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贬国公小姐的艰难奋斗路》 第1章 穿越了 “起床啦，起床啦……” 被窗外那只臭鹦鹉吵醒，宁安翻个身想继续睡。 七月的天，每日就清晨这会儿能舒服地睡上一个时辰，结果又被吵醒。宁安崩溃，穿过来五天了她就没能睡过个整觉。 她就想不通了，原主一个堂堂国公府大小姐怎么就喜欢养只鹦鹉呢？还是只吃水果蔬菜的那种。 宁安，本名宁安安，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私企小文员，上完离职前的最后一天班，高兴终于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了！ 结果鼻塞嗓子疼的睁开眼，发现不是自己的小出租屋，目光所及的是古色古香的架子床，柔软薄透的淡蓝色床幔，以及略凌乱的梳妆台。 宁安当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闭上眼又躺了会。没过多久迷迷糊糊地感受到额头上柔软的小手，吓得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床头站着个小男孩，脸肉嘟嘟、嘴唇红润润的，穿着古装的红色短袖套头衫、彩色背带裤。 小男孩看到宁安醒了，高兴地喊着：“姐姐，你终于醒了，你还难受吗？还烧不烧啊？我去告诉娘你醒了。”说完不等宁安回话就飞快跑出门。 宁安环视四周，发现还是刚刚那副场景，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狠狠拧了下手背——疼！确定不是做梦。 她下床出了房门，只见院子里雕廊画柱、红墙绿瓦，四周墙边开满五颜六色的蔷薇，廊檐下还挂了只白色的鹦鹉。 这是？ 在见到美人娘亲后，宁安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她穿越了。 自此，宁安安就成了宁安，开启了自己在大越朝的人生之旅。 醒来的这几天，宁安已经从各位家人口中拼凑出府里情况。 家中人口简单，祖父母伉俪情深，不存在妻妾庶子的问题。父亲宁佑这一辈儿兄妹三人，宁安这辈儿姐弟四人。除了远嫁的小姑姑，其余人宁安都见过了。 原主宁安年方十四，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肤白如雪、楚楚可人，这是宁安穿过来后最满意的一点。 祖父宁萧，出身寒微、为官清廉，考中探花郎后一路辅佐当今圣上登上皇位，官至太子太师，赐宁国公爵位。多次作为钦差大臣巡查各地抓贪官、纠正冤假错案，深受百姓爱戴。如今因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斗争被奸臣陷害，被贬谪至伊犁。 原主就在惊闻祖父被贬以及惨遭未婚夫退婚的双重打击下高烧不退、一命呜呼，再睁眼宁安安就成了宁安。 不幸的是宁安没有继承原主记忆，只好在众人面前装作失忆。 这几天祖父和父亲小叔经常在书房谈话至深夜，娘亲和婶婶每天愁容满面，府里下人也被陆续遣散，在这种情况下宁安也不敢多出现在众人面前，每天只呆在自己院子里照看宁远、宁适、宁宜。 不过在吃了婶婶几天的水煮菜和黑炭炒菜之后，宁安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宁安在现代就是个小吃货，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八大菜系一个不落都品尝过，之前感兴趣，还自己动手捣鼓过奶油蛋糕、钵钵鸡、糖酥排骨等小有难度的菜。 宁安心想在这做两道菜应该不难。 趁着快到午饭时间，宁安带着宁远去了厨房。 路上宁远悄悄问宁安：“姐姐会做饭吗？婶婶做的饭没有王妈做的好吃，我这几天每天都会饿肚子，糕点都被我吃光了。” “会一点。” 宁远有点雀跃。 到了厨房，婶婶郑晴刚生好火，脸上蹭了一道黑。 即便已经共同相处了好几天，但宁安每次见了大家，都要在心里赞叹宁府众人的容貌。婶婶脸若圆盘，眼睛圆圆，未语先笑，任谁一看都知道她是个和善之人。 看到俩人过来，郑晴站起身满脸笑容地迎过来，“你俩饿了，饭我煮上了，一会就好，要不先吃个苹果垫垫？” “嗯，好啊，婶婶做什么菜呢？” 郑晴一边取来苹果，一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炒个鸡蛋、煮点昆仑瓜(茄子)、切盘胡瓜(黄瓜)、再炒个菠菜，其他菜我也不会做。” “有西红柿吗？我会做西红柿炒蛋。”宁安略带兴奋地说道。 “西红柿是什么，红色的柿子吗？” 宁远好奇。 宁安挑眉，“你说的柿子什么样？” 远儿糯糯地回答道：“黄黄的，软软的呀，姐姐也不记得柿子了吗？” 宁安边吃苹果，边参观厨房。各种厨具摆放的整整齐齐、亮洁如新。地上堆满了各亲友还有老百姓送来的米、面、青菜、鸡蛋，还有新鲜的五花肉，层次分明、肥瘦相间，做红烧肉肯定好吃。就是没看到西红柿，莫非还没从国外传进来？ 为了自己的五脏庙，宁安决定给他们露一手。 宁安挽起袖子，“婶婶，我来帮忙。” 郑晴闻言着急，“你坐着，身子刚好，别再累着了。” “没事，吃了两天药早都不难受了，中午我和你一起做饭，我会做红烧肉。” “安儿会做肉，那可真是太好了。婶婶厨艺不好，你爷奶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今天有你帮忙，一会劝他们多吃点。” “我先洗肉，切肉，把肉炖上。”宁安跟婶婶商量着。 五花肉洗过，切成麻将大小，葱段姜片备好，找出来糖、盐、酱油等调料。肉块凉水下锅，倒点酒，焯水后盛出。 将用过的水舀出，加水洗锅，宁安忍不住心里念叨，“这大铁锅真不好用，洗个锅麻烦死了，还是现代方便呀，可怜我的十万块还没花。” 锅洗净烧干，加一勺猪油、一把糖，让婶婶改小火。等糖液冒密集的小泡泡，倒入肉翻炒上色后加水、调料，改大火，烧开后改中火炖两刻钟。 一番行云流水，婶婶和宁远崇拜的看着自己。 “呵呵，之前闲来无事看过些菜谱。”怕被怀疑，宁安赶紧补充一句。 “只看过菜谱就能做出来这么复杂的菜，安儿做饭很有天赋呢。你还看过哪些菜谱，还有会做的菜吗？”郑晴眼冒星星的问。 “那再做个韭菜炒鸡蛋、蒸昆仑瓜、凉拌胡瓜，这几个我都看过。” “好啊。” 宁远拍手道：“哇，中午有好吃的喽。” 黄瓜拍扁切块，用盐、蒜泥、醋汁、花椒水、香油凉拌，第一道菜就成了。 在另个灶上蒸上茄子。 这时米饭香味也出来了，馋的小宁远肚子咕咕叫。 等茄子蒸好，倒上蒜油辣汁。第二道菜也好了。 把红烧肉改小火收汁。 做韭菜炒鸡蛋。韭菜切段，加入蛋液、盐和调料粉搅拌均匀，油热后倒进锅里翻炒，宁安怕炒糊了，看鸡蛋熟了就赶紧盛出，第三道菜也搞定。 看红烧肉汁剩的不多，宁安赶紧舀出来。最后一道也完工了。 听着小宁远喊着‘好香好香，姐姐好棒’，宁安第一次觉得做饭也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第2章 家庭会议 宁安第一次听到贬官是在醒来的当天。 当时娘亲不放心，定要让她看大夫。在听到大夫说宁安有可能永远失忆时，母亲控制不住地抱着自己哭诉：“你祖父这么忠心，圣上怎么能把他贬到伊犁，那些奸臣贼子真是坏透了，我们安儿刚大病一场路上可怎么办哪。” 宁安听到‘贬’和‘伊犁’心里咯噔一下。 她之前喜欢旅游，去过东北、广东、海南、四川等，就是没去过新疆。原本打算离职后先去新疆西藏呆一段时间，结果一觉被打发到这里。 她对新疆的了解仅限于网上和上学时学到的那些。 宁安和婶婶在做饭时谈及此事，婶婶还在担忧，“唉，朝堂之争，我们妇人也不敢多言……皇命不可违，可怜你们姐弟几个，以后不知道怎么办。几千里路我们家人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说完忍不住小声哭泣起来。 宁安赶忙安慰，“没事的，大家一定会平安，婶婶别哭。” “嗯，你叔叔也说了让我别哭，我就是有点忍不住。” 中午，饭菜一上桌小宁远就蠢蠢欲动，等祖父一发话开饭，就迫不及待先夹了红烧肉给祖父母，嘴里还念叨着：“爷奶尝尝今天的红烧肉，姐姐做的，可好吃了，我在厨房闻着香味，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祖母蒋英慈爱的笑着：“好，远儿知道孝顺阿奶了。安儿真能干，会做饭了。” 婶婶应和道，“今天的菜都是安儿做的，安儿厨艺上很有天赋呢。” 祖父尝完赞不绝口，“安儿手艺不错，身体都恢复好了？” 宁安低头做羞涩状，“嗯，身体都大好了，爷奶多吃点，觉得好吃的话，以后我常做。” 为了未来的五脏庙，宁安决定接下做饭大任。 饭后，宁安找到父亲宁佑，委婉的提到，“爹爹，我们需要准备点什么吗？在路上吃的用的东西？” “我和你祖父商量好了通知你们，你看看你有什么要带的，先自己收拾收拾。” “商量的时候我和弟弟妹妹可以在一旁听着吗？”宁安边说边用期望的眼神望着宁佑。 宁佑对着女儿说不出拒绝的话，“好，正好你们也听一听，有点心理准备。” “好的，谢谢爹爹。” 宁佑在宁安离开后，找到父亲宁萧说了他允许孩子们参与议事一事。 宁萧思考两秒，“让全家人都来。” 宁安心里想着事，中午也没睡踏实。 申时全家人集聚一堂，忐忑的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祖父直奔主题，“事到如今，连累你们，是我对不住大家。到伊犁六千多里，三个月时间，每天最少要赶七十里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两个儿媳要是不愿跟着，可以带着孩子回娘家暂住。” 娘亲和婶婶听到这话皆面色惨白，纷纷说道：“我这辈子嫁入宁家就是宁家的人，相公去哪，我跟着去哪。” “就是孩子们还太小，路上不知能不能——”婶婶说到一半就一脸纠结地咬住下唇止了话音。 祖父满脸凝重，“这一路路途遥远，大人都未必受得住，更可况孩子尚且年幼，如何吃得消？我与亲家联系看能不能把几个孩子留在京城。你们两家可舍得？” 此话一出，大人们皆是一脸不舍，可也知道祖父是为了孩子们好，都没说话。 宁适和宁远惊慌，直接扑倒了娘亲的怀里，喊道：“爷爷，我要和爹娘在一起。” 宁宜不清楚状况，看哥哥哭，也跟着哭喊着：“要阿娘，要阿娘。” 宁安想到她有次隐约听到母亲和父亲在说二皇子想纳原主为侧妃，只不过她一出现，俩人就岔开了话题。 要是留在这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豺狼虎豹，还不如和家人一起去伊犁。自己21世纪的人，说不定还能在边疆做出点成绩来，好过在这受人摆布。所以也明确表示要和大家一起。 几个大人心酸又感动。 祖父不放心再次对两个孙儿说道：“路上会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每天还要赶很久的路，要自己照顾自己，你们可以坚持吗？” 两个小男孩急忙点头，表示只要能和大家在一起，怎样都会坚持，也会学着照顾自己，还有弟妹。 看几人态度坚决，祖父无奈只能同意。朝众人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家齐上路。路上，首先保护好孩子。” “咱家除了尚儿习武身体强壮，其余人都没吃过苦，身子恐怕挨不住。佑儿，你想办法多弄点常用的药材。”宁萧看着大儿子说道。 “好的，父亲。” “至于尚儿，你这几天带着大家多练习几招防身术，大家必须咬牙度过这三个月，我们家一个人也不能少。” “好。” “据我所知，出了长安后，越往西，山匪越多，并且心狠手辣，妇孺也不放过。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准备，最好随身携带趁手的武器。”小叔说完看了众人一眼。 几个女眷听闻一脸恐惧，宁安虽不至于，但是对一路上可能要面对的情况，心里也满是不安。 这时又听到父亲犹豫地说道：“买马车还是牛车，我们还没商量好。” 祖父听闻和祖母相视一眼，“当年我带着你娘进京赶考，坐的牛车，既稳当又力大，咱家老的老少的少，就买牛车。” “行。” “至于吃穿用度，不懂的问你娘。” 母亲和婶婶不安的点点头。 宁安看这情况硬着头皮望着祖父，“爷爷，孙女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儿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我觉得我们最起码得从衣食住行四个方面来准备行李。” 看众人都是赞同的神色，宁安继续，“行解决了，还有衣食住。从衣来说，每个人要准备两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并且往西北，气温会越来越来低，大家也要准备御寒衣物。” “安儿说的不错，西北苦寒，每年冬季会冻死无数人。我们要及早准备。”宁佑出声附和。 祖父颔首，“安儿继续，食又怎么说？” “我会做饭，娘亲和婶婶打下手就可以。” “我们这两天还可以准备点肉干，就是天热，放不了多久，只能少做一点。锅碗瓢盆得带上。” “住的话，我们住驿站吗？” “尽量住驿站，如果错过可以住客栈或者借住农户家，实在不行，两辆牛车也能暂时休息。” “最重要的一点，带够钱。” 奶奶，娘亲和婶婶都表示自己还藏了点私房钱，而且亲友们也送来不少盘缠。一会盘算一下，看够不够，不够再想办法。 “安儿考虑的很周全，其他人还有补充的吗？” 看没人说话，祖父继续说道：“我再强调一遍，一路挨饿受冻、生病、暗杀、劫匪等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大家要去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发生危险，必要时先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谁要是还有意见及时说，无事就散。” 第3章 打包行李 宁安陪娘亲一起收拾行李。平常穿的衣服都不合规制不能带，只能在库里翻找出给丫鬟小厮做的衣服带上；又翻了许久找出合适的麻布鞋；还带了几条床单，可以铺，冷时也能御寒。 带了最简单的洗漱用品，多带了几个水囊以备不时之需。 鸡蛋不能放进同一个篮子。所以宁安和宁远每人衣服里也缝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并用油纸裹好以防湿水。其余的银两大部分在父亲宁佑身上，小部分由母亲带着。 小叔刚开始没有给两个孩子装银钱，看宁安姐弟有，才给宁适兄妹也一人装了张银票。后来，路上多亏孩子们身上的银子才度过难关。 一大早，父亲和小叔约好早饭后去买牛车和厚衣物。 至于米粮肉菜根本不用再买。亲朋好友偷偷送来的和每天百姓自发送到府门口的东西，这几天吃都吃不完，有的都放坏浪费了。 祖父多次劝百姓不用送，家里米粮够吃。但是总有人悄悄把东西放门口就走了。并且除了送米面肉蛋菜外，还有人送新做的布鞋，甚至还有在篮子里偷偷放铜板的。好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他们却毫不吝啬地送到宁府。 宁安本想跟着父亲和小叔去集市逛逛，顺便领略下都城风光，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再来这里。奈何明日上路，今天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只能作罢。 兄弟俩出门后，除了祖父外其他人全都到厨房帮忙。 祖母和娘亲负责洗肉，小婶和宁安切肉，全都切成食指大小。三个小的帮忙舀水、递东西。 肉快切完时，祖母已经把火生着了。几人很惊讶祖母会烧火，结果祖母笑着说道：”不止会烧火，我还会做豆腐呢。” 祖母看几人很感兴趣，就跟大家讲她小时候的事，说她小时候调皮的很，外祖家开了个豆腐坊，每次读书烦了，她就自己跑到外祖家跟着外祖学泡豆子、做豆腐。她手艺可是她外祖父亲传，如不是嫁给我们祖父，她可能就嫁给表哥继续做豆腐、卖豆腐了呢。 几人一边听着祖母讲她幼年经历，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两个灶同时开工，在一边灶把肉焯水去腥，在另一边灶把调料炒香后加肉加水炖半小时。 不知不觉就忙活到了中午，听到宁佑和宁尚的说话声，众人停下手里的活，正好肉也都炖完了，下午再烤一下就行了。 出了厨房，只见院门口停了两辆半新的牛车，绳子拴在门环上。 三个小朋友对牛感兴趣的很，宁远和宁适摸摸牛耳朵、牛肚子，然后俩人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宁宜不敢靠近，有点害怕地指着牛眼睛嘴里咕哝着：“好大的眼睛，比宜儿的还大。” 大伙被逗得哈哈大笑。小叔抱着宁宜，让她在牛脖子轻轻抚摸，“不用怕，牛很温顺很听话，是我们的好伙伴。” 宁安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同学家就是养奶牛的，她经常去牛场，对牛粪味着实不喜，所以现在看到牛感觉也一般。 看见父亲从其中一辆车里拿出两个大包裹，她赶忙接过一个。 “这是买的厚衣物，还买了两匹布，你和你娘有空整理一下。” “好的。” 几人把包裹和布匹搬到房间，略翻看了一下，买的都是青色和灰色的棉衣和棉靴子，耐穿又保暖。 如果搁以前，大家冬天只穿狐裘和皮靴，棉衣恐怕连看都不会看。现在却为了省钱，只能买最普通的棉衣，宁安在心里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几个女的正讨论着衣服，就听见小叔轻声问婶婶：“做午饭了吗？跑了一上午肚子都饿扁了。” 宁安这才想起来刚刚光忙着炖肉，忘了做午饭。 时间紧张，看着厨房堆的那么多青菜，有的都蔫了。宁安决定中午吃烩菜。 宁安在几个篮子里翻了翻，常用的菜都有，就是没找到肉丸子，现做也来不及，只能将就了。 娘亲和婶婶择菜洗菜，宁安把粉条用热水泡上，然后开始洗五花肉，洗好切成适合的薄片。 都准备好后，宁安先热油将豆腐煎的两面金黄发硬，晾凉切小片。 然后将花椒大料在热油中炸香捞出，下葱姜蒜炒香，后加入肉片炒至金黄色，接下来将准备的土豆片、豆角倒进去翻炒，同时加入盐、酱油、调料粉，等蔬菜变软后加水炖十五分钟。 到时间后加入炸好的豆腐干、白菜、粉条，接着炖十分钟，到点出锅。 一人一碗白米饭一碗烩菜，方便美味又营养。看着大家吃的很香，宁安决定以后路上多做烩菜，省事。 饭后大家没午休，婶婶负责烤肉，将上午炖好的肉在烤炉里烤到七分干取出，这个程度不会太硬，老人小孩都能咬的动。 宁安做丸子。找小叔帮忙将葱姜和肉一起剁成馅，加入调料搅拌均匀，然后架油锅，用手挤出一个个圆团下入锅中炸至金黄。刚开始宁安总挤的不圆，练了二三十个才慢慢掌握窍门。 最后做出了一小盆肉丸子，闻着焦香，看着金黄，很是喜人。 等肉干和丸子晾凉后，宁安把他们装入篮子，放到阴凉的墙角，上面扣上盘子以防老鼠偷吃。 本来宁安还打算做点烧饼带上。可是一来没有酵母粉，她也不懂古代发面技术；二来做完丸子已经挺晚，忙了一整天大家累的不行，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拖着疲累的身子，几人打包好路上要带的木碗筷和小锅小炉。 明天就要启程，今晚对宁府所有人来说，都是无眠之夜。 宁安躺在床上，盘算着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突然想起中午看见棉衣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做手套和帽子。 越往西天气越冷，父亲和小叔只买了棉衣棉靴，没有买帽子和手套。驾车必须保暖好才行，最好连护膝也带上。 今天买的布也不知够不够一人一套？还用不用买棉花？ 唉，她对画画一窍不通，画不出来现代版的帽子、手套、护膝，也不知母亲和小婶光听她描述能不能做的出来？ 第4章 离京 天不亮，宁安被娘亲叫醒。大家为了悄悄离京，计划早些出发。 宁安洗漱好，走到廊下，打开鸟笼捧出鸟儿，给它喂了点水果，等它吃饱喝足就放飞了它。自己已是自身难保，鸟儿就自求多福。 到大厅，其他人在检查行李，宁安独自到厨房做在国公府的最后一顿早饭。 出门饺子进门面，宁安包了猪肉大葱馅的饺子。 众人匆匆吃完饺子来不及赞叹宁安的手艺就开始把行李装车。光衣服、被褥、粮食药材等就装满了一辆车。 临登车前，大家一阵沉默。宁远和宁宜眼里充满着好奇。看着孩子们懵懂的模样，长辈们眼眶通红、神情悲伤，回望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国公府依依不舍。 晨光熹微，两辆车往西城门赶去。本想着不惊动任何人，结果刚进了西市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喊：“大人一路平安，大人保重。” 中途有位老爷子送进来一把巨大的绸伞，宁安起初觉得那伞形状有点怪异，看着祖父双眸紧闭、嘴唇颤抖，宁安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万民伞。 不过，宁安担心祖父太过激动，引起身体不适，正准备出声安慰，就看见祖母轻轻拍了拍祖父紧握的拳头，祖父睁开眼对着祖母微微一笑，“我这辈子不后悔。” 祖母轻声回道：“嫁给你，我也不悔。” 看着俩人，宁安觉得是她过虑了，祖父祖母在官场沉浮三十多年，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岂是贬官就能打倒的。 之后许多百姓一路跟着相送，牛车只能龟速前行，以至于到了西城门时，天已大亮。 祖父下车向百姓鞠了一躬。 等到十里亭，大家远远就听见‘是大人’、‘宁二爷’之类的声音。 各家亲戚好友、父亲的学生都在这等着。 一位看着不起眼的中年人和祖父在一边小声谈话，宁安随着母亲和外祖拜别。 外祖父母、大舅二舅和两个表兄都来了，表哥们搀着神情萎靡的外祖母。 外祖母疾步走过来搂着娘亲、我和宁远，伤心痛哭：“我苦命的孩子，那么远的路可怎么走，以后想见你们一面都难呀。” 娘亲满脸是泪，“爹爹娘亲，山高水远，有生之年熙儿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您们，请恕女儿不孝，不能在您二位跟前孝敬了。” 宁安听着母亲的话，感受着外祖母的拥抱，心里也酸酸的，眼眶湿润。 娘亲在外祖母怀里哭了一会直起身，“大哥二哥，爹娘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爹娘，也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嫂嫂侄子们。” 大舅点点头，拍了拍父亲肩膀，“他们母子就交给你了，务必护他们周全。” 父亲郑重回道：“岳父、岳母、大哥、二哥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们，也请诸位保重。” 二舅摸摸娘亲头发，像对小姑娘一样嘱咐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到了就给我们写信，我会抽时间去看你们。” 娘亲抽泣着，“好，爹、娘、大哥、二哥、聪儿、斌儿保重。” 外祖母最后向母亲手里塞了个荷包，就背过身挥了挥手。 几人向外祖父母跪别。 回到车前，祖父还没谈完话，宁安和爹爹站在车边等了一会，不时有父亲的学生来送别。 突然一对中年夫妇后面跟着一对年轻男女走到俩人跟前下跪，宁安吓了一跳，宁佑赶紧上前扶起了几人。 原来是府中的管家刘叔夫妻和他们的女儿女婿，女婿邱阳比宁安大三岁，是祖父收养的孩子。他们已安顿好在京开铺子的大儿子，现在背着行李，带着女儿女婿要追随宁家人一起去伊犁。 宁佑万分感谢几人的情谊，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他们跟着去，结果几人就跪地不起。正当他束手无策时，宁萧回到了车前，好生劝说几人一番，但他们主意已定。最后祖父拍拍刘叔的肩膀，说了句‘上车’。 一行人在亲朋好友的依依不舍中一路往西。 三伏暑天，骄阳似火，众人坐在车里不一会就汗流浃背。 本来宁安他们的车内就比较拥挤，祖父母坐在正对车门的位置；左侧是婶婶、宁宜和宁适；右侧是娘亲、宁安和宁远；再加上水囊、吃食筐子车内就满了。 宁安好怀念空调。想试试有没有金手指或空间，但是又担心万一有的话，突然消失也没法解释，就一路忍着。热的不行的时候就掀开车帘，把头伸出去吹吹风。 宁远坐了一会就闹着要下车，宁安没有理他，娘亲轻声安抚着，“远儿乖，我们在赶路不能下车，你再坚持一会就能休息了。” 宁远不，偏要现在下去，还跳下座位准备出车厢。 这一串动作把大家伙心都快吓出来了。 宁安一把将他拉回来，“要么坐下！要么把你送到外祖家，你以后就跟着外祖生活。” 宁远从小被全家人惯着，没见过这种场面，看到宁安发火，吓得脸色苍白、缩着身体。 宁安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有点心疼，可是想到他刚刚的举动，担心不好好约束他以后发生意外，只能狠下心不说话。 宁远看着宁安不说话，将目光移向最宠爱他的祖母。宁安还怕祖母心软，结果出乎意料的，祖母对宁远摇了摇头。宁远又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母亲，王熙看着儿子的模样心疼极了，正准备开口，被宁安拉住胳膊。 宁远见孤立无援，只能小声道：“我错了，我以后都听话。” 见他服软，宁安松了一口气，把他拉到自己面前，“错哪了？” “远儿不听话。”宁远小声嗫嚅道。 “不是不听话，是生气你不知危险，不听劝告。刚刚如果我没拉住你，你是不是要去车外，这么快的速度你掉下去轻则受伤，重则丢掉小命。你以后还敢不敢做这样的事？” 宁远哇的一声大哭，“我以后不做危险的事了，姐姐你别把我送到外祖家。” 宁安心想是不是吓得过了，无奈的把宁远抱在怀里，“你是个小男子汉了，以后危险的事不能做、危险的地方不能去，不然你受伤了我们会担心和心疼的，昂？” 宁远抽泣着，“嗯，我知道了，姐姐。” 第5章 上路第一天 身心煎熬 磕磕绊绊地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车，到了一个小镇外，众人找了个树荫下车休息。 蹲在树底下，看着从镇里出来的担着空担子和拿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的行人，宁安心里沮丧。同样赶路，别人是大包小包兴高采烈，我们也大包小包却是灰头土脸。 看到有个小孩手里拿着糖葫芦，边走边舔着，宁宜拉着娘亲，“娘亲，我也想吃糖葫芦。” 郑晴摸了摸女儿脸蛋：“乖，今天先不吃了，下次娘亲给你买好不好？” 宁宜撅着小嘴没说话，宁安有点心疼，蹲下来悄悄在她说耳边说道：“姐姐过两天给你做冰棍吃好不好？” 宁宜听闻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 看着宁宜脸上的笑，宁安决定下次采购物资时买点硝石试试制冰。如果能成功，一路上最起码大家能好受点。 已经快到正午，众人决定在这吃过午饭再启程。 天热，众人也没胃口，小叔在茶摊买了几个饼子，大家配着肉干就着水对付了一口。三个孩子没受过这种苦，只有宁适努力吃了点东西，宁远和宁宜没有吃饿着肚子。 本想着吃完直接上路，尽快赶到驿站休息。但大家看到宁佑脸色潮红、汗流不止、精神萎靡，刚刚饭也没吃多少，怕再继续下去他会中暑，就决定再歇一会。 宁安觉得，宁佑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赶牛车也是昨天刚学会，能又累又热又晒的坚持一上午，也是很不容易了。 宁安劝着父亲在树荫下睡了一会。三个小的熬不住，也跟着睡了一觉。 邱阳和刘叔一中午都在学驾车。 下午路面上开始出现坑坑洼洼，牛车几次磕着石头停下。 等到了驿站天色已经很晚，宁安他们人多，跟驿卒好好沟通了一番，才要到两间房，结果进去后发现窗户后面就是马房，这么热的天不开窗感觉呼吸不了，开了窗熏得人要吐，完全无法忍受。 小叔去找驿卒换房间，刚开始驿卒推脱说没有空房间了，后来见到银子才松口给了三间房，祖父母带着宁适一间，其余女眷们睡一间，男眷一间。 虽然带的银钱够再要一间房，但是本身家里的银钱就不多，后面还有三个月，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省着点花准没错；再一个，到了伊犁是什么情况众人心里也没底，想必要花不少钱财置办安家。所以需要节省再节省。 换的房间在二楼，虽然里面又脏又乱，但是最起码能开窗通风，比刚刚的好多了。 几人打点水把桌椅擦了一遍，揭掉原本看不出颜色的褥子，换上自己带的被褥床单。 整理完房间，众人下楼向驿卒买了点吃食。 大家太累了，虽饿却没胃口，所以只要了三个素菜。结果端上来的一个比一个难吃，白菜叶子黑黑黄黄、菠菜上粘的泥土都没洗掉，就一个炖白萝卜能勉强入口，蒸饼也是放久了隐约有股子酸味。大家草草吃了几口就停下筷子。 宁安想不能饿着肚子啊，让邱阳去牛车上把剩下的黄瓜都取了过来，洗了后一人一根垫垫。 回到房间，宁安特别想洗澡，她在现代习惯了夏天每天晚上冲澡；在宁府的那几天，水也不缺也能每天洗；关键是今天一直出汗，身上黏黏的。 但是那么重的木桶她提不动，时间太晚，大家那么累，她也不忍心再喊其他人帮忙打水。最后只用少少的水凑合着洗了把脸，冲了冲脚就上床睡了。 本来宁安挺累，一开始睡得挺沉，结果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被打更声吵醒，吵的人心烦意乱。 后半夜宁安还被宁宜的哭声吵醒。宁宜可能是白天中了暑气，有点发热。 驿站没有大夫，只能用毛巾冷敷。刘婶敲开男眷房门，把宁宜情况跟几人说了下，让邱阳去井边打了桶水送过来，婶婶给宁宜擦手肘、胳肢窝和冷敷额头。 过了一会，看着冷敷效果不明显，驿站又没大夫，宁尚试着去包袱里翻找看有没有退烧药，没想到找到了解暑药。 邱阳叫醒了驿卒，在驿卒的白眼下开了厨房门买了几根柴火，刘婶在房间里用自己带的小炉子把药煎好。 婶婶喂宁宜喝下药后继续给她冷敷，直到两刻钟后宁宜体温才慢慢降下来。 一番忙活，等宁宜没事了众人才重新歇下。 宁安躺在床上一时无法入睡，翻来覆去。 在心里尝试了‘芝麻开门’、‘进’、‘米修米修’等各种暗语也没见有任何反应，看来她没有携带传说中的空间。又试了试‘雪糕’、‘扇子’，也没有如愿出现，宁安就知道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金手指的普通穿越者。 宁安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一会担心在路上出意外，一会又担心到伊犁了怎么办？祖父能在萧乡军中做个小官，那其他人怎么办呢？光凭祖父的俸禄肯定也养不活一大家子。 要下地种田吗？一家人没个会用镢头的，能种出朵花来吗？或者开个豆腐铺，但是祖母年纪那么大，还做的动豆腐吗？边境多战乱，他们去的地方会不会发生战争呢？宁安一会幻想着自己汗滴禾下土的惨状，一会想象着在山里躲避敌军。她怀疑自己能在皇权封建社会活下去吗？ 宁安后悔，如果能让她回到现代，她一定认真工作、珍惜生命。 宁安一晚上一会梦到现代、一会梦见打仗，似睡非睡的撑到天亮。 一连三天住的驿站，对于夜晚每隔一个时辰就打更一次，大家都觉得难以适应。熬了几天集体都是昏昏沉沉的挂着两个熊猫眼，祖父母更是一脸疲惫。 宁安他们白天还能在车厢里将就着补补眠，但是要轮换着赶车的四人就惨了，白天还得费神看路和驾车。并且吃的也不好，用水也不方便。 所以大家商量后，决定以后有条件的话尽量住客栈或者农户。 第6章 制冰 傍晚到了一座繁华的小镇——武功镇，他们找了一家店面不大的客栈。 大厅有几桌客人在安静地吃着饭，空气中隐约传来烤羊肉的香味，让宁安一下子想起了现代下班和朋友一起去夜市上撸串。 店小二热情地帮忙把行李搬进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屋子中间摆着一张红木圆桌，上面还放了一瓶鲜花，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花香味，西边墙摆着张架子床，床右侧立着架屏风，绕到屏风后，一个大木桶映入眼帘，旁边皂豆、毛巾、柳树枝牙刷和牙粉一应俱全。 宁安高兴，今晚终于可以泡澡了。 饭后宁安想到硝石，她不清楚古代什么时候发现硝石的，不过想着秦朝就有炼丹的，说不定很早就有了，所以打算去医馆问问看。 安全起见，宁安请晓燕和邱阳陪自己跑一趟。刚开始大家以为宁安病了，紧张的问了半天。宁安不想提前说，怕没成功的话就丢脸了，只含糊的说道：“不是生病了，我想买点硝石做点东西，等成功了再告诉大家。” 三人问了掌柜的，得知医馆离的不远，就步行着去了，权当消食。 到了医馆，药童正准备关门，宁安连忙喊住他，“小哥，有没有硝石？”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宁安很高兴，花三十文买了一包。 返回路上碰见卖糖葫芦的，两文一串，宁安搞了搞价十五文钱买了九串。 回去宁远和宁宜看见糖葫芦高兴的直蹦，宁适一向稳重，不过拿到糖葫芦嘴角也裂起大大的微笑。 当宁安把糖葫芦送给祖母、婶婶和母亲时，几人一脸惊讶。 婶婶眯着眼睛，“我都忘记有多少年没吃过糖葫芦了，小时候每次哥哥下学堂的时候都会给我带。” 看着几人回忆着过去，宁安心里一阵柔软。 把最后三串给了刘婶、邱阳和晓燕，三人都不接，让宁安留下，宁安什么也没说，把糖葫芦直接塞到他们手里。 看着刘婶眼含泪光，宁安调皮一笑，“大家快尝尝甜不甜。” 看着宁安没有糖葫芦，大家都要把自己的给她。宁安从小就不喜欢吃太甜的食物，所以专门没算自己的份，不过看着众人的心意实在无法推辞，就从宁远那串上尝了一个。 嘶，外面真甜，里面真酸。 看着宁安被酸的龇牙咧嘴，大家都笑呵呵的，没有再逼着她吃。宁安受大家情绪感染，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趁着今天时间早，刘婶给了小二几个铜板让他送了几大桶热水。 每个人都从头到脚彻底地洗了个澡。毕竟这几天来，天天流汗，身上用手一搓，都能搓出黑泥来。 宁安洗完澡靠在窗边，悠闲的晾着头发。 想到刚刚买的硝石，她找了一圈，最后决定用木桶和洗脸盆当容器，偷偷一个人在墙角试验，并且不让大家偷看。 在盆里倒上水，放进去一点硝石，第一次尝试她没敢多放。没一秒钟就见盆子里开始呲的冒烟，可能放的少，还没等结冰就没动静了，宁安又加了点进去，然后就看见盆里的水慢慢开始凝固。宁安赶紧把盛了少半桶水的木桶放进盆里，等了几分钟，盆里的水全结成冰了，木桶里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宁安太兴奋了，这是自己来大越朝，除了做饭外最成功、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啊。大家以后有无数的冰棍可以吃，无数的冰块可以用了，再也不用汗流浃背了。 想到现代的某根达斯、某爱多宁安可激动了，最不济老冰棍也行啊。 晓燕看着宁安一个人咧开嘴傻笑，很是疑惑，但是因为宁安的话又不敢上前询问。 第二天上了车，宁安准备给大家一个惊喜，找了一圈发现没有适合的容器。跟父亲说了半天才让宁佑同意把车先拐到杂货店，补充了点生活用品又买了两个大盆、两个小盆。 回到车上，宁安神神秘秘地把水囊里的水倒到大盆里，然后对大家说道：“我要变魔法了，大家快把眼睛闭上。” 看着大家尤其是三个小孩紧紧的闭上双眼，宁安抓了半把硝石放进水里，看见冒烟，就把小盆放进去，里面倒上干净的水。 等他们睁开眼，众人只见大盆里的水慢慢结成了冰，无论大人小孩都露出惊奇且欣喜的表情。宁宜看见冰，就准备伸手摸，宁安哭笑不得的挡住她。用水囊灌了点小盆里的冰水给她喝了一口。 宁宜喝完，“哇！”的一声，宁远眼红也嚷着要喝。 宁安又制了了一盆冰和几袋冰水，放到小叔他们的车厢。 大家很好奇冰是怎么制出来的，纷纷问宁安。结果被她用‘天机不可泄露’六字打发了。其他人还想再追问，被祖父制止了，并且交代所有人要严密保守住这件事不能外传，否则恐有祸事。 宁安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啊，看着祖父了然的表情，宁安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得意忘形暴露马甲了，接下来要安分一段时间了。 有了冰盆后，大家每天舒服了许多，在车上用冰时时有，想用多少用多少，甚至比之前在宁府还自由。在宁府时，每人每个月都有固定用量，每天也就中午最热和晚上睡觉前能用会。 现在不仅能一整天用冰块降温，隔两天还能吃点甜冰碗消消暑。在水里加点白糖，最简单的冰棍就做好了。 经过几天练习宁佑他们的驾车技术已经很熟练，不用太费劲就能把牛车驾的又快又稳。又有邱阳和刘叔两人轮换，每天三个多时辰就能跑七八十里，大家也就不用再起早贪黑的赶路了，偶尔路过风景好的地方还能下车休息一会。 有次路过一片农田，看着地里结的茂密的西瓜，宁安馋瘾犯了。跟爹爹说了想下车休息，宁佑把车停在了路边大家下来活动腿脚。 正好西瓜地里有位老翁在，宁安跑过去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个西瓜，回到车里做冰碗，冰不用冻太结实，凝固到一半就行，把冰搅碎上面放上剁碎的西瓜瓤，一人一碗，好不美味。 临走前宁安又花了二百文买了十个西瓜。西瓜这东西耐放，买几个放车上，每天吃一个不仅解暑，也算给老农增加一点收入。 第7章 捕鱼 远离京城之后，大家放松了不少。 除了几个小孩偶尔喊着想下车玩之外，大家每天就坐在牛车上聊聊天补补眠，饿了吃点肉干，热了吃个冰碗。如此十来天下来，大家都适应了每天的节奏。 每天悠哉哉地，宁安开始发愁冬天冷了怎么办？突然她坐直身子拍了一下脑袋，做帽子和手套这事，最近这几天一直忙的给忘记了。 祖母看着宁安的样子，关心问道：“安儿怎么了？” “我之前想到要做帽子和手套，结果这几天忙别的就给忘记了。” 祖母露出恍然的表情，“确实是，过六盘山就用得着了。咱们在车里还好，佑儿和邱阳他们得护好。” “祖母说的对，我也是那天看爹爹和小叔才想到这事。不知娘亲和婶婶会做吗？还是咱们买现成的？最好有五指手套和遮耳帽。” “手套我会，不过五指手套没听说过，还有遮耳帽，专门遮耳朵的吗？”王熙问道。 听到母亲说的遮耳朵，宁安想起了现代的耳套。 “不是遮耳朵，是比普通帽子两侧多缝两片，长度刚好能护住耳朵。不过专门遮耳朵的也有，但是那个比较难，估计不好做。五指手套是手掌连在一起，手指一个一个分开。”宁安说着在手上比划了样子。 “哦，明白了，应该不难。今天晚上到客栈试试。” 婶婶跟着也点了点头。 看着俩人宁安也不知她们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且看成品再说。 这天中午停在溪边生火做饭，众人坐了一上午的车，都纷纷下车到溪边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宁安看着浅浅的溪水和水里不时游窜的鱼，胃里开始叫嚣了。 在现代宁安就喜欢吃鱼，各种巫山烤全鱼、炸鱼、水煮鱼片、红烧鱼都喜欢。到古代半个多月没吃鱼了，而且正好肉干也吃完了，宁安就琢磨着捉点鱼打打牙祭。 跟小叔和爹爹一番沟通后，大家决定钓鱼和叉鱼同时进行。 备齐工具后祖父和父亲去了上游钓鱼，宁安他们在下面叉鱼。 一开始总捉不到，宁安有点气馁。后来把鱼饵撒在水里静待一会，一下就叉中一条二斤多的大鱼。乐得宁安站在水中一手插着腰，一手举着鱼哈哈大笑。 王熙在岸边焦急的喊着：“把手放下，赶紧上岸来，注意仪表。” 宁安对着娘亲调皮吐舌，不理会她的话。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宁安和小叔共抓到五条鱼。主要实在是工具太不趁手，力气消耗得太快，否则就按宁安想的这个方法，捉它个十来二十条不在话下。 宁安想着以后路上有时间的话，做点精细的捕鱼工具，再碰到有水的地方就能麻溜地捉鱼了。 在这边的吵闹下祖父和父亲自然一条鱼也没钓到，不过两人看着心情愉悦，丝毫没有恼意。宁安暗叹古人果然很喜欢钓鱼这项活动啊。 只带了两个锅，一个锅已经被蒸米饭占用了，所以只能用两条小点的鱼做汤，剩下的三条大的架火烤了。 烤鱼撒的调料全，还没熟香味就已经飘出来了，宁安站在架子旁边不断的咽着口水。等鱼烤熟后更是金黄焦亮、滋味咸香，宁安感觉要不是自己有意控制，她一个人都能解决掉一整条。 鱼汤略加点盐和葱姜就煮的奶白，味道鲜美，可惜没有豆腐，不然更鲜。不过就这已经引得大伙不停的赞美宁安的手艺。 “这鱼啊，还能做水煮鱼片，滋味麻辣鲜香；鱼丸，做鱼丸费时费力，不过q弹劲道，还没有刺，老人小孩吃着都方便。还有小龙虾和螃蟹，要是能抓到野鸡野兔，烤个兔子，炖个野鸡也行。” 宁远跳着，“我要吃鱼丸。” 宁宜一边喝着婶婶喂她的鱼汤，一边喊着：“姐姐，还有宜儿，宜儿也要吃。” 婶婶捏捏宁宜头上的小揪揪，“你姐姐什么时候忘了你？快乖乖喝汤。” 中午众人都吃撑了。 扶着肚子收拾好垃圾，扑灭火堆，确保没有火星之后，在溪边略微休息了一刻钟就继续赶路了。 祖父上车前就说，下午必须加快速度，天气看着不太对，恐怕有雨。如果下雨卡在半路，天黑找不到落脚地，在野外过夜就麻烦了。 大家听着都很担心，所以下午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一家驿站。 宁安觉得自己就跟个蚂蚁似的，那么长的距离，每天一点一点往前挪。 果然到驿站不久后就开始狂风大作，没几分钟就下起了暴雨，众人庆幸，好在早一步进了驿站。 要是稍耽搁一会，这么大的一场雨，又打雷又闪电的，人淋湿不说，这一段都是土路，雨一淋，泥泞不堪，车一准陷在路上，刚才一路都没有村子，卡半路的话就得野外过夜，老鼠、蛇、狼之类的想想就让人胆颤。 宁安惊叹古人看天气的本事，她也想学，打算改天找祖父教教她。 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半个时辰后就变成小雨。听着窗外的滴滴嗒嗒声，娘亲和婶婶缝好了帽子和手套，宁安被她们的速度惊到了，自己先试了一下，针脚细密非常不错。 孩子们没见过这种帽子和手套，很新奇，挨个试了试。然后就缠着各自的娘亲给自己做，宁安提议可以给每个人的帽子上绣上不同的图案，小狗、小猫、兔子之类的。 宁远跑到娘亲跟前撒娇喊着；“娘，我的帽子上面要绣老虎，手套也要。” “好好，给你绣。”在得到娘亲同意后宁远兴高采烈的。 宁适和宁宜也跑到婶婶跟前，宁宜着急的话都有点说不太清楚，“娘，我，我要小兔纸。“ “娘，我想要小狗。”宁适也难得的要求着。 看着两个乖孩子，郑晴笑着，“行，没问题，都有。” “安儿想绣什么？”王熙看宁安没说话就主动问到。 “娘亲就绣那只鹦鹉。”宁安打算以这种方式来纪念原主。 听到宁安这么说，王熙眼里满是心疼。 第8章 小弟生病 许是中午吃的太多，又下水受凉，小孩脾胃弱，半夜爹爹便敲房门说宁远喊肚子疼。 几人把宁宜移到小叔房间，又把宁远抱过来，让其他人先睡。 母亲和宁安轮换着给宁远揉肚子，又给他喂了点盐水。 过了两刻钟左右，宁远不再喊难受，母亲揽着他拍了拍，他就睡着了。俩人观察了会，觉得他没事了，也就睡下了。 结果，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宁安被宁远哭声吵醒，宁远闭着眼皱着眉喊肚子痛，又喊要如厕。 还没等把他抱到厕所，宁远就开始又吐又拉。 小孩生病控制不住自己，没办法，母亲和宁安只能打水给他收拾，解开衣服才发现他身子滚烫。 宁安觉得这症状像是肠胃炎，让娘亲用温水给宁远擦身降温，她敲开爹爹房门让他立马请大夫。 驿站偏僻，附近只有个小村落，没有医馆，宁佑他们又人生地不熟，自己去找大夫只会更浪费时间，所以决定花钱找请驿卒帮忙跑腿。 宁佑到驿卒房门口敲了好一会门，才听见走路声，一个矮瘦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地打开门，没等宁佑把情况和他说完，就不耐烦地说着：“大半夜的到哪找大夫，小孩子拉完就好了，哪那么金贵。” 宁佑听见驿卒这么说心里起了一股火，但是还要请人家帮忙，只能说了一箩筐好话又掏出二两银子塞给驿卒。 驿卒故作为难，“不是我们不管，可这天还没亮，医馆都还没开门，到哪请大夫啊？” 宁佑没吭气又加了一块碎银。驿卒眼里满是喜意，快速地说到：“那行，孩子病拖不得，我去挨户敲敲门，看哪个大夫愿意出诊。” “拜托了，孩子高烧，请帮忙早点请回大夫。”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来了个农夫打扮的老头，宁安直觉这不像是正经大夫，但是现下情况只能安慰自己人不可貌相，万一医术高明呢。 结果那老头随意把了两下脉就给开方，说是积食，开了消食汤。 宁安觉得不像是积食那么简单，把宁远症状又描述一遍，想让大夫再细看下。 老头一脸不耐烦，“不相信你可以请别的大夫，诊金加药钱五百文。” 宁安一听这是明晃晃的敲诈，准备上前理论，被娘亲拉住，“好不容易请回来的大夫，要是把他赶跑了，远儿怎么办啊。” 宁安听了这话只能按下心里的怒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安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去学个中医。 煎好药，宁安不太想给宁远喝，怕药不对症越喝越严重。 宁佑和王熙觉得，应该不至于看错，先喝了试试，要不干看宁远这么难受着也不是办法。 谁知，好不容易哄着宁远喝完药，结果没多久，宁远症状没减轻反而更严重了，人都快拉虚脱了。 大家决定抱着宁远赶到二十里外的镇子重请大夫诊治。 天还黢黑，加上昨晚的雨，路面都还没干，踩着黏鞋，牛车有时还会打滑，也没法太快。可是宁远体温越来愈高，还出现惊厥抽搐，吓得王熙抱着宁远直哭，宁佑一路不停地挥鞭，终于赶天亮到了镇子。 宁佑向看守城门的士兵打听了一下，直接驾车去了口碑最好的回春堂。 到医馆，大夫一看宁远的情况，立马安排扎针，然后开方让药童去煎药，并告知众人：“这么小的孩子，再耽搁人可就危险了！” 大家心里一阵后怕。 看到宁远扎了针，情况好转后，其他人去找了家客栈安顿，留下宁安和父母在这陪着宁远。 到中午，宁远温度降下来，宁安和父亲耳语几句，决定出去买点吃的，因着宁远的病情，几人早上都没吃东西。 宁安身上有银票和自己在妆匣里找到的碎银，又接了父亲给的铜板，就在母亲不断地叮嘱声中离开了。 宁安找了家面馆吃了一碗长面。面被搓的像线一样细一样白，加入鸡蛋饼丝、豆腐丁、黄花菜、肉丁做的臊子，再放两根绿菜。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宁安吃完饭在街边买了点罐罐馍和梨后就返回医馆，换爹爹和娘亲去吃饭。 晚上，宁安回客栈前，找大夫包了点消食丸、止泻丸和硝石，之前买的硝石已经用了一半，趁现在再买一包备上。 第二天一早大家准备去医馆看宁远，结果刚收拾好，宁佑和王熙就背着宁远回来了。 众人纷纷上前关心宁远情况。 “远儿上吐下泻已经止住了，大夫说不用住医馆，后面几天温度可能会反复，只要别着凉，再用两副药巩固一下就没问题了。小孩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大家不用担心。” 听到宁佑这么说，大家才放下心来。 宁远生病这几天小脸蜡黄，整个人蔫蔫的，睡着的时候居多。 宁适会不时地看看弟弟，在宁远醒的时候陪他玩。宁宜有时候也关心的问小哥哥怎么一直睡觉。宁安见此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生活困苦，但是一家人团结友爱。 不过祖父母从宁远生病开始就眉头不展。 这天，祖父突然通知大家，以后每天所有人要晨练两刻钟，女眷们可以在房间练习八段锦，几个孩子要跟着宁尚习武。书本知识也不能荒废，他这几天会根据宁适和宁远的学习进度重新制定学习计划。 接下来的日子，宁萧每天会在车上给两个孙子讲书。 宁适本身就沉稳懂事，在府里时已经跟着先生上过两年课，现在每天能安稳坐着听祖父讲书、默书。 而宁远就不行了，私塾没上多久就停了，加上原本就性子活泼，每天在车上上蹿下跳，现在让他安静下来学习，就跟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没一会就坐不住。 宁安对此有点苦恼。 抽晚饭后的空闲时间，宁安把宁适叫到客栈后院，边喂牛吃草，边和他聊天。 “适儿，你也大了记事了，咱们家如今容不得咱们再像以前那样过活了。我是长姐，要照顾好你们。你呢，是大哥，不仅要跟着祖父好好学，做个好榜样，还要管管远儿，他性子活泼，耐性差。姐姐希望你们能互相帮助、相互扶持，以后做个正直正义的人。” 宁适小脸紧绷，“姐姐放心，我会担起兄长的职责，照顾好弟妹。也会好好学习，考中状元，让我们家恢复之前的荣耀。姐姐也不要太辛苦了，有我能干的活就喊我。” 宁安欣慰，“好，我知道你懂事，不过你还小，要注意身体。” 宁适认真地点点头，“嗯，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宁安一回到房间，宁远就撇下宁宜，跑了过来，“姐姐，你和哥哥说什么悄悄话，也不让我跟着。” “《大学》里的几句跟他交流了下心得。你《千字文》还没读熟，跟你说你也不懂。”宁安故意用话激他。 宁远嘟着嘴，“我现在虽然没学，但很快就学到了。” “连祖父讲书你都坐不住，等你学到，适儿估计都会做文章了。” 宁远一脸不服气，“我以后好好学，每天还要让祖父多教我一些，很快就就能赶上哥哥了。” “好啊，有志气，等你学会了以后姐姐就找你解疑。” 宁远听闻，挺着小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吃早饭时宁远就跑到祖父耳边嘀嘀咕咕，看着祖父露出一脸欣慰的笑意，大家正欲问宁远和祖父说什么悄悄话呢，就听宁佑说道：“远儿懂事了，昨天睡觉前问了适儿学习进度，说要像哥哥一样刻苦。晚上做梦还在念叨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众人听了都很开心宁远终于懂事了，只有宁安心里憋着笑，且看这小子能坚持几天。 第9章 停留上邽 好友相见 赶了七百多里路，终于到了上邽。上邽即现代的甘肃天水市清水县，在古代是交通中心和军事重地，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在快到上邽时，祖父就在念叨，他的好友孙同是上邽人，性格耿直，三十多岁考中进士后拒绝在长安为官，选择回到家乡造福百姓，多年了一直是上邽县令。他每次回京述职时二人总会相聚。这次孙同必定会相送。 果不其然，刚到上邽地界，就看到有个小哥在等着，问小叔是不是宁府之人。 小叔停下车，上前与之一番交谈后，到车跟前说那是孙大人家的小厮，在这已经等了三天了，要接大家去孙府。 祖父神情激动，颤抖着手下了车，问小哥：“是孙大人派你在这等着的？” 小哥面带笑容，微微弯腰恭敬的说着：“是，我们老爷算着时间，估摸着大人这几天到，就让我在这等着，万不能错过。老爷公务繁忙，不能亲自来接，嘱咐我一定要将大人和夫人公子们请回府。老爷还叫人准备了马车，正巧车夫去买午饭了，马上就回来。” 祖父语气哽咽，“好好。” 正说话间，一辆马车驶来，车夫买饭回来了。 车夫上前见过礼后，拿出纸袋子，“不知大人这会子到，这有小的刚买的包子，不嫌弃的话请小公子们尝尝。” 车夫态度很诚恳，不接太不礼貌，宁尚道了谢接过纸袋子递进车里。 “大人，小的扶您上马车。” 小哥搀扶着祖父准备上孙府马车，家人不放心，让宁安和宁尚一起陪着。 小哥是孙大人的远房侄子，如今在孙大人跟前做事。一路上祖父跟小哥打听孙大人和家眷情况，小哥都回答的毕恭毕敬，没有一点轻蔑之色。 进城后，祖父告诉车夫，在蜜饯店停一下，要给侄孙们买点零嘴。 小哥爽快应道：“咱上邽最好吃的蜜饯要数杏林铺，我家小公子每旬都要买呢。” “好，就去那家，买孩子们喜欢的。” 端从小哥和车夫两人的言谈举止以及派自己亲近之人来接，就能看出，孙大人是真心迎接祖父，并没有落井下石，看来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等到了孙府门口，管家很快出来把一行人迎进府，“大人先进府用膳，灶上早早的就备着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老爷了，正好到散衙时间，老爷一会就能回来。” 说完又一脸歉意道：“夫人和小姐们去寺庙上香了，不在府中。” 众人纷纷道谢，“是我们给大家添麻烦了。” 管家半弯着腰，“不敢不敢，老爷经常在小的跟前提起大人，说当年在京城如果有不是大人的收留，我们老爷可能已经跳了沣河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日子。” 正说着话，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走进来。 第一道是鱼脍，也就是生鱼片，宁安这才知道原来古代就吃生鱼片。不过想想唐朝时岛国多次派遣唐使来我们中华学习，他们生鱼片吃法肯定是从我们这传出去，后来又传回来而已。 紧接着炙鹿肉、水盆羊肉、红烧兔肉、凉拌秋葵、虾仁菠菜、蛤蜊肉羹汤等二十多种菜肴并各色糕点。 宁安觉得自己的口水已经控制不住了。 不说别的，就奶酪樱桃，完全秒杀现代的水果沙拉。就连看着最普通的蒸猪肉，蘸上蒜泥调料，满满一口让人意犹未尽。 饭后，还上了古代版冰淇凌—酥山，将酥（类似奶油）加热至快融化状态，然后在器皿上滴淋出各种造型，再放到冰窖冷冻。冷冻成型后，下面一层碎冰，上面放做好的酥，再加点蜂蜜、果酱和新鲜果肉。 刚刚那些个菜，已经让宁安吃撑了，但是看到酥山，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又吃了一碗。 宁远吃完一碗闹着还要吃，被吓唬吃多了小心像前几天一样上吐下泻，又许诺一会给买蜜饯，才算消停。 