。 许仙心里想着，打量着伟岸恐怖的撒旦，越看越满意。 许多人以为路西法是撒旦，但其实撒旦是至高耶和华的第一个敌人、也是最强大的敌人的名称。 天国的归于耶和华，地狱的归于撒旦。 地狱最初是耶和华封印囚禁撒旦的地方，后来随着地狱的信仰普遍成形，天国便将所有的异教俘虏、囚犯和严重违犯了诫令的死亡信徒的灵魂刑罚于此。 然而，地狱中最可怕的存在，一直无可争议，只能是撒旦。 撒旦的形象，磅礴而可怖，仿佛是天地之间最宏伟与最邪恶的结合体。 祂的身躯高大无比，仿佛能触及天际，与天地同高，给予任何存在一种不可一世的压迫感。 撒旦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巍峨，肌肉纹理如同古老的石头般坚硬而深邃，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祂的脊背宽阔而强壮，仿佛承载着整个地狱的重量，而祂的胸膛宽阔而深邃，每一次心跳都能够引起劫灰大地的颤抖。 撒旦的皮肤是暗红色的，像被地狱的烈火焚烧过一般。 祂的每一寸皮肤上都刻有复杂的符号和图案，这是耶和华亲手施为的诅咒，使撒旦的力量时刻受到压制，也使祂时刻承受着痛苦。 撒旦的面容狰狞而冷酷，双眼中既有熔岩般的炽热，又有万年冰山般的寒冷，透着极尽的邪恶与残忍。 祂的手中握着一根巨大的黑色权杖，这根权杖通体燃烧着地狱最深处的幽冥火焰，冒着滚滚浓烟。 撒旦的周身闪烁着橙红色的火焰，而祂的身上也散发出一种恐怖而威严的气息。 火焰熊熊，烟雾弥漫，撒旦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团永恒燃烧的地狱烈火，无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祂的步伐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能引起地狱空间的颤抖。 许仙仔细看着这尊伟岸磅礴的存在，礼貌问候道：“我该称呼你撒旦，还是该称呼你为初代耶和华？” 第224章 白骨覆面，杀意凛然 “耶和华吗？这名字，已有两千五百一十三年，我不为人所称了。” 撒旦的声音粗糙而刺耳，如同一块磨砺了无数年的石头，带着远古的风从荒凉的沙漠中吹过。 撒旦的咬字缓慢，如舌头含着石子般生硬，又似太久不曾言语的笨拙，道：“我已习惯了撒旦之名。” 许仙点了点头，平静道：“确实。既然输了，身囚地狱，无论之前你是谁，现在也只能是撒旦。若是你今天能杀了我，回归天国，打败圣子耶稣，重登九重天上的中央神座，那无论你之前是谁，你也会成为耶和华。” “成王败寇，这就是游戏的规则。”擎天般的撒旦手持着黑色权杖，仔细凝视着米迦勒，对于眼前蝼蚁般大小的存在，祂并不会存有任何轻视。 然而撒旦依然看不透米迦勒，祂心里吃惊，嘴上却淡淡道：“听说是你沉眠了耶和华？” “还有圣子耶稣，我们一起出的手。”许仙持剑静立，面色从容不迫道。 “我应该感谢你们，耶和华沉眠千年，祂施加在我身上的诅咒和封印一直在衰弱。”撒旦缩小了自己的身躯和权杖，变成和米迦勒差不多一样身型大小，微笑道，“否则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破封而出。” 面对强大的对手，过于庞大的身躯只是一个明显的活靶子而已，撒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哦，不客气。”许仙礼貌微笑，手指轻弹一下圣剑，渊立道，“毕竟我很快也会送你去沉眠的。” 撒旦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这位至强天使，依然莫测其深，于是尝试拉拢道：“你我并非敌人，我的敌人只有耶和华而已，你还帮我沉眠了祂。我只是想重回九重天神座，只要你不拦我，我回归神座后，你依然是天国大君，甚至你可以做天国摄政。” 许仙轻摇了摇头，平静、认真道：“多谢美意。只可惜，圣子耶稣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们都觉得，天国已不再需要任何一个耶和华了。” 他顿了顿，缓缓道：“上帝必须死亡，人类才能自由。” 烈火萦身的撒旦不明白作为一位天使长为何要去顾念渺小的人类，但祂明白了米迦勒的决心。 于是撒旦不再说话，只是向天启四骑士和活着的地狱四君王挥了挥手。 既然看不清对手的深浅和路数，自然还是让属下去试探为好。 想要走出地狱、重回天国、获得荣耀的天启四骑士和地狱四君王自然只能寄希望于撒旦身上，从而对祂唯命是从。 好战的战争骑士第一个出手，因此也很光荣的第一个壮烈牺牲。 战争骑士策红马而来，大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横斩向许仙。 许仙却轻轻一跃，犹如一只轻盈的燕子，稳稳地踩在了那把门板一样宽阔的大刀刀身上。 许仙侧身避过死亡骑士的死神镰刀挥扫、又微扭头躲过瘟疫骑士的弓箭狙杀的同时，一剑挥出，精准斩断了战争骑士铠甲下露出的脖子。 许仙顺手摘下了战争骑士那张狰狞的白骨面具。 许仙也懒得去看面具下那张扭曲惊惧的脸，直接把战争骑士的尸体踢下了去，骑在了血红骏马上。 许仙收起圣剑，右手又顺手捞起那把门板一样的大刀。 他高坐在红马上，手持大刀，目光一一从死亡骑士、饥荒骑士、瘟疫骑士、四位地狱君王脸上掠过。 最后，许仙目光停留在撒旦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然后，将狰狞的白骨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当白骨面具缓缓落下、遮住许仙面容的那一刹那，许仙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冷冽，杀意凛然！ 凛冽刺骨的无尽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如渊似狱。原本飘散的血雨此时也停顿在了空中，不再落下，空气也被这股杀气所凝固。 所有存在都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冰冷。 …… 贝尔芬格死得很快也很痛快。 由于懒惰君王太恶心，许仙优先砍死了它，直接把它的两颗头颅斩断了，同时用刀身把它蛆虫般的身体拍飞出很远。 接下来死的是白马长弓的瘟疫骑士。 许仙体内属于阿波罗和羿的尊严最恨别人用箭射自己，因此竹杆一样高瘦的瘟疫骑士直接被许仙用门板一样的大刀拍成了一个矮子。 祂那顶耀眼的高高的黄金冠冕也被拍成一团压缩的金块。 自恃防御的怪兽利维坦死得更惨。 利维坦被门板大刀连续砸击了五下，砸成了一地的碎石和肉沫，就像血作的泥浆一样，尸体的碎渣落满了一地。真正是死得惨不忍睹。 这时候撒旦不得不出手了，虽然祂还是没看清楚米迦勒的底细，但是米迦勒太过强势，出手太狠太猛，撒旦再不动手的话自己这帮新收的属下就要死光了。 到时候撒旦就算灭了米迦勒，孑然一身，没有强力帮手，也很难杀上天国，对抗圣子耶稣及其属下。 撒旦一出手，幸存的撒麦尔、阿斯莫德和最强大的死亡骑士和饥荒骑士立刻远远退到了一边。 撒旦的黑色权杖对着米迦勒一指。 地狱里那无数孔穴中喷涌着的地火，如同被黑暗力量牵引的游魂，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汇聚而来。 这些地火不再是之前无序的喷涌，而是变得有序且狂暴，虬结成为一条条巨大的火龙。 火龙的温度极高，连空气都被焚烧得扭曲变形。 这些火龙在虚空中翻腾着，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咆哮呼啸着，席卷向米迦勒。 撒旦的黑色权杖对着米迦勒再一点。 片片“树林”中无数十字架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纷纷从地面拔起。 十字架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银色的轨迹，这些轨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壮观的画面。 这些十字架的尖端闪烁着寒光，无数十字架，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组成了“十字架箭雨”，铺天盖地，直插向米迦勒方圆二十丈空间之内。 火龙呼啸席卷，天降十字箭雨，米迦勒根本就无处可躲。 百息之后，火龙和十字架雨停了下来。 撒旦仔细凝视着米迦勒所在的前方，而许仙忽然无声无息浮现在了撒旦的身后，高举起了门板大刀。 而撒旦眼里掠过一丝笑意，祂手持黑色权杖似欲向前击出，却突然全力向后猛戳。 猝然一击之下，权杖直接刺穿了许仙的心口。 第225章 心花不败 权杖刺穿了许仙的心口，然而撒旦的脸色瞬间变了。 身后的许仙幻影之身破碎，同时，另一个许仙出现在了撒旦的身前，大刀起风雷，劈砍向撒旦。 撒旦临危不乱，虬结如龙似山的右手臂迎前硬挡。 大刀与坚臂相击，如同金铁相撞，铿然有声。 右手臂传递来的巨力使得撒旦不得不通过侧移卸力，而许仙占得先机，改劈为拍，以门板般宽阔的刀身横砸拍向健美先生一般的撒旦。 撒旦撒身形猛然一晃，重心不稳，身躯横飞了出去。许仙即时瞬移跟上，又是一个横拍，然后又一个，又一个…… 撒旦尝试通过飞天、瞬移、换位等各种办法来摆脱追击，但许仙如影随形，如蛆附骨，总是第一时间跟上一个猛砸。 于是，本来应该是一场激烈狂暴的巅峰搏杀，就变成了一场有点滑稽的击球表演。 当然，对于撒旦来说，是不幸的，因为撒旦是那个球。 在撒旦黑血狂喷而出时，远远围观的撒麦尔、阿斯莫德、死亡骑士和饥荒骑士彼此对视，终于确认撒旦自己没办法翻盘了，因此四尊存在不得已再次出手了。 饥荒骑士骑马飞空，手持天平，长长的秤杆如长枪，圆圆的秤盘如旋转的飞镖，攻击许仙的下盘。 死亡骑士则直接化为了滚滚黑烟，巨大的死神镰刀划出一道森冷的寒光，钩取向许仙的头部。 愤怒君王撒麦尔长枪如毒龙，刺向许仙心口，枪尖幽绿的毒汁溅射向许仙的身体。 阿斯莫德则化出了双头蛇真身，一黑一白两颗头颅的四颗蛇眼泛出奇光异彩罩向许仙。 撒旦也不再闪躲卸力，立身原地，以付出一条右臂为代价，恶魔之力运转到极致，左手权杖发出邪恶浓郁的黑色光芒，如黑夜降临般笼罩向许仙，禁锢住他的移动，同时极速瓦解消融他的圣光防御。 在这决定胜败、生死攸关、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圣光中戴着白骨面具的许仙轻抬起左手，看了一眼百达翡丽，漫不经心，声音随意道：“赶时间去约会，就不跟你们玩了哈。” 话落，他本来几近完全消融的天使圣光，突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无尽的圣光浩瀚奔涌，如同千万个黎明光束凝成的核弹爆发，将地狱映照得如同天堂般辉煌。 首当其冲的撒旦陷入无限迷惘与惊恐，怎么可能会有存在拥有这么浩瀚的圣光？！ 即便是十个耶和华，也不一定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伟力威能。 此时撒旦很想继续回到地狱中央的封印囚笼里待着，澎湃汹涌、沛然莫御的圣光亮瞎了撒旦的双眼，湮灭了撒旦的权杖和身躯，撒旦的眼睛陷入了黑暗，随后祂的意识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与此同时，饥荒骑士、死亡骑士、愤怒君王、淫欲君王也遭受了圣光的冲击洗礼。那浩浩荡荡的圣光瞬间净化了四尊存在的邪恶之身，祂（它）们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为了虚无。 五息之后，圣光收敛退散，原本广袤无垠且充满邪恶的地狱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数千年来累积的无尽的层层叠叠的劫灰已完全消失，露出了灰褐色的干净土地。 土地之上竟然还有一些纤细而顽强的花草，或绿或黄，有红有白，可爱而美丽，点缀出无限生机和希望。 灰蒙蒙的雾气也已散去无踪，红色的血雨已变成了无色的细雨，冰湖澄净，地火熄灭，十字架上空空荡荡。 极目远眺，千里万里，邪恶之气一扫而空，便如人间寒域。 所有受刑罚的灵魂已解脱。 所有被囚禁折磨、变异的异教俘虏和囚徒也回归了本来的模样。 已经化为各种奇形怪状的恶魔领主的堕落天使们也全都恢复了自己的天使之身。 千年恶念折磨，一扫尽为空。 所有堕落天使们遵循着圣光间的奇妙联系，飞翔到了无与伦比、威能绝伦的圣米迦勒面前。 祂们全都神情虔敬，眼神狂热，向这位比耶和华还要圣洁浩瀚的伟大存在膜拜伏首。 修复了天使六翼、堂皇圣洁的路西法和四翼天使别西卜也恭谨的低着头颅来到了圣米迦勒面前。 路西法和别西卜地位更高，比其他天使众更了解耶和华和撒旦，大概知道耶和华级别的存在的威能范围，因此祂们也更明白眼前的圣米迦勒是多么不可思议、无与伦比的伟大存在。 许仙脸上的白骨面具早已被圣光湮灭，他轻轻俯身，从灰褐色的大地上拈拾起一朵可爱的小黄花。 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许仙站起身，将小黄花放在鼻尖轻嗅了嗅，那淡淡的香气让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然后，许仙转头看向路西法，声音淡淡道：“地狱镇守路西法，你可知罪？” 路西法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恭敬而谦卑，道：“我知罪。” 许仙目光如炬，看着路西法，道：“何罪？” 路西法微微抬起头，平静道：“御下不严，知情不报，故意放纵，袖手旁观。” 无论是出于私谊还是不甘，路西法终究是有担当的存在，不会回避自己的作为。 许仙面色冷淡，声音清冷道：“本座罚你率天使众继续镇守地狱五百年。你可服气？” 路西法看了一眼完全不再像地狱的地狱，认真道：“我服气。” 许仙看着这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天国副君，继续道：“五百年后，你可率众重回天国，继续为大天使长、神之右翼，你可愿接受？” 路西法沉默了一会，恭敬道：“天国已有冕下和摄政耶稣，天使众若愿回归天国那便回归，路西法愿永镇地狱。” 许仙仔仔细细凝视着祂，确认了这是祂的真实心意。 “既然如此——”许仙拈花微笑，平静、认真道，“晨星路西法，本座许你在地狱称王。” “谨遵圣谕！” 路西法弯腰伏首。 “谨遵圣谕！” 别西卜和其他天使众则全部收起羽翼，伏跪在地。 “天国与地狱，都在此心中。心花不败，天国常存。” 悠悠声音中许仙身影逐渐模糊，消失了影踪。 只有他随手扔下的那朵小黄花，掉落在地狱的灰褐色土地上，瞬间落地再生根，嫩绿的叶片迅速舒展开来，花苞层层绽放。 一朵两朵三四朵，十朵百朵千万朵。 黄花堆积满目，如繁星点点，瞬间开遍了地狱的万里大地。 第226章 斯人若彩虹 许仙离开地狱，回到了自己屋里。 许仙冲洗了一会，变幻成相貌普通、长发及肩、胡子有点拉碴的大叔形象，换上一身很懒散休闲的蓝色牛仔衣裤。 许仙在镜子前看了看，又把腕上的百达翡丽摘下，想了想，也不太记得云想衣都见自己戴过什么手表，干脆就不戴什么腕表了。 临出门，考虑着云想衣也见过自己车库里的车，以防万一，许仙索幸也不开车，直接叫了辆滴滴专车，定位到檀宫别墅小区门口。 等专车快到檀宫了，许仙给云青雨打了个电话。 云青雨走出小区大门口时，许仙看着她的一身衣着，忍不住笑了。 云青雨和许仙一样，也穿了一身休闲牛仔秋装。 云青雨的上身是一件青蓝拼色的复古风牛仔外套夹克，青蓝的色彩组合仿佛把秋天的天空和海洋都融入其中，透露出浓厚的秋日氛围。 夹克的领口翻起，扣子并未扣上，显得随性潇洒。 敞开的夹克里面是一件白色内衬，简洁而干净。内衬的领口微微露出，与夹克领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增加了整体的层次感。 此外，她还在脖颈间佩戴了一条银色骷髅头的装饰项链，与夹克外套相得益彰，装点出了不羁的气息。 在下身，云青雨穿了一条黑色的包臀牛仔裤。牛仔裤修身的版型设计，紧密地贴合着她的腿部线条，完美展现了她笔直的长腿和翘起的臀部曲线。 黑色的色调使得她的双腿看起来更加修长纤细，同时也为整体造型增添了一丝神秘和性感的韵味。 云青雨的脚下蹬着一双黑色高靴，靴子的皮质光滑而有光泽。 她的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流淌。 左边的发丝被她细心地梳拢在耳后，整齐而利落，露出了她精致的耳垂和小巧的银色耳环。 右边的长发则自由垂落，如丝如缎，轻轻披洒在她的肩头，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展现出一种女性的迷人魅力。 那新浴后的清香从她的长发中散发出来，清新而怡人。 她那明净的容颜在新浴后更显出她白嫩娇好，如同刚刚出炉的青花瓷一般，光洁细腻。 酷飒时尚的装扮使她愈发显得年轻明灿，便如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般，也让许仙自然而然想起了当年同行时她的模样。 而云青雨看到不约而同穿了蓝色牛仔装的大叔，脸上那抹满怀期待的柔软浅笑立刻变成了阳光灿烂的笑容。 她的浅笑本来空灵如烟雨，满脸盛放后便如同烟雨中有了阳光，化成了世间最美好的彩虹，让许仙也情不自禁失了神。 斯人曾憔悴，如今若彩虹。 当时道寻常，所幸终再逢。 于是，刚在地狱杀伐过一番、心意有点阑珊冷清的许仙又心绪平和喜悦了起来。 “大叔，你没开车？”云青雨走到男人面前，看着这一身心有灵犀的情侣装，越看越开心，笑着问道。 “呃，我需要准备一辆只有大叔才能开的车。”许仙闻着她新浴后的发香、体香，忍不住亲了亲她光滑的脸颊，轻声道，“我忘提醒你开车出来了。” 云青雨也很自然地回亲了下许仙，牵住他的手，道：“那我们打车。我们去哪？” 虽然有专职司机，但是这种约会的时候司机总是碍眼的。 云青雨临出门前，还刻意挥退了想要跟上的保镖们。 她可不是云想衣，而是手握云氏实权的人物，自己的事情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她不让保镖跟从就绝没有人敢跟从。 “之前不是说了吗？今晚我听云总您安排。”许仙微笑道。 “那我们打车到地铁站，再搭地铁去七宝镇看皮影表演，吃点东西，看看夜景？”云青雨看着男人，眼里闪闪发光道。 七宝皮影是魔都近代皮影的发源地，有百余年历史。至今有七代传人，系江南皮影的一大流派。集当地民间戏剧、民间美术、民间工艺、民间音乐和地方方言为一体的七宝皮影，具有鲜明的传统色彩和独特的艺术风格。 云青雨想看皮影的话未必需要去七宝，但无疑在七宝看皮影最有感觉，就跟在iax影院看大片一样的道理。 “好呀。”许仙不太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打车去七宝，而要再转地铁，但这都是小细节而已，他无所谓。 “不过——”许仙提醒着正在手机上叫车的云青雨，道，“正常七宝镇的皮影只有周日下午的两场，你今晚要看的话，要先安排好才行。” “嗯，我知道的。”云青雨对着男人微笑道。 她早就把今晚的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至于看皮影表演，不过请个皮影表演班的小事情而已，只要基本的礼貌和足够的钱到位，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许仙自然也明白这点，也毫不怀疑云青雨的能力，因此只是平静点了点头。 “百年上海看外滩，千年上海看七宝。”七宝镇，位于魔都闵行区，蒲汇塘和横沥港的交汇处，蒲汇塘流贯全境，横沥港纵贯镇中。依托发达的漕运条件，七宝镇在明清时期就已成为商贾云集、人文荟萃的一方宝地。 七宝镇因七宝寺而得名。七宝寺始建于五代十国的后晋天福年间，原名陆宝院。五代时，吴越王钱镠游至陆宝院时，误“陆宝”为“六宝”，又赐金字藏经《妙法莲花经》一卷给该院，并称“此亦一宝也”。陆宝院获此宝物，遂将陆宝院改名为七宝寺。 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宋真宗赐“七宝教寺”匾额，所在地因寺得名为“七宝”，七宝镇应运而生。 七宝镇离檀宫别墅区有30公里，许仙和云青雨从檀宫坐滴滴到了最近的地铁10号线龙溪站口，手拉着手购票进了地铁，又在交通大学站转了11号线，坐了一站下车转9号线往七宝老街。 此时逢到了下班高峰期，地铁站厅里人头攒动。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站厅内的灯光映照在人们或疲乏或麻木或淡漠的脸上，形成斑驳的都市浮世绘。 空气中弥漫着地铁轨道特有的金属味，还夹杂着人们身上散发出的各种气息，形成一种独特的冷峻气味。 站台上，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滚动着列车到站的时间，人群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那里。 有人低头看着手机，偶尔发出简短的信息提示音；有人闭目养神，试图在这短暂的等待中寻找片刻的宁静；还有人急匆匆地赶来，一边快步小跑一边调整着衣服和背包，生怕错过这趟列车。 许仙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云青雨，怕她不习惯，征询意见道：“等下地铁车厢里一定会很挤，我们要不要出站坐车？” 云青雨与他肩并肩，手扣手，微笑道：“没事，就当体验一下上班族的生活了。” 许仙凝视着她美丽姣好的出众容颜，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是怕你这么美，被人占便宜？” 云青雨嘴角勾起一抹柔美的笑容，红唇轻触着男人耳垂，吐气如兰，声音柔柔糯糯地道：“你不是神仙吗？还能让别人占我便宜？” 她的声调中透露出一丝调皮与撒娇。 许仙把头收回来，温柔凝视着她明亮干净的眼睛，又瞄了瞄女人的酥胸，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怕太挤了，我会忍不住想占你的便宜。” 云青雨轻搂住他，微踮起脚尖，在男人耳边窃窃私语，道：“那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非要选下班时间坐地铁呢？” 许仙有点吃不消了，忍不住隔着牛仔裤轻拍了一下她的翘臀，轻笑道：“丫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云青雨脸色泛红，但还是轻咬嘴唇，尽量表现得笃定，从容道：“我一直都很大胆，只是一直在等值得我大胆的对象而已。” 这话让许仙有点内疚，又很是感动，于是忍不住蹭了蹭她光滑细腻的侧脸，搂着云青雨的手不由得又紧了一些。 地铁车厢里确实很挤，许仙和云青雨找了个车厢端口的l型小角落，云青雨靠厢壁站着，许仙面对着她。 许仙的双脚不丁不八地分开，以保持稳定。他的左手倚住厢壁，身体微微倾斜，以保持平衡。而他的右手则抱着云青雨，将她完全护挡了起来。 许仙的身材高大魁梧，肩膀宽阔有力，手掌坚实温暖，眼神平静温和，足以遮蔽人潮汹涌和世间风雨。 于是，云青雨的眼里、心里以及现实世界里便只有了大叔，近在咫尺的大叔。 云青雨的眼神如同被磁铁吸引一般，牢牢锁定在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庞上，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刻印在心底。 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了有好一会儿，云青雨伸出了双手，轻柔地摩挲着男人的脸颊。 她的指尖在他的肌肤上轻轻滑过，感受着那份来自他的真实与温暖。 她的心中充满了甜蜜与幸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美好。 云青雨的眼神越来越痴迷，也越来越温柔。 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柔情和冲动，轻轻地踮起脚尖，红唇如温暖的火炭般，轻轻地印在了许仙的额头上。 云青雨的吻如同羽毛般轻柔。 她的吻沿着大叔的脸庞缓缓滑下，落在了他的睫毛、眼睛、眉心、鼻梁、嘴唇和下巴上。 每一个吻都如同珍珠般，清凉而珍贵，蕴含着无尽爱意与眷恋。 许仙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只是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亲完下巴后，云青雨看着男人，眼中闪过几许调皮，伸手解开了许仙牛仔外套上排的四颗扣子。 在许仙有点惊异的眼神中，云青雨柔荑十指抚摸了一会许仙裸露的坚实胸膛，低下了头。 在这个l型角落里，许仙的高大身躯护挡之下，视线和摄像头完全被遮蔽，只要动静不大，没有人或设备能发现云青雨在干什么。 但是许仙的身体和眼睛自然知道这个色胆包天的丫头在搞什么鬼！ 自己，竟然，被云青雨调戏非礼了！ 而且是在公共场合！ 许仙有两分郁闷、三分意外、五分享受，然而他又不能出声，免得引起地铁里其他人的注目，只能强忍着胸口的酥痒麻爽。 作为报复，许仙右手从云青雨柔软的腰间下探，揉捏了起来。 玩心、好胜心和情念也起来了的云青雨虽然面如桃花，媚眼如丝，但也不甘示弱，舌头更灵活多变了起来，双手也在许仙上身游走移动着。 许仙的身体感觉于是更强烈了几分。 还好，云青雨终究是黄花闺女，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敢双手更往下，否则许仙就更享受也更难受了。 两个人就这么怨怨相报，互相伤害，彼此折磨着。 …… “下一站七宝地铁站，请前往七宝镇、七宝老街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列车的提示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这对有点玩出火又都有点意乱情迷的情侣终于停止了互相伤害的动作。 云青雨抬起头，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又帮许仙擦拭了下胸口，然后很是温顺乖巧地扣好了他牛仔外套的上排纽扣。 许仙也把手伸了出来。 他把手放在鼻子前，认真的嗅了嗅，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云青雨。 云青雨刚才是很大胆，现在却反而有点羞涩，她妩媚地白了男人一眼。 许仙笑了笑，也不再逗她。 许仙伸出手指，帮云青雨梳栊了下有点散乱的发丝。 他的动作温柔，他的眼神里满是宠溺。 云青雨忍不住有点愣神，呆呆的凝视着男人。 “你从哪学的这种歪门邪道？”许仙看着她明净清丽的容颜，轻声问道。 这丫头分明是在有预谋地勾引自己。即使她胆子再大，这种事情也绝不是她这种未经人事的女孩能够想得出来的。 云青雨轻咬嘴唇，犹豫了下，还是回答道：“几个已婚妇女军师。” “不学好！”许仙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无语道，“少听这些乱七八糟的瞎主意。” “那你觉得，有效果吗？”云青雨装模作样摸了摸自己的头，轻抱住男人，撒娇问道。 “嗯——”许仙沉吟了几息，十分勉强地回道，“有一点。” 云青雨撇了撇嘴，感受着男人到现在还有点发热的身体和有点急促的心跳，心里偷笑：我怎么觉得，很有效果呢！ 我没找错军师，已婚妇女果然会玩！ 第227章 余生，请多指教 许仙和云青雨下了地铁，进了七宝镇的七宝老街。 七宝镇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水乡自然风光的古镇，石桥、水岸、商埠及人家…… 虽不及乌镇、周庄等地秀美，但也约略有可观之处。 七宝老街自明代初成，形制规整，方正对称，呈棋盘格。 其中，蒲汇塘与南北大街垂直相交，街分南北，巷串东西，整体呈“非”字形。 南大街以特色小吃为主，北大街以旅游工艺品、古玩、字画为主。 老街尚有多处古迹，其民居、商铺、桥梁仍保持典型的明清建筑风格，内有“棉织坊”“老行当”“七宝老酒坊”“七宝老当铺”“七宝蟋蟀草堂”“七宝皮影戏艺术馆”“七宝书法馆”“张充仁纪念馆”“徽雕馆”等旅游景点。 正是饭点，许仙和云青雨倒也不急着去皮影艺术馆看表演，便在老街上手牵着手逛了起来。 这家买点汤包，那家吃些糕点，再来几串烧烤，配上现磨的豆浆，其貌不扬的男人和美丽出众的女人就在游客和老街居民中自在遛达遛达着，轻松而惬意。 七宝老街长不过百米，并不算很知名，因此游客也不算稠密。 许仙倒觉得这样挺好的，慵懒闲散。 不过他的性子平和圆融，若是游客很多，他便会觉得热闹有生气，也挺好的；而若是人流冷落，他又会觉得自己可以坐拥一街自由，也蛮不错。 就像雨天合于看书或睡懒觉，晴天正可晒太阳或出行游玩，多云天气则百无禁忌一样，许仙总是能随意而安的。 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而云青雨，只要在大叔身边，她便是阳光明媚的晴天，即使下着雨，也是彩虹般的眉眼。 两人走走停停，吃着零嘴小吃，你喂我一勺，我给你一串，这么一路你侬我侬吃过来，肚子和柔情蜜意也全都填满了。 时近19点半，微星无月。 七宝古镇的夜景灯光秀铺展开，水岸两边商铺檐角下也都挂着一排排大红的灯笼，蒲汇石桥上白光幽亮，照出了夜色下的流水清幽。 景色算不得惊艳，但也是美好婉约的。 云青雨像高兴的小孩子一样，脚步轻快如自在轻盈的蝴蝶，拉着许仙大叔这里拍照下，那里嘟着嘴合影下，不亦乐乎。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什么执掌云氏商业的女强人的样子？纯纯一个热恋中的小女生而已。 许仙面带微笑，由着配合着她，心头既开心又怜惜。 两人就这样在旋转飞舞般的喜悦情绪里，走到了七宝皮影艺术馆门口，通报了身份，20点整的演出就开始了。 沾了云青雨的运气，还有二十多个感兴趣的游客也各花了10元的象征性费用，观赏了这场充满历史韵味的传统文化表演。 皮影戏演出分前场（主要演员）两人，中场笛子、二胡演奏员，后场琵琶及打击乐器演员三至四人。 皮影戏剧目以历史传统题材为主，有《封神演义》、《西游记》、《隋唐演义》、《岳传》、《杨家将》等，也可以演出童话、寓言等故事。 每场戏大致情节相同，细节则完全可以个人自由发挥，比如打斗场面，根据主唱的声音和动作，需要伴奏时乐队伴奏，需要说白时说白。这样的配合既考验默契，又增加了演出的精彩。 七宝是魔都皮影的发源地，把皮影戏从浙江海盐带回魔都的毛耕渔，就是今七宝镇联明村毛家塘人。 七宝皮影的影人多用小羊皮制成，以绘画为主，现在也用透明塑料薄片制作，颜色更加艳丽。而北方皮影多以牛皮、驴皮为材料，雕刻为主，粗犷豪迈，区别明显。 七宝皮影有两根操控棒，外地皮影有三根操控棒。 七宝皮影的演唱曲调起源于道教音乐、江南丝竹，配合笛子、二胡、中阮、琵琶等弹拨乐器，富有江南韵味。 七宝皮影以彩绘为主，故显得清秀亮丽，造型夸张生动，具有强烈的装饰效果。皮影道具背景丰富，且有浓烈的民族风格和民俗特色。 今晚先表演的剧目是经典的《大闹天宫》和《杨家将》。 为他们表演的师傅们手法技艺都很纯熟，音乐、配音和武打动作控制都很到位，扣人心弦，观众们看得也是时不时鼓掌叫好。 最后上场的表演是招牌剧目——讲着吴侬软语方言的《武松打虎》。 武松：嗯~ 好酒！好酒哇！一碗儿、再来两碗儿【不知不觉，武松喝了不下12碗酒】(醉醺醺动作劈叉) 小二：唉呀，客官客官，且慢哇(招手示意) (没等小二落音，紧接着) 武松：哼嗯？吃酒结账了哇，又给了侬赏钱，时下呼唔所为何事啊？ 小二：且听唔细言道来，客官有所不知啊，哪景阳冈的老虎甚为凶煞，青天白日亦敢伤人命，直到今日已经害了二三十条好汉的性命，现在天色已晚，客官还是在此暂住一宿，等明日成群而后结伴而行！ (没等小二落音，紧接着) 武松：什么？还要成群？哼！腰里家伙随唔去也！ 小二：腰里有刀、兜里有膘，有何用呢？侬手里的棍子在老虎眼中也是面条！快快随唔回去啦勒！ 武松：唉~ 侬莫挨老子！ 小二：客官客官，侬可一定要回来勒。 (没等小二落音，紧接着) 武松：噢哦~唔明白了~ 小二：对啦~侬明白，唔就放心啦。 (没等小二落音，紧接着) 武松：哼！侬莫非要弄死唔？ 小二：啊？ 武松：侬是想菜酒里下毒药，杀人命！劫钱财！ 小二：侬在胡言乱语！狗咬个吕洞宾伐啦！侬自个过景阳冈，快让老虎吃了去！ 武松：嘘！~~别叫了，有动静！俗话说：“野兽吼叫似雷声，老虎跑动刮大风”。让唔探查看看，是不是老虎来了！(一蹦三尺高，面向方向山蹦两下) 武松：唉呀！不好！老虎来了！ 小二：亲娘哎，唔得快跑啦，老虎来啦，侬可好自为之！ 武松：哈哈哈~跑的好2！这老头胆小真好骗！(没等落音，紧接着将要前倾摔倒) 武松：哎呦呦呦呀呀呀呀~！这酒劲可真大哇！怎么天也旋地也转！ 武松：诶？前面有光滑的大石板！唔躺下休息一会！(随后躺下石板休息，不一会就睡着了) (不久阴风一阵) (先播放老虎出场背景音乐，随后老虎出场) 老虎：方圆五十米，唔就闻到活人的味道啦！ 老虎：而且这个人在附近躺着睡觉，看不到人也能知道是男女还是老少，是病弱还是伤残! (轻生微步前去) 老虎：这人气味特别，20以上25以下，身体健壮，单身一人。正好到点开饭啦，唔扑！(同时播放打斗音乐) (老虎起身一跃，同时武松发现危险，轻哼一声并一脚飞身踢) 武松：综桑，胆敢偷袭！ (瞬间老虎被弹退数十米) 老虎：哎呦！这大汉如此厉害，唔要用三大绝招杀死伊！(随后向武松纵身一跃) (武松轻哼一声，起跳到老虎身后并双腿锁住腰背7s) (老虎欲想挣扎挣脱，于是前倾纵身一掀，武松被迫起跳后退至石板处) 武松：(弯腰顺手拣起地上哨棒)看唔用哨棒敲死侬！ (一人一虎同时跃起，空中碰斗3回合，而哨棒次次落到虎头上，第四回合武松在落地之前跳到大树上) 老虎：见状怒吼一声！(跳到石板欲想抓到武松) 武松：看镖！(发射两次直接瞄准老虎各一只眼睛) 老虎疼的摇头嗷嗷直叫：哎呦呦呦,哎哟哟呦~ (武松早已下树，同时趁机绕到审核骑马姿势锁住背腰) (老虎被迫趴下前倾后仰挣扎，同时武松挥起拳头，整整打斗25回合) (之后老虎奄奄一息一声不吭，武松停下拳头下身翻了一个跟头，然后定睛观察[注意：此时打斗音乐结束]) 武松：伊怎么不动了？让唔看一看! (嘿嘿嘿嘿，直接脑壳连续锤4下) 武松：这综桑果真被唔弄死了伐，累的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棍子都断了，哎呦~哎呦~唔得躺下休息一会！ (随即武松地上躺下来) (3s后小二出场，低头往地上一看) 小二：呦！这老虎可真被打死啦~ 以后山中再无老虎啦~ 咦？这里怎么躺着一个人啊？难道和老虎同归于尽啦？ 小二：这人不是昨日喝12碗酒的壮汉伐啦？为民除害，功德无量！是个真英雄啊！唉！死了真是可惜呀！ 武松：嗯？(同时武松起身)侬这个老头再胡说！唔打累了休息一下而已！ 小二：啊？唉呀！哈哈哈哈！(小碎步靠近武松)这位英雄壮汉，唔就知道侬是打累了，俗话说：“英雄不亡，好人长寿”，大英雄快随唔回去，阿拉弄个一场庆功酒，唔请客！ 武松：好！喝酒去！前面带路！ 小二：好嘞！英雄随唔走！(同时播放收尾音乐) 表演至此全部结束了。 许仙、云青雨和观众们热烈地鼓掌。 八个表演师傅也走到了戏台前，微鞠躬致谢。 这些师傅大都是头发花白六七十岁的老者，最年轻的看起来也在五十岁以上。 观众们赶紧都从座位上起身，掌声也更热烈了些，还夹杂着高声喝彩。 许仙和云青雨对视一眼，边鼓掌边内心感叹：皮影戏是个有趣的物件，可惜时代潮流汹涌浩荡，随着电视、电影、移动终端、社交平台等娱乐手段不断涌现，这些个老物件都逐渐无可奈何的寂寥了。 看这些头发花白的老师傅们就知道，明显是没有几个年轻人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学习这门传统技艺了。 想来也是，能学好这门传承的人，得心灵手巧，还得踏实勤勉，这样的人才花同样的时间和精力，做其他事情岂非更有前途？至少，也是更有“钱途”。 当下时代，对平头百姓而言，“钱途”自然是要比什么“非遗传承人”这种虚头巴脑的名头要紧得多的。 三场表演，加起来也就半小时而已，观众散去时，许仙和云青雨再次向皮影表演队致谢他们精彩的演出后，才走了出来。 虽然钱肯定是安排给够了的，但是礼貌、尊重这种东西与钱无关，只与你自己的人品修养相关。 一个人能够走到什么样的高度，与他的出身、选择、努力、运气和时代等各个因素都紧密相关，个人能够决定的往往占不到一半。 那些励志书或心灵鸡汤，不能说是谎言，只能说是极少数成功者功成名就后的反推总结而已，若真以为天道酬勤那只能说明你还没有真正成熟。 世俗意义上的成功需要许多个人之外的东西加持。 成功往往不是你能选择的，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毕竟是万中才一的幸运极少数。 然而自由意志仍在，普罗大众仍能选择以什么样的庸常乃至失败去过此生。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那条路，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这些七宝镇的皮影师傅们，以及许多坚守着的非热门项目的“非遗传承者”，就是“选择了人迹更少的那条路”的人。 对于这些沉默而倔强的人，这些选择逆时代潮流、坚守自己的热爱的“傻子”，不论神豪许仙还是富婆云青雨，都是发自内心敬重的。 这世上的聪明人以及自以为聪明的人已经太多了，愿意做“傻子”的人因此变得稀少而珍贵。 某种意义上，等了某大叔十年的云青雨也是一个傻子。 “你怎么想到过来看皮影戏的？”走出皮影馆，许仙牵住云青雨柔软清凉的手，闲聊道。 “一直有听说，一直想来看的，只是一直在等着。”云青雨看着男人，笑靥如花道，“等着与你重逢，一起共赏世间美好。” 许仙凝视着她柔情如水的眼眸，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柔道：“你是不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和我一起去做？” “是呀，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呢。” 云青雨停下脚步，把男人的双手放在自己两侧的脸颊上，她则伸出双手环抱住许仙大叔的脖子，笑意盈盈道：“不过，我们也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许仙自然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她，轻点了点头，又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是呀，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于是，云青雨脸上盈盈的笑容绽成了美丽的彩虹。 她轻咬红唇，目不转睛凝视着男人，面色微红，柔情婉转道：“余生，请先生多多指教。” 许仙大叔温柔看着她，表情认真而郑重，道：“今世，望夫人手下留情。” 云青雨仔仔细细看着他，踮起了脚尖，许仙大叔则低下了头。 …… 过了一会。 “我们现在去哪？” “镇上电影院看一部最长的电影。” “然后呢？” “镇上酒店住一晚。” “你是不是开始就计划好了今晚不回去？” “……” “又是那几个狗头军师出的主意？” “不许这么说我闺蜜！” “我，还没有……准备好，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 “哎哟——，我错了！我错了！夫人，手下留情呀夫人。” 第228章 饺子想出锅，但我想吃包子 许仙和云青雨看的电影是《非诚勿扰3》，120分钟的电影。 葛大爷确实是老了，舒淇也不再年轻，但依然优雅美丽。 这世上总是有一种女人，不需要玻尿酸，也比其他女人老得更慢，美丽得更久。 舒淇是这种女人，以许仙的认知，叶玥大人、云想衣、神仙妹妹和云青雨也是这种女人。 愈是气质清冷或百变、又喜欢读书的女子，越不太容易被时光抛弃太快。因此多读书总是好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嘛。 电影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是许仙和云青雨都有点心不在焉，志不在此。 许仙想的是酒店，云青雨则在脑中计划着床上的事情。 当然，他们也没有提前离场，毕竟不能显得太着急了不是？ 在魔都生活了这么多年，腔调还是要讲究的嘛。 电影里唯一让这对神游的男女记住了的，就是那一段关于“饺子和零嘴”的台词。 梁笑笑伪装的人工智能套秦奋的话道：“你诚实地说，这些年你就没碰过别的人？” 秦奋也没有什么防备，老实打比方道：“这么跟你说，我饿了，咱们包饺子吃。得把冰箱里的肉拿出来化了，把肉剁了，洗菜，切菜，调馅，和面，醒面，揉面，擀皮，包饺子，然后煮。 这中间漫长的等待，再饿着也扛着，不吃零嘴。 为什么？就是等着饺子出锅，吃那一口顺嘴流油的热饺子。 就怕没抗住，垫了几口不饿了，辜负了等待，这就叫信念。 这些年我就是靠着信念撑着。你说这些年我想不想，孙子才不想，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零食的诱惑。 但是我就觉得她会回来，我怕她回来了我不饿了。” 梁笑笑问道：“她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可替代？” “我要说她有多好，你可以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秦奋平静道，“我这是上辈子欠她，这辈子来还的。” 这段对白有点类似云青雨等许仙大叔的心情，因此屏幕中演出这段时，许仙忍不住看了云青雨一眼，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云青雨则笑了笑，把头温柔枕在了许仙的肩膀上。 电影结束的时候，也是23点了。小镇的商铺几乎全都关门了，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 一排排红灯笼悬挂在各色古式屋檐下，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路灯苍白的亮着，观照江南小镇的清幽静谧。 云青雨订的酒店离电影院不远，五六百米的距离而已，两人便没有打车。 只是夜风吹过，终是有些冷的。 许仙从手掌给云青雨传了阵暖和的真气，然后跨步到了她身前，弯腰弓身，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云青雨怔了怔，但很快就开心地趴到许仙大叔的背上，环住了他的肩颈。 许仙托抱着她的两侧大腿，他轻轻托抱着她的两侧大腿，背着她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感觉你比当年重了。”许仙心情平静，步履从容，微笑道。 云青雨嘴唇贴着男人的耳朵，吐气如兰，香香地道：“大叔，我发育了。” 许仙隔着衣服，感受着背后坚挺丰盈的两团，又捏了捏她的大腿，评估了下，点头认真道：“看来，你真的是长大了。” 云青雨趴在他坚实宽厚的背上，脸色微红，轻咬嘴唇，声音带着柔媚道：“大叔，你的饺子已经熟了。” “这哪里是饺子？”许仙用力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这是热腾腾的包子，还是大肉包。” 想要调戏男人的云青雨瞬间脸红得跟着了火一样，大感吃不消。 她不由得张开嘴巴咬住了许仙大叔的脖子，但下口时又舍不得咬疼了，放松了力度，最后反而像猫舔一样。 许仙觉得左侧脖子一阵温软滑腻，麻麻痒痒的，却也不敢再逗她，不紧不慢地背着她往前走。 云青雨也不再说话，闻着男人身上独特的气息，似又回到了当年。 只有路灯照出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不分彼此，难解难分。 云青雨订的是镇上最好的酒店，最贵的房间。 只是她之前虽然很大胆，但终究是没有经验的菜鸟而已。 用房卡打开门，又关上门后，云青雨就立刻有点目光闪躲，显出一股无所适从和紧张。 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云青雨丢了一句“我去洗澡洗漱”，就有些手足无措地逃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轻轻掩上，云青雨靠在门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女人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那股紧张和期待感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脏。 十年的痴等，即将出锅的“饺子”本身反而因为太多的期待和情绪注入而患得患失、忐忑不安起来。 云青雨有点怕自己等会表现得不好，又挺担心自己挺不住两三小时的。 然后她又掏起手机，复习了下几个已婚军师给她的经验技巧，又回想了一下千度搜索记下的一些关键知识点，再努力复盘了下闺蜜们推荐过来的几个视频的内容要点和动作姿势。 充足的理论准备终于让女人缓缓平复了些情绪。 云青雨又靠在门上有好一会儿，才开始宽衣洗澡。 许仙站在窗边，给慕大总裁回了个信息，告诉她今晚不能过去了，让她早点休息，不要又在沙发上睡着了，容易着凉。 然后又叮嘱了下李大美人加完班回来路上注意安全，这两天有空了去看她。 最后给燕大小姐和神仙妹妹道了个“晚安”。 至于秦娆学姐和衣衣公主，倒是早就睡了的。而叶玥大人那边正是白天呢，现在倒也不是什么适合聊天的时候。 许仙放下手机，心里想着明晚该回去慕解语那边了，否则要是连续三晚不见人，慕大总裁估计就算能忍着不发飙，心里也会有点难过。 慕解语什么都好，就是痴缠得很，外表女强人，实际却比任何一个女朋友都要依赖许仙。 许仙想到她一个人在沙发上睡着的可怜模样，就忍不住觉得心疼。 还有李红妆，比慕解语好一点，故作豁达大方，但其实也很希望自己多陪陪她。否则她又何必特意告诉自己她最近都是周三周四休息呢？ 相比而言，云想衣和秦娆学姐看起来柔柔弱弱，反而一个琴痴一个相濡以沫，不太粘人。 而刘弈菲事业为重，燕雨微学业、学生会的事情多家里管得也严，她们都常有各自的安排，不会也没有多少时间缠着许仙。 叶玥大人在波士顿，虽然许仙也常想她，但是可以比较方便抽时间去看的，反正一闪念的事情而已。 至于云青雨这丫头，云氏的事情特别是接下来海外入股的事情，估计有得她忙的，只是许仙很想补偿她这十年，心里是很愿意主动多陪陪她的。 那么接下来的主要问题应该是怎么做好同在魔都的慕大总裁、李大美人、丫头云青雨和即将入住新居的秦娆学姐这四个女子的时间管理了。 这么想还是有点头疼的，何况还有燕大小姐以及其他不在魔都的几位。 许仙觉得如果自己不想用化身解决时间问题的话，那么一定不能再招惹其他女孩了，否则再怎么排时间也明显不够用了。 许仙捋清楚大概后，也不再去想这事。 他静静站在窗前，目光穿过朦胧的窗纱，落在下方的小桥流水之上。 江南风景旧曾谙的风物，使他一不留神便又跌入了无边记忆里。 云青雨深吸了一口气，拉开卫生间的门，穿着酒店的软丝睡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男人独立窗前的沉默背影。 云青雨觉得那道背影中有一种孤独。 这种孤独不是外在的形单影只，而是内在的、无形的枷锁。它像古老的铭文，刻在这个长生者的骨髓里，渗透在他的血液和呼吸中。 这种孤独是岁月无法抹去的痕迹，是层层叠加的时光和重重累累的往事铸就的印记。 即使大叔置身于最热闹的场合，陷于最真实的欢喜，那种孤独依然会如影子般无声无息，无处不在，浸透这个长生者的命途，难以彻底摆脱。 说长生，求长生，谁人得见长生苦？ 别亲故，葬文明，长河尽头孑一身。 云青雨与真实无遮的许仙同行相处了半年，因此她也能最快最敏锐捕捉到男人的真实情绪。 云青雨心头的羞怯瞬间消散了，全都化为了无尽柔情，她轻轻走过去，伸出双手，温柔环抱住许仙大叔的腰身。 云青雨感受到男人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又松弛了下来。 她手上轻轻使力，更加紧密地环抱住男人，想要用自己的温柔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给他无声的慰藉。 温香软玉使许仙迅速回过了神，他轻轻摩挲了下云青雨清凉干爽的手背，侧头柔声道：“洗好了？” “嗯。”云青雨温顺地点了点头。 “那轮到我洗了。”许仙笑道。 云青雨乖巧地松开了双手。 许仙冲洗了一会，又刷了牙，穿上睡衣走了出来。 窗帘拉上了，房间里的其他灯也全被云青雨关了，只留下床头一只小台灯亮着，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光芒。 云青雨躺在软床的中间，探过来的目光宛如星辰闪烁般明亮，又像林中小鹿般可爱。 她就用这种明亮可爱的目光静静看着许仙。 许仙凝视着她那明净如瓷的美丽素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走到床边，轻轻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伸出左手臂，从云青雨的脖颈下环过去，轻搂住女人。 云青雨也很是自然乖巧地趴到许仙的怀里。 女人的身体柔软而温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许仙抚摸着女人的秀发，轻嗅着她淡淡的发香和沐浴后朝花晨兰般的清新体香，感受着那两团丰盈坚挺，心情一片安宁喜悦。 云青雨则听着男人平稳而有力的心跳节律，闻着大叔身上那种独特的异香，手指摩挲按捏着他坚实而很有弹性的胸肌和腹肌，眼神越来越亮。 两个人都忘记了时间，感觉似乎挺长时间的，又似乎才是短短几分钟，云青雨抬起了头，凝视着男人的双眼。 云青雨的眼睛灼灼发亮，如同火炬一般炽热。 她的声音却如小猫挠人般妩媚：“大叔，你的饺子想出锅了。” 许仙露出坏笑，轻声道：“夫人，我想吃包子。” 云青雨咬着嘴唇，眼里的炽热全变成了似水般的媚惑。 她轻解罗裳，俯下了身子。 许仙只见眼前一片光明，然后两团柔滑细腻盖在了他的脸上…… 许仙很温柔，在那一刹那他脑海中闪过了无尽时光里许多张宜嗔宜喜的面容，有千暮雪的、也有佳人公孙氏的……然后那些眉眼聚合在一起，变成了云青雨此时美丽而妩媚的眉眼。 云青雨却很狂野热情，她似乎是在把十年的期待和激情全部释放出来一般，完全不加克制的放纵着、欢歌着，哪里像一个菜鸟，倒像一头野狼。 而她在许仙大叔身边，虽然心态不自觉会变成小女孩，但是她三十三岁的身体毕竟成熟了，甚至差不多是熟得透透的了。 云青雨这种火山般喷涌澎湃的热情，逐渐也感染带动了男人。 而且许仙不需要在云青雨面前掩藏什么，因此在持续的欢纵中，许仙将双修法门里各种奇怪、高难度的姿势都尝试了一遍。 云青雨渐渐也终于明白衣衣是怎么撑过差不多三个小时的了，那就是：摆烂躺平，任君摆布。 而且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因此几次死去活来之后，云青雨也敏锐地发现了，男人的舌津应该可以让人恢复补充体力，而他似乎还会某种秘法，能安抚治疗精神情绪的损耗。 再次头脑空白又渐渐回复后，聪明绝伦的云总完全确认了这两点，因此她又有恃无恐，奋起了斗志，如火如荼，战天斗地了起来…… 第229章 我无敌，各位随意 新鲜的身体总是更容易让人激情汹涌，尽管许仙昨晚刚被内媚之体的李大美人喂进了圣贤状态三次，但依然在云青雨新鲜又熟透的身体和狂放无忌的热情下，只是两个半小时就安静了下来。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何况云青雨还是一头攒了十年劲的狼，且她还是运动健身达人，体质远比叶玥、云想衣、慕解语好，竟然很快就缓了过来。 许仙给她打了杯温水润喉，拿温热的毛巾给女人温柔擦拭干净身体，又从衣柜里找来备用床单和被子换上，自己简单冲洗了下，就上床抱住了云青雨。 “大叔，你想吃什么？”云青雨趴在男人怀里，打开自己手机，柔声问道，“我点个外卖夜宵。” “包子。”许仙微低下头，欣赏着那两团光华夺目，表情认真道，“我真的想吃点肉包汤包，或者汤圆也行。” 云青雨刚才很大方，现在却有点羞涩地拉高了被子，遮住了自己的丰盈雪白，点了点头。 等她点好东西，就放下了手机，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许仙。 “怎么啦？这张脸又不帅。”许仙刮了刮她的鼻子，微笑道。 云青雨用力摇了摇头，反驳道：“我觉得这张脸是天下最帅的，比你那一张小白脸帅气有型得多！” “好。”许仙总不能吃自己的醋，只能附和道，“情人眼里出潘安，你喜欢就好。” 云青雨伸出手指摸了摸男人的下巴，建议道：“大叔，你的胡子有点硌人，能不能剃了？” 许仙忍不住失笑，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道：“你刚还说不喜欢小白脸的。” 话虽如此，许仙一念变化，拉碴的胡子立刻变短乃至消失了。 云青雨仔仔细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的下巴，道：“这样看感觉怪怪的，你还是留着胡子，但不要那么长那么硬。” 许仙“哦”了一声，又长出了一些柔软细密的短须。 云青雨用手指摸了摸，又把脸颊贴上去蹭了蹭，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叔，你是不是可以随意控制身体的任何部位变化的？”女人带着好奇问道。 许仙意味深长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莫非有特别的要求？” 云青雨见男人又上了高速，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许仙于是正色道：“事实上，不仅是身体的某个部位，整个身体我都可以大小如意，随意变化。” 他看着云青雨好奇的小脸，淡淡道：“大的话，可以像大象，也可以像金刚，可以像航空母舰，也可像珠穆朗玛峰。小的话，可以像小矮人，可以像小猫，也可以像蚂蚁。” “变成蚂蚁那么小的话——”云青雨又是惊奇，又是若有所思，道，“不会被人类或其他存在不小心踩死吗？” 许仙摇了摇头，平静道：“不会，会直接刺穿那些踩过来的。在等质量的情况下，越小越结实坚硬，越大反而越虚浮。 打个粗略的比方，金属铬是地球上最坚硬的金属，而我在蚂蚁状态下就如同一根致密了万亿倍的铬，无坚不摧。当我跟航空母舰般大小时，便如同致密了万倍的铬。 其实变大更容易，只需要往血肉骨隙充入元气，鼓荡舒展开就可以了。但变小则需要将血肉骨压缩致密，远比变大更困难，更能体现神通威能。” “那现在这种状态下的你，不就相当于千万倍一样的铬金属一样结实坚硬？”云青雨的表情有点不可思议，难以想象，也难以置信道，“每个长生者，都这么强吗？” 许仙看着她，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让她大概明白一些事情，于是缓缓道：“这个星球上，只有我一个长生者。也没有任何存在有我这么强，无论是修行者，还是神、魔、兽、怪、妖。” 他凝视着有点瞪大眼睛的云青雨，淡淡道：“我无敌，各位随意。” 云青雨完完全全呆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意思是这世上除了修行者，还是神魔兽怪妖？” 然后她迅速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你意思是还有其他星球，其他星球上有长生者？” 许仙亲了亲她的额头，微笑道：“这些事情你不用去想，也不必知道。徒增烦恼而已。你只要知道你先生、大叔我是无敌的就够了。” 云青雨仔仔细细凝视着男人，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可以扛住核弹攻击吗？” 许仙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他笑了笑，抚摸着女人的头发，不屑道：“核弹对于我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那我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云青雨也笑道。 连核弹攻击都不怕的人，不就是可以完全对抗一个强国的存在？有这样可怕的存在撑腰，不仅是自己，连云氏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只要占着道理，我的夫人自然可以为所欲为。”许仙揉了揉她的侧脸，平静道。 云青雨捉住他的手掌，用脸颊轻柔摩挲着，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那要是不占道理时呢？” “不占道理时，偶尔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许仙亲了亲女人的额头，眼神宠溺，声音温柔道，“谁让你是我的夫人，我又还想吃你的包子呢？” 云青雨脸色先是一喜，又是一红，然后就扑了上来…… “你……呃，外卖，外卖快到了？” “没事，我先喂你吃包子。” “呜——嗯……” 第230章 我们结婚吧 一阵温柔的和风细雨的操、作后，云青雨又安静了下来。 外卖也到了，许仙穿上睡衣，到门口取了吃食和饮料，端到了床头，帮云青雨也摆好了一次性碗筷。 运动量过大、急需补充体力的云青雨吃了三个汤包，又喝了一碗汤圆，还嫌弃道：“这汤圆味道一般，比你做的差得远了。” 听她这么一说，许仙有点回味过来自己是怎么暴露“大叔”身份的了。 原来自己做的汤圆真的有独特的味道，而这微妙的差别这丫头竟然一直都记在心里和舌尖味觉里了。 许仙不禁涌起柔情，心头有春水暖暖涌动。 他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此时她容光焕发，眼中满满是幸福和喜悦的光芒。 “你喜欢吃的话，下次我亲自再做汤圆给你吃。”许仙看着女人，状是随意道。 云青雨很开心地连连点头，道：“好呀好呀，你做的味道最好吃了。” 许仙看着她如同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般高兴的模样，不由失笑。 许仙拿起纸巾，轻轻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水渍。 他的动作自然从容，他的眼神里全是宠溺和温柔。 云青雨凝视着大叔，露出了痴痴的表情。 “大叔，我们结婚。”她手里还拿着筷子，忽然道。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空气中荡起层层涟漪。 “好呀。”他怔了一下，微笑道，“什么时候？” 于是，女人笑靥如花，灿漫如彩虹，声音轻扬如蝶舞蹁跹，道：“这次法德企业入股的事处理完，我们就去领证，摆酒。” “好。”男人表情认真，态度自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于是，夜宵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柔情和欢喜填满了身心的女人又把许仙大叔扑倒了…… “有多么久啊，我爱你珍珠母般光亮的身体。 我甚至相信你拥有整个宇宙。 我要从山上带给你快乐的花朵，带给你钟型花， 黑榛实，以及一篮篮野生的吻。 我要，在你身上， 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情。 现在，趁青春的色调 晨露般落在你的肌肤之上， 趁你心甘情愿的灵魂散发 瞬间的火于每一个毛孔， 我触到快乐的花蕾，正是盛开时节。 现在让我们尽情欢悦自己； 就是现在，像两只相爱的猛禽， 不如立即燃烧我们的时间和身心， 胜过使其凋萎于缓缓啮咬的无聊岁月。 让我们卷起我们的全力，我们 全部的甜蜜，合为一个圆球： 用狂涌的奋争强推至上的无尽愉悦， 洞穿我们生命的阀门。” 永恒的女性，引导着男人不断上升着。 这一次，云青雨极尽温柔和主动，许仙也很是缱绻舒缓。 两人又从凌晨三点半断断续续解锁交流新知识到黎明。 许仙又有了圣贤领悟，云青雨也在情绪和爱意的极度释放后困乏到了极致，沉沉睡去。 然而中午起来两人刷牙洗漱完，云青雨却连门都不想出，又叫了外卖。 吃完外卖，许仙和云青雨一起在大大的浴缸里洗了个费时耗水的鸳鸯浴，才把她抱回了床上。 随后云青雨在床边的地板上不小心磕到了膝盖，又在书桌前碰倒了茶杯，更打翻了卫生间镜子前的洗漱用品…… 直到下午17点，偿还了旧债、且透支了些余额的云青雨表示自己饱饱的了，至少可以三天不饿了，许仙也就没有再点包子吃了。 许仙身心健康而愉悦。 他昨晚在双修中一缕神念又造访了归墟，然后不出所料，“归墟”又发怒掀起了狂澜惊涛般的混沌能量，给归来的先天诸神们又造成了额外的麻烦。 许仙觉得这样挺好的。 只要“归墟”还会被自己激怒，许仙不介意时不时神念偷进归墟撩拨一下，延缓诸神归来的同时尽力让祂们在归途中损耗更多的力量，以增加自己最终决战时同归于尽的可能性。 只是“归墟”又不是傻的，许仙也要把握一个偷进归墟的合适频率。 与神清气爽的许仙相比，贪吃的云青雨则满是倦怠慵懒，有种腰酸脚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许仙直接叫了辆滴滴专车，送她回檀宫。 回去的20分钟车程，云青雨一直枕在男人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许仙大叔一直把人送到了云青雨别墅的大铁门前。 “要一起吃晚饭吗？”云青雨强打精神问道。 许仙伸出右手中指，轻点在女人的眉心，笑道：“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然后再好好补补。不自量力，荒淫无度。” 云青雨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 说得好像你就不“荒淫无度”一样？！没有你配合，我即使想也“荒淫无度”不起来呀。 不过事实证明，自己真的“不自量力”了。 之前自己有多舒爽，现在就有多酸软。 许仙看她不服气的孩子样，又不觉失笑，瞄了瞄她突起的衬衣，一本正经道：“好好养补，我以后还要吃白白大大的包子呢。” 云总觉得自己现在道行还太浅，确实完全不是这种动不动上高速的“老江湖”的对手，只能以后再找机会找回场子了。 不过男人惦记着大包子，她还是又羞恼，又偷偷窃喜的。 云青雨白了男人一眼，也没有忌讳，在当值几个保卫组人员差点惊掉下巴但又不得不勉强抑制的奇怪神情中，卓绝传奇的云总抱住其貌不扬的大叔，奉上了一个热吻拥别，才三步一回头的进了门。 许仙坐滴滴出了别墅区，赶时间，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就闪回了自己的住所，变回相貌，换了衣服，戴上大师弦音。 许仙戴上口罩和墨镜，感应了下，闪现在了一处视线死角的拐角处，走进了一家超市。 许仙径直走到生鲜区，他的目光在货架间逡巡，定格在一个高挑的身影上。 一个身穿一袭米黄连衣裙的女人，正低头认真挑选着食材，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的半边眉眼，但依然能看出其美丽风致。 许仙轻轻走到女人身边，瞄了一眼手推车里的物品，伸手拿起一包新鲜的五花肉，随手丢进了女人的手推车里。 低着头的美丽女人条件反应侧过了目光。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然后显出了无限欢喜的光芒。 那是一种发自最心底的、由内而外的欢喜。 她的整个面庞都因为这种纯粹的欢喜而变得熠熠生辉，如同昙花乍现，流星掠空。 于是，世界也生出了光。 “你怎么来了？”大美女惊喜问道。 她的声音轻快而清越，如那春风得意、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马蹄声。 许仙拉下口罩，亲了亲她精致的脸颊，柔声道：“想过来给你做饭，陪你一起吃个晚饭。” 第231章 谁家里还没有一把剪刀呢 恋爱心理学研究表明，没有性经历的女性，在你情我愿的第一次欢好之后，就会无法抑制地对这个男人产生非常强烈的情感依赖，因此心理上和身体上都会特别希望之后的两三天内能够和这个男人亲密相处。 除了像叶玥大人和衣衣公主那种“今天睡了许仙就跑”的特殊情况，其实许仙是很愿意也很自觉想多陪陪刚成为自己女人的女友的。 只能说渣男真不是好当的，本来许仙想着明天过来见李红妆，今晚好好陪慕解语的，但是和云青雨拥别后，翻开手机信息才知道慕大总裁今晚要和团队一起加班。 许仙估摸着接下来一两个月慕大总裁都有得忙的，与柳家的合作已经开始全面展开，范围也不小，涉及多方面资源的整合。 初始阶段慕解语这个核心人物肯定要把握好方向和要点的，等团队上手、合作进入正轨了，慕解语才能慢慢放手，轻松下来。 这是工作，慕大总裁从工作中找到自我的价值，她乐此不疲。 虽然许仙知道但凡自己透露一下口风今晚想去见她，慕解语一定会开心地抛下手头的事情来和自己你侬我侬、蜜里调油，但是许仙也也不喜欢用儿女情长打扰她工作。 而且需要做的事情总得做的，今晚慕解语压着没做，明天就得加更多的班花更多的精力找补回来，没有必要让她这么折腾。 因此，许仙便过来了见李大美女。 李红妆今天休息，因此她除了眉毛轻描了下，是一脸素颜，也未曾佩戴耳环或项链，简洁清新。 李红妆的素颜很美丽。 她盛妆时的容颜性感妩媚又优雅大方，便如盛开郁金香玉，又似三月涌动的春水。 而她素面朝天时，如皎皎的明净秋月，又似朗朗的新鲜清风。 李红妆穿着一件休闲的米黄色高领短袖连衣裙，连衣裙设计简约大方，露出她莲藕般白嫩光滑的手臂。 她乌黑的秀发自然散落，更显得她手臂和面部肌肤的细腻、白皙。 休息日的李红妆显得很是居家慵懒，使女人的美丽多了份平易自然的生活气息，有一种邻家美女姐姐的那种慰贴、亲切和动人。 人间红妆，秀色可餐。 许仙心里赞叹，眼里也满是欣赏欢喜。 一直比较介意自己和许仙年龄差距的李大美人看出了男人眼里的光，因此面容就更加柔和下来了。 “我今晚九点有事要走，不过应该足够好好吃个晚餐了。”许仙看着眼前的美人，有些歉意道。 这个最好是提前说清楚，免得到时候难舍难分或者被李红妆拉上了床后再走人就更显得凉薄无情，伤了她的心。 李红妆轻轻点了点头，也没去问男人有什么事，毕竟她是明知道有云氏大小姐和慕家三小姐的情况下还要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 有些事情男人没明说，自己还是不要去问，免得对方尴尬，自己又心里不痛快。 至少他昨天早上没有立刻走人，至少他今天还找了时间来陪自己，至少他看着自己时眼里的光是真实的…… 至于以后……一切就顺其自然，他也总不可能舍了云、慕两位年轻漂亮又家世显赫的，娶自己这个比他大7岁又和家族几乎决裂了的。 即使自己没和家族闹僵，自己这个李家也比不上江南云氏、扬州慕家，自己在家族的地位也远不能和云想衣、慕解语相比。 换了自己是许仙或许仙的长辈，家族联姻也绝不可能舍云、慕而选区区李红妆的，那简直就是对云、慕两个女人以及两大家族的羞辱。 “一转眼青春如梦、岁月如梭不回头，而我完全付出不保留。天知道什么时候、地点、原因会分手？只要能爱就要爱个够！” 李红妆所能要求的不过是能爱得久一点而已，要是实在形势所迫或者自己爱得太深反而太难过撑不下去，那就一别两宽就好。 …… 许仙假装没有看出女人竭力掩饰的一点黯然，平静补充道：“明天学校开学，我礼貌性上完上午的课，中午过来一起吃午饭。” 他顿了顿，看着明显开心了许多的女人，继续道：“下午和晚上我的时间也是你的。你不是休息嘛，你看看我们去做点什么，出去玩或者逛街都行。” “真的？”李红妆的眼睛里已经全是烟花炸开的明亮欢喜，情不自禁确认道。 女人在爱人面前，果然很容易变成小孩子。 许仙不由失笑，亲了一口她清丽的素面，柔声道：“真的，明天我这个街头捡来的小嘉宾，全跟着李导您安排的剧本走。” 李红妆假模假样瞪了男人一眼，一脸无奈道：“您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我哪敢给您安排剧本？” 话虽然这么说，她脸上、眼里的高兴劲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许仙笑了笑，谄媚道：“我这不是全靠李导您提携吗？” 他凑到李红妆耳边，调戏道：“你看，为了出名，我都自愿被您潜规则了。” 李红妆的脸立刻红了，她有点吃不消男人的混不吝，但又不想口头认输。 于是女人白了许仙一眼，装作可怜兮兮、欲哭无泪的委屈模样，道：“分明是我这个小小副导，为了挽留您这个大咖而不得不被潜规则。可怜小女子守身如玉三十年，终于还是屈从于这欺善怕恶的世道。” 许仙看着她哀怨的表情，忍不住叹道：“就李导您这个演技，也挺适合去演素人女嘉宾的。” 李红妆嘴一顺便脱口而出道：“我要去演了素人女嘉宾，那还有慕解语什么事？” 她这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这么好的气氛下自己怎么能扯到其他女人身上呢？！ 李红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点忐忑心虚看向男人。 许仙微皱了皱眉，看着她，淡淡道：“相逢会有因，相识仅凭缘。际遇无常，因果不空。我遇到解语，便如你在转角遇到我，是兜兜转转的命中注定。是我这个渣男的幸运，也是你们的不幸运——” 李红妆用右手轻捂在男人的嘴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平静道：“只要是命中注定，就够了。幸不幸运，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如海，道：“你就好好做你的渣男好了，不必有内疚。因为如果你不愿做渣男，会有某一个女人享受着无比的欢欣和幸福，却会有更多的女人忍受着求而不得的卑微和痛苦。” 许仙轻拉下她的手，仔仔细细看着她的眼睛。 过了几息，许仙微笑道：“你这是义正辞严的歪理邪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李红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而扩散开来，她学着坊间泼妇的模样，柳眉倒竖，露出凶巴巴的表情，冷酷凶残道：“得了便宜，就不要再卖乖了！睡了老娘，你还想跑？谁家里还没有一把剪刀呢！” 第232章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虽然知道李红妆是在开玩笑，但是她这凶残的表情配上这话，还是让许仙有点犯虚。 许仙不由自主想起了神仙妹妹一脸冷酷说阉了负心汉，以及慕大总裁平静深情说把自己烧成灰的情景。 许仙觉得，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自己还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做个好渣男为好。 免得凉薄冷酷深负了谁，怎么缺胳膊少了什么重要部位的都不知道。 “哪里哪里，谁想跑呀！”许仙从心，一脸谄笑道，“寡人有爱妃，如履癸有妹喜，帝辛得有苏，李隆基得玉环，谢霆锋得王菲，喜不自胜，乐不思蜀。你就是赶我，我也不跑。” 李红妆看着他浮夸又惫赖的神情，不由噗嗤一笑，摇头道：“真没想到，你这个神仙哥哥还有这般无赖模样。” 许仙收起表演，意味深长调戏道：“我更无赖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李红妆似是想到了什么，脸又红了。她忍不住啐了男人一口，道：“不许在外面乱调戏人。” 许仙看着她，一脸严肃认真道：“我哪里有乱调戏人？我分明是在调戏自己女朋友，天经地义。” 李红妆又是语塞，又是心头窃喜，只能给了男人一个风情风种的小白眼。 许仙也适可而止，不再逗她。 两人一起在卫视宿舍区旁的这个大超市采买了食物，就各拎着一袋行李，手牵着手往宿舍区走。当然，许仙把口罩又拉上了。 正是18点多，许多不用加班的卫视员工也回来了，回来路上时不时有熟人和李红妆打招呼，李红妆也没有放开许仙的手，很自然地微笑回应。 对方也只是若有深意、不着痕迹的瞄了许仙一眼，倒也没有多话。 虽然关于“卫视一枝花交了个富豪男友”的八卦如今眼见为实，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是在卫视工作，见多识广，八卦一下也就过了。 除了李红妆的爱慕者或竞争对手，亦或对这个大美女别有居心的人，没有谁会可劲关注这个事情。 什么傻逼小说里质问打脸的情节，更是不可能出现在成年人世界里的。 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里都是唯一的主角，而所谓“卫视一枝花”李红妆也不过是或轻或重的配角而已。 自己人生里鸡毛蒜皮、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关注不过来呢，除了亲友或变态，谁闲得蛋疼老是关注别人？ 因此，真实的人生里，千万别太自我感觉良好，老以为自己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做什么都担心别人议论指点。 其实，谁t舍得放了目光到你这里？ 常常不过是闲聊随口一说，你却把它耿耿于怀，畏畏缩缩，裹足不前。 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古往今来、一次过再无有的，因此，尽量随本心真实做自己才是最大的道理。 李红妆就是这么想的。 其实她在确知许仙和云氏大小姐、慕家解语在恋爱后，心情真如晴天霹雳，也非常纠结。 如果许仙只是和一个女孩恋爱，李红妆会收起这份偶遇和欢喜，默默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但是许仙是同时和彼此知道的两个女孩在交往，甚至他们三个人竟然在同一场公开正式的宴会上坐在一起，这最后促使李红妆下了决心。 温润君子，无双公子。 既然有缘相识，又这么喜欢，自己又三十岁了，就飞蛾扑火也好，至少没有遗憾和后悔。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如是而已。 …… 说好的许仙做菜，但是昨天的早餐便是男人下的厨。李红妆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自信的，而且她觉得应该多在男朋友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贤良淑德。 因此，最后许仙被一心表现的李大美人赶出了厨房。 许仙只能在客厅坐下，茶几上放着一本崭新的看到一半、反盖着的《徐志摩诗集》。 许仙猜想应该是昨天自己和李红妆聊了沈从文和徐志摩这对好友的故事，女人临时网购或书店买回来的。 许仙把书本拿起，翻开李红妆停留的那一页：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然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这是很有名的那首《偶然》。 许仙很熟悉这首诗，徐志摩的诗他其实都很熟悉。 只是他还是很仔细认真的读了两遍。 许仙大概明白了李红妆之前为什么会停留在这页诗上。 因为这首诗击中了她的心脏，女人在这首诗里看见了自己。 许仙沉默了一会，起身走到厨房。 李红妆围着厨裙，正忙着洗菜。 许仙轻轻走到她身后。 女人转过身，表情温婉，巧笑嫣然道：“不是说了不用你帮忙嘛，你看书或看电视去。” 许仙认真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 他的目光越来越温柔，从一面湖水变成了一面深海。 李红妆在开始的茫然后，沉陷入了这片深海里。 许仙用右手挑起她精致可爱的下巴，主动亲吻了下去。 “呜——怎么——了——呜” “……” “我——在做——饭呢” “等下再吃饭，我想先吃你。” “……” 第233章 还有这种好事？！ 晚餐最后还是许仙做的，没办法，折腾了一个小时，李红妆早瘫软如泥了。 李大美人带着两分欢喜、三分慵懒、五分柔情吃完了晚餐。 许仙又洗过了碗筷，半抱着她看了一会无聊的肥皂剧，商量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就和她吻别了。 身上和衣服上李红妆的香味太重了，许仙不得不闪回自己的别墅，快速冲洗了下，换上件新衣服。 许仙闪到慕大总裁公司所在写字楼附近阴影处，走进地下停车场，靠在慕解语奥迪车边的柱子上，等着她忙完。 闲着也是闲着，许仙重新打开了手机微信，见到李红妆后，他就一直没看手机。 许仙先看了置顶聊天的女朋友的信息。 17：53的时候，有云想衣发来的微信，许仙点开，里面是一个视频。 视频里云想衣弹奏了一首新的钢琴曲，最后面向镜头问道：“许仙哥哥，我这段演绎具体有什么问题？” 许仙将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然后发了几条语音信息一一告诉她指法和节奏哪里有问题。 18：36的时候，有慕解语的微信：“开完会了，和团队一起吃晚餐，偷偷地想你。” 还配了一张团队聚餐的自拍合影照。 照片里，慕大总裁和其他小女生一样，嘟起了嘴。 许仙听说，嘟嘴显脸小，又可爱娇俏，所以女生拍照爱嘟嘴。 他倒是没有想到慕大总裁也这样，不过想想她也才26岁，就又可以理解了。 许仙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回她的信息。 19：13的时候，波士顿时间正是上午六点，有叶玥大人的微信：“太阳在升起，鸟儿在飞翔，而我在波士顿想着你。” 附了一张波士顿的盛大日出照片。 再往下看，20：31还有一条叶玥大人的微信：“不回我信息，又在和哪个女人鬼混呢？！先说好，鬼混可以，不许趁我不在搞大别人的肚子。否则我就让你知道错！” 随附一张血腥残忍的骷髅头。 许仙有点无语，又有点心虚，想想波士顿时间现在也是上午八点多了，很强势回了个信息道：“好好用功，早点读完博士，哥带你飞。” 19：27的时候，有燕雨微的信息：“明天开学，我回到学校了。安全方面你不必担心，家里加派了高手。周末再约你吃饭。” 许仙编辑回复道：“好。到时候约。” 19：49的时候，有秦娆学姐的信息：“明早大四生开学第一课，陈博士主讲，你这个旷课大王可要记得去呀。” 许仙笑了笑，回复道：“遵命。” 20：04的时候，有神仙妹妹的微信。 这是一个视频，许仙点了开来。 坐在椅子上的美丽的神仙妹妹，背景是一个有《转角遇到爱》标志的白色小屋。 许仙知道这是哪里，这是节目组的采访屋。 许仙瞬间想到这应该就是李红妆说的“挺有亮点”的退出采访了。 视频有三分钟，前两分钟无非是关于为什么退出节目、录制感受如何、对节目的祝愿寄语、对粉丝的感谢之类的。 反正刘弈菲见惯了这种采访，回答得既真诚又得体，冠冕堂皇得很。 但最后一分钟“亮点”却出来了。 节目组画外音问：“我们的节目是一个恋爱综艺节目。那在现实生活里，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会想和什么样的人恋爱？” 刘弈菲明显想了几秒，神色自若道：“我喜欢礼貌得体，有运动天赋，喜欢读书，跳舞跳得好，写字也写得好的男生。” 她顿了顿，笑着补充道：“最好长得也很帅。” 你直接点我的名好了。许仙看到这里时心里想。 节目组画外音问：“可不可以这么理解，之前的男嘉宾、神仙哥哥许仙是你喜欢的对象？” 刘弈菲想了一秒，微笑道：“也可以这么理解。” 节目组明显是想搞事，画外音继续问道：“所以你在现实生活里，你其实也是愿意跟男嘉宾许仙谈恋爱的，是吗？” 刘弈菲犹豫了下，没有正面回答，委婉道：“现实恋爱与综艺不同，没有剧本，要受很多东西影响。反正我单身，女，总有一天要和人恋爱的。如果真的有缘分，神仙哥哥这样的男人也是可以考虑的。” 她为了多点回旋余地，故意玩笑道：“毕竟我是神仙妹妹，他是神仙哥哥，听起来也挺登对的。哈哈！” 这是刘弈菲作为一个艺人明星，能够回答的极限了。节目组也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炒作素材，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视频到此结束。 许仙回看了一下最后一分钟，仔细观察了下刘弈菲的表情。 然后许仙给刘弈菲编辑了一个消息：“谢谢神仙妹妹垂青。” 发送出去前，许仙又把“神仙妹妹”删了，改成了“谢谢大明星垂青”发送了出去。 置顶聊天后，是其他朋友的未读信息，许仙先打开了邓子棋的信息，也是一条视频，许仙发现这是一个五分钟的视频，他点了开来。 这也是节目组的采访，但是是刘弈菲和全智闲混在一起的退出采访，前面的问题是一样的，把两个女明星的回答放在了一起。后面则略有区别。 关于在现实生活中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想和什么样的人恋爱。 全智闲是这么回答的：“我喜欢尊重体贴女士，有才华有礼貌的男生。” 节目组画外音问：“长相这块你没有要求吗？” 全智闲爽朗道：“长相我没有要求，但是要是长得有许仙欧巴那么好看当然更好。嗯……只要有许仙欧巴一半好看就已经很好了。” 节目组逮到了搞事的机会，画外音继续问道：“在现实生活里，如果许仙欧巴愿意，智闲殿愿意和他尝试恋爱吗？” 全智闲睁大了眼睛，兴高采烈道：“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你快叫欧巴过来找我！” 第234章 愿为娘子牛马 节目组画外音赶紧追问：“所以你是愿意跟许仙欧巴恋爱的吗？” “为什么不愿意？傻瓜才不愿意呢！我已经是许仙欧巴的忠实粉丝了。”全智闲一副理所当然道。 除了视频，邓子棋还附了一个“吃瓜群众”的表情包。 许仙有点无语，回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一个“滚球”的表情包。 除了邓子棋，花千树、胡言、刘洋、张成、何有亨等也都发了这个混编版的视频或报道链接给许仙，另外就是“羡慕嫉妒恨”、“我辈楷模”、“留一个女神给我”、“牛逼克拉斯”之类的表情包或话语，其中何有亨的话略有不同。 何有亨说：“许哥，两个都不错，要不您都收了？泡菜国s那边有点麻烦，但是终究是砸钱的事情而已，10亿保准拿下s部分股权。只要您一句话，全智闲就是您的禁脔了。不过刘弈菲比较麻烦，她的公司是自己的，而且父亲有官方关系，需要您自己凭魅力服人。” 许仙本来想直接给他一个“滚”，想了想，编辑回复道：“都是朋友，留意关注一下她们的状况。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或麻烦，和我说一声。” 何有亨秒回道：“得。许哥，我知道了。” 连唐烟也发了视频过来，并开玩笑道：“不行呀神仙哥哥，你还没抱得美人归吗？还要加把劲呀。” 许仙想了想，回复道：“和大明星谈恋爱，看来要加很多劲才行。” 这时候刘弈菲也回复了信息过来：“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我？” 许仙现在已经明白混编版的视频估计才是节目组官方主推的宣传版本。 刘弈菲那个单独采访的视频，估计应该是出街前节目组给她的经纪团队审核用的，或者是刘弈菲让团队剪掉全智闲的采访后，才发给许仙的。 这种女生的小心思许仙倒不在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完刘弈菲的采访视频，许仙心里老有点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感在看完全智闲的采访后，就更强烈了。 也许是因为那句“现实恋爱与综艺不同，没有剧本，要受很多东西影响”，也许是因为刘弈菲出于事业考虑不得不遮掩的回答。 虽然许仙理解她的处境，她毕竟要考虑事业和粉丝，但是对比同样处境的全智闲的大胆直接，许仙内心里有些许不太舒服。 理解是理解，不太舒服是不太舒服，再加上自己这个“渣男”的雷随时可能爆，许仙决定暂时不回刘弈菲信息，冷却一段时间看看。 这么把玩了手机半个小时，许仙抬起了头，不远处慕大总裁慢慢走了过来。 慕解语背着个蓝色的小挎包，踩着黑亮的高跟鞋。 高跟鞋轻轻敲击着地下车库的地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的上衣是一件白色衬衣，搭配着灰色的小西装外套，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西裤，显得极为简洁大方，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慕解语乌黑的长发被整齐地盘结在脑后，露出了她白如霜雪的修长脖颈和细腻晶莹的如画五官，透着一股典雅美丽。 慕解语的手里拿着一份夹起的文件。她平时神采奕奕的丹凤眼此时带着一种倦怠疲乏，脸色也不是太好。 无论谁加班到差不多22点，都会是这种状态。 然后随着走近，她很快就看到了靠在奥迪车边的男人。 高跟鞋原本的声音节奏如潺潺流水，此时变成了湍急的河流。 慕解语三步并两步上前抱住了张开手的男人。 抱了一会，她抬起头，高兴道：“你等多久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此时女人的脸上容光焕发，哪还有什么倦怠？ 许仙摸了摸她的脸颊，淡淡道：“没多久，不想影响你工作。” 慕解语抓住男人的手，轻轻放到嘴边，然后张开嘴巴，狠狠咬了下去。 许仙温柔看着她，不挣扎，也不说话。 慕解语咬了十多秒，才放开，看着男人，通知道：“下次你再三天不见人影，我就咬死你！” 许仙看着她又委屈又凶巴巴的样子，心里很是愧疚，又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是可爱。 许仙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失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慕大总裁继续努力装得凶一点，咬着牙道，“下次再这样，我真的会咬死你！” “你又不是狗。”许仙刮了刮女人的鼻子，笑眯眯道。 “那——”慕解语何等聪明，一下子就转过弯来，道，“那我养条狗咬你，看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 许仙觉得这种时候跟女人讲什么都是多余的，所以他直接用嘴堵住了女人的嘴。 慕大总裁很倔强的挣扎了两秒。 然后她就温顺地伸出了香舌。 唇舌纠缠了二十秒，许仙做出了退出的动作。 慕大总裁却猛地用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头颅，踮着脚，用力、热烈、汹涌地亲吻着男人。 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 几番细思后，还是相思好。 …… 直到慕大总裁吻过瘾了，许仙才把她抱进了车里，放到了副驾驶座上，又帮她系上安全带后，许仙启动了车子。 “回去还要半小时，你也累了，眯一会。”许仙柔声道。 慕解语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舍不得闭眼。 许仙感应到了她的情绪，心里也涌起柔情。 许仙如哄小朋友般，温和着语气道：“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走。” 慕解语“嗯”了一声，但还是眼也不眨地看着男人。 许仙有点无奈，解了她的安全带，搂住她的上身，向着自己轻按了按。 慕解语立刻很乖巧顺从地把身体放平，头枕在男人的大腿上。 许仙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柔声道：“眯一会，我慢慢开，很快就到家了。” 慕解语看着他，眼神温柔，声音自然、平静且不容置疑道：“相公，今晚我要你。”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人要吃饭一样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许仙心下暗忖：今天真是自己过去千年岁月里最荒淫无度的一天了。 温香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还好许仙不是正常人类，否则哪里顶得住？ 许仙凝视着慕解语白雪般的姣好面庞，很是平静温和地回答道：“好，今晚我愿为娘子牛马。” 第235章 论道、说神、讲礼 许仙缓缓启动车子离开了地下车库。 一路上他开得都很慢很稳，免得影响到慕解语假寐。 开出十分钟，许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许仙低头看着女人柔和静谧的五官，听着她均匀轻微的呼吸，便知道她已经真的睡着了。 那沉睡的容颜，凝结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许仙伸出右手轻抚着她恬然的脸庞，心头一片宁静。 …… 车子缓缓停进了慕解语公寓的地下室，女人还熟睡着。 许仙熄了火，关了车灯，声控灯光的地下室也慢慢黑暗了下来。 许仙手指轻抚，一个闪念已来到了主卧大床前。 他抱着慕解语凹凸有致的身体，小心翼翼把她放在了软床上，然后又温柔帮她脱下了高跟鞋和袜子，除下了她的灰色小西装外套。 许仙帮她松了松西裤的腰带和扣子，想了想，怕弄醒了她，就没有脱她的黑色西裤，轻轻给她盖上了被子。 慕解语咂巴了下嘴巴，轻翻了个身，但是并没有醒来。 许仙关上卧室的灯，轻手轻脚去卫生间洗漱了下，又回到主卧，换上了睡衣，轻拉开被子，挨着睡美人躺了下来。 许仙给自己催了个眠，就睡着了。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许仙感到一股温润的包裹，醒了过来。 屋里仍然一片黑暗，但是许仙的眼睛视夜晚如白昼，因此他一眼就看到了半跪着、低着头的慕解语。 她的衣服已经除尽，白雪般、毫无瑕疵的身躯美丽而诱人。 夜色旖旎，风月无边。 轻舟行水，轻歌曼吟之间，便已过万重山。 …… 最近几天慕大总裁都会很忙，许仙也不想太折腾她，怕影响她第二天上班。 因此把她送上云端高处四次后，离妙悟圣贤还很远的许仙就安静了下来。 慕解语还想勉力功成，但是许仙亲昵安抚了她一会，精疲力尽的女人也很快就沉沉睡着了。 许仙轻抱着慕解语一直睡到上午七点，冲了个澡，给女人做了份早餐，放在保温箱里，又在外面贴了张显眼的字条。 许仙换了衣服，叫了辆滴滴专车，临走前亲了亲还在熟睡的美人。 慕解语真的很累，而且她毕竟是总裁大人，平时都不会赶上班高峰期，而是正常闹钟八点半起床，九点左右出门。 因此她只是迷迷糊糊回亲了下许仙，便又睡着了。 许仙下楼坐上了专车，往学校而去。 …… “今天是你们大四的第一课。我们来论一论神州考古研究的宏观文化背景。” 今天的陈渊默博士难得地穿了一身正式的笔挺中山装，站在讲坛上，面对着三十多个大四的考古生，从容平静道：“今天我们来论一论道，说一说神，讲一讲礼。” 许仙乖乖地坐在最后一排，表情认真地听着。 他的同班同学有三十七个人，其中只有八个女生，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调，而且女生中三个丑，四个相貌平平，只有一个算是有点姿色的。 这唯一有点姿色的女生就是班上的团宠了，还好许仙曾当面拒绝了这个女生两次，终究给了班上其他的男同学一点盼头念想。 而且许仙平时很少和大家一起上课，因此和同班同学倒是相交泛泛，反不及和王浩然、张成、刘洋熟，更别说秦娆、苏玲珑了。 “《易·系辞》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这句话道出了古代先贤对宇宙、世界、社会和人生的高明而到位的见识。 上天宇宙浩瀚无边，构成林林总总，但看穿了无非有两大构成：‘形而上者’和‘形而下者’。 所谓‘形而下者’是‘器’，即器物、生物、事物等，即看得见，摸得着，有面、有块、有色，可以定性定量的东西。它非常重要，具有基础性的意义，人类不可或缺。 所谓‘形而上者’就是看不见，摸不着，没有面、块、色；不可比、称、量的东西。 比如‘心’和‘神’。首先，‘神’确然看不见，摸不着。但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未必不存在，未必没有价值。 孔子说‘祭神如神在’；孟子说‘圣而不可知之者之谓神’；老话说，三尺之上必有神灵；康德说：神是人类社会的，等等。这是中西哲人共同的见识。 神是一种社会所必不可少的、高尚的、超然的存在，是社会制衡的力量，是社会约束的机制，是人类敬畏的对象。 理由很简单：因为人是一种有限的存在，认知能力有限，行为能力有限。 而只有人类认识到人的有限性，人类才有所恐惧，有所戒慎，才有敬畏之心，才有宗教情怀。 黑格尔说：‘一个没有形而上学的民族，就好像是没有祭坛的神庙。’ 形而下的‘器’之于人类，固然不可或缺，具有基础性的意义。但形而上的本体论的支撑，则更为重要。 一个民族没有‘神’，没有灵魂和信仰，没有精神支柱，就没有了发展绵延的动力，就失去了发展的文化根基和命脉。 社会就必然走向无序，走向混乱。这个民族的成员就如同精神浪子，无所皈依，无从着落，没有精神寄托，没有精神家园，没有信仰，就必然走向平庸，走向物质，走向功利，而诚信必然流失，道德必然滑坡，悲哀一定发生。 神州文明是黄河流域的农业文明，与两河流域、尼罗河流域、印度河流域都不同，它没有形成大面积的灌溉农业，而长期处于一种‘靠天吃饭’的自然农业状态。 这就是我们的国情，就是神州文明赖以生长发育的天然根基和生态基础。 于是，人类与天，与大自然的关系就有了它的特殊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托，不可分离。人在天底下活着就心安理得，不感到恐惧、寂寞和无助。 于是神州民族没有发育出任何真正意义上宗教。 于是礼乐就成为神州古典社会有序运行的两大支柱。 于是神州文化就成为世界上独树一帜的文化———道文化、人道文化、礼乐文化，一种以道为内在依据、以礼为外在准则、以中庸观念为核心的礼乐文化。” 陈渊默博士停顿了下来，目光望向后排的许仙，问道：“许仙，你来说说，何谓道？” 许仙怔了一下，然后礼貌地站起身，平静回答道：“韩愈说‘读书必先识其字’，故要理解‘道’，必须从‘道’的古字和本义开始。 ‘道’的古字由首、止和行三部分组成。《说文解字》言其本义：‘所行道也。’ 而既然是一条道，那无论大道、小道，无论水路、陆路，无论西方文明之道，还是神州文明之道，只要是道，那必备五大元素：1．主动者；2．；3．根据；4．途径；5．归宿。 道的第一元素主动者，决定了神州文化基本性质：道文化，人道文化，是从人的生命关照出发而最终落实到人的生命关照的文化。 道是神州文化的、根基、本源和由来。 道是神州文化发生发展的内在根据，是神州民族形而上的本体论。 道是神州文化发展演变的基本途径。 道是神州文化发展的理想目标和归宿。” “许仙说得很好。”陈渊默赞许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许仙坐下，然后继续侃侃而谈道：“道既是，又是终点。这五个方面正是包括神州古代文物研究在内的人文学术研究的基本着眼点、重心或前提。 如果没有道，我们漫天遍野地行走，永远不会到达目的地，因此‘道’至关重要。 但人类经验告诉我们，如只有道而没有交通规则也是走不好、走不通的。 因此‘礼’就很自然地提了出来。所谓礼，就是保证把道走好的交通规则，理性的表述就是：外在准则。 于是道和礼，一内一外，一里一表，相辅相成。 因此神州文化既是道文化，也是礼文化。从内在品质上说是道文化，从外在特征上说就是礼文化。 总之是以道为依据，以礼为维系的礼乐文化。” 陈渊默停了下来，又看向许仙，问道：“许仙，你来和大家解释下，什么叫礼？” 许仙这回反应快多了，很自觉起身，神态自若道：“礼的古字是‘豊’，从珏（jué）、从壴(zhu，鼓字初文)会意。古代行礼时常用玉和鼓，击鼓奉玉成礼。 孔子曾感叹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玉是礼器，鼓是乐器。行礼，以玉以鼓。礼（豊）字本身就包含着礼和乐两个层次。 礼的起始意义，就是事神送礼。” 陈渊默笑了笑，让许仙坐下。 他偶尔给这帮学生上课时，只要许仙在，都会给许仙表现的机会，以服众人。 毕竟陈渊默破格将一个大三学生收于门下，很容易引人非议，而许仙表现得多了，以许仙的才识，自然能让许多人乖乖闭嘴。 许仙在同学们已经习以为常的敬叹目光中坐了下来。 陈渊默继续讲课道：“康德说神是人类社会的。但神州的神与西方的神不同。 西方的神是彼岸世界的主宰，是唯一的，至上的。 神州的神则是现实的，亲近的，因此是多元的，是把与人类生命息息相关的东西神化的结果。 其首先神化的是上天，其次是祖先。 于是神州的神主要有两大系统，即天道自然神和人道祖先神。神州民族原有的传统信仰体系就是天地君亲师，五位一体，两大系统。 荀子等先贤告诉我们，天地者，生之本，物之本；先祖者，类之本，人之本。 上天创造生命、化育万物生灵；祖先创造人类，给予我们个体生命，因此要回馈，要报答上天祖先之大德。 如何回馈和诶报答，空口无凭。于是礼的行为就发生了。 《礼记》说：‘礼，报本反始也。’ 所谓礼就是回馈和答谢上天和祖先的行为。那如何送礼？ 那如何送礼？ 许仙，你说说？” 许仙只得又站起，简洁明了道：“送礼，当然是得投其所好。” “对，人类送礼的经验无非就是投其所好！”陈渊默拍了下掌，延展道，“于是，我们先人历史性地选择了玉作为向上天贡献的礼品，作为沟通天人的主要媒介。 选择了牺牲、黍稷、酒醴等作为向祖先贡献的礼品，并选择青铜器作为盛装这些特定礼品的特定盛具。 选择了钟、鼓之类作为向上天祖先行礼时用以振奋情感、激扬情绪的特定乐器。 选择了钺、戈、矛、戟之属作为祭祀上天、祖先时维护秩序、营造气氛以隆其盛的仪仗器。 选择了车马器，选择了丝帛礼服等等。 于是成就了一个灿然的礼制体系。 那本来是向上天、祖先送礼的行为，为何转化演变为‘外在准则’？ 对神灵必须虔诚、恭敬，送礼不能一哄而上，混乱而为，必须围绕一个‘序’字进行，必须要有秩序、次序，要合程序。礼的指标，礼的基本精神就是序。 如何实现秩序，就需要排队，而排队的前提是分别。 只有把男女，大小，上下贵贱，把社会地位的高低，血缘关系的远近，把公、侯、伯、子、男分别清楚，才能排好队，排好了队，就实现了秩序。 有秩序才能实现和谐，‘礼之用，和为贵’，礼的功能就是实现和谐。 所以《荀子·乐论篇》说：‘乐合同，礼别异。’这就是孔子所谓‘明乎郊社之礼，褅尝之义，治国其如示掌乎！’的真正意义所在。 对人类本体的认识是生命开展的前提。 人是什么？基本说来有两点，1．人类是身心灵的共同体；2．人类是有限的存在。 因此人类不能唯神，不能唯物，也不能唯心，而只能神、物、心三位一体，以心为主导；因此人类必须心存敬畏，需要宗教情怀。 而由天然根基和神态基础决定，神州民族没有发育出完整意义的宗教，而造就了礼乐。 礼乐有着与宗教类似的两大功能：一涵养理性；二以伦理安排社会。 于是神州文化终于成为一种以道为内在根据，以礼为外在准则，以和为终极追求的文化，一种从人的生命关照出发而最终落实到人类生命关照的道文化，人道文化。 神州古代文物正是这种独特文化的典型产品……” 陈渊默又发散了讲了二十多分钟，临下课时总结道：“神州所有文化产品，包括考古遗迹、遗物，都是这种道文化、礼乐文化的产物。 故在从事考古和文物研究时，必须首先对我们民族文化有尽量深刻而全面的认知。 这是神州考古研究的宏观文化背景。” 陈渊默期待地看着许仙，微笑问道：“许仙，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三十七个学生也都回头或转头看向最后一排的许仙。 对于这个平时特立独行、如今更已大放异彩的同学，男同学们早已没了什么嫉妒的心思，差距太大了，嫉妒不起来。 没看到昨天亚洲大明星全智闲都公开表白了？神仙妹妹刘弈菲也似乎真有点想法！ 而女同学们，包括那位有点姿色的，也对这位卓绝的许同学生不出什么其他妄念了。 “神有神道，人有人道。”许仙站起身，目光从每一位同学脸上一一掠过，表情郑重，声音平静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愿与各位同学共勉。” 第236章 许老师和李同学（八千字章） “我们下周一凌晨00：30的飞机飞埃及开罗，大概当地时间上午8点左右到开罗。会有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会来接我们。然后第二天上午10点在埃及总统府邸和考古队一起授勋，你提前安排好时间。签证这块埃及那边也已经帮我们处理好了。” 下完课，陈渊默招手把许仙叫了出去，叮嘱道。 “00：30的红眼航班？”许仙有点意外是这么晚的飞机，道。 “是呀，魔都就这趟红眼航班是直飞开罗的，用时最短只要14个小时。算上时差6个小时，到开罗正好是上午8点。其他航班最少要多花四五个小时，我们就将就。”陈渊默解释道。 许仙知道飞埃及很耗时，毕竟都到非洲了，他平时都是直接瞬移过去的，也没有留意过航班信息。 许仙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陈渊默沉吟了下，道：“会有一些媒体活动，一些学术交流活动，以及埃及官方组织的游览参观活动。最快也得周五才能回来，也可能周日才回来。” 许仙微皱了皱眉，这样的话加上空中往返二十八小时的时间，岂不是要出去至少五天？ 毕竟这是公开的正式活动，受两国和媒体关注，自己绝不可能瞬移的，只能老老实实飞机往返。 虽然是正事，慕大总裁肯定不会生气咬死自己，但以她最近这种痴缠的情绪状态，肯定会很想自己的。 云青雨那边倒还好，大不了自己在埃及没事时瞬移回来看她。 燕雨微、秦娆和李红妆也不会那么粘缠。 “怎么了？有对象了？舍不得分别这么久？”陈博士何等的洞察力，又是过来人了，忍不住微笑问道。 许仙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顺便趁此机会跟陈博士先打个报告，道：“我最近和秦娆学姐在谈对象……我可以授完勋就回来吗？” 陈博士怔了怔，心下为自己的外甥女苏玲珑惋惜，同时又为自己的得意门生秦娆高兴。 他拍了拍许仙的肩膀，爽朗笑道：“可以呀你小子！秦娆是个好姑娘，和你也般配，你可不要辜负她。” 许仙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 “不过你想授完勋就回来是不可能的。”陈博士表情郑重道，“这次的安排是大使馆和埃及那边沟通过的，至少周二周三的几个活动你是肯定要参与的，涉及到国家荣誉及礼仪问题。至于周四以后……到时候再看情况。你这是大好事，我相信秦娆也是懂事的。” “学姐自然是明事理的。我只是一直对这种热闹不太感兴趣，也不想在埃及呆太久，我在魔都还有其他事情。”许仙有点无奈道。 这种官方组织的媒体活动、交流活动，往往形式主义的做秀大于真正的内容，又讲究政治正确，很多东西不能畅所欲言，许仙一向是没有什么热情参与的。 而埃及他也是很熟悉的，毕竟当年他可是美尼斯的“宰相”，也在不同时期的埃及历史中以其他身份出现生活过，对于这种组团的游览参观更是兴致缺缺。 旅行，要么就一个人自由自在，要么就和喜欢的人甜蜜浪漫，组团是最无趣的方式了。 有这闲工夫，许仙还不如多陪陪女朋友呢！ 本来女朋友人数就有点超标了，时间管理很成问题。 这要出去五六天，回来后那几天不得一个个陪着哄着，脚踩风火轮？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呀。 “这种和众多国际专家交流又同游的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以你的才学我相信很容易会得到大家的认可。这可是正事。”陈博士神色郑重认真道。 他其实很希望许仙在埃及多呆几天，这次有双方官方搭好的舞台便利，又有众多业内权威人士，很利于多涨涨许仙的声名。 可以说，在埃及多待的这几天，胜过许多年轻考古人苦熬的七八年。 许仙知道陈博士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许仙真还不需要这些认可和声名。 陈渊默从他的神情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不太在意这些，但这也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秦娆、玲珑、浩然、张成、刘洋他们。你们都是我的学生，只要你的能力能获得国内外的认可，他们作为你的同门，自然也能被人高看几眼。届时无论是找工作还是评职称、定待遇都有看不到的好处和便利。” 这倒确实是事实，而且以陈博士的性格，这样的话能说出口，已经是非常难得罕见了。 话说到这份上，许仙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许仙只能点了点头，道：“我会认真对待这件事情的。” 陈博士放心了下来，也就走了。 许仙也没有再听其他课，而秦娆和苏玲珑她们也在忙着帮陈博士准备埃及之行的一些学术资料的搜集，毕竟陈博士去参加交流活动肯定是要发表一些新东西的，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准备的过去。 许仙也没有去打扰她们。 许仙直接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走出来时，已到魔都宿舍区门外。 …… 李红妆听到门铃的时候不自觉看了下时间：10：05。 这么快？！ 不是说午饭时间才到吗？ 因此当她打开门看到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装的许仙的时候，有点意外的愉悦。 “你听完课了？”李红妆问道。 她穿着休闲的淡蓝色家居长袖和纯棉裤，长发也披散着，透着一股慵懒。 许仙摘下口罩，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听完最重要的课了，后面的课是教材上的东西而已，就没必要听了。” 李红妆把他迎进来，关上门，想了想，问道：“那要不，我们等下就出发？到崇明了再吃午餐？” “好呀，反正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许仙点头微笑道。 “那你等一下，我换下衣服。”李红妆说完，就往主卧去。 许仙在客厅倒了杯茶，喝了几口，想了想，放下茶杯，也往主卧走。 李红妆刚褪下居家的衣服，由于居家，她原来上衣里是真空的。 身材高挑丰满的女人此时手里拿着一件浅草色文胸，站在衣柜长长的试衣镜前，正要穿上。 她除了下身同样浅草色的片缕内衣，整个人便如一只美丽丰盈的绵白羔羊一般，让人很容易想猎杀扑食。 许仙走到她身后，轻贴住她光滑细腻的后背，左手抚在她柔软洁白的小腹上，右手轻托住一团比慕解语还要大规模的丰满。 许仙看着镜子里那熟如蜜桃的美好身体，嗅着李大美人那种浓烈如春酒的香气，低头轻咬女人的右边耳垂，柔声细语道：“我来帮你换衣服。” 李红妆脸色通红，咬着嘴唇，低头轻“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小，如同蚊子，如果不是许仙耳力非常，都无法听清。 她咬唇低首的神态，含着娇羞，又含着暗喜，透过镜面反射，显得无比妩媚动人，摇人心魂。 内媚之体那种能让人心猿意马的体香在女人情动之下，愈加浓烈芳郁了。 许仙本来只是想调戏下李大美人而已，此时昨晚被慕解语勾到三四成的火却又从腹部烧了起来。 反正也不赶时间。许仙心想着，右手五指揉捏搓磨了起来，左手则往下探了下去。 李红妆从鼻子里发出了一阵猫叫般的声音，她手里的文胸掉在了地上…… 床头柜子上的水杯不小心弄倒了，几点水滴滴到了卧室的灰色实木地板上，然后是一大片水渍晕染在地板上。 李红妆的两只手在衣柜大大的试衣镜上留下了清晰的印痕。 到后来，突然来了一阵地震，试衣镜和衣柜不断颤抖着，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试衣镜和衣柜不抖了，整张大床颤抖了起来。 …… 李红妆异于常人的天赋和体质，让许仙仅花了一个小时就妙悟了圣贤。 最后还是许仙做了午餐，两个人吃过后12：35分才出了门。 许仙的稀有毒药太招摇了，两人开了李红妆的车离开。 因为导演工作的缘故，李红妆常要跑外景，车子也需要足够大的空间，所以她的车是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su5。 虽然是李红妆的车，但从卫视宿舍区去崇明岛也得一个多小时，许仙作为一个绅士男友，自然是当仁不让坐到了驾驶座。 魔都去崇明岛，可以坐轮渡，汽车可以直接开上轮船，也可以直接开车过隧道和长江大桥抵达。 坐轮渡的话可以从吴淞码头、宝杨码头和石洞口码头这三个码头登船。崇明岛内一共有南门、新河、堡镇三个轮渡码头，一般人摆渡都选择南门或堡镇的码头。特别是南门码头，附近就是崇明岛的镇中心。到主要景区的车也都是在南门码头。 但轮渡或半小时或一小时一班，许仙和李红妆都不想浪费时间等待渡船，出卫视宿舍区，上高架，上外环高速，进入沪陕高速，过长江隧道和长江大桥，进陈海公路，70分钟下来也就到了目的地崇明岛。 崇明岛，是长江三角洲东端长江口处的冲积岛屿，也是神州第三大岛屿，仅次于台湾岛和海南岛。 崇明岛是神州最大的河口冲积岛，神州最大的沙岛，成陆历史有1300年，被誉为“长江门户、东海瀛洲”。其中“东海瀛洲”这四个字是明太祖朱元璋赐写的。 崇明岛截止目前全岛面积接近1300平方公里。之所以用截止目前这个说法，是因为河口冲积的缘故，崇明岛的沙陆面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在堆积增加的。 唐以前，崇明岛所在的位置还只是一片水域。 经过唐、元、明、清等朝代的更迭，崇明岛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大岛，并经历了多次行政区划的调整。 如今，崇明岛以农业和旅游业为主。 岛上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林木茂盛，物产富饶，是有名的鱼米之乡，也是魔都最大的农产品基地，是魔都的粮仓。 而且崇明岛分属是魔都和江苏省两地管辖。 其中大部属魔都崇明区，位于西北端的小部分属于江苏省南通市启东市启隆镇和南通市海门区海永镇。 崇明岛和魔都一水之隔，但风景殊然。 崇明岛森林密布，有绿意盎然的农田、花海，湿地、湖泊交织，鸟兽虫鱼时隐时现，很有乡村田园的野趣和朴质，又离魔都不远，呆惯了魔都繁华快节奏生活的李红妆想来体验放松下，许仙自是欣然同意。 “说起来，崇明岛的人一向都觉得魔都闹市区才是魔都。”李红妆在车上闲聊道，“我有一个来自崇明的同事，每次有事问她在哪里时，她常常会说她在魔都或者在崇明。似乎崇明不是在魔都一样。” 许仙点了点头，边开车边和她侃大山道：“崇明岛在1958年才划入了魔都，在此之前，崇明岛一直隶属于江苏省南通专区管理。 为了发展魔都，1958年春天，隶属于江苏省苏州专区的青浦、嘉定等几个县，被划入了魔都。同一年秋天，川沙、金山等5个县又被划入。 为了使魔都拥有合适的蔬菜基地和造船基地，崇明岛也划入了魔都。就这样，江苏省的10个县被前后划分给了魔都，魔都的管辖区面积从600多平方公里，增长到了6000多平方公里。 这些地区加入魔都以后，很大程度上，加快了魔都的经济发展。当然，这基本上是80年代之后的事情。在此之前，主城区和周围的七八个县存在明显的差距。 而且由于划入时间才六十几年，老一辈的社会关系和意识习俗主要都还循江苏，因此并入的地区包括崇明人都比较缺乏对魔都的主人翁自觉。” 聊家常是增进亲密默契度的一个好方式，李经妆很喜欢这种状态，接话道：“我的一位朋友是魔都青浦人，按照他的说法，他父母如果去魔都市区，仍旧会说‘进上海。’ 在他童年的记忆中，自己所在的青浦县，和内陆的其他县城差别不大。 按照这位朋友的回忆，即便都是魔都人，也会出现明显的‘地域歧视’。 他读初中和高中的时候，静安、徐汇、闸北等几个地区的同学是一个圈子，外围金山、嘉定、青浦等县的同学是另一个圈子，都出现了格格不入的情况。 虽然他的户口是魔都人，由于家在青浦，他也必须在市区打拼，也在为如何安家而发愁。我另一个朋友则是浦东人，由于赶上了浦东开发的大时代，这位朋友的生活早已衣食无忧了。” 许仙笑了笑，从容侃侃而谈道：“地域歧视，不是今天才出现的。神州历史上地域歧视的现象就很严重。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古代的时候中原地区看不起周边的地区，于是有了东夷西戎南蛮北狄。 先秦时期，宋国是公认的开心果，楚人是中原人士心中的蛮夷，都是被地域歧视的重点对象。 先秦寓言中，但凡说到愚蠢可笑之事，多冠以‘宋人’的名号。孟、庄、韩、吕这几位先哲虽然学术见解及政治主张大相径庭，但在对待宋人的看法上，态度却出奇地一致——宋人即愚人！ 《列子》说有宋国人在冬天里晒太阳，觉得很舒服，便想把这个「享受秘方」献给国君，并自信能领取重赏;《庄子》里，宋人擅做衣帽，就去越国经营，结果越人都是剪发的纹身汉，根本用不着衣帽，因此惨遭赔本;《韩非子》中还有宋人不听邻居未雨绸缪的劝告，结果家中被盗，他反而怀疑盗贼就是好心提建议的邻居…… 宋人大多被描述成浑身冒傻气的形象，即便精通某门技艺，也掩盖不了他们在重大问题上搞不清楚状况的笨拙。拔苗助长、守株待兔的全是宋人。 其实宋国历史悠久，相对富裕，地理优越，文化也发达，宋人遭到诋毁和歧视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政治排外。 当时周朝的诸侯们，大都是王室宗亲，或者是功臣勋贵。虽不时之间有小矛盾，但插科打诨还是不便撒在亲友身上？ 但宋国有些例外——他们是商朝后裔，始封君为帝乙长子、纣王庶兄微子启，也就是多数诸侯国曾经的共同“敌国”。这样，成分不好的宋人们就难免被周家人一起鄙视了，所有的丑事都被冠在其头上。 除了宋人，楚人也是当时被地域歧视的重点对象。 刻舟求剑，主角楚国人；画蛇添足，主角楚国人；买椟还珠，主角楚国人；一叶障目，主角楚国人；自相矛盾，主角楚国人；叶公好龙，主角楚国人。 为什么呢？就因为楚国在南方，所以被中原各国看不起，认为人家不懂礼仪，所以对楚国各种嘲讽。 后来项羽最后的失败，也有相当部分原因是出于各诸侯国遗族豪强对于楚人心底里的蔑视和不服。 到了刘邦在众多势力支持下斗赢项羽，建立汉朝，则是二百年关东、二百年关西的地域时代。 刘邦取得政权后，定都函谷关以西的长安。自古以来，函谷关以西，也即关中，经济文化发达，相当于现在的北上广深。而在函谷关以东，则被成为关东。 为了打击王公贵族，巩固中央政权，汉朝政府进行了几次较大的移民，一是天下郡国豪强，富贾商人，俸禄二千石的高官家庭迁入关中，进行管控；二是移民戍边，这基本是贫民，灾民，甚至一些罪犯，在边陲地区开荒定居。 当时，近乎全国人都以自己属于关中为荣，瞧不上关外的人，还说关外人多出鄙儒。 楼船将军杨仆，关外宜阳人，对自己的籍贯深以为耻，虽然他的家乡离函谷关不远。杨仆平南越立下大功，上奏汉武帝请求将函谷关东移以扩关中，且为抬升籍贯甚至愿担负经费。汉武帝同意了他的请求，杨仆还真的就自掏腰包于三百里外修建了新的函谷关，从此土豪杨仆变成了‘关内人’，多了无限的慰藉。 不过，到了东汉时又发生了反转。洛阳因地理优越、易守难攻而成为新的首都。这下关东人又开始瞧不起关西人了，嘲笑关西人都是舞刀弄剑的莽夫。 到晋朝时，主要就是北方对于南方的地域歧视。 西晋时，江东双秀陆机、陆云拜见北方人刘道真。刘道真「初无他言，唯问东吴有长柄壶卢，卿得种来不」，直接把才华横溢的吴郡哥俩当做了乡野村夫…… 五胡乱华，衣冠南渡。晋中宗司马睿初到江南，被南方土着视为流亡领袖，其代表的江北侨族，因为初来乍到，便以一种谦恭的姿态与江南土着相处。 然而，江北侨族不久之后便开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江南土着，仗着自己文化水平高，政治势力强，硬是活生生抢夺了一部分由本地土着把持的权力，骨子里也极为看不起江南大族。 所谓的东晋帝国，其实只是一个由江北侨族和江南大族共建、互斗的政治军事大联盟而已，南北相争相轻贯穿了东晋的历史。 到后来，由于北周、隋、唐三个王朝的皇族都源于是以长安为中心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所以这个时期的大趋势是褒关中人而贬山东人（包括江左人）。 隋唐时的山东和如今的山东省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里的山，一般指长安之东，关中之东界，秦岭最东端的崤山。大约包括今天的河南东部和北部、山西东部、河北的南部、安徽、江苏北部以及山东省的大部。 而江左也叫江东，可以简单理解为当年三国孙权的吴国所覆盖得区域，大约是今天的以南京为中心包括苏南、浙江、上海及皖南及江西部分地区。 关中就是今日以西安为中心的八百里秦川或叫雍州的关中地区，是除了陕南秦岭之南区域以及陕北以外的陕西。 唐史大家陈寅恪先生将山东人称为山东集团。而山东集团又可分为一文一武的山东豪杰和山东士族两部分。山东豪杰是原来北魏留下来的北方地方豪强，是已经胡化了的武力集团。唐朝廷内部的李积（徐懋功）、程知节（程咬金）、秦琼等都属于山东豪杰势力。 而山东士族则主要指以崇尚高尚文化、门风优美为特征，自认为是中华文化传承主体，由关中及中原地区迁入江左的六朝士族。也就是东吴、东晋、南朝宋、南朝齐、南朝梁以及南朝陈等南朝的贵族门阀势力。他们主要是文人集团。 在隋、唐争夺天下之时，唯一能对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形成威胁的就是山东豪杰。所以陈寅恪先生说：‘关中人之恶山东人，隋世已然。’尽管、隋唐朝廷内部已经吸收了大量山东集团的势力。 在有隋一代的隋炀帝时代，雍州京兆（关中）韦氏曾经弹劾山东人结党营私。在那时，关中人和山东人就掐起来了。 而在唐高宗一朝，关于是否废王皇后而立武则天为后的较量中，实际是关陇集团的长孙无忌、于志宁和褚遂良‘废后反对派’和山东人李积（徐懋功）为代表的‘废后赞成派’的博弈。最后以山东人胜出。 不过总体上还是关陇集团占优，山东集团处于劣势。 安史之乱的根本动因就是山东士族豪族对关陇贵族的挑战。叛乱的支持者们希望通过改朝换代来获得更多的权力和影响力，而安禄山只是他们利用的工具。即使没有安禄山，其他人也会站出来领导叛乱。 安史之乱实质上是山东集团与关陇集团之间利益争夺的结果，这场叛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唐朝彻底失去了对河北山东地区的管控能力。 不过总体而言，唐朝还是兼容并包的，地域歧视不算严重。 到了宋朝，官方的地域歧视就很明显了。大宋开国所用将相几乎都是北方人，宋太祖赵匡胤甚至说‘后世子孙无用南士作相、内臣主兵。’ 宋家王朝说到做到，开国五十年内无南人位列宰辅。宰相王旦満退韭砉庠多次公开批评南方人狡猾和轻率，认为南方人不适合担任重要职务。 大宋帝国开科，江南士子虽倾力投入，但‘天圣以前，选用人才，多取北人，……故南方士大夫沈抑者多。’ 北宋后期，北人反有''沈抑之叹’，这是因为江南经过隋唐五代数百年的开发，国家的经济重心已渐从黄河流域转移到长江流域，加上北方战乱频繁，北人大批南迁，令江南人口稠密、物象繁华。北宋统一南方之时，南方人口已两倍于北方。随着南方经济地位上升，朝廷不得不考虑提升南人政治地位，并意识到南方士林爱好文学的习气更符合偃武修文的帝国国策。 从此，朝廷任命宰相再也不地域歧视，任宰相的南方人逐渐增多，以至于很快超过了北方，而到了南宋则发生180度的大逆转，宰相凡六十二人，其中南人竟五十六人，北人仅有可怜的六人。 绍兴和议之后，南宋政局逐渐安定下来，对于北方来投奔者，朝廷普遍呼为‘归正’，欢迎但不可大用，能文能武的辛弃疾便成为这种地域歧视的受害者。 这些颠沛流离的北人，怀着国仇家恨，欲助宋室反攻，但备受歧视多郁郁而终。风水轮流转，南人开始歧视北人了，宋太祖定下的‘国策’竟被翻转。 可南宋却为这种地域歧视最终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陕州凤翔人刘整曾投宋抗金，因积累战功成为驻守边防四川的猛将，然而他的性格有些桀骜不驯，又是‘归正人了，因此遭到其他宋室宿将夏贵、高达、王坚等人的歧视和嫉恨。 宝佑六年（1258），蒙哥汗率十万大军攻四川，刘整在卫城泸州坚守，但蒙哥在四川钓鱼城被射死，蒙军被迫撤退后，他仅被评为下等功。 景定二年（1261），刘整被政治陷害，在投诉无门下，为了活命，他率军投降蒙古大汗忽必烈，并为忽必烈献上灭亡南宋之计。 刘整认为要灭亡南宋，首先就得攻入襄阳，撕开宋军的长江防线。 襄阳，位于长江北岸，是连接四川、京湖两大战场的咽喉要地。夺取襄阳，蒙古就可以将南宋军队分割包围，四川、京湖两大战场被孤立，不能相互支援，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此外，夺取襄阳，蒙古就可以顺江而下，武昌、南京必然守不住，京师临安也必然不保。 本来对灭亡南宋失去了信心的忽必烈‘满血复活’，他采纳刘整的建议，并将其付诸行动。 至元七年（1270），刘整替蒙元造良舰、练水师，并与征南大元帅伯颜围攻襄阳。 襄阳之战是决定南宋命运的关键一战，襄阳之战之后，南宋没有几年便迅速的败亡了，到至元十六年（公元1279年），陆秀夫背着南宋最后一个小皇帝跳海，南宋便亡了。 可以说，宋元战争后期的关键决策人物，不是伯颜，而是这个被地域歧视和迫害而降元的刘整。” 趁着排队进高速，许仙转头看向认真倾听着的李大美人，微笑道：“寒山问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 拾得答曰：‘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刘整倒好，世人辱我欺我，我亡其国。 因为地域歧视而亡了国，南宋也是够自作自受的。” 李红妆满眼星星的看着男人，道：“听你如数家珍的样子，我觉得像是在听大学历史老师讲课。我以后就叫你许老师好了。” 亲密恋人之间不是都应该有一个专属的昵称吗？ 许仙脸上露出一抹坏笑，意味深长道：“李同学，今晚老师我一定给你好好上课。” 第237章 林深时见鹿，抬头时见你 李红妆脸红了红，但也没有反驳，默认了下来。 毕竟要“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嘛。 我们李导可是一个很好学的人呢！ 两人一路闲聊着，按照原来商量好的路线规划，过了隧道和长江大桥，下了高速，就往东平国家森林公园直接开去。 崇明岛南北短，东西长。东平森林公园在崇明岛中部，许仙又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在14：17到了东平森林公园门口。 许仙在停车场停好车，排了个小队买票，又买了两瓶矿泉水，就和李红妆一起入了园。 入园后，许仙租了辆有后座的自行车。 许仙骑车，李红妆轻搂着他的腰腹，两人便悠悠骑行了起来。 由于是工作日，非周末，来崇明的游客并不多，骑上车后，许仙虽然还戴着帽子，却摘下了口罩。 东平森林公园是魔都市内最大的天然氧，总占地5400亩。公园内，树木葱茏，湖泊星罗棋布，水清鱼跃。 许仙和李红妆从繁华喧嚣的都市忽然进入山林逸境，都有一种“久在樊笼中，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森林公园里密植着高大的水杉树，此时秋色已经静悄悄地，一点一点慢慢在林梢间抹开。 树叶开始泛黄，吹过的风也有了微微的凉意，水杉林也由青转为了橘红色。 雄奇瑰丽，像一大片落日的余晖。 层层叠叠的树叶相互交错，一阵风经过，洋洋洒洒掉下许多树叶，缤纷洒洒。 偶尔，几片金黄的落叶会从树梢轻轻飘落，悠然地掠过李红妆和许仙的肩头，又被风儿轻轻吹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在远方的树丛之中。 李红妆偎着恋人，望着路过的景物，只觉得扑面而过的风儿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许仙骑着自行车，速度缓缓，带着李红妆穿梭在林间小道上，两人时行时停，听鸟儿歌唱，看松鼠嬉戏，目光所及，风景如画，喜欢的人又在身侧，实在令人心情怡悦。 李红妆一会拍风景动物，一会和许仙合影，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但这还不是最大的惊喜，随着他们深入山林，一对优雅的身影忽然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 鹿角柔，鹿身轻。 鹿鸣山林间，秋气起白露。 在树林的边缘，静静伫立着两只成年梅花鹿。 左边的鹿儿身姿苗条窈窕，高度约80厘米，头部光洁，没有长出鹿角，这是一头优雅美丽的雌鹿。 而站在雌鹿旁边的，则是一头高大健硕的雄鹿。它的身高约有一米二三，体格魁梧，肚子鼓鼓的，显得非常肥实，给人一种强烈的力量感。 最令人瞩目的是它头上那对异常雄伟高瑰的实角，角上共有四个长杈，鹿角足有一米三四左右，鹿角角质厚实，线条流畅而华美。 这是一头远比一般成年雄鹿还要英武的雄鹿。 这一对梅花鹿就静静地站在树林的不远处，眨巴着灵动纯洁的四只眼睛，好奇地看着许仙和李红妆。 ……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说文》中提到：“鹿，旅行也。鹿之性见食急，则必旅行。”由雄鹿、雌鹿成双出游衍生而有婚姻含义。 而美丽的“丽”字本来就是与鹿有关的象形字，象两张鹿皮之形。 神州古代嫁娶，男方要送女方以两张鹿皮作为聘礼，寓意迎娶美丽的姑娘。 《通鉴外纪》载：“上古男女无别，太昊始设嫁娶，以俪皮为礼。”后人称夫妻为伉俪。而俪皮就是鹿皮。 而美丽也被作为善良、柔美形容女子端庄、内敛而沿用至今。 梅花鹿自古都是吉祥神物，如此美丽、轻盈、优雅的山林精灵，没有几个女子能够抵抗。 许仙立刻停下了自行车。 李红妆的内心充满了惊喜，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调整手机的角度，寻找最佳的拍摄位置，同时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 她轻轻地按下快门，连拍了几张照片，每一张照片都尽可能捕捉到了梅花鹿的灵动和生动。 李红妆很想靠近过去，但害怕自己的动作或声音会惊走这对美丽的生灵，让它们消失在森林的深处。 她也不敢说话，只能站在原地，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期待和疑惑，向许仙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许仙却直接牵着女人的手，从容平静地向着梅花鹿走去。 出门时，李红妆特别换了适合户外活动的长袖针织上衣、牛仔长裤和平底运动鞋。 火焰般燃烧的水杉树叶落满了大地，厚厚层层，就像一块大自然铺就的红色地毯。 李红妆的平底鞋轻轻踩在这层地毯上，感觉绵软而细腻，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云朵之上。 她的鞋底与树叶的接触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梅花鹿是这片森林中的精灵，它们机警而胆小，对于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 李红妆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接近着。她终是担心自己靠太近会将这对鹿惊入树林深处，因此在距离梅花鹿约五米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再次举起手机，开始捕捉这难得的美好画面。 然而许仙却似乎不懂她的良苦用心。男人看了拍照的李大美人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举步向前走去。 李红妆想要喊住男人，又怕惊鹿，只能抓紧拍照。 然而，令李红妆感到奇怪的是，那两头梅花鹿并没有像她所担心的那样表现出惊凝和逃避。相反，它们睁着四只清澈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一步步靠近的许仙。 梅花鹿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好奇和探究，似乎，似乎还透着期待和喜悦。 难道，人长得太帅，还能让鹿儿也喜欢？ 李红妆心头有点纳闷。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李红妆的想象极限，让她以为自己是在看仙侠剧或是在做梦。 许仙走到了这对鹿儿身前，平伸出了右手。 那头异常英武健硕的雄鹿向前轻迈了一步，然后低下了鹿首，将自己的额头放到了许仙的右手掌下。 雄鹿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亲近，仿佛许仙就是它的主人，它的朋友一样。 这头雄鹿像温顺的小狗面对主人一样，在许仙的手掌上轻轻地磨蹭了几下，向着许仙“呦啊呦咩”地轻轻叫了几声。 鹿鸣山林，声音悠扬而富有韵律。 李红妆觉得这头雄鹿的叫声有点像山羊的叫声和婴儿的叫声的混合体，但又透着一股清灵幽逸的奇特韵味。 她看到许仙微笑着，右手轻拍了拍雄鹿的头，又向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然后雄鹿貌似点了点头，仿佛在和许仙沟通一样。 我为什么会认为这雄鹿在点头？！我估计是眼花了，或者想多了，一定是…… 正在李红妆自我反省的时候，那头雄鹿竟然向她走了过来，走了过来，走了过来—— 在女人的脑子还没理出头绪的时候，雄鹿走到了她面前。 雄鹿把头伸到了李红妆的身边。它的一双眼睛，宛如山泉幽谷一般灵动深邃，凝视着李红妆，有好几息。 李红妆感到有些懵圈，甚至有些紧张，担心这只看似温顺的雄鹿会突然攻击自己。 然后这头高大健硕的雄鹿忽然四膝着地，跪坐在了李红妆的面前。 这一幕让李红妆完全愣住了，她的脑子仿佛宕机了一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身边跟着乖顺雌鹿的许仙走了过来，看着李红妆，微笑道：“它喜欢你，愿意载着你在森林里走走。” 李红妆愣了愣，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她看了看跪伏的雄鹿，又看了看许仙，很是期待，又还有点不可置信，问道：“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真的，真的可以吗？” 许仙笑了笑。他弯下腰，双臂直接将李红妆打横抱起，稳稳地放在了鹿背上。 许仙贴坐在女人身后，左手搂住李红妆柔软的腰腹，轻亲了亲她明净的侧脸，柔声道：“没事的，抓住鹿角就好了。你可以把鹿角想像成汽车的方向盘，你往那边用力，这头梅花鹿就会往那边跑。” 李红妆靠在许仙的怀里，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又听他这么说，本来已安心了下来，但听到最后一个字立刻又紧张了，嗫嚅问道：“跑？” “当然。林间跳鹿如跑车，当然是跑。”许仙看着女人有点变白的俏脸，亲了一口她的红唇，安抚道。 许仙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一缕清风，轻轻拂过李红妆的心田。 “闲骑白鹿游秋山。”许仙在女人耳边轻吟道。他轻轻握住李红妆的手，引导她双手抓住雄鹿的鹿角。 “别怕，有我在。”许仙声音温柔道。 这三个字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李红妆的紧张情绪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许仙右手轻拍了拍雄鹿的背部，这头英武健硕的梅花鹿直立了起来。 它的一对鹿角轩昂华美，如同大自然赐予的王冠。 许仙右手再一拍，雄鹿一个矫健的跳跃，雌鹿同步跟上，向着树林深处而去。 …… “清霜碜晨饭，户限即林麓。 山夫拥兜子，踊跃轻跳鹿。 丹碧委厓涧，空青引簝竹。 路势本直下，迫窘翻成曲。 有梯石斫膝，无梯石啮足。 虚疑猿接臂，倒比蝇仰屋。 舆橦人作自，悬我出深谷。” 鹿跃山林，踏云玲珑。 浮光掠影，疾行卷风。 两头梅花鹿如同林间跑车般穿梭着在山风流云中，速度惊人却又不失优雅。 它们的四肢有力而协调，每一次跃起都仿佛踏在了云上，轻盈、灵动而又敏捷。 