刚吃完饭，就听见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转眼就走进来一个瘦削的老头，虽然黑瘦，但是神情熠熠。祖父已经走上前，二人执手相看泪眼。 孙大人拍拍祖父手背，“老哥哥你一路受苦了。” “我一把年纪还说什么苦不苦，可怜我孙儿们跟着我吃苦。”祖父说完招呼着众人上前向孙大人行礼问好。 “好，都是好孩子。” 孙大人扶起众人后，又走到祖母跟前行了一礼，“嫂嫂这次也受苦了，陪着老哥不离不弃，还请您保重身体。” 见完礼，祖父和孙老爷子去书房叙话谈事，其他人回了安排的房间休息。 宁安睡了一个久违的午觉，醒来就有大夫过来请平安脉，每个人都诊了一遍。让人不得不感叹孙府的周到。 下午孙大人的妻子和两个儿媳先回来。孙夫人慈祥富态；孙大少夫人温柔安静；倒是二少夫人吊梢着眼，脸上有一丝不耐，言语也不太和善，言辞有点过的时候，孙大少夫人就会说两句打圆场。 宁府众人也不是死乞白赖、上赶着讨好的性格，因此没聊多久女眷们就散了。 傍晚，孙府大小主子都回来了，在饭厅开了两桌宴席，菜色比上午更加丰富。 在宁府众人眼里这些可能不算什么，毕竟王公贵族甚至皇家宴会都经常参加。不过对宁安来说，算是开了眼了，小型满汉全席呀。 不过有点倒胃口的是，孙府的二小姐处处找茬。孙二小姐比宁安小一岁，长得黑胖。估计嫉妒宁安美貌，一会嘲笑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一会显摆自己的金项圈。 宁安看着她那样，真想说句大可不必，他们也就呆两天而已。 宁安一直忍受着孙二小姐的挑衅，直至饭毕祖父向孙老爷子提出明天中午离开，孙老爷子再三挽留，也没让祖父改口。只以已经耽误一日，不能再耽搁为由推辞了。 晚上宁安和父亲小叔约好，明早一起出门采购，提前列好明天的采购清单。本来宁安临睡前还想泡花瓣澡，但是看孙府丫鬟鼻孔都快朝天了，遂作罢。 第10章 丝路繁华 大清早，宁佑兄弟俩带着宁安和邱阳没来得及吃早饭就直接出了孙府。 路过一家羊汤馆，看里面坐了不少人，小叔提议，“我们也吃羊汤。” 一人要了一碗羊汤面，上面撒了一层葱花香菜，小叔又要了三块烧饼。 店主很热情，“汤加，不够再添啊！” 看着三人泡饼吃的香得很，宁安也从父亲的饼子上掰了一块试试。现代都赞西安泡馍好，宁安心里觉得上邽的完全不比西安的差。 吃完羊汤，几人向店家打听卖粮的地方，店主边舀汤边跟他们讲：“粮店布店都在东西市交界，肉蛋菜还有些手工品等小摊都摆在西市。咱们这是东市，多是一些饭馆客栈。” 跟店家道过谢，付了饭钱他们就匆匆赶往西市。 时间紧张，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小叔和邱阳去购粮，宁安和父亲去西市买肉和蔬菜。 步行了大概二十分钟，宁安就看见不少摊摊，卖菜卖鸡蛋的最多，还有卖野鸡狍子等野味的、卖竹篓草鞋的、还有卖烧饼、卤肉等熟食的。 闻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听着耳边传来的吆喝声、砍价声，宁安很是怀念。 在问了三四家菜价后，宁安最后选择在一个大叔那儿买。大叔家的菜，品种多、摆放整齐，烂菜叶子也都撕掉了，看着干干净净，菜价也不高，宁安各样买了点。 鸡蛋她不敢买，怕路上磕破。 买了两斤五花肉，看到有猪蹄，又买了两个。最后又买了两斤卤肉。 买完这些宁安就去跟小叔汇合。 等他们到的时候小叔和邱阳已经买好了米面油，在刚刚分开的路口等着。 返回孙府时路过调料店，宁安又买了点腊肉腊鱼，这东西放得越久越好吃，宁安打算以后路上多买点腊肉存着，什么时候想吃都方便。 一路遇到的外地人挺多，还有些高鼻梁深眼眶的西域人。 等四人回到孙府，时辰已经不早了。 孙老爷子今日没有上衙门，在家与祖父聊天。女眷们在花园摆宴，看到宁安回来，宴会就散了。 午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孙老爷子席间充满了对祖父的担忧。并且提出让祖父考虑把四个孩子留下，他会当自己亲孙子教养。 祖父淡笑，“本打算把孩子们留在京城外祖家，不过他们不愿离开父母，一家人在一起，不管以后什么情况总会好的。” 孙老爷子没有再强求，“我让孩子准备了些东西，一会搬到车上。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家里有个堂弟在伊犁经商，每年会往返长安，到了伊犁有事可以找他们，我已经去信告诉他具体情况。你们有信也可以找他捎回来。” 祖父以茶代酒以表感激。 在孙府大门口辞别时，俩老人都眼眶发红。 “今日一别，有生之年不知还能不能再相见，你保重。” 孙老爷子满脸悲愤，“你也要保重自己，有什么难处就给我写信。当年在长安我银子被偷身无分文，又考试落榜，如不是你收留，可能我都投河了。后来你还帮我出回家路费，帮我搜集各大家文章，再后来赶考也是住你家，一住就是几个月，你和嫂嫂从来不嫌弃我，得罪别人也是你帮我摆平。这次我却帮不了你。” “原来是有能力帮你，现在想帮也帮不了了。这次的事圣上早已经裁决，你们做再多也是颓然，也别白费力气了，没得还得拖累你。” “咱们兄弟不说这些。” 祖父拍拍孙老爷子肩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珍重。” 大家向孙府众人道谢后登上车。 上了车发现地上多了几个大包，几人查看一番，有药材、布料、菜干等，都是些实用耐放的。 宁安忙碌了一上午有点困倦，靠着车厢睡了会。 她正做梦在火车上哐当哐当，突然颠簸了一下，她睁开眼，掀开车帘，发现外面已是夕阳西下，太阳像橘红色的火球柔柔地挂在天边，旁边粉色的云一朵接一朵，不远处金色的麦地里不少人还在挥舞着镰刀，有小孩在田间地头跑来跑去拣麦穗。 宁安被眼前这副场景吸引的转不开眼。好一幅国泰民安的画面啊。 宁安扭头与祖父相视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晚上到客栈，因着中午吃的晚还不饿，一人只少少地吃了碗汤面。 趁着刚过饭点，厨房还有人在，宁安去找掌柜的沟通一番，使了点铜板，被放进厨房。 宁安和刘婶一起拿着食材去了后厨，进去后有个大娘在打扫，跟大娘说了声要用炉灶后俩人就开始洗肉切肉剁肉。 先把猪蹄劈开炖上，劈的时候还是大娘帮忙的，实在看不下去俩人在那剁半天都剁不开一个。 剁好后，焯水去掉血沫，然后再加水、花椒、大料、桂皮、盐、酱油、糖、葱段姜块，宁安突然发现没有准备黄豆，幸好厨房有，她花二文钱向大娘买了半碗泡好的豆子加进去炖上。 然后开始剁肉馅，拎着大铁刀，宁安真想念绞肉机。在现代五分钟能搞定的事，在这得半个小时。 没有辣椒，只能用葱蒜姜和茱萸代替。把这些调料切碎炒香，加入肉馅，翻炒一会，然后加酱油、盐、水。 宁安担心做的不好，毕竟原来大都是看美食节目，眼睛看会了，手还不一定能跟上。所以盐和酱油都是一点一点加，隔一会尝一下，觉得味淡了再添。 摸索着，看水熬的差不多了，宁安用勺子舀了一点肉酱，自己和刘婶都尝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略咸，带点辣味，还有股葱蒜香味，夹饼子、拌面都可以。 熄火，把肉酱盛出来，给厨房大娘留了一碗猪蹄汤，俩人打扫干净灶台，然后带着东西回到房间。 娘亲和婶婶正在裁剪布料。三个小孩闻到香味，都跑过来围着宁安。 正好晚饭大家没多吃，这会肚子里有点空，喝点汤能垫垫。 宁安给祖父母和宁佑他们一人送了一碗猪脚骨头汤。回到房里看着大家抱着碗坐一圈，吸溜着汤，啃着猪蹄有说有笑的，宁安心里充满成就感和满足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11章 路遇劫匪 出了上邽地界往六盘山的路上，通过一段人烟稀少的路段，赶了半天路都没碰到一个行人。 看着路上这么安静，宁尚有种本能的对危险的感知，提醒大家抓稳坐好，然后一路疾驰。 众人听到宁尚这么说，在宁安的提醒下把银子路引都放到贴身衣服里。 刚装好，就感到一个急刹车，婶婶差点被甩出车厢。 只听小叔喊道：“各位好汉，我等只是普通赶路人，荷包里的银子给各位大哥买酒吃，还请兄弟们能行个方便。” 一个顶儿啷当的声音响起，“两辆车都塞得满满的，一个荷包就想把我打发？” 众人听闻，就知这是提前盯过他们了，今日恐怕不好脱身。 听到马车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娘亲和婶婶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几个孩子也紧紧拉着自家娘亲。 忽然车外响起打斗声，父亲在大声喊着‘二弟’。 宁安不放心，偷偷掀开车帘，看见小叔、邱阳和五六个土匪缠斗在一起，旁边还有两人拉着父亲，车儿板上只剩下刘叔。 看着小叔和邱阳渐渐不敌几人，嘴里还喊着‘快跑’，父亲因为往这边扑也被打了两拳。宁安觉得他们想躲过去是不可能了，与其自己人被打伤后再被那些人逼下车还不如自己下去，小叔他们也少挨点打。 她回头望向祖父母，看两人都点了点头，宁安就把硝石装进袖子里然后率先跳下了车，又抱下三个小的，扶着几位长辈下车。 刘婶和晓燕听到动静，也从另一辆牛车上下来。大家紧紧的靠在一起围成一圈，把孩子们护在里面。 祖父对着劫匪说道：“两辆车和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别伤我们的人。” “东西要要，人也得留下。” “人不是你想留下就能留下的，即使现在你留下，过两天你们就会被官府清剿。” “嘿，小爷我不是被吓大的，两句话就想吓唬住我？”看着像土匪头子的黑胖男人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着。 祖父很淡定，“不瞒你说，我与上邽县令是至交好友，我们刚从上邽县衙出来，车里的很多东西也是他府上的。如果我们在这出事，不出几天，你们老巢就会被清剿。” 土匪头子将信将疑，吩咐手下到车里查看了一番。然后两人叽叽咕咕一阵，那个手下走到我们跟前，“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 祖父把荷包扔了过去，祖母紧跟着也把自己的荷包钗子都扔了过去，娘亲和婶婶跟着照做，宁安头上戴的乌木钗，其实是最值钱的，不过她赌那些人不懂就没有取下钗子。父亲和小叔头上的戴的玉发冠也被夺了去。 土匪头子看着一堆财物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过来了两个人把两辆牛车牵走。 看着他们这样，得硬拼了。 宁安快速分析局势，还剩六个土匪，小叔和邱阳能拖住二个人，爹爹能拖住一个，刘叔能拖住一个，还剩二个。宁安的目标，直奔土匪头子，剩下那个就靠祖父和刘婶了。 宁安确定好策略，打算先发制人，快速和祖父跟刘婶交代一句。 只见刘婶抓了一把土撒向旁边劫匪眼睛，宁安趁乱冲向土匪头子，两把硝石洒过去，对方大喊着捂着眼睛后退。 宁安见状知道自己成功了，快速往回跑。 在其他土匪跑向土匪头子时，小叔和邱阳趁机掀翻了两个。宁安把硝石给了小叔，他如法炮制又解决掉两个。 可能怯于硝石的威力，剩下的最后一个匪徒没管同伴直接跑掉了。 几个土匪在地上哀嚎，众人赶紧上前扶着小叔和邱阳，俩人受了刀伤。 宁佑和刘叔也破了相，刘婶肚子被踹了一脚。 “我们立马离开，以防一会他们又折返回来。” 听到祖父这么说，大家快速给小叔和邱阳绑好伤口，把几个劫匪捆在路边就离开。 疾行了二十多里路大家才敢停下休息，又累又饿，可是荒郊野岭的，一户人家也没有，无奈摘了点路边又酸又涩的毛桃充饥。 短暂休息后众人又接着上路，直到天黑，才看到零零星星的光亮，不远处有十几户人家。 恐再遇到坏人，祖父要自己上前打探。众人不放心，宁佑提出他去，但是祖父却说道：“老人容易让对方放低戒备，你们别争了，一会没问题的话我给你们招手你们再过去。有问题你们就跑。” 祖父说完就和祖母互相搀扶着走了。 众人焦急等待着，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祖父招手示意。 大家赶紧跑过去。 一对老夫妇收留了众人。老爷子看到小叔和邱阳的样子赶紧让老伴取来草木灰给他们伤口上撒了一层。 “你们碰到了劫匪？” 大家听老爷子这么问心里提高警惕。 “那伙劫匪祸害好久了，害了不少人。官府几次围剿都让他们跑了。”老爷爷一脸愁苦的说着。 “还没吃饭？家里粗茶淡饭莫嫌弃。” 众人赶忙道谢。 老爷子摆摆手，对着厨房喊道：“老婆子赶紧做饭。” 宁安觉得让老奶奶一个人忙活不太好，就去了厨房帮忙。 厨房里，老奶奶舀了半袋玉米面，又往里掺了勺白面，开始和面烙饼子。 看着快空的面袋子，宁安心里充满歉意。 宁萧与老爷子一番交谈，得知离最近的镇子还有二十里地，一般他们去镇子里都是搭村长家的牛车。 饭后宁佑请老爷子带着他跑了一趟村长家，跟村长谈妥，花五十文把他们送到镇里。 临走前众人对着老夫妇一阵谢，宁安掏出半两碎银塞给老奶奶。 老夫妻俩推辞着不要，宁安直接放到了饭桌上。 等村长把他们送到镇里天已经很晚，在村长推荐下他们住进一家小客栈。 祖父担心村长安全，提出让村长在客栈住一晚，明早再回。 结果村长摇摇手，“没事，这路经常走，熟着呢，之前晚上也走。” 送走村长，众人要了三间客房，又让小二帮忙请了个大夫。 大夫来后给宁尚和邱阳重新包扎下伤口，留下一瓶化瘀的药丸，又开了退烧促愈合的药方。宁佑跟着大夫返回医馆抓了药。 众人商量后决定改道，不过固原，改走平凉至金城过黄河。 殊不知，他们的改道躲过了一场刺杀。 第12章 初赚钱 第二天大家清点了剩下的财产，缝在衣服里的银票加上孩子们身上的银子，总共还有二百六十多两。 众人合计一番，首要的是买车，赶路不能中断，祖父晚到任会有处罚； 其次是买衣服和食物，衣服一人一套，食物要买够半月的； 至于住宿，尽量住驿站； 最重要的一点，赚钱迫在眉睫，二百多两一路顺利的话也就能支撑大家一个月的吃喝，连伊犁都到不了，更不用说等到伊犁还要花钱安家。 商定好后，宁安和晓燕跟着父亲、刘叔去采购，其余人留在客栈休息。 本来大人们想让宁安留在客栈休息，昨天耗费了太多心力和体力，但是宁安担心父亲不好意思砍价，故意说想跟着去逛逛街。 宁佑不忍心辜负女儿的好意，就带上了她。 他们先去的牲畜集市，小镇人口少 ，卖牛的也少，最后只得买了一辆牛车、一辆驴车。 付了钱他们架着两辆车去买粮食衣物。 布店就两家，他们都进去看了下，价格几乎相同，不过第二家愿意给多搭几双袜子。 他们买了些棉布回去自己做里衣，外衣直接买的成衣，不然靠娘亲和婶婶做，一人一身也得十来天，完全等不及穿。 选最普通的款式，且不论男女全都选的不起眼的素色，一人一双千层底布鞋，再加上一双袜子就齐了。 接下来几人转战粮店，这里的粮价比上邽的高，宁安他们没多买，米面各买了一袋，买了一小罐豆油。 然后到隔壁杂货店买了碗筷和小火炉等。又到打铁铺买了一口小锅。 回到客栈已是正午。 在上邽耽误了一天，昨天因为劫匪又耽误一天，看宁尚和邱阳喝了药后状态尚可，宁萧决定抓紧赶路。 两天半的时间赶了将近三百里路到了平凉。 这几天遇劫匪、赶路加住驿站，众人很是疲累，进了平凉城才放下悬着的心，找了一家客栈，吃点了清淡的饭菜，好好的睡了一晚。 与此同时六盘山。 “老大，咱们都等了三天了也没见人影，他们是不是没走这条路啊？”一个蒙面男问向身旁的男子。 “接到消息，他们从上邽出来，往这个方向走了。再等等，今天还不出现我就禀报相爷。”男子严肃的回答道。 “唉，这次完不了任务，不知道又得挨多少鞭子。”蒙面男说着扯下蒙面巾狠狠在脸上搓了两把。 听到蒙面男的话，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他们身上各种鞭伤棍伤层层叠加，光是想起鞭子都让人发抖。 他们是丞相府的暗卫，专门执行些见不得光的任务。 此次任务就是听从丞相命令，暗杀被贬的宁府众人，再伪装成车掉下悬崖的假象。 谁知，他们蹲守了三天也没有守到宁府之人。 又等了一晚，目标人物还是没出现，领头男飞鸽传书禀报相府后，留下三人原地值守，其余人撤回了京城。 快马加鞭，队伍不到三天就返回了长安，领头男趁夜色从后门进入丞相府直奔书房。 “相爷，此次是我们追踪不利，没有完成任务，属下甘愿受罚。”领头男跪地请罚。 “没有过六盘山，那他们去了哪里，你们路上有没有碰见其他追杀的人？” “没有，属下一路跟踪宁府众人，直到他们离开上邽。按路线推断他们应该过六盘山在靖远渡黄河。我们提前在山上蹲守，但是等了三天宁府的人也没有出现，属下猜测他们可能改走永靖或者金城了。” “你下去，五十鞭。” “是。”领头男跪谢后退出房门。 屋内丞相对着舆图在盘算着第二次刺杀计划。 平凉在六盘山东麓，是西出长安第一城。 进了平凉城后温度就降了下来，除了正午干热，早晚温度很舒适。 大家商量着过了黄河就该准备秋冬衣服了。 眼下燃眉之急是赚钱。 平凉作为丝绸之路的重镇，在此补给的商队众多，并且来崆峒山讲经问道的人络绎不绝。 宁安提议中午在大路口和道观门口摆摊卖凉饮。 对他们来说制冰成本最低，又省时省力，是最快的赚钱方法。 宁安提前在客栈制好冰，并将硝石制冰方法教给爹爹，又向客栈老板租了些碗和桶。 宁佑和刘叔刘婶出发去城外路口买冰水，宁安和晓燕邱阳去道观卖冰水、刨冰。 宁安往冰水里加点薄荷和白糖，在道观门前挨着山路的空地摆好木桶和碗。然后深吸一口气，“炎炎夏日来一杯，透心凉，心飞扬，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弟弟妹妹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宁安一长串的吆喝震惊了晓燕和邱阳。 宁安看着俩人的神色，“你俩也试试呗，能不能挣到钱全凭这会儿了，眼一闭嘴一张，别害怕。” 宁安舀了一碗冰水，送给旁边卖水果的大叔，“大叔，这是我们自己鼓捣的冷饮，您尝尝，解解渴。” 男人有点戒备地看着宁安没有接碗。 宁安笑着，“大叔帮我们尝尝味道怎么样，不知能不能卖出去，这碗请大叔喝。” 男人这才接过碗喝了一口，立马舒展了眉头，“啊，爽！小娘子手艺不错，肯定能卖得好。” 男人的赞叹声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宁安偷笑。 一个小男孩被吸引着来到摊前。 “小朋友，想不想喝啊，你是第一个顾客，姐姐请你喝哦。” 小男孩害羞的跑回母亲身后。 宁安端起一碗向他招了招手，小男孩又跑过来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抱着碗喝了一口就瞪大了眼睛，“好好喝啊。” 男孩母亲走过来要给宁安钱，宁安推辞，“这碗说好送给小弟弟喝的，不用收钱。不过嫂子喝就要收了。” 男孩和母亲衣物干净整洁，没有补丁，年轻妇人挎的篮子里还装了不少东西，料想是家境尚可。宁安指着母子俩开第一单生意呢。 果不其然年轻妇人莞尔一笑，“那给我来一碗，多少钱？” “两文钱。” 渐渐的路过的人有一半都会买一碗冰水解暑。 家境好的还会给孩子买碗刨冰，小孩们特别喜欢这种没见过的冰碗，所以即便定价十文钱一碗，也卖出去了三十多碗。 下午回到客栈，数完铜板，宁佑他们光卖冰水就赚了一两半，宁安他们赚了二两。 看着收益不错，众人决定再待一天，多设两个摊位。 第二天刘叔刘婶、宁安晓燕依旧老地方，宁佑和王熙、宁尚和郑晴分别在城东城西各支了个摊。 一天下来总共赚了八两。 王熙和郑晴买了些好布料准备在路上做帕子和荷包，等到了金城卖掉。 第13章 意外之财 宁安在崆峒山摆了两天摊，都没机会进道观里游览参拜就离开了平凉。 赶路途中，宁萧又继续给两个孙子讲书，没有书本和笔墨纸砚，只能空口讲。 宁适认识的字多，祖父讲的内容他多数都能听懂。宁远就不行了，字不认识多少，对祖父的讲解也是似懂非懂。 宁安想起沙盘和石笔。 沙盘她没见过，但是她画过沙画，两者应该原理相似。 至于石笔，她小时候用过，能在青石板上写字。 她父母那辈，六七十年代时国家物资缺乏，学生没有圆珠笔和作业本，都是用石板石笔写字。 她向祖父形容了石笔和沙盘后，宁萧觉得沙盘的主意不错，石笔虽方便但是他们没时间找，这里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路过上柳村时，他们找到村里的木匠，宁安描述了沙盘的构造，老木匠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做好了。 宁尚找来些沙子试了试，写完字直接抹掉就行，非常便捷。 当即又让老木匠做了两个。 老木匠慧眼识珠，主动提出，“沙盘做工简单，对幼儿习字很是方便，村中有些上学的小孩，笔墨纸砚负担很大，如能用沙盘，可以减少很大一笔开支。这几个沙盘我不收钱，再出二两银子，希望诸位能同意我以后卖沙盘。” 宁安对这笔意外之财感到惊喜，立马在脑子里想到了宝宝椅、婴儿推车、轮椅等。不过眼下时间紧张，等上路后让父亲试着画出图纸再说。 宁安看着父亲征求的眼神，心下一暖，到这里最大的幸运是长辈都很开明，不仅没有重男轻女还非常尊重子女的想法。 她向父亲轻轻点头。 宁佑温和一笑，“老叔客气了，能为学子读书出一份力是我等幸事，怎会不同意。老叔以后尽可以卖。我们不限制。” 收获的二两银子，转眼从农户家买青菜和母鸡就花掉了五分之一。 邱阳和小叔受伤后，一直没有休息，也没有补充营养，宁安决定炖点鸡汤给俩人补补。 请农家嫂子帮忙杀好鸡，又专门找村民买了些干香菇，他们带着东西上路。 晚上到驿站，宁安借厨房炖了鸡汤，做了手撕鸡胸肉，刘婶擀了面条，又做了一道葱花炒鸡蛋、一道白菜炖豆腐。 饭后宁安向父亲简单说了轮椅和婴儿车。 她没想到市面上早已经有卖轮椅的了，幸好卖婴儿车的还没有。 “婴儿车其实和轮椅道理相似，不过上面要改成围挡，婴儿可以躺，再高级些把围挡靠背做成可升降的，婴儿还可以坐。”宁安边说边比划。 “你的意思我明白，这得画出图纸让木匠看能不能做出来。” “还有学步车，这个简单，上面一个框，下面一个框，中间用几根竖杆固定，下面按上几个轮子，中间用几根厚布条交叉搂住小孩身体就行了。可以用木头做，也能用竹藤。” “这个肯定好卖。孩子放车里，能自己学走路，妇人也不用再看着小孩，能做别的活，用竹藤价格也低，买的人家肯定多。”宁尚听的起劲。 “对，还有摇椅，下面半圆弧度作地面支撑，上面椅背倾斜，人躺上面能前后摇晃。” 宁佑脑子转得很快，“摇椅用红木或黄花梨做，再雕刻些祥纹，富家老爷老太太肯定喜欢。安儿这几个想法都不错。” 宁安开心击掌，“那咱们明天买些纸笔，这几天把图纸画出来，等到金城把图纸卖掉。” 第二天，宁安兴致冲冲的买了笔墨纸砚，即便选的最普通的纸笔还花掉了一两半，心疼的她直喊，“太贵了，太贵了。” 王熙和郑晴俩人这几天一心在绣荷包上，其余人的心思都扑在几张图纸上，各自提出自己的意见力求让设计更加完美。 祖母还特别提出婴儿车靠背最好用布做，孩子躺着软和。 这点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他们都没有亲自带孩子的经验，只有祖母自己深有体会才能提出最有用的建议。 看着全家人都充满干劲，宁萧很是欣慰。他最担心的就是家人遭受打击后萎靡不振。 经过三天，初步敲定了学步车和躺椅的图纸，婴儿车因为椅背调节问题涉及到机关，他们一直没有定下来，只能等到金城找懂机关的工匠解决。 学步车和躺椅如果能传遍九州，那利润不可估量。 按利润分成是赚钱最多的方法，但因为他们要远去伊犁，需要现银，所以将图纸定价一张一百两。 宁安原本有些担心价格会不会太高，但看着其他人淡定的样子，她将担忧默默咽回肚子里。 画好图纸后，宁安就被娘亲拉着学刺绣。 她在现代连袜子都没缝过，现在让她刺绣，她真是欲哭无泪。 学的第一天，手指就被扎了好几个眼。她试图向祖母和娘亲卖惨，都被俩人无情的驳回。 她只能苦哈哈的继续，学了两天连线都缝不直，宁宜跟着娘亲已经学会了穿针引线。 再次被扎，她哀怨的捏着手指，车里众人都一副无视的样子，只有宁宜奶声奶气地安慰着她，“姐姐别怕，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你下次小心点就不会扎手手了。” 宁安抱着宁宜，“呜呜，还是你疼姐姐。” 宁宜用小手摸摸姐姐头，“姐姐乖乖学，娘说女子都要学会刺绣，以后才能给自己做漂亮衣服穿。” 宁远着急表衷心，“姐姐，你好好绣，你绣的第一个荷包给我，我不嫌丑，天天戴。” 宁安一个眼刀过去，宁远无辜地闭上嘴。 宁安皮笑肉不笑，“姐姐一定好好绣，给你绣条龙。” 宁安煎熬了几天，绣出一堆看不出是花还是草的东西。 看着娘亲手下速度飞快，不一会就绣出一朵牡丹，她很是羡慕。 她也想好好绣，奈何手就是不听指挥。 王熙可能觉得她实在是孺子不可教，最后开口让她歇两天再继续。 宁安欣喜若狂，催着父亲加快速度，她要搞钱，不要搞刺绣。 第14章 金城 到金城时，已是黄昏，金城城墙巍峨高大，城门上挂着的金城二字大气磅礴，映着远处的落日和黄沙，让宁安深受震撼。 听祖父讲，这里之所以叫金城，有两个说法。 一个说法是，当时城底下有座金矿，一铲子下去都是金子，所以直接命名金城。 另一说法是，这里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大将军李息修建城墙时花费巨大，城墙的每一块砖都是用金子换的，所以被称为金城。 晚上全家去逛夜市，快到中秋了，集市上热闹非凡，男女老少熙熙攘攘。 路两边全是小摊摊，卖月饼、酿皮子等各种小吃的，还有卖胭脂、灯笼、字画等的。 众人品尝完各种小吃后肚子已经撑了，晚饭都省了。 女眷商量着正好去布店探探价格。 王熙他们的绣品趁着中秋高价卖出，也只赚了半两。 宁安觉得这些小件费工钱又少，王熙也觉得绣手帕发挥不出自己的技艺，所以听从宁安建议又买了些丝绸准备绣屏风。 中秋吃食店，布店都是人满为患，逛木器店的人寥寥无几。 宁佑他们趁机逛遍了城中的木器店，一番考察后决定把图纸卖给金城第二大木器店。 一大早，宁安和父亲小叔直奔木器店。 刚进门伙计就热情招呼，“几位顾客要点什么，咱们有新到货的樟木箱，还有刚打好的架子床，全是长安那边的花纹。” 三人哭笑不得，这是把他们当成买嫁妆的了，不过还在长安的话确实该给宁安备嫁妆了。 “你们老板在吗，我们找老板谈笔生意。” “您稍等，老板在后院，我去通报一声。” 没两分钟，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就出来了。“是几位有生意要合作？” 宁佑回道：“对，有两张图纸看贵店收不收。” “请后院详谈。” 几人移步后院，伙计上了茶后退了出去。 宁佑先简单描述了学步车和躺椅的用途。 店老板很感兴趣，“哦，这两样很是新奇。阁下要价多少？” “这两样东西前所未有，做好了销至五湖四海，其中利润不可估量。”宁佑将皮球踢了回去。 “是前所未有，不过一旦现世，其他各店很快就能模仿出来，销量不敢保证啊。” 宁安插了一嘴，“其实这些问题都有解决的方法，不能阻止别人模仿，只能尽力保护自己的产品不受影响。” “一百两一张图纸，怎样？我也是担了很大风险。” 看着三人沉默不语，店老板又加了十两。 已经达到预期，宁安以为宁佑会同意。 结果他沉吟道：“分成和买断图纸有不同的谈法。” 店老板没想到遇到对手了，看来今天这价格不会太好了，“这么说也在理，不过分成时间长，钱马上到不了手。” “买断的话，一百一十两不到我的预期。” 店老板咬了咬牙，“一百五十两，最多了。” 宁佑思索了两秒才同意。 宁安没想到父亲还是个谈判高手，果然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啊，换她早在一百一十两就沉不住气了。 临走前，宁安好心提醒，“老板可以先攒上一段时间再上市，抢占销量。在货品上标上自家记号，提高辨识度。” 店老板醍醐灌顶，“小娘子真聪明，以后有需要尽管来，给你们最低价。再有新图纸，也只管拿来，价格保证让各位满意。” 三百两解决了目前的燃眉之急。不过大家就继续赚钱和直接赶往伊犁发生了分歧。 女人们觉得既然银两已够，就先赶往伊犁，到那里再做打算。 宁安和小叔却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应该抓住。 宁安给大家分析了眼下的情况，买过秋过冬衣物，对他们来说是很大一笔开支。再加上宁适和宁远学习花费，坐吃山空是不行的，手里总共只有五百两，支撑不了多久。 这一路沿路经济发达，百姓富裕，很多女子都穿金带银。倒卖女子用物，消费人群和消费能力完全没问题。 而且越往西物资越贫乏，从这边带点东西到沿路村镇转卖，出手快利润大。宁安觉得这是最佳机会。 最终她的意见说服了众人。 回到房间，母亲和小婶还兴致勃勃地聊着胭脂水粉。宁安都忘了这可是俩人的强项。 “我最喜欢玉女桃花粉了，敷上特别自然，不仅能遮住斑点，还能养肤。” “嫂嫂说的对。还有紫粉，我娘家妹子每次都要让我帮她买几瓶，遮黄最管用了。” 宁安心里默默记下紫粉，西北女性因为紫外线和气候，皮肤多干燥枯黄，紫粉应该比较好卖。 “口脂，我最喜欢用容媛阁的，每次他们家出新色我都要去看看。最近没用口脂，嘴唇都裂开了。”王熙说着摸了摸自己渗血丝的下嘴唇。 “对啊，这一路气候越来越干燥，每天又不好喝太多水。当初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没想到要装口脂。” 看着俩人心情有点低落，宁安赶紧转移话题，“还有哪些好用的产品，螺子黛、胭脂呢？” “胭脂啊，也是容媛阁的好。螺子黛的话，皇后娘娘每年会赏赐不少，咱家基本不用在外面买。” “还有香膏，我经常自己瞎鼓捣。每次在店铺里碰到好闻的香膏，我都买回去研究用料和配方，然后试着自己配出来。”婶婶说到制香开始两眼放光。 “你婶婶可不是瞎鼓捣，她的制香手艺在咱们圈子里小有名气呢，长公主有次还专门夸赞你婶婶心思巧。” 娘亲说完，婶婶就腼腆的笑了起来，脸蛋微红、两眼弯弯，美得宁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婶婶有这手艺，等咱们到伊犁就可以试着往这方面发展啊。说不定制香能成为赚钱的好门路呢。还有娘亲，到时可以绣点嫁衣之类的，娘亲手艺这么好，西域那边的人一定喜欢。” 听到宁安这么说，俩人信心倍增，纷纷说道：“有我们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那咱们就统计统计列个清单，明天就去进货。螺子黛、傅粉、胭脂、口脂、香膏，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吗？” “还有珠钗头饰、荷包帕子香巾之类的啊。”婶婶随口提到。 对啊，宁安拍了下自己额头，光想着化妆品，都忘了衣服首饰。 “那明天娘亲和婶婶一起去，您二位有经验能看出东西好坏，也想的周到。爹和小叔俩大男人肯定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 “好啊。”俩人很愉快的接下这个活。 第15章 进货 早上，全家总出动。 祖父母和刘叔刘婶带着三个孩子去拜访旧友，宁安和父母叔婶去进货，允了晓燕和邱阳二人自由活动。 宁安他们先去了客栈掌柜推荐的胭脂铺。 店铺环境高雅、货品用料讲究，包装也精美，但是价格过高，不太符合他们的需求。 出来后宁安向街边摊贩打听到普通百姓最常去的店——胭脂红。 店中品种繁多，除了胭脂水粉还有手帕、扇子等。质量普通，但是胜在价格便宜，所以顾客源源不断。而且店掌柜谦和，宁安他们问的很详细，掌柜的始终面带微笑，没有一丝不耐。 之后他们又逛了几家，都各有优劣。 对比价格和品种后，他们决定去胭脂红多进点普通货，高档的少进点，毕竟他们目标客户是沿路村镇百姓，家里条件要稍差点。 他们返回胭脂红，店铺掌柜更加热情地迎上来。 宁安直接开口：“我们想进些货，螺子黛、胭脂、香膏、傅粉各二十盒、还有些口脂面脂，掌柜的能给到什么价格？” 掌柜拿着算盘算了算，“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价格本就不高。一盒胭脂赚不了几文钱。我给总数抹去半两怎么样?” 宁安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们看了几家店，您给的价格不是最好的。我们选择来您家，是看着您家货品齐全，一趟就能搞定。但如果价格下不来，那我们就只能选其他家了。” 经过几番你来我往，最后掌柜的一盒给让了四十文，相当于打八折。 又到第一家店，高档的胭脂面脂等各进了五盒。 另外给家里女眷每人都带了一盒口脂和面脂。 到布店买了自用的布料棉花，并进了各色绣线和绣花针，还扯了些白布，宁安看到白布有些疑惑，不过想着娘亲买肯定是有用，就没有作声。 中午一行人在路边摊一人吃了碗牛肉拉面，肉烂汤鲜、面条劲道。 下午去采购了一批钗子、簪花和银耳钉。 古代的簪花做的活灵活现，远比电视剧里一些粗劣的机器制品精致多了。银耳钉只拿了三对，打算卖不出去的话就自己戴。 宁安这一天算是长了见识，娘亲挑选胭脂水粉要经过看、闻、抹，还要比较用料和色泽，比宁安自己在现代买护肤品讲究多了。 几人满载而归，回到客栈，祖父他们已经回来了，但是面色看着不太好。 宁安悄悄问刘婶发生了何事。 “老爷昨天投了帖子，侯大人已经接了，结果今天去了侯家，是管家招待的老爷，说是侯大人有公务在身，就没露面。侯府下人态度也很怠慢。” 落难时方才看清人品，像孙大人那般知恩图报、雪中送炭的人毕竟是少数。像侯大人这种趋利避害的做法可能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宁安不担心祖父，他那样身经百战的人很快就能调整好心态。就是有点担心会在宁适心中留下阴影。 她故意把买的所有东西都放到桌面上，向几人一一展示他们的战利品。 把买的面脂口脂分给祖母和刘婶。 还专门给三个小的脸上抹了面脂。 宁宜喜滋滋地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宁适不愿意抹，但是迫于长姐权威还是让她得逞了。 宁远直接跑开，嘴里喊着，“我是男子汉，我才不要抹这些东西。”还跑到小叔跟前求他支援，结果没想到被小叔提溜着送了回来。 气得宁远直呼：“叛徒，小叔是叛徒。” 宁安故意绷着脸，“你想当粗脸大汉吗？脸上又黑又红，长满胡子？不想的话就乖乖的来抹上面脂，我是为了你好。” 最后宁远被宁安半哄骗半威胁的抹了全脸。 看大家被俩人逗的喜笑颜开，宁安松了一口气。 等邱阳和晓燕回来后，宁安悄悄给了邱阳二十两，让他抽空跑一趟书斋，买些适合宁适和宁远读的书。 邱阳小时候也上过几年学，后来实在不想读才停了学。 刚吃过晚饭，店小二敲门说有人找宁老爷。 大家纳闷这时候谁会找来？ 邱阳去买书了，刘叔下楼去接人。 结果他只身一人回来。 看着大家疑惑的眼神，刘叔面带气愤，“是侯府小厮，说侯老爷备了些礼给老爷路上用，我没让他上楼来。” 祖父平静地说道：“把他打发走。” 宁安对这个侯老爷很是反感，打一巴掌再给了甜枣，他们可是稀罕他那些东西呢？她好不容易才把大家哄高兴，这一下气氛又低沉了。 好在没一会，邱阳带着不少书回来，有《千字文》、《弟子规》、《中庸》、《论语》等十来本。 宁适看到书，眼里满是惊喜，当即就翻开书读了起来。 看着宁适好学的样子，大家很欣慰，宁安见此才算放下了心。 晚上在房间娘亲和小婶将刚买的白布全都剪成布条，宁安有点纳闷。 “娘，剪成这么小的布条要做什么用啊？” 王熙可能没想到她这么问，抚了抚宁安头发，“安儿把这也忘记了？做月事带用的。” 宁安这才恍然大悟，她穿过来的这些天还没来大姨妈，忘了这回事了。 “那里面用什么东西？”棉花那么贵，里面不会要塞草木灰？ “原来是用棉花，不过现下，只能找些便宜的布了。” 宁安赶紧抚了抚小心脏，用布还好，她可不想用草木灰。 她想了想现代的姨妈巾，都是用无纺布和特殊材料制成的。古代没有这些材料，防漏或许可以用牛皮纸，不过透气性就差了。想实现次抛也有点难，布料价格贵，普通农家妇女不可能用一次就扔掉，只能换里面的芯。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内芯改良一下，既能控制成本又能安全卫生。 该买的都买齐了，他们计划明天过河。 现在正好是汛期，能行船渡河。 不过想到民谣“黄河害，黄河险，凌洪不能渡，大水能行船，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鬼门关。”里的唱词，大家有些担心。 第16章 过河 黄河河面宽阔，水深流急，又没有桥梁，只能坐船。 他们一大早退了房间，赶到码头。 码头上人声鼎沸，有商队运货的、有散客排队登船的、有蹲在路边等着揽活的、还有卖早点的。 宁尚和邱阳去买船票，其余人在马车上等了半个小时，俩人才返回来。 宁尚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说着：“早上的票都卖光了，都被那些商队包了，买到的最早的船位是一个时辰后。” “咱们是在这等着还是回城里？” “就在这等着。”宁萧下了车，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的场景，“老刘，咱们到岸边走走看看。” 宁远和宁宜这会还睡着，宁安拉着晓燕去小吃摊那片溜达。 早上起太早，她没胃口，没吃主食，只喝了碗醪糟汤。这会儿闻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肚子有点饿。 卖牛肉面的摊子最多，现场拉面煮汤，热火朝天。 不过大早上的宁安不想吃咸口的，就买了份热晶糕。糯米里面加了大枣再撒上白糖，香甜软糯，和宁安在现代时在西安吃到的甑糕一样。 给晓燕买了碗灰豆子，用麻色豌豆和红枣加入碱面一起煮，吃起来软烂绵香。 吃完她带了两份晶糕回去给大家，果然小孩和女眷们都很喜欢。 眼看时间还早，宁安也上车补了会儿眠，正睡得香就听见宁尚喊大家下车。 大船已经靠岸了，乘客准备排队上船。 刘叔和邱阳牵着车去专门的牲畜队伍排着，其余人验了票直接上甲板。 他们一直在甲板上等了一刻钟，所有的乘客和货物才到齐。 船缓缓启动，离岸朝着对面驶去。 甲板上人挤人，大家紧紧抓着三个小孩，生怕他们掉下船。宁远兴奋地闹着要跑到船舷边看水，宁佑自然不许他乱跑。 河面上不少羊皮筏子来来往往，岸上还有人扛着皮筏子往上游走。 宁安原来在高中课本上见过羊皮筏子的图片，这次看到了实物。 脱了毛的羊皮吹满气鼓胀起来，扎在木架子上，羊皮面临水，掌筏人凭借高超的技巧控制着方向。 宁安看着小皮筏随着河水起起伏伏几次都差点翻了，觉得惊险极了。坐在皮筏子上的人却唱着西北民歌，有说有笑，一点也不怕。 不过坐皮筏子的多数是本地人，外地人害怕不敢坐，本地人都已经习惯了。 皮筏子不用排队，即来即走价格又便宜，是他们祖祖辈辈的选择。 “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银子啊，刚上船的时候还在，那可是给娃他爹的买药钱啊。”船行到河中间时，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开始哭喊。 听到她的话，乘客们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陆续又有两个人说自己荷包也不见了。 顿时人心惶惶，小偷应该在船上，但是谁也不清楚谁是小偷。 宁尚快速环视一圈人群，发现有个瘦小的男子低着头缓缓地往登船口靠。他向邱阳使了个眼色，俩人慢慢朝那人逼近。 大伙心提到嗓子眼，宁安担心小偷有同伙，小叔俩人不一定能制服，需要船家出面。 她和祖父耳语一番，然后和刘婶去找船老大。刘叔和父亲留这一来保护家眷，二来紧急时能给小叔当帮手。 宁安好不容易找到船老大，结果被挡在门外。 “大叔，船上有小偷，好几个人的荷包都被偷了，现在人心惶惶的，已经有人找到了小偷，请大叔派几个人将小偷抓起来。”宁安专门扮的可怜兮兮的，希望博到同情。 “别多管闲事，回去好好呆着，船一会就靠岸了。”船夫粗声驱赶。 见他们的态度，宁安有点怀疑小偷和船家是一伙的。 但是小叔和邱阳已经行动了，船家必须派出人手，不能让他俩陷入危险。 “现在小偷说不定已经被抓住了，船家如果再不出面，乘客们怨声载道，往小了说，以后大家不敢再坐这班船，船家生意受损。如果闹得大了，小偷被送到官府，船家也不会轻易脱了干系。所以船家还是尽快出面的好。” 宁安半威胁地说完这些话后就直接离开了，如果她再被扣住就麻烦了。 刚回到位置，小叔和邱阳已经抓住了那个小偷。 小偷还在装无辜，“哎，你们干嘛，你们怎么乱抓人啊，打人了救命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 “几位失主荷包长什么样子，丢了多少钱？”宁尚一边扣着小偷肩膀，防止他逃跑，一边询问几位失主。 正说话间，几个船夫过来押住了小偷，把其和几位失主一起带走了。 后续怎么处置的小偷，宁安他们不知道，因为一直到下船都没再看见那几个人。 不过他们也顾不上其他事，宁适和晓燕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晕船，两人头晕恶心。宁适不太严重，晓燕却是吐个不停。 喝水也压制不住，邱阳扶着她靠坐在船舱。问了一圈船上的乘客都没有带晕船药。 邱阳准备去找船夫看有没有晕船药卖，被宁安拦住，说了担心小偷和船家是一伙的事，他这时候去不安全。 最后刘叔出面去找了船家，结果船上也没有药。 不过也是，这么短的距离确实没人会想着带晕船药。 后来还是一位好心的大娘给了晓燕几块她自己腌的杏干，晓燕吃下去才好了点。 担心船家报复找茬，船一靠岸，他们就迅速下了船。 下船时，晓燕还是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是邱阳把她背下去的。 黄河西岸明显比不上东岸，码头设施老久，木板踩着咯吱作响，排队过河的人少，摊贩和扛包的也比东岸少。 有几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在河边边钓鱼边卖，刚钓上来的鱼活蹦乱跳的，宁安挑了两条黄河大鲤鱼。 之前在客栈吃的炖鲤鱼肉质鲜美，令人回味无穷。做法她已经向小二打听到了，打算自己试着做一次。 出了码头，两辆车沿着马路继续向北行驶，一路上来往的车队不断，他们与同路的商队一直相跟到午饭后才各自分开。 第17章 借宿农户 听中午驻扎在一起的商队说后面七十里路都没有客栈和驿站，所以他们下午一路快马加鞭，直到天黑路过一个有三百多户的村子，他们决定借宿农户。 进村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村民都各回了各家，村子里静悄悄的。 往里走，村口人家的狗可能听到牛车的动静叫个不停。 宁尚和出来查看情况的农家小伙打听了下村里情况，得知只有村长家还有空房间，别家都住满了。 他们遂请小伙子带路去了村长家。 小伙带着他们到了村中间一户青砖瓦房，还没走到门口就大声喊着：“张爷爷，在家吗？有人来借宿。” “在，是二小子？进来。” “是我。”说着小伙推门进了院子。宁安他们在外面等着。 没两分钟小伙和一个老爷爷出来。 老爷子开口询问，“是你们要借宿？” “是，老爷子，我们没找到驿站，天黑了，车上老娘孩子都在，不敢在野外过夜，所以冒昧打搅了。”宁尚客气地说了大概情况。 “家里只有三间空房，你们住的下吗？” “够住了，够住了，多谢老爷子。” “那你们进来，车栓到后院牛棚。” 宁安给了小伙子两个他们在金城买的苹果，然后跟在大家身后进了院子。 “张爷爷我走了。”还没等村长回复，小伙子就跑走了。 “看着点路，慢点，别摔了。”老爷子冲着小伙的背影大声喊着。 听见动静，一位老奶奶牵着个小女孩从东耳房出来。 “这是老伴和小孙女。” “他们来借宿，你收拾收拾房间。” 老爷子说完引着刘叔和邱洋先把两辆车牵到后院。 宁安打量了下房子格局，四合院布局，坐北朝南，正房堂屋两侧各一间耳房，东西各两间厢房。院中间一棵枣树郁郁葱葱结了不少枣子，树下摆了石桌椅。 空气中很明显的一股羊粪味，看来家里养羊。 老奶奶到屋里把油灯点上，娘亲和婶婶晓燕帮忙打扫卫生收拾行李，宁安和刘婶向老奶奶借了厨房做晚饭。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老奶奶已经吃过了，宁安只用做他们自己的。 她和面准备做些死面馒头，刘婶把两条鱼开膛破肚，切好需要的配菜。 宁安点着火，把揉好的面团搭上锅之后，开始在另个灶口起锅烧油，将葱姜蒜爆香后把提前腌制好的鱼块下锅过油，加入醋焖十秒，然后加入清水、酱料盖上锅盖炖半个时辰。 馒头二十分钟就蒸熟了，宁安取下笼屉，把蒸好的馒头斜摆在案板上以防腾水汽。 之后宁安向老奶奶买了棵白菜，做了道醋溜白。 斜刀切片，爆香葱蒜后先倒入菜帮子炒软后加入菜叶，炒至九成熟时加少量的糖、淀粉勾的芡和醋，再翻炒几下起锅，吃起来酸中略带点甜，最是解腻。 鱼炖好后一掀开锅盖，香气直扑鼻，宁安先舀了一大碗鱼和五个馒头送给村长家。 老奶奶直推辞，“我们都吃过饭了，快端回去你们吃。” “做了两条鱼呢，够吃。张奶奶尝尝我做的炖鲤鱼好不好吃，我第一次做。”宁安放下碗出了房间。 刘婶和晓燕已经舀好饭菜，其他人在院子里端着碗香香地吃了起来。 晓燕刚端起碗吃了一口鱼，就迅速放下碗跑到墙根吐了起来，刘婶赶紧跟着过去在她后背抚着。邱阳担心地站在旁边。 宁安暗自在心里想着，“晓燕晕船还没好？不应该啊。难不成是鱼太难吃？” 她夹起一块鱼尝了一口，挺好吃的啊。 正当宁安纳闷时，就听见刘婶问晓燕，“你是不是有了？” 众人视线刷地聚到晓燕身上，她一下僵直了身子。 邱阳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看晓燕，又望向岳母。 “明天请大夫看看。”祖母慈爱地说着。 晓燕苍白着脸，双眼含泪，“老太太。” “别怕，先让大夫看看。” 宁家人很高兴邱阳要有后了，但是刘叔一家四口却忧心忡忡。 晓燕沉默地吃着白菜和馒头，宁安见状要给她再做道葱花炒鸡蛋，结果被她拉住了。 看着她快哭的表情宁安拍了拍她肩膀坐了回去。 她知道晓燕是担心自己怀孕会被送回长安。 但是如果真怀孕了，回长安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现在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后面四千多里，途径沙漠、草原会更加艰苦。普通人都不一定能吃得消，更遑论孕妇。 而且西域物资贫乏，气候干旱寒冷，真不适合孕妇和婴儿生活。 即便是这里，临近金城，经济条件还算可以。但是听老奶奶说整个村子里只有一口井，一千多个人依靠这点水，勉强够吃喝。再往西北只会更缺水。 为了防止浪费水，村里的井晚上锁着，只有早晨开放，而水缸里的水所剩无几，宁安他们吃完饭，洗了碗，只打湿帕子擦了擦脸和脚就睡了。 西北都睡炕，炕很大，一个炕就占了半间屋子。晚上晓燕和刘婶也都睡在炕上。 宁安左边睡着娘亲，右边睡着晓燕，晓燕一直轻轻地翻来覆去，宁安想安慰她又不知该如何张口，最后顶不住浓浓睡意睡着了。 另间房里，身边人呼噜已经响开，邱阳还睁着眼。 他开心激动自己要当爹了，和晓燕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同时陷入两难境地，晓燕怀孕，最好的是返回长安，可他不能跟着回去，老爷把他抚养长大，他必定要跟着去伊犁，只能让岳父母陪晓燕回去。 但是此去经年，让晓燕一个人在长安抚养孩子是否太过不负责任？孩子可能一辈子见不到爹，晓燕也要守一辈子寡。晓燕和他青梅竹马，他不能那么自私。 同行的话，晓燕大着肚子，身体能不能坚持住是个问题，如果拖慢行程影响老爷上任，罪过就大了。 唉，两难！ 只能等明天问问大夫，看晓燕身体怎么样，一起同去伊犁是最好的选择。 刘叔很高兴自己要做外祖了，并且他已经打定主意让邱阳和晓燕返回长安，他和老伴跟着老爷继续上路。心里不再忧愁所以早早就睡着了。 第18章 怀孕 第二天一大早，邱阳他们帮着村长家打满一水缸的水。 宁家的人加上村长家三人一共十七口人，做饭是个大工程，宁安几人和张奶奶一起做饭。 宁远三兄妹跟着村长孙女跑到村子里找小伙伴玩。 宁安倒了半袋白面，张奶奶又往里加了少半袋玉米面，俩人和面烙饼，刘婶烧火煮白米粥，婶婶和娘亲择菜洗菜。 几人边做饭边聊天，得知村长家大儿子读过几年书，现在在城里书铺做掌柜，大儿媳在书院找了份活计，把孙女送回来让老两口帮忙带。小儿子在县衙当文书，休息日才会回来。 宁安掌勺，打了十五颗了鸡蛋，做了道韭菜野葱炒鸡蛋。 她在现代早饭习惯吃烙饼配凉拌三丝，不过这里既没有豆芽也没有土豆。只能用黄瓜、菠菜、黄花菜凉拌了一盆素拼。 她打算买点黄豆发豆芽，路上吃也方便。 做好饭后，厨房摆了一桌，院子里摆了一桌。 村长家家境不错，但也没有奢侈到一次炒这么多鸡蛋，都是煮两个蛋先紧着孩子们吃。所以菜端上桌后村长看向宁安张了张嘴，不过最终什么都没说。 几个孩子吃得特别高兴。尤其村长的小孙女直喊着“今天的饭菜好吃。” “那么多鸡蛋能不好吃吗，乖乖吃你碗里的别说话。” 宁安他们又是白面又是鸡蛋的，还有昨晚的鱼，他家就出了点玉米面和柴火，张奶奶饭桌上都不好意思下筷。 “好吃就多吃点，来，小丫头多吃点鸡蛋和菜。老嫂子你也吃。”蒋英边说边给祖孙俩夹菜。 饭后女眷收拾碗筷，邱阳按照村长指的路，去请村医。 到村医家，大夫正准备出门采草药，听了邱阳的话，放下背篓，背着药箱来了村长家。 一番寒暄后，大夫给晓燕把了脉。 “恭喜夫人，已怀月半。” 晓燕听到之后又喜又忧。 “我夫人身体怎么样，能赶路吗？”邱阳着急地问大夫。 “夫人身体底子不错，不过前三月不宜颠簸，要赶路的话车上得铺得厚些。” “需要开点安胎药吗？” “是药三分毒，能不吃最好，如果怕途中动胎气，可以包两副药带上。”老大夫说着摸了摸胡子。 “那劳烦大夫开两副安胎药。” 送走大夫后，晓燕求助的眼神看向邱阳。 “你俩好好说说话，不着急，马上走不了。”祖母安抚着晓燕。 大家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晓燕等大家出去后眼泪就嗒嗒地落了下来。 “你别哭，医生不是说了可以赶路，铺得厚些就行。你别担心。”邱阳心疼得给晓燕擦眼泪。 “那我还能跟着去伊犁吗？老爷和老夫人会同意吗？”晓燕不停地抽噎着。 “这一路条件艰苦，你跟着怕动胎气，回长安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不能回去，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在这时候离他们而去。” 听到邱阳这么说，晓燕的眼泪掉的更急。 “不过也要看你的意愿，我这一去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长安，让你们孤儿寡母在长安，我也不忍。如果你愿意继续跟着去伊犁，我就去求老爷和老夫人。我把马车铺得厚厚的，尽量不影响行程。”邱阳搂着她说完自己的想法。 “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去，可是如果老爷不同意怎么办？” “你别担心，交给我。”邱阳给她擦干眼泪让她休息，自己独自去找老爷和老夫人。 邱阳一进宁萧房门就直接跪到地上。 “你这孩子，快起来，有话好好说，跪什么。”蒋英把他把他拉起来按在凳子上。 “老爷老夫人，晓燕她现在怀孕了，我不忍心让他们孤儿寡母在长安，我想晓燕和咱们一起去伊犁，她自己也愿意。大夫也说她身体还可以，我会把车铺好，尽量不影响赶路。希望老爷和老夫人能同意带着她。” “这一路条件艰苦，正常人都吃不消，她一个孕妇，路上要出事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放心不下我们，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你不用担心，带着你岳父母和晓燕返回长安。你们都平平安安才是我们希望的。”蒋英语重心长地说着。 邱阳摇了摇头，”没有您们就没有我，您们去哪我就去哪。如果您不同意晓燕跟着，我就让她和岳父母回去。” “你这孩子。” 邱阳低着头沉默不语，摆明了非去伊犁不可。 宁萧和蒋英相视一眼。 “你把车上铺好，弄好了我们启程。” 听到宁萧这么说，邱阳惊喜地抬起头咧着嘴，“谢谢老爷老夫人，我现在就去。” 听到晓燕继续赶路，大家想方设法给她营造最好的条件。 宁安和张奶奶、宁尚一起抬着进的货去了村口的大柳树下。 村长孙女带着几个孩子在村里吆喝。 “嫂子们姐姐们，快来看看呀，卖胭脂水粉，头花针线啦。”宁远一点也不胆怯，张嘴就喊了起来。 宁适也勇敢地喊出声。 引得村中的小孩都跟着他们满村转悠。 宁安在树下等了一个时辰，就卖出去了几根针和一个绢布头花。 等宁佑来喊启程，带出来的东西基本又原样带了回去。 看着宁安垂头丧气，张奶奶安慰她，“村里前几天刚去过一次金城，现在东西都不缺，你到别的村试试，肯定能卖出去。” “嗯，谢谢张奶奶，我到其他地方再试试。”听到张奶奶的话，宁安又给自己打气。 众人临走前，给了村长五百文，村长不收，“吃了你们做的那么多菜，哪还能再收钱，快装起来。” “一码归一码，住宿吃饭钱是该收的，还要谢谢您老收留，我们才没有露宿野外。”宁尚把钱硬塞到村长手里。 村长夫妇把他们送到村口，看着马车离去。 赶了二十多里，看见一个驿站。 刘叔进去问了下，得知下一个驿站在八十里外。 接下来除了中午匆匆吃了一顿煲仔饭外，中途一路加速，才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到下个驿站。 驿站的水也缺，热水花钱买，凉水一个房间只供一桶。 宁安睡到半夜被肚子疼醒，到茅厕一看，自己做的内裤上有红褐色血迹。 居然来大姨妈了。 幸好刘婶担心宁安害怕，在茅厕外等着。 “刘婶，刘婶。”宁安小声喊着，“帮我去房间取个月事带，包袱里有前几天刚做的新的。” “哎，我去去就来，小姐别怕啊。” “嗯，我不怕，你别着急。” 弄好回到房间后除了宁宜剩下的人都醒了，看着宁安脸色苍白，刘婶要去给她烧热水。 “我没事，躺一会就好，刘婶别去，没得被驿卒为难。” 王熙心疼得给她加了条被单，“明天买点红糖，给你泡红糖水喝。” 宁安后半夜都不敢翻身，生怕侧漏。 第19章 干旱 一个孕妇加一个痛经患者，路上快不了。 每天的午饭宁安负责口头教学，刘婶实操，做出来的勉强入口。 等宁安身体如常，他们也到了永登县。 永登县内山峦起伏，丘陵叠嶂，拥有得天独厚的养殖环境，却也因此交通不便，县的里大部分百姓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永登县城。再加上干旱缺水，整个县都比较贫穷。 宁安他们在永登县城没有停留，在县门口的茶摊灌满了茶水，问了附近村子的路线，直接赶过去。 临近中秋，子孙们要给长辈准备中秋礼，年轻男子也要给心仪女子准备礼物，宁安想趁这个节日赚一波。 到了茶摊掌柜所说的村子，他们还没进村就闻到浓浓的羊粪味，路边有小孩结伴赶着羊群。 村里房子多数都是破破旧旧，宁安以为村子人口不多，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是个有三千多人的大村。 每家基本都有五六个孩子，真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村里百姓很朴实热情，看宁安他们外地来借宿的，非常积极地把他们带到村里最富裕的人家，也是房间最多的人家。 不过即便如此，也睡不下他们所有人，邱阳和宁尚睡牛车才解决了住宿问题。 之前在茶摊买的水放了劣质茶叶，喝着一股茶叶的焦味和陈味，众人勉强喝了几口。 这会村子里的水又苦又涩，竟还不如茶摊的劣质茶水。 宁宜不会掩饰，喝到这水就直接吐了出来，皱着小脸道，“嘴巴苦苦的，娘，宜儿想吃糖。” “乖，一会娘亲给你做糖水喝。” 听到糖，主家的三个小孩咽着口水。 宁安从荷包掏出些麦芽糖块分给宁宜他们和那几个小孩。 “不可，不可，小孩子瞎闹腾，都四五岁了还吃什么糖啊。不用给他们。”主家的大儿子赶忙阻拦。 “没事，给孩子们甜甜嘴。” 几个小孩高兴地接了宁安给的糖，两个小的直接塞进嘴里，稍大的男孩看着有五岁，握着糖没有吃。 “你怎么不吃？”宁安好奇地问他。 “等妹妹醒了给妹妹吃。”小男孩吸溜着鼻涕。 “你妹妹多大了？” “一岁。” 宁安看着那一会又流出来的鼻涕非常想让他擤掉。 “一岁还没长牙，不能吃糖，你自己吃。” “那等姐姐回来，和姐姐一起吃。” “乖孩子，你自己吃，等你姐姐回来，我再给她。”看着男孩不相信的眼神，宁安重重点头，“真的，不骗你。” 小男孩听了宁安的话才小心翼翼地把糖块放进嘴里。 宁尚给了主家大爷一包蜜饯，“这是我们在金城买的，给孩子们吃。” 老实巴交的农家老汉连连推阻。 宁尚宁塞进老汉手里，“还有事情要拜托你们，我们在金城进了点货，一会想在院子前卖，不知影不影响你们休息？” 农家汉连连摆手，“不影响，不影响。这是好事啊，村里正好有好多人想进城买东西，你们都有啥？” “多是些针头绣线胭脂水粉等女子用的东西。”宁安怕小叔不好意思说，自己主动搭腔。 “哦，那肯定有人买，我媳妇昨天刚说要买针线呢。”主家大儿回答道。 “我一会送嫂子一些。” “不可，不可。” 宁安笑了笑。 她喊来刚刚的男孩，指着宁远三人，“你带他们去村里逛一圈，告诉大家有人在你家门口卖货，行吗？” “好。” 几个小孩结伴出了门。 宁安把每样东西拿出来几件当样品，高档的胭脂水粉没有拿。 农家汉见状把饭桌搬到大门口让他们摆货。 不一会就有几个小媳妇来询问。 看到胭脂水粉，一个个拿起来爱不释手。不过最后都只买了绣线。 第二波来的有个姑娘，衣服补丁比其他人的少点，听说快出嫁了，看中了胭脂，可是钱不够，就问宁安能不能用东西来换。 以物易物，这是宁安他们之前没想到的。 他们正好也需要物资，何乐而不为呢？ 姑娘最后用两斤干香菇换了一盒胭脂。 开了这个头后，多数人都选择以物换物，不过宁安他们只收轻便之物。 收到最贵重的是麝香。 这么穷的地方出现麝香，宁安很惊讶。 听村里人讲，这里盛产麝香。 之前他们攒的麝香一直都是卖给来村子收购的中间商，一斤才给一两银子。 宁安听闻在心里直骂那黑心商人。 她干不来那种坑人的事，赚钱也是赚该赚的，挣黑心钱，她怕睡不着。 小伙想用麝香换盒面脂送给未婚妻。 一小块麝香，宁安跟娘亲商量了下，给他整套的胭脂水粉并一对银耳钉。 其他人见麝香能换这么多，纷纷说到自己家也有，也想换。 小摊子前的人络绎不绝，等到了晚上，就剩了几盒中档胭脂，还有几个簪花，其余的货都卖完了。 剩余的两对耳钉，都被快说亲的人家换走了。 宁安他们银子没收多少，不过换了不少麝香和几块硝制好的羊皮还有一些干货。 麝香在到姑臧后就迅速出手了，毕竟还有个孕妇，这种东西他们一路都是放在离晓燕最远的地方。 晚上等主家所有在外干活的人都回来后，宁安数了数一家大大小小竟然有十六口人。 晚饭就是一锅野菜粥，男子一人有一个窝头，女人和小孩连窝头都没有。 这是这么久以来，宁安第一次见到如此贫穷的家庭。 而这还是村里的富户，其他人家是不是连野菜粥都没有？ 宁府众人见到这样的情况都陷入了沉思，尤其是祖父，眉头紧锁。 作为一心为民的好官，看到百姓生活如此困难，祖父是最难过的。 要想富先修路，可是面对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宁安心有余而力不足。干旱缺水，也让她束手无策。 自然环境带来的生存阻碍，在现代依然存在。西北的一些大山，依然缺乏水资源、教育资源、医疗资源。 只有走出大山，才能改变生活，可在古代，这种可能性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宁安他们没有和主家女眷一起做饭，用带的炉灶熬了一锅粥，烙了一些萝卜丝饼，炒了一些白菜，没有做肉菜。 整个村子都那么困难，宁安他们无法看着别人吃糠，自己吃肉。 第20章 请兽医 货卖的基本空了，目标完成了。 他们一早结清了住宿钱，在宁安提议下又从主家买了一只风干羊腿，就启程了。 赶了半天路，到了庄浪河，众人下车在河边溜溜腿，欣赏了会河里的小鱼后沿着河继续往北。 到中午宁安煮了一锅羊肉汤，做了死面饼子。 风干的羊腿劈了一小半，只加了葱和盐炖煮，熬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熟了。 死面饼好做，直接加水和面，揉成团后不用醒，揪成小面团擀圆，在锅中刷油烙熟就能吃了。 宁宜小手拿不住饼子，宁安就做了羊肉胡卜，将饼切成丝，在汤里过上两边，饼丝外面软烂里面劲道。 中午又干又晒，大伙吃完午饭直接上路，。 一天下来赶了一百多里路。 傍晚住进驿站，宁尚和邱阳先到后院拴好牛驴，把行李搬进房间。 邱阳给驴子喂草时发现驴不好好进食，光喝水，也没精神。 叫来大家查看一番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遂打算晚点再喂喂看，兴许驴子现在不饿。 等他们吃了饭，众人打水擦了擦身子。 邱阳又去了后院，发现驴子这次一根草也不吃，粪便增多且恶臭，精神萎顿没有丝毫好转。 见此，邱阳赶紧跑回房间告诉大家驴子病了。 这次宁安跟着大伙到牛棚看了看驴子，单从表面判断不出任何病因。 她担心是传染病之类的，让邱阳把驴子牵到角落，把粪便清理掩埋，以防传染其他牲畜。 这年头给人看病的大夫都很少，更别说兽医了。 好在这边养羊的多，懂得动物习性病害的人多，时间久了就成了兽医。 小叔向驿卒打听到最近的十里外的庙儿沟有兽医。 为了及早治好驴子，以免耽误后面的行程，他和邱阳驾着牛车连夜去请兽医。 宁安和刘叔弄了半盆盐水给驴子喝，防止驴拉虚脱。 一直等了一个时辰，俩人才把兽医请来。 宁尚根据驿卒描述好不容易找到兽医家，结果兽医觉得天太晚不愿出诊，让他们带两包药粉回去先试试。 宁尚担心自己描述的症状不准确，拿的药不对症。所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保证给驴子看完病，就把兽医送回家，又出了高价，才说动兽医。 兽医一到先摸了摸驴子体温，掰开驴嘴看了看舌苔，又看了驴子刚拉的粪便。 “体温升高、舌苔不洁、粪便酸臭、精神萎靡，是不是也不怎么进食？” “对，我们喂了两次它都不怎么吃，只喝水，刚刚还喂了半盆盐水。”刘叔回道。 “胃肠出了问题，现在症状还较轻，你们发现及时，治疗也及时，不是大问题，两顿药就好了。” 听到兽医这么说，大家才放下了心。 “那明天还能赶路吗，还是让它再休息一天？”宁佑关心影不影响行程。 “尽量休息，不能累着。” 兽医从随身带的小箱子里掏出两包药粉。 “这是白头翁散，开水冲，晾凉给驴喝就行。以后隔五六天少给它喂点淡盐水，预防生病。” “好的，这边还有头牛，您既然来了，也一并检查下。”宁佑引着兽医到牛跟前。 兽医按了按牛头部、腹部，看了看牛粪，“有些缺水，胃肠消化有点慢，多喂点水，和驴一样，定期少喂点盐。没什么问题。” 宁尚付了兽医五百文，又和邱阳一起把他送回家。 等俩人再返回驿站已快到亥时。 俩人匆匆停好车上了茅房回到房间，房里还给他俩留着盏油灯。 一觉到天亮，大家没急着走，邱阳先把药冲好喂驴喝了，又喂了点草。 今日驴哥总算给面子吃了点。 待到巳时初，大家才整装出发。 路上速度也很慢，隔一个时辰就会停下休息两刻钟。 停停走走地晚上刚好到了一个小码头。 附近有几家客栈，他们去了装修最好的那家，大家七八天都没洗澡了，必须找家能洗澡的。 到客栈门口，小二热情的上前问候。 “几位客官好，打尖还是住店啊？” “能洗澡吗？”大伙关心这个问题。 “可以的，咱们家全天供应热水。我帮诸位把车牵到后院？” 众人听小二这么说才下了车。 客栈装修简单大气，供应的食物种类繁多。 他们点了三荤四素一道蛋花汤。 众人都吃的乐呵，只有宁适没吃多少。 饭后刘婶提前跟小二打好招呼，一会送洗澡水。 宁安头发油得，洗了三遍才干净。 洗完澡，宁适扭捏地走到母亲跟前欲言又止。 大家都有点好奇，这段时间到了睡觉的点，宁适都会乖乖回到小叔那儿，今天怎么待在这不走？ “适儿，怎么了？” 婶婶问宁适，他也不说，摇了摇头。 一直待了半个时辰，宁适才跟婶婶小声说道，“娘，我肚子难受，拉不出来。” “几天没拉了？” “三天。” 宁适说完不好意思地背过身。 宁安觉得他有点可爱，“可以喝点蜂蜜水试试，最近缺蔬菜水果了，水也喝的少。明天再去买点消食丸。” 最近大伙缺维生素，喝的水也是硬水，容易便秘。 其他人估计也有这问题，不好意思说罢了。 也不知这里有没有卖山楂的？后面路还长，熬点山楂酱每天冲水喝消食通便。 “我去厨房问问有没有蜂蜜。”刘婶起身披好衣服。 “刘婶，有的话，多买点，大家都喝点蜂蜜水。” “行。” 刘婶很快从厨房买了半碗蜂蜜回来。 用温水冲开，一人一碗。 过了会，宁安又让宁适灌了一大碗盐水，接着让婶婶给他揉了会儿肚子。 他放了几个臭屁就喊着要去茅房。 第二天宁尚得知儿子便秘后，准备去医馆买药。 跟小二打听了下，离得最近的医馆要往回返，往北的话，到下个镇子才有。 众人还没决定往哪走，宁适就很懂事地说道，“爹，我好多了，不着急吃药。继续赶路。” 看宁适真的没问题，为了不耽误时间，大家继续往北。 午饭宁安做了烩菜，专门加了干香菇、菠菜和大白菜，都是促进消化的食物。 宁安决定发豆芽。 她在车上先把干瘪的豆子挑出来。 晚上到驿站，宁安淘洗干净挑好的豆子后放小盆里加水浸泡。 宁远很好奇，“姐姐，泡这么多豆子干嘛，给豆子洗澡吗？” “我在发明菜呢，等长好了，做给你吃。” 说话间宁安想到豆浆，她前世经常提前一晚泡好豆子，第二天早起打豆浆喝。现在想喝豆浆没那么容易了。 第21章 过和尚岭（一） 第二天清晨，宁安起床先看了眼昨晚泡的豆子，有个别豆子表面已经变得平滑。 不过泡的时间不够，还达不到发芽程度，她把盆搬到驴车上继续泡着。 往北继续前行了大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和尚岭脚下。 和尚岭，海拔三千多米，山势峻拔、地势险要、盛夏飞雪、寒气砭骨。 不过，山脚下水草丰茂，一个个敖包散落在草原上，牛羊成群结队的漫步着，空中有大鸟在翱翔鸣叫。 三个小孩见到白色的牦牛兴奋地喊着，“快看快看，白色的牛，好多好多，还有好大的牛角。” 远处山连山，站在这里能清楚地看到西面山峰上厚厚的积雪。 路边两侧停靠了许多车队、行人还有卖吃食的摊贩。 山顶和山下温差太大，要往北的人会在山脚下吃饱喝足，准备好御寒衣物和食物后再上山。 往南的人刚千辛万苦地翻过岭，停在这儿休整，脱下厚衣服换上薄衣。 宁安他们一车老小妇孕，不敢直接上山，得提前做好充足准备。 之前在金城买的布料和棉花，王熙她们这段时间已经给一人做好了一身冬衣，另给赶车的四人缝了帽子和手套。 上次在永登换的羊皮也做成了三件皮大衣，正好给赶车的几人穿。 边角料做了两双羊皮靴给宁远和宁宜穿。 宁安他们车里人多，穿着棉衣冷不到哪儿去。 晓燕他们车里都是行李，为了不冷着她，也为了不冻坏食物，他们提前把小炉子点上了，顺便还能烧热水。 宁安把她的那盆豆子用棉被裹着放到炉边，专门叮嘱刘婶要一路看好，要是冻坏了就吃不上豆芽菜了。 他们在小摊上买了胡饼、煮好的手把肉，灌了几壶奶茶，又买了壶酒。 山顶太冷，为了御寒，路过的人多数都会买一壶酒带着，太冷时灌两口，宁安他们也不例外。 准备好后，两辆车就相跟着上了山。 到了半山腰，气温就明显下降，大家套上棉衣。 “娘，现在不是夏天吗，我们怎么要穿冬天的棉衣？”宁远边穿衣服边问道。 “远儿，现在已是秋季了，前天刚过了白露，祖父专门教了，你又忘记了？”宁适及时纠正。 宁远吐了吐舌，“我忘了嘛，现在记起来了。那秋天为什么要穿冬天的衣服？” “我们要翻山越岭，山上冷。”王熙只粗粗地解释道。 宁远一脸似懂非懂。 宁安想给他解释明白，但是海拔、大气、热辐射，无论哪个词说出来，估计都会被当成异类。 宁安想了半天只能解释道:“咱们刚刚在低处离大地近，温度高。现在在山上离地面远了，温度下降。离地面越远温度会越低。” “那地是热的吗？” “可能，太阳是热的，地面吸收太阳的热度。” 她没法用古代语言来解释反射的原理，只能含含糊糊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说话间牛车降速直到停了下来。 “大师好，您是要上山吗？车里还有位置，我们捎您一程？” “多谢施主，不用了。” 宁安听见父亲的话，掀开车帘往外看。 恰好和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目光对上。 “小施主功德无量。” 听老道士这么说，宁安有点愣住，她有什么功德？ 她想多打听点，所以主动开口，“大师，给我们个机会捎您一程？” “那就多谢诸位施主了。” 大师没有进车厢，坐在了车儿板上，宁尚去了驴车坐。 古代人对和尚道士都特别尊崇，每个人都向大师问好。 大师是个寡言少语的，除了回礼只说了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宁安觉得这位老道士有两把刷子。 她前世一直想去寺庙找大师算命，但没能实现。 今天可算遇到了，“大师，能帮我算算前程吗？” 大师没有掐指，直接道:“施主，既来之则安之，苦尽甘来，前程似锦。” 闻言，宁安心放到肚子里。 可是大师接下来的话让她一路战战兢兢，好一段时间没能睡个安稳觉。 “不过小施主近期有血光之灾，一路不可独行，到目的地后方可平安。” 车厢里的人听见大师的话对宁安的安危很是担忧。 祖母蒋英恭敬地问道:“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避无可避。”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把宁安看的特别紧，上茅房也有刘婶陪着。 车行了有一刻钟，宁宜开始喊冷，婶婶把她抱在怀里。 宁安穿着棉袄，也感觉到了冷气的侵袭。几人挤的紧点来互相取暖。 大师只穿了棉袄，坐在车前冻的嘴唇发青。 “大师，您穿的太单薄了，驴车上点了炉子，要不您到驴车上避避寒？”宁佑劝着老道士。 “无碍，快到山顶了。” 老道士不听劝，宁佑也没办法。 在快到山顶时，突然下起了雨夹雪，雨势又急又猛，携着狂风，雨滴砸得人眼睛难以睁开。 实在太冷，他们把车停在路边，车外的几人也钻进了车厢避雨。 邱阳打着伞，送过来了一壶热水，大家一人倒了一杯捧在手心里取暖。 “这儿就这么冷，一会在山顶不得冻死人啊。”宁尚抱怨着。 “雨下不了太长时间，一会儿就停了。你们等下喝两口酒暖暖再驾车。”宁萧嘱咐着两个儿子。 “好。” 上山的车队不少，避雨的车不一会儿就排了一溜。 也有冒雨赶车的，车夫穿着皮衣皮靴，外面罩着蓑衣。一看就是常跑的。 待雨势渐缓，避雨的车陆续开始上路，宁安他们也跟着启程。 现在不走，一会儿路面结冰了更不好走。 尽管有车檐遮着还打着伞，宁尚和邱阳依然被淋了半湿，俩人冻的浑身发抖，隔一会儿喝口酒暖身。 慢腾腾地挪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山顶。 顶上有座韩湘子庙，香火旺盛，即使山路难行还是挡不住信众们的虔诚。 过路客也会进去上柱香以祈求路途平安。 这座庙也正是老道士此番的目的地。 第22章 过和尚岭（二） 宁安他们下了车和老道士一起进了庙里。 留宁尚和邱阳看车，两人顺便换身干衣服，再把羊皮大衣烤干，等下还要接着穿。 “韩湘子是神仙，下凡考察时，来到咱们这里。那时正好是暑天，水草丰茂，鸟语花香，他边吹着笛子边欣赏咱们这的美景。那年因为他的到来，给咱们带来了好运和丰收。先辈们为了留住韩湘子就建了这座庙。” “那爷爷你见过韩湘子吗？他长什么样子？”小孩好奇地问。 “我没见过，韩湘子是神仙，在天上飘来飘去，见过的人很少，不过你刘爷爷说他见过。” “那我回去让刘爷爷给我讲讲韩湘子长什么模样。” “行啊，不过你不能调皮，要乖乖听话。” 宁安刚进到院子就听见前面的老人在给孙子讲韩湘子的传说。 老道士和他们分开去了后院找道长，“各位施主，有缘再会。” 众人向老道士作揖。 宁安他们没有带香，在道观买了三炷香。 大家一个不落地到大殿上香叩拜，希望韩湘子保佑大家平安健康。 宁安跪在那里暗自在心中祈祷，“保佑我们一路平安，保佑现代的父母亲人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来上香的人很多，上完香后他们回到车上把买的吃食热了一下对付一口。 休息片刻，去寺里的茅房解决了下人生大事他们就又上路了。 趁着正午这会儿最是暖和，他们一口气赶了两个半时辰的路，通过了最艰难的路段。 傍晚，停留在驿站。 驿站里的人挺多，一些对路不熟的商队跟驿卒打点一下也可以住进来。 有些为了省钱会在附近的农户家过夜。 有经验的商队对路况了如指掌，会抹黑再往前赶一段到安远镇。 镇上酒楼客栈众多，住宿、吃饭条件比山上好很多。 不过宁安他们对路段情况一无所知，黑夜山上充满各种危险，他们不敢冒险。 宁安他们来的还算早，占了三间房。 后来的人，房间满了就只能在大厅将就一晚。 晚上大家先烧水泡了泡脚。 宁安他们坐在车里的人没事，但是驾车的几人，尤其是邱阳和宁尚在雨里走里走去，又穿着湿鞋泡了大半天，脚都泡得又白又皱。 临睡前，宁安给豆子换了水，有的已经冒出了芽，豆芽菜指日可待。 睡觉时她和娘亲挤在一个被窝里，翻个身就盖不住后背。 一晚上她被冻醒几次，再加上驿站的被褥一股子霉味和臭味，熏得她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宁安推开窗才发现外面一片雪白。 昨夜悄无声息地下了雪，地上有一脚厚的积雪。 起床收拾完在大厅汇合，大家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昨晚除了几个小的，其他人可能都没睡好。 驿站饭菜不多，他们跟驿站买了点又自己做了点。 吃完没有立马出发。 “雪地路面怕是会打滑，等到中午雪消了之后再赶路比较安全。”宁佑提议着。 “其他车一辗，中午太阳一晒，雪一化，到时候路面结冰恐怕会更滑。”刘叔日常经验丰富，很快就提出异议。 “这样的话就只能等明天了。” “今晚还有大雪，这一等不一定得等几天。现在就出发，路上走慢点。”宁萧很快敲定主意。 宁安看其他车队都在陆续出发，所以相信祖父是对的。 出驿站这截路，因着走的车多，雪都已经化干净了。 但是往前再走一段，上了雪面，车就有点打滑，他们拉着缰绳，把速度放慢到和人步行的速度一致。 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路过山弯时驴车打滑，往悬崖边出溜，亏得刘叔经验老道，没有紧急停车，而是和邱阳合力把车推到山体一侧才避免落入山崖。 惊险的一幕被后车的宁尚和宁佑看个正着。 俩人迅速把车靠边，跑上前询问几人情况。 邱阳第一时间把晓燕和他娘扶下车，问了俩人情况，都没有受伤，就是吓了一大跳。 宁安他们听邱阳讲述了当时的危险，都不敢再坐车。 众人商量了一下，让祖父母、三个孩子和晓燕坐牛车，其余人步行。 宁萧不同意，“我还没老到走不动的地步，而且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走不动了我自然会说。好了，就这样，赶紧赶路。” 刘叔在前面牵着驴子，邱阳跟在车厢后面。 宁尚牵着牛，宁安和祖父、爹娘、婶婶、刘婶跟在车后面，众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 他们都穿的布棉鞋，没走两步鞋里就湿透了。 宁安被冻得脸色发白，看了几个女眷一眼，都一样的状况。 宁佑看她们的样子有点担心，“你们也上车算了，有二弟在前面牵着，我在后面应该问题不大。” “不用，就这样，多走几步就不冷了。”几个女人拒绝，想尽量不拖后腿。 “爹，给我喝口酒。” “安儿，你没喝过，会不会醉了？要不你上车。”宁佑担心。 “没事，我就抿一小口。” 宁佑把酒壶递给宁安，她抿了一小口，立马胃里赶到一阵灼热。 王熙几人见状也一人抿了一口。 大家就这样坚持着，一直走到太阳升到正空，宁安的脚都已经没了知觉才终于到了安远镇。 安远镇依山而建，紧靠着长城，与岭南的安门镇遥相呼应。 而长城犹如一条长龙蜿蜒盘旋，穿过草原直至雪山。 驻扎的军队、耗费巨资修建的巍峨长城以及险峻的和尚岭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阻挡了西域各国的入侵，千百年来守护着百姓的安危。 进了安远镇，主干道的积雪已被打扫干净。 宁安他们坐回车上，换双干净的鞋子。 然后找了家医馆，让大夫给晓燕把了脉，又买了冻伤膏，包了些抗风寒的药。 这些一会熬来给大家喝，预防感冒。 每天从安远镇路过的客商连续不断，所以镇上的饭馆大多都是全天开门营业，正好方便宁安他们吃饭。 一行人又饿又累又冷，找了家羊汤馆，一人要了一碗热乎乎的羊汤面，饭量大的几个大男人另加了个夹肉饼。 宁安喝着热热的羊汤，身上出了一身汗，体内的寒气也都排掉了。 第23章 出手麝香 过了和尚岭，往姑臧的路上好走很多。 三天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姑臧城。 这三天，宁安每天都给豆芽换水，看着豆子长成了瘦弱的豆芽菜。 可能因为温度低了，也可能是初次操作没有经验，豆芽菜长势不好，又细又短。 不过，大家看到豆子能变成菜，依然很欣喜和惊讶。 宁安没想到三碗豆子就能发出满满一盆豆芽。 豆芽菜不好保存，容易腐烂，只能尽快吃掉。 在入姑臧城的第一晚，宁安就借客栈的厨房用豆芽做了两道菜。 他们没有买肉，只能做素菜。 宁安做了一道凉拌三丝，一道醋溜豆芽。 又在客栈点了两个肉菜和春饼。 春饼卷着肉丝和豆芽，吃着脆生生的，很是可口。 再配着蛋汤，连祖母都胃口大开，难得的吃撑了。 晓燕对醋溜豆芽非常钟爱，空口就能吃不少。 喜得刘婶直说，“酸儿辣女，晓燕这胎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邱阳咧着嘴直乐，“小子闺女我都喜欢。” 宁远小眼一转，扑到娘亲怀里喊着，“娘，你给我生个弟弟，我带着弟弟一起玩。” 宁远的话让王熙满脸通红，羞涩的瞄了一眼丈夫。 宁佑被妻子那一眼看的心里荡漾。 晚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 宁安现在就等着客栈掌柜找上门了。 她做菜的时候，厨房的大厨和帮工都探头探脑，对她的豆芽很是好奇。 后来有食客看到宁安他们吃得香，也要点醋溜豆芽。 结果被小二告知客栈没有这道菜，是宁安自己做的。 这已经引起了客栈掌柜的注意。 宁安丝毫不担心豆芽卖不出去，这种一本万利的事，她相信聪明人都抢着要。 客栈掌柜如果不抓紧机会，她就要找别家合作了。 第二天宁安他们刚洗漱完到楼下吃早点，掌柜的就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各位早上好啊，昨晚睡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我们睡得很好，谢谢掌柜的。”宁尚很客气地回道。 “各位喜欢吃什么早点？咱家早上有三套车、牛肉拉面、米汤油馓子、酿皮子，都是咱姑臧特色，还有包子、烧饼、粥。” “三套车是什么？”宁安很好奇，同时也给了掌柜的递话的机会，就看他接不接了。 掌柜的正好在找和宁安搭话的机会，宁安的问题对他来说就是瞌睡送枕头。 他借着回答的便利走到了宁安坐的这边。 “三套车啊包含凉州行面、卤肘子和冰糖红枣茯茶。” “行面用咱当地的优质面粉揉成面条，加上由木耳、腊肉、蘑菇等上好食材精心制成的卤汤，香气四溢。 再伴上肥而不腻的卤肉，百吃不厌。 吃饱了再喝上一杯红枣、枸杞、桂圆等熬制的冰糖圆枣茯茶，滋养又美味。” 听了掌柜的介绍大家都对三套车很感兴趣。 “掌柜的给咱上几套你介绍的三套车，剩下再看着加点，够我们吃就行了。” “好咧，二蛋快去后厨报饭，让大刘多切点肉。”掌柜吆喝着跑堂的小二。 “好的，掌柜。” 接着掌柜的又搓了搓手，笑呵呵地，“听厨房说，姑娘昨天做了两道菜，那菜厨头们从未见过，在下听了他们描述的对那菜很是好奇。” 来了来了，宁安仿佛看到了银子在向自己招手，“那是我们自己家祖传的小菜，叫芽菜。” 宁安怕说出豆芽，掌柜的会猜出来是豆子发芽做成的，所以只说了芽菜。 “姑娘，有机会的话能否再做一次，在下很想尝尝呢。” “午饭前。我们一会要出去转转，买点东西，到中午回来。到时我做了掌柜的您尝尝。”宁安打算稍吊一吊掌柜的胃口。 “好。” 说话间店小二端着包子上来。 “那几位先慢用，我就不打扰了，有事喊我就行。” 没几分钟三套车、牛肉面也端上来了。 宁安早饭一般吃不下多少，让小二拿了个空碗，她舀了半碗凉州行面夹了点卤肉。 行面汤汁浓厚，味道略辣，面条劲道。卤肉带皮，微咸不腻。一口肉一口面正正好。 吃完了再喝几口甜茶，淡淡的茶味和甜味让人瞬间元气满满。 饭后他们兵分几路，刘叔刘婶驾驴车拉着祖父母去了鸠摩罗什寺去拜佛；邱阳陪着晓燕在客栈休息；宁尚和宁佑驾着牛车拉着两家人先去了医馆卖麝香，顺便买点消食药。 他们先去了姑臧最大的医馆——仁义医馆。 门口的学徒态度挺好。 “诸位看什么病或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们今日两位坐堂大夫擅长的病症不同，依据您看的病我先帮您排队，前面都排了不少人。” “我们不看病，买点药、卖点药。” 学徒听闻露出职业微笑，“为了病人吃药安全，咱家只按本店大夫的药方抓药，别家药方咱这不认。药材咱有专门的供应商，不收散户的药。” “哦，那就算了。” 几人去了另外一家医馆，规模不大，但是门口排队的病人也不少，想必大夫医术不错。 他们到门口边往进走边向排队的人解释，“我们不看病，卖药的。” 快到门口时一个中年男子冲他们喊着，“看病到后面排队，不要插队。” “我们不看病，卖药。”宁尚喊着。 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你们卖什么药？” “麝香。” 男子眉毛一挑，“跟我进来。” 直接把他们带到里间，“有多少，现在能看货吗？” “有三四斤。”宁尚说着把背后的包袱解了下来。 包袱一打开，男子就走上前拿起闻了闻，“诸位稍坐一下，我去叫老师傅过来。” “行。” 宁安趁机观察了下，医馆设施简单，但是晾了很多药材，房间还摆了一架子的书。 老师傅来了后拿起来麝香看了看、闻了闻、又取了少量放到手心揉搓，一番查验后对男子点了点头。 男子思考了两秒，“二十两银子一斤，诸位考虑一下，可以的话我全收了。” “我们一路从永登背着翻山越岭，路上非常艰难，不能低于二十五两。” 麝香在长安卖出天价，在这里二十五两绝对不算高价。 男子在心里盘算一下，二十五两刚好是他心里最高价，买下也能赚，只是赚的少了。 但是宁安他们货的成色挺好，错过就可惜了，于是咬了咬牙，“成交。” 第24章 卖芽菜方子 他们拿着卖麝香的九十两银子和消食丸出了医馆。 接下来他们先在集市上转了转，发现有不少南北货行和皮毛店。 姑臧是离和尚岭最近也最大的城池，收购商在和尚岭以南收购的皮毛、山货、茶叶等大多在这里交易，西域商人也会把带的香料珠宝在这儿出手后再换回需要的中原货品。 皮毛店中各类皮子应有尽有，最多的是羊皮、兔皮，还有狼皮、狐狸皮、貂皮等。 宁安一眼就看中了一个雪狐皮，触手光滑、绒毛丰厚，一问价格五十两，成功被劝退了。 还有一件紫貂皮，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宁安觉得这个最适合祖父，贵气又庄重。 奈何荷包不鼓，她连价格都不敢问。 他们买了十来块羊皮，还跟商家磨着让他多送了三块兔皮准备做围脖。 然后又到布店买了棉花和麻布，准备大量缝制过冬衣物。 三个小孩特别乖，宁尚给他们买了包桂花糖，三人就边吃糖边玩游戏，跟着大人跑了一上午都没闹腾。 宁适中途还领着两个小的背诗，宁宜已经学会了《咏鹅》。 从布店出来，看着天色不早。 宁安和父亲说了准备凑中午食客最多的时候给客栈掌柜做豆芽的想法，宁佑听闻直接驾车返回客栈。 刚到客栈，小二就特别勤快的帮着他们把买的大包小包送进房间，宁安跟掌柜点点头上了楼。 掌柜的生怕宁安忘了早上说好的事情，打发小二送水上去。 “你去把水送上去再送几壶茶，就说姑娘逛了一上午先好好歇歇，做芽菜需要用什么配菜，我们好让厨房提前做好准备。” 店小二是个机灵的半大小伙，自己端着两壶茶还取了两盘点心，然后让同伴提了两桶温水送到宁安房间。 “掌柜的吩咐小的们送水上来，您诸位累了先休息休息，喝喝茶吃点刚做的糕点。姑娘做芽菜需要什么配料，方便的话先告小的一声，我们好让厨房提前备上。” “谢谢小哥。”刘婶接了托盘，悄悄塞给他二文钱，高兴的小伙子眉开眼笑。 “方便的话准备些薄鱼片、萝卜丝、韭菜段、粉条、肉丝，韭菜粉条肉丝要一样长，就先这些。” 宁安准备做水煮鱼、豆芽韭菜炒肉丝、凉拌三丝、醋溜豆芽和豆芽炒面。 “好的，那姑娘您先歇着，有事喊我们就行。”小二完成了掌柜交代的任务，心里充满干劲。 他分了同伴一文钱就迫不及待的往楼下跑，连同伴的话都没听见。 “也不知道激动啥呢，一天天就跟个傻小子似的只知道笑。”后面跟着的小二嘴里嘟嘟囔囔的。 “掌柜的，姑娘说要薄鱼片、萝卜丝、韭菜段、粉条、肉丝，韭菜粉条肉丝要一样长。” 小二说完挺着胸膛等掌柜的赞扬。 掌柜的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这个月给你多发一天工钱。去跟厨房说清楚姑娘要的菜。” “好咧，谢谢掌柜的。” 大厨听了小二的转述，猜测着宁安要做什么菜。 他们这个时代做饭多是煮蒸熬，很少有炒菜，所以他猜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宁安要做什么。 快到午饭高峰期，他把小二说的配菜交代给徒弟后就去配烤羊腿的秘制料。 烤羊腿是他的拿手菜，靠着烤羊腿他在这家客栈当了十几年的厨头。 宁安上了个茅房，回来洗了手和脸，坐在椅子旁灌了一杯茶，尝了几口糕点。 “大家快尝尝，糕点还是温的，挺好吃的。” 听到宁安的话，三个小孩跑过来。 “姐姐，我要吃绿花花样子。”宁宜撒着娇。 “都洗手了吗？” “洗了洗了。”三个小的伸出手让宁安检查。 “好，想吃哪个自己拿，不能浪费，我给爹他们送一盘。” 送完糕点，看到楼下店小二们已经在奋力抹桌摆椅，还有两个在门口大力招揽生意，宁安回房喊上婶婶，带着豆芽去了厨房。 “刘厨。”宁安先和厨头打了声招呼。 “来啦，菜都交给我徒弟了，要什么找他。你可以用对面这个灶台。”厨头边忙手上的活边回复。 “好的。” 小徒弟年纪不大，忙着给师傅打下手，宁安要的菜他还没配全。 看宁安走过来，他窘迫地说道：“菜还没齐，我泡了粉条，切了萝卜丝和鱼片，韭菜和肉丝还没来得及切。” “没事，这两样我来就行，谢谢了啊。” 他慌忙摆摆手，“不谢不谢，我应该做的。” 宁安看了下鱼片，轻薄透光，萝卜丝粗细长短适中，粉条已经泡软。 她让小哥拉了点细面条，拌油上锅蒸。 然后把萝卜丝放糖、醋、盐腌。 又找了块肉，切成细肉丝，裹上淀粉鸡蛋液。 郑晴按宁安说的长度切好韭菜。 宁安从菜篓子抓了把青菜，和豆芽一起焯水。 一把豆芽、一把粉条加萝卜丝，倒入用糖、醋、盐、蒜蓉、酱调成的料汁，凉拌三丝就好了。 打三颗鸡蛋炒熟，加入青菜、豆芽、蒸熟的面，然后加盐、孜然、酱油翻炒一会，孜然炒面出锅。 看到宁安的菜出锅，厨头走过来看了看。 “您尝尝闻味道怎么样？”宁安客套地说道。 小学徒递上碗筷，大厨拨了点尝了尝，什么也没说地走开了。 宁安麻利地炒好醋溜豆芽。 洗净锅，紧接着做豆芽炒肉丝，先把肉丝过油，炒至七分熟，加入韭菜、粉条和豆芽，加盐、调料粉炒熟盛出。 让跑堂的把菜往外端。 她做最后一道水煮鱼，配菜都是熟的，摆在大钵里，撒上调料，放上鱼片、花椒和茱萸，用热油一泼，呼啦一声，香味就飘出来了。 菜刚端走，刘厨就紧跟着出去了，宁安做好结尾工作也去了大厅。 几道菜都还没动，等宁安给俩人做了简单介绍后，他们才动筷。 “姑娘手艺不错，这几道菜别有一番滋味，尤其这道水煮鱼，麻辣鲜香，让人欲罢不能。” “过奖了。”宁安莞尔。 “我出五十两，买芽菜方子和这几道菜方子，姑娘意下如何？” “这是我家祖传的，卖不卖得跟家中长辈商量。” “那方便现在请令尊过来吗？” “稍等，我去请。” 宁佑出马焉有败仗？八十两搞定了掌柜的。 第25章 中秋节 姑臧的中秋节颇具地方特色，中秋节必备环节是祭月。 车轱辘大花瓤月饼和西瓜是不可或缺的两样祭拜物品。 宁安他们在客栈见到的大月饼像车轮子一样大，表面印着红绿相间的满天星印花，一层一层，共九层厚，在每一层都撒有不同颜色的调料，寓意皇天厚土。 里面加着胡麻油、香豆粉、玫瑰粉等，与宁安在现代吃的带馅月饼截然不同。 西花则切成莲花状，希望人能够像莲花一样美丽圣洁。 有的人家还会继续千年的习俗，做“朝娘娘盘”。 用面做个女人，再捏些面鸟儿，也叫青鸾鸟，摆在面人周围，待蒸熟后用凿子蘸点颜色在上面画出图案。 做好后摆在院中，烧点月光纸，祈求月宫娘娘保佑家人平安团圆。 祭拜完后，还会让家中的小孩子在院中看守，以防村中光棍或者生不了小孩的人来偷。 因为传说，生不了孩子的人家，偷些人丁兴旺家的朝娘娘盘来吃，就能怀上孩子。 中秋这天姑臧的官员会慰问看望城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送去拐棍和肉粥。 听客栈小二讲，他们这里还流行中秋这天小孩们专门结伴去果园偷果或者去别人家偷月饼，主人家发现了也不能责备。 他小时候最喜欢干的就是这活了。 客栈掌柜也是个有生意头脑的，给客栈的每间房客人都送了一盘月饼，还在大厅摆了不少水果，葡萄、西花、苹果等，客栈里的人都可以随便吃。 中秋的热闹程度远远超过在现代宁安渡过的任何一个节日。 祭完月后，宁安一家和小叔一家去逛夜市。 祖父母年纪大了，不愿动弹，晓燕怕人多挤着了也不去，刘叔刘婶索性留在客栈陪着几人。 街道上人挤人，大家祭月完了都跑出来闲逛，小摊贩趁今天人都舍得花钱，把家里的存货全都拿出来大赚一笔。 宁安他们逛了会，啥也没买，就出了主街道。 人实在太多，他们又领着三个小孩，一路光顾着操心孩子，哪有心思买东西。 顺着人少的小道，几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河边。 一眼望过去河面上星星点点地漂浮着不少荷花灯。 河边放灯的年轻男女居多，彼此趁此节日互诉衷肠。 还有一些妇人带着孩子，想来是思念远方的亲人。 宁安在现代没干过这么文艺的事，她也想试试。 正想着去哪买河灯，就听见隐约的声音，“卖灯了，河灯、孔明灯。” 宁安告了父亲一声，寻着吆喝声走过去，一个中年男子在离河边五十米的摊位处手指灵活的折着细竹条。 十文钱一盏荷花灯，宁安买了四盏，三个小孩加她一人一盏。 宁安往回走时看到父亲会时不时看她两眼，等她回到跟前才放下心。 三个小孩见自己有灯特别开心。 “一会点了灯，你们闭上眼睛许个愿，把灯放进河里就会心想事成了。” 三个小孩乖乖的举着灯，等宁尚把蜡烛点着。 宁远迫不及待地说道：“希望我们快快到伊犁，天天都有好吃的好玩的。” 多么朴实的愿望，着实把几个大人逗笑了。 宁安忍着笑告诉他，“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啊，那我再许一次愿不说出来还管用吗？” “嗯，你这么诚心，月宫娘娘应该会听到你的愿望的。”宁安安慰着他。 宁安手上的荷花灯点着后，默默许愿，“愿现代的父母平安喜乐，愿现在的家人平安健康。” 无论鬼神之说是否存在，最起码这盏灯寄托了主人的美好愿望和祝福。 回到客栈，祖父母已经睡下，宁安把带给刘婶和晓燕的零嘴送给二人。 “我正好有点饿了，小姐真是及时雨。”晓燕幸福地吃着蜜饯。 “晚上别吃太多甜食，仔细半夜口渴。”刘婶在一旁念叨。 “我知道了，娘。” 宁安打着哈欠，“大家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 第二天一大早，宁安和娘亲叔婶先吃了早饭，他们要赶店铺刚开门人少那会儿去采购。 先去集市买了粮油菜果，这次补的量多，特意买了不少风干的牛羊肉。 胭脂水粉、头绢、针线按之前的品种和数量购买，这儿的价格比之前的进货价要高几文钱。 回到客栈刘叔他们已经打包好行李，宁佑把房钱也结算了，就等他们了。 宁安赶忙喝了口水又去了趟茅厕，出来时两辆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客栈掌柜和宁佑兄弟俩寒暄，手里还拿了一个鼓囊囊的油纸包递给宁佑，宁佑在不停地推辞着。 “就是些糕点，带着路上给孩子们当零食，老弟快收下，别推来推去了。” 宁佑无奈地笑着，“谢谢老哥了。” 掌柜的豪气地一挥手，“有机会再来啊。” “再会。” 离长安城百十多里的大马路上，十来匹马正在疾驰。 马背上的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个个面无表情、脊背挺直、微微低头，直视着前方。 他们清晨刚从二皇子府出发，要在宁府的人到达敦煌之前把人劫回来。 长安到敦煌三千多里，他们除了后半夜睡两三个时辰，马不停蹄的要十天时间才能到敦煌。 跑了四个多小时，人不累马也要休息。 只见领头的人一挥手，后面的人跟着减速，“原地休息一刻钟。” “是。” 众人纷纷掏出干粮和水囊，早晨走的太早，大伙只吃了点干饼子就出发了，这会儿饥肠辘辘。 领着个人吃完一块饼，灌了两口水，“大家做好准备，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队伍里最小的初十，笑嘻嘻地问：“老大，咱们要抓的人是谁啊，干嘛要抓一个弱女子？” “是谁不要管，你只要知道必须完成任务就行。大家记牢画相之人，到时不要抓错了。主子说了，完成这次任务兄弟们一人赏一百两，完不成一人赏一百棍。” “啊，那得要命啊。” 初二安慰着小弟，“放心，就是个弱女子，对我们来说是手到擒来。” “嘿嘿，二哥说的对。” 第26章 被袭 婴儿车的图纸一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懂机关的人来完善，在姑臧的那两天也顾不上办这件事，他们打算到甘州或者肃州找找。 往甘州的路上，一路道路都很狭窄，不似之前那样宽广。 在这狭窄的一路上，一座焉支山矗立在中间。 听饭馆老板讲，焉支山山南直通祁连山处是一片茫茫无际、水草丰美、赫赫有名的皇家牧场——“山丹皇家军马场”。 牧场前身是匈奴人专门牧养牛马羊的地方，后来霍大将军赶走匈奴人，建立牧场，专为皇家供养马匹。 匈奴人被赶走后，留下了他们的民谣，至今还在流传。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从歌谣中就可以看出，这片牧场对匈奴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宁安特别想去马场看看，尤其想见识下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是不是粉色皮肤、肌肉健美，能日行千里？ 在现代养马成本太高，她连自己都快养活不了，更别说买马了，只能眼馋视频里一些女性策马奔腾的飒爽英姿。 不过她清楚的知道依现在的身价，买马仍然是不可能的事。 只能把想法压下来，随着大家一起赞叹霍大将军的英勇。 不过此时的宁安内心有点不安。 老道士的话她没忘记。 狭窄的一路，一座大山在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就是最佳犯罪地点吗？她要在这地儿出血吗？ 焉支山人烟稀少的一段，此时马儿刚刚栓到林间。 “留下两个人值守，牛娃你去探探情况，其余人休整一下，一会儿轮换。” 大伙抓紧时间到树林里放水，回来手也不洗直接抓着饼子和肉块啃。 “馋死老子了，十来天没吃肉了。” 说话的汉子胡子拉碴，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 “别说这西北的羊肉真不错，又嫩腥味又小。这次有时间了，我买点回去给我老娘和媳妇尝尝。”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小伙附和着。 “你俩就别唠了，有的吃就赶紧的，一会儿说不定就得动手了。” 话音落，大家都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他们的任务都是脑袋随时可能搬家的那种，所以每次出任务前大家都要吃得饱饱的，就算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宁安他们的车一直跑的比较慢，在山上有几辆车都越过他们。 “小叔，咱们速度要不也快点，我这心里老不踏实。”宁安从车里探出脑袋和车外的宁尚商量着。 宁尚和旁边的宁佑互相对视一眼，“行，你让大家坐好抓紧了。” “嗯。” “大家都坐稳，适儿远儿宜儿抓紧娘亲。” “嗯，我抓牢了，姐姐。” “乖。” “都坐稳了吗？”宁佑回身掀开帘子看了一圈。 宁安一手抓紧车窗，一手拉着宁远。 看着大伙点点头，宁佑放下帘子，“走。” 宁尚一挥鞭，车速立马加快。 跟在后面的邱阳看见前车加速，“娘、晓燕坐稳了，要加速了。” “知道了。” 听见两人回复，邱阳提速跟了上去。 在宁尚专心看路时，突然几根箭从旁边射来。 宁佑躲闪不及胳膊中了一箭。 宁尚侧身躲开两只箭，来不及多说，一把将宁佑推进车厢，然后往牛屁股上狠狠抽了两鞭子，大声喊着：“坐好！” 车厢里的人，看见倒在地上的宁佑和他胳膊上的伤惊慌失措。 王熙放开抓车框的手，要来扶宁佑。 “别管我，抓紧孩子。” 飞驰的车速，让宁佑试了两下都没能坐起身。 宁安让祖父抓紧车座，空出来一只手扶着宁佑肩膀，宁佑才借力坐了起来。 “有五六个人，他们手里有箭，二弟很危险。” 郑晴紧紧抱着两个孩子，心里着急。 宁安在车厢里寻找能挡箭的东西，木板拆不下来，筐子啊、桶啊能遮挡的都在驴车上，只有几匹布可能会有点用。 宁佑在地上挡着，宁安出不去。 郑晴看到这种情形，让宁适自己坐稳，把宁宜推到宁安和宁萧跟前，她自己抱着布，探出去挥舞着。 别说，还真的让她打掉了几支箭。 宁尚担心妻子受伤，“危险，你快进去。” “我帮你。” “赶快，别让我分心。” 砰！砰！砰！ 箭插在木板上的声音不断，有的箭头已经穿透木板插了进来。 “大家低下身子，有东西能挡的就挡在身后。”宁肃很快就淡定下来。 车子跑出一二百米，那伙人就骑马追了上来。 他们不认识邱阳，也不知道他们是一起的。所以全部的人都在追宁尚这辆车。 邱阳眼睁睁看着树林里冒出来了十多个人，有几人朝牛车不停地放箭，另有五六个人骑马追着牛车。 他心道不好，把缰绳扔给岳父，拿起了匕首。 追上跑在最后的那个人，邱阳一鞭子挥到那人的脑袋上。 他跟着宁尚习武，力气很大，对方挨了他一鞭就晃悠悠地倒地了。 前面的人只顾着往前跑，也没发现后面的同伴已经倒下。 剩下没骑马的四人，邱阳没有把握能全部解决，但是想着能分散前车的袭击，就攻了上去。 第二鞭挥出去，虽然打中，但是对方很机警，只划了浅浅一道。 邱阳在对方转身的同时，又拿着匕首刺了过去。 出其不意刺中对方，但是自己胳膊也挨了一刀。 前面的三人听见声音朝着驴车砍过来。 “快上来。”刘叔大声喊着邱阳。 和敌人离得太近，邱阳已经没有时间上车。 “爹，你们先走。” 邱阳一手拿鞭，一手拿刀拖着三个人。 前面骑马的几人已经追上了宁尚，剑朝着宁尚刺去，他挥鞭打歪。 另外一人从右侧跳上车，被宁佑一脚踢了下去，又被车轮碾了一下，暂时丧失了攻击力。 但是很快另一个人又攻上了上来。 掀开车帘，就迎面挨了宁佑一脚，但是这点力气对他毫无影响，挥着大刀向宁佑砍去。 “啊——”车里的人被吓的大喊。 宁安把手边的茶壶、零食包、针线篓不断砸向对方。 手边没了小物品，宁安直接抱起布不断向对方打去。 大汉没想到宁安这么勇敢，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适抓了用来打弹弓的石子用力砸向那人的脑袋。 第27章 被救 到半山腰的三人三马，此刻正在拉着缰绳，缓慢的走着。 “小三，你确定没有遗漏？”为首的人问旁边的同伴。 “哎呀，大哥，我出马你还不放心吗？” 另一人哼笑，“就你出马，大哥才不放心。” “你们！ 我很靠谱的好不好。”说这话的人满脸悲愤又夹杂着些许心虚。 “我整条路都过了一遍，连路边的山鸡都赶跑了。” 这次他确实是仔细地提前探了路，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下山汇报的那个空隙另外一伙人就上了山。 话音刚落，三人就看见空中的信号弹。 他一时梗在了那。 其余两人立刻骑马窜了出去，他紧跟上去，“他娘的，哪个不开眼的来找事，老子一定要让他有命来无命回。” 看着无法抵挡的袭击，宁萧从怀里掏出了出长安时，太子幕僚转交的，除他以外谁也不知道的信号弹求救。 车外，宁尚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持鞭，肩膀和胳膊已经都是血。 他不敢松手，一旦松手，一车人的性命都要交代在这。 宁佑在歹徒一刀砍过来时，身体本能地向后倒，不过即便如此，胸口还是被划了一道二十多公分长的口子。 王熙见状拔下脑袋上的银簪，一下扎在歹徒的腰上。 宁安在对方转身看向王熙时，一脚踢在对方裆下，然后趁着他弯腰，把他往车外顶。 车里几人一起使劲，对方一骨碌跌下车。 大家刚松了一口气，又一个人跳了上来，他看两个同伴都失了手，警惕性很高。 看着一车的人，他从最外侧的开始下手。 郑晴躲避不及，腹部中了一剑。 在歹徒第二次刺向宁适时，宁安扑过去替他挡了剑。 剑穿透了宁安的肩胛骨。皮肉撕拉破开的声音宁安觉得自己都听的一清二楚。 宁萧目眦尽裂，扑向歹徒咬死对方的脖子，直至鲜血直流。 被对方掐住脖子也不松口。 蒋英看着老伴快没了呼吸，死命拍打着歹徒的胳膊。 结果被一把甩开撞到车厢上。 “娘！” 歹徒的剑离宁萧心脏不到三寸时，被人从身后一剑刺穿胸口。 “宁大人，属下救驾来迟。” 救人要紧，暗卫顾不得男女大防，把一车人都扶到路边。 伤的最重的是邱阳和宁尚，俩人身上有数十道伤口。 三人掏出止血药，先给几个男人上药包扎。 王熙看宁佑有人照顾，要了一瓶药和婆母一起给宁安和郑晴包扎伤口。 俩人的伤口小却深，半瓶药倒下去血也没止住。 宁安疼得脸色煞白，“娘，拿布把伤口勒紧，先止血，咱们要赶紧找医馆。” 王熙慌忙照做。 看着倒地一片，晓燕忍着肚子的痛意没有说出口。 暗卫小三看见宁府众人受伤惨烈，在已经死了的歹徒身上又补了几刀。 “大哥，我先去找大夫，你和二哥驾车往前赶，我们一会儿汇合。” “好，注意安全。” 小三一点头，骑马飞奔出去。 他要赶快找到大夫，如果宁府有人受伤而亡，那他就不用回长安了。 一路的重峦叠嶂、松林密布、奇石秀景无一人欣赏。 宁安躺在车厢地板上觉得自己快要失血而亡了。 “要是死了，能不能回到现代？她在现代的躯体还保存着吗？还是已经火化掉了？要是没了的话她还能穿回去吗？” 宁安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安儿，别怕，你一定会没事的啊。”王熙时刻关注着宁安的情况。 看着血已经渗透包扎的布料，把宁安外面的衣服也染红了一大片，她内心惶恐不安。 夫君和女儿都受伤了，救他们的那三人虽说夫君没有生命危险可是那么大条口子，怎么能不担心呢？ 女儿的伤，这么久了血还在一直流，她生怕女儿坚持不到找到医馆。 “姐姐，疼你就说出来来，我帮你吹吹。” 宁远长到五岁，受过最严重的伤就是摔倒把手划破了，娘亲给他吹了吹上了药就不疼了，所以他以为给姐姐吹吹，姐姐也就不疼了。 感受着家人的关心，宁安不想死，虚弱地问道：“下山了吗？” 王熙掀开车帘问驾车的人，“壮士，快到山下了吗？离医馆还有多远？” “快了，马上就下山了。山下肯定有医馆。” “唉，麻烦速度快一点。” 一个提速，宁安疼得全脸皱成包子皮。 后车的邱阳已经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刘婶听从暗卫的话，给宁佑宁尚和邱阳分别喂了点糖水。 刚到山脚，暗卫小三载着大夫背着药箱返回来。 “吁。” 马跑到牛车跟前，紧急停下，前蹄蹽的老高，马背上的大夫被吓了一大跳。 “先救后车的几人。” 车停下来，王熙探出身看到一个男子背着药箱。 她激动地喊着：“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宁安听到大夫来了，放心的晕了过去。自己不用死了，血光之灾应该熬过去了。 大夫到后车，被可以称为血人的三个人吓得话也说不利索。 “这这，伤的太重了，我治，治不了。” “好好治，治好了有银子，治不好有刀子。” 小三看大夫那怂样脾气就上来了。 大夫看小三挎着刀，挤眉瞪眼的样子，立马上手开始给邱阳缝合伤口。 “缝合伤口费时间，我一个人怕来不及。”大夫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先缝，我们继续往镇上赶。前车还有几个伤者。”暗卫老大沉声说道。 大夫竭力控制住手抖，专心缝合伤口。 “安儿，安儿。”王熙看着宁安晕了过去，着急的不行，“我女儿昏迷了，让大夫先给她看看。” 都是一家人，按理说是按受伤轻重程度来救治，但是看着昏迷的女儿王熙不得不提出先给宁安医治的请求。 暗卫二听了王熙的话，到后车去喊大夫。 “前车有位姑娘肩膀被刺穿流血不止昏迷了，大夫先过去看看。” 宁佑和宁尚听了担心的不行，异口同声道：“大夫给他缝合好了赶快先替我闺女(侄女)看看，我没事。” “我把这个伤口缝好马上过去。” “箱子里有内服的药丸，劳烦嫂子先喂三人一人一颗。”大夫手不得空，让刘婶帮忙。 缝好邱阳身上最严重的伤口，他到前车坐在车板上给宁安把了脉，看了眼伤口的情况。 “姑娘的伤口太深，需要两面缝合，在车上难以操作，我一个人完成不了需要帮手，而且麻沸散也不足了，我先喂她内服药，到了医馆再做缝合。” 大夫给宁安重新包扎上药，又替郑晴和蒋英都简单处理了下，赶紧回到后面给另外二人治伤。 第28章 养伤 幸而有老大夫指路，暗卫把牛车驾到最快速度，不到两刻钟就赶到镇上的医馆。 宁安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馆的隔间，旁边床躺着婶婶。 肚子饿的咕咕叫。 宁安正想努力大声喊人时，宁适推开门进来。 看到宁安醒了，立马上前关心道：“姐姐，你醒了，你怎么样，伤口痛不痛，我去叫大夫。” “其他人怎么样了？你帮我倒点水，再拿点吃的。” “大家都没事了，就是邱大哥伤的比较重。祖父母带着宁远和宁宜去了客栈。我和大娘在这里。大娘正在喂大伯吃饭。” 宁适边说着众人情况边端来水。 可惜宁安躺着，宁适力气小没办法把她扶起来。 “你去借个勺子。” “诶。” 宁适找医馆学徒借到了勺子，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大夫和王熙。 大夫给宁安把了脉，“今晚可能会发热，不过不用担心，按时喝药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谢谢大夫。” 王熙喂宁安喝着水，“饿了，有买的粥，我热一热你喝点？喝完还要吃药。” “嗯，好饿。” “那我现在去热。” “爹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我刚喂他吃完饭。你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宁安喝完热粥，胃里有了东西身上总算有了点力气。 她和娘亲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聊着，医馆小学徒敲门送来她的药。 闻着苦苦的味道，她眉头紧皱。有点怀念现代的胶囊药丸。 本想一口灌下去，可是躺着只能小口小口咽，稍微多点都要分两口才能咽完。 皱着眉喝完药，赶紧让娘亲喂了她几口温水，冲冲药味。 晚上刘叔和刘婶留下照顾几人，王熙带宁适回去哄两个小孩睡觉。 晓燕动了胎气，要卧床三日，这几天在客栈不能过来。 宁安晚上喝完药，忍着羞意，在刘婶的帮助下艰难的上了厕所。 她打算明天少吃少喝，在别人面前放水请恕她真的没法正常发挥啊。 夜晚，医馆很寂静，在这住的只有宁家人和两个学徒。 刘婶睡在房里的另外一张空床上。 说是床，其实也就是张木板，上面铺了薄薄的一层褥子，宁安躺了大半天，躺的腰背僵硬。 “二夫人、小姐，您俩有事直接喊我，可别自己起身，大夫交代了这几天不能动弹。” “好的，辛苦刘婶了。” 宁安半夜被伤口痛醒，刀割感刺痛感还有胀痛感，难受的宁安想哼出声，又怕吵醒婶婶和刘婶，咬牙忍着。 忽然，刘婶起身，先摸了摸离她近的郑晴额头，又走到宁安跟前。 宁安睁着眼小声说道：“刘婶，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小姐，你没睡着？不是你吵醒的，是我自己醒了。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 “嗯，难受。” 刘婶摸了摸宁安额头，“您跟二夫人都发烧了，我去把药热一热，您待会喝了可能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俩人的对话，吵醒了睡得不踏实的郑晴。 “刘妈，麻烦您看看二爷他们三个人怎么样了。” “好的，我先把药热上然后去看看他们。” 刘婶提着油灯，到廊下热上白日提前熬好的退烧药，而后去了隔壁房间。 