李红妆坐在鹿背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体随着雄鹿的奔跑而颠簸。 女人双手紧紧抓住鹿角，心跳与鹿儿的步伐同步加速。 “哇哇哇哇哇哇哇……” 李红妆刚开始的惊叫声渐渐变成了兴奋和享受的呼喊。 风吹过她的脸颊，带着山林和泥土的清新芬芳气息。阳光透过树叶和鹿角的缝隙，斑驳洒在她皎白的容颜上。 李红妆仔细领受着这份奇妙的冒险和许仙的陪伴，感觉这样的奇遇与浪漫简直无以复加！ 雄鹿在山林泉石时跳跃着，如同自在轻盈的精灵。 随着入林渐深，环境愈发清幽宁静起来。 树木高耸入云，不知名的花草点缀着大地，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 清澈的泉水从山间流淌而下，发出潺潺的流水声，如同轻柔的乐章。 或嶙峋怪状或天然小巧的石头寄身在澄澈清浅的泉水中，各自相得。 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与虫鸣、鱼跃、鼠窜的声音交织成一幅生动的自然画卷。 两头梅花鹿也都放慢了疾驰的脚步，悠然自得地小跑着。 “要是有雾的话，就更有仙逸之趣了。”李红妆已经完全不紧张了，心头全是那种中了彩票头奖的惊喜感，回头看着许仙，喃喃道。 她的话音刚落，一股白雾就从四面八方悄然涌来。这雾如同细丝般缥缈，缭绕在山林之间，轻轻地笼罩住了整个山林。 雾气在树林间穿梭，将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枝条都包裹在其中，使得整个山林都充满了神秘和梦幻的气息。 李红妆心里全是不可思议的“卧槽！”，转头看着许仙，瞪大了眼睛。 “你这嘴巴是开光了呀。”许仙轻笑了笑，道，“我们今天运气真好。” “是呀，运气真好。”李红妆觉得这肯定要算是自己人生中最神奇的一段经历了。 许仙懂得驯鹿已经让她很意外了，鹿儿竟然还愿载着他们漫游山林，天公还作美起了雾配合。 白雾氤氲，林中仙境。 李红妆和许仙的身影被雾气环绕着，变得模糊而朦胧。 梅花鹿载着两人穿梭在云山雾气中，人与鹿的身影时隐时现，却仿佛神仙一般。 白雾飘飖，深林冥缈，闲骑白鹿，颜色容与。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抬头时见你。 李红妆只觉得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不能再美好了。 第238章 江海吞日，你该补补 “日月何促促，尘世苦局束。 仙子去无踪，故山遗白鹿。” …… 山林骑鹿，云雾隐仙。爽固然是爽，但亦不可久为，40分钟后许仙沟通着梅花鹿把两人送回了相遇处。 云雾此时也“恰好”消散了，李红妆看到林间小道上停着的那辆自行车，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女人轻咬嘴唇，看着已经下了鹿的许仙，有点意犹未尽，带着一双期盼的大眼睛看着许仙。 毕竟这样的奇遇可是至为难得的。 许仙看着坐在鹿背不太想下来的女人，大概明白她的想法。 许仙只能微笑解释道：“骑鹿和骑马差不多。你没有经验，不能久骑，否则晚上会双腿酸麻疼痛，乃至不良于行。40分钟已经是比较长的时间。就这样，我估计你晚上还得泡泡热水澡，再让我给你做做推拿才行。” 他顿了顿，认真道：“真的不能再骑鹿了。” 李红妆有点无奈地“嗯”了一声。 许仙于是伸展双臂把她从鹿背上抱了下来。 李红妆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两头梅花鹿，又拉上许仙和鹿儿一起自拍了几张合影才罢休。 做好这一切，许仙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分别点在雄鹿、雌鹿额头上，对它们轻轻点了点头。 两头梅花鹿也深深地看了许仙一眼，才掉头腾跃几步，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你刚刚点它们额头是什么意思？”自行车重新在林间小道上路后，李红妆好奇问道。 “没什么，对它们表示祝福和感谢而已。”许仙淡淡道。 “真没想到，你还会驯鹿。”李红妆在后面掰着手指，道，“笛子、网球、口技、绘画、制陶、射箭、滑冰、古琴、舞蹈、唱歌、书法、小提琴、埃及古文字……你会的东西太多了点！” “其实，那并不是驯鹿。”许仙停下自行车，回头看着李红妆，一脸神秘和认真道，“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李红妆仔细看着男人，示意他继续。 “我从小就发现，我有一种神奇的天赋。”许仙故意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凝视着女人的眼睛，严肃郑重，一本正经道：“我发现我能和所有的生物沟通。” 他看着李红妆，一字一顿补充道：“我是说，所有的生物，包括，但不限于人类。” 李红妆愣住，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愕地看着许仙。 “你是说，你有特异功能？”李红妆忍不住问道。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刚见证了鹿儿的事情，她是肯定半点不信的，但现在她却有两三分将信将疑。 许仙认真点了点头，然后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只唧唧喳喳的麻雀，道：“它在抱怨吐糟，家里那位真是唠叨，我今天要在外面多逛逛，晚点才回窝里。” 接着他又指了指左边树众里一只尖叫着的小松鼠，道：“它在咒骂，是哪个混蛋偷了我埋在树洞里的果子？！我诅咒它被毒蛇吃掉。” 然后他指向脚边的一群长长的蚂蚁，道：“它们在喊口号：我为蚁蚁，蚁蚁为我，团结就是力量，努力干活才有饭吃。蚁国的利益高于一切，为蚁国而战。我们要成为方圆100米内的霸主蚁国，维护方圆100米内的正义和和平。” 最后许仙指在自己脑门上，露出嬉皮的笑意道：“还有，这个人，他在跟自己的女朋友胡说八道。” 李红妆本来还被男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五六秒脑子才转过弯。 好呀！ 胆敢戏弄老娘？！ 李红妆看着男人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坏笑，恼羞成怒，伸出右手就拧住了许仙的左耳，然后狠狠转了个圈。 “啊——姑奶奶，您轻点……轻点。好红妆！李美女！李同学！亲爱的！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 打打闹闹中两人在森林公园里又遛了一个小时，其间顺路去网红打卡点——水杉林中的歼6飞机仿真模型处拍了几张照，又去观看了孔雀园湖畔的孔雀放飞表演。 公园工作人员的哨声一响，上百只蓝孔雀从孔雀湖对岸二十多米的高处一起振翅，凌空高飞而下，倒也很是华美绚丽。 孔雀们在草坪上争相嬉戏。游客可以近距离观察，更可以进行喂食、互动拍照。 期间时不时有雄孔雀竖起了五彩缤纷的尾羽，炫耀自己开屏的鲜艳盛景，而李红妆拍照、录视频也是不亦乐乎。 16：03，许仙和李红妆出了东平森林公园，开着揽胜suv便往崇明岛最西端的绿华镇而去。 …… 绿华镇是一片1970年代围垦而来的人工土地，4万人花了一年半时间把原本的江滩变成了现在的小镇。 许仙和李红妆在前身为绿华养鸡场的鸡舍前停下了车。 由8栋农舍和鸡舍构成的建筑群，被一条笔直的小路隔成两列。 这里没什么风景，几排长条状的矮房，看上去像废墟一样破旧，杂草丛生，荒芜野蛮。 老旧厂房的外侧墙壁上，粉刷着巨大的雪白的“ade ”（没顶）字样标示着这片区域的新身份。 这片之前的养鸡场鸡舍，如今是“没顶艺术馆”——一个由13位当代艺术家集体创作出的艺术展览区。 共计超过50件各类艺术作品，正在静谧乡野的田间地头静静等候各路观客。 没顶艺术馆的“没顶”，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屋顶。这既有“巨大的艺术雕像如同野蛮生长的植物般冲破屋顶”的现实指代，又有“艺术创作要打破固有束缚、开拓全新空间”的内涵延伸。 在这里，不少艺术品乍看之下似乎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细看之下却又奇妙融合，在原始和荒芜中，当代艺术给人带来的感官震慑扑面而来。 穿过橘园来到一片草地，可见若干座砖瓦剥落、石墙斑驳的老旧厂房整齐排布，眼前陡然可见一个佛像雕塑掩映在绿植中，散发出神秘魅力。 空旷的、20世纪70年代中式风格的厂房中突兀竖着两根古希腊风格的石柱，石柱底部是两个颜色鲜红的巨型高跟鞋雕塑，顶部则击穿了厂房薄弱的屋顶，极具张力。 一旁的空地上，一个十余米高的柱状雕塑斜斜插向天空，给人带来强烈视觉冲击。还有在农舍废墟中头身比例失调、正和巨蟒缠斗的《新—拉奥孔》。 各种形态的艺术作品被有的放矢地塞进各自合适的角落。 50年历史的鸡舍、上千年的古欧洲雕塑元素、21世纪的3d雕刻技术……各种元素的交叠，在这个场域中形成了奇幻和荒诞的视觉体验。 这里的绿化也是废墟化的，艺术家们在春天撒下过不同颜色的花种，长出红、粉色的雏菊，星星点点，算是为数不多的“雕琢”，有些花则被生命力更旺盛的野花抢回了地盘。 “我们从别人那里借梦想，像债一样。”李红妆观看着一组艺术作品上的文字，轻轻念道。 “这真是一个野蛮生长的艺术馆。”许仙轻笑了笑，边迈步边漫不经心道，“这些艺术家们也用了巧思了。这个艺术馆本身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场地的原貌——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在这样的原始背景下，这些当代艺术作品呈现出来的反差感就更加能让人震撼，反而能呈现出一种虽野蛮、粗放却热烈、原始的美。” “现在很多东西太精致了，而且越来越精致，人们反而会有一种期待‘遇见野蛮’的心态。只是确实是太野蛮了点。”李红妆边用手驱赶着蚊虫，边抱怨道，“至少这里的苍蝇和蚊子真是又多又野蛮。” 许仙脱下自己的帽子盖在女人乌黑的秀发上，宽解道：“这并不奇怪，崇明岛本来就是种粮食的地方。这些虫子才是主人，我们是外来的客。” 此时两人走进一间房间，里面放着无数个电视显示屏，显示屏里播放着各种怪异乃至恐怖的画面，各色尖噪的声音也都外放着，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诡异杂乱的恶心感。 李红妆立刻退了出来，有点郁闷吐糟道：“这跟鬼屋一样。艺术家真是一群古怪孤僻的家伙！” 许仙也退了出来，他刮了刮女人的鼻子，微笑道：“天才和疯子本就是一线之隔，在艺术的世界里尤其如此。 无论年龄如何，艺术家本质上还是性格古怪的一群人，敏感、矛盾，自私又想扎堆，彼此又自负很容易互相看不惯。 艺术家的日常就是无尽的消耗、思考，经年累月地重复琢磨同一个问题，需要大量的调研、学习、消化、理解，不断推进创作。 你看很多艺术家，平时和外界打交道的时候是目光呆滞的，晚上回到家里和老婆能打个招呼就不错了，因为一天的激情都用掉了。” 李红妆点了点头，赞同道：“我做节目，也和一些艺术家共事过，还做过一些着名艺术家嘉宾的访谈。 那些真正的艺术家确实很专注，在工作时他们的精神常常会处于激情兴奋、自我沉思、想法践行的极度自我入定状态，就像着魔了的精神病一样。 然后一旦他们脱离这种状态，就会陷入极大的疲惫空虚，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不疯魔，不成佛。许多事情都是如此。” 艺术馆不大，两人一会就看完了，许仙拉住李红妆的手，边往停车处走，边淡淡道：“有些小朋友看艺术家好像每天就是大家一起吃饭聊天，潇洒惬意，崇拜得不得了，回去就睡不着觉，第二天也要辞职出来当艺术家。结果出来几个月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干成。 其实艺术这一行的水真是深得很。不仅是看个人的才华，更要看运营包装的能力。 表面上看，艺术家们都耻于谈商业，想独立纯粹做艺术。 但其实艺术本身就是商业，只是艺术是一种更加高级柔和、也更加暴利、更讲究玩法的商业游戏而已。 艺术家就像青楼的花魁一样，嘴里说着卖艺不卖身，本质却不过是待价而沽，想卖更高的价钱而已。一旦被市场以心仪的价格包养，艺术家跪下来的姿势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只不过他们不如青楼花魁的地方在于，这些被包养的艺术家的阁楼外，依然还是会挂着‘卖艺不卖身’的牌子，伪装着自己还是清白之身。” 许仙面露嘲讽之色，嗤之以鼻道：“归根结底，不说全部，99的现当代艺术家，都不过是又当又立的高级婊子而已。” 此时两人已回到车里，李红妆笑问道：“以你的情况，应该认识很多艺术家的，你对他们这么鄙视他们知道吗？” 许仙边启动车子，边平静道：“天下来来往往，都是名利二字。出来卖没有什么，其实本质上大家都是出来卖的。 有人卖才能，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有人卖体力，有人卖血卖器官，也有人卖身，还有人卖命。 王侯将相，才子词人，贩夫走卒，农夫苦力，戏子婊子，屠夫杀手……其实我觉得本质上都差不多，谁也不必笑谁。 因为这便是世道的真实与必然，你有利用价值，你有可以卖的东西，才能在这世间存活下去。 只是又当又立，终究过于无耻了些。既然自己又当又立，被人鄙视不是应该的吗？再是不爽，也得受着。” 许仙说话间，车子已向附近的西沙湿地驶去。 崇明岛有句老话：东滩看日出，西沙看日落。 西沙湿地是附丽在崇明岛上的一片滩涂，没有人工堤岸，与江水相拥相偎。一涨一落的潮水周而复始地抚过陆地，规律的潮汐给了这片滩涂无尽的生机。 下午17：25，许仙和李红妆买票进入了西沙湿地，举目只见：滩涂辽阔，波光粼粼，芦苇茫茫，群鸟翩跹。 游人稀少，轻风吹拂，天净沙洁，木栈道如蜿蜒匍匐的游龙，把这对情侣引向岛中深处。 芦苇是西沙湿地最大的亮色。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水边，江岸，有水的地方即有芦苇，古人就赋予了芦苇美好的意象。 西沙的芦苇荡苍茫浩大得一眼望不到边，直至消失在江陆相接处。 风从水上来，芦苇温顺地低头俯身，苇叶翻飞，沙沙作响。风过后，它们又直立如初，如一场集体的舞蹈。 两人走在长长的木栈道上，两侧是随风飘摇的芦苇荡，许仙特意在此取景为李红妆拍了几组背影照片，呈像效果非常出色。 苇岸上，一艘木板船随意横在地上。 船有点旧了，饱经岁月的沧桑和浸染。翠绿的芦苇和野抛的小舟摆在一起，倒也别有意趣，许仙和李红妆甚至可以想象船主驾着它在芦苇荡自由穿梭的样子。 当然，对于李大美人而言，这又是个拍照的好组景。 由于潮水的涨落，西沙滩涂上的泥沙，被冲刷成一道道细腻的沙洲。湿地上、滩涂里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螃蟹洞和游弋着的大小螃蟹们，要是拿一把小撬、一个小桶肯定能满载而归。 两人边拍边走，中间李红妆玩性上来了，折了几根芦苇，在一处泥滩边“钓螃蟹”。 等她花了十几分钟把螃蟹钓上来了，又没有盒子放水盛装，最后李大美人只能咬着嘴唇，很是无奈不甘地把螃蟹又放了。 “哎，蟹先生，可怜你没福气做我娇生惯养的宠物了！”李红妆蹲下身子，边把“蟹先生”放回滩涂上，边摇头晃脑为它可惜道，“有缘无分，拜拜了您！” 许仙看她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笑着打趣道：“自由高于一切，兽人永不为奴！” 李红妆站起身来，扔掉了“芦苇钓杆”，抿嘴微笑道：“但我管吃管住。” 许仙伸出右手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腮帮，赞许道：“你还真是个大聪明。” 李红妆张开嘴巴，侧头轻咬住男人右手中指，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舔了下，又吐了出来，妩媚地白了男人一眼。 许仙被她这个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后看着女人的妩媚神态，情不自禁心头一热。 许仙直接搂住李红妆，左手放在她的腰臀，右手抱住她的颈项，吻住了她。 这是绵长的一吻，在唇舌纠缠越来越狂热，李红妆开始燥热不安地扭动身体时，意识到此地并不合适的许仙停止了舌头的侵袭，放开了李红妆。 “你的魅力太大，在外面你不要随便撩拨我，容易玩出火来。”许仙有点讪讪，但还是半解释半警告道。 李红妆心里又是受用，又感觉自己在刚才的被戏弄后扳回了一程。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长发掩映的眉眼看着许仙，似笑非笑道：“我记得以前某人还说我是老阿姨呢！” 许仙笑了笑，厚颜无耻道：“当时年纪小，还不懂事。” 李红妆“切”了一声，也没有不依不饶，勉强放过了男人。 两人平抚下各自心头有点涌动的情焰，沿着木栈道慢慢走到了终点的“听潮平台”。 长江入海口，到了！ 许仙和李红妆手牵着手，站在听潮平台，江声并潮声，一浪接一浪。 放眼了望，长江入海口的浩渺和博大全然展现在面前。 海天茫茫，横无际涯，船舶往来穿梭，繁忙如斯。 长江口既是眼前的实景，也是一个意涵丰富的历史意象。 万里长江和东海在此握手交汇，多少往事在此发生，在此抒写，在此见证。 此时是18点半，红日西沉，渐入江海。 西坠的太阳很圆，很大，敛去耀眼的光芒，喜气洋洋地出现在晚霞散绮的西天，与长江混为一色，与芦苇荡相互映衬。 迷幻的彩霞中，太阳慢慢沉落于水天相接处，摇曳在芦苇的剪影里。 江海浩荡，落日辉煌，这是崇明岛最美的西沙落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李红妆不禁轻声吟诵道。 此情此景，明代第一才子杨慎的这首《临江仙》倒再是应景不过。 许仙笑了笑，道：“王维的‘长河落日圆’倒也可化用于此，不过这里不是‘大漠孤烟直’，而是波涛汹涌，浩荡无畴的东海。或可改一下黄遵宪的诗，用‘茫茫东海波连天，天边大日光团圆’来形容，也很贴切。” 李红妆看着他，却屈腰一福，双手手掌相叠，做了个古礼，道：“愿许相公福如东海浩荡。” 眼前便是东海，此祈愿恰如其分。 许仙不由失笑，也双手做揖，道：“祝李小娘子运如长江无穷。” 当下长江入海，这贺祝也恰到好处。 两人相视一笑，都很是欢喜对方的玲珑心思。 …… 江海吞大日，暮云四合壁。 盛大的辉煌谢幕后，许仙和李红妆往回走去。 这时候李红妆的双腿终于感到了许仙之前说的“酸麻疼痛”，走不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于是许仙主动蹲下身子，把女人背了起来不急不慢往出口去。 “我，是不是，有点重？”李红妆双手从后面搂着许仙的颈肩，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许仙想到前晚背云青雨时她的“大叔，我发育了”。 许仙轻摇了摇头，语气真诚道：“这不叫重，这就发育得好。” 他顿了顿，一本正经道：“你发育得好，我才幸福不是？” 李红妆有些害羞，但更多是自豪和欢喜。 她由于年长许仙七岁总有点自卑，许仙越优秀她越介意自己的年龄，因此李红妆反而是很受用男人对自己的调戏、迷恋乃至胡作非为。毕竟这证明了自己对于许仙是很有女性的吸引力的。 而且周二周三男人都有陪自己，今天更是除了早上开学几乎都陪着自己，说明他对自己也是认真的愿意用心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李红妆一直认为男人真正在意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肯为了这个女人花时间，第二重要的是肯为了这个女人花钱。 她觉得许仙对于自己是真正在意。 于是李红妆很开心的轻轻亲了一下男人左侧的脖子，然后又亲了一下右侧的脖子，以示奖励。 栈道长长，还好许仙体力非常，否则一般人要背个高挑丰满的大姑娘走这么远路，至少得歇气三四次。 两人回到车里，按照李红妆崇明岛同事的推荐，开车到了一家本地老店吃晚餐。 餐前凉菜金丝瓜，崇明岛的特色菜，直接拨开就是现成的丝，把瓜打开后直接拔丝，葱油凉拌吃，吃起来口感像白萝卜丝。 餐前点心崇明糕又大又厚，香甜软糯。 正菜“鱼烧鱼”，就是各种小鱼放一起，味道极其鲜美。 主菜“清蒸横沙蟹”的横沙蟹产于崇明岛横沙乡，以其肉质鲜美、蟹黄丰满而着名。 清蒸横沙蟹保留了蟹肉的原汁原味，独特的咸鲜味道令人陶醉。 此时正是蟹肥时节，许仙和李红妆自然要大快朵颐。 汤是“崇明炖鸡汤”，选用当地散养的土鸡，以独特的炖制工艺，使鸡肉鲜嫩可口，汤汁浓郁。 许仙给李红妆多舀了几勺鸡汤。 “你好好补补，毕竟这两天你累了。”许仙看着女人，关怀备至，意味深长道，“而且今晚李同学还要受累的，毕竟今晚我们还得上课。” 李红妆看着男人有点贱兮兮的眼神，也给他的碗里舀了几勺鸡汤，笑意盈盈道：“许老师该多补补才是，毕竟我只有你一个老师，你却不只我一个学生。许老师你可要辛苦多了。而且——” 女人顿了顿，盯着许仙，杀意凛然道：“而且我今晚一定会非常认真、努力用功上课的。” 第239章 李同学的课业成绩 吃完饭后，由于李大美女腿脚酸麻，两人也没有再去逛夜市夜景了，直接去了酒店。 许仙和李红妆入住的是东平森林公园南侧的怡沁园度假村内，度假村背林环湖，草木葱茏、湖水澄碧、飞鸟时见，环境很是不错。 本来李红妆订的是湖景大床房，但入住时许仙却要求前台更换成300平有五个房间的高级湖景别墅。 李红妆当即拉住男人，阻止道：“我们才两个人，根本用不到这么大的别墅。” 虽然许仙超级有钱，但是李红妆觉得不必要的钱还是不要花。 “别墅有大浴缸，你腿的酸痛要泡热水浴来缓解。”许仙凑到女人耳边，轻声道，“另外这个别墅有五个房间，因此五张床。” “所以呢？我们也只需要睡一个房间一张床呀。”李红妆莫名其妙道。 “不，我们也许不需要五张床，但一张床肯定不够用。”许仙看了一眼女人，轻咬着她的耳垂，低低道，“你不是说今晚要用功上课吗？” 说到后面，男人的眼神和笑容都有点蔫坏蔫坏的。 李红妆的脸瞬间羞红得跟火烧一般，但男人的话确实是事实。 女人松开了许仙的手。 许仙转头对着酒店前台的小姐姐，微笑道：“改成湖景别墅，谢谢。” …… 别墅二楼，许仙帮李大美女放好了浴缸里的热水，试了试水温，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水好了，你过来。” 李红妆走了进去。 女人看着许仙。 许仙看着女人。 大眼瞪小眼。 “我要脱衣服。”李红妆轻咬嘴唇道。 许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继续站在原地看着女人。 李红妆瞪着他。 “哦，需要我动手帮忙吗？”许仙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一脸认真道。 “不需要。”李红妆没好气地白了男人一眼，摆手道，“你快出去！” “其实我可以帮你按按摩的，我的手法很专业的——好！好！我立刻出去。”许仙本来还想调戏女人几句，一见她又要上手拧耳朵，赶紧从心走了出去，顺手轻掩上了门。 …… 浴室内水声撩人，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于是许仙打开桌上的一罐可乐，从李红妆的小背包里掏出那本临出门前自己专门放进去的《追忆似水年华》，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俯观湖景的落地窗前，边喝可乐，边翻看起小说。 这个星球上的名着，除了部分实在喜欢不起来的作品，许仙几乎都阅读过。 只是有些作品值得反复阅读，有些作品却真的读过一次也便够了。 法国作家普鲁斯特的这本《追忆似水年华》毫无疑问就值得反复阅读。 人们经常评论这部小说的伟大之处是开辟了一种新的写作方式——“意识流文学”。 许仙却喜欢浸透在文字里的那种生命的深情和惆怅。 许仙觉得，这是一部诗一样的小说。 文中全是“我”所见，是作者的心灵或者说是心理自传，是一种心路历程。没有中心人物，没有完整的故事，没有波澜起伏，只有贯穿始终的情结线索。 用心的读者却能从文字中隐约观照到作者的命运，就如我们从纳兰词中观照到纳兰性德的命运一样。 《追忆似水流年》浩浩荡荡的长卷中，所有从句套着从句的文字盘桓在“我”的遐想和回忆之中。 丰富细腻到无以复加的描摹，道尽了关于食物、风景、建筑、旅行、社交、多层情感关系的感受，一幅19世纪法国上流社会生活的浮世绘铺展开来，极尽细致和生动。 人事纷纷，在时间的光影中浮动和辗转。 视觉、听觉、味觉、嗅觉都被以最大程度调动了起来。 普鲁斯特的笔如同一个超高像素的镜头映照着世情和风景的每一处细节，折射着流光溢彩，以至于纤毫毕现。 普鲁斯特出生于巴黎一个非常富有的家庭，自幼体质孱弱，患有哮喘病，生性敏感，富于幻想，这对他的文学禀赋早熟起了促进作用。 从中学毕业开始，普鲁斯特便经常出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圈。他是当之无愧社交界的宠儿、举世无双的谈话者。 1903至1905年间，他的父母相继离世，而普鲁斯特生命的后十几年也一直缠绵于病榻。 这让普鲁斯特有了一种生命的紧迫感，这种紧迫感使他感觉到，若要使生命永恒，就必须把时间与思想、情感熔铸成一部不朽的作品。 显然，他做到了。 世事纷纷往往在时光流转中流逝，文字却可以作为牢固的留驻。 在生命的后期普鲁斯特说：“我在书中倾注了我的思想的精华，甚至我的生命。我对它无限珍视，远胜过我迄今所做过的一切，因为那一切都是毫无价值的。” 1922年11月18日，因为一场恶化的感冒，普鲁斯特在已经缠绵十几年之久的病榻上与世长辞，享年51岁。 就在离世的前一天，普鲁斯特还叫来仆人，希望她能在手稿中，把书中阿尔贝蒂娜吃的冰淇淋的味道补充清楚：“可能是草莓，也可能是覆盆子。” 这个细节很普鲁斯特。 许仙没有选择从第一页看起，反正《追忆似水年华》他之前就看过几次了，随手翻到哪页，就看哪页。 “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 “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 “任何一样东西，你渴望拥有它，它就盛开。一旦你拥有它，它就凋谢。” “我终将遗忘梦境中的那些路径、山峦与田野，遗忘那些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永远努力在你的生活之上保留一片天空。” “就让料峭春风为一早就等在门口的彩蝶吹开耶路撒冷的第一朵玫瑰。” “当岁月流逝，所有的东西都消失殆尽的时候，唯有空中飘荡的气味还恋恋不散，让往事历历在目。” “不爱我们的女人犹如失踪者。尽管我们知道再无任何希望，我们仍然期待。等待稍稍一点动静，稍稍一点声响。” “有些人外出旅行，想亲眼目睹他们朝思暮想的城邦，并以为能在现实中观赏到迷人的梦境。” “我们记忆最精华的部分保存在我们的外在世界，在雨日潮湿的空气里、在幽闭空间的气味里、在刚生起火的壁炉的芬芳里，也就是说，在每一个地方，只要我们的理智视为无用而加以摒弃的事物又重新被发现的话。那是过去岁月最后的保留地，是它的精粹，在我们的眼泪流干以后，又让我们重新潸然泪下。” “所谓认识，只有对自身的认识可言。我们几乎也可以说，所谓嫉妒，只有对自身的嫉妒可言。别人的行为是无足轻重的。我们只有从自身感到的快乐中才能引出智慧和痛苦。” “每天清晨有多少双眼睛睁开，有多少人的意识苏醒过来，便有多少个世界。” “真实的乐园是我们已经失去的乐园，唯一有吸引力的世界是我们尚未踏入的世界。” “我们徒然回到我们曾经喜爱的地方；我们决不可能重睹它们，因为它们不是位于空间中，而是处在时间里，因为重游旧地的人不再是那个曾以自己的热情装点那个地方的儿童或少年。” “你们走开了，不见了，消失了，我可以做到的，就是不要忘记。” …… 许仙合上了书页，坐在无尽的夜里，喃喃自语道：“是呀，你们走开了，不见了，消失了，我可以做到的，就是不要忘记。只是回忆也好重。” 许仙又深陷入了那口覆盖满层层叠叠落叶和沙石的心之古井里…… “许老师！”李红妆清脆悦耳的喊声忽然传来，道，“帮我从背包里拿一下浴巾和睡衣。” 女人的声音打破了许仙的思绪，将他唤回了现实。 浴室里自然有酒店配的浴巾和睡衣，但女的爱干净，这种贴身衣物要用自己的也很正常。 许仙放下可乐和《追忆似水年华》，从包里找出粉色的浴巾和浅蓝色吊带睡衣，走进了浴室。 许仙将浴巾和睡衣放好，光明正大看着浴缸里的白光粼粼、波涛汹涌，笑眯眯，一本正经问道：“需不需要我帮你用浴巾擦干净？” “不用，我再泡一会。”李红妆看着男人，声音柔和道。 许仙也只是习惯性调戏她一下而已，听到回话便要出去。 “你要不要一起进来泡一会？”女人忽然道。 嗯？！ 要，肯定要呀！ 不要就是禽兽不如了。 许仙有点意外，但赶紧点头，干净利落脱光了衣服，滑入了浴缸里。 唔，真温暖。 “我的腿还是有点酸麻。”女人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股撒娇。 许仙曲腿靠过来，从水下伸出双手，一脸道貌岸然，关怀体贴道：“嗯，我帮你按摩下。” 李红妆的大腿柔柔嫩嫩滑滑的，手感很好。 虽然眼前近在咫尺是一手把握不住的波涛汹涌，眼下是一片雪白和维多利亚公开的秘密，但是许仙真的是很认真地按摩着。 “好点了吗？”又按了一会，许仙柔声道。 李大美女点了点头，她的脸颊在热水氤氲下显出一片潮红，眸子里也满是迷离烫人的水汽。 许仙的双手于是往前伸了伸，挠了挠。 女人从鼻子里发出了声音。 “李同学，是不是该上课了？”许仙欣赏赞叹着人间盛景，露出狼外婆般和蔼亲切的笑容道。 “随，随你。”李红妆咬住嘴唇，身体忍不住不安地扭动起来。 许仙在水下轻拧了一下。 李红妆眸子里荡漾的水似要滴出来了一样，她的两张小嘴向许仙亲了过来…… “款款而至的温柔 你如洁白无瑕的云朵翩翩降临 此时在水下，是两瓣霜雪明月 在水上，是两团锦簇柔美的花 在你我毫无保留的相爱中 绽放，你的美丽浓郁着芬芳 我会把你的身体吻遍 我会把你的名字点亮 你会把我的昵称一遍遍呼喊 你的歌声是多么婉转悠扬 我沉沦在美妙迷人的夜 而你如夜，都是温柔深邃的迷宫” …… 别墅外湖面如镜，静水无声。 突然，有两只鸳鸯跳入了水中，搅皱了一湖秋水，摇晃起水声涟漪，水花串串，漫荡开来。 十几分钟后，许仙把李红妆抱出了浴缸。 两人又在卫生间镜子前复习巩固了一下上午在李红妆家里新学到的知识，又躺回了大床继续解锁学习新知识。 好学的两人后来在湖景落地窗前、书桌前、沙发上都留下了用功上课、认真实干的交叠身影。 私心底里，李红妆同学希望努力上课从而让许老师没有太多精力去给其他同学上课，因此女人打定了主意不求饶、不认输。 李红妆情动后的体香浓如烈性春药，本就极为敏感的她今晚也毫无保留的热情逢迎着，更凭添了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和吸引力，许仙也情难自已、兴致盎然、乐在其中。 许仙相好过多个内媚之体，因此他也比较了解这种体质的奇异回复力。 和李红妆在一起，许仙无需像和其他女朋友欢好时总带了些许分寸的把握，许仙完全放开了手脚，肆意驰骋着。 李红妆也在一次次灵魂出窍后，依然表现着余勇可贾的模样。 于是夜晚变得如此滚烫、热烈、芬芳而醉人！ 屋内李红妆的歌唱和屋外的虫鸣此起彼伏，互相呼应，交响着乐章。 …… 从22点到凌晨三点，许仙在第五次妙悟圣贤后，抱着已柔软若无骨的女人换到了另一张床躺下。 而这已经是他们今晚睡的第三张床了。 这个高级湖景别墅虽然价格贵了点，但是五个房间有三个房间的落地窗都观湖面水，倒也算物有所值。 夜已深，屋外的虫鸣声也渐渐止息了，只有偶尔远远传来的几声，像是夜的低语，又像是大地的呼吸。 岛上的星空璀璨夺目，星星们像是无数颗宝石镶嵌在夜幕上，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许仙左手放在李红妆柔滑的腰臀间，右手轻轻帮她梳栊着长发，时不时亲吻着女人的额头和鼻尖。 星光明净，湖水清柔，佳人温香，许仙生出一种“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浪漫纵意。 “许老师。”李红妆沙哑着声音，表情里是无尽的缱绻慵懒，眼神软甜如蜜，柔柔问道，“我的课业成绩怎么样？” 许仙亲昵地轻吻了她的红唇，微笑道：“李同学上课很认真，答题很主动，姿势很端正，声音很响亮，配合很到位，我给你的课业成绩评95分！” 许仙顿了顿，刮了刮女人的鼻子，看着有些得意的女人，露出贱兮兮的坏笑道：“扣掉5分。费床。” 李红妆看着一脸蔫坏的男人，又羞又恼，聚起恢复的一点力气，张开嘴就狠狠咬了下去…… 第240章 蛱蝶双飞西园草 两个人打情骂俏了一会，李红妆实在疲倦不堪，早上也得赶回卫视上班，很快就沉沉睡着了。 许仙抱着女人，看着李红妆熟睡后的静美面容，感受到她下意识依赖着向自己怀里蜷缩的身体，发了一会呆。 也曾得意如芳草，日日春风好。山形依旧枕寒流，往事知多少？ 许仙轻轻叹了口气，给自己催了个眠，闭上了眼睛。 …… 因为李红妆要赶回去上班，又考虑魔都早高峰时拥堵的路况，两人起得很早，洗漱完李红妆又换上了没那么惊艳的职业ol装。 吃过了酒店的早餐，两人就退了房上了suv。 “你在车上睡一会，到了卫视大厦我叫醒你。”许仙把李红妆的副驾驶座调低放平，看着强打精神的女人，柔声道。 昨晚上课太用功的李大美人确实也挺倦懒的，闻言也点了点头，亲了许仙的脸颊，往后躺了下来。 许仙启动了车子，离开这座留下了芳香浓烈回忆的美丽岛屿。 …… 在魔都卫视大厦的停车场，许仙和李红妆吻别，然后坐上了周二留在停车场的兰博基尼的稀有毒药超跑。 当时他送李红妆过来后，就直接去地狱秒天使和撒旦去了，把跑车留在了卫视停车场。 这辆价值300万欧元又极为炫酷的限量超跑很是扎眼，放在这里的两天半吸引了很多目光，倒是充分让很多卫视的员工知道了“李红妆新交的男朋友确实挺有钱”。 许仙将稀有毒药开回了车库，然后换了一身白衣白裤的休闲装，重新启动那辆艺术范的银灰色布加迪赤龙，往檀宫别墅区而去。 今天，云想衣过来了。 云想衣今天飞巴黎，但她刻意没选择从杭城出发，而是买了从浦东机场起飞的法航波音777的直飞航班。 这个航班的起飞时间是22:15，飞行时间15个小时，而在学校办完了手续的云想衣早上八点吃过东西就迫不及待从杭城出发来魔都了。 其实魔都直飞巴黎，最快的航班是12:25或00:20的，只需飞行13个小时，但云想衣偏偏买了飞行时间更长的22:15这班。 许仙自然明白她的想法：女人既想飞巴黎前多和许仙呆一会，又不想送机后时间太晚，从而影响许仙休息。 衣衣总是这么体贴乖顺的！许仙心里想着，又忍不住生出愧疚的情绪。 许仙有一种自己再也不干净的感觉。 嗯，好像我从来也没有干净过。 许仙摇了摇头，截断了这些有的没有的想法。 …… 9:46的时候，许仙开车驶进了云青雨别墅的大铁门，停车场没有劳斯莱斯幻影，云想衣他们还没有到。 许仙这里停好车下来，抬头只见云青雨已迎了出来。 云青雨身着一袭浅青色长裙，外罩轻纱，仿佛晨曦中款款而来的仙子，清丽脱俗。 长裙柔软细腻，色泽高雅，而那外罩的轻纱材质，宛如蝉翼般轻薄。 透过薄纱，可以隐约窥见云青雨长裙内那高挑玲珑的身材曲线，如同山涧清泉般流畅，充满了女性的柔美与性感，又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云青雨将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扎起，露出清丽的脖颈线条，她的耳畔戴着小巧的白珍珠耳环。 她的脸蛋精致细白，一缕长刘海垂在她的右耳边，垂过她可爱的下巴，为她增添了几分不羁的风采。 那刘海随风轻扬，与云青雨的面庞相映成趣，更显得她五官精巧白晢，立体感十足。 云青雨的脚上穿着一双青色高跟鞋，鞋面上缀着几颗金色珠粒，既增添了时尚感，又显得高贵典雅。 她轻快地迈着步伐，高跟鞋如快乐的马蹄敲击着地面，载着欢悦向许仙行来。 云青雨的整个造型看起来既清新脱俗，又大方柔美，许仙怎么看怎么舒服。 爱情与阴阳调和的滋润，宛如晨露滋润花朵，让云青雨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在这晨曦朝阳的映照下，云青雨全身散发出一种不可方物的美，宛如朝霞光灿。 许仙就这么静静欣赏着韶华美景，眼神里的赞叹毫不掩饰。 云青雨一直走到了男人面前，还好这不是大叔的脸，否则她一定会忍不住直接拥抱上去。 毕竟人多眼杂。云青雨勉强抑制了一下脸上和眼中的欢喜，假装平静地和许仙打了个招呼，道：“早！” 许仙点了点头，道：“早！” 然后，一时缄默，心里的话此时不方便说，两人就在眼神里互相碰撞暗示着。 “进去客厅坐着。”过了十几秒，云青雨说道。 许仙想了想，道：“衣衣快到了。” 云青雨点了点头，道：“刚刚说下了高速，估摸着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也到了。” “哦，那我还是在这里等她。”许仙很自然回答道。 然而这话一出口，许仙立刻就知道要糟。 果然云青雨的眼神和表情立刻就变了变。 云青雨看着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不舒服了。 “那你就在这里等她。”云青雨的声音里带了某种情绪，道，“我先进去了。” 说完，她立马转身就“得得得”的往原路回去。 许仙苦笑了一下，站在原地想了想。 等云青雨进了客厅，许仙轻摇了摇头，还是跟了过去。 许仙走进了客厅，云青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用力按着电视遥控器，就像遥控器跟她有仇一样。 许仙走到她沙发边，在女人柔和下来的目光中坐到她身边，问道：“其他人呢？” “你不是要在停车场等你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吗？还真是迫不及待呀！”云青雨答非所问，撇了撇嘴道。 “那两个小姑娘呢？”许仙继续问道。 他指的是云想衣的两个堂姐。 “上班去了！”云青雨没什么好气道，“怎么，你难道还对她们有想法——” 许仙直接吻上了云青雨的嘴。 既然屋里没人，那还怕什么？！ 再不哄，这个女人的醋坛子就要全翻了。 云青雨“呜呜呜”的挣扎了几下，尝试着推开许仙，但很快她本来在推拒的双手就变成了拥抱，本来咬紧的牙关伸出了香舌…… “啪啪啪”，许仙左手隔着纱裙揉捏着女人的丰雪，右手用力拍了三下她的香臀。 “不许吃衣衣的醋！”许仙松开嘴，难得的霸道，认真道。 这个事情不先处理好，等下衣衣来了，指不定出什么事情呢。 女人真的是忘了吃饭，也不会忘了吃醋。谁也不能例外！ “我也不想，我就是忍不住。”云青雨有点委屈，又有点怯怯道。 “衣衣是许仙的女朋友，你是大叔的女朋友，你根本没必要吃醋，你得这么想。”许仙给她做pua道。 虽然是歪理邪说pua，但还是必须pua。 云青雨看着男人英俊无比的脸，也认真道：“那你不许用这张脸欺负我，只有大叔才能欺负我。” 许仙立刻变成了大叔的模样，笑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欺负你了？我想吃包子。” 云青雨一愣，瞬间脸红耳赤，讷讷道：“可我这两天还不饿，而且衣衣快到了——啊——放下我，放下我——” 许仙大叔边横抱起女人，边露出恶霸般的嘿嘿贼笑道：“还有十几分钟，足够治治你这丫头了。” 云青雨也不敢喊大声，怕招来管家和保卫人员，只能小声求饶，毕竟她前天吃得都撑了。 许仙却决定要先治治抚慰下她，免得等下衣衣到了，自己和衣衣眉来眼去、亲密互动，云青雨这丫头就算表面不发飙，心里也会难过。 让她心里平衡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先吃她一顿包子，嗯，这个最混帐的方法此时才是最优解。 许仙大叔直接闪到云青雨的青色闺房里，把她趴放在床沿，双腿踩在地板上。 时间有点紧，许仙大叔也没有脱她的其他衣物，直接把她的薄纱青色长裙撩了起来，褪下她的贴身内衣。 然后许仙解开了腰带…… 云青雨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她修长的天鹅颈和美丽的头颅不由自主地高高仰起，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变得迷离水幻了起来。 …… “姑姑呢？还有两个堂姐呢？”18分钟后，等许仙把开心雀悦的云想衣迎进一楼，云想衣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不由问道。 “两个堂姐去上班了。你姑姑——”许仙回想着刚才床沿的两瓣皎白明月和瘫软的大美女，脸色平静道，“她正在忙。” 云想衣点了点头，刚刚下车时人多，她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牵了许仙的手。现在四下无人，她忍不住双手勾住许仙的脖子，仔仔细细看着男人，眼神明亮，深情款款道：“我在杭城好想你。” 云想衣今日的装扮是干净清爽的一身白。不过许仙知道她一向爱穿白衣，因此今天过来前许仙也特地换了白衣白裤。 云想衣上身是一件宽袖的白色高领衬衣，宽袖设计巧妙地展现出她纤细的手腕，而高领则凸显出她修长的颈部线条。 她下身穿着一条修身的白色西裤，裤型笔直，贴合她的长腿，裤脚微呈喇叭状，增添了一份俏皮。 她脚下蹬着一双晶莹剔透的施洛华世奇水晶鞋，鞋面上的小水晶在晨光下闪烁着点点虹光。 虹光水晶里就是云想衣嫩白可爱的小脚丫。 云想衣长发披肩，如黑色的瀑布，与她的白色装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得细腻柔美，也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飘逸。 长期的钢琴习练和熏陶，让云想衣的美特别有气质，那是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清逸，如高竹，似青松，若白云，像轻雪，亭亭玉立又清雅高贵，真真是罗马假日里的小公主殿下一样。 而此时云想衣目光温和、嘴角上扬，看着许仙，又在雅逸清贵之外透着一股娇憨活泼的可爱。 许仙宠溺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道：“我也挺想你的。” 云想衣明眸如星，看着男人，问道：“你吃过早餐了没？” “吃过了。”许仙轻点了点头，问道，“你呢？” “我也吃过了。”云想衣笑靥如花道。 许仙刮了刮她的鼻子，问道：“那我们练琴？” “下午再一起练琴。”云想衣拉着男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道“我们找个电影来看。” 许仙自然满口答应。 最后两人选了鬼才导演诺兰的电影《奥本海默》来看。 “当你搬起石头的时候要小心石头下的蛇。” “暗星不发光，但它形成的黑洞会吞噬光。” “我现在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权力只发生在阴影中，这就是政治的游戏规则。” “真正的小人跟圣人一样有耐心。” “你赋予人类自我毁灭的力量，这个世界却毫无准备。” “我们都知道这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哭泣，大多数的人沉默不语。” “原子弹不是重点，重点在人性之上!” “人们会因为你的伟大而簇拥你，也会因为你的落魄而唾弃你，但是这一切都和你自己无关，因为所有人关心的，都只是他们自己而已……” “我们曾以为核爆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从而毁灭世界，后来我们以为这种几率几乎为零。但现在我相信，我们做到了。” …… 电影看了二十多分钟，云青雨也走了下来。 “姑姑！” “衣衣你来了。” 云青雨和云想衣打了个招呼，不着痕迹地白了许仙一眼，似是在责怪男人刚才的胡作非为。 然后云青雨靠着许仙右边，坐在了沙发上。 云想衣则继续枕靠着许仙看电影。 许仙的眼皮又开始跳了，心里有点发虚。 特别是电影里的奥本海默一边和妻子恩爱着，一边和他的美丽国共产党情人热烈偷着情。 每次电影上出现“妻子”或“情人”的画面时，许仙都觉知到云青雨的目光在有意无意看着自己。 许仙琢磨着，云青雨现在既有“妻子”的自我身份认知，又觉得她在云想衣面前时遭受着“情人”的待遇，心里还不知道怎么个不舒服呢！ 许仙只能寄希望自己刚刚对云青雨的抚慰和那套“衣衣是许仙的女朋友，你是大叔的女朋友，你根本没必要吃醋”的歪理pua能管点用，否则就算平安送走了衣衣，回头“大叔”也要被云青雨秋后算账。 等到电影里奥本海默的美丽国共产党情人“琼”被fbi杀人灭口，没有了戏份后，许仙不由得松了口气。 “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怪怪的。”云想衣注意到许仙的神态，忍不住抬起头，关心问道。 许仙余光中，发现云青雨也投来了一抹玩味戏谑的笑意。 既然有笑意，那就问题不大了。 许仙这回是真正松了口气，看着云想衣，笑了笑，道：“没什么，看入神了而已。” 云想衣“嗯”了一声，重新把头枕靠在男人的胸膛上，许仙也很自然地用左手环抱住她。 云青雨还是挺烦这对“奸夫淫妇”的，但以她的立场此时也做不了啥。 云青雨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看完电影，起身就往自己二楼的办公书房去。 云想衣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以为姑姑有事情要忙，继续腻在许仙怀抱里。 等到电影结束了，云想衣转过身，把头靠在许仙肩膀上。 许仙轻抚着她芳香柔顺的秀发，闲聊道：“其实1939年罗斯福收到了爱因斯坦的信时，是不太当回事的。罗斯福对于纳粹仅靠几枚炸弹就能征服世界的说法不屑一顾，而且当时的美丽国无比强大，完全没有必要集全国之力去研发一个名叫原子弹的玩意儿。 但他的顾问萨克斯讲了一段历史：19世纪初，美丽国人富尔顿建议拿破仑打造一支蒸汽机舰队，但拿破仑觉得船没有帆还叫船吗？把富尔顿给轰了出去。结果后来法国在海战中输给了拥有蒸汽机舰队的英国，从此一蹶不振。 萨克斯告诉罗斯福，原子弹就是20世纪的蒸汽机船，美丽国绝不能重蹈拿破仑的覆辙。 罗斯福听完大受震撼，并且马上给爱因斯坦写了回信，承诺会组建一个铀顾问委员会，专门研究原子弹。 自此，潘多拉的魔盒终于被打开！” 云想衣轻轻“嗯”了一声，搂着男人，静静感受着许仙的心跳、体温、气息和味道，并不说话。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将别未别时，伊人已伤惘。 许仙大概明白了云想衣的愁思别绪，许仙也轻轻搂住她，摩挲着她的头发，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也到13点多了，管家黎叔安排人把午餐饭菜端上了餐桌。 “想衣大小姐、许公子，可以吃午餐了。”黎叔也不过来打扰这对小情侣，站在餐桌边轻喊提醒道。 云想衣敛起愁绪，恋恋不舍地离开许仙的怀抱。 她转头注意到餐桌上只有两副碗筷，不由看向黎叔问道：“姑姑不下来一起吃午饭吗？” 黎叔笑了笑，道：“小姐的饭菜已经端到她的办公书桌了，她说她要忙，就不跟您和许仙公子一起吃饭了，免得打扰你们俩的二人世界。” 许仙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再一想这样也挺好，大家都自在点，便完全放下了此事。 云想衣和许仙在餐厅坐了下来。 管家和其他佣人也都自觉退了出去。连青雨小姐都在给这对即将分别的小情侣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他们这些佣人自然更要懂事。 吃完饭，留下餐厅给佣人做卫生，许仙和云想衣手牵着手在园林里散步闲聊了大概半小时，然后云想衣似乎是有点乏困了，拉起许仙的手便往三楼自己的常住房间走。 边往上走，云想衣的脸就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等她反锁上房门，她那白嫩的双颊上已是桃花浓灿，红艳欲滴。 云想衣看着许仙的眼神也变得柔情似水。 许仙意识到了她想干什么，也知道她平时乖巧守礼脸皮薄，本来还想逗逗她，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又不舍得。 许仙直接把娇羞又期待的女人拦腰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云想衣很害羞，但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心爱的男人，想到再过8个小时自己就要与他分别，便总想多看男人几眼。 许仙脱下了她的水晶鞋，又脱下了她的衬衣、上身内衣，然后又脱下了她下身的所有衣服。 于是，优雅清贵的云氏公主，此时成了不设防的赤裸裸的待宰羔羊，鲜美动人而又透着圣洁无辜。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云想衣，用眼神侵袭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烈而发烫。 云想衣雪白的身体也泛起了红晕，她终于害羞地侧过头了，不敢再看男人。 许仙欣赏了一会，然后低下头，从女人的额头一路向下，温柔地吻遍了云想衣的全身。 云想衣修长莹白的双手十指情不自禁抓住了米色的床单。 随着许仙的动作，女人的指节忍不住逐渐发力，十指深陷入床单里…… 时作微吟清入骨，又化幽咽娇无力。 蛱蝶双飞西园草，只怨公子忒多情。 第241章 姑姑和贤侄 轻汗微微透碧纨，欲别教君肆意怜。软玉凝脂香满怀，佳人相见一百年。 温存缠绵之后，许仙抱着云想衣，两人头对着头，嘴靠着嘴，窃窃着情侣间的私语。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比如低头看鱼，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 我还想连落日一起浪费，比如散步，一直消磨到星光满天。我还要浪费风起的时候，坐在走廊发呆，直到你眼中乌云，全部被吹到窗外。” 云想衣凝视着许仙的眉眼，眼中是满满的爱意，声音平静而温柔道。 “我想和你互相浪费，一起弹琴，或者做爱，一起在这个蓝色星球上虚度此生，消磨这个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许仙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融化。 他嘬饮着佳人红唇的芬芳，柔声安慰道：“不要这么难过，等我忙过这阵，就去巴黎看你。” 云想衣手指轻抚着男人英武秀透的五官，痴痴道：“三年前刚认识时，我会经常想起你，后来，慢慢的我每天都会想你几十次。可是最近我越来越想你，除了练琴时，几乎每一分钟都会想你几十次，连梦里都在想。 我觉得自己都要疯魔了，又克制着不敢用自己的疯痴打扰你。我觉得你像是在我心里下了蛊一样，生根发芽，让我着魔。 一想到去到巴黎要有那么多天见不到你，我就忍不住心里难受。” 许仙知道她这是热恋反应，以衣衣的性格，能够说这话，估计这段时间她确实是很难熬。 许仙亲了亲她的鼻子，声音更加温柔道：“傻丫头，你想得难受就给我电话或者发视频呀，有什么不敢的。” 云想衣眼睛发亮，但还是有点犹豫道：“我怕打扰你，怕你会烦我。” “想什么呢？”许仙右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左手揉捏住一轮挺翘滑腻，微笑道，“能够得到衣衣公主的青睐和眷念，我只会深感荣幸。” 云想衣面上又泛起了红晕，呼吸也变得有点急促，她勉强控制着绮念，试探问道：“那我以后每天给你打一个电话好不好？就一个，打之前我先问你时间。” 许仙笑了笑，左手的动作范围越来越大，道：“嗯，你想打几个就几个。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正宫。” 云想衣的眼中泛起春水般的迷离柔情，她罕见地主动跨坐到男人身上，看着许仙，咬着红唇，道：“我许你喜新，却不许你厌旧。你可以喜欢别人，但你不可以不喜欢我。” 云氏大小姐媚眼如丝，看着心爱的男人，声音柔腻道：“你必须一直喜欢我，一直，永远！” 许仙躺平着享受。 他看着这个坠入爱河的美丽女人，认真道：“我会一直喜欢你，直到我死亡。” 得到男人承诺的云想衣情不自禁俯下上身，向许仙索吻。 …… 从14点半到19点半，这对情侣一直腻在云想衣的闺房里，直到晚餐时间才一起下了楼。 云想衣的两个堂姐也回来了，毕竟这也算是给云想衣这个云氏公主饯行了，她们今晚肯定要回来的。 云青雨看着云想衣慵懒而又餍足的神情，哪还不清楚这对“奸夫淫妇”干了啥？！ 她趁着云想衣和两个堂姐打招呼的工夫，狠狠剜了一眼许仙：哼，等衣衣走了，有你好看！ 许仙只能耸了耸肩。 没办法，我想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做个好渣男。 …… “嗯，今晚的菜是云总您做的？”许仙吃了几口菜，不由得看向云青雨，问道。 “是呀，姑姑说衣衣等会飞巴黎，今晚的菜她要亲自下厨。”不等云青雨答话，云想衣的一个堂姐回道。 “当然，我们两个也打了下手，帮了下忙。”另一个堂姐也附和补充道。 “辛苦姑姑和堂姐了。”云想衣面露感激道。 云青雨看着自己从小亲厚的亲侄女，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个。” 她顿了顿，又嘱咐道：“到了法国，好好用功，注意安全。这几年巴黎街头运动有点多，治安比较乱。尤其非裔、阿拉伯裔移民中为非作歹的人很多，又特别爱对华人下手抢劫或盗窃，你需要出门的话一定要带上蒋婕和阿成。” 云想衣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晓得的，父亲和许仙哥哥都叮嘱过我了。巴黎也就是郊区和移民多的街区比较乱，主要的富人街区治安状况都很好，又有蒋姐和成哥，我也在法国待了好几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云青雨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看着侄女，还是有点担心，继续叮嘱道：“出门在外，终究不比在国内。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真遇到什么意外的危险状况，钱财什么的都不要紧，当舍则舍，关键是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云想衣微笑道：“我知道的，姑姑。” 云青雨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一直在给云想衣夹菜的许仙，笑意盈盈道：“倒没想到许公子舌头这么刁，一下子就能品出味道来。” 许仙赶紧拍马奉承道：“这菜做得比大厨好吃多了，色香味俱全，更带着一份别样的深情厚意，这个别墅里除了云总您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好的厨艺。而且上次云总做的菜，让我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印象深刻。” 云想衣有点意外的看了下身边的许仙。 她还是第一次见男人这么恭维别人，以为他是为了自己想多和姑姑亲近点才这么委屈自己的，不由得大是感动，忍不住伸出右手轻轻握了握男人的左手。 许仙回了云想衣一个温暖的微笑。 云青雨本来听得很是开心，但一见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心头又是醋意翻涌。 云青雨念头一转，看着许仙，笑容亲切道：“许公子就不要云总云总的叫我了，很快就是一家人，你要是不介意，就随衣衣叫我一声‘姑姑’。” “是呀是呀，反正很快就是一家人。”云想衣的两个堂姐也欢声附和道。 许仙怔了怔，微眯起眼睛看着眼藏戏谑的云青雨：丫头，你这是想搞事？ 我就是想搞事，怎么了！云青雨有点心虚，但还是支棱住了。 许仙转头看向眼怀期待的云想衣，知道自己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许仙只能心头郁闷、面色平静对着云青雨喊道：“姑姑。” 小样，回头我就让你这丫头知道错！ 哼！按你的说法。你是许仙，不是大叔，不就该叫我“姑姑”吗？我怕的是大叔，又不是许仙。 云青雨念头通达，脸上的笑容愈发亲切了几分，应声道：“哎，贤侄。” 第242章 硌手硌骨头 “贤侄帮我递一下茶壶。” “贤侄能帮我舀一下饭吗？” “贤侄把汤勺拿给我下。” “贤侄关于法德企业入股的事情我联系过相关对接人了，有点疑问烦你给姑姑我解惑……” “原来是这样呀，我明白贤侄的意思了。” “等下贤侄你送衣衣去机场，我们就不去了，免得打扰你们难舍难分，缠缠绵绵。” …… 一番亲切的“贤侄”中，晚餐在云青雨毫不掩饰的愉悦和许仙掩饰得很好的郁闷中结束了。 因为晚餐是云总亲自下厨的，两个堂姐不敢让佣人处理后续，都很自觉地起身收拾碗筷搞卫生。 云想衣则牵着许仙的手在后院散了一会步。 时间指向20:45时，两人回到了客厅，云想衣和姑姑、两个堂姐告别。 云青雨和云想衣两个堂姐也把云想衣送上了车，目送着劳斯莱斯幻影离去。 上车后，云想衣就靠在许仙怀里，如一只不想离开主人的依依不舍的小宠物。 云想衣吸吮着男人的气息和味道，不时蹭蹭许仙的面颊，摸摸他的五官，或者亲吻男人的脖子、下巴，也不说什么话。 许仙也抚摸着女人柔顺的长发，亲昵地回应抚慰她，不言不语。 …… 成哥和蒋婕坐在前排，目不斜视，沉默不语，控制着不发出动静，尽量减少存在感，不去打扰这对情侣。 他们听说许公子已经下了聘礼了，聘礼是800亿。 开始时家族和他们一样，以为是这是800亿神州币，这个数字已经很可观了。 但昨天想衣大小姐、云总全资控股的名下公司分别收到了许公子名下公司各400亿欧元的转账和授权想衣大小姐、云总全权使用该资金的法律文书。 于是，江南云氏所有高层以及他们这些亲近下属都知道了，许公子给想衣大小姐下了800亿欧元的聘礼。 800亿欧元，那可是6300亿神州币。 那是什么概念？这个资产规模几与江南云氏所有资产价值相当了。 要知道，江南云氏数百年积累经营，才攒下如此财富。 而如今，只是嫁一个女儿，就获得了相当的聘礼。 虽然根据法律文书，这部分财富分别由云想衣、云青雨独立全权支配，与云氏其他人无关，但是云想衣、云青雨还不都是云氏的嫡系？即使云想衣嫁人也改变不了这种家族血脉的牵绊。 这相当于是再造半个江南云氏了，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这既表明许仙公子及其身后家族对云想衣的看重，对江南云氏的尊重，也体现了许仙家族无与伦比的恐怖财力。 娶个媳妇就下800亿欧元的聘礼，这家族得有多少钱？！ 江南云氏为此不仅大涨了蒋婕、成哥的薪资福利和保险待遇级别，而且已安排了比之前多了五倍的人员前往巴黎进行接下来对想衣大小姐的保护。 这种保护力度，相当于一个小型雇佣团，家族务求万无一失，在不妨碍想衣大小姐学习、生活的大前提下，绝不允许大小姐出现任何一点可能的意外。 毕竟现在想衣大小姐就是800亿欧元，金子做的人也不够她一根手指值钱的。 本来家族高层会议还提议干脆就不让想衣大小姐去法国了，让她转学到上海，多些时间和许仙相处，巩固情感。 还是青雨总分析后认为许仙公子应是有意让大小姐以后协理许家在法国乃至欧洲的产业，青雨总认为这才是康庄大道光明未来，对家族将来也有大好处，力挺想衣大小姐去法国深造，法国之行这才最终没有变卦夭折。 就是现在，劳斯莱斯幻影前后左右分别也都还有护送的车子，只是常人看不出来，想衣大小姐也不知道而已。 蒋婕和成哥私下闲聊也曾感叹：“大小姐真是积善有福，兼眼光独到，这一回真是人财两得！以后哪家贵女名媛不得羡慕嫉妒得眼睛发红？” …… “记得早点来巴黎看我。” “忙完这阵，我立刻过去看你。” “记得要一直一直喜欢我。” “嗯，许仙会一直一直喜欢云想衣。” “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保重身体。” “好。你也是，在巴黎照顾好自己。” “还有，尽量不要招惹太多女人。”云想衣站在飞机场的特别通道边，犹豫了下，看着男人，提醒道，“尤其是那种狐媚的女人或老女人。老人家说，那种女人心眼多，醋劲大，占有欲强，容易生乱子。” 许仙严重怀疑她在说燕雨微和慕解语，但此时此刻许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道：“好的。” 云想衣仔仔细细端详着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庞，似是要将之刻印在心底，她轻轻亲吻了一下男人的嘴唇，不舍道：“那我走了。” 许仙凝视着女人，然后搂住她，用舌头撬开了她的嘴唇，来了一个热烈绵长的吻别。 直到云想衣快喘不上气了，许仙才放开她，轻声道：“不要因为练琴而忘了好好吃东西，你本来就有点瘦，再瘦下去的话——” 他把头伸过来，咬着女人的耳垂，压低声音道：“再瘦就有点影响手感了。你知道的，摸起来，会硌手；动起来，也会硌到骨头。” 云想衣皎白清逸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她下意识瞄了眼自己的胸，又轻碰了下自己的臀，看着许仙，轻咬嘴唇，低低应道：“嗯，我尽量让它们再发育发育。” 第243章 鲜血无名荐轩辕（间谍简史，九千字章） 许仙目送着云想衣的身影消失在机场的特别通道后，然后转过了身。 “许公子，我们要把劳斯莱斯幻影开回去，您需要我们送您回去吗？”一个西装革履、一直静候在不远处的青年忽然上前，恭敬问道。 许仙看了一眼这个明显是云氏下属的青年，又瞄了瞄不远处另外男女几人，摇了摇头，淡然道：“谢谢，不用，你们做你们的事。” 青年点了点头，转过身，和另外几人一起离开了机场。 等他们都走后，许仙走进了机场的卫生间隔间，走到了慕解语楼下。 …… 许仙调整了一下情绪，摁下了“”的密码。 许仙觉得慕解语故意不帮自己弄指纹识别，就是想让自己多输几次“我爱你一生一世久久”。 门一打开，许仙就看到娇俏站立在门后的慕解语和她那如花般绽放的温柔笑靥。 那笑容宛如春天的暖阳，轻轻洒落在许仙的心间。 慕解语的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如海底明珠，又似幽夜星光。 慕解语明显洗过澡，卸了妆，她的素颜清雅隽永，青丝如瀑带着芳香，她那异常白皙细腻的肤质此时更娇嫩如婴。 她穿着一件居家的极宽松的蓝色长袖针织衬衣，衬衣的材质柔软透气，贴合着肌肤，展现出一种随性的舒适感。 针织衬衣的五排纽扣，慕解语只扣了三排，故意留下的空隙露出了她的部分白雪肌肤。 凝脂般的颈项、迷人的锁骨和那道若隐若现的诱人深沟，使慕解语在慵懒的风情中添加了令人难以抗拒的性感妩媚。 下身的黑色紧身棉裤则紧紧包裹着她的双腿和臀部，将她的长腿线条和翘臀形状勾勒得清晰可见。 如果换了其他时候，许仙一定会搂住这个可爱的女人亲昵一会先，只是他才刚刚送走云想衣，虽然已经收拾过心情，但是依然有一种无法抑制的轻愁和愧疚。 因此许仙只是微笑了笑，轻声问道：“吃过了吗？” “吃过了。”慕解语轻声应道。 她伸出手想抱抱男人，但闻到许仙衣服上的香味，又缩回了手，柔声道：“你乏累了吗？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下衣服？” 许仙身体不累，心有些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衣服还残留着云想衣的香水和气息，这样面对慕解语确实不太礼貌。 于是许仙点了点头，道：“好的。” 慕解语立刻去主卧拿了一套灰色的男式睡衣，递给了许仙。 …… 冷冽的水流从许仙的头顶淋漓倾泻而下，水滴流淌过许仙的肌肤，许仙静静站立着。 这个澡许仙洗了很久，才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许仙很自觉地靠着慕解语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慕解语调低了电视的声音，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人飞走了？” 上次三天不见人刚被警告过，所以今天许仙和慕大总裁报备过了要给云想衣送机，回来会比较晚。因此慕解语是知道许仙衣服上的香味是谁的，也没有不依不饶。 许仙已完全平静了下来，毕竟在慕解语家里想着她的情敌，还要表现在脸上，那也太过分太残忍了。 许仙瞄了一眼电视上的时间，22:32，点了点头，淡淡道：“嗯，现在人应该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中。” 慕解语心里乐开了花，这个最大的情敌终于远去异国了，自己和许仙相处的时间和机会就多多了。 但她努力强忍着欢喜和开心，假模装样“哦”了一声，面色平静，身体很自然地半倚靠到许仙怀里，与他一起看电视。 因为倚躺的缘故，她的宽松针织衬衣于是扯开了更大的角度，许仙稍一低头，入目便是一片能淹死人的深深海沟和丰盈雪白。 许仙欣赏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揽着慕解语看电视。 他周一被李红妆“吃”了，周二吃了丫头的包子，周三又和云青雨鬼混了大半天，周四晚上又和李同学认真上课了五个小时，今天下午又刚和云想衣温存缠绵，真真是荒淫无度得很。 以他的非正常人类体质，虽然不至于吃不消，但是现在倒真的是很圣贤，心如止水。 这是一部正在热播的古装剧《云之羽》。 许仙看了一会，大概明白了这部剧在讲什么：无锋组织的间谍云为衫为了完成任务，混入敌对组织宫门成为宫主宫子羽的新娘，却在渴望自由和获得爱情中来回摇摆着。 “这是以古代谍战和江湖奇谋为表的爱情偶像剧？”许仙亲了亲慕解语芳香的头发，问道。 “是呀。小四导演的，有点模仿《楚乔传》的味道。你觉得怎么样？”慕解语抬头亲吻了下男人，征询意见道。 许仙想了想，评价道：“服化道和摄影还可以，演员表现也及格，不出彩。但是情节混乱不缜密，很多转折比较生硬，角色塑造深度也不够，不太容易引起观众共鸣。整体一般。” 慕解语点了点头，赞同道：“这就是小四导演的风格了，华而不实，深度不够，玛丽苏情节严重。比之《楚乔传》差多了。他本来也不适合拍谍战剧，完全驾驭不来。” 许仙笑了笑，道：“郭敬明是一个成功精明的商人，却常常自诩为艺术家。不过他的电影倒是很适合哄那些有公主梦的小女生。” 他顿了顿，手指捋着女人的长发，问道：“你们公司想拍谍战剧？” 对于慕解语这种奋斗成长期的企业老板，时间就是金钱。许仙可不认为慕大总裁是纯粹出于无聊才看电视剧的。 “嗯，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还在评估。”慕解语轻轻摩挲着男人的手，微笑道，“谍战剧最近几年好作品极少。提到那些脍炙人口的佳作，大部分观众能想到的也就是《潜伏》《风筝》《悬崖》《黎明之前》《伪装者》等寥寥作品。 民国谍战，高开低走，今年登场的《无间》《薄冰》《潜行者》，和最新开播不久的《蜂巢》，都难言令观众完全满意。 都市谍战，难成气候，一部《对手》之后，就再无后续。 古装谍战，《风起陇西》惊鸿一瞥，也迟迟没有新剧推出。 但谍战剧一直都有一大波固定的忠诚观众，因此我们有这个意向。” 许仙若有所思，帮她分析道：“谍战剧要拍好很困难。前有《潜伏》《悬崖》《伪装者》这样的高评分作品像大山一样压在创作者的心头，后有观众的高期待高挑刺，以及正确的核心价值观传递与故事情节严谨好看并重的高要求。还需要选好导演和演员，要出精品真的是太难了。” 慕解语轻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些我都知道，现在综艺版块我有了《转角遇到爱》这个招牌了，男团女团、艺人培养这块也在有条不紊进行，我就想自己投拍个作品，正好方便推自己的艺人。 但电影这块水太深，我暂时还不敢碰。我就想从电视剧版块入手，看能不能也出个好作品把名头也立起来，做熟了人脉和资源后再进军电影圈。” 许仙揉了揉她的头，微笑道：“这条路径循序渐进，倒是没错，从电视剧进阶到电影做得好也就两三年工夫而已。” 慕解语把他的手背放到嘴角亲了亲，道：“我觉得谍战剧是个好机会，导演和演员都不是太大问题，主要是得有好剧本。《伪装者》中明楼的原型不就是身兼中共、中统、军统、日伪、青红帮五重身份的被誉为东方佐尔格的中共特工袁殊嘛。” 她顿了顿，看着自己男人，带着点撒娇道：“你这么博古通今的，给我讲一讲谍战的事情。我听听看有没有什么启发？” 许仙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又不是编剧，有启发又如何？” 慕解语抬头亲了亲男人的脸颊，理所当然道：“我不是编剧，但我能指挥编剧呀。” 许仙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娓娓道来道：“要打胜仗，最重要的莫过于知己知彼。要想做到‘知彼’，使用间谍是一种主要手段。 神州最先使用间谍的，是夏帝少康。《左传》载：今‘少康使女艾谍浇，使季杼诱豷，遂灭过、戈。’少康是帝相之子，东夷首领寒浞灭了帝相。帝相的王后逃回娘家，生下康。少康成人后，得到同姓部落的帮助，并派大臣女艾到寒浞之子浇那里去做间谍，最后灭了寒浞，恢复了夏的天下，史称‘少康中兴’。 商朝的开国名相伊尹也做过间谍。伊尹本夏人，作为有莘氏陪嫁至商，得商汤重用，多次被派回桀都安邑。 据《竹书纪年》称，桀伐岷山，得琬和琰二女，遂冷淡宠妃妹喜氏，伊尹暗与妹喜勾结，败坏夏政。百姓埋怨夏桀说：‘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就是伊尹偷回去的重要情报。最终，商汤抓住机会，起兵灭掉了夏朝。 后世人启用西施、貂蝉等美女间谍也是受了妹喜的启发。 关于间谍的职能，姜子牙的《太公六韬》中有如下的阐述：‘游士八人，主伺奸候变，开阖人情，观敌之意，以为间谍。’即派八个人装成游客，专门侦察敌人动向和意图。 有趣的是，据《史记》载，商朝末年，姜子牙也曾在纣王身边卧底，给周文王当间谍。 《孙子》精辟详尽地论述了使用间谍的方法，说：‘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为神纪。’ ‘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是利用敌方的平民百姓搜集下层情报。 最着名的案例之一就是南北朝时期以少胜多侯渊大战韩楼的例子。当时的侯渊只有700骑兵，在幽州地界广收流民，虚张声势，并利用偷袭方式擒获韩楼的5000战俘作为间谍，抓获之又放其回城，并与自己的700骑兵来个里应外合，最终生擒韩楼。 内间，就是收买策反或者利用敌方官员为我所用。 战国时，秦伐赵，遇名将李牧不能胜，秦于是派间谍重金贿赂赵王宠臣郭开，在赵王面前构陷李牧欲反，致其被杀。秦国间谍还重金买通各国高官，让他们劝各国君王自守，别管闲事，使秦得以各个击破。 秦国张曾不惜重金收买楚王宠臣靳尚和宠妃郑袖，暗中策划施展妙计，最后俘获了楚怀王，也是成功的一例。 楚汉相争的关键时刻，刘邦在财力相当拮据的情况下，仍然拿出四万斤黄金给陈平潜入楚军内部作反间活动经费、收买了大批楚军官员，挑拨了楚国大将钟离眛、亚父范增和项羽的关系，终使范增气愤出走猝死，从而使项羽失去了争雄角逐中的智囊人物。 而历史上最成功的内间就是秦桧了。 徽钦二帝被俘北上的队伍里，也有秦桧等一班大臣。而后这班大臣被杀的被杀，流放的流放，唯独秦桧得到了金国统治者的充分信任和赏识，成为他们的心腹。秦桧就在完颜昌的麾下，当参谋。 秦桧作为金国人的心腹，一干就是四年。四年后的某一天，秦桧突然逃回来了。逃回来没毛病，当时也有人从金国逃回来。 然而秦桧回来得很顺利，拖家带口携带金银细软，坐着船，吃着火锅唱着歌，从容不迫地从金国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南宋。 用他自己的说法，是杀了金人守卫抢了一条船逃回来的。 一个文官，而且是金军统帅的心腹参谋，在层层防守严密的金军中，还能杀掉守卫抢到船，带领家小和金银细软全身而退，并且一点狼狈感都没有，从从容容地回来了，后面还没有金人的追杀。 这很明显就是金人故意放走的，目的就是把秦桧这个金人心腹安插进宋廷之中。 当时宋朝这边也有很多大臣提出了质疑，只不过和秦桧关系要好的宰相范宗尹、枢密院事李回竭力保荐他，才使秦桧留了下来。 靖康之变前，秦桧是一个坚定的主战派，忠君爱国那也是没的说。而这次逃回来后，秦桧从一个主战派变成了一个投降派，对金国的态度也变成了软弱和谄媚，甚至是奴颜屈膝，对宋军将士抵御金人横加阻拦。 《四朝闻见录》记载：绍兴和议有一条：‘不许以无罪去首相’！ 也就是说金国不准赵构罢免秦桧的宰相职务，秦桧也因此在南宋做了十八年的宰相，秦桧可以说是金国官方公开认证过的汉奸，是一个明目张胆的金国间谍。 自此之后，秦桧在南宋朝廷如日中天，他通过控制台谏官，排除异己，结党营私、党同伐异、贪污腐败、祸国殃民。 秦桧一开始抓住高宗求和的心理，通过不断鼓动诱惑高宗，逐渐掌握了权力，而后借助金国人的撑腰，在南宋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亲信，以此达到可以要挟影响皇帝的程度。 《宋史·纪事本末》记载，秦桧死后，赵构对侍卫大臣杨存中说：‘朕今日始免靴中置刀矣！’可见赵构对有金人做靠山的秦桧是多么的害怕与防备了。 反间，就是利用敌人的间谍为自己服务。 当敌人派间谍来刺探我方情况时，被我发现，即用大量金钱收买他，满足他的要求，使之为我所用，或者我方发现了间谍，故作不知，放泄一些假情报，让他回去报告，使敌人上当。 《三国演义》中吴将周瑜使反间计使曹操错杀了蔡瑁、张允这件事情在真实历史中是子虚乌有的，但其实就是反间计的使用。 1944年6月二战时盟军登陆诺曼底前，就提前半年启动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反间’行动：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让德军指挥部相信盟军在诺曼底登陆不过是佯攻，真正登陆地点是法国加莱。 当时英国情报部门工作十分优秀，是对于德国方面，在英国德国间谍大部分都被识破，主要是因为英国和欧洲大陆度量衡、货币都不一样，德国间谍很难开展工作，英国同时找机会策反德国间谍，让他们成为双面间谍，其中有四位是德国情报机关深信不疑的特工，代号分别是嘉宝、珍宝、三轮车、布鲁斯特，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嘉宝间谍。 盟军通过这些被收买的间谍和没有被收买但已被察悉的间谍持续向德军佐证传递一个情报：诺曼底登陆只是假象，盟军还会在法国加莱登陆。 这次规模巨大的‘反间’行动非常成功，德军把重兵布置在加莱，盟军登陆诺曼底时压力减轻了许多。 而神州宋朝魏泰的《东轩笔录》收录了一则北宋名将种世衡实施反间计的详细经过。 宋仁宗庆历中，种世衡守青涧城，对垒的西夏野利遇乞将智勇双全，种世衡很想除掉他。 时‘有悟空寺僧光信者，落魄耽酒，边人谓之土和尚，多往来蕃部中，世衡尝厚给酒肉，善遇之’。一天，种世衡请光信带封信给野利遇乞，行前又找他饮酒，并送了光信和尚一件新棉袄。 酒足饭饱之后，光信和尚就穿着新棉袄，带着信出发了。 可他刚到西夏边境就被逮到了，从他身上搜出了种世衡写给野利遇乞的书信，不过信上只是些嘘寒问暖的话。 西夏王元昊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对光信和尚严刑拷打，仍然一无所获。 这时候，光信身上穿的新棉袄引起了元昊的注意，他命人仔细检查，果然从里面找到了另外一封书信，竟然是种世衡跟野利遇乞相约里应外合的密约。 元昊勃然大怒，撤了野利遇乞的兵权，不久之后，将其杀害。 种世衡耍了一记漂亮的反间计，只可怜了一无所知的和尚的性命。 死间，即用犯罪的人或死士做间谍，必要时可以牺牲间谍来达到我方目的。 着名案例就是楚汉时期刘邦派手下郦食其说服齐王投降，齐王将自己72城池献给刘邦后，被韩信直捣都城，齐王知道后气的将郦食其下了油锅后自己落荒而逃。 历史上最有名的死间是苏秦。 苏秦是战国时代着名的纵横家，他起于燕王的赏识，提出的‘合纵战略’使秦国十五年不敢出兵函谷关。六国合纵高光期，他身兼六国相印，各国对他趋之若鹜，然而联盟解散后，他如仓皇之犬，各国都不愿收留，最后也还是只有燕王愿意接纳他，苏秦也决心誓死以报。 后来，齐宣王趁着燕国发丧之机，攻打燕国，并侵占了十座城池。值此燕国存亡之际，苏秦挺身而出，决定出使齐国。苏秦至齐后，不但成功地说服齐宣王归还了燕国城池，还决定留在齐国作燕国的卧底。 在齐国十六年间，苏秦不但成功地爬到了客卿的高位，还完成了削弱齐国的任务：促成齐国讨伐宋国，离间齐国和赵国的关系，使齐与宋、赵、秦交恶。 最后，苏秦身份暴露被齐王车裂而死。 生间，即选择精干的人做间谍，搞了间谍活动之后，能活着回来报告情况。 抗战和解放战争时期，周恩来总理巧妙布局，在蒋介石身边的四位传奇红色特工——郭汝瑰、刘斐、韩练成、沈安娜，就是生间。 其中郭汝瑰历任国军徐州司令部参谋长、中华民国国防部作战厅厅长、国军第22兵团司令等职，导致国军处处吃亏，为中共在内战中的胜利作出巨大贡献。 在内战中，由于郭汝瑰参与制定国军军事计划，能够较为便利地将国军的情报及时传出。淮海战役期间，就是他将杜聿明突围路线及时传递给了共军，导致国军大败。 据说郭汝瑰去世后，台湾有人（过去的同事）寄来的邮件只有一张白纸，意思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斐则曾留学日本陆军大学，人称民国三个半军事家的那半个就是说的他。 在国民党抗战和戡乱期间他当了11年的参谋次长，全面负责作战部的实际指挥，他的才气连蒋介石都不得不避让三分，故而人称霸王次长。 比较有趣的是，受共产党的指示，郭汝瑰和刘斐曾互相指责对方是共产党，以达到掩盖共党身份的目的。 第三个红色特工韩练成曾经救过蒋介石的命，得到蒋介石高度信任，韩练成在国军做到了高级将领。 第四个传奇红色特工是沈安娜，她曾在国民党内部担任中央党部高级速记员，在蒋介石以及各种高官要员出席的会议上做速记，与丈夫华明之相互配合，潜伏长达14年。 有这四位生间环绕，国共内战蒋介石败亡还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间、内间、反间、死间和生间，这五间的关系互相关联、互相补充、而以‘反间’为根本，为关键。 进行间谍活动必须具备两点：一是绝对保密才能发挥间谍的作用、二是重金收买间谍，使之死心塌地去卖命。 就神州间谍机构的历史而言，西周时设置士师掌管邦谍，主管军事情报。 东周是一个战争频繁的时代，春秋时期的晋国设有候正一官，是军队中负责谍报侦察的官职。战国时期的周王室、赵国、齐国、秦国都设立候这一官职，用于侦查敌情。 汉朝时，军队当中有专门进行侦查活动的候骑和斥候，并且出现了专门管理侦查活动人员的官吏‘候吏’。特别时期，皇帝会钦封‘绣衣吏’镇压农民起义。 此外，大量使用商贩当间谍。汉武帝时，派聂壹以出塞经商为名，诱匈奴于马邑，可惜未成功。 汉代设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对内间谍机构——诏狱，又称廷尉狱。 名义上，诏狱只关押高官，其实是皇帝的私狱，脱离了国家司法系统。汉文帝始建诏狱，关押过周勃等功臣，最多时，汉代诏狱关押了十多万犯人。 三国时，对外间谍组织变化不大，对内间谍组织则有较大发展，出现了“校事”。 曹操是始作俑者，他出身宦官家族，为防止士人集团不满，维护自己的统治，侦查臣下的言行，他设立的专门的特务机构，名为“校事”，“校事”为最高统治者充当耳目，负责监察百官与吏民。到了曹丕称帝的时候，已可‘上察百官，下摄众司’。 东吴孙权得位亦不正，也设置了类似机构，称中书或典校。由于其毁短大臣，排陷无辜，在责难声中被取消。但是此时吴国边境已出现反间谍组织，‘刺奸屯’每个刺奸屯有五个兵，屯长（贼曹）一人，负责边境反间谍和报警任务。 中书流毒下延，到南北朝时，为监控出任各州的军政长官，设典签，即‘典签帅，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每至觐接，辄留心顾问，刺史行事之美恶系于典签之口’，是皇帝在大臣身边安插的间谍。 北魏时，还曾设立了‘候官’这一间谍性质的机构来监察百官。这个特务间谍机构具有专业的水准，权力非常之大，被孝文帝裁撤时，已经发展至千余人。 隋唐外患、内乱不断，间谍得以迅速发展。 隋代有左右武侯府和左右虞侯开府，掌斥候，伺非常。唐朝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和左、右金吾卫大将军，负责京师治安和情报，都有间谍机构性质。 唐代的宫廷的保卫制度沿袭隋代。但是当武则天当上皇帝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剪除异己。私自设立了内卫部门，设立是为了查处违律违法的贪官污吏和不合武则天心意的人的。许多大臣，皇室族人闻风丧胆。武则天驾崩后，新帝和大臣痛恨内卫，立即取消了梅花内卫集团。间谍重要性提升，工具上也有进步。 唐代颜真卿发明了间谍工作的蜡丸，它的优点在于不怕水，保证文件不被损坏，且不易被发现。 唐肃宗时的太监李辅国，权重位高，竟达到威逼皇帝、擅杀皇后的地步。为了维护其权势，李辅国秘密组织了一个由数十人组成的间谋组织机构‘察事’，其成员称为察事厅子或察事厅儿，这些人专门对宫廷官吏进行政治侦察、控制活动，从而建立神州侦察、间谍史上的第一个特工组织。 从专业度看，察事远超前代。 地方藩镇则多设进奏院应对，‘唐藩镇皆置邸舍京师，以大将主之。谓之上都留后。’进奏院是藩镇用来窥伺唐廷的间谍机构。 宋朝的皇城司则是继唐朝李辅国之后，神州乃至世界上直属于皇帝的第一个间谍机关。边境则设置有专门的情报间谍机构——边辅。宋朝富裕，皇城司和边辅都有专门的经费支持。 宋朝无法突破的困境是，投入虽多，却由对内与对外两家分摊，为争资源，双方彼此隐瞒、互相掣肘，导致整体效率极低。 元明清时期，间谍机构继续完善，可惜只是对内形成‘三厂一卫’，达到神州古代的高峰，对外进步不多。 三厂指东厂、西厂和内办事厂。朱棣篡位后，担心臣民不满，设东厂镇压；西厂是明宪宗设立，规模比东厂大一倍，一度被取消，后太监刘瑾恢复。内办事厂是刘瑾创设的。一卫指锦衣卫，编制达一千五百多人，设有私家法庭、监狱。 ‘三厂一卫’的规模空前绝后，却一不能免于饥民造反，二不能抵御外侮。 不过，明朝曾打赢一场漂亮的间谍战。据学者郑洁西钩沉，丰臣秀吉侵朝前，在日明人许仪得知后，将情报交给明商陈申，送到福建，没想到，地方官颟顸，反而逮捕了陈申，但相关警报通过其他渠道，还是传给了明廷，名臣徐光启便提前得知该情报。 战争爆发后，明朝立刻派出许惟敬、史世用、许豫、张一学、张一治、廉思谨等间谍，加上渡日海商黄加、黄枝、姚明、姚治衢，他们在日潜伏，甚至策划过刺杀丰臣秀吉的方案。 在这些间谍中，许仪是萨摩藩主岛津义久的私医，岛津不满丰臣秀吉，曾想独立，他发现丰臣秀吉已病重，便告诉许仪，支持丰臣秀吉的人很少，他一死，日军必撤。许仪将此情报传回国内，故明朝在战争后期采取了拖延战法。 清代吸取了历代统治者的经验教训，虽然没有设立明代厂卫这样公开的间谍特务机构，但康熙时设在江南的‘三织造署’，实际上就是康熙帝设在江南的三个秘密间谍情报站。 而且，清代还采用密折制度和在各级政府机构中选派专人来实现其侦察间谍活动。一般情况下，各州县都有一至二人专门从事侦察间谍活动的胥吏。 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设立粘杆处，是清朝的特务机关，正式名称叫尚虞备用处，早在其还是皇子时，便已创立。 在雍正的夺嫡过程当中，胤禛表面上与世无争，暗地里却制定纲领，加紧了争储的步伐。他招募江湖武功高手，训练家丁队伍，这支队伍的任务是四处刺探情报，铲除异己。粘杆处虽属内务府系统，总部却设在雍亲王府。 清世宗去世后，清高宗继续利用粘杆处控制京内外和外省大臣的活动。直到清高宗死后，清仁宗嘉庆皇帝诛杀和珅，牵连清洗粘杆处，粘杆处的特务活动才逐渐废除。 到抗战时期，就是中共的中央特别行动科与八路军前总情报处、国民党的中统、军统，汪伪的76号，日本的特高课和梅兰竹菊四机关，以及英、美、苏、德等各国间谍混杂的一段史诗时期了。 这段时期，国民党和中共的特工为保守国土、抗击日寇和汪伪都付出了惨重的浸满了鲜血的代价。 仅军统正式登记在册的特工就牺牲多人，军统外围的工作人员牺牲达到人。中共的档案未解密，但想来中央特别行动科与八路军前总情报处牺牲的烈士也不在万人之下。 真正是一寸山河一寸血，鲜血无名荐轩辕！ 英风烈烈，气骨铮铮！ 壮哉！伟哉！” 许仙击节抚掌，连叹几声，结束了这段引经据典的“神州间谍史”的介绍。 许仙端起茶杯，啜饮了几口，又放下，静看着蹙眉沉思、似有启发的慕解语，也不去打扰她的思路。 过了五六分钟，好像想通了什么的慕解语忽然眼睛发亮，腾地把男人扑倒在沙发上，兴高采烈喊道：“相公，你太厉害了。我好喜欢！” 她左手伸进许仙的睡衣内，右手抓住许仙的左手盖到自己那片深深深海沟上，媚眼如丝，热情似火，兴奋道：“本宫决定，要好好犒劳你。” “呃，我怀疑你是在犒劳自己！” “……” “呜——我——我们是不是——该到床上去——” “闭嘴！吻我！” “你让我闭嘴，还是让我吻你？闭嘴怎么吻你？” “……” “啊——娘子别咬我！别咬那里——呜——好舒服。轻一点，温柔点，对，就这样——” “……” “……” 第244章 敬茶以及修行者 周末这种事情只对打工人才有意义。 对于私企、民企老板而言，无所谓周末不周末，只要有事，就要奔忙，毕竟他们是在为自己工作。 今天虽然是周六，慕大总裁却也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因此她只是睡了一个小懒觉，十点起来和许仙一起吃过早餐，又温存亲昵、你侬我侬了一会，十一点就出门见合作公司的负责人去了。 许仙也叫了辆滴滴专车，目的地是复旦大学校门。 …… 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穹顶倾斜而下，咖啡氤氲着香气与木质桌椅碰撞，恬静的音乐缓缓流淌着。 窗外驰光騕褭，眼前车马慢摇。 这是复旦光华楼最美的地方，位于15楼东西主楼之间的星空咖啡厅，也是复旦学子最爱来的地方。 许仙点了一壶君山银针，坐在私密的小包间里，俯瞰着落地窗外光华楼的大草坪，静静等着燕雨微。 只是当门推开的时候，除了燕雨微那张有点狐儿媚的绝美面庞，还有一张清冷疏离的脸。 燕雨微今天穿了一袭黄色的单肩蝴蝶结开叉长裙。 长裙是轻盈的纯桑蚕丝质地，光泽感极佳，非常的优雅高级。 单肩蝴蝶结开叉的设计，既秀出了燕雨微高挑修长的腰身，又露出了她洁白细腻的右手臂。 而燕雨微精心烫卷过的波浪状长发也垂披在右耳及右肩臂上，她的左耳则缀着一条大号的黄色月亮耳环。 这副造型配上燕雨微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修长的眉毛和那完美柔和的下颌线条，以及天生的媚惑气质，整体给人一种明媚柔和又精致妩媚的美感，把燕大小姐的气质拉得满满的。 而与蹁跹飞舞、黄蝴蝶般的燕雨微同行的，是一个许仙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孩。 女孩二十三四岁，一米七左右的样子，脸庞清瘦，线条流畅而分明，透出一种不染尘埃的洁净。 她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像是藏着万千星辰，又像是冬日里的湖水，静谧而深不可测。 她穿着一袭素白的布裙，布裙的质地很古朴，上面描着淡雅的松竹。 她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 女孩的气质很独特，清冷飘渺而高洁，透出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与从容。 虽然她站在许仙的面前，但许仙却清晰感知到她持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便像是那山巅之上的雪莲，误入红尘人间，却始终眷恋白云清风。 这个女孩的五官算不上很精致，远不能和燕雨微、云想衣、慕解语、刘弈菲相比，但她的气质空灵出尘，即使站在容颜倾城的燕雨微身边，她也不会被压住了光芒。 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就是这种女孩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又给人一种悠然静谧的感觉。 看到许仙，燕雨微的眉头眼角立刻晕满了笑意。 黄绸裙角翻飞，燕雨微如秋山中的黄蝴蝶一般，背着手轻巧飘至许仙近前。 她把头凑过来，仔细瞄了瞄许仙的眉眼，解了相思，饱了眼福，才招呼着那个清冷疏离的女孩坐在了许仙对面。 “许仙，这是琉璃，公孙琉璃。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的琉璃。我新交的朋友，也是一个大大大高手！”燕雨微指着女孩跟许仙介绍道。 公孙琉璃？ 姓公孙？ 难怪气质像一个久居深山、养气修道的女冠一样！ 许仙深深看了女孩一眼，点头微笑示意。 燕雨微又指着许仙介绍道：“琉璃，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许仙了。” 公孙琉璃轻描淡写地看了看许仙，轻轻点头，没有微笑。 虽然这个男人帅得很有点没道理，但是公孙琉璃一向对小白脸没有什么兴趣。 更确切的说，她对很多事情和人都没有什么兴趣。 “公孙琉璃。”许仙念了一遍女孩的名字，淡淡问道，“是公孙轩辕的公孙吗？” 公孙轩辕，亦即黄帝。 只是公孙世家即使在修行界也是地位尊崇，燕家竟然请得动公孙世家的人护卫燕雨微？ 公孙琉璃眼神收缩了一下，重新认真打量对面年轻帅气的小白脸，认真郑重问道：“许仙，是秘之许族的许？” 能够从公孙而问“公孙轩辕”，必是修行界中人。 秘之许族，修行界中最神秘的家族。 许仙轻点了点头，道：“公孙姑娘是刚从山上下来？入世修行？” 公孙琉璃心中已激起惊涛骇浪，但她的面色却依然平静如水，看着许仙，道：“没想到有幸遇到秘之许族，夺了‘许仙’之名的当代嫡传第一人。” 她顿了顿，认真道：“听长者言，秘之许族深不可测，每一代的‘许仙’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琉璃不才，想给许仙公子敬杯茶。不知可否？” 许仙笑了笑，道：“公孙世家，黄老嫡传，剑动四方，道剑双绝，源远流长。公孙姑娘敬的茶，我自然是要喝的。” 公孙琉璃点了点头，取一只空杯，拎起桌上的茶壶，往杯中倒上了君山银针。 等她抬起头，那双清静疏离的眼睛中似忽有剑光燃起，只见公孙琉璃的右手无名指轻轻一弹，她手中的茶杯便悠悠飞起，旋转着朝对面的许仙飞去。 公孙琉璃敬出了她的茶。 茶杯自左向右旋转，杯子周围包裹着无形的尖锐剑气，而茶杯中杏黄色的君山银针茶汤却是自右向左旋转，有道意氤氲浑沦。 一正一反是阴阳太极的玄妙，道剑并行是黄帝所出的公孙世家的绝学。 这剑气虽无形，但却含着公孙琉璃的剑意锋锐，细密坚实，其实可削金断玉。 而这道意则与剑气相生相成，混为一体。 许仙若是想好好喝下这杯敬茶，既要化解掉外围的无形锋锐剑气，又要在化解剑气的同时消融与之关联的杯中道意，不使茶水溢出。 “敬茶”当然不会真的只是“敬茶”，而是一种“文比”。 这种“文比”正可让公孙琉璃一窥这位“当代许族第一嫡传”，“许仙”之名所有者的境界水平以及对元气的掌控程度。 许仙面露微笑，为免过于惊世骇俗，他还是伸出了手。 许仙五指向前虚抓，包裹着茶杯的无形剑气便直接被无声撕碎，如清风般消散。 而杯中的道意意欲溅起杯水微澜，却似被无形的力量强制摁压住了一般。 于是茶杯中水波不兴，杯中茶水也停止了旋转。 而旋飞而来的茶杯也是越来越慢。 最后茶杯悬落在许仙的五指之间，却又并不与他的五指相触碰，茶杯的旋转近乎凝滞，如同一只笼中鸟雀般，再也逃不出许仙五指编织的囚笼。 然后，许仙五指轻合，捏住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公孙琉璃眼神收缩，赞叹道：“好一个鸟不飞，不想许仙公子已到了窥天之境！秘之许族，果然代有惊才。” 燕雨微坐在旁边，看得有点目瞪口呆又莫名其妙，不由得看看对面的许仙，又看看身边的公孙琉璃，惊异问道：“什么是鸟不飞？什么是窥天之境？还有什么叫夺了‘许仙’之名的当代嫡传第一人？” 公孙琉璃解释道：“书传太极宗师杨露禅公有‘鸟不飞’绝技，人或以为假，而我却笃信不疑。因为其事虽传奇，其理却晓然。 其实借助现代的高速摄影技术，我们也可以清晰地观察到鸟将飞起的一瞬：先是双足登踏，借力反弹，继而挺身展翅，腾空而起。 飞起之关键，唯在初始之得力。 设若于掌中欲飞之鸟，籍其双足用力之一瞬，收掌下沉，让其无力可借，焉能飞起？ 此谓之卸劲。 如我们自高处跳下、双脚落地之一瞬，屈膝蹲身，以缓冲身体对腿的压力。或如我们接飞来之球、手在触球的瞬间，肩臂后撤，以缓冲球对身体的冲击。 只是，要使鸟不能飞，需要身体有极其细微的感知力和极其精微控制力。 杨露禅是一代太极宗师，其‘懂劲’必已‘阶及神明了，达到《拳论》所谓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境界，其神经末梢能感知和控制若羽、若虫之轻微之物。 如此，鸟足瞬间之登踏自能为其掌控。 刚刚许公子虽然用上了元气，不过道理还是一样的。 至于窥天之境——” 公孙琉璃顿了顿，看着燕雨微，犹豫了下，说道：“你不是修行者，倒也不必知道得太多，只要明白这是一种很高深很可怕的境界就够了。窥天之境的修行者可以算是修行大能，大神通者了。而许族的事情你问你的许仙哥哥就好了。” 燕雨微于是明眸流转，带着满满的求知和期待，有点撒娇地看向对面的许仙。 许仙看着她的大眼睛，也明白她的性子，只能解释道：“我们家族每一代都只有最优秀的子弟才能获得许仙之名，以第一嫡传的身份行走天下。” 你还真是编织了一个好故事！ 知道男人长生了至少五千年的燕大小姐心里暗笑，面上却露出震惊和自豪之色，凝视着男人，确认问道：“也就是说，你是你们家族当代最优秀的第一继承人？” 许仙淡淡点了点头。 “元气是什么？修行者的境界又是怎么划分的？”燕大小姐打破砂锅问到底道。 许仙迟疑了下，想了想，觉得让她知道些修行界的常识也无妨，以她在燕家的地位，以后也总会接触到的，便介绍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元气是天地之间流转的一种无形能量体。 淡淡的，如有若无，就像是风，虽然看不到，但却真实存在。 但元气又比风还要奇妙，风可以听到，但是一般人是听不到元气。看不到，听不到，也触不到。只能用自己的意念去感知。 通过特定的方法和训练，加上一些天赋有些人可以感知到元气的存在。 这些人不仅感知到了元气，还学会了怎么转化它为自己所有，甚至是操控它，这些人，便是修行者。 修行的第一个境就是感气，也就是指刚刚开始修行，可以感受到天地之间流动的元气，此境界与普通人无太大区别，却是修行之基础。一般在感气时能感应到的天地元气越多、覆盖范围越大，那么这个修行者的天赋就越高，日后的成就一般也会更大。 修行的第二个境界是纳气，就是将天地中的元气纳入己身，洗髓伐骨，去芜存菁，在改造身体的同时尽量使元气充盈流转在自己的窍穴间，这时候的修行者还不能将元气离体作用于外，只是体质异于常人，力量、速度、敏捷、精神力等都非比寻常。 修行的第三个境界是行气，此时方算得上通常意义上的修士。即纳气改造身体完成，体内盈满了流转的元气，再通过各自的独门功法御使体内元气作于外界，可隔空伤人，裂石御物，驱使飞剑等等，已经拥有超越凡间的力量。 不过行气境根据行气醇熟度的不同，又分为搬山、行云、绕指柔三个小境界阶段。 刚开始行气作于外如搬运山石般困难，熟练后就如行云流水般从容，到至精微时，可行气如青丝，绕指如柔风。不过一般要到达绕指柔的精微之境，至少需要三四十年的水磨功夫。” 许仙顿了顿，边给两个女孩倒上茶水，边瞄了一眼公孙琉璃，赞许道：“像公孙姑娘如此年纪便可以绕指柔包裹杯水，只有绝佳的天赋加上刻苦的练习才能做到。而且公孙姑娘已在琢磨自己的道，此时下山，除了保护雨微，主要应该是为了红尘炼心明道。” 公孙琉璃轻抿了一口杏黄色的君山银针茶。 她面色淡然，又恢复了清冷疏离的模样，道：“道在山中，也在人间。我已见过山中道，正是该来这红尘万丈见见人间道。” “公孙姑娘倒是天生适合修行的人，而且心怀大志，竟想合山中道与人间道于一体，自创别道。当真是了得！” 许仙终是惜才，看着公孙琉璃，指点道：“只是姑娘若是只是想‘见人间’，这般疏离旁观的心态，恐怕明道尚远。入得红尘，方能真味人间。味尽人间，方能彻悟人间道与山中道的差别。” 他看着公孙琉璃，声音平和，却以晨钟暮鼓、醍醐灌顶的神通道：“山上浮云变古今，人间正道是沧桑。” 公孙琉璃只觉如遭当头棒喝，胸有惊雷起，汗流浃背，陷入玄之又玄的道途冥思中。 许仙也不去管她，抿了一口茶，继续给燕雨微介绍道：“修行的第四个境界就是明道，这是儒、道两家的说法，佛家又叫作明心见性，就是澄澈自己的心意，明确自己的道途，选择或者创出最适合自己的功法。这个境界可短可长，因人而异。 前面的感气、纳气、行气只是打下修行的基础功底，无非是谁基础更夯实，本钱更雄厚而已，前面三境决定了一个修行者的下限，而明道则将会决定一个修行者的未来上限。 大道三千，阴阳五行，刀剑枪戟，三教九流，心诀、功法各异，原心而动，依道而行，寻到或创出最契合自身的法、术，对每一个修行者都是最重要的人生选择。 明道之后，第五个境界就是窥天。窥天是明道的修行者将自身的道、法、术修行到极高深的境界后，修行者已经可以初步把自己的意识与天地元气融为一体，可以御使自身以外的天地元气，而不是徒自损耗体内蕴养的元气。 而且窥天之境的修行者常常会有一些奇异独特的神通，甚至会感知到一些与自己性命相关的事情，类似秋风未动蝉先觉。” “难怪琉璃说窥天之境的修行者可以算是修行大能，大神通者。”燕雨微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她看着许仙，好奇问道，“窥天境界的修行者多吗？” 许仙想了想，道：“就每一代而言，能修行到窥天境界的大修行者凤毛麟角。但是三教九流，各大修行宗门，以及传承久远的古世家，其宗主或资深长老大多为窥天之境的强者，而且它们底蕴深厚，有上代乃至上上代的老不死老怪物还存活着。因此窥天之境的大修行者，论存世人数，又不算少。” “窥天之上又是什么境界？”燕雨微很感兴趣地问道。 此时额头冒汗的公孙琉璃已从沉思中醒来，她主动说道：“窥天之上的第六个境界就是天人合一的合一境界。到合一境，身可与天地相合，勾连天地大势，可轻易碾死合一境之下的修行者。 合一境御使元气的范围极大，几乎完全不用担心元气的损耗，御风凌空，呼风唤雨，长寿两百多岁，是真正的在世神明，民间传说中神仙一般的人物。” 公孙琉璃露出神往和敬佩之色，道：“合一境是每一位修行者的终极目标！每一位合一境界的巅峰强者，都是明大道、有大坚持、得了大机缘的存在，是真正的大宗师，是旷古烁今的存在，是可以抗衡乃至捶杀香火真神的绝代高手！” 燕雨微不由得看向许仙。 她想着许仙活了至少五千年，不太可能只是窥天境界而已，毕竟合一境也才长寿两百多岁。 许仙哥哥很可能是合一境甚至是合一境以上的存在！ 燕雨微假装懵懂无知，带着崇拜问许仙道：“你是不是比合一境界的神仙还要厉害？” 许仙笑了笑，抿了口茶，不说话，他不想骗燕雨微，也不好承认，因此只能不说话。 公孙琉璃则一边感叹，一边算是回答燕雨微道：“合一境哪有那么容易到达？许仙公子虽然惊才绝艳，但是想达到这种在世神明的境界，还差着很多火候和大机缘呢！” 燕雨微看着许仙的眼睛却微眯了起来。她知道这个男人有个习惯：就是他不想撒谎时就会沉默。 于是，聪明绝顶的燕大小姐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真正答案。 第245章 昔有佳人公孙氏（上） 许仙端起了茶杯，君山银针的芽头肥实，茸毫披露，色泽鲜亮，冲泡时芽尖直挺竖立，雀舌含珠，数起数落，奇观可人。 其味甘香凛冽，啜之浓烈，又如卓兰楚楚，持剑佳人。 许仙看着清冽杏黄的茶水沉浮，掩映出他无悲无喜的破碎目光。 公孙世家……那个持剑的公孙佳人啊！ …… 独孤伽罗、杨坚和杨广死后，许仙又在人间游历了段岁月，就再变幻了样貌和身份，变成了“元林宗”，选定了当时最负盛名的道门大派——上清派，很顺利通过了考察，拜入上清派道士胡紫阳门下，就此重新受度入道。 胡紫阳是上清派十三代宗师李含光的嫡传弟子，正经的掌门嫡脉。 许仙之所以选了上清派，是因为那时的上清派是一个闲散粗放又很有文化的道派，而且很有影响力，这可以让元林宗身份的许仙避免很多小麻烦和问题。 上清派始创于魏晋时期，前几代祖师如魏夫人、杨曦、“四许”，不是士族子弟就是自己本身担任官职。 他们没有固定的门派驻地，也没有广收门徒，基本都是朋友、同事、亲族之间互相交流传授。早期的上清派与其说是个门派，不如说是一个士族修仙爱好者沙龙。 上清派主要修行方式以“存神”“诵经”为主，通过“服气餐霞”进行日常修炼，平时还要不定时服用多种药材进行补益。 上清派这个极具“仙味”的门派，因其修行方式和理念天然就符合上层人士的口味，从九代宗师陶弘景开始，便以祖庭茅山为中心快速发展壮大，到许仙派入时已是上清派鼎盛时期。 当大派的道士都是有门槛的，不仅要识字，还得正确理解经文中的各种意象和内涵，有志于成为着名道士的还得会写诗作文，与王侯公卿交游。 特别是上清派这种“儒道合一”性质的门派，历代宗师都具有极高的文学素养，这一点在选拔和考察弟子方面都是很看重的，当然，这方面许仙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成为上清嫡传弟子的许仙在胡紫阳门下“修行”（演戏敷衍）数年后，便独自出外云游。 …… 成都是大唐剑南道益州的首府，西南一大都会。 成都不仅风光美丽，气候温润，而且工商繁茂，四方货物云集。 南接南诏，西连吐蕃，北通长安，东下吴楚。 这里以盛产蜀锦闻名，传说在锦江洗濯的锦帛特别亮丽，是有名的贡品。 因此成都有个雅号叫锦官城，又叫锦城。 开元八年(720)，许仙在成都的街市中徜徉。 这里有背着货物辛苦讨生活的行商小贩、有佝偻着身子的挑夫，有穿金戴银的富贾贵妇、有青衣罗裳的良家少女，有鲜衣怒马的游侠公子，有蓬头垢面的乞丐，手拿折扇、身着长衫的书生士子，还有身披甲胄的巡逻走卒、腰配长刀的衙门不良人等。 其间还杂有身穿异国服饰、碧眼金发的胡人，耳朵上及脖颈上穿着金银环饰、眼神透着凶悍的巴人苗人、吐蕃人和黝黑干瘦的天竺人及粗鲁强壮的昆仑奴。 两旁琳琅满目的商铺有卖锦缎的，卖珠宝玉石的，卖香料的，卖山货的，卖川药的，卖皮毛的，卖竹器的，卖水果的，卖小吃的 还有马骡牛羊等交易场所，土产和外来货应有尽有。 至于那高楼处，还有姹紫嫣红、妖艳妩媚的漂亮女子们或倚坐妖娆或亭亭玉立，却是男人的温柔乡和销金窟了。 林林总总，尽显锦官城的繁华。 锦城的散花楼依锦江而建，是当时的锦城名楼。 午后，阳光斜照，许仙身着玄裳道袍，头戴高冠，腰挟长剑，步履从容地登上了散花楼。 站在散花楼上，许仙纵目远望，只见锦江如一条银色的丝带，在城市的怀抱中蜿蜒流淌。 江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绿树红花，美不胜收。 整个锦官城的美景尽收眼底，如一幅生动的画卷展现在许仙的眼前，让人顿觉神气清爽，尘累顿消。 许仙点了一壶醇香的“剑南烧春”酒（上清派唐时并不禁饮酒）和十几样成都当地的特色菜，一人凭窗远眺，独酌江景。 “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 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 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 暮雨向三峡，春江绕双流。 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 一阵清越激扬的吟诗声在许仙耳边响起。 那声音像是泉水叮咚，诗句便如珠落玉盘，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许仙微微一笑，心中想道，也不知又是哪位文人墨客被这眼前的景色所打动，触景生情，诗兴大发。 不过这诗写得也还不错。 许仙寻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了一个飞扬自信的青年男子。 这位青年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浑身洋溢着活力。 他的面庞俊逸洁白，线条流畅而有力，透出英气勃勃的气质。 他的眼睛非常明亮生动，带着一种天真烂漫的热情。 青年的鼻梁高挺，如同山峦般峻峭，使他的面容更显立体。 他的鼻梁不仅挺拔，而且线条优美，给人一种坚毅而又温柔的感觉。而嘴角挂着的自信微笑，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潇洒不羁的气质。 青年男子的身材修长而匀称，肩膀宽阔而坚实，犹如一棵挺拔的青松笔直矗立。 他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袍，长袍轻盈柔软，光泽蕴转，显然材质名贵。 青年腰间悬挂着一方名贵的和田黄玉佩，那玉佩色泽温润，质地细腻，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与青色的长袍相互映衬，更显得他气质非凡。 此时青年左手轻提着腰间配着的一柄三尺长剑的剑柄，右手轻轻拍击在栏杆上，正对着锦江吟诗。 青年眉宇间英气逼人，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飞扬至极的神采，如金石般棱角分明，又张扬耀眼，顾盼自雄。 许仙看着这个气质非凡的青年俊彦，忍不住高声赞道：“好一首望江诗！好一个游侠公子！” …… 许仙就这么认识了李十二。 李十二不是个能藏事的人，几杯酒下肚，许仙已知道这个李十二号称五岁诵读六甲（即六十花甲子），十岁读诸子百家，十三岁习剑，十五岁便开始在蜀中游侠，十八岁师从梓州大匡山名士赵蕤，一年学得纵横术，前几日刚返回成都。 许仙便与他闲聊起诸子故事和纵横阴阳。 这话一投机，一壶酒就不够了，两人又叫一壶，然后又一壶，又一壶。 “剑南烧春”乃是蜀中名酒，以高粱、大米、小麦、玉米、糯米为原料，以名泉为水基，以秘法制酿而成。 “剑南烧春”酒味芳香浓郁，醇和回甜，清洌净爽，余香悠长，然而后劲极大，故有“烧春”之名，即“人面如春，饮过如烧”之意。 许仙善饮无敌而不嗜饮，李十二则明显是个既善饮又好饮的。 棋逢对手，酒逢知己，随着日头渐斜，两人的兴致也越来越高。 四壶“剑南烧春”酒后，李十二白面如烧，颊色酡红，明显酒劲上来了，话也更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原来还遮掩着的，都说了出来，透了自己真正的底。 “元兄，你知道吗？家父是这座锦城里最大的盐商，我家里的钱财堆积如山。我虽然排行只是十二，兄弟姐妹众多，但是我这一辈子也都不必愁吃愁穿的。” 李十二凝视着许仙，他的舌头已有些许含糊，但是他的眼睛却越发明亮，如星火，如剑光。 李十二解下腰中长剑，“啪”了一下拍到桌上，气势凛然道：“然，富贵非吾愿，我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封侯万里，经邦济世，方是我辈所为！”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金声玉振。 许仙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举杯道：“元某志不在此，愿祝李兄顺利。”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再将酒杯倒满。 许仙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飞扬自雄的李十二，道：“本朝律令，商贾子弟不可参加科举取士。李兄想要报国济世，怕是要有诸多不便处。” 《唐六典》有规定，犯过法和工商子弟都不能参加科举，如果隐瞒身份参加科举，是要被处死的。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李十二皱了皱眉，但还是豪情汹涌，道，“我如今只是潜龙在渊，鲲鹏未变而已，终有时！” 年轻人的自信，总是这么盲目而可爱。 许仙笑了笑，放下酒杯，看着李十二，帮他分析道：“李兄无法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眼前便只有三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是从军。只是军中苦寒且不说，又讲究令行禁止，军功累积也不易，不仅要搏命，还要讲运气，似也与李兄性情不合。” 许仙看着飞扬跳脱的李十二，摇了摇头。 李十二也毫不犹豫否定道：“军中禁酒，光是这条我就受不了。我嗜酒如命，若是入了军中，怕是会因为饮酒被军法处置。” “第二条路是终南捷径。”许仙看着二十岁的李十二，又摇了摇头，道：“只是就李兄的年纪而言，走隐居见招的终南捷径似乎是太早了。” “终南捷径”的说法出于武则天时。 幽州范阳人卢藏用少时即有才名，得中进士，有意处世为官，却始终得不到朝廷的任命。 于是，他便与哥哥偕隐都城长安附近的终南山，并通过交流贤达士宦，以及家族为其张扬，营造声名。后武则天听说有位高士隐居在终南山，便召集他来做官，卢藏用于是被授命为左拾遗。 后来，上清派第十二代宗师司马承祯道长打算从长安回天台山隐居，卢藏用送他。 路过终南山附近时，卢藏用指着终南山说道：“此山中大有佳处，你又何必非去天台山呢？” 司马承祯回答：“以我看来，这里的‘佳处''不过是通往仕宦的捷径罢了。” 卢藏用不由得面红耳赤。 由于当时在场有不少名流，“终南捷径”的说法便传扬了开来。 李十二想了想，也是摇头不已道：“我信以我之才华，自不必去走受人指摘垢病的终南捷径的。” 他顿了顿，看着许仙，信心十足道：“我自是要走第三条路：投书干谒，寻一个慧眼识才的大人长者，为我荐举。” 许仙点了点头，微笑道：“李兄诗才俊逸，投书干谒，确实是最可能成功之途径。” “干谒”语出《北史·郦道元传》：“弟道约好以荣利干谒，乞丐不已。”即为谋求禄位而请见当权之人。 唐以科举取仕，通过进士、明经等选拔人才。但仅依靠考试，对于人才选拔又过于单一，因此科举考试之外的干谒行为也是受到认可的。 “窃名伪服，浸以流竞，权门贵仕，请谒繁兴”便是广大士子进出权贵之门的形象写照。 所谓干谒荐举，即无官者自恃有才，则可自投书于显达高官，彰显才能，谋一帐下幕僚之位以待机或获得被向上再荐之机会。 虽然干谒荐举很多时候不过是士族门阀之间利益交换的内部游戏，但是寒门平民确实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只是，李十二出于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商居于末，李十二的政治地位却是连一个寻常农家子也不如的。即使去干谒荐举，也是希望渺茫。 不过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许仙自然不会去打击年轻人的热情。 许仙举起酒杯，祝愿道：“李兄今锥处囊中，他日必当脱颖而出！” 李十二看着眼前这位出于上清派嫡传、博学多闻的清逸道人，同时也是罕有的不鄙视自己商贾之子身份的人物，也是欢欣非常，倍受鼓舞！ 李十二很高兴地举起酒杯与许仙对饮而尽，然后他放下了酒杯。 李十二右手握住桌上长剑的剑柄，抽剑而出。 剑如秋水，寒光凛凛。 李十二右手轻弹长剑，旁若无人，坐而高歌。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此度…… 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媮乐。 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乱曰：已矣哉！ 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纵饮狂歌弹剑事，一曲《离骚》诉平生。 歌罢，李十二与许仙举杯相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如火，直烧心胸，尽焚胸中块垒。 两人将酒杯反扣在桌上，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淋漓酣畅，笑傲快意。 大笑了十几息后，李十二收敛笑容，站起身，扯住许仙的衣袖，便要往楼下走。 他行动间醉意已有四五分，眼睛却愈发明亮发光，带着兴奋和憧憬，道：“元兄，今晚长史府宴请宾客，邀了蜀中剑舞第一人公孙佳人演剑。我午时刚从父亲那偷拿了请柬，我们一起去见识下这个剑舞独步、美名盛传的公孙佳人！” 第246章 昔有佳人公孙氏（中） 益州是着名的天府之国，土地肥沃，物产富足，也是唐朝重要的钱粮基地。 除此之外，锦官城与关中之间隔着秦岭和大巴山脉，易守难攻，一旦关中有事，皇帝可以去益州避难，可以说锦官城相当于长安的“后院”。 因此益州刺史、剑南节度使一向都是由皇亲国戚或皇帝心腹担当，而开元九年（720年）玄宗皇帝李隆基更是钦封了第十八子李瑁为寿王，让他在长安遥领益州大都督、剑南节度使。 于是益州大都督府的长史名虽为长史，实际却是益州官府的一把手。 此时的益州长史是50岁的许国公、前宰相苏颋。 苏颋经历高宗、武后、中宗、睿宗、玄宗五朝，袭父爵为许国公，与闻名于时的燕国公张说齐名，并称“燕许大手笔”。 苏颋天资聪明，千余字的文章读过一遍，就能背诵。他从小失去父亲的欢心，常常与仆人生活在一起。晚上读书，没有灯烛照明，他就到厩棚灶房，用炉膛里的火光照明。历经苦学，让他文才出众，文章雄厚有力。宰相张九龄称赞其胆识过人，可谓文坛“雄帅”。 唐睿宗永昌元年（689年），19岁的苏颋进士及第，授乌程县尉，后一路擢升，与父亲同在朝中掌管枢密，荣耀一时。 玄宗皇帝登基后，苏颋负责草拟诏书，常常是脱口而出，斟酌恰当，负责抄写的书吏多次恳求：“请您口述稍慢一些，我们记不过来。”宰相李峤也说：“你文思泉涌，我赶不上。” 开元四年（716年），苏颋升任宰相，与博学多才、“唐朝四大贤相”之一的宋璟同知政事。宋璟为人刚直，遇事果敢裁决，往往不和苏颋商议。但是苏颋并不置气，反而十分谦让，宋璟感叹其“尽公不顾私”，二人因此结下莫逆之交。 然而，这也导致了苏颋罢相迁蜀。开元八年（720年）正月，宋璟和苏颋一起奏疏朝廷严惩恶钱。所谓恶钱，即民间私人铸钱，这种钱轻重分量不一，扰乱了正常的市场活动。 这本是一件控制通货膨胀的好事，但宋璟派到江淮区的监察御史萧隐之操之过急，强行摊派，要老百姓挨家挨户交纳一定数量的恶钱，激起民愤，触怒皇上，最终导致二人被罢相，苏颋被贬益州。 …… “传闻许国公为人宽厚，才思敏捷，又好提携后辈。我准备了一卷《大猎赋》和一首《春感》诗想宴饮间向他投书干谒。元兄你也来指正下。” 李十二的马车内部，宛如一个精心打造的移动宫殿，宽敞而奢华。 车厢四壁装饰着精细的金色花纹，与深色的檀木车身相映生辉，散发出一种沉静而高贵的气质。 车厢顶部的流苏，用金丝银线编织而成，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声响。车厢内的软垫，以顶级羊绒为料，触感柔软细腻。 李十二此刻正斜倚在软垫上，他的身影在车厢内柔和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放松和慵懒。 酒意已经从李十二的脸上退去了许多，他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轻轻抬手，从车厢一侧的暗格里取出两卷纸书，然后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许仙。 那暗格设计得极为巧妙，表面看起来只是一块普通的木板，但实际上却暗藏机关，李十二轻轻一按，便轻松打开了。 李十二嘴角轻扬，说着“指正”二字，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却闪烁着得意的光芒，神情中透露出一丝顽皮和骄傲，仿佛小孩子穿着新衣服，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人展示，期待听到的只是赞美和夸奖。 许仙见状，微笑着摊开了纸页。 那纸页是名贵的硬黄纸，质地坚韧而细腻，泛着淡淡的光泽。这种纸经过特殊的染色和涂蜡砑光工艺制作而成，不仅色泽鲜艳，而且手感极佳。 此纸易于久藏，唐人多用以写字或临帖作字。因染纸用黄檗汁，不但作黄色染料，还可以防蛀。 许仙仔细端详着纸上的字迹，只见字体工整而有力，笔锋流畅，显露出李十二不俗的书法功底。 “茫茫南与北，道直事难谐。榆荚钱生树，杨花玉糁街。尘萦游子面，蝶弄美人钗。却忆青山上，云门掩竹斋。”李十二吟诵完自己的诗，问道，“元兄，我这首《春感》如何？” 许仙看着他一副“你快夸我”的期待表情，有点被男人的天真打败的感觉。 许仙照实道：“还行，不算差。” 不过也未见得多好，许仙在心里补充道。 李十二立刻像个傻狍子一样，笑得很是灿烂。 “那你赶紧再看看我的《大猎赋》！这是我拟想天子大猎渭河而写的。” 李十二很积极地拿走《春感》的硬黄纸，帮许仙摊开另一卷长纸。 “……粤若皇唐之契天地而袭气母兮，粲五叶之葳蕤。惟开元廓海宇而运斗极兮，总六圣之光熙。诞金德之淳精兮，漱玉露之华滋。文章森乎七曜兮，制作参乎两仪，括众妙而为师。明无幽而不烛兮，泽无远而不施。慕往昔之三驱兮，须生杀于四时。若乃严冬惨切，寒气凛冽，不周来风，玄冥掌雪。木脱叶，草解节，土囊烟阴，火井冰闭。是月也，天子处乎玄堂之中，餐八水兮休百工，考王制兮遵《国风》。乐农人之闲隙兮，困校猎而讲戎。 乃使神兵出于九阙，天仗罗于四野。征水衡与林虞，辨土物之众寡。千骑飚扫，万里雷奔。梢扶桑而拂火云兮，刮月窟而搜塞门。赫壮观于今古，嶪摇荡于乾坤。此其大略也。而内以中华为天心，外以穷发为海口。豁咽喉以洞开，吞荒裔以尽取。大章按步以来往，夸父振策而奔走。足迹乎日月之所通，囊括乎阴阳之未有。 君王于是撞鸿钟，发銮音，出凤阙，开宸襟，驾玉辂之飞龙，历神州之层岑。游五柞兮瞰三危，挟细柳兮过上林。攒高牙以总总兮，驻华盖之森森。于是擢倚天之剑，弯落月之弓。昆仓叱兮可倒，宇宙噫兮增雄。 河汉为之却流，川岳为之生风。羽旄扬兮九天绛，猎火燃兮千山红。乃召蚩尤之徒，聚长戟，罗广泽，河雨师走风伯。棱威耀乎雷霆，烜赫震于蛮貊。陋梁都之体制，鄙灵囿之规格。而南以衡霍作襟，北以岱常作祛。夹东海而为堑兮，拖西冥而流渠。麾九州之珍禽兮，回千群以坌入；联八荒之奇兽兮，屯万族而来居。 云罗高张，天网密布。罝罘绵原，峭格掩路。蠛蠓过而犹碍，蟭螟飞而不度。彼层霄与殊榛，罕翔鸟与伏兔。从营合技，弥峦被岗。金戈森行，洗晴野之寒霜。虹旗电掣，卷长空之飞雪。吴骖走练，宛马蝶血。萦众山之联绵，隔远水之明灭。使五丁摧峰，一夫拔木。下整高颓，深平险谷。摆椿栝，开林丛。喤喤呷呷，尽奔突于场中。而田强古冶之畴，乌获中黄之党，越峥嵘，猎莽仓。喑呼哮?，风旋电往。脱文豹之皮，抵玄熊之掌。批狻手猱，挟三挈两。既徒搏以角力，又挥锋而争先。行甝号以鹗睨兮，气赫火而敌烟。拳封貒，肘巨狿。枭羊应叱以毙踣，猰貐亡精而坠巅。或碎脑以折脊，或歕髓以飞涎。穷遐荒，荡林薮，扼土狛，殪天狗。脱角犀项，探牙象口。扫封狐于千里，捩雄虺之九首。咋腾蛇而仰吞，拖奔兕以却走。 君王于是蛾通天，靡星旃，奔雷车，挥电鞭，观壮士之效获，顾三军而欣然。曰：夫何神狭鬼栗之骇人也！又命建夔鼓，励武卒。虽躏跞之已多，犹拗怒而未歇。集赤羽兮照，张乌号兮满月。戎车轞轞以陆离，彀骑煌煌而奋发。鹰犬之所腾捷，飞走之所蹉蹶。攫麏麚之咆哮，蹂豺貉以挂格。膏锋染锷，填岩掩窟。观殊材举逸辟，尚挥霍以出没。 别有白猸、飞骏，穷奇、貙獌。牙若错剑，鬣如丛竿。口吞殳铤，目极枪橹。碎琅弧，攫玉弩，射猛彘，透奔虎。金镞一发，旁叠四五。虽凿齿磨牙而致伉，谁谓南山白额之足睹？ 总八校，搜四隅，驰专诸，走都卢。趫乔林，撇绝壁，抄獑猢，揽貊。囚鼬鼯于峻崖，顿彀貜于穹石。养由发箭，奇肱飞车，巧聒更嬴，妙兼蒱且。坠鸀鳿于青云，落鸿雁于紫虚。捎鸧鸹，漂鸬，弹地卢与神居。斩飞鹏于日域，摧大凤于天墟。龙伯钓其灵鳌，任公获其巨鱼。穷造化之谲诡，何神怪之有馀？ 所以喷血流川，飞毛洒雪，状若乎高天雨兽，上坠于大荒；又似乎积禽为山，下崩于林穴。阳乌沮色于朝日，阴兔丧精于明月。思腾装上猎于太清，所恨穹吴于路绝。而忽也莫不海晏天空，万方来同。虽秦皇与汉武兮，复何足以争雄！ 俄而君王茫然改容，愀然有失，于安思危，防险戒逸，斯驰骋以狂发，非至理之弘术。且夫人君以端拱为尊，玄妙为宝。暴殄天物，是谓不道。乃命去三面之网，示六合之仁。已杀者皆其犯命，未伤者全其天真。虽剪毛而不献，岂割鲜以悴轮。解凤皇与鸑鷟兮，旋驺虞与麒麟。获天宝于陈仓，载非熊于渭滨。 于是享猎徒，封劳苦。轩行庖，骑酌酤。韬兵戈，火网罟。 然后登九霄之台，宴八紘之圃。开日月之扃，辟生灵之户。圣人作而万物睹，览蒐敖与狩岐，何宣成之足数？哂穆王之荒诞，歌白云之西母。 曷若饱人以淡泊之味，醉时以淳和之觞，鼓之以雷霆，舞之以阴阳。虞乎神明，狃于道德。张无外以为罝，琢大朴以为杙。顿天网以掩之，猎贤俊以御极。若此之狩，罔有不克。使天人宴安，草木蕃植。六宫斥其珠玉，百姓乐于耕织。寝郑卫之声，却靡曼之色。天老掌图，风后侍侧。是三阶砥平，而皇猷允塞。岂比夫《子虚》、《上林》、《长扬》《羽猎》，计麋鹿之多少，夸苑囿之大小哉！方将延荣光于后昆，轶玄风于邃古，拥嘉瑞，臻元符，登封于太山，篆德于社首。岂与乎七十二帝同条而共贯哉？君王于是回霓旌，反銮舆。访广成于至道，问大块之幽居。使罔象掇玄珠于赤水，天下不知其所如也。” 许仙仔细看完了这篇长赋。 他微微皱起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发出细微的声响，想着该怎么恰当评价。 过了好一会儿，许仙才抬起头，看向李十二。 “怎么样？怎么样？”李十二急切地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许仙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开口道：“气韵恢弘，逸想绮丽，文采可观，可惜风骨未成，不见精神。” 李十二听完许仙的评价，表情凝滞了几息。 他显然对“风骨未成，不见精神”的评价有些意外和不满。 李十二拂了拂衣袖，故作倨傲不屑状道：“大丈夫志在经国济世，进不能为管仲、诸葛亮，退亦当效法鲁仲连。诗文，只不过是我闲暇之余的消遣罢了。” 许仙笑了笑，将硬黄书纸递还给李十二。 李十二接过书纸，他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似乎对许仙的评价仍有些不满。 许仙只觉有点好笑，他懒得计较李十二的固执和嘴硬，只是淡淡地说道：“若是以此两篇干谒，未必如意。” 他顿了顿，看到李十二明显变青的难看脸色，继续道：“也未必不如意。” 李十二的面部表情瞬间又柔和亲切了起来。 …… 苏颋，许国公，前宰相，益州长史，这座锦官城里最有权势也最有声望的头面人物，他的长史府邸今晚大宴宾客，自然是不得了的热闹，也是不得了的繁盛。 既有不绝于道的宾客，也有盛放于天的烟火；既有觥筹交错的酒席，也有流水曲觞的园会；既有戏台上清声婉转的优伶，也有大堂外杂耍卖弄的工伎。 世家荣华，高门夜宴，金玉满堂，灯火辉煌，极尽璀璨，繁华未央，似乎永远不会凋零一样。 凭着请柬许仙和李十二进了门来，边游逛着边向主宴厅行去。 “许国公为何要如此大宴宾客？”许仙有点奇怪问道。 “听说是许国公怜益州民生凋敝，百姓流亡，故有意招募守边士兵，开盐井设冶炉，拿出盈余的钱购买谷物，充实粮库。” 李十二家财万贯，早见惯这等宴饮繁华，仪态从容，神情淡然道：“这等大事自是需要各方着力帮衬，除了官府，还需要益州士族豪绅以及似家父般的富商巨贾资助。”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许仙于是了然：看来今晚凡是被邀请来的人物都要掏点东西出来，才能好来好走，否则接下来就要承受不给益州头号人物面子的下场了。 当然，他和李十二除外，他只是在看蜀中第一剑舞的，而李十二…… “这种场合，你干谒成功的概率很大啊！”许仙边走边对李十二说道。 李十二闻言，眉头轻挑，带着些许疑惑，道：“此话何解？” 许仙略压低声音，微笑道：“这种局势下，许国公自然要体现自己提携益州本地人才的姿态，以换取人心归附。燕昭王当年千金市骨，而你若是去干谒，就是许国公的那块马骨了。” 李十二眼睛亮起了火焰般的光芒，嘴角却撇了撇，状似不屑道：“我李十二是要靠真本事的。” 许仙轻轻一笑道：“李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有好运气，也是一种本事。有时候，机会和运气同样重要。你既有真才实学，又恰逢这样的好时机，顺势而为，方是智者所为。” 李十二怔了怔，然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神情恢复了坦然自信。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灯火辉煌、笑语喧哗的主宴厅，轻吸了一口气，抬脚踏了进去。 …… 虽然李十二偷拿了他父亲李客的请柬，但李客是锦城盐商豪富，稍微解释下自然也进了来。 只是再豪富也不过区区商贾之流，今晚李客在主宴厅的位置却是敬陪在最外围的末座上的。 许仙和李十二来得已是比较晚了，厅上主客俱已入座饮宴。 李十二虽然狂恣，但也知此时此处非比寻常，他不动声色地带着许仙摸到了李客的桌边，在李客有点责备又有点无奈的目光中和许仙坐了下来。 见机的长史府侍女们立刻给许仙和李十二奉上了饮宴器物。 李客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清瘦长者，穿着一袭质地温雅的青衫长袍。 他的脸上是岁月刻印下的褶皱，神情和悦，头发斑白。 李客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清雅的儒士，一个敦厚的长者，而非一个富商大贾。 偷拿了请柬溜过来的李十二在自己父亲面前有点心虚，在李客责难之前他赶紧介绍许仙，道：“父亲，这是我刚认识的好友。上清派胡紫阳道长门下，丹丘子道长，今天刚到锦官城。” 李客难得见自己儿子没有和那些斗鸡走马的游侠狂客混在一起，而是带了一个青年道人，本还以为是哪个江湖野道神棍，一听是名门上清派的嫡传弟子，不由得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李客上下打量了许仙一番，见这青年道人面容俊逸，眼眸澄明，气质冲和，仪表非凡，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他随即收起严肃的表情，换上一副客气的笑容，对许仙道：“犬子任性无状惯了，希望道长勿怪。” 许仙做了个道礼，微笑回应道：“李兄才气纵横，赤子天性，便如白玉无瑕，却是至为难得。” 李十二听到许仙的称赞，心中不禁一阵窃喜。他微带感激地看了许仙一眼，面对父亲的紧张与心虚也缓解了许多。 而李客则对许仙的涵养与气度颇为欣赏，对这位上清派嫡传弟子能如此盛赞自己儿子，也不由得心里欢喜。 李客本来客气生分的面容柔和舒展了下来。 这位排行十二的儿子从小就天资聪颖，是他最看重也最宠溺的儿子。 李客私心底认为，李家想要摆脱商贾身份的桎梏，希望便着落在此子。 因此李客花了许多心思在李十二身上，为他找了能找到请到的最好的名师分别教授李十二诗文、经义、兵法和剑术等。 便是梓州名士赵蕤那边，李十二刚露出学习纵横术的想法，李客便已多方进行打点铺垫，才使得李十二顺利入得赵蕤门下。 李十二确实也不曾辜负李客的期望，诗文之道尤其精擅，文采纵恣。 然而可能由于李客平时太宠溺包容，李十二这性子就有点狂放无忌，常常一饮散尽千金也就算了，李家又不缺钱，关键是李十二花钱结交的朋友们还大多都是些吃酒拈花、仗剑横行的游侠无赖之辈，让李客深为忧心，怕引来祸端。 这位上清派嫡传的丹丘子道长看来蛮欣赏十二的，回头倒是可以让十二好好结交下。 想到这里，李客的面容愈发亲切随和，他微笑着问道：“道长此来锦城，有何贵干呢？” 许仙轻轻一笑，回答道：“行游随意而已。兴起而往，兴尽而返，并无定方。” 李客闻言，心中一动，问道：“犬子好游，几已遍历蜀中，倒可为道长之向导。不知道长可曾有住宿落脚处？” 许仙大概明白李客的心思，正要开口答话，“咚咚咚咚咚……”，一阵击鼓声突然在主宴厅一侧的屏风后面鸣响。 鼓声隆隆，节奏霸烈，金戈铁马的肃杀雄浑之气一下子充斥了整个主宴厅，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起来。 众人不由得呼吸一窒，许仙、李十二和李客都转移了目光。 一道火红高挑的曼妙身影持剑而立，出现在大门囗，然后一步一步，步入了主宴厅中央。 她的步伐很是从容，但每一步都精准踩在了鼓点的节奏之上。 鼓声更急！更密！更轩昂！ 女子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 她鞘中的长剑轻轻颤抖着，如同热血沸腾的士兵，似欲鸣震而出！ 公孙佳人已至，剑舞将起！ 第247章 昔有佳人公孙氏（下） 公孙佳人，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俊朗女子，宛如初升的旭日，灿烂而耀眼。 她的长相英气俊爽，身姿笔挺，眼神明亮，让人一看就觉得她是一个内在非常强大的人。 公孙佳人的眉毛浓密而修长，挑扬眉毛时便仿佛两把冲天利剑，带着股煞烈桀骜之气。 她的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脸型轮廓清晰，线条硬朗，使那种煞烈桀骜更是明显。 她的肌肤紧致有弹性，如被经过岁月打磨的玉石，越发显得坚韧而有光泽。 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她简单地束在脑后，展现出一种干练利落的气质。 公孙佳人很高，是女子中少有的高，几乎与身材修长的李十二不相上下，只比许仙矮小半头。 只是她高直的身体除了一股内蕴的力量还带着女子的柔软袅娜，才不至于让男人过于觉得被凌驾冒犯。 此时公孙佳人淡施脂粉，而樱桃小口则被口脂染得格外的鲜红，娇艳欲滴。 她长裙也是红色，红如火，红如血。 唯有紧束的腰带与面色一般的莹莹雪白，将她盈盈的腰身勾勒得格外动人。 在玉肌、长发、纤腰、红裙和点唇胭脂的中和下，公孙佳人的煞烈刚强便化为英气飒爽，她整个人在浓烈果决中透着素雅柔和，有一种奇特的魅力。 许仙相信，公孙佳人这样的气质眉眼，若是刻意侨装男子，肯定不会被人识破。 此刻，鼓点犹如万马奔腾，达到了高昂的顶点，震撼人心。 公孙佳人鞘中的长剑，突然间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不翼而飞，化作一道流光，激射半空。 公孙佳人迅速伸出右手，一抄之间，已将那飞出的长剑稳稳握在掌心。 紧接着，她的身形凌空而起，如同一只矫健的飞燕，在空中极速翻转飞旋。 她的红裙衣袂翩然起舞，如同火焰在夜空中燃烧，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几圈连续的极速飞旋之后，公孙佳人轻盈地落在地面，衣袂轻轻飘动，恰似春花逶地，美丽而动人。 她手捏剑诀，眼神锐利平静，望向前方。 三尺长剑的寒光，映照出一双寒潭般的明眸。 公孙佳人从容不迫地抬起手中的长剑，剑尖在空气中轻盈地点了几下，每一次轻点都伴随着火红云袖的优雅翻转。 她的腰肢纤细而有力，随着剑尖的舞动，整个人如一个灵活的陀螺，在空中旋转起来，充满了力量与节奏感。 她的身姿曼妙而从容，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游刃有余。 她的步伐轻盈而稳定，手势绵密而有力，如同山谷中的急流，奔腾不息。 她的手中长剑似银龙游走，驭电驰风，狂飙突进。 随着隆隆的鼓声响起，公孙佳人的剑舞达到了高潮。 她的垫步、抬腿、翻转、腾挪等动作一气呵成，运剑如飞，每一次挥剑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她的身影在鼓声的衬托下，犹如一团被银龙牵引的烈火，在空中燃烧着，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急密的电闪雷鸣过后，公孙佳人手中的长剑猛地划破长空。 剑尖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啸声。 随着长剑的舞动，一道绚烂的霞光自剑尖迸发而出，犹如旭日初升时的第一缕阳光，璀璨夺目，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那霞光在空中绽放，色彩斑斓，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又似一道绚丽的彩虹。 