推门进去，老刘呼噜声最大，其余受伤的三人都没睡实，听见开门声都睁开了眼。 刘婶挨个摸了摸，宁佑和邱阳高热，宁尚还好不过也温度也有点高。 刘婶一巴掌拍醒了自家相公。 “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睡得比猪都香。” 巴掌声在黑夜里格外响亮。 刘叔老脸一红，幸好灯不亮，别人看不见。 “啊，可能累了，睡过去了。” “快把爷们的退烧药热上。再用冷水弄湿毛巾敷到额头上。” “哎，我马上弄。” 药里可能有助眠成分，宁安喝下药，半个时辰左右又睡着了。 第二天，大夫一来先检查了几人的情况，几人可以回家养伤。 “前几天夜里温度可能会反复，留意观察，按时吃药，回去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大家商量一下决定得在医馆多住几天。 在客栈，每天熬几人的药是个麻烦活，在这儿医馆学徒就给熬好了，也不用来回跑着换药。 他们愿意花钱，送上门的生意大夫也不会拒绝。 刚吃完早饭，暗卫小三租了辆驴车，拉着王熙和三个小孩到了医馆。 几个小孩见了自家爹娘姐姐，先是好生哭诉了一番。 王熙也心疼的看了女儿和夫君的伤情。 “孩子们昨天吓着了，宜儿临睡前哭闹不止，半夜突然哭醒，我带他们来让大夫开点安神药。” “你祖父嗓子伤着了还不能说话，祖母腰闪，这几天不能下床。我们商量着租个农家院，住着方便。” “娘，可以让那几位壮士帮忙找牙行租个能拎包入住的院子，贵点没事，要干净、位置好、离饭馆近的。咱们最近得在外面订饭吃。” 古代牙行办事效率很高，银子到位，不出一个时辰就找到了合适的院子。 刘叔去看了，离医馆不远，院子很宽敞，吃水方便，周围饭馆多，家具齐全，当场就和牙人写好契书付了半月房租。 宁府众人开启了在小镇的养伤之旅。 三个暗卫一直没离开，陪着他们跑前跑后。在收到主子的命令后扮作宁府下人保护左右。 他们的牛在厮杀中受了重伤，到了镇上就呜呼了，被医馆介绍卖给了镇上的员外。 驴子也受了伤，这几天养着。 受伤的五人在医馆躺了三天搬去了租的院子。 宁安可以自己去茅厕了，真是可喜可贺。 在三个暗卫的保护下，宁安每天放心的吃吃喝喝睡睡，等拆了线，人不仅白了，还长胖了点。 每天鸡汤鱼汤骨头汤，不胖能行吗？关键不喝还不行，宁安一拒绝，娘亲就坐在床边掉眼泪，她只好来者不拒。 在小院住了十天，宁萧让暗卫老大去集市又买了两辆牛车，准备启程。 离肃州还有五六百里，他们准备马不停蹄地赶路。 不过因着几位伤患，速度放的很慢，一整个白天也只能赶一百多里。 好在多了一辆车，受伤的几人可以躺着休养。 宁安和祖母、娘亲、宁远一辆车，她让娘亲缝了几个符合身体弧度的大厚垫子，每天正面躺躺，侧面躺躺，趴着歇歇，也不难熬。 第29章 做菜干 最难受的是伤口每天发痒，还要忍着不能挠，急得宁安抓耳挠腮。 到肃州后找大夫复诊，开了生肌祛疤的药膏。 王熙每天替她擦药时都泪眼朦胧，“安儿今年受了大罪了。” “娘，我没事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都在后头呢。” 宁宜知道姐姐是为了救哥哥才受得伤，每次在宁安上药时，都会说道：“姐姐是英雄，我以后也要当英雄。” “小宜儿乖啊，你不用当英雄，当美少女就行了。” 宁安本来想说小公举，怕被外人听去按藐视皇威罪举报了只得改口。 原计划到了肃州就请匠人做婴儿车，但是鉴于几个主力身体虚弱，就只能把计划再往后推推。 不过他们在肃州采购了好大一批物资。 之前买的布，棉花之类的都报废了。 在小院的那段日子，王熙和刘婶两人照顾七个病人，忙的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上街。 每天买鸡买鱼，扫地打水都交给三个暗卫。 降温后穿的夹袄是刘婶跟小三子直奔成衣店买的成衣。 现在几人能自己下地，吃饭自理，她俩也算是解放了能做点别的活。 王熙和刘婶晓燕商量好了，赶在到西域前他们要给每人再做两套棉衣棉裤。还准备给女眷做几件披风。 宁安出主意让他们做高领棉袄，在前面领口处缝上个盘扣，脖子就不冷了。 先试着做了宁宜的，人小布料少做的快，就算不好穿再拆开重做也不费多少时间。 看着嫩生生的小姑娘穿着暗淡的青色棉衣，宁安有点心疼。 让娘亲用橘红色的绣线在前襟绣了幅大大的简笔猫咪戏球图。 王熙绣工好得很，虽然只绣了猫咪的轮廓和五官，但是猫咪的调皮慵懒被展现的活灵活现。 看宁宜非常喜欢，后来王熙在小棉裤的裤脚也给她绣上了小猫咪。 宁安一路写写画画，盘算着等他们到西域，估计已经是大雪纷纷了。 棉衣不用操心了，但是食物得提前备足了。她可不想饿肚子。 在现代条件好，生活水平高，在新疆羊肉牛肉管够吃，放在这个时代就不一定了。 古代种田技术落后，再加上伊犁地区虽然水草丰茂，但是冬季漫长，气候严寒，不适宜种田，多是以放牧为生。 宁安他们没田没粮没羊，不自己屯点吃的全家十几口人得喝西北风了。 宁安第一个想到了腌酸菜，但是牛拉着几个大缸赶路不现实，这个主意被毙了。 她又想到晒菜干，她见过她妈妈晒长豆角和萝卜丝。 “娘，我们买点豆角和萝卜晒成菜干储备起来。” 王熙一愣，她没听说过菜还能晒成干。 “晒菜干？我问问刘妈会不会。” “我在书上看到过做法，先用开水煮软一点，然后沥水，晾在通风处，七八天就可以了。” “嗯，那让暗卫小哥先买点菜萝卜，咱们试试。” “能做成的话，冬日我们也不怕没菜吃了。” 午间，众人下车方便，王熙顺便问了问刘婶会不会晒菜干。 “府里原来有个厨娘是蜀中人，我听她说过他们老家年年都会晒干萝卜丝。切成丝，晒上几日就成了。” “那正好，安儿准备做菜干，劳烦你到时候搭把手。” “哎呀，夫人真是折煞老奴了，这些活都是奴婢分内之事。不过小姐真是长大了，一路来操心生计。” 刘婶说完心里有点忐忑，这段日子宁府众位主子一直待他们如同亲戚，不分主仆，她习惯了，一时有点僭越。在心里暗骂自己，“下人怎能随意评判主子。” 看王熙赞同的点点头，她才松了口气。提醒自己以后再不能口无遮拦。 车上宁安听了王熙的话，心里又多了一分把握。 接下来就是采购萝卜了。 第二日路过一座小镇，外面的官道口有几个人挑着担子卖东西，多是卖萝卜白菜，还有个卖熬梨的。 宁安看见焦黄的梨子，闻着淡淡的梨子味，口水不争气的在口中泛滥。 宁安目光盯着梨摊脚下奋力挪动着。 “小嫂子，梨怎么卖的？” 卖梨的小妇人看着三辆车，心想大生意啊，操着一口浓浓的口音爽快的回答道：“额这热冬果是额家自个梨园结的梨，核小肉厚，汁水足。先蒸后煮一个多时辰才做好的。姑娘要，一文钱一个，买多优惠哩。额多送梨子。” “好，我们一人一个。” “额现在就给你装。” 两片树叶子严实的裹着热烫的梨，轻咬一口，软乎乎，香甜香甜，入口不用咋咬就滑下去了。 好吃的宁安都忘记了买萝卜，直到吃完梨子才想起自己是来买萝卜的。 卖萝卜的汉子面前摆着两背篓的萝卜，一看萝卜就是刚拔的，上面还带着泥。 现在正是秋萝卜丰收季，价格便宜，水大脆甜。 不过这个时代的萝卜是那种老式萝卜，长的和芥菜根很像，不是现代人吃的水白大萝卜。 因为要做萝卜干，他们五文钱买了半背篓的萝卜，看着卖萝卜的汉子，穿着单衣，上面补丁摞补丁，宁安也没砍价。 傍晚，为了做萝卜干，天还没黑，他们就早早停路，在村子里找了两户农家借宿。 刘婶听宁安的指挥，将买到的白萝卜洗净，放在盆中浸泡一盏茶时间。 然后斩头去尾削皮，这项工作繁琐费时，宁安上手和刘婶一起忙。 全部削干净以后，用刀均匀地切成约1厘米厚的薄片，刚开始俩人切的薄厚不均，不过切了两个后就渐入佳境。 切完一个，宁安再将薄片改条状，待两人将所有萝卜切完，借了户主的竹席晾上，天也挺晚了。 宁安胳膊累的不行，懒得做饭，就掏钱让户主大娘把他们的饭也一起做了。 大娘手艺不错，稠稠的玉米粥，加了黑面的玉米窝头，炖白菜，凉拌萝卜丝，猪油萝卜鸡蛋汤，虽清淡却爽口。 晾了一晚上，萝卜条已经开始发蔫，失了不少水分。 看他们把未干透的萝卜条收进背篓，户主大娘好意提醒：“萝卜没干透，不能放一块，要发霉了。” 几人停下手中动作，不放一块那咋放？马车又没有多余的空间。 宁安跑出去绕着车子转了一圈，想找地方拉个绳挂萝卜条，车外头通风好但是容易掉，灰尘也多。车里只能在窗户处拉几根短绳挂笸箩。 宁安跟大娘要了几根麻绳，又花二十文买了五个小的笸箩。 大娘一家人都会编各种篾条柳条器具，做的又密实又好看。 待挂好所有笸箩，天已经大亮，宁安没再让大娘给他们做早饭。而是买空了大娘家鸡蛋存货，二十个蛋煮，十个蛋打进面糊里做饼吃。 大娘本来觉得不能挣早饭钱还有点可惜，谁知转头笸箩加鸡蛋就挣了六十五文。 大娘脸笑成了一朵花，看他们没菜，大方地端了一碗自己做的腌菜。 大娘家条件也不好，只是比其他农户稍强点，能吃饱饭。所以这腌菜都是用白菜叶、萝卜叶、芹菜杆等各种菜叶子腌的，只有咸味。 宁安加了点香油和芝麻粒拌了拌，获得大家一致好评。 临走前宁安又买了一罐大娘的腌菜，大娘做的腌菜虽味道一般但是胜在干净。 第30章 祭秋 宁安和大娘闲聊时顺带问了腌菜的做法。 西北冬季苦寒，没有青菜，只能在秋天地窖里存点白菜等耐放的菜。但是地窖里还得存粮食，空间有限存不了多少青菜，就只能多腌点咸菜和酸菜。 大白菜洗干净沥干水，用开水烫软摞在缸里，一层白菜一层粗盐，用大石块压实放一个月就成了。 关键的是缸一定得干净，否则容易变臭。菜要是没腌好，那这家人冬天就惨了，嘴巴天天长疮。 宁安打算明年自己也试试，今年等到伊犁就上冻了，没有菜腌不了。 想着想着，宁安想到了腊八蒜，她自小不爱吃蒜，也就腊八蒜每次吃面的时候能吃两三个。 她曾经试着自己腌过一次，就买了二斤蒜，剥皮剥的自己手指尖疼了两天。 这次人手充足，到了地方她非得腌上一大罐不可。再说大蒜杀菌消炎，在这医疗落后的时代，日常吃点蒜预防生病也有好处。 三辆车往村外赶时，村里大路上一家一家结伴出行的很多，妇人挎着篮子，男人提着酒罐，小孩子边跳边打闹，隐约还听到乐声。 “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看着大家都很高兴的样子。”安儿看着热闹的人们不由问出声。 “今儿是重阳，安儿忘记啦。每年这日咱们都要去郊外的鸣山登高赏菊，你祖父他们还要一大早去祠堂祭祖。” 宁安恍然大悟，“哦～，我过的都忘了时间了。那今日咱们要不要也庆祝下？” 祖母想了想，“路上有卖菊花酒的话，咱们买些。” “那我包些咸菜饺子，再炒点豆子下酒。” “行，你祖父今日得高兴了。” 有好吃的宁安就兴奋，“那一会我先和面醒着，然后午间用猪油炒好咸菜，晚上到地方直接包好下锅，有酱肉了再买点酱肉。” 嘻嘻，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行不行，不能想了。 “重阳除了登高赏菊还有别的娱乐活动吗？” “好些地方的百姓们会带着秋收的五谷杂粮举办祭秋仪式，感谢老天风调雨顺，祈求老天保佑来年丰收，还戴茱萸趋吉避凶避瘟，保佑老人孩子平安健康。” 宁安暗自忖度，看来现代重阳节被称为老人节，是在科技医疗发达后，人们不再将所有愿望放在祈求老天保佑后，祭天意义消失，只余敬老元素，所以成了老人节。 直到上了官道，行人才减少。 午间在城外停车做饭， “卖菊花糕了，又甜又香的糕点，大叔给孩子们买点糕点尝尝。” “卖香梨嘞，又脆又甜，不甜不要钱唉。” “野葡萄，酸酸甜甜的野葡萄。” 宁安在烙萝卜馅饼，听见有卖葡萄的，立马两眼放光。 正在烧火的刘婶满脸揶揄，“小姐想吃什么，我去买。” “刘婶，我想吃葡萄。”宁安不好意思又软软的撒着娇。 “我让阳儿去买。”边说着边大声喊着在给牛喂水的邱阳，“去买些葡萄。” “好嘞，娘，还有其他要买的吗？” 刘婶询问的眼神望向宁安。 “没了。邱阳哥买些葡萄就行了。”宁安双手沾着油，没法掏怀里的钱袋。 “娘亲，我手有油，你帮我从怀里拿钱给邱阳哥。” “不用，我有钱。”邱阳不等王熙掏出钱袋子就走向卖葡萄的小伙子。 卖葡萄的小伙子早都注意到宁安一行人，他们个个男俊女美，气质不凡。 “大哥，我这葡萄今早上刚摘的，可新鲜了，您尝尝。”小哥边说边摘了一小串递给邱阳。 邱阳摘下一个直接扔进嘴里，甜偏酸，“燕儿应该喜欢。” 见篮子里葡萄也不多，邱阳直接全都买了。见他没拿装物的家伙什，小伙子帮忙把葡萄送到车边，倒腾到他们的篮子里才离开。 晓燕拿了个小盆，分出一半的葡萄，拿了把小剪刀，坐到宁安跟前把葡萄一个个剪下来冲洗。 野生的葡萄，特别小，比现代的蓝莓还小，皮黑黑的。 等晓燕洗好后，宁安就迫不及待让晓燕给她喂了一个。 “挺好吃的，大家快尝尝。”宁安吃了一个招呼着众人品尝。 邱阳还买了菊花糕，三个小的嘴巴鼓囊囊地吃着菊花糕。 “姐姐，糕糕好吃。”宁宜小奶音把人心都萌化了。 “少吃点糕糕，姐姐做了饼饼，你要留点肚子吃饼饼奥。” “好的，姐姐。” 宁远对糕点不甚感兴趣，吃完手中的一块就跑到宁安跟前，“姐，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都饿了。” “马上，还差两个饼就完了，你去和哥哥帮刘婶拿碗筷，等分好就能开饭了。” 宁适听闻，拉着宁远去帮刘婶的忙。 “姐姐，宜儿也能帮忙干活。”宁宜手中糕点还没吃完，着急跑到宁安跟前邀活。 “宜儿帮姐姐尝尝葡萄酸不酸，好吗？” “嗯。”宁宜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家看着宁宜小脸严肃的模样，个个隐笑。 第31章 饮酒 西北人烟稀少，过了聚居的城镇村落，只有驿站可以住宿。 傍晚，天还没黑透，宁安几人开始包饺子，宁安负责擀皮，王熙郑晴负责包，刘婶在房间外生火搭锅烧水。 宁安包的饺子样子不咋地，不过擀皮倒是利索，一个人擀共两个人包还绰绰有余。 用猪油炒过的咸菜碎，喷香扑鼻。 边包边煮，总共包了三百有余，面粉用的只剩下半袋了。 三个小孩第一次见包饺子，特别开心，宁适懂事点，虽然好奇但是知道不能浪费粮食只在旁边观望。两个小的跑过来也要擀皮包馅。 “不能动，你们洗干净手了吗？脏手碰吃食，小心吃了拉肚子。” “我现在洗。”宁远咆哮着跑到洗手驾前。 “哥哥，我也要洗手手。”宁宜跟在后面捣腾着小短腿。 “来，哥哥帮你。”宁适拉着宁宜小手在一旁等着。 “适儿真懂事啊，小暖男。” 宁远手在水中呼撩了两下就跑回来，听到宁安的话，插嘴道：“什么是小暖男？” “就是懂得照顾弟妹，细心体贴的男子。” “那我是什么男？” 宁安还没来得及回答，王熙就回道：“你是小猴子。” “我长的像猴子吗？”宁远听了娘亲的话摸摸自己的脸。 “皮猴子。”宁安补充到。 宁远听明白娘亲和姐姐是在打趣自己。“哼，不理你们，我包饺子。” 驿站正好因着今天重阳，多准备了点肉食，他们买了仅剩的一只酱鸡，两盘酱肉。 宁安做了道糖炒豆子，将黄豆洗净晾干，干锅放豆，小火翻炒，炒至豆子微微焦黄，豆皮开裂后盛出备用。 小火熬糖浆，不断搅拌等糖浆冒大泡泡，倒入事先炒好的豆子，小火翻炒均匀，等所有豆子都裹上糖液后撒一把干淀粉。等淀粉都被稀释，关火。 刚炒好的豆子金黄焦香，吃着嘎嘣脆爽。大家一把接一把吃的停不下来。 十七个人坐了两桌，女人小孩坐一桌，男人们坐一桌。 酒菜和饺子都摆上桌后，宁萧看着整整两桌人心里感动。 “爷爷，您讲两句咱再开席。” “好，恰逢重阳，拖累大家没能好好过个节，心里惭愧。别的话我也不多讲了，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先干为敬。”宁萧说完一口喝完杯中的菊花酒。 有酒的跟着饮尽杯中酒，没酒的小孩们端起面前的白水也豪气地喝光光。 宁安央求着母亲好不容易才分到一杯菊花酒，她自然舍不得一口气喝完，一口肉一口酒慢慢地抿着。 菊花酒香而不辣，入口清凉带着淡淡的菊花香气，咽下喉咙，残留丝丝甜味，非常适合女子喝。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一口饺子咸香入肚，再舀一勺脆豆子，再来一口小酒，日子赛过活神仙啊。 男人们就一路的见闻互相聊着，女人们聊着衣物饭菜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题，两个小孩吃了半饱后开始跑来跑去，宁适乖乖的坐在桌前听着大人们的谈话，宁安一会听听女人家的话题，一会参与到男人的讨论中，一会逗逗弟妹。 到了亥时，女人小孩已经熬不住回了房间洗涮睡觉，男人们酒局还没结束，宁尚喝的有点多了，向父亲哥哥表着孝心。 郑晴不放心自家夫君，隔一会在门口探出脑袋看看屋内情形。 宁安看着婶婶坐卧不安的，出言安慰道：“婶婶别着急，叔叔有分寸呢，不会醉的。”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有次你小叔喝醉酒，他，他……” “小叔怎么了？” “唉，我都不好意思说，他抱着我不停喊娘，说要出去蹴鞠，一定要赢了赵二那厮，说是读书虽比不过那小子，但是蹴鞠能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我担心他喝高了一会又发酒疯。” “就这呀，没事没事，又没哭没闹得，难得今天喝点酒，无碍的，祖父和爹爹有分寸，会顾着小叔的。” 看着郑晴仍不放心，宁安又开口：“不然，咱们煮点茶水送过去，正好看看情况还能让他们解解酒。” 郑晴眸光一亮，“还是安儿聪明，我去烧水煮茶。” “奴婢去烧，二奶奶和小姐歇着。”晓燕和她们睡一屋，听他们要煮茶就主动揽下活计。 “可别，你现在可是大家重点关注对象，好好养着，这些活简单，我们做就好了，你快睡，赶了一天路呢。” 作为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怎么能让孕妇干活，宁安还是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 在金城买的普洱茶还没喝完，一路上火干燥他们喝的多是绿茶，现在正好用来解酒。 可惜蜂蜜难买，不然效果更好。 宁安和郑晴俩人煮了一大壶茶水，看房间谈话空挡，俩人端着茶水送过去。 自然茶杯是没有的，茶水是用碗装的。 郑晴端着托盘，宁安一碗一碗的端到几人面前，“祖父爹爹小叔，几位大哥喝点茶水解解酒，省得明儿起来头疼。” 邱阳想起来帮宁安端茶，不过刚站起身就晃了一下。 “邱阳哥，你快坐着，别一会摔了，晓燕姐还得照顾你。快喝点茶醒醒酒。”宁安看他的样子，担心再喝他就钻桌子底下了。 “闺女乖，你早点睡，这些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宁佑看着女儿这么贴心懂事，心里软乎乎的。 “没事，不累呢，一会累了我就去睡了。大家也早点休息。” 宁萧已经累了，只是看大家说的起劲，就坐着陪着，宁安这么说，正好让他可以借口离席。 “老了啊，眼皮快掉下来了，我回屋了。你们也早点歇，明天还得赶路。”宁萧喝着温热的茶，胃舒舒服服的。 “父亲，我扶您回房间。”宁佑没喝多，脑子还清明。 “不用扶，我就喝了三杯，无事。你早些睡，别让媳妇女儿担心。” “哎，这就散。” 郑晴则小声询问夫君情况，“你喝了多少。没醉？难不难受。” “没醉，你别担心我一会就回房，你先睡，孩儿们睡了吗？”宁尚脸通红，倒是没醉，还记得孩子。 “都睡了，我怕你喝多难受，闹酒疯。” “就喝了不到半斤，菊花酒不醉人。” “那我先回去了，你难受了喊我，我给你按按头。” “嗯嗯，快回。” 一桌子人看着夫妻俩秀恩爱，宁尚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第32章 各怀鬼胎 早晨吃饭时，宁安注意暗卫小三不时揉揉脑袋。 “昨晚让你少喝点，非不听，现在难受了，活该。”暗卫老二挖苦着他。 “二哥你能不能说我点好啊，昨晚就多喝了一点点，谁知道后劲不小。”三儿怕老大罚他，声音越说越小。 “自己注意，别影响任务。”低沉的嗓音响起。 “大哥放心，保证好好完成任务。”见老大不罚他，三儿高兴不已。 丞相大人昨天又添了个金孙，心情不错，不过他一向面无表情，神色严肃，也就近身伺候了他十几年的阿生能看得出来。 阿生看老爷心情好，斟酌着将压在心里几天的事说了出来。 “老爷，一组的人还没回来，快一月了，如果不是有事耽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信传回来吗？” “没有，派了人去查看情况，只发现了掉落的令牌和碎布料，没有找到人。”阿生头低的更低了。 “看来太子或者那位还留了后手。” 看老爷说完这句话没了下文，阿生拿不定老爷的意思。 “那还派人去吗？” “不用了，既然他们出手，派再多人去也是枉然。” “有家眷的一人赏二十两。” “是。” 阿生心想果然老人爱幺儿，六少爷生子，老爷心情好到对一组不罚反而赏，也是他们运气好，沾了六少爷光，搁平时全部人都得遭了殃。 丞相提到的太子，早都收到暗一的信。已经知道丞相府派人刺杀老师，刺客被击杀完毙，但是宁府几位主子都受了伤。 太子想到连累自己的老师和其家人受伤，内心愧疚不已。并且据暗一禀报，宁府大姑娘似乎受伤失忆，他更是愤慨。 他见过几次老师的孙女，跟他女儿年龄相仿，生的冰肌玉骨，娴静文雅，连太子妃都在他跟前称赞过宁大姑娘。 听闻宁安与安阳侯家嫡子的婚事也作废了，他觉得很对不起小姑娘。 丞相等人贼子野心，可恨自己现在势单力薄，无法为老师申冤正名。 他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会扳倒丞相府，早日接回老师一家。 “禀殿下，小的发现宁府众人身边有三名大内高手，他们防卫很严，我们两次出手都被发现了。属下没有机会带回宁大小姐。” 二皇子派去掳宁安的侍卫灰溜溜的跪在地上回禀。 “是父皇的人还是老大的？”二皇子赵谦人如其名，面容英俊，气质温文尔雅，不了解的人基本都会被他的外貌所欺骗，完全想象不到其残暴程度。 侍卫听到主子问话，头低的更低了，“属下无能，分辨不出来，他们内力很强，我们靠近三十丈就会被发现，交了两次手，我们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看来父皇和太子是做戏给我们看呐，你下去。” 侍卫赶忙溜走，生怕晚一步又被主子派出去。 不过他的目的地是暗房，二皇子府完不成任务的侍卫，都会被关五日，少水断食。 “哼，好玩了，宁安，看他们能不能一辈子护着你。”赵谦嘴角带着肆虐的笑。 二皇子赵谦与大皇子差了五岁，现今二十五。 赵谦的正妃，是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将门女子，性格泼辣，嫉妒心强。 当年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拉拢钱将军，在选妃的时候，赵谦直接求父皇赐婚了钱家女。 钱家女凶名在外，所以一直拖到十七岁都没有定下婚事。 在接到赐婚圣旨时，想起二皇子俊朗的面容，钱大小姐难得有点羞涩。 钱将军骁勇善战，少年时吃了没钱的苦，所以特别爱财，但是脑子不糊涂，对于二皇子请求赐婚的举动看的明白，只能叮嘱自家女儿安分守己，莫参与政事。 只不过钱大小姐在二皇子顶着张帅脸的花言巧语下早都忘了自己爹爹的嘱咐。 在二皇子不停纳妾之后，为了获宠，残害侍妾子嗣，对二皇子交代的各种坏事也是乖乖照办。 赵谦虽不喜自己的妻子，不过她因着用处挺大，暂时没想休妻。 在宫宴上第一次看到宁安的时候，就被她的容貌气质吸引，一眼瞧中了她，一直想着封为自己的侧妃。但是他探了几次宁老头的话，都被他装聋作哑糊弄过去了。 本以为这次能把宁安弄到手，结果没想到有人还留了后手。 在听闻宁大人被贬之后，疯狂赶回来的卢迪此时在房间里浑浑噩噩。 卢迪明白自己父母的性格，在蜀地游学时，听到宁国公被贬伊犁，他就担心的就是父母退婚。 日夜赶路，希望可以和宁安提前完婚，将宁安留在卢家。 没想到还没进京城，就听到宁府众人早在大半个月前已经离开的消息。 并且不少人议论卢家不仗义，这个节骨眼上退婚，让宁大姑娘如何自处。 卢迪来不及吃完碗里的饭菜，把银子拍在桌子上，让车夫立马启程。 他要把宁安追回来。 谁知一到家，向父母表明要接回宁安的想法后，卢迪就被关了起来。 “娘，你放我出去，安儿那么好，您也那么疼她，怎忍心她在外面受苦。你让我把她接回来。”卢迪不停地敲着房门试图说服母亲。 “她现在再好，也只是一个边疆小吏的孙女，他们家犯的是要掉脑袋的事啊，我怎么能拿一家人性命冒险呢？” 卢母的话动摇了卢迪的决心，他喜欢宁安，自己为了宁安可以受苦，但是不能连累一家人。 “娘，宁大人肯定是被冤枉的，而且我只娶宁安。罪不及出嫁女，实在大不了我带着宁安分府单过，不会连累咱家人的。” “不行，你是嫡长子，你必须娶名门贵女，我已经托人给你说亲了，等选好人家你就直接成亲。” 卢迪强不过自家双亲，想偷跑追上宁安。但是刚行动就被发现，现在窗户也钉死了。 他只能绝食抗议，却受不住娘亲的眼泪。 在尝试各种办法无果后，卢迪向父母妥协了。 只是每每想到他和宁安儿时一起玩耍，长大后偷偷给宁安送各种小玩意的那些往事，内心就痛苦不堪，只能借酒消愁。 温文尔雅的卢公子成了酒鬼，每天烂醉如泥。 卢家父母心疼着急，却坚决不改主意，卢母更是加快了说亲的速度，只想着大儿子早早结婚，有娘子管着能戒了这酒。 第33章 吴亮帮忙 “爹，这次咱们婴儿车图纸不管成不成都非得出手不可了，不然再往西，估计就没人要了。” 宁安到客栈刚整好行李就着急找自家爹爹商量事。 “安儿别着急，我明天去找一下同窗，看他有没有门路。” 宁佑心里早都做好了打算，他与同窗吴亮当年关系不错，不过五六年没见过面了，也不知对方啥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后，宁佑就和刘叔一路打听吴县丞家的地址。 他已经向客栈小二打听到本县县丞确实姓吴，沙州本地人，年三十有余。正好和吴亮信息都对得上。 不过吴县丞家的地址没几个人知道，他俩只能去县衙找人。 “干什么的，衙门重地不可逗留，快走快走。” 宁佑和刘叔刚在县衙门口站了会就被守卫的衙役驱赶。 “我们找吴县丞，麻烦您禀报一下。” 刘叔对人情世故更加老道，说着话就向对方塞了半两银子。 衙役捏了捏把手缩回衣袖。 “劳烦您禀报一声，说京都同窗好友宁氏兄弟有事寻找，多谢。” 当年宁佑在鹿鸣宴上结识了同进士吴亮，吴亮学识扎实，为人稳重且重情义，二人关系不错。 不过这般境遇，对方还会不会再理会，宁佑自己也不确定。 宁佑在门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见有人出来，正准备转身和刘叔离开，就听见匆匆的脚步声。 “宁兄弟，是宁佑兄弟吗？” 宁佑抬眼看去，对方胖了不少，不过说话的嗓门一下就能让人认出来。 “吴兄，是我。”宁佑两步上前。 “好久不见，快进来，咱们里面说。”又高又壮的吴亮拍拍宁佑的肩膀。 “会不会打扰吴兄办公？” “咱们兄弟说什么打扰不打扰，你们的事我听说了，心里正惦记着，没想到你们路上挺快的。” “嗯，一路没敢耽搁。” 进了房间，“坐，大叔坐，这是我的办公间，我给你们倒茶。” 吴亮热情的招待让宁佑放下心来，吴兄还是和当年一样热情不见外，图纸的事他应该不会拒绝。” “瘦了不少，一路吃了不少苦头。” 换别人说这么直白的话，宁佑可能会不太高兴，不过吴亮这人本就说话直，这么说反而让宁佑觉得高兴，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没变，没有虚情假意。 “嗯，一家老小都来了，路上又遇到不少事情。” “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咱们哥俩别见外。”吴亮这人虽然直，不过做官五六年了，人情世故也懂得多了。依宁佑的性格能上门找，肯定是有事，不然不会在这种境况下上门叙旧。 宁佑知道他的性子，所以不可套直接说事，“我这里有张婴儿车的设计图纸，图纸大体已经设计好了，剩机关设计部分还没有完成。不过图纸我打算在这出手，再往后，估计就想出手就难了。你有没有认识的懂机关的工匠？” “我小舅子会木工，开了家木器店，他那有三个木匠，我问问看他懂不懂，他要是不懂，县里估计就没人懂了。” “麻烦你了。” “走，我小舅子现在应该在店里，咱现在就去。” 吴亮二话不说把手头的事情交代给手下和县令告了假就带着两人直奔小舅子的木器店。 路上两人才边走边把这几年的情况互相说了个大概。 中了同进士后，吴亮分派回老家当县丞，因着没有人脉，也没有银子打点，所以这几年来官职也没有挪动过。 “不过现在也挺好的，除了俸禄，小舅子那也有分红，在城里房子也买了，爹娘都接过来了，小孙孙刚一岁，我挺满足了。” 吴亮爹娘砸锅卖铁，四处借钱才把他供出来，吴亮当官之前一家一年到头都难吃上一次肉，所以他对现在有房有车，父母健在，儿孙满堂的生活很满意。 官职能往上走最好，上不去也不遗憾，家里几代贫农，他也算光宗耀祖了。 “吴兄说得对，什么也比不过父母健在，儿女健康，一家人平平安安。” 宁佑现在没有报仇的想法，只想家人平安健康。女儿的受伤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荣华富贵，滔天权势都是过眼云烟。 县衙在县城中央，木器店在正街，两处离得不远，三人步行两刻钟就到。 “三位爷需要什么，小的帮您介绍介绍。”小学徒没见过县丞，把他们当成顾客。 “找你们掌柜。” 李木匠正在看图纸，听见姐夫的声音，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发生啥大事了，姐夫怎的亲自来了？ “姐夫，您有事打发人说一声，我跑过去就行了，您怎么有空亲自过来？” 吴亮也不啰嗦，直接说明来意，“这是我朋友，有事和你谈，你找个说话的地方。” 能让姐夫亲自带来的人，身份肯定非比寻常，“后院有点乱，摆放了不少家具，去隔壁茶馆行不？” 吴亮摆摆手，“和图纸有关，可能要其他人参谋，你收拾下直接在店里谈。” “行，小栓子赶紧把我房间收拾下。” 吴亮给双方互相介绍了身份，对着小舅子没说宁佑真实身份，只说了是同窗好友。 两个学徒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房间，几人到后院详谈。 宁佑没有试探，直接拿出图纸给李木匠，“图纸设计尚未完成，机关设计好后会非常便利。” 李木匠从小跟着自己爹学木匠活，二十几年的时间不是白干的，一拿到图纸就看出了关键和背后的利益可观。 “宁兄这么相信我，那我也不作假，这机关得费一番功夫，宁兄可否把图纸卖给我，我慢慢研究研究。” “我本也是打算卖的。” 李木匠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那，一百二十两宁兄看行不行。” 这图纸在金城怎么也能卖个二百两，但是宁佑看在吴亮面子上也没还价，省得他夹在中间难做。 “行。” “我去取银子。” 李木匠生怕宁佑反悔，到前面直接把图纸给了大儿子，取了银子交给宁佑。 第34章 小哥指路 吴亮不懂图纸的价值，也不清楚其中的猫腻。 宁佑接了银子，几人没在木器店多逗留。 出了木器店，吴亮就问道：“你住在哪个客栈，我派人去接令尊令堂和弟妹家眷，中午我宴请大伙品尝我们这儿的特色菜。” “吴兄不用破费，家里人今天各个都有任务安排，中午不回客栈。中午我做东，好好答谢吴兄帮了大忙。” 吴亮眼睛一瞪，“嘿，怎么能你做东，到了我的地盘还让你做东，传出去我吴亮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既如此，中午咱仨人去酒香楼，酒香楼的葡萄酒是一绝，每天限量售卖五十瓶，普通人去了还得排队。除了酒，那鸭子也是有名得很，不比京都的差。” 宁佑本来存了请吴亮吃饭好感谢他的想法。不过确实如吴亮所说，到了他的地盘，硬抢着要请客也不太妥当。 “好，那我就不客气啦，今天好好品尝一下沙州的美食。” 吴亮高兴的拍了拍宁佑肩膀，“走，咱们现在就去，葡萄酒我都馋了整整一旬了，你嫂子管的紧，半个月才许我来一次。” 到了酒香楼，确实刚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酒香。 “吴大人好，您快里面请。这二位爷是头一次光临小店。正好今日推出了两道新菜，大人品尝一番，给小的们提提意见。” 酒楼掌柜看到吴县丞来，立马跑到门口招呼着。 “甭拍马屁，你让我尝尝还行，让我提意见，我又不会做饭，提哪门子意见。”吴亮见惯了这些生意人的油嘴滑舌，跟对方是老熟人也不客气。 掌柜的嘿嘿笑着，“大人说好吃肯定好，我们大力宣传，大人说不好吃的，那肯定不好，我们就不白费功夫了。” 不过掌柜的话说的没错。吴亮好吃也会吃，当官前家贫没条件发挥，当官后家里宽裕开始隔三差五的下馆子，对于美食有自己一套见解，那突出的肚子就是见证。 “今个我兄弟远道而来，快把你家的招牌上上，再来两道新菜。” “小的这就吩咐厨房，必定让爷吃好吃服了。” 掌柜的亲自给三个人倒了茶，上了点心才出了包间。 不一会就上了六菜一汤，一壶酒。 烤鸭、驼掌、烤羊腿、酿皮子、驴肉黄面、沙葱和羊肉合汁。 这一桌子硬货，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葡萄酒好看不醉人，席间三人互相敬来敬去，吴亮担心两人不好意思下筷，用公筷给他俩不停地夹菜。 “快吃，出了沙州，这些可就难吃着了。西边游牧族飘荡，经常打饥荒。” “吴兄对那边熟不熟？”宁佑想着能多打探点消息也有好处。 “我没去过，有朋友走货经常跑那边，听他说过一些。不过不凑巧，他前几天刚带了一批货出关，要是晚两天你们还能结伴。” 宁佑听闻也觉得有点可惜。 出了关一路荒漠，遇上沙尘暴，土匪都很危险，有信得过商队一起相跟要安全得多。 “我到镖局打听打听，看这两天有没有商队出发，我们跟着走。” 饭吃的差不多，就有衙役急匆匆来找吴亮。 “吴兄有公务在身快回去，别误了事。” “那我先回去，你们有事就去找我，我不在县衙，就去家里，柳树胡同入口第二家。晚点我去客栈找你。” 吴亮说完就跟着衙役走了。 他们去的早，结束时时间也还早，宁佑跟刘叔去了县里最有名的镖局。 “二位里面请，是要送货？” “是想向您打听下，最近有没有往西域的商队？我们这两天出关，想找同路的商队结伴。” “这属于雇主秘密，不能告诉你们。”小哥年纪不大，一脸认真。 “我们没恶意，我第一次出关，就是想找个同路人一起赶路安全些。”宁佑说着塞银子给小哥。 没成想，小伙子拒绝宁佑的银两。 “你想跟着商队就这两天在西城门口守着。” 宁佑没想到小哥直接给他们指明了。 “多谢小哥，这些小哥留着买茶吃。”宁佑向小哥作了一揖，又留了一些铜板。 二人回到客栈，宁安等一行人才刚回来。 “怎么样？” 宁安听到宁佑回来，赶紧来打听。 “找到同窗了，中午还一起吃了酒。图纸解决了，就是价不高，一百二十两。”宁佑坐在椅子上有点困顿，葡萄酒不醉人但是也有点后劲。 “能出手就很惊喜了，一百二十两也不少了，爹爹累了快歇一会。” “你们上午都买啥了，东西买齐了没？”宁佑说着打了个哈欠。 “大头买完了，还有些零碎的下午再去。”宁安看着爹爹打哈欠，她也有点瞌睡。 “行，下午我和你们一起去。” “嗯嗯。” “我先走了。爹爹你歇会。” 第35章 买海货 其他人在整理着买回来的东西，该分类的分类，该打包的打包。宁佑睡了个难得的午觉。 出门在外，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宁安他们上午已经买好了最重要的粮食和布匹，下午还打算再买点可以储存的腊肉鱼干菜干，另外还得买点猪板油自己熬猪油。 出了沙州，多是沙漠，人烟稀少，物资匮乏，这些必备的食物都得提前准备好。 “哎呀，上午忘了买盐巴。”正在理着东西的宁安突然想起。 看宁安喊这么大声，王熙还以为出了啥事呢。“没事，咱一会记得买就行。” “嗯嗯。不能少了盐巴，不然人会浑身没力气，严重的还会头晕昏迷。” 蒋英正好见过得缺盐的人，“可不是，我小时候就见过这样的人，那时候村里有个逃荒的老汉，一家子人就剩他一个人。到我们村的时候就口吐白沫晕倒了，赤脚大夫说他就是缺盐缺得狠了。” 说到缺盐生病，宁安想起了缺碘，盐的话再贵也有的卖，想补充碘就难了。 “还有，我在书上看到一种大脖子病。得那种病的人要多吃海里的东西才能好。咱们也买点海货，昆布虾米啥的。” 宁适在旁边看着弟妹，听到宁安的话，好奇问道：“大脖子病是脖子会变很大吗？” “脖子上会长大包。” 宁安说着用手比划了下。现代很少有人缺碘，她只见过电视剧济公里面大脖子病人的样子，所以她照着那人比划出来的样子让大伙害怕。 “脖子那样，会很丑。”郑晴皱着脸。 “是呀，所以咱们可不能像那样，那门都不好意思出了，咱们得多吃点海里的东西。” “下午你们多买点，银子不够我这里还有。”蒋英想着家里的孩子和遥远的伊犁，生怕耽误孩子身体成长。 “奶，我身上银子够呢，爹爹还给了我不少。” “行，你们在外面看中啥想买就买，别受屈了，咱现在买不了珠宝山珍，普通的东西还是能满足大家的。” “好，谢谢奶。”宁安高兴不已。有了祖母这话，她买东西权限更大了，爹娘拦着的，搬出祖母就行了。 当然她也不会失了分寸，买些负担不起的无用之物。 宁佑睡醒后，宁安和爹爹小叔邱阳一起出门了。 男士主要是为了提东西，女眷要留在家看孩子。 “咱们先去买盐巴和海货，这两样应该在一个店，剩下的猪油啥的得去菜市场。” 宁安和三人商量着。 “行，都听你的。”宁佑给了宁安领导权和决策权。 “那出发。”宁安胳膊一挥，颇具豪情。 上午对于街道都已经熟悉了，这会几人直奔杂货店。 杂货店名副其实的货品杂，同时也很齐全。盐、海货、糖、干果、针线碗罐啥都有。 “老板，要十斤盐巴。”按现代计算，一人一天要6克盐，他们所有人两个月得十二斤，她先买十斤备着。 宁安话一出口，店里的人都停了下来。大伙看看哪个小姑娘这么大手笔。要知道古代的盐可是贵的很，十斤盐够普通人家吃一年多了。 看着大伙都看向自己，宁安不自在的笑了笑，“呵呵，没办法家里人多，吃的快。” 众人看了跟着的三个男子，也是，现在很多十几二十口人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盐巴可不就消耗的快。 只不过很少有人能舍得像宁安一样，一下掏出这么多银子买盐。 “姑娘稍等，袋子里不够十斤，我从库房取去。”杂货店难得碰到大客户，掌柜的亲自接待。 “行，我还想买些海货，掌柜的有没有昆布虾米之类的？” “有，在这呢。”掌柜的从货架下方拿出了几个小袋子。 “还有鳆鱼干，海鼠干，海蛤干。姑娘要多少？这些东西运过来路途艰难，数量不太多。” “这些怎么卖呢？” “这三样是一百文一斤，这几样贵点要五百文。” 听到海参和虾米海带一样的价格，宁安偷笑不已。估计海参长的像虫子，在这名字也不好听，所以卖不上价。 “这两个袋子里的都要了，这个除了袋子里的还有吗？” “还有一小袋，估摸有五斤。您都要了，给你便宜算。”海鼠不好卖，去年进的货没卖掉多少，老板也发愁。 “这些我都要买点，老板都给我算便宜点。在你家买这么多东西呢。” “一斤给你便宜十文。” 宁安算了下，总的下来能便宜一百多文。这不多算，他们在这得花几两银子呢。 遂开口道：“掌柜的，再送我们一斤白糖，一斤红糖呗，以后还来你家买。” “行，那你以后有需要的可得再来啊。”掌柜的想把那些海货处理掉，这价格也不亏。 宁安买了一小袋昆布，半袋虾米，一袋半海鼠干，半袋蛤蜊肉和一斤鳆鱼。 邱阳和宁尚背篓满了。 “姑娘，三位兄弟们下次再来。”掌柜兴高采烈的把四人送出店。 “小叔，你和邱阳哥要不先回，背篓满了，背着怪重的。菜市场不买太多，我和爹爹去就够了。” 对于宁安的不买太多，他们都不太相信。 “哎呀，买多了我会让人送回去的。” 看着三人了然的神色，宁安吐了吐舌。在心里给自己开解，有时候购物欲上来，看啥都想买嘛。而且家里人也都不阻止她，一不小心买多了也正常。 “行，那我俩先回了。你们也早点回，东西太多的话，不行回来喊我们去取也行，别把自个累着了。”宁尚嘱咐着。 “嗯嗯，小叔放心。” 宁安和自家爹爹先去买了两块猪板油和几斤五花肉跟腊肉。 碰到卖咸鸭蛋的，这个可以放很久。他们买光了摊主的鸭蛋。 又买了一兜大白菜、一筐萝卜、两个大南瓜、一些缸豆、五个茄子和三斤秋葵。 天寒了，也没什么新鲜蔬菜，他们去的又晚，剩的菜不多，品相也不太好。 不过挑挑拣拣的也买了不少，最起码两人是绝对提不回去的。 买菜最多的这家是个大妈，他俩也不好意思让她送货。 “大娘，这有没有挑夫，能帮我们把这些东西送过去？” “有有有，我给你找个小哥。” 大娘的侄子正好在旁边卖竹篓，她也想给自家侄子揽点活。 “顺子，摊我给你看着，你去给姑娘送下货。” 顺子的摊在前面点，听见自家婶子的话，把剩下的几个箩筐挑过来放在菜摊。 “大叔，是这些东西吗？”顺子指着地上的一堆菜和鸭蛋问宁佑。 “对，这些你一个人挑的动吗？”那一堆菜一个人有点够呛。 “放心，我力气大着呢。”小伙子拍拍胸脯表示自己没问题。 看他把菜放进自己挑的筐里轻松挑起，宁佑忙给他指方向。“福来客栈，这边走。” “好嘞，我知道福来客栈离得不远。” “嗯。” 也不知道挑夫行情，宁安在想着给五文还是十文合适。 第36章 用美食吸引商队 “大家都仔细了，数量都清点好，把箱子都摞稳，麻绳都给我捆紧。” 大清早，天刚蒙蒙亮，赵府门口十几辆马车排成一条长龙。 赵府大门打开，家丁和镖师们进进出出把百十个箱子一车六个的摞到马车上。 镖头按照赵老爷给的货物数量在清点着，确保每个箱子都密封严实且贴好封条。 干他们这行的，从来不问货主货品，只把货主交到手里的货完好无损的送到目的地，不论风霜雨雪刀山火海。 宁安这边他们也已经早早起来收拾好了，他们提前打探过一般镖局出发时间是辰时，他们得赶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到城外等着， “小叔、邱阳哥你们快洗把手，饭我们已经点好了。” 宁安看到从后院过来的二人招呼着。 “我们拿点吃的去后院吃就行，小三在那看着呢。”宁尚开口回道。 “二爷我去就看着就行了，你坐这吃，我一会把小三也叫回来。我一个人看着就够了。” 看着行李罢了，邱阳自己就搞定，没必要让其他人陪着。 “行，辛苦你了。”宁尚知道邱阳性子，也不跟他见外，看行李确实没必要费那么多人力。 宁安一家人坐在一桌，刘叔一家和三个暗卫坐一桌。 宁尚往桌边走，看见桌上的饭菜嘱咐邱阳，“那你装几个大包子，一会吃完我去换你，你再进来喝粥。” “好。” 邱阳拿了三个包子去了后院，顺便喊了小三进去吃饭。 两个小孩吃的慢，一个包子啃半天，郑晴还得不时喂宁宜两口粥。 等都吃完时间也不早了。 “咱们赶快出发，尚儿你去后院把车都牵到门口，宁儿我去结账，你们要如厕的快去，一会到门口等着，咱们尽早出发。” 宁佑安排着行程。 “娘亲，我要出大恭。” 今日起的早，起床时宁远没出恭，这会捂着肚子喊着要去。 “走，我也要去。” 宁安几个女眷一起相跟着去。男人们去了客栈门口。 不知为什么，貌似女性总比男性如厕的次数多。这个疑问在宁安脑子里一闪而过，又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这个问题以后等医学家们解释。 宁安他们紧赶慢赶，赶在七点半左右到达城门外。 今天赵府货多，他们装车时间长了点，到了八点初才出城门。 “来了，大伙上车准备启程。” 暗卫三人耳力好得很，还没看见车影他们就听到了有规律的马蹄声，遂提醒在路边活动的几人上车。 他们对三人的身手信赖不已，听见喊上车就纷纷坐好。 过了几分钟，宁安就听见哒哒哒哒的马蹄声，掀开车帘往后看，一阵尘土飞扬，一队车马训练有素跑动着。 打头的两人穿着相同的衣服，骑着马，举着旗子，旗子上有个大大的李字。 车队越过他们，每辆车除了驾车的车夫，旁边还跟着一个骑马的人，后面还有两人断后。这些骑马的人都穿着统一的服装。 “看来这趟镖价值不菲。”驾车的宁尚说道。 “小叔，你怎么看出来的？”宁安好奇。 “一般货物镖师总的请五六个就差不多了，他们这请了小二十个，一辆车一个镖师，且都是壮年。货物肯定值钱。” “还有那打头的镖师举着旗子，说明镖局在道上有点名气。一般有威望和名声的镖局才打旗，劫匪看见旗子都会给几分面子。” 宁尚习武，三教九流的朋友也认识些，对这方面了解的比旁人多。 “奥，那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呀。这么多镖师肯定武力值没问题，不过会不会有人对这些货动心，不管不顾下手呀。还有这么贵重的货，他们会让咱跟着吗？” 宁安提出的问题其他人也想到了。 “走一步看一步。” 宁安想着有没有法子能让对方接纳他们呢。她在现代了解过些，古代的镖师规矩严明，非常讲义气，不管自己人受伤甚至死亡，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都会将货物送到。 自己威逼不可能，利诱也没多少钱，就只有厨艺还算拿的出手。要不这两天下功夫做上几道美食和对方拉拉关系，或许他们还能给个机会。 宁安想通就提前和大家打招呼。 “我这两天要大显身手，娘这几天要你们帮忙多干些活了。” “没问题，要我们做什么直说就行。”女儿主意正的很，王熙现在是无条件支持。 宁安决定中午做水煮肉片。她上次做了水煮鱼，工序和这类似，把所有菜提前煮熟，用油一泼就成，味道可以飘的很远，先吸引镖师们注意力。 不清楚对方休息多久，一停车，宁安就让大伙，洗菜的洗菜，生火的生火，拾柴的拾柴，她把米饭焖上就开始片肉片。 这个肉片需要薄透，还得稍稍腌制一下，不然入不了味。同时让刘婶把洗好的菜焯水。 中午只做一锅水煮肉片，所以份量很大，宁安直接用盆装，分了两盆，一盆茱萸少点。 将焯好的菜垫底，铺上一层煮的变色的肉片，再撒上花椒茱萸和芝麻，将八成热的热油泼在上面。 滋啦一声，茱萸香、芝麻香混合着肉香飘向了远方。 宁安他们特地选的驻扎在车队的上风向，小风一吹，浓浓的香气就飘到了正吃着饼子的镖师们那里。 “前面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香。我还没闻过这么香的香味呢。”有个镖师鼻子嗅了嗅，嘴里嘟囔着。 刚出发没多久，还能吃软乎饼子，镖师们挺满意，不过闻到这香味就有点心里痒痒。 但是大家也都清楚规矩，再加上这批货价值不菲意义重大。他们也没有去找宁安询问的想法。 宁安他们好好享受了一顿美食，尤其暗卫三个。在宁安受伤后，大伙一直吃的都很清淡，今天这菜才让他们见识到宁安的厨艺。 晚上他们三辆车也一直跟在商队后面，跟他们住进同家客栈。 宁安晚饭又做了炸酱面，人多她懒得和面，买的客栈的白面条，自己炒了炸酱。一种纯肉酱，一种加了茱萸的辣肉酱。 焯酱时，宁安为了香味浓点，先熬了葱油。待炒到茱萸肉酱时，整个客栈都飘着香味。 在大厅吃饭的人们，闻着香味，都不停的吸着鼻子。 “姑娘，你这做什么吃食，怎么这么香呢。”一个胖子忍不住问宁安。 “炒肉酱，配面条、馒头或饼子都很好吃呢。” 看着宁安一勺一勺的往面条上浇肉酱，舀完锅里还剩了一些，而宁安这桌有老有少且已经搅拌着面条吃了起来。 看起来应该没有猫腻，胖子抵不过嘴里的口水，向宁安开口，“姑娘，你那肉酱能不能卖我一点，闻着太香了。” “行啊，我熬了多的准备装罐明天吃，你要的话分你一些也行。”宁安不为了挣钱，就为了让镖师们看到她的菜没问题，对她降低戒心。 “这姑娘手艺真好。”中午嘟囔的那个镖师闻着香味心早都飘到宁安锅里了，对他们的情况也时时关注着。 看着胖子买走了一碗肉酱，就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买点。不过想着头儿出发前又念了一遍的规章，他没动作。 第二天宁安天没亮就起床熬肉粥，比轮休的镖师还起得早。 她为了吸引镖师们也是拼了。 早饭是瘦肉粥、烙饼、咸鸭蛋和小咸菜。 中午又做了韭菜炒腊肉，酸辣白菜和酸汤面。 酸酸辣辣的味道飘到商队这里，引得更多的人吃饼子时都有点心不在焉。 第37章 搞定镖师 晚饭宁安歇了一顿，把人逼太紧也不好不是？ 主要也是她在谋划第三天中午的饭菜，她想三天把对方拿下，如果还拿不下就放弃。 她想做烤鸭来着，但是条件不允许，没有烤炉。 思来想去，她打算做烤羊肉串。 烤羊肉串的香气能抵挡的人很少，宁安在现代每次路过羊肉串摊都要吃上几根解解馋，闻着那香味不吃就走不动道。 而且这也能提前准备，烤起来也快，不费时间。 在这边羊肉很好买，他们直接跟客栈买了几斤羊肉，不少鸡翅膀、鸡爪和一些菌菇。 去买羊肉的时候，宁安本来打算买只整鸡的，结果看见每只处理好的鸡都没有翅膀和爪。 问了小二才知道，他们不吃翅膀和爪，一般都是帮厨一人分一些，实在太多就会扔掉。 “真是浪费，浪费啊。”宁安在心里可惜。 “小哥，鸡翅和鸡爪现在还有没有，我买。” 烤鸡翅是宁安每次吃烧烤的必点菜。 “那没啥肉，吃着不好吃。”小哥看宁安他们也不至于很穷，所以劝着。 “呵呵，我就喜欢吃这两样，啃起来有意思。” “你要那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小二一边在心里念叨着怪人，一边去了厨房。 “还有半桶。”小二直接把剩下的都拎了出来。 宁安粗略一看，翅少爪多，不过没关系爪烤着吃卤着吃都可以。 “我都要了，多少钱？” 小二做不了主，“我去问掌柜的。” 宁安看见掌柜的正在算账，不耐烦的摆摆手打发了小二。 “掌柜说了二十文全拿走。” “行。”宁安掏出二十文付了钱，把桶提走。“桶一会还你。” 看着宁安提回来半桶鸡翅鸡爪，众人表情难以言喻。 “安儿，你买这么多这些玩意打算做什么呢？”王熙想着女儿这是又打算鼓捣啥。 “做好吃的，刘婶你帮忙把鸡爪上的指甲拔掉。” 这项工作有点残忍，不过为了美食也得下手。宁安在现代很少吃鸡爪，就是有点接受不了那类似人手的形状。 宁安开始处理别的肉。 羊肉先切成小块，清水洗净，等着明天腌。 他们有冰，买的猪肉都冻着。将五花肉加盐水解冻到半冻状态，开始片薄片。 鸡翅洗净在上面改花刀，帮助更好的入味。 去掉指甲的鸡爪先好好用清水清洗，把各个指缝也都刷干净，掌心那里划一道把骨头去掉。然后用盐姜水浸泡搓洗。 蔬菜就是烤茄子、缸豆和菇类。土豆这个时候还没传进来，没得吃。 串肉的竹签太难搞，宁安让邱阳帮忙找了些细树枝削尖了串羊肉，剩下的就用铁板做。 杂七杂八的忙到挺晚才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明天起来再拌上调料腌制半天就可以了。 第二天宁安打着哈欠起来烙葱花饼子，没多做，一人一张。又另外从客栈买了不少饭菜。毕竟住在这也不能做太绝，得让人赚点，你好我好大家才好。 她现在可以做发面饼了，有次路过一个小镇，发现有卖发面的包子和饼，询问了摊主才知道他们用自己做的老酵发面。 宁安跟他们买了不少，还问了做老酵的方法。 宁安和了两碗面，为了让面发的快点，还放在热水盆里加温。 用猪油干面粉做了油酥，待面发起来后揪成小面团，擀开面饼里抹一层油酥，再抹一层葱花，卷起来再擀薄。 刘婶负责烙饼。 两个人忙活了快一个小时。 做出来的饼味道也相当不错，比在上海吃的葱花饼也就差一点点。 他们吃的起劲，可怜了别的食客只能就着香气吃馒头。 待启程后，宁安和刘婶一辆牛车，两人给各种肉配调料腌制。晓燕受不了肉腥味坐到了驴车上。 羊肉用盐、油、胡椒、花椒、葱段、姜片、糖、芝麻、孜然等调料混合腌制。 猪肉和鸡翅、鸡爪用的料除了没有放孜然，其他都一样。 菜类不用腌。 等到中午宁安又让他们把车驻扎在商队前面，她下车时有点激动，成败在此一举了。 几位男子就负责刨坑用石头垒灶台。 晓燕把买的馒头切成片一会烤。他们早上还买了些普通的发面饼，一会热一下用来卷羊肉串。 肉类腌制了将近两个时辰，味都已经入进去了。 烤的相对慢，所以他们多搭了两个灶，用带的小炉子煮了一壶茶水。 大伙一路上烤过鸡烤过鱼，对烤串都很熟悉，个个都能上手操作。 宁安把烤猪肉鸡翅啥的都交给别人，她主攻羊肉串。 串好的羊肉摆在石头灶上不一会就开始滴油，香味很快就窜了出来。 宁安不停地翻着面，让羊肉整个均匀炙烤，过一会还要撒点调料，整个过程得有耐心，还挺累的。 不过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宁安很高兴。 第一把羊肉串烤好的时候，一人一串尝了鲜。 “姐姐，羊肉串好香好好吃。”宁远吃的嘴边都是油。 “比前天吃的水煮肉片还好吃？”宁安故意逗他。 “都好吃，不一样的好吃，就是那个水煮肉片有点辣，得不停的喝水。” “哈哈，那你今天多吃点。” 闻着羊肉串的香气，听着小孩赞叹声，商队里有人蠢蠢欲动。 赵府的家丁实在受不了香气的吸引，跟镖头商量着：“李镖头，前面那家肉味实在太香了，兄弟们都吃不下去手里的饼了。我去前面问问看能不能买点他们的菜，行不行？” 李镖头也注意到队伍里的情况，镖师们听他的能压住心里的想法，赵府的家丁就不一定了。与其让他们偷偷摸摸，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去。 反正这镖主要靠兄弟们护送，那几个家丁战斗力太一般，有没有区别不大，就算吃得有问题也不影响运镖。 “嗯，有不对劲的情况立马喊人。”镖头又叮嘱了一声。 过去的两个家丁先和宁安他们套近乎。 “兄弟，你们今天做什么菜呢，这也太香了，这几天把我那伙兄弟馋的手里的饼都吃不下去了。” 邱阳在已经从宁安手里接过烤羊肉串的位置，正在烤着串。 宁尚笑着招呼他们，“烤肉串呢，正好这锅好了，两位兄弟要不要尝尝？” 宁安的话正中他俩下怀。 “行啊，太感谢了，我闻着这味口水都快下来了。” 邱阳给两人一人分了一串羊肉串，“趁热吃，香得很。卷到饼子里也好吃。” 两人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手里的羊肉串，“真好吃。” 然后就咵咵咵的把一串吃完了。 看着邱阳又烤上一大把，他俩对视一眼，“兄弟，这个肉还有多的没，能不能匀我们一些啊，那边兄弟都望眼欲穿，想尝尝这美食呢。” “娘，肉咱们有多的没？”邱阳知道要做戏，不能轻易答应，故意问自己娘亲。 刘婶看了宁安眼色，“有呢，准备了好几斤呢。” 邱阳又故意问，“公子，那我分给这两位兄弟一些？” 两个家丁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宁尚。 宁尚爽朗一笑，“出门在外吃喝不容易，咱一路相跟好几天了，多的就送给他们。” “可不能白送，我们给钱，羊肉不便宜呢。”家丁收入一般，知道肉的价格，也不会白白占他们便宜。 “行，两位兄弟看着意思意思就行了，跟在你们后面，这几天有人带路我们省了不少事呢。” 羊肉串还得等会，两人也不能干干地站在这，所以主动和宁尚聊天，“兄弟你们这一家子是要去哪呢？” “去伊犁呢。” “那咱们能相跟好长一段时间了。”年轻的家丁嘴快的回了一声，年长的想拦都没拦住，只能暗暗瞪他一眼。 年轻的讪讪地笑。 “缘分啊，我们是去那边上任的，以后你们去了伊犁找我宁尚，我好吃好喝招待你们啊。” 听到宁尚自报家门，又是当官的，两人放下了戒心。 拿着给的二十几串羊肉串，少半盆五花肉和鸡翅，两人回了队伍。 “盆一会给你们送来啊。” “行。” 两个家丁端着吃的兴冲冲的回去，“李镖头，这个肉串我们吃了，特别香，您也尝尝。” 