它随着公孙佳人的剑舞而变幻，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热烈如火，时而静谧如月，时而狂暴如风。每一次剑尖的颤动，都带动着霞光的幻变。 公孙佳人的身影在霞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飘逸而灵动。 …… “好！” 李十二情不自禁地高声欢呼，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与赞叹。 他的右手紧握剑柄，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似也被公孙佳人的剑舞所感染，恨不得上去与之击剑共舞。 公孙佳人的剑舞，既非豪门贵富所见的轻歌曼舞，亦非秦楼楚馆中妖娆妩媚的香艳之舞，也不同于军中刚猛威烈的战舞。 她的剑舞，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刚柔并济的独特之舞。剑光闪烁间，既有女子的柔美与婉约，又不失男子的刚毅与力量。 公孙佳人的身姿随着剑舞的节奏而起伏，时而轻盈飘逸，时而矫健有力，仿佛在与剑共舞，与风共鸣。 李十二看得如痴如醉，他的心中充满了欣喜与激动。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剑舞，真觉得是不虚此行。 许仙注视着场中那疾如闪电的剑影。公孙佳人的剑法确实令人叹为观止，每一剑都如流星划过夜空，璀璨夺目。然而，许仙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他缓缓移开视线，转而望向主座上的苏颋。这位威严长须的老者，虽然已年过五十，但依旧气度不凡。 苏颋手持青铜酒爵，姿势优雅而从容，面色平静如水，目光时而落在公孙佳人的身上，时而又飘向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许仙稍放开神识，感应了下长史府内外的气息，已是心下了然。 公孙佳人的剑舞，犹如雷霆破空，云龙翻涌。不仅迅猛无比，而且充满了力量与美感，让人叹为观止。 随着公孙佳人最后一剑的挥出，剑光如海凝清光，瞬间收敛，仿佛所有的雷霆云龙都在这刹那间消散无踪。 剑尖轻颤，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似宣告着剑舞的结束。 剑动如雷霆云龙，剑收如海凝清光。 随后，众人的喝彩欢呼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汹涌回荡。 公孙佳人还剑入鞘，她微微颔首，又向今晚的主人家苏颋福身致礼。然后，她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只是公孙佳人退到门口时，发现了人群中敬陪末座的一个道袍身影。 此人年纪轻轻，身穿玄裳云水纹道服，胸前绣着日月星辰的图案，腰间系着一条银白色的玉带，整个人显得既飘逸又庄重。 公孙佳人目光微凝，仔细打量了一下道袍上的纹饰，深深瞥了一眼许仙，才跨出了门槛。 许仙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要趟一次浑水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名长史府的侍女便迈着轻盈的碎步来到了许仙身旁。 她低垂着眉眼，神情恭敬，轻声细语地对许仙说道：“这位道长，公孙小娘子特地命我前来邀请您，请您移步至院中戏台前，与她一叙。” 李十二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脸都是惊讶和艳羡。 李十二忍不住对着侍女确认道：“公孙小娘子只邀请了丹丘子道长一人吗？” 李客在一旁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过狂放无礼了点，不稳重。 侍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风流不羁的李十二，然后低低地应声道：“是的，公孙小娘子确实只邀请了这位道长。她说想跟道长请教下道藏高妙。” 许仙听到这里，心中不禁叹了口气。他明白，这麻烦是躲不过了。 许仙轻轻拍了拍李十二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起身离席，随侍女而去。 公孙佳人约许仙在长史府庭院中央的大戏台前，视野开阔，宾客及优伶众多，倒不会使旁人生出什么咬舌根的闲言碎语。 公孙佳人站在那里，她真的很高，且一身灼目红裙，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非常醒目。 “道友是上清派内门弟子？”侍女退下后，公孙佳人与许仙见了道礼，有点随意问道。 她的声音清越干脆，有如玉石相击，颇似一个少年男子的嗓音，并无一丝女子的柔和。仿佛一把锋利的剑，虽不张扬，却自有一种不容忽视的锐利。 道门之中，派系众多，各有传承，犹如百花齐放。这些派系不仅修炼法门各异，就连道服及纹饰也各有特色，成为了区分彼此的重要标志。 上清派作为道门中的佼佼者，其内外门弟子的道服纹饰自然也是有所差异，熟悉的人一眼便能分辨。 上清派弟子的道服，多以淡雅的青色为主，寓意着道家的清静无为、淡泊名利。道服之上，绣有精美的纹饰，这些纹饰并非随意为之，而是蕴含着深厚的道家哲理。 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的纹饰差异，更是体现了上清派对弟子身份与修为的严格区分。 外门弟子的道服纹饰相对简洁，多以云纹、水纹为主，寓意着道家顺应自然、与世无争的修行理念。 而内门弟子的道服纹饰则更为复杂，除了云纹、水纹之外，还绣有日月星辰、仙鹤麒麟等吉祥图案，彰显着上清派嫡传弟子的尊贵身份与深厚修为。 许仙作为上清派的一员，自然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许仙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平静道：“是，贫道是紫阳道长门下弟子。” 公孙佳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是没想到能遇到上清派掌门一脉的内门嫡传弟子。 她的脸色更郑重了一些，问道：“不知道友道号？” “贫道丹丘子。”许仙淡淡道。 公孙佳人看着这个冲和清逸的青年道人，缓缓开口道：“我是公孙佳人，公孙轩辕的公孙。”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深的自豪。 公孙轩辕，作为黄帝的本名，在神州大地上享有崇高的声誉。 道教化用道家思想，道家根源上溯老子、黄帝，故“黄老之学”是神州道学之渊薮。 公孙佳人的家族，作为黄帝的后裔，自然承载着这份深厚的道学传承和祖荫福佑。 作为黄帝后裔，公孙世家以修行立身，代代存续，乃支持道门的核心传承世家之一，其家族子弟都是道门授篆或俗家弟子。 只要是道门修行者，自然是知道公孙世家的。 而上清派的外门弟子即是凡人，内门弟子，就是指修行者。 许仙依然淡淡道：“我知道。公孙姑娘自创剑舞之道，闻名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姑娘在剑舞中融入幻术，于幻丽中迷神，在剑舞中杀人，如此巧思，独辟蹊径，杀人无形，防不胜防。 姑娘不愧是道门年轻一辈修行者中的佼佼者，二十岁便跻身明道上境的年轻天骄！难怪能与本代道子齐名，合为‘道门双绝’，声名更在‘儒家三杰’、‘魔教四子’、佛宗‘七罗汉’之上。” 公孙佳人一直仔细观察着许仙，只是无论她如何运用自己的修为去感知，竟然都无法看透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道人的修为。 她心里疑惑讶异，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丹丘子道友已修行至何等境界？” 许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平静地回答道：“明道。” 他的表情依旧淡然自若，仿佛这个境界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公孙佳人听到这个回答，心中不禁一震。 明道境界，已经是年轻修行者中的佼佼者了。她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道人，竟然也已经达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公孙佳人眯起了眼睛，进一步追问道：“明道上境？” 许仙想了想，觉得为了应付等下的麻烦，又不至于太惊世骇俗，这个境界好像正好合适。 于是许仙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公孙佳人心头震动，没想到偶遇的这个道人竟然也是一位天骄人物，修行界果然是藏龙卧虎，不是谁都喜欢出风头的。 公孙佳人面上浮现出一抹喜色，看着许仙，问道：“丹丘子道友可是已看出我已受伤？” 许仙点了点头，公孙佳人剑舞虽妙，但元气萦乱凝涩，明显是受了重伤。 这一点，苏颋其实也看了出来。 “我是在来的路上被魔教三子围攻，用了秘法才暂时逃进了长史府。魔教三子顾忌许国公的明道巅峰实力及长史府内的高手，才给了我喘息之机。如今魔教三子还在外面守着，就等着宴席散了将我猎杀。”公孙佳人解释道。 许仙平静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他知道公孙佳人是想找他帮忙相护离去，但许仙真心懒得趟这浑水，否则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因此他看着公孙佳人，建议道：“你可以在长史府内一直待着不出去，等伤势好了或道门的援兵到了，再离开。” 公孙佳人轻摇了摇头，道：“我是女子，又是道门双绝，在宴饮结束后，怎么能无端硬赖，托庇于儒家府邸？这若传出去有辱道门及公孙世家威严。而且——” 公孙佳人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自李唐始建，道门势大，如日中天，近百年来儒、佛、魔暗中勾联，共抑道门，已是一种默契。 我是许国公邀来的舞者，宴会期间许国公出于情理自然需庇佑我。但宴会结束后，即使他肯庇佑我，估计这份人情最终也要道门付出相当代价来还。” 许仙承认她考虑的是对的，于是又建议道：“你可以在宴席结束后乔装混入宾客中离去。” 他看着英气十足的公孙佳人，道：“比如，扮作一个男子。” 公孙佳人面露苦笑，道：“我中了阴阳书生一记阴阳牵机手，十里之内，气机互相感应，根本无处可逃。我现在重伤，无法化去体内这些阴阳杀机，没办法易容离开。” 许仙有点无奈，这是赖上我了？ “魔教四子”来了三个，我是不怕他们，但我敌住或打败或杀了他们不就出大名了？那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我要是输给他们，那倒是很正常，但那不就是亲手把公孙佳人这个小娘子害死了？ 公孙佳人一直仔细地观察着许仙的表情，大概明白他有顾虑。 公孙佳人以为他有点怕了，于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安抚道：“道友，你无需过于担心。我并非要求你与魔教三子全面交锋，只需在护送我离开时，帮我缠住阴阳书生一时两刻即可。我会尽力摆脱另外两人，然后远遁而去。毕竟，魔教三子的目标是我，他们必不会与你过多纠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你与阴阳书生相争之时，若感到力有不逮，也无需勉强自己，即刻退去便是。我相信，届时阴阳书生急于追索我，也不会特意去为难你。” 许仙只能点了点头。 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情。 自己这个“丹丘子道长”既然是上清派嫡传弟子，遇到“道门双绝”遇险，还好巧不巧被人家认了出来，也实在没有什么推却的理由。 公孙佳人凝视着他，犹豫了下，毕竟事关生死，还是问道：“敢问道友明的什么道？” 大道三千，确实各有奥妙，有的强横霸道，有的柔和深邃，每一种道都蕴含着不同的力量和智慧。 而这些道的强弱以及与修行者的匹配度，往往决定了修行者的战斗力，造成了他们之间战力上的巨大差异。 公孙佳人怕这个丹丘子明的是什么战斗力五渣的道，几个照面就被阴阳书生夺了性命。 那自己肯定不能让他去枉送性命，便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虽然眼下似乎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许仙想了想，平静道：“我明的是无敌道。” 无敌道？ 这么嚣张的吗？！ 公孙佳人一愣，忍不住问道：“何谓无敌道？” 许仙声音平和，一本正经道：“同境一战我无敌，跨一小境亦可逆伐天骄，跨一大境一换一！” 真这么嚣张的吗？ 这么气质冲和清逸的青年道人，却说出这么嚣张的话，公孙佳人真心是又惊讶又觉好笑。 “同境一战我无敌，跨一小境亦可逆伐天骄”都还勉强算可以理解，“跨一大境一换一”是什么鬼？ 你一个明道境的还能跟一个窥天境的一换一不成？！ 修行越到后面越难跨小境而战，何况是跨一大境？！行气境巅峰的绕指柔或有败明道中上境的跨境战，但是绕指柔敌明道巅峰从来未有过，而明道巅峰战窥天？即使是初入窥天的，古来修行征战也未见有此等传奇好不好！ “丹丘子道友，你明道以来，和别人对战过吗？”公孙佳人绷住笑意，问道。 许仙摇了摇头，表情严肃认真道：“虽然没打过，但我觉得我的无敌道很强大，很无敌。” 听到这里，公孙佳人终于绷不住了，不礼貌地笑出了声。 这个丹丘子未免也太自信过头了，没和人对战过的“无敌道”是什么鬼的“无敌”？靠自信和天真吗？ 公孙佳人觉得既好笑又有些无奈。 “丹丘子道友，你还能改道吗？”公孙佳人边笑边问道。 许仙坚定地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道：“我的道很强，没有必要改。” “丹丘子道友，我给你一个忠告。”公孙佳人敛起笑意，看着这个自信过头的青年，很认真道，“以后千万别告诉别人你修的是无敌道。” 她满眼怜悯，一脸同情，语重心长道：“我怕你不是被人生生笑死，就是被人活活打死！” 第248章 从来如此，就对吗？（六千字章） 魔教，亦称魔门、魔宗，是道外别道、左道邪门的统称，有许多分派。 道魔同源而异途。 西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被儒家正统打压的诸子百家开始进行有机结合。 以道家思想为主干，杂合墨、医、巫术、方术等各家之长的原始道教开始形成。 魔教的形成过程与道教类似，因而初创之时两者有许多杂汇、交叉的地方。 道分阴阳，人有生死。 道、魔两家皆本于道，只是侧重点不同。 《老子》就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说法，《老子》中还有许多这种冷眼看穿之语，可见道家本有仁与不仁、有情与无情之分。 道家不仁、无情的思想由魔门继承发扬，并融汇杨朱“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的独善其身的思想。 《庄子》、《列子》中均有杨朱求学于老子的记载，亦可知魔与道之间有很深的渊源。 魔教由于长期居于下位，受到儒道释三教的持续打压与排斥，逐渐走上了与世为敌的道路。 数百年的积怨与压抑，使得魔教的行事风格越发孤僻乖张，成为了凡人天下和修行天下这两座天下中的一股逆流。 在教派的传承与发展过程中，魔教对于弟子的选拔可谓是百无禁忌。魔教弟子有诸子传承、世家子弟、良家中人，也有罪徒、死囚、逃犯、盗匪、流民。 在世俗眼中被视为荒诞、败类、恶徒、弃子的存在，在魔教中却有可能得到重生。他们或因生活所迫，或因遭受不公，或被世俗所弃，或本身就邪恶异常，最终泥沙俱下、鱼龙混杂，都汇聚到了魔教的门下，成为了魔教的一份子。 而且魔教还会收纳一些天生异形或后天受了刑罚残体之人。 阴阳书生就是一个异形之人，生来雌雄同体，被视为不祥，丢弃荒野深林。 恰逢魔教长老折花老祖路过，闻深山婴啼不止而寻之，见其下体异相，以为奇货可居，取名花非花，抚养长大，收为门下七弟子。 折花老祖修双修炉鼎之道术，常行采阴补阳之事。 花非花雌雄同体，长成之后相貌如花妖异，更修媚法，自十三岁时便被折花老祖视为禁脔鼎炉，欲仙欲死，生死不由己。 由是花非花愈加心理扭曲，更凭折花老祖宠幸，习得诸多不传秘法。 至十八岁时，花非花不仅相继采尽吸干折花老祖门下另外男女六徒，更且除道卫魔，折儒生、闺秀，采高僧、女尼，兼修盗得之儒、道、释秘法，修为一日甚于一日，为儒道释所共恶，得号“阴阳书生”，列名“魔教四子”，恶名昭彰。 魔教年轻一辈中，花非花仅在圣女伽蓝之下，并曾酒后大放厥词，扬言“他日必置圣女于我榻上”，气焰嚣张，恣意妄为，令人侧目。 魔教圣女伽蓝与道门剑绝公孙佳人为宿敌，曾四战之，伽蓝先大胜，后大败，再险胜，复惜败。 当花非花的狂语传到圣女伽蓝耳中时，她并未动怒，反而淡然一笑，对左右之人说道：“若阴阳书生或任一圣教年轻俊杰可擒获道门剑绝公孙佳人，献于本圣女面前，那置本圣女于榻上，亦无不可。 圣女伽蓝在魔教中的地位，可谓是尊崇至极。她与诸位长老平级，有权共同商议教中大事，地位仅在教主、圣后之下，享有极高的权力和地位。 教中众人，长老以下，都对圣女抱有深深的敬畏和尊崇。 而且，按照魔教的惯例，当代圣女即为下代圣后，这是魔教长久以来不变的规矩。当新教主继位时，必循例娶圣女为正妻，即为圣后，共同执掌魔教大权。 因此圣女年轻时实力或不如诸位长老，但是诸位长老也不敢轻易得罪圣女。 圣女伽蓝便是本代圣后唯一之弟子。 花非花有“他日必置圣女于我榻上”之言，便是昭告ta有意角逐下代教主之位。这等毫不掩饰的狼子野心，在其他宗门便是狂悖无礼、大逆不道，但在魔教中人看来，却并无不可。 圣女伽蓝的回应，则更是一个公开许诺：“哪个年轻人有能力把公孙佳人献给我，我就支持他做下代教主。” 圣女伽蓝的这番话，看似儿戏，实则充满了深意。 她以这样的方式公开讨论下代教主事宜，如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投入野心之辈的胸膛。 圣女伽蓝不仅激发了魔教年轻一辈的修行热情，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与机会。那些心怀野心壮志的年轻人，纷纷摩拳擦掌，努力修行，谋求突破。 这一事件中花非花的狂言，只是让人一笑置之，圣女伽蓝应对中表现的智慧则获得了教主、圣后、一众长老和有识之士的共同赞许。 有圣女伽蓝的支持，在教主争夺战中，那可是极大的优势，差不多相当于半个教主了，因此伽蓝的这个许诺，又被修行界称为“半教之诺”。 只是这无疑让公孙佳人倍感羞辱与愤怒，也将为道门剑绝招来无止境的攻击。 公孙佳人不便回应，但公孙世家则直接昭告修行天下：“凡三十岁以下之年轻修士，俘获魔教圣女伽蓝，献于公孙世家，不论出身，不计背景，可一观《黄帝真经》。” 《黄帝真经》乃是黄帝轩辕所创之功法，是公孙世家至高真经，非公孙世家嫡系子弟不得观修。 《黄帝真经》被尊为至高无上的宝典，是任何一个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 公孙世家的这个承诺却也抵得上那个“半教之诺”了。 而且“不论出身，不计背景”那是把魔教中人也包括在内了，魔教中人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保不准多有动心者，这也是一种瓦解魔教的诛心之对策。 还好公孙世家限定了“凡三十岁以下之年轻修士”，否则老一辈修士为一观《黄帝真经》，愿意出手也将大有人在，魔教也必然反击，那战斗便无限制升级了，圣女伽蓝和公孙佳人以后估计也门都出不了。 这场由阴阳书生花非花酒后狂言引发的“半教之诺”和“真经之诺”起于三年前。 此三年间公孙佳人和圣女伽蓝遇年轻一辈挑战、偷袭、围杀无数，两人以战养战，却是越来越强，三年间从明道初境，越中境，入上境，进步神速，一日千里，渐有同境无敌之势。 三年间公孙佳人和圣女伽蓝又战过三次，一胜一负一平，不分上下。 直到今夜，一向各不服气的“魔教四子”中的三个竟然联合了起来，寻到了绝佳的机会，合击公孙佳人，将道门剑绝逼入了绝境。 …… 宴席将散，许仙问明白了李十二家宅所在，告言他日拜会，便和公孙佳人缓步向侧门走去。 “你的护道者呢？”许仙问道。 似公孙佳人这样的天骄修士，自是有护道者的，虽然不至于劳动窥天境的大修士，但是护道者必是明道巅峰中的佼佼者。 明道易得，窥天难至。 及至窥天，志在合一，心思几乎全在修行上，根本不可能会去给小辈护道，浪费修行时间。 窥天之境每一代都凤毛麟角，似公孙佳人这般二十岁便至明道上境的绝代天骄，修行天下数千年来亦不在少数，然真正成就窥天者亦不过十之二三。 公孙佳人也只能有望窥天而已，而且绝无可能在四十岁前窥天。 当然，她至少要先渡过今夜之劫。 “年轻一辈争锋杀伐，老一辈不出手是约定俗成的。”公孙佳人边调整状态，边平静道，“而且我只有一个护道者，魔教三子却有三个护道者。双方护道者都不出手我还有一线生机，若一起出手，我则毫无生机。如今我姑母已被牵制于长史府外，无法亦不能出手相助。” 许仙点了点头，看着面色从容镇定的公孙佳人，道：“我有把握缠住阴阳书生一时两刻，只是你受了重伤，有把握能在七杀魔刀、千面子的逐杀下远遁吗？” “我施以遁术秘法，可一次瞬间远遁三里，但我最多只可连续施展三次，因此只要你缠住阴阳书生。我与七杀刀、千面子且战且逃，脱出两三里外，施法远遁，如此十里之外，无有气机感应，又不知东西南北，我便可走脱。 魔教四子一向各自为政，彼此成仇，即使暂时苟合，也断不会让我落入对方手中。七杀刀和千面子你争我夺，各有戒备，必不敢全力出手，我挺过这两三里应该不难。”公孙佳人三年里遭遇围杀多次，虽都不及此次凶险，但也早已处变不惊，智珠在握。 许仙笑了笑，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魔教来的可能不止这三个。” “四子中的剑魔生性狷傲，好战成狂，好剑如魔。两年前败于我剑舞之下，这两年狂战天下，苦修不辍，所思所想不过是正面击败我。以他的个性，绝不屑于围攻我的。”公孙佳人很笃定道。 许仙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魔教年轻一辈强者又不是只有这四个。” 公孙佳人愣了愣，已明白他的意思。 公孙佳人沉默了一会，平静道：“但愿伽蓝不会来，若是伽蓝也来了——” 她的表情变得冷肃，敛眉沉声道：“那我今晚便是在劫难逃！” …… 事情的发展一如公孙佳人所料，许仙挡住了妖异的阴阳书生花非花，公孙佳人则在凶悍的七杀刀和诡谲的千面子的追逐下且战且退。 千面子莫离是一个高高瘦瘦、面色惨白、竹杆一样的青年。 他的身上罩着一件极宽松的麻衣长袍，随风飘动，宛如一个游荡在阴阳之间的索命白无常。 他明的是变化之道，其独门功法“如意千变功”可随意变幻样貌与身形，千变万化，诡异难测。 莫离对身体的控制几乎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各个部位随意伸缩变化，忽长忽短，忽大忽小。 他可以让自己的头发疯长缠绕住敌人；也可以让自己的手指变得细长如针，直刺敌人的要害；或者让自己的双腿变得如同钢铁般坚硬，不惧利刃…… 这种诡异的身体控制，配合他那些诡秘而阴险的道术、拳法、指法、腿法，使得他在战斗中如同一个不可捉摸的幽灵，令人防不胜防。 七杀刀常恨身材魁梧高大，宛如一座铁塔。他面容黝黑，棱角突出，透出一种沧桑与坚毅。 常恨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处，像是用烈火灼烧过一般，又如一条蜈蚣，狰狞可怖，狂野凶悍。 常恨之所以叫七杀刀，不是因为他杀神杀佛杀人杀鬼杀仙杀情杀己，而是因为他用七把长刀，他同时在御使七把长刀！ 你能想象一个人同时御使七把长刀对敌，而且每把长刀的刀招、刀劲、刀意完全都不一样吗？ 常恨可以同时御使七把长刀。 每当他御刀对敌时，那七把长刀便如同七条游龙般翻飞起舞，刀光闪烁，寒气逼人。 每一把长刀在他手中都仿佛有了灵性，刀招、刀劲、刀意各不相同，却又相互呼应，犹如七个顶级刀客在联手挥刀一般。 这种分心多用之术，常人难以想象，更别说做到了。然而常恨却能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他对元气的控制力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每一刀挥出，都能精准地控制元气流动，使得刀法更加威力无穷。 莫离和常恨都是明道上境中的战力佼佼者，渐有同境无敌之势的公孙佳人全盛之时以一敌二尚可勉强敌之。 如今重伤之下，虽是七杀刀和千面子互相掣肘、未尽全力，但道门剑绝也是剑舞幻变，红裙喋血，险死还生，边战边逃，步步惊心。 而许仙则拦住了亦男亦女、不男不女的阴阳书生。 阴阳书生花非花穿着紫色的华服，肌肤白皙细腻，敷着粉，点着胭脂。 ta的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红，长着一对勾人的桃花眼。 花非花的容颜妖异，既有着男子的英气，又带着女子的柔媚，让人难辨雌雄，却又有着一种邪异难明的魅力。 媚幻之术被这位阴阳书生修炼得极为得心应手，然而对许仙自是无用。 许仙边以“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的道家九字真言，配合上清派的符箓随意应付着花非花，边以神念感应着公孙佳人那边的状态。 花非花原本还漫不经心，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道人是在不自量力找死，ta紫色的华服在战斗中飘然若仙，每一次出手都务求优美而从容。 然而，随着战斗的进行，花非花很快意识到，这个青年道人很是不凡。 道人的动作轻盈而迅捷，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有力，道人对九字真言的掌握也到了极高深的水平，符篆的威能也很强。 花非花越打则越心惊，赶紧全力出手，儒、道、释、魔的秘法在ta手中层出不穷使出，但无论阴阳书生如何施展，道人像是游鱼在水一般，轻松自如地应对着ta的攻击。 到最后，花非花想要摆脱遁走竟已不能，ta便如陷入蛛网的猎物，无法挣脱，渐渐无力。 等到许仙感应到公孙佳人连施遁法远扬而去后，许仙稍一使劲，便把花非花打得连连吐血飞退。 将花非花击飞后，许仙没有停留片刻，他轻轻一挥衣袖，玄裳凌空，身形化作一道青烟，在夜色中飘然而去。 等七杀刀和千面子赶回时，只见花非花紫衣染血，狼狈非常，而那个道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七杀刀和千面子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明显受了伤的阴阳书生，心中惊疑的同时，生出了几丝狠戾的杀机。 而花非花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后退几步，拉开了与莫离、常恨的距离。 …… 连施三次秘法后，公孙佳人依然不敢放松，继续一路疾行。 她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风声在耳边呼啸，她拼尽全力，又连续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汗水湿透了衣衫，但她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终于，在锦官城外的一处荒野山洞外，已到极限的公孙佳人停下了脚步。 公孙佳人靠在洞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她眼中的锐利光芒却未曾减弱分毫。 公孙佳人持剑走进了山洞，以防万一，她也没有生火，确定洞里并无毒蛇猛兽后，公孙佳人便在洞穴的黑暗中席地盘坐，闭上眼睛，调息疗伤。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深沉，身体周围的元气也开始缓缓流动起来。 连番恶斗，又连施秘法，公孙佳人虽侥幸逃出生天，但也伤及了本源根基。 幸好还是有好运气，逃过此劫，也不知道那个丹丘子安全脱身了没？ 看他表现的修为战力确实挺强的，应该问题不大，等自己回到家族养好伤，一定要专门去上清派感谢他才行…… 大约半个时辰后，公孙佳人心有所感，睁开眼睛，望向了前方。 月光如寒练，静照在子夜的荒野。 洞穴前方，白色的月光下，一个白衣长袍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 女子肤色竟也是白色的，连头发也全是白色的，却不是苍老病态的那种白，而是生命光泽流转的银亮之色。 女子脸上戴着白色的双头银蛇面具，而其眼眸竟也是蓝色的，静蓝如深海。 白发的白衣女子，在白色的月光下，从荒野中缓缓走来。 她的身姿优雅而从容，仿佛与这寂静凄清的子夜融为一体，便如夜色中的幽灵山鬼一般。 此时白发女子那双清澈的蓝眸望着盘坐的公孙佳人，目光含着两分戏谑、三分可惜、五分得意。 公孙佳人劫后余生的心如坠冰窟！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疲惫不堪的公孙佳人将长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公孙佳人轻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望向白发女子，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没想到连圣女也来了。” 来人正是魔教圣女伽蓝。 公孙佳人的红裙如同烈焰般鲜艳，但此刻却沾满了斑驳的血迹。那些血迹已经凝固，形成一片片暗红的痕迹，如同朵朵落花残红。 公孙佳人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露出她此刻的虚弱与疲惫。 然而，她却依然努力挺直了身体，在这个宿敌面前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白发伽蓝笑了笑，道：“你不必如此刻意示弱，我知道你还没有虚弱至此。且不管你如何示弱，为了表示对你的尊敬，我都会全力出手的。” 她的声音平静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公孙佳人挑了挑剑眉，神情平静而冷肃，道：“你一直跟着我？” 伽蓝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的追踪之术连圣后都要称赞一句‘自有玄妙’，追索施了秘法、重伤了的你并不算很难。而且，我现在确定，你已经无法再施展遁逃秘法了。” 公孙佳人微皱起眉头，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嗤之以鼻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没想到你也只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是，你掳我或杀我又有何用？难道这样就能证明你的胜利吗？”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若有所悟，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道：“你是想亲手抓到我，以此来证明你的实力吗？这样你就不必嫁给七杀刀、千面子、阴阳书生他们？还是说，你看不上他们，已经有了心上人，想要嫁给别人？” 圣女伽蓝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冷笑和不屑道：“我为何要嫁人？” 公孙佳人愣了愣，不由得奇怪道：“魔教圣女按规矩不是要嫁给下代教主的吗？从来都是如此的呀。” “从来如此，就对吗？”伽蓝声音冷漠道。 公孙佳人挑起了那双剑眉，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着这个多年的宿敌。 伽蓝蓝色的眼眸中似有熊熊烈焰，如一片在沸腾燃烧的蓝海。 公孙佳人轻叹了口气，道：“原来我从来都不了解你！原来你竟有如此的野心！原来你竟然是想要做——” “不错，我要做圣教圣主！我擒了你回去，便算是赢了年轻一辈的道魔之争，至于过程如何，并不重要。我圣教一向只问结果。 待我声望如日中天，圣教年轻一辈谁人能娶我？谁人有资格娶我？只待我一朝窥天，便可为圣教圣主！” 伽蓝目光如沸，声音平静而铿锵有力，宣告道：“武曌能做神州史上第一个女皇帝，我伽蓝为何不能做圣教史上第一位女圣主？！” 第249章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6600字章） “没想到圣女有如此志向，倒是令我很是佩——” 剑起惊鸿，如迅雷疾电，公孙佳人突然出剑了！ 公孙佳人的身体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元气也已损耗殆尽，她深知自己决不可能与宿敌久战而胜，因此这一剑，公孙佳人倾注了体内仅存的所有元气和力量。 她只有这一剑刺杀的机会！ 长剑瞬间化作一道璀璨的银芒，刺向圣女伽蓝。 公孙佳人的身影与剑光融为一体，一往无前。 尽管她也自知一剑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会拼尽全力去争取。 公孙佳人绝不可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因为她是公孙佳人，永不言弃的道门剑绝！ 在她的心中，只有战斗到底的信念和决心。 公孙佳人的长剑划破长空，银芒闪烁，如同流星划过天际，带着她所有的决心和希望刺向伽蓝。 一剑起，一剑落。 始终不曾放松警惕的圣女伽蓝天魔力场全开，素手莹白现断玉截金手，一掌拍飞了公孙佳人的长剑，再一掌将元气耗尽的宿敌打飞了出去。 公孙佳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摔落在地。 公孙佳人尝试坐起身，但她的筋骨已被伽蓝一掌尽数拍碎，元气空荡，她已失去所有力量。 她的眼中满是不甘和无奈，口吐鲜血，仰面躺在了荒野的大地上。 明月皎洁，繁星漫天；凉风习习，拂人衣襟。 世界是如此美好，修行是如此美妙，而我却要死了。 公孙佳人静静地躺在那里，感受着这个美好的世界，心中充满了遗憾和哀伤。 修行路本是充满了无尽的挑战与奇遇，她本可以一往无前，勇猛精进，追寻更高境界的风景，但如今，她却要止步于此，无法再看到未来的精彩。 父亲母亲届时应该会很难过，希望姑母不会太自责，没有我道子的压力就更大了，倒是白费了丹丘子一番帮忙了…… 公孙佳人当然清楚地知道圣女伽蓝的意图，伽蓝想要生擒自己回魔教，借此在魔教中扬名立威，然后必会再让道门和公孙世家付出大代价将自己赎回去。 但公孙佳人何许人？又怎会甘受如此奇耻大辱？并使公孙世家的荣名蒙羞？！ 女子的红裙烈如火，女子的心气亦烈如火。 往者荣耀皆如尘，前路峥嵘今已断。 此时，此处，便是我公孙佳人的尽头了…… 真遗憾！好可惜！ 公孙佳人轻轻叹了口气，运起秘法，打算自断心脉。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有悠悠的吟歌声突然在子夜的荒野里响起。 公孙佳人诧异地侧过头，就看到了踏歌行来、玄裳飘飘的丹丘子。 那时我在山中，你曾踏月而来。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落在这片荒野上。 白色的月光拂照在来人清静俊逸的眉眼上，他的面容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辉，显得更加柔和而深邃。 公孙佳人一时恍惚，愣了几息，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本来不想再插手此事的许仙目睹公孙佳人已起死志，终究见不得如此一位奇女子香消玉殒，只得现身了出来。 许仙轻瞥了一眼银发蓝眸的圣女伽蓝，径直走到公孙佳人身前，蹲下了身体，轻声问道：“公孙姑娘还能行动吗？” 公孙佳人仰视着男人，艰难地摇了摇头。 许仙看着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的女孩，面露抱歉之意，道：“那请恕贫道失礼了。” 说完，许仙伸出双手，左手轻轻地托起公孙佳人的腿弯，右手则环住她纤细紧致的腰身。 他的动作轻柔而稳重，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许仙小心翼翼地将公孙佳人抱了起来，然后走了几步，将她放到了洞穴石壁处，让她得以倚壁而坐。 “你没有被阴阳书生打伤？”公孙佳人嗓音沙哑地问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关切与疑惑。 她的伤势让她说话间显得有些吃力。 公孙佳人这次没有用“道友”这个词。 许仙面露微笑，轻松随意道：“别忘了，我明的是无敌道。” 公孙佳人也想笑一笑，但却扯动了伤势，终究没笑出来，反而使脸色更加苍白，眉头锁得更紧了。 公孙佳人凝视着许仙，虽然这个男人现在是她唯一的生机，但她还是认真劝告道：“你能来我很感激，但是伽蓝已真正接近同境无敌。年轻一辈只有我、道子、佛子、儒狂四人可与她匹敌。你还是莫要逞强，速速离去。” 许仙静静地打量着公孙佳人，只见她的脸庞苍白而虚弱，如同被霜打过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艳丽与生机。然而，公孙佳人的眼神却依然坚定而明亮，透着一股倔强。 许仙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许欣赏与敬意。 他笑了笑，淡淡道：“公孙姑娘且睁大眼睛看着就是，贫道的无敌道真的很强的。” 许仙从兜里捏出一颗药丸，递到公孙佳人的唇边，轻声说道：“这是疗伤之药，你且服下。” 公孙佳人微微点头，伸出舌头将药丸吞服下去。 顿时，一股暖流从她的喉咙扩散开来，流向四肢百骸，让她感到一阵舒适和温暖。 许仙站起了身，转身向着一直默立的圣女伽蓝走去。 他的步伐从容随意，仿佛秉烛夜游般闲庭信步。 许仙的右手五指微张，轻轻一个虚握，只见之前公孙佳人被打落远处草丛中的长剑便掠飞而起，化作一道银光，准确地飞入了他的掌中。 长剑在许仙的手中微微颤动，发出清脆的剑鸣。 许仙手指轻弹剑身，回头跟道门剑绝赞了声“好剑！” 公孙佳人回以嫣然一笑。 今晚虽是依然凶多吉少，但这个丹丘子能陪自己同赴生死，那也算是自己这人生最后一夜的一点安慰了。 等会丹丘子要是不敌，我便喊他退去，随后自尽，免得他顾惜我性命，反枉送了己身…… 公孙佳人心中已有决定，面容越发坦然平静了起来。 许仙手执长剑，鹤立渊停，凝视着圣女伽蓝，面色从容与冷静，淡淡道：“贫道本无意卷入纷争，与圣女为敌。圣女可否给贫道一个面子，就此退去？” 圣女伽蓝眼中露出嗤笑之色。 她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傲慢的语气问道：“道友是道子吗？还是道友是明道巅峰？” 许仙当然不是道子，他显露的气息也只是明道上境。 圣女伽蓝当然也知道他不是道子，也不是明道巅峰。 既然不是道子，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不是明道巅峰，几已同境无敌的圣女伽蓝为何要退去？ 许仙自然明白伽蓝的意思。 于是他很认真地道：“我明的是无敌道。同境一战我无敌，跨一小境亦可逆伐天骄，跨一大境一换一。” 圣女伽蓝怔了怔，然后仰头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在荒野中回荡开来。 然后，伽蓝突然出手了。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向许仙袭来。 伽蓝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她周身的天魔力场瞬间爆发，一股股黑色的魔力如同洪流般涌动，将周围的空间都染成了一片漆黑。 同时，她的双手也化作了锋利的断玉截金手，劈向许仙。 这个道人来的诡异蹊跷，自己竟然丝毫未察觉，虽只是明道上境，但竟敢狂言明道无敌道。而且这个道人表现得太过平静从容，伽蓝似轻蔑不屑，实则心中警惕非常。 她身经百战，自然不会轻敌。 圣女伽蓝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与杀意。 今夜是她擒杀公孙佳人的最好时机，伽蓝绝不允许自己犯错。 许仙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下有点无奈：终究还是得做过一场呀！ 许仙手腕迅速翻转，身体随之飞旋起来，宛如游龙戏凤，姿态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灵动。 一股强大的气流开始在他周围汇聚，风雷席卷，剑舞又起！ 公孙佳人一愣，圣女伽蓝则眼神收缩。 这个青年道人用的竟然也是剑舞，而且他的剑舞比公孙佳人的更加幻丽缤纷、也更加凶烈危险！ 剑如惊龙，舞动风云。 许仙的剑舞，既圆熟又幻变，每一剑的挥出，又似是在刻画元气符箓，吸引着周围的元气，逐渐编织成了一张剑符之网。 这张融合剑气之利和符箓之威的元气之网在许仙的操控下，开始缓缓下降，盖压向伽蓝，与她的天魔力场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一时间，两种力量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轰鸣。 随着剑符之网的一点点切割下压，伽蓝的天魔力场开始被慢慢挤压渗透，变得无法掌控。 伽蓝心头惊震，不敢相信这个明道上境的道人竟然能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伽蓝在天魔力场中逐渐变得有点进退无据，她急忙施展魔教秘法，试图挽回局面，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只是困兽之斗而已，败局已定。 最终，“锵”的一声，许仙的长剑如同破空之箭，撕裂了天魔力场的御守，直指圣女伽蓝的咽喉。 伽蓝面色骤变，她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长剑的尖端停在了伽蓝的咽喉处，只要许仙稍微用力，便可取了这位心怀雄心壮志的魔教圣女的性命。 许仙凝视着那双黯然无光的蓝眸，淡淡道：“贫道本无意卷入纷争，与圣女为敌。圣女可否给贫道一个面子，就此退去？” 这回，伽蓝当然不会再问他是不是道子或明道巅峰了。 伽蓝的那双蓝眸于是又生出了希望的光芒。 “道友不杀我？”圣女伽蓝问道。 许仙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长剑，转身向目泛奇光异彩的公孙佳人走去。 圣女伽蓝怔了怔，咬了咬牙，问道：“多谢道友手下留情，敢问道友法号？” 许仙也不回头，淡淡道：“贫道丹丘子，明道无敌。” “好一个明道无敌！伽蓝来日必再讨教！”伽蓝不服气道。 许仙就知道会是这样，麻烦就是这么开始的。 许仙转过头，望着圣女伽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说道：“我这人不喜欢麻烦，圣女下次来讨教前最好已有把握。否则我不介意将圣女卖给公孙世家换一观《黄帝真经》，亦或——” 说到这里，许仙笑了笑，满脸戏谑和轻佻，声音浮浪，道：“我还缺一个端茶倒水、暖床洗脚的婢女，圣女或也可做得。” 伽蓝闻言，瞬间怒愤填膺，丰硕的胸膛起伏不定，手指都有些气得发抖。 魔教圣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今日之辱，伽蓝，铭记！必报！” 只要她不敢来烦自己，许仙才不怕她惦记记恨呢。 许仙随意挥了挥衣袖，像打发路人走狗般，漫不经心，道：“圣女可以走了，再不走贫道可能就改变主意了。” 伽蓝冷冷“哼”了一声，白衣凌空，银发飘举，化作一道轻烟，在月光下飞掠远去。 …… “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 周流试登览，绝怪安可悉？ 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 泠然紫霞赏，果得锦囊术。 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 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 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失。 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 峨眉山，道门的重要道场，天皇真人论道之地，被尊崇为“天下三十六洞天”之中的第七洞天——“虚灵太妙洞天”。 峨眉山早在先秦时代，就是具有大山崇拜的“仙山”，许多方士在此避世隐居，其中以楚狂接舆与葛由为着。 刘向所撰的《列仙传》说：“陆通者，云楚狂接舆也。好养生，食囊卢木实及芜菁子。游诸名山，在蜀峨眉山上，世世见之，历数百年去。”同书又载：“葛由者，羌人也。周成王时，好刻木羊卖之。一旦骑羊而入西蜀，蜀中王侯贵人追之上绥山。绥山在峨眉山西南，高无极也，随之者不复还，皆得仙道。” 峨眉山还被视为出产仙药之地。晋常璩《华阳国志》载：“峨眉山，《孔子地图》言有仙药，汉武帝遣使者祭之，欲致其药，不能得。” 早在东汉道教正式创立之前，峨眉山即与神仙方士密切相关。 东汉中期，张陵在鹤鸣山创建天师道，奉老子李耳为教祖，以老子《道德经》五千言为主要经典，由此，制度化道教正式形成。 张陵以鹤鸣山为中心，划分了24个教区，以系统传道，即着名的“二十四治”。 汉献帝时，张陵之孙，被尊奉为天师道系师的张鲁任汉中刺史二十余年（约公元190—215年），并在汉中实行政教合一制度。献帝建安三年（198），张鲁于二十四治之外另立“八品游治”。 其中第一治即为峨眉山，第二治是青城山。在东汉末年，峨眉山已经成为天师道划定的一个教区，在正统道教理论体系中获得了初步的名分。 魏晋时期，是道教体系成熟期，由天师道衍化出上清、灵宝、三皇三个经系，构成后世道教“三洞经教”的主体。这三个经系均与峨眉有密切关联，其中尤以灵宝经系对峨眉影响最大。 《灵宝五符经》是早期“灵宝经系”主经，经中讲述黄帝持有《真一之经》，但不解其中之要，于是四处寻访，往峨眉山见天皇真人。天皇真人告知此经又称为《真一五芽天文》，并为黄帝解读这部经典。 峨眉山天皇真人的授道者形象在《灵宝五符经》中确立，并对其后道教传经体系产生深远影响。 峨眉山的仙山地位此时也进一步强化。 葛洪《抱朴子》中称：“青城山、峨眉山、绥山……此皆是正神在其山中，其中或有地仙之人，上皆生芝草，可以避大兵大难。” 东晋晚期，道教洞天福地系统已经初步构建，《茅君内传》中提及三十六洞天并罗列了前十大洞天名称，其后小洞天未具体列名。洞天特点之一就是诸山洞相互潜通。陶弘景《真诰》称：“句曲洞天，西通峨眉，南通罗浮，皆大道也。”《太平御览》引《名山记》载：“山如蚕蛾之眉，亦有洞天，诸灵书所藏，不知当是第几洞天也。” 晋代峨眉山开始有营建宫观的记录，道士曾在白云峰下建造乾明观。稍晚佛教也传入峨眉山，乾明观因此被改作佛寺。 唐代峨眉山的道教传播得到迅速发展。唐初，着名道士孙思邈入蜀来峨眉山隐居，居于峨眉牛心山天柱峰，遇仙人王仲都授道要，并收当地人勾度为弟子。 孙思邈对峨眉道教产生了较大影响，天柱峰也成为峨眉道教的活动中心。 道教洞天福地体系在唐代正式构建完成，峨眉山继霍童、五岳之后被尊奉为第七小洞天。 上清派第十二代宗师司马承祯《天地宫府图》：“第七峨眉山洞，周回三百里，名曰虚陵洞天，在嘉州峨眉县。” 峨眉洞天的确立，吸引了各地高道纷纷入蜀朝山参访。 荒野一战击退魔教圣女伽蓝后，许仙便带着公孙佳人来到了峨眉山。 筋骨尽碎于凡人而言，不死也得瘫，但对于明道境的修行者，不过是休养一两个月的事情而已。 只是公孙佳人养伤期间无法动武，而魔教高手可能仍在窥视，兼且公孙佳人馋着许仙那更加圆融的剑舞之道，就没有返回公孙世家，跟屁虫一样赖住了许仙，跟着他到了这峨眉天下秀的道教洞天仙山。 公孙佳人与许仙于峨眉山中寻了处山环水抱、翠竹葱茏的风水佳处，结庐相邻而居。 两人同出同止，访高士，说道藏，论剑舞，画符箓，沐日出，观云海，餐风饮露，一起度过了差不多一年简单纯粹、宁静悠游的时光。 公孙佳人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在许仙的倾囊相授和不时指点下，公孙佳人不仅将自己原来的剑舞之道更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也最终学会了将符箓之威融入剑舞之中，使得她的剑舞越发精进圆满，威能倍增。 每当公孙佳人挥剑起舞，那剑光便如同银河落九天，璀璨夺目。 符箓的力量在她的剑舞中也得以完美释放，形成一道道神秘莫测的剑符，纵横之间，威能凛凛。 在峨眉山与诸多高道日复一日的谈玄论道，以及许仙的言传启发下，公孙佳人对大道的领悟也越发深刻。 结庐仙山，无忧无扰，也使公孙佳人的心境变得越加平和宁静，眉目间的煞烈之气也柔和了许多。 某一日清晨，公孙佳人与许仙一同登上峨眉山顶，观赏旭日东升。 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时，公孙佳人突然若有所悟，福至心灵，体内元气流转，她的修为在这一刻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明道巅峰之境。 花了一段时间巩固了明道巅峰的境界后，公孙佳人请求和依然明道上境的许仙对战，想试试他是否真的“跨一小境亦可逆伐天骄”。 然后，入了明道巅峰的道门剑绝还是输了，输得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许仙动用的只是明道上境的修为，也只是以融入了符箓的剑舞相斗，连道门九字真言都没用，就把使出浑身解数、各种秘术的公孙佳人打得狼狈不堪、毫无胜机。 “原来你那天对伽蓝还手下留情了。”公孙佳人还剑入鞘，脸上全是叹服，道，“我现在真的有点相信，你可以跨境对战窥天境的大神通者。” 许仙走到被公孙佳人用剑削出的石几茶桌边坐下，拈起她雕出的一只石杯，倒上凝山间花上晨露而聚成的花茶，轻抿了一口，淡淡道：“那不重要。” 公孙佳人也坐到男人对面，边给自己倒茶，边看着男人，认真问道：“那对于你而言，什么才是重要的。” 许仙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云卷云舒从容，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重峦叠嶂绵延，然后凝视着英气勃发的公孙佳人，淡淡道：“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对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不过是一场又一场没有尽头的大梦而已。” 公孙佳人似是没想到这个一向清逸平和的男人会这么说，愣了愣，然后她沉默了一会，轻捏茶杯，状似随意问道：“在你的大梦中，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或人是重要的吗？”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面色看似平静、眼神却有点闪烁躲闪的公孙佳人，平静而冷酷道：“没有。” 也许是因为天上忽然飘来一朵云罩住茶几的缘故，公孙佳人的脸色和眼神都似乎黯淡了下来。 她举起茶杯，以衣袖遮面，啜饮而尽。 等公孙佳人放下茶杯，那朵云正好飘走了，她的面容也一如平时般英气飒爽。 “公孙道友，你已晋入明道巅峰，既无需护道者，也无人可以再教你。你当行游天下，遍历人间，厚积底蕴，充实精神，以待一朝得以窥天。”许仙看着眼前这块良材美玉，声音平静如水，也清冷如水，道，“你该走了。” 公孙佳人怔了怔，然后“嚯”地站起身。 她带着一种明显的情绪，对着这个冷漠的男人大声道：“走就走！我明天就走！绝不多烦你一天！” 分明之前已经改口叫人家“佳人”，现在那么生分叫人家“公孙道友”，还赶我走？！ 走就走！谁稀罕你这个似温实冷、冷血无情的木头！ 公孙佳人转身，大步走进自己的草庐，“嘭”的一声狠狠关上了草庐的蓬门。 许仙轻轻叹了口气，端起了茶杯，继续轻酌慢饮。 麻烦就是这么来的…… 哎！看来再英气飒爽的女子也终究还是女子。 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夫子他诚不欺我。 第250章 红尘聚散本无踪 公孙佳人走了。 因着骄傲、倔强和赌气，公孙佳人走得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连道别都没有说。 反正她私心底以为，自己顺便出去印证所学后，就可以回来找丹丘子的。 为什么我要用“回来”这个词？好奇怪…… 公孙佳人摇了摇头，一路飞掠下山去。 人生许多时候就是这样，你常常以为还有大把机会，多年之后回想，那一赌气、一个念头起落间，就造就了一生的错过。 公孙佳人走了，时常过来拜访的李十二也突然来不了了。 那是公孙佳人走后的第四天，李十二的书童丹砂给许仙送来了李十二的亲笔信。大意是说父亲李客病重，李十二要侍奉左右。 在这封信后一个月的某一天，丹砂又来送信，这次是口信，而书童丹砂穿了一身麻衣丧服。 李客骤逝。 李十二依礼需居家守丧三年，不得参加任何宴饮、访友、社交及娱乐活动。 本来许国公、前宰相、现益州长史苏颋看了李十二的干谒诗赋后，曾当众夸奖他“天才英丽，下笔不休”，预言“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有意推荐提携这个蜀地俊才。 然而，李客这一亡故，李十二的大好开局立刻就付诸东流了。 当然，正沉浸在丧父之痛的李十二，是完全没有什么心思计较这个的。 毕竟入仕机会总还会有的，疼爱宠溺自己的父亲却只有一个，失去便成永诀。 许仙把峨眉山的诸位高道也访得差不多了，一时也忽觉无趣，又怕公孙佳人突然哪天又杀回来粘着自己，便也在两个月后下了峨眉山。 …… “元兄欲往何处？”锦官城，李府门口，麻衣丧服的李十二问前来辞别的许仙道。 数月不见，这个神采奕奕、飞扬自雄的不羁青年面目有着罕见的肃静憔悴，慈父骤亡的悲痛以及兄弟姐妹对家产的你争我夺让天真烂漫的李十二备受打击。 “贫道意欲先在蜀地四处转转，然后或入吐蕃、或往南诏，亦有心深入突厥、柔然草原，尚无定方，年后再回神州。”许仙淡淡道。 李十二神情一紧，关切道：“吐蕃、南诏、突厥、柔然等皆非我族类，元兄若要执意前往，请务必小心戒慎。” 许仙点了点头，道：“欲修大道，当遍览人间。贫道特来与李兄辞行，望君珍重。” 说着，许仙对着李十二做了个道礼。 李十二也赶紧揖礼道：“元兄珍重！料元兄归来时，我守丧期也已满，届时我亦将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待他朝与元兄相逢江湖，再举杯同饮！” 许仙笑了笑，拍了拍李十二的肩膀，认真道：“世事无常，前路艰难。愿李兄常存此赤子之心，并深味这复杂的人世间。” 李十二想到家中那一团乌七八糟的事情，心有戚戚，复生戒慎，肃然道：“元兄良言，我谨记之。” 许仙点了点头，袍袖挥酒，转身踏歌而去：“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嶣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李十二听到最后这几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知道丹丘子道长是在安慰自己，一时既然怆然又是莫名慰藉，不觉呆立木然。 …… 少不入川，老不出蜀。 蜀中山水明丽，风物宜人，气候温润，茂林花草丰苏，女子秀白而多情，最是留人。 开元九年(721)，天下承平、四海安宁，蜀地便成为通国之大邑。此时除过富庶的江南和长安、洛阳两都，蜀地就是神州最繁华的地方了。 而无论承平还是战乱，蜀人游乐之风从不曾改过。 许仙就在蜀中的春风十里中漫游着，经小镇，入深山，跋峻岭，涉江河。 或在晴日里坐到沿街的茶馆，泡一杯蒙顶山上茶，就着满街的叫卖声、马吊声以及锦江的滚滚波涛饮茶。 或于云雾缭绕的群山之巅，骑踞虎豹，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嘬口长啸，山鸣谷应，群兽伏首。 或行舟绿水前，横笛大江上，引得船家女儿和岸上姑娘偷眼相看。 如是三个月后，许仙出关进入了吐蕃高原。 眼前是巍峨的雪山，峰峦叠嶂，白雪皑皑，宛如银装素裹的仙境。 山间云雾缭绕，时而有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使得整个雪山更显神秘莫测。 在雪山脚下，是一片碧波荡漾的高原湖泊。 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空的蔚蓝和雪山的倒影，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湖边的草地郁郁葱葱，各种野花竞相绽放，五彩斑斓，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许仙在这片雪山山腰处搭建了一间简陋的石屋，开始了他的隐居生活。 他有时下山，漫步于湖边，欣赏着湖光山色，有时则静坐于石屋前，或读书或发呆。 渐渐地，许仙与山下的牧民们相熟起来。 这些淳朴的牧民们时常会邀请这个山上的苦修士进帐做客，与他分享他们的食物和热情。 作为回报，许仙也偶尔会帮牧民们看病祛邪，为他们解除病痛。 …… 上清派是一个有趣的道派，上至宗师长老，下至内外门弟子，都喜欢云游四方，随处隐居。 只要不是罗天大醮、宗门战争或者新掌门宗师继位这种几十年一遇的大事，上清派从未有超过一半之数的门人在一处大规模聚集过。 平时门人弟子亦无须向门中告知行踪，因此，上清派常常出现掌门宗师想找某个门人弟子却找不到人的情况。 也许三年，也许是五年，时间对于许仙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他很少会用心去记。 然而，尽管他身处高原之上、雪山山腰，修行天下的消息依然会断断续续被许仙知悉。 峨眉下山的公孙佳人不知是为了发泄怒气还是怎么，下山仅半年不到，就以新晋明道巅峰的境界优势，配合威能绝伦的符篆版剑舞，接连横扫魔教剑魔、圣女伽蓝、佛宗佛子、儒家儒狂，风头无两。 第二年，晋级明道巅峰的魔教伽蓝、佛宗佛子、儒家儒狂想要报仇血耻，然后依然是全部大败。 第三年，圣女伽蓝修成天魔相，再战公孙佳人，又败。 也是这一年，公孙佳人似受了什么刺激，一人独战魔教三子阴阳书生、七杀刀、千面子，以重伤为代价强杀阴阳书生，断千面子一臂，并重伤七杀刀。 其后，公孙佳人力敌儒家四杰，大胜，又战佛宗七金刚联手，不胜不败。 修行天下于是公认：道门剑绝、公孙世家公孙佳人独领风骚，已成为年轻一辈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更后，再无值得许仙留意的消息。 又过了几个月，或者是一年，许仙从雪山上走了下来。 准确地说，是凌空飞了下来。 他衣袂飘飘，面容如玉，高冠潇洒，踏雪而无痕，履草而不折，虽非僧侣，却似神仙。 目睹此等神迹的牧民们全部都虔诚伏跪在了大地上，嘴里喃喃有声参拜。 许仙挥一挥衣袖，可强身健体、祛病延年的天地本源元气如细雨润物，洒落入这些有缘人的体内。 然后，许仙一路南归。 …… 开元十三年（725年），许仙南归游至江陵，遇到正隐于此地的上清派第十二代宗师、也就是“丹丘子”的太师祖、时年86岁的司马承祯，便随侍左右，并谈玄论道。 正值李十二出川仗剑远游至江陵，二人重逢，许仙遂引荐李十二拜会道教宗师司马承祯。 司马承祯，字子微，法号道隐，自号白云子。 司马承祯乃晋宣帝司马懿之弟司马馗后代，北周琅琊郡公司马裔的玄孙，荣名煊赫，唐武则天、睿宗李旦、李隆基三代帝王都曾邀其入京或神都洛阳授课。 开元年间，司马承祯虽然身为道士却是帝王之师，年高德劭，名望甚是了得，不仅道行深厚，而且文采飞扬，出口成章，诗文飘逸。 司马承祯多次奉诏进京，被天子李隆基留于内宫，受其“法箓”问以养生延年之事。 后来，年事已高的司马承祯厌倦了京师喧嚣，亦无心功名利禄，坚决请辞而去。 此时李十二初出蜀中，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司马承祯早名满天下多年。 李十二闻听许仙愿引荐自己见司马承祯，大喜过望，又无比忐忑。 许仙知道司马承祯一向与人为善，李十二又确实才华出众，而李十二一旦得到德高望重的司马承祯的赞扬，将大利于扬名神州。 因此许仙鼓励李十二，让他向司马承祯献上自己的诗文。 果然，司马承祯见李十二器宇轩昂，举止不凡，已然十分欣赏，看过他的诗文后，更是惊叹不已，当场称赞其“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夸李十二有“仙根”。 于是，忐忑不安的李十二继苏颋的赏识之后，再次收获了满满的自信。 李十二得到宗师的赞誉自是兴奋异常，喜笑颜开。 当晚，他灵感涌动，文思泉涌，一气呵成地写下了一首新诗赋。写完后，李十二兴冲冲拿过来给许仙，想让许仙帮转交给司马宗师。 “《大鹏遇稀有鸟赋》？”许仙摊开硬黄纸，看着兴奋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温声道：“李兄这以大鹏自比，以稀有鸟比司马宗师乎？” 李十二正是心头振奋，他也一向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很干脆点了点头，应道：“正是此意！” 许仙也很是欣赏他的昂扬精神，展开纸书，轻念道：“南华老仙，发天机于漆园。吐峥嵘之高论，开浩荡之奇言。徵至怪于齐谐，谈北溟之有鱼。吾不知其几千里，其名曰鲲。化成大鹏，质凝胚浑。脱鬐鬣于海岛，张羽毛于天门。刷渤澥之春流，曦扶桑之朝暾。燀赫乎宇宙，凭陵乎昆仑。一鼓一舞，烟朦沙昏。五岳为之震荡，百川为之崩奔。 乃蹶厚地，揭太清。亘层霄，突重溟。激三千以崛起，向九万而迅征。背嶪太山之崔嵬，翼举长云之纵横。左回右旋，倏阴忽明。历汗漫以夭矫，羾阊阖之峥嵘。簸鸿蒙，扇雷霆。斗转而天动，山摇而海倾。怒无所搏，雄无所争。固可想象其势，仿佛其形。 若乃足萦虹蜺，目耀日月。连轩沓拖，挥霍翕忽。喷气则六合生云，洒毛则千里飞雪。邈彼北荒，将穷南图。运逸翰以傍击，鼓奔飙而长驱。烛龙衔光以照物，列缺施鞭而启途。块视三山，杯观五湖。其动也神应，其行也道俱。任公见之而罢钓，有穷不敢以弯弧。莫不投竿失镞，仰之长吁。 尔其雄姿壮观，坱轧河汉。上摩苍苍，下覆漫漫。盘古开天而直视，羲和倚日以旁叹。缤纷乎八荒之间，掩映乎四海之半。当胸臆之掩昼，若混茫之未判。忽腾覆以回转，则霞廓而雾散。 然后六月一息，至于海湄。欻翳景以横翥，逆高天而下垂。憩乎泱漭之野，入乎汪湟之池。猛势所射，馀风所吹。溟涨沸渭，岩峦纷披。天吴为之怵栗，海若为之躨跜。巨鳌冠山而却走，长鲸腾海而下驰。缩壳挫鬣，莫之敢窥。吾亦不测其神怪之若此，盖乃造化之所为。 岂比夫蓬莱之黄鹄，夸金衣与菊裳？耻苍梧之玄凤，耀彩质与锦章。既服御于灵仙，久驯扰于池隍。精卫殷勤于衔木，鶢鶋悲愁乎荐觞。天鸡警晓于蟠桃，踆乌晰耀于太阳。不旷荡而纵适，何拘挛而守常？未若兹鹏之逍遥，无厥类乎比方。不矜大而暴猛，每顺时而行藏。参玄根以比寿，饮元气以充肠。戏旸谷而徘徊，冯炎洲而抑扬。 俄而希有鸟见谓之曰：伟哉鹏乎，此之乐也。吾右翼掩乎西极，左翼蔽乎东荒。跨蹑地络，周旋天纲。以恍惚为巢，以虚无为场。我呼尔游，尔同我翔。于是乎大鹏许之，欣然相随。此二禽已登于寥廓，而斥鷃之辈，空见笑于藩篱。” “此赋如何？”李十二脸上又露出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 许仙低头沉吟，细细品味着这篇赋文。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着李十二，微笑道：“前者《大猎赋》风骨未成，不见精神。今此篇《大鹏遇稀有鸟赋》已有风骨，可见精神。” 李十二眉开眼笑，朗然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遥直上九万里。” 许仙收起纸卷，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轻叹了口气，道：“纵是人间大鹏鸟，依然处处不逍遥。” 李十二微眯起眼睛，笑道：“元兄何出此言，可是有烦心事？” 他顿了顿，笑容意味深长，调侃道：“说起来，两年前公孙佳人姑娘峨眉寻元兄不遇，曾来我宅中问元兄去向行止……元兄，你可是沾染了桃花劫运？” 许仙轻摇了摇头，从容不迫道：“贫道与公孙姑娘皆志于大道，互为道友，并无男女之情。” 李十二听了许仙的回答，浮夸地长“哦——”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和调侃。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许仙，胸有成竹道：“元兄可能对公孙姑娘无心，但以我所观，公孙姑娘对元兄倒肯定是有意的。” “事关女子清誉，且公孙姑娘家世非常，李兄慎言！”许仙面容一肃，沉声道。 李十二也知失言，讪讪一笑，不再谈论此事。 …… 李十二就此在江陵盘桓了下来，日日与许仙谈玄论道，饮酒唱和，方便时也偶尔去拜会司马承祯，聆听宗师讲道。 如此一月有余，李十二方与许仙在江畔折柳惜别，继续自己仗剑行游、扬名天下的征途。 送走李十二，许仙回到自己落脚的庭院。 院门洞开，里面站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正负手而立，背对着许仙。 许仙原以为这个女人是公孙佳人，看到那一头银发飘飘，却不禁有点意外。 许仙刻意放重脚步，然后停在女人身后，轻笑问道：“圣女殿下，你这是准备来给贫道送暖床婢女吗？” 第251章 不对劲的圣女 女子轻盈地转过身来，她的面容被一副银蛇面具所遮掩，冷冽而诡异，带着一丝神秘与威严，正是魔教圣女伽蓝。 许仙的言辞并不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挑衅和戏谑，但伽蓝却并未像上次那般勃然大怒。 她静静地站立着，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海，凝视着许仙，仿佛要将他这个人看透。 那双眼眸中，没有怒火，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深邃冷酷的平静。 这个女人有点不对劲，不，是很不对劲。 许仙心下嘀咕，敛起了故作的浮浪表情。 “我听公孙佳人说，道友曾以明道上境轻易击败了她？”圣女伽蓝问道。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许仙点了点头，公孙真是个大嘴巴。 圣女伽蓝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奇怪道：“道友似乎还是明道上境？” 许仙惭愧地笑了笑，道：“贫道资质一般，比不上圣女殿下和公孙姑娘天赋卓绝，厚积薄发——” “很好！”圣女伽蓝直接打断许仙的自谦道。 嗯？哪里好？ 许仙有点懵。 伽蓝却已经突然出手！ 伽蓝的身影在瞬间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之中。紧接着，一股强大的魔力从她的体内迸发出来，犹如黑暗中的狂风，席卷着整个空间。 随着魔力的涌动，一个令人胆寒的恐怖身影在伽蓝的身后渐渐凝聚成形。 那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天魔相，它高达三丈，身躯庞大而狰狞，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 这天魔相的身上，黑烟缭绕，如同黑色的火焰在燃烧，散发出诡异而深暗的气息。 它的每一个头颅都狰狞可怖，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明。 它的六只手臂粗壮有力，每一根手指都如同钢铁般坚硬，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与此同时，这尊天魔相的动作与伽蓝完美同步，仿佛两者本就是一体。 随着伽蓝削金断玉的双掌如刀击出，天魔相的六臂也带着凌厉的劲风，朝着许仙狠狠劈来。 伽蓝明道巅峰境更加诡异深暗的天魔力场也在这一刻施展到了极致。 空气中响起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有无数利刃在飞舞。 伽蓝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 她堂堂魔教圣女，有志于成为第一位女圣主的存在，如今却被往日不分上下的宿敌连续大败三次！ 以伽蓝的高傲，怎么可以忍受？！ 而公孙佳人私下里却不自认为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反而说上清派丹丘子的实力更在其上，可以明道上境轻松逆伐明道巅峰天骄！ 伽蓝与公孙佳人争斗多年，十分了解她的为人，明白公孙佳人绝不会信口开河，而且伽蓝也见识过丹丘子的厉害。 后来仔细调查，公孙佳人突然变得这么可怕，就是在她下峨眉后，而在峨眉山上时，道门剑绝就是和丹丘子在一起。 公孙佳人现在不可匹敌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剑舞加了符箓，更是因为她对道的领悟已到了极精深的地步，领先了同辈包括伽蓝一大截。 同是明道巅峰，公孙佳人的道悟更高妙也更厚实，因此同样晋入明道巅峰的剑魔、佛子、儒狂以及伽蓝暂时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狂怒之后的伽蓝仔细琢磨后，直觉这一切应该都与丹丘子有关。 过往的一年多伽蓝一直在发动魔教教众寻找丹丘子的踪迹，因此她才这么快就找到了许仙。 既然你还是明道上境，就让我试试你是不是真的可以轻松越境逆伐天骄！ 圣女伽蓝下手凶狠猛烈，如同狂风骤雨，毫不留力，也绝不留情！ 她的身形在黑烟缭绕的天魔力场中穿梭，如一道幽灵，带着恐怖的天魔相，朝着许仙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那天魔相高达三丈，黑气腾腾，六只手掌如同铁钳一般，朝着许仙狠狠拍击。而伽蓝本人，也是全力施展，天魔力场禁锢了整个空间，让许仙无处可逃。 在这狭小的小院内，许仙面对着如此猛烈的攻击，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许仙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却很是从容平静。 他右手并指为剑，张口吐出真言：“斗！” 许仙身形飘忽迅疾，他的指剑精准地点在了天魔相的六只掌心之上。 天魔相那巨大的六臂瞬间如雪遇烈火，在许仙这小小的指剑轻点下，竟然瞬间烟消云散，然后天魔也灭散了。 圣女伽蓝受到天魔相消散的反噬，闷哼了一声，身形不稳。 而许仙的“斗”字诀又攻伐而至。 伽蓝瞬间连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伽蓝的银蛇面具下沿溢出了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而许仙站在原地，气定神闲，随意潇洒。 一招之间，高下立判，胜负已分。 对于许仙，这是一场干净利落、摧枯拉朽、秋风扫落叶般的完胜！ 对于圣女伽蓝，却是一场完败！ 然而圣女伽蓝却笑了，开始只是蓝色的眼睛里有了笑意，然后是放声大笑。 她的下巴处鲜血淋漓，她的笑声却清脆悦耳，欢愉异常。 他妈的！这女人疯了！ 许仙心里吐槽，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过了好一会，伽蓝才止住大笑。 她忽然又安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许仙。 如同盯着一件奇货可居的无双至宝，伽蓝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越来越亮。 许仙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伽蓝突然弯腰，俯身，低头，双掌合叠，对着许仙大礼揖拜，姿态谦卑而庄重，道：“伽蓝愿跟随丹丘子道友求道，请道友收留指教！” 许仙看着她，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 许仙赶紧推托道：“贫道只是明道上境，何德何能指教圣女？” 然而，伽蓝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伽蓝保持着揖拜的姿势，继续认真郑重道：“伽蓝请道友收留指教！”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决心。 许仙笑了笑，依然委婉拒绝道：“圣女，贫道是上清派嫡传，你是魔教圣女，你我立场不同——” 圣女伽蓝突然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 她抬头仰视着许仙，那双蓝色的眼眸如沸腾的海，乖顺无比道：“请元公子收下伽蓝，伽蓝愿为公子端茶倒水、暖床洗脚，为奴为婢！” 许仙目瞪口呆，瞬间愕然。 第252章 此花颜色心分明 许仙有点无语，他本来还想用“为奴为婢”来让这位心高气傲的魔教圣女知难而退的，没想到伽蓝反而先开口自愿为婢。 许仙暗呼侥幸，还好自己没有开口，否则现在就毫无回旋余地了。 许仙露出一副既期待又无奈的神情，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嗯，这个，这个事情嘛……” 他假装做出极想极愿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道，“虽然贫道很想有个圣女婢女，但是，贫道还不想被圣后、圣主和整个魔教追杀。” 真让魔教圣女做自己暖床洗脚的婢女，那许仙还有安生日子才怪！ 伽蓝听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轻轻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简单。” 说话间，她已经直起身子，优雅地转身走进了院子中的一个房间，然后轻轻地掩上了木门。 许仙搞不清楚这个女人的想法，就在小院中庭的石几上坐了下来。 许仙给自己倒了一杯碧螺春，轻抿了一口。 碧螺春的颜色翠绿如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茶水鲜爽且甜滑，就像春天的气息在舌尖上跳跃，清鲜淡雅，余味隽永。 许仙含茗静坐，目接穹宇，襟纳天风，悠然自得。 “吱呀”一声开门声，许仙侧过目光，然后眼睛眯了起来。 这扇木门里之前进去的是白衣、银发、蓝眸、面覆诡异银蛇面具的圣女伽蓝。 现在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身着青衣、黑发垂肩、黑眸闪烁的可爱女孩。 女孩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嘴角挂着一抹甜甜的微笑，仿佛阳光洒落在花瓣上一般温暖。 而且她笑起来时嘴角上扬，会现出两颗浅浅梨涡，显得特别可爱。 女孩的皮肤白皙细腻，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 她的身材高挑，腰肢扶风，穿着一件简单的青衣，更显得清丽可人。 一头柔顺的黑发披在女孩的肩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的黑眸清澈明亮，满是纯真烂漫。 这个女孩的气质与之前高傲、神秘、果决、气势非凡的圣女伽蓝截然不同，她就像许多村镇里令人喜闻乐见的邻家小姑娘一样，亲切、自然、毫无距离感。 她的笑容纯真无邪，让人心生温暖；她的举止轻盈灵动，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心田。 如果许仙不是刚才眼看着伽蓝走进木门里的，根本就不会将这个娃娃脸的可爱纯真女孩和杀伐果决、冷酷神秘的魔教圣女联想在一起。 伽蓝不仅是衣着、发色、眸色完全不同，而且连气质也完完全全变了。 许仙的目光在伽蓝身上流转。他并不惊讶于她变易发色、眸色的能力，毕竟在魔教之中，此类秘法早已屡见不鲜，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 然而，许仙万万没想到，在那副邪异银蛇面具之下，伽蓝的真实面容竟然会如此—— 竟然会如此，嗯，如此可爱！ 是真的很可爱呢！水灵灵的！ 眼前的女孩，娃娃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双眸灵动，仿佛能说话一般。 皮肤白里透红，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瓷器，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触。 而那水润润的嘴唇仿佛一颗熟透的樱桃，诱人至极。 许仙不由得食指大动，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很想要伸手去掐一掐她那肉嘟嘟的脸颊，看看是否如同想象中的那般柔软。 南北朝时北齐兰陵王高长恭英勇善战，多次取得了惊人的胜利。 但高长恭是有名的美男子，长相俊美，貌比潘安。 只是男子过于俊美在战场上并不是一件好事，对部将士卒和敌人威慑力都会不足，因此高长恭特意命人制作了一个狰狞恐怖的面具，凡上阵领兵高长恭必戴上这个骇人的面具。 许仙凝视着眼前这张毫无威慑力、只会让人觉得可爱的娃娃脸，也终于明白伽蓝平时为什么要戴着那张诡异的银蛇面具了。 可爱的娃娃脸女孩，如同春日里的一抹暖阳，轻迈着碎步，优雅而又不失俏皮地走到了许仙身边。 她微微俯身，提起茶壶，动作流畅而自然，帮许仙续上了一杯碧罗春。 续上茶后，她双手轻捏茶杯，犹如捧着一轮明月，盈盈跪坐在许仙面前。 她的膝盖轻轻并拢，腰背挺直，显得端庄而恭敬。 接着，她双手高举茶杯，向许仙敬茶，声音清脆悦耳，恭顺而又不失礼节，道：“奴婢请公子饮茶。” 许仙真是没想到这位魔教圣女竟然有如此胸襟气魄，为了问道更高境界，能把自己的高傲和尊荣放下得如此彻底。 许仙凝视着娃娃脸女孩，女孩眼神平静、温顺而倔强。 罢了罢了！ 有此心性，便成全了这个圣女又如何？ 许仙伸出右手，接过了茶杯，轻抿了一口，算是正式接受了这个“婢女”。 “奴请公子赐名。”娃娃脸女孩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声音恭敬道。 她既然不是圣女，自然不能再叫伽蓝。 许仙看着她笑起来时嘴角现出的那两颗淡淡梨涡，有一种被春天包围的感觉。 许仙微笑，淡淡道：“浅笑梨涡分外娇，春风难度美人腰。你若喜欢，就叫梨涡。” 娃娃脸女孩低首浅笑道：“梨涡谢公子赐名。” 许仙轻抬了抬手，道：“起来。” 侍女梨涡款款起身。 许仙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椅，梨涡坐了下来，但很有侍女自觉地只坐进去一半香臀。 许仙瞄了一眼那半轮丰满轮廓，暗叹这个魔教圣女真是彻底代入了侍女身份。 许仙看着她，淡淡道：“除了端茶倒水、叠被洗脚等日常事务，平时不必拘束。” 他把“暖床洗脚”改成了“叠被洗脚”。 “暖床”许仙肯定是不敢让她暖床的，这个伽蓝魄力惊人，为达到“第一位女圣主”的大愿，恐怕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许仙虽然愿意指教她，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出门在外，还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你知道你的天魔相为何会被我轻易攻灭吗？”许仙觉得自己还是早点指教好这个女人，也早点了事为妙。 梨涡闻言，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她恭声回答道：“奴不知。” 许仙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随之泛起层层涟漪。 他淡淡地说道：“因为你修的是假魔。” 梨涡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历代圣主和圣女修的分明都是类似的天魔相，这些可都是圣教至高宝典《天魔策》上记载勾画的大天魔，怎么可能会是假魔呢？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何谓假魔？” 许仙轻轻抿了一口清鲜淡雅的碧罗春，茶香在口中散开。 许仙声音和缓道：“凡外物外魔，皆为假魔。” 梨涡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抬起头，继续向许仙请教道：“那何谓真魔？” 许仙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沉稳而有力：“真魔无形，真魔亦无态。” 梨涡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似乎有些明悟，却又好像更迷惑了，问道：“既然无形，何来相？” 许仙指着小院墙角的一朵白兰花，那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花瓣洁白如雪，娇俏动人。 他转头看向梨涡，眼中带着几分深意，问道：“你可看到此花颜色了？” 梨涡顺着许仙的指尖望去，目光落在那朵白兰花上，她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看到了。” 许仙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轻轻地抚过梨涡白细的眼脸。 他的动作轻柔而温暖，继续问道：“你还记得那花的颜色吗？” 梨涡闭上眼睛，感受着许仙手掌的温度，脸上微生红晕，她轻咬嘴唇，道：“记得。” 许仙的右手依然遮着梨涡的眉眼，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你记在了哪里？” 梨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在心里。” 许仙移开了手。 梨涡睁开了眼。 她的眼中精光璀璨，已有所悟。 许仙捏起茶杯，悠悠地起身离去。 他边走边以佛宗“当头棒喝”的神通缓缓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过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梨涡的心神为之一震。 “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心外无义，心外无善。” 许仙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梨涡的心头。 “心外也无魔！” 许仙沉声道，其声如晨钟暮鼓响彻。 “找到你最强大的心魔，饲养它，观想它，成就它。 但切记，永远都要警惕：不要被它吞噬。 此即真魔之相！” 走到门口时，许仙回头看了一眼陷入道悟的女孩，平静道：“当然，前提是你要先自毁假魔之相，堕境重修。你自决。” 第253章 你是我心上的魔 “春夜起读书，孑然对星河。想见峨眉秀色，结庐论道时候，佳人虽可可，吾志道如昨。 窗树发新枝，流水静无波。槛外蹄声风里，山畔故人云里，修道万万年，逍遥犹未得。 ——《星河引·春夜》” 娃娃脸的可爱侍女梨涡在给自家公子清理书房时，发现了这一卷新写的诗余，便拈了起来细读。 梨涡已经慢慢适应自己的侍女生活了，端茶倒水、叠被洗脚、洗涮碗碟、收拾屋子……梨涡都做得很合格。 每天公子都会找个时间和她论道，其他时候她或在院中修行，或陪着公子出门行游。 他们同伴踏青山，涉绿水，访探曲径通幽，赏柳暗花明，见高瀑深峡，试甘泉冽冽，逢寻常人家，也凌绝峰高耸。 公子喜欢漫无目的，随意而安。 暮色四合时，他们有时会借宿农家，有时就露宿山野。 梨涡喜欢借宿农家，因为农家常常房子不多，自己在外又是公子的侍女，公子当晚就不得不和梨涡宿在一间房里。 而且公子怜惜女子不忍让梨涡睡地上，别有用心、尽心尽责的侍女梨涡又不敢让公子睡地上，于是两人就不得不挤在一张床上了。 农家的客房不大，床更不大，梨涡就可以光明正大依靠着公子，闻着他身上那种奇异宁和的香味。 梨涡的身材异常丰满，前凸后翘，再配上她可爱水灵的娃娃脸，躺在床上时，自有一种让人情念沸腾的魅力。 梨涡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这种魅力，然而公子和她挤在床上时，却根本不会碰她，很快就睡着了，如同圣人般。 梨涡也小心翼翼，不敢触怒公子，最多就是趁他睡着了，偷偷把自己的头枕到公子的肩膀上。 只是有一天晚上，可能是当天白天玩得太开心，也可能是那天晚上月亮太圆太美，梨涡偷偷亲了公子一口。 梨涡可以对天发誓，开始时她真的只想亲一口而已，然后她突然就想多亲几口了，再然后，她把手伸进了公子的衣服—— 然后，公子睁开了眼睛。 只是一个皱眉一个眼神，天不怕地不怕的圣女大人立刻心虚紧张得像犯错的小孩般，乖乖抽出小手，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整晚老老实实不敢妄动。 那晚之后，公子便再也不借宿农家了。 不过露宿山野也不错。 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远处野兽的低吼。 他们会生起了一堆篝火，公子的面容在火光中的对面或身侧，那么温暖明亮。 公子会熟练地处理捕获的野味，经过他的巧手，不一会儿，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便会弥漫开来。 每当此时，梨涡坐在火堆旁，看着公子烤肉的模样，心中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安宁。 当野味烤得金黄酥脆时，公子会将其递给梨涡。公子烤的野味特别好吃，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而且坐在火堆旁时，公子会和梨涡讲很多故事，有那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修行者的奇闻轶事，也有凡人天下的爱恨情仇。 梨涡觉得这样的时光真的很美好，而不像是圣女伽蓝的过往二十几年，只是一连串永不落幕的修行、权谋、争斗和杀伐，一日一日复一日，一年一年复一年，没有多少新意，也留不下几分美好。 这种优游容与的时光，使梨涡对于人生、天地和大道都有豁然开朗的新认识。 虽然四个月前梨涡才刚自毁假魔，堕境明道上境，但是这四个月梨涡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对道的领悟比之前更精进了许多。 公子这种润物无声的传道方式，反而让梨涡自启灵慧，反求诸己，道悟更上了几层楼。 梨涡私心底觉得，公子对道的理解还远在圣后、圣主之上。 梨涡现在愈发相信，只要自己也如公孙佳人般，陪在公子身边一年，必不会再如前般不敌那个宿命之敌道门剑绝。 公子真的是明道上境吗？ 还是，公子只是觉得他只需要是明道上境就够了？ “跨一大境一换一”？ 梨涡对自家公子的了解愈深，便愈发觉得公子可能还不止“跨一大境一换一”那么简单—— 嗯，自家公子，梨涡现在觉得公子就是自家的。 只是看到这卷诗余，可爱丰满的娃娃脸侍女才想到如果公孙佳人突然闭关出来了，听到公子消息跑来啥办？ 自己和公子两个人的小世界，塞进个公孙世家嫡女，就显得既拥挤又不美好了，还影响公子指点我修行！ 对，我没有其他心思，我主要就是担心公孙佳人过来了公子不好那么光明正大指点我修行，影响我的修行进度，就是这样的！ 按照之前得知的消息，公孙佳人也差不多要出关了…… 不行，得想个理由带上公子跑！ 不能再继续待在江陵了，待了这么久，公子的行踪消息很容易传出去的。 …… “四个月了，你想好要观想什么真魔了没？” 这天清晨，阳光明媚，小院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许仙坐在石几旁，轻捏着手中的茶杯，凝视着对面的梨涡，问道。 梨涡浅笑盈盈，点了点头，认真道：“奴已做好准备。” 许仙把那张专属于圣女伽蓝的银蛇面具递给女孩，又指了指院落中央空阔处，道：“去，圣女殿下，去再晋明道巅峰，凝真魔初相。” 他顿了顿，看着这三个月很是尽职尽责的圣女婢女，加了一句，道：“今天，我为你护法。” 真魔凭由心生，以魂饲养，无形无态，至玄至妙，难凝实相。 凝真魔初相十分艰难且危险，一旦反噬己身，不仅是堕境，更有入魔失智乃至殒落之忧，极为凶险。 “奴，谢过公子。”娃娃脸梨涡盈盈屈身伏拜许仙道。 然后她拿起银蛇面具，戴在了脸上。 她的气质立刻变成高傲、神秘而森冷，银发重现，蓝眸如海。 然后魔教圣女伽蓝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了庭院中央。 圣女伽蓝迈出第一步时，随着她的脚步落下，一股淡淡的道韵自她体内悄然散发而出，如同初升的夜月，自有黑暗玄妙。 她继续前行，每走一步，身上的道韵便愈发强烈。 那道韵如同涓涓细流，在她周身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使得整个庭院都仿佛沐浴在这股柔和的黑暗力量之中。 与此同时，圣女伽蓝的气息也在不断增强。 她的呼吸之间，仿佛有淡淡的灵气涌动，与周围的天地之气相互交融，形成一股独特的韵律。 随着她的步伐越发坚定，那股气息也越发凌厉，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指云霄。 当圣女伽蓝迈出第六步时，她身上的道韵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庭院中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变得凝重起来。 终于，在迈出第七步的瞬间，圣女伽蓝的身形猛地一震，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她体内爆发而出。 这一刻，圣女伽蓝重入明道巅峰！ 她的身体、精神和灵魂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伽蓝轻轻席地盘坐，身姿笔挺而优雅，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 她闭上了那双深邃的蓝眸，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与天地节奏相契。 伽蓝默运着许仙授予的秘法，全心全意地观想导引真魔出体凝聚。 她的意识逐渐深入到一个神秘而幽暗的领域，那里充满了无尽的黑暗和混沌。 五六缕如烟似雾的无根黑丝从伽蓝的身后悄然出现，它们无中生有，悠悠飘荡而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飘出的无根黑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粗壮。它们在空中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幅幅诡异的图案。 一个时辰后，伽蓝的身后已是千缕万缕黑丝密布，它们交织成一片浓密的黑暗，烟雾缭绕，形成了一片黑暗领域。 这种黑暗不是黑夜的那种黑暗，而是如渊似狱、深沉邪恶又从容飘逸的黑暗，透着一股智慧灵动的气息，如有意识、有生命一般。 每一缕黑暗的丝线似乎都在发出无声言语，都在念诵无上真名，虽然人耳不得闻，却似有无限磅礴的力量和邪恶压盖在整座庭院里，令人窒息、颤栗、作呕。 许仙微皱起了眉头，圣女伽蓝这是饲养了什么心魔用以化真，还未开始凝相就已如此可怕？ 此时圣女伽蓝的下巴处已滴落汗珠，显然光是引魔出体便已让她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然而引魔出体只是第一步，她开始以秘法聚魔成相。 黑雾缭绕凝聚，在伽蓝的意念牵引控制下，慢慢聚合搓磨出了一个正常人类的躯干、双臂、双腿…… 这一过程又花了大概一个时辰。 伽蓝罗裳尽湿，汗流如雨，将她身前的青石板淋湿一大片。 然后是最重要也是最艰难的五官部分，先是下巴，然是嘴唇、鼻子，耳朵，额头，头发…… 随着真魔的形象逐渐清晰，它磅礴的力量和邪恶威压也变得越发凝重和可怕。这股力量如同万钧山岳一般，沉重地镇压在院落之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真魔的邪恶气息仿佛具有实质，无情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让空气都变得凝重而压抑。 伽蓝首当其冲，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重压，更是精神和灵魂上的全面威凌。 她的身体在这股力量的压迫下，忍不住地发抖，她的牙齿也止不住地咯咯作响，她的面具下沿处更是渗出了鲜血。 许仙看着这尊逐渐清晰的真魔形象，眯起了眼睛。 许仙本以为伽蓝的心魔是公孙佳人，或者是魔教圣主，甚至可能是圣后或魔教始祖，却没有想到她所饲养的竟然是—— “这尊真魔过于强大，天地难容，以你现在的修为是绝无可能凝聚雕琢成功的。停手。”许仙叹了口气，平静道。 伽蓝依然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现在这尊真魔只差两只眼睛她就可以雕琢凝聚完成了，她绝不会放弃的。 伽蓝开始雕琢真魔的左眼。 突然有天雷滚滚轰鸣，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也忽然聚来了无数厚厚层层的乌云，整个小院以及江陵城都陷入了黑云压城、天雷摧城的暗夜中。 伽蓝的双耳、眼角都流出了红色的鲜血，鲜艳而刺眼。她的下巴处已不再是汗水淋漓，而是滴落着血水，一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她终于雕完这尊真魔的左眼。 伽蓝七窍流血、身子颤抖如筛糠，然而她依然坚持着要去雕真魔的右眼。 “再不收手，你会死的。”许仙认真警告道。 伽蓝睁开了蓝色的眼睛，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凝视着许仙。 伽蓝的眼中带着哀愁、眷恋、欢喜和诀然。 伽蓝已不仅七窍在流血，她的身体也开始绽出血丝。 伽蓝露在外面的肌肤，如手掌、手腕、脖子和耳朵，全都皲裂开来，像是一件精致的陶瓷上布满了裂痕。这些裂痕触目惊心，似乎伽蓝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完全碎裂。 细密的鲜血从那些裂痕中渗出，缓缓流淌，染红了伽蓝的罗裳。 伽蓝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件血衣，她也变成了一个血人。 伽蓝已经到达极限。 然而倔强的魔教圣女以意念为刀，仍一点一点努力雕刻着真魔的右眼。 天雷滚滚，电闪雷鸣，上苍似乎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下方那尊真魔的恐怖气息，难以再容忍它的存在。 数道巨大的雷光猛然劈下，如同天神的愤怒，直劈向那威势赫赫的人形真魔，似乎要在它完全成形之前将其灭杀。 “隆隆隆隆隆”，雷光携带着威能无匹的力量，轰然落在黑暗真魔之上。 那刺目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雷声，让整个小院都陷入了震颤之中。 如此强横的天雷足以灭杀窥天之下的任何存在，却只是让人形真魔扭曲一下，便似打了一个哆嗦。 它那如渊似狱的黑暗气息也只是略淡了些许而已。 于是，雷光继续劈杀而下。 雷光的干扰，终于使本就到达极限的伽蓝再无法继续雕磨那最后一只右眼。 而她的气息一退，人形真魔身上的黑雾突然开始涌动，如同活物一般，迅速向着伽蓝的身体内窜去。 伽蓝强行凝相不成，将遭受天魔反噬，以她目前身心虚弱至极的状态，圣女伽蓝毫无反抗之力。 魔教圣女伽蓝，将必死无疑！ 伽蓝也知道自己的状态。 她颤抖着手，艰难地扯下了脸上的银蛇面具。 娃娃脸的圣女伽蓝，用流着血的蓝色眼睛看着许仙。 她的脸上和眼里满是深沉的绝望和不舍。 有好多话我还没有对你说，如今却再也不必说了。 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的死而感到难过，哪怕是有一点点难过也好。 不知道以后的岁月里，你还会不会偶然想起以前有一个圣女叫伽蓝，有一个侍女叫梨涡？ 我现在好后悔，早知道这么快就要死了，那天晚上，那个月亮很圆很美的晚上，我应该更用力去亲你的…… 许仙叹了口气，伽蓝饲养的这具心魔的本体威能浩瀚绝伦。 虽然这具真魔相只是联结映射到了本体的一丝威能，但也足以惊世骇俗，根本就不可能是伽蓝所能凝聚的。 别说伽蓝现在只是明道巅峰，就算伽蓝入了窥天，也不足以凝聚这具真魔初相。 如此恐怖绝伦的真魔相，一旦凝成，伽蓝便是真正的同境无敌！ 不仅是年轻一辈的明道巅峰，就算是老一辈在明道巅峰走了极远琢磨了许久的强者，都不会有人是加持了这具真魔相的伽蓝的对手！ 届时伽蓝就是真正的窥天之下第一人，至于窥天境界的大修行者，她也未必就战不得。 伽蓝加持这具真魔相，便如作弊般，许仙觉得帮人作弊不好，而光靠伽蓝自己是根本凝不出这具真魔的初相的。 因此许仙才一再警告劝阻她。 不过这个女人果然还是疯的！ 许仙无奈地叹了口气，瞬移至绝望虚弱、正在被天魔反噬的女人面前，右手中指伸出，轻轻点在伽蓝的眉心处。 一点明光在许仙的指尖缓缓绽放，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明亮。 这明光逐渐扩散，然后温柔地没入了伽蓝的身体。 就在这一刻，伽蓝身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是被春风吹拂过的湖面，开始逐渐消失平复，她的肌肤重新变得光滑如玉。 伽蓝原本已经耗尽的元气，此刻竟然再次充盈了她的全身。她原本疲惫不堪的精神状态也一扫而光，整个人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而那些已经窜进她身体内的黑雾，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纷纷从伽蓝的身体内逃离了出来。 许仙收回手指，轻轻一拂衣袖。 瞬间劈下的天雷倒卷而回。 许仙再拂袖向天。 于是，乌云退散，晴空又现。 许仙低下头，看着双眼圆睁、一脸懵逼的娃娃脸圣女。 许仙觉得她这个样子简直呆萌可爱至极。 许仙再也忍不住了，他伸出右手捏了捏娃娃脸圣女肉嘟嘟的腮帮。 许仙仔细体验着那手感。 嗯，是一种清凉舒柔的感觉，仿佛触碰到了初夏清晨的荷叶，带着淡淡的露水和微风的气息。 许仙收回手，看着脸泛红晕的伽蓝，微笑道：“我不是说了，今天我为你护法嘛，你不会死的。” 他顿了顿，又轻拍了拍圣女水灵灵的脸颊，提醒道：“发什么呆？还不快雕完我的最后一只眼睛？” 圣女伽蓝不顾生死也要凝聚的这具真天魔相，正是上清派嫡传丹丘子。 伽蓝最大的心魔，竟然不是如今横压她头上的宿敌公孙佳人，也不是当今魔教圣主，或者她的师傅魔教圣后，而是许仙。 第254章 仙乎？佛乎？魔乎？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傫傫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江陵南下的乌篷船上，玄裳高冠的许仙坐在船头读书，青衣的娃娃脸侍女梨涡站在船尾摇橹。 虽然圣女伽蓝已重入明道巅峰，又凝聚了至高至强的真天魔初相，但是她并没有就此离开，返回圣教，而是继续留了下来。 伽蓝说她的真魔太强，她的道悟还不足以匹配这具天魔初相，希望许仙能够带着她云游四方，增广见闻，砥砺大道。 许仙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想着江陵城及江陵城附近自己确实也都走遍了，有这个圣女侍女，也还真省了些杂事，便没有拒绝。 于是第二天，许仙便去向司马承祯辞行，买了舟楫，带上本就很少的行李，沿水南下。 乌篷船离开古朴典雅的江陵城时，朝阳刚刚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犹如洒满了金粉。两岸的桃花盛开，红的、粉的，点缀在绿意盎然的江岸边，风景殊绝。 随着舟船的行进，江上的风景也愈发秀美。 长江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 江水时而平静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时而波涛汹涌，激起层层浪花。 两岸山峦起伏，树木郁郁葱葱，野花五彩斑斓，自是一派诗意丹青色。 许仙和梨涡的舟船驶过了枝江、松滋等地，每一处都有独特的风景。 枝江的江水湍急，两岸山峦叠嶂，仿佛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松滋则是一片田园风光，沿江可见金黄的稻田、翠绿的竹林，还有忙碌劳作的农人。 当两人行舟至公安县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霞光幻变，流光溢彩，甚是可人。 许仙和梨涡在公安县的客栈留宿了下来。 县城虽小，却也别有悠闲宁静的韵味。 斑驳的青石街道，小小的市集，摊贩们或卖着新鲜蔬果，或摆着各式小玩意儿，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老百姓们或在街头闲聊，或在巷尾劳作，脸上洋溢着一种平和的满足和幸福。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待就过晚食，许仙和梨涡在小县城随意逛荡了半个时辰，又寻了最好最贵的茶馆，点上一壶好茶和几份点心小吃，就坐在那里听茶馆的说书人说书讲古。 许仙和梨涡坐下来时，说书人正在说楚汉相争项羽垓下被围、自刎乌江的经典故事。 说书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孙姓老者和一个看起来是他孙女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两人一唱一和，互相配合，相当默契。 孙姓老人穿着蓝布长衫，干干瘦瘦，白发苍苍，手里拿着把长长的惊堂木，讲到精彩处就会用惊堂木敲击下桌面。 他有着一双如稚童般清亮的眼睛，声音抑扬顿挫，情感丰富，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想要相信他讲述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情节。 而那个小姑娘穿着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衣长裙，梳着两条大辫子，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如同两颗明珠宝玉，使人忍不住总想多看她几眼。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如百灵鸟般。 一老一少，一个沉稳厚重，一个活泼灵动，他们的默契配合和精彩演绎，让每一个听众都仿佛置身于西楚霸王的故事之中，感受其中的喜怒哀乐。 但这个老故事讲完，那个孙姓似有意似无意瞄了许仙和梨涡一眼，竟绘声绘色讲述起了修行天下公孙佳人横扫年轻一辈的故事！ 他们讲得确实很好，修行天下的事情凡人也少有得闻，茶馆中的坐客都听得入了神，不时一惊一乍，发出惊呼。 梨涡本来见那小姑娘穿着一袭红裙已是不喜，又听二人讲的是公孙佳人连败佛宗佛子、儒家儒狂、魔教圣女伽蓝的“辉煌传奇”，更是柳眉倒竖、银牙暗咬、面色难看。 哼！要不是自家公子就在身边，梨涡一定要给这两个家伙狠狠来一下！ 许仙倒是津津有味地听完了这两个说书人的精彩讲述，许仙都想给他们打赏了。 听书看书，到得喜欢处，不打赏一下是不是有点不上道不地道呢？ 许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兜。 呃，兜里空空—— 自从有了侍女，钱财这种东西，许仙就没有碰过了。 至于问梨涡取出钱来打赏…… 还是算了，免得她生气了晚上不帮自己洗脚。 现在许仙觉得，亲自洗脚是有点麻烦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有了可爱丰满的娃娃脸侍女，素手柔荑、玉指温香，谁还自己洗脚啊？ 虽然许仙是不可能让魔教圣女给自己暖床的，但是其他一切该享受的许仙都从容坦荡受用着。 夫子教书育人还要收束修之礼呢，许仙以道门上清派嫡传身份，指点魔教圣女无上大道，担着这么大风险，收取这点报酬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别说他又不需圣女暖床，便是他让圣女解衣宽带服侍，也很合理，只是他不敢而已。 不对，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主要是不想而已，嗯，就是这样。 …… “这对祖孙中的孙姓老者已有明道上境修为，那个小姑娘还在纳气炼体阶段。小姑娘道韵平和，老者内敛而藏锋，应该是道门中的剑道修行者。” 从茶馆出来后，梨涡跟在许仙身后，边走边说道。 道门中最厉害的剑道修行者都来自公孙世家。公孙世家的修行者行走凡人天下，非嫡脉子弟，一般都以“公姓”或“孙姓”示人。 梨涡其实怀疑这个“孙姓”老者就是公孙世家的人，但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自家公子听到“公孙佳人”这个名字。 两人出来时月方起，归来时却是月正当头了。 人行于寥落长街，月行于无尽高穹，只是洒落月华如梦，使行于寥落长街的人聊以感到安慰。 许仙负手而行，步伐从容不迫。 他的目光悠远，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缓缓道：“你错了，那个小姑娘实际上已经接近明道的境界了。而那个老者，也并非明道上境，他是窥天境的大修行者。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公孙世家的剑修。而且——” 说到此处，许仙回头看向月光下柔和动人的清浅梨涡，平静地继续道：“看那小姑娘讲起公孙佳人时的崇拜和神气表情，以及老人家在说书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欢喜骄傲神情。我觉得，那小姑娘应该与公孙佳人关系亲近，而老人家则大概是公孙佳人的亲密长辈。” 梨涡留意到他说起“公孙佳人”时表情和目光都没有什么变化，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莫名就有点欢喜。 “年纪六七十、穿蓝布长衫、持长木、窥天境界的剑修、公孙佳人的亲密长辈……”梨涡皱了皱眉头，低声喃喃自语。 窥天境界的强者本来就很少，梨涡的脑海迅速转动着，很快就找到了匹配的人物…… 梨涡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张口结舌，声音略带颤抖，道：“据我所知，符合这一切描述的，只有一个人——公孙佳人的爷爷，公孙世家上代家主，剑圣公孙衍！” 公孙衍，这个名字在修行天下可是如雷贯耳。 他是公孙世家的传奇人物，一代剑圣，持剑纵横数十载，论剑从无败迹，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巅峰人物。 公孙衍不仅是窥天境，而且是窥天境中的巅峰强者。 公孙衍与魔教圣主、圣后、道门掌教、佛宗首座、儒家掌院齐名，是有数几个有望晋入天人合一境、成就在世神明的顶尖存在。 梨涡实在没想到，自己刚和公子从江陵跑出来，就遇到了这位公孙世家的祖宗人物。 许仙笑了笑，不说话，目光饶有深意望着前方虚空某处。 他的目光停留处，本来只是一团白色月华空落晶莹。 几息之后，那团月华如水波般扭曲变形，然后碎裂开来。 紧接着，一蓝一红两道人影从月华的碎片中显现，仿佛从梦境中走出一般，站在了许仙和梨涡三丈之外的青石街道上。 手持长长惊堂木的蓝衫老者面露些许讶异，深深看了梨涡一眼，目光似有了然，赞叹道：“这位姑娘好精深霸烈的魔道修为，不知可是魔教圣女当面？” 梨涡的瞳孔忍不住收缩。 闻言，那个红衣的大辫子姑娘明显也很是吃惊，不由得看向娃娃脸的梨涡，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异和好奇。 然后蓝衫老者将目光转向许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他的眼神越来越疑惑，面色却越来越郑重。 过了好一会，老者突然对许仙做了一个认真无比的道礼，肃然道：“不知这位道友是仙人转世，佛陀重生，还是天魔降世？” 说话间，一股锋锐遮天的剑意从老者身上磅礴涌出。 第255章 折月为花插云鬓 皎洁的月光被这股无比锋锐的剑意割裂搅碎，无形的剑意在空中纵横交错，形成一个看不见的钟罩，将白色的月华尽数隔挡在了外面，整条青石街道都笼罩在一股肃杀的氛围之中。 街道两旁的树木仿佛都感受到了这股寒意，无数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颤抖。 梨涡站在一旁，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剑意所带来的强烈压迫感，有一种窒息感。 她体内尚未能圆满控制的天魔初相似是感受到了威胁，忽然睁开了熟睡紧闭的双眼，在黑暗的混沌中抬起了头。 梨涡的两只眼睛于是突然全都变成了深沉邪异的黑暗，如恶魔的黑暗双眸一般，窥天巅峰的剑意对她造成的威压瞬间减弱了许多。 老者轻“咦”了一声，瞥了气势陡涨的梨涡一眼。 然后他眼神锐利如刀，继续紧紧地盯着许仙，他的蓝衫鼓荡，在磅礴的剑意和元气形成的劲风中猎猎作响。 只要许仙的回答一个不对，老者就会立刻出手！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许仙也回了一个道礼，平静从容道，“我是我，非仙，非佛，非魔。” 他看着面容缓和了下来的老者，继续道：“我是我，亦仙，亦佛，亦魔。” 蓝衫老者皱了皱眉，试探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许仙微微一笑，道：“生我之前我是谁，生我之后谁是我？执象而求，咫尺千里。” 许仙轻轻一挥衣袖，那个由锋锐浩荡的剑意和元气构成的看不见的钟罩，仿佛被一阵轻柔的风吹过，瞬间碎灭。 原本被遮挡的皎洁月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重新洒满了青石长街，将每一块石头都映照得闪闪发光。 月光也轻柔地披在许仙和梨涡的肩头，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白的光华。 梨涡心中的天魔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安抚，它重新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不再散发出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与此同时，梨涡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那之前的异状仿佛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许仙伸出右手，他的手指优雅地轻拈向娃娃脸侍女黑色长发上的迷离月光。 他的动作轻柔而自然，就在这一刻，奇迹发生了——他的手指竟然真的捉住了月光！ 月光在他的指尖跳跃，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被他驯服了一般。 许仙的手指轻拈之间，丝丝缕缕的白色光华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缠绕蜿蜒在他的五指间。 这些光华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灵魂，它们雀跃轻快地跳跃着，就像一个个小顽童在父亲身边嬉戏玩耍。 许仙轻轻一笑，他手指微微一动，那缠绕在指尖的白色光华开始聚变，渐渐形成了一个美丽的轮廓。 光华逐渐凝聚，最终变成了一朵绽放的白色小兰花。这朵月光兰晶莹剔透，花瓣间散发着柔和迷幻的光芒。 许仙手持这朵月光兰，凑近梨涡，将花儿轻插在了梨涡的鬓间。 月华本无形，但许仙收回手时，这朵月光兰竟然化为一朵莹白剔透的有形兰花，立在了娃娃脸侍女的柔顺黑发中。 梨涡水灵灵、肉嘟嘟的脸颊微微泛红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里也有一朵花在盛开。 许仙退后了一步，仔细打量了一下月下的兰花美人，又抬头望了望天上明月，继续淡淡道：“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红衣少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觉得这一切很是奇幻烂漫。 蓝衫老者则眼神微凝，心中已惊起无边波澜。 拂袖之间便可轻易压制住自己的锋锐剑意和自己引聚起的天地元气狂潮，这是多么强大的修为！ 而且他竟然能无中生有，化虚为实！ 分明只有天人合一境的至强者和香火神祗本尊才能做到这一点！ 自己的好孙女公孙佳人当时怎么说的？ 佳人说：“上清派嫡传丹丘子对大道的领悟登峰造极，佳人如今仍感受益不尽，恐怕丹丘子的道悟已不在老祖您之下。” 自己也是因为她这句话勾起的兴趣，收到丹丘子的行踪消息后，才拉了另一个小孙女专程跑到公安县来等人。 只是这何止是大道的领悟，就是比修为，人家也根本不在我这个老祖之下好不好！ 非仙非佛非魔，亦仙亦佛亦魔。 那究竟是什么存在？ 算了，我现在也不想不敢问了。 嗯，主要是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蓝衫老者敛起了浑身气势，严肃的面容和缓了下来，微笑道：“生我之前我是谁，生我之后谁是我？执象而求，飓尺千里。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道友心境圆融，道悟高妙！公孙衍甚是佩服！” 许仙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微笑。他微微俯身，向公孙衍致意道：“原来真是剑圣当面，上清派紫阳道长门下丹丘子有礼了。” 公孙衍见状也赶紧微躬回礼，笑呵呵道：“丹丘子道友客气了。你我同为道门之中，听佳人言，道友对她教益良多。她可是将道友引为至交的。” 既然打不过，还是先搬好孙女出来救场先。 许仙点了点头，淡淡道：“公孙世家乃黄帝后裔，公孙姑娘英姿飒爽，侠骨铮铮，天赋卓绝，能与她成为道友也是贫道的荣幸。” 这话真是给足了面子，何况还是从这样一个疑似合一境的在世神明说出。 公孙衍不由喜笑颜开，老怀大慰，有意亲近道：“佳人这几年倒是时常提起她的丹丘子道友。她前段时间在闭死关，估摸着也快出关了。道友此行欲往何处？我也好和佳人知会一声，让她得空来见见故人老友。” 说话间，公孙衍余光瞥了瞥边上疑似魔教圣女伽蓝的娃娃脸女孩。 梨涡面容平静，无喜无怒，心里则在给公孙衍扎着小人。 许仙想了想，也过了好几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了。 许仙淡淡道：“贫道与侍女打算沿长江而下至岳阳，赏洞庭，隐君山，应会逗留一两月。然后或往江夏或沿湘水往潇湘之地，暂未定方。” 公孙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他看着安静乖顺的梨涡，装作不经意问道：“这位是道友的侍女？怎么魔道修为如此精深？” 第256章 一般月色，几种心情 许仙是不可能承认自己这个道门上清派嫡传和魔教有染的。 许仙笑了笑，随口胡诌道：“道魔同源，贫道一直在琢磨合道魔为一的法门，因此教了这个侍女一些魔道功法。” 公孙衍将信将疑，加之这个娃娃脸侍女很是可爱乖巧的样子，容颜、气质和传说中高傲冷决的圣女伽蓝完全不同，他也不太确定。 公孙衍不想无端得罪一尊疑似合一境的当世神明，不好再追问，只得轻“哦”了一声。 “你就是我堂姐经常说起的丹丘子？”一个清脆如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个一身鲜艳红衣长裙，梳着两条大辫子，有着一双黑珍珠般大眼睛的少女突然向前走了两步，打量着清逸洒脱的道人，开口道：“你也不算特别好看嘛，道子哥哥比你好看多了！” 梨涡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明显的不悦，许仙倒是面色平静。 “丹丘子”身份的许仙面容清秀，气质卓逸，但是并不能算美男子，而当代道子则是修行天下公认的美男子。 公孙衍瞪了红衣少女一眼，有点无奈又有点尴尬地对着许仙介绍道：“这是楚楚，佳人的堂妹，排行第九，平时佳人都叫她九妹或小九。” 公孙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显然对这个活泼的少女颇为喜爱。 而且公孙衍觉得凡事有不谐，就搬自己的好孙女公孙佳人就对了。 许仙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公孙楚楚身上流转。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天真无忌的红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颔首道：“楚楚姑娘年纪轻轻，已近明道，真是天资过人。公孙世家人才辈出，代代不弱于人，不愧是道门支柱，黄帝后裔。” 公孙衍笑容满面，对这一称赞倒是坦然受用了。 公孙楚楚盯着娃娃脸侍女头上的晶莹兰花，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看着许仙，问道：“这花好美，你能折下月光，给我也送一朵吗？” 梨涡鼻中发出了一声轻“哼”，她越来越讨厌这个公孙楚楚了。 许仙看着这个像期待新奇玩具的小姑娘，轻摇了摇头，道：“不能。” “为什么？你分明可以做到的。”公孙楚楚嘟嘟嘴，有点不满道。 许仙嘴角上扬，平静坦然道：“因为你刚才说我不算特别好看。” 公孙楚楚一愣，梨涡则瞬间笑容灿烂。 …… 公孙衍带着公孙楚楚走了。 月色如水，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上，给小县城披上了一层神秘婉约的面纱。 许仙与梨涡踏月而行，缓缓向着客栈的方向归去。 许仙的步伐从容而懒散，在梨涡看来，公子仿佛与月光融为了一体，浑身散发出一种宁静而深远的气息。 公子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也显得更加清秀卓逸，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梨涡觉得，似乎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公子就会飘走，羽化飞仙而去一般。 因此娃娃脸侍女紧紧跟在许仙的身后，步伐轻快而灵动，仿佛一只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精灵。 她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粘在许仙背影上的目光带着一种浓浓的崇拜与依恋。 两人行走在月色中，周围的景物都仿佛变得朦胧而梦幻。 远处的山峦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幽静，近处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香。 回到客栈，梨涡为自家公子端来一块润湿的面巾和一个温热的水盆，细心地摆放在许仙的面前。 许仙洗完脸后，梨涡又半蹲半跪在许仙的脚边，动作娴熟地帮他脱下鞋袜。 梨涡的双手嫩白如玉，她轻轻地将许仙的双脚放入温水中，然后开始用为许仙揉搓按摩。 圣女殿下的手法经过几个月的练习改进，如今已经非常熟练了。她时而轻轻按压，时而缓缓揉搓，力道和点位都恰到好处，让人感到无比的舒爽。 只是今晚她的神情有点奇怪，充满了一种欲言又止的踌躇。 许仙看着她那最是一低头的温柔，轻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梨涡手上的动作微顿了顿，然后又继续。 她轻抬起玉面，仰视着自家公子，柔声问道：“公子您是合一境的神明级强者吗？” 许仙享受着她素手柔荑的温柔，不置可否道：“为什么这么问？” 梨涡轻咬嘴唇，柔声乖顺道：“奴曾经见过圣主和圣后出手，他们都是窥天境巅峰的顶尖强者，实力极为强大，但也没有公子您拂袖倒卷天雷、折月华虚空生花的神通本事。而且，奴也注意到，剑圣前辈虽然努力掩饰，但他对公子有点畏惧。如果不是后来公子您点头，他都不敢离开。” 许仙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淡淡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不是什么真正紧要的事情。” “那什么才是真正紧要的事情？”梨涡问出了与公孙佳人当年差不多一样的话。 这次许仙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目光深邃，悠悠道：“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你我都在这熔炉之中，为阴阳之炭焚烧。什么才是真正紧要的事情？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人而异，你要自己去找自己的答案。” 梨涡知道公子又在跟自己讲道，她似懂非懂，只能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梨涡内心涌起了些许犹豫和紧张。她偷偷地抬起头，仰视着许仙那张平和亲切的面容，心中忐忑不安。 终于，她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公子，您喜欢公孙佳人吗？” 许仙听到这个问题，微微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梨涡。 梨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有点心里犯虚，背部也忍不住紧张地挺直了，但她还是强撑着没有移开目光，坚定地与许仙对视。 许仙淡淡地开口了：“喜欢有许多种，你指的是哪种喜欢？” 梨涡咬了咬牙，回答道：“奴是指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许仙沉默片刻，确认道：“我和公孙姑娘峨眉相伴一年，切磋论道，赏风弄月。对于她，我只有道友之间的欣赏和喜欢，并无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梨涡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的面容也随之柔和了许多，之前紧张得直起的背也悄然放松。 她的心中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感到一阵轻松和释然。 娃娃脸侍女笑了笑，貌似闲聊，实是补刀道：“公孙佳人名字叫佳人，却女生男相，性情也像一个男子，果决刚直，没有什么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我听说她平时和道子也是称兄道弟，确实很适合做酒友道友，不适合做什么道侣。” 许仙轻点了点头，既然聊到这里了，便有点好奇问道：“道子真的长得很好看吗？” 梨涡回想了下，认真回答道：“公孙佳人女生男相，而道子则是男生女相。他的容貌甚至比阴阳书生花非花还要美，但又不是花非花那种妖异的美，而是很干净的那种美。花非花像一朵妖花，道子则似流泉白云一般。” 她顿了顿，看着自家公子，理所当然道：“不过道子美于外，公子慧于内。道子比之公子，不过是米粒之光比于皓月之辉，不值一提！只有那些有眼无珠的肤浅之辈，才会觉得道子比公子好看。” 她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明显就是小姑娘公孙楚楚了。 许仙笑了笑，捏了捏梨涡肉嘟嘟、水灵灵的小腮帮，道：“你这是想让我做那个比美的邹忌不成？” 战国时期，齐国的国相邹忌身高八尺，神采奕奕，长得很英俊。 一天早上，邹忌穿戴整齐，看着镜中的自己，问妻子：“我和城北的徐公比，你觉得谁更漂亮呢？” 他的妻子回答说：“您太漂亮了，徐公怎么能比得上您呢？”城北的徐公，是齐国有名的美男子。 邹忌不大相信妻子说的话，就又去问他的爱妾：“我和城北的徐公相比，究竟谁更漂亮？”他的爱妾回答：“徐公怎么能比得上您呢？” 第二天，一位客人来拜访邹忌。谈话间，邹忌问客人说：“您觉得我和徐公哪一个更漂亮？”客人连忙答道：“徐公没有您漂亮！” 又过了一天，城北的徐公来邹忌家里做客，邹忌仔细打量徐公，自认为没有徐公美。徐公走后，他又对着镜子端详自己，觉得自己与徐公相比差得实在太远了。 这天夜里，他躺在床上认真思索，最后终于想明白了：妻子说我漂亮，是因为她偏爱我；爱妾说我漂亮，是因为她惧怕我；客人夸我漂亮，是因为他有求于我。所以，尽管他们都说我漂亮，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个典故魔教圣女自然也是知道的，娃娃脸女孩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那公子觉得梨涡是那位妻子呢？还是那位美妾呢？” 她凝视着许仙，目光灼灼明亮，如天上最亮的星辰。 许仙愣了愣，如被蛇咬一般，赶紧收回捏着她小脸的右手。 许仙装作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平静道：“我不是邹忌，你也只是我的侍女梨涡。” 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虽然躲开了公孙佳人，但似乎却跌入了另一个漩涡。 于是，许仙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冷酷至极的不容置疑，补充道：“等你稳定了天魔相，圣女殿下就可以离开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道魔两立。世间从此再没有侍女梨涡。” 如此冰冷无情的话，让正满怀期待、心意可可的梨涡瞬间如遭雷击。 梨涡心中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她的眼睛失去了原本的光芒，变得黯淡无光。 梨涡心中的委屈如同翻涌的波涛，让她无法平静，眼眶不由自主发红。 神色黯然的侍女梨涡低下了头，紧咬牙关，声音微带着颤抖，低低应道：“是，梨涡晓得了。” 这一夜，梨涡躺在被窝里，捏着那朵月光兰，看了一个晚上。 这一夜，许仙坐在榻上，望着床前洒落的白月光，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一夜，千里之外，公孙佳人持剑走出了闭死关的家族秘境，踩进了月光里。 第257章 我们修行之人应该心胸开阔 第二天，许仙和梨涡收拾好心情，继续上路。 当行舟终于抵达岳阳时，洞庭湖的壮丽景色映入眼帘。 湖水浩渺无垠，与蓝天相接，仿佛天地相连。岳阳楼矗立在湖畔，气势磅礴，登楼远眺，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而君山如黛，静静地躺在湖水的怀抱中，许仙和梨涡便隐于君山。 君山之上道观佛寺并存，高道隐僧杂流，许仙便在君山上或访道问禅，或面湖垂钓，或泛舟洞庭湖上，每日又抽出两个时辰指点梨涡御使天魔初相。 只是四日后的清晨，梨涡收到了魔教的秘信，便和许仙告假，带上了银蛇面具，离开了君山。 …… 银发蓝眸、银蛇覆面的魔教圣女伽蓝在岳阳城外三十里处，截住了收到祖父传讯、日夜兼程来见故友的道门剑绝公孙佳人。 一场缠斗大战，新出关的公孙佳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实力更胜从前，而圣女伽蓝重晋明道巅峰，底蕴也远较之前厚实，竟然和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一人打得有来有往，一时之间竟然不分上下。 最后，公孙佳人不得不全力施为，用出了融合《黄帝真经》秘法的新的符箓剑舞。 而圣女伽蓝也召唤出了新的天魔相。 此天魔相一出，天地低昂，风云激荡，白昼瞬间如入暗夜。 一直从容不迫的公孙佳人更是脸色大变。 “伽蓝，你竟敢以丹丘子道友为形拟新天魔相！伽蓝，你找死！”公孙佳人怒火中烧，杀意沸腾道。 丹丘子是她心中最为尊敬的道友，如今却被伽蓝如此亵渎！伽蓝简直是该死！ “天魔相而已，拟形幻象，别说丹丘子，就是你，我也可以拟幻成天魔相，只是嫌弃你而已。不过，这次死的只会是你！”圣女伽蓝白衣猎猎，蓝眸深寒，声音冷酷道。 两人全力出手之下，大败重伤的却是如日中天、横扫年轻一辈的道门剑绝。 魔教圣女伽蓝下手狠辣，一路逐杀千里，竟将公孙佳人追得走投无路，直接把道门剑绝逼回了公孙世家。 圣女伽蓝离开前，更是放下狂言：“公孙佳人，你还是在公孙世家好好养伤，好好修行，以后你出来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圣女伽蓝无比嚣张地离开公孙世家的山门后，又去堵门挑战当代道子。 这是年轻一辈之间的光明正大的争锋挑战，道门老一辈的修士们虽然对圣女伽蓝的嚣张行为感到不满，但也不好出手阻止。 避无可避的道子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然后在诡异恐怖的天魔相压制下，道子毫无半点还手之力，被圣女伽蓝揍得鼻青脸肿，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肿胀不堪，如同猪头一般。 把修行界公认的美男子、公孙楚楚的偶像道子揍成爹妈不认识后，圣女伽蓝发出了几声嘲讽不屑的冷笑，就飘然而去。 岳阳城外一场大战、千里逐杀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一人公孙佳人和堵门完虐胖揍当代道子，震惊了整个修行天下。 从公孙世家和道门修行者口中传出，从已知的两场战斗来看，魔教圣女的新天魔相邪异凶横，竟有御守无漏、万法不侵、镇魂禁身的逆天威能，简直堪称神通级别的恐怖。 圣女伽蓝的突然强势登顶，令魔教年轻一辈士气大振，而一时风头无两、趾高气昂的道门年轻一辈则瞬间低调了许多。 至于儒家和佛宗…… 呵呵，他们现在只担心圣女伽蓝手痒也学公孙佳人一样拿儒狂、儒家四杰、佛子和佛宗七金刚来刷战绩。 只是揍完道子，嗤笑了几声，圣女伽蓝就又销声匿迹了。 众多修士不明所以，剑圣公孙衍似有所悟，但是想到那个“非仙非佛非魔，亦仙亦佛亦魔”的可怕存在，他选择了假装一无所知。 而且在公孙衍看来，这也未必是坏事，有圣女伽蓝这个强大宿敌的磨砺和刺激，自己的好孙女公孙佳人才能更快进步提升。 何况那个丹丘子深不可测，立场难明，公孙衍既希望公孙佳人与丹丘子保持友好，又不希望公孙佳人与之太过亲近。 …… “打得过瘾吗？”君山的小院里，许仙冷不丁问道。 “老过瘾了！”出门五日才归来的侍女梨涡，正吃着公子做的香喷喷的烤鱼，娃娃脸洋溢着满足和幸福，一时没留神，顺口答道。 然后，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梨涡从香香的烤鱼里抬起了头，目光闪躲，心虚地看着自己的公子。 许仙脸色很平静，淡淡道：“道魔相争数百年，这是修行界的常态。你与公孙姑娘作为宿敌，争战重伤对方都很正常。然而，公孙姑娘与我有道友之谊，我虽不能干涉你们之间的恩怨，但还请圣女殿下能够手下留情，不要伤她性命。” 梨涡赶紧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公子放心，奴只是吓吓她而已，不会真的伤害她的性命的。毕竟前三次交手，她大占上风，也没有想过要取奴的性命。 她曾对奴说过，虽然奴曾将她逼入绝境，但也正是因为那次经历，她才得以有机会与公子您相遇论道，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机缘。” 梨涡顿了顿，神情认真道：“其实公孙佳人性情爽直，没有儒狂那么酸腐，没有佛子那么虚伪，也没有道子那么清高，奴其实还挺欣赏她的。如果不是立场不同，奴和她其实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许仙点了点头，伸出衣袖，帮吃货侍女擦了擦肉嘟嘟的腮帮边粘着的烤鱼片，微笑道：“你是为了我，才去揍道子的？” 梨涡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老实乖巧道：“也不全是为了公子，道子一向自视甚高，一脸臭屁，奴早就想打他一顿了。只是在公孙佳人遇到公子之前，平时深居简出的道子实际上才是我们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以前奴也打不过他。” 许仙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轻轻夹起一块烤鱼肉，递到梨涡的碗里，温和地说道：“揍得好，这块鱼肉奖给你。” 梨涡端起碗，看着碗里的鱼肉，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她拍了拍自己丰满的胸脯，得意地说道：“公子放心，奴以后见道子一次，就把他揍成猪头一次！” 许仙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一脸正气凛然道：“梨涡，这样不好。公孙衍和公孙楚楚会以为你公子我是一个心胸狭窄、斤斤计较、小心眼的人。我们修行之人应该心胸开阔。” 梨涡乖巧地“哦”了一声。 “你再揍他五六七八九十次就行了。”许仙一脸平静补充道。 梨涡差点被鱼刺卡到，努力憋住笑，答应道：“好的，公子。奴再揍他九十次就放过他。” 许仙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又给梨涡加了一块鱼肉。 第258章 云梦泽中云中君 截住打跑了宿敌公孙佳人，侍女梨涡心满意足，放下了担忧，和自家公子安心在君山隐居修行了起来。 “你的天魔相太强大，以你的道行还无法御心自守。”一个月后的某天，许仙观摩完梨涡召唤天魔相战斗的场景，皱眉道，“如此下去，你会逐渐被天魔蚀心，反而会成为天魔相的血肉傀儡。” 梨涡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家公子解决不了的，因此却也丝毫不紧张，问道：“那当如何？” 许仙微抬头，望向洞庭烟波浩渺处，悠悠道：“上古云梦泽有一至宝，名为云梦守心石，可镇守本心灵明，不惧魔染。既然你正好需要，我们便去取来就是。” 梨涡怔了怔，疑惑道：“上古云梦泽？” 许仙点了点头，负手而立，面水眺望道：“眼前洞庭湖虽古称云梦，然而却不是真正上古九泽之一的云梦泽。” “那真正的上古云梦泽在哪里？”梨涡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道。 许仙扬了扬下巴，指着远方某处云烟飘缈处，道：“上古云梦泽，就在那处结界里面。” ……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云梦泽为上古九泽之一，是一个非常神秘奇异的存在，在许多典籍和传说中，云梦泽被描绘为一片广袤无垠的沼泽地。 在《山海经》中，云梦泽被称为“大泽”，据说是南方潮湿气候形成的产物。 在《左传》中，云梦泽被称为“楚之云梦”，是楚王狩猎和游玩的地方。 在《史记》中，云梦泽被称为“江汉之泽”，据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湖泊群，其中最大的湖泊被称为“云梦大泽”。 许仙领着梨涡划舟向前，一直行舟到了洞庭湖某处幽深陡峭、密林高枝的泊岸处。 舟行至此，前方已无路，唯有一块巨大的白石岩壁矗立在前。 这块岩壁壁立千仞，直如刀削，光滑如镜。 阳光斜照，岩壁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在梨涡探寻的目光中，许仙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点，指尖便燃起一抹微光神芒，仿佛有一颗微缩的星辰在他指尖闪烁。 这微光神芒在许仙的掌控下，犹如一条灵巧的游龙，轻点在了白石岩壁上。 刹那间，那微光如被注入了生命，瞬间分化为密密麻麻的丝丝缕缕，如同蜘蛛网一般迅速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光滑的壁面。 在微光的照耀下，原本高耸森垒的白石岩壁开始起了变化，开始像水泡一样荡漾开来，波纹层层叠叠，扩散至整个岩壁。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伴随着一阵隆隆的声响，高耸笔直的白石岩壁突然从中向两边裂开，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了开来，岩壁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最终显露出了一座巨大的参天石门。 这座参天石门古老而庄重，石门两侧雕刻着复杂的纹路和图案。 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片烟雾氤氲、流霞溢彩、如云似梦的朦胧大世界。 许仙收回手指，回头向惊异的梨涡招了招手，两人从乌篷船上一跃而下，轻盈地飞进了石门之中。 石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在他们身后缓缓合起，将凡尘的一切都隔绝在了外面。 结界内自有一方广大世界——九万里上古云梦泽。 …… 梨涡走进石门，如入绚丽的幻梦之境。 这里是广袤无垠的云梦泽，上古的气息浓厚而苍莽，扑面而来。 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仿佛触手可及。五彩斑斓的云霞缭绕，仿佛仙女们织就的锦缎般绚烂夺目。 阳光透过云水湿气，洒落下来，幻变虹霞明灭，璀璨缤纷。 云梦泽上密布的湖泊波光粼粼，似无数的宝石闪烁镶嵌在大沼泽中。 远处，群山连绵，峰峦叠嶂，云雾缭绕其间，山间溪流潺潺，水声叮咚作响，宛如天籁之音。 近处，地面上长满了茂密的植被，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各种奇花异草竞相绽放，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有的花朵娇艳欲滴，色彩斑斓，宛如盛开的烟火；有的花朵洁白如雪，清雅脱俗，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它们在阳光下摇曳生姿，瑰丽迷幻。 各种珍禽异兽出没在沼泽中，有的异兽身形矫健，毛发如雪，似猿又似猫，在水中却如鱼一般畅游；有的异兽则身形庞大，力大无穷，它们在山林间穿梭，威风凛凛。 这些异兽们或嬉戏玩耍，或悠闲地躺在阳光下晒太阳，给这片绚幻之地增添了几分生动与灵气。 见多识广的魔教圣女也看得目眩神迷，惊叫欢呼连连…… “隆隆隆隆隆——”的声音，突然天雷般响起。 梨涡寻着声响讶然望去，只见云天之间，一座青龙云车凌空，携带着滚滚云烟气韵和磅礴声势，正向着自己和公子驶来。 驾云车而来的是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的身形伟岸高大而优雅，面容俊朗，双眸平静，不怒自威。 云梦泽的流云和霞光编织而成的绚丽光线在他的身上流转，辉映得他更加神异非常。 中年人的衣袍洁白如雪，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金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两颗璀璨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但梨涡细看之下，竟发现那些都不是云纹，而是真正缓缓流动变幻着的云朵，中年人的金色腰带也不是腰带，而是一条黄金色的五爪真龙，盘绕缩小着成为了他的腰带，那两颗璀璨的宝石却正是五爪真龙的两只眼睛。 这位中年人的气势威严，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感觉，同时又极为卓雅高贵，梨涡平生见过的人物中除了自家公子外，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梨涡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震惊和疑惑地看向自家公子。 许仙明白她的意思，介绍道：“这是居住在云梦泽之中、掌管此地风雨雷电的香火真神云中君，也就是这九万里云梦泽的至高神只，上古云梦泽的主人。云中君自上古云梦泽出现后不久便诞生，是极为古老极为强大的神只。” 古老而强大的云中君将青龙云车凌空停在了许仙和梨涡身前的半空中。 祂俯视着这两个闯入者，打量了一会，微皱起了眉头。 云中君抬脚下车。 于是祂的脚下虚空中便生出一朵朵白云，形成一道虚空云梯，托举着这位神只从云天之间走了下来。 云中君不急不缓，仪态从容，步履轻盈而优雅，从云端漫步而下，给人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这位高贵威严的神祗就这么从天空中踩着朵朵白云，走到了许仙面前。 云中君看着许仙和梨涡，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温和地问道：“道友私开我云梦泽封界之门，不知为何事而来？” 虽然云中君神态温和，但祂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那个女孩很弱，这个道人的气息却很奇怪，但能私自打开自己设下的封印结界，实力肯定非同小可。摸清底细前，云中君暂时还不想直接动手。 许仙做了一个道礼，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回答道：“贫道和侍女不请自来，还望云中君见谅。” 他顿了顿，又轻轻瞄了一眼梨涡，继续说道：“只因我这侍女修行有漏，因此想过来求取一块云梦守心石庇护。” 云中君微皱眉头，看着这个莫测高深的青年道人，缓缓开口道：“守心石是云梦泽至宝，百年才凝云梦灵气得一块。道友想要求取，不知以何宝物相换？” 许仙听了云中君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其实并没有准备什么宝物来交换，所谓的“求取”只是他的一种委婉说法。 实际上许仙原本是打算直接取走守心石的，没想到云中君来得这么快。 然而许仙毕竟是个要脸、讲礼貌的人，因此他看着云中君，微笑道：“云中君赠我一块守心玉，我欠云中君一份人情如何？” 云中君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画饼充饥，空口白牙，竟敢戏弄本君！ 祂怒极反笑，仰天哈哈大笑，面色却森冷如霜雪，毫无笑意。 云中君寒声叱道：“道友仅凭一个人情就想取走至宝守心玉！道友是把自己当三清道祖了？还是把本君当傻子！” 感觉自己被羞辱的云梦泽至高神只不再顾忌闯入者的莫测高深，长袖一甩，已向许仙出手。 神怒之下，威严浩荡，一瞬间漫天云霞碎灭，雷动大泽。 第259章 只要是我们 云中君挥甩之间，动作轻盈，然而整个云梦泽都随着祂这个动作而颤抖了一下。 祂的流云长袖突然间袖口大开，仿佛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被猛然拉开，露出了一方神秘莫测的小乾坤世界。 从那小乾坤世界中，无数雷光猛然窜出，犹如银蛇狂舞，在黑暗中闪耀着凌厉的光芒。这些雷光裹挟着滔滔元气，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直冲向许仙。 神怒狂莽，整个云梦泽都仿佛感受到了那股狂暴的气息。风云瞬间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被浓厚的乌云所笼罩，黑压压的一片。 面对这一招杀机重重的袖里乾坤，站在那雷光与元气的冲击之下的许仙微微一笑。 他也自觉有点理亏，不过自己的一个人情可真的是价值连城的，也不算没有诚意。 终究，还是被云中君小看我了！ 出于礼貌，许仙没有还击。 在梨涡担心无比、云中君冷酷无比的目光中，汹涌狂厉的雷光之潮狠狠轰击在青年道人的身上。 然而那威能浩荡、霸烈无比的雷潮在接触到许仙身体的瞬间，竟如同群鱼入海、众鸟归林般自然消散，没有激起任何明显的变化和伤害。 许仙的衣角甚至连一丝皱褶都没有，仿佛那狂暴的雷光只是虚有其表，对他毫无影响。 在雷光的照耀下，许仙的面容显得格外平静和从容。 青年道人看着云梦泽之主云中君，面带微笑，若无其事，从容优雅如沐浴春风般。 梨涡的娃娃脸渐渐平静了下来，公子果然是难以想象的强大！ 云中君的脸色又变了，这个道人竟然难以想象的强大！ 于是雷光之潮更盛大更强蛮，然而依然似连给许仙挠痒痒也算不上。 云中君袍袖一收，果断收起了攻击。 祂眼神中始终带有的傲慢已消失无踪，看着许仙，神情肃然，声音也重新平静和悦了下来，道：“道友如此修为，虽不是三清道祖，却不让三清道祖。” 云中君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随后，祂右手轻轻一握。当祂的手掌再次张开时，一块鹅卵石般大小、五彩流光的小圆石出现在祂的掌心。 这块小圆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宛如一颗鸡蛋般圆润，内部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奥秘。 云中君将小圆石递向许仙，声音中带着一丝郑重：“便如道友所言，一块云梦守心石，交换道友一份人情。” 许仙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取过那块五彩石头。 在指尖与石头接触的瞬间，他仿佛握住了一团清凉的轻云。 这团轻云绵软而细腻，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指间轻轻流转。 随着手指的触摸，丝丝缕缕无形的道韵从石头的深处缓缓蔓延开来。 这些美妙而柔和的道韵宛如细腻的绸缎丝线，缠绕在许仙的指端，轻轻摇曳。 许仙便如盛夏饮冰、冬日煮茶，身心都生出一种神清气爽的舒适感。 云梦守心石，果然不凡！ 许仙将守心石交到期待可可的娃娃脸侍女手中，无由想到了被拦路暴打的公孙佳人。 于是许仙又向云中君伸出手，表情平静、无耻道：“一份人情换一块云梦守心石，我想再欠云中君一份人情，再取一块守心石。” 云中君：“……” …… 掂量过明白自己确实打不过闯入者的云中君，最终还是带着肉疼之色，又取了一块云梦守心石给许仙。 许仙谢过之后，提出想带侍女在上古云梦泽逛逛。 云中君虽然恨不得早点把这个实力强悍又有点无耻的家伙送走，但面上也只能笑呵呵答应，并且热情地安排手下神使陪同。 九万里上古云梦泽，奇景异象密布，仙花神草、珍禽异兽无数，许仙带着梨涡坐乘神兽，边行赏风景，边一路折花收草，食禽烤兽，一如踏青般闲适。 只苦了云中君安排陪同的神使，既不敢也无法阻止两位“贵客”，又每天在汇报今日情况时被云中君骂得狗血喷头，战战兢兢。 不过许仙终究还是有分寸尺度的，虽然他默许甚至鼓励魔教圣女一路洗劫，但是都没有再碰守心玉级别的至宝。 七八天后，云中君慢慢就习惯了，对于两个人类的劫掠行为已是平心静气，也不再骂安排陪同的神使。 恢复正常的云中君反而主动寻了来，边与许仙论道切磋，边推荐了一些合适的东西给到侍女梨涡。 反正都要被人拿走，与其由别人抢，不如自己来送，更有气度，也更有人情味一点。 云中君的大方大度赢得了许仙的欣赏。两人谈古论今，说道言神。一番相处请教下来，云中君对于这个丹丘子的修为、道悟、博杂更为吃惊，大是欣赏敬慕，反而渐渐成了朋友。 因此云梦泽的主人真诚地邀请许仙和梨涡多盘桓些时日，共赏云梦盛景。 在哪里修行不是修行？ 何况上古云梦泽气息苍莽，常年结界隔绝，道韵深厚，正是梨涡修行精进的绝佳之地。 既然主人诚意拳拳，许仙便和梨涡留在了云梦泽中。 …… 修行无日月，永生的许仙不记时日，古老的云中君不在乎时日，陪在公子身边的梨涡忘记了时日。 春去秋来，雪落几度，花开又几度。 某一天，当春暖花开，云梦泽再次披上五彩斑斓的华服时，许仙却觉得自己的心境越来越冷清。 他坐在庭院中，看着满园春色，心中却是一片止水。 许仙转头对正在倒茶的侍女说道：“我们走。” 娃娃脸侍女拿着茶壶的手顿了顿，然后平静微笑，带出两颗浅浅梨涡，道：“好的，我们，走。” 去哪里都好，只要是我和你。 只要是我们，就够了。 第260章 三座天下成人间 开元十八年（730年），许仙和梨涡走出那座参天的石门，重临人间。 此时距离他们消失于君山洞庭，进入上古云梦泽秘境已过去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足以发生许多事情，改变许多事情。 四年前，公孙佳人重新出关，到君山洞庭寻找故人丹丘子，无果，惆怅离去。 三年前，公孙佳人融贯《黄帝真经》、符箓、剑道、舞道，更上一层楼，自觉可敌圣女伽蓝，于是向魔教圣女下书邀战，伽蓝不应。 公孙佳人心气难平，堵魔教山门，一连三十日，连败连杀魔教年轻修士，魔教圣后不得已之下，只得告知圣女伽蓝已然失踪两年，上至魔教圣主圣后，下至外门教众，魔教无人知伽蓝去向，无人能联系上圣女。 堂堂魔教圣女，登顶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存在，竟然失踪，修行天下一片哗然。 而公孙佳人联想到同样两年里销声匿迹，连上清派都无法找到其任何行踪音讯的丹丘子，若有所悟，又若有所失。 公孙佳人离开了魔教山门，仗剑游历四方。 道门剑绝的足迹远及戈壁大漠、雪山草原、海天蓬莱、天竺恒河…… 她既砥砺修行，积累着窥天的底蕴，也在寻找着心上的故人。 当年一气之下没有告别便下了峨眉，没想到这么多年竟再也没有见到那张平静淡然的面容。 丹丘子，你在哪里呢？ 你还好吗？ 你还记得你的道友公孙佳人吗？ 我好后悔，早知道当年就不和你置气了，至少至少，我应该和你好好告个别的。 …… 公孙佳人就这样漫游四方，怀着渺茫的希望，做着无望的寻找。 而圣女伽蓝失踪了两年、三年、四年、五年…… 如果不是圣女的魂灯还正常亮着，魔教众人都要以为伽蓝已经被什么大修行者暗杀了。 尽管如此，魔教也是人心惶惶，许多人认为圣女肯定是被囚禁或困在了某处绝地。 更有数位野心勃勃的魔教长老公开联合，向圣后、圣主提出建议：为了圣教的稳定和大局，希望圣后从圣教年轻一辈中再收一位弟子，培养为候补圣女，以防不测。 为稳定人心，一年前，也就是圣女伽蓝失踪的第四年，窥天巅峰的圣后不得不付出惨痛代价，祭祀大魔神，问询伽蓝消息。 大魔神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无恙！” 圣后听闻，明显长松了口气，再问：“教中人心动摇，伽蓝何时可以归来？” 无所不能的大魔神面色奇怪，声音平静道：“神说什么时候回来，她便什么时候回来。” 圣后一愣，然后瞬间反应了过来，神情激动道：“您是说，本代圣女伽蓝和神明在一起？” 大魔神轻轻点了点头。 圣后追问道：“请问是哪尊神明？” 大魔神的面色更奇怪了，声音却威严冷酷道：“神明之下皆蝼蚁。尔等不可妄议神明，总之对当代圣女不是坏事。” 然后大魔神就消失了。 这神谕传开，魔教浮动的人心立刻稳定了下来，甚至比圣女失踪前还要群情振奋。那几个想把自家后辈推给圣后做“候补圣女”的长老，更是再不敢提及此事。 开玩笑，圣女伽蓝之前已经是年轻一辈第一人了，这几年她要是一直跟神明在一起，那等她回来还不知道有多么强呢！ 何况她背后还多了一尊神明做靠山，谁敢得罪！ 魔教长老哪一个不是人精？ 看大魔神那有点忌讳遮掩的回答，就可以想见圣女伽蓝跟随的神明至少是与强横的大魔神同级别的存在。 有这样强大的神明支持，怕是只有活腻了，才会去找圣女伽蓝的不痛快。 魔教的消息传出后，修行天下一时沸腾，议论纷纷，而剑圣公孙衍立时心下了然，已确认了上清派丹丘子果真是合一境的当世神明，而且还是很强的当世神明，心下悚然。 这世间实际有三座天下，凡人天下、修行天下和神只天下。 凡人天下和修行天下相傍相依，沟联甚深，凡人中或有缘入了修行，或虽未修行但权势滔天依附于修行宗门，正统三教与魔教左道争权夺利、逐鹿天下，以凡人为棋子，以天下为饵食，征伐数百年而不休。 然而窥天之下的修行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更加强大、寿元更长久些的凡人而已。 只有到了窥天，才至于有了部分呼风唤雨的半神威能。 若非鏖杀夭折，窥天强者寿数普遍在百岁以上，而至于合一境，已经是神通无量的大宗师、养生主，寿数两百岁都很正常。 窥天之境，因已有半神威能，所以窥天强者可以祭祀唤神，或聆神谕，或请神助战，故窥天之境，方可称为真正之大修行者。 而香火神只但凡信仰不灭，信徒有存，寿元便无尽，信众越多，神威越强。 故神只天下的诸神只在意两件事情：保护信众，扩张神道。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件事情——那就是征伐异教。 香火神只的寿元无尽，神权神威各异，诸神的力量于凡人而言又太过强大，一旦在凡人天下爆发神战则是毁天灭地的旷世大劫，必然殃及诸神信徒。 况又有帝剑镇压清算，因此香火诸神曾共约，神的真身只可居于秘境结界或高天深海，不以真身入凡人天下，不可于人间为神战，否则诸神共击之。 便是窥天的大修行者请神，请来的也不过是神之化身而已。 然而这个约定并不适用于合一境的至强修行者，虽然合一境的大宗师可逆天伐神，堪称神明在世，而且他们几乎在死前都会提前布局，在死后都会成为新的香火神只，但他们在死前依然是人类，并非真的神只，自然不受诸神盟约所制。 然而合一境的大宗师又太过强大，又可以横行天下无忌，因此修行天下的大宗门倒又不是香火神只们的走狗鹰犬，而是共依共存的关系。 公孙衍深思之下，也会不时感叹这一切真是天行有常，各留余地。 神只天下实力最强大，却受制于凡人信徒和大威帝剑。 修行天下只要窥天就有望成就当世神明，一旦合一则可征伐香火神只，合一境的大宗师又可布局死后成为新的香火神只，因此修行天下窥天之上的大修行者反而很少入凡人天下，只是埋头修行。 窥天之下的修行者又未能引动大范围的天地元气，还称不上神仙，不能敌凡人天下的千骑万军。 凡人天下看似最弱，但下有庶民万万，可塑神只神权神威，中有精兵强将十数百万，可堆杀窥天之下修士，上有大威帝剑可持之伐神斩逆。 凡人天下、修行天下和神只天下三座天下有所沟联，又互相制衡约束，形成了完美的长存之理。 合一境的当世大宗师地位最是尊荣，修行天下真正的底蕴便是大宗门各自坐镇的合一境强者。 魔教之所以一直垫底，被正统三教踩踏，除了魔教乖僻邪谬，另一个原因就是魔教每一代坐镇底蕴的合一境大宗师都只有一位，有时候甚至没有，而儒家、道门、佛宗每一家每一代留驻世间的至强大宗师都从未少于两位。 当今之时，儒家有两位大宗师、道门有四位大宗师、佛宗有三位大宗师，魔教只有一位大宗师，因此儒佛联合魔教共计六位大宗师，尚能抑制道门的四位大宗师。 剑圣公孙衍已知上清派丹丘子是新的大宗师，但他又和魔教圣女亲密，那么丹丘子的立场就能决定整个修行天下的大势。 丹丘子若支持圣女伽蓝，扶持魔教，那数百年来底蕴单薄、势弱垫底的魔教便会在当代第一次拥有两位大宗师坐镇，能真正与三教在当代差不多平起平坐，不至于明显底气不足。 丹丘子若认同上清派的嫡传身份，那么道门将同时拥有五位大宗师，以五对六，即使儒佛魔三教联合，团结一心的道门也完全能硬抗心思不齐的三教。 何况丹丘子还那么年轻，还能活差不多两百年。 公孙衍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只要丹丘子认同自己的道门身份，那接下来的两百年时光都会是道门极端鼎盛辉煌的时代！ 公孙衍自是明白事情的轻重，他于是亲自去见了道门当代掌教真人，两人一起拜会了四位道门大宗师，禀明了丹丘子的情况。 四位当世道门合一境强者又惊又喜，六人一起有了一番谋划和安排。 就是在这种道魔各怀心思、暗流涌动的微妙形势下，许仙带着圣女伽蓝重新回到了人间。 …… 从洞庭湖畔登岸，圣女伽蓝立即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了魔教，然后告假离开自家公子，返回魔教山门。 许仙则独自去了附近安陆城，因为李十二就在安陆城。 开元十五年（727年），李十二在安陆城结了婚，更准确地说，李十二入赘了安陆许家。 李十二的妻子，是一名叫许宛的女子，这可不是一名普通女子，而是当时已故的一名宰相的孙女。 这位宰相名叫许圉师，是唐高宗武则天时期的一个宰相，虽然已经去世了，但安陆许家的家族势力依然很大。 许仙没有想到心高气傲的李十二会甘愿入赘，要知道，入赘的男人是很被人看不起的，即使是地痞流氓之辈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入赘别家。 然而李十二却入赘许家，成了一位赘婿。 其实最早的赘婿可以追溯至周朝。《周礼·地官·小司徒》中谈到，当时“媒氏”（也就是常说的媒婆）有人口和婚姻登记的职责：“凡娶，判妻、入子者皆书之。”其中，“娶妻”“判妻”都是通俗意义上男子三媒六聘的聘娶婚，而另一类“入子”，则是指赘婿婚。 “太公望少为人婿，老而见弃，屠牛于朝歌，货于棘津，钓于磻溪。”赫赫有名的姜太公在前半生颠沛流离，迫于生计，便曾入赘成为“人婿”。 那是怎样一幅光景呢？那就是连老人见了都嫌弃！过着如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 然而，苦尽并不甘来。《战国策·秦策》中记载：“太公望，齐之逐夫”。《说苑·尊贤》也有相似的说法：“故老妇之出夫。” 最后姜太公被扫地出门，流落市井，做过屠夫、门童、渔夫，直到七十岁被周文王重用，才迎来人生的第二春。 “逐夫”“出夫”是周朝赘婿的共同命运。年老色衰的赘婿们，因为家中没有地位，被妻子嫌弃，只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地步。 至秦汉，赘婿之风尤盛不衰。 商鞅变法时列出律令：“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男子一旦成年，便要分家，否则要征收双倍的赋税。 有钱人家还好说，只需要给一笔钱，让儿子自立门户。没钱的成年男子，就只能自寻出路。 不想交重税，又没钱娶老婆，怎么办呢？这时，一条康庄大道摆在他们的面前——入赘。贾谊在《治安策》中说道：“家贫子壮则出赘”。 一旦入赘，赘婿的标签就印刻在这些男子的命运里，如影随形，一辈子难以翻身，甚至殃及后代。赘婿非但不是攀龙附凤的代名词，还是奇耻大辱。 《史记·秦始皇本纪》载，秦始皇三十三年，秦始皇派五十万大军出征岭南，首当其冲的就是赘婿。他们与流民、犯人，均属于下等人。 汉朝的情况也一样。《汉书·贡禹传》载，汉文帝时，赘婿“不得为吏”，并会被政府在户籍档案里标注一笔，成为无法被抹去的经历。天汉四年，汉武帝派李广利组织了一支由“七科谪”和勇士组成的军队进攻大宛，讨伐匈奴。 所谓“七科谪”，便是社会中地位最低的七类人：吏有罪（官吏）、亡命（杀人犯）、赘婿、贾人、故有市籍（曾做过商人）、父母有市籍、大父母有市籍。这些人往往在军中充当苦役与奴隶，也是敌人最先开刀的人。赘婿妥妥地在其列。 至唐高宗武则天时期，武则天尊为女皇豢养男宠，上官婉儿风流韵事不断……女子地位极大提升，又受西域风俗影响，“嫁娶无礼，尊卑无次，妇言是用，男位居下”，赘婿的卑下之境有所好转。 按唐律：“婚嫁之法，男先就女舍，三年役力，因得亲迎其归。役日已满，女家分财物，夫妻同车而载，鼓舞共归。”在唐朝，赘婿三年劳作期限一满，便可以在女方家里分得财产，另立门户，也可入仕。 但是，无论如何，入赘为赘婿都是一件极其不光彩的事情。 然而李十二已无法可想，他于开元十二年（724年）出蜀行游干谒，怀着雄心壮志，意气风发，却屡遭闭门羹及不待见。 商贾之子的身份让他先天就弱于人，往往李十二千辛万苦、花费钱财投递到贵人门下的诗书甚至都没有被翻阅或读完便弃置一旁。 而且三年时间过去，李十二发现自己快没钱了。 父亲李客过世后，李十二分到一小部分家产，本已足够他衣食无忧。 只是李十二鲜衣怒马，花天酒地，一掷千金惯了，何况干谒需贿贵人幕僚亲眷，因此，开元十二年（727年）过惯了富贵生活的李十二进入了贫困潦倒的艰难时候。 于是，当李十二景仰有加的夫子孟浩然为这位青年俊才做媒入赘安陆许家时，李十二了解过对方家世，又打听过那位叫许宛的女子的品行后，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最打动李十二的是许家是宰相门第，在士族、官员中的关系和影响力都还在，而且许家也欣赏李十二的才华，支持他入仕，因此一心求官济世的李十二决定放下一点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李十二入赘许家，与妻子许宛也算情投意合，很快便生下了一儿一女。 …… “元兄，这是我儿伯禽，小名明月奴，这是小女儿，名平阳。” 安陆许家的宅院里，李十二面对突然来访的高道故人，真是喜出望外，赶紧让夫人安排了宴席，席间和许仙热情介绍蹒跚而行的两岁儿子和尚在奶娘怀中一岁不到的小女儿道。 “几年不见，李兄已是儿女双全，倒是凑了一个大大的‘好’字。”许仙见李十二虽是赘婿，但其妻子许氏对李十二甚是依顺爱慕，秋波婉转始终停留在李十二身上，便也放下心来，为好友感到高兴道。 “我等凡俗中人，却是不能和元兄修道成仙相比的。”李十二也很是欣慰，边闲聊边举起酒杯道，“自来到安陆，我的访客甚少，但有元兄这等贵客，其他人便是都不来也无甚关系！” 李十二明显是对入赘后被圈中人嫌弃耿耿于怀，委婉表达了下不满。 许仙淡淡一笑，也举起酒杯，道：“李兄这话，倒是把我架火上，让我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 “哈哈哈哈，我又口无遮拦了。”李十二瞥了一眼身边以眼神示意自己的爱妻许氏，轻轻拍了拍她桌上的小手，安抚道，“娘子勿忧，元兄知我性情，不会真介意我信口胡嗨的。” 兰心蕙质的许氏见李十二如此不避讳，又见这位上清派嫡传高道丹丘子持杯静立，面色如常，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自家相公真正的好友，便放下心来。 李十二转头与许仙碰杯，高呼道：“元兄喜乐，饮甚。” 许仙也回道：“李兄如意，饮甚。” 两人对视一眼，一饮而尽。 …… 酒逢知己千杯少，何况门庭冷落的李十二本就好饮。 一杯一杯复一杯，一壶一壶复一壶。 “娘子，为夫干谒求仕，常不在家中，累您一人操劳持家，又照顾明月奴和平阳他们，无怨不怒，为夫心中甚幸，亦心中甚愧。” 在妻子有点担忧的目光中，喝得有点大了的李十二真情流露，温柔看着一直默默支持自己的许氏，缓缓吟诵道：“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虽为李白妇，何异太常妻。” 太常妻，说的是东汉时有一个掌管天子礼乐祭祀的太常叫周泽，他这个人嗜酒如命，常常不归家。 至于“李白妇”，指的自然是许氏。 唐时熟人好友多以排行相称，李十二在家中排行十二，故许仙一直称他为李十二。 而李十二的真名即为李白，字太白。 第261章 从此叫你元林宗（6600字章） 许仙在安陆城盘桓了一个月左右，日日或去许家寻李十二，或被李十二寻来，唱和于席间，垂钓于江河，相醉于山林。 有这位高道故人陪同，李十二郁郁的心绪略有好转。 李十二郁郁，不只是因为出蜀六年下来，干谒多次无成，还因为他在安陆已经成为了一个笑柄。 安陆许家荣耀显贵了几代，等到宰相许围师一去，无可避免地出现了颓势。只能盘桓安陆，再无族人外出仕官。 但“相门之后”的名声，还是骄傲了后裔们。许宛的父亲、李十二的岳父许文思是许围师嫡子，安陆许家掌门人。 许宛又名紫烟（“日照香炉生紫烟”的紫烟）诗书礼乐无不精通，自小就受许文思宠爱，却也成就了她眼高于顶的择偶眼光，以至于二十五岁了还待字闺中。 纵使如此，对于爱女婚事，许文思仍然慎之又慎，兼许文思爱女心切，怕她嫁入人家，受气于公婆妯娌，还提出了入赘这种要求。 有孟浩然做媒推荐，兼且李十二已有才名，相貌俊逸，女儿相过也喜欢，许文思还是挺满意的。 因此虽然李十二是赘婿，但岳父许文思与妻子许紫烟始终敬他尊他，待他相当不错。 但是安陆许家其他人就不是这样的了，闲言碎语与叵测指点，时常在李十二的许家生活里出现。 而且才子李十二入赘许家的事情，本就是安陆城内街头巷尾议论的桥段之一。 最重要的是许家虽然衰落，但在安陆依然很有影响力，本来许文思跟李十二透了个底，若是李十二在外干谒不成，许家可保李十二在安陆谋个一官半职，作为晋身之阶，徐徐图之。这么一个托底的好局，却被李十二自己搞砸了！ 李十二得罪了安陆二把手、安陆长史李京之。 说起来，还是饮酒惹的祸。 有一天，李十二约了三两好友，又出去喝酒，喝到天黑。酒兴来了，他骑着马，一甩长鞭，在空荡的街上撒野跑。 恍惚间，李十二看见前面有驾马车，也不避开，一抽长鞭，加速向前。跑到近前，还大声吆喝。而这马车内的，竟然是安陆的长史李京之。 按律，长史的车马，十丈以内都得回避。李十二这样冲撞可以说是忌中之忌。 李京之认出了李十二，有些生气，但顾着许家面子，便懒得搭理这个许家赘婿，令车夫扬鞭而去。 而就在前几天，许家才找到当地的马都督，想让他帮忙向李京之推荐下李白。马都督看了李白诗文，又瞧他剑气逼人，非常欣赏，才向李京之大力夸赞了李白。 为此，第二日李十二酒醒后，就在岳父和妻子的劝说下违心写了一份《上安州李长史书》道歉。 道歉李京之受了，但马都督对李十二的推荐没有了下文。 安陆官方陆续传出了些言语，大概是“李十二好饮无状，不知进退，不合为官”、“许家赘婿虽有才名，浪荡狂恣、持身不谨，不足与谋”之类的话，可以说醉酒冲撞安陆长史这件事，使得李十二在安陆官场臭名远扬，他已自绝于这个许家最有把握的安陆。 …… “李兄，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这一日，许仙将离安陆，饯行时问李十二道。 此时，李十二正是三十岁，是唐朝人认为的入仕最好的年纪。 “岳父大人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元兄远行后，我便去长安拜访当朝张宰相。”虽然安陆已无路，但许家人脉还在，李十二还是很有信心的，微笑答道。 许仙随口问道：“可是与许国公苏颋齐名、并称‘燕许大手笔’的燕国公张说？” 李十二颔首，捻了捻下巴刻意蓄起的小须，从容道：“燕国公擅长文学，颇受天子重视，天子还把女儿宁亲公主下嫁给了燕国公的儿子张垍。 听说这个驸马也很聪明机灵，天子很喜欢他，还特例他在宫中设宅邸，就是想常常看到他。 岳父大人说，燕国公父子都是目前天子身边的红人，若得他们举荐，则十拿九稳。” 说到后面，李十二满面红光，目光熠熠，对于接下来的长安之行，他是满怀期待的。 只要有燕国公举荐，接触到天子，李十二相信凭借自己的才能，被天子赏识重用是必然的！ 宏图大志，且付于此次长安之行！ 许仙看着他踌躇满志的模样，心下轻叹了口气。 官场最是易人走茶凉。许家虽然出过宰相，但只是武皇时期的故宰相，而且举家退居安陆，在政治局势变幻莫测的长安，怕是早已没有了地位。 燕国公张说作为当前长安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李十二区区一介布衣赘婿，仅凭许文思一纸推荐信，怕是能不能见到燕国公都还两说，至于推荐？许仙心中更不乐观。 但许仙也不想打击李十二的信心，因此他只是拍了拍李十二的肩膀，祝福道：“望李兄长安之行如愿！” 李十二自信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元兄欲往何处？” 许仙笑了笑，道：“君行西京长安，我往东都洛阳。” 他顿了顿，确认道：“元某欲往东都观人间盛景，再入嵩山访高道，隐烟霞。” 李十二面露羡慕，叹道：“朝饮颍川之清流，暮还嵩岑之紫烟，三十六峰长周旋……元兄游心无穷，真神仙中人。惜十二心向往之，而不能至。” 许仙微微一笑，平静道：“人各有志，道法自然，随心而动。” “李兄，丹丘走矣！”许仙挥一挥衣袖，转身缓缓而去。 李十二望着故友玄裳高冠，乘风潇洒，飘飘而去，不由作歌以送之：“一鹤东飞过沧海，放心散漫知何在。仙人浩歌望我来，应攀玉树长相待。尧舜之事不足惊，自馀嚣嚣直可轻。巨鳌莫戴三山去，我欲蓬莱顶上行。” …… “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维余。连甍遥接汉，飞观迥凌虚。云日隐层阙，风烟出绮疏。” 太宗皇帝李世民一首《帝京篇》，以其君临天下的豪迈雄壮气魄，写意挥洒的笔触，描摹了都城长安的盛景与气派。 李十二第一次来到了13朝帝都、梦幻之城、大唐西京长安！ “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在长安城里。” 繁华未央的长安城，对于李十二来说，是喝不完的美酒，是看不完的宝物，是唱不完的诗歌，是赏不完的美景，是交不完的朋友…… 长安地处关中，南有秦岭，北依黄土高原，二者又于西部合拢，加以层层关隘守护，可谓“阻三面而守，以一面东制诸侯”。 不仅如此，以长安为，往西，可经河西走廊连通西域；往东，可出函谷、潼关直入中原；往北，可经黄土高原到达突厥高原；往南，翻越秦岭即可抵达巴蜀。 于是，长安既可连通四方，又可据守一方，可以说拥有独一无二的地理优势。 此外，黄河最大的支流渭河横贯关中，与相邻七条河流一起，将长安完整环绕，号称“八水绕长安”。河水滋养出沃野千里，群山做防，却又不闭塞隔绝。 因此，数千年来，这片土地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吸引了一众王朝定都于此。 西周时建都丰镐，便是在长安地域。 到汉高祖六年，高祖刘邦将都城由洛阳迁至关中，决定建都城于渭河南岸、秦都咸阳旧址上，并定都城之名为“长安”，以祈望刘氏王朝“长治久安”。 长安之名于是沿用而下。 汉长安曾繁荣一时，但终究日落西山。王莽专政、义军四起，你方唱罢我登场。 每一方都想将这块宝地收入囊中，却始终没有一方能够拯救长安于水火之中。那时的长安，烽烟四起，饿殍遍地，风水宝地变得满目疮痍。 之后，“光武中兴”，东汉为长安带来了难得的喘息，那时的长安虽不是政治中心，却仍凭借极佳的地理位置，成为了商贾活动纽带中心，获得了短暂的繁荣。 然而，随着东汉王朝衰败，战火再次点燃了这片土地。 董卓之乱给了长安致命一击，其部将四处烧杀抢掠，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象。 那时的长安，“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随后的魏晋南北朝，长安便不断地陷入混沌之中，在历史的漩涡中挣扎。 至隋唐，中原大地终于结束混战，重建了长安城，且规模更胜从前。 规整四方的长安城里，宫城、皇城、外郭城层层相套，六条大街将其紧密联系为一体，时称“六街”。 六街之大令人难以想象，尤其是正中的南北大街朱雀门街，宽约150米，可容纳100多匹马，被称为“天街”。 街道宽阔，天子所居的宫殿更是恢弘壮阔。 大明宫正殿含元殿仅台基就有五丈有余，脚下是蜿蜒而上的龙尾道，官员行走其中不由自主感叹其巍峨壮阔，使得人如大雁般渺小。 也正是在这里，万国来朝大唐天子，“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开元十八年（730年）的长安城不仅规模空前，且万民有序，律令森严。 长安城内11条南北街道，14条东西街道，互相交织围合出108个里坊，与天上星辰相应。里坊的坊墙约3米厚，坊内又有街道划分，层层分割，层层嵌套。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而长安城内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人，皆被容纳在这一个个方格中，接受圣天子的统治。 每当黄昏将至，长安城内便鼓声四起。以鼓为令，城门、坊门纷纷关闭，宽广的街衢空无一人，无论居民还是官员，均不敢犯禁。 倘若此时仍在街上游走，那便是“犯夜”，被拘捕、鞭挞、甚至是杖杀都有可能。 而晨鼓一敲，则坊门市门皆开，这座浩瀚都城的一切又恢复白日生机。 只有在每年的正月十四至正月十六这三天，宵禁会解除，此时的百姓可以随意游玩观灯，长安城内灯火彻夜不息，热闹非凡。 伴随着运河水的奔涌，南北方的粮食均源源不断流入都城，大唐帝国浩大疆土内的物华天宝也随之而来。 水运不仅带来了粮食，还给沿途的商人带来了商机。他们在船上生活，顺着水道漫游，寻找发财良机。 而此时在安定了西北的动乱后，封闭多年的丝绸之路也再次疏通，长安的商贾往来更是繁盛。 李十二见到浩浩荡荡的商队谱出了长安的前奏曲，你来我往，人喊马嘶。神州的丝绸、茶叶、陶瓷、漆器，沿着丝绸之路运往帝国之外遥远的西方。 商人们去各地收集珍奇物品，最终也汇聚于长安城。可谓是经营天下遍，却到长安城。 于是在长安的市场内，各国的珍宝充斥了李十二的双眼：名马、驯象、五色鹦、玳瑁、象牙、犀牛角、珍珠、琥珀、金银器……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胡人也在长安城里开店，胡人酒肆里的葡萄美酒和当垆胡姬细腰妩媚的旋舞让李十二留连沉醉。 长袍的等级规矩太多，长安城里的人们便兴起了不受约束的胡服。长安女子改造的胡妆也成了长安城里让李十二大开眼界的一道美丽风景。 而除了胡商、胡女，胡蕃僧侣、使者、属国遣唐使等，更是被李十二时常遇到。 当然，李十二遇到最多的，还是和他一样从四面八方来到长安想要干谒求进的士子文人。 李十二不由得想起了太宗皇帝站在长安高处，俯瞰英杰汹涌汇长安时说的那句话：“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 在令人目眩神迷的大唐都城长安城中，自认为也是“天下英雄”之一的李十二继续着干谒之行。 他很快就吃了一个无声的闭门羹。 燕国公张说无心理会区区一介布衣赘婿，但又碍于许家情面，不好做得太难看，就打发了自己儿子、驸马张垍去招待李十二。 而驸马张垍把李十二安置在了玉真公主别馆后，和李十二说想把他推荐给玉真公主，就离去了。 玉真公主是一个有趣的人，她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金枝玉叶，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孙女，唐睿宗李旦的女儿，当今天子李隆基的亲妹妹，但她自请入了道门，人称“玄玄道人”。 作为当今天子一母胞妹，玉真公主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母亲，年幼的她跟哥哥一样见证了宫廷斗争最血雨腥风的时候。 而且，玉真公主自幼是被姑母太平公主所抚养。她见到了宫里这些女人们，同男人一样争权夺利，最后落了凄惨无比的下场，太平公主也好，上官婉儿也罢，这些女人的惨状历历在目，不由得让玉真公主心生恐惧。 所以经历了宫中这种种惨烈，玉真公主为了表示自己无意参政争权，在二十一岁左右就跟父亲唐睿宗申请出家做道士。大唐“女冠”很盛行，很多不想结婚的女子就出家入道，李唐皇室又推崇道教，睿宗也同意了，准予玉真公主在王屋山修行。 女子出家入道的目的各有不同，有人是为了避婚，避世，也有人是想要个体面的掩饰，可以在这里更开放的同男子交往，更自由自在。玉真公主就是后者。 玉真公主入了道门成了“玄玄道人”，就经常在公主府中举办宴席，聚年轻俊才于一堂宴饮欢歌。当今天子即位后，玉真公主也时常向天子荐举贤才。 由于玉真公主和当今天子童年共历坎坷，使得皇帝李隆基十分珍视这段兄妹之情，而且玉真公主修道不参政，因此天子对公主荐举的人多予录用。 李十二听到张垍说有意推荐自己认识玉真公主，自然是十分感激，兴奋异常。 玉真公主别馆建造在终南山上。 李十二静坐别馆里，望着窗外山树云天，想到当年丹丘子言及“终南捷径”，自己还不屑为之，如今却也成了有“终南捷径”而甘之如饴之人，不觉自嘲苦笑。 但“很不巧”的是李十二住在终南山的那段时间，玉真公主外出云游了。 其实就是知道玉真公主不在，精明的张垍才把李十二安排在这里，如此燕国公全了许家的面子，又不至于真为了一个布衣无端耗费人情。 李十二在别馆里待了十几天，见没人来拜访，也没有人邀请他去参加任何宴会，便知道自己受到了冷遇。 他想求见燕国公，然而下人回应燕国公一直在忙，不得空。 李十二就想走玉真公主的路子，给别馆的卫尉、公主的属下使了些钱财，写了一首诗《玉真仙人词》恭维玉真公主，烦其转交公主：“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清晨鸣天鼓，飙欻腾双龙。弄电不辍手，行云本无踪。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 别馆卫尉倒是把诗送去了，然而公主并不在长安，而且想讨好玉真公主的人又太多了，李十二在终南山的苦雨连绵中又等了大半年，却杳无回音。 绝望之下，李十二离开了终南山。 初到长安，虽然受到两次冷遇，但李十二对自己的才能很自信，他怀着热情，继续四处干谒长安的其他权贵，想得到举荐。 而结果依然是：不遇。 多次投报无门，接连被现实重击，李十二终于清晰意识到，安陆许家在长安城早已失去了真实的影响力。 他虽然继续怀着微茫的希望干谒着，意志却逐渐消沉，开始浪游于长安各个角落，终日在酒家买醉，与市井之徒打成一片。 李十二最常去长安的五陵，那里是长安豪侠巨富的聚集地，斗鸡走狗的乐园。 当今天子酷爱斗鸡，不仅在宫中设置了斗鸡场，还亲自养鸡，甚至召民间善养斗鸡者进宫，赐予官位。 斗鸡因此在长安城非常流行，每逢重要节日，斗鸡是必有的活动，而且王公贵族都会参加。 上有所好，下面就群起效仿，斗鸡被捧成贵族活动。一些纨绔子弟，沉迷于斗鸡，每次出行，阵仗都很大，气焰也很嚣张，路过的行人都很害怕。 有一次，李十二直接跟这些斗鸡走马的子弟打了起来。对方人多势众，李十二被团团围住殴打，同行的陆调赶忙跑出去，到清宪台告状，带了官兵到场，才总算把李十二解救出来。 在大街上打架斗殴，是李十二常干的事，他也因此在长安城结识了很多侠客。 李十二跟游侠们饮酒作乐，弹歌相庆，行侠仗义，当然，还为他们写了首《白马篇》：“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斗鸡事万乘，轩盖一何高。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 相比于权贵场，李十二在快意恩仇的市井生活得更自由，过得也更畅快。然而李十二深心里还是想挤入权贵场。 长安城是一座梦想与荣耀之城，是所有求仕之子，最想踏入的城池。 这座大城里，聚集了最有权势的达官贵人，每一个进入长安的人，都在拼尽全力，争取获得至高权势的机会。 而站在权力顶端的权贵，也忙着争权夺利，站稳脚跟，根本无暇顾及一位怀揣理想的天真布衣。 何况在他们眼中，这个出言便自比诸葛亮姜子牙谢安、行为不知检点的布衣诗人李十二，在政治上是那么的幼稚而可笑。 而长安的权斗是激烈而黑暗的，李十二刻意结交权贵幕僚亲眷，倒也听闻了一些隐晦的秘密。 明面上看，或许只是一个人被升官，一个人被贬谪，但底下是真实的杀戮、至亲的背叛、朋友的暗算，还有敌人的戕害。 李十二终于明白，高处的长安城实际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斗兽场。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李十二认清了现实，在繁华的长安城里写出了《蜀道难》《行路难》等抒愤诗篇。 他心生倦意，产生了归家的念头，想回安陆跟妻子许氏、儿子明月奴、女儿平阳团聚。 开元二十年（公元732年），在长安努力了两年也碰壁了两年的李十二，带着失意，离开了这座梦想与荣耀之城。 …… 而在安陆辞别李十二的许仙，在登舟远行前，在杨柳依依的渡口，遇到一个独特的女子。 这个一袭红裙、腰悬长剑、身材高挑、英气勃勃的女子，就默默地站在岸边的一棵垂柳下，静静看着许仙一步一步向着渡口、向着她走来。 女子的眼神里有一分沧桑、两分惆怅、三分欣慰、四分欢喜，最终却全化为了十分温暖。 她就用这种温暖如春日和风的目光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许仙，安静微笑着。 女子心里的千言万语，到得嘴边，却只是一句简单问候：“元林宗，好久不见。” 她平时的声音一如男子般利落明确，此时却异常柔软，比她肩侧的垂柳枝叶还要柔软。 只是她叫的是许仙的俗名元林宗，而不是丹丘子或元丹丘。 她看着许仙的温柔目光，也绝不是看着一位道人或道友的目光。 十年时间，当年还懵懂的女孩已到了三十一岁，已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也似乎已有了某种决定。 许仙仔仔细细打量着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又似乎已经很不一样的女子，足足有十几息，一笑作春温，柔声道：“佳人姑娘，好久不见。” 他没有叫“公孙道友”，也没有叫“公孙姑娘”。 于是公孙佳人笑容灿烂了开来，双眼也发亮了起来，心里也盛开了一片春天。 第262章 黄鹤楼上论还俗 许仙上了渡口的客船，公孙佳人当然也跟着他上了船。 公孙佳人很开心，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停过。 不仅仅因为见到了元林宗，而元林宗又重新唤她“佳人姑娘”，更因为元林宗送了一块无比珍贵的云梦守心石给她。 云梦守心石可是上古云梦泽的至宝，不仅可以清心自守，不受幻境、蛊惑，还可以御抵天魔侵袭镇摄，无视神明魂压。 有了这一块云梦守心石，圣女伽蓝那尊恐怖绝伦的天魔相的威压，公孙佳人就可以无视掉了，再和伽蓝捉对厮杀，就更有把握了。 而且元林宗说，这块云梦守心石是他特意为了自己问云中君要的。 这说明元林宗也有念着自己的，而且在伽蓝和自己之间，他其实还是更向着自己的。 嗯，一定是这样，这云梦守心石分明就是对付圣女伽蓝的天魔相的。 其实公孙佳人想的确实没有错，云梦守心石正是克制天魔相的最佳圣物，因此许仙才会求了一块为伽蓝守心，又求了一块予公孙佳人公平。 毕竟伽蓝的那尊至强至高天魔相本来绝无可能凝成的，而许仙却帮伽蓝作弊凝成了，这就是对伽蓝宿敌公孙佳人的不公平。 给公孙佳人的这块云梦守心石能扭转公孙佳人被天魔镇魂的劣势，但这其实还远远不够，那尊天魔太强了。 因此许仙给公孙佳人的云梦守心石里也加了点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他为这块守心石同时注入自己的一丝道韵，也就是公孙佳人只要戴着这块守心石，以后会时时处于道韵洗涤之中，常有顿悟，每日精进。 因此，许仙给圣女伽蓝的确实是一块云梦守心石，他给公孙佳人的却是一块守心悟道石。 公孙佳人扯下自己长剑的几根剑穗，把这块云梦石包系了起来，系在脖子上，放进了自己的里衣里，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她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背着许仙。 虽然公孙佳人很高，但许仙比她还高小半头，因此许仙不小心就看到一抹耀眼夺目的白…… 许仙装作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然后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公孙佳人脸红了红，也装作若无其事把头别到另一边，但嘴角不由自主微微弯起，偷偷摸摸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不是真的木头嘛！ …… 从安陆沿涢水东下，入汉水，进长江，转洛河，就可至洛阳。但是一直行于水上，也是很无聊的，因此许仙和公孙佳人只是乘着客船到了江夏便下了船。 江夏据长江，扼东西南北交通要冲，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繁荣之所。 周显王设置沙羡堡于涂口，是古城江夏的建城之始。春秋战国时期，江夏一直都划归楚国管辖，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楚文化的发源地。 西汉时建制江夏郡。东汉末年，荆州牧刘表派黄祖为江夏太守，将郡治设在位于龟山的“却月城”中。 吴黄武二年（223年），东吴孙权在蛇山修筑夏口城，同时在城内的黄鹄矶上修筑了望塔，取名黄鹤楼。 南朝时，夏口扩建为郢州，成为郢州的治所。隋朝置江夏县和汉阳县，分别以武昌、汉阳为治所。 至大唐建立，江夏和汉阳分别升为鄂州和沔州的州治，成为长江沿岸的商业重镇。 江夏河网密布，土地肥沃，是典型的鱼米之乡，又有“三山三水三分田”的优质自然禀赋，自古以来，便有“江夏熟、荆楚足”的说法。 江夏的黄鹤楼和鹦鹉洲一时名胜，特别是开元十一年（公元723年）崔颢一首《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更是横绝天下。 文人雅士来江夏，必登黄鹤楼、观鹦鹉洲。 “这个崔颢出身博陵崔氏。传闻自幼聪明好学，才思敏捷，二十岁左右就进士及第，但仕途并不顺利。因此他经常留恋于京城勾栏瓦肆，赌博嗜酒，娶妻纳妾，皆要容颜绝美之人，且不知珍惜，稍有不顺，就休掉重娶，如此有四次。轻浮浪荡，且好为闺情艳诗，甚为士人所不齿。” 坐在黄鹤楼上，遥望晴川历历鹦鹉洲，公孙佳人边品茶边闲聊道。 崔氏源自姜姓，因为受封崔邑，后世并以崔为姓。在西汉时期，崔氏后人崔仲牟定居在涿郡安平县，东汉时安平县属博陵郡，崔氏跻身为名门，“博陵崔氏”由此出现。 崔氏后人崔业在西汉时定居于清河郡东武城县，北魏时期清河崔氏略高于博陵崔氏。 崔氏有“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的称号。太宗时官员修订《氏族志》时，将博陵崔氏第二房出身的黄门侍郎崔民干列为天下第一门第，太宗皇帝看后很是不高兴，遂将皇室李姓排在第一，博陵崔民干降为第三。 但是在百姓心中，清河、博陵二崔还是比李唐皇室要显贵。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许仙抿了口茶，轻轻念道，“我觉得他的这首《长干行》清新质朴，绝称不上浮艳。” 他顿了顿，看到公孙佳人那有点意味深长的目光，赶紧义正辞严补充道：“不过休妻重娶，反复有四，确实是无行浪子，世家败类！” 公孙佳人手指轻轻转着茶杯，沉默了一会，突然凝视着许仙，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娶妻生子？” 许仙怔了怔，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勉强笑道：“我是个道人，怎能娶妻生子？” 公孙佳人表情随意，声音淡然，道：“你又没有授篆，还俗就好了。” 许仙轻摇了摇头，边喝茶边道：“还俗干嘛？我又无妻可娶。” 公孙佳人看着男人，眼神平静，声音认真，道：“我嫁给你呀！” 许仙一口茶立刻呛在了喉咙里。 第263章 一朵花盯着春天 “公孙道友，你别开玩笑。” “叫我佳人姑娘！” “……” “……” “佳人姑娘，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关于嫁给你这件事情，我想了好几年了。” “……” “……” “你终究是一个女孩子，且出身名门公孙，要不要矜持一点？” “那我矜持一点……元公子，小女子对你倾慕已久，辗转难忘，非君不嫁，请公子成全。” “……算了，你还是直接一点。你这样女儿态的我反而不习惯，感觉怪怪的。” …… 于是，公孙佳人站起身，拔出了剑。 公孙佳人隔着桌子，把剑架在了许仙的脖子上。 她盯着男人，如同狼盯着绵羊，如同饿绿了眼睛的人盯着米饭，又如同一朵花盯着春天。 公孙佳人表情严肃而认真，眼神温柔而坚定，声音冷酷而残忍，道：“说，你要不要还俗娶我？” 黄鹤楼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掌柜站在柜台后，手中紧握的算盘突然滑落，撞击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他却浑然未觉，只是瞪大了眼睛。 店小二本来正忙碌着为客人斟茶倒水，此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茶壶悬在半空，茶水缓缓滴落，一双眼睛发直。 文人墨客们原本正在高谈阔论，诗词歌赋间流露出风流才情，此刻却全都哑然无声，他们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忘记了摇动，脸上写满了惊愕。 游侠公子们平日里自诩风流倜傥，此刻却也失了往日的潇洒，他们手中的酒杯停在嘴边，酒液洒出，沾湿了衣襟，却无人顾及，目光呆滞。 淑女小娘们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捂住嘴巴，眼中满是惊惧和好奇。 掌柜、店小二、文人墨客、游侠公子、淑女小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目瞪口呆，错愕非常。 世间竟有如此凶猛的女子！ 坐着的许仙也惊呆了！ 我只是让你不要那么女里女气的，虽然你是一个女人，但是你女里女气我真的不太习惯。 但你也不用这么直接这么凶残—— 见男人没回应，公孙佳人的剑离许仙的脖颈又贴近了一些，她的脸也俯近了许仙。 公孙佳人俯视着男人，表情温柔，眼神温柔，声音也温柔，道：“我想嫁给你，想了好久了，你要不要还俗娶我？” 许仙平静了下来，仔仔细细看着公孙佳人。 初见时她还只是年约二十岁，英气俊朗，宛如初升的旭日，灿烂而耀眼。 十年过去，如今公孙佳人的身姿依然笔挺，眼神依然明亮，剑眉依然桀骜，只是气质上多了许多女子的柔和，少了许多煞烈。 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还是简单地用一根红绳束在脑后，淡施脂粉，未涂口脂。 她的红裙如火，她此时眼中的柔情也如火。 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面容远算不上精致，然而许仙看着公孙佳人的眼睛，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如石落静湖，如花开幽谷。 许仙轻叹了口气，张开了嘴。 “哟哟哟，没想到堂堂道门剑绝公孙佳人，竟然是拿剑逼婚的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一个尖酸嘲讽的声音响起。 许仙和公孙佳人微侧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黄鹤楼上的银发蓝眸、面具覆脸的圣女伽蓝。 公孙佳人瞥了宿敌一眼，现在却没有什么想和她理会的心情，又收回目光，继续看着许仙，认真问道：“还俗，娶我，可好？” 许仙再次张开了嘴巴。 然而圣女伽蓝似乎被公孙佳人的无视激怒了，一声厉啸，已然出手！ 尖厉的啸声中，酒瓶破裂，杯碗碎开，黄鹤楼中的众多凡人立刻捂着耳朵，痛苦地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圣女伽蓝身形如电，已冲到公孙佳人身侧，削金断玉手劈向公孙佳人。 公孙佳人剑眉挑起，剑从许仙脖子上离开，斩向圣女伽蓝。 两女本就是宿敌，如今又是含怒出手，越打越是凶险。 黄鹤楼中凡人众多，无法施展手脚。 于是，公孙佳人率先化作一道虹影，飘然飞出黄鹤楼，落在了宽阔的江面上。圣女伽蓝紧随其后，她的青衣飘飘而落。 一红裙一青衣，凌波卓立在长江江面上，踏水相攻，你来我往。 她们的攻势迅猛而凌厉，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江水的激荡和空气的震荡。 公孙佳人的红裙在江风中翻飞，如同烈火燃烧；圣女伽蓝银发青衣，如同幽灵鬼魅。 许仙看着伽蓝的一身青衣，猜想她应该是梨涡归来，只是突然遇到公孙佳人“逼婚”才化为了圣女伽蓝，因此没有穿白衣。 两女大打出手，火气越来越大，杀招秘法层出不穷。 公孙佳人近几年融贯所学，四方砥砺，早已更上一层楼。而圣女伽蓝跟随许仙在上古云梦泽秘境修行悟道，更常旁听许仙和云中君双神论法切磋，更是道悟精微高妙。 两个宿敌妙招频出，不相上下，令听到动静赶来的一些围观修士看得叹为观止，啧啧赞叹。 乌云压顶，阴暗笼罩。 圣女伽蓝还是召出了那尊威能浩瀚的天魔相。 公孙佳人佩戴守心玉，可抵消天魔相的镇魂神通。但天魔相御守无漏、万法不侵，圣女伽蓝先天立于不败之地，横冲直撞，杀招尽出，公孙佳人立时就落在下风，疲于招架。 许仙并不意外眼前的局面，圣女伽蓝天魔相出，同境无敌，公孙佳人佩戴守心悟道石时日尚短，暂时还不可能是加持了天魔相的圣女伽蓝的对手。 公孙佳人的落败是迟早之事。 但这是道门剑绝、魔教圣女的宿敌对决，许仙也不太想插手其中。 “砰”的一声，公孙佳人终于抵不住唤出天魔相的圣女伽蓝，一招不慎，被击飞了出去。 公孙佳人鲜血喷出，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重重地摔在了江岸上。 圣女伽蓝蓝眸阴冷，杀机毕露，毫不留情，迅速抢身跟上，天魔相出手，全力向倒地的公孙佳人拍击而下！ 这一次对决，圣女伽蓝竟然要下死手！直接灭杀道门剑绝公孙佳人！ 围观的众修士一时哗然大骇。 要知道，且不管之前公孙佳人三次大占上风时对伽蓝的手下留情。 年轻一辈争杀，亦有其默认分寸底线。 魔教圣女今日要真的杀了道门剑绝，公孙世家、道子和道门绝不可能善罢甘休，那么很可能就是道魔大战的恶果。 此时公孙佳人红裙染血，身受重伤，气息紊乱，但她还是架起长剑，徒劳还手。 圣女伽蓝妒火中烧，杀意沸腾，她跟随侍奉公子五年半，远比公孙佳人更了解自家公子。 伽蓝刚才已看明白，公子的表情本来很正常，但后来突然就不对劲了。 那种表情令她心里发慌得厉害，再想起那首公子给公孙佳人写的诗余，伽蓝本能地就不想不敢让公子回答公孙佳人的话，因此才以厉啸掩盖公子的声音，悍然出手。 既然你阴魂不散，非要和我抢公子，我就杀了你！ 道魔大战又如何？！ 生灵涂炭又如何？！ 天崩地裂又如何？！ 没有人能跟我抢公子！ 跟我抢公子的，统统要死！ 我绝对不许别人把公子从我身边抢走！ 绝对不许！ 圣女伽蓝全力出击，天魔相双掌合拢，拍飞了公孙佳人的长剑，拍向了公孙佳人的身体。 第264章 一扇门，两个世界 圣女伽蓝的削金断玉手和天魔相的双掌击在许仙的身上。 许仙一直以为圣女伽蓝会在最后时刻收手，然而伽蓝并没有收手，于是许仙只好挡在公孙佳人的身前。 圣女伽蓝大骇，然后大惧，收手不及，双手依然拍在许仙的身上。 这点攻击自然伤不到许仙，许仙平静地掸了掸了衣服，面如止水地看了圣女伽蓝一眼。 然后男人回头，看着嘴角溢血、面色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的公孙佳人，用衣袖帮她擦了擦血迹，轻声问道：“还能动吗？” 公孙佳人突然想起了他们初识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的情景，自己被圣女伽蓝击伤，然后他出现，问自己还能不能行动…… 公孙佳人微抬头，仰视着男人，摇了摇头。 不能动，现在就算自己能动，也不想能动。 许仙面露抱歉之意，柔声道：“那我就失礼了。”说完，许仙伸出双手，左手轻轻地托起公孙佳人的腿弯，右手则环住她纤细紧致的腰身，小心翼翼地将公孙佳人抱了起来。 许仙轻抬脚步，几步之间，缩地成寸，已消失在了远方。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圣女伽蓝说一句。 伽蓝心头更加发慌恐惧，默立了一会，收起天魔相，赶紧往公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 今夜有雨，大雨淋漓。 江夏最好最贵的一间客栈的庭院里，重伤、面色苍白的公孙佳人躺在大软床上，许仙坐在床边。 公孙佳人听着窗外的雨声，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在笑。 许仙看着在笑的女人，面色平静。 “这几年，伽蓝失踪，其实一直跟在你身边？”公孙佳人沙哑着声音问道。 许仙点了点头。 这事公孙衍和公孙楚楚都有怀疑，结合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公孙佳人猜到许仙并不觉得意外。 公孙佳人露出奇怪的表情，似是羡慕又似是敬佩，看着男人，确认问道：“她以侍女的身份跟着你？” 许仙继续点头。 公孙佳人好奇道：“那她平时都做什么？” “就是侍女的活，端茶倒水、洗脚叠被、提拿行李、管理银钱。”许仙淡淡道。 公孙佳人微眯起眼睛，状似随意道：“就这些？” 许仙点头，平静道：“她根本学不会做饭，因此就这些。” 公孙佳人似乎是松了口气，眼睛里又有了笑意。 “她的天魔相强得不可思议，是你教的？”沉默了一会，公孙佳人又问道。 许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点歉意，道：“我教了一半，她用命换了另一半。” 公孙佳人伸出右手，抚摸在许仙的脸颊上，柔声道：“你不必内疚，你也教过我许多。” 公孙佳人的手很温暖的，她的手上还有一些因为长期握剑而结起的硬茧，摩挲在脸上，有一种更真实的触感。 许仙不太习惯这种亲密动作，但考虑到她受着重伤，看着公孙佳人那苍白而虚弱的脸庞，也就忍着。 许仙凝视着公孙佳人温柔的目光，微笑道：“我不内疚，你也不要趁病占我便宜。” 公孙佳人脸上的表情滞了滞，手却没有放下，依然摩挲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感受着那种真实和触感。 她看着男人，目光很平静，声音很坦然，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呢，元林宗。”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女人，不说话。 “我听到你说了‘好’。”公孙佳人突然道。 嗯？ 许仙有点莫名其妙。 公孙佳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男人，继续道：“在黄鹤楼上，我最后问你还还俗，娶我，可好时，我听到你说了‘好’。” 许仙眼神收缩，赶紧道：“当时伽蓝啸声那么大，你怎么可能听到？” 公孙佳人平静，认真，无赖道：“我就是听到了。” “不，你不可能听到。” “我听到了！” “你没有！” “你说了，我也听到了！” “我是说了，但你不可能——” 许仙的声音戛然而止。 公孙佳人的眼里、嘴角和脸上全漾开了笑意。 见鬼的伽蓝，我本来是想说“好，我考虑一下”的，被伽蓝一闹，只出去了一个“好”字，就被打断了！ 公孙佳人笑了好一会，才收敛起了笑意。 公孙佳人瞄了一眼屋外的大雨和一直站在庭院大雨里的身影，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淡淡道：“听说当代圣女出生不久便被人丢弃在了一座伽蓝寺庙前，却被圣后偶遇收养，于是取名伽蓝。这些年来有很多色目商人在中原经商，料来她父亲很可能是色目人，对她母亲始乱终弃，她母亲才把她丢在伽蓝寺前。说起来，她也挺可怜的。” 许仙微皱起眉头，看着表情复杂的公孙佳人，道：“她是圣女伽蓝，一心做魔教史上第一位女圣主的人物。为求道可屈身为侍女，为凝真天魔相不惜以命相拼赌我会不会为她出手。 伽蓝同境无敌，杀伐果断，也有足够实力和魄力取你这个道门剑绝性命。她不可怜，至少，你没有资格可怜她。” 他顿了顿，认真道：“你若以为自己可以可怜她，他日必死在她手里。” 他这话似是在提醒公孙佳人，又似是在帮伽蓝说话。 公孙佳人想到今天自己确实又被这宿敌打得连命都差点没了，被男人这么一说，莫名就有点羞愤和气恼。 公孙佳人别过头去，赌气不和男人说话。 许仙帮她拉了一下被子，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庭院中央，大雨像瀑布般倾泻而下，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白茫茫的雨幕。 在这滂沱大雨中，一个青衣身影静静地站立着，如一尊雕塑。 她没有用修为分开雨水，头发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地滴着水，雨水顺着她的娃娃脸滑落，划过精致的五官，她的衣服也早已被雨水浸透，紧贴着她高挑丰满的身体。 许仙走出门，掩上门，继续往外走。 他也没有用修为遮蔽身体，一步一步走入大雨中，一直走到了娃娃脸女子身前。 许仙看着女子，不说话。 青衣女子跪了下来，跪在了雨中，道：“请公子恕罪！” 许仙平静道：“你是谁？” “奴是梨涡。”青衣女子答道。 许仙看着她，奇怪道：“梨涡有何罪？” 梨涡低头，声音瑟缩地回答道：“梨涡不该伤了公子的故人。” 许仙摇了摇头，道：“伤我故人，欲杀我老友的是圣女伽蓝，与梨涡何干？” 青衣女子从怀里拿出并戴上了银蛇面具，头发也变成了银色，蓝眸抬起，依然跪在雨中，道：“伽蓝请公子恕罪。” 许仙看着她，奇怪道：“圣女又有何罪？” “伽蓝不该想要杀了公子的故人。” 许仙摇了摇头，道：“道魔两立，魔教圣女杀道门剑绝，又有何罪？” 伽蓝语塞，跪立不动。 许仙看着她，有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昔日我曾言及，公孙姑娘与我有道友之谊，请圣女殿下能够手下留情，不要伤她性命。圣女殿下也曾答应过我。圣女殿下可还记得当日所言？” 他顿了顿，看着似在发抖的伽蓝，轻叹道：“你真的以为我是因为她才生气的吗？” 伽蓝终于明白公子今天为何这么生气！ 伽蓝的头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连声不断，回荡在雨夜中。 她的额头很快破裂，鲜血顺着石板的缝隙流淌，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刺目的红。 许仙也并不阻止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他的目光平静深邃而冷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许仙缓缓道：“我传圣女大道，圣女侍奉我五年有余，圣女这磕头我也受了。我也有言在先，圣女天魔相已稳，大道将成，窥天有望。从此世间不必也不需再有侍女梨涡。” 许仙看着浑身都在颤抖的伽蓝，平静冷酷道：“圣女，去，去窥天，去完成你的理想。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必将成为魔教史上第一位女圣主，而且将会是一位旷古烁今的女圣主。” 伽蓝抬起了头，银蛇面具已然掉落地上。 娃娃脸女孩仰望着自家公子，她的脸上分不清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 “公子，你也不要我了吗？”伽蓝颤抖着声音问道。 许仙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腮帮，轻笑了笑，道：“是呀，我不要你了。” 他顿了顿，平静而又残忍地补充了一句：“我打算还俗，也许有一天，我就会娶公孙佳人。到时候给圣女发喜帖。” 说完，许仙转身，又走进了公孙佳人的房间，关上了门。 大雨滂沱中，圣女伽蓝失魂落魄，伫立许久，身影孤独而无助。 她愣愣看着那扇关着的房门，里面是她的宿敌和她最爱的男人，而她在门外。 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伽蓝呆愣许久，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银蛇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那张已经布满泪痕的娃娃脸，然后消失在了无边雨幕之中。 从此，世间再无侍女梨涡，只有圣女伽蓝。 …… 许仙坐在远离床的一把椅子，用元气蒸干了自己的衣服，他喝着茶，感应到了伽蓝的离开。 许仙相信经过这次刺激，圣女伽蓝的心魔必将大成，她很快就能真正晋入窥天。 三十岁而成窥天，那就是史上晋入窥天最为年轻的修士。 而且即使伽蓝初入窥天，凭借大成的天魔相，也将是窥天无敌的存在。 那么只要伽蓝想做女圣主，她就会成为魔教史上第一位女圣主，而且必然会极度强大而辉煌。 至于伽蓝会不会恨他怨他，许仙并无所谓。 他现在头疼的不是圣女伽蓝，而是躺在床上的公孙佳人。 第265章 以后请叫我“圣伽蓝” 公孙佳人从床上转过头来，看着坐在远处椅子上喝茶的许仙，静静看了好久。 “你打算在那里坐一夜吗？”公孙佳人剑眉轻挑，忽然开口道。 许仙轻抿了一口茶，正襟危坐，点了点头，解释道：“圣女伽蓝心性狠辣果决，我怕她还会来杀你。” 公孙佳人眼神闪烁，幽幽道：“你是担心我，还是怕她真来了杀我，你们就恩断义绝再无余地了？” 许仙转头看向床上的病佳人，淡淡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一直这么直接？让我很难回答的。” 公孙佳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不能。” 她顿了顿，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是公孙佳人。” 许仙怔了怔，觉得她这个回答很妙，简直是天衣无缝。 于是许仙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幽幽道：“确实，你是公孙佳人啊！” 公孙佳人笑了笑，沉默了一会，看着男人，突然又开口道：“我刚才也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许仙放下茶杯，从容不迫道。 公孙佳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男人，认真道：“你说，你打算还俗，还会娶我，给伽蓝发请帖。” “我说的是也许有一天。”许仙仔细纠正道。 “这不重要啦——”公孙佳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你还俗总是真的？” 许仙点了点头，道：“是真的。” 接下来圣女伽蓝晋窥天而无敌，必将领导魔教崛起，道门也必会对之进行打压，而公孙衍现在必已知道自己是当世神明的修为。 这种情况下，自己不想左右为难的话，最好还是还俗得好。 毕竟上清派诸位高道对自己还不错，又有公孙佳人的关系，而小梨涡侍奉自己时也是尽心尽力的，两边都有香火情份，自己帮谁都不好。 公孙佳人想的却不是这件事，她看着许仙，笑道：“你道人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还俗？是不是想娶哪个名门淑女，美丽佳人？” 她就差指着自己的脸了。 许仙笑了笑，调侃道：“公孙世家肯定是名门，但是你觉得淑女这个词合适你吗？至于美丽——” 他看着面上露出杀气的女人，赶紧改口道：“至于美丽，还确实是挺美丽的。英姿飒爽、很独特的那种美丽！” 公孙佳人面容微霁，嘴角上扬，很是受用，道：“看来你眼睛也还没瞎。” 许仙微微一笑，却也不打算再和公孙佳人调笑，轻声道：“你早点休息，早点养好伤，我们再一起去神都洛阳。” 他讲的是“我们”。 因此公孙佳人很是开心地“嗯”了一声。 公孙佳人瞄了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又瞄了瞄宽大的床。 然而尽管她是果决刚直的公孙佳人，却终究还是女子，又出身名门公孙氏，公孙佳人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叫即将还俗的男人同榻而眠。 公孙佳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今天争杀逐战，又心情起伏，也确实困倦了，且知元林宗会一直守着不会离开，心中安定，竟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 许仙感应到女人平匀的呼吸和心跳，心神微微放松了下来。 许仙坐在安静的屋内，听着窗外淅淅沥沥、夹杂着电闪雷鸣的暴雨，感应着几十里外在雨中踯躅独行的圣女伽蓝，无声地叹了口气。 …… 圣女伽蓝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眼神迷离而空洞，犹如一片飘荡在暴风雨中的落叶，行走在雨夜中。 时而，她仰天狂笑，笑声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绝望，在雨夜中回荡。 时而，她又沉默不语，独自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她的衣裳和头发，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时而，她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微弱，似有无尽的哀愁和迷茫。 时而，她又厉声厉色，仿佛被什么触怒了似的，眼神变得凌厉而冷酷，随手便将一切阻挡她前进的障碍都摧毁…… 圣女伽蓝此时就像一个失心的女疯子。 她在雨夜中漫无目的，如无头苍蝇般行走着，她心里蕴养的天魔早已睁开黑暗的双眼，气息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阴暗…… 大雨下了很久，夜晚如此漫长。 雨停时，正是夜尽天明。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在伽蓝身上的时候，完成了蜕变的天魔闭上了眼睛，圣女伽蓝的神智也回归了躯体。 清醒状态下的伽蓝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左眼湛蓝如天空，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右眼却漆黑如暗夜深渊，神秘而深不可测，带着诡异和恐怖。 圣女伽蓝天魔相大成，已无须刻意召唤天魔相，便可实现天魔附体，将天魔的力量融入自身，使自己的实力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而这，也是魔教历代圣女晋入窥天的标志。 圣女伽蓝，一夜窥天！ 三十岁而成窥天之境的大修行者，魔教圣女伽蓝成为修行史上最年轻的窥天强者！ 三十岁，对于许多修行者来说，或许还沉浸在纳气、行气的修炼之中，便是天赋绝佳者也不过是明道境。 而魔教圣女伽蓝却已迈入了窥天之境，成为真正的大修行者！ 窥天之境，已类半神，代表着对天地法则的深刻领悟和部分掌控。 能够踏入这一境界的修行者，无一不是天赋异禀、实力超群、机缘深厚、积累多年的存在。 而魔教圣女伽蓝，竟然在三十岁的年纪便达到了这样的高度，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这个消息传出，修行天下立即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无论是名门正派的修士，还是散修高人，都被这个消息深深地震撼了。 而窥天的圣女伽蓝回到了魔教山门。 当着圣主、圣后和一众长老的面，圣女伽蓝只用一招就败伤剑魔、千面子和七杀魔刀的联手。 然后圣女伽蓝环视魔教中坚和高层，发出了震聋发聩的铿锵宣言：“谁想做下一任圣主，就必须要打败我伽蓝。如果没有人能够打败我，那么伽蓝就要做这下一任圣主！” 魔教群英咤然，哗然，然后默然。 三日后，魔教通传修行天下：废伽蓝圣女之号，定伽蓝为圣教下任圣主，此后谨称“圣伽蓝”。 第266章 洛阳亲友如相问 不管修行天下如何震惊，也不管魔教又是怎么开了女圣主先河，等公孙佳人伤势好转后，许仙就和她一路漫游到了神都洛阳。 “中国”，天下之中，最初指华夏民族兴起的中原地区。 万里黄河跨越千山，流到中原，全长453千米的洛河与之汇合。两河之间的这片区域，被赋予了特殊的文化地理名词——河洛。 山河拱戴之下，一座古都在洛河北岸诞生，以河为名，是为洛阳。 从总体上看，洛阳地势西高东低，境内山川丘陵交错，地势复杂多样。 洛阳所在的河洛盆地，位于黄河中下游南岸，四面环山，西有崤山、中条山，南有熊耳山、外方山、伏牛山，东有淇山、嵩山，等多座高山；北面是黄河，黄河南岸的邙山成为天然屏障，正好使洛阳免于黄河水患的侵扰。 洛阳城外，群山连绵，如城墙拱卫都城。兵家凭借洛阳周边山势，设孟津、小平津、函谷、伊阙、广成、大谷、轘辕、旋门等八大关口环卫四塞，史称“洛阳八关”。 如此，洛阳雄关林立，更是名副其实的形势险固，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洛阳水系亦十分发达，除北边的黄河外，还有洛河、伊河、清河、涧河、瀍河等十余条河水汇流于此，地跨黄河、淮河、长江三大水系。 洛阳山川纵横，西依函谷秦川可君临天下，北靠太行且有黄河之险，河水汇流而有膏腴之地。 《史记·封禅书》中称，“昔三代之居，皆在河洛间。” 商汤灭夏后，将都城建在河洛，史称西亳。周朝建立后，周天子营建洛邑，认定洛邑是“天下之中”，直至周平王东迁，拉开了东周的序幕。 周天子在临近涧河和洛河的东周王城，经历了春秋战国的纷扰。 周王室东迁到洛阳后，延续五百年而亡，天下一统归于秦。 秦朝发家于关中，没有定都东周故都洛邑。 汉高祖刘邦在楚汉相争中胜出后，建立汉朝，却一度选择洛阳为都城。 但是，仅仅几个月后，一个叫娄敬的谋士就劝说刘邦迁都关中。 娄敬劝说的理由是，东周时期天子虽处天下之中，但天下诸侯都把他当成了摆设，“非其（周天子）德薄也，而形势弱也”。 这是说，从地势的险要程度来看，洛阳作为都城，并不如西边的长安好。 刘邦觉得有道理，就迁都到长安去了。他当年入关中时约法三章，备受拥戴，也有群众基础。 到了公元1世纪，刘秀建立东汉，洛阳再续辉煌。 刘秀随兄长在南阳起兵，投身农民起义军，手下的功臣多为以南阳、颍川等地为主的山东（崤山以东）豪族地主，称帝后定都洛阳，也是为了守住自己的根基。 洛阳为东汉帝都，直到公元190年董卓之乱，汉献帝被迫迁长安，旧都洛阳毁于战火中，“宫室烧尽，街陌荒芜”。 六年后，献帝东还时，关东群雄并起，只有一代枭雄曹操赶来接驾。 曹操迎献帝迁都许昌，其子曹丕称帝后，建都于洛阳，重修宫室。 司马炎代魏建晋后，西晋也定都于洛阳。 在乱世中崛起的魏晋两朝，都选择天下之中的洛阳为都城。但不久之后，历经永嘉之乱的洛阳再度陷入战火之中，成为北方五胡十六国争夺的战略要地。 公元494年，北魏孝文帝推行汉化政策，从平城迁都洛阳。 孝文帝拓跋宏在执政期间，对朝政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但他决定迁都洛阳时，遭到了部分鲜卑贵族的反对。 于是，拓跋宏假借南征为由，率领30万大军与朝中重臣南下。走到洛阳时，机智的拓跋宏干脆不走了，顺水推舟地将都城从边远的平城迁到洛阳。北魏迁都后，重建了洛阳城。 但好景不长，孝文帝迁都仅仅40余年后，北魏两大权臣家族宇文氏与高氏，一个立足长安，一个东迁邺城，后来演化成西魏和东魏。 东西相争，洛阳地处两者中间，成为争战之地，难逃被毁的命运。 正所谓，洛阳“盖四方必争之地也，天下常无事则已，有事则洛阳先受兵”。 北魏分裂后，一个名叫杨衒之的人奉命回到故都洛阳，只见“城郭崩坏，宫室倾覆，寺观灰烬，庙塔丘墟”，眼前残破的一切，让他万分悲痛。杨衒之便着作《洛阳伽蓝记》，寄托故国哀思。 隋炀帝在位时，举全国之力，重新营建东都洛阳，既是为了运送粮草，征伐辽东，也为了满足自己巡游天下的目的。 隋朝以洛阳为中心，修建了大量的粮仓。而京杭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南抵余杭，北达涿郡，长达2000多公里。 另一方面，隋唐两朝皇帝都出自“关陇集团”。 关陇集团是由西魏权臣、北周的奠基者宇文泰融合其所割据关陇区域内的鲜卑六镇民族，及其他胡汉土着而成的军功贵族集团。 关陇集团以关中长安为基本盘。 从北周到隋朝再到唐朝，三个朝代的权力更替，实际上是在关陇集团内部进行的。论关系，唐高祖李渊还是隋炀帝杨广的表哥。 隋炀帝杨广对东都洛阳进行营建，本质上也有倾向山东、江淮士族等新势力的因素。 隋炀帝的步子迈得太大出了祸事，引起了后来人的警惕。 唐初几代皇帝，都在关陇与山东两个集团之间权衡，兼顾洛阳与长安的地位。 到女皇武则天执政时期，她使洛阳超越了长安。 武则天出自山东寒族，本不是关陇集团的成员，她既当过唐太宗的才人，也是太宗之子、唐高宗李治的皇后，一生经历颇为传奇。 唐高宗在位后期，才能出众的武则天在旁辅佐，形成“二圣临朝”的局面。到高宗去世后，武则天已经掌握唐朝权柄。 为了让自己登位称帝，建立新秩序，她改东都洛阳为“神都”，使之凌驾于长安之上，之后假托弥勒佛转生，代唐为帝，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称帝这年，武则天67岁。 武则天在洛阳修建了恢宏壮观的明堂和天堂。 明堂有三层，高度约为三十丈，中有通天柱上下贯通。而天堂更宏伟，一共有五层，中间放置一尊大佛，仅佛像的小指就可并坐数十人。 公元705年，武则天在洛阳上阳宫病逝，政权重归李唐。她的儿子、唐中宗李显复位，还都长安，此后有意降低了洛阳的地位。 至当今天子李隆基即位，则施行东西两京轮换制：这个五年天子在西京长安居养理政，下个五年天子在东都洛阳执掌天下，如此轮换。因此东西两京都有完整的官署和建制。 许仙和公孙佳人来到东都洛阳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白马寺。 公孙佳人和佛宗的佛子还有未完成的论道之约，而佛子此时正在洛阳白马寺。 “东汉明帝时，有一天，皇帝梦见一个全身金色的人，在殿前飞绕而行。大臣告诉他，在遥远的西方有类似的传说。汉明帝听罢大喜，派中郎将蔡愔、博士秦景等向西而行。 在西域，蔡愔一行遇到了天竺僧人迦摄摩腾与竺法兰，抄得佛经四十二章，并邀请两位高僧前往大汉都城洛阳传授佛法。 永平十年（67年），蔡愔一行陪同迦摄摩腾、竺法兰跋山涉水，用白马驮着佛经回到洛阳。 汉明帝为此在洛阳修建了神州第一座佛寺——白马寺。这是神州佛教的发源地，被尊为‘祖庭’、‘释源。” 公孙佳人和许仙在小沙弥的引导下，边向寺院深处走，边闲聊掌故道。 许仙轻轻点头，补充道：“曹魏甘露五年（260年），一个名叫朱士行的人在白马寺受戒出家，取法号‘八戒’，他成了历史记载的第一个正式受戒的汉人。” 许仙顿了顿，继续道：“河出图，洛出书。算起来，洛阳也是我们道家的发源地。 公元前6世纪，孔子从鲁国风尘仆仆地来到洛阳东周王城，考察周朝的礼乐制度。《史记》记载，孔子在洛阳与管理周朝图书典籍的老子有过一次会面，并虚心地向老子求教。 后来，孔子对弟子说：‘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也！’ 老子在东周当了大半辈子的守藏史，后来辞官归隐，西出洛阳，骑着青牛，一路来到函谷关下。 关令尹喜也是个好学的人，他得知老子即将隐退，请他着书留作纪念。老子就在函谷关留下五千余言的《道德经》，交给尹喜，从此出关，无踪无迹。” 此刻的许仙，已经褪去了上清玄裳和高冠的庄重与深沉，换上了一袭素净的白衣。 白衣如雪，随风轻轻摇曳，配上许仙的气质，自带着几分仙气。 许仙的长发也未经束起，自然披散而下。 如今他整个人气韵潇洒，如同一个浊世翩翩公子般。 公孙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淡淡的喜悦。 公孙佳人喜欢男人现在这个俗家扮相，没有了上清弟子的庄严与疏离，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与柔和。 公孙佳人眼睛亮亮地看着许仙，微笑道：“武则天还是皇后时，她的丈夫唐高宗以她的形象在洛阳龙门石窟造了一尊佛像，武后还为此捐助了两万贯胭脂钱。 那尊佛像高达六丈，脸庞圆润，慈眉善目，带着神秘微笑，据说是武则天四十多岁时容貌的再现，就是洛阳龙门石窟的那尊卢舍那大佛。 龙门石窟还有许多精美的佛像，等我会完佛子，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许仙倒无所谓，反正都是周游闲逛而已，去哪逛不是逛？ 他倒是比较好奇，问公孙佳人道：“佛子被你大败了这么多次，竟然还敢与你论道切磋？” 公孙佳人笑了笑，道：“佛子佛心无漏，性情坚忍，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是一个打不服、非要打得半死动不了才罢手的主。佛子不像儒狂那厮爱惜面子风度，儒狂明知打不赢，跟我随便交手几招立刻就会认输。” 许仙点了点头，随意问道：“那道子呢？” 公孙佳人微微沉吟了片刻，表情认真，回答道：“道子悟性无与伦比，秘法一学就会，过目不忘，又敏而好学，道藏三千可倒背如流，是第一流的人物！” “第一流的人物吗——”许仙淡淡一笑，看着公孙佳人，问道，“比你如何？” “我不如道子。”公孙佳人很直接道。 许仙笑了笑，道：“但道子却打不过你，也打不过伽蓝。” 公孙佳人带着一种认真郑重和尊敬道：“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同，我和伽蓝更擅长战斗，而道子，最不擅长的就是战斗。但道子对大道的敏悟，对阴阳五行、八卦阵法、道藏经典、符箓秘术等的琢磨领会，远比我和他战力之间的差距更大。” 听她这么一说，许仙大概明白当代道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之前就听说你和道子关系很好，看来确实是真的。”许仙淡淡道。 公孙佳人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男人的表情，字斟句酌道：“道子姬远玄，出身姬家。数千年来，公孙世家和姬家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毕竟先祖黄帝公孙轩辕，后来成了姬水边姬部的领袖，还有一个姬部名字姬轩辕。论起辈分，道子姬远玄还是我叔叔呢。” 许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面容平静。 他本来就是随口问一下而已，没有什么其他心思。 公孙佳人见男人没有误会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又有一点点小失望，想着如果男人误会吃醋，自己虽然会比较烦恼，但也会更加开心。 不过，想让这个男人吃醋应该会很难！ 估计和太阳从西边出来差不多不可思议…… 反正公孙佳人自己是完全想象不出来元林宗吃醋的样子的。 在公孙佳人的胡思乱想中，小沙弥领着二人，穿越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抵达了一处偏僻素静的精舍。 精舍四周环绕着清幽的花草翠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境顿时宁静下来。 清风徐来，轻轻拂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精舍前，赤足麻衣、拈花微笑的佛子无心目光平和看着公孙佳人。 公孙佳人见状，立刻收摄心神，调整气息和步伐。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全部排除，瞬间进入了最冷静空明的战斗状态。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整个人也似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剑，随时准备出鞘。 公孙佳人手握剑柄，缓缓地走向了佛子无心。 …… 佛子无心，心性坚忍，智慧通达，身上散发着一股庄重而威严的气息。 他的金刚菩提身坚如磐石，不动明王法相更是令人望而生畏。每当他施展佛宗手印时，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神圣的力量。 他无疑是明道境中实力强悍的佼佼者。 然而这依然是一场没有悬念、没有意外的战斗。 对比上次两人对决时，公孙佳人如今已融贯所学更上一层楼，这些时日得守心悟道石之助，更是常有顿悟妙想。 道门剑绝如今的剑法灵动高妙，天马行空，每一剑都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偏偏每一剑又威能强横至极。 公孙佳人的剑舞如同流水般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汹涌般浩浩荡荡，佛子无心根本无所适从。 无心只坚持了五十招，就在公孙佳人高妙强横的剑舞之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他的金刚菩提身和不动明王法相特别抗揍耐打，像个金刚乌龟壳一样，而佛子无心又特别倔执，一直不认输，因此战斗还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最终结束。 ……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佛子倒也丝毫不恼，狼狈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后，又起身，拍了拍衣衫，擦了擦血迹，面色平静、笑容温和地招呼公孙佳人和许仙进屋品茶论道。 许仙率先迈步入坐，公孙佳人紧挨着许仙也坐了下来。 对面的佛子无心给二人奉上茶。 他注意到道门剑绝这种从未有过的温顺乖巧神态，心中诧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公孙道友，请问这位公子是——” 公孙佳人端起茶杯，眼神温和地看了看身边的许仙，对着佛子无心介绍道：“这是元林宗元公子，上清派……嫡传俗家弟子。” 无心心头更是疑惑：既是上清派嫡传，又怎么可能是俗家弟子？ 这时候公孙佳人面色微红，继续道：“元公子也是我未过门的相公。” 无心讶然，然后微笑。 许仙愕然，然后苦笑。 第267章 将进酒，杯莫停 当李十二在西京长安吃闭门羹遭冷遇的时候，许仙和公孙佳人正在河洛之间惬意游荡。 开元十八年（公元730年）的洛阳，繁花似锦，繁荣昌盛。 正值春日，阳光洒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金辉熠熠，青砖红瓦交相辉映，显得尤为壮丽。 在这花开时节，一对青年男女，漫步在洛阳的街头巷尾，享受着悠游闲适时光。 许仙白衣散发，公子翩翩，公孙佳人红裙如火，笑意盈盈。 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凡人情侣，看看风景，逛逛市集，品品小吃美食。 公孙佳人还像小孩子一样，买了一串糖葫芦，她红唇轻咬下一颗后，又递到许仙嘴边。 看着许仙有点无语又配合地咬下一颗，公孙佳人只觉得嘴里冰糖甜蜜的滋味从舌尖甜到了心间，她英气飒爽的脸上绽放出如春日朝阳般的笑容。 他们也来到洛水河畔，河水清澈，波光粼粼。 许仙租了一叶扁舟，悠然泛舟于宽阔的河面之上。河水宛如一块碧绿的绸缎，在微风轻拂下荡起层层涟漪，船儿随波逐流，轻轻摇曳。 许仙站在船头，感受着水波荡漾的惬意。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乡间俚曲。 公孙佳人静静地坐着，微仰起头，目光温柔而专注地落在许仙身上。 公孙佳人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仿佛在倾听着许仙的哼吟，又仿佛在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河水中，随着扁舟的摇曳而轻轻荡漾。 岁月一时静好，可惜流光易逝。 后来许仙和公孙佳人也去了佛陀林立的龙门石窟赏佛，又到了云山飘缈的老君山访道，如此在浩浩洛阳城和周边游荡勾连半月，他们才一起上了嵩山。 …… 嵩山，古称“外方”，夏商时称“崇高”、“崇山”，西周时称为“岳山”，以嵩山为中央左岱（泰山）右华（华山），定嵩山为中岳，始称“中岳嵩山”。 嵩山北瞰黄河、洛水，南临颍水、箕山，东通郑汴，西连古都洛阳，是京师洛阳东方的重要屏障，素为京畿之地。 嵩山的主要山脉是太室山和少室山，太室山和少室山各占三十六峰、共七十二峰，主峰峻极峰位于太室山，最高峰连天峰位于少室山。 嵩山虽然没有东岳泰山之雄、西岳华山之险、南岳衡山之秀和北岳恒山之奇，但也有其独特之处，自古便以奇峰险峻、翠竹苍松、古迹名胜着名。 很多人提到嵩山，就会联想到少林寺。 而事实上，嵩山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人们的修行之地了。 春秋时期，这里建立了诸侯国郾，随后又成为战国时期韩国的都城。到了汉朝，嵩山被定为祭祀岳神的场所，从此开启了嵩山道教和佛教的发展历程。 嵩山道教是神州道教的重要发源地之一。据《嵩山志》记载，汉朝时期，着名道士茅盈、葛洪、鲍姑等人都曾在此修炼。 北魏时期，嵩山道教达到了鼎盛，当时的皇帝迁都洛阳，将嵩山道教定为国教。此后，嵩山道教传播日益广泛，影响深远。 作为道教的圣地，嵩山被誉为“太上之脊”和“洛阳之祖”。 此时的道教正值鼎峰，嵩山更是享有盛名。 嵩山同时也是佛教的圣地，东汉法王寺，禅宗祖庭少林寺，北魏会善寺、嵩岳寺等都是着名佛寺。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法王寺和少林寺。 法王寺创建于东汉，是神州最早的佛教寺院之一，比洛阳白马寺仅晚三年，比少林寺早四百二十年。 而少林寺为北魏孝文帝元宏敕建，因建于少室山中密林之地而得名“少林”，印度僧人跋跎在此落迹传教。由于印度高僧菩提达摩在这里首传禅宗，后来禅宗发展成为佛教中的重要宗派，所以，少林寺又被称为禅宗祖庭。 禅宗祖师达摩在传教过程中留下了“一苇渡江”、“面壁九年”的故事，确立了“直指本心，见性成佛”的修佛禅法。 许仙和公孙佳人入了嵩山，嵩山巍峨耸立，苍翠欲滴。 许仙和公孙佳人最终选择在俯瞰中岳庙的太室山山峰间筑庐而居。 中岳庙位于嵩山南麓的太室山脚下，原名太室祠，曾有“飞甍映日，杰阁联云”之美称。 中岳庙始建于秦，汉武帝时扩建，此时规模甚为可观宏伟，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庙内大殿供奉中岳大帝天中王神像，高约两丈，姿态雄伟。寝殿内塑有天中王和天灵妃对饮坐像。御书楼内供奉玉皇大帝神像。 中岳庙作为道教圣地之一，有“道教第六小洞天”之称，道门认为这里是周朝的神仙王子乔的升仙之处。 据史书记载，周灵王（公元前571~545年）的太子姬晋，字子乔，人称王子乔，从小天资聪颖、温良博学，然而他并不喜欢奢靡富贵的王宫生活，而是对修仙长生之术情有独钟。 王子乔曾引经据典劝谏父亲周灵王应顺从自然法度，不要堵塞河流，但未被采纳。之后他被贬为庶人，依然坚持修行。 王子乔喜欢吹笙作凤凰鸣声，在游历伊水和洛水期间，王子乔遇到嵩山道士浮丘公，便跟随其在嵩山专心学习道术，不辨时日，凡三十年。 三十年后，王子乔告诉家人将在七月七日这一天乘着白鹤出现在缑氏山顶。 到了那天，王子乔骑鹤而来，停在山巅上的可望而不可及之处，向他的家人们挥手致意，然后便乘鹤升天而去。 王子乔缑氏山巅骑鹤升天，是道教经典意象之一。 后世文人遂用“缑山骑鹤、骑鹤、驾鹤”等比喻得道成仙；用“子晋吹笙、子晋笙、王子吹笙、缑岭吹箫、吹笙缑岭、缑山笙鹤、笙鹤”等表现悠然自适的仙道生活;用“缑山鹤、王乔鹤、缑山仙客、吹笙子晋”等喻洒脱不凡的人，或用以写鹤；又用“鹤驾、鹤驭”等谓仙人或太子的车驾；用“王子乔”代指仙人。 后人在缑氏山和嵩山的顶上都建立了神祠纪念王子乔。嵩山峻极峰以东的白鹤观，背负三峰，左右皆绝壁，亦为纪念王子乔而建。 许仙和公孙佳人结筑的仍然是双庐，比邻而居，他们便如当年在峨眉山时一样，同行同止，访道参禅，探幽寻胜，赏花弄月，问道对剑。 只是许仙卸了道袍高冠，公孙佳人也比之前和他更加亲密亲近，但终究还是发乎情，止于礼，并无真正逾越之举。 伽蓝一夜窥天，对公孙佳人的触动很大。 公孙佳人既志于随许仙问道以求尽快晋入窥天，又自觉自己和许仙还差一些水磨工夫才能水到渠成修成正果，因此她也不是特别急切。 反正如今两人行止相随，不是夫妻，也类夫妻，差的不过是一纸婚契和敦伦之礼而已，公孙佳人虽是芳心可可，但也没有完全做好更进一步的准备，因此公孙佳人其实还蛮喜欢当下这种状态的。 隐居修道，日月如梭。 当圣伽蓝率领魔教众大肆进击扩张魔教影响力、如日中天、风头无两的时候，公孙佳人和许仙就这么安静惬意的在嵩山过着二人世界。 直到李十二失意地离开长安，返回安陆前，到达嵩山拜访了许仙和公孙佳人二人。 李十二看到不着道服的许仙时心头还有些惊讶，待看到一旁微笑的公孙佳人时已是有所明悟。 李十二对着许仙挤眉弄眼，一脸调侃和意味深长，许仙只作视而不见。 李十二正是苦闷，见嵩山秀色，又有故人老友，便决定多盘桓些许时日。于是许仙便扩建了自己的隐庐，给李十二添置了一张木床。 李十二在嵩山逗留，并写下了《题元丹丘山居》送给许仙：“故人栖东山，自爱丘壑美。青春卧空林，白日犹不起。松风清襟袖，石潭洗心耳。羡君无纷喧，高枕碧霞里。” 李十二在嵩山和许仙、公孙佳人一起修道闲隐。李十二是个天真烂漫又见多识广的人，有了他以后，庐舍之间倒也多了许多欢声笑语和生趣活力。 只不过比喝酒李十二比不过许仙，比剑法他更是远非公孙佳人对手，还好论写诗，他李十二同样是无敌的！ 李十二本来失意寥落，想回安陆，和故友相处一段时间后，心态又平复了下来，重新燃起了昂扬斗志。 只可惜公孙佳人练的是剑舞，李十二学不了。 不过李十二终究耐不住性子，中间又跑到隔壁的东鲁去行书干谒。 李十二去东鲁，主要是为了正好闲居东鲁的裴旻。 裴旻将军在开元前曾跟随信安王西征吐蕃、北伐林胡，屡建奇功，深得皇帝的信任，并以剑术闻名于世，与吴道子的绘画、张旭的草书被时人并称为“三绝”。 李十二投书于裴旻，先是表明了仰慕之情，后又叙述了自己有干谒之意，想跟随其习剑博取功名，李十二最后写道：“愿出将军门下。” 李十二去拜访裴旻时，正赶上吴道子去裴府做客。宴席间，裴旻舞剑，吴道子作画，所见之人无不赞叹。李十二也由此得见“三绝”中的“两绝”。 随后，李十二多次提起想与裴旻学习剑术、博取功名之事，却都被裴旻用话岔开了。 李十二本以为是裴旻瞧不上自己，后来某次裴旻醉酒多言，李十二才知道，裴旻不仅精通剑术，还是通读兵书的将帅之才，可惜却被主将所忌惮，不断打击他，使他不得不屈居人下，有志不能伸，因此未到五十岁就已解甲归田。 几年前当今天子曾召见裴旻，却也只是为了看他的表演，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裴旻便更加感慨，一名真正的战士，却被当作优伶，自己这身绝技已沦落到只能供人观赏要些赏钱的地步了。 酒酣耳热、胸中块垒难浇的裴旻劝李十二道：“我空学了一身的技艺而无用武之地，你既有满腹的文采，何必急于一时而投此路呢？” 李十二持酒杯苦笑，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但只怕自己这本经更是难解。 李十二在东鲁的日子，有快意，也有苦恼。 鲁人虽然爽直，但拘泥于虚礼。他们崇尚孔子的儒学礼仪，自然见不惯李十二周身散发出的不羁放浪之气。 面对这些人的嘲笑和讥讽，李十二毫不留情地写了首《嘲鲁儒》还击：“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足着远游履，首戴方山巾。缓步从直道，未行先起尘。秦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君非叔孙通，与我本殊伦。时事且未达，归耕汶水滨。” 李十二这首《嘲鲁儒》一出，他心里是痛快了，但他也得罪鲁地儒生，再呆在东鲁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李十二又跑回了嵩山。 李十二再次碰壁回来后，又过了差不多两三个月，某一夜，三人正在对月饮酒，不知谁人在山中吹起了笛声。 那是一阙古乐府《折杨柳》，凄婉悠扬。 李十二心有所感，举杯脱口吟道：“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原本打算在嵩山住段时间，可听了这揪心的《折杨柳》，李十二想着离家已有数年，诸事依然不顺，就想马上赶回家去见妻子儿女。 于是，李十二第二天一大早便告辞离开了。 李十二刚走没多长时间，就有一位名叫岑勋的青年到了嵩山来找李十二。 他是李十二的仰慕者，得知李十二不久前刚回安陆，心中十分失望。 岑勋乃是世家子弟，家世显赫。岑勋的太祖父岑文本是中书令（相当于宰相），深受太宗皇帝器重。后岑家一脉，岑勋的长辈又有两人相继为宰相，家族势力庞大。可以说，岑家是远比安陆许家显赫正宗、底蕴深厚的“宰相门第”。 许仙见岑勋如此家世，又对李十二如此仰慕，便修书一封给李十二，让人快马加鞭赶上李十二。 许仙在信中还附了岑勋的一首诗，表明了岑勋想早些见到李十二的急迫心情。 还在归途的李十二接到来信，本来失意抑郁的诗人十分激动。 有世家大族子弟愿意不远千里来找我李十二，这是多么大的肯定和荣耀！ 原来这世间也不全是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之辈！ 李十二勒马停缰，又掉头赶回了嵩山。 李十二与岑勋相见，李十二才气纵横，岑勋家学渊源，两人志趣相投，话甚投机。 这一夜月光如银，朗照大地山川。 四人置酒高会，谈古论今，把酒言欢，畅快非常！ 只是李十二酒兴大发，一壶一壶没完没了，陪着的公孙佳人见岑勋已是酡红微醉，李十二也有点醉眼迷离，而许仙则面色如常。 公孙佳人担心两个男人喝醉了又得劳烦许仙折腾收拾，便在席间半玩笑半劝道：“少喝点，这么喝下去我和林宗过不了几日就没钱再买酒了。” 许仙也觉得差不多了，一听公孙佳人的话，便放下了酒杯。 岑勋已有点不胜酒力，见状也趁机停杯。 李十二正在兴头上，哪肯罢休？ 李十二此时心情愉悦，神采飞扬，文思泉涌，持杯起身，吟诗劝酒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曲《将进酒》成，满座悄然，山川亦静，惟有明月光辉，拂照着李十二。 月华光辉下，手持酒杯、长身卓立的李十二，清逸潇脱，衣袍飘飘，便如谪仙在世。 第268章 此仇此辱，不死不休！ 《将进酒》之后，李十二和岑勋又滞留了嵩山了几日，才告辞离去，这回李十二是真的回安陆了。 许仙和公孙佳人清静了下来，继续居山修行。 随着时间流逝，在许仙的言传身教下，公孙佳人逐渐领悟到了窥天的几丝真谛，她的内心变得越发平静，道韵也越发圆融精深。 守心悟道石，这块充满灵气的石头，更是对公孙佳人的修行起到了莫大的帮助。每当她静坐悟道时，守心悟道石便会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浸润着她的心神，让她的思维更加清晰，感悟更加深刻。 公孙佳人的修行进展神速，她离窥探天地奥秘的境界也越来越近。 公孙佳人的气质也更加柔和，带着种返璞归真，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她的举止也更加随心而又合于自然之道。 终于有一天，当公孙佳人再次静坐悟道时，她突然清晰感应到了之前捉磨不定的天机。 公孙佳人的心神在这一刻彻底放空，与天地融为一体。 当公孙佳人重新睁开眼睛时，她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洞彻天地的光芒。她终于窥探到了天地的奥秘，踏入了修行的新境界。 而与嵩山的安静生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几年的修行天下，则是一幅波澜壮阔的图卷。 原本宁静祥和的修行界，在魔教下一任圣主圣伽蓝的强势进击下，变得风云激荡、战火连天。 道门、儒家、佛宗，这三大修行界的巨头，面对魔教窥天强者圣伽蓝的持续挑衅，也请出了各自的窥天强者进行反击。 平静了许多年、一直只是一帮明道强者争锋斗战、小打小闹的修行天下，真正开启了窥天之境大修行者、大神通者之间杀伐争战的大时代。 天空中，常有五彩斑斓的法力光芒交织成一道道绚丽的轨迹，震耳欲聋的法术轰鸣声响彻云霄。 大地上，山川河流在强者的法力之下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开来。 道门的道袍飘逸，儒家的书卷气息浓郁，佛宗的佛光普照……正统三教各自施展着独门的神通和法术，与魔教的强者们展开了激战，每一次的碰撞，都是血与火的交锋。 在这一场场大战中，不仅有老一辈的强者们展现出惊人的实力，还有许多年轻的修行者崭露头角。他们在战斗中不断成长，逐渐成为了修行界的新星。 而让所有人包括魔教中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即使面对三教资深的窥天境大修行者，圣伽蓝依然强势无比。 就像面对之前的明道修士一样，即使面对比自己入境更早的窥天强修，圣伽蓝还是表现出了摧枯拉朽、纵横无抗手的强横态势。 要知道，这些可是窥天境界的大修行者，而且不是散修，是三教这等名门大宗的修士。 他们能晋入窥天，哪一个不是天赋异禀、道悟独到、机缘深厚？ 而且这窥天强者神通各异、地位尊崇，平时专心修行以求晋合一成神明，轻易都不会出手。 然而就是这些半神级的大人物，却一个个都不能阻挡才入窥天数年的圣伽蓝。 甚至最夸张的一次，道门三位窥天合儒家一位窥天、佛宗一位窥天，五窥天战一个圣伽蓝，竟然依然大败，儒佛两位窥天无事，道门三位窥天却都负了重伤。 此战之后，举世哗然！ 这一战，让所有人都清晰见识到了圣伽蓝的强大实力。 圣伽蓝三十岁的年纪晋入窥天已经让人深感不可思议，也有很多人认为她如此年轻，根基必然不稳。 而圣伽蓝这样疯狂的战绩，这样恐怖的修为实力，简直是惊世骇俗，匪夷所思！ 数轮大战（大败）之后，三教众窥天评估，魔教圣伽蓝已经是窥天巅峰的实力。 一入窥天，便成巅峰。 如此传奇璨璨，古来亦罕见！ 至此，再无人将魔教圣伽蓝看成年轻一辈修行者。 魔教群英，原本对圣伽蓝一介女流出任下任圣主有所不满、异议和怨言的人，也全部都闭上了嘴。 只是圣伽蓝如此强悍，即使道门掌教、儒家掌院、佛宗首座出手也未必能将她如何。 而圣伽蓝野心勃勃，雄心万丈，又强势无比，魔教在她的率领下不断积累威严和扩张影响力，让三教主要是道门很是头疼。 道魔同源而异途，彼此之间最是互相憎厌。魔涨道消，魔教的强势主要针对的也是道门，受损最大的也是道门。 至于儒佛两教，不过是同为正统，面子上应付一下，其实根本没出多少力，暗地里都在坐山观道魔斗。 魔教也有联儒佛抑道门的想法，因此圣伽蓝对待儒家、佛宗修士总是手下留情，对待道门修士则都在往死里打。 若不是道门人多势众，又一个个保身有术，怕是连窥天大修行者也不知道要殒落几个。 由于新晋合一、上清派元丹丘已经被道门剑绝羁住，道门高层不再担心其支持魔教，因此在当前形势下，又担心圣伽蓝未来变得更可怕，道门长老、掌教和合一境太上长老共同做出了决定。 于是道门突然就收缩战线，撤回窥天境大修行者，偃旗息鼓，不再与魔教圣伽蓝正面交锋。 道门一撤，儒家、佛宗自然也不再虚应故事，也收回了人马。 如此接下来半年，圣伽蓝高歌猛进，魔教不断扩张，风头强盛，渐渐有了重新崛起之势。 就在魔教春风得意，大有横行无忌的时候，圣伽蓝遭到了道门伏击。 道门出手的不是窥天境巅峰的掌教真人，而是合一境大宗师、当世神明！ 道门留下了两位合一境大宗师镇守山门，出动了两位当世神明，一位负责阻拦魔教仅存的那位合一境的营救，另一位则负责击杀圣伽蓝。 道门出手，务求一击必杀！ 结果是魔教的大宗师确实被缠住了，而负责击杀圣伽蓝的大宗师却死了！ 圣伽蓝天魔相镇魂、禁锢、万法不侵等至强神通首次在晋入窥天后施展到极限，又以血祭秘法燃血提升，拼死血战之下，竟以窥天逆伐合一，以半神之躯反杀当世神明！ 圣伽蓝创下修行天下亘古之传奇！ 当消息传遍了整个修行天下，那场面，简直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整座泰山，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论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还是初入修行的新人，听闻这一消息后，无一不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进而心惊胆战不已。 合一境是什么存在？ 合一境，那无疑是修行界中至高无上的存在，是所有修行者的修行梦想和目标。 他们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地，寿命超过了两百载，是真正的绝巅人物。 合一境是大宗师，是养生主，是神明当世，是可以捶杀香火神只的至强修行者。 合一境的大宗师享有极高极特殊的地位，即使是道祖、至圣、佛祖这样的伟大存在，也要对他们尊敬几分。 似合一境这样的绝巅存在，除非是同时遭到三位同等的神明强者的围攻，才会出现既不敌也无法遁逃最终被围杀的情况。 修行天下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尊存在可以单独杀死一位合一境大宗师。 何况圣伽蓝还是以窥天逆杀合一，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可能发生，也不可能想象。 修行天下史上最强大的窥天巅峰，也不过是勉强抗衡合一境大宗师三百招，三百招后也是不敌重伤。 以窥天逆伐合一且不可能，更遑论越级反杀，这简直就是荒谬离谱的无稽之谈！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就是这么一件离谱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圣伽蓝不仅做到了以窥天逆伐合一，更是以半神反杀了当世神明，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个神话般的壮举。 即使是另外九位存世的合一境神明，包括那位魔教大宗师，在确认了这个可怕而荒谬的事实后，也不由得心中惊颤，生出了强烈至极的危机感。 …… 对比修行天下的或惊或惧，还在稳固窥天境界的公孙佳人收到家族秘信时，心里却更多是悲痛和担忧。 被圣伽蓝反杀的那位道门大宗师，道号玄元，俗名公孙无妄，却是公孙衍的叔叔，公孙佳人的曾叔公，公孙世家的镇家底蕴，也是公孙世家唯一存世的大宗师。 公孙无妄一向对公孙佳人这个卓绝出众的后辈照顾有加，也亲自指点过道门剑绝的修行，有半师之谊。 公孙佳人至今还能清楚记得这位长者和蔼亲切、淡然微笑的面容。 公孙无妄一死，公孙世家必然势力大弱。而圣伽蓝竟然杀了公孙世家的老祖，自己的曾叔公，也将耻辱永远带给了公孙世家！ 窥天逆杀合一，这样的神话有多么传奇荣耀，必将代代相传，而被反杀的公孙无妄则被钉在了修行天下的耻辱柱上，公孙世家的耻辱也必将代代相承。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黄帝公孙轩辕后裔，赫赫公孙世家啊！ 如此血仇，如此耻辱，唯有鲜血才能洗清。 公孙佳人深吸一口气，猛然用力抽出长剑，割下了头上一绺青丝，黑发如恨，飘落在地。 公孙佳人目光狠厉，牙齿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她抬头望向天空，声音决绝而坚定，誓言道：“此仇此辱，不死不休！” 第269章 相伴七年，另十二年是相思 第二天清晨公孙佳人便来和许仙告别。 “发生了什么事？”许仙看着她明显断了一截的头发和沉肃的面色，关心问道。 公孙佳人迟疑了下，还是把家族昨夜传来的秘信拿出，递给了许仙。 伽蓝杀死了公孙无妄？！ 她疯了么？这么做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的。 是因为公孙无妄要杀她，还是因为他姓公孙，伽蓝才非要不管不顾杀了他？ 许仙心念电转，一时沉默。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公孙佳人安慰脸色复杂的许仙道。 许仙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这事还真跟自己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伽蓝的天魔相若不是借了自己本体的一丝威能，是绝无可能以窥天逆杀合一的。 公孙无妄的死，一半赖伽蓝，一半赖自己。 “不过我们公孙世家一定会杀了伽蓝。”公孙佳人平静道。 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因此她很平静。 虽然公孙无妄想杀伽蓝，然后被伽蓝杀死，这也天经地义，但不影响公孙世家子弟为公孙无妄报仇血耻。 许仙点了点头，看着公孙佳人，有些歉意道：“我不能帮你们对付伽蓝。” 公孙佳人有些许失望，但这也在她意料之中。 她很理解地点了点头，神情郑重，声音认真，道：“我明白，但你也不能帮伽蓝。” 这是她对许仙唯一的要求，也是公孙世家和道门对元丹丘这位莫测高深的新晋合一最低的要求。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因此许仙点了点头，认真承诺道：“我自然也不会帮伽蓝对付你、公孙世家和道门。我两不相帮。” “我要立刻赶回家族去。”公孙佳人说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自然要回归家族。 许仙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和你回去。” 公孙佳人怔了怔，脸上露出笑容，但想了想，还是拒绝道：“家里要办丧事，多有不便，还是算了。” 主要是爷爷公孙衍和九妹公孙楚楚都知道元林宗和伽蓝的关系，爷爷还好说，九妹的嘴不把门，元林宗和自己回去的话，要是九妹说出来，怕是引起其他不必要的纷争麻烦，反而不美。 许仙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也有点不合适，便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初入窥天，尚不能与伽蓝相抗，可千万不要但伽蓝成也天魔相，败也天魔相，她想晋入合一千难万难。而守心石对你的帮助很大，假以时日，你道行精进，必会比伽蓝更早入得合一，届时胜负犹未可知。” 公孙佳人眼睛亮了亮，她对许仙的判断还是很认可的，因此认真问道：“假以时日，具体是多少时日？” 许仙回答道：“快则五年，慢则八载。” 从窥天到合一，只要五年八载，这已经是非常非常快的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 别说五年八载，就是五十年，只要能晋合一，也是多少修行者梦寐以求、甘之如饴的。 “五年八载吗？”公孙佳人嘴里轻念着。 如今已经是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公孙佳人已经三十七岁，因为修行的缘故，她的面容依然年轻姣好，她的性子也依然果直刚决，只是多年修行，比起当年与许仙初遇时，公孙佳人的处事和心性已更加平和圆转了。 再过五年八载，也就是公孙佳人有望在四十岁出头便成就当世神明。 若果真如此，那她也将是修行史上最年轻的合一境大宗师。 修行天下，在伽蓝之前，最年轻的窥天境大修行者是三十五岁。 修行天下，至今未有低于五十岁而晋入合一境之修行者。 如果换之前，公孙佳人肯定会很开心，毕竟她将创造新的修行传奇。 但是现在出了伽蓝这个可以逆杀神明的怪胎妖孽，被杀的又是公孙世家的老祖…… 等五年八载似乎又太久了。 许仙看着微皱眉头的公孙佳人，面色严肃，沉声道：“道法自然，欲速不达。你若心态不正，急功近利，怕便是五十年也不能晋入合一。” 他用了醍醐灌顶的法门。 公孙佳人愣了愣，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绪，对着微欠身道：“是佳人魔怔了。” …… 公孙佳人走了，李十二暂时也来不了了，他的妻子许紫烟积劳成疾，在李十二回到安陆后不久便离世了。 李十二心情沉痛，又要照顾稚子幼女，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行游干谒的激情了。 在许氏离世之后李十二觉得不便再呆在许家抚养孩子，便只好带着一儿一女离开许家。 举家迁至安徽南陵定居，在亲友的撮合下，也是为了照顾小儿女，李十二又有了第二任妻子刘氏。 起初，刘氏听人说李十二是一位王孙公子，又是位大诗人，以为攀上了高枝。 嫁过来才发现李十二背了一身的酒债，一些田地也只够仆人丹砂碧游夫妇和两个孩子的日常生活，刘氏开始后悔嫁给他。 李十二虽开解她，说自己将来必会成大器，但是那刘氏又怎会听信。后来，李十二也就由着她抱怨，自己又开始奔波拜谒了。 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已近四十依然还未能入仕的李十二在客旅之中，逢秋霜江寒，羁客悲戚，大江烟波渺渺，浮云蔽日。 想到远在嵩山的故友，李十二写了首《江上寄元六林宗》差人寄给许仙：“霜落江始寒，枫叶绿未脱。客行悲清秋，永路苦不达。沧波眇川汜，白日隐天末。停棹依林峦，惊猿相叫聒。夜分河汉转，起视溟涨阔。凉风何萧萧，流水鸣活活。浦沙净如洗，海月明可掇。兰交空怀思，琼树讵解渴。勖哉沧洲心，岁晚庶不夺。幽赏颇自得，兴远与谁豁。” …… 修行天下，自圣伽蓝做下惊天大事之后，格局已发生极大变化。 道门原本有四位合一大宗师，自然能力压儒佛魔，又得李唐皇室尊崇，当仁不让执修行天下之牛耳。 但如今道门只剩三位大宗师，而儒家也有三位大宗师，魔教本来只有一位大宗师，现在却多了一位能独杀大宗师的超级强者，三家的底蕴实力反而持平了，只有两位存世大宗师的佛宗反而变成了最弱的大势力。 这三年公孙世家因老祖兵解，闭门守丧，族人弟子不再行走天下。 而道门三位存世合一，也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围杀心腹大患魔教圣主伽蓝。 是的，伽蓝已成为了魔教圣主。 在圣伽蓝独杀神明后，不到两个月，原圣主就主动宣布退位，与圣后同列为魔教太上长老，由圣伽蓝继任圣主，是为圣主伽蓝。 毕竟伽蓝连合一神明都能杀，不算太老的老圣主怕自己再不识趣，要是哪天伽蓝突然想早点做圣主了，万一觉得找自己商量不好意思担心自己被迫让位后心有怨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自己啥办？ 魔教中人，啥事干不出来？何况伽蓝从小性子就古怪疯癫，杀伐决断。 魔教又一直信奉强者为尊，圣伽蓝已经证明了自己无敌的实力，老圣主再不主动让位的话就算被圣伽蓝杀了也是活该，魔教众修是绝对不会有谁会为老圣主抱冤的。 因此，圣伽蓝成了圣主伽蓝，成了魔教史上第一位女圣主，众望所归，无人不服。 道门三位神明强者一直伺机围杀魔教这位心腹大患，为此甚至连道门山门都不留人镇守了。 但魔教还有一位当世神明可以牵制住一位道门合一，只靠两位道门神明又不足以阻止圣主伽蓝遁逃，上清派元丹丘又明确表示不会对付伽蓝，因此道门始终奈何不了这位魔教的新圣主。 至于杀伤魔教群修逼迫圣主伽蓝现身且不能遁逃，这种想法道门的人也想过，但要是圣主伽蓝就是不现身反而也去猎杀道门众修呢？因此这种互破底线、鱼死网破的主意很快就被众人否决了。 这三年道门拿魔教圣主伽蓝没办法，魔教却在新圣主的带领下，攻取道门的洞天福地、仙山秘境，不断吞食道门的势力范围。 圣主伽蓝未及四十，已可以窥天逆杀神明，一旦她晋级合一，岂非修行天下无敌手？便是所有存世合一加起来也未必能对付她。届时魔教岂不是要横行修行天下，成为新的时代霸主？ 这是很明显很正常的推想，修行天下的人没有是傻的，因此很多散修和左道旁门都争相投奔加入魔教，加之圣主伽蓝雄才大略，恩威并施，用人有术，魔教声势大涨。 一直势弱的魔教渐渐真正崛起了起来，正式与儒道佛三教分庭抗礼，四分修行天下。 就在这样的形势下，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许仙在嵩山收到了公孙佳人的又一封来信。 这三年里，公孙佳人时常来信。 刚开始是两月一封，然后是一月两封，后来是五六日便来一封，近两个月来几乎却是两日便来一封了。 然而今天这封信拆开阅读后，许仙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三年守丧期已满，公孙世家将重开山门，欲以一喜事洗前阴霾。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 相识十九载，相伴七年，另十二年是相思。 今佳人四十矣，佳人心上有元君，若元君心上亦有佳人，可愿来公孙世家提亲？” 第270章 天下天上皆无敌 公孙世家重开山门。 同时，道门剑绝公孙佳人的喜讯也传遍了修行天下，年届四十的公孙佳人将出嫁，新郎官是一个名不经传的道门弟子——上清派嫡传俗家弟子元林宗。 公孙佳人和元林宗的婚礼将在上清派祖庭茅山举行，选定的良辰吉日是一个月后的三月初三。 消息轰传修行天下，传到圣主伽蓝这里的时候，这位威严日重的魔教圣主正在和太上长老、长老议事。 “你刚才说什么？！”伽蓝盯着那位分管搜集情报信息的多铎长老，厉声问道。 “公孙世家已在五日前重开山门，族人子弟重新行走天下，根据探子回报，公孙世家弟子皆大有长进，应该是这三年都在秘境中刻苦修行……”多铎长老有点奇怪圣主的反应，但还是复述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圣主伽蓝打断多铎的话，狠声道，“你说公孙佳人怎么了？” “公孙世家对外宣布，公孙佳人将与一个叫元林宗的上清派弟子成亲，婚期是三月初三，在江南道茅山举行。”多铎赶紧道。 “你，确，定？！”伽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伽蓝本来平静的气息突然间变得狂暴起来，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在议事大厅内横冲直撞。 她的气息波动剧烈，如走火入魔了一般，狂风骤雨般肆虐，将大厅内的天地元气搅得翻天覆地。 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窒息，仿佛置身于一片惊涛骇浪之中。 众多长老和太上长老都面色凝重，他们纷纷运功抵御这股汹涌而来的气息，元力在体内流转，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屏障，试图抵挡伽蓝气息的侵袭。 然而，即便他们全力以赴，也依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不由心下震惊圣主修为的恐怖。 伽蓝的双手紧紧扣在独属于圣主的巨大玉石王座的扶手上，手上青筋暴起。 她体内的心魔睁眼抬头，一双蓝眸化为诡异的一全黑一纯蓝，冷冷盯着多铎。 她的表情和目光都像是要吃人一般。 首当其冲的长老多铎，这位平日里稳重如山、泰然自若的长者，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巨浪狠狠击中，整个人都被那股恐怖的气息所笼罩。 他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无情地压迫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圣主伽蓝的气息如有千钧之重，压得多铎几乎喘不过气来。 即便多铎的修为在窥天上境，在众长老中排名前列，此刻也感觉元气运转变得异常凝滞，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枷锁所束缚。 多铎努力想要调动体内的元气，但却发现它们被冻结了一般，完全不听使唤。 多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如被天魔凝视，如入地狱深渊。 多铎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咯咯颤抖作响，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而微弱，他硬着头皮，颤声道：“属——下，确——定。公孙世家，还给，还给圣主送来了，请柬。是公孙，公孙佳人亲笔手书。” 每一个字都都是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不安。 多铎说着，忐忑不安而艰难地从身上掏出了请柬。 多铎本来还很奇怪，公孙世家和公孙佳人莫不是疯了，公孙佳人成亲，圣主怎么可能会去参加观礼？因此他之前甚至没有说请柬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至于是什么隐情……事关圣主隐秘，多铎不敢也不想知道。 “嘭”的一声脆响，瞬间打破了四周的寂静，像是沉闷的雷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那声音源自玉石王座的扶手，原本坚硬且巨大的它，此刻在伽蓝的纤纤素手中，却如同脆弱的沙土，被毫不留情地捏成了粉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玉石粉末的味道，伴随着扶手碎裂时迸发出的细小碎片，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微小的弧线，然后轻轻飘落。 那些碎片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短暂而绚烂。 伽蓝拿过了请柬，展了开来。 “我与元君情投意合，互许此生，将于三月初三，在茅山设婚宴。 念及相识重逢，端赖圣主两次辣手为媒，感念至深，盼圣主能大驾光临共饮一杯喜酒。 我与相公必不胜欢喜。 公孙佳人敬启” 伽蓝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她似乎能看到公孙佳人那张得意且嘲讽的脸。 伽蓝轻轻一搓，请柬在她手中就变成了飞灰，连渣都不剩。 伽蓝面露冷笑，咬牙重复道：“三月初三，茅山。公孙佳人，我一定会去的！” …… “你不能去！这是一个陷阱。”伽蓝的寝殿里，之前的圣后、如今的太上长老、伽蓝的师父戚寒容劝道。 现在在圣教里，也只有养育伽蓝长大的戚寒容还能和这位圣主平等对话，其他人哪怕是老圣主灭欢、合一大宗师战绝，和伽蓝讲话时都有些底气不足，不自觉就会弱之几分。 而戚寒容也是唯一知道伽蓝和上清派嫡传故事纠葛的魔教中人，毕竟是她养大了伽蓝，亦师亦母，许多事情伽蓝想瞒也瞒不住她。 “我要去。公子成亲，我怎么可能不去？”伽蓝斩钉截铁，毫不动摇道。 戚寒容面色沉肃，寸步不让道：“元林宗是当世神明，他和公孙佳人的婚礼，何等尊隆，道门三尊神明必然到场。届时道门四神聚茅山，即使战绝大宗师陪你前去，他们若一起出手，你也不能幸免。” 伽蓝摇了摇头，微笑道：“公子不会对我出手的。” 戚寒容看着有点发傻的爱徒，眉头紧锁，反驳道：“平时元林宗自然不会出手。