李氏镖局跟他们常年合作，他们对镖师都敬佩的很。 “不了，你们吃，我们有规矩不能吃外面的饭。” “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家丁也知道镖局的规矩，就是象征性的问一下。镖师不吃，他们还能一人多吃一串呢。 家丁聚在一起狼吐虎咽的，有的年轻小伙在夸张的嚎着，“这也太好吃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肉。” 看着家丁抢的样子，每次都关注着宁安做饭的那个镖师，悄悄的向某个家丁要了一串。 吃着五花肉，镖师快留下感动的泪水。 李镖头其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打算手下兄弟要是有人开口，他就让一半的人吃宁安的菜。 至于宁安的意图，他也能看出来点，每次走镖，想倚附他们的多了。一般不影响行程的他们都不驱赶。 宁安等人，虽然老弱病残，不过有厨艺，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跟着就跟着，他闻到香味，心里也想吃的很。 到了晚上，宁安做饭的时候，两家丁又过来买了一些之前做的炸酱。 三天镖头也没反应，宁安打算放弃。 结果第四天中午他们搭锅的时候，那两家丁带了一个镖师过来。 宁安见此，立马打起精神，在心里划拉着菜单。 她今天本来没准备做大菜，这会要快还要好吃，就大烩菜。有肉有菜有汤，做的快，商队泡饼子吃也不错， 家丁和宁尚商量好后，又叫来三个同伴，带来一口锅，一起帮忙拾柴搭灶。 大伙被宁安安排的团团转，洗菜切菜生火焖饭。 大锅菜宁安没那挥勺的力气，只能在旁边指挥，邱阳和刘婶上手。 葱姜爆香，五花肉爆炒后加水煮开放白菜、粉条、南瓜、萝卜，还放了点海带虾米提鲜。 热腾腾的一碗菜，商队里吃到的人非常满足。 从今天起，两队人马也开始心照不宣的一路同行。 第38章 沙尘暴 出了玉门关，真的有一种离开了家的感觉。 脚下的沙漠一望无际，偶尔能看见一片绿色的植物。 不管男人女人头上都裹上了头纱，不然遇到刮风，在外面待一会就一嘴沙子。 储备的粮肉菜，宁安为了干净，都会多罩上两层。 一路上往来的商队不少，有些村子借此发展起来住宿和吃食生意，宁安他们跟着赵家商队住驿站的少，多是在村子里投宿。 这些村民都和李家镖局镖师们很熟悉，有些地方还有退休的镖师在村子里生活。看宁安一伙跟镖局认识，村民也不为难他们。 好在宁安他们搭上了商队，不然百里黄沙，两座驿站之间离的都很远，光凭宁安他们每天赶的路程，想日日住驿站是不太可能的。 中午的饭菜也不做那么复杂的，都挑快的做。和商队的合作菜也放到了晚饭，中午偶尔会送他们一些肉酱、腌菜之类的。 宁安他们三辆车，三匹马，现在大伙伤好了后空间还是比较充足的。所以专门整理了行李，在车上腾出了一小块地方留给宁安做午饭用。 这几天宁安中午做饼夹卤肉卤菜，或者焖面炸酱面这些又快又方便的饭菜。 每个人拿了自己的碗坐在车后背风的地方或者车里迅速解决。不然，吃的慢了，一阵风过来，饭菜上就能有一层土。 商队里人多，中午就是搭锅把饼热热就算了。 赶了几天路，宁安皮肤干的不行，还上火。只能每天煮点菊花茶和绿豆汤，晚上还会熬点萝卜瘦肉汤或是蛤蜊蘑菇汤等祛火。 越往西采买物资越难，这边人烟稀少，农民多是自给自足，除了买一些盐油等必需品，他们很少去镇上。 这边一般十天一个大集，五天一个小集，宁安他们每次碰上集日，都会跟着商队大肆采买一通，多攒一点食物，因为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能碰到集日。 商队每次买了肉，也会请宁安帮忙做点卤肉和肉酱，这样他们可以就着干粮吃。 立冬，宁安他们已经穿上了薄棉袄。 北方讲究立冬吃饺子，南方讲究立冬吃羊肉汤。宁安就准备中午做饺子，晚上做羊汤。 宁安早早坐进了厨车和面剁馅。饺子馅她准备了两种，白菜猪肉馅和羊肉胡萝卜的。 宁安和婶婶、刘婶三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包了四百多个饺子，她们给商队也准备了一百个。 商队吃饭都很简易，宁安知道他们肯定不会专门做饺子。但是让她包几十个人的饺子也不可能，所以只给对方准备了一百个。虽然没多少，也是心意。过节嘛，一人吃两个，有点节日的气氛。 在车上小炉小锅煮饺子太慢，看着风不大，他们就搭了个野灶烧水煮饺子。 商队的一百个饺子直接给了他们生的，反正他们锅大，一锅就煮完了，一人三个饺子，还能再分碗饺子汤。 先煮猪肉的，再煮羊肉的。煮了四锅才把所有饺子煮完。 不过边煮边吃，等最后一锅煮完，十来分钟所有人就都吃好了。 正在灭火，收拾锅碗的时候，宁安他们听见商队在大声呼喊：“沙尘暴来了，快躲在车下。沙尘暴来了。” 宁安他们向西北方向看去，一眼就呆住了。 “那是什么？” “爹，墙怎么会跑？”宁远在傻傻的问着。 “快上车。”几个人反应过来赶紧喊着，把小孩们先抱进车里。 宁尚一手夹着宁宜，一手夹着宁适往牛车送。 宁佑抱起跟前的宁远送上车。 刘婶扶着晓燕，邱阳扶着宁萧，宁安搀着蒋英。 大家也顾不得男女主仆有别，上哪辆车算哪辆。 郑晴正在洗着碗，还想把一筐碗也拿进去。 宁安把祖母扶到车前发现婶婶还没上车，眼看黑黄的沙墙就要移过来，天已经黑暗。 “婶婶快上车，东西别管了。性命要紧。” 宁尚把两个孩子抱进车，发现妻子还没过来，又返回来拉着她，“快走。” 三个暗卫也没经历过这种天气。他们在最后时刻上了车。 大伙上了车，刚把门窗关紧，就听见啪啪啪啪的声音。牛在痛苦的哞叫着，车也不停地晃动。 宁安隐隐的感觉他们躲避的方法好像不对。 如果沙尘暴很严重，他们在车厢里被埋在沙里更加危险。或者牛和驴经不住尘沙的肆虐乱跑也不安全。 但是现在出去更是找死。 好在五六分钟后，呼呼的风声没了，东西拍打在车厢的声音也消失了。 宁尚把车门开了小小的缝，看见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的景象。 满天黄沙，白天几乎变成黑夜。沙子吸进了鼻子和嘴巴。 他立马关上车门。 他和妻子、大哥还有刘叔邱阳在一辆车上。 “怎么样了，爹娘孩子们不知道怎么样了？”郑晴担心两个孩子。 暗卫老大在听不到风后，打开门观察了下，隐约听见前面的说话声，看到晃动的人影，就裹着头巾，捂紧口鼻下了车。 两辆牛车在原地，两头牛在哞哞叫，驴车已经在百十米外，车厢翻倒。 “应该没事了，我去后面看看，驴车翻了。” 宁佑、宁尚和邱阳刘叔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纷纷下车。 碗已经不见了，锅扣在地上只露了个锅底。牛身上有不少小伤口。 这边在清理着大风过境后的混乱。前面的商队已经整治好了。 他们藏在车下趴在地上。车上的货又重，没什么事，很快就清理完了。 “你去带两个人过去看看。”李镖头吩咐手下去帮忙。 “你们怎么样了？”三个镖师问在收拾的几人。 “人没事，就是驴子被烫伤了。”驴子跑的原因，是火星刮到了它身上。 “荒漠沙尘暴很常见，不过一般都很小，今天算严重的。碰到沙尘暴躲在车下，车厢里不安全，万一风大埋土里就出不来了。” 镖师的这番话让他们一阵后怕。 “赶紧收拾，咱们得快点启程。晚上得赶到落脚的地方。这沙子得好几天，这几天都得快点。” “好，多谢了，马上就好。” 第39章 祖母高烧 宁安一行人来不及清理满身的尘沙，赶紧喂牲畜们吃了点草料喝了点水，给驴子烫伤的地方撒了点药粉。 把扣地的锅捡起，捡回了几个没被掩埋的碗。幸亏后来为了便宜也为了轻便，买的都是木碗，耐摔。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宁佑问暗二和暗三。 当时俩人进了驴车，车翻后外面风太大，俩人一时出不来，在里面关了一会。 “没事，就是脑袋磕了一下，不碍事。” 驴车里多是做饭的锅碗瓢盆和筐筐篓子，暗二在车厢倒地时被掉出来的砂锅砸了一下。 几个人联合把车厢扶起，检查了一下，损坏不大还能跑。 也好在都是沙子，倒下去是软的，要是在硬石板上，车轮估计得坏。 “铁牛。”商队那边在喊着过来帮忙的镖师。 “哦。”铁牛大声应和了一声。 “我们这也就收拾完了，谢谢三位兄弟，改天招待你们。估计喊你们准备启程呢，你们快过去。”宁尚知道不能耽误启程。 “有什么要帮忙的喊我们就行。”这些镖师都仗义豪爽的很。 “谢了，兄弟们。” 三个人挥挥手赶快跑回了队伍。 白天受了一场惊吓，又着急赶路，晚上为了清理个人卫生都只匆匆吃了点东西。加上晚上气温骤降，老太太半夜发起烧来。 所有女眷睡在一个炕上，宁安挨着自己祖母。半夜时候，她被祖母很重的呼吸声吵醒。 她之前和祖母一起睡过，她记得老人家睡觉动静很轻，今天感觉有点反常，像是呼吸不畅的感觉。 房间里漆黑，她也看不到祖母的情况，伸出手摸索着祖母。结果刚伸进对方被窝，就碰到了热热的手，体温比自己高很多。 她又轻轻地将手放到了祖母的脸上。 滚烫的脸蛋和鼻子喷出的热气，让她判定祖母高烧，这温度和她当年肺炎的体温差不多。 她右手边睡着晓燕，晓燕肚子三个多月了，她不愿吵醒她，就自己摸黑下了地。 刚出被窝宁安就被冷的打了个激灵。 “这也太冷了，估计零下了。”她心里暗想着，速度地套上棉袄。 刚从桌子上摸到火折子吹着，刘婶就醒了。 “小姐，您去如厕吗？我陪着您。”刘婶压低声音。 “不是，祖母发烧了。”宁安轻声回道。 刘婶瞬间清醒，坐起身看向老夫人。 借着油灯的火光，刘婶看到老夫人通红的脸颊。 “奶奶，奶奶。”相比祖母，宁安更喜欢唤奶奶，祖母太疏离，还是奶奶更加亲切。 她唤了两声，蒋英才迷迷糊地睁开眼。 “安儿，怎么了。”蒋英声音小的宁安几乎听不见。 “奶奶，您发烧了。” 这边缺水的很，他们只剩茶壶里留的半壶凉开水。刘婶把擦脸巾打湿敷到老夫人额头上。 蒋英被冰冷的温度冻得脑子清明了些。 “老了，身子骨差了许多。” “是今天温差太大了，容易着凉。您先睡会，我去熬退烧药。”宁安安抚着她。 除了还在睡的宁宜，其他几个人也醒了过来。 “我喊邱阳去，小姐你别出去，之前病更好，不能再冻感冒。” 宁安之前那番病吓坏了大伙，刘婶生怕她再病。 “那您穿厚点。” “刘妈，你把我的棉袄也套上。”王熙个子高挑，她的衣服刘婶还能穿。 “不用不用。” “咱们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么多尊卑礼仪。你穿上，别再冻感冒。”王熙他们早不把刘婶一家当作下人，都当一家人看待。 刘婶感动的接过王熙的棉袄，心里热乎地叫醒邱阳煎药。幸好各种伤寒退烧药他们都常备着。 邱阳和岳父三个暗卫睡一间房，听到老夫人发烧，都醒了过来。 “烧得厉害吗？”邱阳在老夫人跟前长了十来年，感情很深厚。刘叔也很担心。 “温度挺高，你现在赶紧熬药。” 宁尚听见外面的说话，听见提到老夫人，他也走了出来询问情况。 听到娘亲高烧时，他忧心不已。 “我们会照顾好老夫人的，二爷您先去休息。” 这时，宁萧出声问道，“尚儿，你娘病了？” “娘发烧了。” 看宁萧要下床，宁尚赶紧阻拦。 “嫂子跟我媳妇还有安儿刘妈他们都在呢，会照顾好娘，您别急。再说您现在过去也不方便。我们会留意情况的，娘就是着凉了，喝了药发发汗估摸着就没事了。” 他担心父亲折腾一番再着凉，这外边现在和大冬天一样冷。 蒋英浑身没力气。 熬好药后，王熙和郑晴在后面扶着她，刘婶伺候着喝了药，又给老夫人搭了一床被子，让她睡觉发汗。 到后半夜，宁安再看，祖母体温已经正常了。告了外面守着的宁尚等人，大家才放心的重新睡下。 年纪大了，身体恢复的慢，蒋英反反复复的喝了三天药身子才痊愈。不过精神头看着差了点。 这几天，每天都是在满天黄沙中赶路。 路过的村子，因着这次沙尘暴后气温骤降，不少农作物被冻死。 宁安他们也开始省吃俭用。 终于，在天儿恢复正常这天他们赶到了柔远。 第40章 吃瓜啦 到了柔远，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紧着点赶路，再二十来天就能到伊犁。 这两个多月来，宁安黑了也瘦了，皮肤也粗糙了很多，不再是刚穿过来时的嫩白。不光是她，所有人都变得又黑又瘦，尤其是每天要赶车的几个男人。 不过大家也变得更加的吃苦耐劳，连宁适和宁远也会经常跟着捡柴烧火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用现代的话说，宁府的人更加的接地气了，做饭洗衣劈柴赶车这些普通人要掌握的生活技能，他们都学会了。 能和明事理肯努力，放得下身段，认得清形势的家人生活在一起，算是最幸运的事。 她看过不少穿越到家人懦弱，亲戚极品的小说中，穿越人士在内要费劲改造家里人，在外还有智斗极品亲戚，真真才叫个惨。 到了柔远，第一件事是洗澡。 这一路投宿的客栈和农户，都缺水的很，当地人一年甚至一辈子才洗一次澡，宁安他们自然也没有条件洗澡。 经历了沙尘暴之后，衣服里头发里都是沙子，他们只能脱光抖一抖，不敢用水擦。 宁安本来打算用湿布巾擦擦身子，结果发现光把脸擦干净就得换几次水，要是擦身子，只够擦一遍，要是弄得一身泥水在身上，那才难受。 柔远镇有丰富的地下水，水源充足，在城外他们就看到了大片农田。 客栈里供应洗澡水，这是他们听到最好的消息。 众人都没来得及吃饭，先挨个洗了个澡。宁安洗完觉得自己轻了五六斤，像是重新活过来。 这时，她才有心情好好欣赏这边美丽的建筑和装饰。 整个镇子除了城门处用石砖建造，其他地方不管是城墙还是屋子都是黄沙建造，气势恢宏。 听商队讲，镇子驻扎着大量屯军，所以安全不用担心。 客栈在普通居民区，装修颇具当地特色。门框上、窗户窗格上雕刻着大量精美的冰裂纹花纹。摆设的器物也是木雕品居多，并且每种木雕品的花纹都不同，有各种植物纹样的，也有几何图形等。墙壁上有颜色艳丽的丝绸刺绣品做装饰。 晚饭很丰盛，有馕、手抓饭、羊肉焖饼、馕坑肉、烤鸽子等等。 搁平常，宁安面对一桌子肉得高兴极了，可今天最吸引她的是一盘切好的哈密瓜和葡萄。 哈密瓜在京城是贡品，仅有皇室和一品大员有机会品尝到。宁府因为太子赏赐，有幸吃到过。 而在这里家家户户都会种植哈密瓜，现在晚熟瓜正丰收，客栈老板将家里吃不了的瓜送给客人品尝。 宁安已经十来天没吃到水果了，吃到甜甜的哈密瓜时快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不知是太久没吃还是地理原因，她觉得手中的哈密瓜比她在现代那些年吃到过的都要甜。连葡萄也是又甜又大。 第二天大清早，宁安还在被窝里，宁佑、宁尚、邱阳和刘叔四人就跟着镖师出去采买。 在荒漠的十几天，他们的物资已经基本消耗殆尽，再加上镖师告诉他们，这里因为军队屯田，粮价比其他地方都低，建议他们决定多买些。所以他们决定最大限度的买。 玉米面价格最低，下来是面粉。他们都喜爱吃面食，所以直接买了三百斤面粉，五十斤玉米面让商铺送上门。 没找见猪肉铺子，就直接买了半只羊和十斤牛肉。 在中原地区难得吃到的牛肉，在这里家家户户天天都可以吃到。 在菜摊买菜时听到大娘在谈论着家里棉花就快收完了，相约过几天去卖掉。 “大姐，你们家卖棉花啊？怎么卖？” 当地人受军队影响和贸易往来需要，很多人学会了汉话，也大概能懂宁佑的意思。 “三百文一斤。” 听到棉花价格，几人格外惊喜。 他们之前买棉花花掉了几十两，在这里一人一两多银子就能做身棉衣。 “您家棉花能卖给我些吗？我想要一百斤。” 听到宁佑要买这么多，大姐很开心，她报给宁佑的价格可比卖给收购商的一斤多一百文呢。 “有有，现在要吗？我现在带你去取。” “现在就要。” 宁佑让宁尚和邱阳买剩下的东西，他和刘叔跟着大姐去拿棉花。 “你们哪里来的？”大姐一路和宁佑交谈着，尽管两人对彼此的话都只能理解半拉，但也不妨碍大姐的热情。 客栈里宁安才刚起，听说她爹已经出去了，她想着四个大男人肯定想不到买水果，加快收拾速度准备出去。 “这里有一百斤，五十斤一包。”大姐从屋里搬出两大包棉花。 宁佑掏出三十两，身上就只剩了二百文。 “来，西瓜吃。”大姐收了钱，确定是真银子后，又从屋里端出一盘西瓜。 “不用不用。”宁佑两人连忙推辞。 “别客气，多得很。” 听到多得很，宁佑又想买，他知道自家女儿最爱吃水果。 “大姐，西瓜卖吗？” “不用买，我送你。家里多得很，吃不了，坏了。” 大姐说完就从院子边摘了两个西瓜过来。 “装背篓里，你俩拿的动吗？” 宁佑点点头，这段时间锻炼的，背五十斤应该不在话下。 看着刘叔背着棉花，还抱起西瓜艰难的起身，宁佑赶快拦着，“刘叔，西瓜给我。你背棉花就行了。” “不用，我拿的动。” “您别逞强，一会伤了腰。”宁佑把两个瓜抱过来，两个加起来估摸有十斤。 “我先帮你拿，你住在哪？”大姐看她俩费力的样子提议到。 反正今天她家的菜也快卖完了，她一会直接收摊就行了。 大姐又摘了个哈密瓜装进背篓，背上三个瓜送宁佑两人回客栈。 大姐家离客栈很近，等他们回去宁安才刚吃完饭。 “呀，爹你们还买了棉花和瓜。”宁安看到这两样很惊讶。 “瓜是买棉花送的。你小叔还没回来？”宁佑拍了拍腰背，第一次扛这么重的东西，真有点累。 “没有。” “我去看看，他们肯定也买不少。”宁佑准备出去寻自家弟弟，就看到两人带着送粮的回来了。 “哎呦，累死我了，这几个瓜真重。”宁尚进了客栈就坐下休息。 看着一篓子瓜，宁安心里甜滋滋的，被家人重视的感觉真好。 第41章 分道扬镳 “姐姐，牛奶好喝。”宁宜喝完杯子里的奶舔了舔嘴唇。 “宜儿喜欢喝啊，那我们以后也养奶牛，宜儿就可以天天喝到美味的牛奶了，还可以吃各种牛奶做的好吃的。” 宁安馋红豆双皮奶了，她在现代最喜欢的甜品就是双皮奶。双品奶制作方法也比较简单，等空闲了就可以做了。 而且她还知道奶油泡芙、姜汁撞奶、牛奶小方、牛奶蛋糕、牛奶麻辣烫等做法。她想着以后或许可以开个甜品店。 “牛奶能做什么好吃的，姐姐你什么时候做？”宁远一副馋猫样。 想着最近怕上火，吃的都比较清淡，让刚喜欢上辣味的大伙都有点馋，宁安决定做个微辣版麻辣烫。 “我这两天发点豆芽，发好后做麻辣烫给你们尝尝。” “麻辣烫是辣味的汤吗？”宁远觉得自己姐姐太厉害了，会做各种他从没吃过的东西。 “放各种菜蔬，还可以放点肉类，用加了牛奶的辣味汤煮，很好吃的。” “姐姐，你之前吃过吗？” 一不留神就掉小家伙的坑里了。 “我没吃过，书上说可好吃了，我的厨艺你还不相信？要不做好后你别吃。” “姐姐厨艺最好了，我最喜欢姐姐做的饭菜了。”宁远赶紧拍自家姐姐的马屁，生怕吃不到美食。 宁安傲娇的哼了一声。 看着她俩斗嘴，大伙乐不可支。 中午，两个赵府家丁又来帮忙做饭。 “唉，明天就吃不到宁姑娘这么好吃的饭菜了。”赵根生在感叹着。 他知道宁安他们去伊犁要走萨尔那边。他们去息国，明天就得分道扬镳了。 这段时间，他们都被宁安的手艺养的嘴刁了，再每天啃干粮，想想就吃不下啊。 “你们往哪走？” 宁尚担心没有商队带路保护，路上安全成问题。听说这边小部落小国家经常抢劫商队，他们虽有三个高手，但是寡不敌众啊。 “我们走莎车那边，后面还要换成骆驼。”他留了心眼，没告诉他们商队的最终目的地。 宁尚点了点头，“赵全已经跟着宁安学了不少菜，可以偶尔给你们改善下伙食。” “晚上，你叫赵全大哥来，他要是愿意，我教他做炸酱，再教点其他简单的菜。” 宁安想着被人家保护了大半个月了，传授几道菜是应该的。她还打算把豆芽方子给李镖头一份作为谢礼。 下午，他们几人商讨着后面的路怎么办。再找个商队相跟着最好了，但是愿意带他们的很难找；花钱雇镖师，费用太大，他们也就只剩五六百两。 一时想不到好办法，宁安没再纠结，告诉家人她打算把芽菜方子送给李镖头。 “应该的，李镖头虽一直没和咱们正面接触，但是如果没有他的允许，咱们不可能跟这么久。” 大家很支持宁安的做法，知恩图报。 晚上到了客栈宁安就让宁适替她写菜方子。主要她的毛笔字有点一言难尽，为了不露馅，这么久她一直没有动过笔。画图也是她讲她爹画的。 宁适的字，虽稚嫩却独有自己的风骨，笔风严谨大气。 看着宁适全神贯注专心致志的写字，宁安真觉得可惜，这么好学的苗子，以后不知都有没有机会走出西域，走上朝堂。 第二天一早李达收到宁安转交来的方子后很是讶异。芽菜他有所耳闻，是近来新出来的最受欢迎的菜，只不过听说过却没吃过。 没想到方子是这家人的，还直接将各道工序和菜方子写的明明白白的送给他。 他起初只是觉得这家人识趣事少，做饭也确实好吃才答应带着他们，没想到回报不小。 “铁牛。” “哎，东家。”铁牛听到东家的呼唤赶忙跑来。 “你去告诉他们，路上要是遇到土匪打劫，报李氏镖局的名头可能会有点用。” 听到东家愿意护着宁安他们，铁牛也很高兴。他这段时间和宁家人熟了，很佩服他们一家子。 铁牛趁还没出发，先去找宁尚。 “宁哥。” “铁牛你来了。” “东家让我转告你们，后面要是遇到土匪报我们李氏镖局的名号可能会有用。我跟你说啊，我们镖局可厉害了，土匪很少敢抢我们的货的。”铁牛一副有荣乃焉。 “替我谢谢你们东家。也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你以后去伊犁来找我，我们去惠远。” 宁尚一是觉得铁牛憨厚老实可以结交，二是李氏镖局规模大，道上有名，他们以后有可能需要传信运货，留个人脉多个选择。 “好。保重，有缘再会。” “保重。一路平安。” 一个时辰后，在去巴坤方向他们两队人马分开。 宁安他们接下来经过萨尔、马纳思等地属于北庭都护府管辖，朝廷在此安置了大量屯兵屯民屯田，近些年来这片地区安稳了许多，所以他们决定独自上路。 第42章 盐湖 都说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宁安错过了灿烂绝美的金色胡杨，却被沧桑孤勇的胡杨残枝所震撼。 只余粗壮光秃扭曲的躯干，却依然顽强坚定的屹立着。 看着胡杨枯木，宁安不再抱怨一路的艰难，跟历经千年的风霜雨雪仍直挺矗立的胡杨相比，他们几个月的辛苦算得了什么呢。 “适儿，远儿，宜儿看到那边的枯树了吗？” “只有树干了。”宁适第一次见这样姿态各异的树木。 “不是直直的，形状千奇百怪的。” 宁安希望宁家孩子可以像胡杨一样顽强。 “这叫胡杨，又被称为英雄树。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耐寒耐旱耐涝，他的种子被风吹到哪里就可以在那里生根发芽，生命力顽强。可以防风固沙，千百年来孤独地守卫着沙漠，也被称为沙漠守护神。” 宁安还隐约记得曾经在网上看到胡杨液可以制碱，碱可以吃，也能制作肥皂和制革，只不过她没记住制作方法。 不知当地人有没有发现胡杨的这些用处，如果没有，她还得在书上找找制碱方法，试着自己做。 “哇，好神奇的树，可以活千年。” 宁远还小，听到姐姐讲述胡杨，只重点关注了可以存在千年。当然，其他人第一次听到有千年不死不倒不朽的树也很惊奇。 “他是专门保护沙漠吗，多种些胡杨是不是沙漠就可以少一些，也不会有沙尘暴？”宁适认真思考一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疑问。 宁安没想到宁适会关联到沙尘暴，看来那场沙尘暴在他心中留下深刻阴影。 “对，多种树木可以防风固沙，沙漠减少，绿洲增多，沙尘暴这样的极端天气也会减少。不光胡杨树，还有别的树木也可以，但是沙漠缺水，树木很难生长，要选择合适的品种才行。” 宁安不会想到她的这番话会让宁适在之后的几十年一直在想方设法防风治沙植树造林。 蒋英揽着小孙女，缓缓道：“我们宁家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像胡杨一样顽强坚韧。” 车里的媳妇孩子们听到长辈的话纷纷点头。 “宁兄，前面有个湖，我们中午在湖边休息，我先去探下情况。” 在前面领路的暗二看到远处的湖泊后向驾车的宁尚打了声招呼就骑马前去探路了。 “知道了，小心点。” 不一会暗二就回来，“湖边应该经常有人休息，有搭好的灶，还有没用完的柴火，湖水很清澈，我们直接过去。” 宁尚赶了一上午的车，有点冷也有点饿，听到可以休息，甩了一鞭加快速度。 听到有湖，大家都很高兴，他们这些天一直和沙子打交道，很盼望水。大概和新疆人想看海是一个道理。 刚出车门，抬眼望去大片的草原、碧绿的湖泊、蓝蓝的天空和低压的大片云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我要去捉鱼，姐姐我们做鱼吃。” 别说宁远，宁安也馋鱼了。 “我们去看看，湖水可能很深，孩童先不能靠近。”湖水清澈见底，但底有多深，他们也不知道。 宁安在看到湖边堆积的许多白色物质后觉得有点眼熟，跟她去过的盐湖很像。 趁没人注意，她沾了一点用舌尖尝了下。盐湖无疑了。 “这是盐湖，湖水含盐量很高，恐怕捉不到什么鱼。” “哦，竟然是盐湖。没有人来开采。”宁萧看到盐湖，想到居高不下的盐价。若关中多几个盐湖，解决盐少盐贵的问题，百姓的日子要好过些。 “湖水不能直接饮用，中午要用存的水。不过可以装些白色的东西，回头可以制盐。”宁安边说边回忆原来看过的制盐方法。她只记得水煮蒸馏提取法。 制盐二字引起大家的注意，不过宁安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留意到别人的目光。 “阳儿，那你们装上一袋试试。其他人该做饭做饭。” 听到宁萧的话，大家转移了注意力，宁家人对于宁安的全能已经适应。三个暗卫默默记下宁安会制盐，他们会向殿下禀报的。 “那咱们吃焖饭，省水。”宁安准备做煲仔饭，放上腊肠、腊肉、胡萝卜、洋葱，简单又美味。再凉拌一个白菜丝就好了。 宁安又想到了咸鸭蛋、咸鸡蛋，松花蛋就算了，她光知道做松花蛋要用泥和渣滓，但不知步骤。 “那边有羊，咱们去试试看能不能抓到。”宁尚装完盐硝，看到不远处喝水的羊群，有点蠢蠢欲动。 “你们几个去，我在这守着。”暗一主动开口道，他知道自己两个手下早都手痒了。 “爹，我也想去。”听到抓羊，宁远感兴趣得很。 宁佑自己武力值弱，再带孩子担心拖后腿。 “走，适儿远儿一起。”人多不用担心安全，宁尚也想带孩子多学点技能。 几人窝在离羊群不远处的草丛。 “咱们能逮一只就行了，两只最好。老二你和我哥带着孩子在这边撵羊，我和老三去南面。羊要是跑过来，抓羊腿。” 宁尚观察了这群绵羊大多没角，不担心顶人。 暗二看宁尚和小三藏好后比了个手势，立马将石头砸向其中一只羊。他带了功夫，羊不死也受伤。 那边宁尚二人看到羊群慌乱四处逃窜，开始围捕被砸的羊。 两个小孩看到急速奔跑过来的几只羊开始害怕的大喊，“啊。” “别怕，躲我身后。”宁佑将两个孩子拉到身后。 两个孩子害怕又好奇的探出头看。 看见暗二一脚蹬倒了一只半大的小羊又兴奋，“抓到了抓到了。” 听到这边欢呼声，女眷们也很开心，有的肉吃喽。 第43章 逮羊 “呀，逮了两只呢！” “那可不，是我们没打算多逮，要不还能更多呢。”宁尚得意洋洋的。 “一会收拾出来大的冰冻上，小的咱晚上弄烤全羊吃。” 在现代一只烤全羊太贵，宁安没舍得吃过，这个小羊正好适合。 “好，我们先把血放了。” “血记得收起来，我给咱炒羊血吃。”宁安屁颠屁颠的拿了个干净盆子过去。 “血还能吃呢？”众人都没吃过血类。 “可以，加点盐和水，搅拌之后去掉血沫沫，等凝固后煮一下就好了。吃着可嫩了，补气补血，止血散瘀，好东西。” 宁安在现代喜欢吃羊汤里面煮羊血。 “还有鸭血可以做汤，鸭血粉丝汤不仅滋补还能清热去火，以后有机会给你们做。” 宁安接了一盆干净的血，加入一小把盐、一瓢水开始搅拌。 “小姐，我来搅。”邱阳看宁安费力地搅着上前接过大勺。 “真是费胳膊。”宁安没搅一会，胳膊就酸了。 “开饭了，先吃饭。” “邱阳哥，这就行了，把沫撇走，放一会就行了，先吃。” 宁安也是第一次做，觉得搅了五六分钟应该够了。 “米饭这么焖，挺好吃的。”王熙爱吃米饭，吃到煲仔饭赞不绝口。 “饭饭好吃。”宁宜小丫头也喜欢，一勺吃下去有菜有肉有饭，小嘴油乎乎的，吃得很满足。 “那以后我常做。”宁安其实也喜欢吃米饭，但是看大伙都爱吃面食，所以平常面食做的多，她其实不喜欢擀面条，嫌累。 “安儿以后米饭面食换着做，想吃什么就做什么。”蒋英也看出来大孙女爱吃米饭，每次煮米饭都会多吃点，面条馒头就吃得少。 “嗯。”宁安吃着饭愉快地点点头。 一伙人在湖边，踏着草，吃着饭，赏着湖景，听着鸟叫，吹着微风，望着远处成群的小动物。这是宁安原来梦寐以求的生活。 “湖水，湖水怎么变色了。” 快吃完饭的时候，众人就听旁边郑晴结巴着说道。 “快上车。”暗卫老大看面前的湖水变成粉色，立马喊大伙上车。 “别急。” 宁安见过七彩盐湖，知道这是正常情况。 “这是正常的，大家不用怕。我在书上看到过盐湖湖水中含有特殊物质，会随着温度、风力等变换不同的颜色，还能变红色、紫色、蓝色等各种颜色。也是难得欣赏到的美景。” 听了宁安的解释，大家才稍稍放心。 “不会是有毒？”暗卫见多了各种杀人诡计，首先想到的是下毒，至于宁安的话他们半信半疑。 郑晴和王熙等则在心里暗暗想着，不会是有妖魔鬼怪？ 看着大家怀疑的目光，宁安也没法跟他们讲化学反应。 “我曾在一本地理志中看到过一篇讲述解县解池在天热时便会出现这种现象。盐池独有的现象，不是毒，你们看那些喝湖水的动物们不都好好的。” 宁萧他们看过地理志，知道解池出盐，只不过没看到过宁安说的湖水会变色那篇。不过相信宁安应该不是胡诌。 再看湖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和远处啄食的鸭子，众人相信了宁安的说法。 “真美呀，老太婆活了几十年头一次见粉色的湖水呢。”蒋英很快便接受了新鲜事物。 “是呢，恨不得躺进去。”女眷们很快沉迷眼前的美景，碗筷都顾不上收拾。 “这种湖，人下去会漂浮在水面上，淹不死，水底黑泥还能美容养颜。”宁安后悔在现代没泡过有名的黑泥浴。 “我想漂，我想下去。”宁远听到姐姐的话开始拉着娘亲哀求。 “不行这么冷的天会感冒的。” 宁远不高兴的嘟着嘴，嘴上都能挂油瓶。 宁安出声安慰：“伊犁说不定也有，等明年天暖和了带你去。” “姐姐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宁萧看着时间不早，提醒在聊着天的众人。“好了，尚儿你们几个一起抓紧时间把那两只羊剥皮，忙完还得赶路。” “小叔，内脏除了肠子，其他都别扔，我给大家煮羊杂汤。”宁安挺喜欢吃羊杂的，但是羊肠清洗的太麻烦，她不打算要。 “行，知道你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嘿嘿。” “我拿个大盆，正好凑着湖水先把内脏清洗了，要不味道大得很。”宁安拿了个大木盆跟在宁尚身后。他们要去远点的地方洗，担心血腥味会引来别的动物。 “给我就行了，我弄完你再过去，要不血渍呼啦的。”宁尚担心侄女看见宰杀过程被吓着。 “没事，我不怕。” 看着宁安一脸兴奋好奇，宁尚只能闭嘴，现在的侄女已经不是之前的娇滴滴了。 “邱阳哥，帮我舀一大勺玉米面粉来。”看几个女眷都在忙着洗碗，宁安只能喊邱阳帮忙。 “用面粉洗？”看着宁安将面粉倒进一堆内脏里，邱阳询问道。 “嗯。” 看着漂亮的妹妹蹲在那洗羊内脏，邱阳也不忍心。“那我来，我劲大。” 宁安揉搓了会，确实累，就没有逞强。 用玉米面洗了两遍，又用清水涮了两边，才洗干净。 “好了，晚上再用热水烫一下就行了。” 宁尚他们把肉都已经分割好了，看邱阳洗好内脏，几人回到马车跟前。 “好多肉啊。”宁远小吃货看到这么多羊肉很开心，他最喜欢羊肉串了。 “晚上吃，我们要快点启程了。”宁佑摸了摸儿子脑袋把他抱上车。 下午大家都精神奕奕的，感觉牛车速度都快了不少。 第44章 烤全羊 “这兴蕖真辣眼睛。”宁安在切着兴蕖，也就是现代的洋葱，被辣的双眼含泪。 “我来切，你歇会，仔细眼睛疼。”刘婶看着宁安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只觉得心疼又好笑。 “那我来磨花椒粉。” 炒熟的花椒、胡椒和茱萸，放在蒜臼子里捣碎研磨成粉。 “刘婶，我洗肉，你把蒜和姜也切片，一会腌肉用。”这辆车里就她和刘婶两人。刘叔在外面赶车。 宁安从储水的桶里舀了几瓢水把小羊又冲了一遍。刚刚虽然用湖水洗过，但是她担心水中有不明物质，所以就又洗了一遍。 “刘叔，速度慢点，我把水倒了。” “你把盆放门口，我来倒，你坐好。” 刘叔把缰绳和鞭子塞到腿下面，端起旁边的盆将水泼到路边。 为了腌制入味，羊身上得戳点小洞，宁安看了一圈拿起菜刀，用刀尖在羊身上扎来扎去。 “用剪刀，菜刀不好用。” 刘婶看宁安拿着大菜刀左扎一下，右扎一下，生怕她扎脱了扎到自己身上。 “不用了，凑合着用就行了。剪刀还得停车到前面取，用完剪刀上沾了羊肉味也不好洗。” 这个时代没有洗洁精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平常锅碗用热水和面汤才能洗干净。洗脸洗发也是用皂荚皂豆，洗完头发干枯如草。 宁安看过用果皮发酵可以做洗洁精，但是具体添加什么物质她记不清了，等以后有空了再试验。 要做的东西太多，得抽空用小本本记下来。 摸着羊身上没有明显的水后，宁安把切好的兴蕖、姜、蒜、磨好的调料粉、盐、酒、醋混合到一起，撒在羊肉上。 “还得给小羊来个按摩。”宁安在羊身上揉捻按压拍打，以助调料进到肉里，还能让肉质松软。 “好了，再腌上一个时辰就行了。”宁安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把手洗洗，睡会。” “我听说有的地方缺水，洗东西用沙子洗，咱下次也试试。”宁安想起原来看过的用沙子洗棉衣、洗碗的视频。 “沙子能洗干净？那不越洗越脏。”刘婶不相信。 “把油都能洗掉，比水洗的还干净呢。”宁安虽然没试过，但她是相信的。 叮铃铛，叮铃铛······ 一串铃铛的响声，吵醒了午睡的宁安。 “刘叔，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我听见铃铛响。”宁安掀开车帘往外看。 “前面有队骆驼。” “真高呀，咱也有只骆驼就好了。”宁安幻想着骑骆驼天天出去溜达，多拉风啊。 没说两句，宁安就被冷风吹得打寒颤。 “这才十月中旬(农历)，怎么这么冷。再过几天是不是就得下雪呀。” “这比长安冷多了，搁长安还穿夹袄呢，这已经穿棉衣了。” “刘叔你戴好帽子护膝跟手套，不能冻了，冻一次以后年年冻。冷了你就喊人换换，别硬抗着。” 宁安小时候见过同班同学手冻伤的样子，手肿的老高，上面裂口子流黄水，看着特别可怜。 “放心，我穿的厚着呢，冻不着。” 宁安想起之前买的羊皮，该做些羊皮大衣和靴子。“咱们之前买的羊皮还没裁剪呢。” “没呢，除了做好的三个羊皮大衣，剩下都是整皮子。” “咱今晚把皮子取出来，开始给大伙做羊皮衣，皮衣抗冻。这说不准哪天就下大雪，这边的雪能有一人厚。”宁安怕遇上暴风雪，那真的可以冻死人。 “那么厚的雪房都得压塌了。” “是呀，就得勤扫雪，房顶要是雪太重就会把房顶压塌。”冬季受灾的情况在现代依然有。 “这边的百姓真是不好活呀，生活艰难还时不时打仗。相比起来，关内的百姓日子好过多了。”刘婶听了宁安的话感慨到。 “近些年，因着朝廷治理的好，这边战乱已经很少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宁安安慰着刘婶。 她猜想自己祖父被贬到这可能有秘密任务，要不然怎么会派人一路保护。 “到了，下车。”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驿站。 这边可能因为大量屯兵的原因，驿站规模不小，分办公区、住宿区、马厩、角楼等。驿站所有人员都是汉人。 驿卒见的人多了，一看就知道宁安他们一行人是官员家眷。“大人好。” “小哥怎么称呼，帮我们拾掇四间房，可行？”难得碰到驿卒态度良好，宁尚也很礼貌的回复。 “叫我陈大就行了，这是四间房的钥匙。”宁尚抱着问问的态度，没想到真能给四间。 “谢了，兄弟。” “我带你们去，听口音，你们是从长安来的？”陈大见到老乡很激动。 “是啊，你也是长安人？” “嗯，我家是长安郊外的，我来这已经六年了都没回去过。见到你们很亲切呢。” 宁尚听闻陈大六年都没回家，拍拍他肩膀以作安慰。 “娶妻生子了没有？” “娶了当地媳妇，我媳妇长得可漂亮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陈大说起媳妇儿子满脸是笑。 “好小子，有福气。” “就是我娘还没见过儿媳妇和她大孙子呢。可惜离得太远，我爹娘过不来，我又回不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一趟家。”陈大提起家乡和爹娘有点失落。 “有机会的。”看着陈大失落的样子，宁尚提议，“我找人给你一家三口画副画像，你寄回家给你爹娘怎么样？” “可以吗？”陈大眼睛都在发光。 “我哥就会画，你家离得远不远，不远的话让他们过来，晚上给你画。” “离得不远，就在旁边村子，我现在就去家里叫他们。” 把重要的行李搬进房间，宁安等人就开始在院子里用木头搭烤架。 “我再和点面烙点饼？”刘婶和宁安商量。 “烙点，光肉肯定不够吃”小羊去掉头蹄下水也就剩二十多斤，肯定不够吃。 在将羊用棍子串好搭上火后，陈大就带着媳妇和儿子过来了。 小男孩两岁，大眼睛胖嘟嘟的，非常可爱。陈大媳妇是维吾尔族，大眼睛，深眼眶高鼻梁，非常美艳。陈大又高又壮，一家人站在一起分外和谐。 “宁大哥，你们现在是不是吃饭，我等你们吃完饭再过来。”陈大看一群人忙着烤羊，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道。 “没事，这还得一个时辰呢，我先给你们画，去房间里，外面太暗看不清。”宁佑对戍边的将士也很钦佩，很愿意替他们做点事。 “谢谢宁大哥。” “都是老乡，不用客气。” 宁宜看着胖嘟嘟的小弟弟，喊着他一起玩。 小家伙耐不住同伴召唤，在观察一会后就不要母亲抱，闹着下地。 “柱儿听话，伯伯给你画画呢，不要闹。” “姐姐一起玩。”柱儿指着宁宜。 “没事，让孩子玩，你两也别紧张，我已经记住你们样貌了。” 宁安看着他爹嗖嗖两下，大概轮廓就画好了，真是佩服不已。 宁佑很久没画画，拿起画笔心情愉悦。不到半个时辰一副水墨人物画就画好了。“没有彩色颜料，没办法上色，只能这样了。” “宁大哥真厉害，比我们村秀才画的好看多了。” 陈大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好的画，看着画上栩栩如生的人物，觉得自己都变好看了些。 陈大挠挠头，“宁大哥，家里刚修了房子，手里没多少存银，这个是我一点心意，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找人借点。” “快收起来，说这些见外了。咱都是老乡不说，你们将士在外用性命守着边疆，我仅帮你画幅画算什么。” 看宁佑真的不愿收，陈大将荷包装了起来，其实荷包里也只有一两银子，是他攒了半年的积蓄。 “别急着回去，一会一起吃烤全羊。”宁安很喜欢这一家人，主动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那怎么好意思。”陈大更加不好意思。 “离家几千里，能和你们相遇都是缘分。一会吃饭你给我们讲讲这西域风光，我们多了解一些风土人情。” 听到宁安的话，陈大没有再拒绝。 “你去帮忙做饭。”陈大让媳妇去帮陈婶的忙，“我媳妇烤肉手艺在村里最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第一次烤羊，正担心烤不好呢。” “我来，油得多刷点，多撒点孜然好吃。”陈大媳妇接过刘婶手上的调料罐罐。 羊油滴到火里飘出的肉香味，引的其他人纷纷出来观看。 凡是来搭话的人，他们都送一盘烤羊。 渐渐的在热情开朗的陈大媳妇带领下，一群人围着篝火，吃着唱着跳着。 一个难忘的夜晚。 第45章 萧何 晚上王熙娘仨和蒋英一起睡，晚饭吃了不少肉又看别人唱歌跳舞，这会还兴奋的睡不着。 “这边的人真是豪放啊，说唱就能唱，一点也不羞涩。” 王熙从小到大的教养里都不允许她大声说话，肆意行动。今天看到陈大媳妇和其他人一起唱跳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边的人都长得好看，天生能歌善舞，热情好客。”宁安晚上还看见了几个维吾尔族男子，五官立体、眼睛深邃，惹得宁安偷偷看了他们好几次。 躺在床上还在幻想，自己以后也找个维吾尔族或者哈萨克族男子嫁了，这两个民族男子都很帅，以后再生个混族宝宝，一定很可爱。 “参见镇将。” 萧何长的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镇将看见他算是看到了点希望。 这小子不仅马上功夫好，胆大心细，有勇有谋，他带队的任务鲜少失败，是手里面最有前途的一个，关键嘴皮子也溜。 每年向上级要物资，镇将真是求爷爷告奶奶，愁的头发都白了。带着这小子，让他在节度使大人跟前卖卖惨也许还能领回点东西。 就是都二十出头了也不着急娶媳妇，眼光太高，大伙给他介绍的姑娘没一个看得上的。 “萧何，辛苦了。没有受伤。” “没有，手下有两个新兵受了点轻伤。”萧何面无表情。 “那就好，你出马办事我放心。”镇将关爱的语气，让萧何从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内容。 “这又到冬天了，今年看样子要大冷。那个，你收拾收拾，后天带一队人去都护府要过冬的物资。要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别像那几个一样，三句话都憋不出个屁来，提到他们就来气。咱这个冬天有没有新棉衣穿就看你了。别让将士们失望啊。” 镇将说完还假模假样的拍了拍萧何胳膊。 主要是萧何长的太高，身高一米八四，镇将只有一米七出头，想拍肩膀有点难。 果不其然，萧何就猜到肯定没啥好事。 “属下尽力，至于上头能不能批下来，能批下来多少，属下也不敢保证。” “我相信你，大胆去。等你回来来家里吃饭，你婶子有个远房侄女，跟你年龄正合适，我见过，小姑娘长的也漂亮，等有空你去相看相看。” “最近忙没时间，相看的事再说。没事属下就告退了。”萧何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不着急娶妻，奈何别人比他急。 “臭小子，一天就摆个脸，能娶下媳妇才怪了，好姑娘都被你吓跑了。”看萧何溜的这么快，知道他不耐烦。 萧何一心想娶一个温柔可人，美丽善良的女子。但是边关女子各个直率豪放，一人就能抱起一头百十多斤的羊，他实在是欣赏不来。 “萧何，你回来了，明天去后巷不？” 萧何和另两个屯长黄彪、朱福同住一间房。朱福带队外出巡逻不在军营。黄彪知道萧何明天休息，邀请他一起出去。 “不去。” 后巷也叫暗巷，聚集了几个女人做见不光的生意。萧何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你个大老爷们，一天天跟个姑娘似的，你就不想尝尝那滋味？” 黄彪比萧何大十岁，中州人，入伍前已经娶妻生子，妻子在老家照顾年迈的父母。他每个月都要去一次后巷，不光是他，营里其他人去的也不少。 “不想，你也少去，想办法把嫂子孩子接过来。”营里有兄弟染脏病被退回家的，黄彪除了这方面外人还不错，萧何不想他也出事，所以好意提醒他。 “唉，四年都没回去了，家里前段时间来信，我小儿子都二十多斤了。” 黄彪四年前回去探亲过一次，后来收到家信，妻子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可怜孩子三岁了还没见过爹长啥样。 “明年开春，没战事你就请假回家看看。” “希望，这两年卷毛那边又蠢蠢欲动，说不准啥时候就开战。” 萧何觉得这两年仗应该打不起来，这几年朝廷不断向这边派兵，卷毛没有充足的准备不会轻易开战。 萧何分析着局势又翻开了新到手的兵书，这还是托人从萨尔捎回来的。 黄彪躺在炕上听萧何没了声响，扭头一看，得，又抱本书在看。 黄彪在心里叨叨，“一天不是训练就是看书，快成呆子了。” 第46章 麻辣烫 “爷爷，咱们用去都护府吗？”宁安还挺想去见识下都护府呢，后世看到的都是遗址。 “不用，只是一个镇副，上面还有上峰镇将管着呢，直接向镇将报到就行了。咱们明天从城里买些东西就走。” “哦。” 虽说不用去都护府，但宁安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的。 “北庭都护大人是谁的人啊？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圣上的人。”宁萧看孙女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就多说了几句。“都护是圣上亲信，一直很得圣上信赖，至于底下那些，应该各方面都有安插的人。” “也不知道惠远镇将是好人还是坏人。” 听着宁安稚嫩的话语，宁萧面带微笑。虽说孙女一路上像个大人一样操心各种事情，但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世上哪有单纯的好人坏人，谁胜利谁就是好人。 当年圣上带领百姓起义，被前朝称作土匪，是前朝皇族口中的逆贼。却是百姓口中的救世主。所以哪有什么好人坏人，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主宰。 若当年起义失败，那他们现在都是反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爷爷好歹还是个圣上钦点的七品芝麻官，在圣上那挂名了，他们不会轻易下手的。” 宁安在心里祈祷，“镇将一定要是保皇派或者太子党，他们一家以后能不能安稳生活全靠他了。千万别是二皇子那系的。” “别怕，我们总会想办法护住你们姐弟的。” 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宁安说别怕，我会护住你。乍听闻眼眶还有些湿润。 “我们一家都要好好的。”宁安说着又嘴角扬起，“我还有好多菜没做呢，远儿那小馋猫肯定爱吃。” “呵呵呵，原来没看出来远哥儿还是个好吃的。” “姐姐做的饭好吃，不光远儿爱吃，我也爱吃。”宁适说完羞涩的笑笑。 宁安看着小少年的模样，总忍不住想逗逗他。 宁安背着手，眉毛一挑，“那我做的饭菜是不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 宁安知道她做的饭菜肯定比不上皇宫御厨的厨艺，不想宁适认真的点点头，“嗯，姐姐做的饭菜是最好吃的。” “你这小子。”宁安没忍住在他头上揉了揉。 太会哄人了有没有，不过听宁适这么说宁安还是很开心，嘿嘿嘿。 宁适自有记忆后，没人会揉他的头，所以被宁安揉乱头发，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那就奖励你，晚上做麻辣烫。” 正好早上从驿站离开的时候买了小半桶牛奶。 驿站养了两头奶牛，每天产的奶人都喝不完，就倒给鸡和羊喝。 看着白花花的牛奶就那么浪费，宁安真是于心不忍，就花五文钱买来准备留到晚上给大伙补充营养。 不过宁适这么可爱，就先奖励他新菜式，正好之前说了做麻辣烫，但一直没机会呢。 手上蔬菜种类不多是个问题。突然，宁安想到之前买的干海鲜，今天就做个海鲜版麻辣烫。多奢侈啊。 鲍鱼、海参、牡蛎肉要先泡发，之前买的干木耳、干香菇也要先泡开，粉条也要提前泡，再加上白菜、豆芽、土豆、胡荽，数数也十样了呢。 胡荽也就是香菜，西域这边吃的比较多。 下午宁安就像个小仓鼠在一堆行李里往出刨那些干货。 这些不常用的都塞在竹筐里放在车座下面。 宁安拿了个小盆，海参鲍鱼都是按一人一个的量，牡蛎肉多放了点。刘婶把盆接过去加水泡上。 “刘婶，干香菇放在哪呢，不在这两个筐里。”宁安翻了手边的两个筐都没找见。 “在最里面呢，布盖着呢，在粉条下面。” 宁安拉出上面遮了块灰麻布的筐子“奥，在这呢，看见了。” “小姐准备做啥好吃的呢？”晓燕看着宁安兴致勃勃的一样一样准备，就知道她又要做新菜了。 “正好豆芽发好了，做大伙都没吃过的麻辣烫。” “这么多菜，想着就好吃。”晓燕想着想着又觉得饿了。 从随身的零食包里掏出肉干啃了起来，这还是宁安专门做的零嘴。 炒麻辣烫的料用火锅底料最好，不过他们没有，就只能自己配。 在驿站房间外把火炉支起来，先把香菇木耳焯水放边备用。 在锅中倒少许油，将姜蒜爆香，再放入两颗八角和桂皮，待熬出香味后将渣滓捞出，然后放入大酱、葱段、茱萸、盐、上次磨好的调料粉、料酒。 翻炒几下，加入半锅水和两碗牛奶，等水开后先放不易熟的土豆，煮的土豆半熟后加海鲜和焯好的香菇木耳以及白菜豆芽等。 宁宜跑过来抱住宁安的大腿，“姐姐，好香啊。” 宁安捏捏她的小脸蛋。“姐姐香，还是姐姐做的饭香。” 宁宜扬起小脑袋皱起眉头想了想，“姐姐香，饭饭也香。” “促狭鬼，这么大了还逗妹妹玩。”王熙轻轻点了点宁安额头。 宁安吐了吐舌。 “洗手，准备吃饭了。” 大家端碗的端碗、拿筷的拿筷。 一锅菜分两盆端到两桌，宁安又开始在汤里煮面条。可惜没有方便面，不过手擀面也很入味。 “小姐，你先去吃，我来煮面。” “没事，刘婶，你先去吃，面条两三分钟就好了。” 刘婶也不离开，和宁安一起守在锅前。 煮了三分钟，宁安就开始撤火捞面。 “一会还要在汤里泡会，不能煮太软，不然容易泡烂。” 两人又将煮好的面条端进去拌到菜里。 就分钟的功夫，菜竟然已经下去一半了。 宁远埋头在那儿边吸溜着边吃都顾不上喝水。 “安儿，快来吃，一会菜凉了。”王熙已经提前每种菜都给宁安夹了些堆了满满一碗。 “谢谢娘亲。”宁安对着她甜甜一笑。 “秀梅你也赶快吃，晓燕都给你舀好了。”秀梅是刘婶的名字，她恰好也姓刘。 “嗳。来了。”看老夫人关心着自己，刘婶心里热乎乎的。 第47章 刘婶悲惨身世 刘婶这一辈子最感激的就是跟了好主子。 当年她遭遇水灾一家被迫逃难到京城，可怜一家五口人逃到京城时就只剩了她和她爹。 弟弟得了风寒去了，娘在弟弟去世后开始断断续续的生病，没到京城就坚持不住去了。爷奶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后来也相继病逝，逃难路上惨到连块破席子都没有，只能随便挖个坑埋了。 她和他爹在城外守了一个多月，朝廷不开城门，只每日施粥。有人打上她的主意，她爹为了护住她，跟别人打架受了伤，没有钱医治也不能进城，她爹就一直拖着病体。等后来难民被安置不久后，她爹也去了。 为了给她爹下葬，她在街上卖身救父，被心善的夫人看见带回了家。 不仅给她爹买了口薄棺下葬，还和她签了活契，收留她在府上做事。 再后来年龄到了嫁给了府里的刘昆，两人也一直跟着老爷夫人见证了宁家的发展历程。 在宁家遭难后，老夫人立马将所有奴仆都给了卖身契放回了家。 刘婶一家既因着邱阳关系，又因着夫妻俩想要回报老爷老夫人，所以选择跟随宁家一家人。 这些日子虽然经历了各种苦难，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 “安儿厨艺越来越好了。” 郑晴很喜欢麻辣烫，微辣还有淡淡的奶香味。水煮鱼水煮肉片她也喜欢，就是太辣，吃完容易上火，这个麻辣烫吃起来正好。 “这个要是再辣一点就更好了。”跟郑晴相反，宁尚很能吃辣。越辣吃的越爽。 “小叔这么喜欢吃辣，我想办法看能不能做个辣椒酱，你以后嫌不够辣随时都能加。” 宁安也挺想吃辣椒的，小米辣、青椒、螺丝椒都可以。尖椒肉丝是原来上学时候学校食堂小灶的拿手菜，她每周都要去换换口味。现在也挺怀念的。 西域这边和欧洲贸易往来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商人带进来点，她得在集市上好好留意一下。 要是有辣椒，那能做的菜样数就多了。光虎皮尖椒、老虎菜、辣椒炒蛋、辣椒炒肉等等就很多，更别说辣椒的衍生菜，如麻婆豆腐、酒鬼花生、辣炒年糕、大盘鸡诸如此类的。 以后靠她的这些菜式开个小饭馆是没问题的。 不过等她到了惠远，了解了惠远镇的人口总数后，就不会有开饭馆的想法了。 “这个汤汁泡面也挺香的。”宁家的男人都爱吃面条，连她文质彬彬的帅爹也是。 “安儿快吃，想什么呢。”看着宁安吃着饭脑子又开始又云游天外，王熙赶快喊醒她。 “爷奶、爹娘、叔婶，咱们今晚得好好划拉划拉明后天要在萨尔城买的东西。萨尔是不是这边最大的城池，应该东西最多最全了。” 他们一到伊犁就要开始过冬，可得好好算算要买哪些买多少。 这边冬天的雪下起来得有一人厚，不备够物资，冻死或者饿死都是有可能的。 “是得好好合计合计。萨尔最繁华，这儿要是买不到的东西其他地方也难买到了。” 宁萧年少时见识过冬天缺柴缺粮活活饿死冻死，或者大雪压塌房子被活活砸死的人不计其数。一个冬天过去，村里都会少几个老人孩子。 “棉衣咱一人两身，一人还有件羊皮大衣，数量上是够了，就是不知道厚度够不够。还有棉被褥子也得多做几床。上次买的棉花娘算算够不够，不够咱再买点。” “够是够了，不过想做多点就没有了。” 厚被子最起码得七床，就得七十斤。褥子薄一些一床也得四斤，就要二十八斤。带的几床被褥都不厚，单独盖是不够的，只能搭盖用。 “咱多买点肉，买的多价钱能低点，反正现在这天气也不怕坏。还有粮食、油盐酱醋啥的。” “安儿说得对，多买点。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蒋英过过食不果腹的日子，不想自己儿孙再受那样的苦。 宁安抚掌一拍，“还有得准备晓燕姐生孩子和孩子用的东西。虽说明年四月才生，万一早生了，咱提前准备不至于手脚慌乱。而且那军镇大概率是比较荒凉的地方，到时候不一定有卖这些的呢。” 晓燕半羞半喜地说道：“孩子的衣服我已经在做了，小姐别担心。” “不光衣服，要用的东西多着呢。秀梅你好好想想要用的东西，咱在这就买全了。到了惠远还不知道什么情形呢，别让孩子受了委屈。” 老太太发话，刘婶可是听话的很。更何况事关自己闺女，当娘的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哪会拒绝。 不过他们准备自己置办，不能生个孩子还让主子们出钱。 当然，他们的想法也就想想，宁府的人哪会同意。而且之前被劫匪洗劫后，刘婶把他们剩的存银都交给了老夫人，这几个月也没有发月钱，现在哪里还有存银。 邱阳在隔壁桌听到他们的谈话，咧着嘴傻笑，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好好孝顺老夫人和老爷。一定努力赚钱对晓燕好。 宁安想了想也就这些了，家具什么的只能去了看情况再说。 “爷爷，可不可以买点笔墨纸砚啊。”宁适小声问道。 他知道家里银钱不多，不应该提出来给家里增加负担，但他真的想念书，想以后考状元。听长辈的意思惠远很荒凉，如果现在不买，以后也许就没机会了。 “买，不仅笔墨要买，还要买该学到的书籍。功课不能荒废了。”宁萧很欣慰，同时也有点心疼，孙子太懂事，连买笔墨都要担心会不会给家里增添负担。是他们做长辈的失职哪。 宁适其实想买书，但是书太贵，他就没提，没想到爷爷会主动说买，他内心的小人欢快雀跃的跳舞。 