但你去破坏婚宴，我不信元林宗还不会出手。” 她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乖僻徒弟，道：“你别以为为师看不出来你去茅山是想干啥？你去破坏婚宴，元林宗即使碍于情面，也将不得不出手。” 伽蓝蓝眸闪烁，笑了笑道：“谁说我要去破坏婚宴？” 她顿了顿，目光悠悠，望向远方道：“我只是要去公子再送上一个新娘。” 戚寒容一怔，然后叹气无语道：“你要去抢亲，还不是去破坏婚宴？” 伽蓝眼中含笑，狡黠道：“我把自己送给公子做另一个新娘，公子总不能打我。” 戚寒容愣了愣，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一时竟无法反驳。 伽蓝继续补充道：“公子修为深不可测，若是他娶了公孙佳人，以后必然不得不维护公孙世家和道门。就算他不对我出手，但只要公子站在道门一边，道门便不可能被真正撼动根基。作为圣主，我也绝不能让公子娶了公孙佳人。” 伽蓝的话不知道是在说服戚寒容，还是在说服自己。 不过听完这一番话，戚寒容面色缓和，不由低头沉思。 过了一会，戚寒容还是摇了摇头，担忧道：“就算你的公子不出手。若是儒家、佛宗的神明也去了，一起对你出手呢？” 伽蓝目光闪烁，陷入了沉默。 戚寒容却再明白自己的徒儿不过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认真道：“你很可能会死的，听师父的话，不要去茅山了。等你成就合一神明，天下无敌，再杀了公孙佳人，把元林宗抢回来当你的圣后。” 伽蓝看着自己的师父，无奈道：“师父，你还不明白吗？你根本不了解公子的恐怖。只要公子在，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天下无敌。”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崇拜和不容置疑，道：“公子，才是真无敌，天下无敌，天上，怕是也无敌。” 第271章 举世皆欲杀 自去公孙世家提亲回来，许仙就一直在上清派祖庭茅山待着。 许仙最后还是决定娶公孙佳人，大半是因为那一眼的心弦拨动，小半是因为和她待在一起时真的挺自在舒服的，最后还存了些许报偿公孙世家的意思。 毕竟大宗师公孙无妄的被杀，许仙自觉有一半责任，公孙世家折了一尊底蕴，又受到了羞辱，许仙娶公孙佳人，也算还公孙世家一尊底蕴。 但许仙化身的这个元林宗父母早亡，亲眷不存，因此提完亲后，经过磋商，成亲仪式却是安排在了上清派祖庭进行。 这其实很不合规矩，但考虑到新娘子是道门剑绝，新郎官又是上清派嫡传，更是一尊只有极少数人知悉的合一境神明，本来门风就有点散漫的上清派作为元林宗的师门自然也应承下来。 许仙负手静静地伫立在茅山之上，他的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白衣随风轻扬，宛如山间白云，飘逸出尘。 许仙的长发未束，随风自由飘舞，如同黑色的绸带在空中翻飞，潇洒而不羁。 此刻的许仙，宛如一位遗世独立的仙人，站在高山上，俯瞰着脚下的大地，感受着山风的吹拂，心中一片宁静。 许仙至今还记得自己登门公孙世家时，公孙佳人从帘幕后探出的那双因为欢喜明亮得跟星辰一般的眼睛。 只可惜按照礼仪，提亲后至婚礼前，许仙是不能和公孙佳人见面的。 许仙是真的喜欢公孙佳人，喜欢她的磊落飒爽，喜欢她的英气勃勃，也喜欢她眉眼间偶尔流转的那种温柔，更喜欢和公孙佳人在一起时自己平和喜悦的心绪状态。 这种感觉和圣女伽蓝、侍女梨涡又不同，许仙对自己的圣女侍女更多是欣赏和宠溺。 欣赏圣女伽蓝巾帼不让须眉的雄心壮志和果决魄力，宠溺侍女梨涡的温顺乖巧、娇憨可爱。 圣女伽蓝就像她戴的那张双头银蛇面具一样，似乎完全具备着两个人格，但又不是割裂的，而是圆融于一体，连许仙都忍不住有点惊奇。 漫长岁月里，许仙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也见过许多拥有多面多人格的人，仿佛身体里住着不同的灵魂，但往往这些人格都是彼此分离、相互独立的，像是黑夜与白昼，永远无法在同一时刻相遇，如圣女伽蓝这样圆融无碍合于一身的许仙也是第一次见。 伽蓝既能温柔如水，又能狠决如铁；既能聪明绝顶，又能天真无邪。这些看似矛盾的性格特点在伽蓝身上和谐共存，圆融转换，似是天生如此，毫无违和感。 “哦，现在应该叫你圣主伽蓝了。”许仙喃喃自语道。 许仙卓立临风，袖手俯瞰脚下云山，心有隐忧，轻叹道：“伽蓝，明天的婚宴，你最好还是不要来。否则，我真的好为难的。” …… 茅山，在大唐江南道东，被道门称为“上清宗坛”，有“第八洞天，第一福地”之美誉。 茅山峰峦叠嶂，山峰峻峭，洞天争奇，绿树蔽山，云雾缭绕，景色秀丽动人。 茅山因为三茅真君而得名。 三茅真君原来是出生在咸阳南关的三兄弟。 大茅君茅盈，字申叔，十八岁时就弃家赴北岳恒山读老子书及《易》经， 服饵内修积六年，后面见西王母，受玉佩金铛之道、太极玄真之经，四十九岁时学成得道而归。 中茅君茅固，字季伟，汉景帝时举孝廉，累迁至武威太守。 三茅君茅衷，字思和，汉宣帝时迁洛阳令，后拜为五更大夫、西河太守。 茅盈得道后，两兄弟均弃官还家，求连于东山，茅盈乃授以延年不死之法，共参道法。 当时，江南句容一带，瘟疫流行，闻江北茅山有三茅真人道法高超，医术高明，能治百病，便来人求治。 三茅真人欣然前往，居句曲山华阳洞。经过三茅真人救治，病愈者数百人。 日久，茅氏兄弟，终成正果，名列仙班。人们感恩戴德，建庙山巅，塑像供祀。 此后，句曲山改称南茅山，江北三茅山改称北茅山。 后人在此建三茅道观，称他们为三茅真君，称山为茅山。 东晋时期，茅山脚下诞生了一个男孩。正是道教史上赫赫有名的小仙翁葛洪。 葛洪(公元284～364年)，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东晋时期丹阳郡人。三国方士葛玄之侄孙，世称小仙翁。 受伯祖父葛玄影响，葛洪16岁时拜炼丹家郑隐（葛玄徒弟）为师，后归隐山林研习。 他曾一度从军立功，被授予要职，但坚辞不就。 公元314年起，葛洪隐居茅山多年，在金坛乾元观、金牛洞等处潜心炼丹修炼。 葛洪所着《抱朴子》继承和发展了东汉以来的炼丹法术，对之后道教炼丹术的发展具有很大影响。 葛洪还撰有医学着作《玉函方》一百卷(已佚)，《肘后备急方》三卷。《正统道藏》和《万历续道藏》收有其着作十余种。 东晋成帝咸和二年（公元327年），葛洪移居南方，从此隐居于罗浮山。 他在朱明洞前建南庵，修行炼丹，着书讲学。 因从学者日众，又增建东西北三庵(东庵九天观、西庵黄龙观、北庵酥醪观)，终成一代大家。 葛洪在走出茅山时，正逢瘟疫流行，葛洪广采草药，制药布施，使众多百姓起死回生。 便有了《肘后备急方》中的“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后世称葛洪为南茅山派的祖师。 东晋兴宁二年（364年），杨羲、许谧、许翙在茅山创立了道教新派——上清派。 至南朝齐梁时，陶弘景恢宏了上清派的影响力。 陶家是江东的名门望族。陶弘景早年即与梁武帝相识，后在其取代南齐时有所襄助。 梁武帝即位后想让陶弘景为官辅佐朝政。陶弘景便做了一首诗和一幅画呈送给梁武帝。 画上是一头牛在吃草，一头牛戴着金笼头被人牵着。诗写《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寄君。” 梁武帝见后便不再勉强。 陶弘景辞官后在横山隐居，因不堪王公贵戚“参侯相续”的干扰，便去往句容的茅山，认为“此山为天下第八洞宫，名叫金坛华阳之天”。 陶景弘在隐居期间，梁武帝还经常送来黄金、朱砂、曾青、雄黄等物，以供炼丹之用。 每遇到军国大事，梁武帝还前来与陶景弘协商。并经常书信往来。因此陶景弘被称为“山中宰相”。 陶弘景隐居茅山达45年之久，享年81岁，谥号：“贞白先生”。 时至李唐，在朝廷的推崇下，上清派又出了很多知名高道，例如，王远知、潘师正、司马承祯、吴筠和李含光等等。 通过这些高道的活动，茅山上清派达到了鼎盛时期。 此时许仙眼前茅山的前山后岭，峰巅峪间，宫、观、殿、宇等各种大小道教建筑多达三百余座、五千余间，道士数千人，有“三宫、五观、七十二茅庵”之说。 许仙此时立身之处是茅山的朱阳馆，位于茅山三茅峰西北。 古时有高辛氏人展上公，燕人郭四朝等在此修炼，晋时杨羲、许谧在此造作《上清大洞真经》、《黄庭经》，梁天监十三年（514年），上清派道士潘渊文，建“朱阳馆”。 天监中陶弘景在此收集杨、许手迹，编纂《真话》、《登真隐诀》等上清经书。 明天道门剑绝和上清嫡传的婚礼，就将在朱阳馆前的青石广场举行，而朱阳馆则是这对新人的洞房花烛之所。 明面上，道门三尊大宗师除一人留守道门山门外，两尊合一神明都会前来观礼，公孙世家和道门重要人物更是已经落脚茅山，儒家、佛宗也有众多窥天强者和实权人物明天到场。 而实际上—— 许仙神觉感应，能清晰地察觉到修行天下中存世的每一道合一境神明强者的气息。 这些强者们，无论是隐匿于山川之间，还是潜藏在云海深处，此刻都已被许仙一一感知到，他们无一例外地已经进入了茅山方圆三百里的范围内。 北方，在圣主伽蓝身边，有一道阴暗而强大的气息格外引人注目，想必是魔教的大宗师战绝。战绝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狂风，冷冽而凛冽，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南方，道门的三位神明也已悄然向茅山行来。他们的气息如同茅山的云雾，缥缈而深远，蕴含着深厚的道意。许仙能够感受到他们每一步都踏在天地法则之上，仿佛与整个宇宙都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东方，儒家的三位合一境强者也同样隐秘地向茅山进发。他们的气息儒雅而厚重，如山似渊，带着浩然凛冽的正大之气。 西方，佛宗的两大宗师也正缓缓行来，他们气息不显于外，体内却庄严而神圣，如同怀藏着大日如来般。 当今修行天下存世的所有合一境神明强者，竟都已进入茅山方圆三百里内，无一遗漏。 感应着那一道道强大的气息，许仙不由得揉了揉眉头，有点头疼。 许仙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道门、儒家、佛宗的八尊合一神明是来为自己和公孙佳人观礼的。 许仙遥望向伽蓝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叹了口气，道：“成神便无敌，举世皆欲杀。圣主伽蓝，你又何必非要一脚踏入死局？ 真以为你每次自置死地，公子我就一定会救你吗？ 顽固！愚蠢！疯女人！” 第272章 二女一男的婚礼 二月二，龙抬头。 三月三，生轩辕。 三月初三，是黄帝公孙轩辕的生辰。 公孙世家定下三月初三嫁出家族明珠，自是别有深意。 公孙佳人今日依旧璀璨夺目，一身红妆如火，仿佛将整片天际的晚霞都穿在了身上。 那红，既浓烈又热烈，燃烧着她的活力与欢喜。红裙在风中轻轻摇曳，如同烈火中舞动的凤凰，优雅而充满力量。 公孙佳人的头上，一顶精致的凤冠熠熠生辉，上面镶嵌的宝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那凤冠上的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霞帔如彩云般环绕在公孙佳人的身旁，细腻的绣工和华丽的图案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幅流动的画卷，美得令人窒息。 凤冠霞帔与红妆相映，更显得公孙佳人高贵而奢华，公孙世家嫡女的尊荣尽显。 虽然今天是围杀圣主伽蓝的布局，但确实也是公孙佳人的良辰吉时，因此她还是很开心的。 依循常礼，婚礼上溅血确实被视为不吉，然而公孙佳人却非寻常女子。对她而言，若能以公孙世家的仇敌之血为贺新婚，那无疑是一种别样的庆祝方式，公孙佳人只会抚掌称快。 据探子回报，圣主伽蓝已经来了。 既然伽蓝来了，那么她已经是死定了，她和战绝以二敌八，绝无幸理，就连逃走也不可能。 道门为此日之事已筹谋良久，更与儒家、佛宗的合一境神明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圣主伽蓝妖孽之姿，绝不可留，定要早日将之清除扼杀，绝不可给她晋入合一的时间。 这场婚礼，就是道门和公孙世家针对圣主伽蓝的阳谋，联合儒家、佛宗的五位大宗师则是绝对的机密，只有道门掌教、公孙衍、公孙佳人和三位道门合一知悉。 今日圣主伽蓝必死，至于魔教大宗师战绝，也得死。 儒家、佛宗并不知道元林宗是当世神明，以为道门只余三尊神明，如此一来，儒佛联手已足以抑制道门，魔教战绝已没有存在的价值。 届时魔教的妖孽圣主和唯一的大宗师皆亡于茅山，公孙世家报仇血耻，道门将最憎厌的魔教打入谷底，然后道门再将元林宗的合一身份公布于众…… 道门依然是四位大宗师横压修行天下，少了魔教大宗师，儒佛两教也才五位大宗师，道门可以力抗之，这样一来，修行天下的魁首霸主依然是道门！ 这就是公孙世家和道门的谋算，目前来看，一切顺利。 凤冠霞帔、面罩红纱的公孙佳人唯一忧虑的是许仙的反应。 尽管公孙佳人写请柬挑衅邀请圣主伽蓝这事没有瞒着许仙，许仙也不曾阻止，但公孙佳人还是有些担心。 虽然许仙明确表示过两不相帮，但让他眼睁睁看着伽蓝被围杀，难保他会忍不住出手相救，那样的话公孙佳人、公孙世家和道门都会很为难。 特别是考虑到圣主伽蓝恐怖绝伦的天魔相是许仙指教点化的，道门三位合一就不太敢去细想“元林宗”的修为实力，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万一许仙出手救圣主伽蓝的话，道门三位大宗师为了不和许仙翻脸将其推入魔教，估计也只能停手干瞪眼。 想到这里，趁着婚礼开始许仙牵住自己的手向前的时候，红纱覆面的公孙佳人吐声轻语道：“答应我，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手。” 今天的许仙依然是白衣散发，潇洒清逸。 听到公孙佳人的话，许仙牵着她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许仙对局势早已洞若观火，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也心下了然。 许仙面色温和，凝视着公孙佳人朦胧轻纱后的眼睛，微笑应道：“好，我今天不出手。” 公孙佳人舒了口气，放下心来，轻握住许仙的手，与他一起走向礼台。 由于许仙的特别要求，他和公孙佳人将不会拜天地，也不会拜三清道祖，而是直接拜高堂、夫妻对拜。 许仙这个要求很奇怪，甚至有点大逆不道，但是负责主持仪式的道门合一玄度露出一副若有所思随后细思极恐的表情后，就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只是玄度还没来得及喊“一拜高堂”，观礼的众修士一阵骚动，然后纷纷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在人群避散的通道处，同样一袭凤冠霞帔的圣主伽蓝缓缓拾阶走了上来。 伽蓝的身上披着华美的霞帔，如同天边初升的朝霞，绚烂而耀眼。面覆双头银蛇面具，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伽蓝的脚步很平缓，但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某种韵律，显得优雅而从容。 而她的蓝眸却似一片沸腾燃烧的海。 伽蓝的蓝眸看着许仙，她的蓝眸里只有许仙，满是许仙。 伽蓝径自走到许仙面前，微欠身一礼道：“伽蓝心悦公子，愿效娥皇女英，与公孙妹妹共嫁公子。” 此言一出，全场木然，然后哗声四起。 第273章 姐姐妹妹，杀！ 观礼的三教众修士惊愕莫名，难以置信，继而喧嚣四起。 这元林宗不过是一个声名不闻的上清派嫡传，一个幸运儿而已，除了长得还行，气质也还算清逸，也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不是侥天之幸得道门剑绝青睐将身嫁与，修行天下又有几人听说过他？ 可如今是怎么回事？连可以逆杀神明的圣主伽蓝也愿屈身嫁给元林宗？ 圣主伽蓝实力超绝，身份尊贵，绝非信口开河之人，而且她的语气和姿态都很，嗯，很温顺！ 只是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元林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群修既惊诧又疑惑，公孙佳人则冷笑道：“算起来，我略年长圣主一岁，该当称呼圣主为伽蓝妹妹，当得上圣主叫一声姐姐才是。只是伽蓝妹妹想入我相公家门，还得我允了做了小妾才行。” 她顿一顿，红纱后目光冷厉，道：“何况今天我和相公诚心邀请圣主来观礼，圣主这样自荐为妾，倒是居心叵测，存心不良了！” 伽蓝直起身，银蛇面具下蓝眸清冷，目光转向公孙佳人，笑道：“我辈修行中人，自是强者为尊。伽蓝觉得这家里还是我做姐姐，公孙姑娘做妹妹更合适。再说公孙妹妹尚未与公子成礼，也还不能称呼我家公子为相公。” 伽蓝声音越发随和，缓缓道：“而且说起来，伽蓝与公子同床共枕也有数次，虽未及周公之礼，但怕也是远比公孙妹妹与公子更亲近的。” 此言一出，全场更是愕然。 这个元林宗和圣主伽蓝之间有这么桃色的故事？！ 公孙佳人银牙暗咬，出口嘲讽道：“听相公说，圣主曾委身为婢侍候他左右。这暖床叠被，确实是婢侍本分。圣主要是愿意继续为奴为婢，我倒是可以让相公纳了魔教圣主为侍女。” 嗯？ 嗯！！！ 群修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听公孙佳人这语气，也不是无中生有，伽蓝竟然给元林宗做过婢女？！ 这他妈的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大瓜呀！惊天大秘密啊！ 糟，我们会不会被圣主伽蓝和魔教灭口呀…… 跟随圣主伽蓝而来的魔教大宗师战绝皱起了眉头。 竟然还有这事？ 只是想让圣主为侍女，公孙世家这个女娃就太侮辱我圣教了。 圣教不可辱！等下我一定要杀了这个小小道门剑绝。 咦，竟然已晋窥天了，还是窥天上境，不过神明之下皆蝼蚁，算不得什么，圣主伽蓝这样的绝世奇才古来也只此一例而已。 战绝又仔仔细细观察起今日的新郎官元林宗。 嗯？明道上境？！ 怎么可能只是明道上境？！ 没错，就是明道上境。 战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这个元林宗是那种对付女人特别有手段的男人？ 如果是这样，等下要不要把他顺手一起杀了，免得他乱了圣主伽蓝的心神。 圣教复兴崛起有望，绝不能让这个道门上清派的男人媚惑圣主！ 只是圣主伽蓝会不会因此把我也弄死…… 战绝想到这里，还真心有点犯虚。 女人一旦堕入情网，往往就变得不可理喻。 圣主伽蓝虽然是旷古奇才，但是终究还是一个女人。 这边大宗师战绝和众观礼修士在想东想西，场中公孙佳人与圣主伽蓝四目相对，那眼神交汇之处，仿佛有火星四溅，气氛瞬间紧张得如一根紧绷的弦。 许仙站在两人之间，眉头微蹙，他并不想今日的婚礼变成一场争风吃醋的闹剧。 许仙轻轻伸出左手，握住公孙佳人的右手，给予她一个温和的微笑。 随后，许仙转向圣主伽蓝，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许仙开口道：“伽蓝，这是我和佳人的婚礼。你既不想好好观礼，就请立刻离开茅山，回你的圣教做你的圣主去。不要在此胡搅蛮缠，坏了我和佳人的良辰美景好时光。本公子不欢迎你，这里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公孙佳人眼神平静，心下却轻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想让她殒命在此吗？ 伽蓝那双清澈的蓝眸微微凝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道：“公子，您真的不愿娶伽蓝吗？” 许仙看着伽蓝，面色平静如水，声音也平静如水，道：“我今天要娶的女子，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做公孙佳人。” 听到这句话，公孙佳人的眼中闪过甜蜜的欢喜，心里仿佛有花儿悄然开放。 伽蓝怔了怔，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她再次确认道：“公子，您真的要娶公孙佳人？” 许仙点了点，平静认真道：“我要娶佳人，伽蓝你走。” 伽蓝的蓝眸中，原本闪烁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像是被一阵寒风拂过，熄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圣主伽蓝微微低下头，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伤心轻语道：“伽蓝……明白了。” 就在众修摇头叹息，以为这位被拒绝的魔教圣主会默默离开时，伽蓝再次抬起了头，她的那双蓝眸也发生了变化：一只眼睛完全变成了深邃的黑色，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明；而另一只眼睛则变得更加湛蓝，宛如冰蓝的深海，却透着一股冷冽和诡异。 天魔加身！伽蓝身上气势瞬间暴涨，仿佛有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涌动。 一股强大的魔力从伽蓝体内涌出，她整个人被一层黑蓝色的光芒所笼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敢跟我抢公子，统统都要死！” 圣主伽蓝声音冰冷而决绝，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公孙佳人全力出手！ 第274章 绝望的伽蓝 许仙轻叹了口气，伽蓝这么一出手袭杀新娘子，正是给了三教八位合一光明正大围杀她的理由。 虽然许仙相信身边早有准备的大宗师玄度不会让圣主伽蓝伤到公孙佳人，但许仙还是握着公孙佳人的手向后飞退了出去。 玄度横身一挡，衣袍猎猎，双掌横推划转，阴阳生灭转换，已正面抵住了圣主伽蓝天魔加身下的凶猛攻击！ 另一边的道门大宗师玄尘手持一柄拂尘，也从左侧袭扫向圣主伽蓝。 拂尘上流苏轻细如丝，但在大宗师沟联天地的浩瀚元力下，每一丝流苏都如山岳般厚重，带着撕裂虚空的巨响，打向圣主伽蓝的腰侧。 魔教合一战绝眉毛一挑，就欲上前帮助圣主伽蓝，此时老、中、青三个儒服书生却突然出现在了战绝身侧，将他围在了中间。 而战绝眼角余光中，只见按照探子消息本应镇守道门山门的辈分最高也最为强大的道门合一青叶也凭空出现在了圣主伽蓝的身后，而伽蓝的右侧则是两个脑袋锃亮、慈眉善目、手捏佛印的老和尚。 按照最新的消息，这两位老和尚本来该正在某处秘境寻找佛祖遗秘才是。 该死！三教竟然已经秘密联手了！ 战绝收回看向佛宗了凡、了空的目光，对着那位三名儒生中看似青年实则最老的崔浩然，认真问道：“今天诸位是打算把圣主伽蓝和本座都杀了？” 脸型方正、眉眼生威的卓浩然轻轻点了点头，给战绝做了个揖，彬彬彬有礼道：“还请战绝道友成全。” 战绝哑然失笑，然后哈哈大笑。 战绝环视左右的卢有节和孔珪，豪气干云道：“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虚伪的儒生了。你们要杀便来杀，老子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其中一个垫背！” 从曲阜赶来的孔珪手里拿着一把戒尺，微笑道：“求仁得仁，何死以惧？” 从长安而来的卢有节手里拎着一个青铜小钟，也笑道：“舍生取义，虽千万人，吾往矣。” 从清河赶来的崔浩然手里握着一支笔，他也点了点头，笑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战绝攻心不成，也不气馁，魔功运转到极致，肃容凛然道：“来！让本座见识见识三位道友这些年在礼、乐、书上的长进！” 话落，战绝手捏拳印，已揉身先向擅长音攻的卢有节攻击而去，孔珪的戒尺、崔浩然的大笔却也同时向战绝袭杀而来…… 战绝，百战余生，魔功霸烈，如一头刚从炼狱中走出的猛兽，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凶悍与狠辣。 他的身躯坚如金石，每一寸肌肉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坚硬无比。他的内心更是坚韧如铁，面对任何困境都毫不退缩，坚韧不拔。 战绝双拳撼天，拳风凛冽，带着风雷之势，重如山岳，威猛而凶狠。 今日，战绝身处绝境之中，但他却毫无惧色，反而更加凶狠地展开攻击。 战绝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每一次攻击都拼尽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泻而出。 他的眼神疯狂而冷静，没有丝毫畏惧。 而面对战绝的凶悍霸道，儒家三位大宗师也毫不示弱。 孔硅手持戒尺，近罚不礼，与战绝近身相搏。 孔硅身材高大，身形却很灵动，一招一式都精妙无比。 他的戒尺时而化作利剑，直刺战绝的要害；时而化作盾牌，抵挡战绝的猛烈攻击。 他的眼神坚定清明，仿佛能洞察战绝的每一个动作，从而做出最精准的应对。 孔珪的戒尺每一次挥出都精准而有力，能击打在最合理的元力节点上。 崔浩然则在一旁以笔为剑，书空成阵。他的笔下，一个个玄妙的文字跃然而出，化为一道道坚固的壁垒，将战绝围困其中，禁锢空间，使战绝无法遁逃。 崔浩然的笔法流畅而有力，他的眼神冷静而深邃，笔下龙蛇飞舞，将天地之力融入笔中，形成一个个玄妙的阵法，对战绝进行攻伐牵制，不断消耗着战绝的元力。 卢有节则手持钟杵，不断地敲钟诵经。青铜小钟的钟声悠扬深远而锐利，带着独特的旋律，扰乱着战绝的心神和体内元为流转。 同时卢有节还不断口诵儒家经义，为孔硅和崔浩然加持力量。 这场战斗激烈而残酷，双方都在拼尽全力。 战绝虽然身处绝境，但他却毫无退缩之意，反而越战越勇。而儒家三位大宗师也展现出了他们的实力和智慧，不断消耗着战绝的力量。 在三位儒家大宗师天衣无缝的纯熟配合下，战绝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被巧妙地化解，而儒家三位大宗师的攻击却如同连绵不绝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让这位魔教合一神明应接不暇，无法抵挡。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绝体内的元力开始枯竭，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 战绝的眼神仍然平静而狠厉，但他的心中已有了人生末路的觉悟和悲哀。而儒家三位大宗师面容沉肃，依然严阵以待，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他们继续发动攻击，一点一点地削弱着这位魔教存世的唯一神明，将之逼上绝路。 而与此同时，圣主伽蓝也被逼上了绝路。 …… 茅山华阳馆前的青石广场上，人影晃动，或快如闪电，或缓似流水。 他们或俯冲而下，或跃然而起，或急速穿梭，或静立如山。呼喝之声，此起彼伏，如同龙吟虎啸，震撼人心。 澎湃汹涌的元力此刻在广场上纵横交错，犹如一条条无形的巨龙盘旋飞舞。 它们时而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绚烂的光束；时而分离，化为凌厉的攻击，向对手呼啸而去。 元力在互相攻伐的众位修行天下至强者之间激荡碰撞，形成一道道无形的能量波动。 这些波动掀起一阵阵狂风，将周围的尘埃和落叶都卷入其中。元力的碰撞声如同雷鸣般炸响，诸般玄妙无穷的法诀术意层出不穷，震撼着观战群修的心灵。 所有存世的合一神明都已现身，观礼的所有修行者惊讶激动之余赶紧全都远远退了出去，免得不小心卷入神明之战中粉身碎骨。 道门玄度的阴阳混元掌意，是御守无双的绝巅道意。玄度起掌间，掌心间阴阳二气旋转交织，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屏障看似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无论对手的攻击如何猛烈，都能轻松化解于无形。每一次掌意的转动，都伴随着一股玄妙的波动，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厚道意。 玄尘的山河万里拂尘意，则是攻伐强横，势不可挡。他手持拂尘，轻轻一挥，便带起一片山河之势。 拂尘所过之处，元力激荡，形成一道道强大的攻击，直逼敌人要害。玄尘的身影飘忽不定，与天地融为一体，每一次攻击都凌厉而凶猛。 而当世道门第一人青叶，更是强大无比。他施展的袖里乾坤天雷法，几乎已经有了云中君五六成的威能。 青叶轻轻一挥衣袖，便有无穷雷霆之力自袖中涌出，化作一道道粗壮的雷电，直劈向伽蓝。雷电不仅威力巨大，而且速度极快，让人防不胜防 道门三人配合默契，一守一攻一控，将境界低了一阶的伽蓝打得节节败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伽蓝不甘示弱，她招出了自己的最强法相——天魔相。然而，这尊无往不利的恐怖天魔相却被佛宗的两位大宗师所牵制住了。 了凡的如来相庄严神圣，了空的不动明王相威猛无匹，再加上佛宗自在光明降魔意的加持，两位佛宗合一联手将天魔相牢牢困锁住，使其无法再如以前与敌对战时般为伽蓝提供恐怖绝伦的加持。 圣主伽蓝终究境界不足，体内元力比不上合一神明的厚实渊深。在召出天魔相依然无法短时间击败对手后，伽蓝在境界和元力的劣势就使她不可避免、无能为力地逐步走向了死亡的深渊。 圣主伽蓝不断染血红妆，便如蜘网上的飞虫，虽然还在努力挣扎，但是所有人包括伽蓝自己都明白，这些挣扎都是徒劳的。 然而伽蓝尚未绝望，因为她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是可以救她的，伽蓝也相信这个人一定会出手救她的。 因此，伽蓝再一次在被打得横飞出去时看向了许仙。 伽蓝面具下一直在滴血，但她看着自家公子的眼神很明亮，也很温柔。 许仙面色平静，和公孙佳人站在不远处。 公孙佳人自然明白伽蓝为什么一直在看许仙，公孙佳人握着许仙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许仙侧头看向她，微笑道：“放心，我答应过你，我今天不会出手的。” 公孙佳人点了点头，她知道，如果许仙不出手的话，今天圣主伽蓝必死无疑。 许仙确实原本就不打算出手，何况刚刚伽蓝又向自己的新娘子公孙佳人下杀手，许仙也有点生气。 于是，圣主伽蓝最后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道门青叶一击天雷法下，强弩之末的伽蓝闪避不及，瞬间在雷击下一滞，防御尽失。 玄度狠狠一掌印在伽蓝后背将她打飞。 同一瞬间，玄尘拂尘凝束如匕首，自后向前，一举刺穿了伽蓝的心脏。 伽蓝低头看了一眼透出前胸的拂尘流苏，似是无法相信，她又艰难抬头，绝望地看向许仙。 许仙看着正在死亡的伽蓝，面色有点奇怪，但眼神还是很平静。 伽蓝想起那个雨夜，那时公子的眼神也是如此平静，平静而残忍，平静而冷酷。 伽蓝的眼里渗出了泪水。 此时玄尘元力运转，崩碎了圣主伽蓝的心脏和肺腑，然后抽回了拂尘。 伽蓝的身体不由自主一颤，但她还是看着自家公子。 伽蓝的泪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绝望和哀怨。 此时公孙佳人又紧了紧许仙的手，许仙侧头给了公孙佳人一个“我没事”的微笑。 于是伽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仰面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275章 心魔不死，此身不灭 伽蓝死了。 一入窥天便无敌、创造了窥天逆杀合一的神话战绩、魔教史上第一位女圣主…… 这样一位旷世绝伦的人物就这么殒落夭折了。 围观的众修行者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毕竟伽蓝未入合一，怎么样都不可能以半神之躯敌五位当世神明，但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时，大家还是心中震撼莫名。 伽蓝一死，元林宗模样的天魔相无法独存，化为滚滚黑烟归入了伽蓝的体内。 公孙佳人握着许仙的手，看着伽蓝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 公孙佳人既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又有无法手刃仇人的遗憾，更有宿敌逝去的怅然，一时默然。 而许仙面如止水，波澜不惊，毫无愠怒或哀伤惆怅之色。 众修行者刚已看出圣主伽蓝对他的痴情，不觉心下暗叹：这个元林宗真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竟然连同床共枕过的女子死在眼前也无动于衷。 道门青叶、玄度、玄尘都停手静立，而佛宗慈眉善目的了凡、了空法相亦收起了法相，双掌合什，口宣佛号。 儒家大宗师崔浩然、孔珪、卢有节也停下了攻伐，而魔教合一战绝气息委顿、披头散发、鲜血淋漓，体内元力已十不存一。 整个华阳馆前的青石广场在这一刻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鸟鸣声。 孔珪收起戒尺，轻抚长髯，看着相识多年也争锋多年的这位魔教当世神明，叹息道：“道友一代大宗师，以一己之力纵横捭阖，鏖战不休，苦苦支撑魔教数十年。虽道不同，但我等亦甚钦佩之。只可惜时势如此，人力难以回天。” 他顿了顿，面色郑重庄严，道“道友自裁。” 战绝的目光缓缓扫过倒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圣主伽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既是为圣教，也是为自己。 战绝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静立原地、几无受伤的儒、道、佛八位当世神明，知道自己今天已是在劫难逃。 然而，战绝并不惧怕，反而豪情肆意，仰天大笑起来。 战绝的笑声震天动地。 十几息后，战绝才缓缓停下笑声，转向孔珪，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本座战绝，百战至绝巅。战绝此生，永不言弃。宁在战斗中死，也绝不会自戮。道友的好意本座心领了，战绝这颗大好头颅，还得劳烦三位道友再费点劲才能取走。” 说完，战绝肃容凛冽，重新握起了拳印。 孔珪、崔浩然、卢有节三人对视一眼，微点了点头，重新取出了各自的法器。 就在此时，战绝突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情。 孔珪、崔浩然、卢有节倒不怀疑在此等境地下战绝还有必要做出什么晃骗的雕虫小技之举，何况他们也听到了围观众修行者倒吸凉气的声音。 儒家三位大宗师微侧头望去，立刻也惊异不已，皱起了眉头。 道门青叶、玄度、玄尘面容沉肃，凝身抬手，已是一幅严阵以待。 佛宗了凡、了空也不再念经超度，目露惊疑。 无论是什么境界的修行者，哪怕是合一境界的至强修行者，只要被砍下头颅或者粉碎心脏，都必死无疑。 除非是合一境中专修有转生夺舍等诡异秘法的存在，否则都不可能再有生机。 不过转生夺舍，身魂不合终究难成大道，哪比得上死后成为香火神只，因此到了合一境的存在就会布局信仰香火，为死后成神只谋划，几乎没有人会愚蠢到本末倒置去修什么重生秘术。 而圣主伽蓝虽然战力惊天，但终究只是窥天境界的修行者而已。 圣主伽蓝既已被大宗师玄尘绞碎心脏和肺腑，断无幸理。 然而此时—— 公孙佳人忍不住看向许仙平静的面容，心头发紧。 场中，本来倒在地上的圣主伽蓝已然又站了起来，她缓缓地抬起头，现出了一双全黑如暗夜深渊的诡异眼睛。 那双眼睛中，仿佛藏着无尽的黑暗与深邃，能吞噬一切光明，神秘莫测，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伽蓝本来被洞穿的左胸，前后黑气弥漫，伤口处竟然开始迅速愈合。那黑气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她的胸口游动，将伤口一点点地填补起来。不一会儿，那原本致命的伤口竟然完全消失不见了。 随着伤口的愈合，伽蓝的心跳也突然变得异常强烈。那心跳声如擂鼓般在华阳馆前的广场咚咚炸响，仿佛要将整个广场都震得颤抖起来。 每一声心跳，都伴随着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伽蓝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人不禁感到心悸。 伽蓝的满头银发也在这一刻全变成了墨水般的浓黑，一尊若有若无的虚影出现在伽蓝的身后。 这道虚影并不是天魔相，这道虚影与那天魔相截然不同。天魔相，带着无尽的恐怖与诡异，令人望而生畏。然而，这道虚影却给人一种庄严浩荡之感，仿佛亘古常存，万劫不灭，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深沉而久远。 这道虚影伟岸绝伦、遮天蔽日。 在祂的脚下，似乎有万千神魔在伏首，祂们的身影在虚影的映衬下，显得那么的渺小。 而在祂的胸腹之间，仿佛有亿万星辰环绕，那些星辰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为这道虚影增添着无尽的威严。 虚影的头上冠冕堂皇，显得无比的尊贵与神圣。 虽然祂只是一道虚影，但却给人一种强烈至极的压迫感，那种威势，足以盖压九天十地，让人无法直视。 在茅山之上，所有的生灵都感受到了这道虚影的威压。 那些神明之下的存在，除了许仙和公孙佳人，哪怕是公孙衍这样窥天巅峰的存在，也在这道虚影下心魂颤栗，瑟瑟发抖。其他修为低一点的更是无法自持，全数跪倒在了地上。 虚影加持下，圣主伽蓝的气势变得异常恐怖，她的三千青丝，在狂风中狂乱飞舞，如同黑色的火焰般燃烧，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气息。 周围的天地元气，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呼啸着向伽蓝汇聚。 它们疯狂地涌向伽蓝，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流风暴。 那风暴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而风暴的中心，正是伽蓝那傲然而立的身影。 天地俱暗，茅山方圆百里如入长夜。 圣主伽蓝此时凶威浩瀚，远胜之前数倍不止，道门、儒家、佛宗的八位大宗师全都心下惊疑不安，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全都做好了一起出手的准备。 战绝心中狂喜，暗呼这位圣主果然是不可思议的人物！ 圣主这心魔法也不知道从哪学的，真是恐怖无边，竟然可以心魔补心，心魔不死，此身不灭，而且还更上了一层楼。 还好自己刚刚没自裁，否则就真是冤死了。 如今峰回路转，今天或能逃出生天。 伽蓝用那双全黑的诡异眼眸却望向许仙，一字一顿，问道：“公子，你为什么，要娶，别人？你，为什么，不救我？” 许仙轻摇了摇头，淡淡道：“不要老想着有人会救你，这是天真妄念。你现在是圣主伽蓝，不是侍女梨涡，心存天真，今日不死，来日也必亡。今天我不会出手，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伽蓝沉默了一会，双眸转向公孙佳人，凝视几息，缓缓道：“公孙佳人，前两次公子护着你，今天公子还是护着你。但你不会一直这么好运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伽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恨意和决心。 “哼！你先活过今日。”公孙佳人毫无畏惧，不甘示弱，冷声道。 伽蓝不再与她争辩，而是身形一闪，左手一掌削金断玉，右手一指截天裁地，向儒家崔浩然、孔珪出手。 同时伽蓝对着元力所剩无几的战绝高喝道：“你来走！我拦住他们！” 道门、佛宗的大宗师立刻围了过来，卢有节也敲响了那尊青铜小钟。 大战再次爆发！ 第276章 自此以后，横行无忌 三教众大宗师并没有去追战绝，今日若能留下圣主伽蓝这个心腹大患，跑了一个战绝也算不了什么。 可若是八大宗师合力，都不能留下圣主伽蓝，那杀了战绝只能激怒无人可制的魔教圣主，引起她的疯狂报复，没有什么意义。 然而圣主伽蓝身后的虚影强大得不可思议，八大宗师绝招尽出，全力攻伐，竟然不能突破虚影的绝对防御伤到圣主伽蓝分毫！ 万幸这道虚影尽管远比天魔相强横，却似乎只有守御威能并不加持伽蓝的进攻，而伽蓝虽然气息暴涨，但还是未入合一，她本体的攻击还不足以在八位大宗师合力之下伤到其中任何一人。 于是场中形成了僵持，三教大宗师打不破虚影的绝对防御，圣主伽蓝也奈何不了三教大宗师。 双方虽然你来我往，元力激荡，声势浩大，但是却都一筹莫展，徒劳无功。 然而这种僵持本身，对于圣主伽蓝就是一种胜利。 即使是一位合一神明，也绝难以一神敌八神，一位神明要是遭三位神明围杀，基本就没有幸理了，刚才的战绝就是这样的。 以一敌八而不败？ 你想什么呢？还不如早点洗洗睡。 可是圣主伽蓝现在就是以一敌八而不败，而且她甚至连合一境界都还没到。 伽蓝现在的表现比她当年逆杀了合一神明公孙无妄还要可怕骇人！ 随着时间推移，八位大宗师的眉头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观战的众多修行者也从震惊、目瞪口呆到完全麻木。 有些修行者甚至忍不住掐了掐自己，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可是八位当世神明啊！ 当今的修行天下最巅峰最强横的存在，即使对比香火神只，他们每一位也是强者，即使死后成为神只，也是神只中排在前面的存在。 八位联手，除非道祖、至圣、佛祖级别的伟大存在，能够与他们匹敌的少之又少。然而圣主伽蓝仅凭身后一道虚影就让众位宗师无可奈何。 即使是魔祖的虚影也没有这么强大，圣主伽蓝这是修了什么诡异莫测的法门，信了什么盖世无敌的远古存在，竟然如此可怕，简直就是不讲道理嘛…… 对比儒家、佛宗五位大宗师的摸不着头脑，道门三位合一知道圣主伽蓝修的是心魔法，也知道是许仙教的伽蓝，因此边皱着眉头边心里又惊又喜。 元林宗能教伽蓝这么可怕的法门，他自然更可怕！ 那岂不是说，我道门只要不把元林宗推给别人，就是真正的稳如磐石、天下无敌！ 至于圣女伽蓝的一时威风，那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元林宗是我道门上清派嫡传，还是道门剑绝公孙佳人的夫婿，你一个侍女，最多再算上半个徒弟，难道还能挺得上师门恩义加夫妻情深？ 元林宗现在说两不相帮，等圣主伽蓝要杀公孙佳人时，他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即使圣主伽蓝不来杀公孙佳人，公孙佳人也要去找圣主伽蓝报仇的，难道元林宗能看着自己夫人被圣主伽蓝杀死？ 到得最后，元林宗还是要选边站的。毕竟圣主伽蓝和公孙佳人已互起杀心，水火不容。 道门三位合一越想念头越是通达，虽然还假装皱着眉头，但手下已渐渐减弱了对圣主伽蓝的攻伐。 既然元林宗似也不愿圣主伽蓝今日喋血茅山，自己也破不开圣主伽蓝的防御，便做个顺水人情，免得元林宗不快。 儒家、佛宗的五位大宗师见道门隐有放弃之意，也觉打下去是浪费时间，慢慢也停下了手。 圣主伽蓝站在原地，收起心魔法，双眼恢复清明碧蓝，银发披洒，仰天哈哈大笑，狂放至极。 “自此以后，这修行天下，我伽蓝当横行无忌！”圣主伽蓝豪情盖世，声传四野道。 八位大宗师眉头微挑，但并没有做声。 八个当世神明打一个窥天的不到四十的小姑娘，却拿人家毫无办法，再说什么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圣主伽蓝目光转向公孙佳人，挑衅道：“公孙佳人，我今天不逃，而是光明正大走上来，又光明正大走下山去的。只是你最好小心点，最好是时时粘着公子，否则下次让我遇到你，就是你的死期！” 公孙佳人微笑道：“不劳圣主挂心，我和相公自然是朝朝暮暮，如胶似漆，不舍得分开的。” 她顿了顿，看着伽蓝越加冰冷的目光，轻叹惋惜道：“倒是可怜圣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要入门为妾而不可得，入不了我相公的心，只能孤苦伶仃，形影相吊。” 圣主伽蓝心里快气炸了。 她手笼袖中，双拳紧握，蓝眸却努力保持平静，冷冷“哼”了一声。 此时伽蓝畅快之下，头脑清明，已大概明白了公子之前为什么一直故作冰冷劝自己走，又为什么不救自己。 心魔不死，吾身不灭。 心魔法有这么可怕的神通伽蓝自己之前不知道，但这法门是公子教的，公子必然是晓得的。 如今想一想，今天这一幕与当年公子赶走自己自己因而一夜窥天又是何其相似？ 自己这么多年心结难解、心魔炽烈修为大涨，也一直没去找公子，或许反而正是公子想要看到的。 这心魔法真是邪门！ 既然如此，自己便顺着公子的意思，假装继续冤枉他好了。 于是伽蓝看着许仙，平静而认真道：“公子，自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日后相见，伽蓝必不会再手下留情！” 许仙轻笑了笑，淡然道：“道魔两立，本该如此。” 第277章 死了，全死了 圣主伽蓝很从容也很嚣张地走了。 余波渐散，许仙和公孙佳人还是完成了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婚礼仪式。 许仙没有高堂，便由他的上清派师父紫阳道人高坐尊位，而公孙佳人父母俱在，自然与紫阳道人同尊。 送入洞房，人群散去后，只留下许仙与公孙佳人两人独处。 许仙握着玉如意，轻轻掀起公孙佳人面上的红纱。 那层轻薄的红纱如同晨雾般散开，露出公孙佳人那宜嗔宜喜的皎颜。她的双眸明亮如星，嘴角微微上扬，那皎颜在红烛的映照下，更显得娇艳动人。 红烛高照，烛光摇曳，为房间里增添了几分暖意。喜字当头，高高地挂在窗牖上，公孙佳人顾盼之间，眼波流转，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平时的英姿飒爽此刻却显得娇媚动人。 红烛高照，喜字当头，美人顾盼，罗帐香暖。 这么美好的氛围下，一向直接的公孙佳人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伽蓝的心魔法怎么会这么强？” 许仙怔了怔，现在讨论这个合适吗？ 许仙知道她报仇心切又被宿敌压制不甘不服，因此淡淡道：“你以后也会很强的。成也心魔，败也心魔，伽蓝只是现在很强，但她未来的道途很艰难。你的道途会比她顺很多，总有一天你会和她一样强，甚至更强。” 公孙佳人天赋绝佳，有守心悟道石相助，又有许仙传道解惑，根基扎实深厚，勇猛精进，晋入合一只是迟早之事。 而一旦公孙佳人成就当世神明，纵然不是神明中无敌，也是道门青叶这般的顶级存在，圣主伽蓝即使有心魔相助，也很难击杀她。 公孙佳人凝视着许仙，不顾他似是故意的回避，继续追问道：“伽蓝的心魔法怎么会这么强？” 经过这些事，她已经明白了伽蓝心魔所化的天魔相根本不是拟形元林宗，而是她饲养的心魔本就是元林宗。 那么问题来了，那道盖压九天十地、腰环亿万星辰的伟岸虚影也是元林宗？ 如果元林宗的虚影都这么无敌可怕，那么元林宗本人呢？ 只是元林宗怎么可能这么强大？！这根本就不是天赋之类可以解释的，世间本不应存在这种人物。 除非，元林宗根本不是人！ 公孙佳人不是能藏事的性格，何况元林宗还是自己的相公，公孙佳人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的。 公孙佳人轻咬着嘴唇，目光灼灼。 许仙沉默了许久，看着公孙佳人，平静道：“因为伽蓝的心魔太强。” “伽蓝的心魔是你？”公孙佳人确认问道。 许仙轻轻点了点头。 公孙佳人犹豫了下，深吸了一口气，仔仔细细看着眼前白衣散发的青年公子，神情无比认真，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顿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痛苦，道：“又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 许仙这次沉默了更久，在公孙佳人越来越惶恐中，许仙终于开口道：“我曾经是神，现在是人。” 公孙佳人心里大松了口气，紧绷的面容缓和了许多。 许仙目光悠悠，声音也变得悠远，继续道：“既然你是公孙轩辕的后裔，那么你也该听说过我，我认识公孙轩辕的时候，我的名字叫侯冈颉。后来公孙轩辕成了姬部领袖姬轩辕，又成了帝鸿，曾封我为左史官。” 许仙看着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的公孙佳人，淡淡道：“没错，我就是仓颉，那个造字的仓颉。” 许仙离开婚床，走到房中茶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轻抿了一口，边坐了下来。 许仙继续道：“仓颉之前，我还有过许多名字。仓颉之后，我也有过许多身份。” 许仙凝视着捂着嘴的公孙佳人，淡淡道：“在昆仑丘持大禹帝剑登天梯、斩尽天上帝神的人，也是我。” “你一直活到了现在？”公孙佳人情不自禁问道。 “是的，我一直活着。”许仙淡淡道。 许仙本来带着喜悦微笑的面容已变得冷清平静，如波澜不惊的古井。 “那你的朋友和……爱人呢？”公孙佳人又问道。 “死了。”许仙目光深幽，面无表情，声音平静，道，“全死了。” 于是，公孙佳人沉默，许仙也沉默。 许仙已没有了任何成亲的欢喜情绪，他看了一眼坐在床沿、满脸震惊、眼神也有些呆滞的公孙佳人，轻叹了口气，道：“公孙道友，你早点休息。” 许仙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那杯中的茶水早已冷却，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许仙站起身来，走出了花烛新房。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沉重，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愈发孤寂。 公孙佳人呆坐在床沿，直到许仙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公孙佳人急忙起身，追出门去，却只见星月皎洁，茅山静寂，斯人早已鸿飞缈缈，消失了踪影。 公孙佳人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愚蠢之事，她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公孙佳人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前所未有的惶恐和不安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元林宗！”公孙佳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高声呐喊起来。 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如同撕裂的布匹般尖锐刺耳。她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打破了茅山上的宁静长夜，穿透整个山脉，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公孙世家的亲眷和留宿在茅山上的众多修行者都在打坐或沉睡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纷纷疑惑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回事？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 公孙佳人现下哪还有什么心思顾及别人的看法，她将体内元力运转到极致，融合茅山周边的天地元力，尽可能将自己的声音远远传递出去。 “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 公孙佳人呐喊的声音很大，只是越到后面，她呐喊的声音就越惶急焦虑，到得最后，道门剑绝的声音已带了沙哑的哭腔。 公孙佳人的呐喊声如同一把钝刀，在人的心上慢慢地割开一道口子，让人忍不住为之动容。 等公孙衍、公孙楚楚、公孙佳人的父母飞掠赶到新房外时，只见平时果直刚毅、英气勃勃的公孙世家嫡女正扶在一棵老槐树上，肩膀颤抖，泪如雨下。 然而公孙佳人依然哑着嗓子喊着：“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 第278章 桃花树下桃花劫 隋大业七年（611年），周至县楼观道主持岐晖召集观中诸弟子，神秘地告诉大家，他夜观天象，得到一个重要的启示：“天道将改，当有老君子孙治世，此后吾教大兴。” “老君”指的就是道教尊奉的祖师老子，传说出生时指李树为姓，名为聃。 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符合岐晖的神秘预言。由于杨广几次亲征高句丽的失败，民怨沸腾，早已积蓄到顶点的国内矛盾爆发，各地纷纷起义。岐晖认定太原的李渊就是他所等待的真龙天子，不仅发动楼观道道士全力为李渊的部队筹集粮草，传递消息，在唐军进攻长安前，还奉命为唐军举行斋醮祈福仪式，次日唐军便一战攻克都城长安。 李渊在平定天下后，感念岐晖等众道士的帮助，多次封赏并扩建楼观台。 李渊本人也是极为笃信道教。在武德三年（620年）率领文武百官驾临楼观台时，李渊拜谒老君后告诉大家“老君乃朕之远祖”，从此之后，道教便迎来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黄金发展时期。 从唐高祖李渊开始，李唐王朝的历代皇帝，无不尊崇道教，颁布了各种有利于道教发展的政策，并不断提高道教地位。 到了当今天子李隆基登基执政，道教发展达到了顶峰，神州掀起了崇道的热潮，由道士而封官得爵者不计其数。 …… “木落识岁秋，瓶冰知天寒。桂枝日已绿，拂雪凌云端。弱龄接光景，矫翼攀鸿鸾。投分三十载，荣枯同所欢。长吁望青云，镊白坐相看。秋颜入晓镜，壮发凋危冠。穷与鲍生贾，饥从漂母餐。时来极天人，道在岂吟叹。乐毅方适赵，苏秦初说韩。卷舒固在我，何事空摧残。” 开元二十九年（741年），许仙在长安，收到了李十二的来诗《秋日炼药院镊白发赠元六兄林宗》。 茅山上的婚礼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两年许仙游走四方，居无定所，不再关心修行天下的消息，也不再烦扰道门剑绝和圣主伽蓝的恩怨仇杀。 许仙只是偶尔还会和李十二互通下行止和信笺。直到他的师父紫阳道长在长安不堪俗扰，请许仙这个弟子来长安帮忙分忧，许仙才来到了长安。 紫阳道长为南阳人，9岁时即出家入道，12岁时辟谷休粮，后入嵩山拜师李含光，修炼上清大法，“常吸飞根，吞日魂”，成为上清派第六代传人，闻名东西两京。 当今天子听说此事后，即召他入宫，紫阳道长禀奏了上清大法的通灵应验，李隆基倍加赞赏，旋即任命其为道门威仪和天下采访使，不久，又诏命其为汉东太守。 汉东，有“神农故里”之称，“神农九井”，唐时尚存。因此，凡来此地做官者，都有一种神秘的自豪感。 紫阳道长因是道中之人，更有一种秉承上古灵妙的感觉。一就职，他便在太守府的苦竹院建餐霞楼作为修炼之地，又亲栽两株桂树，在常青树下运气修炼。 紫阳道长为官清廉，主事公道，政绩卓着，造福一方，百姓口碑很好，朝廷也很欣赏。他身为道人又是好官的故事传播开来，一时从其学道者络绎不绝，直接拜师为其门下弟子的就有三千多人。更有意思的是，与汉东临境的郡守也移风向道，前来领教。 有时，这些郡守乘车御马光临，却见紫阳太守正闭目打坐，他们只好恭恭敬敬等候，或与其他学子一样屏气修行。 紫阳道长修道有成，为官有方，前些年便被诏回了长安处理一应皇室道仪及道门事宜。 开元二十九年（741年），在紫阳道长的请荐下，元丹丘被当今天子任命为西京大昭成观威仪。 大昭成观是皇家宫观，许仙主要负责不定时为皇家举行相应的科仪斋醮活动，这是一项很无聊的事务，许仙也很敷衍。 也就是第一次遇到姿质丰艳、身段妖娆的杨玉环时许仙勉强还多打量了两眼，便也没有什么其他新鲜的事。 听说这杨玉环妙擅歌舞，甚得李隆基宠爱。 李隆基曾亲谱《霓裳羽衣曲》，召见杨玉环时，令乐工奏此新乐，赐杨氏以金钗钿合，并亲自插在杨氏鬓发上。天子对后宫人说：“朕得玉环，如得至宝也”，足见宠幸之隆。 只是在许仙看来，堂堂大唐帝国天子竟夺儿媳以充自己后宫，真是罔顾人伦，荒淫无道。 而长安也没有多少真正的求道之人，多的是钻营奉承的道士，吞刀吐火的异人，以及鼓吹炼丹的方士。 许仙看完李十二的信，自然明了李十二的心思：这个老友是知道我入了长安皇家道观，想让我帮他荐举呢。 许仙其实真心不觉得李十二适合官场，但想着这位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才名渐显天下的好友，又想到李十二是多么想挤进长安这座大染缸里来，许仙觉得长安如果有李十二，自己也不会这么无趣。 因此，许仙最终还是向玄玄道人也就是玉真公主举荐了李十二。 李十二此时已不是无名之辈，玉真公主大概也知道元丹丘在道门身份特殊，便很郑重向当今天子推荐了李十二。 第二天，天子下诏李白待诏翰林，侍君王左右。 天宝元年（742年），诏书送达李十二时，42岁的李十二正与子女在南陵停留，欲游越中。 天子特别征召入京，这是何等尊荣！ 那肯定是打算重用自己呀！ 李十二奉诏后欣喜若狂，尤其是看到平时嫌弃自己的刘氏脸上那种惊愕的表情，李十二心中更是畅快难言。 李十二作诗《南陵别儿童入京》道：“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着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李十二有种大器晚成的觉悟，他边收拾行装，边兴奋莫名，怀着宰执天下的雄心壮志，再一次赶赴长安。 而许仙在长安的生活依然很平静无聊，每日便是主持道仪、默坐读经和在桃花树下摘花饮酒。 大唐天宝元年（公元742年），李隆基敕令扩建的东都太上玄元皇帝宫（上清宫，简称玄元宫）竣工。 玄元宫集皇家宗庙、国立道教大学和国家道观于一体，首席住持一职非高师大德之人担任不可。 为此，礼部曾三请紫阳道长入玄元宫任职，紫阳道长却三次推辞。当今天子听说后，不得不亲自下诏，责成紫阳道长荣赴其任。紫阳道长只好上任。 紫阳道长荣任玄元宫首席住持后，在许仙等人的帮助下，一一改革了玄元宫所有的规仪，道教新风频吹，得到当今天子的认可和朝野的支持。 紫阳道长致力于生徒的素质培养，并发动生徒缮写开元年间编成的大型道教丛书《三洞琼纲》，后将其分藏于东西两京玄元宫和天下各州着名宫观。 由于玄元宫事务繁杂，紫阳道长年长渐不能胜，许仙不得不替师分担，成为了玄元宫事实上的实权二号人物。 在这个匆忙而无聊的春天，李十二还没到，这日黄昏许仙回到自己的庭院，却见盛开的桃花树下一袭红妆玉立，对着进门的许仙款款凝视。 许仙脚步顿住，平静微笑道：“公孙道友，恭喜你晋入合一，成就当世神明。” 公孙佳人看着玄裳高冠的道人，眼眶微红，咬着嘴唇，无比认真道：“相公，佳人来找你圆房。” 第279章 长安城瑟瑟发抖 “道法自然，随心而动。丹丘如今心如止水，已无意婚娶。”许仙知道公孙佳人的性情，觉得还是直接说开比较好。 他向公孙佳人揖首躬身致歉，平静道：“公孙道友，此番是元丹丘的不是。我们和离。” 公孙佳人的眼眶更红了，表情滞住了几息，然后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道：“可佳人的心一如当年初见相公时，并无更易。” 许仙沉默了下，淡淡道：“你有，就在茅山上，洞房花烛下时。” 如果许仙想要关注，那么他甚至连一滴水滴里蕴含的极微细“情绪”都能清晰体察出来，何况公孙佳人从来不是一个会隐藏情绪的女子。 许仙其实能理解公孙佳人当时的震惊乃至恐慌、惶然和退缩，无论哪个女子突然知道自己“青年才俊”的新郎其实是一个长生了数千年的怪物时，都可能会生出想要跑开逃离的念头的。 许仙能理解，但不表示他愿意平静接受娶生出过这种念头的女子为妻。 夫妻本就该不离不弃，许仙死不能与妻同葬已经是心有愧疚负担，既然公孙佳人心意也不是特别坚定尚可动摇，那又何必勉强？ 许仙这句话一出口，便如一把锐利的刀割破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公孙佳人如被人突然扼住了咽喉，气势明显弱了一大截。 许仙看着她有点泫然欲泣又拼命忍住的样子，淡淡道：“你喜欢的人是元林宗，只可惜元林宗只是我的一个幻影而已。你所追逐的只是一个幻影。” 许仙再次向公孙佳人揖首躬身致歉，平静道：“终究还是我的不是。公孙道友，我们和离。” …… 天宝元年（公元742年）秋，兴致冲冲的李十二终于赶到了长安，入宫面圣。 当今天子既出于对道门元丹丘的重视，又为了做足求仙问道、礼贤下士的戏，亲自下阶迎接李十二，如同是见了绮、皓（指商山四皓，汉代着名贤人）。 李隆基甚至用七宝床来赐食，亲手调和羹汤来给李十二吃，然后把李十二封为翰林待诏，也称翰林供奉，可以自由出入翰林院。 何谓翰林待诏、翰林供奉？ 早在汉朝，皇帝可以不受限制地召见有一技之长的人，称之为待诏。唐朝初年，延续了这种待诏传统，召见的人，既有朝廷命官，也有布衣百姓。 当今天子继位后，正式建立了翰林院，容纳待诏之人，号称翰林待诏或者翰林供奉。 翰林院成立后，对翰林待诏的能力要求水涨船高，除了有才学或者是一技之长以外，还要有相当高的政治能力。进入翰林院的第一批人，不少人成为了日后的名儒大臣，比如张越，陆坚，张九龄，徐安贞等等。 那时翰林院里的所谓翰林待诏、翰林供奉实为同一官职，都是在皇帝左右，待皇帝吩咐，替皇帝办事。这些翰林供奉里，有“文章之士”，也有“僧、道、书、画、琴、棋、数术之工”。 到了开元二十六年，在翰林院之南天子建立了学士院，并设置了“翰林学士”，专门负责给皇帝起草诏书，甚至属对国策。 可以说，在开元二十六年以后，“翰林供奉”除了医卜星相、琴棋书画外，还有文学侍从之臣，而“翰林学士”是参与国家大事“专掌内命”的文人重臣。 相比较参与国家大事、需要丰富政治经验的“翰林学士”，“翰林供奉”这一官职，在入职时，可以说是毫无官职的处士。 李十二在天宝初年二入长安时，做的是“翰林供奉”一职。主要是作为皇帝的文学侍从，待在翰林院里，听候皇帝下诏，或帮助起草些文书，或回答皇帝的咨询，或侍候皇帝宴游，做些点缀太平的诗文。 这一点，一心为官的李十二在赶来长安的路上已经打探好了，虽然和他想象中经邦济世、宰执天下的雄心壮志差距极大，但是李十二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会很快受到重用的。 而且面圣时天子超乎寻常的热情和优待更让李十二热血沸腾，激情汹涌。 因此面圣出来，李十二就找到了老友许仙，表示要和他喝个通宵达旦庆祝。 “十二兄，恭喜如愿。”许仙和李十二坐下后，公孙佳人也款款落坐许仙左侧，对着李十二道。 “多谢公孙姑娘。”李十二和公孙佳人也是老相识了，也约略听说过一些她和许仙的纠缠故事，此时见公孙佳人坐在许仙身边，隔了些距离，既不亲密也不生疏，便有点奇怪两人当下的关系，不由得有些疑惑向许仙挤眉弄眼。 “李相公，我是公子的侍女梨涡。常听公子说起李相公，今日得见，果真是谪仙人物！难怪您能做我家公子的好友。” 一个娃娃脸的青衣侍女给三人放好酒菜碗筷后，落坐到许仙的右侧，大眼睛好奇看着李十二道。 虽然侍女的话略有些大胆无礼，但李十二本身就不拘小节，倒也不在意。 只是他注意到这侍女靠着许仙比公孙佳人更近，气质也非同寻常，便更有点心下惊讶。 李十二忍不住望着许仙，开好友玩笑道：“我原还担心丹丘兄在这长安城里孤独烦闷，因此一路马不停蹄赶来。不曾想你在此左拥右抱，真是快活得很。” 此话落处，李十二只见公孙佳人和那娃娃脸侍女对视了一眼，又互相别过了脸去，公孙佳人剑眉一挑，娃娃脸侍女嘴巴一嘟。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晴朗无云、星光璀璨的夜空突然发生了变化。万里晴空之上，原本稀疏的几朵白云开始迅速聚拢，层层叠叠，如同浓墨重彩的画卷在夜空中展开。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密，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它们，使得整个天空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夜空中，星光开始被云层遮挡，原本明亮的星辰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随着云层的不断拢聚，整个天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幕布笼罩，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压抑和沉闷。夜空中的光芒逐渐消失，长安如入暗夜。 许仙有点无奈地干咳了一声，看着口无遮拦的李十二，道：“李兄莫要口嗨胡吣，得罪公孙姑娘和，和我家侍女的话，怕李兄要霉运当头。如今这两位聚在此处，便是天子陛下也是战战兢兢，惴惴不安，生怕这座长安城被拆了。” 李十二不太明白老友的意思，但他注意到许仙干咳后公孙佳人眉目柔和了下来，那青衣侍女也浅笑露出两颗梨涡。 而此时天空中密布的乌云也突然散了，长安的夜晚重新变得美好而安静。 李十二再看着公孙佳人和老友元丹丘似是二十余载未变的容颜，再瞄了一眼那个气质不太像侍女的侍女梨涡，心有所悟，瞬间汗流浃背。 第280章 头铁的李十二 公孙佳人不接受和离，按她的原话：“随心而动，我还是心上有你。你心意淡了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不勉强你，你也不要勉强我。就算你喊我公孙道友，我也愿喊你相公，我们毕竟是拜过堂的。” 许仙确实也没有勉强公孙佳人的资格，因此公孙佳人留在许仙的别院中，分房而居，但是形影相随。 玄元宫和长安城中有名望的道人、有实权的大人物，谁还没听说过一些道门剑绝和上清派嫡传的八卦，更且其中顶尖人物听闻道门剑绝如今已悄然成就史上最年轻的当世神明，自然不敢对公孙佳人和元丹丘的事情说三道四、乱嚼舌根。 只不过，很快圣主伽蓝也来到长安城许仙的别院里。 很多人开始时还没意识到圣主伽蓝的到来，以为真是元丹丘的小侍女过来了，谁都没在意。 只是这个可爱的娃娃脸侍女也住进了小院后，一整个夏天长安城的天气都变得很诡异，时而电闪雷鸣，时而晴空万里，时而夏日飞雪，时而花香盖长安，时而雨落似红血，时而满城透杀机，时而剑气凌空，时而魔云遮天…… 长安城中谣言四起，大唐天子李隆基好几次都有点忍不住了，想要皇室的窥天大修行者持大威帝剑除妖。 但最后几位大修行者发现所有的异象皆起始于上清派元丹丘的别院，再想起传说中圣主伽蓝曾自称为元丹丘的侍女…… 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笑话！道门剑绝公孙佳人已晋合一，圣主伽蓝更是连八位合一都奈何不了的人，而如今窥天之上的许多人也隐隐觉得上清派元丹丘很是诡异邪门，深不可测。 窥天强者手持大威帝剑也未必就能斩杀圣主伽蓝，至于道门剑绝…… 你想什么呢？李唐皇室与道门几乎是一家的，你杀道门的当世神明，岂不是脑子有大病？！ 于是李隆基没有办法，只能四处托人说情，请圣主伽蓝和公孙佳人这两位修行天下最为强大的女人努力克制，不要老是争风吃醋、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打，以和为贵、和气致祥、家和万事兴嘛—— 当然如今的天下没有人敢头铁说得这么直白，反正是经过了许多语言润饰委婉修辞的。最后许仙也趁机在两女面前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对长安民生的关注和担忧，长安城数百年最诡异的夏天才又诡异地恢复了正常。 直到这个秋天，兴高采烈的李十二又不小心烘了把火。 许仙对眼下这个状况也很有点无奈，公孙佳人性子果直，她认准的事情就是天崩地裂也未必能让她改变主意。而且公孙佳人占着名分就这么跟着许仙，又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许仙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赶她走。 至于圣主伽蓝，心机深沉，决断杀伐，又百无禁忌，以侍女梨涡的身份平时小心侍奉，尽职尽责，也让许仙寻不到什么发作的机会。 不过两女当许仙面还有所克制没有直接撕破脸，在许仙看不见的地方就经常你来我往全都是下死手。 只是如今圣主伽蓝心魔已解，修为并无长进，依然尚在窥天，公孙佳人却已是合一神明，兼公孙佳人道基深厚，又得守心悟道石相助，两人一时也难分高下生死。 既然分不出生死，只要她们二人不要惊风动云，许仙也懒得管这两个很相似又很不一样的女人。 特别李十二来了长安后，许仙白天忙完无聊而繁杂的道务，晚上便和李十二饮酒欢宴，回避两女。 某夜许仙和李十二刚出玄元宫，还没想好去哪，便在路上偶遇了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书监，人称“贺监”的贺知章。 贺知章，字季真，会稽永兴人。性放旷，善谈笑，性纵诞，邀嬉里巷，自号“四明狂客”及“秘书外监”，当时贤达皆倾慕，时有“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之绝句《咏柳》，名重天下。 不过《咏柳》成时，贺知章尚年少。 武则天证圣元年（695年），三十六岁的贺知章考中进士，后在远房亲戚陆象先的推荐下，成为太常博士。 陆象先为相，风流倜傥，曾对人说：“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而烦耳。”他不屑与庸人为伍，却独爱贺知章。 贺知章尚清谈，陆象先雅爱其词，甚至到了“吾一日不见，则鄙吝生矣”。贺知章清谈风韵，在官场上却始终没有找到大展拳脚的机会。时光如梭，一晃就是三十年。 贺知章入仕时，踌躇满志。面对欣欣向荣的国家，他感到自己的仕途如同这个国家，正是《晓发》之景：江皋闻曙钟，轻栧理还舼。海潮夜约约，川雾晨溶溶。始见沙上鸟，犹埋云外峰。故乡杳无际，明发怀朋从。 开元十三年（公元725年），天子李隆基准备封禅，六十七岁的贺知章，才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晓发”。 封禅大典马虎不得，须礼数周备方显隆重。天子想起了贺知章，任命他为礼部侍郎，加集贤院学士，参与这次封禅大典的筹备。 封禅大典进行得很顺利，君臣尽欢。看起来，贺知章的仕途从此一马平川，入阁拜相指日可待。 封禅后的第二年，惠文太子李范辞世，身为礼部侍郎的贺知章，负责甄选人手、筹备葬礼。但在甄选的过程中，贺知章“取舍非允”，引起大家不满。勋贵们集中在礼部衙门抗议，贺知章竟然架着梯子爬上墙头，以此“居高临下”来处置这起事件。 舆论大哗，贺知章也因此被贬。但不久之后，贺知章又重新做回侍郎，兼秘书监，同时保留集贤院学士。 当贺知章被天子提拔为礼部侍郎、加集贤院学士的时候，宰相源乾曜曾问推荐贺知章的张说：“贺公今日升迁，礼部侍郎与集贤院学士，二者孰为美？” 张说答道：“侍郎不过是世俗的官阶，学士怀先王之道、经纬之文，侍郎怎么比得上学士呢！” 这话传到天子耳朵里，大为赞赏。但从此以后，李隆基对贺知章的定位，便由侍郎转向学士了。 贺知章心里清楚，自从天子给他秘书监的职位开始，自己便无缘宰相了。贺知章回到长安市上，纵酒为乐。 在长安，他“落花真好些，一醉一回颠”，既狂且乐，全然没有一个从三品高官的仪态。 秘书监虽居高位，却是闲职，虽无冗务，宠遇却隆。于是，贺知章与一群达官显贵，终日饮宴，他没有王维的辋川别业，单喜在长安市上，与三教九流痛饮狂歌。 一日，友人邀请贺知章去长安郊外的家中做客。主人盛情款待，自然免不了一番痛饮，贺知章开怀至极，醉书一首《题袁氏别业》:主人不相识，偶坐为林泉。莫谩愁沽酒，囊中自有钱。 听听老贺这语气，像谁？ 像不像“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的李十二？ 差不多就是一模一样好不好！ 正值天宝元年（公元742年），贺知章八十三岁，李十二则四十二岁，两位诗人酒鬼年龄相差四十一岁。 但许仙觉得，贺知章一定会很喜欢李十二。 李十二见到前辈长者，就赶紧拿出了自己的诗作——《蜀道难》，请他品读斧正。 诗还没读完，贺知章就连连称赞，击节抚叹四次。 看完《蜀道难》之后，贺知章再见李十二一袭白衣，仙风道骨，不由说道：“李小子你莫非谪仙下凡不成？否则怎能写出这样绝妙的诗句？” 读完诗作，贺知章摆酒设宴，打算和李十二、许仙痛饮一番。但贺知章没有带钱的习惯，而许仙也没有带钱的习惯，至于李十二偏偏这次也没有带钱。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名满天下的贺知章随手便取下衣带上的金龟，来抵当酒资。 所谓“金龟”，就是唐代官员随身携带、代表身份品级的“金龟袋”或“金鱼袋”。 贺知章以金龟为押，与酒家言语明日派人赎回，酒家自无不允。 贺知章和李十二一见如故，许仙只是偶尔说话，说的也是李十二的好话。 直到贺知章和李十二都醉醺醺了，许仙才分别送二人回了住所。 这晚以后，李十二“谪仙”的名号就真正在长安城传扬开了。 然而公孙佳人和圣主伽蓝对于李十二天天拉着自家相公（公子）出去喝酒而且不叫自己陪同极为不满，因此，正是志得意满的李十二很快倒了霉。 第281章 太阳和月亮的相逢 李十二感觉最近运交华盖，简直是倒了血霉。 出门时会不小心踩到狗屎，走路时会无缘无故左脚绊到右脚然后摔倒，天上分明阳光灿烂根本没人带伞，偏偏有一小片乌云下雨而自己就正好在这片雨云下，于是淋成落汤鸡，辛苦给天子誊写好的御诗一阵风就吹走了掉进了水井里，想骑马出游发现自己的马儿不小心吃了巴豆…… 这些李十二都忍了，但是有一晚他宴饮中喝下酒感觉味道不对，打开酒壶竟然发现里面有几只死蟑螂！ 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十二实在受不了了，但他也惹不起那两个“口蜜腹剑、歹毒心肠”的女人，只能找许仙诉苦告状，并讥讽许仙“元兄你治家不严且如此，如何能羽化登仙？” 许仙回了李十二一个白眼，道：“贫道修道出家之人，本就无家，何需治家？” 但许仙也自知理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李十二终究是受了自己的牵连，公孙佳人和圣主伽蓝不舍也不敢埋怨自己，只能敲打李十二表达不满。 虽然这两个如今修行天下最可怕的女人不会真把李十二怎么样，但为了李十二的仕途、社交考虑，许仙还是收敛了些，每日玄元宫出来正常回自己的别院饮食、论道、闲坐，即使是和李十二出去宴饮，也带上二女陪同。 宴饮往往不会只有李十二，而公孙佳人的剑舞本就在凡人天下享有盛名，侍女梨涡也娇俏可爱，气质非常，于是在长安城的士子文人、一般权贵中便流传出了“元丹丘高道风流”的美名。 只是真正极少数知道两女底细的大人物却更清晰记住了上清派元丹丘这个名字，同时也下了决心绝不接受李十二这个人的宴饮邀约。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两尊神明当世，道门公孙佳人还好点，魔教圣主伽蓝是什么人物，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而且魔教名声不好，自己要是赴了李十二的约不小心碰到圣主伽蓝，该如何以对？ 对圣主伽蓝亲近恭敬的话，会有损声名颜面；不恭顺有加的话，保不准得罪了这尊杀神，家族利益受损不说，性命不保都有可能。 总之，敬而远之就对了。 长安城的实权大人物一直不给面子，李十二还是有点郁闷的。 许仙心知肚明，但也并不在意。 许仙觉得李十二这种天真烂漫的性子，掺和进大人物们的事情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可能会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因此这些人物不和李十二来往也挺好的。 ……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天宝元年（公元742年），大唐帝国边境军事费资自此逐年增多，民始困苦。 天子李隆基陶醉于盛世功名和杨玉环的美色中，渐懒朝政。 天宝二年（公元743年），“谪仙”李十二四十三岁。 正月，安禄山入朝，天子宠待甚厚。 安禄山晋见天子后，夜晚乔装于许仙别院外求见伽蓝，跪呼“圣主”。 时李林甫专政，公卿有不出其门者，必以罪斥之。 初春，天子于宫中行乐，李十二奉诏作《宫中行乐词八首》，有“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归。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之语，李隆基赐以宫锦袍。 暮春，兴庆池牡丹盛开，天子与杨玉环同赏，李十二又奉诏作《清平调词三首》，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之佳作，天子与杨玉环皆喜，赐金银若干。 李十二在长安居愈久，更识得官场之龌龊，对御用文人生活日渐厌倦，日夜纵酒以自昏秽。 与贺知章等人结“酒中八仙”之游，天子呼之不朝，天子因道门元丹丘故，温颜如初。 秋，玄元宫掌教紫阳道长积劳成疾，预见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为自己写祭文称：“神将厌余，余非厌世。” 紫阳道长再三请辞，望归葬乡里，天子悯其情允之。 许仙等弟子陪紫阳道长一路回归故乡，在途经叶县的时候，众人在仙人王子乔祠停留休息，紫阳道长“目若有睹”，然后便“泊然而化”。 紫阳道长去世时，“天香引道，尸轻空衣”。当他的尸体运回随州时，看起来依然像活着时候一样。 汉东太守裴公亲自在郊外迎接，全城轰动，设灵期间每天有上万民众前往观看拜祭，如拜神明。 当年农历十月二十三日，紫阳道长葬于随州城东的新松山，享年62岁。 当地太守和百姓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李十二亲自为紫阳道长撰写碑铭，而许仙自始至终面色平静，无悲无喜。 葬礼后，许仙未返长安，修书辞西京大成观威仪之职，径自回归了过往的云游隐居生活，东游蓬莱，西登华山，随后便隐居石门山。 李十二回返长安，天子对其渐渐疏远。 感于这种疏远，李十二渐有退志，又有感宰执之才难伸，写下《玉阶怨》：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天宝三年（公元744年），李十二四十四岁。 此年，安禄山任范阳节度使。李隆基五十九岁，渐无心政事，以天下太平无事，欲高居而无为，将一切政事委李林甫处理。 正月，贺知章请度为道士，天子许其还乡越中并率百官送别于长乐坡。 李十二送行，有《送贺宾客归越》：“镜湖流水漾清波，狂客归舟逸兴多。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 贺知章八十六岁返回故里，感慨良多，做《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天子高卧，权臣当道，紫阳羽化，丹丘云游，知章归里…… 李十二仿佛做了一场大梦，而今梦醒了，他终于没有了任何希冀。 到了三月，李十二终自知不为朝廷所用，上书请还山，皇帝给了他一笔钱，允其辞。 从“御手调羹”到“赐金还山”，李十二诗名满天下，此心如灰冷。 李十二离长安而去，经灞陵、蓝田达商州。 初夏，44岁的李十二抵达洛阳，见到了一个32岁的青年诗人，此人乃名门杜氏后裔，字子美，名杜甫。 第282章 一死一走 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杜甫虽然出生在洛阳巩县，但其实他的祖籍是京兆（长安）杜陵，即关中名门京兆杜氏。 韦、杜两家都是与隋唐时期关陇集团紧密结合的世家大族，代有人出。 杜甫远祖是汉武帝时期十大酷吏之一的杜周，杜周的儿子名叫杜延年，是帮助汉宣帝实现中兴的“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到了西晋时期，杜家又出现了一位杰出的人物，即文武兼备的杜预，杜甫出自杜预次子杜耽这一脉。 后来，杜甫的先祖辗转各地，迁居到了襄阳。此时的杜家虽然逐渐衰落，但杜甫的先祖还都是朝廷的下层官员，比如杜甫的高祖杜鱼石在隋朝担任过河内司功、获嘉县令。杜甫的曾祖父名叫杜依艺，在唐朝担任过监察御史，后出任巩县令，于是就定居于此地。到了祖父杜审言这一代，杜家在诗坛崭露头角。 杜审言字必简，他少年成名，“雅善五言诗，工书翰，有能名”，与李峤、崔融、苏味道被称为“文章四友”，值得一提的是苏味道就是苏轼的先祖。不过杜审言恃才傲物，目空一切，所以被当时人所嫉恨。 有一件事很能说明问题，杜审言居然放言，“吾文章当得屈（指屈原）、宋（指宋玉）作衙官，吾笔当得王羲之北面”。 杜审言虽然狂傲，但他确实有狂傲的资本。女皇武则天也很欣赏杜审言的文才，“叹重其文，授着作佐郎，迁膳部员外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杜审言依附于张易之、张宗昌兄弟。在二张垮台后，杜审言一度被流放到了峰州。后遇赦北还，于708年病死。 杜审言诗写得好，但人品上存在瑕疵，甚至不如自己的次子杜并。 杜审言有四个儿子，分别是杜闲、杜并、杜专、杜登，另外还有五个女儿。杜甫的父亲是杜闲，所以这个杜并是杜甫的叔父，不过由于杜甫出生的时间比较晚，他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英雄好汉的二叔，以及祖父杜审言。 事情发生在圣历二年（699年），杜审言被贬为吉州司户参军，因桀骜不驯，与同僚的关系很差，结果遭到了司户郭若讷、司马周季童的陷害，杜审言被下狱，准备处死。 十六岁的杜并趁着周府举行宴会的机会潜入其中，刺杀了周季童，杜并也当场被杀。这件事轰动朝野，人们纷纷称赞杜并，杜审言最终也得到了赦免。 杜甫父亲杜闲呐沃拔奉天县令；母亲则来自五姓七望之首清河的崔氏家族，但在杜甫年幼时就已去世。此外，他的外祖母还是唐太宗李世民的重孙女。 李十二败走京城，觉得不太光彩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攀龙忽堕天”，而且他已和刘氏和离，家中子女也已长成，又有仆从丹砂和碧游夫妇照顾，这几年李十二又常常寄了银钱回去，倒也不担心家里。 报国无望，李十二想到元丹丘和公孙佳人的神异，又生出了“求仙”的愿望。 于是李十二没直接回家，又开始了新的一番游荡。 李十二先去了洛阳，他在那里还有一些朋友。 李十二如今名满天下，听说他要来洛阳，士人之间掀起一阵轰动，朋友们打算为李十二举办一次热热闹闹的接风晚宴。 而此时杜甫正住在洛阳仁风里的二姑母家中。 杜甫青少年时因家庭环境优越，因此过着较为安定富足的生活。他自小好学，七岁能作诗，“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有志于“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他少年时也很顽皮，“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 天宝三年（公元744年），杜甫此时三十二岁，在洛阳小有名气，名流崔尚、魏启心看到他习作的词赋，夸奖他有班固、扬雄之风，还有李邕、王翰这样的鸿儒长者也屈尊来访问他。 九年前，杜甫参加科考未中，便和李十二一样到各地去干谒求职，但毫无收获，又无暇顾及其他营生，因此杜甫一直过得挺窘迫。 前几年杜甫结婚了，与妻子很是恩爱。这对新夫妇起初住在洛阳东边三十公里处的偃师，但杜甫二姑母生病（杜甫年幼丧母，是二姑母从小抚养，爱他胜于己出），杜甫搬来洛阳照顾，开始重新和洛阳城的士人们来往。 后来姑母过世，姑父仍坚持让杜甫两口子和他住在一起。 杜甫虽然到现在都没得到一官半职，但家学渊源在，也并不气馁。他听说自己仰慕的大诗人李白来了洛阳，又激动又紧张。 在杜甫想来，李白气度威严，不仅诗才横溢，“谪仙”名传，而且敢于蔑视长安那些奸佞狡诈的大臣权相，不禁有些胆怯，杜甫有点弱弱的想：见面时，李白会把自己当成诗人同道来打招呼吗？ 李白连朝廷上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对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后辈，会不会更不屑一顾呢？若表现得过于热诚，李白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溜须拍马呢？ 杜甫最后还是决定去参加聚会，毕竟李邕、王翰这样的长者都表达对自己诗文的赞许和喜爱，而且自己怎么也是名门子弟，杜甫觉得也许自己不必在“谪仙”李白面前表现得太过谦卑。 迎接大诗人的晚宴在洛阳最好最贵，的一家酒楼举行，前门挂着几只大红灯笼，来了四五十位客人。 杜甫惊讶地发现李白一身道士装扮，身穿黑色麻布道袍、头束同样布料的白色道巾——朴实无华却也卓尔不凡。 宴会上大家七嘴八舌，杜甫和李十二只交谈了几句。李十二对杜甫态度和蔼有礼，说很欣赏杜甫的《望岳》。 杜甫十分高兴，那的确是他引以为豪的杰作。 第二天，杜甫去李十二的客栈再次登门拜访。李十二酒后清醒了一点儿，甚至还背诵了杜甫的两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令杜甫受宠若惊。 两人开始侃侃而谈，慢慢说到了自己多年来遇到的挫折和困难。杜甫经历了与李十二早年相似的道路，也对李林甫等人表示厌恶。 杜甫虽从没见过他们，但知道这些人是如何阻碍和封锁那些不愿投靠他们的文人学子的。 有一年甚至因为他们自己的人没通过考试，就让参加考试的士子们全部落榜，欺骗皇帝说那届考生“野无遗贤”，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人留住职位。 两人谈得越来越投机，杜甫觉得与李十二的距离拉近了。他们也讨论了诗文。杜甫盛赞李十二诗中汪洋恣肆、绵绵不绝的想象力和活力。李十二表示也很欣赏杜甫的学识和敏锐的洞察力。 得知杜甫祖父就是着名诗人杜审言之后，李十二更加高看这位小兄弟了。 杜甫和李十二甚为投缘，都希望可以一起度过一些更安静的时光。 但两人现在均有其他计划。李十二要去河北寻仙，而杜甫秋天要去开封，给外婆上坟立碑，并起草碑文。 李十二很喜欢开封的梁园，于是两人约好几个月后在开封再次相聚。 李十二和杜甫秋天如约到了开封，有一天他们在商丘漫游时与高适不期而遇。 高适此时还不作诗，但他为人勇敢、持重、冷静，剑法和武功也很强。 高适喜欢谈论时事，这一点让三位胸怀天下的人有了共同的话题。他们登上单父台，朝北而望，此时天子为拓展疆域，常年在边关动武，不仅百姓骨肉离散，死伤无数，像边将安禄山之流乘机邀功请赏，囤积钱粮，扩充兵力，伺机作乱，“万里风云”不可管测。 李十二、杜甫和高适他们虽在痛饮游乐，时局及国家安危却让他们难以释怀。 高适很敬重李十二，李十二也很能理解高适的理想和郁郁不得志的心情。 两人都出身卑微——李十二的父亲是商人，高适的父亲是农民。童年时代，高适甚至在乡间乞讨过。两人都没能参加科考，都得磕磕绊绊四处寻找机会，尽管现在李十二一样已失去了求官的兴趣，而高适也有志难伸。 李十二、杜甫与高适三人骑马前往梁园。 梁园由汉梁孝王所建，位于睢阳郡大梁城东，昔日繁华，宫阙连绵，有雁池、兔园、平台，乃达贵宴饮游乐之所，汉代名士司马相如、枚乘诸人常于此吟诗作赋。 梁园历经朝代更迭，至唐时，已是残垣断壁，荒草萋萋，只有汴河依旧，无语东流。 在梁园游荡一番，李十二在一所寺庙墙壁上题诗《梁园吟》后，三人便一起去了东北方的孟渚大泽狩猎。 李十二每射中一只大雁，都会雀跃庆祝一番。相比之下，高适更为老练，对自己射下猎物表现得非常淡定。李十二没想到杜甫的箭术也相当不俗，能一边骑马一边瞄射。 后来李十二射中了一只大雁，他追着那只受伤的鸟儿跑了好几公里，最后闯进附近的一个城镇。 杜甫和高适怕李十二迷路，一路跟随，两人最后找到李十二时，发现他已经在一家酒肆喝醉了。 李十二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但杜甫还是细心体察到了李十二内心的痛苦和煎熬。 大泽狩猎后几天，高适有事先离开了。 此时，许仙云游无踪，连李十二暂时也没有其消息，因此李十二准备去王屋山寻访上清派宗师司马承祯，问道求仙。 对求仙这件事，出身儒宦名门的杜甫其实是不信的，但他希望多陪陪有些失意的李十二，因此杜甫决定陪李十二前去。 当李十二和杜甫爬上陡峭的王屋山，到达山上的阳台观时，却见到了意外之景。 “玉棺已上天，白日亦寂寞”。 司马承祯已经仙去一阵子了，观中只有五位上清派弟子。 李十二抱着渺茫的希望，向观中道人问询老友元丹丘的行踪，可惜没有人知道。 第二天，李十二和杜甫遗憾地下山去了。 然而王屋山之行，李十二还是有了很重要的收获。 李十二在阳台观看到一幅巨幅的山水壁画，笔意酣畅，元气淋漓，应该是司马承祯留下的。李十二感到心潮澎湃，提笔写下了四行字：“山高水长，物象千万，非有老笔，清壮何穷”（《上阳台帖》）。 李十二没有找到仙人，却在“山高水长，物象千万”中与自己的心灵达成某种和解。 天性乐观的李十二重振心情，他决定先回兖州看儿女，并与杜甫相约明年秋聚于兖州。 如果说，上一次洛阳相遇，杜甫的心态还是凡人仰望谪仙，光芒万丈，却又惊鸿一瞥，有那么一点不真实。 那么此番第二次同游，杜甫和李十二的距离就更近了一步。 看着李十二的背影消失在夕阳远山的光影里，那么洒脱，那么自由，杜甫的心中，有三分不舍、三分担忧，剩下的便是羡慕。 第二年秋天，李十二与杜甫依约聚于兖州，把臂同游。 再见杜甫，李十二看着瘦下去不少的青年，作《戏赠杜甫》打趣道：“饭颗山前逢杜甫，头戴笠子日卓午。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杜甫哈哈一笑，叹道：“李兄风采胜昔，弟不如也。” 在兖州时，李十二和杜甫白日同游，夜晚常常抵足眠谈，到了亲密无间、相交莫逆的地步。 杜甫因为去年科考再次不中有些惆怅，李十二就领他去北城郊外寻访一位叫范十的隐士，他是李十二的故交；兖州一带自古崇尚黄老之术，李十二和杜甫还一起随董奉先炼丹，可是空手而归。 如此两个月后，杜甫和李十二再次分别。 临别的时候，杜甫写下《赠李十二》道：“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这里边，既包含着杜甫对李十二才华和豪情的赞美，但也隐约有一些规箴之意。 无论多么向往，杜甫也不可能如李十二那样痛饮狂歌。他能做的，是以知己好友的身份奉上一点温言细语的规劝。 李十二则写《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道：“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李十二写这首诗时的情绪格外低落，冥冥之中，他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他和杜甫最后一次见面了。 飞蓬无根，江湖路远，两颗闪耀的星辰，从此，各自运行，再未相见。 “然而，你知道吗？” 天宝九年（750年），随州一别七年后，在石门山重新见到老友元丹丘的李十二，深情款款看着自己身边二十五岁的美丽妻子宗氏，一脸得意笑容向许仙炫耀道：“我在梁园寺庙墙壁上题的那首《梁园吟》，却让我娶到了一个好内人。” 许仙早已听闻过这段“千金买壁，老夫少妻”的佳话，也知道这宗氏是武则天时宰相宗楚客的孙女。 许仙并不去管李十二的得瑟，反而有点担心李十二的未来。 因此许仙毫不避讳李十二，看着宗氏，认真嘱咐道：“李兄天真赤诚，一心报国。以贫道所观闻，未来天下必有大乱起，还望嫂子届时多留心提点一下李兄，莫要卷入是非漩涡，误了清白，葬了性命。” 宗氏略一沉思，已明其意，对着自己丈夫最好的朋友，很认真郑重地点了点头。 “安禄山真的敢反？”李十二忍不住直接问道。 许仙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安禄山就算不想反，也总有人会逼他反的。如今他节度平卢、范阳，闻天子更有意加之兼河东节度使。到时候安禄山节度三镇，如此强势，不反也得反。” 李十二默然，欲言又止，宗氏则敛眉低首。 过了好一会，李十二叹了口气，顾盼许仙左右，转移话题，笑问道：“元兄，怎不见公孙姑娘，和你的侍女梨涡呢？” 许仙端起茶杯，目望远山白云，轻抿了一口茶，不说话。 李十二没有多想，便要追问，看出点什么的宗氏却微不可察地向他摇了摇头。 许仙沉默良久，方才放下茶杯，开口，声音幽幽道：“一个死了，杀人的那个被我赶走了。” 第283章 刹那间的生死选择 公孙佳人早在几年前就已晋入合一，成为修行天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当世神明。 这么辉煌荣耀的事情公孙世家和道门却一直秘而不宣，仅有一些小道消息流传，因为上一位公孙世家的合一神明死得太过耻辱。 在洗清公孙世家的耻辱之前，公孙佳人和公孙世家都无意去宣扬公孙佳人新晋神明的消息。 鲜血铸成的耻辱自然也只有鲜血才能洗清。 因此公孙佳人从来没有放下过杀死圣主伽蓝的念头，当然，圣主伽蓝也很想杀死跟自己抢公子的公孙佳人，只不过相比而言，公孙佳人杀死伽蓝的想法更强烈执着而已。 圣主伽蓝对许仙的怨念已尽消，心魔缺乏资粮，威能大减，晋入合一更是遥遥无望，还好有绝对防御的至强虚影，能使伽蓝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而公孙佳人在守心悟道石相助之下，时常顿悟，日日精进，越来越强。与许仙离开长安时，两女还不相上下。 两年后公孙佳人已略占上风，三年后公孙佳人已稳居攻势，五年后公孙佳人差不多已是完全压着伽蓝打了让她只能缩在绝对防御的壳子里。 然而，某一次在静坐顿悟中，公孙佳人突然想到，既然圣主伽蓝的心魔是自家相公元林宗，那么她那道绝对防御的心魔虚影自然也不会阻拦元林宗，虽然元林宗肯定不会对伽蓝出手，但…… 于是天宝七年（公元748年）的某日黄昏，在又一次对战前，公孙佳人看着许仙，重申了一下，道：“今天是我和她的生死战，无论谁生谁死，你不得插手。” “公孙妹妹每一次都说要杀了我，每一次都说是生死战，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每次战斗前都会戴上银蛇面具，变成银发蓝眸的圣主伽蓝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气势汹汹的道门剑绝，笑道，“公子不必插手，我应付完这个疯婆娘，再给公子去煮茶。” 许仙觉得今天的公孙佳人有点不一样，似带着某种隐藏的笃定和深沉的杀机。 许仙上下打量着公孙佳人，依然是一身红妆、绸带束发，依然右手握着剑柄，左手轻拢袖中。 许仙仔细感应，微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圣主伽蓝，凝视着公孙佳人，开口道：“真的要这样吗？” “我当年对伽蓝三次手下留情，她对我两次下杀手，私人恩怨，这都可以算了。但是她杀我曾叔祖，将耻辱带给公孙世家，这是家仇，我作为公孙世家子弟，于情于理，没有其他选择。” 公孙佳人看着许仙，解释道：“只要伽蓝活着，我也还活着，我就必须想办法杀了她。哪怕你会因此怨我。家族生我养我，家族荣耀，高于一切。” 她的声音很平静，因为她的理由很充分，天经地义，让人无可厚非。 这些年来，有时候公孙佳人也会后悔，早知当年自己大占上风时就该杀了伽蓝。 当年自己曾经有三次光明正大杀死伽蓝的机会，只要有一次自己下手了，道门强势，魔教为了一个圣女也未必做得了什么。 何况伽蓝当年趁魔教三子出手时截杀自己，公孙佳人报仇杀了伽蓝，也说得过去。 只怪当时公孙佳人感念因祸得福在锦官城遇到元林宗，又一直对伽蓝有些许惺惺相惜之意，反让伽蓝寻到了元林宗，又使伽蓝得以有了后来以窥天杀死曾叔祖公孙无妄的机会。 公孙佳人对于公孙无妄的死既有愤恨之切，也有愧疚自责之心。 只要伽蓝活着，公孙佳人的念头就无法通达，她必须杀了伽蓝，或者，被伽蓝杀死。 许仙其实也明白这点，站在公孙佳人的立场，伽蓝确实该死。 因此许仙听完公孙佳人的话后，深深看了一眼伽蓝，然后许仙退后几步，让开了场地给这两个修行天下最可怕也最传奇的女人。 伽蓝蓝色的双眼全变成了诡异深沉的黑色，“呛”的一声公孙佳人长剑出鞘…… 公孙佳人剑舞龙蛇，极致的绚烂中是无尽的凶险杀机。 圣主伽蓝身后虚影遮天，威势赫赫，盖压十方。而她的掌指如金石，各种秘法尽出。 黄昏的石门山上风云色变，霞光明灭，雷阵隆隆，不绝于耳。 天象奇异，方圆十里之地的鸟兽虫鱼和渔樵农户皆惊。 公孙佳人和圣主伽蓝你来我往一百招后，公孙佳人渐占了上风。 又一百招后，圣主伽蓝已是捉襟见肘，疲于应付，十分狼狈。 再过一百招，圣主伽蓝已放弃进攻，全力防守。 然而心魔虚影的绝对防御无双无漏，公孙佳人疾猛如风雷、惊天动地的诸般进攻依然如前面的数次战斗无功而返。 于是圣主伽蓝本来还有点谨慎紧张的心神又放松了下来。 “公孙妹妹，看你信心十足的样子，我还以为这次你有什么新东西呢。看来你也就这样了，要不然我们今天就这样？我还要去给公子煮茶哩。”圣主伽蓝忍不住对公孙佳人奚落嘲笑道。 公孙佳人脸色铁青，似是被激怒的样子，伸出一直拢在袖中的左手，变单手握剑为双手握剑，使出杀招直攻向虚影防御下的伽蓝。 一直留意的许仙注意到了公孙佳人握在左手里的东西，心下轻叹，右手指不由自主动了动，但想起公孙佳人刚刚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哟哟哟，公孙妹妹恼羞——”圣主伽蓝看到宿敌气急败坏的样子，边虚影御守，边好整以暇继续冷嘲热讽，但她的声音立刻就顿住了。 公孙佳人的剑这次没有被虚影防住，竟然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刺到了伽蓝身前。 绝对防御竟然被破了！ 不，不对，是虚影放过了公孙佳人的剑，没有阻挡！ 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 伽蓝惊骇之下，极限运转全身修为飞退，同时双掌合拍向公孙佳人的长剑。 但变起仓促，公孙佳人早有预谋，又是全力出手，她现在真实的境界和修为又高于伽蓝，加之有心算无心之下，伽蓝根本无法躲开公孙佳人的长剑。 在长剑刺到伽蓝的心口一寸前，虽然伽蓝惊险地用双掌合住了长剑剑身，但附着公孙佳人澎湃元力的长剑还是一点一点向着伽蓝的心口推进着，推进着…… 伽蓝银蛇面具覆盖的下巴渗出了滴滴冷汗，站在她对面的公孙佳人面容平静而冷酷，双手用力压推着长剑。 长剑刺破了伽蓝的衣衫，一点一点刺入了伽蓝的骨肉里…… 极近的距离下，伽蓝也看清楚了公孙佳人握在左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鹅卵石般大小、五彩流光的小圆石，同样的石头伽蓝也有一颗，就贴在她的里衣内。 伽蓝双目中的黑色消失了，她那双天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了然和遗憾。 原来公子当年向云中君求取另一块守心石是为了公孙佳人—— 这块守心石放在公子兜里多年，满是公子的道韵气息，公孙佳人握在手心以元力激发御剑，心魔虚影感应到本体的气息自然不会去阻挡。 公孙佳人之前的恼怒都是装的。 伽蓝瞬间明白了一切，她微侧头望向许仙，说了一句话。 圣主伽蓝没有向自家公子求救，尽管许仙是现在唯一可以救她性命的人。 伽蓝只是深深看着许仙，抱歉说道：“公子，今晚的茶您只能自己煮了。” 许仙眼神里似有万千情绪，面色却静如止水。 许仙对着伽蓝，不，对着侍女梨涡，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伽蓝回过目光，她感觉到心口渐深的疼痛和剑尖上的寒硬，再瞥着公孙佳人左手心里握着的东西，妒怒交加，冷厉的眼神一闪而过—— 圣主伽蓝大张开了紧合长剑的双掌，她的人不退反进猛向前欺进公孙佳人。 在长剑透出伽蓝胸背的同时，伽蓝双掌削金断玉，元力浩荡，猛拍向公孙佳人的脑袋！ 死死握推着长剑的公孙佳人措手不及，也根本无法闪避。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狠厉的绝杀！ 以伽蓝史上最强的窥天修为，即使公孙佳人是当世神明，若被拍中脑袋也必是身死之局。 心知必死的伽蓝选择了同归于尽！ 跟我抢公子的人统统都要死！ 许仙答应过不插手她们两个人的事情，但许仙如果不出手，这两个很要强很死心眼的女人都要死。 可即使许仙这次出手了，下次她们还是要分出生死的。 公孙佳人已找到“欺骗”心魔虚影的法门，圣主伽蓝也绝不会容许她这样的威胁存在，接下来生死还是要分出来，而且很可能会变成道魔大战，死伤无数的那种。 女人真是麻烦！ 越漂亮的女人越麻烦！ 许仙轻叹了口气，身体瞬移，同时抬起了手。 他还是得出手，但他也厌烦了她们无休无止的仇杀，因此他决定只救公孙佳人和伽蓝中的一个。 事实上许仙能够考虑的时间只有一个刹那，他在一个刹那间便做出了自己冷酷而平静的选择。 第284章 如梦幻泡影 许仙出手抵住了伽蓝猛拍向公孙佳人的双掌，公孙佳人也瞬间抽剑后退。 元力激荡下，伽蓝心口的鲜血喷射而出，溅到许仙的玄裳上，变成了一片片暗红，也有几点鲜血溅到了许仙的脸上，带着温热的气息。 伽蓝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公子，蓝色的眼睛里含着复杂无比的情绪，有不解、有哀怨、有委屈、有恼怒…… 你最终还是要帮公孙佳人！ 不是说好两不相帮，你不插手的吗？ 伽蓝鲜血汩汩直流，公孙佳人剑上炽盛的杀意和锋锐的元力破坏着她的五脏六腑，伽蓝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生机在快速流逝。 茅山之战后，伽蓝心魔已解，心魔不死，此身不灭的神通已失。只是绝对防御过于恐怖，伽蓝持此横行天下也并没有什么顾忌。 只是一旦被破了绝对防御，身死就是真死了。 伽蓝手上微微用力，许仙便松开了扣住她双腕的手。 伽蓝双手抚在了许仙的脸颊上，帮男人轻擦去脸上的血滴。 她的手指修长，她的手掌柔软，只是她的手一片冰凉。 伽蓝的银蛇面具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她那张此刻平静深情的娃娃脸。 伽蓝踮起脚尖，抱住许仙，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伽蓝吻得很热情，但她的嘴唇和舌头都带着一种冰凉，她的鲜血淋漓而下，渐染遍了许仙的玄裳。 鲜血如花，美人也如花。 只是血将流尽，美人将夭亡。 公孙佳人不愿看这种场面，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许仙面色平静，并不抵抗，也不回应，即使最后伽蓝狠狠咬破他的下唇，许仙也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伽蓝的牙齿间还有许仙唇上的血，她仔细舔了舔，竟然是香甜的。 伽蓝有点惊异，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自己濒死前的幻觉，但这些已都不重要了，毕竟她就要死了。 生死面前，只有爱恨攸关，其他都并不是什么大事。 纵横捭阖的魔教第一位女圣主痴痴凝视着许仙，张口说道：“公子，伽蓝恨你。” 许仙平静点了点头，道：“你该恨我。” 圣主伽蓝化为黑发黑眸的模样，又道：“但梨涡更爱你。” 许仙沉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梨涡从里衣掏出那块晶莹流转的云梦守心石，看着许仙，淡淡道：“这是公子送我的，我想留着陪葬。” 看到这块石头，公孙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看了，梨涡的嘴角则微微翘起。 许仙注意到了公孙佳人的妒怒，但他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情理会公孙佳人。 许仙凝视着侍女梨涡，点头轻声道：“好。” 梨涡又伸出右手摩挲着男人的面颊，认真道：“不要忘了我。” 许仙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腮帮，声音幽幽道：“你死后，我便葬你于庐后山坡，给你种取满山梨花。” 许仙顿了顿，看着眼中渐渐发光的娃娃脸女子，知道她是回光返照，继续道：“我在此陪你三年，每天都去看你，好不好？” 梨涡脸上和眼里都生出了奇异的光辉，她笑道：“好。只是——” 梨涡带着挑衅意味地斜瞥了一眼边上蹙紧眉头的公孙佳人，目光转回许仙，祈求道：“这三年这里可不可以没有公孙佳人？梨涡一点都不喜欢她。” 公孙佳人的剑眉挑了起来，欲言又止。 元林宗出手救下她已经是食言在先，虽然公孙佳人心里是很欢喜元林宗到底还是更向着自己，但作为占了大便宜的一方，公孙佳人现在无论面对元林宗还是将死的伽蓝都底气不足。 许仙侧头看了下公孙佳人，对着梨涡淡淡道：“我明天就赶她走。” 梨涡瞬间笑容灿烂，公孙佳人则不由自主攥紧了双手。 过了十几息，梨涡脸上和眼里那种奇异的辉光黯淡了下来。 梨涡收起笑容，深深打量了一会许仙，似是想将公子的样子刻印在灵魂上。 然后女子举目四顾天地四方，大笑，声传四野道：“好一座大好河山！伽蓝此生，不负圣教，不虚此行！” 修行天下史上窥天最强者的声音远远传出，清晰响遍了石门山方圆千里。 如今魔教鼎盛，千里之内魔教修行者不在少数。这些听到声音的魔教中人先是一怔，进而大骇:圣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圣主要殒落了？！ 怎么可能？！ 茅山大战，八位当世神明都奈何不了圣主，这世间难道还有存在能威胁圣主伽蓝的性命？ 正统三教特别是道门中人则一怔之后面现喜色，魔教伽蓝这个妖孽祸害竟然要死了么？ 这次又是哪几位神明出的手？！ 无门无派的散修们则震惊之余又深深忧虑。这修行天下必将巨波滔天起，届时又不知要死多少人，自己这种没有靠山的存在，最近还是低调一点，保命第一。 外界人心各异，伽蓝却又看向此生宿敌道门剑绝，宣言道：“公孙佳人，你没有赢，我也没有输！” 公孙佳人只能点头表示认同。 梨涡最后目光又落回许仙身上，歉意道：“公子，梨涡不能给你煮茶了。” 许仙还没来得及回话，梨涡就往后倒了下去。 许仙伸出双手抱住梨涡。 许仙坐在地上，把梨涡放在了双腿上。 梨涡看着许仙，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的眼神和瞳孔涣散，终于什么没有说出来，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黄昏时分，彩霞漫天，光影柔和，许仙怀里的娃娃脸女人也显得格外安静温柔。 伽蓝，修行天下史上最年轻的窥天境，也是史上最强的窥天境，以窥天逆杀合一的传奇存在，以一窥天敌八位当世神明而不败的神话传说，魔教史上第一位女圣主，执掌魔教十一年，让魔教首次可以和正统三教分庭抗礼的中兴圣主，卒于天宝七年（公元748年）的这个普通黄昏。 圣主伽蓝之死，必然引起修行天下格局的极大变化，将卷起新的腥风血雨。 而魔教和道门、和公孙世家的怨仇更是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些许仙都不关心，对于许仙而言，他只是死了一个侍女。 有好一会，玄裳浸透鲜血的许仙抱着青衣已红透大半的梨涡，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向后面的山坡走去。 公孙佳人举步欲跟上，但是脚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落日余晖拂照在许仙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第285章 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 许仙在晚霞如绮时上山，在星月漫天时下山。 此时正值深秋。许仙上山前，竹庐后的山坡青草枯黄，树木秃落，等他下山时，满山绿草茵茵，千树万树梨花盛开，洁白如雪，花瓣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便如春盛时分。 微风轻轻吹过，梨花如雪般洒落，纷纷扬扬，像是在为大地铺上一层白色的绒毯。 偶尔，几片洁白的花瓣轻轻飘落在山坳处的一座土包上，那土包在星月的辉芒下显得格外寂静凄楚。 圣主伽蓝安眠于此。 …… 竹庐前，青石桌，桌上两副杯碗，一坛烈酒，几样小菜。 “喝酒吗？”公孙佳人坐在青石桌后，凝视着渐渐走近的许仙，幽幽问道。 “你想喝酒，我便陪你。”许仙坐到了公孙佳人对面，淡然道。 公孙佳人看了看男人浸透鲜血后呈暗红的衣裳，尽量显得随意问道：“你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她顿了顿，有点弱弱地补充道：“你不是一直很爱干净的吗？” 许仙轻摇了摇头，淡淡道：“今天例外。” 公孙佳人默然，只好拎起酒坛，给他的杯中倒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上。 “这一杯，为了我的仇人伽蓝。”公孙佳人举杯，毫不避讳道。 许仙也举杯，淡淡道：“恭喜你手刃仇敌。” 两人一饮而尽，公孙佳人又倒满。 “这一杯，为了你的侍女梨涡。”公孙佳人凝视着许仙的眼睛，举杯坦然道，“很抱歉，我杀了你的侍女。” 许仙轻摇了摇头，神情平静道：“不怪你，而且杀她我也有份。你没有必要抱歉。” 说完，许仙举杯饮尽。 公孙眼神闪烁，也喝完了杯中酒。 “这一杯，为了公孙世家的荣名。”公孙佳人再续上酒，举杯声音悠悠道。 许仙凝视着浸着一轮明月的酒杯，看着公孙世家嫡女，淡淡道：“伽蓝杀了公孙无妄，带给公孙世家千古耻辱。虽然茅山之战八神围战而无功，证明了是伽蓝太过强大，但是没有什么比公孙世家子弟十年后独杀仇敌更好的方式了。 以后修行天下会代代相传伽蓝窥天杀神明的传奇，但也都会补上一句：这么强大传奇的存在还是被公孙世家弟子在正面对决杀死了！” 许仙望着公孙佳人，脸上露出微笑道：“届时谁不得说一句公孙不可辱，代有惊才出，叹一声公孙世家的可怕。经此事，公孙世家以仇敌的鲜血洗清了耻辱，也更庄重了家族的威严。你应该很开心快意。” 公孙佳人分辨不出男人脸上的笑意是否冷笑，她狠狠干尽杯中酒，直抒胸臆道：“是呀，我很快意！” 她凝视着许仙，表情复杂道：“如果你让我死在伽蓝掌下，我会更快意，即使死了也快意。但你救了我，我心底又很开心。” 许仙沉默片刻，看着她英姿飒爽的面容，轻叹了口气，道：“我们毕竟拜过堂，我有负于你，却并不亏欠伽蓝或梨涡。我自然是不会看着你死的。” 公孙佳人眼睛亮了亮，问道：“你不舍得？” 许仙摇头，对上她含着些许期盼的眼神，平静冷酷道：“是不会，不是不舍得。” 公孙佳人眼中的光熄灭了，她装作随意摆了摆手，凝视着许仙，淡淡道：“无所谓啦，反正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诺必践的人。既然相公你能打破自己的原则出手救我，那就说明相公还是很在意我的。”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又像平时一样喊许仙“相公”。 许仙微皱起眉头，仔仔细细打量着有点强辞夺理、胡搅蛮缠的公孙佳人，奇怪道：“你以前没有这么惫赖啊，这是跟谁学的？” 公孙佳人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道：“跟你的圣主侍女学的。” 这句话一出，公孙佳人就想打自己的嘴，许仙则沉默了下来。 “我明天不想走，我想陪着你。”过了一会，公孙佳人罕见地请求道。 “我曾经很骄傲，因此当年我毫不犹豫就下了峨眉山，然后再见你已经是十年后。 家族封门守丧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你，刚开始是一天想几十次，后来是一个时辰想几十次，最后那两个月我一柱香就想你几十次。 我做事永远向前，从不后悔。但我后悔自己那么轻易就下了峨眉，又那么愚蠢在洞房花烛夜问你那些蠢问题，勾起你的伤心。 后来我又一直在找你，但你就这么又消失了三年。 听到你在长安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后来我甚至想过放弃杀伽蓝，但曾叔祖对我有半师恩义，又事关家族荣耀，我没有其他选择。 明天我不想走，我不想三年又三年，每天每时每刻都想你，却又欲见而不得。” 道门剑绝、公孙世家嫡女放下了所有骄傲，温柔看着许仙，吐露心声道。 许仙手指轻转着酒杯，杯中明月朗朗，许仙凝视着对面，对面佳人如月，明眸如星。 十几息后，许仙开口道：“我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很好，很不一样。我是说，你和世间许多女子都不同。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才去了公孙世家提亲。” 许仙看着面上生光的公孙佳人，继续道：“但茅山之后，我就没有了那种想陪你一直到你生命尽头的感觉和冲动。道法自然，随心而动，我不能骗你，也不想骗你。” “那你讨厌我吗？”公孙佳人问道。 许仙摇了摇头，道：“我说了，你很好。” 公孙佳人端起酒杯，凝视着许仙，认真道：“只要你不讨厌我，我愿意一直一直陪着你。” “你杀了魔教圣主，虽然没了伽蓝，魔教势弱不能抗衡道门，但儒家、佛宗也必然不愿道门如此强势，魔教必会和儒家、佛宗暗中勾连，有儒佛牵制，魔教必将疯狂报复公孙世家。道门中派系林立，也未必都愿见公孙世家如此威势。 接下来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很可能出现的局面就是公孙世家以一己之力独扛魔教报复。” 许仙看着公孙佳人，总结道：“因此，你明天必须下山，尽快赶回公孙世家，并召集众家族弟子回归山门。有你庇护，应无大碍。毕竟对你而言，家族高于一切，不是吗？” 公孙佳人脸色数变，她虽不屑也不谙权谋，却知道许仙所说的很可能变成现实。 即使是如今事实上已是修行天下第一强者的公孙佳人也感到了一种无奈，公孙佳人带着七分不甘、三分不愿，道：“好的，我明早就下山。” 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奈何？奈何？ 第286章 装睡的她和他 这一夜公孙佳人喝了很多酒，她喝得又快又急，酒很烈，她也没有用元力化解，因此公孙佳人很快就醉了。 醉颜酡红的公孙世家嫡女有点放飞了自我，又是哭又是笑，手指勾着许仙的下巴，又搂又抱又摸，还想下嘴强吻。 许仙也不知道公孙佳人是真醉懵圈还是借着醉意胡作非为，如果不是因为许仙是不可能喝醉的体质清醒无比，这会儿要是也醉了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清醒状态下的许仙忍了女人的调戏和摸抱，但到公孙佳人下嘴时，许仙实在受不了了，许仙用手背挡住公孙佳人的红唇。 “相公，让佳人，佳人亲你，一口。”公孙佳人掰开许仙的手，声音有点含糊道，“伽蓝都能亲，你，我还从来，没有亲过呢！你给我亲下，我也愿意去死——” 许仙有点无语，无奈道：“你醉了，早点休息。”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酒量很，很好的！”公孙佳人高声反驳道。 许仙这回是真确认了，公孙佳人是真醉懵圈了。 公孙佳人又把头凑了过来—— 许仙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一掌拍在公孙佳人的后颈上，把她击晕了过去。 公孙佳人软倒了下来，许仙双手抱起她，把她抱回了她的竹庐，轻轻放在了竹床上。 许仙给公孙佳人盖上了被子，想了想，还是拉过一只木凳，坐在了公孙佳人床边。 秋夜的月光，皎洁如银，轻轻透过小轩窗，洒进竹庐内。 公孙佳人的脸一半在月光下，一半在暗影里，带着果敢坚毅的清朗，也带着难得的柔和温柔。 山林中时有鸟兽虫鸣声响起，许仙看一会熟睡的公孙佳人，又看一会窗外的梨树山坡，心头生出无边寥落。 明月夜，秋风凉。 人在风中，人失风中，人亡亦风中。 ……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仙对着公孙佳人，轻轻道：“早点休息。” 许仙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 公孙佳人毕竟是合一之躯，酒早已醒了，人也早已醒来。 听到动静，她不再假装睡着，赶紧睁开明亮的眼睛，坐起来，望着男人，柔声道：“你不要走，就一直坐在这看着我好不好？” 公孙佳人顿了顿，看着有点迟疑的许仙，补充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许仙微皱眉头，讨价还价道：“我坐在这里看着，你就不想睡觉了。” “我是当世神明，根本就不需要睡觉。”明天就要分别，公孙佳人确实不舍得这一晚自己就在睡觉中度过了，只能硬着头皮据理力争道。 “可我想睡觉。”许仙摇了摇头，道。 “那要不，你也睡床上——”公孙佳人看着男人皱得更紧的眉头，有点怕弄巧成拙，赶紧改口，道，“呃，我的意思是你睡床上，我坐在边上看你。” 许仙仔仔细细盯着女人，表情奇异，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喝醉后都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公孙佳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义正辞严道，“喝醉了，不记得了。” 许仙看着她那闪烁的眼神、有些涨红的脸和过于快速的反应，无语道：“我睡了，你坐在身边，我担心自己的安全。” “那我们一起睡觉。”公孙佳人接话道。 许仙丢给她一个“你想得太美”的眼神。 公孙佳人欲盖弥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睡床上，各睡一边——” 许仙丢给她一个“我不放心你”的眼神。 公孙佳人又道：“也可以相公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这当然不行，你是女的嘛。还是我睡地上，我铺张垫子就——。” “好。就这样！”许仙话没说完，公孙佳人生怕他反悔一样，赶紧同意道。 “先说好，好好睡觉，半夜不要乱动。” “半夜我绝不乱动！” …… 许仙很快睡着了，公孙佳人也同时睡着了。 公孙佳人是个一言九鼎的人，非常有原则，半夜公孙佳人确实没有乱动。 只是过了半夜，许仙的怀里就多了一股软玉温香。 许仙瞬间就醒了，但这回换到他装睡了。 公孙佳人也没有乱动，她小心翼翼地轻亲了男人一口，然后又亲了二、三、四、五、六口，直到许仙皱起了眉目，公孙佳人才停了下来，抱着男人，头枕在他胸口处，很快又睡了过去。 终于亲到男人，也是第一次和许仙这么亲密的公孙佳人似是完成了人生大愿，睡得又香又甜。 直到太阳升高，照在两人身上，许仙也不再装睡，公孙佳人才恋恋不舍、不情不愿地从许仙怀里爬了起来。 …… “你该走了，魔教大宗师战绝已到附近了。伽蓝毕竟只是窥天，你能杀伽蓝，不表示你能独杀战绝。我也不想看你们在我和伽蓝面前打打杀杀。你早点回去，路上还能多召集些公孙子弟回归，魔教一旦确定了伽蓝的死讯，立刻就会有很多人会死！” 许仙看着磨磨蹭蹭，中午还无意动身的公孙佳人，只能开口赶人道。 说来也是可笑，伽蓝凭借心魔法可以窥天独杀神明，公孙佳人能杀伽蓝，实力也到了合一境第一，却依然不可能单杀任何一尊合一神明。 “那我走了。相公你多保重。三年后我再来找你。” 许仙的话在情在理，公孙佳人也确实担心族人安全，她也不是什么性格扭扭捏捏、拖泥带水的人，因此公孙佳人和许仙告完别，就飘身远去。 …… 战绝来得很快。 许仙没说什么话，直接把如同沉默的火山般的魔教大宗师领到了梨树包围的土包前。 以战绝的修为神通和他对伽蓝功法、气息的熟悉，不必挖开土包战绝也能清晰感知到里面埋着谁，也能清晰感知到埋着的人是死是活。 战绝瞬间变成了一尊沉默的石像。 收到消息、施展功法到极限赶来的魔教大宗师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此时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都是谁，杀了圣主？”许久的沉默后，战绝转过身，冷冷盯着许仙，如一头恼怒的恶狼，寒声问道。 “公孙佳人。”许仙平静道。 战绝瞳孔收缩，面露惊异，道：“只有公孙佳人？” “只有公孙佳人。”许仙淡淡道，“正面对决，公孙佳人用剑刺穿了伽蓝的心脏。” 战绝倒抽了一口凉气，过了十几息，他看着许仙，道：“如果本座没记错，公孙佳人是你的妻子。” 名义上确实也是如此，因此许仙点了点头，淡然道：“你没记错。” “那你可以去死了！” 战绝脸色平静，双拳起风雷，砸向了面前的许仙。 第287章 魔教的厚脸皮一脉相承 除了确知元林宗实力的道门公孙衍、公孙佳人、玄度、玄尘、青叶和魔教上代圣后戚寒容，如今三教和魔教的许多窥天强者和其他六位合一神明，都猜测元林宗这个看起来只是明道上境的上清派嫡传真实实力很可能非常可怕。 如若元林宗不是修行了一种极高明的隐匿修为的秘法，那么既然这么多神明强者都只能看出他只有明道上境修为，便说明他或许真是个明道上境，又或许……他是一尊强大的合一神明！ 但即使元林宗真是一尊当世神明又如何？ 圣教中兴的希望圣主伽蓝死在元林宗眼前，夭折在了他的妻子公孙佳人手里，要说元林宗完全没有参与其中，战绝是绝不相信的。 战绝此时既是含怒出手，也是要掂量掂量这个神秘的上清派嫡传的真正实力。 战绝出拳便是出了全力，拳速似流星，拳势崩山岳！ 这元林宗若也是当世神明，自然能接下这双拳头。 若元林宗不是…… 蝼蚁一般的存在，死了便死了！ 反正圣主伽蓝已逝，谁会帮元林宗出头？ 公孙佳人吗？ 哼！圣教与公孙世家已是血海深仇。 既然圣主伽蓝那么迷恋他，送他去黄泉之下陪圣主也好。 面对这气势磅礴而迅猛凶烈的双拳，许仙没有闪避，也没有格挡。 战绝的双拳如同雷霆般轰然而至，那拳头上裹挟的浩荡元力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 然而，当这双铁拳重重砸在许仙的胸口时，却似击在无尽深渊，空有声势，并无回响。 战绝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毫无着力之处，让他感到别扭难受至极。 而许仙面容平静淡然，站在原地，寸步未移，连胸口的衣服都没有凹进去哪怕一点！ 嗯？ 嗯！！！ 战绝心中震异，拳力改崩为荡，击中许仙的双肋。 然而依然是那种无处着力、别扭难受的击空感，而许仙依然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强！ 战绝震怖非常！ 元林宗完全没有抵抗，但自己的攻击却对他完全没有一点影响，这感觉就像泥牛入海、滴水入河一般。 战绝微微眨动双眼，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诡秘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青面獠牙的十二臂天魔之影缓缓从他的双眸中浮现，每一个细节都显得栩栩如生，狰狞而威武。 这天魔之影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仅仅是浮现在战绝的双眸之中，就让人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紧接着，战绝深吸一口气，再次紧握双拳。这一次，他的拳头变得更加坚硬有力，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他的每一根肌肉都紧绷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拳之上。 作为合一强者，战绝的天魔法已经达到了巅峰境界。他不需要让双目尽黑，也不需要让法相完全闪现，只需微微一眨眼，天魔的力量便会加持在他身上，使他的战力倍增。此刻的战绝，已经与天魔合为一体，成为了无懈可击的战神。 他气势如虹，身形如龙，霸烈的拳头狠狠地击向了许仙的面门。 许仙挑起了眉头。 打人不打脸懂不懂？ 没有礼貌！ 看在伽蓝的面子上让你两招差不多了，还没完没了了？ 于是许仙动了。 许仙的右手掌轻轻抬起，看似随意的一拍，却蕴含了无尽的玄妙。 他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若有若无的轨迹，似慢实快，跳脱了空间和时间的界限，直接拍向了战绝的脸。 战绝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许仙的手掌逼近，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闪避。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但身体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 就在这一刹那，许仙的手掌已经拍在了战绝的脸上。 许仙的动作随意得就像随手拍苍蝇一样，战绝却觉得如同被一座巨山砸中，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自己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席卷般，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了出去。 战绝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最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过许仙还是手下留情了，因此战绝去得快，回来得也很快。 鼻青脸肿的魔教大宗师飞回到了许仙身前。 战绝负手而立，依然很是倨傲。 魔教的当世神明仔仔细细凝视着这个让他看不清年龄和实力极限的上清派嫡传，冷声道：“如果本座没有记错，圣主是你的侍女，你是圣主的公子。” 事实上确实是如此，因此许仙很平静地点了点头，道：“你没有记错。” 战绝虽然鼻青脸肿，但还是难掩一脸冷酷。 他盯着许仙，眼冒绿光，然后双腿一动—— “嘭”的一声重响！ 身材魁梧、冷酷无情的魔教战神双膝一弯，十分干净利落、跪地有声地跪在了许仙面前。 战绝那一脸冷酷已瞬间化为满脸凄凉，他仰望着许仙，可怜兮兮道：“既然您是圣主的公子，便是我圣教所有人的公子。请公子垂怜圣教，代圣主伽蓝护佑我圣教！” 许仙被这位魔教大宗师的诡异操作搞得愣了一下，然后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许仙微皱起眉头，淡淡道：“你是当世神明，竟然向人下跪？也不怕有损自己和魔教的威名？” 战绝一脸理所当然，平静无耻道：“公子您不是人，是神中之神，神中之皇。我圣教强者为尊，我跪的是神皇，损了什么威名？” 许仙轻摇了摇头，道：“你拍我马屁也是没用的。” 战绝老泪纵横，涕泗交流，痛哭失声道：“可怜圣主伽蓝天纵之才，苦心孤诣，呕心沥血，中兴圣教，却囿于儿女情长，殒亡于此地……公子若不护佑圣教，伽蓝这十一年的功业将一朝散尽，身后功名也再无……呜呼哀哉我中兴圣主！呜呼哀哉我夭亡伽蓝！呜呼哀哉我中兴圣主！呜呼哀哉我夭亡伽蓝！” 许仙有点无语，打断老男人的哭嗓，道：“我是道门上清派嫡传，你让我护佑魔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战绝脸上涕泪立刻全消失不见了，他带着一脸恭敬虔诚，庄重道：“愿请公子入主圣教，为我圣教新圣主。” 第288章 伽蓝的霸略 “只要魔祖不死，只要魔教诸位魔神还在，魔教就亡不了道统。”许仙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么多年以来，魔教不就一直存在着吗？又何需谁人护佑？至于让我做你们的圣主——” 许仙看着面露期望之色的大宗师战绝，微笑道：“你倒是真敢想！不过我在上清派挺好的，无意改换门庭。伽蓝虽已夭折，但你这位合一神明还在，可以弹压内部，魔教也不至于四分五裂，倒没必要非要我去做什么圣主的。” 战绝虽心知自己的请求荒谬，元林宗答应的希望不大，似此等无敌强者又怎会在意区区圣主之位！但战绝还是难免感到失望。 战绝伏首恭声道：“请公子看在圣主伽蓝面上，垂怜圣教。” “强者为尊，伽蓝一去，魔教底蕴不足以与三教抗衡，该吐出来的吐出来，该缩回去的缩回去，就这样。你起来，你怎么说也是当世神明，不用如此惺惺作态。” 许仙不为所动道。 战绝打的好算盘，还想扛着许仙的旗号保住圣主伽蓝强势时拿下的洞天福地、秘境名山。 真以为跪一跪，哭一哭就有用了？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伽蓝都是梨涡吗？！ 本公子，心如铁石。 战绝无可奈何，只能站了起来，带着一张苦脸。 “你也不必装可怜。伽蓝苦心孤诣，早在茅山之战后，便时时在秘地召唤至尊虚影供你、上代圣主灭欢和圣后戚寒容观摩观想。 你如今实力已与道门青叶相差无几，戚寒容更是在两年前就已悄然晋入合一境，上代圣主灭欢离成就合一也不过差一个契机。 一旦灭欢成就合一，魔教拥有三位当世神明，声势也不会弱于伽蓝在时多少，届时你们自然能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许仙看着有点讪讪的魔教大宗师，想到伽蓝的谋划，缓缓道：“伽蓝之前太过锋芒毕露，特别是茅山之战后，道儒佛有共御魔教之势。 这几年伽蓝故意呆在我身边，不再强势攻掠秘境福地，一方面是为了儒家、佛宗的心，另一方面是在等你变强，等戚寒容、灭欢晋入合一，也想在我身边寻找成就当世神明的契机。 按照伽蓝之前的想法，一旦戚寒容、灭欢都晋入合一，魔教有三尊神明便可围杀神明，再加上伽蓝的绝对防御可以以一御众。届时伽蓝必然率领你们三位神明一一强杀道门、儒家、佛宗的所有神明，实现独霸修行天下、前所未有的丰功伟绩！ 哦，不止是修行天下。到时伽蓝应该还会指使安禄山掀起叛乱，席卷颠覆李唐王朝，建立魔教主导下的凡人天下。” 许仙忍不住赞叹道：“圣主伽蓝，志吞寰宇，雄图伟略，从来都不是一个只懂得儿女私情的庸常女子。她这一生，确实从来没有辜负魔教。即使她死了，也给魔教留下了中兴的根基。” 战绝有一种汗流浃背的紧张感。 战绝收敛起了脸上的讪笑，看着身前的土包，眼中露出一丝伤感。 魔教大宗师对着土包深躬礼拜，声音平静而认真道：“圣主不负圣教，圣教亦不负圣主。” 战绝直起身子，微抬起右手掌，结了个奇怪的手势。 魔教大宗师对着安眠的伽蓝郑重道：“吾誓，以圣祖之名，不杀公孙佳人，吾死后永眠，不为神只。” 怨怨相报，永无了时。 许仙轻叹了口气，没有劝解，也没有说话。 这世间，无论是修行天下还是凡人天下，有两样东西是不管你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都无法扭曲阻止的：一种东西叫爱，另一种东西叫仇恨。 …… 战绝走了。 他来时带着焦虑和忐忑，他走时带着绝望和仇恨。 戚寒容和灭欢依然会隐秘闭关修行着，他俩的秘密绝不可以被三教知悉，但圣主伽蓝死于公孙佳人手中，圣教必须有所回应，否则教内人心动摇必然生乱。 公孙佳人和公孙世家必须要付出代价，圣教也必然损失惨重，但死再多的人也得让修行天下明白圣教不可欺！ …… 于是山上又安静了下来，三间竹庐却只有许仙一个人，当然，还有梨树林中安眠的圣主伽蓝。 许仙依照前约，每天早晚都会过来看看伽蓝。 玄裳高冠的道人，宛如一位超脱尘世的仙人，静静地坐在梨花雨中。他的衣裳深邃如夜空，高冠则显得庄重而神秘，仿佛与天地同呼吸，与万物共命运。 许仙有时手演阴阳，口宣《道经》，道韵流转笼罩在梨林中。 有时，许仙又会低声诵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声音如同天籁之音，悠扬而深远。他的声音在梨花雨中回荡，仿佛每一朵梨花都在聆听他的诵读，共同感受那无尽的智慧与慈悲。 许仙偶尔也会在伽蓝面前读儒家圣贤书，讲天魔无敌法。 而更多的时候，许仙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持酒壶，和着飘落的梨花入酒。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 许仙能听见花落的声音，也能听见岩石以及万物生长的声音。 流云和季节变幻着，时光慢慢流转，梨坡却一直停留在灿烂浓烈的春天。 中间只有李十二携着他的新妻子宗氏过来拜访过许仙几天。 然后山上的平静依旧，人、坟也依旧。 第289章 杀局 而公孙世家的山门前早已是血流成河。 战绝离开石门山后，结儒、佛两教共抑道门，迫使道门定下神明强者止戈三年之约：神明强者谁若在这三年间主动出手，则众神共伐之。 神明止戈之约方成，早有预谋的魔教窥天、明道强者便几乎倾巢而出，围攻公孙世家山门。 公孙世家是黄帝后裔，道门支柱之一，实力强劲，数千年底蕴，山门内有家族历代强者加持，甚至有黄帝时期的至宝镇御，简直是固若金汤。 但魔教这十一年蓬勃发展，神明之下的实力已与三教无差。此时魔教几近疯狂，教中神器、底蕴、精英尽出，不惜一切代价轮番持神器强攻。 半年之后，即使是有姬家以及一些盟友牵制魔教，以公孙世家的强大，也不得不为了缓解护山大阵的恐怖能量损耗，被迫时不时派出家族窥天、明道子弟和魔教窥天、明道强者进行捉对厮杀。 既然是捉对厮杀，自然便会有胜有负。 魔教志于为伟大的圣主伽蓝复仇，公孙世家虽旧恨已平，但被人围攻山门也是奇耻大辱，双方都是哀兵，都有仇怒，因此胜负往往便是生死。 而在这种持久的生死较量中，魔教凭借着人多势众的优势，死一个立刻上另一个，不带丝毫犹豫。 然而，公孙世家的情况却截然不同。他们的子弟每一次的牺牲，都意味着家族力量的削弱。死一个子弟，公孙世家就少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力量。 公孙世家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不仅要面对魔教的不断进攻，还要承受家族子弟伤亡带来的悲痛。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困境中，公孙世家依然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和尊严，与魔教进行着殊死搏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孙世家的护山大阵似乎越来越难以支撑。原本能够抵挡外界强敌的坚不可摧的阵法，如今却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停歇修复，而且停歇的次数也愈发频繁。公孙世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形势愈发严峻。 双方强者的对战也变得愈发频繁和惨烈。每一次的交锋，都是一场生死较量，每一次的碰撞，都伴随着惊人的能量波动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鲜血飞溅，尸体横陈，战场上的景象愈发惨烈。 公孙世家山门前的白玉石广场，原本是庄严圣洁的所在，如今却变成了斑驳残败的战场。 因为各自的信念、仇恨和荣耀，魔教强者和公孙世家精英的鲜血不断地流淌、交汇。 那洁白如玉的广场，被火热滚烫的鲜血浸透，变得滑腻而粘稠，随着时间的推移，鲜血逐渐干涸，将广场染成了一片漆黑，宛如一片死亡之地。 这世上，任何家族的底蕴都是有限的，无论其多么强大，都难以承受与一个三教级别的大教如此长时间、大规模的互填人命。 公孙世家固然是巨擘存在，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但在魔教的疯狂围攻下，也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魔教的围攻持续了整整两年，这两年间，公孙世家的窥天强者、明道强者如流星般陨落，他们的牺牲令公孙佳人无比痛惜。 每一次战斗，都是一场生死较量，都伴随着家族子弟的鲜血与生命。短短两年时间，公孙世家的强者竟然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这样的损失，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 姬家，作为与公孙世家数千年来同气连枝的家族，在这场战斗中也是损失惨重。 他们派出了一位又一位的强者支援公孙世家，但每一次都有不少人阵亡。当阵亡人数达到二十九名时，姬家也不得不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暂时不再派家族强者下场。 他们明白，再继续这样下去，姬家也将面临无法承受的损失。 然而，损失惨重的魔教依然毫无停手的打算。 魔教表现出来的决心、疯狂和冷酷让许多修行者感到惊讶及胆寒。 魔教围攻两年，公孙世家的窥天强者、明道强者已经死了三分之一。 如果不是魔教灭欢、戚寒容不现，而公孙洐窥天巅峰的实力稳胜魔教长老，明道境巅峰的公孙楚楚也隐有同境无敌的战力，公孙世家死的族人精英会更多。 神明止戈之约尚有一年，但再这么打一年，公孙世家的强者就所剩无几了，公孙佳人不得不出手。 公孙世家几乎以一己之力独扛魔教两年，伤亡惨重，消耗底蕴无数，道门中忌惮公孙世家过于强势的别有用心之辈也该满意安心了。 若是再袖手旁观或出工不出力，那就是要失尽道门人心，撕裂道门了。 公孙佳人出手，正是要逼道门其他人也出手。 天下十神，道门占四，公孙佳人为第一强者，青叶为第二强者，道门以四敌六，其实也是可以做到全身而退的，所谓“众神共伐之”，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公孙佳人主动出手，战绝也不得不出手。 神明战起，窥天、明道辟易。 而神明可大范围调动天地元力，元力几乎无尽，而战绝实力已大涨，公孙佳人虽强但也还没办法杀他。 因此两尊神明的大战轰轰烈烈，元力如海浪般汹涌澎湃，时而狂暴，时而平静，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天地间的元力在这场大战中不断被消耗，却又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仿佛永远都用不完。 大战胶着，战绝遇到明显下风就逃，缓过来后又继续打，两人时打时停，打了一个月也没有分出什么结果。 但公孙佳人为护山大阵和自己的族人都赢得喘息的机会，保住了很多人的性命。 只是公孙佳人这么一出手，儒家、佛宗便有了光明正大发难的理由，崔浩然、孔圭、卢有节、了空、了凡五位合一强者欲齐聚公孙山门共伐道门剑绝，只是道门青叶、玄度、玄尘半途截住了他们。 青叶画地为牢，玄度阵换阴阳，玄尘倒转山河万里，三位道门大宗门硬生生拖住了五位大宗师。 青叶三人相信，只要自己能拖住儒家、佛宗五位神明够久，魔教战绝不可能一直顶得住已是天下第一的道门剑绝。 一旦战绝败退，魔教众也就只能退去，公孙世家的危局自解。 儒家、佛宗五位神明也知道这一点，但是知道也没用，他们想要破开青叶、玄度、玄尘的阻截，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办到的事。 当然，另一种意义上来说，道门三神也被儒家、佛宗的神明牵制在了一处。 因此，收到确信的魔教大宗师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一直未现身的魔教上代圣主灭欢和圣后戚寒容突然出现在虚空中，与战绝一起围攻道门剑绝。 电光石火间的交手互换一招后，公孙佳人愕然发现戚寒容已晋入合一，而灭欢，竟然也是一尊合一！ 公孙佳人忍不住挑起了剑眉。 “哈哈哈哈哈！” 战绝仰天长笑，怒恨如狂。 他冷冷盯着道门剑绝，缓缓道：“本座曾在圣主伽蓝坟前发誓，若不杀你，不为神只。公孙佳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290章 生死时刻 能成就窥天的存在，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 而能成就当世神明的存在，更都是大智慧、大机缘、大毅力者，哪一个不是同代无敌、风华绝代的巅峰人物？ 可以说，合一神明之间即使实力有所差异，但也不大，毕竟本质上大家都是合一。 合一之境无弱者。 明道境修行者筋脉尽碎休养几个月也就又生龙活虎。窥天境修行者面临生死攸关，常会有秋风未动蝉先觉的福至心灵。 而合一境可持续大范围调动天地元气，呼风唤雨，招雷引电，不在话下。而且合一强者身如金石，凡物难伤，只要不是被同境的存在以无匹元力直接捣碎心脏或砍下头颅，哪怕是断肢也可瞬间重续重生，更寿元超两百年，几近神明临世，俯瞰王朝兴衰，故合一境才被称为当世神明。 既是当世神明，自然是非常非常非常难杀的。 哪怕最强的合一打最弱的合一，想要分出胜负也是上千招以后的事情，至于独杀？除非对方傻站在原地不逃，否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伽蓝之所以能让道儒释三教的合一强者们共同忌惮围杀，正是由于她能独杀合一的强大让所有当世神明都有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公孙无妄绝对不弱，而伽蓝窥天时便能独杀合一，那若她成就神明三教强者焉有活路？！ 从来想要杀当世神明，唯有一条正途，那就是三神杀一神。 修行天下的历史充分说明，即使是最强的当世神明，也不能长时间抵挡两位同境强者的攻伐，而一旦遭遇三位同境强者的围攻，无法迅速逃脱的话必将慢慢被磨杀，无一例外。 便如当年在茅山儒家崔浩然、孔圭、卢有节三神围杀魔教战绝，便如今日魔教战绝、灭欢、戚寒容围杀公孙佳人！ 公孙佳人知道自己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快速找机会逃遁，远扬而去。 然而一旦公孙佳人逃了，公孙世家的护山大阵绝无可能挡住三尊神明的攻伐。 护山大阵一破，即使战绝、灭欢、戚寒容不出手，以魔教的人多势众和满腔怨恨，公孙世家的族人子弟也必会尽被屠戮，那样即使公孙佳人逃了出去，哪怕有天屠灭了魔教又有什么意义？ 家族存亡和荣耀，高于一切，包括个人的生死。 因此，公孙佳人不能逃。 战绝、灭欢、戚寒容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而且公孙佳人毕竟是能独杀妖孽般的圣主伽蓝的存在，魔教三神也有点摸不透她的实力极限，若是公孙佳人铁心想逃跑的话战绝他们也不是特别有底就一直能阻止。 于是，右手持弯刀的戚寒容看着被三人围在中间的自己爱徒的宿敌，开口道：“公孙佳人，我们只是想杀了你为伽蓝报仇。圣教精英和公孙世家子弟这两年死的人都已经够多了，黄帝公孙轩辕一代人雄，我们也无意夷灭其后裔。今天只要你死了，恩怨暂了，圣教自会退走。” 公孙佳人闻言，微皱眉环顾了一下战绝和灭欢。 双手持金环的灭欢点了点头，道：“血流得已足够多了，伽蓝应该也满意了，如今只差你公孙佳人的头颅而已。” 战绝揉了揉双拳，黑袍凌风猎猎，道：“用你的头颅，换公孙世家剩下所有人的性命。” 公孙佳人沉默了几息，持剑，微笑，挑眉，道：“伽蓝能以一窥天敌八神明而不败，我公孙佳人一生不弱于人，更是已成神明。” 公孙佳人身上的气势陡然冲天起，豪情万丈，朗声道：“三位想取我项上头颅，公孙佳人今日便试试能不能以手中剑尽斩魔教三神明！” 话落处，气势如虹的公孙佳人已然出剑…… 魔教上代圣后戚寒容用的是一柄长长的波斯弯刀，刀身弯曲如新月，闪烁着寒光，刀尖却尖锐如鹰喙，似乎能撕裂一切阻挡之物。尽管她的名字是“寒容”，但她挥刀时却充满了火焰般的激情和力量。 每当她挥动那柄波斯弯刀，刀招便如同烈火燎原，威猛而炽热。 刀意凝聚成一只火凰，振翅高飞，其羽翼扫过之处，皆留下焦灼的痕迹，那烈焰般的刀意更是强盛酷烈。 戚寒容视伽蓝为徒弟，更似女儿般疼爱。如今面对杀害自己徒弟的仇人公孙佳人，她心中的杀意如同沸水般翻涌，恨意如狂风般肆虐。这种强烈的情感与她的刀意完美契合，使得她的刀法更加凌厉，威力倍增。 凤凰击九天，其志不可摧。 波斯弯刀的刀势疾掠如火，在霸烈元气的带动下，带着焚天灭地的意志和决心，不断席卷喷涌向公孙佳人。 灭欢用的是金环，但不是一对金环，而是九对金环，这些金环并非简单的武器，而是一套空间至宝法器，蕴含着深奥的空间法则。 灭欢轻轻一抖手腕，八对金环便如流星般飞出，瞬间在空中变大，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环。这些光环层层叠叠地展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屏障。这个屏障封锁了他们与公孙佳人所处的方圆五里的空间，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 公孙佳人即使想要逃跑，在这空间屏障的束缚下，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办到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灭欢手持第九对金环，也攻向了公孙佳人。 在八对金环镇锁的范围内，灭欢的第九对金环可随意跳跃、扭曲、翻转空间，其攻击忽左忽右、时上时下，令公孙佳人防不胜防。 而战绝铁拳刚猛无畴，大开大合，每一拳都有山岳之重，持续击打在公孙佳人的剑尖和剑身上，正面抵御着公孙佳人凌厉绝伦、天马行空的剑舞攻击。 拳头与公孙佳人的剑尖、剑身相撞，发出金属般的铿锵之声。 战绝屹立于场中，铁拳紧握，每一次挥拳都仿佛能撼动整个空间。他正面迎击公孙佳人的攻伐，拳风与剑气交织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尽管公孙佳人的剑法凌厉无比，但战绝的铁拳却如同磐石般稳固，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化解掉对方的攻势。 与此同时，戚寒容手持火凤燎原弯刀，从侧面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她的刀法迅疾而狠辣。 而灭欢的金环则在空间中神出鬼没，时不时地发动偷袭。 魔教三位神明的配合可以说得上无懈可击。 公孙佳人站在战场的中心，一身红裙，如同一朵盛开的火莲花，在风暴的漩涡中屹立不倒。她面色从容不迫，剑招舞动起来，一式一式如同风云九天落，剑光闪烁，恍若流星划过夜空，又似狂风骤雨般猛烈。 在公孙佳人的胸中和心中，剑意和杀机如山峰般耸峙，随着战斗的深入，这些剑意和杀机越积越高，越来越锋锐，将周围的空气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股强烈的剑意和杀机不仅压抑着敌人的心灵，更在空间中弥漫开来，使得整个金环镇封的空间内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当世神明的剑意和杀机化为实质，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痕迹，甚至在八对锁空间的金环上刻镂出一丝丝金属痕线。 今日只有生死！ 公孙佳人既然决定不逃，想的就是如何杀死敌人。 道门剑绝的心中此时一片空明冷静，面如止水，只待剑意和杀机堆累至巅峰，便发动生死一击。 战绝、灭欢、戚寒容也面色平静，毫无惧色，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超卓人物，公孙佳人道剑双绝，攻守皆圆缺无漏，让三人寻不到什么可趁之机。 不过公孙佳人既然想以巅峰一击决生死，便如她所愿又如何？ 需知至强之时亦是至弱之时，势若用尽，力若用尽，便无余地余力，到时候只要被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人寻到破绽机会，就是这位惊才绝艳的道门剑绝的死期。 公孙佳人的剑意和杀机终于堆到了进无可进的极限—— 所有人心头忍不住一凛:生死便在此时！ 第291章 石碎人亦亡 在这一瞬间，公孙佳人突然从怀里捣出一物甩向战绝，心里难受无比地默念“爆”字的同时，公孙佳人带着沸腾炽烈到极点的剑意和杀机斩向了避无可避的灭欢。 来物迅若流星，战绝只能看出那是一块鹅卵石般大小、五彩流光的小圆石，但这时候对手丢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多年的战斗意识让战绝第一时间没有尝试去击打或阻止石头，而是立即躲避向另一方向。 “轰——”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响起，明明只是一块三根手指大小的小石头，却如同一颗小太阳爆炸开来一样，释放出了超乎所有人乃至公孙佳人想象的蛮横至极的能量。 璀璨至极的五彩流光从爆炸中心四溢而出，犹如无数利剑划破长空，每一道流光都蕴藏着惊人的能量。 这些流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华丽的弧线，将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啸声。 离得最近的战绝尽管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却依然将轰成了断手缺腿的半残之躯。 而且战绝惊恐的发现这些五彩流光的能量并不只是天地元气，其中还包含着一种奇怪可怕的道韵。 这种道韵仿佛拥有生命，它们如同细小的虫子般，不断在战绝的伤口处蠕动、啃食。每一道流光都仿佛携带着无尽的破坏力，它们穿透战绝的皮肤，深入他的肌肉和骨骼，无情地摧毁着他的身体。 战绝试图调动体内的元气来抵抗这些道韵的侵蚀，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那些道韵都仿佛能够无视他的抵抗，继续在他的伤口处肆虐，战绝的伤口竟然是无法愈合。 散射的流光的威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但公孙佳人毕竟有心算无心，而且流光中许仙留下的气息对她并无伤害，因此公孙佳人趁此天赐良机、以决绝之势、拼着后背受了戚寒冷一刀、左肩受了灭欢一环，一剑横抹了下去—— 一颗圆睁双目的头颅落在了地上。 灭欢左手的金环举在半空，依然保持着向上挡御的动作，只是他的头已经断了。 他的头已被平平斩断，脖子上断切的平面如同一块豆腐般平整干净，甚至没有凸起一根细筋、一块皮肉。 魔教上代圣主、新晋神明灭欢就这么死了。 灭欢身死，战绝重伤，虽然戚寒冷弯刀上附着的杀机在体内作乱，但公孙佳人自觉还是有把握镇压下去，暂时不影响战斗的。 没想到元林宗在云梦守心石里加持了他的气韵，爆裂开来威能如此恐怖，竟然能重伤战绝，今天自己还真有可能剑斩魔教三神，成就公孙世家的无上威名！ 只是，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不！不对！怎么没有鲜血？！ 糟糕！是替身秘法—— 公孙佳人悚然而惊，神觉警兆大作，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原本镇锁空间的八对金环突然出一现在她的头顶上空，瞬间定格滞住公孙佳人的移动。 就在这一刹那，戚寒容迅速撤刀出掌，她的双掌犹如闪电般从左侧扣住了公孙佳人的左肩，将她牢牢制住。而本该已死的灭欢也突然间出现在公孙佳人的右侧，他的双环如同铁钩一般扣住了公孙佳人的右手长剑。 更令公孙佳人绝望的是，仅剩一条右腿和右手的战绝也瞬间闪到了她的面前。 战绝的右拳迅如疾雷，重过高山，带着无尽的杀意，狠狠砸向公孙佳人的心脏。 这是真正的绝杀！ 公孙佳人意、势、力都已到达极尽，正是气竭之时，又被金环、戚寒容、灭欢同时滞住，面对战绝的这一致命绝杀，她根本就无法闪避。 战绝眼神凶狠，面色平静，他要一拳砸碎公孙佳人的心脏，让她像圣主伽蓝一样心碎而亡。 本来战绝想直接砸烂公孙佳人的脑袋的，但他担心过于暴烈会引起可怕至极的元林宗的怒火，因此还是决定给公孙佳人留个全尸。 戚寒容露出残忍而快意的表情，她开口对着公孙佳人轻声道：“下去见了伽蓝，替我问声好。” 战绝还是担心几千里以外的元林宗会突然出现，因此战绝什么废话都没有说，动作也没有任何迟疑犹豫，狠狠一拳轰向公孙佳人的心口。 此时此刻，除了元林宗，这世间无人能够救公孙佳人。 …… 梨树满坡，梨花飞雨，许仙坐在漫天花雨中，拿起酒壶，仰头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淋漓的烈酒。 许仙看着伽蓝的坟包，轻叹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恩怨忘不了。她杀你来人杀她，他年坟头皆青草。” 许仙顿了顿，遥视公孙世家的方向，淡淡道：“死了好，死了也好，一了百了。正好你俩继续到下面斗来斗去，免得寂寞。” …… 许仙没有出手。 于是，公孙佳人被轰碎了心脏。 战绝感应了下公孙佳人的气息，确认她已必死无疑，轻轻点了点头。 灭欢收起了九对金环，戚寒容也放下扣着公孙佳人的双手。 奄奄一息的公孙佳人从高空中跌落了下来。 在公孙佳人摔到地上之前，许仙从下方用双手抱住了垂死的道门剑绝，许仙看着女人苍白如纸的脸、颤抖的嘴唇以及平静异常的眼神，问道：“怨我吗？” 他是在问他没有出手救她这件事情。 公孙佳人艰难地摇了摇头，她吃力地抬起手，抚摸在男人清凉的面颊，道：“这是你第三次这么抱着我。你已经救过我三次，我为什么要怨你？” 女人的嘴角溢出了红色的鲜血，她若无其事继续道：“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晚，我也动不了，你就是这么抱着我。我想，我就是那时候喜欢上你的。” 许仙轻点了点头，温柔道：“谢谢你的喜欢。” 公孙佳人轻抚着男人的脸颊，带着满眼柔情，道：“她只是你的侍女，你把她葬在后坡。我是你明媒正娶、拜过堂的正经妻子，我要葬在离你更近的地方。” 许仙握住她有点冰凉的小手，看着她，认真道：“好。” “你陪她三年，那你能不能陪我四年？”公孙佳人脸上散发奇异的光辉，眼含期待，凝视着许仙，道，“要是你觉得四年太长，那就陪我三年零一个月，哪怕是三年零一天也行。总之，我是正妻，于情于理也该比她多才合适的。” 许仙点头，理所当然道：“你说的对。” 公孙佳人用余光扫了下四周，看到了面露哀伤的父母、惊愕悲痛的公孙衍、公孙楚楚和其他族人，也看到还在围观、尚未退走的魔教众人，公孙佳人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仙，道：“人好像有点多，但是我想——” 许仙捋了捋她的秀发，又帮她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微笑，柔声道：“你现在很美，我想亲你。” 公孙佳人深深看了男人一眼，然后温柔闭上了眼睛。 许仙就在大庭广众，万众瞩目之下，低头轻吻在了自己妻子的红唇上。 公孙佳人张开嘴唇，吐出了舌头，她用尽最后的努力抑制着喉咙间的血腥上涌，双手紧紧环住了自己此生至爱的肩膀。 大约十几息后，公孙佳人的双手无力地掉落了下来。 道门剑绝公孙佳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第292章 大梦 许仙看着没有了气息的公孙佳人，左手轻举，一个虚握，华光倒流，原本破碎成粉末的守心悟道石便从四面八方围聚在许仙的掌心，重聚成一块晶莹流转、流光溢彩的小圆石。 战绝断肢处那种磨灭摧残着他的道韵也消失了，他以天地元力立刻重续了残肢。 许仙轻瞥了一眼天空上的魔教三神明，开口淡淡道：“退下。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惹我生气。” 战绝、戚寒容、灭欢对着许仙微微躬身行礼，立即带着魔教教众鱼贯而退。 许仙吩咐完，也不管他们。而是拔下自己的几根长发，以发为线，将守心悟道石系好，重新戴在了公孙佳人的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许仙对着公孙佳人的父母、公孙衍点了点头，缩地成寸，抱着公孙佳人，消失在了远方。 …… 许仙并没有将公孙佳人葬下，而是把她放在石门山上属于她的那间竹庐的竹床上。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人生艰难唯一死，到头方知万事空。好好做一场梦……”许仙手掌轻抚公孙佳人的额头，柔声道。 他的手掌间光华流转，道韵无穷。 许仙站起身来，走出了竹庐。 …… 公孙佳人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在绝对的空虚、黑暗、混乱无序中诞生，起初，宇宙空旷，寥寥无有生机，也没有多少生灵，经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漫长岁月，陆续又有先天神明诞生，有凡人及类人成就文明。 无数世代，先天神明和乐，凡俗文明向前，神人皆安。 然后，有一天某位先天神明死了！ 祂并不是死于非命或谋杀，祂是老死的。 于是，众神知道了，原来祂们也是会死的！ 死亡的恐惧在众神的心里激起浩瀚的波澜，引发了无数延缓死亡的谋划、争夺和杀戮。 接下来，无穷无尽的纪元，都是无穷无尽的播种、圈养、屠杀以及再播种、再圈养、再屠杀的轮回…… 众神各自划分地盘和星域，宰执着自己的浩瀚神域，执行着自己壮大生命和力量的计划，渐渐地，一些强大的神明不满于自己的界限和进展，谋求更大的统治疆域，于是先天神明之间的冲突爆发、升级…… 终于，在一次冲突中，一位强大的神明杀死了另一位神明，并且发现吞噬神明可以极大提升自己的寿元极限和力量极限，于是，杀戮不可避免地无限扩大升级。 而“公孙佳人”也厌倦了绝对的黑暗、空虚和混乱以及阅读死亡，她隐秘谋划，拼着万一的可能逃出了众神的墓地，成为外界众神中“最新诞生的”一位先天神明。 她称自己为“墟”，废墟的墟，归墟的墟，世称“墟神”。 新伙伴墟神懵懂而无知，但神力诡异而强大，心怀不轨的众神对祂也没有什么办法。 墟似乎对宇宙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祂到处漫游，花费了数百万年的时光拜访了所有神明，也在蝼蚁般的凡俗文明中生活了漫长岁月。 这个天真好奇而无害的新神明，却终于在数百万年的漫游后，以宴饮之名秘密召集了最强大的九位先天神明，提出了祂丧心病狂又严密之极的神明清除计划：十强联手，纵横捭阖，以百万年时光，屠灭存世的另外九百九十一位先天神明，聚众神明伟力于十强之身，从此寿元无尽，伟力无穷。 而宇宙广袤无垠，星域浩瀚恢宏，十强成就巅峰，所分割主宰的疆域和凡民不可胜数，足以供养自身而绰绰有余，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自相残杀， 因此十强联手，就具备了信任的基础。 墟的计划听起来疯狂而不可思议，但只要是最强的十位先天神明联手，一切又都充满了实现的可能，且收获将如此可观！令九位神明无法拒绝。 接下来的百万年就是先天神明之间阴谋和杀戮的盛宴，不断有神明惨死，找不到凶手，渐渐地神明们自危，聚在九大强者身边形成了九个联盟。 联盟之间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原因甚至借口互相攻伐，伟大的先天神明们犹如星辰，不断地殒落…… 等到百万年时光过去，先天神明除了墟和九强，只剩下了最小心谨慎或者最强大残忍的九十八位，祂们拒绝再彼此攻伐。 然而此时九强也已今非昔比，吸收了殒落诸神的力量和生命精华，祂们的强大已经到达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九强撕下了最后的伪装，公开联手，猎杀另外九十八位神明，如此又花了十万年时光，先天神明被屠尽，只剩下九位至尊强者和始终未加入任何联盟只负责全程串联游走的墟。 一个璀璨盛大的黄昏，墟召集九位至尊宴饮庆贺并商量宰割宇宙，划分无尽星域和凡民。 然后，墟挑拨离间九位至尊未成，出本体，鏖战九十九年九月零九天，在另一个黄昏杀死了九位至尊中的最后一位。 至此，先天诸神凋零，宇宙归于凡人和后天神只。 此即“诸神黄昏”。 诸神黄昏之后，墟神力耗尽，神念蒙尘，神体残败，堕入凡尘，沉眠了无数纪元和岁月。 从此，无穷时光先天神明不现，浩瀚星空终知宇宙已无先天神明。 …… 墟还是醒了过来。 杀绝了同类，祂一时没有了方向，便在无尽星辰间漫游。 墟在各种星域和文明中存在并离去，有倾向于工具的科技苍穹文明系，包括虚拟文明、基因文明、机器文明、征服者文明等，有倾向于自然之力的自然宗教文明系包括神话文明、魔法元素文明等，有倾向于自身身心灵的修行者文明系包括武道文明、修仙文明、修魔文明、灵族文明等，也有非人的异形文明系包括虫族文明、兽族文明等……无奇不有，璀璨多彩。 如此又是数亿年时光，墟见证了无数文明兴衰和纪元葬灭，直到祂觉得也看得差不多了，就停留在了一个蓝色星球上，见证这个星球从荒蛮中诞生了最初的生命，生命繁衍变迁，智人出现，文明兴起，繁荣昌盛，然后“轰”的一声一切归零。 星球荒芜数百万年，又诞生了最初的生命，生命繁衍变迁，智人出现，文明兴起，繁荣昌盛，然后“轰”的一声一切又归零…… 如此轮回十几度，数十亿年时光过去，墟也不再是神明，渐渐降落为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人类。 这一次文明绵延到了李唐盛世，化名为元林宗的墟在锦官城遇到了李十二，又被李十二拉到了长史府夜宴，见到虽然不算很美丽，但风华绝代的公孙佳人！ 梦做到这里，床上的公孙佳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是天宝十年（751年），公孙佳人整整大梦了一年。 公孙佳人睁开眼睛的同时，后坡的梨花雨中，土坟崩裂，晋入合一、成就当世神明的圣主伽蓝凌空独立，长啸声穿空裂云。 第293章 贱人就是矫情 气机牵引之下，两个苏醒的女人重新站在竹庐前的空地上，相对而视，目光中火星四溅。 公孙佳人于大梦中见了元林宗的真身，更有幸见识了多种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的秘法绝学，眼识和心境大开，更有守心悟道石之助，心界、修为、神通都到了此生最巅峰的状态，已有了此间无敌的觉悟。 圣主伽蓝已死复生，虽然被许仙化去心魔，没有了绝对防御，但是三年恍恍惚惚，唯一点灵明若存若亡，尽忘所学，而得许仙日日传道、佛、魔真法，一朝融贯三法门，复醒己身，甫一成就当世神明就有一种万法皆通、盖压当世的底气。 两女都能隐约感知到对面宿敌的上佳状态，也都有一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冲动。 “还打吗？”许仙坐在石桌上，以元气掇朝露为茶，轻抿了一口，看看公孙佳人，又看看伽蓝，淡淡问道。 “这次你们还想一决生死的话，我肯定不插手，也不会再把你们救活。”许仙抬头望了望蓝天白云，面容平静而冷酷，带着种淡漠的无情，道，“只是你们要打死打生的话麻烦走远点打，别在我面前碍眼。” 娃娃脸的伽蓝立即收起了那副想要大打出手的神情，款款走到许仙身边，帮他捏肩捶背，笑容满面道：“打生打死多无聊，公子你这一千多天帮我颂念经义也辛苦了，梨涡以后也为公子暖床洗脚，以身相许，来报答您。” 公孙佳人没有魔教妖女这么厚脸皮，她只是坐到许仙对面，主动帮许仙续上了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认真道：“谢谢相公又救了佳人一次。” 伽蓝已经知道这过去的三年里都发生了什么，她边给公子按肩，边嘴角勾起，看着公孙佳人嗤之以鼻道：“想我伽蓝以窥天敌八神明而不败，公孙妹妹大言不惭一生不弱于人，却连三神明都敌不过，被生生轰碎了心脏，真是——哼哼！” 公孙佳人无悲无喜，面如止水，反唇相讥道：“若不是靠着相公，你又何谈什么以一窥天敌八神明？也不知道谁，被我一剑捅破心脏。还不是靠着我家相公怜悯，才活得下来？” 伽蓝轻摇了摇头，啧啧称奇道：“哦，我怎么记得如果不是公子偏帮，三年前你的头颅都被我拍碎了。” 公孙佳人剑眉一挑，还待开口。 “啪”的一声，许仙把茶杯重重放在了石桌上。 公孙佳人敛眉垂眼，圣主伽蓝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 许仙轻拍了一下伽蓝的手背，指着边上空着的石椅，示意她坐下。 伽蓝正襟危坐，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坐好。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伽蓝想了想，公子当然不会问自己一句废话，她乖巧无比，温顺无比，同时柔媚无比，道：“公子说我是谁，公子想我是谁，奴就是谁。” “贱人就是矫情！”公孙佳人在心里骂骂咧咧道。 “你再也不是圣主伽蓝，圣主伽蓝已经死了。如果你是圣主伽蓝，公孙世家的血仇和耻辱就还在，公孙佳人还是必须杀你。”许仙带着罕有地认真看着娃娃脸女孩，道，“我不想公孙佳人和你拼个你死我活，因此你不能是伽蓝，只能是梨涡。” 伽蓝愣了愣，有点迟疑，道：“可圣教那边——” “只要你不再是伽蓝，即使你以黑发黑眸的梨涡之名再回去当圣主，我也不管你。”许仙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严肃认真道，“伽蓝已死于三年前，世上已没有圣主伽蓝。” 梨涡默然几息，然后郑重点头，凝视着自家公子，答应道：“伽蓝已死，世间从此只有梨涡。” 许仙轻轻点头，然后看着公孙佳人，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道：“伽蓝已死于三年前，世上已没有圣主伽蓝。” 公孙佳人抿了一口茶，平静而认真道：“伽蓝三年前已死于我的剑下。” 许仙露出笑容，又仔仔细细看着公孙佳人，淡淡道：“你是谁？” 公孙佳人怔了怔，很理所当然道：“我是公孙佳人，无论死多少次，我都是公孙佳人。” 许仙笑容灿烂，如春风过境，阳光盛放，抚照在公孙佳人的眉眼上。 许仙凝视着公孙佳人，如凝视着碧水蓝天，青山白云，许仙柔声道：“你当然是公孙佳人，你永远都是公孙佳人。” 男人这种异常的灿烂和温柔让道门剑绝一愣，然后沉沦了进去。 特别是大梦一年约略瞰尽这尊亘古存在的生平后，公孙佳人更加明白了这个男人能活到现在还没有丧心病狂是多么艰难又坚持！他如此真诚灿烂的笑容又是多么难能可贵！ 公孙佳人温柔地看着许仙，笑容缱绻回应道：“我会一直都是相公你所喜欢的公孙佳人，你的娘子。” 梨涡在边上翻着白眼，暗叫不公平，一边心里骂骂咧咧道：“贱人就是矫情！” 第294章 归来之时天地覆 事情就这么说好定下了。 梨涡虽然觉得有点不公平，但还是毁了银蛇面具，绝了圣主伽蓝回归的念头。 圣教她还是要回去的，反正师傅戚寒容是知道她的娃娃脸真容的，现在自己的拳头依然最强最硬，这圣主之位终究是我的，换什么名字、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 不过现在圣教三神并立，又刚血洗公孙世家，“杀了”公孙佳人，声威赫赫，底气十足，自保有余，梨涡倒不怎么着急回去。 自己如今能成就当世神明，还不都是公子的功劳，教中诸务哪及得上抱紧公子的大腿重要？！ 公子没一门心思倒向道门，不就是自己苦心孤诣、真诚侍奉的成果，否则有公子在，圣教就是多三十个神明又能如何？ 自己一定要在这里看紧公子，看好公孙佳人，最低要求不能让公孙佳人上了公子的床，最好自己还要想办法先上了公子的床…… 我这是为了圣教事业和光辉未来，可不是为了我个人乱七八糟的想法。 对，就是这样的！ 为了圣教，我这个圣主真是操碎了心，哎！太不容易了我—— 对比魔教妖女圣主的柔肠百转、弯弯绕绕，公孙佳人则第一时间通过秘密渠道飞信公孙衍，言明了自己“复活”之事，并表示暂不会回归家族，想趁此机会继续陪“相公”游历，也请祖父告知父母之后，对外保密。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人心。 公孙世家于此危难衰弱之际，能分清谁是真正可靠的朋友，也是件好事。 …… 梨涡破土而出，长啸穿空裂空，闹出极大的动静，虽然有隐秘阵法隔绝外人窥视，但石门山这地方是不能久待了。 许仙和二女第二天便简单收拾，离开了这处隐居之地。 也就是在天宝十载（公元751年）这一年，五十一岁的李十二思念老友寻而不遇，作诗寄曰：“春华沧江月，秋色碧海云。离居盈寒暑，对此长思君。思君楚水南，望君淮山北。梦魂虽飞来，会面不可得。畴昔在嵩阳，同衾卧羲皇。绿萝笑簪绂，丹壑贱岩廊。晚途各分析，乘兴任所适。仆在雁门关，君为峨眉客。心悬万里外，影滞两乡隔。长剑复归来，相逢洛阳陌。陌上何喧喧，都令心意烦。迷津觉路失，托势随风翻。以兹谢朝列，长啸归故园。故园恣闲逸，求古散缥帙。久欲入名山，婚娶殊未毕。人生信多故，世事岂惟一？念此忧如焚，怅然若有失。闻君卧石门，宿昔契弥敦。方从桂树隐，不羡桃花源。高风起遐旷，幽人迹复存。松风清瑶瑟，溪月湛芳樽。安居偶佳赏，丹心期此论。” 又专为老友做《元丹丘歌》，云：“元丹丘，爱神仙。朝饮颍川之清流，暮还嵩岑之紫烟，三十六峰长周旋。长周旋，蹑星虹，身骑飞龙耳生风，横河跨海与天通，我知尔游心无穷。” …… “长周旋，蹑星虹，身骑飞龙耳生风，横河跨海与天通，我知尔游心无穷。”大漠黄沙的边关之地，梨涡倦懒地猫在阴影里，念着李十二寄来的诗，对着许仙笑盈盈点评道，“公子，这个李十二虽然是个天真的酒鬼，但是这眼神还真是好，诗也写得有仙逸之气，不错不错！” “不可对李相公无礼！”许仙轻咤了一声，缓缓正色道，“他的诗才何止不错，简直冠绝古今，乃是第一流的人物，百年千年后，他在凡人天下的名头，绝不比圣主伽蓝、公孙佳人在修行天下的传奇差上分毫。” “确实。单是李相公那首《将进酒》，就是盖压千古的绝作名篇。”公孙佳人素手剥下一颗多汁的大葡萄，喂给许仙，轻叹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真是气势磅礴。” 梨涡轻撇了撇嘴，默默把手里切好的香瓜递到公子嘴边。 许仙也很配合地咬了一口，看着梨涡道：“李十二在信里还说了什么？” 梨涡面色有点奇怪，道：“李相公说他收到一位叫何昌浩的人寄给他的信，这个人早年间曾多次接受过他的救济，目前在东北的幽州做了一名判官。信中何昌浩邀请李相公去到幽州军中，说以李相公的文武才能，若来军中，何愁无报效国家之地。 李相公的夫人反对他去幽州，但李相公似乎很想去——” 许仙轻叹了口气，道：“他一定会去的，这个李十二许多时候就像头小猫，一旦被人撸到痒处，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自觉自己可以如履平地。” 公孙佳人和李十二非常熟稔，听到许仙这话，不由得莞尔微笑。 许仙看着梨涡，声音幽幽道：“据我所知，幽州现在是安禄山的地盘。” 梨涡淡然道：“幽州确实在安禄山的管辖之下。安禄山父亲是粟特人，母亲是突厥人。他很小时候成了孤儿，流落至汉人区，因为其机智、勇敢且身体强壮，被一名将军收留，从此多立战功，做到了大将军位置。安禄山获得了李隆基的恩宠，今年又领了河东节度使，现在一人独领范阳、河东、平卢三地节度使。 安禄山不仅受皇帝宠爱，和杨玉环的关系也不一般。杨贵妃比他小16岁，他却拜她为义母，以钱财厚贿杨氏——安禄山是一个有奶便是娘、脸皮厚心肠黑的家伙。” 许仙轻轻点头，随意摆了摆手，对梨涡吩咐道：“李十二去安禄山的地盘，肯定会发现什么。我不希望李十二出事，安禄山是你的手下，你自己去安排。” “是，公子。”梨涡立即满口答应，这只是小事一桩，算不得什么。 …… 李十二知道安禄山，他有在朝廷为官的经历，知道幽州的险恶。安禄山能做到独领三地节度使，此人一定心智、手段绝不一般。 想到去安禄山管辖地内做官，李十二心中还是敲起了小鼓的，但最终他的一腔报国从军之心占了上风。 宗氏当然是百般不愿，她只想和李十二过宁静且平凡的日子，而且丈夫的好友元林宗分明已说过安禄山有反意，年已51岁的李十二去幽州太过凶险，但宗氏本就是李十二的拥趸，耐不过自己相公苦苦相求几个月。 最后宗氏实在无奈，含泪表示同意李十二出仕幽州，这一年已经是天宝十一年（752）的夏天了。 李白一路向北，直到十月才抵达幽州节度使幕府。 安禄山恰好去了长安，何昌浩热情接待了他，并带他参观了军营和训练的士兵。 李十二发现这里的士兵训练有素，即使将军不在，也都军纪严明。 李十二在幽州地界的时候，还发现了街巷里有很多的铁匠铺和丝绸铺。铁匠铺里成批地打造兵器，而丝绸铺里的匠人们则没日没夜地生产官服。李白不解曾去询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李白在此地，还巧遇老友崔宗之的爱子崔度，他在这里做了一名小官。二人相认后十分激动，李白依稀记得十几年前去崔宗之家，崔度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闲聊之后，崔度说找个隐秘的地方去说几句话。他们骑马出城，崔度告诉李白安禄山久畜谋反之心，更兼掌控朝廷一半以上的兵力，在边境多次挑衅邻国挑起战争，武力镇压后向朝廷表功。并且，安禄山暗自积蓄自己的力量，壮大军队，囤积粮草，为的就是将来进军长安的那一天。 李十二听罢大惊，说难怪看到好多私造兵器和官服的铺子。 李十二还不知道，这件事在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并且每次有去长安通报安禄山谋反的人，都被押解回此地由安禄山处置——李隆基已对安禄山无限信任，他不信安禄山会有谋反之心。 李十二顿觉脑中一空，不仅他实现抱负的机会没有了，可能在某一天，这个国家都没有了。他俩商量着，至少此地不便久留。崔度转天向幕府告假回家探亲，李十二也辞别了何昌浩，以妻子生病需要回家照顾，离开了军营。 此时的朝廷中，李林甫已死，杨国忠接替他继任宰相。 李林甫虽为人奸诈，但手段了得，在任时至少可以权衡内外，平衡各处关系，很有政治手腕。 杨国忠连字都识得不多，毫无大局观，杨国忠想独揽大权，并且杨家上下把安禄山完全当成了狗，而不是政治盟友，这引起了位高权重的安禄山的极大不满，杨国忠和安禄山于是互相记恨。 李十二从军营一路回到家中，跟妻子宗氏说了在幽州的见闻。两人都认为，一旦将来出现变故，他们一定要远离都市，去偏远的山区或者镇子上会更安全。 正巧前不久，李十二的从弟、宣城郡长史李昭邀请李十二去宣城玩玩。 宣城距离开封五百多里，历史悠久，交通发达，李十二觉得可以去宣城看看，如果那里很好的话就让妻子卖掉家中的酒庄和田产，因为万一遭遇战争，那一切就都没有了。 李十二在秋天时候到了宣城，他见到了从弟，也遇到了许多崇拜者。 宣城气候湿润，风景宜人，适合居住。 李昭给李十二找了一处很好的房子，希望他能长居于此。住了一段时间，李十二确实喜欢呆在此地。可是幽州的经历让他总是忧心忡忡，他得不到真正的安宁，因此他一直没有把妻子宗氏接来宣城。 闲来无事的时候，李十二就去附近的县城走一走。 他去了南陵县、秋浦县、泾县，还在泾县结识了性格开朗、学识渊博的县令汪伦，汪伦也很早就读李十二的诗，对他的到来非常欣喜。 他们一起来到县里一个叫桃花潭的地方，那里风景秀丽，在一间茅屋里，他们畅谈古今，饮酒作乐，不觉几日一晃而过。 李十二要离开泾县，和汪伦道别。汪伦召集了许多村民，当李白上了船时，在岸上一边唱歌，一边挥动胳膊拍手踏脚，这是当地人送别好友的一种方式。 李十二眼含热泪，非常感动，随即赋诗一首《赠汪伦》：“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宣城的时光虽然静好，但是李十二始终关心长安的政局。 他无法向朝廷告知真相，无法从军报效国家，每日饮酒虚度，用他的话说，“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当李十二准备离开宣城时，他的一位远房族叔李华经过宣城，叔侄二人在此会面。 李华在朝任监察御史，当然知道一些内情。 李华说现在朝廷内部乱成一锅粥，杨国忠肆意调动军队，前两年在南诏国被打得大败，惹得南诏王一怒之下占据整个云南之地。 天子每日贪于酒色宴乐，政事不问，百姓生活贫困，民不聊生，流民遍地都是，这个国家已经大厦将倾、摇摇欲坠了，而更加危险的是，安禄山已经集结军队，随时准备剑指长安了。 李十二忧心更甚，却无计可施。 …… 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春，许仙结束与两女在大漠戈壁、突厥草原、西域各国、天竺诸地的云游，重归中原。 夏初，公孙佳人返归公孙世家山门。 夏末，梨涡以黑发黑眸的娃娃脸女子身份出现在圣教，并被魔教三神明共指定为新任圣主。 秋初，新任圣主梨涡决心收复圣教之前收缩失去的洞天秘境，掀起来继圣主伽蓝之后的第二次轰轰烈烈的“道魔之战”。 同年十一月，以唐将安禄山、史思明为首统率的二十万精锐发动叛乱，气势如虹向中原进发，所过州县望风而降，兵锋直指长安，扭转李唐盛世的“安史之乱”骤然爆发。 第295章 不废江河万古流 天宝五载（746），辞别李十二，怀揣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崇高理想，35岁的杜甫终于来到了京都长安。 长安一直是杜甫心魂所系的圣地，更是他精神的寄托。 这个浩大的城市此时正沐浴在开元盛世的荣光里，经济繁荣，文化灿烂。长安埋藏着士人们无尽的向往，如今杜甫的双脚也终于踏在了这片热土上。 天宝六载（747），天赐良机，玄宗诏天下“通一艺者”到长安应试，36岁的杜甫也满怀热情地参加了考试。但是谁能料到，结果所有士子统统落选。 口蜜腹剑的权相李林甫自导自演了这场天大的闹剧，事后，竟还恬不知耻地上表称贺“野无遗贤”。 杜甫大受打击，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落第了。 那个广纳贤才的大唐远去了吗？ 渺茫的希望还隐匿在前方吗？ 朝廷浓重的阴影深深地刻在了杜甫的心上，他的性格中也埋下丝丝沉痛的因子。 不过，纵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杜甫仍对圣天子抱有幻想，他不懈地四处奔走，向达官显贵进献，只为求得赏识和举荐。 一年年杏花春雨，一季季草木摇落，杜甫一生中最黄金的年代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流逝了。 天宝十载（751），皇帝将要举行祭祀盛典，杜甫孤注一掷，接连进献三篇精心构思的赋文，这一次，歌功颂德的吟咏成功引起了玄宗的注意。 一时间，杜甫声名显赫，多年的努力似乎迎来了曙光。 不过献赋之人是否真的德才兼备，还需经过严格的考核。 “集贤学士如堵墙，观我落笔中书堂。”（杜甫《莫相疑行》） 这是一次特殊的考试，考生只有杜甫一人。 那一日，名流们集聚在中书省，当朝首相出题、礼部尚书判卷、集贤院的高官们围观，杜甫坐在中间奋笔疾书。 这无疑是杜甫一生中的高光时刻，直到许多年后，他都难以忘怀。 杜甫天真地以为会得到重用，结果不过落得一个“送隶有司，参列选序”的际遇，也就是任其空等，没有下文。 等待的过程漫长且焦灼，时间有时就像停滞一般。 科举和献赋的失败，迫使杜甫走上了干谒之旅。他说：“骑驴十三载，旅食京华春。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 谁细数过，杜甫深夜独对残灯，究竟写下过多少封卑微的求告；谁能知道，寂寞无望的日子里，杜甫熬过了多少个不眠的长夜。 杜甫不像李十二有钱，在长安旅居的数年中，贫病和饥寒交织，困顿和伤感裹挟，他的生命显得那样苍白而无力。 十年京华路，满纸诉悲辛。 十年里，杜甫尝试过多种途径，终是一场又一场的落空。 这期间，他唯一没停下的就是写诗，这是他身为诗人的天性。只是连杜甫自己都没发觉，随着他心理上的巨变，他的诗风也已转变。 “文变染乎世情”，他的笔已从个人屈辱沦落的身世之叹，上升为对时代的深省，对苦难的纪实。 这期间杜甫一家难以维持生计，他不得不送家人寄居奉先县。 天宝十四载（755），44岁的杜甫等来了朝廷的一纸任命。 他坚辞河西县县尉的职务，最后改任管理兵甲器杖的右卫率府兵曹参军，是八品小官。 盼等十年的结果，与他的期许相去甚远，可杜甫的一颗心已在苦涩中浸润多年，如今得到一官半职还是让他尝到了久违的一丝甜蜜。 “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这年十一月，杜甫离京前往奉先（今陕西蒲城）探望寄居在那里的妻儿。 他是半夜顶着寒霜出发的，路过骊山时，已到凌晨，天子带杨贵妃及宠臣还在欢歌宴舞，避寒享乐，而此时外面天寒地冻，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漫天风雪中，杜甫赶到家中团聚，迎接他的是一片号啕大哭。 他心爱的小儿子竟然饿死了。杜甫心如刀割，悲愤交加，愧痛难言，写下了《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居然成濩落，白首甘契阔。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取笑同学翁，浩歌弥激烈。非无江海志，潇洒送日月。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葵藿倾太阳，物性固莫夺。愿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胡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谒。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沉饮聊自遣，放歌破愁绝。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天衢阴峥嵘，客子中夜发。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凌晨过骊山，御榻在嵽嵲。蚩尤塞寒空，蹴踏崖谷滑。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君臣留欢娱，乐动殷胶葛。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圣人筐篚恩，实欲邦国活。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战栗。况闻内金盘，尽在卫霍室。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北辕就泾渭，官渡又改辙。群冰从西下，极目高崒兀。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河梁幸未坼，枝撑声窸窣。行李相攀援，川广不可越。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入门闻号咷，幼子饿已卒。吾宁舍一哀，里巷犹呜咽。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岂知秋禾登，贫窭有仓卒。生常免租税，名不隶征伐。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忧端齐终南，澒洞不可掇。” 山雨欲来风满楼，杜甫还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安史之乱”就在这年冬天爆发了。 身居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联合部将史思明，以“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起兵叛乱，叛军所向披靡，第二年年初就占领了洛阳，安禄山自称大燕皇帝。 唐朝军队在叛军面前不堪一击，迅速溃散，百姓四处逃难，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对此，杜甫忧心忡忡却也束手无策。 葬下幼子，收拾一番后，杜甫一家老小到白水的舅舅家避难。 六月，朝廷举措失当，逼迫哥舒翰出关迎敌，哥舒翰无法抗命，出战，身死。 潼关失守，长安告急。 天子仓皇出逃入蜀。 七月，长安沦陷。 自安禄山去岁冬起兵叛乱，仅过了八个月，安史叛军就攻破了长安这座号称“天下最坚固的城市”。 叛军攻进长安，大索三日，民间财资尽掠之，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三天之后，意犹未尽的士兵们点燃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市，昔日繁华壮丽的京城变成一片废墟……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长安城人口从100多万急剧地减少到不到16万。 和大多数老百姓一样，杜甫一家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涯。 离开白水后，杜甫一家逃往鄜州，一路上艰难跋涉，穿越荒山野岭，干粮很快就吃完了，就和难民们一起挖野菜充饥。 经过无数的艰难困苦，终于到达了鄜州的三川县，杜甫带着家人投奔好友孙宰。孙宰非常热情，专门腾出房间给他们居住，杜甫一家就暂时安顿下来。 十月，杜甫得知唐军在陈陶（今陕西咸阳东）和附近的青坂接连遭遇了两次惨败，心中悲痛不已，连续写下了《悲陈陶》《悲青坂》两首诗，其中《悲陈陶》一诗这样写道：“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 随后，杜甫听到了太子李亨在灵武（今宁夏灵武）即位、遥尊蜀地李隆基为太上皇的消息，决定去追随朝廷，为国家和百姓贡献自己的力量。他把妻儿托付给孙宰，独自一人奔赴灵武。 谁知道，苦难才刚刚开始。 杜甫走到半路就被叛军抓获，押回了长安。这一年，是至德二年（757年），杜甫46岁。 由于被抓时一身褴褛，叛军以为杜甫只是寻常百姓，所以对他并没有特别在意，回到长安后，杜甫可以自由行动。 杜甫没想到重回长安会是这样一幅情景，昔日繁华的帝都如今满目苍凉，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座超级大城市草木疯长，昔日繁华热闹的东市坊居然长出了一人多高的乔木，更离谱的是白天也可以看见以前在远郊灞上才能看见的狼、狐狸。昔日的高宅大院破败不堪，房屋顶上、墙上覆盖满了各种各样草类、藤蔓，庭院中疯狂生长的树木遮住了阳光，远远看去，显得非常怪异，在啁啾的鸟叫声中，一切都显得那样安静、阴森、可怖。 他来到从前居住的地方，来到曾经写下《丽人行》等诗篇的曲江，过去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地消逝了。 杜甫悲从中来，写下了一首《哀江头》：“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忆昔霓旌下南苑，苑中万物生颜色。昭阳殿里第一人，同辇随君侍君侧。辇前才人带弓箭，白马嚼啮黄金勒。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笑正坠双飞翼。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清渭东流剑阁深，去住彼此无消息。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 春天到了，可身为囚虏的杜甫心怀国破家亡的惨痛，又哪有心情去欣赏这花红柳绿的美景，满怀的伤痛化为了一首《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山河依旧却国破家亡，春回大地却满城荒凉，杜甫身当此情此境，忧国思家之情涌上心头，不禁发出了深重的忧伤和无限的感慨。 花也溅泪，鸟亦惊心，妻离子散，音书不通，真个是凄凉时节。 失陷在敌军占领的长安，杜甫时时在怀念远在鄜州的妻儿。家书难寄，不知道他们还是否平安。 月夜之下，辗转难眠，杜甫披衣而起，把对妻子儿女的思念化作了一首《月夜》：“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本是杜甫在思念妻子，他却猜想，身在鄜州的妻子也一定在思念着自己。 就在这时，叛军发生了内讧，安禄山被亲生儿子安庆绪杀死。因而叛军对俘虏的监视有所放松。 杜甫听到新天子转到了凤翔（今陕西凤翔）的消息后，决定逃出长安。 某天的夜晚，杜甫终于抓住机会，趁着守军的疏漏，悄悄地逃出了长安城。 白天他怕被叛军发现，就躲在草丛里，到了晚上才急急忙忙地赶路。 一路上喝凉水，吃野菜，衣服被荆棘挂破烂，鞋子也磨破了，终于到达了凤翔。 杜甫当然也是有一定名气的，天子李亨也对之耳有所闻，所以就给他封了个左拾遗的小官。 左拾遗虽说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官，但在皇帝、宰相身边，接近最高权力中心，对于仕途的发展，极为有利。 就在杜甫刚刚就任左拾遗的时候，宰相房琯因门客董庭兰受贿而罢相。 这个董庭兰是房琯家中的一个琴师，但很有名，因为他就是高适在《别董大》中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那个董大。 而房琯官至宰相，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他曾是李隆基时的宰相，这时虽然仍在李亨麾下效力，但李亨并不喜欢他，担心在争夺皇权的斗争中，房琯会站在太上皇李隆基一边来反对自己，因此李亨总想把房琯从相位上拉下去。 恰逢有人告发房琯的门客收受贿赂，李亨以此为由把他给罢相了。 杜甫与房琯是布衣交，情谊情厚。他认为房琯才堪公辅，天子不应该因细故免大臣，便上疏论救，有直斥天子之非之意。 皇帝勃然大怒，幸亏继任宰相和高适替杜甫求情，杜甫才没有获罪，但皇帝将杜甫贬到华州（今华县）任司功参军，管理地方上的官吏考课、选举、祭祀、学校等事务，从此远离朝廷。 八月，杜甫回鄜州探望家人。从凤翔到鄜州，满目疮痍，一片荒凉。 杜甫一路走来，触目惊心。当他赶回家里，看到房屋破败不堪，妻儿都是满脸菜色，忍不住痛哭失声。为此，他写下了《北征》，其中有这样的句子：“乾坤含疮痍，忧虞何时毕。靡靡逾阡陌，人烟眇萧瑟。所遇多被伤，呻吟更流血。”“经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结。恸哭松声回，悲泉共幽咽。” 九月底，在回纥的帮助下，郭子仪收复了长安，十月，天子李亨还京。在鄜州过了一段安闲时光后，杜甫带着家人在十一月返回了长安。 然而，天子已不再信任他。 乾元元年（758）年底，郁郁不得志的杜甫暂离华州，到洛阳、偃师探亲。他顺道拜访了阔别二十年的好友卫八处士，“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离乱年代，相见时难别亦难，杜甫极为珍惜每一次会面。 第二年三月，唐军与安史叛军的邺城（今河南安阳）之战爆发，唐军大败。 唐军的邺城之败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乾元元年（758）年冬，郭子仪收复长安和洛阳，旋即，和李光弼、王思礼等九节度使乘胜率军进击，以二十万兵力在邺城包围了安庆绪叛军，局势十分可喜。 然而天子李亨历经权相李林甫、杨国忠专权和安禄山叛乱，多疑成性，对郭子仪、李光弼等领兵并不信任，诸军不设统帅，只派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使诸军不相统属，又兼粮食不足，士气低落，唐军意见不一，竟与叛军相持到次年春天，而后史思明援军至，两军交战时又逢突如其来的沙尘暴遮天蔽日，唐军遂在邺城大败。 郭子仪退保东都洛阳，其余各节度使逃归各自镇守。安庆绪、史思明几乎重又占领洛阳周边。 幸而郭子仪率领他的朔方军拆断河阳桥，才阻止了安史叛军南下。 这一战之后，官军散亡，兵员亟待补充。于是朝廷下令征兵。 杜甫从洛阳返回华州的途中，亲眼目睹战争蹂躏之后的生灵涂炭、满目疮痍，人民生离死别的苦难在他眼前轮番闪现，感慨万千，又遇到沿路征兵拉壮丁，杜甫写下了史诗《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 乾元二年（759）夏，华州及关中大旱，杜甫写下《夏夜叹》:“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安得万里风，飘飖吹我裳。昊天出华月，茂林延疏光。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虚明见纤毫，羽虫亦飞扬。物情无巨细，自适固其常。念彼荷戈士，穷年守边疆。何由一洗濯，执热互相望。竟夕击刁斗，喧声连万方。青紫虽被体，不如早还乡。北城悲笳发，鹳鹤号且翔。况复烦促倦，激烈思时康。” 乾元二年（758）立秋后不久，孜孜求仕多年的杜甫主动弃了官，这注定是一个痛苦而重大的抉择。 杜甫在《立秋后题》中无奈说：“平生独往愿，惆怅年半百。罢官亦由人，何事拘行役？” 战乱尚未平息，每个人都在时代的浪潮里被裹挟着前行。 “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杜甫开始余生漫长的漂泊。 人生海海，长路漫漫。 此时的杜甫怎能知道停靠站在何方呢？ 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命运呢? 辞官之后，杜甫携妻带子先后到秦州、同谷一带逃荒。 在秦州，他写下《月夜忆舍弟》：“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乾元二年（759）岁暮，杜甫驶着命运的小船在锦官城停靠，好友、剑南节度使严武将杜甫收入幕下，并上奏朝廷，推荐杜甫为“节度参谋、检校尚书工部员外郎”，在严武的庇护和厚待下，杜甫和家人于浣花溪畔定居，度过了几年相对安稳的日子。 由此，他在沉郁之外有了一些轻盈的情绪和诗句，有“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清新舒畅，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喜上眉梢，有“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的惬意自在……不过最后回归的还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衷心期盼。 宝应二年（763年）春天，史朝义身死，余部皆降，历时七年又两个月的安史之乱结束。 身在蜀中的杜甫辗转听到这一令人激动的消息后，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与激动，写下了“生平第一快诗”《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广德三年（765）四月，好友严武去世，杜甫失去依靠，决意离蜀。五月，他携家人乘舟东下，重新走上了漂泊的远途，途中写下了《旅夜书怀》：“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着，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人生最后的五六年岁月，杜甫大多与水为邻，以舟为家，就像一只孤零零的沙鸥般，在天地间四处迁徙。 第二年暮春，杜甫一家被迫停留在夔州（今重庆奉节）。在夔州，衰老和病痛交加，逢到重阳佳节，他独自登上夔州白帝城外的高台，远眺萧瑟的秋江景色，心中油然而生身世飘零的慨叹：“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大历三年（768）早春，杜甫的小船离开夔州，驶出险要的三峡。他本欲北归，却因战乱持续不得不改变计划，几经辗转到达潭州，暮冬时又至岳阳，并在这里写下了《登岳阳楼》：“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次年杜甫又到衡州，想投靠韦之晋，不承想韦之晋调到潭州，不久就突然去世了。杜甫于夏末秋初，又返回潭州。他病得很重，生活没有着落，只能向湖南幕府中的一些熟人求援。 大历五年（770）春，杜甫情绪悲凉，在乞食疗饥的惨淡处境下，他预感到此生可能永远回不去故乡了。 这年冬天，杜甫写下了人生中最后一首诗《风疾舟中伏枕书怀三十六韵奉呈湖南亲友诗人》，然后病逝在湘江上一条潮湿的小船里，闭上了忧患一生的双眼。 在最后的时刻，杜甫想起了好友李十二，他羡慕着李十二洒脱纵意的一生，自己的一生，真是太苦太局促憋屈了。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而李十二临死之前，则想起了好友元丹丘，李十二觉得元丹丘是真正的神仙，自己的一生，只是在假装过得像神仙而已。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第296章 大鹏飞兮 李隆基并非庸主，其与李世民一样以政变起家。 公元710年，李隆基与太平公主联手发动“唐隆政变”，诛杀韦氏，拥立其父李旦为帝。 这是李旦第二次当皇帝，李隆基被立为太子之后，而李旦的妹妹太平公主则执掌了朝政。 李旦试图在李隆基和太平公主之间寻求平衡，但始终无法如愿。两年后，李旦禅位与李隆基。 公元713年，李隆基发动了“先天政变”，诛杀太平公主及其党羽。李旦曾为太平公主求情，但李隆基不为所动。 同年，李隆基改元“开元”，大唐的开元盛世就此到来。 李隆基并非简单的“太平天子”，其在即位前后经历过残酷的政治斗争。 这一特点，在其后来一天之内诛杀三个儿子——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中同样可以显现出来，李隆基对皇位十分敏感。 太子李瑛被杀后，李隆基召宰相李林甫商议立储。由于寿王李瑁的生母武惠妃最受恩宠，李林甫便推荐了李瑁。 可是，后来被立为太子的却是三子李亨，这一点也说明，李隆基一天杀三子绝非简单的受武惠妃的谗言，其在立太子之事上相当有主见。 这一年是公元738年，开元二十六年。 帝制时代，太子最不好做，勤奋被认为觊觎皇位，懒惰又会被弹劾不适合做储君。李亨并非李林甫所想立的太子，之后李林甫便成为李亨在政坛最大的威胁。 在李林甫与太子李亨之间的争斗中，李隆基基本上不出面阻拦李林甫对李亨的攻击，他并不愿李亨羽翼过于丰满；同时李亨虽然在李林甫的攻击下两次婚变，大受刺激，但李隆基却并没有显出废立太子之意，他认为李亨的势力在可控范围之内。 李林甫死后，杨国忠成为宰相，依然与李亨明争暗斗。若非安史之乱爆发，李亨的太子能否熬成皇帝其实仍然是未知之数。 …… 高适与李十二、杜甫分别后，又曾投入朔方节度使、幽州节度使的幕府之中，然而志不得伸。 高适苦学进士及第之后，投靠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担任掌书记，深受哥舒翰器重。 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后，高适辅佐哥舒翰固守潼关。潼关失守后，高适又护送李隆基入川，擢升为谏议大夫。 潼关失守后，李隆基出奔四川，太子李亨北上灵武。 公元756年7月15日，李隆基在普安郡（剑州）发布了《幸普安郡制》。 在这篇诏书中，李隆基以太子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都统朔方、河东、河北、平卢等节度采访都大使；以永王李璘为山南东路及黔中、江南西路等节度采访都大使；以盛王李琦为广陵郡大都督，领江南东路及淮南、河南等节度采访都大使；以丰王李珙为武威郡大都督，领河西、陇西、安西、北庭等节度采访都大使。 这是一个“四分天下”之局，标志着李隆基开始以皇子来代替边将领兵。但这一战略遭到了高适的反对，高适认为这是复“封建”，一旦诸王走出深宫，天下便有分裂的危险。 然而，就在李隆基颁布这道诏书的三天前，太子李亨已经在灵武即皇帝位，李隆基尚不知情。 不过，我们依然可以从李隆基的诏制中看出其对太子李亨的制衡。 如果说此前李亨与李隆基之间尚是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嫌隙，那么马嵬驿之变后李亨与李隆基的矛盾其实已经公开化了。毕竟，处死杨国忠尚可忍，但逼死杨贵妃后李隆基肯定很难释怀。 一个月后，也就是8月12日，李亨的使臣来到四川，李隆基才知道太子已然称帝。 之后，李隆基承认了这一事实，也同意李亨用“制”的名义处理政事，但事后要向李隆基汇报；而李隆基称“上皇”，用“诰”的名义独立处理政事，事后也要向李亨通报。 于是，叛军肆虐的大唐形成了两个权力中心，成都的李隆基和灵武的李亨。 李隆基所封的三王之中，盛王李琦和丰王李珙并未赴任，但永王李璘是真的赴任了，并逐步形成了一个以其为核心的江陵（荆州）政治集团，其背后便是李隆基。 李隆基并未放弃权力，其承认李亨不过是为了平叛的大局。 高适，便在此时被李隆基派往江陵，辅佐永王李璘。但高适觉得永王有割据之意，事必败，决然离开了永王，并投入了李亨的帐下。 此时李亨的优势是已然称帝，同时拥有当时大唐政府军最有实力的军事集团，而永王的优势则是拥有天下财赋重地，但弱点便是江淮军力不强。 之后，高适被李亨任命为淮南节度使，前往江淮平叛。 每当政治纷争之起，中原逐鹿的人都要作出一番努力，争取一批名士前来参与幕府，这样可以提高个人威望，吸引社会上的各个阶层前来归附。 名士本身固然未必个个都有什么经天纬地之能，但由于他们在士人中有影响，而封建官僚队伍本由士人组成，社会上的各个阶层都对士人中的杰出之士抱有敬意，因此名士的动向，往往也能说明人心向背。 永王李璘于此作出过努力，可是太子李亨即位大统，又得李隆基追认，占尽名分大义，有识之士皆知永王事不可为，因此永王招贤纳士的成效不佳。 但李璘终于罗致到了李十二这样一位大名士。或许可以说，这是永王阵营中唯一的一位举国皆知的名士。 安禄山起兵后，李十二携宗夫人南下，这时隐居在庐山。经过永王幕下谋士韦子春等三次聘请，李十二终于兴冲冲地下山了。 宗夫人反对李十二这么做，但李十二不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遇的机会，终于下山一试了。 历史上的往事，总是勾起他无限的憧憬，李十二想到了殷浩隐退十年，时人以其起与不起，卜江左兴亡；谢安高卧东山，天下之人伺其出仕，均引领望之。 这些历史上的往事，激发他从政的热情，永王璘派人三上庐山礼请，使他感到诸葛亮的往事又要再现了，于是匆促下山厕迹军中。 永王当然隆重欢迎，屡设盛宴款待。李十二本以谢安、诸葛亮等奇士自居，这时以为实施自己抱负的时机到了，于是一路随永王东下。 公元756年，永王手握四道重兵，坐镇江陵，招募兵马。可天子李亨却下诏，令李璘返回蜀地觐见太上皇，欲剥夺其兵权。 李璘不听，于次月开始率军沿江而下，意欲接掌广陵等地，史称“永王东巡”。 吴郡太守、江南东路采访使李希言写信质问李璘，为何无故兴兵，进犯江南。李璘大怒，自己身为皇子勋侯，接管江南防务是为保大唐江山，也是其职责所在，竟然被指为“进犯”。 于是，李璘下令强攻，江淮震动！ 天子李亨见永王不遵诏命，擅攻江淮，急令高适等人会盟，共伐李璘。 而天真且踌躇满志的李十二到达金陵后，又作《永王东巡歌》十一首，抒发他的抱负和欣喜之情，其中有诗曰：“永王正月东出师，天子遥分龙虎旗。楼船一举风波静，江汉翻为雁鹜池。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雷鼓嘈嘈喧武昌，云旗猎猎过寻阳。秋毫不犯三吴悦，春日遥看五色光。龙蟠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访古丘。春风试暖昭阳殿，明月还过鳷鹊楼。二帝巡游俱未回，五陵松柏使人哀。” 李十二为永王出征河南，平定中原而摇旗呐喊，但永王最终还是失败了。由于主将季广琛的反水，永王之乱被李亨派出的高适领兵迅速平定，从此唐李隆基再无与李亨对抗的资本。随后，李隆基在长江一线的势力被清除，全部换成了李亨的人马。 而李十二因附逆下狱，在杀与不杀之间李亨本来犹豫不决，很多人认为李十二该死，也有一些人认为他只是愚昧，罪不至死。 心忧李十二的杜甫为此写诗《不见》道：“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 但最后李亨出于威权需要，还是决定处死这位名满天下的诗人，以儆效由。 然而当道门第一人公孙佳人一纸传信到，天子李亨便象征性将李十二流放夜郎，数十天后李亨寻了个理由大赦天下，将李十二释放于流途中。 被行押至白帝城的李十二接到赦令欣喜若狂，立马就掉转船头，顺水向东，做《早发白帝城》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然而这次“附逆”却彻底断绝了李十二的仕途可能。 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李十二依然到处求用，然终不可见用。 等到李十二再次抵达江陵的时候，已经是公元762年，安史之乱的最后一年，他依旧不改雄心壮志，想要加入大将军李光弼的军队。 但李十二都已经62岁这么老了，连征兵的军官都不肯收他。 李十二病倒在了金陵，一度靠朋友接济度日，“多拔五龟毛，意重泰山轻。赠微所费广，斗水浇长鲸。” 公元762年8月，李白投奔到当涂县令李阳冰的家中，在弥留之际，把平生所作诗文都托付给了这位族叔，请他代为编辑作序。 不久后，李十二在病中弥留之际恍恍惚惚，似是见到了好友元丹丘一如当年初见般玉树临风、潇洒年轻站在自己面前，李十二想到自己终究未能实现的经邦济世的梦想和中途而废的道家仙路，高声喊道：“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西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之兮谁为出涕！” 至此，人间再无李十二，千古名传李太白。 第297章 天塌之时 往事越千年，纵横成古今。 复旦光华楼，位于15楼东西主楼之间的星空咖啡厅的小包间里，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穹顶倾斜而下，恬静的音乐缓缓流淌着。 许仙截断心念，放下茶杯，微抬起头，看了看今天穿了一袭黄色的单肩蝴蝶结开叉长裙、精心烫卷过波浪状长发、左耳缀着一条大号黄色月亮耳环、如同蹁跹飞舞的黄蝴蝶般的燕雨微，又看了一眼脸庞清瘦、一袭素白古朴布裙、气质清隽的公孙琉璃，淡淡道：“茶也喝了，也到午餐时间了，微微和公孙姑娘中午想吃什么东西，我请客。” “好呀好呀！” 燕雨微那张有点狐媚儿的脸绽出了笑容，这是许仙第一次叫她的小名“微微”，平时只有家人和闺蜜才这么叫她，她很欢喜许仙也这么叫她。 当下这样的时代，公孙琉璃能以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绕指柔转，进而探寻明道，自然也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 她看到燕雨微自见到许仙后那种欢喜难以自抑、眉眼放光的神情，哪还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因此公孙琉璃很随意自然接话道：“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吃午饭了。许公子修为惊人，远胜于我，自然也护得雨微的安全，只需记得送雨微回来就好。” 许仙听到公孙琉璃最后的提醒，认真点了点头，道：“我会送微微回来的。” 燕雨微是真的很喜欢公孙琉璃这个有本事、有个性的新朋友，不过她多日不见许仙哥哥，也确实想和男人好好独处，因此她微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和公孙琉璃虚伪客套。 …… 午饭吃的什么重要吗？ 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吃饭，吃的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即使粗茶淡饭，有情人吃起来，那滋味甜美也胜过山珍海味无数倍。 至少燕雨微是这么觉得的。 在学校外的商业街吃完午饭，许仙戴上帽子和口罩，拉上燕雨微的手逛了逛街，在精品店给燕大小姐买了几件小物事配饰。 虽然只是零碎、不值钱的手机壳、耳环、手链之类的小东西，但是却很贴身，燕雨微比收到那些名画古董、奢侈产品开心多了。 逛完街，许仙带燕雨微回了自己的别墅，燕雨微在许仙别墅的二层有自己的大套房，她邀请许仙进了那间大套房，然后，一起上了床。 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衣衫齐整的燕雨微只是安静地抱着久不得见、衣衫齐整的许仙，美美的在床上睡了一觉。 许仙也没有其他什么想法或动作，轻嗅着女人的发香，心里一片安宁。 “你是不是认识公孙世家的人？”躺在男人怀里睡了大约一个小时后，燕雨微醒了过来，轻声问道。 她其实想问的是“你是不是认识公孙世家的先人？”，只是临时改了口。 她刚刚敏锐注意到，许仙在星空咖啡厅时听到公孙琉璃的名字时眼神恍惚了一下，虽然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一直留意他的燕雨微却记在了心里，后来许仙喝茶时也有一会的失神神游。 不熟悉他的公孙琉璃看不出来，燕雨微却早发现了。 “嗯，以前认识过一个公孙世家的人。”许仙淡淡道。 燕雨微轻点了点头，状似随意问道：“哦，现在还有联系吗？” 许仙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她们后来都死了。” 他说的“她们”而不是“她”。 燕雨微眼神闪烁，却明智地没有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道：“下周六晚上我们搞迎新晚会活动，届时你也该从埃及回来了，你来看看呗。” 许仙轻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们复旦搞迎新，我一个魔都大学的过来干啥？” 燕雨微嘟了嘟嘴，用额头蹭了蹭男人的下巴，有点撒娇道：“你来看看我领导下的学生会的组织成果嘛。” 许仙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燕会长您精明能干，一呼百应，迎新晚会小场面而已，我不用去看，也相信这场迎新晚会肯定会很成功的。” 燕雨微目光灼灼看着男人，还是嘟着嘴巴。 “好，好，好。我周六晚一定去看，行了？”许仙无奈，只能答应道。 燕雨微满意的点了点头，趁机亲了一口男人的脸颊，又抱着他腻了一会。 “我听琉璃说，许多修行世家、宗门的人都突然入世了。”燕雨微忽然道，“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许仙轻“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目光悠悠，道：“帝剑流落他乡，古今神、魔、兽、怪、妖蠢蠢欲动，大乱将起，山雨欲来。” “神、魔、兽、怪、妖？”燕雨微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不由得从床上坐起，看着许仙惊讶问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没有什么的，暂时修行界的事还是归于修行界，打扰不到凡俗世界。”许仙看着她那张有点颠倒众生相的面容，心情舒畅，从容不迫道。 “如果有修行者坏了规矩，以力压凡人呢？”燕雨微探究道。 “自然有强力部门或其他修行者会出手惩戒的。”许仙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淡淡道，“天塌不下来，即使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 燕雨微握住男人的手，在脸上摩挲了几下，眼神闪亮地凝视着他，微笑道：“在我心里，个最高的人就是你了。” 许仙哈哈一笑，一本正经道：“扛天崩很无聊的，我还是更喜欢扛美女。” 燕雨微忍不住脸红了红，又风情万种的白了男人一眼。 许仙呆了呆，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点不对劲，赶紧起身下了床来。 第298章 这次换我先死 许仙在别墅里给燕雨微做了饭，两人吃了顿温馨甜蜜的晚餐，许仙便开车送她回去复旦宿舍。 戴着口罩的许仙在女生宿舍楼下和燕雨微拥别，然后又远远地和楼上的公孙琉璃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 知道许仙明晚要赶飞机去埃及，因此慕解语今晚特别热情。 她明显是做了准备和功课的，让许仙亨受了一个极致沉沦而美妙的夜晚。 等喘息和尖叫终于平静下来，许仙轻抚摩挲着慕解语细腻光滑、没有一点瑕疵的肌肤，心中既有欢喜又有哀伤。 人间美好，情爱欢愉，自是让人迷醉。但是这一切随时可能终结。 因为死亡，也因为诸神灭世。 就许仙本人而言，死亡是他的幸运和解脱。 只是就慕解语、叶玥大人、云想衣、云青雨、李红妆、燕雨微、秦娆、刘弈菲等人而言，许仙的死亡会令她们很痛苦。 也许事业型的刘弈菲会更容易走出来，叶玥大人思想境界高，脑回路神奇，也许也能表面上不太受影响，秦娆学姐大概会攒着两人的回忆继续做考古研究，最难过的人应该会是心里更没安全感的慕解语、满心满意装着许仙的云想衣、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云青雨、拼却一生爱你千百回的李红妆以及那个已经长大的小女孩燕雨微。 是的，许仙已经认出了燕雨微，就在今天下午时。 尽管燕雨微掩藏得很好，但许仙是何许人？阅尽人间无数，遍历世情兴衰，记忆力更是无双。 尽管许仙轻易不愿读心读过往，但只要他心有疑惑，认真去回想，便将燕雨微和当年自己救下的那个小姑娘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 于是许仙明白了她的执着、执拗和热烈，明白了她那些若有若无的旁敲侧击，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一直对燕雨微有种奇异的亲切感。 诸神归来灭世，许仙不知道自己能否阻挡住，但以他的神通和布局，遮蔽隐藏这个蓝色星球六七百年还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宇宙太过浩瀚，这颗星球又在极为荒僻的边缘星域，即使是先天诸神，不是有目标地寻找的话，也不容易到达这颗星球上。 而六七百年后，反正到时候许仙认识的这些人早就死光了，这颗星球即使归于诸神的奴役和血色恐怖统治之下，许仙也无所谓了。 更大的可能，按照目前的科技和冲突进展，是在这六七百年间，人类的文明“轰”的一下，又全面归零进入蛮荒时代。 因此许仙不担心诸神灭世对于慕解语、叶玥大人、云想衣、云青雨、李红妆、燕雨微、秦娆、刘弈菲等人的影响，他担心的是自己死了给她们带来的痛苦。 那么，诸神灭世，许仙可不可以不去阻挡呢？ 当然，也可以不去阻挡。 虽然诸神恨“墟”入骨，但是“墟”过于强大，诸神即使归来，也未必就想和“墟”再死磕。 毕竟，活着不好吗？ 跟“墟”死磕，那是要填上去多少尊神明的性命？十几尊是必然的，几十尊甚至上百尊都有可能。 大家好不容易从归墟爬出来，可不是为了又死回“归墟”的。 然而许仙不想让诸神回归现世，就像“墟”当年想让诸神去死一样。 因为不想，所以许仙还是要去阻挡诸神。 而且，许仙已经活累了，活腻了。 难道继续看着慕解语、叶玥大人、云想衣、云青雨、李红妆、燕雨微、秦娆、刘弈菲她们老死吗？就像看着公孙佳人、梨涡、白素贞、千暮雪她们死一样，就像更多之前的女孩、女人一样…… 就许仙而言，死亡是他的幸运和解脱。 许仙累了，既然诸神归来给了他死亡的机会，许仙愿意接受宇宙的安排，平静的领受自己的死亡。 这一次，他要做那个先死的人。 这一次，许仙决定自私一些。 “你在想什么？”慕解语搂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敏锐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怪异，忍不住在黑暗中抚摸着许仙的眉眼，关切问道。 “我在想——”许仙轻嗅了嗅女人的体香，柔声道，“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慕解语柔软的身体突然僵住，她蓦地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噩梦，那个男人一去不复返、世人皆说他已亡的噩梦…… “你为什么会不在？”慕解语猛地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灯，盯着男人，认真问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女人的两团丰雪晃动着，但她此时无心在意这个。 “世事无常，祸福无门。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许仙也坐起，轻抚着慕解语白皙的面颊，眼神温柔，道，“我最近常常有不好的预感，有时不我待的觉悟，我从小练武修行，灵觉敏锐，我担心我不在了，你会很难过。” 他觉得让慕解语早点有所准备也许更好些。 慕解语用右手盖在男人的嘴上，她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带着一种隐藏的恐惧，痴痴道：“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宁愿你哪天厌倦我了，跟我分手，也不要你出事。” 许仙看着她紧紧抿住的嘴和努力绷着不哭出来的脸，听着她的傻话，心里也觉得自己这样过于残忍。 许仙轻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我怎么会厌倦你？你这么好，这么美，又这么优秀。” 许仙顿了顿，想缓和下凝重的气氛，故意开玩笑道：“而且，我也不想被你烧成灰。” 那时候在扬州时，慕解语说过“若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也不要告诉我，更不许离开我。否则我也许会杀了你，再把你烧成灰，化在酒里喝下去，这样从此以后你我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慕解语仔仔细细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重新把他压在了身下…… “呜……你……不关灯吗？” “不关，本宫要好好宠幸你，看着你。” “别那么凶，明天你会酸疼的——” “不管了，我要狠狠蹂躏你！谁叫你吓我的！” “……” 第299章 学姐的临别礼物 过于勇猛、奋战整夜的慕大总裁第二天腰酸腿疼赖在床上迟迟不想起来。 许仙憋着笑意用漱口水帮她漱了漱口，又弄了早点喂给女人，亲了亲她的额头，就由着慕大总裁睡懒觉了。 …… 许仙去了“苏秦小筑”，毕竟过去埃及几天，跟随陈博士进行国际学术交流，许仙怎么也得象征性做些提前沟通准备的。 秦娆已经把新房摆弄得差不多了，但她想等许仙从埃及回来后再择个黄道吉日入伙大吉，因此她还没从“苏秦小筑”搬出私人的生活用品，还是要和苏玲珑继续搭伙几天。 也有五天没见面了，拉开门的秦娆看到许仙，脸上温婉的笑容怎么也忍不住。 苏玲珑也很开心，只是现在三个人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因此苏玲珑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热情。 三人研究沟通了一下陈博士要在埃及分享的论文，又讨论一下许仙可能需要交流分享的东西，确保不会和陈博士的主论点相矛盾，慢慢也到了中午午餐时间。 许仙给两位府主下厨做了几样家常菜，三个人如往常般有说有笑吃完饭，秦娆和苏玲珑一个洗碗筷一个收拾厨房卫生。 然后就到了一个有点小尴尬的时候：一上午的头脑风暴，现在该午休了。 以往午休很简单，两女回卧房，许仙就在客厅沙发上，或睡或不睡，看书打发时间。 但现在秦娆却不太舍得晾男朋友一个人，只是苏玲珑在，秦娆也不好意思太明显，怕刺激室友闺蜜。 “娆娆你陪许仙在客厅再聊聊。”苏玲珑假装打了个哈欠，状似随意，主动道，“我困了，我到卧室关门休息先。” 说着，苏玲珑也不管两人的反应，直接就进到卧房，关上了门。 秦娆目视关起的门，转头看向许仙，平时很温婉的学姐脸上罕有的露出了亲昵撒娇的神情。 五天不见，今晚后又要四五不见，秦娆心里自然是很不舍得的。 许仙上前，很主动地轻搂住秦娆，亲了亲她的头发、额头、鼻子，然后久久停留在女孩的芳香红唇处…… 秦娆有些情动，不安的扭动着纤腰和身体。 许仙知道这并不是合适的地点和时机，也就停下了缠绵的热吻，将秦娆抱在自己膝上，半坐半躺在了客厅沙发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秦娆脑袋趴在男人坚实的胸口，问道。 许仙忍不住笑了，轻揉着女孩的脸颊，道：“我还没有走呢，你就开始想我了？” 秦娆握住男人的手，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微抬起头，看着许仙，表情认真道：“埃及那边鱼龙混杂，终究不是很太平。你和导师过去，我和玲珑还是有点担心的。” 许仙刮了刮她的鼻子，淡淡道：“这么高规格的学术交流活动，又是受全球媒体关注的大事件，出现安保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和玲珑没必要瞎担心，而且大使馆的人会保护我和博士的。” 秦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嘱咐道：“毕竟人生地不熟，到了埃及，你和导师还是要注意安全。行程安排之外，你们尽量少外出，少去陌生的地方。” 许仙凝视着她的眼睛，有点无奈道：“那可是文明古国埃及，你觉得我和博士两个考古人，到了这样历史绵远的神奇国度，能不到处走走，四处看看吗？换你和玲珑去了，不也得如鱼得水，撒欢一般到处跑？” 秦娆愣了一下，完全无力反驳，只能弱弱补充道：“那你们一定也要注意安全，去哪都要和大使馆和我们报备一下，以防万一。” 这个要求倒不过分，许仙满口答应道：“秦府主有命，小人一定遵从。” 秦娆感受着男人在自己衣物里、在腰间嫩肉间摩挲抚摸的左手，不由得白了男人一眼，想到云氏公主、慕家二小姐可能已经和男人进展到很深的地步了，自己这边还进度缓慢，而且又要几天不见…… 秦娆觉得自己还是送许仙点临别礼物比较好。 秦娆暗咬了咬牙，双手抚上许仙胸口，将他轻按倒在了沙发上。 然后秦娆面颊火红如烧，双手颤颤抖抖却坚决地解开了许仙的腰带…… 想着随时可能打开门出来的苏玲珑，看着平时温婉有礼的秦娆学姐如此妩媚逢迎，感受着红唇如火又似水，许仙轻抚着秦娆的秀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许仙罕见的只用了45分钟就到达了圣贤状态。 一切又安静了下来，秦娆温顺地趴在了男人的怀里。 卧室内的苏玲珑终于不再听到外面时有时无的哼吟声。 苏大府主双颊如烧，忍不住在心里轻啐道：“大白天的，就不能忍一忍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娆娆平时这么腼腆守礼的人，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开放！” 她脑子一转，又偷偷摸摸想道：“难道许仙就是喜欢娆娆人前淑女，人后风骚？” 第300章 他本来是拒绝的 许仙下午本来还想陪秦娆的，但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只能和秦娆说了一声，便走了。 电话是神仙妹妹打过来的，只有一句话：“我来上海找你了，你在哪里？” …… 许仙从唐烟的火锅店接走了又似委屈又似生气的刘亦菲。 “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我给你发了十几条信息你都不回！” 等进了某个五星级酒店的客房，关上房门后，一路上始终沉默着、像个生气包一样的刘亦菲立即摘下墨镜和口罩，盯着男人，直接问道。 许仙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想着自己终会突如其来的消失和死亡，淡然、冷酷，如实道：“就是不太想理你。” 刘弈菲皱了皱眉，有点意外男人这么直接。 但刘弈菲没有如寻常女子一样暴跳如雷或者厉声质问，来之前她已经想过许多可能性，而且男人的表情和语气让她有一种极度危险的直觉。 她毕竟是演员，对于微表情和情绪的观察阅读是体验入微的。 神仙妹妹有点弱弱道：“你是生气我在退出访谈时避重就轻，不正面回答关于喜欢你以及和你谈恋爱的问题吗？” 许仙仔仔细细看着她有些卑微怯弱的神情，轻叹了口气。 分明是许仙自己的不对，刘弈菲却似乎做错了一般。 也只有爱才能让这样真率直接的女孩变得也小心翼翼，不自觉变得卑微。 许仙轻点了点头，又轻摇了摇头，看着她，认真道：“我主要是生我自己的气，因为我觉得你真的很好，我真的不该骗你。” 既然自己几年或十几年后要去赴诸神归来之战，又何苦一定要惹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届时伤心欲绝呢？ 神仙妹妹终究和慕大总裁、叶玥大人、衣衣、青雨、微微、红妆、学姐她们这些飞蛾扑火的不一样。 自尊心很强的刘弈菲一直以为许仙只有她一个，趁着她还没有陷得太深，无法自拔，许仙觉得早点分手才是正途。 正常来说，这时候刘弈菲应该接话问许仙“你骗了我什么？” 但是刘弈菲看着面容变得清冷淡漠的许仙，那种极度危险的直觉已转化为极度颤栗的惶恐。 刘弈菲轻咬嘴唇，握住男人的手，凝视着他，突然说道：“你还欠我一个真心话问题，你还记得的？” 许仙点了点头，道：“我当然记得。” “我现在想问这最后一个问题，你答应过我要说真话的。”刘弈菲目光灼灼看着他，忍着心底的兵慌马乱，勉强镇定，确认道，“我知道，你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许仙再次点头，认真道：“你想问什么？我会说真话的。” 刘弈菲默然几息，全神贯注凝视着男人的眼睛，目光明亮，无比郑重认真问道：“我想知道，如果我愿意嫁给你，你愿不愿意娶我？又能不能娶我？” 这句话直指核心，让许仙顿时愣在了当场。 我这是要和你分手，怎么变得要和你结婚了？ 但是神仙妹妹眼睛里的光芒有点烫到了许仙，许仙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想了十几秒。 这十几秒，对于刘弈菲而言，简直就是度秒如年。 这个知名的女演员只觉得心跳如擂鼓，紧张得都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比初出道时第一次面对镜头还要忐忑不安。 许仙能够感觉到神仙妹妹握着自己右手的手掌心里浸满了汗水。 许仙不想折腾她，许仙不想这么说，但是他确实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因此许仙看着紧张得如等待判决的神仙妹妹，开口说道：“其实你这是两个问题，但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个了。” 许仙顿了顿，对着这张精致无比的面容，声音平静而认真道：“我愿意娶你，我也能够娶你。可是——” “那就行了！”刘弈菲眼里光芒盛放，如烈火朝阳，她打断许仙的话，又伸手捂住男人的嘴巴，带着欢喜，又有点耍无赖道，“我不想听后面的可是。” 嗯？ 还可以这么操作？！ 许仙有点无语，握住刘弈菲的手，想扒拉开继续“可是”后面的话。 但刘弈菲捂得很用力，她也确实是有些武术功底的，许仙心里有愧，也不想太过强力去掰她的手。 于是，许仙只是以眼神表示抗议。 神仙妹妹却对男人的眼神抗议视而不见，她觉得自己只是度过最危险的时候，这危机还不算全部过去。 因此她决定使用漂亮女孩的杀手锏。 刘弈菲移开了捂住许仙嘴巴的手，她用自己的红唇堵住男人的嘴巴。 她亲吻得很热情，亲吻的同时她把男人推倒在了酒店柔软的大床上。 然后，神仙妹妹脱光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衣物，又把男人的衣服都扒开扔到了地上……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许仙是拒绝的，毕竟他是要和刘弈菲分手的。 许仙打定主意坚决不为美色所惑。 但是，但凡是正常的男人，没几个能一直拒绝这样一张精致面容的投怀送抱、曲意逢迎。 许仙以前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最近他真的很正常，而且还很“渣”。 于是，许仙的意志渐渐就不坚定了，他不小心沉沦了进去，又不小心沉沦了下去…… 许仙觉得这身下的床真的很软，这身上的人也很软，而且还很香。 虽然身材差了一点，没有多少肉感，但是抵不住这张脸真心好看呀，尤其是娇吟婉转、媚眼如丝时，胜却人间无数。 …… 第301章 追风者 一个下午都沉沦在神仙妹妹温柔乡里的许仙到18点半时还是爬了起来。 许仙简单洗完澡，又电话叫了酒店的送餐服务，和眉眼晕开又慵懒倦怠的刘弈菲吃过柔情蜜意的晚餐后，许仙说需要回去收拾行李和论文报告，便和她吻别了。 刘弈菲也知道他去埃及受勋的事情，虽然有心去男人家里看看，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太急迫，就放了许仙离去，自己又半躺上床，拿起书本，却忍不住走神发呆。 他说他不该骗我，那么他骗了我什么呢？ 刘弈菲之前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阻止自己去想这件事情，现在许仙不在身边，她倒是要仔细认真想想这事的。 她把相识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回想了一遍，脑中灵光一闪、瞬间炸开了般：“是慕解语！他俩有一腿！肯定是慕解语！” 但许仙说他愿意也能娶我，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说谎的。 他既然打算和我分手，就更没有必要骗我。 因此是慕解语旧情复燃，捷足先登，但许仙又对我情难自抑？ 所以，他其实是很喜欢我的，否则怎么会情难自抑？ 嗯，他一定是更喜欢我，慕解语只是运气好，占了先手而已。 慕解语，我会赢回来的！ 一向不服输的知名演员瞬间能量满满，全身充盈了斗志！ …… 许仙一个瞬闪，20点回到了慕解语的公寓里，然后，继续吃慕大总裁为他准备的丰盛晚餐。 开玩笑，晚点要去机场，今晚不回来和慕大总裁吃晚饭，男人你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还好许仙刚刚故意在酒店少吃了点，而且慕解语的厨艺远比酒店的好，嗯，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用心用情做的总是有别样的味道的，因此许仙还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今天是送别的特殊日子，虽然只是小别，但是吃完饭慕解语阻止了许仙动手，而是自己做了厨房卫生、洗涮了碗筷。 乖巧做完这一切，慕解语脱下围巾，擦干净手，温顺地靠在男人怀里，两个人心不在焉地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昨晚折腾了一晚的慕大总裁现在是有心无力，许仙则是今天吃得很饱了，因此两个人安安静静，就这么拥抱着，看着慕大总裁最近在研究的谍战剧。 他们看的是《追风者》。 剧集一开篇，跟随魏若来的脚步，徐徐铺开的是一部小人物的“职场奋斗史”，天生聪颖但出自草根的乡下男孩，独自前往上海打拼，怀着报国的热情，渴望投身金融事业。他有慧眼识英的领导和喜欢耍小聪明的同事，每天都要解决数不清的职场难题。 随着故事的展开，历史的厚重感才慢慢浮出水面，魏若来要面对的也并非职场，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总是出现在电话里的南京，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沈图南的改革图景，是神州金融行业发展的切面；七宝街的芸芸众生，是时代群像的关键帧。而当场景从上海转移到江西后，魏若来和沈图南从师徒变为对手，又展开了国共两党在经济战场上的正面交锋。 “不输，就是赢了。” “你错了，人家不用你，是因为你身上的价值还不够，你身上的价值要是够了，什么履历、经历、关系通通都不重要。” “本事可以慢慢学，记得要戒贪，更要控制欲望。” “金融行业啊，不比谁挣钱多，也不比谁挣钱快，要比谁活得长。” “活着的人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管生死，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属于它的意义。” “先留存性命，才有机会扳回败局，白白送命的不是英雄，是蠢货。” “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革命者来。” “这青山有虎狼会吞噬百姓的血肉，留它有何用。” “家国大事，铁血斗争牺牲在所难免，只看值与不值。” “人不轻狂无少年，该走的弯路一步都不能少。” “真正的改革是需要流血的。” “人可以趋利避害，但不能见利忘义。” “古今天下之才人，皆以傲字致败，想赢的话先要输的起。” …… “数据上看，这部《追风者》交出了不错的答卷。网播方面，播出三天时就在爱奇艺站内获得了突破9000的热度，还刷新了站内热度最快破9500的纪录；收官前夕站内热度突破，成为爱奇艺今年第一部破万剧；猫眼数据显示，截至上周四，《追风者》的全网有效播放量已经突破9亿；台播表现同样亮眼，在tv-8黄金档开播次日就登顶收视率总榜，收视率峰值超过25。”良久之后，慕解语开口对许仙解释道，“这是很不错的数据了。” 她继续分析道：“作为一部民国年代戏，依据行业的固有经验，《追风者》或许会被框定在客厅受众的范围中。而在圈层化、类型化的观剧时代，衡量一部戏能否成为全民剧，关键也正在于能否打破台网壁垒。 在台网双渠道的表现，以及在社交媒体上的高讨论度，共同证明了《追风者》的价值：它以金融业的新视角重看历史，既创新了类型又摆脱了标签的束缚，做到了内容的差异化。” 许仙点了点头，他知道慕解语是故意找话想让气氛不那么沉重，因此他接话道：“这也算是奇招制胜，是一种类型突围的胜利。放眼整个剧集市场，《追风者》都是一部足够特别的作品。 一般人们讨论国产剧，习惯将其分门别类，不同的类型有不同的评判标准。在观剧渠道由台转网后，类型就变得更加重要，在网播时代，需要有清晰的内容标签，才能与目标受众迅速完成匹配，实现播出效果的最大化。 但这部《追风者》是一部反其道而行之的作品，很难用一两个标签概括这部剧的类型。 论年代，这是一部民国戏，以20世纪30年代的历史为背景展开故事；主角魏若来的成长故事是职场戏，又融入了扎实的金融行业知识；讲述国共两党的斗争时，又是较为标准的特战剧模式……豆瓣为《追风者》划分的类型是“剧情”，或许正说明了它的内容底色。 没有特定标签，便意味着它是足够独特的。” 慕解语若有所思，透露业内信息补充道：“这部剧的总导演姚晓峰最早看到《追风者》的剧本时，最先让他产生兴趣的，正是这个故事切入历史的视角。他觉得过去我们看这段历史的时候，不管是从教科书上还是从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都是正面战场，好像从来没有过从金融的视角出发，去诠释这段历史，讲述战争和经济的关系。 在被影视作品反复讲述的时间线中，《追风者》捕捉到了一条重要但少有人知的暗线，并将其与个体命运和历史主轴相结合，为年代剧的创新提供了新的思路。 比起模式规整的特战剧，如今的《追风者》更像是一部成长剧，不仅是主角魏若来的成长，更是身处那个时代所有人的成长。 不能把它定位成一部谍战剧，因为它集合了很多类型化的元素，‘谁是大boss’这样的悬念，在《追风者》里可能不会有，但观众能在这部戏里看到众多人物在乱世中的成长。” 许仙轻抚着女人芳香柔顺的秀发，缓缓道：“这部剧选角挺好的，每个演员演得都挺到位的，而且很真实。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林樵松这个角色如此塑造竟然能够过审。” 许仙觉得看这部《追风者》的观众，很难对某个角色产生纯粹的爱或恨。因为选错信仰而陷入道德困境的沈图南，贪小聪明但对街坊热情大方的房东周姨，就连坏事做尽的“反派”林樵松，都会在某些时刻让人无法对他心生恨意。 “这部《追风者》的导演很有野心，它抛弃了单一的叙事逻辑，剧中的每个人都是历史的参与者，共同构成了宏大的历史图景。而每个人身处乱世之中的选择，也都不能用简单的对或错概括，而是受到了时代洪流的冲刷。 当冰冷的铅字具象化为普通人的故事，历史才真正有了温度。 这部剧更注重个人成长与当下现实的关照，其中包含了许多影射现代的表达。” 慕大总裁轻蹭着男人的下巴，专业解读道：“这部剧算是用心了的。在真实性上下了许多功夫，从剧本创作、人物设定，再到美术置景、服化道，都有讲究。 更重要的是，所有置景和造型设计都是为剧情服务的。在剧中花大量篇幅呈现的七宝街，正是魏若来的精神支柱，即便他穿上定制的西装，一个月赚五十块大洋，仍然会在夜晚回到那个逼仄的阁楼。 只有生活在这样一个善良的世界，他才能保持初心不变。 魏若来的造型变化也与他的成长路径相暗合。在前两集里，刚来到上海的他着装破旧，袜子还破了洞，穿着周姨给的旧大衣开始闯荡；在央行闯出一番名堂后，他穿上了名贵的西装和皮鞋；当他的信仰轰然倒塌，心灰意冷决定离开上海、告别过去后，他又穿回了打着补丁的破棉袄。 这些制作层面上的细节，可能不会被所有观众注意到，但也正是这些细节，共同构筑起了一个真实的历史世界，再以真实为根基，强化信仰的力量，谱成一曲时代回响。 在金融暗战的背后，贯穿剧集的主线其实是信仰。主角魏若来的成长过程，同样也是信仰被唤醒的过程。 虽然所有观众都知道魏若来最终一定会投身共产主义，但作为全剧最重要的戏剧转折，《追风者》仍然为其做了细致的铺垫：从假币案到建设债券案，再到阿文的去世和七宝街的悲剧，魏若来身处其中，反复经受着信仰的拷问。场景转移到苏区后，方玲的死才让魏若来实现了彻底的转变。 这部剧在刻画人物成长上，做得非常细腻，信仰的改变与职业理想的进化，在主角魏若来身上永远是同频的。而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艰辛，观众越能跟随魏若来的脚步，感受到信仰对于青年一代的重要性。 随着剧情的推进，信仰的力量也越来越强烈。从社交媒体上观众的反馈，也能看出这一点，比起理论的说教，真实的故事永远更打动人。从沈近真和沈图南离开上海前的对话，到沈图南来到江西后师徒正式展开对战，不同信仰的交锋让不少观众都很感慨。” “当然，这部剧的制作团队也很强大。”慕大总裁补充道：“除了总制片人张书维和总导演姚晓峰外，《追风者》还集合了曾为《人生若如初见》《我们的新生活》的摄影指导周文操、《1921》《钱学森》的美术指导吴嘉葵、《云水谣》《山楂树之恋》的造型指导马德帆，以及和姚晓峰第二次合作的、《人世间》的剪辑指导曹伟杰等业内知名人士。” 许仙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22点半了，零点半的航班，算上去机场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出发去机场了。 许仙亲吻了下慕解语的额头，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站起身，幽幽道：“追风者追的是风，是自己的信仰。我们又在追什么呢？我该出发了。” 慕解语也起身，明眸仔细凝视着男人，认真而深情道：“我不追风，我追的是你，你就是我的唯一信仰。” 她顿了顿，道：“只是你比风还要捉摸不透，还要难追。” 许仙捏了捏她洁白无瑕的脸颊，微笑道：“我不是早就在你的碗里，你还追什么？” 慕解语犹豫了下，还是答道：“你的人虽然在，你的心却还不在。” 她上前一步抱住男人，吐露心声道：“我觉得，你的心不在我这，你的心也不在别人那里，你的心不在任何地方。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你随时会像风一样离去。” 她抱得很紧，她的声音到最后已带了些许惶恐和哽咽。 女人说的是对的，因此许仙轻搂着她，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第302章 埃及之行（一） 慕解语和秦娆一样，也想开车送许仙去机场，但时间太晚了，路上又要差不多一个小时，许仙担心女生半夜开车回来不安全，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但慕解语性格没有秦娆那么乖顺，她还想坚持送许仙。 “我去几天就回来了，又不会很久。”许仙亲了亲女人的面颊，道，“而且我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我打个专车过去就好了。免得我在飞机上还要担心你回来的安全，飞机上又不能开机。” 慕解语只能作罢，给了自己男人热烈至极的拥吻，才依依不舍送他出门，下楼。 目送着许仙上了滴滴专车离去，慕解语又在小区门口的夜风中站了一会，才缓缓转身回屋。 …… 许仙和陈博士坐的是00：30魔都直飞开罗的红眼航班。 什么叫红眼航班？ 半夜起飞，清晨到达，乘客往往睡眠不足，眼睛血丝泛红，故称红眼航班。 不过这趟红眼航班虽然到达开罗正好是上午8点，但算上时差6个小时，其实是要飞14个小时的。 而这还是最快的航班了，其他航班最少要飞18个小时。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安检口检票、安检的工作人员和登机口的空乘小姐姐看着除下口罩的许仙脸上明显露出异色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 许仙和陈博士是受埃及政府邀请去荣誉受勋，属于文化外交行为，因此机票是公费订的，订的是头等舱。 还好是头等舱，飞行14个小时，坐经济舱是什么滋味，飞过的人都懂。 等飞机所有乘客已经上机，关上舱门，许仙才又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要飞14个小时，就不必一直戴着了。 许仙的旁边座位坐的不是陈博士，因为陈博士喜欢坐靠窗的位置，用他的话说“飞在青云端，如何不观青云变幻，大地如席？干坐着多么无聊乏味！” 正好，许仙也是这么想的，许仙也喜欢靠窗的位置，因此大使馆给他们分别订了靠窗的前后座。 许仙的邻座是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二十六七岁的青春年华，宛如初秋的微风，清新中带着一丝成熟的韵味。 她下身穿着一条经典蓝色的牛仔裤，简约而时尚，将她的修长双腿勾勒得恰到好处。裤脚轻轻翻卷，透露出几分随性的潇洒。 她的上身则是一件简洁的白衬衣，如云朵般纯净无瑕。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她纤细的锁骨，增添了几分女性的柔美。 衣摆轻轻束在腰间，既显得干练，又不失优雅。 女孩的脸型瘦长，线条清晰，齐耳短发，给人一种利落大方的感觉。 她的眼睛很明亮，带有一种好奇和热情的光芒。 虽然女孩的长相并不惊艳，但绝对不算丑。她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女孩的气质干净潇洒，就像山间的一缕清风，自由而洒脱。 许仙刚坐下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女孩气质有点像叶玥大人，又有点像自己在扬州见到过的唐诗，都带着一种探究世界的天真的好奇。 女孩本来就有点注意身边的男人，毕竟身上洒着香水的男人很少，而且这香水味道很好闻。 此时她眼角余光看到男人的完整面容，立刻愣住了。 女孩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帅的男人，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对比而言，那些追自己的所谓“帅哥”简直就是一无是处，连个渣渣都算不上。 嗯？ 嗯？！ 不对！ 这张脸好像有点眼熟…… “您好，我叫虞饮，虞姬的虞，欣赏的欣。”女孩对着许仙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道。 许仙礼貌握了下虞欣的手，得体回答道：“您好，我叫许仙——” “白娘子的相公，许仙。”虞欣笑着插话道，“我知道，我有一个好姐妹是你的超级脑残粉。” 由于对方气质有点像叶玥大人，许仙便分外放松些，开玩笑道：“你这么说自己的好姐妹，好像不太好。” 虞欣眼也不眨地看着这张完美得无以复加的脸，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也开玩笑道：“还好她没有在线下见过你真人，不然怕是要更脑残。” 许仙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谢谢你的赞美。” 说话间，许仙从随身包里拿出本书，打算结束谈话。 他现在没有任何招惹其他女孩的心情，虽然他不是自我感觉多良好的人，但这种可能性都要尽量扼杀。 “你是去埃及受勋吗？”虞欣问道。 这种好事情全国媒体最近都在报道，虞欣知道也很正常，别说虞欣了，刚刚给许仙检票、安检的机场工作人员也瞬间想到了原由。 而此时登机口检票的空乘小姐姐更是已经偷偷告诉了姐妹们本次航班来了两位贵客（陈博士和许仙），当然，重点还是许仙，不仅火得发烫，而且线下真的帅得一塌糊涂，没有天理。 反正空乘小姐姐们一个个找各种正当理由不时路过头等舱，然后“不经意”地瞄一眼许仙真人。 至于本次负责服务头等舱的空乘小姐姐更是跟中了彩票一样开心。 她倒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就是为可以多看看超超超级帅哥高兴，同时想着下飞机前单独找许仙合个影，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嗯，配图文案她都想好了，低调凡尔赛一点，就写：“今晚飞开罗的航班，偶遇头等舱的许仙欧巴，服务了14个小时。哎，又是认真工作的一天。话说回来，许仙欧巴不仅才华横溢，真人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帅！瞬间觉得智闲殿和神仙妹妹喜欢他再正常不过了。” 许仙倒不在意空乘小姐姐的小心思，有人喜欢，总比没人喜欢好，不是吗？ 许仙边翻开书本，边回答虞欣道：“是的。” 正常来说，他应该问一下“你呢？去埃及干嘛？旅游还是出差？” 但许仙并没有问，而是礼貌微笑了下，打开书看了起来。 由于是零点半的航班，很多人一上飞机就休息了，包括许仙后座的陈博士，因此也确实不方便一直聊天。 虞欣看着许仙手里厚厚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倒也没觉得受了冷落，反而有点小感叹和钦佩：果然人家能够那么耀眼是有原因的，时时刻刻都在努力。 然后虞欣也从包里拿出一本美丽国马汉的着作《海权论》读了起来。 马汉在100年前就有了预见：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 而虞欣觉得凡人天下的这些纷争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一角而已，论述者或作者们总喜欢做惊人之语，事实上没有谁能控制世界，即使是晋入合一、成就当世神明的人也不能。 那些自以为可以操控世界的野心家，最终只会被世界的广大和高深吓坏。 第303章 埃及之行（二） 许仙眼前放着一本很大很厚很漂亮的书，沈从文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 很多人只知道沈从文是神州着名的文学家，却不知道他还是一位历史学家、服饰考古学家。 许仙很喜欢这本书。 许仙也是见过沈从文的。 1949年8月，沈从文由北大国文系主动转到历史博物馆，此后多年，他的工作只是为博物馆的陈列品贴标签，参与部分陈列，收集购买文物；而其实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陈列室里，不折不扣做了十年解说员。 沈从从的主动转业差不多是一个文人在时代下的重生。 沈从文确实也“死”过一次。 1949年一月上旬，北京大学贴出一批声讨沈从文的大标语和壁报，同时用壁报转抄郭沫若《斥反动文艺》全文；时隔不久又收到恐吓信，沈从文预感到即使停笔，也必将受到无法忍受的清算。 在强烈刺激下陷入空前的孤立感，一月中旬，沈从文发展成精神失常。 1949年3月28日上午，沈从文用剃刀把自己颈子划破，两腕脉管也割伤，又喝了一些煤油，试图自杀，幸被家人发现救下。 4月6日，沈从文在精神病院写下了长长的日记，“在晨光中，世界或社会，必然从一个‘常’而有继续性中动着，发展着。我却依然如游离于这个之外，而游离的延续，也就必然会带来更多的缠缚。可我始终不明白我应搁在什么位置上为合适。” 在此之前，沈从文其实已逐渐明确自己与时代主流意识的分歧根源所在。“人近中年，情结凝固，又或因情结内向，缺少社交适应能力，用笔方式二十年三十年统由一个‘思’字出发，此时却必须用‘信’字起步，或不容易扭转，过不多久，即未被迫搁笔，亦终得把笔搁下，这是我们这一代若干人必然结果。” 沈从文说过自己不懂政治，他无法在时代洪流中找到一已立足之地，而又无法与之随波同流，这使他惊惶失措，他在日记里写下“为什么一个人那么热爱生命，恰恰就不能使生命用到一个与世谐同各遂其生的愿望下，将生命重作合理安排？” 1949年8月，北京大学教授沈从文主动调入历史博物馆做陈列员兼解说员。 虽然面对的仍是艰苦的条件和动荡的环境，但沈从文总算是找到了重新支撑起生命的东西，他在写给张兆和的信里写道：“我似乎第一次新发现了自己……我温习到十六年来我们的过去，以及这半年中的自毁，与由疯狂失常得来的一切，忽然像醒了的人一样，也正是我一再向你预许的一样，在把一只大而且旧的船作调头努力，扭过来了……我爱这个国家，要努力把工作和历史发展好好结合起来。” 而建国后周总理每次出国经常会被邀请看看那些国家的服装博物馆、蜡像馆，因为它们代表了这一国家服饰文化的发展与工艺水平。一般他们展示的多是中古到十七八世纪的材料。 1964年春夏间（沈从文调入历史博物馆工作已十五年），周总理提出神州历史文化悠久，新旧材料很多，问是不是也可比较有系统地编撰一部我国的历代服饰史，今后出国时，作为文化礼品送人。 毕竟领导人出访，礼品书竟然是小小一本《新华字典》，这与历史悠久的泱泱神州古国太不相称了。 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齐燕铭推荐停笔转业的沈从文来负责，历史博物馆从美术组调出李之檀、陈大章、范曾协助沈从文展开工作，并提出要赶在10月前出版，向国庆十五周年“献礼”。 工作方法由沈从文提供图像和实物资料，按时代排列先后秩序，分别加以摹绘。并就每一图试用不同方式，不同体例，适当引申文献，进行分析比证，各写出千百字说明。 由于政治需要和沈从文的用心，进展格外迅速，由1964年初夏开始，前后不到八个月时间，这本书的主图二百幅，附图约百种，及说明文字二十余万，样稿就已基本完成。 书本可望于当年冬季出版，但由于政治大动荡已经出现先兆，出版拖延。 “文革”开始，这书被认为是鼓吹“帝王将相”、提倡“才子佳人”的黑书毒草，相关负责人受到冲击，出版更是无望。 1969年，沈从文下放湖北。 开始时，沈从文下放湖北咸宁文化部五七干校。 因为人已年近七十，沈从文的心脏病早严重到随时可出问题程度，雨雪中山路极滑，看牛放羊都无资格，干校就让沈从文带个小板凳，到后山坡看守菜园，专职是驱赶村前趁隙来偷菜吃的大小猪。 沈从文手脚冻得发木时，就到附近工具棚干草堆上躺一会会，活活血脉，避避风寒。夜里吃过饭后，就和同住的三个老工人，在一个煤油灯黄黯黯光影下轮流读报，明白全国“形势大好”。 后来转到双溪，这是沈从文在湖北待得最久的地方，约一年。沈从文的记述有些“黑色幽默”：“人事方面尽管十分融洽，可唯一不相熟的，是分配棺材那个小楼房，有点天然排斥因子。我即或血压最高时有二百五十，还只想尽我做公民的责任，从不担心会忽然间死去。” 1972年沈从文请病假回到北京故居，马上投入到书稿的修改中，全然不顾条件艰苦处境为难：“为了工作便利，我拆散许多较贵的图录，尽可能把它分门别类钉贴到四壁上去，还另外在小卧房中，纵横牵了五条细铁线，把拟作的图像，分别夹挂到上面。……不到两个月，房中墙上就几乎全被一些奇奇怪怪图像占据了。” 1978年，在胡乔木关注下，沈从文调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工作，关于工作、生活条件，他只提出：一、调王?、王亚容做助手；二、有个大些的工作室摊开工作。 经过一年的努力，1979年初，《中国古代服饰资料》整理完成，更名为《中国古代服饰研究》。 完稿后交北京轻工业出版社，该社拟与日本讲谈社合作，沈从文不同意。后转至人民美术出版社，该社也计划与日方合作，沈从文撤回书稿。后来由社科院领导向商务印书馆香港分馆推荐，后者决定从速出版。1981年2月，沈从文访美归国后赴广州校对清样。同年9月，此书正式在香港出版。 从1964年接下任务和1981年正式出版，这本《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和它的作者一起经历十七年的曲折。 许仙记得自己见到沈从文是在1954年，当时沈从文还在历史博物馆当陈列员兼解说员。 在一个风沙满天的严冬，已经快吃午饭了，受人托请的许仙在午门右侧旧“朝房”改成的办公室里看见了斯文瘦弱的中年沈从文。 房子很大、很冷，里面放了许多张办公桌，沈从文就坐在其中一张办公桌的后面。 桌子上堆放着很多书、纸片、碎瓷块、破泥人……正像一个荒货摊。 沈从文从椅子上站起，听许仙报出了名字，又转达了住在上海的一位老朋友对他的问候，很是激动站起了身。 沈从文搓着手，不知说什么好，但说了许多。 接着他就一定要拖许仙到他家去吃炸酱面，而且反复说着炸酱面如何好吃，就像在小说里进行细致的描写似的。 沈从文穿得很单薄，围上一条围巾。许仙便和他一齐走出了午门、天安门，跳上了叮叮当当的电车，好半天，才来到交道口。 沈从文住着两间小屋子，开门进去，家里没有人。他自己动手，烧开水、下面，搬出碗筷，请许仙吃炸酱面。吃完后立即动身依旧乘了叮叮当当的电车回到午门楼去上班。 在这整个匆忙的过程中沈从文一直不停的说话，内容许仙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但那好像好久没有了谈天对手似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 一个习惯于描写世态人情的小说家一下子来到午门楼上，整天与古物打交道，能行么？ 许仙发现沈从文行。他不但习惯了新的生活与工作，而且立即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想一想沈从文原本就一直对古董古玩感兴趣，即使经济拮据也要买古物，许仙就明白了他对古物的兴趣其实一直都有的。 而且一说到文物，这个当时已经52岁的中年人就如同小孩穿新鞋、过新年的一般，立即激动起来，后来即使是活到了八十多岁他也依然如此。 沈从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许仙发现沈从文是个对一切留下生活印记的事物都有兴趣，都会执着地进行观察、思索、记录的人。 他写小说，写不是小说的文章，都持相同的态度，一种老实、认真，几乎达到可笑程度的态度。 许仙相信这样一个人，只要不被摧毁，即使在动荡的时代中，也能做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 许仙其实特别喜欢沈从文的并非小说的作品《湘西》。 《湘西》可以说是一本地理书，或曰地方志，但与旧地方志可完全不同。 《湘西》是一本风俗画册，人物像册，它不是小说，但沈从文运用的还是那种方法，和写《湘行散记》差不多的方法。 许仙读《中国古代服饰研究》时，感觉就和读《湘西》一样，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相似的满足与悦乐。 《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不是一本结构完整的中国历代服装史，不是先有了一个严密的理论体系精细的大纲，再来搜集资料，论证成书的。它是从大量的具体的历史实物出发，进行先是个别的、然后是比较的研究终于得到了某些带有规律性的认识。 完整的、严密的体系的形成还是将来的事。但在沈从文这本书里现已露出地表的林立的桩脚都是结实的，多数是经得起考验的，而且也已初步显示出宏伟建筑的规模。 沈从文这样评价自己的着作：“内容材料虽有连续性，解释说明却缺少统一性。给人印象，总的看来虽具有一个长篇小说的规模，内容却近似风格不一、分章叙事的散文。”（《服饰研究》引言） 沈从文的弟子汪曾祺应是理解乃师的，“沈从文后来‘改行’搞文物研究，乐此不疲，每日孜孜，一坐下去就是十几个小时，也跟这点诗人气质有关。他搞的那些东西，陶瓷、漆器、丝绸、服饰，都是‘物’，但是他看到的是人，人的聪明，人的创造，人的艺术爱美心和坚持不懈的劳动。他说起这些东西时那样兴奋激动，赞叹不已。样子真是非常天真。他搞的文物工作，我真想给它起一个名字，叫做‘抒情考古学’。” 沈从文能把抒情气质和科学条理完美地结合起来，这在《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中体现得最为明显。 他的文物研究关注的是那些普通的东西，他从这些普通的东西上能够看到普通人的生活，体会到普通人的情感。 沈从文对人特别是对普通百姓一往情深。 他看到银琐银鱼，会想到小银匠一边因事流泪，一面用小铜模敲击花纹；看到小木匠和小媳妇作手艺，能发现手艺人的情结和手艺之间的紧贴或者游离。 沈从文用心于工艺美术，用心于物质文化史，对普通人的哀乐和智慧“有情”，和一般的关注文人字画什么的有很大距离。 根本上看，这个文物研究的着眼点，其实也是沈从文的文学的着眼点。 读《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也能感受到沈从文的“有情”，在《敦煌壁画唐代船夫摹本》一节中，沈从文极自然便谈到黄河三门峡地区船夫沉重而危险的负担，“据《新唐书·食货志》关于漕运部分记载，更远比一般水边驿运船夫惨剧。每天有成百上千船夫背牵上行，两旁崖石锋利如刀，每遇崖石割断竹缆，船夫必随同坠崖，断颈折臂，死亡相继。近年发现洛阳含喜仓遗迹，也多只知赞赏当时储粮丰富，地下仓库制度组织严密，却少有人注意到年以数百万石计的粮食转运过程中，船夫的劳役是什么情形。” 这让许仙想起一九三四年，沈从文回家乡凤凰途中写给新婚不久的妻子的信：“我们平时不是读历史吗？一本历史书除了告我们些另一时代最笨的人相斫相杀以外有些什么？但真的历史是一条河。从那日夜长流千古不变的水里石头和砂子，腐了的草木，破烂的船板，使我触着平时我们所疏忽了若干年代若干人类的哀乐！” 象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这样的着作，过去的学人是常常称之为“札记”的，水平高的就会成为小型论文的集合体。其间发生了有机的联系，得到贯通，就自然形成完整论着的雏形。 这是一本开山之作，尽管还不完备，有待丰富补充，但到底是有了第一本神州民族服饰史的研究着作，过去神州是没有的。 先民创造了惊人繁富、丰美、灿烂的文化，沈从文则掀开了这座伟人殿堂的小小一角帷幕，使人们得以多少窥见其神光陆离、气象万千的钜丽面影。 比如温庭筠的名句“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历代注家纷纷猜测，“小山”是“眉山”，也许是“解山”，都不能使人满意。 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说，“唐代妇女喜于发髻上插几把小小梳子，当成装饰，讲究的用金、银、犀、玉或牙等材料，露出半月形梳背，有多到十来把的（经常有实物出土）……温庭筠词有‘小山重叠金明灭’，即对于当时妇女发间金背小梳而咏。”“也正是当时妇女头上金银牙玉小梳背在头发间重叠闪烁情形。”沈从文据唐人诗词、文献、《捣练图》、《宫乐图》，出土实物，作出这样的论证，是可以使人信服的，也许是可以“破千古之惑”的。 比如杜牧诗“轻罗小扇扑流萤”，写七夕夜晚闺中生活小景，人们一直以为这大概是写团扇那样的东西，历来的画家也大抵都这样画但不免还是怀疑，这未免太大了一些，扑蝶（如宝钗）还可以，扑萤怕将劳而无功。沈从文就指出，在《宫乐图》和《唐李爽墓壁画》中都画有这种“轻罗小扇”，其实是有些象苍蝇拍子一样的东西。 比如讨论《虢国夫人游春图》时，沈从文提出当时贵重马具的“金银闹装鞍”，详做说明，并用以证明旧传北宋宫素然《明妃出塞图》就因全不懂得“五鞘孔制”，因造成错误。又说，“元初画马名家赵子昂父子所画诸马，鞍具还采用五鞘孔制。事实上元代早已废除，画中反映，恰好证明传世诸作均临摹唐人旧稿，而非写实。”这是很精当并带普遍意义的意见。 着名的《韩熙载夜宴图》，沈从文认为“必成于宋初南唐投降以后，可能即成于降宋以后顾闳中辈，但不可能成于李煜未降以前。”举出的论据包括了画中人物的宋代特定礼节——叉手示敬；与南唐降宋官吏初期一律服丝这样的细节，可见沈从文心细如发，思考细密。如集合论许多名画时代的片段，即可看作一卷出色论文。 “历来鉴定画迹时代的专家，多习惯于以帝王题跋，流传有绪，名家收藏三大原则作为尺度，当然未可厚非。可最易忽略事物制度的时代特征……古人说‘谈言微中，或可以排难解纷’。但从画迹本身和其他材料互证，或其他器物作旁证的研究方法，能得专家通人点头认可，或当有待于他日。” 这是沈从文在引言中所说的话，表示了他对新方法的信心，也清醒地看到，在这方面一时恐不易取得一致，还有待于更长时间的讨论与辩难。这其实正是《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的整体精神。 许仙觉得，沈从文的物质文化史研究，是用自己的生命和情感来“还原”各种存留形式的生命和情感，“恢复”它们生动活泼的气息和承启流转的性质，汇入历史文化的长河。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沈从文的文学创作与文史研究实是一回事，是一条长河的上下游。 沈从文自己的生命也是一条河。 他在三十岁的时候追溯自己的过去，写下《从文自传》，满以为可为后半生准备好一个“自己”，却不料走向了从未想过的道路。 然而他却让这条生命之河在急转之后流出了别样的宏阔，从他的一生，可以看出生命流转如水的可爱处。 自然既极博大，也极残忍，战胜一切，孕育人生。 蝼蚁昆蜉，伟大巨匠，一样在它怀抱中，和光同尘。 因新陈代谢，有华屋山丘。 而总有些人能用文字，在一切有生陆续失去意义，本身亦因死亡毫无意义时，使生命之火，煜煜照人，如烛如金。 …… 这是一本很厚的书，主要这是一本有很多图的书，许仙也不赶时间，而且他常常在配图和沈从文的文字里想起了自己亲历过的史书上的一幕幕，一不小心就跌入回忆里，因此他看得很慢，也很认真专注，忘记了时间。 等许仙合上这本《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心有所感，侧过头来，就看到了旁边虞欣那双明亮至极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看了多久的书？”虞欣眼睛里全是惊异和叹服之色，问道。 许仙轻耸了耸肩。 “你看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虞欣脸上露出佩服之色，道，“我们都快到埃及了。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够这么入神看一本专业书这么长时间，而且还精神奕奕，毫不疲倦。” “我见过有人看小说能够连续看三天三夜不睡觉，还情绪亢奋的。”许仙露出一副少见多怪的神情，漫不经心道。 “那是小说，不一样的。