宁远没提任何要求，他知道有姐姐在不会饿到他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读书，有哥哥在，也不用他操心。 饭后洗碗的话就由王熙、郑晴和刘婶负责了，今天碗油渍大，可不好洗。先用草木灰洗第一遍将大的油污去掉，再用热水烫一遍拿丝瓜瓤洗。 宁安见状提醒自己要到集市上问问有没有羊奶皂，在现代新疆羊奶皂可是网红。 想到此她立马跑回房间开始列单子。之前说过的要做香皂、做姨妈巾、做护肤品等等还有啥来着。 哎呀，真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得赶紧好好思索一下。 “姐姐，你怎么吃笔呢？” “额。”听到宁宜这么问宁安才反应过来她又习惯性的一思考就开始咬笔头。 “姐姐做的不对，你以后不能学我啊。姐姐在想事情呢。” “哦。”宁宜又听话的开始玩小兔子玩偶。 第48章 定下采购清单 “安儿，你们睡下了没有？” 宁安抬头看了下，宁远在玩小木剑，祖母在陪着宁宜玩花绳，娘亲在缝羊皮衣。 “没，爹爹进来。” 宁佑拿着一张纸推门走进来。 “我和你爷爷小叔他们商量好了牛马所需要的粮草，还有明年开春可能用到的粮种菜种数量。” “是该准备上种子，咱们去了能种地还是要种些地的好。”蒋英很是赞同自己种地。 “爹爹不说我都忘了这茬呢。我这列了油盐酱醋调料、面粉、大米还有一些粗粮，咱们按几个月的准备呀？” 宁安说着点了点桌上自己写的草单。 “按半年的量。最起码要能吃到天暖和。” 宁安按照这几个月他们消耗的速度，算了下半年大概的用量。 “大概得两千多斤粮食，咱们的车放不下呀。” “我们已经和暗一他们说好了，把三匹马也套上车子拉东西。”这个问题在准备牲口粮草和粮种时候宁佑他们已经想好了。 “奥，那就没问题了。” 宁安开始在她的清单后面标每种东西要买的数量。“油一个月一罐，要准备六罐，盐要三十斤，酱油要两罐，花椒大料······” “明天到萨尔歇一晚，后天上午你刘叔带着暗二和暗三去买车厢，我和你小叔邱洋去买粮食这些。你在驿站歇着还是跟我们一起去？” 宁佑其实想让女儿休息半天，但是又担心他们三个大男人买不齐全。 “一起，再带上娘，买哪些布这个我可不懂，得娘去了定。” 宁远听着后天爹爹娘亲还有姐姐都要出门，就缠着要跟着去。 “娘亲我也去，带上我，带上我。” “到时候要买好多东西，很忙呢，娘亲顾不上你，你留在家和哥哥妹妹一起玩好不好。”王熙对自家的小皮猴也没办法得很，只能哄着。 “哥哥，我们一起玩，宜儿陪你玩小木剑和木头人。”宁宜舍弃了花绳，挑哥哥喜欢的游戏来安慰他。 “后天上午你和哥哥妹妹在家，下午带你们三个出去逛街买些想要的玩物好不好？” 宁佑打算早上把大头买好，下午邱阳陪着刘婶晓燕买生孩子要用的，宁尚和刘叔去买零碎物件，他带着父母妻子弟妹和孩子们去街上转转，买点喜欢的东西。等到了惠远就没逛街的条件了。 宁远听到可以挑喜欢的玩物高兴的不得了，“那我要蹴鞠。” “好，给你买。” 宁佑知晓自己小儿子活泼好动，两三岁时就开始跟府里的下人蹴鞠。 “我还想要一套将军泥人行不行？”宁远看自己爹爹今天挺好说话，就大胆的提了第二个要求。 “行，你可以买三样，你这两天好好想想。” “哇，爹爹太好了，好爹爹，好爹爹。”宁远乐的直接扑进爹爹怀里。 “娘亲就不好了？”王熙故作伤心道。 宁远赶忙把在场的都夸了一遍，“好娘亲，好姐姐，好祖母，好妹妹。大家都好。” 几人听了哭笑不得。 宁宜跑到宁佑跟前，奶声奶气地问道：“伯伯，宜儿可以买风筝吗？”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宁佑怎么忍心拒绝，弯腰把侄女抱到自己腿上，“可以，我们小宜儿想要什么伯伯都给你买。” 宁宜搂紧伯伯的脖子，“宜儿想要风筝、糖葫芦、泥娃娃。” “好，后天就给你买。” “谢谢伯伯。”宁宜乖乖道谢。 “乖。”宁佑揉了揉小姑娘头上的小揪揪。 “我们宜儿怎么这么惹人爱。”宁安看着宁宜母爱爆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太嫩了，都不舍得捏。 宁远没心没肺的又开始挥舞着自己的小木剑，对着自己的影子道：“坏蛋，哪里逃。” 宁安感叹，温文尔雅的爹生的儿子像小叔一样好武，孔武有力的小叔生的儿子却像自家爹一样温和乖巧。 真是个神奇的事。 宁宜在自己伯伯怀里娟秀地打了个哈欠。 “宜儿困了，姐姐送你去娘亲房间睡觉好不好？”看宁宜瞌睡，宁安准备把她送回小婶那儿。 郑晴母女两和刘婶晓燕一起睡。 “好，姐姐抱抱。” “嗳，小可爱要睡觉觉了。”宁安抱起妹妹，把她送到隔壁。 “我也回去了，远儿要不要跟爹爹睡？”宁佑也起身准备回房。 “不要，我跟娘睡。”宁远好久都没和自家娘亲一起睡了，今天难得有机会。 “乖乖的啊，别闹你祖母和娘亲。” “知道了，我不乱踢。” 明天就到萨尔，宁安可是期盼得很。 不光是她，所有人都盼望明天的到来。 因为到了萨尔就代表已经完成四分之三的路程，再半个月就能到惠远了。 大家终于看到了希望。 第49章 终于到萨尔城 宁安睡得有点不踏实，既高兴又有些担忧，心里总觉得那些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脑子里一团事情，困到头顶发胀，闭上眼却又睡不着。 一晚上好似睡着又好似没睡着，早上起来眼泡肿肿的。 “安儿，昨晚没睡好？”王熙看女儿眼皮肿着，哈欠连天有些担心。 “睡得不实。”宁安正回着话又打了个哈欠。 “你别做早饭了，一会买点吃就行。你快再去睡一会儿。” 王熙知道自家女儿有睡不够就会头疼的毛病，劝着她再补会觉。 “嗯？驿站有好吃的吗，要不还是我做。”宁安挺想睡又不舍得家里人吃不好。 “粥馒头总是有的，你别操心了。一会吃饭时候我喊你。” “好，谢谢娘。” 宁安又躺回床上，看着宁远张着嘴睡得像小猪一样，笑着戳了戳他的脸，又揽着他睡着了。 王熙出了房间准备打水供她和婆母洗漱。 “夫人你起了，正好我刚去厨房要了点热水。我给你送进去。”刘婶每天帮着宁安做饭，所以起的也比较早。 “我端就行了。”王熙说着接过刘婶手里的水盆。“安儿昨晚没睡好，我让她再睡一会，咱今天早上买着吃，你也不用忙活了，再回房歇一会。” “不用，我不困，年纪大觉少睡不着了。”刘婶听到宁安还在睡就小声的回答道。“那我去拾掇拾掇车上的东西。” 王熙看刘婶立马又给自己安排了活笑着摇了摇头回了房间，勤快的人都哪都懒不了 宁安一觉睡到天大亮，还是感到脸上有东西不停地爬来爬去才醒的。 “姐姐今天最后一个起床，姐姐今天是小懒虫。”宁远趴在宁安身边手在她脸上划拉着。 宁安捉住在脸上作怪的小手放在嘴边假装要咬一口。 “啊，不要吃我的手。” “你俩醒了就起床洗漱。我们已经吃完饭了。”王熙看着床上闹作一团的两个孩子心下无奈，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顽皮。 宁安听到大伙都吃了饭立马坐起来，“宁远小同志，速度，不能拖后腿。” 宁远虽听不懂同志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姐姐是在催他动作快点。拿起娘亲递过来的衣服麻溜的往身上套。 王熙转身出去为两人打来洗脸水。 “娘，收拾好就直接出发，带点吃的我俩路上吃就行了。”今天要赶一百多里路，任务繁重，早点出发早点到。 “不差这么一会儿。你俩吃完咱们再上路。” “拿两鸡蛋，装壶奶，再拿个馒头或者饼，车上吃一样的，没必要坐那吃，浪费时间。”宁安早餐一向吃得少，让大伙等着他俩，没那必要。 宁安出了房间，在院子里站着的人都看向他们姐弟两。 乍一下成为目光焦点，宁安还有点脸红。有种上课偷摸睡觉被抓包的感觉。 “大家早啊。”宁安半举起她的手，向大家打招呼。 “快去吃饭。” 宁安带着弟弟走向大厅，要了鸡蛋牛奶和馕，让驿卒帮忙装起来。 “咱们启程。我俩在车上吃。” 宁佑惦记着女儿儿子在吃东西，把牛车赶得很慢。 宁安感觉到了慢于平时的车速，没有辜负爹爹的好意，加快速度吃完早饭。 “爹，我们吃完了，您正常赶车。”宁安看弟弟喝完牛奶开口向父亲示意。 宁安吃完没多久，一晃一晃颠得她又开始发困。 “靠着我睡。”王熙把她点点点的头拨到自己的肩膀上。 宁安靠着娘亲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又睡着了。 中午简单的煮了打卤面，黄花菜木耳白菜肉片做的卤子，拌上面条，吃得很舒服。 宁尚依据向驿站打听的路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现在离萨尔城估摸着还有八十来里地。咱们下午要赶赶了啊。” 听他这么说，大家点头应和，“嗯。”“好的。”“知道了。” 临近萨尔城，来来往往的商队很多，看长相有汉族的，有少数民族的，还有蓝眼睛黄头发的和红发碧眼的外国人。 头一次看见这么多长相不同的人，大家都比较新奇 “看那个人，长的好高啊，头发金灿灿的。”郑晴指着一个鹰钩鼻的外国男子。 “那边马车里还有个红头发的女的。”宁远看着外面目不暇接。 众人正谈论着，感觉车停了下来。 “进城要排队，前面人挺多的，估计得好一会。”在前面骑马打头的暗二向每辆车说明情况。 天已经快黑了，进城的车还这么多，看来萨尔比他们想象中要繁华的多。 “能下车玩一会吗？” 宁远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呆了一会就按捺不住了。 “现在外面太乱，不安全。万一碰到拍花子给你卖到其他国家你就回不来，找不到我们了。”古代人贩子挺多的，人多的地方不可不防。 “啊，那我不下去了。”宁远听到拍花子挺害怕的。 宁宜也似懂非懂，抱紧自己娘亲。 “你们跟紧我们，除了爷奶爹娘之外，别的人都不能跟他走，知道吗？” “嗯嗯。” 看两个小孩都点点头，宁安才放心。 在城门口等了有快半个时辰，三辆车才经过双重查验被放进城。一是查车辆人员和货物，二是查户帖。 城里灯光明亮，人来人往，生机勃勃。 他们问了路人，找了家稍偏离城中心的客栈落脚。 第50章 夜游萨尔城 “吃完晚饭，咱们先在附近转转。” 从城门口到客栈，一路上灯火通明行人摊贩都不少。宁尚到客栈歇了会恢复体力就想出去遛遛。 “好啊好啊。” 宁安白天在车上睡了很久这会儿精力旺盛，和小叔俩人一拍即合。 “咱们早点吃饭，早点出去赶在亥时前回来。” 他们出去，几个小的肯定要跟着，宁宜一般亥时初就睡觉了，所以得早点回来。 “好，我去喊邱阳。安儿你们收拾好就先去大厅。” 邱阳去喂牛和驴了，这几个月喂牲口的活一直是他在做，虽然客栈也会帮忙喂饲料，但是邱阳不太放心。 宁尚打算去帮帮他，好让邱阳也能早点吃饭。 “嗯嗯，小叔，那我们先去点菜，你俩也快点啊，现在天冷，饭凉的快。” “知道了。”宁尚转身往后面的马棚走。 宁安也回房间去喊正在闲聊的祖母和娘亲等人。 “奶奶，娘，咱们现在开饭，我和小叔商量好了一会饭后出去溜达溜达。” “第一次来是该多出去逛逛见识见识。”蒋英也挺想出去看看。 “一会我陪着奶奶。”宁安扶着蒋英出了房间。 “不用，你们年轻人一起，我这老胳膊老腿走的慢，我一会跟你祖父、秀梅他们一起转上一会会就行。” 宁安觉得祖母说的虽然在理，但放下老人不管不妥当就没作声。 “热合曼，快给客人上甜茶茶。” 客栈老板娘典型的维吾尔族长相，肤白貌美，身高接近一米七，带着一种英气的美。看到宁安等人过来就赶紧喊店小二上甜茶。 宁安看着老板娘的大长腿是真羡慕，她现在刚一米六出头，估摸着也不会再长了。 店小二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稳稳地端着一个金色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两个漂亮的茶壶和十几个杯子。茶壶四周全是彩色的藤蔓花纹，是典型的西域风格。 “甜茶来喽。” 小二麻利的给每个人上了一杯茶水。 趁着小二在磕磕绊绊的用汉话报菜名时，宁安品尝了一口茶水。 红色的茶，甜甜的，茶里面看着有桂圆、沙枣、肉桂、豆蔻等，还有些宁安不认识的东西。 “手抓饭、馕、拉条子、纳仁、烤包子、米肠子、羊肉串、熏马肠、缸子肉、都是我们的特色，你们人多还可以点烤全羊。羊都是我们自己养的羔羊，肉嫩得很。” 一股浓浓的羊肉串口音，听着还怪好听的。 宁远调皮捣蛋，故意模仿小二说话，“嫩得很。” 众人听着他的二不像口音啼笑皆非。 王熙轻轻点点了儿子的额头，“调皮。” 店小二看众人笑，有点羞涩的搓了搓手。 宁佑看小伙子有点局促，开口替他解围，“好了，大家快说自己要吃什么。” “我要吃羊肉串。”宁远一如既往选了他的最爱。 “我想吃面面。”宁宜轻声细语地说道。 “好，适儿安儿想吃什么？”宁佑一碗水端平，不落下任何一个孩子。 “小哥，拉条子是什么？”宁适第一次听这个名字，光靠名字想象不出是什么东西。 “拉的面条，上面浇炒好的菜。菜是用蘑菇、皮牙子、木耳、牛肉炒的。” “哦，那我吃拉条子。” “我要手抓饭。”宁安还没吃过正宗的抓饭。 其他人点了想吃的菜，又加了两份马肠和几罐缸子肉。 “好了，先这些。” 大家想法都一样，留点肚子一会儿出去吃小吃。 等拉条子开始上桌的时候，宁尚和邱阳洗了手坐到桌前。 “你俩吃什么主食，米面烤包子是单独自己点自己的份。” 两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面条。 抓饭的米饭粒粒分明，肉是整块的羊排骨肉，加着胡罗卜丁和青豆丁，吃起来香喷喷的。 羊肉串比宁安自己烤的好吃很多，宁远吃了三串还意犹未尽。 “不能再吃了，大晚上吃这么多消化不了。而且一会我们逛街吃小吃，你还要不要吃？”王熙生怕他积食了。 听到一会还要吃小吃，宁远才放弃了再吃一串的请求。 饭后大家休息了一刻钟，一人加了件外套才出了客栈。 客栈往西走不到五百米就有条街道，道路两旁摆着玉石摊、水果摊、皮毛摊、茶叶摊、铜器摊、以及烤串、馕等各种小吃摊。 宁安在玉石摊前看了会，她挺想买块和田玉的，但是她不懂怎么看玉石好坏。 看宁安在摊前看了那么久，王熙开口问道：“安儿看中哪块了？” “啊，我看不出来哪个好。” “中间偏右那个玉质不错，想要可以买下来。”王熙从小接触各种首饰，对玉质好坏一眼就能看看出。 宁安很相信她娘眼光，最后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下。其实她有点心疼，但是听娘亲说这块玉在京城能卖到二百两她就狠了狠心付了钱。 逛了半个时辰左右，宁萧夫妻俩和刘叔刘婶晓燕他们就先回去了。 暗一陪着宁萧回客栈，暗二暗三跟着宁安他们。 剩下的两家路上又吃了点小吃，宁安还买了些葡萄干、巴旦木、炒的西瓜子等零嘴。 本来想买皮毛，发现价格并没有低多少，就作罢。 看宁宜有点精神不济，一行人就打道回府。 宁安走的也有点累，洗漱完躺床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第51章 补充大量物资 “小懒虫，起床了。” 宁安轻轻捏着宁远的鼻子等他醒来。 “嗯～，还要睡。”宁远左右摆了摆头想把鼻子上碍人的东西甩掉。 “我们要出去吃饭饭了，你再不起来我们就走了啊，不等你了。” 不是宁安狠心不让他睡，实在是天已经不早了，他们今天任务繁重，吃完饭还要赶紧采买呢。 宁远皱着眉头卷翘的睫毛闪了闪才睁开眼。 “去外面饭馆吃没吃过的大蒸饺、羊杂碎、牛肉面、汤饭、油塔子。快穿衣服，妹妹已经收拾好了，等你一个人呢。” “什么是油塔子？”宁远听见妹妹已经起了，一骨碌翻身站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小白墩样子的。”宁安展开宁远的棉衣帮他套上袖子。 宁远这两月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服，只不过棉衣太厚重，自己不好穿，宁安才帮他。 听姐姐说小白墩样子，宁远更好奇了，“那我今天就吃它。” “行。” 宁远自己穿上小靴子，跑到娘亲跟前。 王熙已经拧好热毛巾，给儿子擦了两遍手和脸，然后又给他抹了点面膏。 宁安前几天犯懒洗完脸没擦面膏就出门，结果脸被吹的皴了，摸着涩涩的，洗脸时候有点疼。 所以现在大家每天都要擦面膏，连男人们也不例外。否则每天在车厢外吹风，脸早都不能看了。 “哥哥，爹爹说我们去饭馆吃饭。”宁宜看见宁远从房间出来，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其实这段时间他们经常下馆子，宁安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兴奋劲，但两个小孩还是每次都很高兴。 大概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欢下馆子？ “嗯，姐姐已经告诉我了，我要吃油塔子。” “什么是油塔子？” “姐说是白墩形状，我也没吃过，但肯定很好吃。” 两个小孩已经手拉手在那探讨美食。 “人齐了，那我们就走。”宁佑和宁尚兄弟俩在前面打头开路。 他们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所以就步行而去。一行人老少妇孺男，走在路上也挺壮观的。 宁安扶着奶奶胳膊，两人走在一起。 “好多年没这么走在街头寻饭馆吃饭了。” 蒋英小时候住在村里，很少进城。后来嫁给宁萧在家里相夫教子更是没机会。再后来成了国公夫人，身份使然不允许她像个普通百姓一样随意上街。 现在这样一家人走在街上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宁安看奶奶陷入回忆，赶忙安慰道：“以后我们想上街就能上街，想下馆子就可以下馆子。” “是啊，自由啦。”蒋英感慨不已。 他们沿着街边走了两里地，找见了大点的早点店，店里闹哄哄的。吃饭的人不少。 “咱们就在这里吃。人这么多，味道应该不错。” 宁尚看见跑堂的托盘里端着两碗牛肉面，看着就热乎。 “好啊，我进去问问看有座没？”邱阳说了声就进了店里。 只见他和跑堂的说了两句，就返回来，“有位呢，后面还有桌子呢。” 众人跟着进去，发现从大堂穿过去后面的房间更大，摆了十几张桌子，已经一半都坐了人。 “客官这里坐。”跑堂看见这么多人很高兴，殷勤的带他们坐下。 桌子小，一桌能坐四五个人，他们分开坐了四桌。 “咱们这早餐有牛肉面、羊杂汤、馕、烤包子、丸子汤、油塔子。诸位客官吃点啥？” “给我们一样来一些，我们没吃过，都尝尝。”大家也不费心思去点，让小二看着上。 “好的，客官稍坐一会，饭马上来啊。” 小二麻溜地到厨房报了一串菜名。 其他食客吃的热火朝天，有的人热得把外面的棉袄都脱了下来。 没等几分钟，馕、丸子汤和羊杂汤就先上了，紧接着牛肉面、油塔子和烤包子也一一端来上来。 小二确实用心，每桌上的饭都不重样。 宁远如愿的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油塔子，刚出锅的热油塔子，用筷子夹住轻轻抖开，里面面薄如纸，如丝如绸，层次分明。 油塔子加上咸菜丝咬一口，再喝口丸子汤熨帖极了。 宁远吃的津津有味，嘴里还喊着，“我明天还要吃这个。” “行。”王熙看着儿子吃的欢快她也高兴。吃得多才能长得壮实。 吃完饭，大伙先返回了客栈，宁萧等人在客栈休息，刘叔带着暗二暗三去给马装车厢，宁佑驾一辆车拉着王熙宁安去补充棉花布料，宁尚邱阳架一辆车先去买粮食。 不过粮店和布店在一条街上离得不远，所以他们就一路相跟着。 宁安三人看了两家店就定下了五十斤棉花和三匹粗布，三匹棉布。棉布用来做里料，贴身的得软和点，粗布用来做外面的罩，耐磨。 棉花没有多买，只买了五十斤留着应急用。他们是想着伊犁那边应该也会种棉花，在农户家买不仅便宜还不用千里迢迢的拉过去。 又到皮毛店买了些鹿皮和羊皮，准备给大伙做皮靴子。 三人买完就去找宁尚会合。要买的粮食量大，种类也杂，就比较费工夫。 他们到的时候，宁尚已经和掌柜谈好了大米、白面、玉米面、豆油、小米、绿豆红豆等杂粮的价格。因为要的量多，掌柜的安排送货上门。 宁尚当场付了二两的定金，把剩下的尾款银子交给邱阳，让他跟着店家等把货都送到客栈后再结。 接着四人去杂货店买各种调味料和干货。 幸好提前列了单子，把单子交给店铺掌柜，他就一一报了价格，因为种类太多，就和掌柜商量总价减掉二百文。 把这些不重却挺占地方的零零星星搬上车，他们又转战菜市场。 只要看到的，就一样来一些，耐放的皮牙子、大白菜、萝卜更是一筐一筐的买。葱姜蒜也是大量购入，宁安预备等到地方后再房间里发蒜苗和小葱。能发出来的话也能在冬天吃个新鲜菜。 没找到卖猪肉的，他们买了五十斤羊肉、二十斤牛肉、五斤马肉、五只宰好的鸡并一些鸡蛋。 还没买完东西，车厢就已经放满了，他们只好掉头先把东西送回客栈。 第52章 到都护府打探 “快让让。” 宁安抱着一匹布，嘿哧嘿哧的走进房间。她没想到一匹布会这么重。 娘亲刚刚在车边跟她说太重，不让她搬，她还不信邪。想着就个布嘛能有多重？ 结果爹爹刚把布放进她怀里，她就差点没抱住。为了保住面子，只能假装手滑，然后一步一挪的扛回家。 “姐姐我帮你。” 看宁安走的艰难，在房间里玩闹的三个孩子立马围着宁安喊着要帮忙。 “不用不用，你们快让开路，我把布放床上。” 宁安快累死了，宁远和宁宜还靠在她身上，真是乱作一团。 “哎呦，真是累死我了。”宁安知道娘亲在车边看着货没跟过来，她才好意思叫嚷着累。 “你爹怎么让你扛这么重的东西，不怕把你压坏了。” 蒋英看大孙女累的不轻，很是心疼。也埋怨儿子儿媳不知道心疼自家闺女。 “没有，爹没让我搬，是我自己非要搬的，他们没拦住。”宁安生怕祖母误会爹娘，立马解释道。 “这些活是大男人们干的，你一个小姑娘哪里能出这力气。快歇歇。”蒋英说着又指使大孙子倒水，“适儿，快给你姐倒杯水来。” “哎，姐姐喝口水缓缓。”宁适没等祖母吩咐就已经端了杯温热的茶水过来。 “谢谢适儿啦。” “是我该做的，姐姐客气了。” “姐姐，我帮你擦汗。”宁宜举着小手绢要给宁安擦汗。 “好，谢谢宜儿了。”宁安看着宁宜小大人的样子，好笑的不行。 “姐姐不用谢。” 宁远看自己插不上嘴，站在旁边眼巴巴的望着。 宁安不忍心让他失落，开口道：“来，给姐捏捏胳膊。” 看有自己能干的活，宁远立马上前高兴的给姐姐按起胳膊来。 “都是乖孩子啊。” 宁安挨个抚了抚三个孩子的头。 蒋英看着孙儿们，心中担忧自家老头。 他们吃完早饭回到客栈不久，就有两个士兵来说都护大人召见宁萧。 宁萧没有等到儿子们回来，直接跟着那两人走了。 走前只交代了蒋英，如果他回不来让一家人离开这里，永不回京城。 蒋英一上午坐立难安。虽说有暗一陪着，但真发生什么事的话，寡不敌众，如何不让人担心。 不过蒋英在孙儿媳妇等人面前没有表露出来。 宁佑和宁尚把上午采买的东西都搬到房间后，没见父亲和暗一，还以为两人出去了。 去见母亲才知道父亲去了都护府。 两兄弟立马准备去都护府查看情况。 “你们不能去，你爹走前交代了如果他回不来，我们就立马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京城。”蒋英虽然担心相公，但更不愿让两个儿子再冒险折进去。 “我们有分寸，先去想办法问问情况。您就在客栈等着，别着急。” 宁安这才知道祖父去了都护府。 “爹，我和你们一起去。” “安儿你听话，照顾好你祖母和你娘弟妹他们。”宁佑坚决不同意宁安跟着。 “爹，我去更方便打探情况，您和小叔去，他们很容易就能看出你是宁家人，如果真有什么，也许你们一现身就会被扣住。那换成我的话，他们肯定想不到我是宁家人，也不会随便抓我。” 宁安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让女儿去以身试险，宁佑怎么也说不出同意的话。 “快走，如果真有事我们还要想办法救人。” 宁安说着率先出了房间，去马棚牵出刚栓好的牛车。 宁安虽知道没法轻易离开这里，但她也相信穿越女的运气，不会这么容易挂的。她心里并不怎么害怕。 三人驾着车赶到都护府，停在了离都护府大门一百多米的地方。先是观察了会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他们认识的人。 “我去问问情况。” “我去。”宁佑和宁尚两人又开始抢着谁先去。 在两人争着的同时，宁安跳下车向着都护府走去。 “安儿。”两声同时想起，不过宁安只挥了挥手步伐没停。 宁安没注意的是，她的一系列动作都被一个人收进眼底。 萧何刚到都护府办完事，心情颇好的走出都护府大门，就看见一个杏脸桃腮、娇俏可爱的姑娘动作敏捷的从一辆牛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又潇洒的朝后面挥挥手。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是萧何在看到宁安的一瞬间想到的词。 相比那些能干又美艳的异域女子他还是更喜欢玲珑剔透温柔可爱的中原女子，也第一次有了想娶亲的想法。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搭讪。那女子就目不斜视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头，看啥呢？” 手下的催促声让他没空多想，翻身上马去买兄弟们让捎的东西。下午还要抓紧往回赶。 “你在这等着，如果我俩都出不来你就带着一家人直接离开。照顾好娘还有你嫂子和侄子。” 宁尚会武，有能力保护家人，宁佑用这个理由说服弟弟留下。 等他快到门口时，宁安已经和门口士兵套上近乎。 “大哥，这里就是都护府？我第一次来这里呢，真气派啊。” 宁安长得漂亮又装的一脸天真，站岗的两人看着漂亮姑娘难得的没骂人，好言让她离开。 “姑娘看完了就赶紧走开，府衙重地不得逗留。” “大哥，您是中原人，听您口音是中州的？我是梁州的。”宁安听士兵口音像河南话，就一副遇见老乡的高兴样和人家拉家常。 “是啊。” “那咱们家挨着呢，离的可近，都爱吃面。大哥你爱吃面不？” 士兵来这三年没回过家，现在见了伪老乡也亲热得很。“爱吃，最爱吃我娘做的烩面了。” “哎，我吃过烩面，可好吃了，汤也好喝，吃一碗身上热乎乎的。这两天冷，大哥站岗冷了，中午吃烩面正好。”宁安娇憨的样子让两个士兵都放松了戒备。 “哎，吃不上，一旬能吃一回面就是好的，更别说烩面。” “都护府瞅着这么厉害，两位大哥看起来这么威风，想吃面还难？” 宁安一脸崇拜的看着两个士兵，让两人都有些飘，不自觉地整整衣角，挺直了身子。 “嗨，就个小兵，看门儿的。”中州的小兵故作谦虚。 “宰相门前七品官，看门和看门那也不一样。你们在这也不用干活，看看每天进出的人，就能领俸禄。每天也没啥人来，都护府看着就不敢进来。” 宁佑看着宁安和两个看门的士兵聊的火热就没再靠近，怕坏了她的事。 “每天也就一两个。” “是，大哥天天在这见的人多，是不是记性也可好了，来过一回的人就能记住？” 宁安这么恭维，中州的士兵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差不多，今天第一次来的惠远的屯长，还有一个老头，我都记得他们的长相。”中州士兵有点得瑟的说道。 “还有老头来呢，老头来能干吗，找活计吗？有没有我能做的活啊？” 士兵看宁安一脸好奇，专门压低声音，“老头原来是个一品大官呢，被贬到这，都护大人好生招待了一番呢。” 宁安捂着嘴，一副知道了大秘密的样子成功取悦了两人。 “好了，快回去。”士兵聊的差不多，在宁安跟前显摆完了就催着她离开。 宁安打听到想知道的消息也就没有再停留，不过戏还是要演到底，“大哥，有我能做的活介绍给我啊。” “知道了。快回，别乱跑。”士兵好大哥的口气劝着她。 宁安蹦蹦跳跳的回到车前。 看她样子，宁佑和宁尚都放下了悬着的心。 “咱们等着，看门的说都护大人要好生招待祖父，估计要吃完午饭祖父才能出来。” “你以后不可如此莽撞，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和你娘亲交代。” 宁佑一脸严肃，刚刚闺女的举动让他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女儿再被抓进去，他都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 第53章 先行回客栈报信 宁安被爹爹训，低着头乖乖的没吭声。 宁佑看着女儿一副认错的模样，也不忍再继续训。 “哎，罢了罢了。” 宁佑一副孩子大了管不住的模样让宁安有点愧疚。她不像原主那么听话，宁佑肯定为她操了不少心。 但是让她乖乖听话，像古代女子一样遵从三从四德，让她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爹爹，我以后会提前和你说一声的。”宁安很诚恳地说道。 但她的信用值在宁佑这可能已经为零。只见宁佑叹了口气，“无论什么时候平安最重要。” “嗯嗯，我晓得的。” 宁佑没再说话，三人在车里坐着等着。 “要不要先回去告诉娘一声让她别担心。”宁尚看兄长训完孩子，出声提议道。 “是该先说一声。尚儿你先带安儿回去，我在这等着。”宁佑觉得自己是老大，有事先自己上。 “哥，你和安儿回去。我等着，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宁尚觉得自己身体好，冻几个时辰不要紧，他哥的话说不定会受寒。 “小叔，我和爹先在这里守着。你先去吃饭，等你吃完回来我俩再回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着急也不急在这么一会儿。 “行，我很快回来。” 宁尚觉得这样安排也可以，刚刚过来路口就有饭馆，他随便吃碗面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宁佑和宁安一个坐在车厢里，一个坐在车外，两人相顾无言。 好在一盏茶的功夫宁尚就吃完回来了。 “小叔，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要了碗面，两口就解决了。你俩回。”宁尚吃的太快，感觉饭还没到胃里。 “哦，那车留给你。”宁安从车上跳下来。 “行。你俩租个车回，巷口有不少拉车的在那拉生意呢。”等他爹出来还得坐车，宁尚就没推辞。 “知道了。那我们走了，有事你回去报信。”宁佑交代了弟弟就带着女儿走了。 巷口确实停着不少马车牛车驴车，拉人的拉货的都在等生意。 宁安他俩花了十文钱包了个驴车把他们送回客栈。 “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有打探出来消息吗？”蒋英看大儿子和孙女回来了，立马上前询问。 “娘您别急，爹没事。我们在门卫了解到都护大人好好招待爹呢。估摸着爹得吃了午饭才能回，我让二弟在那等着了。” 蒋英听到儿子的话才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娘，爹没事了，您去吃饭。”王熙劝了婆母好久，可她老人家都说没胃口，现在知道公爹没事，婆母总该有心情吃饭了。 “娘，这么晚了，您还没吃？我去叫小二送点饭菜来。”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娘还没吃饭，宁佑自己肚子都饿的咕咕的，娘怎么会不饿。 “你俩吃了没，咱们一起吃。你二弟在那有饭没？” “娘放心，等二弟吃了饭我们才离开的。我和安儿还没吃，你们吃了吗？” 宁佑回答了母亲的话又转头问妻子。 “我们都吃了饭，就娘说没胃口还没吃。” 王熙已经领着小儿子和弟媳他们吃过了。她本来想等婆母一起吃，但是儿子喊饿，婆母让她带孩子先去吃，她就顺便吃了点。 宁佑点了点头，出去让小二送了三碗面和两道菜。 宁安跟着跑了一上午，又担心祖父，这会知道没事了，肚子也很饿。面一送上来，就端着碗呼噜呼噜的吃开了。 王熙在旁边坐着，看女儿光刨面吃，心疼的给她夹菜。 不过，因为有长辈在，王熙拿起旁边的公筷先给婆母夹菜，然后才给自家相公和女儿夹，“娘，您吃菜，相公安儿，你们也吃菜。” 宁安这才从面碗中抬起头，抽空说了句，“谢谢娘。” “没事，你多吃点，饿坏了。”王熙很少看见宁安这么刨食的，知道她肯定是饿狠了。 “没。”宁安笑了笑又低下头吃碗里的菜。 宁安吃完饭，才想起刘叔他们。 “刘叔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有。” 宁佑开口道：“他们要买三个车厢，可能不好买到。” 宁安想想也是，估计一般车马行或者木器店不会存多少现货，他们可能要跑两三家才能买齐。 正说着，他们就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宁佑快步出门。 看见刘叔和暗二暗三，宁佑关心问道：“昆哥，你们吃午食了吗？” “吃了，吃了，大爷不用操心我们几个。”刘叔满脸笑容。 宁安看他们表情，想着东西应该都买齐了。 果不其然，刘叔向宁佑说着他们出门的情况，“我们跑了三家才买到三个车厢。店铺掌柜说下雪前各地商人都想赶着再进一批货，车马这些出货快，有存货的很少，有两个是剩的样品。” “能买到就好，辛苦你们了。快回屋歇息一会。”宁佑看三人嘴唇干的起皮，让他们去休息。 “牲口粮草也买上了，买了两千斤，直接放在车里呢。” “好。” 刘叔汇报完任务才回了房间。 结果刚进房间喝了口水，就被自家婆娘喊了出去。 “咋啦？”刘叔没当回事。 刘婶把他喊到角落里，才小声说道：“老爷被都护府的人叫走了。” “什么？” 刘婶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家相公大惊失色。她赶紧拽着对方胳膊，“你别急。大爷他们去打探过了，说都护府要好好招待老爷呢。” 刘叔这才稍稍平复了下情绪。不怪他那么紧张，他在宁府当管家多年，对时事形势要更加了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老爷什么时候去的？暗一和二爷也跟着去了？”怪不得他没看见老爷、暗一和二爷，这段日子暗一和老爷是形影不离。 “刚吃完朝食回到客栈没多久老爷就被叫走了，暗一跟着一起去的，二爷和大爷小姐一起去打探的消息，大爷先回来报信，二爷在都护府门口等着老爷呢。”刘婶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事情的进展。 “行了，我知道了，你伺候好老夫人。” “还用你说。”刘婶对着自家相公翻了个白眼离开去了老夫人房间伺候。 第54章 逛街 “你也去歇着，我这没事，不用人陪，再说还有大媳妇和孙女在呢。” 看秀梅又来伺候，蒋英让她去休息。 “没事，我不累，歇了一上午呢。”刘婶习惯了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待着就觉得安心。 “安儿，你们东西都买齐了吗？”蒋英这会淡定下来关心其他事情。 “还差些药和种子，其他的已经都买了。” “那你去告你爹，该买啥买啥，按正常安排，别误事。” “哎，我们带着三个小的去，昨天说了要给他们买几件礼物。”宁安觉得许诺孩子的就要尽力做到。 “去，你娘和你婶婶愿意去也去。还有晓燕生产的东西，秀梅你跟着一起去。”蒋英知道自家相公没事后，有心让陪着她担心了一上午的女眷们出去放松放松。 王熙上午都跟着出去过了，而且也不能人全都走了，留老太太一个，遂主动开口，“我就不去了，你们去。” “你别操心我，我正好睡一觉。”蒋英知道儿媳妇孝顺，不过她也不是那厉害婆婆。 王熙笑着，走到自家婆母跟前，“我也正好想歇一会儿呢，跑了一上午了呢。” “行，那咱娘俩都歇会儿。”蒋英被王熙扶着坐到床边。 “刘婶，那你收拾下，我先去告诉我爹，然后去叫小婶和弟妹们。”宁安也就没再打扰婆媳俩，跟刘婶出了房间。 宁佑在他住的房间歇着，郑晴带着三个孩子待在她和刘婶晓燕住的房间。 “哎。” 宁安先走到她爹的房间，敲了敲门。 宁佑正在想事情，被敲门声打断思绪，“安儿？” “爹，祖母说了让咱们照常去采买，顺便带着小婶和孩子们去转转。还要买晓燕姐生孩子用的。” “那得两辆车，叫上你邱阳哥一起。”一辆车坐满人，就没法拉东西了。正好马车还有一辆车厢空着。 “嗯，我去叫。” 宁安又喊了邱阳，然后去小婶他们住的房间。 孩子们已经知道了可以出门的消息，一个个已经穿好衣服。 “姐姐，现在出发吗？”宁远看他姐进来，着急问道。 “收拾好了就出发。” “我们都穿好了。”宁远说着拍了拍身上的棉袄。 “水囊带了吗？”小孩子出门得带水，缺水了容易上火。 “灌上了，在我这呢。”郑晴已经给孩子们准备好了水和零嘴。 一车人叽叽喳喳的上了街。 两个小的兴奋的嘴巴叭叭不停，一会说着要买的玩物，一会跪在座位上掀开帘子看外面，看到好看的还要扭回头来跟别人讲，还拉着他们一起看。 宁安扶着挤在车窗前的宁远，郑晴扶着宁宜。 “小心点，看一会就好了，坐稳。”宁远左晃右晃，宁安生怕他从座位上摔下来。 他们先到了医馆，宁佑没让孩子们下车。他本来打算跟着去，不过有刘婶晓燕在不太方便，就让宁安去买常用的风寒药、冻疮膏等，刘婶晓燕去开安胎、生产的药。 宁安安抚着坐不住的弟妹，“你们在车上等，我和刘婶晓燕姐姐去，很快出来。” 这会儿正好医馆看病的人少，大夫很快就给晓燕把了脉，并抓好他们要的药。 邱阳在门口看车，看见他们出来，上前接过几包药，并问晓燕：“大夫怎么说，还好吗？” “没啥问题，就开了些安胎药和以后生产可能用的药。”晓燕先没告诉相公实话，其实大夫说孩子有点小，需要多休息多补补。 宁安听见大夫的话，可能晓燕之前动了胎气，孩子发育有点慢，她决定以后给晓燕开小灶，做点孕妇餐。 接下来又去卖种子的地方，挑了好些当地能种的粮种、菜种。 在宁远快在车上待不住时，宁佑把他们放到了卖各种小玩意的街边。 “你们去挑，我在这等你们。邱阳你带你娘晓燕去买以后孩子出生用的东西。”宁佑掏了十两银子给邱阳。 “大爷，不用，我有银子。”邱阳不肯收。 “听话，拿着，你和安儿差不多大，我也拿你当儿子看的，去。”宁佑把钱塞进邱阳手里又拍了拍他肩膀。 在府里时宁佑就没把邱阳当过下人，从离京开始更是把他当作自家人，而且邱阳比宁安大不了几岁，当他儿子也不为过，宁佑甚至想过要不要把他收成义子。 当年宁萧收留他时，提过可以收他当孙子，给他改姓宁。是邱阳记得自己爹娘，想为邱家保留血脉，只当个普通孩子在府里过着比下人好比主子差的生活。 现在再次听宁佑说把他当儿子看，邱阳十分感动。 其他人去逛，宁佑靠在车厢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又开始思考。这半个月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还有到了惠远如果遇到二皇子派的人他怎么应对，都要提前谋划。 宁安牵着宁远走在前面，郑晴和宁适一左一右牵着宁宜走在后面。 宁远看着路边的各种小摊目不暇接。宁安也看的起劲。 “姐，你看那个人戴的帽子好有趣。”宁远拉了拉牵着宁安的手指给她看，又回头告诉后面的三人。 “不可以随便用手指着人，不礼貌。”宁安教导宁远。 “哦，我知道了姐姐。” “糖葫芦，娘，我要吃糖葫芦。”宁安看见红艳艳的糖葫芦嘴巴又馋了。 “给你们姐弟四人一人买一根。”郑晴发话。 宁宜高兴的直蹦。 宁安虽然不爱吃，但也没扫兴拒绝。 几人围着卖糖葫芦的男子，一人挑了一串又大又红的果子。 几人举着糖葫芦边走边吃。 “羊拐，玩羊拐喽。”摊主拿着几个小东西在桌子上一扔一接地玩着来吸引小孩。 宁安一看，这不就是拈石子吗，她上小学课间休息经常玩。这随便找些石子就行了，哪还用买。 不过等她走近才看清，摊主拿的不是石子，而是羊膝盖骨。 骨头被打磨地光滑。 “要不要玩？咱买上些？”宁安看摊主用三个羊拐在轮流扔着还不掉下来，技艺高超啊。她玩了几年也没学会。 “好啊，姐姐喜欢就买。”宁远对这不甚感兴趣，不过姐姐喜欢那就买。 宁安花五文钱买了二十个。 “那些葫芦也好看。”一个大叔背着担子，两边挂着许多大大的葫芦，葫芦上画满鲜艳的图案和色彩。 街边还有各种形状和颜色的帽子摊、皮包包摊、各种木器制品店、各种材质的餐具店、样式繁多的地毯店等等。 宁安看着每一样都想买。 最后经过挑选，宁远买了一只帽子、一个陀螺、一套木制玩偶，他还想买风筝来着，结果没找到，商量后打算回去找他爹做一个。 宁宜也挑了个小花帽、一个达甫和一个小孩背的褡裢包包。 宁适则是挑了一个彩色葫芦，也挑了个花帽。 宁安给他们一大群人一人挑了顶花帽，还让摊主饶了五十文。 宁安还想买个乐器，不过考虑到会增加负重，而且宁宜已经买了达甫（手鼓）了，就没有另外再买。 第55章 开小会 等他们逛出来时，一人头上顶着个花帽，手上已经抱满了东西。 宁安背着她的小褡裢，里面装了羊拐和一些头绳还有宁远的陀螺；宁远用一个帽子盛着他的小玩偶；宁适抱着自己的彩葫芦；宁安拿着宁宜要的达甫；郑晴拿着买的几个木制餐具。 他们买的帽子专门请店铺的小哥背着木筐子送了一趟。 等他们回到牛车，晓燕三个人已经回来好一会了。 他们买了些红糖、红枣留着坐月子用，为了以防没奶时喂孩子喝别的还买了奶壶。 宁安这才知道原来古代就有奶瓶了，奶瓶是小牛形状有个像奶嘴一样的小口。 还买了洗三用的“金盆”，小孩的虎头鞋虎头帽，刘婶花了二两买了块小金锁当作孩子的新生礼，邱阳还买了拨浪鼓。 需要的月子抹额，小孩的小衣服、襁褓等晓燕自己每天没事的时候已经陆续做了不少。 看几人回来，宁佑带着他们回了客栈。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父亲。 等他们回去时，宁萧已经回来了。 宁萧中午收到都护大人的款待，吃了不少酒，回到客栈只告诉了妻子自己没事不用担心就睡下了。 这会听到外面孩子兴奋的吵闹声，宁萧才睁开眼，房间里光线已经昏暗。 他起来整理了衣服，推开门，看见几个孙子孙女一人戴着个漂亮的小花帽，个个精致的不行。 看见宁萧出来，儿辈孙辈们一下都涌了上来，宁远争先恐后的举着自己的玩偶说道：“爷爷，这是我们刚刚买的大将军，摊主说这个大将军可厉害了，能打胜仗。你给我讲打仗的故事。” 宁萧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玩偶很威风，我等下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嗯。”宁远用力地点了点头。 “爷爷，这是新买的达甫可以拍拍。” “哦，宜儿要学习打鼓啦，学好了演奏给爷爷听好不好？”宁萧看着孙子孙女心中无限疼爱。 “爷爷。”宁适已经明白爷爷上午去了危险的地方，现在用孺慕的眼神望着他。 “适儿乖，有买什么喜欢的玩物吗？”宁萧拍了拍大孙子的后脑勺，他看出了孙子眼里的担心，无声的安慰他。 宁适笑着说道：“我买了个葫芦，可以保佑我们吉祥平安。” “好孩子，别怕。我们都会平平安安。”小孙子的活泼调皮让人疼爱，大孙子的懂事总是让宁萧心疼。 宁安这才知道宁适的深意，之前她只是以为宁适喜欢葫芦上丰富的色彩。 “爷爷饿不饿，我给您做碗面条？”宁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好意思煽情，就想着也许爷爷中午没吃好，给他做碗热腾腾的面暖暖。 “安儿不用辛苦忙活，中午吃了不少。” 宁萧回来的路上已经听二儿子说了他们在都护府门口的事情，大孙女的表现次次出乎他的意料。 宁萧看着站在一群孩子后面欲言又止的大儿子，“别担心，一会我一起说，还没告诉你娘呢。” “哎。” 宁远已经拉着宁适和宁宜给所有人分花帽。 “爷爷，这个是我们帮你挑的，你戴肯定好看。” 宁萧没拒绝孩子们的热情，低下头让他们给自己戴上帽子。 宁佑、邱阳、刘婶和晓燕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招架不住孩子们的热情也带上了帽子。 外面的热闹声也早已引得王熙和蒋英出来。 “奶奶，娘亲这两个是送给你们的，我们一人一个帽子，我们是一家人。” “好好，我们一家人都戴漂亮的小帽子。”蒋英很久没看孩子们这么开心了。 “刘叔，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这是送给你们的帽子，每个都是我们挑选的最好看的。”宁远嘴巴很甜，在每个人跟前都不重样。 三个暗卫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他们刚才听见小孩们说一家人一人一个帽子时，还在羡慕友爱的一家。没想到他们竟然也被划入家人的范围。 “谢谢。”暗一难得的笑着说了声谢。 暗三将递过来的帽子直接按照他们的戴法戴上去，“怎么样，行不？” “行，可行了。”三个小孩嘻嘻地笑。 欢乐的气氛扫除了一天的紧张和担忧。 “你们把东西安置好后来房里。”宁萧对两个儿子说完又看向老刘、邱阳和孙女，“老刘，邱阳和安儿也来听听。” 别的人一听，赶紧上前帮他们把买的东西拿进房。 女眷们看着孩子，宁萧夫妇、宁佑兄弟俩、宁安、刘叔邱阳几个人在宁萧住的房间里有了简短的谈话。 “大家都自个找地方坐。” 地方小也不做讲究，哪里能坐就坐。 “都护石大人今天让我过去主要聊了聊边境这几年的情况，据探子回报边境各小国和部落这两年有些蠢蠢欲动。他从去年开始已经下令整个北庭加强训练。 惠远镇在边界，不时有外敌扰民。不过石大人言语中透露出惠远镇将是个衷心耿直的人，今天还正好碰见了惠远镇来讨要过冬物资的一个屯长，看着一身正气。” “爹的意思是朝廷已经在备战？”一旦开战，一家人在惠远将会很危险。 “圣上的旨意尚且不明，但是如果现在的情况任其发展，那么一战是再所难免。” “孩子和女眷要不要留在萨尔或者去南方生活？”宁佑自己丢了性命不怕，他最担心妻子和孩子们。 “我和尚儿是必须去军中，但其他人是自由的，只要避过二皇子眼线，找个偏僻的地方生活就是安全的。”宁萧也不想一家人都处在战乱的危险中。 “爹，我留下，我和二弟一起去参军。”宁佑反对单独留下他爹和弟弟。 邱阳也赶紧张口，“老爷，我也参军。” “老爷，让老奴留在您身边伺候。”刘叔也是打定主意跟着宁萧的。 “让孩子们去安全的地方，我陪着你，这么几十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两年。”蒋英一辈子荣华富贵也享过了，陪老头子多活两年算两年，就是现在死也值了。 “我支持家里的决定。”宁安知道古代的战争就是靠人，伤亡非常大。如果家人决定让孩子和女眷去别的地方，她会尽力照顾，如果选择留在惠远，她也会努力生存。 “就算打仗也不是现在，个人回去都仔细想一想，和妻子商量商量，不要莽撞决定。好好活着才有希望。” 宁萧自然希望大儿子能带着其他人找个地方好好活着，但是他也不会独断专行，由孩子们自己做最后的决定。 今夜注定是难眠的一夜，生与死或许就在一念之间，谁不想好好活着，但是活着岂有那么容易。 第56章 终到惠远 “终于到了！” 走了三四个月，终于到了惠远，宁安激动兴奋，甚至眼眶里含了泪水，怕被别人看到笑话她，赶紧眨了眨眼把泪意压下去。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刘婶还趁人不注意，偷偷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 这几个月的艰辛在这一刻终是有所释放，看到的人也是抿唇一笑。 听见到了目的地，几个小孩探出脑袋来打量着外面的环境。 一座有点破的土城楼，城楼门口站着两守门的士兵，城门左侧是黄绿的草地，有羊群在低头吃着草儿，还有几头牛跟在不远处，没看见放牛娃，不知是不是偷懒去了。城门右侧是大片空地，看着像是刚翻过。 远处山丘色彩斑斓，大片黄色中夹杂着片片红色和绿色，再往远能看见山顶的皑皑白雪，在深蓝色天空的映照下神圣壮观。 “你们干嘛的，哪里来的？” 城门口站岗的两位士兵看见几辆车停在那里不动，遂上前盘问。 “我们从都城而来，是前来上任的。”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这事他们早就听说了，听说是个京城大官被贬过来的，他们还去帮忙收拾了住所。 不过看这架势，准备好的那院子估计住不下。不过这也不是他们操心的事。 “奥，大人好，那你们快进城，有要帮忙的你直接喊我们。” “不敢当，我就是一介白丁，鄙人姓宁，单名一个尚，跟随家父前来赴任。” 守门士兵看宁尚态度谦和，咧嘴一笑，“你们的住所镇将大人早已经下令休整好了，需要我喊人带你们去吗？” 宁尚知道他们不能擅自离岗，遂回道：“劳烦你帮忙指下方向，我们自己过去就好。” “唉，你们沿着这条大路直走在第二个路口往东拐，营地和住所都在那片儿。” “好的，多谢二位兄弟，等安顿好了请你们吃酒。” “哎哎。” 小兵看宁尚这么客气，挺开心的，他们这儿好久没来过新人了，尤其刚才他们还瞄到车上有姑娘家。 嘿嘿嘿，说不定还能娶上个媳妇呢。 进了城门，黄土压实的空地边上搭着几间棚子和马槽。 小兵所说的大路一眼就可望到头，路边有几间铺面，路过才发现是饭馆和杂货铺。 其他房子看着都像是民房。 根据小兵的指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营地。 哨卫经过盘问，只放了宁萧一个人进去。他们其他人都在营地外等着。 萧何刚和镇将禀报完事情，出门就碰到了被带过来的宁萧。 看着宁萧他莫名想起了在都护府门口看到的那个女子。 他在营房外站了会，向带路的兵娃子打探宁萧情况。听说是京城来的，还带了家眷，他想了想去了营房大门口。 随便找了个话题和哨兵聊着，眼睛却瞟向了车马处。 宁安对营地好奇的很，正好也想下来活动。就下了车在马车边溜达，不经意间和往这边看的萧何对上了视线。 萧何欣喜，没想到真是那个女子，他有了强烈的成亲的想法，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娶进门。 宁安则在心里感叹，真是个型男帅哥。她之前一直很迷成熟大叔型的，不过这种长相硬朗，气质高冷的她也挺喜欢。 刚刚那帅哥轻轻一瞥，让宁安在心里狂赞“好酷”。 第57章 新家 萧何担心太热情会吓到自己未来媳妇，努力压抑着想要上前的冲动。 他收回灼热的视线，一边嘱咐哨兵守好岗，一边思索着怎么才能搭话让媳妇不觉得唐突。 看着宁安在给马儿顺毛，他灵光一闪，交代哨兵去打水，他在这替他站岗。 “是要喝的水还是……” 哨兵一头雾水，不知道萧何要水干嘛。 “别多问，快去打上两桶。” 萧何打发了十几岁的小哨兵，自己装作巡视情况，眼睛一会儿在宁安身上扫一圈。 不过他的目光隐蔽又短暂，宁安也没发现。 倒是三个暗卫察觉到萧何的目光不停地望向他们这边，尤其在宁大小姐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久。 他们留意了一会，没有发现危险也就没吭声。他们也是男人，理解萧何初见漂亮姑娘的反应，刚刚站岗的小兵可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安好一会儿呢。 “萧屯长，水来了。” 小哨兵拎着两桶水费劲地放到萧何跟前。 “多练练，就两桶水能累成这样。”萧何拍拍小兵肩膀说道。 小兵今年十八，来了惠远三年，本身长的瘦弱胆小，这几年都是跟着打杂。每次训练也是往后躲，学的都是些花拳绣腿的功夫，没有真刀真枪的上阵杀敌过。 这会子提了两桶水过来就累的气喘吁吁，他自己也觉得丢人，尤其在美女眼前挨批，羞愤不已，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一定好好训练，我，我……”小兵哭丧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他不想训练，不想上战场，不想打架杀人，他怕疼，也怕死。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几年然后回家。 “行了，站好岗。” 萧何这会没心思多安慰他，只想和未来媳妇说上两句话。 “兄弟，累了，喝点水。”萧何提着水走到邱阳跟前。 “谢谢军爷了。” 看见萧何送水过来，大家都挺开心的，不是开心有水喝，是萧何释放的善意让他们心里提着的弦松了点。 “别客气，叫我萧何就好，听口音，兄弟是京城人士，我家也是京城的，有需要尽管说，大伙都是老乡。” “是呢，谢谢萧大哥。” 一来就碰到老乡，他们的担忧又减少了两分。 邱阳提着一桶水，灌到了他们的茶壶里烧开。另一桶由暗卫三儿提着给几个牲口喂水。 萧何在旁边看着，赞了几匹马好，表现出一副爱马模样，趁机提出能不能近前看看几匹马。 众人看他样子，当然不会拒绝。 萧何先从最后一匹马开始撸撸马毛，拍拍马肚子，“真是好马，皮毛光滑，肌腱发达。”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宁安跟前。 近距离接触，萧何只觉得未来媳妇怎么这么会长，皮肤这么白皙，眼含秋水、樱桃小嘴、盈盈细腰，哪一处都让他挪不开眼。 火热的视线，让宁安有两分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 咳的声音都这么温柔，萧何只觉得未来媳妇哪哪都好。 “这两天降温，姑娘是不是着凉了？” 萧何说这话明显是在说宁安，在场的也就宁安这么一个姑娘家。 “没事，可能嗓子有点干。” “这边气候干燥，得多喝水，否则容易上火，口舌生疮。营里刚来的好多小兵不听劝，生了疮可得疼好一阵呢。” 萧何可不忍心媳妇受这罪，提前提醒她。 “谢谢军爷提醒。”宁安其实挺愿意和萧何多聊聊的，但是母上大人追随的的目光，让她时刻谨记要矜持。 宁安露的微微一笑，让萧何心里荡漾不已。 “多谢萧兄弟了，等我们安顿好请你上门做客。” 宁尚对萧何很有好感，遂开口邀请到。 “好啊，我一定去。我在这待了五六年了，你们有不清楚的或者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们寒暄了会，宁萧就被小兵送出来。 大伙关切的望着宁萧。 “先去住的地方安顿下来，晚点再聊。劳烦小伙子带路了。”宁萧知道大家心急，不过这不是说话的地儿。 “不敢当，大人叫我小五就行了，我在家排行老五，大家都唤我小五。” 带路的小兵一脸憨厚，看着也就十七八岁。 住所离营地挺近，走路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说是大门，其实也就不到两米宽。进了院子，一眼便扫完院子的全貌。院子倒是挺大，目测将近两亩，不过房子只有四间，门口靠墙有个牲口棚。 除此之外，只有光秃秃的黄土地。 “大人，就是这里了。”小兵挠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看出来房间不够住，但这已经是条件好的院子了。 他们这里就没有拖家带口来的，所以分的房子都不大，有军属的几家，也是在当地成亲生子后自己扩的房子。 “好，你先回军营。”宁萧也不会为难小兵，况且这边的条件，一路过来他也看到了，想改善只能自己修了。 第58章 第一晚 “今晚先凑活住，明天再去找找看有没有空房子租赁。” 小兵走后，宁萧发话大家开始整理行李。 四间屋子，看的出来有专门打扫过，没有厚污渍，墙角也没有蜘蛛网，只在表面有层薄薄的灰。 两间屋子里盘了土炕，有样式简洁的木头柜子。 另一间屋子里摆了一张圆桌和几条长木凳，用作待客和饭厅。穿过左手边开的门洞，就到了厨房，里面盘了土灶，还有一个黄泥做的小灶。 从屋子建筑特点就能看出上一个屋主也是北方人。 院子里没有水井，问了来看热闹的隔壁邻居，才知道城里只有两口井，离他们近的那口井走路得小半里地。 幸好他们有带水桶，分出两个人去打水。其余人把行李先卸到院子里。 牲口棚不用专门收拾，不过只放得下两匹马，其余牲口牵在院子里的大树上。树枝光秃秃的，宁安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树。 院边另一侧是个葡萄架，尽管已经只剩枯藤蔓，宁安也认得出来，全赖她在现代小时候家里种过葡萄树，结了不少葡萄呢。 茅厕是现成的，他们趁着打水的功夫，先解决了下大事。 几人分工合作，抹桌扫地铺床铺，把行李物品先大概归位。 炕虽然大，但两间房是绝对不够住的，这时节晚上已经上冻了，住在牛马车里也容易着凉。 大伙商量着，灶房晚上烧着灶，再铺上几层厚厚的褥子也能凑活两天。 几个暗卫平安将人送到，也算完成任务了。三人准备明天休整一天，后天一早出发返程。 晚饭煮了一大锅羊汤面，羊骨架熬了一个时辰，羊汤浓香可口，羊肉软烂。 冷天一人来上一碗，吃完浑身冒热气，通体舒畅。 晚上也没有多忙活，可能是打扫累的，也可能是终于到地方了，大家悬着的劲松懈下来，一个比一个累。 吃了饭洗了碗，聊了几句就躺下开始打呼了。 宁安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炕上只剩她和弟妹了，伸了个懒腰，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浑身轻松，精神满满的出了房门，宁安发现大人们都已经起来了。 嗯，这时候她承认自己还是未成年，未成年人要多睡觉才能长高。 “娘，你们已经做好饭了？” “哎，就等你们几个小家伙起床呢。”王熙早上跟弟妹一起帮刘婶打下手，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做好了饭。 宁安不好意思抿嘴笑了笑。“那两，我出来时，看他们还睡得熟着呢。” “那咱先吃，给他俩留上饭，等他俩醒来再吃。” 让一大家子人等两个小的不太妥当，她们也不舍得强行喊醒两个孩子，那就大家先吃。 一张饭桌坐不下，就有的端了碗站着吃。反正就烙饼稀粥咸菜，坐不坐无所谓。 宁安刚吃完饭放下碗，就听见宁宜的哭声。 “娘、娘、爹爹、哥哥，哇……” 听着宁宜大声哭喊，她们不知道咋了，担心不已的快速跑回房间。 跑到炕前，发现宁远拉着宁宜，也张着嘴正准备哭。 “怎么了这是？”郑晴心疼的抱着宁宜。 王熙以为自家小儿子把妹妹惹哭了。 “宁远，你欺负妹妹了？” “没有，娘，我没有欺负妹妹。”宁远看娘姐姐都在，眼眶的泪水，眨眨就憋了回去。 “我醒来妹妹就在哭了。我看你们都不在，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俩了，我也想哭。”宁远说着又瘪了瘪嘴。 “傻孩子，娘怎么会不要你们呢。是不是刚来还不熟悉地方，一时没认出来。” “嗯嗯，我睁开眼忘记自己在哪里了。”宁远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宁安看得心软不已。 宁宜被自家娘亲抱着也慢慢不哭了，反应过来她们是到了新家了。 “好了，醒来就洗洗脸，准备吃饭了。我们都吃完了，给你俩的饭留在锅里呢。” 吃了饭就各忙各的活了。 宁萧带着二儿子去军营，了解下公务顺便想问问建房子的事。 他们和隔壁打听过了，附近没有空房了，有空房离得这里还远了。 他们没打算分家，现在正是需要一家人团结互助的时候。住太远的话，吃饭啥的都不方便。 院子也大，再加盖两三间屋子完全没问题。 三个暗卫明天就要回了，今天去采购物资，宁佑和邱阳陪着一起去。他们也正好了解下在哪买卖东西。 女人们在家细细地打开包袱整理行李。 第59章 邻居大娘 “咱们先把锅碗瓢盆菜粮啥的摆放出来，衣裳鞋袜之类的今天先把近日用的取出来，剩下的等房子盖好再仔细整理。” 房子盖好之前大家都得男女分开住，所以衣裳不用一件件整理，先按哪个人住哪间把包袱放好就行，省得做无用功，到时还得重新整。 昨天只是把表面浮灰扫去了，今天还得把家具地面再仔细擦擦。这是主要任务。 刘叔打理几头牲口，刷毛喂食添水，活也不轻松。 宁安让她娘和婶婶去整理细软衣裳之类。 刘婶和晓燕洗碗。 宁安打算先把桌椅擦上两遍，再把地扫扫，反正土地面，也只能用扫帚扫了。 “哇，真凉。”宁安把抹布扔到水盆里，手刚伸进去就打了个激灵。 “快烧点热水兑上，这水太凉了，仔细以后骨头疼。” 王熙看宁安被冷到，赶紧去烧热水。 这边冷的早，他们都用上热水洗漱了。宁安这么大姑娘了还不注意自个身子，王熙也是操碎了心。 热水刚洗碗用完了，还没烧新的，宁安本打算偷个懒用凉水洗抹布，但水实在太凉了，沁骨的凉。一不小心就被她娘发现了。 炕桌箱子饭桌，虽然昨天擦过，今天再擦，抹布上还是一层黑。 这是太久没人住，擦掉一层灰尘，明天又浮起来一层，估计没个四五天干净不了。 把边边角角都仔细的擦一遍，不过屋里没几件家具，所以宁安很快就擦完了。地面，洒水扫了两遍。 这是如今屋里没上冻，等到再过一月，屋里没有炉子的话，跟外面一样冷，扫地就不能洒水了，否则容易结冰滑倒。 “还得再每人做上件厚大衣，还得准备活动的粮食蔬菜柴火，咱们头年在这过冬，得准备充足了。”蒋英看着两小的在炕上玩，顺便给两媳妇帮帮忙。 蒋英年轻时候在村里，每年秋末早早就开始准备储存过冬的菜干粮食和柴火。瞅着现在这情况，再不准备就晚了呢。 大人冬天想办法熬一熬总能过去，几个孩子可不行，从小没吃过苦，这几个月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身体亏虚着呢，冬天要是再冻着了生一场病可危险着呢。 “我们明天就开始准备，手里的棉花也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还得想办法再买点。” 郑晴一边打着包袱，一边回应着婆母的话。 “我一会出去跟周围邻居打听打听。”宁安轻轻的扫着地，回应着。 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先和邻居打好关系是第一步。这年头可不是现代网上一搜啥都能查到的年代，信息往来全靠口口相传。 “啪啪啪，有人在家吗？” 诺大的嗓音，她们几人在屋里也听到了。 “有人，有人，你是？”刘叔听到声音从牲口棚出来。 不知道什么情况，宁安刘婶他们也都到门口。 只见一个年约四十的大婶抱着两颗大白菜。 “好漂亮的女娃。”汪二妮一看见宁安就大声称赞道。 不知道对方来意，不过看着没恶意，宁安就面带羞涩的笑了笑。 “我是隔壁的，昨天听见你们动静，不过太晚就没过来打扰，想着您们刚来，给你们送两颗我自个种的白菜。”汪二妮掂了掂怀里的白菜爽朗的笑了笑。 “这怎么好意思。谢谢大姐了。您贵姓？”王熙经过了这段苦日子，对于需要的东西也不作假，只说了句客气话就上前接了白菜。 “我姓汪，汪二妮，没事，自己种的，不值钱，就费点功夫。”王熙轻声轻语的，搞得她都不好意思的降低了嗓音。 刘婶看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就有意交好。“我们正愁没菜吃呢，这可是送到我们心坎里了。” “哈哈，家里别的没有，就白菜多，你们需要过去砍去。” 汪二妮心里想着还是和这位妹子说话爽利，那位一看就是贵妇人，说话走路规规矩矩的，她都不好放开声说话。 “大姐，快屋里坐。” “你们正收拾呢，不进去了，等你们收拾完改天我再来唠唠。”看刘婶绑的围裙，就知道她们正在干活。 “刚收拾完了呢，您进来歇会，喝点水暖和暖和。”刚还说和邻居打听情况呢，对方就上门了，王熙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再说收了东西不让人进屋，也不是他家的待客之道。 卧室正乱着，把人带到饭厅，正好刚做过饭也不冷。 看碗筷都摆出来，汪二妮开口道：“你们这还得添不少家伙什呢。” 宁安端来热水，用碗冲了点茶叶。“是呀，大娘。这刚来，缺的东西多着呢，我们两眼一抹黑，正发愁呢。” “用不得泡茶叶，有碗热水就行了。不用喝那金贵的东西。”汪二妮看见宁安给她泡茶叶，赶紧阻拦。在他们这茶叶可是顶贵的东西，一般人家都喝不起。 “大娘尝尝，这茶很香，是专门给我爷留得呢。” 宁安把碗端到汪二妮跟前。可惜没有好茶杯，只能用碗喝。 “香，一股清香味。这还是我头次喝这么香的茶呢，原来，也就赶路的时候，在路边茶摊喝过茶沫沫冲的，没啥味。” 汪二妮不舍地小口小口喝着茶水，她回去得和孩他爹好好显摆显摆，她也是喝过正儿八经好茶叶的。 “大娘，咱这有市集吗？你们平时买菜买粮在哪买呢？” “咱这也就街上那几家店，卖点粮油杂货。周围没有什么村子，也没固定集市。平常菜都是自己种点，在农户买些。这里没有的，就得去隔壁镇子买。” “奥，这边天冷的早啊。这会晚上就上冻了。” “是呀，这边早早的就冷了。我刚来那年是春天，不知道冷这么早，也没问别人。以为和我们那一样么，就没早点准备过冬东西，结果有天半夜冻醒了，外边飘着雪花。要不是邻居接济，差点没把我们冻死了。” “在这呀，过冬首先得准备够柴火，大冬天水一泼就成冰了，石头都能冻破。然后厚衣服，厚棉鞋，那雪要是不扫，一天就能下二尺厚。最重要的粮食得存够了，冬天大雪，路封了，去不了其他地方，要是缺粮，就得挨饿。” 汪二妮也是健谈的，也可能是自己头年来这受了苦，这会喜欢给别人传授经验。 宁安他们刚开个头，她就把在哪买啥，平时用啥，有哪些讲究，完完全全的给他们说了个透。 第60章 腐竹 “大娘，隔壁镇子离得有多远啊，东西多不多？” 宁安想着过几天去一趟采购一番。 “隔壁镇子也就是清河镇，是这咱这附近最大的镇子了，离咱这有差不多一百五十里地。基本上过日子吃喝拉撒需要的东西，都能在那儿买上。一般我们都几家人合伙一起赶牛车去，一大早出门，摸黑能回到家。” “那边是集市是天天都有还是有固定日子啊？”宁安细细的和汪二妮打听着。 “他们那里逢三六九赶集，每个九是大集。我们一般都逢九去，大集东西多，啥都能买上，有时候还能淘点好货。” 宁安听到这眼睛一亮：“大娘，你淘到过啥好货没有啊？” 汪二妮说到自己的战绩一脸傲娇：“上个月刚去，我淘了几件好羊皮呢，给我家那个做了个羊皮背心，他们大冬天的训练冷得很。剩下的边角我还拼起来给我家两个小的一人做了个围脖。” 说完还侧着脸朝宁安嘚瑟的挑了挑双眉。 黝黑的饼脸，不大的眼睛，淡淡的落尾眉配上汪大娘的动作，看的几人想笑的不行。 头次见面也不能失礼，宁安抿着嘴憋着笑，朝汪二妮竖了大拇指；“您真厉害，边角料还能再做两围脖。” “可不是，这一片就属我做皮衣的手艺好。每年都有人找我帮忙呢。”汪二妮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脯，动作豪放的很。 突然她又降低嗓音，露出一脸可惜和恨不成钢的表情，“他们那些不会做的，裁得乱七八糟，真是白瞎了恁好的皮子。我看的都心疼。” “大娘，以后裁皮子做皮衣我们也少不得得请您帮忙。” 宁安上道的很，借杆上爬，这话一出既哄得汪二妮高兴地很，又定下了以后找人帮忙的事。 当然她说这话，一是初次见面汪二妮留给他们的印象还不错，聊这么久也没说啥不该说的话也没背后道别家长短。可深入交往试试。 二是也能当做成年人这当客套话。反正现在也没有皮子，以后的事再说。如果汪二妮人品不咋的，以后少来往就是了，人也不可能追到你家给你干活。 说句话哄别人高兴，自己也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娘，娘。”聊天的空余间一声高亢明亮的嗓音传来。 汪二妮听见声音利索地从炕边站起来，“我家小子回来了，我得回去拾掇了。” “哎，时候不早了呢，你快回去忙，有空再来啊。”几人把王二妮送出门。 “你们别出来了，就隔壁呢。” 王二妮正往自己家走，又传来小儿子的呼喊声，“娘，在哪呢。” 王二妮加快脚步，“来了，来了，一天天叫魂呢。” 看着汪二妮进了右手边她家院门，几人才返回房间。 “聊起来没个感觉，不知不觉就这个点了。”宁安在现代是个不爱社交的人，很少有一下子聊两个小时天的经历。 “他们快回来了，咱该准备午食了。”现在安定下来，王熙心里有了底，又能正常操心家务事。 他们人多，每顿光菜都得洗两筐，每次做饭都得提前好一会儿洗菜切菜。 今天算正式安家的第一天，得好好准备上几道菜犒劳犒劳大伙，同时也算暖房了。 “老大媳妇你安排好，今天热闹一顿。”蒋英也想着大伙好好吃一顿，攒够力气好开始新生活。 “放心，娘。今天一定让大伙都吃满意。”这几个月王熙都没有掌事权，每天迷茫惶恐担心自己拖后腿。现在终于能发挥自己能力，顿时精神头十足。 王熙正往灶房走，准备清点食材，看看安排什么菜式，就听见院里刘叔的声音，“吼呦，你们买了这么多大白菜。” “我们逛遍了几家店，都是卖白菜大葱的，没别的菜。店家说现在还有白菜，再过半月连白菜也买不上了，想着咱家人多，我们就多买了点。安儿腌的辣白菜还挺好吃的，咱可以多腌点，留着冬天吃。”宁佑挺喜欢辣白菜那味道的。 几人卸着一车白菜，宁佑提下来桶豆浆，“今天运气好，有家店磨了豆腐，我们买了半板豆腐和桶豆浆。咱也能添个新菜。” “安儿拿个桶过来，我把豆浆倒出来，一会还得把桶还回去。”宁佑指使闺女干活。 宁适听到大伯的话，已经麻溜的取来了木桶。 宁安看见豆腐，盘算着做点冻豆腐，腐乳不知道祖母会不会做。 “爹爹有卖羊肉的吗，有羊肉的话咱晚上可以吃锅子，我做点冻豆腐，这鲜白菜涮起来应该也很脆甜。再加点咱的干货。三鲜汤底和麻辣汤底都有了。” 宁佑知道自家姑娘爱吃，早就打听过了。“我问了，镇上人少，没有专门的肉店，都是谁家宰羊了互相说一声去家里买。店家听说西头有户人家昨个羊摔坏了，准备今天宰掉。我一会去打听打听。” “哎，有羊血的话也可以买点，还有肚啊脸啊的。”宁安高兴的数着。 王熙一脸嫌弃，她搞不明白自家闺女咋突然喜欢上那些玩意。 宁安看见她娘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心道：“那是你没吃过涮毛肚，不然，哼哼，就不相信你不沦陷。” 宁安也可想念夜市上的毛肚了，不过这个时代牛的地位可千万别小瞧，想吃，只能两字——呵呵。 “姐姐，你要做新菜吗？”宁远现在已经很信服姐姐的厨艺。 “冻豆腐，你没吃过。还有火锅涮羊血。今天晚上给你们做两种不同口味的锅子。”宁安看着宁远期待的眼神，心情甚好。 至于中午，之前的风干羊肉还剩一小块，今天全做了。菜有炖羊肉，辣白菜豆腐海鲜汤、白菜扇贝肉粉丝煲、腌萝卜丁炒腊肉、炸豆腐丸子、虾仁豆腐、豆浆蛋羹、醋溜白，主食是腊肉香菇鸡蛋饺子。 没办法，现在就只有这条件，能整出这一桌已经很好了。 宁安在煮豆浆时，又突发奇想做了些腐竹。腐竹晒干了既好保存又能做很多菜式。晚上就可以涮腐竹了，还可以炸响铃。 以后有时间再做点豆腐串。 第61章 暖房酒 豆浆表面这层凝膜又薄又滑又软，没专门练习过挑的人很难挑起来。宁安试了十来下只挑起来两张，还不完整。 在宁安继续专注豆皮作斗争时，几个小的都跟在旁边看热闹。 宁远看着姐姐挑着挑着能挑起来一个软乎乎的玩意觉得挺有意思。“姐，你玩什么呢？” “我这可不是玩。”宁安说着指了指棍子上仅挂的两条，“这个晾干了就是腐竹，煮火锅入味的很，晚上你吃了就知道了，还能做好多好吃的菜。等过几天有空，咱家自个磨点豆子做豆腐，我到时候多做点豆腐皮，留着冬天添个菜。” 宁安说着说着又开始发挥老大的角色开始教育小的，“豆制品，也就是豆子做的食材，都很有营养。吃了……” “姐，啥是营养？”小孩就是烦，总爱问各种问题。 “就是你吃了能长高长壮的东西。” “哦。” “豆子能做的吃食很多呢，除了你们吃过的豆腐、豆浆、还能做豆腐脑、豆腐串、豆腐干、豆豉、酱油、臭豆腐等等多着呢。”宁安小时候可喜欢吃蒜汁豆腐串，曾经还跟着奶奶做过呢，就是那时候太小了，记不清了。 “豆腐都臭了还能吃？”宁适心里想，姐姐难不成是这段时间受委屈，变得抠门了点。 “闻着臭，吃着香。看东西不能只看外表。有的人长得丑心底善良，这叫心灵美。有的长得美，肚子里一肚子坏水。你们可不能以貌取人。” “嗯，蛇蝎美人。”宁适知识量有点丰富。 “小姐，辣白菜怎么做？”晓燕现在已经跟着帮厨了。 “那个好做，你们放着等会我来做。”辣白菜海鲜豆腐十来分钟就煮好了，最后做就行。 “我去看看爷爷和二叔回来没。”宁远一早就想出门溜溜了，被使唤着干点小活都没机会出去。“ 就在门口，不能跑远了，人生地不熟，小心被拐走了，找不到家。”王熙不放心的嘱咐着。 “知道了，娘，我就在门口玩一会。妹妹你去不去玩？”宁远还想着带个伴。 宁宜也想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娘亲。 “你也去，听哥哥的话，不要乱跑。”郑晴看着小棉袄就心软。 “婶婶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宁远说完就迫不及待拉着宁宜跑出门。 “这小子……” “让他们玩，小孩子活泼好动才好呢。”蒋英看着几个孩子热热闹闹就满足了。 宁适不放心也跟着出门，他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型。 菜都切好焯好水，邱阳都还了桶，宁佑买回了羊肉，还没见宁萧和宁尚人影。 “要不我去营地里看看？”宁佑不放心爹爹和二弟。 “再等会，还不回来你再去。”蒋英心里也担心。 就在宁佑坐不住准备出门时，门口有了动静。 “爷爷，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和妹妹都饿了。”宁远大老远就看见爷爷和二叔，高兴地奔向两人。终于可以开饭了，他肚子都叫了两回了。 宁萧揽着扑过来的孙子，五岁的肉蛋，他抱不动了。 宁尚抱起闺女，“肚肚饿了？” “姐姐给我们喝了豆浆。”有家人的投喂，宁宜其实不太饿。 “走，回家。”宁尚一手抱着姑娘，一手揽着儿子肩膀。 厨房里的人听见动静，就麻利开火。 “事情都办好了吗？”蒋英将拧干的热毛巾递给丈夫顺便问道。 宁萧用热毛巾敷在脸上，待温度下去才拿开毛巾边擦手边回答道：“营地里的事都和上峰接手了，告他我年纪大了，休整两天再去营里，趁这两天把房子盖起来。” 这一上午他跟着转悠了大半营地，真是累得不轻。最后借口年纪大得歇两天才绝了上峰让他今天就上值的想法。 二儿子跟着他沾了光，可以迟两天再去军营。不过他这两天得在家盖房，也歇不下来。 待二人洗漱完，厨房菜已经在陆续上桌了。 “爷爷奶奶吃饭了。”宁远跑腿喊人上桌。 “刘叔、邱阳哥、还有一二三叔叔们赶快洗手吃饭了，今天有饺子，可好吃了，还有八道菜。”宁远通知在院子里忙活的众人。 邱阳笑着给宁远拔了下萝卜，“远哥，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呵呵呵。”宁远吞了吞口水，“阳哥，我今天也包饺子了，姐姐夸我包的好咧。” “远哥也是小男子汉了，能帮家里干活了。” 宁安在摆碗筷，看见弟弟进来遂说道：“远儿去屋里炕上吃去。” 今天分了两桌，女人在屋里炕桌上吃，男人在堂屋吃。 宁远噘嘴， “我要在这，和哥哥挨着坐。” “在这得你自己夹菜，够不着没人给你夹哩。” 这边加上宁适已经9个人了，再添个宁远有点挤。 “我让爹帮我，哥哥也能帮我。我是男子汉，要坐男人桌。” 噗嗤，宁安失笑，小不点还说什么男人。 “爷爷，姐姐笑我。”宁远皱着眉头向祖父告状。 宁萧对着小孙子招招手，“远儿来爷爷这坐。” “爹，我带他就行了。”宁佑担心小儿子影响他爹吃饭。 “坐我和你爹中间来。”宁萧发话宁佑也就没有再劝。 待菜上齐，宁萧举起酒杯，“这顿就是咱们的暖房酒了，吃过了这顿饭，大家以后一起努力，不论在哪里，总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宁萧对着三个暗卫，“三位小兄弟明日就回了，感谢你们一路辛劳护我等周全，老夫现在也无别的，只能这杯酒敬你们，祝尔等平安康健。” 三人俱举起酒杯站起身，暗一回答道：“老爷子，不敢当，这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而且我们得感谢一路来大家对我们三人的照顾。” 小三子也插嘴道：“是啊，一路上我可是吃到了不少美食呢。” 宁尚和几个兄弟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干。” “干。” 宁适和宁远也举着水杯，认真的敬了大家。 “吃菜，吃菜。”宁远招呼着。 屋里的一桌女人，则是认真的享受美食。 “他们喝那烈酒，咱们可不好那些，等明年，我们再酿点果子酒。”蒋英说道。 一桌子女人点头附和。 “来，吃吃，大家都辛苦了，以后啊我们一家子都会平平安安的。”蒋英不求儿孙建功立业，只一生顺遂就行了。 第62章 盖房前的准备 这顿饭吃的时间有点久，饭后太阳已经开始西移，照在背上暖洋洋的。 饭前晾晒在外面的腐竹也蒸发掉了不少水分，正常腐竹要晾晒两三天才能干透，宁安为了晚上的火锅，将一部分移进灶房，拢在了火炉子上加速水分的蒸发。 刚烧的柴有烟，不适合烤干，添了柴烧了两锅水后待柴烧透用灰烬的余温炙烤正好。 弄好炉子就不用管了，让它自己在那烤着就行了。 宁安用温水泡了一些干蘑菇、木耳、干虾仁、海带、还有几条海参。 之前买的这些干货都只剩了个底，清河镇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这些东西。 宁安在现代，小时候那会物资还不那么充足，冬天蔬菜少，也是以土豆白菜为主熬过来的。但那时候油盐酱醋管够的，鸡蛋没有一天一个，但是几天吃一次没问题，肉一两礼拜也能吃上一回。不过现在，白菜可能真的就是纯白菜了。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要是吃不上，宁安真的是找不到活着的意思。 中午男人们喝了酒，吃完饭就找地猫着了。 女人们没喝酒，不过难得的午后宁静时光，她们也没做别的，靠在炕上缝两针针线活，叠叠衣服，不时低语两句。 孩子们早就困得在炕上呼呼大睡。 宁安泡上晚上吃火锅要用的食材后，也躺炕上睡了个午觉。 “呼 哼…呼” “这两今天可是玩美了，小呼噜都打上了。”王熙悄悄和郑晴耳语，就她俩没睡着，其他躺在炕上的都睡了。 “两人在院子里里外外跑来跑去，把适儿累得不轻呢。”郑晴小声回道。 “适儿太乖了，得空就读书、帮忙干活，性子又安静，跟着两个小的玩玩也能活泼一些。”王熙看着侄子突然像个小大人一样努力想要担负责任，她也是心疼的。 郑晴想到大儿子眼里就泛了泪光，大儿子自小就懂事，每次下学回来都要先来陪她一会。妹妹乱闹脾气，他也耐心的哄着，不时带回来点小玩意给弟妹。现在还没她高的人儿，就已经努力想为她撑起一片天，她怎能不心疼。 “孩子们都是好的，以后也会好的，大家还在一起。”王熙知道弟妹心里难过，她也找不到别的语言安慰，他们都还活着，就是最好的。 “嗯，一定会好的。”郑晴眨眨眼睛，活着就有希望。 “要喝杯豆浆吗？”宁安睡醒坐在炕边喝豆浆，问刚睁开眼的宁宜。 豆浆容易坏，今天得把它都消灭掉，大家都拿它当水喝。 “嗯~要喝。”宁宜还迷迷糊糊的，不过中午喝过的甜豆浆，又香又甜，她很喜欢。 姐俩脸蛋粉扑扑的一起坐在炕边举着木碗喝豆浆，旁边还睡着一个眉眼精致的小男孩，真是一家子好相貌。 “哥哥小懒蛋，还在睡，宜儿都不睡了。”宁宜喝下一大口豆浆，批斗还在睡的宁远。 “嗯，晚上不好好睡，白天睡不醒，宜儿别学他。”宁安享受着惬意的时光，随口回答一句。 “姐姐妹妹，你们说我坏话，我听见了。哼。”宁远正准备坐起身就听见姐俩在说他。 “大家都醒了，就剩你一个，你不是懒蛋谁是懒蛋？”宁安乐的和他斗嘴。 “我只是多睡了一会会，我不是懒蛋。”宁远坐起身，脸蛋鼓鼓的。 “喝不喝豆浆？”宁安问道 “喝。”宁远叠好小被子乖乖坐到床边，三人一排。 “自己去端。”宁安也懒得动。 “姐姐帮我端嘛。”炕高，宁远下地还得扶着边边趴着下去。 “刚谁说不是小懒蛋的？” “哼，姐姐一点都不友爱弟弟。”宁远边嘟囔着边趴着身子慢慢往下滑着找鞋子。 “嗯？嘴里说什么呢？” 宁远顺利穿上鞋子嗒嗒嗒跑到灶房，“刘婶，我要喝豆浆。” “好，给你多舀点糖，好不好啊？” “嗯嗯，多多的。”没有小孩不爱吃甜的。 “你要坐在哪里喝？我给你端。”刘婶端着满满一碗豆浆搅拌着。 “我回房间喝，我自己端。”宁远伸出双手要接碗。 “这太多了，你自己端会撒出来。” “我就要自己端。”宁远要证明给他们看，自己不是懒蛋。 “行行，那你先喝两口，少一点好端。”刘婶没办法，只能想这个法子。 宁远捧着碗边，咕咚咕咚就喝掉了一大口，嘴边沾了一圈白。 “好了，我可以端了，刘婶你放手。”宁远捧着碗就要走。 “你小心啊，走慢点。” “我知道了。”说着就转过身去找姐姐妹妹，他要坐一排一起喝。 宁佑和宁尚已经出去找盖房子的材料了，人手已经有了，营里答应到时会派会盖房的士兵来帮忙。 这边都是土房子，土坯现打时间来不及，他们要去找找看有没有哪家家里有多余的土坯先买过来用，或者先借，以后打下再还。 梁木也是，现在砍树，树干湿的不能用来搭梁，他们也要去找别人家晾干的先用着。 别的石灰啥的，营里有，可以先借用一些，等从别的地方买下再还回去，这也是营里特批的。 剩下的几人在平整地面，先把石子，土根刨出来，工具还是借的隔壁汪大娘家的。 “这些草根晾干了也能烧火。”宁安拿个小耙耙在他们翻过的地方搂草根。 “嗯，一会弄一堆把他们晾起来。”刘婶应和道。 他们现在做饭都靠捡柴，男人们早起去砍了不少柴火回来，够他们烧几天了。 “等房子盖完了，我就去镇子外面树林砍柴去。今天早上碰到好几家人在攒柴了。他们说外面林子里现在有很多枯树。”邱阳边耙地边说道。 “到时候一起去。”宁安答道。 等三个暗卫大哥走了，爷爷和二叔得去上值，家里就剩她爹、刘叔、邱阳三个壮劳力。她也算正干活的年龄了，得行动起来。 “我俩就干了，哪用的上小姐去。”刘叔不等邱阳回答就抢着说道。 “我也得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再说了，我去了肯定也就是个帮手，主力还是邱阳哥呢。”宁安是打算真真实实的干活来着。 “咱们这么多人呢，得比别家攒更多的柴，明年还要添丁，多准备点心里有底。”宁安还担心晓燕生产呢，虽然算着预产期是明年开春，万一早产啥的，到时候不得抓瞎。 第63章 找到建房材料 “小姐说的对，邱阳你好好干，明年就是做爹的人了。”涉及到自家姑娘和未出生的外孙的安危，刘婶可上心的很。 “娘放心，有我在不会让晓燕跟孩子受苦的。”邱阳跟晓燕青梅竹马，互相对对方也是一心一意的。 “人多就是力量大啊。” 在他们七大三小的努力下，地面很快就平整出来。 “也不知道房子怎么建，地基要挖多深，先整成这样，等匠人来了再继续。”宁萧看院子已经整理出来开口道。 “你们今天也好好歇歇，明天还得赶路呢。行李也再整理整理，缺什么还有时间添置。”宁萧对三个暗卫道。 “是啊，快来歇歇。你们都来歇会。”蒋英坐在院子里看众人忙碌。 宁适看到，赶忙搬出来几个凳子。 “适儿也坐下歇会，一头的汗。”蒋英平等的爱每一个孙辈，这个大孙子从小就格外的懂事。 “奶奶，没事，不累。”宁适嘴犟。 “犟小子，忙了一天能不累？”蒋英嗔怪着。 蹲了太久，宁安腿都麻了，一边敲着小腿，一边开口道：“也不知道爹和小叔他们找到了没？” “应该能找下，既然营里让先借买别人家的，肯定是知道平常家户有储存。”蒋英回答道。 她当年在村里，家家户户都会提前储备一些木料土坯，以防修屋子，这边应该也是如此。 “咱得再修五间卧室。”宁安算了下人口，他们十四口人呢。 “得看能不能找下那么多土培和木料，一般人家都是顶多准备上一间房子的用料。一下盖五间屋子估计有点难。”宁萧想的更多。 这边条件都艰苦，一来就盖五间有点太打眼。先盖上两间，等明年添丁再盖。 “那咱先盖几间？”宁安问道。 “等你爹回来，材料要是够就盖三间，不够就先盖两间。”宁萧回道。 宁安在心里暗道，“不论两间还是三间，她都得跟别人一间。其实她一个人睡饭厅也可以的，不过长辈肯定不会答应的。换成宁适睡饭厅，还有可能。” “邱阳，牵牛车来，我们去拉料。”他们刚讨论完没多久，宁尚就回到家。 “有水没，渴死了。”宁尚边说边走向厨房准备找水喝。 “有呢，晾的温开水，就给你和大哥备的。”郑晴一边回复一边提起灶边的水壶往碗里倒水。 他们人多，灶也不熄火，时时都有热水用。 “刚刚出去忘带水囊了，你去拿一个灌点水，我给大哥带去，他在那户等着呢。” 宁尚喝完一碗总算解了渴。 他俩为了多找到材料，跑了大半个镇子，虽然镇子不大，但是一家一家转下来也不少路。 更何况每到一家，不管有没有他们需要的材料都要和主人家聊几句，一个是礼貌问题，再一个，总不能跑一趟光找个材料，正好顺带认识一下各家。 也有好多家招呼他们喝水，不过他们喝的都是生水。他侄女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他们喝生水，还讲了那么多喝水喝坏的下场，这几个月他们也都习惯喝凉开水了，所以就忍着没喝。 “行，你们找到了多少？”郑晴关心的问道。 每个人都想有自己的房间，不过在目前来讲是不现实的，但是多一间房总宽敞一些不是？ “估摸够盖两间还有点剩余。”宁尚其实也不懂，都是听他们讲的，自己大概算了下。 “那就好。”多两间说不定有可能一家一间。 “拉一辆车够吗？”邱阳挂好牛车车架问宁尚。 “两辆都拉上。有木料和土胚砖块，还有一些别的材料，一辆肯定不够。”宁尚回答道。 “爹，有四五个半大小子，我跟他们说好了，盖房的时候请他们来帮忙，每天管饭。”宁尚说道。 “好，多点人手早点建好。”宁萧完全同意。 家里的男人除了宁萧剩下的都跟着宁尚去了，包括两个小男丁。 “营里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来？”蒋英问道。 建房子每天要管饭，他们得算好人数提前一天准备饭菜，米粮不够还要去清河买。 “和上司说好了，找够材料他就安排人过来。明天让老二去问一声。”宁萧回答道。 “那明天让他们去一趟清河，把该买的先买了，忙开就没时间了。”蒋英盘算着，明天正好是集日，他们要买粮食，买肉、菜、棉花、油盐酱醋，布料倒是还有一些，不过碰上的话买一点也无妨。 “你看着安排就好。”宁萧一般不过问这些细枝末节。 “祖母，我明天跟着一起去，行吗？”刚来这里，宁安也把不准长辈会不会同意她乱跑。当然，这是采购，不能算作乱跑。 “去，家里好多事现在都你在操心，看看需要啥，明天一并去买了。”蒋英爽快答应。 “好的，我现在去列清单。”宁安愉快的拿出纸笔来，她现在非常喜欢这项工作，每次看着清单上一项一项买完划掉就有一种满足感。 蒋英和宁萧看着宁安欢快的样子摇头淡笑。孙女这时候才有孩子气。 第64章 院子里的热闹 正当宁安咬着毛笔，检查有没有遗漏的项，院子里传来热闹的声音。 “姐，姐，你快出来看，我们拉了好多东西回来，我刚刚还认识了两个小伙伴，我跟他们说好了下次给他们带糖吃。”宁远兴奋的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跑进房间找宁安。 “跑慢点，一头的汗。”宁安看见宁远小脸红红扑扑的，额头沁满汗珠，遂开口道。 “你快出去看。”看着宁安不动身，宁远拉着她手。 “好好好，你身上装的糖吃完了？”宁安每周都会给两个小的装糖块，一周三块，宁远是个大方的孩子，今天没给小伙伴分，肯定是没有了。 “吃完了。姐，你明天给我装一些行不行，说不定明天我还能碰见他们。”几家离得都不远，宁远在心里悄悄谋划去找小伙伴玩。 看着宁远乱转的眼珠，宁安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自己一个人不准出去乱跑，你对还不熟悉，小心一个人在外面迷路，晚上找不到家被狼叼走了。” 听见被狼叼走，宁远有点怕，“这里没有狼？” “你不相信，不信你下次问问你的小伙伴。”宁安说的掷地有声。 宁远看着他姐的表情有点相信了，毕竟一路上路过那些荒凉的地方也见到了不少他从没见过动物。 “那我和哥哥一起行不行，或者小伙伴们过来找我的时候，让他们带上我。他们昨天说了有空来找我玩，我告诉了他们咱家的位置。” 这里像宁远这么大的孩子都会一起结伴去镇子外捡柴。他们给宁远讲了在哪里找到过野鸡蛋，哪里的干柴多，哪里能逮到蛐蛐，等等还有好多宁远没玩过的把戏。宁远对城外非常向往。 “要经过长辈们的同意才行。”宁安回答道。 “好。”宁远有点灰心，长辈们估计不会同意他出镇的。 院子里宁佑、刘叔和暗一在卸着木料跟土砖，满满一车得卸好一会。 “除了这还有呢？”宁安看着感觉材料挺多了，但是小叔和别的人还没回来，肯定是还在装另一辆车。 “没呢，还得两车。”宁佑回答道。 “还有两车，咱们盖几间啊？”宁安惊讶，莫非她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了？ 看宁安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懂，宁佑显摆他刚学到的知识，“这一车也就够盖一间，还有黄黏土得自己去镇外面拉。” “啊，那房子多久能盖好啊？”宁安没想到盖房得这么麻烦。 “我找了几个人，明天去镇外挖土，幸好最近没下雨，土晒两天就能用了。”宁佑回复道。 “奥，那正好明天就清河镇采买，也不影响。”宁安挥了挥手里的清单。“还缺什么材料，明天一起去买回来。” “买点石灰回来。盖房加进去更牢固。” “石灰，买多少啊，石灰有点贵。”宁安诧异，他爹是不是忘了他们现在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哦，忘记说了，这边石灰便宜，他们建房子都加石灰。有个大哥说他上个月刚买石灰，半车花了半两银子。”宁佑经过大哥一番描述才知道石灰就是他们说的硝石，这边产量多，价格便宜，多数用来盖房。 不过这边自己出钱建房的少，每家存的土砖木料都是用来修补房子的，所以量都很少，他们跑了好些家才找够这几车。 宁安看了看大块的土砖，觉得自己可能够呛，再摔碎了就不好了，所以去帮忙抬木料。 木料挺长的，宁安试了试一个人也背不动。 “你去休息，这些不是姑娘家干的活。”宁佑看闺女在这手足无措的，开口劝道。 “爹，卸完这车，你们还得再去？” “嗯，天黑前都拉回来。” “那我去准备晚饭，今天你们都累坏了，你们忙完就开饭。”宁安想了想她除了早点做饭也没别的活能干了。 “嗯，去。小心别切到手了。”宁佑虽然心疼女儿做饭，但是现实不得不如此，只能小心叮嘱。 “我晓得。那，爹我再去烧点水，一会你们卸完这车喝点水再去。”宁安说完就去了厨房。 烧上水后，宁安扒拉出糖罐，她打算盖房的时候，每天兑点糖盐水给干活的人喝。糖还有多半罐，应该够了。 不过明天去看看价格，合适的话，多备点也行。 盐是肯定要买，不过量要再加一半，之前只算了每天做饭用的量。 有酸梅的话，再买点酸梅子，晓燕可以吃，她熬酸梅汤也能用。 刚刚忘记写黄芪、甘草、山楂、陈皮这些东西了，平常喝着可以健脾养胃，一会得记得加到单子上去。 宁安把现有的大白菜、白萝卜、豆腐、土豆切片备用。没有青菜，只能靠这几样解腻了。 宁安其实最喜欢涮娃娃菜和生菜，生菜不用多煮，煮上一二分钟，菜叶子变透明吃着是最好吃的时候，去了生味，只剩甜味，咬着脆生生的。 娃娃菜则是煮到菜帮子也变软，裹满麻酱，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汁。 “刘婶，一会你和点面，还得擀上些面条，涮完锅子的汤煮面条很入味呢，要比平时吃的薄一点宽一点。”宁安对在一旁收拾的刘婶道。 “行，我把热水灌进壶里就来。”刘婶将大铁锅里开的水一瓢一瓢舀进水壶里。 “不急，你小心点水烫，赶上晚上吃就行了。”宁安看着滚烫的开水有点担心。 现在没有电热壶就是不方便，小壶烧的水太少还费柴，大锅烧水很危险，她就担心烫伤，更担心两个小的掉进去。 “爹爹，你回来了！”宁宜萌萌的小奶音响起。 “哎，爹身上脏，一会换了干净衣服再抱你。”宁尚的声音随之落下。 “你们动作挺快的。”宁佑这车还没卸完，宁尚他们就拉着另外一车料回来了。 “我们人多，那家正好有几个小子一起帮忙装车，没几下就装完了。”宁尚回答道。 一时间院子里闹哄哄的。 外面的活有男人们干，女人们则都钻进了厨房。会做饭的各忙一摊，不会做饭的就在旁边学着打下手。 “安儿，料什么时候下锅炒？”郑晴取来宁安要的火锅底料。 “小叔他们还得多长时间忙完？”宁安问道。 郑晴走到门口喊在帮忙的宁适，“适儿，问问你爹爹还有多久忙完。我们好算着时间开饭？” “好的，娘。”宁适听了娘亲的话快步走到正忙着搬砖的爹得跟前依声问道。 “再两刻钟差不多了。”最后一趟他们一起去，很快就能运完。郑晴的话宁尚也听到了，不过这么多男人在外面，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等着儿子来问。 宁适转达了父亲的回话。 宁安一听，打算晚点再炒料。 第65章 双味锅 宁安本来想着装一锅两汤，奈何没有鸳鸯锅，只有两个小锅可以用。好在前屋主留下了一个小泥炉，加上他们自己带过来的那个，够围着涮锅了。 “一会我把三鲜的汤底先煮上，香辣的等他们到家了再炒，那个现炒的香。”宁安安排道。 “好，听你的指挥。”郑晴不掌勺，就负责洗涮，准备餐具。炒菜还正在学，不过这方面没太多天赋。 最后一趟，宁尚带着邱阳和三个暗卫一起去，没用的了两刻钟就回了。 “好香的味道。”还没走到院门口的几人闲聊着。 “肯定是安儿说的涮锅。”宁尚随口回复道。 “有口福了，走前还能再吃上一顿。哈哈哈！”活泼的暗三最喜欢各种新奇的东西，包括食物。 暗二难得的没怼他。主要是宁安做的那些饭菜，他也喜欢得很。 “回来了，爹他们回来了。”宁适听见门外的声音，赶忙给厨房的人报信。 宁安放下手里的三鲜汤碗。 她们几人刚刚在喝熬好的海鲜汤底，里面放了几种海鲜肉、菌菇和豆腐，鲜香十足。 “刘婶，你把三鲜汤锅先端过去，我现在炒麻辣味的。”宁安朝同样站起身的刘婶说道。 刘婶把小泥炉上的汤锅端到一边，“哎，我先把炉子移过去。” “你一个人行不？咱俩抬上。”王熙看见刘婶一个人去提烧着火的炉子，遂开口关心道。 “不用不用，我提着两旁的耳朵就行了。您别沾手了。”刘婶用抹布垫着，利索地提起炉子。 “那我端汤锅。”王熙看刘婶确实不用帮忙，就找别的事做。 “娘，你小心点，那一锅汤挺重的，你试试，端不动的话我来。” 经过这些日子，原本就身姿如柳的王熙腰身更加纤细了，宁安很担心她端不动洒一身，被滚烫的汤烫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熙原本没想着自己端不动，听了宁安的话才小心的试了一下，一整锅是挺沉的。“端得动，我原来还抱你俩呢。” 王熙走的颤颤巍巍的，其余人都不敢出声，生怕惊了她。 看她把锅稳稳地放在炉子上，宁安才能安心的开始在大锅里炒料。 王熙也悄悄地甩了甩胳膊，路再长一点她就要坚持不住了。 宁安不待锅烧热就舀了两大勺的油进去，其实油多才香，不过她为了省着点用得少。将花椒、八角、香叶扔进油锅，等待香味炒出后放入葱段、姜片。最后加入她之前熬好的麻辣底料，再放入一些干辣椒。等底料完全化开，就可以上炉子上熬了。 刚开始炒配料的时候，味道就很香，等麻辣底料开始融化的时候，一股强烈逼人的香味开始往出窜。 “阿嚏。” “阿嚏。”好几个人被呛得打喷嚏。 “你们先去外面避一会。”宁安耐辣度挺高，劝几个不能吃辣的人出去躲避。 “这味道也太吸引人了。”在卸车的几人离得远，没觉得多辣，只觉得香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赶紧干完就能开吃了。” 有香味的催促，几人手脚更加麻利。 “菜都准备好了？”蒋英对这顿饭很重视，太子的人明早就离开了，这段时间全赖他们三人的保护，他们现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好好感谢了。 “都备好了，端上桌就可以了。”宁安已经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葱花香菜芝麻碎之类的也弄好了，就是缺少麻酱，时间急，也没有石磨。 “那就摆盘，他们洗漱完就可以上桌了。”蒋英安排道。 “另一桌还设在房间里？”两桌都要用炉子，再像中午在炕上吃肯定不行。 “咱们就在厨房，那味大的很，在房间里气味半天散不掉，还会把被子衣服上也染上。”宁安每次吃完火锅，穿的那身衣服都得洗后才能去掉味道。 “那我把三鲜汤底端回来？”刘婶开口问道。 两桌两个底料肯定是换着吃的，就看哪桌先吃哪个味道。 “不用动了，让爹他们先吃三鲜的。正好他们可以先喝点汤解解渴。一会再换过去辣的。”他们出了一天的汗，一上来就吃辣的会咸，喝点汤正好。 “好。” 刘婶和晓燕开始摆碗筷。各种菜也是分了两份，一桌一份。 宁适喊着宁远，帮忙打洗手水。他们家饭前必洗手。 “真乖。”看着两个小子已经把水兑好，还添了热水，总算忙完的几人不住地夸赞着。 夸的小哥俩一个脸红，一个骄傲的挺起小胸膛。 “先给你妹妹洗，我们脏得很，用你们洗完的水洗第一遍。”宁尚本着节约水的原则。 “妹妹，来，我给你把衣袖挽上去，你先洗手。”宁适认认真真地替宁宜整理好袖子。 “哥哥，我自己洗。”小孩子都爱玩水，宁宜每次自己洗手都会玩半天。 “听话，今天哥哥给你洗，洗完爹爹和叔叔们还要用水。”宁适让宁宜蹲在水盆边，将她的两只小手放进水里，仔细地搓洗着。 等几个人洗完，男人们才大刀阔斧地洗涮着，脸、脖子都是灰，洗了三遍水才变清，晚上还得洗澡才能彻底洗干净。 “快坐，安儿说了，一人先喝碗汤顺顺，然后开始涮菜。”宁萧招呼着众男子。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三个暗卫早都垂涎三尺。 “别客气，敞开了吃。”宁安已经告诉宁佑菜肉份量管够。买的大白菜和羊肉够他们造的了。 众人纷纷自己动手舀起汤来。 “哇，真鲜。”喝到汤的人纷纷感叹。 “先喝点打底，一会麻辣味的换过来，可以尽情吃肉了。”宁佑提醒众人。 “好，一会我可得好好尝尝麻辣味的，看看和麻辣烫哪个香。”宁尚这个爱吃辣的人已经坐不住，心早都飞到隔壁辣锅那儿。 “香是香，就是太辣了。”郑晴被辣的嘴唇通红。 蒋英年龄大了，也吃不了这么辣的，偶尔才夹一筷子。 晓燕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你少吃点辣的，吃多辣的孩子容易有热毒。”刘婶看闺女嘴巴不停，不由提醒她。 “再吃一点就不吃了。”这个味很是对晓燕现在的胃口。 这桌除了晓燕和宁安外吃辣能力都一般，看众人都慢下来，宁安说道：“要不把锅换一下？” “你俩把锅里的夹完，我去换。”刘婶对宁安和晓燕说道。 然后走到门边喊邱阳，“两边锅换一下，你把那个锅端过来。” “好嘞。”这边锅里正好空了，他小心地端到厨房。 换之后的味道才对了大部分人的胃口。男人那桌，羊肉一盘接一盘的上。 女人这桌，大人小孩连吃带喝，吃的欢快。 第66章 早起 “宁姑娘的厨艺真是绝了啊。”暗三被辣的嘴唇通红仍手不停地往嘴里塞。 刘婶新端上来一盘羊肉，没两分钟盘子就空了，筷子使得一个比一个溜，都快出现残影了。 “多吃点，再来一筷子。”宁佑看他们吃的高兴，自己也开心。 “宁姑娘要是开一家酒楼，那生意绝对好。”暗三说道，想到以后吃不到宁姑娘的饭菜，就有点不舍。 “说不定以后会开家食肆呢。”两桌离得近，那桌说的话宁安完全听得到，遂开口回复。 她是有计划开个食肆的，总得想法赚钱的。不过还得考察一段时间，看看人流量如何。 “今天可得多吃点，回去了就没这么美味的锅子了。”暗二也半开玩笑说道。 “你们喜欢的话，把剩下的火锅底料给你们带上，回去自己炒一下就可以了。”他们一起结伴了这么久，宁安也不吝啬这么点底料，她有空再炒就行了。 “真的可以吗？”暗三眼睛都亮了。 “当然啦，把剩下的全帮你们装上。”宁安笑嘻嘻地回答。 至于为什么不带底料配方。宁安是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而暗卫三个没想着要宁安的方子，他们默认方子是宁安的独家秘方或者祖传秘方，当然不会张这个口让宁安为难。 “那可真是太好了。” 暗一也微笑赞成。 宁安没想到她的火锅底料未来会首先在太子府暗卫圈里建立起了口碑。 “小料用香油、芝麻酱、盐、酱油、葱花、蒜末调配，其他的可以按照个人口味增减。”宁安告诉他们小料的配方。 “这底料除了加水涮火锅，还可以把菜提前煮熟，然后一起翻炒做麻辣香锅。这个比较省事，快。” “多谢宁姑娘。”三个暗卫纷纷道谢。 “不谢不谢。”宁安摆摆手，她只是美食的搬运工。 宁安咬一口饱满多汁的虾仁，嗯~，真幸福。这个三鲜汤的味道也是好极了。 明天一定要多买点干海货。 “还有面条呢？ 嗝～”看着刘婶端着一盘面条过来，宁尚刚开口就打了个饱嗝。 “是啊，二爷再吃点面条，小姐说火锅煮面条很入味呢。”刘婶慈爱地笑着。 刘婶其实只比宁尚大十几岁，但是她从小看着宁尚长大，总是会把宁尚当做孩子看。 宁尚抚了抚肚子，“只能吃一口口了，太饱了。” ”晚上可得走动走动，别积食了。”蒋英发话。 “知道了，奶奶。”“知道了，娘。”大的小的一片应和声。 “看来都吃的不少。”宁萧也撑了呢，不过没表现出来。 吃饱的众人坐在椅子上，一时也不想动。太饱了，得缓缓。宁安也在悄悄顺着胃。 “娘，肚子好撑啊。”宁远刚吃完就开始哼唧了。 “让你少吃点，不听，又撑着啦！过来，我给你揉揉。”王熙经历过一次，很怕孩子积食生病，可是熊孩子嘴太馋，管不住呀。 郑晴将闺女揽到自己怀里，“肚肚难受吗？” “肚子圆圆的。”宁宜还不懂吃撑的感觉，只知道肚子鼓起来了。 郑晴一摸，胃都鼓起来了，肯定也吃多了，“我也给你揉揉。” 两个小孩赖在母亲怀里，听着大人低语闲聊，在母亲的安抚下昏昏欲睡。 看到宁宜眼睛都快闭上了，宁安开口道：“你们回房间躺着，我们把这收拾了。” “一会我把她送进去，和你们一起收拾。”不等王熙回答，郑晴就回复道。 “不用，我们几个人忙得过来，你和我娘哄着他俩。”宁安说道。 “是啊，我们收拾就行了。”刘婶应和道。 “晓燕也回去歇着，肚子那么大了。”宁安可不会狠心的让孕妇干活。 “没事，我不累，一天啥也没干。”晓燕觉得现在比之前轻松多了，一天啥也不干，就帮忙摘摘菜。 “你要干活，不急着这一会，以后有的是机会。“宁安俏皮地回道，“都去歇着，今天碗筷少，很快就洗好了。” 宁安成功劝下了要帮忙的邱阳和刘叔，她又不是周扒皮，男人们今天都出了大力，可不能再继续了。 刘婶心疼宁安的手，所以由她洗第一遍充满油污的碗筷，宁安涮第二三遍。宁适拿抹布擦桌，扫地。三人合作很快就干完了。 宁安本来也拦着宁适，毕竟这小子今天也干了不少力气活。 不过被宁适以运动消化的名义给打发了。 收拾完残局，又烧了一大锅热水。 留够男子们用的，宁安拎着半桶水回房。 不是她不想拎一桶，实在是木桶太重，半桶已经是极限。 等一屋子人洗漱完，宁安终于躺上了炕。 “哎呀，还是炕上舒服呀。”宁安身子贴炕的瞬间，不由发出感叹。 宁安睡在边上靠墙，与蒋英挨着。 听到宁安的感叹声，蒋英抚了抚孙女的头发，“这几天辛苦你了，明天你在家歇着，让你爹他们去就行了。” 宁安摇了摇头，“我一路都是坐车，累不到我。” “犟丫头。”蒋英无奈。 宁安只回了个微笑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把昨天收拾的吃的穿的都记得给他们装好。” “老夫人放心，我都包好了，我再烙点饼，一会一起给他们。” 宁安半梦半醒间听见说话声。她闭着眼问道：“几点了？” “还早，你接着睡。”蒋英小声回道。 宁安听见祖母的回答正准备继续睡，就在陷入睡眠的前一秒，她突然想起今天三个暗卫大哥要返回。 宁安立马清醒地坐起身。 “怎么了？”宁安突然的动作吓了蒋英一跳。 “不睡了。我给他们炒点肉酱。”宁安一边穿衣服一边回道。 听见宁安的话，其他人没反对，心疼归心疼，可是宁安做饭的手艺他们也替代不了。 第67章 出发 等到宁安炒好肉酱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有亮光。 暗三到厨房打洗脸水，发现烙好的饼、熬好的粥和炒好的肉酱。 “刘婶，你们这么早就做好饭了。”暗三打招呼道。 “给你们准备的路上吃。”刘饼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回复道。 “给我们准备的？”暗三说着情不自禁咧开了嘴。这么多年，没人给他们早起准备过吃食。 “还有这包，都是给你们准备的。”刘婶指了指地上筐子里的包袱。 “嘿嘿嘿，谢谢啦，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暗三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自己也不舍得拒绝。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蒋英问道。 “都弄好了。” 暗三几人在屋外洗了脸，刷了牙。 “收拾好快来吃饭。”蒋英担心三人不好意思先吃，就招呼道。 趁着三人吃饭，宁安将晾了一会的肉酱装进竹筒。 “一路小心。”“一路平安。” 卯正，宁家所有人在院门口和将要离开的三人道别。 暗卫三人已经背好行囊牵着马绳，只等告别完立即出发。 宁尚拍了拍站在身旁的暗三，“保重。” “宁大人保重。”暗一和宁萧等人一一抱拳行礼， 暗二暗三紧随其后。 邱阳递上为他们准备的包袱。 暗二和暗三纷纷道谢后接过背在背上。 他们行李不多，除了干粮就两件宁家人为他们准备的厚衣服。一人背两个包袱轻装上路。 一路快马疾驰用不了一月即可返回京都，他们要赶在大雪纷飞前回京复命。 和所有人告别后，三人翻身上马，勒紧缰绳，留下一句“有缘再会”后挥缰启程。 片刻三人三马的身影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分离总是伤感的，虽然只两个多月的时间，但每天的朝夕相处，大家早已将三人视为与自家一体。 团体成员的离开总是让人不舍。 “他们以后还会回来吗？”宁远看着空旷的道路问道。 不知是谁悄声回了一句，“应该不会了。” 一时间门口静悄悄，只有远处公鸡的打鸣声提醒着众人。 宁尚抱过昏昏欲睡的女儿，“回家，该吃饭了。一会还要去清河呢。” “回家。”“回家吃饭喽。”众人应和着。 惠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人骑着马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出了城门。 “有点不舍呢。”暗三回头望了一眼惠远城门，和宁家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也许还有可能。”暗一面无表情地回道。 他不仅带来了殿下的密信，也带回了宁大人给殿下的回信，他相信宁家人不会就这样一辈子待在边境。 听到暗一的回答，暗二暗三心里升腾起一线希望。于公于私，他们都希望宁家人能更好。 宁家这边，郑晴王熙在厨房帮忙舀饭端菜。 宁安哄着跟在她身边有点蔫的宁远，“你要不要再睡一会？睡醒再吃朝食。” 宁远抱着宁安胳膊，脸贴在她胳膊上蹭来蹭去，“我等吃完饭你们出门后我再睡。” 宁安知道，三个暗卫的离开让宁远幼小的心灵产生了离别感，他担心家人也会像三人一样离开。 “回来给你带礼物，你想要什么？”宁安说着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起得早，小家伙还没来得及梳发，头发炸起一圈。 听见有礼物，宁远的心思被吸引，“糖还有多少？我昨天说了要给新伙伴们分的。” 宁远睡了一觉起来还惦记着他新认识的朋友呢。 “除了糖之外，允许你再要一个。” “我想要陀螺，我昨天看见他们在打陀螺，很好玩。” 宁远昨天第一次见到陀螺就被吸引，但自己没有东西交换，他不好意思和新朋友提自己想玩陀螺，只眼馋别人。 “好，有的话我就给你带。如果没买到，你可以问你朋友他在哪里获得的，我再帮你想办法。”只小小的玩具，宁安当然会满足孩子的要求。 “嗯嗯，谢谢姐姐。”听到姐姐的话，宁远高兴的点点头。 “我给你梳头，头发乱乱的。”宁安说道。 复杂的盘发她不会，但是基本的扎发宁安已经完全掌握。 宁安拿着梳子刷刷两下，就帮宁远扎了一个道姑头。 “好了，洗手吃饭。”宁安拉着宁远洗了手坐到桌边。 一碗清粥，一块喷香的葱花鸡蛋饼，一盘清炒白菜就是一顿营养早餐。 能吃到这样的饭菜，众人已经很满足。 宁安也吃的很愉快，悠闲的早餐时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在现代，工作日的早餐靠糊弄，吃点饼干面包就过去了，休息日一觉睡到九十点，连早餐直接都省了。 吃完饭，略休息一下，众人就准备出发去清远。 “银钱带足了。”蒋英掏出五个十两银锭给宁安。 宁安只拿了两个，“够了，我身上还有呢”，说着拍了拍自己口袋。 她为了装钱方便跟安全，在上衣和裤子侧边都缝了兜。 “带上水囊跟饼。”王熙提醒几人。 “嗯嗯。”宁安点头。 出门准备齐全点保险，她可不想饿肚子或渴着。 清远离得也不近，万一赶不上饭点，就得吃自带的干粮。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众人嘱咐准备妥当的宁佑邱阳和宁安。 今天就他们三个人去，剩下的人要在家里挖地基。 “知道了，放心，我们走了。”三人坐在牛车上朝大家摆摆手。 第68章 清远镇 看着他们走远，宁尚朝他爹开口道：“我去营里请镇将派几个士兵过来帮忙。” “去。”宁萧颔首。 他有自知之明，家里能出力的就宁尚一个，靠他一天才能挖多少。 镇将大人张洪是靠军功一步步提拔上来的，是个忠于朝廷的正义之士。 虽然远在边疆，但对朝廷的事有所耳闻，他对宁萧很是敬重。而且惠远只是个人口不足三千的小军镇，朝廷的风雨暂时波及不到这里，这里他说了算。 在他管辖范围，能给予宁萧的便利他都愿意给。 等宁尚从营里带回五个帮忙的兄弟时，宁安他们还没到清远。 卯时二刻出门，到辰时四刻，大半个时辰跑了一百里地，到清远估摸还得半个时辰。 宁佑和邱阳轮换着在外面赶车，宁安躲在车厢里裹着个棉袄补觉。 早上早早起来忙活着，宁安现在这会瞌睡的紧，躲在大棉袄里暖和的很，除了偶尔颠簸的厉害被摇晃醒，其他时间睡得还做梦了呢。 此时的家里。 “来，先喝点水。”