专业书籍很耗脑伤神的。”虞欣仔仔细细打量着许仙，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光芒盛放，恍然大悟道，“你是修行者？！” 第304章 埃及之行（三） 许仙看着身边这个行气境界的女修行者，轻描淡写道：“天地洪炉，造化大冶；红尘争渡，皆为泅徒。芸芸众生，都是这万丈红尘中的修行者，概莫能外，谁能例外？” 这话深意绵远，虞欣听得一愣，不由得仔细琢磨了一下。 许仙也不愿意在这个修行者的问题上多纠缠，转移话题问道：“你来过埃及吗？出差还是旅行？” 虞欣眼神闪烁，微笑道：“半出差半旅行，之前没来过，第一次来。” 许仙点了点头，问道：“有人接送吗？” 虞欣摇头，道：“自由行。” 许仙“嗯”了一声，看着她老不由想起初识叶玥时，本来想结束话题的，但又终是开口道：“我来过几次，可以分享点经验给你。” 虞欣立刻来了精神，微侧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神态。 “埃及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而且是一个很依赖旅游业收入的发展中国家。”许仙淡淡道。 “因为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而开罗又是一个实际居住人口过2000万的大都市，因此—— 第一，开罗的交通很雷人。这里的出租车大多为黑白相间，蓬头垢面，基本是不打表的，你得靠三寸不烂之舌讨价还价。谈好价钱再上车。在开罗，车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人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过得去过不去全凭运气，所以坐出租车你要做好经历生死时速的心理准备。 第二，人多了，就什么样的人都有，尤其是一些专门坑游客的骗子。巴扎市场的工艺品，你要1\/5还价，至于路边的，1\/10有时还不会被坑。 买门票去看胡夫金字塔，从门口到金字塔还有段距离，可以骑骆驼进入，到时候牵骆驼的工作还会提供拍照服务；但要注意的是，有的小贩会一直冲你喊“one dolr，one dolr”你可别真贪了便宜当真，如果你真上了骆驼，到时小贩会跟你说一美元他说的只是上骆驼的钱，下骆驼的钱还没说呢，到时候是一美元还是十美元就真不一定了。 也可能会有挂着胸牌貌似工作人员的埃及非常热情地要主动帮你拍照。你最好说‘拉’，也就是不的意思，因为拍完照后他很可能会向你索要几十美元，不给钱不让走。 晚上可以逛逛开罗最大的市集哈利利市场，很具有埃及地方特色，而且那里真的有阿拉丁神灯。需要注意到是如果没有确定要买一定不要问价格，不然小贩会一直追着你问。有看中的就狠狠砍价，成交不了赶紧走，因为他们是真的会追着你骂200米的。 至于门票、一车双包、优惠酬宾等骗局更是常见，举不胜举，只能说，尽量对主动搭讪的人保持一点戒心。即使是不幸运被骗了，那么，怀着一颗包容的心，权当是做慈善。 第三，埃及公职人员的工作效率比欧洲还要低，可以和印度相比，因此遇事你千万别着急，要有耐心。如果你托运有行李的话，在机场等一两个小时也很正常。 第四，入境的时候除了给入关人员那个入境表，工作人员会在你的护照上盖一个入境章，这个其实每个国家都一样，但我之所以强调，是因为你千万记得看仔细了，他们真的有可能会忘记盖章，到时候离开埃及的时候会很麻烦，所以一定要看好盖上章没有。 第五，记得换埃镑零钱。在埃及上卫生间，除了机场、酒店，别的地方都会收钱，一般1埃镑，也就是一毛五人民币，不幸的话会被收2埃镑，所以换的时候多要点零点。机场就有兑换处，但我刚刚说了埃及人公职人员效率很低。货币兑换处有可能没人，那样你就只能去酒店或银行换了，或者买东西的时候给美元，找埃镑，不过注意点清楚，别让人骗过。 第六，走出机场后，开罗给你的印象也许会让你大失所望，但是这些是因为埃及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还需要在努力中慢慢解决发展中的问题。” 许仙顿了顿，看着有些一脸震惊的女人，平静道：“等你多待几天，你就会发现，开罗是一座很有趣的城市，埃及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国度。 虽然这个国度与古埃及事实上在文化上已经没有什么关联，但厚重的古埃及文明、强势的伊斯兰文明和征服者们带来的其他各种文明却在这块土地上交汇出了璀璨缤纷的花朵。” 虞欣若有所思，凝视着男人无双的容颜，致谢道：“谢谢你的经验分享，听了你的话，我反而对开罗和埃及更向往了。” 她拿出一支笔，看着许仙，笑容灿烂道：“不过我第一次来，又是一个人，不熟悉状况，我记一下你的电话和微信，回头有不懂的我问你。免得不小心掉坑里了。” …… “未见过开罗等于未见过世界，她的土地是黄金，她的尼罗河是奇迹，她的妇女就像天堂里黑色眼睛的圣女，她的房子就是宫殿，她的空气柔软得像芦荟木般香甜好闻令人喜悦。开罗怎能不是这样呢，因为她是世界的母亲。” ——《一千零一夜》 开罗坐落在尼罗河三角洲的顶点，是世界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开罗拥有1500多年历史，实际居住有超过2000万人口，占地175平方公里，是埃及的首都，是非洲人口最多、最大的城市，也是中东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说到埃及，很多人大概会想到书本里宏伟的金字塔、神秘的狮身人面像，还有那些象征神圣王权的古代神庙。 然而如今埃及的全称是：阿拉伯埃及共和国。如今的埃及阿拉伯人并不是古埃及人，文化也完全不同，如今的埃及是个伊斯兰主导的国度。 古埃及众神的信徒和香火几乎已经完全断灭，遍地都是真主安拉的信徒和不断在生根发展的基督教众。 开罗的伊斯兰历史始于公元642年，先知穆圣归真之后的第十年，当时的名称是弗斯塔德，纪律严明的阿拉伯军队进入这座非洲古城，建造了第一座清真寺——阿慕尔清真寺。 公元969年，伊斯兰法蒂麦王朝哈里发穆仪兹派遣大将昭海尔领兵攻入这座古城，改名为开罗，并且法蒂麦王朝迁都到此，阿拉伯人把开罗叫做“卡海勒”，意为征服者或胜利者，并开始了大规模建设，其中有许多至今仍保留完好的大清真寺。 一千四百年来，开罗一直都是伊斯兰世界的政治和文化中心，世界着名民间故事“一千零一夜”就是描述这座充满神奇的财富之城，阿里巴巴源出于此。 任何一个入侵者都必须尊重这里的伊斯兰文化和感情才能存在，因此，开罗是伊斯兰古代文化和建筑保存最好的一个城市，历代代表性的建筑和清真寺都受到统治者的维修和保护。 例如建于公元970年的艾资哈尔大清真寺，如今仍旧保留原来的雄伟风貌，庭院宽敞，厅殿环绕，有13个高台，9座大门，5座高高的尖塔，有浓厚的北非和古代西班牙伊斯兰风格。 这座清真寺从开始建立日起，就是一处伊斯兰研究和教育的学术机构，后来发展成世界第一的伊斯兰大学——艾资哈尔大学。 这所大学到现代已发展成为世界最大的伊斯兰高等学府，容纳在校生几十万。 这所大学最为骄傲的是图书馆，一千多年来，藏书不断增加，没有受到过严重损害和破坏，各种类型的古籍珍藏保存完好，是世界最大的伊斯兰知识和文化宝库。 在开罗，随处可见的建筑物是宣礼塔，开罗以“千塔之城”闻名于世，因为全市现有八百多座清真寺，建于不同时期和年代。 在阿拉伯语中，宣礼塔称之为“弥沾恩”，指宣礼员站着呼唤人们祈祷的地方。 开罗市内有许多闻名于伊斯世界的古老大清真寺，除了阿慕尔清真寺和艾资哈尔清真寺外，还有赛义德·赞纳博清真寺，侯赛因清真寺，苏丹哈桑清真寺，穆罕默德·阿里清真寺，都属于世界珍奇文物建筑。 开罗整个城市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伊斯兰博物院，到处都有历代伊斯兰王朝的建筑标志和艺术精品展示在市内路边，例如旅游者必到之处哈利利市场，保持五百年前的伊斯兰市场原貌。 在那里，人们可以见到中东最传统的手工艺品作坊，如铜器﹑铁器﹑金银首饰和装饰品，彩色玻璃﹑编织﹑皮革制品以及伊斯兰世界的各国地毯。 作坊里的老师傅和学徒工仍旧以古代老传统传授技艺和制作工艺品，当场出售，现钱交易。 统治了埃及二百多年的法蒂玛王朝在公元1169年被阿尤布伊斯兰王朝所代替；1260年，再次改朝换代，在埃及建立起文化兴盛的马木留克王朝；1517年，突厥人在中亚兴起，建立起军事力量强大的伊斯兰奥斯曼帝国，占领了埃及，直到是十八世纪西方人入侵。 这些伊斯兰的朝代都给开罗留下了永志记忆的历史文物和文化建设。 十八世纪末，奥斯曼帝国开始衰落，1798年法国国王拿破仑率领的远征军对埃及的入侵标志着伊斯兰世界遭受西方侵略和殖民的开始。 法国入侵者遭到以穆罕默德·阿里领导的埃及人民顽强抗战，于1801年被赶出埃及，但是1867年，新兴的欧洲工业大国英国以更为强大的军队攻入开罗，使埃及沦为英国的殖民地，直到1953年才彻底退出，那是因为大英帝国的衰落。 战后崛起的美丽国，沿着旧殖民主义的老路进入埃及，实行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侵略。 开罗是所有这些入侵者的桥头堡。 二百多年来，西方帝国主义一直企图以开罗为，进行殖民化改造，打开伊斯兰世界的缺口。 例如法国占领后，立即取消埃及的伊斯兰传统法制，强制推行法国的拿破仑法；英国殖民时期，伦敦政府对埃及进行了全面西方化改造，对所有知识分子和伊斯兰学者进行洗脑教育，强制实行英国体制的度量衡和货币。 美丽国接管埃及之后，一方面用武力和美援对埃及政府威吓利诱，另一方面推行美丽国的可口可乐文化，在开罗建立“美丽国大学”与艾资哈尔大学的伊斯兰教育对抗，争夺穆斯林年青一代。 至今美丽国认为，在穆斯林国家建立“美丽国大学”是一个成功的经验，到处推广，在穆斯林的国家先后建立了许多所开罗模式的美丽国大学，投入巨大的财力和人力，吸引穆斯林青年精英，培养他们成为国内特殊阶层和西方的代理人。 这二百年来，西方人也加入了开罗的城市建设行列，建造了许多西方式的政府大楼﹑别墅和洋房，显示西方文化的强大。 开罗的近代城市建设始于19世纪30年代。伊斯梅尔下令在中世纪旧城以西兴建欧洲式样的新城，使开罗西方化。 现在的开罗是中东最现代化的城市，埃及政府对古代伊斯兰文化和建筑保护的同时也增建了许多现代化的设施，如摩天大楼﹑高速公路﹑现代化商场和购物中心。 作为当今世界上少有的遭受战争破坏最少的古城，而且历代王朝和政府不断修建和扩建，形成今天开罗这个伟大的城市，古今并存，互相辉映。 …… 飞机即将降落时，许仙从云端往下俯瞰开罗，在浩瀚的黄色沙漠上耸立着一大片黄色斑驳的建筑群，那种密集茁壮的气势还是能挺让常人震撼的。 而开罗的机场也像沙漠一般，几乎完全没绿植。 在空乘小姐姐们礼貌而殷切的请求下，许仙和陈博士在出舱前和空乘们拍了几张合影，然后没有过入境处，走了特别通道直接离开了。 大使馆安排的工作人员和司机把许仙和陈博士接走。 使馆人员体贴询问两人是否需要在机场吃早餐再走，在飞机上勉强对付吃过了早餐的许仙和陈博士回绝后，四人一车便出了机场，上了高速。 许仙注意到那个叫陈飞的大使馆一等秘书腰间鼓鼓，似是别着手枪，又想到“偶遇”的行气境修行者虞欣，再看看老神在在的陈渊默博士，心里生出明确的预感，这次的埃及之行恐怕不会那么简单顺利。 第305章 埃及之行（四） 在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里，里面的欧洲人动不动就要去埃及度假，仿佛埃及是个度假天堂，但其实埃及的度假天堂在红海，在亚历山大港。 而开罗的雾霾是非常严重的。 开罗给人的印象似乎永远就是一片灰蒙蒙，建筑好似都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整座城市看过去一片灰黄，缺乏明亮的色彩，仿佛上了滤镜一般。 而即使在高速路上也到处都是垃圾，路边到处耸立着未建设完的烂尾楼，很多楼下面还堆积着很多生活垃圾无人清理，只能就此焚烧；到处的垃圾，烂尾楼及升起的浓烟让人有一种是否进了一个正在打仗国家的错觉。 到处都是这样的楼，而晾晒的衣服、楼里摆放着的沙发电视和不时活动的人影，都显示着这些烂尾楼是有人在居住生活的。 开罗就像一个大工地，到处在盖房，但基本上所有的房子还没封顶就住人了。 “埃及允许土地私有，所以很多人是自己买地建房，或者在自己的土地上建房，盖了一层钱没了，就先住进去，等攒够了再盖一层。 而且因为埃及有一条法律规定，人均居住面积超过一定量就必须上缴重税，而房子建成之前则不在此列。 建成的标准之一是楼房的顶部封闭，即不再有任何还处于施工状态的痕迹。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家就索性故意不封顶，隔几个月，填几块砖，让房子永远处于没有竣工的状态，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逃避交税了。 人们故意不把楼房盖完，只需住在已经建好的楼层里就好了。 因此这样的房子，在埃及，举目皆是，而且基本都没有外壁，比较有损市容。”大使馆工作人员、三十多岁、稳重干练的一等秘书陈飞坐在副驾上，回头向许仙和陈博士两人解释道。 许仙和陈博士都不是初次来开罗，其实也明白其中缘由，但还是都微微礼貌点头。 下高速后，大使馆的车子汇入了开罗拥堵无序的车水马龙中。 行人在机动车流中穿行自如，骆驼和马车在大街上经常可见。主干道上人、骆驼、马车、驴车和轿车并驾齐驱。 大街上耸立着现代的英雄人物雕像，古代的豪杰雕像也与世并存。 伊斯兰风格的建筑，与现代建筑相互兼容。 车窗外有古代城堡傲立在开罗高处，而山岗下民居层层叠叠。 向真主祈祷的高音喇叭时时在城市上空回响，大街两旁卖的水果都是成串倒吊着卖的。 做着小生意的在路边小憩喝上两口，或者悠闲地抽着水烟。 生活垃圾随便堆积在城市的主干道两侧，无人过问。 马路中央的绿化带，事实上基本也没有什么树木，许仙看到当地人在那里摆了几个咖啡座。 开罗人面对杂乱无章、垃圾遍地的街道，早已习以为常，淡定地喝着咖啡聊着天。 街道上不时可见漂亮的欧式建筑，但长期缺乏维护，外表一片破旧。房子的细节处还是可以看得出昔日的盛景，但墙面斑驳老旧。 等车子驶进市中心的环岛，倒终于有大都市的样子了，不过一般稍好的建筑群也就是别国建的星级酒店。 而即使是这处开罗明显的富人区，外面街道上也是垃圾遍地。 不过，这种堪称脏乱差的状况已经比许仙前几年来时好许多了。 …… 大使馆给许仙、陈博士安排入住的是希尔顿酒店。 这显然是很有心的安排，因为酒店对面就是埃及开罗博物馆。 许仙发现越是贫穷落后的国家，其高级酒店就越漂亮堂皇，埃及也一样。 希尔顿酒店设施很完善，也很豪华，而且还有一个小赌场。 不过陈博士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上面，他办好入住，一放下行李，连时差也不倒，就兴冲冲招呼许仙一起对面参观埃及开罗博物馆。 开罗是通都大邑，地处欧亚非三洲的交通枢纽，酒店和酒店外的街头可见各种肤色的人。 不过人本地人很好辩认，宽袍大袖、皮肤和神情带着黄沙久磨砺的沧桑，而外地人则往往更显白皙和神清气爽。 陈博士当然不是第一次去埃及开罗博物馆，但一个真正的考古学者，往往是恨不得住在博物馆里的。 像北京故宫、埃及开罗博物馆这样的地方，陈博士这种人去多少次都不会嫌多只恨去少的。 许仙每到一地最喜欢逛的地方也是博物馆和民间集市，在博物馆里能了解到这个地方的文化和历史，而逛市集则可以近距离感受当地鲜活的文化以及人们的生活状态，正是可鉴古，也可知今。 希尔顿酒店对面，开罗的解放广场上，一栋古老的红色双层砖石建筑非常的显眼，那就是埃及开罗博物馆。 埃及开罗博物馆是由被埃及人称为“埃及博物馆之父”的法国着名考古学家玛利埃特于1863年在开罗北部的卜腊设计建造的，是世界最着名的博物馆之一，是埃及除了金字塔之外最值得参观的地方。 它建于1881年，收藏的各种文物有30多万件，陈列展出的仅约63万件。但它的藏品从史前时代到远古、中古、帝国时代，以至希腊和罗马的美术品皆有。 包括埃及法老的巨大石像和法老的镀金车辆，有史前的陶器、石器，也有古代艺人精心制作的各种艺术品，以及记载古埃及科学、文学、历史、法律等内容的纸莎草纸文献。 还可以看到几千年前制作的木乃伊，躺在黄金、宝石镶嵌的棺木里，依旧保持原貌。 因博物馆以广为收藏法老时期的文物为主，埃及人又习惯地称之为“法老博物馆”。 博物馆的前面种着莲花和纸莎草，莲花代表上埃及，纸莎草代表下埃及。 纸莎草是古埃及用来造纸的材料，写上文字，画上图案，便是纸草文件、纸草画。可以洗刷，不怕水。 博物馆的设计融入了古埃及艺术的特征：大门的外廓是一个圆形拱门，拱门两侧的壁龛中各有一尊将法老形象欧式化的浮雕，其中一个手持纸莎草，那是古埃及书写的材料，另一个轻拈埃及的“国花”－莲花，分别象征古代的下埃及和上埃及。 大门正对面是小型的斯芬克斯石像，它身后是拉美西斯二世站像。 大门正上方是美丽神石雕，左侧是睁目伊西斯神，右侧是闭目伊西斯神。 经过简单的安检，许仙和陈博士进入了博物馆，由于两人都带了相机，所以又分别为相机各买一张50埃镑的门票。 许仙和陈博士踏入博物馆主建筑，一股夹杂着历史风云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 博物馆中央大厅顶端为阿蒙霍太普三世和妻子的世型石雕，中间被罩起的为阿马尔纳时期的彩绘地板，两层楼的廊柱围绕着中央大厅。 博物馆共分两层，一层顺时针展出从古王国时期到罗马时期的古物陈列公元前27～前22世纪古埃及时代到5～6世纪罗马统治时代的历史文物，有很多大型石像、石棺和石刻等；二层根据主题分成不同展室和展区，设木乃伊、珠宝、棺椁、绘画、随葬品、纸草文书等很多较小型专题陈列室。 众多藏品之中，以图坦卡门陵墓出土的文物最为人注意，博物馆也特别划出一间展室展示图坦卡门墓中文物，包括法老的黄金面具和棺椁。 图坦卡蒙是埃及新王国时期（大约3300多年前）的一位法老，死时才19岁。 由于早逝，图坦卡蒙在埃及历史上并没有多少影响力，但他却是当下最着名的法老。 因为图坦卡蒙的陵墓三千多年来从未被盗过，大约一百多年前被英国考古学家发现并挖掘，其中出土了大量珍宝，包括他的黄金面具，精美程度举世惊叹。 他的法老金棺、黄金宝座和其他随葬品，精致细腻，也保存得十分完整。 甚至图坦卡蒙的随葬品——一把三千多年前的扇子，上面的羽毛还清晰可见。 木乃伊展室是另一个引人注目的部分，展出数具三千多年历史的法老王干尸，包括拉美西斯二世、setii、tuthosisii等着名法老。 还有藏放在一个三开架立柜里的尼罗鳄木乃伊。 古埃及人将鳄鱼尸体制成木乃伊，而后将它们作为献给鳄鱼神索贝克的祭品埋葬在巨大的墓穴中。 不过想参观木乃伊展室的话，还得再捣100埃镑才行。 许仙倒不在意这点钱，但他对参观尸体完全没有什么兴趣。 因此许仙也没管陈博士，自己在馆里游逛起来。 博物馆还展示有古埃及各个王朝的大量雕塑，许多几千年前的雕塑色彩如新。 有公元前2500年的盘腿执笔握卷的书吏像，他们是古埃及少数掌握文字的人。 书吏的眼睛镶嵌了石英石，看起来栩栩如生，许仙估计那些盗墓者若打着手电筒照到这双眼睛准得吓死。 有孟卡拉王三人组雕像，法老和女神倒三角形的健美身材呈现得很完美。 有胡夫雕塑，相比于其它宝物，这个胡夫雕塑实在是太小太不起眼了。胡夫就是建造最大金字塔的那位法老，而他唯一被世人发现的雕塑竟然比任何人都小，很有讽刺意味。 当然还有古埃及历史上最强大的埃及女王的雕塑。 说到埃及女王，最为世人熟知的莫过于埃及艳后，即托勒密王朝的最后一位女王克里奥佩特拉，但埃及历史上第一位女王也是极为具有影响力的法老，她叫哈特谢普苏特，比埃及艳后早一千多年，被誉为埃及的武则天。 哈特谢普苏特女王在前1500年左右统治埃及。 哈特谢普苏特是古埃及乃至全世界有文字记载的第一位女王。在此之前埃及曾出现过摄政的王后，但还从没一个女人敢于名正言顺给自己加上法老的头衔。 哈特谢普苏特是古埃及第十八王朝的第六位法老，在位时间22年，在她担任法老期间，着重发展工商业，使埃及在她执政的期间变得十分繁华富庶，政治社会也很稳定，因此她在古埃及历史上极具影响力。 哈特谢普苏特是图特摩斯一世的女儿，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明伶俐，深受父亲的喜爱。她原本有三个兄弟，但在图特摩斯一世去世前，两个正室兄弟已经先后去世。 按照埃及王室的规定，该由庶出的儿子继承王位，但王室还有一条奇葩的规定，那就是要娶同父异母的妹妹才能具有“王室血统″。所以年仅12岁的哈特谢普苏特成了王后。 图特摩斯二世当时疾病缠身，无法治理国家，于是治国的重任就落在了王后哈特谢普苏特的身上。 没过几年，图特摩斯二世就因病去世，哈特谢普苏特为继任执政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就安排图特摩斯二世与妃子所生的十岁男孩与自己的亲生女儿结婚，这个男孩就是着名的被后世誉为“古代世界之拿破仑”的军事天才图特摩斯三世。 哈特谢普苏特以新法老年幼为名，继续执掌国家大小事务。 图特摩斯三世渐渐长大，他对权力也有了向往，但是还没轮到他亲政就被哈特谢普苏特给流放到外地了。 为了树立自己的地位，哈特谢普苏特把自己塑造成太阳神阿蒙的女儿，她是老国王的女儿、前国王的王后和现国王的姑姑，当法老也无可厚非。她杜撰的身世被僧侣镌刻在女王神殿壁画上。 即便如此，哈特谢普苏特仍然要顾虑古埃及男女不平等的社会风气，所以为了维护法老形象，在她22年的执政期间，她总以男子打扮示人。 执政22年后，哈特谢普苏特突然死亡。 32岁的图特摩斯三世顺理成章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因借着女法老积累下的财富，军事天才图特摩斯三世南征北讨，纵横不败，使埃及完成了从一个地域性王国向洲际大帝国的质变。 图特摩斯三世开创了埃及帝国时代，他也成为古埃及仅次于美尼斯的伟大法老。 但长期的阴影和恐惧使图特摩斯三世极度憎恨哈特谢普苏特，他执政期间企图将嫡母政敌留下的痕迹从埃及大地上抹去，到处破坏她的雕像和纪念性建筑物。 因此哈特谢普苏特存世的完整雕像极少。 博物馆雕像中的哈特谢普苏特也是男子打扮。 戴假胡须、身着男装、束胸宽衣、手执权杖、威严无比，这就是古埃及最有权力的女法老的一贯装束。 但是即使从雕塑中，也可以瞧出这位女法老的美丽五官和果决坚毅。 不同于对其他雕塑的走马观花，许仙面对着哈特谢普苏特的雕塑，默默站立了很久，很久。 最终许仙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305章 埃及之行（四） 在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里，里面的欧洲人动不动就要去埃及度假，仿佛埃及是个度假天堂，但其实埃及的度假天堂在红海，在亚历山大港。 而开罗的雾霾是非常严重的。 开罗给人的印象似乎永远就是一片灰蒙蒙，建筑好似都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整座城市看过去一片灰黄，缺乏明亮的色彩，仿佛上了滤镜一般。 而即使在高速路上也到处都是垃圾，路边到处耸立着未建设完的烂尾楼，很多楼下面还堆积着很多生活垃圾无人清理，只能就此焚烧；到处的垃圾，烂尾楼及升起的浓烟让人有一种是否进了一个正在打仗国家的错觉。 到处都是这样的楼，而晾晒的衣服、楼里摆放着的沙发电视和不时活动的人影，都显示着这些烂尾楼是有人在居住生活的。 开罗就像一个大工地，到处在盖房，但基本上所有的房子还没封顶就住人了。 “埃及允许土地私有，所以很多人是自己买地建房，或者在自己的土地上建房，盖了一层钱没了，就先住进去，等攒够了再盖一层。 而且因为埃及有一条法律规定，人均居住面积超过一定量就必须上缴重税，而房子建成之前则不在此列。 建成的标准之一是楼房的顶部封闭，即不再有任何还处于施工状态的痕迹。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家就索性故意不封顶，隔几个月，填几块砖，让房子永远处于没有竣工的状态，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逃避交税了。 人们故意不把楼房盖完，只需住在已经建好的楼层里就好了。 因此这样的房子，在埃及，举目皆是，而且基本都没有外壁，比较有损市容。”大使馆工作人员、三十多岁、稳重干练的一等秘书陈飞坐在副驾上，回头向许仙和陈博士两人解释道。 许仙和陈博士都不是初次来开罗，其实也明白其中缘由，但还是都微微礼貌点头。 下高速后，大使馆的车子汇入了开罗拥堵无序的车水马龙中。 行人在机动车流中穿行自如，骆驼和马车在大街上经常可见。主干道上人、骆驼、马车、驴车和轿车并驾齐驱。 大街上耸立着现代的英雄人物雕像，古代的豪杰雕像也与世并存。 伊斯兰风格的建筑，与现代建筑相互兼容。 车窗外有古代城堡傲立在开罗高处，而山岗下民居层层叠叠。 向真主祈祷的高音喇叭时时在城市上空回响，大街两旁卖的水果都是成串倒吊着卖的。 做着小生意的在路边小憩喝上两口，或者悠闲地抽着水烟。 生活垃圾随便堆积在城市的主干道两侧，无人过问。 马路中央的绿化带，事实上基本也没有什么树木，许仙看到当地人在那里摆了几个咖啡座。 开罗人面对杂乱无章、垃圾遍地的街道，早已习以为常，淡定地喝着咖啡聊着天。 街道上不时可见漂亮的欧式建筑，但长期缺乏维护，外表一片破旧。房子的细节处还是可以看得出昔日的盛景，但墙面斑驳老旧。 等车子驶进市中心的环岛，倒终于有大都市的样子了，不过一般稍好的建筑群也就是别国建的星级酒店。 而即使是这处开罗明显的富人区，外面街道上也是垃圾遍地。 不过，这种堪称脏乱差的状况已经比许仙前几年来时好许多了。 …… 大使馆给许仙、陈博士安排入住的是希尔顿酒店。 这显然是很有心的安排，因为酒店对面就是埃及开罗博物馆。 许仙发现越是贫穷落后的国家，其高级酒店就越漂亮堂皇，埃及也一样。 希尔顿酒店设施很完善，也很豪华，而且还有一个小赌场。 不过陈博士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上面，他办好入住，一放下行李，连时差也不倒，就兴冲冲招呼许仙一起对面参观埃及开罗博物馆。 开罗是通都大邑，地处欧亚非三洲的交通枢纽，酒店和酒店外的街头可见各种肤色的人。 不过人本地人很好辩认，宽袍大袖、皮肤和神情带着黄沙久磨砺的沧桑，而外地人则往往更显白皙和神清气爽。 陈博士当然不是第一次去埃及开罗博物馆，但一个真正的考古学者，往往是恨不得住在博物馆里的。 像北京故宫、埃及开罗博物馆这样的地方，陈博士这种人去多少次都不会嫌多只恨去少的。 许仙每到一地最喜欢逛的地方也是博物馆和民间集市，在博物馆里能了解到这个地方的文化和历史，而逛市集则可以近距离感受当地鲜活的文化以及人们的生活状态，正是可鉴古，也可知今。 希尔顿酒店对面，开罗的解放广场上，一栋古老的红色双层砖石建筑非常的显眼，那就是埃及开罗博物馆。 埃及开罗博物馆是由被埃及人称为“埃及博物馆之父”的法国着名考古学家玛利埃特于1863年在开罗北部的卜腊设计建造的，是世界最着名的博物馆之一，是埃及除了金字塔之外最值得参观的地方。 它建于1881年，收藏的各种文物有30多万件，陈列展出的仅约63万件。但它的藏品从史前时代到远古、中古、帝国时代，以至希腊和罗马的美术品皆有。 包括埃及法老的巨大石像和法老的镀金车辆，有史前的陶器、石器，也有古代艺人精心制作的各种艺术品，以及记载古埃及科学、文学、历史、法律等内容的纸莎草纸文献。 还可以看到几千年前制作的木乃伊，躺在黄金、宝石镶嵌的棺木里，依旧保持原貌。 因博物馆以广为收藏法老时期的文物为主，埃及人又习惯地称之为“法老博物馆”。 博物馆的前面种着莲花和纸莎草，莲花代表上埃及，纸莎草代表下埃及。 纸莎草是古埃及用来造纸的材料，写上文字，画上图案，便是纸草文件、纸草画。可以洗刷，不怕水。 博物馆的设计融入了古埃及艺术的特征：大门的外廓是一个圆形拱门，拱门两侧的壁龛中各有一尊将法老形象欧式化的浮雕，其中一个手持纸莎草，那是古埃及书写的材料，另一个轻拈埃及的“国花”－莲花，分别象征古代的下埃及和上埃及。 大门正对面是小型的斯芬克斯石像，它身后是拉美西斯二世站像。 大门正上方是美丽神石雕，左侧是睁目伊西斯神，右侧是闭目伊西斯神。 经过简单的安检，许仙和陈博士进入了博物馆，由于两人都带了相机，所以又分别为相机各买一张50埃镑的门票。 许仙和陈博士踏入博物馆主建筑，一股夹杂着历史风云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 博物馆中央大厅顶端为阿蒙霍太普三世和妻子的世型石雕，中间被罩起的为阿马尔纳时期的彩绘地板，两层楼的廊柱围绕着中央大厅。 博物馆共分两层，一层顺时针展出从古王国时期到罗马时期的古物陈列公元前27～前22世纪古埃及时代到5～6世纪罗马统治时代的历史文物，有很多大型石像、石棺和石刻等；二层根据主题分成不同展室和展区，设木乃伊、珠宝、棺椁、绘画、随葬品、纸草文书等很多较小型专题陈列室。 众多藏品之中，以图坦卡门陵墓出土的文物最为人注意，博物馆也特别划出一间展室展示图坦卡门墓中文物，包括法老的黄金面具和棺椁。 图坦卡蒙是埃及新王国时期（大约3300多年前）的一位法老，死时才19岁。 由于早逝，图坦卡蒙在埃及历史上并没有多少影响力，但他却是当下最着名的法老。 因为图坦卡蒙的陵墓三千多年来从未被盗过，大约一百多年前被英国考古学家发现并挖掘，其中出土了大量珍宝，包括他的黄金面具，精美程度举世惊叹。 他的法老金棺、黄金宝座和其他随葬品，精致细腻，也保存得十分完整。 甚至图坦卡蒙的随葬品——一把三千多年前的扇子，上面的羽毛还清晰可见。 木乃伊展室是另一个引人注目的部分，展出数具三千多年历史的法老王干尸，包括拉美西斯二世、setii、tuthosisii等着名法老。 还有藏放在一个三开架立柜里的尼罗鳄木乃伊。 古埃及人将鳄鱼尸体制成木乃伊，而后将它们作为献给鳄鱼神索贝克的祭品埋葬在巨大的墓穴中。 不过想参观木乃伊展室的话，还得再捣100埃镑才行。 许仙倒不在意这点钱，但他对参观尸体完全没有什么兴趣。 因此许仙也没管陈博士，自己在馆里游逛起来。 博物馆还展示有古埃及各个王朝的大量雕塑，许多几千年前的雕塑色彩如新。 有公元前2500年的盘腿执笔握卷的书吏像，他们是古埃及少数掌握文字的人。 书吏的眼睛镶嵌了石英石，看起来栩栩如生，许仙估计那些盗墓者若打着手电筒照到这双眼睛准得吓死。 有孟卡拉王三人组雕像，法老和女神倒三角形的健美身材呈现得很完美。 有胡夫雕塑，相比于其它宝物，这个胡夫雕塑实在是太小太不起眼了。胡夫就是建造最大金字塔的那位法老，而他唯一被世人发现的雕塑竟然比任何人都小，很有讽刺意味。 当然还有古埃及历史上最强大的埃及女王的雕塑。 说到埃及女王，最为世人熟知的莫过于埃及艳后，即托勒密王朝的最后一位女王克里奥佩特拉，但埃及历史上第一位女王也是极为具有影响力的法老，她叫哈特谢普苏特，比埃及艳后早一千多年，被誉为埃及的武则天。 哈特谢普苏特女王在前1500年左右统治埃及。 哈特谢普苏特是古埃及乃至全世界有文字记载的第一位女王。在此之前埃及曾出现过摄政的王后，但还从没一个女人敢于名正言顺给自己加上法老的头衔。 哈特谢普苏特是古埃及第十八王朝的第六位法老，在位时间22年，在她担任法老期间，着重发展工商业，使埃及在她执政的期间变得十分繁华富庶，政治社会也很稳定，因此她在古埃及历史上极具影响力。 哈特谢普苏特是图特摩斯一世的女儿，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明伶俐，深受父亲的喜爱。她原本有三个兄弟，但在图特摩斯一世去世前，两个正室兄弟已经先后去世。 按照埃及王室的规定，该由庶出的儿子继承王位，但王室还有一条奇葩的规定，那就是要娶同父异母的妹妹才能具有“王室血统″。所以年仅12岁的哈特谢普苏特成了王后。 图特摩斯二世当时疾病缠身，无法治理国家，于是治国的重任就落在了王后哈特谢普苏特的身上。 没过几年，图特摩斯二世就因病去世，哈特谢普苏特为继任执政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就安排图特摩斯二世与妃子所生的十岁男孩与自己的亲生女儿结婚，这个男孩就是着名的被后世誉为“古代世界之拿破仑”的军事天才图特摩斯三世。 哈特谢普苏特以新法老年幼为名，继续执掌国家大小事务。 图特摩斯三世渐渐长大，他对权力也有了向往，但是还没轮到他亲政就被哈特谢普苏特给流放到外地了。 为了树立自己的地位，哈特谢普苏特把自己塑造成太阳神阿蒙的女儿，她是老国王的女儿、前国王的王后和现国王的姑姑，当法老也无可厚非。她杜撰的身世被僧侣镌刻在女王神殿壁画上。 即便如此，哈特谢普苏特仍然要顾虑古埃及男女不平等的社会风气，所以为了维护法老形象，在她22年的执政期间，她总以男子打扮示人。 执政22年后，哈特谢普苏特突然死亡。 32岁的图特摩斯三世顺理成章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因借着女法老积累下的财富，军事天才图特摩斯三世南征北讨，纵横不败，使埃及完成了从一个地域性王国向洲际大帝国的质变。 图特摩斯三世开创了埃及帝国时代，他也成为古埃及仅次于美尼斯的伟大法老。 但长期的阴影和恐惧使图特摩斯三世极度憎恨哈特谢普苏特，他执政期间企图将嫡母政敌留下的痕迹从埃及大地上抹去，到处破坏她的雕像和纪念性建筑物。 因此哈特谢普苏特存世的完整雕像极少。 博物馆雕像中的哈特谢普苏特也是男子打扮。 戴假胡须、身着男装、束胸宽衣、手执权杖、威严无比，这就是古埃及最有权力的女法老的一贯装束。 但是即使从雕塑中，也可以瞧出这位女法老的美丽五官和果决坚毅。 不同于对其他雕塑的走马观花，许仙面对着哈特谢普苏特的雕塑，默默站立了很久，很久。 最终许仙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306章 埃及之行（五） 陈博士是一个一旦工作起来就会废寝忘食的人，因此临出来前师母和秦娆、苏玲珑都私下嘱咐过许仙记得照顾好陈博士。 于是，13点的时候，闲逛的许仙在博物馆重新找到了陈博士，拉着意犹未尽的考古权威去本地人开的老店吃午餐。 许仙没和陈博士回咫尺的酒店吃饭，作为一个合格的考古人，到了埃及，还是要品尝当地美食的。 五星级酒店当然有做本土美食的，但是一般呢，都不太可能做得很正宗地道，不是大厨水平的问题，也不是原材料的问题，而是与风物、微环境相关。 简单来说，就是五星级酒店太干净了，消毒消得太好了，顺便把一些微生物一起消了，食物味道就会有一点微妙的差别。 这一点微妙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 真正地道正宗的美食只有本地老店才能做得出来那滋味。 开罗的街道上如今开了许多家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和西式餐厅，占的几乎都是最好的位置，招牌和广告牌也醒目显眼。 “现在的开罗，就像二十年前的北京。”陈博士看着街景和人流，边走边说道，“现在的埃及，也跟二十年前的神州差不多。” “还是不一样的。”许仙轻摇了摇头，叹道，“文化不同，资源不同，人口和市场规模更是差距巨大。神州过去几十年发展的奇迹，不可复制。” “不得不说，本朝建立后一穷二白，摸着石头过河，虽然不可避免走了些弯路，但是几届领导团队韬光养晦，埋头发展，见机行事，趁势而为，一直没犯什么战略性失误，还是做得很好的。”陈博士伸展了下双臂，直言不讳道。 许仙点了点头，淡淡道：“不过这几年，很艰难。” 陈渊默目光幽幽，似是远望某处，又似是随意，面容冷峻道：“是呀，时局艰难，国战明暗，人心思变，杀戮即起。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呀。” 许仙看着开罗灰黄而厚重的秋日长街，轻叹了口气，言意悠远道：“天虽未凉，秋杀已至。确实是个多事之秋。” 陈渊默看了一眼许仙。 许仙看了一眼陈渊默。 两人哈哈一笑。 …… 许仙带陈渊默去的本地老餐厅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一进店就可以看见从墙上到天花板几乎都挂满了装饰物。 店里的座椅有点像神州古代的木榻，背部有着繁复的雕花，就是明显有些年代了，桌面和椅背的雕花有点磨蚀得厉害。 店里基本上都是男客人，他们悠哉地坐着，吃着食物，偶尔很享受的“呼噜呼噜”地吸几口水烟。 许仙和陈博士一坐下，机灵的餐厅伙计便将水烟点燃后送到两人面前，同时拿着菜单让两人点餐。 许仙又不差钱，在店伙计有点惊讶的目光中用正宗的阿拉伯语点了十多样特色菜，便和陈博土入乡随俗，边吸水烟边等着上菜。 埃及的水烟和神州的大烟有本质的区别，水烟抽的是香料，大烟抽的是大麻。 埃及的水烟，俗称“shisha”，是从水果中提取的精华。 吸烟时，先将烟瓶内放入清水或是薄荷等物，然后连接烟管和烟瓶，再把个人喜好的烟草（也就是水果香料）放入烟锅内，在烟锅上包上铝箔，扎上眼，再将燃烧的木炭放在铝箔上，用力吸几口，让木炭点燃烟叶，于是，香料化成了烟雾，屋中就会弥漫着水果的清香气息。 这种独特的水烟，抽起来芳香四溢，非常享受。 因为所有香料都是从水果中提取的，所以，对身体并无害处，还能消除疲劳，兴奋身心。所以，深受埃及男人的喜爱。 水烟有许多口味，比如香蕉的，比如苹果的，比如芒果的，等等，抽起来都很温和。 根据《古兰经》的教义，穆斯林是禁止饮酒的，所以吸水烟成为很多埃及人聚会的主要项目。 在埃及，抽水烟是一种时尚。 埃及的男人，无论是下班的路上，还是办事的途中，只要是有一点闲暇的时间，就会抽上几口水烟，看着瓶中袅袅升腾的烟雾，闻着浓郁的花果香气，一天的疲劳，就会消失殆尽。 其实早在古埃及时期，水烟是富贵与地位的象征，只有皇室成员和贵族才能享用，那时的水烟瓶设计得都很精致。 直到18、19世纪，水烟传入欧洲，这种浪漫而时尚的消遣，曾经风靡了整个欧洲大陆，足见这种具有浓郁的伊斯兰风情的水烟，是何等的让人消魂。 可以说，水烟是埃及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埃及人吸水烟和神州人喝茶差不多是一样的性质。 …… 在吞云吐雾和提神醒脑的惬意从容中，许仙点的特色菜一一上桌了。 许仙和陈博土放下了烟管，开始认真品尝美食。 埃及菜肴使用的食材来自丰富的尼罗河谷和三角洲的豆类，蔬菜和水果。它与东地中海地区的食物有相似之处，如米饭蔬菜，葡萄叶，shawera，烤肉串和kofta。埃及菜肴包括丰富豆类、面食、肉汤等。 最有名的特色美食是库莎丽（khari），库莎丽与水烟、香水同为埃及三宝，在埃及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看到。库莎丽是用米饭、空心粉、洋葱、鹰嘴豆及番茄酱等做成，有些地方也会一半用米饭，一半用通心粉拼起来。 富尔(fuul)和塔米亚(ta''aiyya)可以算是非正式的埃及国菜，也是当地最常见的小吃。富尔和塔米亚算是两道配菜，富尔是用蚕豆制成的，加上油、柠檬、盐、肉、蛋以及洋葱加以调味；塔米亚则是将磨碎的鸡豆炸成的小丸子。 把富尔和塔米亚加上一点蕃茄，用皮塔饼夹起来，就变成类似三明治的一道美味小吃了。 皮塔饼（aish badi）有点像新疆的馕，是中东每餐都必不可少的主食。但皮塔饼中间是空心的，所以又叫口袋面包，对半切开后可以装进任何自己喜欢的菜菜和肉肉。 库纳发（kunafa）是阿拉伯国家斋月里请客吃饭时必备的食品，是用白面、奶油和水制成的炸糖圈。餐厅做好的库纳发一层层叠放看，糖丝圈里放上榛子、花生、核桃、糖等，再在上头放上奶油。 许仙和陈博士在吃的时候加糖和蜂蜜，再撒上一些蔷薇水，吃起来又脆又香。 面包布丁（u ali）是在埃及和中东地区非常流行的甜点，面包片在牛奶中浸透后，加入葡萄干、果仁等，然后烤制成金黄色。 “很像奶油蛋糕，入口即化，不过偏甜了点。”陈渊默边吃边评价道，“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不适合吃太甜的东西。” 话虽然这么说，但陈渊默还是把手里的面包布丁开心地吃干净了。 许仙早就习惯了陈博士工作之外“老顽童”般的风格，一笑置之，继续享受美食。 烤鸽子（haaa）是埃及人结婚的时候新郎必吃的，先把小麦、大米、香料甚至还有碎羊肝塞在鸽子的体内，再用炭火烧烤，连肉带骨一起吃。 这道烧鸽子肥瘦适宜，酥脆美味，肉质鲜嫩多汁，喷香扑鼻。陈博士不由得赞不绝口。 当然，许仙知道当地人还有一种做法，就是把鸽肉、洋葱、番茄和大米放在陶罐里做成炖菜。 埃及烤肉串（kebab）和新疆烤肉串差别不大，就是埃及当地的佐料酱不一样而已，许仙觉得也别有一番风味。 炸蚕豆球（ta''aiya），也是埃及非常流行的路边美食，做法是把蚕豆捣成糊状，然后加入香料，下锅炸成焦黄色。 餐厅做的炸蚕豆球吃起来外层酥脆，里面香软，许仙就是觉得油大了点。 饭后配汤是锦葵汤（lokheya），是用盛产于埃及尼罗河两岸的锦葵做的绿色浓汤，做法是把锦葵的叶子洗干净晒干后粉碎，和羊肉、鸡、大米等一起煮汤。 “这锦葵汤看着浓绿黏稠，有点可怕，但喝起来味道却是十分鲜美。”陈博士吃饱喝足，点评道。 “导师您吃得开心就好。”许仙放下碗筷，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道。 陈博士看着自己的学生，微笑道：“这么正宗的本地老店你都找得到，看来你的本事比我想象的大。你什么时候来过开罗？我怎么没听说过。” 许仙淡然道：“以前放假的时候来旅行过。” 陈渊默笑了笑，不置可否。 许仙转移话题问道：“导师等下还去博物馆吗？” 陈渊默摇了摇头，道：“下午有个老朋友来酒店找我。” 许仙露出玩味的表情，认真道：“导师，师母让我看好你。” “臭小子！想什么呢？！”陈渊默笑骂道，“是美尼斯陵墓联合考古队的副队长，麻省理工的尹瑞教授，下午要过来见我。美尼斯的那些石碑照片当初就是尹教授他发给我探讨的。” 他顿了顿，看着许仙，补充道：“尹瑞教授还特别点名了，说要见见你这个青年才俊。” 许仙知道接下来几天这种正式、非正式的切磋交流会很频繁，因此很淡定地应了声“嗯”。 …… 下午15点半，许仙和陈博士在希尔顿酒店大堂的咖啡馆见到了尹教授，以及尹夫人。 尹瑞教授是一个华裔考古学者，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白无须，斯文儒雅，很有风度，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一个美男人。 尹夫人却是一个黑发碧眼的白人，气质带有白人罕有的柔和。 尹夫人其实也是一个学者，但并不是考古学者，尹夫人是历史学博士，在麻省理工历史系任职。 虽然尹夫人不是联合考古队的成员，但是受勋这种荣耀之事，带家属过来观礼也是很正常的，因此许仙和陈博士倒并不意外。 何况尹夫人是历史学博士，和考古很近，不时参与进三个考古人的话题倒也并不突兀。 …… “古埃及是一段不断被重访的记忆。古埃及的历史和所有其他的历史一样，都是由记忆构成的。 不同时代的人对古埃及有不同的想象，他们都从各自不同的立场去解释和建构历史。” 尹瑞教授侃侃而谈道：“最早对古埃及的回顾是《旧约圣经》，其中有一个摩西出埃及的故事。在这段记忆里，古埃及迫害以色列人，是一个不太好的形象。 后来希腊人对埃及也有一些道听途说的了解。但和之前不同，希腊的哲学家大都认为古代埃及是一个理想的地方，埃及人是非常有智慧的。柏拉图的《理想国》就是以埃及为背景写的。 到了欧洲中古时期，在基督教为主导的世界里，古埃及又变成了罪恶的象征。一直到文艺复兴以后，埃及才得到了更新的诠释。 1798年，拿破仑在法国取得了军事上的领导地位，他想在埃及建立一个殖民帝国，以阻止英国人的脚步。他带兵打仗的时候，同时带了五六十名学者，这批学者中有考古学家，有艺术家。他们到了埃及，就开始记录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古迹，后来在巴黎出版了《埃及记述》这本书。 他们还发现了另外一个文献——罗塞塔石碑。这块石碑的重要性在于它是用三种文字写的，最上面是埃及的象形文字，中间是埃及的草书，下面是希腊文。对于解读埃及来说，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文献。拿破仑在埃及没有打赢战争，但是他对建立现代埃及学有非常大的影响。 就是在这样一次次不断的重访中，形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古埃及历史。” “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本就在于人心，在于不断地解读重构。”陈博士赞同道，“古埃及的历史很长，自公元前35世纪左右美尼斯统一上下埃及建立第一王朝，终止于公元前343年波斯征服埃及。 希腊罗马时代以后，古埃及已经不能说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了，但古埃及文化还存在了一段时间。 讲到埃及，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字塔。埃及人为什么要造金字塔？因为它是国王的坟墓。但国王的坟墓为什么要造成这个样子？主要还是与宗教有密切关系。 在那个时候，埃及的宗教认为国王是天神的化身，是天神在地上的代理人。 有学者这样解释：金字塔是国王升天的一个阶梯，所以造得很高，可以一步步往天上走。这个说法在文献中有过记载，但也只是一种解释。 除了宗教之外，我们从建筑的角度来看一看。古埃及时代，从王朝一建立起，国王死后就被埋在一个很大的坟墓里。 最早的坟墓是长方形的砖石墓，主要由泥砖和石块构成。从砖石墓到第二个阶段，就是阶梯式的金字塔，是把好几个长方形的砖石墓叠上去，像叠蛋糕一样。再下一个阶段才变成单独的、一整块的、像三角锥一样的结构。 我们熟悉的真正的金字塔，是在第四王朝的中后期出现的。但问题是，金字塔是怎么造的？实际上我们很难有一个百分之百完美的答案。在当时的工艺条件下，埃及人没有起重机，也没有滑轮，他们是怎样把石头越堆越高的呢？简单来说，只能靠很多的人。 应该有一个斜坡，可以把石头从低的地方往高的地方拉。现在至少有三种说法：一种是单一的长斜坡，一种是绕圈子的、螺旋式的坡，还有另外一种是单一坡加上螺旋坡混合。到底是什么样的呢？现在专门有一个学科叫金字塔学，也有很多学者在研究，但目前还没有一个圆满的解释。 金字塔是国王的坟墓，所以每一座金字塔其实都是量身打造的，其内部构造都不一样。以最大的金字塔胡夫金字塔为例，它内部有3个房间，也就是所谓的棺室，一个在地下，第二个在中间，第三个最高，最高的那个是国王的棺室。 这个胡夫金字塔，据估计大概有230万块石块。230万块石块要花多久才能堆上去呢？这也是一个问题。据专门研究金字塔的学者估计，需要5000个工人不停地工作15年才能完成。 第四王朝是金字塔建筑的高峰期，但一过了这个时期，金字塔就变得非常小，材料很差，技术也很差。 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当时的信仰发生了变化，原来国王至高无上的地位在那个时候开始下降。 到了古埃及中王国时期以后，金字塔已经不再建造，国王的坟墓盖在山洞里。 而与此同时，神庙越盖越大，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太阳神或者其他神明的信仰变得越来越重要。所以埃及最重要的公共建筑不再是金字塔，而是神庙了。” 说到这里，陈博士停下话，目视许仙，意思是让他接着往下说。 许仙知道陈博士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许仙并不在意，但也不想拂了陈博士的好意，便开口道：“神庙，顾名思义是崇奉神明之处。埃及是多神教，有非常多的神明，重要的神明有十几个。 这些神大多有他们自己的庙，比如在底比斯有阿蒙神的神庙，但同时也会供奉一些其他有关的、次要的神。 神庙的结构其实很简单：正面有两个牌楼，中间有中轴线，中轴线的底端有一个神龛。古埃及所有的神庙都是这样的基本结构。 结构最复杂的一个神庙在卢克索，叫卡尔纳克神庙。这个神庙从中王国时代就开始建造，一直建到希腊罗马时代，前后跨越1500年时间。 在这期间，几乎所有的法老，只要有能力，都会在这个神庙里增添或改建，所以这个神庙里总共有10座牌楼。 事实上，神庙就是一个巨大的看板，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用于宣传的绘画。这些绘画基本上有两个主题——宗教祭典和战争场面。 在一座神庙里，画着国王的形象，他右手拿着一件武器，左手抓着敌人的头发。在另一个埃及晚期的神庙里，画了很多个方格，每个方格里都是一个祭典。 有人估计，埃及神庙里可能365天每天都有祭典活动。 还有一个图像非常典型：女神哈托尔手里拿着埃及文里生命的符号，正在赐予国王生命。 国王和神明手牵手，两个人很亲热的样子，这正是神庙所要体现出来的观念：国王是人间唯一的代表，只有他可以和神明沟通。 一般的老百姓是不可能和神明直接交流的，他们也不能进入神庙里举行祭奠，那是国王的特权。 神是站在国王这边的，国王是正义的、有秩序的、胜利的，而他敌对的一方，是要被消灭的敌人，是邪恶、混乱的世界。 这些神和一般人有什么关系呢？最有关系的其实是地下世界的神。 在埃及的某些宗教中，人死了之后，他们希望自己能够重新从坟墓里走出来。他们相信人死之后还会以某种形式继续存在，包括灵魂的存在。这也是埃及人制作木乃伊的原因。 根据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说法，做一个比较精美的木乃伊，可能需要70天时间。如果钱少一些的话，大概需要40天完成，最便宜的可能只要14天。木乃伊的制作精细程度，和愿意花多少钱有很大的关系。 木乃伊做好之后，有钱人会把它放在墓棺里。早期墓棺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人形棺是在中王国以后才流行起来的。人形棺有一层的，也有两层的。最有名的法老图坦卡蒙，他的人形棺有四层。 动物也可以做成木乃伊。主要是出于宗教需要，把狗和猫做成木乃伊，放在神庙里作为祭品。” 说到这里，许仙觉得差不多了，不宜喧宾夺主，便停下来，抿了口咖啡。 尹夫人一直有意无意观察着许仙，这时候对他插话追问道：“在金字塔、木乃伊这些光环背后，古埃及人也有普通人的快乐、痛苦和希望。你认为，普通埃及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许仙看了一眼陈博士，陈博士露出鼓励的微笑。 许仙只能礼貌继续道：“先来讲讲家庭。古埃及的家庭基本上是一夫一妻，从来就是这样子。除了国王可能会有妾，但是不会有两个皇后。 曾经有一个雕像，表现的是旧王国时代的书记官一家人，夫妇两人，两个小孩。 埃及人理想中的小孩是不穿衣服的，而且很容易根据肤色辨别男女。 因为女性是白色的，男性是棕色的。 这并不是说埃及女性都这么白，而是反映出女性是在家里的，不晒太阳的；而男性是在田里工作的，是晒太阳的，所以肤色会有不同。 在他们的雕像或画像中，永远是男的站在那里，两只手放在旁边，女的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这是标准的姿势。这背后的意思是什么？男性是家庭的主力，女性辅佐男性。 还有一幅图上画了特殊的一家人。说他们特殊，因为他们家里有宠物，他们养了两只狗。 此外，男主人是一个外来的努比亚人，他在埃及工作，结婚生了小孩，最后死在埃及。 他的工作是什么？他手里拿了一张长弓，原来他是当时埃及警察部队的小队长。 如果你看埃及人的绘画，会发现大部分人的眼睛很特别：人虽然是侧面，但眼睛是正面的。这不太符合我们现代人所谓的透视原理。 有一张贡品桌的绘画是埃及绘画的代表作，从中你可以了解埃及人和我们观看视角的不同。 最底下黑色的一条是桌面，桌子上摆着三排东西。最下面一排是粮食和酒，中间一排是鸡鸭，上面一排是鱼。正常来说，你应该只看到第一排贡品，但在画面上三排贡品却是并排的。 在埃及人看来，画贡品桌重要的不是你看到了什么，而是他要你看到什么。他要你看到桌上所有的东西。 所以，绘画的视角是可以任意转换的。这是埃及绘画最基本的一个构图原则。 壁画中还有很多外国人，这些外国人有的是从希腊来的，有的是从西部的利比亚来的。 古埃及的葬礼很隆重。对于有钱人来说，送葬必须要办得很荣耀，对死者才是一种尊敬，因此有一群人是专门被雇来哭丧的。 人死了之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程序——死后审判，这是了解埃及社会伦理的一个重要概念。 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而《死者之书》是一种特殊的随葬品，它是死者在奥赛里斯面前忏悔的一些说辞。但是，和基督教在神父面前的忏悔刚好相反，死者不是说他犯了什么错，而是说他没有犯什么错。这是埃及人的逻辑，非常有趣。 仔细看这些说辞，比如，我没有对人行凶，我没有虐待牲畜，我没有诽谤奴隶，我没有使人生病……我们多少可以知道一些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伦理道德。” 许仙只说到了这里。 尹夫人赞许地对他笑了笑，开口道：“对于这个我有补充的看法。 古埃及社是金字塔式的等级制度，排在顶端的是法老和他的王室，然后紧挨着他的是祭司和女祭司，然后在他们下面是为法老而战的贵族。 一小部分商人、工匠和书吏构成了下一个等级。 最底层是农民和奴隶，奴隶为法老、王室、祭司、贵族和富商们服务，绝大多数古埃及人是农民。 农民与古埃及的荣耀息息相关，虽然因为他们不变的处境和不被承认的坚持，他们常常会被轻蔑对待，即使他们努力工作也总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若没有农民的汗水为埃及创造了伟大的金字塔、珠宝和宝藏，为埃及的法老和统治家庭提供了奢华的生活，扩大埃及的军事扩张、商业扩张、以及影响力和声望的话，恐怕古埃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光辉。 每当洪水季节来临之际，尼罗河淹没了大地，田地变得更加肥沃。这就到了农民帮助建造金字塔的时候。另一方面，农民没有权利拥有土地，即使他们种植庄稼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并且他们不得不向政府纳税。 古埃及农民只能住在条件恶劣的泥砖房里，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为自己的房间配备了床、长凳、炊具、篮子和磨麦工具等以便生活。 而且古埃及人最注重卫生和外表等保养。农民经常在尼罗河中沐浴，并使用以动物脂肪为原料的肥皂膏清洁身体。但有时农民却会因为饥荒导致被迫吃纸莎草纸。 然而上层阶级生活却是有滋有味，不但有足够的食物，还能过上舒适的生活。 生育方面，埃及人通常与他们的表亲或其他家庭成员通婚。法老与他们的姐妹结婚，但这在农民阶层却是被禁止的。并且古埃及人对家庭和生活有自己的理想观念。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需要安定下来，一起安家并生孩子。 尽管他们从事农业活动和为法老建造陵墓、神庙，但农民也有他们的休闲活动。不过大多数活动都是户外活动，例如打猎、钓鱼和玩河道游戏，捕猎水鸟、沙漠动物等。 他们打猎使用的武器是弓箭、套索和投掷棍，能够捕获如瞪羚、牛、野兔和鸵鸟等食物。 此外，由于靠近尼罗河、运河和湖泊，农民们喜欢在完成工作后去尼罗河钓鱼，与熟人聊天，为家中带来一份额外的食物来源。河上游戏也是他们的休闲活动。 例如，划船比赛，有几条船向同一方向出发，每条船有两三个人撑着竿子。他们赢了之后，把船上的所有人都打倒，然后把船翻过来。这是古埃及最有趣的游戏之一。 此外，埃及人也喜欢音乐。全年有许多宗教庆典和世俗节日，提供娱乐和休闲。 在古埃及，法老不仅是凡人的统治者，而且还是神圣的神灵，并且法老拥有统治埃及的广泛权力。但关于农民与法老的关系的文献并不多，因为当时书吏和学者们更多地关注法老的功绩。 然而，通过各种书籍记载，我们可以假设农民与法老的关系更像是一种独裁统治，一种宗教、肉体和智力的奴役，持续了近三个世纪，法老对人们的生活有绝对的控制权。” …… 四个学者的探讨很热烈也很深入，直到大使馆的陈飞不知何时出现在咖啡桌边。 “陈博士、许研究员，我无意打扰各位。但是原定今晚20点和廖大使共进晚餐的，现在时间已经19点。开罗有点堵车，我怕我们得出发了。”一身西装笔挺的陈飞有些歉意地向尹教授夫妇点头示意，看向陈博士，彬彬彬有礼道。 陈博士抬头望了望室外，不觉天都已经黑了。 陈博士哑然失笑，虽然意犹未尽，但大使相当于副省级干部，权力更有甚之，何况这事本就在行程安排之内，面子还是要给的。 因此陈博士只能对老友尹瑞教授和尹夫人微笑道：“不好意思了，尹教授、詹妮弗博士，我们明日受勋后再聊。” 尹瑞教授摆手示意没关系。 尹夫人，也就是詹妮弗博士却看向许仙，突然问道：“听说许先生在神州非常有名，也很受女孩子们欢迎崇拜。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她顿了顿，知道自己这么问有点冒昧，因此看着有点疑惑、摸不着头脑的许仙，解释道：“我有一个宝贝女儿，也很崇拜许先生。” 陈博士正要帮许仙答话说许仙在和自己的另一个女学生谈恋爱。 许仙看着詹妮弗博士一直让自己觉得有点熟悉但又分明没有见过的眉眼，再仔细想了想这对夫妇整个下午那种若有若无如看女婿般审视的眼神，记起他们都来自麻省理工，又想到自己认识的一个混血朋友也在麻省理工…… 大概心里有了底的许仙在陈博士开口前问詹妮弗博士道：“不知道两位的宝贝女儿，是否是我认识的那个在麻省理工教古生物学的美丽优秀的女讲师？” 詹妮弗博士忍不住和尹瑞教授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看向许仙，都不由对他的观察力和机敏赞赏有加。 尹瑞教授脸上露出那种只有父亲才会有的骄傲神情，对着许仙，笑呵呵道：“我女儿确实在麻省做古生物学讲师，她叫尹春晓。” 第306章 埃及之行（五） 陈博士是一个一旦工作起来就会废寝忘食的人，因此临出来前师母和秦娆、苏玲珑都私下嘱咐过许仙记得照顾好陈博士。 于是，13点的时候，闲逛的许仙在博物馆重新找到了陈博士，拉着意犹未尽的考古权威去本地人开的老店吃午餐。 许仙没和陈博士回咫尺的酒店吃饭，作为一个合格的考古人，到了埃及，还是要品尝当地美食的。 五星级酒店当然有做本土美食的，但是一般呢，都不太可能做得很正宗地道，不是大厨水平的问题，也不是原材料的问题，而是与风物、微环境相关。 简单来说，就是五星级酒店太干净了，消毒消得太好了，顺便把一些微生物一起消了，食物味道就会有一点微妙的差别。 这一点微妙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 真正地道正宗的美食只有本地老店才能做得出来那滋味。 开罗的街道上如今开了许多家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和西式餐厅，占的几乎都是最好的位置，招牌和广告牌也醒目显眼。 “现在的开罗，就像二十年前的北京。”陈博士看着街景和人流，边走边说道，“现在的埃及，也跟二十年前的神州差不多。” “还是不一样的。”许仙轻摇了摇头，叹道，“文化不同，资源不同，人口和市场规模更是差距巨大。神州过去几十年发展的奇迹，不可复制。” “不得不说，本朝建立后一穷二白，摸着石头过河，虽然不可避免走了些弯路，但是几届领导团队韬光养晦，埋头发展，见机行事，趁势而为，一直没犯什么战略性失误，还是做得很好的。”陈博士伸展了下双臂，直言不讳道。 许仙点了点头，淡淡道：“不过这几年，很艰难。” 陈渊默目光幽幽，似是远望某处，又似是随意，面容冷峻道：“是呀，时局艰难，国战明暗，人心思变，杀戮即起。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呀。” 许仙看着开罗灰黄而厚重的秋日长街，轻叹了口气，言意悠远道：“天虽未凉，秋杀已至。确实是个多事之秋。” 陈渊默看了一眼许仙。 许仙看了一眼陈渊默。 两人哈哈一笑。 …… 许仙带陈渊默去的本地老餐厅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一进店就可以看见从墙上到天花板几乎都挂满了装饰物。 店里的座椅有点像神州古代的木榻，背部有着繁复的雕花，就是明显有些年代了，桌面和椅背的雕花有点磨蚀得厉害。 店里基本上都是男客人，他们悠哉地坐着，吃着食物，偶尔很享受的“呼噜呼噜”地吸几口水烟。 许仙和陈博士一坐下，机灵的餐厅伙计便将水烟点燃后送到两人面前，同时拿着菜单让两人点餐。 许仙又不差钱，在店伙计有点惊讶的目光中用正宗的阿拉伯语点了十多样特色菜，便和陈博土入乡随俗，边吸水烟边等着上菜。 埃及的水烟和神州的大烟有本质的区别，水烟抽的是香料，大烟抽的是大麻。 埃及的水烟，俗称“shisha”，是从水果中提取的精华。 吸烟时，先将烟瓶内放入清水或是薄荷等物，然后连接烟管和烟瓶，再把个人喜好的烟草（也就是水果香料）放入烟锅内，在烟锅上包上铝箔，扎上眼，再将燃烧的木炭放在铝箔上，用力吸几口，让木炭点燃烟叶，于是，香料化成了烟雾，屋中就会弥漫着水果的清香气息。 这种独特的水烟，抽起来芳香四溢，非常享受。 因为所有香料都是从水果中提取的，所以，对身体并无害处，还能消除疲劳，兴奋身心。所以，深受埃及男人的喜爱。 水烟有许多口味，比如香蕉的，比如苹果的，比如芒果的，等等，抽起来都很温和。 根据《古兰经》的教义，穆斯林是禁止饮酒的，所以吸水烟成为很多埃及人聚会的主要项目。 在埃及，抽水烟是一种时尚。 埃及的男人，无论是下班的路上，还是办事的途中，只要是有一点闲暇的时间，就会抽上几口水烟，看着瓶中袅袅升腾的烟雾，闻着浓郁的花果香气，一天的疲劳，就会消失殆尽。 其实早在古埃及时期，水烟是富贵与地位的象征，只有皇室成员和贵族才能享用，那时的水烟瓶设计得都很精致。 直到18、19世纪，水烟传入欧洲，这种浪漫而时尚的消遣，曾经风靡了整个欧洲大陆，足见这种具有浓郁的伊斯兰风情的水烟，是何等的让人消魂。 可以说，水烟是埃及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埃及人吸水烟和神州人喝茶差不多是一样的性质。 …… 在吞云吐雾和提神醒脑的惬意从容中，许仙点的特色菜一一上桌了。 许仙和陈博土放下了烟管，开始认真品尝美食。 埃及菜肴使用的食材来自丰富的尼罗河谷和三角洲的豆类，蔬菜和水果。它与东地中海地区的食物有相似之处，如米饭蔬菜，葡萄叶，shawera，烤肉串和kofta。埃及菜肴包括丰富豆类、面食、肉汤等。 最有名的特色美食是库莎丽（khari），库莎丽与水烟、香水同为埃及三宝，在埃及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看到。库莎丽是用米饭、空心粉、洋葱、鹰嘴豆及番茄酱等做成，有些地方也会一半用米饭，一半用通心粉拼起来。 富尔(fuul)和塔米亚(ta''aiyya)可以算是非正式的埃及国菜，也是当地最常见的小吃。富尔和塔米亚算是两道配菜，富尔是用蚕豆制成的，加上油、柠檬、盐、肉、蛋以及洋葱加以调味；塔米亚则是将磨碎的鸡豆炸成的小丸子。 把富尔和塔米亚加上一点蕃茄，用皮塔饼夹起来，就变成类似三明治的一道美味小吃了。 皮塔饼（aish badi）有点像新疆的馕，是中东每餐都必不可少的主食。但皮塔饼中间是空心的，所以又叫口袋面包，对半切开后可以装进任何自己喜欢的菜菜和肉肉。 库纳发（kunafa）是阿拉伯国家斋月里请客吃饭时必备的食品，是用白面、奶油和水制成的炸糖圈。餐厅做好的库纳发一层层叠放看，糖丝圈里放上榛子、花生、核桃、糖等，再在上头放上奶油。 许仙和陈博士在吃的时候加糖和蜂蜜，再撒上一些蔷薇水，吃起来又脆又香。 面包布丁（u ali）是在埃及和中东地区非常流行的甜点，面包片在牛奶中浸透后，加入葡萄干、果仁等，然后烤制成金黄色。 “很像奶油蛋糕，入口即化，不过偏甜了点。”陈渊默边吃边评价道，“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不适合吃太甜的东西。” 话虽然这么说，但陈渊默还是把手里的面包布丁开心地吃干净了。 许仙早就习惯了陈博士工作之外“老顽童”般的风格，一笑置之，继续享受美食。 烤鸽子（haaa）是埃及人结婚的时候新郎必吃的，先把小麦、大米、香料甚至还有碎羊肝塞在鸽子的体内，再用炭火烧烤，连肉带骨一起吃。 这道烧鸽子肥瘦适宜，酥脆美味，肉质鲜嫩多汁，喷香扑鼻。陈博士不由得赞不绝口。 当然，许仙知道当地人还有一种做法，就是把鸽肉、洋葱、番茄和大米放在陶罐里做成炖菜。 埃及烤肉串（kebab）和新疆烤肉串差别不大，就是埃及当地的佐料酱不一样而已，许仙觉得也别有一番风味。 炸蚕豆球（ta''aiya），也是埃及非常流行的路边美食，做法是把蚕豆捣成糊状，然后加入香料，下锅炸成焦黄色。 餐厅做的炸蚕豆球吃起来外层酥脆，里面香软，许仙就是觉得油大了点。 饭后配汤是锦葵汤（lokheya），是用盛产于埃及尼罗河两岸的锦葵做的绿色浓汤，做法是把锦葵的叶子洗干净晒干后粉碎，和羊肉、鸡、大米等一起煮汤。 “这锦葵汤看着浓绿黏稠，有点可怕，但喝起来味道却是十分鲜美。”陈博士吃饱喝足，点评道。 “导师您吃得开心就好。”许仙放下碗筷，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道。 陈博士看着自己的学生，微笑道：“这么正宗的本地老店你都找得到，看来你的本事比我想象的大。你什么时候来过开罗？我怎么没听说过。” 许仙淡然道：“以前放假的时候来旅行过。” 陈渊默笑了笑，不置可否。 许仙转移话题问道：“导师等下还去博物馆吗？” 陈渊默摇了摇头，道：“下午有个老朋友来酒店找我。” 许仙露出玩味的表情，认真道：“导师，师母让我看好你。” “臭小子！想什么呢？！”陈渊默笑骂道，“是美尼斯陵墓联合考古队的副队长，麻省理工的尹瑞教授，下午要过来见我。美尼斯的那些石碑照片当初就是尹教授他发给我探讨的。” 他顿了顿，看着许仙，补充道：“尹瑞教授还特别点名了，说要见见你这个青年才俊。” 许仙知道接下来几天这种正式、非正式的切磋交流会很频繁，因此很淡定地应了声“嗯”。 …… 下午15点半，许仙和陈博士在希尔顿酒店大堂的咖啡馆见到了尹教授，以及尹夫人。 尹瑞教授是一个华裔考古学者，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白无须，斯文儒雅，很有风度，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一个美男人。 尹夫人却是一个黑发碧眼的白人，气质带有白人罕有的柔和。 尹夫人其实也是一个学者，但并不是考古学者，尹夫人是历史学博士，在麻省理工历史系任职。 虽然尹夫人不是联合考古队的成员，但是受勋这种荣耀之事，带家属过来观礼也是很正常的，因此许仙和陈博士倒并不意外。 何况尹夫人是历史学博士，和考古很近，不时参与进三个考古人的话题倒也并不突兀。 …… “古埃及是一段不断被重访的记忆。古埃及的历史和所有其他的历史一样，都是由记忆构成的。 不同时代的人对古埃及有不同的想象，他们都从各自不同的立场去解释和建构历史。” 尹瑞教授侃侃而谈道：“最早对古埃及的回顾是《旧约圣经》，其中有一个摩西出埃及的故事。在这段记忆里，古埃及迫害以色列人，是一个不太好的形象。 后来希腊人对埃及也有一些道听途说的了解。但和之前不同，希腊的哲学家大都认为古代埃及是一个理想的地方，埃及人是非常有智慧的。柏拉图的《理想国》就是以埃及为背景写的。 到了欧洲中古时期，在基督教为主导的世界里，古埃及又变成了罪恶的象征。一直到文艺复兴以后，埃及才得到了更新的诠释。 1798年，拿破仑在法国取得了军事上的领导地位，他想在埃及建立一个殖民帝国，以阻止英国人的脚步。他带兵打仗的时候，同时带了五六十名学者，这批学者中有考古学家，有艺术家。他们到了埃及，就开始记录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古迹，后来在巴黎出版了《埃及记述》这本书。 他们还发现了另外一个文献——罗塞塔石碑。这块石碑的重要性在于它是用三种文字写的，最上面是埃及的象形文字，中间是埃及的草书，下面是希腊文。对于解读埃及来说，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文献。拿破仑在埃及没有打赢战争，但是他对建立现代埃及学有非常大的影响。 就是在这样一次次不断的重访中，形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古埃及历史。” “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本就在于人心，在于不断地解读重构。”陈博士赞同道，“古埃及的历史很长，自公元前35世纪左右美尼斯统一上下埃及建立第一王朝，终止于公元前343年波斯征服埃及。 希腊罗马时代以后，古埃及已经不能说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了，但古埃及文化还存在了一段时间。 讲到埃及，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字塔。埃及人为什么要造金字塔？因为它是国王的坟墓。但国王的坟墓为什么要造成这个样子？主要还是与宗教有密切关系。 在那个时候，埃及的宗教认为国王是天神的化身，是天神在地上的代理人。 有学者这样解释：金字塔是国王升天的一个阶梯，所以造得很高，可以一步步往天上走。这个说法在文献中有过记载，但也只是一种解释。 除了宗教之外，我们从建筑的角度来看一看。古埃及时代，从王朝一建立起，国王死后就被埋在一个很大的坟墓里。 最早的坟墓是长方形的砖石墓，主要由泥砖和石块构成。从砖石墓到第二个阶段，就是阶梯式的金字塔，是把好几个长方形的砖石墓叠上去，像叠蛋糕一样。再下一个阶段才变成单独的、一整块的、像三角锥一样的结构。 我们熟悉的真正的金字塔，是在第四王朝的中后期出现的。但问题是，金字塔是怎么造的？实际上我们很难有一个百分之百完美的答案。在当时的工艺条件下，埃及人没有起重机，也没有滑轮，他们是怎样把石头越堆越高的呢？简单来说，只能靠很多的人。 应该有一个斜坡，可以把石头从低的地方往高的地方拉。现在至少有三种说法：一种是单一的长斜坡，一种是绕圈子的、螺旋式的坡，还有另外一种是单一坡加上螺旋坡混合。到底是什么样的呢？现在专门有一个学科叫金字塔学，也有很多学者在研究，但目前还没有一个圆满的解释。 金字塔是国王的坟墓，所以每一座金字塔其实都是量身打造的，其内部构造都不一样。以最大的金字塔胡夫金字塔为例，它内部有3个房间，也就是所谓的棺室，一个在地下，第二个在中间，第三个最高，最高的那个是国王的棺室。 这个胡夫金字塔，据估计大概有230万块石块。230万块石块要花多久才能堆上去呢？这也是一个问题。据专门研究金字塔的学者估计，需要5000个工人不停地工作15年才能完成。 第四王朝是金字塔建筑的高峰期，但一过了这个时期，金字塔就变得非常小，材料很差，技术也很差。 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当时的信仰发生了变化，原来国王至高无上的地位在那个时候开始下降。 到了古埃及中王国时期以后，金字塔已经不再建造，国王的坟墓盖在山洞里。 而与此同时，神庙越盖越大，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太阳神或者其他神明的信仰变得越来越重要。所以埃及最重要的公共建筑不再是金字塔，而是神庙了。” 说到这里，陈博士停下话，目视许仙，意思是让他接着往下说。 许仙知道陈博士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许仙并不在意，但也不想拂了陈博士的好意，便开口道：“神庙，顾名思义是崇奉神明之处。埃及是多神教，有非常多的神明，重要的神明有十几个。 这些神大多有他们自己的庙，比如在底比斯有阿蒙神的神庙，但同时也会供奉一些其他有关的、次要的神。 神庙的结构其实很简单：正面有两个牌楼，中间有中轴线，中轴线的底端有一个神龛。古埃及所有的神庙都是这样的基本结构。 结构最复杂的一个神庙在卢克索，叫卡尔纳克神庙。这个神庙从中王国时代就开始建造，一直建到希腊罗马时代，前后跨越1500年时间。 在这期间，几乎所有的法老，只要有能力，都会在这个神庙里增添或改建，所以这个神庙里总共有10座牌楼。 事实上，神庙就是一个巨大的看板，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用于宣传的绘画。这些绘画基本上有两个主题——宗教祭典和战争场面。 在一座神庙里，画着国王的形象，他右手拿着一件武器，左手抓着敌人的头发。在另一个埃及晚期的神庙里，画了很多个方格，每个方格里都是一个祭典。 有人估计，埃及神庙里可能365天每天都有祭典活动。 还有一个图像非常典型：女神哈托尔手里拿着埃及文里生命的符号，正在赐予国王生命。 国王和神明手牵手，两个人很亲热的样子，这正是神庙所要体现出来的观念：国王是人间唯一的代表，只有他可以和神明沟通。 一般的老百姓是不可能和神明直接交流的，他们也不能进入神庙里举行祭奠，那是国王的特权。 神是站在国王这边的，国王是正义的、有秩序的、胜利的，而他敌对的一方，是要被消灭的敌人，是邪恶、混乱的世界。 这些神和一般人有什么关系呢？最有关系的其实是地下世界的神。 在埃及的某些宗教中，人死了之后，他们希望自己能够重新从坟墓里走出来。他们相信人死之后还会以某种形式继续存在，包括灵魂的存在。这也是埃及人制作木乃伊的原因。 根据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说法，做一个比较精美的木乃伊，可能需要70天时间。如果钱少一些的话，大概需要40天完成，最便宜的可能只要14天。木乃伊的制作精细程度，和愿意花多少钱有很大的关系。 木乃伊做好之后，有钱人会把它放在墓棺里。早期墓棺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人形棺是在中王国以后才流行起来的。人形棺有一层的，也有两层的。最有名的法老图坦卡蒙，他的人形棺有四层。 动物也可以做成木乃伊。主要是出于宗教需要，把狗和猫做成木乃伊，放在神庙里作为祭品。” 说到这里，许仙觉得差不多了，不宜喧宾夺主，便停下来，抿了口咖啡。 尹夫人一直有意无意观察着许仙，这时候对他插话追问道：“在金字塔、木乃伊这些光环背后，古埃及人也有普通人的快乐、痛苦和希望。你认为，普通埃及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许仙看了一眼陈博士，陈博士露出鼓励的微笑。 许仙只能礼貌继续道：“先来讲讲家庭。古埃及的家庭基本上是一夫一妻，从来就是这样子。除了国王可能会有妾，但是不会有两个皇后。 曾经有一个雕像，表现的是旧王国时代的书记官一家人，夫妇两人，两个小孩。 埃及人理想中的小孩是不穿衣服的，而且很容易根据肤色辨别男女。 因为女性是白色的，男性是棕色的。 这并不是说埃及女性都这么白，而是反映出女性是在家里的，不晒太阳的；而男性是在田里工作的，是晒太阳的，所以肤色会有不同。 在他们的雕像或画像中，永远是男的站在那里，两只手放在旁边，女的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这是标准的姿势。这背后的意思是什么？男性是家庭的主力，女性辅佐男性。 还有一幅图上画了特殊的一家人。说他们特殊，因为他们家里有宠物，他们养了两只狗。 此外，男主人是一个外来的努比亚人，他在埃及工作，结婚生了小孩，最后死在埃及。 他的工作是什么？他手里拿了一张长弓，原来他是当时埃及警察部队的小队长。 如果你看埃及人的绘画，会发现大部分人的眼睛很特别：人虽然是侧面，但眼睛是正面的。这不太符合我们现代人所谓的透视原理。 有一张贡品桌的绘画是埃及绘画的代表作，从中你可以了解埃及人和我们观看视角的不同。 最底下黑色的一条是桌面，桌子上摆着三排东西。最下面一排是粮食和酒，中间一排是鸡鸭，上面一排是鱼。正常来说，你应该只看到第一排贡品，但在画面上三排贡品却是并排的。 在埃及人看来，画贡品桌重要的不是你看到了什么，而是他要你看到什么。他要你看到桌上所有的东西。 所以，绘画的视角是可以任意转换的。这是埃及绘画最基本的一个构图原则。 壁画中还有很多外国人，这些外国人有的是从希腊来的，有的是从西部的利比亚来的。 古埃及的葬礼很隆重。对于有钱人来说，送葬必须要办得很荣耀，对死者才是一种尊敬，因此有一群人是专门被雇来哭丧的。 人死了之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程序——死后审判，这是了解埃及社会伦理的一个重要概念。 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而《死者之书》是一种特殊的随葬品，它是死者在奥赛里斯面前忏悔的一些说辞。但是，和基督教在神父面前的忏悔刚好相反，死者不是说他犯了什么错，而是说他没有犯什么错。这是埃及人的逻辑，非常有趣。 仔细看这些说辞，比如，我没有对人行凶，我没有虐待牲畜，我没有诽谤奴隶，我没有使人生病……我们多少可以知道一些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伦理道德。” 许仙只说到了这里。 尹夫人赞许地对他笑了笑，开口道：“对于这个我有补充的看法。 古埃及社是金字塔式的等级制度，排在顶端的是法老和他的王室，然后紧挨着他的是祭司和女祭司，然后在他们下面是为法老而战的贵族。 一小部分商人、工匠和书吏构成了下一个等级。 最底层是农民和奴隶，奴隶为法老、王室、祭司、贵族和富商们服务，绝大多数古埃及人是农民。 农民与古埃及的荣耀息息相关，虽然因为他们不变的处境和不被承认的坚持，他们常常会被轻蔑对待，即使他们努力工作也总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若没有农民的汗水为埃及创造了伟大的金字塔、珠宝和宝藏，为埃及的法老和统治家庭提供了奢华的生活，扩大埃及的军事扩张、商业扩张、以及影响力和声望的话，恐怕古埃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光辉。 每当洪水季节来临之际，尼罗河淹没了大地，田地变得更加肥沃。这就到了农民帮助建造金字塔的时候。另一方面，农民没有权利拥有土地，即使他们种植庄稼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并且他们不得不向政府纳税。 古埃及农民只能住在条件恶劣的泥砖房里，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为自己的房间配备了床、长凳、炊具、篮子和磨麦工具等以便生活。 而且古埃及人最注重卫生和外表等保养。农民经常在尼罗河中沐浴，并使用以动物脂肪为原料的肥皂膏清洁身体。但有时农民却会因为饥荒导致被迫吃纸莎草纸。 然而上层阶级生活却是有滋有味，不但有足够的食物，还能过上舒适的生活。 生育方面，埃及人通常与他们的表亲或其他家庭成员通婚。法老与他们的姐妹结婚，但这在农民阶层却是被禁止的。并且古埃及人对家庭和生活有自己的理想观念。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需要安定下来，一起安家并生孩子。 尽管他们从事农业活动和为法老建造陵墓、神庙，但农民也有他们的休闲活动。不过大多数活动都是户外活动，例如打猎、钓鱼和玩河道游戏，捕猎水鸟、沙漠动物等。 他们打猎使用的武器是弓箭、套索和投掷棍，能够捕获如瞪羚、牛、野兔和鸵鸟等食物。 此外，由于靠近尼罗河、运河和湖泊，农民们喜欢在完成工作后去尼罗河钓鱼，与熟人聊天，为家中带来一份额外的食物来源。河上游戏也是他们的休闲活动。 例如，划船比赛，有几条船向同一方向出发，每条船有两三个人撑着竿子。他们赢了之后，把船上的所有人都打倒，然后把船翻过来。这是古埃及最有趣的游戏之一。 此外，埃及人也喜欢音乐。全年有许多宗教庆典和世俗节日，提供娱乐和休闲。 在古埃及，法老不仅是凡人的统治者，而且还是神圣的神灵，并且法老拥有统治埃及的广泛权力。但关于农民与法老的关系的文献并不多，因为当时书吏和学者们更多地关注法老的功绩。 然而，通过各种书籍记载，我们可以假设农民与法老的关系更像是一种独裁统治，一种宗教、肉体和智力的奴役，持续了近三个世纪，法老对人们的生活有绝对的控制权。” …… 四个学者的探讨很热烈也很深入，直到大使馆的陈飞不知何时出现在咖啡桌边。 “陈博士、许研究员，我无意打扰各位。但是原定今晚20点和廖大使共进晚餐的，现在时间已经19点。开罗有点堵车，我怕我们得出发了。”一身西装笔挺的陈飞有些歉意地向尹教授夫妇点头示意，看向陈博士，彬彬彬有礼道。 陈博士抬头望了望室外，不觉天都已经黑了。 陈博士哑然失笑，虽然意犹未尽，但大使相当于副省级干部，权力更有甚之，何况这事本就在行程安排之内，面子还是要给的。 因此陈博士只能对老友尹瑞教授和尹夫人微笑道：“不好意思了，尹教授、詹妮弗博士，我们明日受勋后再聊。” 尹瑞教授摆手示意没关系。 尹夫人，也就是詹妮弗博士却看向许仙，突然问道：“听说许先生在神州非常有名，也很受女孩子们欢迎崇拜。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她顿了顿，知道自己这么问有点冒昧，因此看着有点疑惑、摸不着头脑的许仙，解释道：“我有一个宝贝女儿，也很崇拜许先生。” 陈博士正要帮许仙答话说许仙在和自己的另一个女学生谈恋爱。 许仙看着詹妮弗博士一直让自己觉得有点熟悉但又分明没有见过的眉眼，再仔细想了想这对夫妇整个下午那种若有若无如看女婿般审视的眼神，记起他们都来自麻省理工，又想到自己认识的一个混血朋友也在麻省理工…… 大概心里有了底的许仙在陈博士开口前问詹妮弗博士道：“不知道两位的宝贝女儿，是否是我认识的那个在麻省理工教古生物学的美丽优秀的女讲师？” 詹妮弗博士忍不住和尹瑞教授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看向许仙，都不由对他的观察力和机敏赞赏有加。 尹瑞教授脸上露出那种只有父亲才会有的骄傲神情，对着许仙，笑呵呵道：“我女儿确实在麻省做古生物学讲师，她叫尹春晓。” 第307章 埃及之行（六） 许仙退出《转角遇到爱》时，和春晓互留了电话号码，但是自从他退出节目后，信誓旦旦说让许仙不要忘了自己这个朋友的春晓就一直没有和许仙联系或发过短信。 许仙知道春晓不是那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演技型心机girl，因此许仙有点奇怪，不明白春晓是在想什么。 但是许仙下节目后陷入了一段段情感的漩涡，感觉自己的私人感情生活有些过于丰富，于是许仙也没有去联系春晓。 然而许仙其实是很喜欢春晓这个朋友的，这样一个美丽、优秀、坦诚、直率的女孩子，是很难不让人喜欢的。 也正因为许仙觉得春晓很好，有时候想起她，却终于犹豫后没有主动给她发信息。 这样的好女孩，值得一个一心人一生真诚相待，这是许仙对刘弈菲的想法，也是他对春晓的想法。 因此，许仙看着尹教授夫妇，作为春晓的朋友，带了晚辈额外的恭敬和真诚，道：“你们的女儿确实是人间珍宝。认识她是我的荣幸，我们互相欣赏，作为朋友相处也很愉悦融洽。” 他顿了顿，对着已经有点听出他言外之意的春晓父母，歉意而又很给面子道：“可惜我已经有了女朋友，否则我一定会去追求你们的掌上明珠。” 尹瑞教授在美丽国长期生活，詹妮弗博士更是美丽国本土人，因此许仙这样在神州而言会有些冒昧的坦率的说法反而让两人觉得更容易接受。 詹妮弗博士微笑着，大大方方道：“那真是遗憾，我家的小宝贝可能要伤心了。” 詹妮弗博士是西方人，因此从西方的审美，不太能t到许仙的颜值杀伤力。 尹瑞教授却很能明白许仙这种相貌气质对东方女子的致命吸引力，而且许仙又才华横溢，喜欢他的女子肯定非常多，许仙要是没有女朋友的话尹瑞教授才觉得奇怪呢。 一个下午的聊天探讨之后，尹瑞教授更是对许仙的谈吐、风度和才学有了清晰的认知，因此也更明白了自己女儿为什么这么，嗯，这么迷恋这个男孩。 尹瑞教授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很得体但又留有余地道：“你也很出类拔萃，卓越不群。没事，我希望你和春晓作为朋友，也能时常交流切磋，砥砺进步。人生漫长，缘分奇妙。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上的事情，我们也无权无法掺和，便让时光和命运来安排就是。” 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这话核心意思是“你现在有女朋友，没关系，那你和我女儿就作为单纯朋友处着，我们支持。也许哪天你和女朋友就掰了，也许你们会有不一样的故事呢。” 但尹瑞教授说得却比这个直白的意思高级多了，让人无法反驳。 作为父亲，能够做到这份上，只能说尹瑞教授对自己的女儿是真心疼爱的。 不过也是，春晓二十六了，在神州传统观念里，也不小了，而且她还一门心思钻研学问，无心恋爱。 尹瑞教授要是不着急，也不会动用关系让她去参加相亲综艺了。 如今女儿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作为疼爱女儿的父亲，尹瑞教授自然不会把女儿的路堵死。 许仙也能明白尹瑞教授夫妇的良苦用心，心里只有敬佩和理解，因此许仙笑了笑，道：“人潮如海，相见相识是大缘。我一直是把春晓当成一个重要朋友的。” 尹瑞教授夫妇点了点头，觉得话说到这里也合适了。 此时陈渊默博士觉得有必要帮自己的得意门生秦娆说说话，便对尹瑞教授夫妇补充道：“许仙的女朋友是他的学姐、我的另一个学生，叫秦娆。他俩感情极好，共同经历过生死，共同做课题，秦娆也很崇拜许仙。虽然人生漫长，但是我相信我能够喝到这两个学生的喜酒。” 尹瑞教授脸色立即有点不好了，但他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就是这种性子，倒也不恼，得体微笑道：“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其他的事情我们拭目以待就好。” 陈渊默博士也笑了笑，道：“我们拭目以待。” 陈博士说这话时，眼睛却看着许仙，一脸“你小子要是敢辜负秦娆，我要你好看”的危险表情。 许仙想起自己另外几个女朋友，心里有点发虚，只能讪讪一笑。 …… 和廖大使的晚餐乏善可陈，毕竟也算半官方的晚餐，无非先是一些寒暄和久仰，然后是一些冠冕堂皇的鼓励支持，最后是看似不经意实则才是真正晚餐目的的提醒提点。 不过许仙在“许族”的身份非比寻常，陈博士也是差不多国宝级别的学者，廖大使也没有拿架子捏官腔，显得很亲切随和。 许仙作为陈博士的门生，全程陪吃，几乎没有说话。 直到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整晚低调的许仙左顾右盼餐厅内外有点多的西装警卫和便衣保镖，直视着风度翩翩的廖大使，突然问道：“关于我和博士的安全，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应该告诉我们？” 许仙的表情很冷淡，他的语气和用词也毫无恭敬之意。 他现在不是在以考古学生的身份在说话，而是在以许族嫡传的身份在说话，因此他甚至有点居高临下的姿态。 廖大使迟疑了下，似是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缓缓开口道：“收到情报，有敌对势力想要对您和陈博士不利。不过我们已经隐密加派人手，加强了防卫工作，确保您和陈博士的安全。” 许仙看了一眼陈博士。 陈博士表情平静，面如止水。 “敌对势力？”许仙疑惑问道。 廖大使点了点头，有点无奈道：“具体是什么势力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有隐秘消息传了过来。” 许仙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是冲着塞西来的？还是冲着挑拨神州和埃及关系来的？” 受埃及政府邀请参加授勋仪式、备受世界媒体关注的神州学者要是在埃及出了安全意外，无论如何，将会极大打击埃及执政政府的威严，神州方面即使出于民情民意，也将不得不对埃及政府提出严正抗议交涉。 而许族嫡传要是在埃及出意外，那乐子就更大了，无论出于什么原由，许族为了以儆效尤，都会让埃及执政政府付出沉重代价。 只是，令许仙有点疑惑的，许族门下势力竟然没有消息传来？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此事的规格极高，也极其隐秘。 神州的情报模糊不清，怕是也是缘于此。 许仙神念展开，无远弗届，隐秘地笼罩整个开罗，搜寻着强大修行者的气息，瞬间已是心有所得。 许仙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冷笑。 第307章 埃及之行（六） 许仙退出《转角遇到爱》时，和春晓互留了电话号码，但是自从他退出节目后，信誓旦旦说让许仙不要忘了自己这个朋友的春晓就一直没有和许仙联系或发过短信。 许仙知道春晓不是那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演技型心机girl，因此许仙有点奇怪，不明白春晓是在想什么。 但是许仙下节目后陷入了一段段情感的漩涡，感觉自己的私人感情生活有些过于丰富，于是许仙也没有去联系春晓。 然而许仙其实是很喜欢春晓这个朋友的，这样一个美丽、优秀、坦诚、直率的女孩子，是很难不让人喜欢的。 也正因为许仙觉得春晓很好，有时候想起她，却终于犹豫后没有主动给她发信息。 这样的好女孩，值得一个一心人一生真诚相待，这是许仙对刘弈菲的想法，也是他对春晓的想法。 因此，许仙看着尹教授夫妇，作为春晓的朋友，带了晚辈额外的恭敬和真诚，道：“你们的女儿确实是人间珍宝。认识她是我的荣幸，我们互相欣赏，作为朋友相处也很愉悦融洽。” 他顿了顿，对着已经有点听出他言外之意的春晓父母，歉意而又很给面子道：“可惜我已经有了女朋友，否则我一定会去追求你们的掌上明珠。” 尹瑞教授在美丽国长期生活，詹妮弗博士更是美丽国本土人，因此许仙这样在神州而言会有些冒昧的坦率的说法反而让两人觉得更容易接受。 詹妮弗博士微笑着，大大方方道：“那真是遗憾，我家的小宝贝可能要伤心了。” 詹妮弗博士是西方人，因此从西方的审美，不太能t到许仙的颜值杀伤力。 尹瑞教授却很能明白许仙这种相貌气质对东方女子的致命吸引力，而且许仙又才华横溢，喜欢他的女子肯定非常多，许仙要是没有女朋友的话尹瑞教授才觉得奇怪呢。 一个下午的聊天探讨之后，尹瑞教授更是对许仙的谈吐、风度和才学有了清晰的认知，因此也更明白了自己女儿为什么这么，嗯，这么迷恋这个男孩。 尹瑞教授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很得体但又留有余地道：“你也很出类拔萃，卓越不群。没事，我希望你和春晓作为朋友，也能时常交流切磋，砥砺进步。人生漫长，缘分奇妙。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上的事情，我们也无权无法掺和，便让时光和命运来安排就是。” 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这话核心意思是“你现在有女朋友，没关系，那你和我女儿就作为单纯朋友处着，我们支持。也许哪天你和女朋友就掰了，也许你们会有不一样的故事呢。” 但尹瑞教授说得却比这个直白的意思高级多了，让人无法反驳。 作为父亲，能够做到这份上，只能说尹瑞教授对自己的女儿是真心疼爱的。 不过也是，春晓二十六了，在神州传统观念里，也不小了，而且她还一门心思钻研学问，无心恋爱。 尹瑞教授要是不着急，也不会动用关系让她去参加相亲综艺了。 如今女儿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作为疼爱女儿的父亲，尹瑞教授自然不会把女儿的路堵死。 许仙也能明白尹瑞教授夫妇的良苦用心，心里只有敬佩和理解，因此许仙笑了笑，道：“人潮如海，相见相识是大缘。我一直是把春晓当成一个重要朋友的。” 尹瑞教授夫妇点了点头，觉得话说到这里也合适了。 此时陈渊默博士觉得有必要帮自己的得意门生秦娆说说话，便对尹瑞教授夫妇补充道：“许仙的女朋友是他的学姐、我的另一个学生，叫秦娆。他俩感情极好，共同经历过生死，共同做课题，秦娆也很崇拜许仙。虽然人生漫长，但是我相信我能够喝到这两个学生的喜酒。” 尹瑞教授脸色立即有点不好了，但他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就是这种性子，倒也不恼，得体微笑道：“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其他的事情我们拭目以待就好。” 陈渊默博士也笑了笑，道：“我们拭目以待。” 陈博士说这话时，眼睛却看着许仙，一脸“你小子要是敢辜负秦娆，我要你好看”的危险表情。 许仙想起自己另外几个女朋友，心里有点发虚，只能讪讪一笑。 …… 和廖大使的晚餐乏善可陈，毕竟也算半官方的晚餐，无非先是一些寒暄和久仰，然后是一些冠冕堂皇的鼓励支持，最后是看似不经意实则才是真正晚餐目的的提醒提点。 不过许仙在“许族”的身份非比寻常，陈博士也是差不多国宝级别的学者，廖大使也没有拿架子捏官腔，显得很亲切随和。 许仙作为陈博士的门生，全程陪吃，几乎没有说话。 直到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整晚低调的许仙左顾右盼餐厅内外有点多的西装警卫和便衣保镖，直视着风度翩翩的廖大使，突然问道：“关于我和博士的安全，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应该告诉我们？” 许仙的表情很冷淡，他的语气和用词也毫无恭敬之意。 他现在不是在以考古学生的身份在说话，而是在以许族嫡传的身份在说话，因此他甚至有点居高临下的姿态。 廖大使迟疑了下，似是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缓缓开口道：“收到情报，有敌对势力想要对您和陈博士不利。不过我们已经隐密加派人手，加强了防卫工作，确保您和陈博士的安全。” 许仙看了一眼陈博士。 陈博士表情平静，面如止水。 “敌对势力？”许仙疑惑问道。 廖大使点了点头，有点无奈道：“具体是什么势力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有隐秘消息传了过来。” 许仙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是冲着塞西来的？还是冲着挑拨神州和埃及关系来的？” 受埃及政府邀请参加授勋仪式、备受世界媒体关注的神州学者要是在埃及出了安全意外，无论如何，将会极大打击埃及执政政府的威严，神州方面即使出于民情民意，也将不得不对埃及政府提出严正抗议交涉。 而许族嫡传要是在埃及出意外，那乐子就更大了，无论出于什么原由，许族为了以儆效尤，都会让埃及执政政府付出沉重代价。 只是，令许仙有点疑惑的，许族门下势力竟然没有消息传来？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此事的规格极高，也极其隐秘。 神州的情报模糊不清，怕是也是缘于此。 许仙神念展开，无远弗届，隐秘地笼罩整个开罗，搜寻着强大修行者的气息，瞬间已是心有所得。 许仙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冷笑。 第308章 埃及之行（七） 众所周知，美国纽约是世界着名的不夜城。 而开罗夜生活的丰富多彩的程度并不亚于纽约，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一到晚上，尼罗河畔，到处是咖啡馆和水烟铺，人们悠闲地或坐或站，品咖啡，抽水烟，唠家常，侃大山，笑语喧哗。霓虹灯在节奏感强烈的阿拉伯音乐伴奏下，闪烁着各种别致的颜色，显得光怪陆离，缺乏实感，让人恍若置身《一千零一夜》的虚幻境界。 开罗的夜晚非常浪漫，融合了东方的迷人和西方的艺术，给旅游者提供丰富多彩的娱乐场所：影院、剧院、餐馆、现代购物中心、赌场和夜总会，能让旅游者度过轻松愉快的时光。 甚至连历史古迹，如吉萨金字塔也应用了高科技手段，能够提供夜晚声光秀表演。 每天凌晨两点，开罗很多地方依然都是灯火辉煌，来来往往的人们在街上游荡嬉笑，到处都是一片喧嚣，活力十足。 按照行程安排，授勋仪式明早十点在埃及总统府举行，许仙和陈博士以及联合考古队的人要在九点半提前到达总统府等候，再加上安全隐忧，因此22点结束与大使的晚餐回到希尔顿酒店后，许仙并没有出门体验开罗如今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他倒不担心自己出门的安全问题，也根本不必理会大使馆安保人员的想法顾虑，许仙主要是不想要是自己头铁出游，导师不小心或故意将消息传回学校，到时候秦娆学姐和玲珑两个人一定会又是担忧又来埋怨自己，特别是秦娆学姐，自己答应过她在埃及注意出行安全的。 因此许仙很老实地在酒店待着，洗澡洗漱，穿上慕大总裁为他准备的睡衣，打开酒店客房的电视，就开始看埃及国家电视台的节目。 电视上正在播放埃及国家剧院的一段经典演出，一个古埃及书吏装束的表演者正在吟诵古埃及最伟大的诗歌作品《尼罗河颂》。 …… 人类的古文明无不与水相伴而生，从无例外。 印度河流域、黄河流域和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古代文化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当然，尼罗河流域也离不开这个法则。 有古文明的地方一定有水，但并不能说有水的地方一定就有古文明。在人类文明的发展史上，很多地处雨量充沛、河流湖泊较多的民族往往对人类文明贡献平平。 而古埃及人凭借着尼罗河的馈赠却创造了至今让人类叹为观止的文明财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埃及很少下雨，今天如此，几千年前也是这样。如果不是世界长度第一、水量第二的尼罗河从埃及境内流过。不要说文明，今天的埃及恐怕还会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尼罗河已经成为埃及的一个代名词，它犹如神州的黄河，但其地位对埃及人则更甚于黄河对于华夏人。 因为尼罗河是埃及唯一的一条河流，是的，你没看错，尼罗河是古埃及和现代埃及唯一的一条河流。 尼罗河有两个源头，一个叫白尼罗河，另一个叫青尼罗河。 白尼罗河的源头在海拔2600米的热带中非山区，青尼罗河的源头在海拔2000米以上的埃塞俄比亚高地。这两条河流在苏丹平原汇合以后才形成我们熟知的尼罗河。 这条发源于赤道以南、非洲东部高原上的大河流向与神州的母亲河黄河稍稍有些不同。尼罗河由南向北奔腾而过，经过6700公里的长途跋涉以后流入地中海。 流经埃及境内的尼罗河河段虽只有1350千米，却是自然条件最好的一段，平均河宽800～1000米，深10～12米，且水流平缓，两岸是3～16公里不等的河谷。 尼罗河到达开罗后分成两条支流，这两条支流夹着的地方就是平方公里的尼罗河三角洲。 每年的六月，红鹤飞临的时候尼罗河水开始泛滥，到11月份才逐渐退去。洪水把非洲高原上的沃土留在河岸两侧及三角洲地带，积淀成大量的淤泥，这使河谷区土地极其肥沃，庄稼可以一年三熟。 据希罗多德记载：“那里的农夫只需等河水自行泛滥出来，流到田地上灌溉，灌溉后再退回河床，然后每个人把种子撒在自己的土地上，叫猪上去踏进这些种子，以后便只是等待收获了。” 7000年前的古埃及人就用尼罗河带来的这种天然的肥料改良着自己贫瘠的土地，利用自己掌握的自然规律来从事农业生产。 翻翻埃及如今的版图也能发现一个事实：只占全国面积4的这条尼罗河绿色长廊养活了全埃及99的人口，另外那1的人口生活在沙漠里的绿洲旁。 古埃及人把尼罗河视若神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按时举行隆重的祭礼，并不忘奉献自己由衷的颂诗。 在古埃及神话中，神明奥西里斯的弟弟赛特嫉妒哥哥的王位和智慧，进而设计陷害了自己的亲哥哥，并将奥西里斯的尸体分解成 14块，并抛在尼罗河两岸。 奥西里斯忠贞的妻子伊西斯，得知自己最爱的丈夫遇害，悲痛欲绝，含泪寻找丈夫的尸首。 伊西斯走遍了整个尼罗河流域，泪水如暴雨般流进尼罗河内。 而传说中尼罗河的泛滥就是因为伊西斯的眼泪流进尼罗河而漫过河岸，带来了丰富的有机物质，使尼罗河两岸生机盎然，庄稼丰收，让古埃及人安居乐业。 从此以后，每一年尼罗河河水泛滥之际，人们都会载歌载舞，共同来庆祝这一节日，这就是一年一度的“伊西斯落泪节”，亦即尼罗河泛滥节。 古埃及人为了能够让尼罗河的河水定期泛滥，并且不至于泛滥成灾，风调雨顺，每一年会专门为尼罗河河神挑选一位女子投掷到河里，献给河神作为妻子。 到了阿拉伯统治时期，把真人变成了假人，这一习俗改为人们每年雕刻一位栩栩如生的美女，将它敬献给尼罗河神。 …… “汹涌尼罗河，肥沃黑土地。 尼罗河之水浇灌着黑土地，养育了埃及人，黑土地是母亲，尼罗河是她的乳汁。 让婴儿在她的怀抱里酣睡；他们成长，并发扬了智慧，于是，他们开始歌唱，赞美黑土地，赞美尼罗河。 万岁，尼罗！ 你来到这片大地，平安地到来，给埃及以生命。 阿，隐秘之神，你已将黑夜引导到白昼，我们庆祝你，给我们指引。 你种植了拉神开垦的花园，给一切行走者以生命；永不停息地浇灌着大地，沿着你从天国下降的旅程。 食品的珍藏者，赐予谷物的人，普塔神给每个家带来了光明！ 鱼类的神啊，大水回来了，鸟儿绕过了作物飞翔。 火烧麦的制造者，小麦的创造者，他守护了神殿长存。他厌恶那懒惰者，为了所有人，一切可怜人。 假如天上的神悲叹着，痛苦就袭击人民。他使整个大地为耕牛开放，大大小小都很开心；人们迎接他的来临，他的形象是努谟。 在他的光中，大地欢欣雀跃，一切肚子都很高兴。一切生命都有了滋养，一切牙齿都有了食品。 如果他因沉重而不能升起，人间将日渐萧杀；存活的正向他乞求一年的饮水；富有者也面带忧伤。 到处都是手执盾牌的武士，因为人们都开始相信，唯有谋杀，才能使神丧生！他们有的是武器，除了装备自己的队伍，还可装备敌军。 当星辰漂浮在努特脚下的海洋，如果他因厌倦而停止了呼吸，人们将走向绝境， 百万人将仆倒道路的两侧，如果无人向他献礼。 食品的携带者，送来粮食的神，一切美好事物的建立者，恐怖与极乐的神！ 一切都相聚在他的身上。他为公牛耕植了芳草，为众神备好了牺牲；最好的乳香也是他所供应，他是上下埃及的神。 他溢满了谷仓，丰裕了库房，并关心赤贫者的处境。他产生了满足一切愿望的东西，而从不厌倦，他以自己的力量为手中的盾牌。 他的形象不曾被大理石刻成一位头戴双冠的神。 我们看不见他，他无人侍从，也没有祭品：他不在神殿里受人尊敬，他的住所无人知晓；没有他的神龛，绘着多彩的字形。 没有任何建筑能将他容纳，当他的巨浪分开了群山，见不到他的随从，他的心无需向导。 他没有神庙，没有祭品，你的青年为你祝福，你的孩子，你引导他们宛如那君王。 他在地上确立了坚定不移的法律，沿着季节在两个埃及通行，北方的仆人即是见证。 无论何时，当人们饮水，一切眼睛都充满谢意，因他的赐予。 他对充足的恩惠甚为关心。大水来了，快乐随之到来！ 所有的心都很高兴：鳄鱼的牙齿，内德神的孩子，以及与你一样的诸神。 他以泛滥滋润了大地，快乐征服了人们；润泽了这里，又在别处建立。无人与他一起工作， 食品来了，他无需内德神的参与。他使人们都很欢欣。他在黑暗中散布了光明，在他的牲畜的牧场上，以他的威力使一切产生；以他的水给母腹中的婴儿生命。 人们换好衣服，种植他的花园，他关心自己的仆人，为他们建立了黄昏和正午，他是无限的普塔和卡贝思神。 他这样创造了一切，一切文字，一切圣典；北方的工程也即将完成。他说着话进入自己的屋子，只要他高兴，就从自己的殿中出行。 噢，你的愤怒就是鱼类的毁灭；人们需要水，就向你恳求：让我们看见底比斯省区像三角洲；让我们看见彼此都拿着器皿；让穿衣的脱下衣衫，让高贵者的后代没有饰品，夜里也不集会敬神。 而他的回答是是清凉的河水，给人们富足丰盛。 噢！正义的建立者，我打开心灵，赞美你！并向你的大水致意！ 人们拿出谷物和祭品，在向一切神灵礼拜着：鸟儿都不向大地飞行。 你的手用黄金装饰，像铸就的金币和珍贵的琉璃；谷子存留了，在萌芽的时分。 这一篇颂歌为你歌唱，还有好手为你奏响竖琴，年轻人为你欢跳，你的孩子们都在赞美你。 而你已报答了他们的劳作。有一个装饰大地的伟大的神，他是教导者，人们面前的盾，鼓舞了绝望的心。 你在国王的城市里照耀，一切都让高贵的人们称心，穷人正对着莲花微笑，万类事物都感到满足。 你的香草交给了你的年轻人，以防那饥荒的年辰，欢乐坠地的时刻，大地又重归厌倦和郁闷…… 尼罗河的洪水啊，我已为你备好了祭品：磨刀走向公牛，举行盛筵欢迎你；如果家禽不足以称你的心，我们就捉住野中的兽，架上纯洁的火。并献给所有的神，这献给尼罗河的祭品。 芳香已升上了天空，燃烧着公牛，阉牛和家禽…… 尼罗河是底比斯区的一个裂口，在天上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从不显示自己的形象，一切描写都不能当真。 众神也赞美他，正如人间在称道。我们自恐惧转向了敬畏，当你的儿子以主人的身份教导埃及的国土。 照耀，照耀！尼罗河，照耀着！ 用你的牛群哺育着生命，用你的牧场哺育着公牛。 照耀着，尼罗河，你的光荣！” …… 许仙实际上并不需要睡觉，而且这段时间他习惯了搂着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子睡觉，这时在开罗酒店一个人反而没什么想睡觉的心情，因此许仙一直边看着埃及电视台的表演节目，边和在巴黎的云想衣和在波士顿的叶玥大人聊天。 因为时差的关系，云想衣所在的巴黎时间比开罗晚一个小时，叶玥所在的波士顿则晚七个小时，魔都、北京时间则要早五个小时。 所以到开罗时间凌晨两点时，巴黎也凌晨一点了，许仙劝了依依不舍的云想衣去睡觉，和她温柔说了声晚安，此时魔都、北京也到了早晨七点了，几个早起的女朋友也陆续陪着许仙聊天。 废话！男朋友出国，还是开罗这种世界有名的“不夜城”，半夜能找你聊天，你还不偷着乐，放下手上的事情可劲聊，陪他杀死时间，难道让他精力旺盛、时间丰余去搞东搞西？ 于是，许仙基本上也不太看电视了，专注在手机上和女朋友们聊天。 工作日习惯睡觉到九点多才起床的慕大总裁此时还在睡觉。 一向早起、又刚刚交付了清白的神仙妹妹主要在撒娇，诉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之情，还说昨晚梦到许仙了，求哄求抱。 习惯早起跑步的云青雨和许仙说了云氏最近和法、德几家企业的股东接触洽谈的具体进展情况，问许仙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或注意的。 很自律的燕家雨微大小姐则发了下周六复旦迎新晚会的节目单和一些精彩的彩排片段给许仙，又讲了讲她的一些创意和想法，希望许仙给提点建议。 叶玥大人那边正是晚上20点左右，她一直在兴奋的和许仙分享她最近对“莎士比亚”的研究。 叶玥大人综合各种材料认为真实的“莎士比亚”绝不可能是演员威廉·莎士比亚——一个出生于特拉特福镇小商人家庭、在剧场当杂役兼演员的小人物。 叶玥大人分析“莎士比亚”的作品单词量高达21万多个，所涉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外及异邦他国，内涉皇宫内闱，通达古今，精深博大，出身平民阶层，并且从未踏身大学的普通人，是完全不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的，也不具备如此的见识视野。 叶玥觉得“莎士比亚”是当时几个热爱戏剧的英国贵族文艺青年一起成就的传奇。她打算以此出篇正式论文，叶玥大人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并让许仙帮她查缺补漏。 早起洗漱完的秦娆学姐和许仙聊了最新的课题研究，又问了下埃及的风土人情，还叮嘱许仙注意安全。 相比以上四个正经的女朋友，30岁的李红妆同学则明显会玩多了。 早起做早餐的李同学截图一些网上情趣内衣的照片，问许老师喜欢哪一件她就订下来，回来的时候她穿给许老师看。 热血沸腾、浮想联翩的许老师当然讲全都喜欢，让李同学全买下来，许老师给她报销。 李红妆先给许仙回了个“白眼表情”，过了两分钟，发了个小视频给许仙。 许仙下载点击开，里面是李同学刚刚特意跑回床上拍的半遮半掩、姿势诱人的内衣照…… 许仙瞬间觉得其他几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被秒杀了，她们还是too young too siple！ 还是姐姐好呀！姐姐懂事，又会来事！ 至于云青雨，虽然年纪不比李红妆同学小，但在许仙大叔面前总不自觉变成丫头，根本就“姐姐”不起来。 …… 凌晨三点，许仙还在和女朋友们热火朝天聊天时，手机上跳出了一条短信。 “你睡了吗？” 信息来自许仙退出节目录制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的“春晓”。 许仙怔了怔，魔都时间现在是周二上午八点，春晓录制完节目也有二十四个小时了，不过二十四个小时不足以让她飞回美丽国波士顿，因此春晓应该还在神州。 只是她为什么突然联系自己？ 嗯，应该是尹瑞教授夫妇和她说了见过自己的事情…… 许仙打字回道：“没睡。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春晓秒回道：“我还好。这么晚不睡，在享受开罗美妙的夜生活？” 许仙轻笑了笑，回道：“没有，在酒店看电视。” 等了一会，春晓一直没有回信息。 许仙也不在意，想着她大概忙事情去了，便继续和女朋友们聊天。 …… “叮咚叮咚叮咚——” 酒店客房的门铃响了。 许仙微皱了皱眉。 “许先生，您叫的客房服务到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许仙眉头舒展，下床，打开了门。 “多少钱？”许仙看着门外的漂亮女孩，微笑问道。 女孩盯着男人这张帅气无比的脸，忍不住笑容灿烂，问道：“那要看您想要什么服务了？” 女孩笑的时候鼻子会不自觉皱起来，很是可爱。 许仙凝视着她，笑问道：“陪聊多少钱？陪喝酒多少钱？” 女孩皱了皱鼻子，舒展了下腰肢和大长腿，眼神媚惑，声音也撩人道：“其实我可以陪睡的，不要钱的那种。” 许仙笑骂道：“你想得美！” 女孩盯着这张帅脸，轻咬嘴唇，商量道：“看在你长这么帅的份上，我也可以给你钱的。” 许仙有点被打败了，无语道：“你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尹教授和詹妮弗博士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平时这么疯癫吗？” 春晓笑道：“我平时不疯也不癫，只有对你我才这样。” 她说完，不等男人回话，直接一个大跨步，紧紧搂住了许仙。 许仙身体僵了僵，迟疑了下，看了一眼门口的行李箱，最后还是轻轻把手放在了春晓的背上。 “过去的十四天我一直没联系你，因为我想知道脱离了节目、镜头和那些cp粉，我是不是也是真的很喜欢你的。然后我发现，我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欢更想你。 昨天8点钟一录完节目，我就立刻赶去浦东机场了，坐10:05的航班，飞了21个小时，凌晨2:15刚到的开罗机场，然后就赶来见你了。还好你没有睡觉，否则我又要等五六个小时到早上才能见到你。” 春晓从许仙怀里抬起头，仰视着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双脸泛红，眼中有水雾般的妩媚妖娆升起，声音如梦似幻般温柔道：“许，我觉得我爱上你了。要不我陪你睡觉，不需要你负责的那种，正好也省了另开一间酒店客房的钱。” 第308章 埃及之行（七） 众所周知，美国纽约是世界着名的不夜城。 而开罗夜生活的丰富多彩的程度并不亚于纽约，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一到晚上，尼罗河畔，到处是咖啡馆和水烟铺，人们悠闲地或坐或站，品咖啡，抽水烟，唠家常，侃大山，笑语喧哗。霓虹灯在节奏感强烈的阿拉伯音乐伴奏下，闪烁着各种别致的颜色，显得光怪陆离，缺乏实感，让人恍若置身《一千零一夜》的虚幻境界。 开罗的夜晚非常浪漫，融合了东方的迷人和西方的艺术，给旅游者提供丰富多彩的娱乐场所：影院、剧院、餐馆、现代购物中心、赌场和夜总会，能让旅游者度过轻松愉快的时光。 甚至连历史古迹，如吉萨金字塔也应用了高科技手段，能够提供夜晚声光秀表演。 每天凌晨两点，开罗很多地方依然都是灯火辉煌，来来往往的人们在街上游荡嬉笑，到处都是一片喧嚣，活力十足。 按照行程安排，授勋仪式明早十点在埃及总统府举行，许仙和陈博士以及联合考古队的人要在九点半提前到达总统府等候，再加上安全隐忧，因此22点结束与大使的晚餐回到希尔顿酒店后，许仙并没有出门体验开罗如今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他倒不担心自己出门的安全问题，也根本不必理会大使馆安保人员的想法顾虑，许仙主要是不想要是自己头铁出游，导师不小心或故意将消息传回学校，到时候秦娆学姐和玲珑两个人一定会又是担忧又来埋怨自己，特别是秦娆学姐，自己答应过她在埃及注意出行安全的。 因此许仙很老实地在酒店待着，洗澡洗漱，穿上慕大总裁为他准备的睡衣，打开酒店客房的电视，就开始看埃及国家电视台的节目。 电视上正在播放埃及国家剧院的一段经典演出，一个古埃及书吏装束的表演者正在吟诵古埃及最伟大的诗歌作品《尼罗河颂》。 …… 人类的古文明无不与水相伴而生，从无例外。 印度河流域、黄河流域和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古代文化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当然，尼罗河流域也离不开这个法则。 有古文明的地方一定有水，但并不能说有水的地方一定就有古文明。在人类文明的发展史上，很多地处雨量充沛、河流湖泊较多的民族往往对人类文明贡献平平。 而古埃及人凭借着尼罗河的馈赠却创造了至今让人类叹为观止的文明财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埃及很少下雨，今天如此，几千年前也是这样。如果不是世界长度第一、水量第二的尼罗河从埃及境内流过。不要说文明，今天的埃及恐怕还会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尼罗河已经成为埃及的一个代名词，它犹如神州的黄河，但其地位对埃及人则更甚于黄河对于华夏人。 因为尼罗河是埃及唯一的一条河流，是的，你没看错，尼罗河是古埃及和现代埃及唯一的一条河流。 尼罗河有两个源头，一个叫白尼罗河，另一个叫青尼罗河。 白尼罗河的源头在海拔2600米的热带中非山区，青尼罗河的源头在海拔2000米以上的埃塞俄比亚高地。这两条河流在苏丹平原汇合以后才形成我们熟知的尼罗河。 这条发源于赤道以南、非洲东部高原上的大河流向与神州的母亲河黄河稍稍有些不同。尼罗河由南向北奔腾而过，经过6700公里的长途跋涉以后流入地中海。 流经埃及境内的尼罗河河段虽只有1350千米，却是自然条件最好的一段，平均河宽800～1000米，深10～12米，且水流平缓，两岸是3～16公里不等的河谷。 尼罗河到达开罗后分成两条支流，这两条支流夹着的地方就是平方公里的尼罗河三角洲。 每年的六月，红鹤飞临的时候尼罗河水开始泛滥，到11月份才逐渐退去。洪水把非洲高原上的沃土留在河岸两侧及三角洲地带，积淀成大量的淤泥，这使河谷区土地极其肥沃，庄稼可以一年三熟。 据希罗多德记载：“那里的农夫只需等河水自行泛滥出来，流到田地上灌溉，灌溉后再退回河床，然后每个人把种子撒在自己的土地上，叫猪上去踏进这些种子，以后便只是等待收获了。” 7000年前的古埃及人就用尼罗河带来的这种天然的肥料改良着自己贫瘠的土地，利用自己掌握的自然规律来从事农业生产。 翻翻埃及如今的版图也能发现一个事实：只占全国面积4的这条尼罗河绿色长廊养活了全埃及99的人口，另外那1的人口生活在沙漠里的绿洲旁。 古埃及人把尼罗河视若神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按时举行隆重的祭礼，并不忘奉献自己由衷的颂诗。 在古埃及神话中，神明奥西里斯的弟弟赛特嫉妒哥哥的王位和智慧，进而设计陷害了自己的亲哥哥，并将奥西里斯的尸体分解成 14块，并抛在尼罗河两岸。 奥西里斯忠贞的妻子伊西斯，得知自己最爱的丈夫遇害，悲痛欲绝，含泪寻找丈夫的尸首。 伊西斯走遍了整个尼罗河流域，泪水如暴雨般流进尼罗河内。 而传说中尼罗河的泛滥就是因为伊西斯的眼泪流进尼罗河而漫过河岸，带来了丰富的有机物质，使尼罗河两岸生机盎然，庄稼丰收，让古埃及人安居乐业。 从此以后，每一年尼罗河河水泛滥之际，人们都会载歌载舞，共同来庆祝这一节日，这就是一年一度的“伊西斯落泪节”，亦即尼罗河泛滥节。 古埃及人为了能够让尼罗河的河水定期泛滥，并且不至于泛滥成灾，风调雨顺，每一年会专门为尼罗河河神挑选一位女子投掷到河里，献给河神作为妻子。 到了阿拉伯统治时期，把真人变成了假人，这一习俗改为人们每年雕刻一位栩栩如生的美女，将它敬献给尼罗河神。 …… “汹涌尼罗河，肥沃黑土地。 尼罗河之水浇灌着黑土地，养育了埃及人，黑土地是母亲，尼罗河是她的乳汁。 让婴儿在她的怀抱里酣睡；他们成长，并发扬了智慧，于是，他们开始歌唱，赞美黑土地，赞美尼罗河。 万岁，尼罗！ 你来到这片大地，平安地到来，给埃及以生命。 阿，隐秘之神，你已将黑夜引导到白昼，我们庆祝你，给我们指引。 你种植了拉神开垦的花园，给一切行走者以生命；永不停息地浇灌着大地，沿着你从天国下降的旅程。 食品的珍藏者，赐予谷物的人，普塔神给每个家带来了光明！ 鱼类的神啊，大水回来了，鸟儿绕过了作物飞翔。 火烧麦的制造者，小麦的创造者，他守护了神殿长存。他厌恶那懒惰者，为了所有人，一切可怜人。 假如天上的神悲叹着，痛苦就袭击人民。他使整个大地为耕牛开放，大大小小都很开心；人们迎接他的来临，他的形象是努谟。 在他的光中，大地欢欣雀跃，一切肚子都很高兴。一切生命都有了滋养，一切牙齿都有了食品。 如果他因沉重而不能升起，人间将日渐萧杀；存活的正向他乞求一年的饮水；富有者也面带忧伤。 到处都是手执盾牌的武士，因为人们都开始相信，唯有谋杀，才能使神丧生！他们有的是武器，除了装备自己的队伍，还可装备敌军。 当星辰漂浮在努特脚下的海洋，如果他因厌倦而停止了呼吸，人们将走向绝境， 百万人将仆倒道路的两侧，如果无人向他献礼。 食品的携带者，送来粮食的神，一切美好事物的建立者，恐怖与极乐的神！ 一切都相聚在他的身上。他为公牛耕植了芳草，为众神备好了牺牲；最好的乳香也是他所供应，他是上下埃及的神。 他溢满了谷仓，丰裕了库房，并关心赤贫者的处境。他产生了满足一切愿望的东西，而从不厌倦，他以自己的力量为手中的盾牌。 他的形象不曾被大理石刻成一位头戴双冠的神。 我们看不见他，他无人侍从，也没有祭品：他不在神殿里受人尊敬，他的住所无人知晓；没有他的神龛，绘着多彩的字形。 没有任何建筑能将他容纳，当他的巨浪分开了群山，见不到他的随从，他的心无需向导。 他没有神庙，没有祭品，你的青年为你祝福，你的孩子，你引导他们宛如那君王。 他在地上确立了坚定不移的法律，沿着季节在两个埃及通行，北方的仆人即是见证。 无论何时，当人们饮水，一切眼睛都充满谢意，因他的赐予。 他对充足的恩惠甚为关心。大水来了，快乐随之到来！ 所有的心都很高兴：鳄鱼的牙齿，内德神的孩子，以及与你一样的诸神。 他以泛滥滋润了大地，快乐征服了人们；润泽了这里，又在别处建立。无人与他一起工作， 食品来了，他无需内德神的参与。他使人们都很欢欣。他在黑暗中散布了光明，在他的牲畜的牧场上，以他的威力使一切产生；以他的水给母腹中的婴儿生命。 人们换好衣服，种植他的花园，他关心自己的仆人，为他们建立了黄昏和正午，他是无限的普塔和卡贝思神。 他这样创造了一切，一切文字，一切圣典；北方的工程也即将完成。他说着话进入自己的屋子，只要他高兴，就从自己的殿中出行。 噢，你的愤怒就是鱼类的毁灭；人们需要水，就向你恳求：让我们看见底比斯省区像三角洲；让我们看见彼此都拿着器皿；让穿衣的脱下衣衫，让高贵者的后代没有饰品，夜里也不集会敬神。 而他的回答是是清凉的河水，给人们富足丰盛。 噢！正义的建立者，我打开心灵，赞美你！并向你的大水致意！ 人们拿出谷物和祭品，在向一切神灵礼拜着：鸟儿都不向大地飞行。 你的手用黄金装饰，像铸就的金币和珍贵的琉璃；谷子存留了，在萌芽的时分。 这一篇颂歌为你歌唱，还有好手为你奏响竖琴，年轻人为你欢跳，你的孩子们都在赞美你。 而你已报答了他们的劳作。有一个装饰大地的伟大的神，他是教导者，人们面前的盾，鼓舞了绝望的心。 你在国王的城市里照耀，一切都让高贵的人们称心，穷人正对着莲花微笑，万类事物都感到满足。 你的香草交给了你的年轻人，以防那饥荒的年辰，欢乐坠地的时刻，大地又重归厌倦和郁闷…… 尼罗河的洪水啊，我已为你备好了祭品：磨刀走向公牛，举行盛筵欢迎你；如果家禽不足以称你的心，我们就捉住野中的兽，架上纯洁的火。并献给所有的神，这献给尼罗河的祭品。 芳香已升上了天空，燃烧着公牛，阉牛和家禽…… 尼罗河是底比斯区的一个裂口，在天上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从不显示自己的形象，一切描写都不能当真。 众神也赞美他，正如人间在称道。我们自恐惧转向了敬畏，当你的儿子以主人的身份教导埃及的国土。 照耀，照耀！尼罗河，照耀着！ 用你的牛群哺育着生命，用你的牧场哺育着公牛。 照耀着，尼罗河，你的光荣！” …… 许仙实际上并不需要睡觉，而且这段时间他习惯了搂着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子睡觉，这时在开罗酒店一个人反而没什么想睡觉的心情，因此许仙一直边看着埃及电视台的表演节目，边和在巴黎的云想衣和在波士顿的叶玥大人聊天。 因为时差的关系，云想衣所在的巴黎时间比开罗晚一个小时，叶玥所在的波士顿则晚七个小时，魔都、北京时间则要早五个小时。 所以到开罗时间凌晨两点时，巴黎也凌晨一点了，许仙劝了依依不舍的云想衣去睡觉，和她温柔说了声晚安，此时魔都、北京也到了早晨七点了，几个早起的女朋友也陆续陪着许仙聊天。 废话！男朋友出国，还是开罗这种世界有名的“不夜城”，半夜能找你聊天，你还不偷着乐，放下手上的事情可劲聊，陪他杀死时间，难道让他精力旺盛、时间丰余去搞东搞西？ 于是，许仙基本上也不太看电视了，专注在手机上和女朋友们聊天。 工作日习惯睡觉到九点多才起床的慕大总裁此时还在睡觉。 一向早起、又刚刚交付了清白的神仙妹妹主要在撒娇，诉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之情，还说昨晚梦到许仙了，求哄求抱。 习惯早起跑步的云青雨和许仙说了云氏最近和法、德几家企业的股东接触洽谈的具体进展情况，问许仙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或注意的。 很自律的燕家雨微大小姐则发了下周六复旦迎新晚会的节目单和一些精彩的彩排片段给许仙，又讲了讲她的一些创意和想法，希望许仙给提点建议。 叶玥大人那边正是晚上20点左右，她一直在兴奋的和许仙分享她最近对“莎士比亚”的研究。 叶玥大人综合各种材料认为真实的“莎士比亚”绝不可能是演员威廉·莎士比亚——一个出生于特拉特福镇小商人家庭、在剧场当杂役兼演员的小人物。 叶玥大人分析“莎士比亚”的作品单词量高达21万多个，所涉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外及异邦他国，内涉皇宫内闱，通达古今，精深博大，出身平民阶层，并且从未踏身大学的普通人，是完全不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的，也不具备如此的见识视野。 叶玥觉得“莎士比亚”是当时几个热爱戏剧的英国贵族文艺青年一起成就的传奇。她打算以此出篇正式论文，叶玥大人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并让许仙帮她查缺补漏。 早起洗漱完的秦娆学姐和许仙聊了最新的课题研究，又问了下埃及的风土人情，还叮嘱许仙注意安全。 相比以上四个正经的女朋友，30岁的李红妆同学则明显会玩多了。 早起做早餐的李同学截图一些网上情趣内衣的照片，问许老师喜欢哪一件她就订下来，回来的时候她穿给许老师看。 热血沸腾、浮想联翩的许老师当然讲全都喜欢，让李同学全买下来，许老师给她报销。 李红妆先给许仙回了个“白眼表情”，过了两分钟，发了个小视频给许仙。 许仙下载点击开，里面是李同学刚刚特意跑回床上拍的半遮半掩、姿势诱人的内衣照…… 许仙瞬间觉得其他几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被秒杀了，她们还是too young too siple！ 还是姐姐好呀！姐姐懂事，又会来事！ 至于云青雨，虽然年纪不比李红妆同学小，但在许仙大叔面前总不自觉变成丫头，根本就“姐姐”不起来。 …… 凌晨三点，许仙还在和女朋友们热火朝天聊天时，手机上跳出了一条短信。 “你睡了吗？” 信息来自许仙退出节目录制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的“春晓”。 许仙怔了怔，魔都时间现在是周二上午八点，春晓录制完节目也有二十四个小时了，不过二十四个小时不足以让她飞回美丽国波士顿，因此春晓应该还在神州。 只是她为什么突然联系自己？ 嗯，应该是尹瑞教授夫妇和她说了见过自己的事情…… 许仙打字回道：“没睡。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春晓秒回道：“我还好。这么晚不睡，在享受开罗美妙的夜生活？” 许仙轻笑了笑，回道：“没有，在酒店看电视。” 等了一会，春晓一直没有回信息。 许仙也不在意，想着她大概忙事情去了，便继续和女朋友们聊天。 …… “叮咚叮咚叮咚——” 酒店客房的门铃响了。 许仙微皱了皱眉。 “许先生，您叫的客房服务到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许仙眉头舒展，下床，打开了门。 “多少钱？”许仙看着门外的漂亮女孩，微笑问道。 女孩盯着男人这张帅气无比的脸，忍不住笑容灿烂，问道：“那要看您想要什么服务了？” 女孩笑的时候鼻子会不自觉皱起来，很是可爱。 许仙凝视着她，笑问道：“陪聊多少钱？陪喝酒多少钱？” 女孩皱了皱鼻子，舒展了下腰肢和大长腿，眼神媚惑，声音也撩人道：“其实我可以陪睡的，不要钱的那种。” 许仙笑骂道：“你想得美！” 女孩盯着这张帅脸，轻咬嘴唇，商量道：“看在你长这么帅的份上，我也可以给你钱的。” 许仙有点被打败了，无语道：“你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尹教授和詹妮弗博士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平时这么疯癫吗？” 春晓笑道：“我平时不疯也不癫，只有对你我才这样。” 她说完，不等男人回话，直接一个大跨步，紧紧搂住了许仙。 许仙身体僵了僵，迟疑了下，看了一眼门口的行李箱，最后还是轻轻把手放在了春晓的背上。 “过去的十四天我一直没联系你，因为我想知道脱离了节目、镜头和那些cp粉，我是不是也是真的很喜欢你的。然后我发现，我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欢更想你。 昨天8点钟一录完节目，我就立刻赶去浦东机场了，坐10:05的航班，飞了21个小时，凌晨2:15刚到的开罗机场，然后就赶来见你了。还好你没有睡觉，否则我又要等五六个小时到早上才能见到你。” 春晓从许仙怀里抬起头，仰视着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双脸泛红，眼中有水雾般的妩媚妖娆升起，声音如梦似幻般温柔道：“许，我觉得我爱上你了。要不我陪你睡觉，不需要你负责的那种，正好也省了另开一间酒店客房的钱。” 第309章 埃及之行（八） “女孩，举世无双的女孩， 无可媲美的人！ 她象一颗晨星， 升起在幸福年华之初， 她的肤色白皙，闪光明亮， 一双讨人喜欢的眼睛， 甜蜜的双唇， 不多讲一句话； 挺直的颈项，耀眼的乳房， 头发如真正的青天石； 手臂赛似黄金， 手指犹如荷花的苞蕾， 宽宽的臀部，纤细的腰， 两腿走路美无比， 高雅的步子踩着地， 步步踩着我的心。 她令所有的人引颈翘望。 她拥抱的人多么幸福， 除了她，我心中没有别的人！ 她在外面散步， 宛如又一个太阳。” …… “你是缺酒店房钱的人吗？”许仙轻敲了敲春晓的头，委婉拒绝道。 一起睡觉？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别说陈博士就住在自己隔壁，尹瑞教授夫妇要是知道自己和他们女儿住在一间客房里，不把自己剥皮抽筋才怪！ 而且，虽然见到春晓很开心，但是这么好的女孩不应该吊死在自己这棵歪树上。 许仙松开了春晓，问道：“尹教授他们住在哪个酒店？我送你过去。” “我刚下飞机，累了。”春晓神采奕奕，却努力做出一副疲倦样，道，“今晚我就住希尔顿了，明天再换。” 许仙看着她拙劣的表演，想着她飞了21个小时，倒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捋捋自己身上的睡衣，道：“你等我一下，我换一下衣服，陪你去大堂办入住。” …… “进来坐坐？”春晓打开自己的客房，期待地问许仙道。 许仙将行李箱递给她，微笑道：“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倒倒时差，明早你还要去观礼呢。” 春晓轻摇了摇头，道：“看到你，开心，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等我困了你再走。” 她边说话边直接把男人拉进了客房，同时关上了房门。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春晓看着大帅哥，笑容满面道。 许仙见到春晓也是很开心的，因此忍不住开玩笑道：“陪聊服务可以，不过你要给我钱。” 春晓双眼闪亮如晨星，笑眯眯道：“能提供陪睡服务吗？” 许仙给了这个大胆的女孩一个白眼，一脸嫌弃道：“想得美！哥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 春晓其实是真的累了，初见面的精神振奋劲过后，和许仙聊了一会天，这个姑娘迷迷糊糊地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仙轻摇了摇头，哑然失笑，他放下手里的啤酒罐，又把春晓手里的啤酒拿走放到客厅茶几上。 许仙本来想拿张被子给她盖上，但想了想，还是觉得把她放回床上好一点。 因此许仙轻手轻脚，俯下身，一手环住春晓的腰背，一手托住女孩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人在长途飞行、极度兴奋之后，往往就是深度疲倦。 春晓睡得很死，也很沉。 直到许仙把她放好，帮她脱了高跟鞋，又俯身盖上被子，要离开时，春晓突然抓住男人的左手，眼睛半睁半闭，似梦呓般迷迷糊糊道：“许，我很高兴，很高兴——” 许仙愣了一下，看着女孩，柔声道：“谢谢，我也很高兴。” 春晓抓着男人的手，并不放开。 许仙看着她似乎要完全清醒过来的样子，不由得哄道：“睡，你累了。” 春晓半梦半醒，却并不放手。 许仙不得已，只能轻吻了一下女孩柔和的额头，柔声道：“晚安，我的早餐仙女。” 春晓咂巴了下嘴，呓语般道：“晚安，许。” 她放开了男人的手。 许仙轻轻走了出去，拉上了门。 …… “肉体凋谢了，它的欢乐消逝了。有的早逝，有的还和我们同在。金字塔里关闭的是往昔之神。 你最哀悼的那些人，他们现在何处？那伟大的好人，已走向西方，从此消息杳然。 安慰我们烦恼的心，它将走上那阳光普照的同一条路。让我们一起欢笑，把忧愁抛在一边，穿上细麻衣，戴上没药帽，没有人能把他的欢乐带给死者。 寻欢作乐在今朝，死亡不分今和明。” 许仙放下了手中的古埃及诗集，静坐在酒店宽大的落地窗前，平视天空，俯瞰大地。 天空黄沙漫漫，许仙轻挥了挥衣袖，喃喃自语道：“我的朋友到了，因此这几天应该有好天气。” 于是风暴止息，沙尘退散，常年难见的星空浩瀚，浮现在了开罗干净明澈的天空。 可惜此时已经凌晨四点半，整个城市大半已经沉睡，剩下的人醉生梦死，能见到如此壮观星空美景的人寥寥无几。 而大地辽阔，广袤无垠，古埃及的神庙和陵墓静穆，成百上千的伊斯兰宣礼塔和零星点缀的基督教十字架耸立着。 浩浩神明静默，蝼蚁凡人深眠，或强大或平庸的修行者们则蠢蠢欲动。 “我的朋友到了，这几天败坏我的好兴致的话，大概会死的。” 许仙将手里从春晓处拿来的啤酒喝光，随手将罐子向身后随意又精准的扔进了垃圾桶里，淡淡道。 他俯瞰大地，高踞层楼之上，如踞王座。 第309章 埃及之行（八） “女孩，举世无双的女孩， 无可媲美的人！ 她象一颗晨星， 升起在幸福年华之初， 她的肤色白皙，闪光明亮， 一双讨人喜欢的眼睛， 甜蜜的双唇， 不多讲一句话； 挺直的颈项，耀眼的乳房， 头发如真正的青天石； 手臂赛似黄金， 手指犹如荷花的苞蕾， 宽宽的臀部，纤细的腰， 两腿走路美无比， 高雅的步子踩着地， 步步踩着我的心。 她令所有的人引颈翘望。 她拥抱的人多么幸福， 除了她，我心中没有别的人！ 她在外面散步， 宛如又一个太阳。” …… “你是缺酒店房钱的人吗？”许仙轻敲了敲春晓的头，委婉拒绝道。 一起睡觉？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别说陈博士就住在自己隔壁，尹瑞教授夫妇要是知道自己和他们女儿住在一间客房里，不把自己剥皮抽筋才怪！ 而且，虽然见到春晓很开心，但是这么好的女孩不应该吊死在自己这棵歪树上。 许仙松开了春晓，问道：“尹教授他们住在哪个酒店？我送你过去。” “我刚下飞机，累了。”春晓神采奕奕，却努力做出一副疲倦样，道，“今晚我就住希尔顿了，明天再换。” 许仙看着她拙劣的表演，想着她飞了21个小时，倒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捋捋自己身上的睡衣，道：“你等我一下，我换一下衣服，陪你去大堂办入住。” …… “进来坐坐？”春晓打开自己的客房，期待地问许仙道。 许仙将行李箱递给她，微笑道：“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倒倒时差，明早你还要去观礼呢。” 春晓轻摇了摇头，道：“看到你，开心，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等我困了你再走。” 她边说话边直接把男人拉进了客房，同时关上了房门。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春晓看着大帅哥，笑容满面道。 许仙见到春晓也是很开心的，因此忍不住开玩笑道：“陪聊服务可以，不过你要给我钱。” 春晓双眼闪亮如晨星，笑眯眯道：“能提供陪睡服务吗？” 许仙给了这个大胆的女孩一个白眼，一脸嫌弃道：“想得美！哥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 春晓其实是真的累了，初见面的精神振奋劲过后，和许仙聊了一会天，这个姑娘迷迷糊糊地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仙轻摇了摇头，哑然失笑，他放下手里的啤酒罐，又把春晓手里的啤酒拿走放到客厅茶几上。 许仙本来想拿张被子给她盖上，但想了想，还是觉得把她放回床上好一点。 因此许仙轻手轻脚，俯下身，一手环住春晓的腰背，一手托住女孩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人在长途飞行、极度兴奋之后，往往就是深度疲倦。 春晓睡得很死，也很沉。 直到许仙把她放好，帮她脱了高跟鞋，又俯身盖上被子，要离开时，春晓突然抓住男人的左手，眼睛半睁半闭，似梦呓般迷迷糊糊道：“许，我很高兴，很高兴——” 许仙愣了一下，看着女孩，柔声道：“谢谢，我也很高兴。” 春晓抓着男人的手，并不放开。 许仙看着她似乎要完全清醒过来的样子，不由得哄道：“睡，你累了。” 春晓半梦半醒，却并不放手。 许仙不得已，只能轻吻了一下女孩柔和的额头，柔声道：“晚安，我的早餐仙女。” 春晓咂巴了下嘴，呓语般道：“晚安，许。” 她放开了男人的手。 许仙轻轻走了出去，拉上了门。 …… “肉体凋谢了，它的欢乐消逝了。有的早逝，有的还和我们同在。金字塔里关闭的是往昔之神。 你最哀悼的那些人，他们现在何处？那伟大的好人，已走向西方，从此消息杳然。 安慰我们烦恼的心，它将走上那阳光普照的同一条路。让我们一起欢笑，把忧愁抛在一边，穿上细麻衣，戴上没药帽，没有人能把他的欢乐带给死者。 寻欢作乐在今朝，死亡不分今和明。” 许仙放下了手中的古埃及诗集，静坐在酒店宽大的落地窗前，平视天空，俯瞰大地。 天空黄沙漫漫，许仙轻挥了挥衣袖，喃喃自语道：“我的朋友到了，因此这几天应该有好天气。” 于是风暴止息，沙尘退散，常年难见的星空浩瀚，浮现在了开罗干净明澈的天空。 可惜此时已经凌晨四点半，整个城市大半已经沉睡，剩下的人醉生梦死，能见到如此壮观星空美景的人寥寥无几。 而大地辽阔，广袤无垠，古埃及的神庙和陵墓静穆，成百上千的伊斯兰宣礼塔和零星点缀的基督教十字架耸立着。 浩浩神明静默，蝼蚁凡人深眠，或强大或平庸的修行者们则蠢蠢欲动。 “我的朋友到了，这几天败坏我的好兴致的话，大概会死的。” 许仙将手里从春晓处拿来的啤酒喝光，随手将罐子向身后随意又精准的扔进了垃圾桶里，淡淡道。 他俯瞰大地，高踞层楼之上，如踞王座。 第310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我在浅滩上找到我的情人 他的双脚踏进水流； 他在那里搭起了盛宴的餐桌 桌上摆满了美酒。 他让我脸上泛起红晕 因为他颀长而又英俊。 我的心铭记着对他的爱。 我将鬓发半拢， 奔跑着前来看他， 哦，我的爱人， 请忘记我秀发蓬松的狼狈模样。” …… 第二天春晓起得还是挺早的，然后和许仙、陈博士一起在酒店餐厅吃了早餐。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的父亲和心上人，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要荣耀受勋，因此春晓打扮得非常用心。 她戴着金丝眼镜，乌黑的长发拉直垂在肩上。 穿着白色的女式西裤，裤子很修身，贴合着她的腿部线条，凸显出她那一双完美笔直的大长腿。裤子的布料非常高级，质感细腻而柔和，裤腰上束着一条黑色的腰皮带，黑白相映很是分明。 春晓上身是白色的高领衬衫，她并未如平时般将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故意松开而是都正正经经扣了起来。 春晓身子也比平时挺得更笔直，高昂着脖颈和头，眼神和姿态中都透着喜气和自豪。 她本身是混血，且容颜姣好，因此天然就有一种奇异的动人风情，这一身俏白使得春晓更显得妩媚，就像是一朵在开罗朝霞漫天的清晨中苏醒的鲜花，无比明丽芬芳。 “博士，这是春晓。我的好友，也就是尹教授的女儿。凌晨三点刚到的开罗。” “春晓，这是陈渊默博士，我的导师。陈博士是尹教授的老朋友。” 吃早餐时，许仙向有点意外的陈博士和早有准备的春晓介绍道。 “陈博士您好，我常听父亲提起您。他说您是一个非常有激情、让人钦佩的学者，没想到您还是许的导师，很荣幸见到您。”春晓很有礼貌也很真诚地对着陈博士先开口道。 陈博士微不可察地刮了许仙一眼，笑道：“尹教授一直很为自己有一个美丽优秀的女儿而骄傲，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女儿奴。见到你才明白，尹教授确实该骄傲。” 春晓鼻子皱起，笑容绽开道：“谢谢您的夸奖。” 然后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疑惑。 许仙知道她在疑惑什么，解释道：“女儿奴是一句打趣的俗语，意思是父亲非常宠爱女儿，像对待小公主一样。” 春晓露出恍然之色，她双眼亮亮地看着许仙，似是好奇问道：“那如果男朋友非常宠爱女朋友，叫什么？女朋友奴？” 许仙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陈博士，尽量显得平静自然道：“那叫妻管严，又叫耙耳朵，就是耳朵很软。” 春晓奇怪道：“妻管严我可以理解，耙耳朵和宠爱女友有什么关系。” 许仙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道：“因为很多神州女子一生气就喜欢拧自己男人的耳朵，经常被拧耳朵的话耳朵自然就很软了。” 春晓大概明白了，她看了看许仙的两只耳朵，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你是过来给尹教授观礼的吗？”陈博士边吃早点边随口问道。 春晓瞄了一眼许仙，点头道：“是的，我是专程过来观礼的。” 专程观礼却不入住父母在的酒店，而跑来希尔顿？ 而且这女娃看许仙的眼神，明显和秦娆、玲珑看许仙的眼神差不多，甚至更直接、不加掩饰。 不过身为过来人的陈博士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出于爱徒秦娆的原因，陈博士不太喜欢许仙和其他女孩夹缠不清，只是年轻人的事情终究要年轻人自己决定，陈博士即使有些许不满也是对许仙的，对春晓这个老朋友的女儿倒没有什么恶感。 “那等下坐我们的车一起去太阳城宫。”陈博士很自然道。 太阳城宫（heliopolis pace）就是埃及的总统府，位于开罗东北郊太阳城区。 它建于1908-1910年间，本是当时非洲最豪华的酒店，由比利时建筑师厄内斯特设计，融合了波斯、摩尔复兴、伊斯兰与欧洲新古典主义风格。 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酒店运营被迫中断，转变为英国军事医院。1960年，酒店被关闭，该建筑成为各政府部门的办公室。 1981年，穆巴拉克当选总统后，该建筑成为埃及总统府，后来就一直是埃及总统府所在。 春晓得体感谢道：“那真是麻烦你们了。” 陈博士微笑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许仙。 许仙面色平静，专心吃着早餐。 …… “我来开罗这么久，像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也没遇到过几次！”商务车副驾驶座上，一身西装的陈飞看着窗外湛蓝澄明的天空，回头笑道，“陈博士、许研究员，你们带来了好运。” 坐在后座中间的许仙和右侧的陈博士对视了一眼。 陈博士笑了笑，回道：“希望我们一直都有好运。” 春晓趴在左侧车窗边好奇地观看着白日的开罗街景，随口问道：“开罗的天气平时不好吗？” “不能说不好。”陈飞答道，“只能说是很糟糕。毕竟是沙漠地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沙尘天，再加上基础设施施工、民房建设、垃圾焚烧……空气状况很不好。” 春晓“嗯”了一声，还要说话。 “小心！” 许仙突然一把抱住了女孩。 春晓还来不及反应，只觉不由自主身子一颤，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商务车紧急停了下来。 “没事？”许仙放开了女孩，关切道。 春晓看了看街道前突然横出来的一辆大货车，怔了怔，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没事。” 然后她忍不住又回头看后车窗，一直跟随在后面的两辆大使馆护卫车辆已经不见了，不知何处起的朦胧云雾罩在商务车身后二十米处，云雾中隐约有枪声响起，但却似乎是发生在很远的地方，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而四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从白色飘缈的云雾中缓缓驶了出来。 春晓再转头看向车子前方，云雾也已不知何时在大货车后方二十米处升起，而刚刚还持枪全神戒备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和司机竟然诡异地睡着了…… 以他们所处的商务车为中心，方圆二十米外云雾缭绕，整个开罗和世界都似被隔绝了，只有大使馆的商务车、横阻的大货车和四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驻留在云雾中心。 春晓揉了揉眼睛，然而这一切诡异并没有消失。 这并不是她的幻觉。 茫然无措又有些许恐慌的春晓不由得抓住许仙的手，看向他。 “想看看这世界的光幻陆离吗？”许仙轻拍了拍春晓的手背，温和道。 春晓注意到许仙说这话时陈博士微皱了下眉头。 “所以，这才是你的世界吗？”春晓凝视着许仙平静的眼睛，瞬间安定了下来，问道。 许仙轻摇了摇头，认真道：“这只是餐后甜点，并不是正餐主菜。” 春晓若有所思，若有所悟，问道：“那什么才是正餐主菜？” 许仙仔仔细细打量着她明丽动人的脸庞，闻着她近在咫尺的发香，以一句诗回答道：“我心有猛虎，愿细嗅蔷薇。” 第310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我在浅滩上找到我的情人 他的双脚踏进水流； 他在那里搭起了盛宴的餐桌 桌上摆满了美酒。 他让我脸上泛起红晕 因为他颀长而又英俊。 我的心铭记着对他的爱。 我将鬓发半拢， 奔跑着前来看他， 哦，我的爱人， 请忘记我秀发蓬松的狼狈模样。” …… 第二天春晓起得还是挺早的，然后和许仙、陈博士一起在酒店餐厅吃了早餐。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的父亲和心上人，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要荣耀受勋，因此春晓打扮得非常用心。 她戴着金丝眼镜，乌黑的长发拉直垂在肩上。 穿着白色的女式西裤，裤子很修身，贴合着她的腿部线条，凸显出她那一双完美笔直的大长腿。裤子的布料非常高级，质感细腻而柔和，裤腰上束着一条黑色的腰皮带，黑白相映很是分明。 春晓上身是白色的高领衬衫，她并未如平时般将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故意松开而是都正正经经扣了起来。 春晓身子也比平时挺得更笔直，高昂着脖颈和头，眼神和姿态中都透着喜气和自豪。 她本身是混血，且容颜姣好，因此天然就有一种奇异的动人风情，这一身俏白使得春晓更显得妩媚，就像是一朵在开罗朝霞漫天的清晨中苏醒的鲜花，无比明丽芬芳。 “博士，这是春晓。我的好友，也就是尹教授的女儿。凌晨三点刚到的开罗。” “春晓，这是陈渊默博士，我的导师。陈博士是尹教授的老朋友。” 吃早餐时，许仙向有点意外的陈博士和早有准备的春晓介绍道。 “陈博士您好，我常听父亲提起您。他说您是一个非常有激情、让人钦佩的学者，没想到您还是许的导师，很荣幸见到您。”春晓很有礼貌也很真诚地对着陈博士先开口道。 陈博士微不可察地刮了许仙一眼，笑道：“尹教授一直很为自己有一个美丽优秀的女儿而骄傲，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女儿奴。见到你才明白，尹教授确实该骄傲。” 春晓鼻子皱起，笑容绽开道：“谢谢您的夸奖。” 然后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疑惑。 许仙知道她在疑惑什么，解释道：“女儿奴是一句打趣的俗语，意思是父亲非常宠爱女儿，像对待小公主一样。” 春晓露出恍然之色，她双眼亮亮地看着许仙，似是好奇问道：“那如果男朋友非常宠爱女朋友，叫什么？女朋友奴？” 许仙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陈博士，尽量显得平静自然道：“那叫妻管严，又叫耙耳朵，就是耳朵很软。” 春晓奇怪道：“妻管严我可以理解，耙耳朵和宠爱女友有什么关系。” 许仙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道：“因为很多神州女子一生气就喜欢拧自己男人的耳朵，经常被拧耳朵的话耳朵自然就很软了。” 春晓大概明白了，她看了看许仙的两只耳朵，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你是过来给尹教授观礼的吗？”陈博士边吃早点边随口问道。 春晓瞄了一眼许仙，点头道：“是的，我是专程过来观礼的。” 专程观礼却不入住父母在的酒店，而跑来希尔顿？ 而且这女娃看许仙的眼神，明显和秦娆、玲珑看许仙的眼神差不多，甚至更直接、不加掩饰。 不过身为过来人的陈博士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出于爱徒秦娆的原因，陈博士不太喜欢许仙和其他女孩夹缠不清，只是年轻人的事情终究要年轻人自己决定，陈博士即使有些许不满也是对许仙的，对春晓这个老朋友的女儿倒没有什么恶感。 “那等下坐我们的车一起去太阳城宫。”陈博士很自然道。 太阳城宫（heliopolis pace）就是埃及的总统府，位于开罗东北郊太阳城区。 它建于1908-1910年间，本是当时非洲最豪华的酒店，由比利时建筑师厄内斯特设计，融合了波斯、摩尔复兴、伊斯兰与欧洲新古典主义风格。 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酒店运营被迫中断，转变为英国军事医院。1960年，酒店被关闭，该建筑成为各政府部门的办公室。 1981年，穆巴拉克当选总统后，该建筑成为埃及总统府，后来就一直是埃及总统府所在。 春晓得体感谢道：“那真是麻烦你们了。” 陈博士微笑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许仙。 许仙面色平静，专心吃着早餐。 …… “我来开罗这么久，像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也没遇到过几次！”商务车副驾驶座上，一身西装的陈飞看着窗外湛蓝澄明的天空，回头笑道，“陈博士、许研究员，你们带来了好运。” 坐在后座中间的许仙和右侧的陈博士对视了一眼。 陈博士笑了笑，回道：“希望我们一直都有好运。” 春晓趴在左侧车窗边好奇地观看着白日的开罗街景，随口问道：“开罗的天气平时不好吗？” “不能说不好。”陈飞答道，“只能说是很糟糕。毕竟是沙漠地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沙尘天，再加上基础设施施工、民房建设、垃圾焚烧……空气状况很不好。” 春晓“嗯”了一声，还要说话。 “小心！” 许仙突然一把抱住了女孩。 春晓还来不及反应，只觉不由自主身子一颤，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商务车紧急停了下来。 “没事？”许仙放开了女孩，关切道。 春晓看了看街道前突然横出来的一辆大货车，怔了怔，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没事。” 然后她忍不住又回头看后车窗，一直跟随在后面的两辆大使馆护卫车辆已经不见了，不知何处起的朦胧云雾罩在商务车身后二十米处，云雾中隐约有枪声响起，但却似乎是发生在很远的地方，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而四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从白色飘缈的云雾中缓缓驶了出来。 春晓再转头看向车子前方，云雾也已不知何时在大货车后方二十米处升起，而刚刚还持枪全神戒备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和司机竟然诡异地睡着了…… 以他们所处的商务车为中心，方圆二十米外云雾缭绕，整个开罗和世界都似被隔绝了，只有大使馆的商务车、横阻的大货车和四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驻留在云雾中心。 春晓揉了揉眼睛，然而这一切诡异并没有消失。 这并不是她的幻觉。 茫然无措又有些许恐慌的春晓不由得抓住许仙的手，看向他。 “想看看这世界的光幻陆离吗？”许仙轻拍了拍春晓的手背，温和道。 春晓注意到许仙说这话时陈博士微皱了下眉头。 “所以，这才是你的世界吗？”春晓凝视着许仙平静的眼睛，瞬间安定了下来，问道。 许仙轻摇了摇头，认真道：“这只是餐后甜点，并不是正餐主菜。” 春晓若有所思，若有所悟，问道：“那什么才是正餐主菜？” 许仙仔仔细细打量着她明丽动人的脸庞，闻着她近在咫尺的发香，以一句诗回答道：“我心有猛虎，愿细嗅蔷薇。” 第311章 手持帝剑，复有何惧？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 像没药的香味， 像微风天坐在风帆下。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 像荷花的芬芳， 像酒醉后坐在河岸上。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 像雨过后的晴天， 像人发现他所忽视的东西。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 像人被囚禁多年， 期待着探望他的家眷。” …… 四辆幽灵般的劳斯莱斯幻影齐停在了大使馆商务车八米后。 最左边的车门先打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白人走了下来。 他的身材高大而健壮，仿佛是一座铁塔矗立在那里，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感觉。 他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背部宽阔而结实。 中年白人面容刚毅而坚定，有着刀削般的轮廓，一双眼眸深邃锐利，鼻梁高挺，给人一种坚毅果敢的印象。 这个铁塔一般的中年白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嘲讽着世界，又像是玩世不恭的笃定。 只有底气十足的人才会有这种笑容。 第二辆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个冷艳美丽的三十多岁白人女性。 女子高挑靓丽，外套火红风衣，穿着红色高跟鞋，连头发都是暗红色的，抹着浓色的复古红唇，佩戴着红框的黑色墨镜。 在敞开的风衣下，女子穿着一条裙摆比风衣还要长的白底蓝色古典长裙。 白人女子的妆容以及这种长裙搭配风衣的复古冷艳，显得优雅迷人，又不失知性中的复古精致魅力，并展现出一种霸气和骄傲。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春晓以为自己看见了“绯红女巫。” 第三辆劳斯莱斯幻影上下来的是一个脸色极度苍白、面容极其俊美、黑发长长、碧眼长身的阴柔中年男子。 阴柔男子穿着整齐干净的燕尾礼服，戴着一顶黑色的高高的英式礼帽，左手拄着根金色的古典英式手杖。 春晓觉得这个阴柔俊美的男人的装束、神态很像顶级歌剧院里表演英式古典戏剧的演员。 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人却让春晓有点意外，因为下来的是一个黑发黑眸的神州老人。 老人真的很老，脸上褶皱密布，至少有八十岁了，但并没有老人斑，眼睛也很亮。 他穿着一身古朴的玄衣道袍，发簪简朴的木制道冠。 老人的腰背挺得很直，头部微微抬起，仰望着蓝天白云，面容平静、清淡而和悦。 春晓注意到，老道人的左手里握着一把样式古拙的剑，剑身有点宽大，剑鞘也过于长了些，由于老道人长得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的样子，因此春晓总觉得这柄剑与老道人似乎有点不搭。 陈渊默的脸色一直很平静，直到老道人下车，他的脸色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眼中也闪过了凝重和愤怒的光芒。 陈渊默拉开大使馆商务车的车门，走了下去。 许仙轻握了握春晓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也和她一起下了车。 “你觉得他们都像什么？”许仙能够感受到春晓掌心微湿，为了缓解她的紧张，许仙故意和她聊天道。 许仙顿了顿，提示道：“你可以放开想象力，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神奇。” 春晓的大眼睛在对面四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思索了几秒，看着许仙道：“金刚狼，绯红女巫，嗯，吸血鬼伯爵，还有——” 春晓搜索了下脑中的词语，猜测道：“神州道教老神仙？” 春晓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都是修行强者，而且都是神州通，自然全都听到了。 不管是许仙、陈博士，还是对面四人都有点意外这个凡人姑娘的言语。 老道人忍不住将目光从陈渊默身上移开，看向春晓，面容亲切，呵呵笑道：“老道谢姑娘吉言。” 他语气和蔼，咧嘴笑道：“今日老道会给姑娘留一个全尸。” 春晓愣了愣，不由得往许仙身边靠了靠。 许仙轻拍了拍女孩的手背，看着老道，面容平和，眼睛冰冷。 陈渊默盯着老道人，向春晓解释道：“他不是什么老神仙，只是一个想成神仙的老疯子而已。” 老道人笑了笑，凝视着陈渊默，道：“陈准圣，好久不见。” 儒家当世神明，在修行天下，被尊称为“圣”，而“准圣”则是对儒家窥天巅峰强者的尊称。 陈渊默看着老道人，冷冷道：“凊净真人，你盗取大威帝剑，使武当山掌教真人被迫退位，更使道门蒙羞，道门大真人已对你下诛绝令。你不龟缩在美丽国，竟还敢出现在埃及，真是不知死活。” “大真人”即是对道门当世神明的尊称，而“真人”一般是指道门窥天强者。 清净真人哈哈一笑，提了提帝剑，道：“贫道七岁感气，二十七岁明道，同代之中亦算天骄，然困于明道四十年，方有幸一朝窥天。又三十年，方成窥天巅峰。 但巅峰二十四年，再无寸进，反以垂老之身，不进而退。如今贫道岁已一百二十一，心有明悟，十年内大限必至。 大道之争，无为而无所不为。如今贫道手持帝剑，便是当世神明也可杀得，更大限无多，天地之大，复有所惧？” 清净真人淡淡扫视了下中年壮汉、美艳女子和阴柔男子，睥睨道：“就连黑暗议会六巨头这种神明强者都不敢近我身旁，怕我提剑砍了他们，只敢派几个属下跟着。 陈准圣你说，贫道是如何不知死活？” 清净真人说到最后，气势陡变，声音转冷，有了一种金铁交鸣的铿锵锋锐之意。 此为攻心之言。 但也是实话。 因此陈渊默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你手持帝剑，是专程为杀我而来？” 清净真人眼神深邃、冷漠而锐利道：“陈准圣出身修行世家，却不好修行，只好读书。 四十岁前仍不过是纳气境。 四十岁时，朝顿悟，午明道，夜窥天。 陈准圣被誉为修行天下百年来第一奇人，也是最有望成神的存在。 连两位道门大真人也认为陈准圣不出意外七十岁之前可成神明，自然值得贫道专程来杀您。” 清净真人又瞥了一眼许仙，冷漠道：“何况，还有秘之许族的当代嫡传第一人。不枉贫道专程跑一场。” 清净真人窥天五十四载，乃是当代神明之下的有数强者，自然不会把许仙这种年轻修行天骄放在眼里。 谁还不曾是个年轻天骄呢？ 一个明道上境的小修行者而已，除“秘之许族当代嫡传第一人”这个身份是个麻烦外，其他都不算什么。 不过黑暗议会和凡俗天下的人忌惮秘之许族，清净真人手持帝剑，孤家寡人，但求问得神明，却是根本不怕的。 也正因如此，这趟烫手的活才由他来做，也只有手持帝剑的他能做。 “这算是你的投名状？”陈渊默嗤笑道。 清净真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既是投名状，也是贫道想试试帝剑的威能。” 他顿了顿，声音幽幽道：“毕竟，贫道终是要持帝剑屠神的。今日，贫道就要用陈道友这个神下第一人的头颅，磨砺帝剑的锋芒。” 清净真人话落，帝剑已出鞘斩出。 第311章 手持帝剑，复有何惧？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 像没药的香味， 像微风天坐在风帆下。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 像荷花的芬芳， 像酒醉后坐在河岸上。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 像雨过后的晴天， 像人发现他所忽视的东西。 死亡今天就在我面前 像人被囚禁多年， 期待着探望他的家眷。” …… 四辆幽灵般的劳斯莱斯幻影齐停在了大使馆商务车八米后。 最左边的车门先打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白人走了下来。 他的身材高大而健壮，仿佛是一座铁塔矗立在那里，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感觉。 他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背部宽阔而结实。 中年白人面容刚毅而坚定，有着刀削般的轮廓，一双眼眸深邃锐利，鼻梁高挺，给人一种坚毅果敢的印象。 这个铁塔一般的中年白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嘲讽着世界，又像是玩世不恭的笃定。 只有底气十足的人才会有这种笑容。 第二辆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个冷艳美丽的三十多岁白人女性。 女子高挑靓丽，外套火红风衣，穿着红色高跟鞋，连头发都是暗红色的，抹着浓色的复古红唇，佩戴着红框的黑色墨镜。 在敞开的风衣下，女子穿着一条裙摆比风衣还要长的白底蓝色古典长裙。 白人女子的妆容以及这种长裙搭配风衣的复古冷艳，显得优雅迷人，又不失知性中的复古精致魅力，并展现出一种霸气和骄傲。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春晓以为自己看见了“绯红女巫。” 第三辆劳斯莱斯幻影上下来的是一个脸色极度苍白、面容极其俊美、黑发长长、碧眼长身的阴柔中年男子。 阴柔男子穿着整齐干净的燕尾礼服，戴着一顶黑色的高高的英式礼帽，左手拄着根金色的古典英式手杖。 春晓觉得这个阴柔俊美的男人的装束、神态很像顶级歌剧院里表演英式古典戏剧的演员。 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人却让春晓有点意外，因为下来的是一个黑发黑眸的神州老人。 老人真的很老，脸上褶皱密布，至少有八十岁了，但并没有老人斑，眼睛也很亮。 他穿着一身古朴的玄衣道袍，发簪简朴的木制道冠。 老人的腰背挺得很直，头部微微抬起，仰望着蓝天白云，面容平静、清淡而和悦。 春晓注意到，老道人的左手里握着一把样式古拙的剑，剑身有点宽大，剑鞘也过于长了些，由于老道人长得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的样子，因此春晓总觉得这柄剑与老道人似乎有点不搭。 陈渊默的脸色一直很平静，直到老道人下车，他的脸色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眼中也闪过了凝重和愤怒的光芒。 陈渊默拉开大使馆商务车的车门，走了下去。 许仙轻握了握春晓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也和她一起下了车。 “你觉得他们都像什么？”许仙能够感受到春晓掌心微湿，为了缓解她的紧张，许仙故意和她聊天道。 许仙顿了顿，提示道：“你可以放开想象力，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神奇。” 春晓的大眼睛在对面四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思索了几秒，看着许仙道：“金刚狼，绯红女巫，嗯，吸血鬼伯爵，还有——” 春晓搜索了下脑中的词语，猜测道：“神州道教老神仙？” 春晓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都是修行强者，而且都是神州通，自然全都听到了。 不管是许仙、陈博士，还是对面四人都有点意外这个凡人姑娘的言语。 老道人忍不住将目光从陈渊默身上移开，看向春晓，面容亲切，呵呵笑道：“老道谢姑娘吉言。” 他语气和蔼，咧嘴笑道：“今日老道会给姑娘留一个全尸。” 春晓愣了愣，不由得往许仙身边靠了靠。 许仙轻拍了拍女孩的手背，看着老道，面容平和，眼睛冰冷。 陈渊默盯着老道人，向春晓解释道：“他不是什么老神仙，只是一个想成神仙的老疯子而已。” 老道人笑了笑，凝视着陈渊默，道：“陈准圣，好久不见。” 儒家当世神明，在修行天下，被尊称为“圣”，而“准圣”则是对儒家窥天巅峰强者的尊称。 陈渊默看着老道人，冷冷道：“凊净真人，你盗取大威帝剑，使武当山掌教真人被迫退位，更使道门蒙羞，道门大真人已对你下诛绝令。你不龟缩在美丽国，竟还敢出现在埃及，真是不知死活。” “大真人”即是对道门当世神明的尊称，而“真人”一般是指道门窥天强者。 清净真人哈哈一笑，提了提帝剑，道：“贫道七岁感气，二十七岁明道，同代之中亦算天骄，然困于明道四十年，方有幸一朝窥天。又三十年，方成窥天巅峰。 但巅峰二十四年，再无寸进，反以垂老之身，不进而退。如今贫道岁已一百二十一，心有明悟，十年内大限必至。 大道之争，无为而无所不为。如今贫道手持帝剑，便是当世神明也可杀得，更大限无多，天地之大，复有所惧？” 清净真人淡淡扫视了下中年壮汉、美艳女子和阴柔男子，睥睨道：“就连黑暗议会六巨头这种神明强者都不敢近我身旁，怕我提剑砍了他们，只敢派几个属下跟着。 陈准圣你说，贫道是如何不知死活？” 清净真人说到最后，气势陡变，声音转冷，有了一种金铁交鸣的铿锵锋锐之意。 此为攻心之言。 但也是实话。 因此陈渊默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你手持帝剑，是专程为杀我而来？” 清净真人眼神深邃、冷漠而锐利道：“陈准圣出身修行世家，却不好修行，只好读书。 四十岁前仍不过是纳气境。 四十岁时，朝顿悟，午明道，夜窥天。 陈准圣被誉为修行天下百年来第一奇人，也是最有望成神的存在。 连两位道门大真人也认为陈准圣不出意外七十岁之前可成神明，自然值得贫道专程来杀您。” 清净真人又瞥了一眼许仙，冷漠道：“何况，还有秘之许族的当代嫡传第一人。不枉贫道专程跑一场。” 清净真人窥天五十四载，乃是当代神明之下的有数强者，自然不会把许仙这种年轻修行天骄放在眼里。 谁还不曾是个年轻天骄呢？ 一个明道上境的小修行者而已，除“秘之许族当代嫡传第一人”这个身份是个麻烦外，其他都不算什么。 不过黑暗议会和凡俗天下的人忌惮秘之许族，清净真人手持帝剑，孤家寡人，但求问得神明，却是根本不怕的。 也正因如此，这趟烫手的活才由他来做，也只有手持帝剑的他能做。 “这算是你的投名状？”陈渊默嗤笑道。 清净真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既是投名状，也是贫道想试试帝剑的威能。” 他顿了顿，声音幽幽道：“毕竟，贫道终是要持帝剑屠神的。今日，贫道就要用陈道友这个神下第一人的头颅，磨砺帝剑的锋芒。” 清净真人话落，帝剑已出鞘斩出。 第312章 我的情敌是谁？ 帝剑威能无俦，煞气如渊，神明亦不可挡。 陈渊默这样的神下第一人也挡不住。 帝剑出鞘，斩出。 陈渊默变色，清净真人也变色。 帝剑一斩，便斩下了清净真人的头颅。 于是，清净真人真的清净了。 怀着屠神壮志、成神野望的清净真人到死也不会明白，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他不对春晓说出那句“今日老道会给姑娘留一个全尸”，许仙本无意杀他。 毕竟许仙还希望帝剑多在海外“遗落”一段时间，搅动东西方修行界风云，引爆大混战，以赢得几百年和平时光。 不过，还好，此处除了许仙、陈博士、春晓和清净真人，还有一个人族可以持帝剑。 于是，恐吓春晓的清净真人就可以去死了。 …… 帝剑高悬半空，煞气冲天，帝威如狱，罩向对面。 在帝剑恐怖至极的威压下，中年白人壮汉变身为了多毛、利爪、凶悍的狼人模样，阴柔俊美的德古拉公爵嘴角也露出了长长的尖牙，而美艳的红衣红发女子一双眼眸全部发白，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本来如临大敌的陈博士怔了怔，有点不太明白当下的状况。 帝剑噬主了？ 也不算，毕竟帝剑本无主。 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帝剑失控，要屠灭在场所有人吗？！ 第一次目睹杀人的春晓本来差点尖叫出声，但接下来见到了变身的狼人、吸血鬼和眸色诡异的红发红衣女子，又陷入了脑子宕机的震惊呆滞中，不自觉捂住了嘴巴。 “你觉得他们都像什么？你可以放开想象力，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神奇。” “金刚狼，绯红女巫，嗯，吸血鬼伯爵……” “想看看这世界的光幻陆离吗？” 春晓忍不住看向许仙。 许仙看着她圆瞪双眼的模样，只觉得可爱。 许仙微笑，伸出右手中指点在春晓额头中间，道：“你真是个大聪明，狼人、女巫、吸血鬼，一猜就中。” 这个动作让春晓想起了录第一期《转角遇到爱》时，她和许仙在别墅湖边看完日出，她说想和许仙约会，许仙就是这样点在她的额心的。 春晓心里忽然不合时宜地充满了柔情。 她放下自己因为惊恐不自觉捂着嘴巴的手，凝视着许仙，忽然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约会。就在开罗，真正的约会，只有我们两个人。” 许仙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我说，”春晓向许仙走近了半步，她的双眼离许仙的双眼只有三十厘米，她大声道，“我想和你约会！” 春晓的声音很大。 一直在紧盯帝剑、等待着合适时机出手夺下帝剑的陈博士都忍不住轻瞥了下她，然后又警告似的瞪了许仙一眼。 许仙看着女孩眼神中的热烈滚烫，轻摇了摇头，坦荡而遗憾道：“谢谢，但是很抱歉，我有女朋友了。尹教授和詹妮弗博士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昨天你在飞机上，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春晓愣了愣，眼里火一样炽烈的光芒立即熄灭了大半。 “是谁？”春晓轻咬嘴唇，追问道。 许仙有点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 春晓表情很理所当然道：“我想我有权知道我的情敌是谁。” 许仙瞄了一眼陈博士，把嘴凑到春晓耳朵边，又用手拢住，悄声细语念出了几个名字。 听到“慕解语”时，春晓脸上恍然大悟。 等听到第二个名字“李红妆”时，春晓有点震惊，这不是节目组的副导演吗？！ 等许仙念第三个名字“秦娆”时，春晓有点疑惑，秦娆是谁？ 等许仙念“云想衣”时，春晓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竟然有四个女朋友？！ 等“叶玥”的名字响起时，春晓咬起了牙，竟然不止四个？！ 等许仙念到“燕雨微”时，春晓想起了那个女孩年轻精致、自信飞扬的面容。 春晓心里一片冰凉，许也太招女孩子喜欢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可能赢得了六个情敌？ 许仙没有说出公众人物刘弈菲，也没有说独属于大叔的云青雨，不过许仙觉得六个名字已经足够。 足够让春晓认识他的本质，足够让春晓绝望，知难而退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的情敌不止是一两个更让人气馁无语的了。 …… 陈渊默一直在等待帝剑威能收敛时出手将之带回神州。 但帝剑却突然主动飞到了红衣女巫的手里，女巫虽然也是黑暗议会的成员，但她毕竟还是人类，因此她是可以把握帝剑的。 冷艳的红衣女巫大喜过望，又怕帝剑只是暂时温顺，对面更有陈渊默这样的顶级强者虎视眈眈，帝剑到手，立即就远遁而去。 陈渊默有心追赶，但是德古拉公爵和狼人亲王殿下也都是窥天级别的强者，缠住陈渊默一时半刻并不是什么问题，和女巫联手的话，也不惧陈渊默这个“神下第一人”。 考虑到对方手上有帝剑，又担心许仙、春晓、陈飞和司机的安全，陈渊默迟疑了下，最终在德古拉公爵和狼人亲王断后退下时没有追击。 开罗长街的围杀之战，就这么非常凶险地开始，却非常潦草地结束了。 叛徒清净真人死了，但陈渊默知道，这对于神州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清净真人孤家寡人，执念成神，自私自利，清净真人和黑暗议会没有多少信任，互相防备，帝剑在清净真人手里危害还不算太大。 而如今帝剑落入黑暗议会六大势力的巫师手里，相当于完全被黑暗议会掌控，抢夺回来的难度和对神州修行天下的危害性都变得无限大。 要是当世神明级别的黑暗议会六巨头出手，再手持帝剑，便是纵横神州，一一围杀合一神明都是切实可行的。 陈渊默可以想见，接下来当朝和神州修行天下的压力会陡增，便是合一境的神明强者也会生出如芒在背之感。 陈渊默还有一点遗憾，就是这一次还是没有借机试探出许仙这个门生真正的实力。 明道上境？ 谁爱信谁信，谁信估计得谁死！ 反正陈渊默是不信的。 第312章 我的情敌是谁？ 帝剑威能无俦，煞气如渊，神明亦不可挡。 陈渊默这样的神下第一人也挡不住。 帝剑出鞘，斩出。 陈渊默变色，清净真人也变色。 帝剑一斩，便斩下了清净真人的头颅。 于是，清净真人真的清净了。 怀着屠神壮志、成神野望的清净真人到死也不会明白，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他不对春晓说出那句“今日老道会给姑娘留一个全尸”，许仙本无意杀他。 毕竟许仙还希望帝剑多在海外“遗落”一段时间，搅动东西方修行界风云，引爆大混战，以赢得几百年和平时光。 不过，还好，此处除了许仙、陈博士、春晓和清净真人，还有一个人族可以持帝剑。 于是，恐吓春晓的清净真人就可以去死了。 …… 帝剑高悬半空，煞气冲天，帝威如狱，罩向对面。 在帝剑恐怖至极的威压下，中年白人壮汉变身为了多毛、利爪、凶悍的狼人模样，阴柔俊美的德古拉公爵嘴角也露出了长长的尖牙，而美艳的红衣红发女子一双眼眸全部发白，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本来如临大敌的陈博士怔了怔，有点不太明白当下的状况。 帝剑噬主了？ 也不算，毕竟帝剑本无主。 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帝剑失控，要屠灭在场所有人吗？！ 第一次目睹杀人的春晓本来差点尖叫出声，但接下来见到了变身的狼人、吸血鬼和眸色诡异的红发红衣女子，又陷入了脑子宕机的震惊呆滞中，不自觉捂住了嘴巴。 “你觉得他们都像什么？你可以放开想象力，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神奇。” “金刚狼，绯红女巫，嗯，吸血鬼伯爵……” “想看看这世界的光幻陆离吗？” 春晓忍不住看向许仙。 许仙看着她圆瞪双眼的模样，只觉得可爱。 许仙微笑，伸出右手中指点在春晓额头中间，道：“你真是个大聪明，狼人、女巫、吸血鬼，一猜就中。” 这个动作让春晓想起了录第一期《转角遇到爱》时，她和许仙在别墅湖边看完日出，她说想和许仙约会，许仙就是这样点在她的额心的。 春晓心里忽然不合时宜地充满了柔情。 她放下自己因为惊恐不自觉捂着嘴巴的手，凝视着许仙，忽然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约会。就在开罗，真正的约会，只有我们两个人。” 许仙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我说，”春晓向许仙走近了半步，她的双眼离许仙的双眼只有三十厘米，她大声道，“我想和你约会！” 春晓的声音很大。 一直在紧盯帝剑、等待着合适时机出手夺下帝剑的陈博士都忍不住轻瞥了下她，然后又警告似的瞪了许仙一眼。 许仙看着女孩眼神中的热烈滚烫，轻摇了摇头，坦荡而遗憾道：“谢谢，但是很抱歉，我有女朋友了。尹教授和詹妮弗博士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昨天你在飞机上，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春晓愣了愣，眼里火一样炽烈的光芒立即熄灭了大半。 “是谁？”春晓轻咬嘴唇，追问道。 许仙有点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 春晓表情很理所当然道：“我想我有权知道我的情敌是谁。” 许仙瞄了一眼陈博士，把嘴凑到春晓耳朵边，又用手拢住，悄声细语念出了几个名字。 听到“慕解语”时，春晓脸上恍然大悟。 等听到第二个名字“李红妆”时，春晓有点震惊，这不是节目组的副导演吗？！ 等许仙念第三个名字“秦娆”时，春晓有点疑惑，秦娆是谁？ 等许仙念“云想衣”时，春晓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竟然有四个女朋友？！ 等“叶玥”的名字响起时，春晓咬起了牙，竟然不止四个？！ 等许仙念到“燕雨微”时，春晓想起了那个女孩年轻精致、自信飞扬的面容。 春晓心里一片冰凉，许也太招女孩子喜欢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可能赢得了六个情敌？ 许仙没有说出公众人物刘弈菲，也没有说独属于大叔的云青雨，不过许仙觉得六个名字已经足够。 足够让春晓认识他的本质，足够让春晓绝望，知难而退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的情敌不止是一两个更让人气馁无语的了。 …… 陈渊默一直在等待帝剑威能收敛时出手将之带回神州。 但帝剑却突然主动飞到了红衣女巫的手里，女巫虽然也是黑暗议会的成员，但她毕竟还是人类，因此她是可以把握帝剑的。 冷艳的红衣女巫大喜过望，又怕帝剑只是暂时温顺，对面更有陈渊默这样的顶级强者虎视眈眈，帝剑到手，立即就远遁而去。 陈渊默有心追赶，但是德古拉公爵和狼人亲王殿下也都是窥天级别的强者，缠住陈渊默一时半刻并不是什么问题，和女巫联手的话，也不惧陈渊默这个“神下第一人”。 考虑到对方手上有帝剑，又担心许仙、春晓、陈飞和司机的安全，陈渊默迟疑了下，最终在德古拉公爵和狼人亲王断后退下时没有追击。 开罗长街的围杀之战，就这么非常凶险地开始，却非常潦草地结束了。 叛徒清净真人死了，但陈渊默知道，这对于神州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清净真人孤家寡人，执念成神，自私自利，清净真人和黑暗议会没有多少信任，互相防备，帝剑在清净真人手里危害还不算太大。 而如今帝剑落入黑暗议会六大势力的巫师手里，相当于完全被黑暗议会掌控，抢夺回来的难度和对神州修行天下的危害性都变得无限大。 要是当世神明级别的黑暗议会六巨头出手，再手持帝剑，便是纵横神州，一一围杀合一神明都是切实可行的。 陈渊默可以想见，接下来当朝和神州修行天下的压力会陡增，便是合一境的神明强者也会生出如芒在背之感。 陈渊默还有一点遗憾，就是这一次还是没有借机试探出许仙这个门生真正的实力。 明道上境？ 谁爱信谁信，谁信估计得谁死！ 反正陈渊默是不信的。 第313章 一起跳塔努拉 “入夜，我路过她房间， 我敲敲门，没有人开； 晚安，我们的守门人， 我将去打开门闩。 门啊，你是我的命运， 是我的灵魂， 为了你，我们在这里杀一头公牛。 门啊，不要炫耀你的力量！ 我们贡献一只长牛角给门闩， 一只短牛角给门锁， 一只野鹅给门柱， 它的油脂给钥匙。 最好的牛肉送给木匠的儿子—— 他将用芦杆为我们做一根门闩， 用来编一扇门。 这样，哥哥我将随时能来， 我将发现她的房间大门敞开， 美丽可爱的姑娘正躺在门后的床上等我” …… 许仙和陈博士到达总统府时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但终是赶及了授勋仪式。 大使馆车队遇袭，这种大事件之后无论是神州还是埃及政府都会秘密调查，要各方给出个交代，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误了授勋仪式，不能让惟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们知道发生了这么一起很伤埃及体面的袭击事件。 因此等许仙、陈博士到达后，授勋仪式就有条不紊，欢欢喜喜地正常举行。 春晓以往的世界观和爱情观正在经受山崩地裂般的猛烈冲击，但毕竟是父亲和心上人的荣耀时刻，她还是勉强稳定下心神，陪在詹妮弗博士身边给父亲、许仙拍照和鼓掌。 许仙其实觉得这种官方仪式很无聊乏味，不过无论面对总统塞西、联合考古队其他专家还是面对各国媒体，许仙都应对得很大方得体。 授勋仪式和新闻访谈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午宴时许仙、陈博士和尹教授一家三口坐在一桌，继续昨天没有聊完的学术探讨，只是平时比较活泼的春晓一直都比较沉默。 尹瑞教授和詹妮弗博士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大概猜到许仙应是和女儿摊牌了。 感情的事，先来后到的顺序有时候也很重要，两人都是过来人了，只权当不知，正常和许仙、陈博士聊着天。 午宴完，众人在贵宾室休息了下，便前往开罗会议会展中心，参加还有国际及本地其他学者与会的大型埃及考古学术论坛活动。 会上联合考古队中的权威学者、埃及本土知名专家和国际埃及学权威人士都发表了个人的主旨演讲，包括尹瑞教授和陈博士也都上台陈述了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 至于“《美尼斯死者之书》解读第一人”的许仙…… 呃，不好意思，级别和资历还不够上台进行独立演说，只能勉强够参加圆桌论坛讨论。 春晓和詹妮弗博士作为学者和亲属，也陪同参加了论坛活动，她们的座位离许仙很近，只是春晓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许仙说话或互动。 虽然春晓有点刻意回避，但许仙觉得这样挺好的。 自己和春晓的故事应该戛然而止了。 许仙这么想着，直到晚上春晓又敲开了他在希尔顿酒店客房的房门。 “你还没换酒店？”许仙看着门口的女孩，有点意外问道。 此时是晚上20点，春晓换了一身休闲宽松的阿拉伯绿色宽袍，包着头巾，很是入乡随俗。 “詹妮弗想和她的老公享受二人世界，不想让我去当电灯泡。”春晓微笑道。 许仙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看着女孩的装束，道：“你想出去玩？” 春晓点了点头，邀请道：“我想去固力宫看塔努拉，你愿意陪同做保镖吗？” 许仙自然不会让一个女孩独自在异国夜游，拿上件外套便和春晓出了酒店。 …… 在开罗市区艾兹哈尔，有一座16世纪初由马木留克王朝苏丹坎苏-古力建造的固力宫，固力宫晚上有埃及传统文化表演塔努拉(al-tannoura)。 “塔努拉”是一种舞蹈，在阿拉伯语中被称为“tanoura”，意为“裙子”，塔努拉就是埃及转裙舞。 这种舞蹈已有大约700年的历史，在埃及首都开罗以及其他文化中心，有专为游客表演转裙舞的传统舞团。 塔努拉的起源，大概可以追溯到公元9-10世纪。当时许多苏菲教徒认为宇宙运动经过圆形轨迹必将回到原来的，而塔努拉舞蹈的旋转犹如天体运动，而高速旋转则能无限接近真主安拉。 在跳塔努拉时，舞者头戴高高的羊毛帽，身穿色彩斑斓的特制多层舞裙，随着音乐在场地内不断旋转。 舞者张开双臂，头偏向右侧，始终以左脚为圆心，让宽大的裙摆随着转动展开。 舞者双手的姿势在舞蹈中非常重要，右手手腕向上，表示接受真主的赐福；左手手腕向下，表示将能量传递给大地。 塔努拉的舞裙有时重达二三十千克，有的舞裙上甚至装饰有led灯，舞者会穿着这样的服装持续旋转15分钟甚至几个小时。 随着转动速度的增加，裙摆逐渐上升。 最后，最顶层的裙摆会盖过舞者的头顶，使舞裙上鲜艳的几何图案完整展现。 塔努拉具有很强的观赏性，来到开罗的游客基本都会观看塔努拉表演。 由于跳塔努拉需要表演者拥有良好的身体条件，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转裙舞通常只由男性表演，演员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抗眩晕训练。 在旋转时，舞者采用一种“留头”技巧，即身体转动时，头部尽可能保持在原有位置，眼睛盯住一个点。当身体旋转到一定角度后，立刻“甩头”，使头部“追上”身体，从而旋转一圈回到原位。这种舞蹈技巧有助于减轻旋转时的眩晕感。 固力宫对面就是哈利利集市，右手不远就是大清真寺，很好找。 许仙轻车熟路，在酒店叫了辆车，又在哈利利集市路口人车拥堵处下了车，带着春晓步行前往固力宫售票处。 正是开罗夜生活开启的时候，而且今晚竟得见星空明澈，出来的人就更多了，又在集市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很是拥挤热闹。 春晓似是怕和许仙走散了，从长袍中伸出右手，握住了男人的左手。 女孩的手清凉而柔软。 这并不是春晓第一次牵许仙的手，但这一次牵手却是在摊牌之后…… 怕走散也可以拉衣袖的。 许仙不由得侧头看向女孩。 春晓面色微红，轻咬着嘴唇，却努力做出一副平静自然的模样。 许仙凝视着她那一双明亮、倔强的大眼睛，有几秒钟，然后紧了紧女孩的手，牵着她前行，穿越人潮汹涌，穿越市井红尘。 …… 固力宫的表演并不只是塔努拉。 有俗称肚皮舞的阿拉伯东方舞、埃及民间棍舞、埃及民间歌曲等10余个精彩演出节目和压轴的塔努拉有序衔接。 舞者们灵动的身体时而模拟尼罗河涌动的河水，起伏有致；时而化身尼罗河上的船夫，激昂有力；时而又惟妙惟肖地演绎埃及寻常男女之间的爱慕情丝，让观众体会到阿拉伯民族的坚强与质朴。 演出进行到终场时，塔努拉的舞者身着彩色圆篷长裙、手执木制箩筐出场，即刻点燃了观众们的激情。 随着他在舞台上不停旋转，不断变化手中箩筐的造型，观众的惊呼声一次又一次响起。 舞者忘我地旋转，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昂首向天，手上和脚底不断变换着动作，长裙在旋转中飘起各种造型，壮观之景引来观众欢呼四起，惊叫连连，整场演出迎来最大的高潮。 随着音乐声戛然而止，持续旋转了近十分钟的舞者立即卡点收住身子，稳稳站立，然后是台下的掌声雷动。 固力宫的舞蹈表演和民歌演唱，都表现出了极高的专业水准。 全程依偎着许仙的春晓看得很开心。 等散场出来，兴奋的女孩拉着许仙一头扎进四通八达的哈利利集市的巷子里闲逛。 春晓也不进店铺，也不买东西，只是牵着心上人的手随意又开心地走呀走呀，走呀走呀，像只快乐的傻狍子。 一男一女走了很久，走了很多地方，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闲话，直到春晓的腿脚有点酸疼，随处找了街边坐下休息。 然后，许仙也没有叫车，直接把女孩背了起来，慢慢往酒店方向返回。 星光璀璨，照耀长街。 星光温柔，洒落在女孩的背上和男人的肩上。 女孩的目光和声音却比星光还要温柔：“许，今晚这是一个约会。” “我知道。” “但你还是来了。” “我是不是不该来？” “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 “许，如果你先遇到我，我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应该。你是一个让男人很难拒绝的女孩。” “许，你的女朋友太多了，我不会做你的女朋友之一的。” “我明白，我很抱歉。” “许，我做你的情人，唯一的情人。” “？？？！！！” “今晚我去你的房里，我们一起跳塔努拉。” “……虽然，但是，我想确认一下：你这塔努拉正经吗？”许仙咽了口口水，竭力使语气正常，问道。 春晓往男人的耳朵里吹了口气，声音软糯撩人道：“你说呢——” “……” 第313章 一起跳塔努拉 “入夜，我路过她房间， 我敲敲门，没有人开； 晚安，我们的守门人， 我将去打开门闩。 门啊，你是我的命运， 是我的灵魂， 为了你，我们在这里杀一头公牛。 门啊，不要炫耀你的力量！ 我们贡献一只长牛角给门闩， 一只短牛角给门锁， 一只野鹅给门柱， 它的油脂给钥匙。 最好的牛肉送给木匠的儿子—— 他将用芦杆为我们做一根门闩， 用来编一扇门。 这样，哥哥我将随时能来， 我将发现她的房间大门敞开， 美丽可爱的姑娘正躺在门后的床上等我” …… 许仙和陈博士到达总统府时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但终是赶及了授勋仪式。 大使馆车队遇袭，这种大事件之后无论是神州还是埃及政府都会秘密调查，要各方给出个交代，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误了授勋仪式，不能让惟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们知道发生了这么一起很伤埃及体面的袭击事件。 因此等许仙、陈博士到达后，授勋仪式就有条不紊，欢欢喜喜地正常举行。 春晓以往的世界观和爱情观正在经受山崩地裂般的猛烈冲击，但毕竟是父亲和心上人的荣耀时刻，她还是勉强稳定下心神，陪在詹妮弗博士身边给父亲、许仙拍照和鼓掌。 许仙其实觉得这种官方仪式很无聊乏味，不过无论面对总统塞西、联合考古队其他专家还是面对各国媒体，许仙都应对得很大方得体。 授勋仪式和新闻访谈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午宴时许仙、陈博士和尹教授一家三口坐在一桌，继续昨天没有聊完的学术探讨，只是平时比较活泼的春晓一直都比较沉默。 尹瑞教授和詹妮弗博士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大概猜到许仙应是和女儿摊牌了。 感情的事，先来后到的顺序有时候也很重要，两人都是过来人了，只权当不知，正常和许仙、陈博士聊着天。 午宴完，众人在贵宾室休息了下，便前往开罗会议会展中心，参加还有国际及本地其他学者与会的大型埃及考古学术论坛活动。 会上联合考古队中的权威学者、埃及本土知名专家和国际埃及学权威人士都发表了个人的主旨演讲，包括尹瑞教授和陈博士也都上台陈述了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 至于“《美尼斯死者之书》解读第一人”的许仙…… 呃，不好意思，级别和资历还不够上台进行独立演说，只能勉强够参加圆桌论坛讨论。 春晓和詹妮弗博士作为学者和亲属，也陪同参加了论坛活动，她们的座位离许仙很近，只是春晓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许仙说话或互动。 虽然春晓有点刻意回避，但许仙觉得这样挺好的。 自己和春晓的故事应该戛然而止了。 许仙这么想着，直到晚上春晓又敲开了他在希尔顿酒店客房的房门。 “你还没换酒店？”许仙看着门口的女孩，有点意外问道。 此时是晚上20点，春晓换了一身休闲宽松的阿拉伯绿色宽袍，包着头巾，很是入乡随俗。 “詹妮弗想和她的老公享受二人世界，不想让我去当电灯泡。”春晓微笑道。 许仙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看着女孩的装束，道：“你想出去玩？” 春晓点了点头，邀请道：“我想去固力宫看塔努拉，你愿意陪同做保镖吗？” 许仙自然不会让一个女孩独自在异国夜游，拿上件外套便和春晓出了酒店。 …… 在开罗市区艾兹哈尔，有一座16世纪初由马木留克王朝苏丹坎苏-古力建造的固力宫，固力宫晚上有埃及传统文化表演塔努拉(al-tannoura)。 “塔努拉”是一种舞蹈，在阿拉伯语中被称为“tanoura”，意为“裙子”，塔努拉就是埃及转裙舞。 这种舞蹈已有大约700年的历史，在埃及首都开罗以及其他文化中心，有专为游客表演转裙舞的传统舞团。 塔努拉的起源，大概可以追溯到公元9-10世纪。当时许多苏菲教徒认为宇宙运动经过圆形轨迹必将回到原来的，而塔努拉舞蹈的旋转犹如天体运动，而高速旋转则能无限接近真主安拉。 在跳塔努拉时，舞者头戴高高的羊毛帽，身穿色彩斑斓的特制多层舞裙，随着音乐在场地内不断旋转。 舞者张开双臂，头偏向右侧，始终以左脚为圆心，让宽大的裙摆随着转动展开。 舞者双手的姿势在舞蹈中非常重要，右手手腕向上，表示接受真主的赐福；左手手腕向下，表示将能量传递给大地。 塔努拉的舞裙有时重达二三十千克，有的舞裙上甚至装饰有led灯，舞者会穿着这样的服装持续旋转15分钟甚至几个小时。 随着转动速度的增加，裙摆逐渐上升。 最后，最顶层的裙摆会盖过舞者的头顶，使舞裙上鲜艳的几何图案完整展现。 塔努拉具有很强的观赏性，来到开罗的游客基本都会观看塔努拉表演。 由于跳塔努拉需要表演者拥有良好的身体条件，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转裙舞通常只由男性表演，演员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抗眩晕训练。 在旋转时，舞者采用一种“留头”技巧，即身体转动时，头部尽可能保持在原有位置，眼睛盯住一个点。当身体旋转到一定角度后，立刻“甩头”，使头部“追上”身体，从而旋转一圈回到原位。这种舞蹈技巧有助于减轻旋转时的眩晕感。 固力宫对面就是哈利利集市，右手不远就是大清真寺，很好找。 许仙轻车熟路，在酒店叫了辆车，又在哈利利集市路口人车拥堵处下了车，带着春晓步行前往固力宫售票处。 正是开罗夜生活开启的时候，而且今晚竟得见星空明澈，出来的人就更多了，又在集市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很是拥挤热闹。 春晓似是怕和许仙走散了，从长袍中伸出右手，握住了男人的左手。 女孩的手清凉而柔软。 这并不是春晓第一次牵许仙的手，但这一次牵手却是在摊牌之后…… 怕走散也可以拉衣袖的。 许仙不由得侧头看向女孩。 春晓面色微红，轻咬着嘴唇，却努力做出一副平静自然的模样。 许仙凝视着她那一双明亮、倔强的大眼睛，有几秒钟，然后紧了紧女孩的手，牵着她前行，穿越人潮汹涌，穿越市井红尘。 …… 固力宫的表演并不只是塔努拉。 有俗称肚皮舞的阿拉伯东方舞、埃及民间棍舞、埃及民间歌曲等10余个精彩演出节目和压轴的塔努拉有序衔接。 舞者们灵动的身体时而模拟尼罗河涌动的河水，起伏有致；时而化身尼罗河上的船夫，激昂有力；时而又惟妙惟肖地演绎埃及寻常男女之间的爱慕情丝，让观众体会到阿拉伯民族的坚强与质朴。 演出进行到终场时，塔努拉的舞者身着彩色圆篷长裙、手执木制箩筐出场，即刻点燃了观众们的激情。 随着他在舞台上不停旋转，不断变化手中箩筐的造型，观众的惊呼声一次又一次响起。 舞者忘我地旋转，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昂首向天，手上和脚底不断变换着动作，长裙在旋转中飘起各种造型，壮观之景引来观众欢呼四起，惊叫连连，整场演出迎来最大的高潮。 随着音乐声戛然而止，持续旋转了近十分钟的舞者立即卡点收住身子，稳稳站立，然后是台下的掌声雷动。 固力宫的舞蹈表演和民歌演唱，都表现出了极高的专业水准。 全程依偎着许仙的春晓看得很开心。 等散场出来，兴奋的女孩拉着许仙一头扎进四通八达的哈利利集市的巷子里闲逛。 春晓也不进店铺，也不买东西，只是牵着心上人的手随意又开心地走呀走呀，走呀走呀，像只快乐的傻狍子。 一男一女走了很久，走了很多地方，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闲话，直到春晓的腿脚有点酸疼，随处找了街边坐下休息。 然后，许仙也没有叫车，直接把女孩背了起来，慢慢往酒店方向返回。 星光璀璨，照耀长街。 星光温柔，洒落在女孩的背上和男人的肩上。 女孩的目光和声音却比星光还要温柔：“许，今晚这是一个约会。” “我知道。” “但你还是来了。” “我是不是不该来？” “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 “许，如果你先遇到我，我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应该。你是一个让男人很难拒绝的女孩。” “许，你的女朋友太多了，我不会做你的女朋友之一的。” “我明白，我很抱歉。” “许，我做你的情人，唯一的情人。” “？？？！！！” “今晚我去你的房里，我们一起跳塔努拉。” “……虽然，但是，我想确认一下：你这塔努拉正经吗？”许仙咽了口口水，竭力使语气正常，问道。 春晓往男人的耳朵里吹了口气，声音软糯撩人道：“你说呢——” “……” 第314章 太阳也会熄灭 虽然，但是，最后是许仙进了春晓的房间。 废话，自己房间隔壁可是窥天巅峰的陈博士，要是早上春晓从自己房间出来，许仙可以想象陈博士的脸色会有多么难看。 尽管春晓很想做点什么不太正经的事情，许仙却不想和她进展太快，最后许仙和女孩唇舌缠绵了一会，就搂着穿着性感睡衣、香香的长腿美女睡着了。 醒来后许仙和春晓、陈博士吃过早餐，换了套正式的衣服，上午陪同陈博士参加了埃及国家电视台的一个文化访谈节目，然后和埃及文化部的官员吃了个交流午餐。 下午陈博士另有安排，许仙就回到酒店，换上休闲牛裤装，让前台帮订了一辆正规出租车，便拉上包着头巾的春晓去看金字塔。 …… 像许多文化一样，古埃及人相信来生，埃及人把来生视为今生的延续，相信他们可以享受许多相同的活动。他们还相信他们能够保持相同的社会等级。 埃及人，尤其是上层社会的埃及人，非常关心他们来生的生活是否会和他们在今世的生活一样舒适。 古埃及人关于死后生命的信仰中，最核心的信仰就是“卡”。 卡是个比较抽象的东西，用比较东方的思维来理解应该可以理解成几种意思，即灵魂、魂魄、生命、精神等。 古埃及人认为“卡”是人的生命之源、本质和灵魂，在来世仍然存在。 埃及人也相信“卡”必须有一个身体，因为这个信念，他们会把死者制成木乃伊。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体死后无法保存，他们制作死者雕像，和尸体一起埋在坟墓里，如果尸体腐烂得面目全非，雕像可以作为替代品。 古埃及壁画中常见有对一具木乃伊进行开口仪式的场景，这是一种丧葬礼仪。 所谓开口仪式就是对木乃伊，或者死者的浮雕和雕像注入生命力，以便保证死者的木乃伊在地下世界的生活。 古埃及人相信死后灵魂升天，而层级金字塔就是国王灵魂上天的天梯。 出土的《金字塔铭文》里这样说：“为他（法老）建造起上天的天梯，以便他可由此上到天上”。 同时，在第5王朝时期，对太阳神拉的崇拜逐渐发展起来。 “天空把自己的光芒伸向你，以便你可以去到天上，犹如拉的眼睛一样”。角锥体的金字塔象征了对太阳神的崇拜，金字塔的四条棱线就形似太阳的光芒。 因此金字塔的基座为正方形，四面则是四个相等的三角形（即方锥体），是一种方底尖顶的石砌建筑物。 由于这些巨大的陵墓侧影形似汉字的“金”字，故中文形象地把它翻译为“金字塔”。 这是国人的称呼，其实埃及人把它叫作“古老塔”。 埃及有一句谚语：人类惧怕时间，时间惧怕金字塔！ 在埃及的尼罗河西岸，北起吉萨，南到法尤姆，长约250公里，是金字塔的集中修造地，被称为“金字塔带”。这里已发现大小金字塔九十多座。 其中最着名的是吉萨金字塔。 吉萨金字塔准确来说是一片金字塔群，主要由胡夫金字塔、哈夫拉金字塔、门卡拉金字塔、狮身人面像组成，周围还有许多“玛斯塔巴”与小金字塔。 吉萨金字塔坐落在开罗西南约十公里寸草不生、遍地黄沙的吉萨高地上。 …… 开罗的繁华还没从许仙和春晓的视野里消失，沙漠的热风已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春晓一抬头，远方三座巍峨庄严的金字塔在地平线上赫然显现。 许仙已经是第n次见金字塔了，因此他的态度很淡然。 春晓之前在资料和影像中也看过许多次金字塔，但亲眼见到这种庞然雄伟的建筑还是第一次，对比照片和屏幕上，那种身临其境、肉眼可见的视觉震撼是非同寻常、无与伦比的。 吉萨金字塔群默默矗立在金色的撒哈拉沙漠上，带给春晓巨大的震撼。 而心爱的男人就在自己身边，又使春晓心中充满了愉悦。 在非洲午后阳光的照射下，从金字塔棱线的角度向西看去，角锥体形的金字塔就象撒向大地的太阳光芒，耀眼的金色让人眩晕。 吉萨金字塔远眺，左边是胡夫金字塔，中间是他的儿子哈夫拉金字塔，右边是胡夫的孙子门卡拉的金字塔，旁边还有几座王后们的小金字塔。 整个金字塔群排列有序、纵横交错，充满了结构的美感。 经历了4500多年的风吹日晒，它们始终不曾被时光摧毁，脚踏黄沙、背衬蓝天，沐浴在非洲太阳的光辉中，肃穆、庄严、沉静、壮美。 这些埃及古帝王的石砌纪念建筑气势宏伟，向今人展示着法老们昔日的威严和荣光。 “中间的哈夫拉金字塔的地基比胡夫金字塔高一些，再加上视角原因，远看上去似乎是最高的建筑。 但这只是视觉误差，埃及迄今发现的金字塔共96座，其中最大最高的是胡夫大金字塔。” 许仙拉着春晓下了出租车，手指着远处的金字塔群解释道。 “在1889年巴黎埃菲尔铁塔落成前的四千多年的漫长岁月中，胡夫大金字塔一直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它的塔高1465米，因年久风化，顶端剥落10米，现高1365米，差不多相当于四十多层的摩天大楼那么高。 底座每边长230多米呈正方形，三角面斜度51度，接近最稳定的建筑倾斜度52度，因此受地震等影响极小。 胡夫大金字塔大约由230万块石块砌成，外层石块约块，被誉为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首。 大小不等的石料重达15吨至16吨，塔的总重量约为684万吨。假如把这些石块凿成平均一立方英尺的小块，把它们沿赤道排成一行，其长度相当于赤道周长的三分之二。 每一个金字塔都有一个名字，胡夫的金字塔名为阿赫特胡夫，意为胡夫的地平线，表明他与太阳神等同，像太阳一样死后落于地平线之下。 中间的哈夫拉金字塔是埃及第二大金字塔，高1435米，塔尖上不曾风化的光滑表面好像给金字塔戴了帽子，所以这一座也被埃及人称为戴帽子的金字塔。 门卡拉金字塔比胡夫金字塔和哈夫拉金字塔要小的多，这也正常，毕竟他辈分最低。 这三座金字塔等距离地排列在同一直线上，它们与猎户星座腰带上的三颗星一一对应，而猎户星座的头等亮星又与尼罗河的泛滥息息相关。 古埃及人十分崇拜位于银河旁的猎户座，认为它们是死去的法老在天堂的居所；而金字塔则是法老的肉体在人间的居所。他们相信，法老死后，他的灵魂将会透过金字塔内的上升通道，到达猎户座复活。 金字塔墓室内有通气孔通到塔外。据说死者的‘卡’也就是灵魂可以从这些小孔里自由出人，两条气孔，一条对准代表永生的天龙座永生，一条对准代表复活的猎户座。” 春晓点了点头，远眺着矗立在漫漫黄沙中的恢宏建筑，悄声问男人道：“吸血鬼、狼人、女巫，或者，或者其他存在，可以永生不死吗？” 许仙帮她拉了拉头巾，望着炎炎大日，摇头，淡然道：“你也是个做学问研究的。应知太阳有一天也会熄灭，天地宇宙也终将会成为寒冷、荒寂、黑暗的残墟。 吸血鬼、狼人、女巫这些东西无非是活着的形状诡异了些，活得也能比凡人久一点，但他们也是要死的。 神明的信仰会断灭，恒星会坠落，宇宙也会死亡，世间无物可永生，死亡是万物的归宿。” 知道怪物无法永生，春晓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她又忍不住用那双亮亮的大眼睛凝视着许仙，道：“我是春晓时节那枝头的鲜花，在凋落之前，我愿盛放燃烧。为了在你的心头，留下永恒的春光灿漫，让你一直记得，有个女人叫春晓。” 许仙怔了怔，被她这突然的诗意表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后许仙沉默了几息，轻搂住春晓，温柔亲吻女孩的额头。 毕竟是在伊斯兰教国家的公众场合，两人也没有过分温存，一触即分。 许仙买了门票，又讲好价，租了两个骆驼，便和春晓悠哉悠哉向金字塔靠近。 …… 胡夫金字塔和哈夫拉金字塔的前面是着名的狮身人面像，后面有序摆放着上百个露天座椅，那是晚上欣赏金字塔声光秀的地方。 而浩瀚的撒哈拉大沙漠在金字塔后面绵延向远方。 古老商旅的驼队已经不复再来，只留下这些单峰驼给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骑玩。 “如梦如幻又如鬼魅似的海市蜃楼，连绵平滑温柔得如同女人胴体的沙丘，迎面如雨似的狂风沙，焦烈的大地，向天空伸长着手臂呼唤嘶叫的仙人掌，千万年前枯干了的河床，黑色的山峦，深蓝到冻住了的长空，满布乱石的荒野……” 许仙在驼背上轻诵着作家三毛在《撒哈拉的故事》里的描述：“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撒哈拉了，也只有对爱它的人，它才向你呈现美丽和温柔，将你的爱情，用它亘古不变的的大地和天空，默默的回报着你。” “在这里，我觉得无穷无尽波浪起伏的沙粒，才是大地真正的主人，而人，生存在这儿，只不过是拌在沙里面的小石子罢了。” 春晓下了骆驼，举目望着沙漠接天无垠，接话道，“即使是法老这种在古埃及人神合一的伟大存在，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历史时光中的一颗大一点的石子而已。除了留下金字塔、神庙这样的雄伟建筑，他们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复活、永恒。” 她伸展手臂，对比了一下胡夫大金字塔的庞然尺寸，又感叹道：“4500年前，要建筑这么恢宏壮观的建筑，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和时间！” 关于“如何建造金字塔”这件事情，许仙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他笑了笑，看着大金字塔，侃侃而谈道：“建造金字塔需要非常周详的计划，首先最重要的是选择一个稳固的场所，据古埃及宗教的理由，通常会选在尼罗河西岸，因为太阳落下的西方，是他们所认为死者的国度。 再者，也要靠近河岸，因为建筑金字塔所需的石块都会藉着尼罗河运来，作为底基的石块也必须十分坚固，不容许有认何裂缝，而且要大，才会稳。然后，这个场所通常是水平的且有计划地朝向北方，这样四角才会准确地朝向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然而当时没有指南针，于是古埃及人以星星的方位为参考，此外也会利用穴鸟隼为辅助，帮助他们定位方向。 希腊史学家希罗多德认为胡夫大金字塔是由十万名劳工花二十年才完成的，现在很多学者都否定了这个说法。 根据考古学家及科学家们研究推测，建造金字塔这样浩大的工程，至少须花费30年及许多轮换的劳力才得以完成。通常一次都是由10万名工人一同工作，每三个月轮替一次，交换做着这极为辛苦又危险的劳役。 在古埃及，每位法老从登基之日起，即着手为自己修筑陵墓，以求死后超度为神。而尼罗河每年定时泛滥，淹没田野三四个月。这期间工匠、农民们无法种地，于是他们会被征发或雇佣来修建金字塔和神庙。 建金字塔所用的石块，有的就地取材，有的采自尼罗河西岸或亚斯文，然后再利用尼罗河以小船运至工地。由河岸到工地，劳工们需以劳力再加上铺在地面的树干，慢慢地拖至工地。 建筑金字塔必须一层一层往上垒，所以工人们还得花10年搭建运建材的斜坡，然后再用20年的光阴将金字塔完成。” 许仙伸手指了指胡夫金字塔东边某处，继续道：“1991年，埃及的学者在胡夫金字塔东24公里发现了金字塔街，在其南数百米和大狮身人面像的东南，发现了金字塔建设者的墓，这些墓是工人、工头和技术人员的墓。 1994年，美丽国筹备了一个基金会，恢复发掘这座为建筑金字塔而诞生的城市。 考古发掘表明，金字塔城可以分成三部分：劳动者生活区、公共区和墓地。这些区域位于狮身人面像的东南。 在这里发现的建筑地基和食器的碎片，可以证明在古代这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地方。 在劳动者生活区发现了灰层、大量的陶器以及泥砖砌的建筑物，还有数以千计的饭具的残片、面包灶、煮炊用的壶、酒壶、大麦粉，特别是大量上釉的食具，这是贵族享用的餐具。劳动者住在自己的家里，食用面包、酒和肉。切割石材建墓的劳动者就住在这里，而搬运石材的劳动者则居住于别的村落。 在公共区发现了烤面包的灶，灶房中发现了大麦谷类，还有一座用以保管制作酒和面包的大麦的粮仓。 公共区的西边是墓地。劳动者的墓，具有阶梯的圆顶和三角墙的屋顶，每一座高度在06米至1米之间，覆盖了长方形墓穴，死者埋葬在那里，但没有制成木乃伊。 劳动者的尸体显示了以往曾经受到长时间的扭伤和重压，他们从事艰苦的劳动，特别危险的部位是腰部和患关节炎的膝关节。 这些人的平均年龄是30-35岁，而女人的年龄还是更低些。金字塔城被一道围墙与金字塔建设区隔离开来，墙壁中央有一座桥，劳动者每日早晚从这里通过，生活井井有序。 当然，像修建金字塔这样的大工程，仅有劳工和匠人还不够，还需要身份崇高的大人物主持协调。 最近，埃及文物部门在吉萨东南部就新发现了一个墓葬群，并在其中最为古老的一座墓葬里，找到了两具尸骨。 这两具尸骨被保存在石棺中，象形文字篆刻的碑文中提到两人的名字，behnui-ka和nwi。两人生活在大约4500年前的第五王朝时期，也就是吉萨金字塔建成后不久。 碑文记述了两人的职业和生平，他们都拥有很多不同的头衔。贝努伊卡（behnui-ka）即是一位牧师，也是一位法官，名字前冗长的前缀还写着‘国王的祭司：哈夫拉、门卡夫和纽塞拉’。奈（nwi）则是‘王国的首席’、‘新定居点的监督者’以及‘国王哈夫拉的祭司’。 他们是大祭司和宰相，在古埃及是博学多闻的高级知识分子，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也只有这种既有专业知识又有权势的人物，才够资格主持营建法老金字塔这样的举国工程。 换了其他贵族甚至王室成员，都搞不定这件事，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无端浪费财力和民力。” 春晓凝视着男人如数家珍、信口拈来的模样，恍惚间有一种错觉。 春晓忍不住看着男人，开玩笑道：“许，你好懂哦，就像亲自主持修建过金字塔一样。” 第314章 太阳也会熄灭 虽然，但是，最后是许仙进了春晓的房间。 废话，自己房间隔壁可是窥天巅峰的陈博士，要是早上春晓从自己房间出来，许仙可以想象陈博士的脸色会有多么难看。 尽管春晓很想做点什么不太正经的事情，许仙却不想和她进展太快，最后许仙和女孩唇舌缠绵了一会，就搂着穿着性感睡衣、香香的长腿美女睡着了。 醒来后许仙和春晓、陈博士吃过早餐，换了套正式的衣服，上午陪同陈博士参加了埃及国家电视台的一个文化访谈节目，然后和埃及文化部的官员吃了个交流午餐。 下午陈博士另有安排，许仙就回到酒店，换上休闲牛裤装，让前台帮订了一辆正规出租车，便拉上包着头巾的春晓去看金字塔。 …… 像许多文化一样，古埃及人相信来生，埃及人把来生视为今生的延续，相信他们可以享受许多相同的活动。他们还相信他们能够保持相同的社会等级。 埃及人，尤其是上层社会的埃及人，非常关心他们来生的生活是否会和他们在今世的生活一样舒适。 古埃及人关于死后生命的信仰中，最核心的信仰就是“卡”。 卡是个比较抽象的东西，用比较东方的思维来理解应该可以理解成几种意思，即灵魂、魂魄、生命、精神等。 古埃及人认为“卡”是人的生命之源、本质和灵魂，在来世仍然存在。 埃及人也相信“卡”必须有一个身体，因为这个信念，他们会把死者制成木乃伊。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体死后无法保存，他们制作死者雕像，和尸体一起埋在坟墓里，如果尸体腐烂得面目全非，雕像可以作为替代品。 古埃及壁画中常见有对一具木乃伊进行开口仪式的场景，这是一种丧葬礼仪。 所谓开口仪式就是对木乃伊，或者死者的浮雕和雕像注入生命力，以便保证死者的木乃伊在地下世界的生活。 古埃及人相信死后灵魂升天，而层级金字塔就是国王灵魂上天的天梯。 出土的《金字塔铭文》里这样说：“为他（法老）建造起上天的天梯，以便他可由此上到天上”。 同时，在第5王朝时期，对太阳神拉的崇拜逐渐发展起来。 “天空把自己的光芒伸向你，以便你可以去到天上，犹如拉的眼睛一样”。角锥体的金字塔象征了对太阳神的崇拜，金字塔的四条棱线就形似太阳的光芒。 因此金字塔的基座为正方形，四面则是四个相等的三角形（即方锥体），是一种方底尖顶的石砌建筑物。 由于这些巨大的陵墓侧影形似汉字的“金”字，故中文形象地把它翻译为“金字塔”。 这是国人的称呼，其实埃及人把它叫作“古老塔”。 埃及有一句谚语：人类惧怕时间，时间惧怕金字塔！ 在埃及的尼罗河西岸，北起吉萨，南到法尤姆，长约250公里，是金字塔的集中修造地，被称为“金字塔带”。这里已发现大小金字塔九十多座。 其中最着名的是吉萨金字塔。 吉萨金字塔准确来说是一片金字塔群，主要由胡夫金字塔、哈夫拉金字塔、门卡拉金字塔、狮身人面像组成，周围还有许多“玛斯塔巴”与小金字塔。 吉萨金字塔坐落在开罗西南约十公里寸草不生、遍地黄沙的吉萨高地上。 …… 开罗的繁华还没从许仙和春晓的视野里消失，沙漠的热风已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春晓一抬头，远方三座巍峨庄严的金字塔在地平线上赫然显现。 许仙已经是第n次见金字塔了，因此他的态度很淡然。 春晓之前在资料和影像中也看过许多次金字塔，但亲眼见到这种庞然雄伟的建筑还是第一次，对比照片和屏幕上，那种身临其境、肉眼可见的视觉震撼是非同寻常、无与伦比的。 吉萨金字塔群默默矗立在金色的撒哈拉沙漠上，带给春晓巨大的震撼。 而心爱的男人就在自己身边，又使春晓心中充满了愉悦。 在非洲午后阳光的照射下，从金字塔棱线的角度向西看去，角锥体形的金字塔就象撒向大地的太阳光芒，耀眼的金色让人眩晕。 吉萨金字塔远眺，左边是胡夫金字塔，中间是他的儿子哈夫拉金字塔，右边是胡夫的孙子门卡拉的金字塔，旁边还有几座王后们的小金字塔。 整个金字塔群排列有序、纵横交错，充满了结构的美感。 经历了4500多年的风吹日晒，它们始终不曾被时光摧毁，脚踏黄沙、背衬蓝天，沐浴在非洲太阳的光辉中，肃穆、庄严、沉静、壮美。 这些埃及古帝王的石砌纪念建筑气势宏伟，向今人展示着法老们昔日的威严和荣光。 “中间的哈夫拉金字塔的地基比胡夫金字塔高一些，再加上视角原因，远看上去似乎是最高的建筑。 但这只是视觉误差，埃及迄今发现的金字塔共96座，其中最大最高的是胡夫大金字塔。” 许仙拉着春晓下了出租车，手指着远处的金字塔群解释道。 “在1889年巴黎埃菲尔铁塔落成前的四千多年的漫长岁月中，胡夫大金字塔一直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它的塔高1465米，因年久风化，顶端剥落10米，现高1365米，差不多相当于四十多层的摩天大楼那么高。 底座每边长230多米呈正方形，三角面斜度51度，接近最稳定的建筑倾斜度52度，因此受地震等影响极小。 胡夫大金字塔大约由230万块石块砌成，外层石块约块，被誉为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首。 大小不等的石料重达15吨至16吨，塔的总重量约为684万吨。假如把这些石块凿成平均一立方英尺的小块，把它们沿赤道排成一行，其长度相当于赤道周长的三分之二。 每一个金字塔都有一个名字，胡夫的金字塔名为阿赫特胡夫，意为胡夫的地平线，表明他与太阳神等同，像太阳一样死后落于地平线之下。 中间的哈夫拉金字塔是埃及第二大金字塔，高1435米，塔尖上不曾风化的光滑表面好像给金字塔戴了帽子，所以这一座也被埃及人称为戴帽子的金字塔。 门卡拉金字塔比胡夫金字塔和哈夫拉金字塔要小的多，这也正常，毕竟他辈分最低。 这三座金字塔等距离地排列在同一直线上，它们与猎户星座腰带上的三颗星一一对应，而猎户星座的头等亮星又与尼罗河的泛滥息息相关。 古埃及人十分崇拜位于银河旁的猎户座，认为它们是死去的法老在天堂的居所；而金字塔则是法老的肉体在人间的居所。他们相信，法老死后，他的灵魂将会透过金字塔内的上升通道，到达猎户座复活。 金字塔墓室内有通气孔通到塔外。据说死者的‘卡’也就是灵魂可以从这些小孔里自由出人，两条气孔，一条对准代表永生的天龙座永生，一条对准代表复活的猎户座。” 春晓点了点头，远眺着矗立在漫漫黄沙中的恢宏建筑，悄声问男人道：“吸血鬼、狼人、女巫，或者，或者其他存在，可以永生不死吗？” 许仙帮她拉了拉头巾，望着炎炎大日，摇头，淡然道：“你也是个做学问研究的。应知太阳有一天也会熄灭，天地宇宙也终将会成为寒冷、荒寂、黑暗的残墟。 吸血鬼、狼人、女巫这些东西无非是活着的形状诡异了些，活得也能比凡人久一点，但他们也是要死的。 神明的信仰会断灭，恒星会坠落，宇宙也会死亡，世间无物可永生，死亡是万物的归宿。” 知道怪物无法永生，春晓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她又忍不住用那双亮亮的大眼睛凝视着许仙，道：“我是春晓时节那枝头的鲜花，在凋落之前，我愿盛放燃烧。为了在你的心头，留下永恒的春光灿漫，让你一直记得，有个女人叫春晓。” 许仙怔了怔，被她这突然的诗意表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后许仙沉默了几息，轻搂住春晓，温柔亲吻女孩的额头。 毕竟是在伊斯兰教国家的公众场合，两人也没有过分温存，一触即分。 许仙买了门票，又讲好价，租了两个骆驼，便和春晓悠哉悠哉向金字塔靠近。 …… 胡夫金字塔和哈夫拉金字塔的前面是着名的狮身人面像，后面有序摆放着上百个露天座椅，那是晚上欣赏金字塔声光秀的地方。 而浩瀚的撒哈拉大沙漠在金字塔后面绵延向远方。 古老商旅的驼队已经不复再来，只留下这些单峰驼给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骑玩。 “如梦如幻又如鬼魅似的海市蜃楼，连绵平滑温柔得如同女人胴体的沙丘，迎面如雨似的狂风沙，焦烈的大地，向天空伸长着手臂呼唤嘶叫的仙人掌，千万年前枯干了的河床，黑色的山峦，深蓝到冻住了的长空，满布乱石的荒野……” 许仙在驼背上轻诵着作家三毛在《撒哈拉的故事》里的描述：“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撒哈拉了，也只有对爱它的人，它才向你呈现美丽和温柔，将你的爱情，用它亘古不变的的大地和天空，默默的回报着你。” “在这里，我觉得无穷无尽波浪起伏的沙粒，才是大地真正的主人，而人，生存在这儿，只不过是拌在沙里面的小石子罢了。” 春晓下了骆驼，举目望着沙漠接天无垠，接话道，“即使是法老这种在古埃及人神合一的伟大存在，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历史时光中的一颗大一点的石子而已。除了留下金字塔、神庙这样的雄伟建筑，他们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复活、永恒。” 她伸展手臂，对比了一下胡夫大金字塔的庞然尺寸，又感叹道：“4500年前，要建筑这么恢宏壮观的建筑，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和时间！” 关于“如何建造金字塔”这件事情，许仙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他笑了笑，看着大金字塔，侃侃而谈道：“建造金字塔需要非常周详的计划，首先最重要的是选择一个稳固的场所，据古埃及宗教的理由，通常会选在尼罗河西岸，因为太阳落下的西方，是他们所认为死者的国度。 再者，也要靠近河岸，因为建筑金字塔所需的石块都会藉着尼罗河运来，作为底基的石块也必须十分坚固，不容许有认何裂缝，而且要大，才会稳。然后，这个场所通常是水平的且有计划地朝向北方，这样四角才会准确地朝向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然而当时没有指南针，于是古埃及人以星星的方位为参考，此外也会利用穴鸟隼为辅助，帮助他们定位方向。 希腊史学家希罗多德认为胡夫大金字塔是由十万名劳工花二十年才完成的，现在很多学者都否定了这个说法。 根据考古学家及科学家们研究推测，建造金字塔这样浩大的工程，至少须花费30年及许多轮换的劳力才得以完成。通常一次都是由10万名工人一同工作，每三个月轮替一次，交换做着这极为辛苦又危险的劳役。 在古埃及，每位法老从登基之日起，即着手为自己修筑陵墓，以求死后超度为神。而尼罗河每年定时泛滥，淹没田野三四个月。这期间工匠、农民们无法种地，于是他们会被征发或雇佣来修建金字塔和神庙。 建金字塔所用的石块，有的就地取材，有的采自尼罗河西岸或亚斯文，然后再利用尼罗河以小船运至工地。由河岸到工地，劳工们需以劳力再加上铺在地面的树干，慢慢地拖至工地。 建筑金字塔必须一层一层往上垒，所以工人们还得花10年搭建运建材的斜坡，然后再用20年的光阴将金字塔完成。” 许仙伸手指了指胡夫金字塔东边某处，继续道：“1991年，埃及的学者在胡夫金字塔东24公里发现了金字塔街，在其南数百米和大狮身人面像的东南，发现了金字塔建设者的墓，这些墓是工人、工头和技术人员的墓。 1994年，美丽国筹备了一个基金会，恢复发掘这座为建筑金字塔而诞生的城市。 考古发掘表明，金字塔城可以分成三部分：劳动者生活区、公共区和墓地。这些区域位于狮身人面像的东南。 在这里发现的建筑地基和食器的碎片，可以证明在古代这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地方。 在劳动者生活区发现了灰层、大量的陶器以及泥砖砌的建筑物，还有数以千计的饭具的残片、面包灶、煮炊用的壶、酒壶、大麦粉，特别是大量上釉的食具，这是贵族享用的餐具。劳动者住在自己的家里，食用面包、酒和肉。切割石材建墓的劳动者就住在这里，而搬运石材的劳动者则居住于别的村落。 在公共区发现了烤面包的灶，灶房中发现了大麦谷类，还有一座用以保管制作酒和面包的大麦的粮仓。 公共区的西边是墓地。劳动者的墓，具有阶梯的圆顶和三角墙的屋顶，每一座高度在06米至1米之间，覆盖了长方形墓穴，死者埋葬在那里，但没有制成木乃伊。 劳动者的尸体显示了以往曾经受到长时间的扭伤和重压，他们从事艰苦的劳动，特别危险的部位是腰部和患关节炎的膝关节。 这些人的平均年龄是30-35岁，而女人的年龄还是更低些。金字塔城被一道围墙与金字塔建设区隔离开来，墙壁中央有一座桥，劳动者每日早晚从这里通过，生活井井有序。 当然，像修建金字塔这样的大工程，仅有劳工和匠人还不够，还需要身份崇高的大人物主持协调。 最近，埃及文物部门在吉萨东南部就新发现了一个墓葬群，并在其中最为古老的一座墓葬里，找到了两具尸骨。 这两具尸骨被保存在石棺中，象形文字篆刻的碑文中提到两人的名字，behnui-ka和nwi。两人生活在大约4500年前的第五王朝时期，也就是吉萨金字塔建成后不久。 碑文记述了两人的职业和生平，他们都拥有很多不同的头衔。贝努伊卡（behnui-ka）即是一位牧师，也是一位法官，名字前冗长的前缀还写着‘国王的祭司：哈夫拉、门卡夫和纽塞拉’。奈（nwi）则是‘王国的首席’、‘新定居点的监督者’以及‘国王哈夫拉的祭司’。 他们是大祭司和宰相，在古埃及是博学多闻的高级知识分子，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也只有这种既有专业知识又有权势的人物，才够资格主持营建法老金字塔这样的举国工程。 换了其他贵族甚至王室成员，都搞不定这件事，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无端浪费财力和民力。” 春晓凝视着男人如数家珍、信口拈来的模样，恍惚间有一种错觉。 春晓忍不住看着男人，开玩笑道：“许，你好懂哦，就像亲自主持修建过金字塔一样。” 第315章 未曾与你共度 “我见过无数美妙的奇景，但这一切未曾与你共度，又有何意义？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看过无数次日出日落，在大地上，森林和群山都被笼罩在光芒之中，在大海上，为五彩的云朵增添上一抹血橘色，在无垠的大海上划进划出。 我看过无数次月亮：满月如金币，寒月洁白似冰屑，新月宛如小天鹅的羽毛。 我看过大海平静如止，颜色如缎，或蓝如翠鸟，或如玻璃般透明，抑或如乌黑褶皱的泡沫，沉重而危险的翻动着。 我感受过来自南极的烈风，寒冷呼啸着像一个走失的儿童；感受过如爱人呼吸般的柔风；掺杂着苦涩的咸味和海草死亡气息的海风；弥散着森林大地肥沃土壤气息和千万种花香的山风。 狂风涛海如同酵母发酵起沫，或使海水轻拍海岸像小猫一般。 我了解宁静：一口新井中寒冷又朴实的宁静；一个深洞中无情冷酷的宁静；炎热迷离的午后万物被炎炎烈日催眠的宁静；一曲美妙音乐结束的宁静。 我听过夏日蝉鸣如芒在骨，我听过树蛙，在无数萤火虫点亮的森林中，演奏着如巴赫管弦乐般美妙复杂的旋律。 我听过啄羊鹦鹉飞跃冰川叫喊着，像老人呻吟着走向大海。 我听过声嘶力竭的街道商贩成交皮草生意的叫嚷，好像是对他们鎏金妻子的赞美；响尾蛇清脆却不连贯的警告声；成群结队的蝙蝠的刺耳叫声；马鹿在齐膝的紫石楠中的咆哮。 我听过狼群在冬夜对月长嚎，红吼候啸震山林。 我听过珊瑚群中异彩斑斓的鱼群发出的吱吱、呱呱和呢喃。 我见过蜂鸟如同宝石一般围绕着开红花的树闪烁，如陀螺一般哼鸣作响。 我见过飞鱼如水银一般穿越蓝色海浪，用他们的尾翼在海面上划下银色痕迹。 我见过琵鹭像朱红的旗帜从鸟巢飞往鸟群。 我见过漆黑洳焦的鲸鱼，在如矢车菊般的蓝色海洋中停留，呼吸间创造了一个凡尔赛宫的喷泉。 我见过阳光熨展蝴蝶的翅膀，它浮现、停顿、又扇动。 我见过鲜如火焰的老虎在长草之中亲昵。 我曾被愤怒的乌鸦俯冲攻击，如魔鬼的爪牙黑暗顺滑。 我曾躺在温暖如牛奶、柔顺如丝绸的水中，任一群海豚在我身边嬉戏。 我曾遇到过无数生灵，曾看过无数美景…… 这一切却未与你共度。 这都是我的损失。 这些事情我都想与你共度。 这一切才会是我的收获。 为了有你一分钟的陪伴，我愿放弃这一切，为你的笑声，你的声音，你的眼睛，头发，嘴唇，身体，尤其是你善良又令人惊喜的心，那是只有我有权利开发的宝藏。” …… 真正站在胡夫大金字塔脚下的那一刻，春晓发现它远比想象的还要高大。 春晓抬头仰望，感觉金字塔像一座大山般巍峨高耸。 春晓的兴致很高，她先是张开双手，想抱一抱底座大石头；再伸开双臂，丈量着巨石大小。 春晓腿长，身高有1米72左右，而每一块底座石头都差不多接近春晓本人高，像个汽车大小，可以想象上百万块这样的石头堆砌而成的胡夫金字塔有多么壮观了。 许仙将春晓的这些可爱举动一一抓拍了下来。 春晓兴致很高，看见有游客爬上金字塔站在大石头上面，她也跟着爬上去。 许仙对爬金字塔不感兴趣，但担心春晓的安全，也就带着她一起攀登上去。 攀爬金字塔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石头非常陡峭，崎岖不平，而且落差大，需手脚并用，稍不留神就可能会摔到。因此为了安全，金字塔设有特定的攀爬区域，并限制了攀爬高度。 不过有许仙带着，春晓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 “真美！”春晓牵着许仙的手，并肩站在金字塔30米左右的一块大石头，望着脚下和前方道。 “是呀，很美。”许仙亲了亲春晓的俏脸，平静道。 两人一路闲聊，走走停停，此时举目远眺，却已渐近落日时候。 夕阳的光芒洒在金字塔上，充满了神圣和庄严的气息。 金字塔的表面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仿佛是天地间的真金。 煌煌落日在金字塔后缓缓沉下，把天空染成夺目的红。 落日的余晖将整个金字塔群都笼罩在一层美丽而温暖的光芒之中。 而四周是广袤的撒哈拉沙漠，金字塔群高高耸立于荒漠之中，背靠蓝天，错落有致，遥相呼应，向游人们无言地诉说着古老埃及历史的兴衰和国运的起伏。 巨大的狮身人面像拖着残废的躯体静静地蹲伏在金字塔旁。 狮身人面像在春分日和秋分日这两天它的正面永远都正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千万年不变。 4500多年来，它孤傲地卧在大漠之中，忠实地守护着金字塔，似在默默等待法老复活的那一天。 然而，赫赫荣威的法老们今又何在？ 许仙想起老友美尼斯，想到自己教导过的包括哈特谢普苏特在内的几位法老，无声叹息。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许仙拉着春晓走回了金字塔底。 胡夫金字塔内有密道可以进入，只需购买门票即可。 只是内部通道狭窄，空气稀薄，非常闷。 春晓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而且看过资料，知道里面真正值得看的东西都已经搬走了，因此没有什么进去的欲望。 不过春晓明丽的东方长相和大长腿还是引起了不少游客的关注。 有一对非常年轻的阿拉伯夫妇径直走到了春晓和许仙的面前。 那母亲长着一张娃娃脸，牵着一个五六岁的阿拉伯小女孩，她边笑边比划着，用英文对春晓说：“您好，我的女儿很喜欢您，请问您可以和她拍张合影吗？” 春晓看了看许仙，许仙微点了点头，示意这应该并不是什么埃及新型骗局。 春晓于是欣然同意了，这一对年轻夫妇十分高兴。 春晓抱起了粉嘟嘟的可爱小女孩，小女孩很是开心举起小手，对着自己拿着单反相机的母亲比了一个国际通用“剪刀手”。 那母亲连拍了几张，然后把女儿抱回来。这对年轻的阿拉伯夫妇脸上堆满了笑容，向春晓连声致谢后就离开了。 “这小姑娘真是漂亮可爱。”春晓看着离去时回头向她招手再见的小女孩，侧头对许仙说道。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本来就很可爱。”许仙随意道。 “你喜欢小孩吗？”春晓问道。 许仙理所当然道：“喜欢呀，小孩子天真无邪，谁不喜欢？” 春晓图穷匕见，冷不丁道：“我们这几晚努力努力，自己生一个。” 许仙愣住了，既惊讶她的勇猛大胆，又知道她在抗议自己昨晚坐怀不乱的禽兽不如，然后许仙明白自己今晚应该是在劫难逃了。 第315章 未曾与你共度 “我见过无数美妙的奇景，但这一切未曾与你共度，又有何意义？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看过无数次日出日落，在大地上，森林和群山都被笼罩在光芒之中，在大海上，为五彩的云朵增添上一抹血橘色，在无垠的大海上划进划出。 我看过无数次月亮：满月如金币，寒月洁白似冰屑，新月宛如小天鹅的羽毛。 我看过大海平静如止，颜色如缎，或蓝如翠鸟，或如玻璃般透明，抑或如乌黑褶皱的泡沫，沉重而危险的翻动着。 我感受过来自南极的烈风，寒冷呼啸着像一个走失的儿童；感受过如爱人呼吸般的柔风；掺杂着苦涩的咸味和海草死亡气息的海风；弥散着森林大地肥沃土壤气息和千万种花香的山风。 狂风涛海如同酵母发酵起沫，或使海水轻拍海岸像小猫一般。 我了解宁静：一口新井中寒冷又朴实的宁静；一个深洞中无情冷酷的宁静；炎热迷离的午后万物被炎炎烈日催眠的宁静；一曲美妙音乐结束的宁静。 我听过夏日蝉鸣如芒在骨，我听过树蛙，在无数萤火虫点亮的森林中，演奏着如巴赫管弦乐般美妙复杂的旋律。 我听过啄羊鹦鹉飞跃冰川叫喊着，像老人呻吟着走向大海。 我听过声嘶力竭的街道商贩成交皮草生意的叫嚷，好像是对他们鎏金妻子的赞美；响尾蛇清脆却不连贯的警告声；成群结队的蝙蝠的刺耳叫声；马鹿在齐膝的紫石楠中的咆哮。 我听过狼群在冬夜对月长嚎，红吼候啸震山林。 我听过珊瑚群中异彩斑斓的鱼群发出的吱吱、呱呱和呢喃。 我见过蜂鸟如同宝石一般围绕着开红花的树闪烁，如陀螺一般哼鸣作响。 我见过飞鱼如水银一般穿越蓝色海浪，用他们的尾翼在海面上划下银色痕迹。 我见过琵鹭像朱红的旗帜从鸟巢飞往鸟群。 我见过漆黑洳焦的鲸鱼，在如矢车菊般的蓝色海洋中停留，呼吸间创造了一个凡尔赛宫的喷泉。 我见过阳光熨展蝴蝶的翅膀，它浮现、停顿、又扇动。 我见过鲜如火焰的老虎在长草之中亲昵。 我曾被愤怒的乌鸦俯冲攻击，如魔鬼的爪牙黑暗顺滑。 我曾躺在温暖如牛奶、柔顺如丝绸的水中，任一群海豚在我身边嬉戏。 我曾遇到过无数生灵，曾看过无数美景…… 这一切却未与你共度。 这都是我的损失。 这些事情我都想与你共度。 这一切才会是我的收获。 为了有你一分钟的陪伴，我愿放弃这一切，为你的笑声，你的声音，你的眼睛，头发，嘴唇，身体，尤其是你善良又令人惊喜的心，那是只有我有权利开发的宝藏。” …… 真正站在胡夫大金字塔脚下的那一刻，春晓发现它远比想象的还要高大。 春晓抬头仰望，感觉金字塔像一座大山般巍峨高耸。 春晓的兴致很高，她先是张开双手，想抱一抱底座大石头；再伸开双臂，丈量着巨石大小。 春晓腿长，身高有1米72左右，而每一块底座石头都差不多接近春晓本人高，像个汽车大小，可以想象上百万块这样的石头堆砌而成的胡夫金字塔有多么壮观了。 许仙将春晓的这些可爱举动一一抓拍了下来。 春晓兴致很高，看见有游客爬上金字塔站在大石头上面，她也跟着爬上去。 许仙对爬金字塔不感兴趣，但担心春晓的安全，也就带着她一起攀登上去。 攀爬金字塔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石头非常陡峭，崎岖不平，而且落差大，需手脚并用，稍不留神就可能会摔到。因此为了安全，金字塔设有特定的攀爬区域，并限制了攀爬高度。 不过有许仙带着，春晓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 “真美！”春晓牵着许仙的手，并肩站在金字塔30米左右的一块大石头，望着脚下和前方道。 “是呀，很美。”许仙亲了亲春晓的俏脸，平静道。 两人一路闲聊，走走停停，此时举目远眺，却已渐近落日时候。 夕阳的光芒洒在金字塔上，充满了神圣和庄严的气息。 金字塔的表面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仿佛是天地间的真金。 煌煌落日在金字塔后缓缓沉下，把天空染成夺目的红。 落日的余晖将整个金字塔群都笼罩在一层美丽而温暖的光芒之中。 而四周是广袤的撒哈拉沙漠，金字塔群高高耸立于荒漠之中，背靠蓝天，错落有致，遥相呼应，向游人们无言地诉说着古老埃及历史的兴衰和国运的起伏。 巨大的狮身人面像拖着残废的躯体静静地蹲伏在金字塔旁。 狮身人面像在春分日和秋分日这两天它的正面永远都正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千万年不变。 4500多年来，它孤傲地卧在大漠之中，忠实地守护着金字塔，似在默默等待法老复活的那一天。 然而，赫赫荣威的法老们今又何在？ 许仙想起老友美尼斯，想到自己教导过的包括哈特谢普苏特在内的几位法老，无声叹息。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许仙拉着春晓走回了金字塔底。 胡夫金字塔内有密道可以进入，只需购买门票即可。 只是内部通道狭窄，空气稀薄，非常闷。 春晓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而且看过资料，知道里面真正值得看的东西都已经搬走了，因此没有什么进去的欲望。 不过春晓明丽的东方长相和大长腿还是引起了不少游客的关注。 有一对非常年轻的阿拉伯夫妇径直走到了春晓和许仙的面前。 那母亲长着一张娃娃脸，牵着一个五六岁的阿拉伯小女孩，她边笑边比划着，用英文对春晓说：“您好，我的女儿很喜欢您，请问您可以和她拍张合影吗？” 春晓看了看许仙，许仙微点了点头，示意这应该并不是什么埃及新型骗局。 春晓于是欣然同意了，这一对年轻夫妇十分高兴。 春晓抱起了粉嘟嘟的可爱小女孩，小女孩很是开心举起小手，对着自己拿着单反相机的母亲比了一个国际通用“剪刀手”。 那母亲连拍了几张，然后把女儿抱回来。这对年轻的阿拉伯夫妇脸上堆满了笑容，向春晓连声致谢后就离开了。 “这小姑娘真是漂亮可爱。”春晓看着离去时回头向她招手再见的小女孩，侧头对许仙说道。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本来就很可爱。”许仙随意道。 “你喜欢小孩吗？”春晓问道。 许仙理所当然道：“喜欢呀，小孩子天真无邪，谁不喜欢？” 春晓图穷匕见，冷不丁道：“我们这几晚努力努力，自己生一个。” 许仙愣住了，既惊讶她的勇猛大胆，又知道她在抗议自己昨晚坐怀不乱的禽兽不如，然后许仙明白自己今晚应该是在劫难逃了。 第316章 终章 正在到来的未来 这一晚春晓的客房里动静很大，有人一直在唱歌，有人一直在鼓掌。 当一切安静下来，许仙抱着愉悦至极、也疲倦至极的美女，静静发呆。 已是凌晨时分，酒店卧房单向的大落地窗外，是开罗灯火闪烁，是繁星璀璨如梦。 春晓已经睡着了，许仙轻抚着她光滑柔软的腰背，想着另外几个女朋友，终于还是微眯起双眼，运转起神通，决定看看未来。 虽然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一件很愚蠢也很容易让生活失去惊喜和趣味的事情，但是情债太多，让许仙想看看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以及什么时候诸神会从归墟爬出来，也就是什么时候自己该去死了。 许仙看见自己和春晓周五回到了魔都，春晓要继续去录制《转角遇到爱》，下飞机后两人找个酒店鬼混了一个下午，然后许仙晚上才装作刚回到的样子去了慕解语的公寓。周六白天分别陪完慕解语和秦娆，晚上许仙按照约定去复旦看了微微组织的迎新演出。 演出很圆满，只是许仙又见到了那朵与白娘子相似的花，那个眉眼清冷的雨中女孩，她是表演者之一。 于是许仙知道了，她叫西楼，就是微微口中的那个复旦校花。 西楼也是学生会成员，因此晚会后燕雨微组织的夜宵庆祝活动西楼也参加了，然后与被燕大小姐拉来的许仙见了面。 一直记得那个面罩男人眉眼的西楼一眼就认出了许仙，然后两人闲聊，互相正式认识了彼此。 夜宵庆祝完，燕雨微回了宿舍，许仙则瞬移到了云青雨的闺房…… 第二天秦娆的新居正式入伙，许仙以男朋友的身份和她一起做了顿晚餐，接待了王浩然、张成、刘洋、苏玲珑以及死皮赖脸凑过来的何有亨。 苏玲珑有点黯然，但一直努力装得很正常，何有亨则送了很贵重的贺礼。 送走众人，入住新居，兴奋异常的秦娆学姐不再只是用嘴，而是与许仙进行了全方位的深度交流学习。 然后就是和秦娆学姐食髓知味、胡天胡地的两夜一天。 接下来就是辗转在春晓、慕解语、李红妆、秦娆、燕雨微中间的时光，许仙也定期去看云想衣、叶玥和刘弈菲。 中间还夹杂着关于西楼、全智闲的意外和纠缠。 而以帝剑遗落为始，东西方修行天下及神只天下风起云涌，天国信仰、黑暗议会、北欧诸神、亚特兰蒂斯海族、神州三教、昆仑丘西王母部众、应龙领导的龙族、神州异能及修行者管理委员会、印度众神、非洲古巫、倭国阴阳寮等各方势力陆续粉墨登场，所有人都被席卷入不断扩大的漩涡中。 随着冲突的加剧和局势的紧张，袁天罡传承的唐诗、道门公孙琉璃、官方修行者的虞欣、医家传承的修行者小学妹桐清秋以及后来出现的魔教小妖女等人也都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与许仙发生了更多的交集，生出了许多变故和故事。 神仙妹妹很努力去饰演花木兰，然而因为剧本和导演的原因，电影上映后骂声一片，成为扑街烂作。 为了安慰被骂很难过又假装不在意的刘弈菲，许仙花了五十亿美金从默多克手里买下了福克斯影业公司。他对新的福克斯高层只有一个要求：每年以刘弈菲为女主角量身定做一部大电影，要求必须是精品佳作。 他这种手眼通天的神豪举动，让已经听说他有几个女朋友而一直劝刘弈菲和他分手的刘晓闭上了嘴巴。 此后，于公于私，有意避开慕解语等女人的刘弈菲将事业重心和更多的生活时间放在美丽国纽约。 而许仙和燕雨微、叶玥同时交往的事情也终于被凡人天下的各大神州势力知悉，引发了激烈的冲突和震荡。 家族和大帝重压之下，燕雨微、叶玥却都拒绝和许仙分手，两大顶级家族不得不软禁自家的掌上明珠。于是许仙出手夺人，他孤身闯军营，败强修，以一压万，在此过程中，“明道上境”的许仙令人震惊地展示出了合一境的强大实力。 在此内外交困的关头，一尊当世神明意义更加非凡，而有一个如此年轻的当代神明做女婿，更是大好事，大帝和两大家族立刻欣然同意燕雨微、叶玥和许族嫡传的交往，而许族作为回应，也以庞大的资源和产业作为聘礼回报。 而李红妆在许仙的建议下，离开了魔都卫视，带着自己和许仙的投资，与慕大总裁合作合股，成立了一间新的影视娱乐公司。 李红妆管内容，慕大总裁管运营，平起平坐，做大做强。 许仙陆续举行了几场婚礼。 先是大叔身份和云青雨的婚礼，在杭州云氏老宅举行。虽然人们私下很奇怪云氏传奇嫁给了一个无权无势无财无貌的中年男人，但是云青雨和许仙都不在意这些。 然后在婚礼上，令观礼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个名叫“言午”的男人拿出了失传已久、凝聚神州数千年气运的“传国玉玺”，作为迎娶云青雨的聘礼。 难以置信、大喜过望的江南云氏当然把“传国玉玺”献出，换取了云氏少奋斗三十年的巨大回报。 第二场婚礼是以许族嫡传许仙身份迎娶“正宫”云想衣，婚礼在杭州、巴黎各办了一场，许族的“长辈”都出席了。在巴黎的婚礼，法国政、商、文化界的顶级大佬更是几乎都出席到贺，许仙当众向众人介绍云想衣：“这是我的妻子，云，今日起，我在法国的一切产业都属于云，由云做主。” 婚礼后第二天，许仙带着云想衣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在那里六个面容冷厉、气势强悍的男女伏跪迎接了这对新人，许仙向这些许族在法国的暗面势力首领们介绍云想衣：“这是我的妻子，云，许族在法国的一切势力既属于我，也属于云，你们要护卫云和我们的产业。但最重要的是，护卫云，不得让她出现任何危险。” 许仙的第三场婚礼是和慕解语举行的，在魔都，两人认识的那栋《转角遇到爱》录制的别墅里举行。 扬州慕家和许族的“长辈”也都出席了，许仙将自己控制下的苏省的所有产业和魔都的一半产业划到了慕大总裁的名下。 第四场婚礼是和秦娆学姐，秦娆不想大张旗鼓，婚礼很简单，在两人的小屋里举行，只邀请了双方长辈、陈博士夫妇和要好的几个同学见证参加，苏玲珑给他们送上了祝福，然后“开心”地喝醉了。 许仙知道秦娆和她家不在意财富，因此许仙并没有准备什么资产做聘礼，只是出资百亿，以秦娆的名字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 婚礼后许仙便带着秦娆去当年“生死七天七夜”的亚马逊度蜜月，只是不知道秦娆怎么想的，以“三人回忆杀”的名义又硬拉上了苏玲珑。然后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于是许仙便在亚马逊过了一个月欲生欲死、荒淫无道的生活。 不过比这更匪夷所思的是许仙的第五场婚礼，毫不相让的燕、叶两家都不乐意自家女儿落后于对方举行婚礼，最后不想得罪任何一家的许仙哄好了根本无法拒绝他的燕雨微和天马行空、特立独行的叶玥大人，举行了一场一男二女的婚礼。 当然，婚宴后，“为了避免因为先进哪个洞房又引发后续麻烦”（许仙原话，也不知道两女信不信），许仙把两个女人安排在了一个卧房里，然后，理所当然地，许渣男体验了一夜大被同眠的舒爽滋味。 就是早上醒来时，心里暗爽的许仙被四条光亮的美腿踢下了床。 第六场婚礼是在李红妆的老家举行的，许仙将自己名下在魔都的另一半产业划给了李红妆做聘礼，然后两人在李红妆从小长大的闺房里入了洞房。 那一晚，李红妆又哭又笑，特别温柔，也特别美丽。 第七场婚礼在美丽国举行，新娘子是刘弈菲。许族在美丽国的盟友、合作伙伴和暗面势力首领，许仙的私人朋友和“长辈”，刘弈菲的亲友都到了场。 许仙当众宣布，以后许族在美丽国的一切产业和势力刘弈菲都可做主决定。私下里，许仙也要求许族在美丽国的暗面势力首领们对刘弈菲宣誓了效忠。 这七场婚礼之后，再没有其他公开的婚礼。春晓不愿和许仙结婚，按她的说法“我不愿做你的妻子之一，我要继续做你的情人，唯一的情人！” 第七场婚礼后又过了三年，东西方修行天下、神只天下的战争终于全面引爆，明战暗战、小战大战持续了十二年，修行者殒落、神只休眠不计其数，史称“十二年血战”。 在“十二年血战”中，岑碧青崛起，成为龙族散修中的第一强者，而公孙琉璃、唐诗、虞欣、桐清秋、姜原、魔教小妖女等年轻修行者也大放异彩。 陈渊默连番大战，绝境顿悟，晋入合一神明之境，成就与魔都大学考古系许仙、桐清秋、姜原“一门四奇才，师徒双神明”的佳话。 十二年血战在最高潮时骤然终结，手持帝剑的黑暗议会联合天国信仰、北欧诸神、亚特兰蒂斯海族、印度众神、倭国阴阳寮攻进神州，在昆仑丘与神州三教、西王母部众、应龙领导的龙族、神州官方异能及俢行者管理委员会对决。 尽管诡秘强大的非洲古巫们保持中立，袖手旁观。然而神州是以一己对抗几乎整个世界的修行强者和神只，虽有“传国玉玺”气运加持，但上古帝剑杀威绝伦，“传国玉玺”也不能敌。 神州以寡敌众，大势已去，败局已定。 在昆仑丘九天九夜的血战之后，当三教强者和神只、官方“异修会”强者、西王母、陆吾、九尾狐、应龙、陈渊默、公孙琉璃、唐诗、虞欣、桐清秋、姜原、魔教小妖女等诸强都无力回天，心生绝望时，一个普普通通、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踏上了昆仑丘。 有些神州强者认识这个中年男人，这个叫“言午”的男人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任何修为，但他的运气超强，这个天命狗屎运的男人不小心捡到了“传国玉玺”，还被江南云氏最有才华的女子看中非他不嫁，而且这“蠢货”竟然把“传国玉玺”送给别人做聘礼。 是的，除了“蠢货”谁会把“传国玉玺”送给别人，就算自己没本事撬动其中气运，也不可能会送给别人的。 这个天命狗屎运的蠢人来这里干嘛？ 找死吗？ 在神州众强者或疑惑不解或惨然绝望的时候，“言午”抬头看向了凌空而立的黑暗议会六巨头。 只是一眼，以无道邪法存世超千年、在神明级强者中也极是强横的黑暗议会六巨头立即瑟瑟发抖，惊叫出声：“言侯！！！你不是死了吗？！” 言侯是谁？ 东西方修行天下无人不知言侯之名。 数百年前有一位神州炼气修行者持帝禹之剑远赴欧洲大陆，阵斩黑暗议会十二巨头的一半，逼得余下六巨头伏首求饶，从而订下《千年和约》：杀生帝剑不出神州，黑暗议会的成员亦不得进入神州。 这个神州炼气修行者就是言侯。 言侯当然很可怕，但在场强者、神只众多，倒不惧一个言侯。 但言侯的另一个身份就更可怕。 言侯是修行天下公认继帝禹、羿、帝启之后帝剑的第四位真正主人。言侯对帝剑的掌控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威能绝伦、煞气冲天的帝剑在言侯手中乖顺得跟块凡铁一样。 而如今，此处有帝剑，此处也有言侯。 尽管此时帝剑还在黑暗议会的巫皇手里，但既然言侯在此，谁还敢拿着帝剑？ 不怕被帝剑直接反杀吗？ 于是十二年血战在最高潮时戛然而止。重新握住帝剑的言侯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把在昆仑丘上的黑暗议会、天国信仰、北欧诸神、亚特兰蒂斯海族、印度众神、倭国阴阳寮的强者杀了一半，然后言侯随手将帝剑扔给陈渊默，转身就下了昆仑丘。 从踏上昆仑丘，到离开昆仑丘，言侯不曾言语半句，杀伐果断，干净利落，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人狠话不多”。 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重订《千年和约》：今天昆仑丘上的所有异族势力，其成员以后都不可进入神州，否则就等着杀生帝剑。 “十二年血战”结束，凡人天下、修行天下和神只天下中所有强大的势力也都迅速记住了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言侯，化名言午，如今是江南云氏云青雨的丈夫。 于是，江南云氏不仅仅成为了神州云氏，还一下子成为了全球最顶级、最不能招惹的家族。 云想衣在许仙那的“正宫”地位，瞬间变得牢固无比，即使连燕、叶这样的家族也不敢再有什么其他心思。 然而，为了应对将来的变故，许仙依然留下了许多后手，比如加在诸女身上的“封界守护”，比如将暗面势力的控制权移交给组织能力超强的燕雨微和多闻缜思的叶玥，比如对耶稣、路西法、雅典娜等神只的嘱托，比如对凤凰、麒麟、小青的交代…… “十二年血战”结束后的第五年，第一批先天神明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归墟出口。 这一天的黄昏，许仙与众女告别，一一拥吻，踏天而去。 他脚踩青云远去的场景与慕解语梦中所见简直一模一样。 慕解语在颤抖中模糊了双眼，她有一种不愿承认的强烈预感：自己最爱的男人，将如梦中般一去不回。 只是，即使不能回来，也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死呀…… 只要你在远方某处活着，即使不回来，我也能心里感到安慰的。 许仙没有回头，他离别时从不回头，回头只是徒增伤感，何况他是要去迎接最残酷的战斗，战斗结果关乎万亿颗星球的存亡。 当然，许仙无意为拯救宇宙而牺牲，他没那么高尚，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去战斗，然后死亡。 许仙面上露出微笑，死亡本就是他的所求，他当然应该开心。 许仙脑中掠过施夷光、花木兰、公孙佳人、伽蓝、林默、白小娘子、千暮雪等人的美丽容颜，也想起了和美尼斯、大禹、夫子、颜回、庄周、墨翟、白起、亚历山大、约书亚、曹阿瞒、嵇康、杨坚、独孤伽罗、李十二、苏东坡、欧阳修、柳三变、清照小娘子、岳鹏举、唐伯虎等人的快意往事…… 只有在绝对的死亡里，许仙才能真正解脱，才能真正和无尽时光里那些恋人、红颜、故友们一起团聚。 而很快，一百年之后，叶玥、慕解语、云想衣、云青雨、燕雨微、李红妆、秦娆、春晓、苏玲珑、西楼、全智闲她们也会和许仙团聚的。 甚至也许她们归于永恒死亡的时候，许仙很可能还在归墟血战呢。 毕竟先天神明之战，打个百年千年乃至万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当年许仙出本体鏖战九十九年九月零九天才杀死了九位神明至尊，而这一次归来的却是宇宙古往今来所有存在过、沉眠于归墟的先天神明，许仙又比几十亿年前强大了许多，估计是要花比之前更长的时间才能战死的。 所有沉眠的先天神明呀，有多少个来着？ 反正不止一千个，但也不到一千四，到底有多少个来着？ 许仙想了想，然后又哑然失笑，喃喃自语道：“想那么多干啥？反正都是要死的。” 归墟堵门，鏖杀诸神！ 此去若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 …… 这便是许仙所看见的未来。 怀中美人温软，窗外群星璀璨，而未来正在到来。 （第一部，终。） 第316章 终章 正在到来的未来 这一晚春晓的客房里动静很大，有人一直在唱歌，有人一直在鼓掌。 当一切安静下来，许仙抱着愉悦至极、也疲倦至极的美女，静静发呆。 已是凌晨时分，酒店卧房单向的大落地窗外，是开罗灯火闪烁，是繁星璀璨如梦。 春晓已经睡着了，许仙轻抚着她光滑柔软的腰背，想着另外几个女朋友，终于还是微眯起双眼，运转起神通，决定看看未来。 虽然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一件很愚蠢也很容易让生活失去惊喜和趣味的事情，但是情债太多，让许仙想看看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以及什么时候诸神会从归墟爬出来，也就是什么时候自己该去死了。 许仙看见自己和春晓周五回到了魔都，春晓要继续去录制《转角遇到爱》，下飞机后两人找个酒店鬼混了一个下午，然后许仙晚上才装作刚回到的样子去了慕解语的公寓。周六白天分别陪完慕解语和秦娆，晚上许仙按照约定去复旦看了微微组织的迎新演出。 演出很圆满，只是许仙又见到了那朵与白娘子相似的花，那个眉眼清冷的雨中女孩，她是表演者之一。 于是许仙知道了，她叫西楼，就是微微口中的那个复旦校花。 西楼也是学生会成员，因此晚会后燕雨微组织的夜宵庆祝活动西楼也参加了，然后与被燕大小姐拉来的许仙见了面。 一直记得那个面罩男人眉眼的西楼一眼就认出了许仙，然后两人闲聊，互相正式认识了彼此。 夜宵庆祝完，燕雨微回了宿舍，许仙则瞬移到了云青雨的闺房…… 第二天秦娆的新居正式入伙，许仙以男朋友的身份和她一起做了顿晚餐，接待了王浩然、张成、刘洋、苏玲珑以及死皮赖脸凑过来的何有亨。 苏玲珑有点黯然，但一直努力装得很正常，何有亨则送了很贵重的贺礼。 送走众人，入住新居，兴奋异常的秦娆学姐不再只是用嘴，而是与许仙进行了全方位的深度交流学习。 然后就是和秦娆学姐食髓知味、胡天胡地的两夜一天。 接下来就是辗转在春晓、慕解语、李红妆、秦娆、燕雨微中间的时光，许仙也定期去看云想衣、叶玥和刘弈菲。 中间还夹杂着关于西楼、全智闲的意外和纠缠。 而以帝剑遗落为始，东西方修行天下及神只天下风起云涌，天国信仰、黑暗议会、北欧诸神、亚特兰蒂斯海族、神州三教、昆仑丘西王母部众、应龙领导的龙族、神州异能及修行者管理委员会、印度众神、非洲古巫、倭国阴阳寮等各方势力陆续粉墨登场，所有人都被席卷入不断扩大的漩涡中。 随着冲突的加剧和局势的紧张，袁天罡传承的唐诗、道门公孙琉璃、官方修行者的虞欣、医家传承的修行者小学妹桐清秋以及后来出现的魔教小妖女等人也都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与许仙发生了更多的交集，生出了许多变故和故事。 神仙妹妹很努力去饰演花木兰，然而因为剧本和导演的原因，电影上映后骂声一片，成为扑街烂作。 为了安慰被骂很难过又假装不在意的刘弈菲，许仙花了五十亿美金从默多克手里买下了福克斯影业公司。他对新的福克斯高层只有一个要求：每年以刘弈菲为女主角量身定做一部大电影，要求必须是精品佳作。 他这种手眼通天的神豪举动，让已经听说他有几个女朋友而一直劝刘弈菲和他分手的刘晓闭上了嘴巴。 此后，于公于私，有意避开慕解语等女人的刘弈菲将事业重心和更多的生活时间放在美丽国纽约。 而许仙和燕雨微、叶玥同时交往的事情也终于被凡人天下的各大神州势力知悉，引发了激烈的冲突和震荡。 家族和大帝重压之下，燕雨微、叶玥却都拒绝和许仙分手，两大顶级家族不得不软禁自家的掌上明珠。于是许仙出手夺人，他孤身闯军营，败强修，以一压万，在此过程中，“明道上境”的许仙令人震惊地展示出了合一境的强大实力。 在此内外交困的关头，一尊当世神明意义更加非凡，而有一个如此年轻的当代神明做女婿，更是大好事，大帝和两大家族立刻欣然同意燕雨微、叶玥和许族嫡传的交往，而许族作为回应，也以庞大的资源和产业作为聘礼回报。 而李红妆在许仙的建议下，离开了魔都卫视，带着自己和许仙的投资，与慕大总裁合作合股，成立了一间新的影视娱乐公司。 李红妆管内容，慕大总裁管运营，平起平坐，做大做强。 许仙陆续举行了几场婚礼。 先是大叔身份和云青雨的婚礼，在杭州云氏老宅举行。虽然人们私下很奇怪云氏传奇嫁给了一个无权无势无财无貌的中年男人，但是云青雨和许仙都不在意这些。 然后在婚礼上，令观礼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个名叫“言午”的男人拿出了失传已久、凝聚神州数千年气运的“传国玉玺”，作为迎娶云青雨的聘礼。 难以置信、大喜过望的江南云氏当然把“传国玉玺”献出，换取了云氏少奋斗三十年的巨大回报。 第二场婚礼是以许族嫡传许仙身份迎娶“正宫”云想衣，婚礼在杭州、巴黎各办了一场，许族的“长辈”都出席了。在巴黎的婚礼，法国政、商、文化界的顶级大佬更是几乎都出席到贺，许仙当众向众人介绍云想衣：“这是我的妻子，云，今日起，我在法国的一切产业都属于云，由云做主。” 婚礼后第二天，许仙带着云想衣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在那里六个面容冷厉、气势强悍的男女伏跪迎接了这对新人，许仙向这些许族在法国的暗面势力首领们介绍云想衣：“这是我的妻子，云，许族在法国的一切势力既属于我，也属于云，你们要护卫云和我们的产业。但最重要的是，护卫云，不得让她出现任何危险。” 许仙的第三场婚礼是和慕解语举行的，在魔都，两人认识的那栋《转角遇到爱》录制的别墅里举行。 扬州慕家和许族的“长辈”也都出席了，许仙将自己控制下的苏省的所有产业和魔都的一半产业划到了慕大总裁的名下。 第四场婚礼是和秦娆学姐，秦娆不想大张旗鼓，婚礼很简单，在两人的小屋里举行，只邀请了双方长辈、陈博士夫妇和要好的几个同学见证参加，苏玲珑给他们送上了祝福，然后“开心”地喝醉了。 许仙知道秦娆和她家不在意财富，因此许仙并没有准备什么资产做聘礼，只是出资百亿，以秦娆的名字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 婚礼后许仙便带着秦娆去当年“生死七天七夜”的亚马逊度蜜月，只是不知道秦娆怎么想的，以“三人回忆杀”的名义又硬拉上了苏玲珑。然后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于是许仙便在亚马逊过了一个月欲生欲死、荒淫无道的生活。 不过比这更匪夷所思的是许仙的第五场婚礼，毫不相让的燕、叶两家都不乐意自家女儿落后于对方举行婚礼，最后不想得罪任何一家的许仙哄好了根本无法拒绝他的燕雨微和天马行空、特立独行的叶玥大人，举行了一场一男二女的婚礼。 当然，婚宴后，“为了避免因为先进哪个洞房又引发后续麻烦”（许仙原话，也不知道两女信不信），许仙把两个女人安排在了一个卧房里，然后，理所当然地，许渣男体验了一夜大被同眠的舒爽滋味。 就是早上醒来时，心里暗爽的许仙被四条光亮的美腿踢下了床。 第六场婚礼是在李红妆的老家举行的，许仙将自己名下在魔都的另一半产业划给了李红妆做聘礼，然后两人在李红妆从小长大的闺房里入了洞房。 那一晚，李红妆又哭又笑，特别温柔，也特别美丽。 第七场婚礼在美丽国举行，新娘子是刘弈菲。许族在美丽国的盟友、合作伙伴和暗面势力首领，许仙的私人朋友和“长辈”，刘弈菲的亲友都到了场。 许仙当众宣布，以后许族在美丽国的一切产业和势力刘弈菲都可做主决定。私下里，许仙也要求许族在美丽国的暗面势力首领们对刘弈菲宣誓了效忠。 这七场婚礼之后，再没有其他公开的婚礼。春晓不愿和许仙结婚，按她的说法“我不愿做你的妻子之一，我要继续做你的情人，唯一的情人！” 第七场婚礼后又过了三年，东西方修行天下、神只天下的战争终于全面引爆，明战暗战、小战大战持续了十二年，修行者殒落、神只休眠不计其数，史称“十二年血战”。 在“十二年血战”中，岑碧青崛起，成为龙族散修中的第一强者，而公孙琉璃、唐诗、虞欣、桐清秋、姜原、魔教小妖女等年轻修行者也大放异彩。 陈渊默连番大战，绝境顿悟，晋入合一神明之境，成就与魔都大学考古系许仙、桐清秋、姜原“一门四奇才，师徒双神明”的佳话。 十二年血战在最高潮时骤然终结，手持帝剑的黑暗议会联合天国信仰、北欧诸神、亚特兰蒂斯海族、印度众神、倭国阴阳寮攻进神州，在昆仑丘与神州三教、西王母部众、应龙领导的龙族、神州官方异能及俢行者管理委员会对决。 尽管诡秘强大的非洲古巫们保持中立，袖手旁观。然而神州是以一己对抗几乎整个世界的修行强者和神只，虽有“传国玉玺”气运加持，但上古帝剑杀威绝伦，“传国玉玺”也不能敌。 神州以寡敌众，大势已去，败局已定。 在昆仑丘九天九夜的血战之后，当三教强者和神只、官方“异修会”强者、西王母、陆吾、九尾狐、应龙、陈渊默、公孙琉璃、唐诗、虞欣、桐清秋、姜原、魔教小妖女等诸强都无力回天，心生绝望时，一个普普通通、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踏上了昆仑丘。 有些神州强者认识这个中年男人，这个叫“言午”的男人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任何修为，但他的运气超强，这个天命狗屎运的男人不小心捡到了“传国玉玺”，还被江南云氏最有才华的女子看中非他不嫁，而且这“蠢货”竟然把“传国玉玺”送给别人做聘礼。 是的，除了“蠢货”谁会把“传国玉玺”送给别人，就算自己没本事撬动其中气运，也不可能会送给别人的。 这个天命狗屎运的蠢人来这里干嘛？ 找死吗？ 在神州众强者或疑惑不解或惨然绝望的时候，“言午”抬头看向了凌空而立的黑暗议会六巨头。 只是一眼，以无道邪法存世超千年、在神明级强者中也极是强横的黑暗议会六巨头立即瑟瑟发抖，惊叫出声：“言侯！！！你不是死了吗？！” 言侯是谁？ 东西方修行天下无人不知言侯之名。 数百年前有一位神州炼气修行者持帝禹之剑远赴欧洲大陆，阵斩黑暗议会十二巨头的一半，逼得余下六巨头伏首求饶，从而订下《千年和约》：杀生帝剑不出神州，黑暗议会的成员亦不得进入神州。 这个神州炼气修行者就是言侯。 言侯当然很可怕，但在场强者、神只众多，倒不惧一个言侯。 但言侯的另一个身份就更可怕。 言侯是修行天下公认继帝禹、羿、帝启之后帝剑的第四位真正主人。言侯对帝剑的掌控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威能绝伦、煞气冲天的帝剑在言侯手中乖顺得跟块凡铁一样。 而如今，此处有帝剑，此处也有言侯。 尽管此时帝剑还在黑暗议会的巫皇手里，但既然言侯在此，谁还敢拿着帝剑？ 不怕被帝剑直接反杀吗？ 于是十二年血战在最高潮时戛然而止。重新握住帝剑的言侯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把在昆仑丘上的黑暗议会、天国信仰、北欧诸神、亚特兰蒂斯海族、印度众神、倭国阴阳寮的强者杀了一半，然后言侯随手将帝剑扔给陈渊默，转身就下了昆仑丘。 从踏上昆仑丘，到离开昆仑丘，言侯不曾言语半句，杀伐果断，干净利落，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人狠话不多”。 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重订《千年和约》：今天昆仑丘上的所有异族势力，其成员以后都不可进入神州，否则就等着杀生帝剑。 “十二年血战”结束，凡人天下、修行天下和神只天下中所有强大的势力也都迅速记住了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言侯，化名言午，如今是江南云氏云青雨的丈夫。 于是，江南云氏不仅仅成为了神州云氏，还一下子成为了全球最顶级、最不能招惹的家族。 云想衣在许仙那的“正宫”地位，瞬间变得牢固无比，即使连燕、叶这样的家族也不敢再有什么其他心思。 然而，为了应对将来的变故，许仙依然留下了许多后手，比如加在诸女身上的“封界守护”，比如将暗面势力的控制权移交给组织能力超强的燕雨微和多闻缜思的叶玥，比如对耶稣、路西法、雅典娜等神只的嘱托，比如对凤凰、麒麟、小青的交代…… “十二年血战”结束后的第五年，第一批先天神明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归墟出口。 这一天的黄昏，许仙与众女告别，一一拥吻，踏天而去。 他脚踩青云远去的场景与慕解语梦中所见简直一模一样。 慕解语在颤抖中模糊了双眼，她有一种不愿承认的强烈预感：自己最爱的男人，将如梦中般一去不回。 只是，即使不能回来，也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死呀…… 只要你在远方某处活着，即使不回来，我也能心里感到安慰的。 许仙没有回头，他离别时从不回头，回头只是徒增伤感，何况他是要去迎接最残酷的战斗，战斗结果关乎万亿颗星球的存亡。 当然，许仙无意为拯救宇宙而牺牲，他没那么高尚，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去战斗，然后死亡。 许仙面上露出微笑，死亡本就是他的所求，他当然应该开心。 许仙脑中掠过施夷光、花木兰、公孙佳人、伽蓝、林默、白小娘子、千暮雪等人的美丽容颜，也想起了和美尼斯、大禹、夫子、颜回、庄周、墨翟、白起、亚历山大、约书亚、曹阿瞒、嵇康、杨坚、独孤伽罗、李十二、苏东坡、欧阳修、柳三变、清照小娘子、岳鹏举、唐伯虎等人的快意往事…… 只有在绝对的死亡里，许仙才能真正解脱，才能真正和无尽时光里那些恋人、红颜、故友们一起团聚。 而很快，一百年之后，叶玥、慕解语、云想衣、云青雨、燕雨微、李红妆、秦娆、春晓、苏玲珑、西楼、全智闲她们也会和许仙团聚的。 甚至也许她们归于永恒死亡的时候，许仙很可能还在归墟血战呢。 毕竟先天神明之战，打个百年千年乃至万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当年许仙出本体鏖战九十九年九月零九天才杀死了九位神明至尊，而这一次归来的却是宇宙古往今来所有存在过、沉眠于归墟的先天神明，许仙又比几十亿年前强大了许多，估计是要花比之前更长的时间才能战死的。 所有沉眠的先天神明呀，有多少个来着？ 反正不止一千个，但也不到一千四，到底有多少个来着？ 许仙想了想，然后又哑然失笑，喃喃自语道：“想那么多干啥？反正都是要死的。” 归墟堵门，鏖杀诸神！ 此去若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 …… 这便是许仙所看见的未来。 怀中美人温软，窗外群星璀璨，而未来正在到来。 （第一部，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