刘婶将冲好的糖水端给来帮忙的五人。 “婶子不用客气，我们渴了再喝就行。”出声的正是内心激动的萧何。 正常来说，能被派过来帮忙的，都是营里不重要职位的士兵，怎么也轮不到萧何这个屯长。 奈何萧何脸皮厚，早就打听了一番宁安家的事，专门等着上门帮忙呢。 萧何在镇将跟前，各种大义凛然，就差撒泼打滚才得到这个差事。 萧何是五个士兵中官最大的，自然就是五人的发言人。 “先喝点水歇一下再干活。”宁尚帮忙将水一个个分给五人。 萧何带头喝了一口，惊讶道：“冲的糖水呢。” 听到萧何的话，其余四个人也赶紧低头喝了一大口。 果然是糖水，糖放的不少，甜滋滋的呢。 来当兵的，有不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吃糖的机会也不多，进了军营里。虽然能吃饱，但也仅限于不饿肚子，味道是不讲究的，甜食更是没有吃过。 现在喝着糖水，一个个都很高兴。 “家里现在也没有什么茶叶，只能冲糖水，兄弟们海涵啊。”宁尚略带歉意的说道。 “糖水就很好，我们都是粗人，喝茶也是牛嚼牡丹，喝糖水正好。”萧何回道。 “是呢，是呢。” “糖水好喝呢。”其他人纷纷附和。 萧何一口气喝完碗里的糖水，“咱们就开干。” 萧何心里鼓着劲，要好好表现让小姑娘看到呢。 他不知道的是宁安不在，今天一天他的表现都没法被意中人看到。 “好，咱们先挖地基，还有些糊墙的材料今天去清远采买了。” 宁尚带着人到清理好的地面上划线，准备挖地基。 “行。”萧何二话不说开始帮忙。 碍于条件限制，在开挖前，宁萧进行了最简单的祭拜仪式。 等家里的地基已经挖了有三米长时，宁安他们终于看见了清远镇的城门。 相比较惠远的冷清寂寥，清远明显热闹繁华了许多。 他们到的不算很晚，今天恰逢赶集，周围城镇和村子的百姓来的不少，再加上边镇金城都要检查，他们还排了会队。 与他们一起排队的都是来采购的，要卖货的人们已经早早进城占位去了。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轮到他们三人。 他们行头很简单，牛车被放在城门口固定的空地上，花两文钱有人专门的看守。三人带着空背篓和麻袋，守城的士兵粗粗翻看了下就让他们进去了。 “咱们分两路？”宁佑询问闺女的意见。 这一路来，很多事情都会采纳宁安的意见，现在他已经习惯提前听听女儿的想法。 宁佑刚说完这话就有点迟疑，单独让邱阳和自家姑娘一起，好似有点不妥。 让邱阳一个人去采买那么多东西也不太合适。 他又补充道：“不然我们一起，昨天已经提前问好去石灰店的路了，应该很快。” 宁安是无妨的，不过看他爹的样子还是乖乖听话，“好，我们一起。” 三人直奔卖石灰的地方。 青砖作坊连带着卖石灰，因为建窑，所以位置选在城边，离城门很近。 他们步行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找到地方。 三人站在一片大门前，远处有几个凸起，可以看出是砖窑窑洞。 不待他们喊人，就听见旺旺的狗叫声。 “有人在吗？”邱阳大声喊着。 “有。”一个壮汉一边高声回复一边呵斥还在狂吠的大黄狗，“大黄，别叫了。” “几位好，是要买砖吗？”壮汉看着这一行有男有女的三人招呼道。 “我们想买些石灰。”宁佑回复道。 “哦，要多少。”壮汉引着三人往里走。 “盖两大间，估摸得半车。”这个量是昨天街坊告他的。 这边虽然石灰便宜，但是大家条件不好，用量都很省。 “一车一两银，半车七百文。”大汉利索报价。 “兄弟，便宜些。惠远的万哥介绍我来你这买的，他上个月刚来买过呢。老主顾照顾一下。” 宁佑已经很自如的讨价还价，成功将价格杀到六百八十文。 付了一半订钱，约好晚点来取，三人转向热闹的集市。 摆在集市口的是各个菜摊。 现在天冷，卖的菜蔬就来来回回那几样。这些菜在惠远都买得到，没必要大老远的拉回去，他们直接略过。 先去粮店林林总总买了精米、面粉、小米、粳米、玉米粉以及各种豆子。 因为买的多，掌柜咧着嘴答应等他们买完所有东西，用自家马车帮他们送到城门口。 粮店的东西种类比较单一，除了各种粮食和种子没有其他干货，他们又转战杂货店。 杂货店名副其实，各种针头巴脑、锅碗瓢盆、瓜子花生都有。 他们又买了芝麻、红枣、红糖、各种调味品，一些零嘴以及一袋昆布。 其他的海鲜干货，他们逛了几家店都没买到。 这里买干海鲜的少，掌柜进一批大半年都卖不掉，索性今年就没有进货。 给店家说了以后进货请帮忙捎点，并且再三表示他们会买的，不会让掌柜积压在手上才出了门。 邱阳背着一篓子杂货在街边休息，宁佑和宁安去布料店又买了棉布和棉花。 买东西砍价，二人驾轻就熟。很快就背着看着重其实不重的布料放在邱阳跟前。 “我刚听几个人说前面有家皮毛摊，皮毛好价格也合适。”邱阳向两人分享自己等待这会儿听到的消息。 他想买皮子，给晓燕做件皮衣，晓燕爱冷。 “是呢？那我们也去看看。”宁安迫不及待。 “邱阳哥，你要不把东西先放在杂货店？”宁安看着沉甸甸的背篓说道。 “不用，这点分量不重。”邱阳轻轻松松地背起背篓，还一手提起棉花袋子。 “我来我来。”宁安要夺过棉花，被邱阳躲开了。 “你一会还得看货呢。又不重，我拿着就好。”邱阳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第69章 大肆采买 宁安无奈跟在身后。 路过卖牲畜的摊位，他们又买了两只公鸡两只鸭。 这是用来吃的，不是下蛋的。 天冷，鸡鸭都不怎么下蛋了，养着白费粮食，吃了最好，等明年开春再养点母鸡母鸭。 皮毛摊子挺多的，他们看了好几家，要不然价格不合适，要不然东西向看不上，只买了两张羊皮。 到了围人最多的摊子前，看到种类繁多，摆放整齐的皮子，他们确定这应该就是别人说的那个。 他们挑了好几张羊皮，并几件兔皮，还挑了一张狼皮。 至于狐狸皮、貂皮、虎皮那些早都被买走了。他们来得晚，剩的都是常见的羊皮、鼠皮等。 宁安对鼠类有深深的恐惧，所以他们没买鼠皮。 打包装上几张皮子，他们的背篓已经满了。 还差肉跟些药材没有买。 这时已到正午，宁安感到了明显的饥饿感。 三人找了家尚有一张空桌子的拉面店。 宁安卸下一背篓的皮子，出了长长一口气。 三个背篓，一个麻袋，四只活物，放满了座位跟前的空地。 占了过多的空间，宁安有点尴尬，动作不明显地扫了四周一圈，还好，大家都是大包小包，有的人比他们东西还多呢。 饭店墙的边，也靠了几个麻袋。 店家对这种情况早已习惯。 每逢集日，周围村镇的人都会来赶集。店里的食客络绎不绝，也是他们赚钱的时候。 平日的生意只将将够日常开支，凑这几个集日，他们才能多挣些。 “几位客官吃什么面？有牛肉面和清汤面。”店掌柜兼职小二招呼客人。 店是小夫妻俩在经营，平日里他们会卖炒菜和面条，集日人多，忙不过来他们就只卖两种面。 “三碗牛肉面。”宁佑利落的报了饭。 店家用餐盘端着先上了三碗面汤，“客官先喝点面汤，今日人多，面条要稍微多等一会。” 三人道谢并表示知晓。 人多，等一会正常，这个点去哪家饭馆都是如此。 宁安端着滚烫的小口吸溜。 跑了一上午，水囊里的水早都凉了，他们也没顾上添热的。这会正有些渴。 “邱阳哥，你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要买？”宁安担心有落下的东西，刘婶他们又不好意思说，专门问邱阳。 “往年冬日爹都会腿痛，之前大夫会配膏药，这边不知道有没有卖的？”邱阳很细心，记得每个家人的情况。 “一会去医馆问问看，应该有，这边肯定也有腰背疼痛的人。” 宁安想到她家今年都受过伤，保不准雨雪天冷会有人骨头疼，多买点膏药备着才好。 “今年用不用买炭？”府里往年冬季都烧炭，现在他把不准宁安他们的意思。 宁安没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完全不知道烧炭的事情，她将目光转向她爹。 宁佑看到女儿茫然的目光，解释到“以前冬季是都有炭盆烧炭，不过现在有炕，炭应该少买些就行。” ”奥，那就听爹爹的，少买些。”宁安说完又想了想今天战利品，“咱们今天能放得下吗？” “一麻袋应该放得下。” “好，那一会吃完饭去买。” 看到面端上来，三人结束了话题。 面条劲道，肉汤香浓，牛肉软烂入味。难怪店门口这会排了不少人。 就在宁安他们聊天的时候，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没有座位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幸好宁安他们早一点，再晚两分钟，等在外面的就是他们了。 三人头也不抬的吃完面，付了账走人，给外面还没吃上面的人让位。 肉铺还在前面，炭，杂货铺应该有，医馆一会问下路人。 “爹你在这儿守着东西，我和邱阳哥去买肉，买完肉咱们再返回杂货铺买炭，行吗？”宁安想让宁佑歇会。 “我去，你在这歇会。”宁佑担心宁安累着。 “我要去挑不同部位的肉，还是我去。” 把所有的东西放在不碍事的街角，宁安和邱阳一起走了。 邱阳跟着主要作用是拎肉和保镖。 可能因为肉腥味大，肉铺集中在集市偏后的位置。 正午这会可能都吃饭去了，人少了不少，他们很快就找到肉铺。 摊子上剩的肉不多，好部位都被挑走了。 当然，这里的好肉是指上下五花这种肥肉多的肉。 剩下的多是前肩肘后臀部这些瘦肉跟排骨，而这些恰好是宁安喜欢的。 宁安包圆了两个摊位的排骨，买了十多斤后臀肉，还买了不少猪蹄猪肝，摊主送了两根大腿骨。 猪大肠本来也想买的，但是想想回去要坐一个半时辰，那臭味实在忍受不了，遂放弃了。 昨天买的羊肉还剩一小块，肯定不够来帮忙盖房的人吃。所以宁安又买了五斤羊肉跟羊蝎子(羊脊骨)。 羊蝎子先卤煮后涮菜，在这个天吃起来也非常舒服。 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又是小三十斤，邱阳默默的提上。 返回的途中，看到卖板栗、核桃的，又各买了五斤。 两人双手满满，连梨子都暂时放弃了。 宁佑正百无聊赖，看到宁安提着半麻袋东西跟在邱阳身后赶忙上前接过。 他们的东西，三人已经拿不了。 经过商议，决定由邱阳带着粮店的小二先拉上粮食和这些东西送去城外的牛车。 决定好，宁安和邱阳又匆匆返回杂货店，买了一袋炭。然后到粮店找掌柜的送货。 正好，店小二刚将一车粮送完正吃饭。 邱阳安抚小二继续吃饭，他自己一趟趟将他们买的粮食运到马车上。 店小二见此快速刨着碗里的饭，一放下饭碗不待最后一口饭咽下去就坐上车出发。 粮店这辆马车是专门用来运货的，车厢里没有人坐的地儿，只有车板上能坐人。 所以邱阳坐在车板上跟着车先返回宁佑处装其余东西，宁安跟在后面缓慢步行。 等宁安与她爹会面时，宁佑手边只剩一个空背篓。 二人转道去了粮店小二给介绍的药铺。康济堂，是清远镇第二大药铺，以抓药为主，平日只有两个大夫轮流坐诊，药材价格公道。 而清远第一大医馆——宝安堂，大夫多，医术好，看病的人多，但是药卖的贵，一般在那儿看病的才在他店里抓药。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邱阳的一个热心之举让他们省了不少功夫，或许还有银钱。 陈皮、山楂、黄芪、花椒、甘草、栀子果等这些常见的可以自行食用的药材，宁安让学徒每样都抓了点，另外还让大夫配了几副温和的，可以常备的伤风药和退热药。 临出门又想起晓燕，宁安又返回让大夫包了两包温补的安胎药。 第70章 满载而归 从药铺出来，离城门还有不近的距离。 二人边问路边留意街边的场景。下次再来就不用去哪儿都找别人问路了。 街角，宽阔的路边，偶尔有小摊贩卖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宁安看大娘的葡萄干干净饱满，就买了些葡萄干，回去可以蒸蛋糕。 一路上还碰到了几个卖鸡蛋的、卖豆腐的。 快到城门时，有个水果摊，宁安竟然在摊子上看到了石榴。 不管酸甜，直接买了十五个，公平地一人一个。又买了些梨和鲜枣。 宁安将背篓里的药材取出来提着，把买的石榴、梨、枣放进背篓。 宁佑低估了这实实在在的一背篓，差点没直起身。 宁安见状在背后扶着背篓底部，期望帮她爹分担点重量。 两人步履蹒跚地出了城门找到自家牛车。 邱阳已经将送来的东西整理整齐。 三人又驾车到砖窑作坊，拉上已经被装成袋的石灰。 这下整个车被塞的满满当当，只留了个一尺的空位给宁安坐。 天色不早，三人没有再逗留，往家赶去。 萧何五人中午在宁家吃的饭。其实，休战时，兵营士兵都是一天两顿饭，萧何他们都习惯了，没想到宁家是三顿饭。 不过看看宁家人通身的气派又可以理解。 没宁安在家，厨艺还算过得去的也就刘婶。 蒋英虽然年轻时候会做，但是已经三十来年没亲自动过手了，早都生疏了。 她们商量了下，中文做擀面条，这是刘婶最拿手的。 做了烩菜，用来拌面条。 在隔壁汪大娘那里买了一篮子鸡蛋，做了葱炒鸡蛋、清炒豆腐，还煮了羊肉，切了盘凉拌羊肉片。 宁家人心里觉得怠慢了来帮忙的几人，但家里就这点存货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萧何几人却吃得异常满足。这些菜色都是军营里吃不到的。 营里一月能吃一次肉，一个人也就能分到两三片。菜里偶尔能看到点蛋花。纯羊肉只有过大节时候才能吃到。 萧何这种小头头，休息日还能出去搓两顿，小兵们几乎没有这个机会。 今天在宁家虽然出了不少力，但也改善伙食了。 几个人吃的满嘴流油，只嚷嚷着刘婶的厨艺好。让他们天天来也愿意。 萧何一上午都没看到宁安，心里着急，却又无法开口问。 在心里胡思乱想着。一会想是去邻居家串门了？一会又觉得不可能，她初来乍到，应该不会去别家这么久。 难不成他们家在这有亲戚，投奔亲戚了？ 一会又吓自己，不会刚来就嫁人了？ 他在心里暗暗焦急。忘记了早上宁尚跟他说过家人今天去清远采买。 拉了满满一车，回去比来时慢了很多。 牛车跑半个时辰就得停下来歇一歇。 宁安他们回到家时已暮色苍茫，街上道偶有个人影，也是脚步匆匆。 萧何和宁安刚好错开，萧何刚拐上去营地的路，宁安他们的牛车就从对面巷口驶来。 牛车一停，宁安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一路上拘谨地坐在那么点点大的地盘上，坐得宁安浑身僵硬。 院里宁尚和刘叔正在做扫尾工作。听到邱阳的叩门声，快步举着气死风灯去开门。 刘叔看见宁安在活动腿脚，心疼道：“一路累坏了，家里刚做好饭菜，快洗手开饭了。” 屋里的人听见声音，纷纷走了出来，宁远和宁适跑在前面。王熙郑晴他们跟在身后。 “姐姐，爹爹，邱阳哥你们回来了。”宁远欢快地挨个喊人。 宁适看见爹爹和大伯在往下卸东西，赶忙跑上前帮忙。 宁安又累又渴又饿，只想坐下美美地喝上一大杯水，就没有管卸货的众人，只喊着：“娘，有水吗，好渴啊。” 王熙看见宁安的疲态，心疼地快速回应：“有有，你坐下缓缓，我给你倒水。” 晓燕落在最后，听到宁安的声音已经返回厨房倒水。 王熙端着碗水又操心自家相公还在外面，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 好在郑晴已经打了盆水给几人洗手，刘婶也端着两碗水送出去。 宁远想问姐姐有没有买到陀螺，又知道姐姐累了需要休息，着急地围在宁安周围转圈圈。 几人进进出出把买到的东西卸到饭厅。顷刻间就堆满了半间屋子。 还有鸭子不时地嘎嘎叫唤两声。 三个小孩顿时被四只活物吸引，蹲在旁边研究鸡鸭。 “小叔，我们要养他们？”宁远问宁尚。 “呃，估摸着是用来吃的。”宁尚觉得侄女买来做给这几天帮忙盖房的人吃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得不说，吃货的脑回路是相同的。 “我想吃姐姐说的烤鸭。”宁远说道。 “那估计有点难，烤鸭得搭烤炉，咱这几天要盖房没时间。”宁尚其实也馋。 “好。”宁远懂事地低了头。 他们的对话宁安都听到了，不过她没出声。有没有时间糊个烤炉，到时候看机会。 “人齐了就开饭。”蒋英看收拾完了就出声说道。孙女肯定早饿了。 饭已经做好一会了，给执意不留下吃饭的萧何五人一人带了三张饼。 他们则是焖了一锅米饭，熬了一锅烩菜。就等宁安他们回来了。 忙了一天的众人都饥肠辘辘，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晚饭。 宁安这时候才有心情逗弟弟。 “糖和糕点在那个竹筐里，自己去找。”宁安指着边上的背篓对宁安说道。 东西搬进来还没细细整理，在杂货店买的东西都放在一个框里。 宁远拉着宁适和宁宜，兴致勃勃地翻找。 糕点在最上面，一下就找到了，几人又往下继续找糖块。 “啊，陀螺，姐姐买到陀螺了。”没等找到别的东西，宁远就看到了陀螺。 第71章 懂事的孩子们 大家面带笑容地看着宁远举着个陀螺，然后跑到每个人跟前。 “我的陀螺，姐姐给我买的陀螺。”小家伙高兴地快要飞起。“谢谢姐姐。” “还有爹爹和秋阳哥，我们一起去买的。银钱是大家一起赚的。”宁安朝二人道。 小家伙又挨个跑到每个人跟前，“谢谢，辛苦了。” 宁宜看见没有自己份，着急地跑到宁安跟前，“姐姐，姐姐，我的呢，宜儿没有。” 郑晴正想拉过小闺女，让她别闹姐姐。 就见宁安从怀里里掏出个彩色泥人。“当当当当，跟宜儿一样漂亮的小姑娘。” 宁宜拿着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彩色泥人，高兴地跳来跳去。 宁安当然不会落下宁适，她怀里就跟百宝箱似的又掏出一个鲁班锁，“适儿，这是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宁适早已经过了打陀螺的年纪，宁安送的鲁班锁刚好对上他的喜好。 他原来在府里也有各式各样的鲁班锁，甚至还有玉制的。 宁安给他买的虽然是最简单一种，但他也很开心。 男人们在饭厅聊天，女人们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归置，该放厨房的放厨房，该放卧室的放回卧室。 肉用盐腌起来一部分，剩余的放在竹筐里盖着盖子挂在外面。天冷，放一晚上也不要紧。 他们没有筒仓和地窖，粮食暂时存放在木桶里，以防老鼠偷吃。 家里人多，备的粮食多，还得请人做个筒仓。 地窖如果可以，能挖一个是最好的，不过天冷了，今年估计赶不上了。 回来的时候觉得东西多，其实归置到各个应放的地方，也没多少。 做饭的，挖地基的，采买的，全家人忙了整整一天，一收拾完就躺炕上了，接下来几天才是累的时候呢。 宁安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不知道有个人为了她辗辗反侧。 萧何身体累，脑子却停不下。 宁安的一颦一笑映在他的脑子里，让人无法安心入眠。直到了半夜，想到明天要继续去宁家干活，才强迫自己入睡。 早晨吃过饭，宁安先炖上了昨天肉铺老板送的两根大骨头，打算熬个骨头汤中午喝。 萧何他们在营里吃过早饭才来。 等他们的到的时候，宁尚和邱阳已经在挖剩下的那点，昨天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就剩了两米，由于天黑，实在看不清才停了。 宁安做事，喜欢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所以萧何推门进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嗓音在说，“邱阳哥，你帮忙把排骨剁一下。” 听见这个声音，萧何悬了一整天的心落地了。 “来了，吃了没有？来吃点。”宁尚向几人打招呼。 “吃了才过来的。”几人回道。 宁佑一看就知道是昨天来帮忙的几个士兵，遂也开口道：“再喝碗粥。”朝屋里喊，“安儿，舀五碗粥。” “哎，知道了。” 萧何本该拒绝的，但是想着能见宁安，就没说话。 没一会，宁安就端着餐盘出来了，上面摆着几碗粥。 担心来帮忙的人没吃早饭，他们多熬了粥，一直在火上温着。 看到宁安小心翼翼地走着，萧何上前几步接过盘子，比宁尚的速度还要快。 宁安认出来是前两日在军营门口见过的人就松了手，“谢谢。” “姑娘不用谢。”萧何轻声回道。 低沉的嗓音，高大的身材，英武的气概，绅士的态度，宁安默不作声的在心里夸赞，“难得的极品”。 萧何则是心砰砰跳个不停。 端着盘子转过身没了反应，好在宁佑和宁尚在一旁，将粥碗一个个递给其他几人，又接过盘子将最后一碗递给萧何。 端上温热的粥碗，萧何才回过神，慢慢品尝着甜而不腻的红豆粥。 每天来还没干活就先吃，几人有些羞涩。喝完粥就抢过宁尚的镐头开始卖力。 到了巳时正，前天说好来帮忙的几个半大小伙也来了。 带头最大的那个，看着院子里已经热火朝天忙碌的众人，憨厚的摸了摸头，“我们来的有点迟了，早上去砍了两趟柴。” “不晚，不晚，我们也才刚开始。”宁佑说道，“早晨吃饭了没？” 不等小伙回答，宁佑对跟在身边打下手的侄子说道：“适儿，去喊你姐姐把剩下的粥端出来。” “好。”宁适听了大伯的话噔噔跑回厨房。 “不用不用，我们不饿。”几个小伙一副尔康手。 砍了一早晨柴，怎么会不饿。 四个小伙端着碗哐哐两下就下肚了。 有了这么多的人的帮忙，一上午就垒了三面墙。 盖房的速度快，宁安的压力也大，没做过这么多人的饭。之前跟车队时，有车队的人帮忙。 现在就他们几个女人。 今天先吃猪肉，鸡鸭没杀，可以养着，过几天再吃。 排骨，宁安本来想做糖醋的，不过，这么多人还是算了，红烧一下。 再做一个白菜猪肉炖粉条。 骨头汤里加点白菜豆腐，中午就两菜一汤了。主食是掺了些玉米碎的米饭。 样数不多，但都是实打实的一样一盆，且样样有肉，也不算差了。 闻着浓浓的肉香味，干活的人都有点心猿意马，饥肠辘辘。 只有一个灶洞，拖慢了做饭速度。 大骨汤、排骨可以端在小锅上炖着，米饭只能在大灶上蒸，蒸完米饭才炒菜，米饭都不是很热了。 宁安想着在院子里再盘一个灶，以后用着也方便。 萧何他们经过昨天，在看到今天的菜都没有大惊小怪，四个小子却惊讶极了。 这丰盛程度都比得上他们家过年的菜了。 其实随军的这些家属，日子都不是很好。 将士们将将吃饱，家属们种的那些地产量一般，也没有别的收入，都要勒紧裤腰带才能过活。 肉也是，一两个月才能吃到一次，每次只尝点肉味，没有放开吃过。 中午端着饭，蹲在院子里吃，他们也不好意思去夹菜。都是宁佑他们一个个喊过去拿着勺子给舀到碗里。 其中一个离家不远的小子，端着满碗的菜，小声问宁佑：“大叔，我能不能，能不能回家取个东西？” “当然啦，不着急。”宁佑以为他真的要取东西。 小子跑的飞快，剩下三个互相对视一眼，也说了一声跟着跑了。 宁佑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当孩子们端着空饭碗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昨天这几家，家里都有弟弟妹妹。都是懂事的孩子啊。 第72章 砍柴 宁佑为几个孩子添饭，唬的几人只喊“不要了，饱了，饱了。” “还剩这么多呢，你们正好把底清了。”宁佑也不说别的。 “是啊，难不成你们不喜欢吃这菜？我侄女厨艺还没人说不好吃呢。”宁尚也在旁边帮腔。 “快吃，我们要不是实在吃不下，哪能轮到你们啊。”萧何也认识最大的那个，他们营里马夫的孩子。 马夫家里两儿一女。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萧何经常看到马夫为家里生计发愁。 刚几个小子端着饭碗回家，肯定是看见菜好，又念着家里的弟弟妹妹，回去把饭都分给他们了。 好在不管是米饭还是菜，宁家都多做的了很多。 中午的事，宁安也有所耳闻。 时代如此，行，百姓苦，亡，百姓也苦。 晚上准备蒸馒头，这个活就不用宁安操心了。 下午，她领着宁适和宁远去城外捡柴。 宁适已经跟刘根、顺子和大牛二牛吸取了捡柴经验。 四人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如数道来。 他们住的离东城门近，东城门外是一片平整的沃土，军田和分给自家的田地都在那里。 捡柴割草一般去西城门外。西门外有座小山包，山上有不少枯树枝。 天暖和的时候还可以挖菌子。夏天，山里有不少野果。 镇里没有学堂，孩子们都不上学，每天帮家里干活。 女孩子主要学做饭、织布、料理家事，空闲时候也跟着一起上山。男孩子们主要砍柴、割草。农忙的时候，不管大人小孩都要一起下地。 三个人一人背个背篓，拿了几捆麻绳，怀着新奇出发了。 三人都没有干过这些，更别说是没有下人跟着。感觉像是去秋游。 大人们本不放心要跟着，在他们的再三保证下，以及刘根说镇里的小孩天天去，不往远走很安全下才放行。 一路走，一路看，几百米的距离三人就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出了城门就能看见不远的山包下有小孩在割草。 这边家户养羊的多，羊多的会吆着羊群去放羊吃草，羊少的人家，不值当专门占个人手来放羊，就打发孩子们去割草。 这个时节，很多草已经黄了，小孩们每天都要出来割草攒草留着当羊冬天的口粮。 宁安他们按照刘根说的往山里走了一点，就看见落在地上的枯枝，不过不多，想来别人的是漏网之鱼。 三人也不嫌枝细，细的也能烧会儿不是？ 三人边捡边往里，慢慢能看到一些大的枯枝，他们带了柴刀，但是三人都没砍过柴啊。 能用脚踩断的就用脚，实在踩不断的采用刀，不过这刀，又重又不太锋利，费不老少劲。 三人忙活到夕阳西下，其他孩子们都往回返的时候，也才捡了虚虚一篓柴，青草倒是割了两半篓。 看着别的七八岁的孩子背着那么大捆柴，宁安有点汗颜。 宁安背着柴，路上还歇了一次。到家门口碰见隔壁汪大娘。 三人客气的和汪大娘打招呼。 “房子建的怎么样了？”宁家人一天都没出门，王大娘有心问两句也没碰见人，这会看到宁安拉上好好问一问。 “快了。”宁安回道。 “你们盖几间哪？”汪大娘又问。 “盖两间，家里人多，盖两间才刚刚够住。” “有啥帮忙的你们上门说就行啊。我家俩小子跑个腿啥的还行。”汪大娘中午看见刘根他们端着碗从宁家出来。 一想就明白是他们在宁家帮忙，宁家管饭。 镇里这种情况挺多，有谁家有活，孩子们去帮忙都会管两顿饭。 干一天活换两顿饭，孩子们都愿意去。 一来，主家给帮忙人的饭总会带点油水，二来，能给家里省顿粮。 汪大娘也想让孩子们来帮忙，不过宁家人没主动开口，而且她家老二还小才九岁，干不了重活。老大今年十四，倒是能顶个大人用了。 宁安一听话音就知道汪大娘的意思，“您家里要是没事，明天让孩子来帮忙。” “哎，好好。有啥活就喊他们，大小子有力气。”汪二妮站在门口早都闻到蒸馒头的麦香味，想着孩子明天能去打打牙祭也高兴地很。 “那我们先进去了，还背着柴呢。”宁安反手扶了扶身后的背篓。她想着到家门口了，懒得在卸下来，没想到汪大娘会拦住她。 “哎，你们快进去。我也回去了。”汪二妮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几人背篓里还装着东西。 回到家，大白馒头刚出锅。 “正好，还担心你们迷路呢。”刘叔帮几个人卸下背篓。 “路很好找，出了城门就能看见山包，很多小孩在割草拾柴呢，我们看他们往回回就跟着回来啦。”宁安敲了敲肩膀。 “累坏了。”正在收拾工具的宁佑心疼几个孩子。 从小都是府里众人宠着的，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 “不累，跟爬山差不多，就是柴刀不好用。”宁安说着皱了皱鼻子。 帮忙的人还没走，正准备洗脸洗漱。萧何悄悄注意着宁安的一举一动。看见宁安的小动作，心里直呼可爱。 听闻柴刀不好用，就趁机搭话，“是不是刀钝了呀，我明天带磨刀石过来把刀磨一磨。” 他们家确实没有磨刀石。 “那麻烦你了。”相处一天，宁佑知道这个后生是个爽快人，也不跟他客气。 “没事，就磨个刀。”萧何看宁安注意到他，暗暗挺直了腰背。 宁安不是真的十四五没经历过情爱的小姑娘，萧何的表现她有点察觉到。 不过，她的婚事不急，她有信心说服家人让她再等个三几年再嫁人。 萧何这个人外形她是满意的，但是人品家世她要再了解一下。 第73章 房子建成 一整天下来，房子的主体已经起来了，就剩两面墙垒到一半，明天再大半天就能封顶了。 知道他们晚上不留下吃，宁家给一人准备了三个大馒头加肉酱。 馒头掺了一点点玉米面，蒸出来带淡淡的黄色。不是他们不舍得这点白面，而是不愿意太张扬。 来帮忙的有营里的人，有街坊邻居的孩子，如果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只想低调安稳地生活。 萧何带着三个热馒头走在最后，出门前又扭头看了眼宁安。 夕阳的余辉照在宁安身上，像是宁安本身在发光。 萧何到老，也忘不了这天宁安身披霞光，眉眼弯弯，嘴角翘起的画面。 几个小子没想到宁家晚上还给做了加肉酱的大馒头。 平常去别家帮忙，晚上都是给两块窝窝就算了。 几人欣喜得带着馒头回家。 宁家的馒头大，他们一人吃两就能饱饱了，但宁家给他们和几个兵的一样，也是一人三个。 今天家里人都可以分到了，爹娘也能吃上，一人可以吃半个。 镇里能吃起白面的不多，家家户户都是黑面玉米面蒸窝头。 刘根就是他姐出嫁的时候分到了个白面馒头，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每年收了麦子，他娘会做顿面条慰劳他们。 剩下的麦子都卖了，换成黑面玉米面。家里孩子多，换成粗粮才能够每个人七分饱。 孩子少的人家，负担小，会多留点小麦，磨成面，家里能偶尔蒸点纯白面的馒头。 谁家要是蒸白面馒头，他们都会跑到墙边，闻闻馒头的香气。 宁家晚上也是大馒头加肉酱，切了点腌萝卜。晚上没熬汤，就着开水。哪能顿顿喝稠的呢，精米可不便宜。 想着明天房子就建好了，军营的人来帮了三天忙，宁安打算做一桌酒席感谢下他们。 晚上临睡前，宁安提前列好了第二天的菜单。 明天午饭要早点吃，酒席定在申时正，不耽误他们晚上回军营。 中午一人一碗汤面打个底，为申时酒席留个肚子。 宁安昨天还专门在杂货铺灌了壶酒呢。 酒席一盆羊肉烩豆腐，一个姜母鸭，一个炸丸子，一个红烧肉，一个黄花菜炒鸡蛋，一个醋溜白，再加一锅炖鸡汤。 第二日一早，几个小子就被家里早早打发过来了，俱是，“柴可以晚一天打。人家给你们吃的这么好，早点去，多干点活，别偷懒。” 他们到的时候宁家还没吃完饭，萧何等人也没到。 吃过窝头咸菜的几人又被宁家一人塞了一个馒头。 有一口不吃装在怀里的，有吃一半把另外一半装起来的。宁家人全当没看见。 搭房顶是个技术活，搭的不严实不仅漏雨，使用寿命也短。 所有人中只有士兵李辉有这个手艺。 李辉他爹是盖房子的匠人，他小时候跟在他爹身边打下手，将他爹的技术学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打算以后等成年后像他爹一样组个小队，专门给人建房子，结果不等他学成，就被征兵征到了这里。 不过因为他有这门手艺，在营里主事建造房屋，各家盖房也会找他，在工程御事方面也能出点力，所以日子过得比其他人好。 上午半个时辰就将围墙都砌完了，木梁也搭上了，剩下封顶的工作就是李师傅一个人的了，他们只能在旁边递递材料。 闲下来的人们，用石灰将内墙面上了色，屋内不再灰扑扑，亮堂了不少。 门窗也都留了，得找木匠来量尺寸打门窗。 新屋子还得砌炕，砌炕也是手艺活，不会随便个人就会。 他们营里有这样的人，不过最近在忙着修营地里的炕，得过几天才能帮宁家盘炕。 三个暗卫离开了，他们住房暂时住得开，等几天也没关系。 宁家的伙食好的让帮忙的人不好意思歇着，大家就不断找活干。 鸡窝帮他们搭好了，马棚也修了修，地面都夯实了。 材料是现成的，宁安想在院子里搭灶台的想法也实现了。 今天汪大娘的儿子也来了，不过活不多，他俩在这帮忙打了会下手，见实在无用武之地，又劈了会柴，在宁家人的热情招待下吃了碗面后就回家了。 主要是听说了晚上宁家吃酒席，他们没出啥力不好意思留在这白吃白喝。 宁家人当然不会小气这一顿饭，再三挽留二人。汪大娘家的老二还小，有点动心想留下来，但老大已经十四了，已经知道要脸面了，拉着弟弟出门。 晚上宁安在开席前，舀了满满一大碗羊肉烩豆腐送到汪大娘家，也算给足了脸面。 两间土砖房，没有举办特别的上梁仪式，就备了鸡、鸭、花生、瓜子、糕点、糖块，李师傅在上梁前讲了些吉祥话，在上梁后将花生瓜子糖块抛下，完成所谓的抛梁。 宁安在现代小时候的村子里见过上梁，上梁日期都是专门选的吉时，主家会邀请亲朋好友及全村的人吃席。 而小孩子最期盼的就是抛梁，无数的糖果零食甚至还有小红包从房顶抛下，小孩子们在下面边接边捡，热闹极了。 宁家今天总人数不多，但是孩子多呀，大大小小十多个，所以抛梁也是极为热闹的。 小孩们挤在一起站在房檐下伸着手等零食雨，李师傅一往出抛，大家又接又捡，恨不得多生出一双手来。 宁适他们没见过这种热闹事儿，刘根他们则是没见过这么多糖。 这边人家上梁都是准备点自己炒的花生瓜子就完了，糖果就象征的有一点点，他们每次都不一定能抢到。 宁家不仅糖块备的多，他们每个人都捡到一把，完了每人还得了块清远镇买回来的糕点。 每个人都高兴极了。 有外难在，王熙郑晴他们没好意思上前，不过宁尚邱阳童心未泯，拉着萧何他们跟在孩子身后捡瓜子花生吃。 宁尚捡的先孝敬了双亲，又给妻子一捧。 宁佑邱阳有样学样，院子里欢笑声不断。 第74章 答谢酒 房子屋顶铺的茅草，他们没有买青砖。 在李师傅铺茅草的时候，宁安就开始制作饭菜了。 外头的灶头已经烧火试过了，虽然还差口大铁锅，不过用铁棍支起来放个陶锅还是没问题的。 宁安先是洗好了肉，剁馅捏丸子。 丸子一会吃前要复炸一次，所以提前炸定型，还能节省点时间。 人多，他们准备了小半盆馅。 挤丸子，炸丸子的活王熙负责。 姜母鸭，宁安是头次做，不过她吃过很多次，还看过很多视频，很有信心。 鸭子剁块加入葱姜焯水，麻油热锅，放入姜片，煸炒至微焦后倒入鸭肉，翻炒到鸭皮变成金黄色，加入少量白酒和水，水不用太多，刚刚淹没鸭肉，然后放入酱油、八角、桂皮、香叶，大火烧开后转到小炉子上，改小火炖大半个时辰。 鸡汤也是费时间的菜，幸好他们炉子多。 整鸡，放点盐、枸杞、香菇即可，在砂锅里小火炖着就行了。 做羊肉烩豆腐，需要先熬羊汤，得在大铁锅里熬，但是就一口大锅，只能先做红烧肉。 红烧肉，宁安拿手菜了，炒糖稀，将带皮的焯了水的麻将肉块到倒入其中，加酱油翻炒至肉变色后加水、葱姜、花椒、八角、香叶、桂皮，锅开后转到院里的灶上小火慢炖至收汁。 宁安在第三次涮洗大铁锅时，忍不住叹口气，“再买一口大铁锅，快快买。” 看到宁安崩溃的表情，郑晴放下正在切的豆腐：“我来洗，你快缓一缓。” 他们晚上打算主食吃饺子。刘婶正在揉面，王熙在搅馅，蒋英洗了手准备擀皮，晓燕在帮忙烧火。 厨房里虽然每个人手上都有活，但最累的还是宁安，一个人在灶台跟前不停地挥舞着大铲子。 “没事，不累，就是只有一口锅，做次饭得洗好几次，太耽误事了。”宁安累是累，但是最主要的是嫌烦，她最不耐烦洗锅了。让她多洗几个碗都行，就是不爱洗锅。 她这个毛病，经过这几个月，家里人也都清楚。 “这惠远不知有没有卖的，让你爹问问，不行下次去清远买。”王熙安抚炸毛的闺女。 宁安洗完锅，喝了杯水，到外面看了看众人的进度。 嗯，鸡窝搭的不小，养上二三十只没问题。马棚修理了一下，看着整齐多了。果然，不管什么，都得维护护理。 他们家还缺块菜地，不过冬天也没有能种的菜，等明年开春再翻地也不迟。 哦，还有一点，他们没有农具，他们都没种过地，把这茬事给忘了。下次去买铁锅的时候，顺便问问农具，看冬日买会不会便宜点。 视察了一圈，舒缓了心情的宁安又返回厨房继续忙碌，还差个大菜，羊肉烩豆腐。 泡过血水的羊肉煮在锅里，焯不焯水都可以，看个人习惯，把浮沫撇净就行。加入葱段、姜片，小火慢炖半个时辰。 在筷子能扎透肉后，加入少量的盐。盐放的晚，是为了保持肉质的鲜嫩。 为了羊肉烩豆腐，宁安还专门做了羊油茱萸酱。 吃羊肉烩豆腐辣点才够味，在现代本是配着羊油辣椒吃的，羊油泼的辣椒面没了羊的膻味，反而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但在这，宁安目前还没发现辣椒的存在，这一路路过的杂货店、粮店她都问过，没人见过她描述的辣椒。 茱萸酱，她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帖子，将羊油在锅里烧化成液体，加入茱萸的汁水，等待羊油冷却。 她照着步骤做了一小碗，什么味道得一会试试。 剩下的两个素菜和饺子就不用她上手了，家里的女眷已经培养的可以做基础菜了。 宁安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祖父跟前。 宁萧在试着做稻草坐垫。 房顶已经铺完了，宁萧看有多余的稻草就想试着编草垫子。他小时下学回家也会帮忙做点事，草垫子他跟他爹学过，只是多年不做记不清了。刚刚问了刘根，这会已经编了个开头。 “爷，编一个得多久？”宁安喊宁萧祖父多，但这会，看着编草垫子的宁萧，宁安不由自主地就喊出了“爷”，情景所致啊。 “编的快的一天就能编一个。还能做草墩子、席子、草鞋草帽，稻草是个好东西，能做的东西多着呢。” 宁安见过稻草坐垫，编草垫子麻烦，得先扭成草绳，再盘在一起。草墩子简单点，把稻草理整齐捆在一起加个顶就行了。还有草帽，她小时候戴过草帽，又遮阳又透风，比后来的遮阳帽实用多了。 宁安拿着稻草把玩着，天真蓝啊。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响起她爹温和的嗓音，“让你娘他们准备开席。” “啊？奥。”宁安一个激灵听话地站起来就往厨房走。 “饺子包好了吗？爹说准备开席了。”宁安一一掀开锅盖查看了鸭子、鸡汤和红烧肉，羊汤没盖盖一眼就瞟见了。 “最后几个了。”刘婶回道。 宁安把切好的豆腐白菜粉条都倒进锅里，这些配菜煮一会会就熟了。 “那我就起菜了。” 今个人多，设了三桌。男人在饭厅坐两桌，宁萧、宁佑兄弟俩跟五个兵一桌，宁适、刘叔、邱阳和四个小子一桌。女眷回屋里炕上吃。 等菜一一端上来，干活的人们也洗了手上桌了。 第一道端上来的是红烧肉，红红亮亮的，在座的除了宁家人没几个人见过这道菜。 第二道是姜母鸭，色泽金黄，连宁家人也没吃过。 第三道是鸡汤，一上桌，二牛就没忍住抽了口气。有肉、有鸭子、还有鸡，这是他十四年来见过肉最多的席。 等炸丸子和羊肉烩豆腐上来的时候，别说二牛了，连刘根也在咽口水。 满打满算帮了不到两天忙，饭菜这么丰盛，宁家可真是有钱啊。以后宁家有啥事要帮忙，他肯定第一个来。 李师傅对菜色也相当满意，他去过不少人家盖房，不乏有家境好的，不过像宁家人这么有礼、大方的不多。 “吾与家人初来乍到，感谢诸位前来帮忙建房。这顿饭聊表谢意，吾敬大家一杯。”宁萧作为大家长，简单致辞敬酒。 男子们纷纷举起酒杯，连四个小子也得了半杯酒。 等宁萧开席后，其他人纷纷动筷。 先吃哪一个好呢，每个看着都好好吃啊，幸福的烦恼啊。 第75章 难眠的夜 当兵的饭量大，把一桌子菜吃光正常，没想到小子们那桌也吃的一口不剩，果然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等萧何知道饭菜是宁安做的后，压力又增加了几分。 在院子里他就注意到刘根几个有偷看宁安，不过小毛孩，他没放在眼里。 但是宁安这，长得美、厨艺又好、家里还有钱，是个男人都想娶回家啊。他得加紧步伐，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因营里有规定士兵不能喝酒，所以萧何他们也没多喝，一人三碗解了解馋。 三碗听着多，但对萧何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刚开了个头。 买回来的酒，宁安偷偷尝了一口，比啤酒度数高一点，宁安估摸自己喝个一斤没问题。所以这点量对萧何来说也就是塞牙缝。 宁佑他们没有拘束，反而喝多了，将宁安打的一罐酒喝了净光，宁尚更是喝大了。 “兄弟，我给你说，河东的汾酒最是好喝，清香微甜，柔和绵软。我每次喝二斤不在话下。”宁尚举着酒碗，有点大舌头地对坐在右手边的萧何说道。 一看他样子，宁家人就知道他喝高了。 宁尚原来就喜欢和一众朋友下酒馆，经常喝得东倒西歪地回家。 几个月没痛快喝，今天是放开了。 “以后想办法搞点，咱们一起痛快喝一回。”萧何举着只剩一个底儿的酒碗与他相碰。 “好，好，我认下你这个兄弟。”宁尚大手啪啪拍着萧何的肩膀。 萧何可不想当他兄弟。 “我二弟喝高了，萧屯长海涵啊。”清醒的宁佑看着一脸便秘样的萧何，以为自家弟弟的举动惹他不快了。 “哪里，哪里。”萧何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想当你女婿、侄女婿，不想当你们兄弟。 他敢保证，他要是说出这话，温文儒雅的宁佑能把他赶出去。 待夕阳西下，几个人准备回营地。 宁佑拿了五个红封，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 “宁先生，你这是做什么，不用，不用。”萧何推搡着不肯收。 李师傅倒是没吭气，在完工后包个红封是正常事，讲究的人家都会这么做。 “收下，大家别嫌少啊，是个意思，谢谢大家来帮忙。”宁佑也不擅长和人拉扯，将红封塞回萧何怀里，后退一步。 “谢谢宁先生。” 五人捏着红封离开宁家。 走了没多远，其中一个名叫的耗子的就拆开了红封，“哎呀，不少呢。” 耗子喜滋滋地将一百文装进了怀里。 他们一年补贴才三两银，有时领到手还要缩水，一百文不少了。 来帮忙的四个小伙，一人也得了五十文。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他们这两天在宁家吃到那么好的饭菜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还有钱拿。 往常他们给别家帮忙，因为还没成年，都是只管两顿饭，从来没有得到过钱。 五十文，能买十来斤黑面了。 待外人离开后，宁家女眷们才出来好好看看新盖的两间房。 相比较现在住的那两间屋子，这新盖的更加宽敞，洁白亮堂，窗户留的也大。 几人在心里暗暗猜测，四间房怎么分。 公婆肯定住一间新房，剩下三间，四家，还有一个宁安。 他们这时都没想起来，宁尚入营，到时候要住在营里，除了轮休期可以回家常住外，平日每旬只有一日假。 已经耽误了四天，宁萧和宁尚明天就要入营了。 宁萧作为副镇将，被分配的是文书和日常管理工作。 军镇里除了几户原住户，住的多是军户，军政不分家，整个镇子统一由兵营进行管理。 镇将张洪草根出身，只幼时上过一年学堂，学了些简单的字，平日里的公文也是看的马马虎虎，让他管个兵可以，对镇里杂事那真是不胜其烦。 这些年整个镇子管理不严，邻里矛盾丛生，军田税粮每次征收的拖拖拉拉，军饷账目不清。 宁萧的到来，对张洪来说可是增加了个好帮手。他将这些事情一股脑儿推给了宁萧。 晚上烧水洗澡又是个大工程。用惯了热水器的人，现在让她用盆盛水擦，宁安非常不习惯。 尤其天冷，他们都在厨房擦身，地面也被弄得湿漉漉，即便夯实了踩湿后也是黏糊糊的，鞋底也会沾上泥。 宁安在心里暗下决心，明年一定得盖个洗澡间和手动冲水茅厕。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干啃着饼子的暗三发出感叹。 宁家给他们带的肉酱和干粮都吃完了，现在只能吃在驿站买的什么料也没有的干饼子。 暗一暗二没吭气，他们也想宁安做的饭，又有什么办法呢。 “赶快吃，今晚月光好，我们再赶五十里。”暗一收起剩的小半饼子说道。 “爹，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宁佑劝还在灯下看书的宁萧。 “你先睡，不用操心我，这页看完。”宁萧眼睛不离开书的回复道。 营里每日训练，上值早。宁萧作为副镇将，可以回家每晚睡，但同时每天要起得更早。 宁萧多年来的习惯，即使再忙每晚睡前也要看会书。看书对他来说不仅是温故知新，更重要的是可以放松紧绷的大脑。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稍说错半个字，也可能被对方抓住机会。 只有每晚在书海里遨游，他可以卸下全身的戒备，提醒自己做官的初衷，莫要被眼前事迷花了眼。 郑晴睡前已经帮自家相公收拾好明日入营带的行李。 他们已经向萧何打听过了，营里会发被褥，但都是薄薄一片，大寒天气将士们会被冻得无法入睡。 郑晴打包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褥子，棉衣棉裤、洗漱用品。 其他东西暂且不用带，宁尚每十日可以回来，公爹也每日回家，有缺的再捎。 郑晴最担心的是自家相公会受伤，宁尚会的拳脚功夫，都是花拳绣腿，顶多可以和不对付的人打一架，不像上过战场的人，会的是真正的杀招。 郑晴睁着眼无法入眠。与她一同没有入睡的还有蒋英，既操心老头子又担心小儿子。 每年冬天是敌人进犯的时候，小儿子作为普通士兵，恐怕很快就要和敌人对上。 她们只能做好后方工作，蒋英默念着地藏经祈求国泰民安。 第76章 各司其职 宁萧和宁尚五更天起床，两人起时，刘叔刘婶已经在厨房烧上热水和饺子。 “刘婶，你不用起这么早，我会热饭。”宁尚边洗脸边说道。他们现在都是一家人，用不着伺候。 “我已经习惯了，晚上睡得早，早早就醒了。”刘婶在府里伺候多年，已经习惯早起。 宁尚想到他爹以后每天早起，需要刘婶帮忙，就没再吭气。 刘叔早起一会儿要驾车送俩人去营里。 刘婶给二人调了热乎的酸汤饺子，今晨起来外面已经结了薄薄的冰，喝点热汤暖身。 酸汤饺子的做法刘婶也是跟着宁安学的，一碗一碗调味。 碗中加入少许生抽、香醋，茱萸粉、盐、葱花、虾皮、紫菜、香油，浇入烧开的饺子汤，搅拌开后倒入饺子。 昨天做的茱萸酱还算成功，辛辣中带点淡淡的苦，中和了羊油的味道，加在羊肉汤里提味。 宁安又碾了茱萸粉，他们家每顿都有个辣菜，做菜时直接撒进去，很方便。 刘叔一天的活也不少，送了二人，赶回来吃完早饭，他还得去打草，攒三头牲口冬季的草。当然，这些活计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安排的。 听到厨房的动静，除了孩子们剩下的人也都起来了。爹爹(相公、祖父)、相公(叔叔)第一日上值，他们都要到门口相送。 宁安不得不跟着起床。 宁安就不明白，古代人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你们怎么都起来了，快回去，不用讲究那些虚礼。”正在喝饺子汤的宁萧看见明显没睡够的孙女说道。 宁安打了个哈欠，“没事，我一会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宁尚把行李搬上牛车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宁安裹着棉衣站在门口，周围一片宁静，她在心里为祖父和小叔可怜，以后每天都要起得比鸡早的人啊。 郑晴拉着宁尚在一边嘱咐着，“缺什么东西，你跟爹说，我们给你送过去。还有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啊。万一，万一碰上敌人，你别跑在最前头，你没经验，跟着其他人走。我和孩子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平安。”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你在家伺候好爹娘，看好孩子，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等我回来。等不及的话找大哥大嫂帮忙，啊。”宁尚知道自己媳妇是个万事能忍的性子，不过他不希望媳妇啥事憋在心里受委屈。 宁尚和妻子说完，又跟她娘告别，然后拜托大哥大嫂帮忙照顾妻子孩子。 “平平安安回来。”蒋英拍拍小儿子胳膊。 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担负起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了，再不是当年缠着她吃糖的小人儿了。 “放心，弟妹和孩子我们一定照顾好。”宁佑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要弟弟担起入伍的责任。 宁安也在思考突厥人。游牧民族不种地无存粮，眼红汉人有肥沃的土地，有华丽的衣服，所以每到冬季，总会到边境烧杀抢掠，以抢夺过冬物资。 要解决战争的根源，就要让游牧民族有足够的粮食。 但这不是简单的事情，如果好解决也不会几千年来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一直存在。 “回。”宁萧坐在车上，对站在寒风中担忧的众人道。 直至牛车消失在视线里，众人才回到院中。 “我再去睡会。”宁安看其他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先回了房间。 想不明白的事，就先不要想，过好当下才是正理。 屋里，宁远和宁宜睡得四仰八叉。 京都。 早早起来坐在马车上准备进宫上朝的太子想起自己的老师，“他们应该到了，不知老师是否平安？” 在太子身边伺候的太监福忠，八岁时就跟着太子，是比太子妃还了解太子的人。 一看太子的神情就知道殿下有心事。 殿下自宁大人被贬官后，心有愧疚无法言说，经常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圈。 “殿下，您昨晚就吃得少，吃两块糕点垫一下。”福忠担心主子的身体。 自宁大人出事后，其他皇子动作频频，早朝经常拖到辰时。太子今个都没来得及用早膳，福忠生怕太子饿坏了身体。 太子听到福忠的话，收回飘远的思绪，用了两块梅花糕，喝了一杯枣茶。 这是一场持久的战争，有许多人等着他呢。 且不说宁萧和宁尚很快按照岗位各司其职，宁家的人也已经吃了早饭，各干各活了。 邱阳肩负起挑水砍柴的重担，家里只有一个大缸并几个木桶，每天晨起都要挑水，一缸水要八桶才能装满，邱阳每天光打水都要费半个时辰。 一会打完水还要赶着去砍柴，这几天盖房，没顾得上砍柴，柴火都用空了。 更重要的是，他要攒过冬的柴，等下大雪了，到时候再砍柴就难了。 宁佑吃完早饭就去了木匠家，桌椅门窗、柜子、澡桶、板凳，他们缺的东西多着呢。 刘叔和宁安带着宁适去打干草，他们没有青贮，只能多打点干草给牛冬天吃。 宁安在心里划拉，还要买点麦麸、玉米、豆渣给牛搭配着吃。 这边不知道有没有人种玉米、花生，如果有，再买点玉米杆、花生秧回来喂牛最好。 其实红薯藤是很好的饲料，但宁安还没在这看到过红薯。不知这时候传进来了吗。 刘婶王熙带着皮子去了汪大娘家，找汪大娘教教怎么缝皮裘，她们会做各种衣裳，但没有自己做过裘衣。 蒋英郑晴在家里继续做棉衣缝被子，顺带看两个孩子。 晓燕也在跟着学做小孩衣裳，刚出生的孩子的小衣裳就巴掌大，她在郑晴的指导下慢慢缝。 还有五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她得给孩子多做几套。 宁远本来闹着要跟着姐姐去城外打草，被哄着允诺他找小伙伴玩才歇了心。 第77章 蒋英显露厨艺 打干草并不是全部收割干枯的牧草，冬季有些牧草仍然可以生长，宁安他们除了要收割的枯黄的牧草外，重点找这些仍在生长的牧草。 虽然牛有四个胃，其强大的消化功能可以消化掉干草，同时干草丰富的粗纤维可以起到健胃的作用。 但凡事过犹不及，干草含水量低，只吃干草，或者长期吃干草会损伤牛的肠胃，引起肝热症和肺燥症，所以必须搭配新鲜的青草料或者菜蔬来补充水分。 不过，在这个冬季连人都吃不上蔬菜的年代，牛就更不可能了。畜牧人只能趁夏秋大多数青牧草成熟时多存点不花钱的牧草。 想把青草料保存一整个冬春季节，与第二年新草续上岔，需要经过一定的加工，加工的过程叫做青贮。 宁安在现代亲眼见到过青贮制作过程。 不过宁安看到的青贮制作已经完全实现机械化，青贮联合收割机，传输打包机可以完成收割、切碎、压实、打包的所有环节。 在没有机械化的现在，人们只能依靠纯人力。 人力制作青贮非常辛苦。 畜牧人在夏秋时大量收割新鲜的牧草，晾晒掉一些水分后混合玉米秸秆、高粱秆等，将其全部切碎成一寸长短的碎渣，然后压实密封在挖的深坑或者地窖中。 存在地窖是为了隔绝空气，如储存过程中一旦漏水透气，青贮会变质腐坏，牲畜吃了变质的草料会中毒。 两头牛一只驴现在是家里的宝贝，出行全靠它们，宁家人对它们很上心。所以不管多辛苦他们也得做。 可有些事你即使想努力也无处可使。 他们已经错过了制作青贮的季节。 现在只能盼着多找些还能生长的牧草，为家里的两牛一驴换换口味。 不过，他们仨找了一上午，干草收割了不少，青草却寥寥无几。 听同来割草的小孩讲，青草早都被其他人割完了，想找到青草，只能再往深林里进。 但是听说山上的林子里有野猪，所以小孩们不敢去，都是爹爹回来才去。 宁安他们三听了这话就放弃了进深林的打算。事关小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有个万一，他们三个人就刘叔一个算是劳力，剩下的一个弱，一个小，完全不具备与野猪这种危险性极高的野生动物搏斗的条件。 待太阳升到头顶，三人拉着半车干草，一小篓青草回了家。 家里除了宁萧和宁尚不在，其他人都回来了，木匠已经来量过尺寸。 他们要打的家具多，木匠家里除了板凳有现成的存货外，其他都要现做，让半个月后去取。 宁安刚洗了手坐在桌边喝水就听到邱阳和宁佑在说下午要去砍柴，心道，得嘞，她这一天算是长山上了。 蒋英和郑晴这会正在厨房做午饭。 蒋英这几个月精神饱受打击，身体备受折磨。 现在看到一切步入正轨，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今个看家里的人都忙着，自告奋勇的要做午饭。 她在厨房翻看了下，那天炸的豆腐干还有，排骨也没吃完。她决定做道她小时候最爱吃的豆干回锅肉和蒜香排骨。 先烧水将腌了两天的咸猪肉，加葱段和姜片煮至八成熟，晾凉后切片。热锅下油放入大酱炒香，再放入葱、姜、肉片，炒香后加入豆干翻炒，再倒几滴酱油。 因为肉是咸的，不用再加盐。翻炒均匀后盛盘。 别说，闻着还挺香。 “娘，我来，您歇着。”王熙不安地站在一旁劝说道。 “是啊，夫人，让老奴来。”刘婶一着急又开始自称奴婢。 “你俩急什么，我就做顿饭而已，又不是舞刀弄枪，再说老二媳妇在这帮忙呢嘛，你俩去歇着。”蒋英无所谓道。 郑晴嫁进来十来年，甚少见过婆母做饭，这会真是战战兢兢，生怕婆母伤到自己。 宁安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她看她奶奶做饭做的挺高兴的。 她没有什么“长辈干活，小辈歇着，罪该万死”这种观念，所以看蒋英挺有兴致就回去歇着等吃饭了。 蒋英自家里有了下人，已经几十年没正儿八经做过饭了，偶有兴致，也是厨娘将菜提前切好，她动手翻炒两下就行了。这会从头到尾的下来，找回了一点年轻时候的感觉。 郑晴就当个烧火丫头。 蒜香排骨用肋排最好，蒋英将专门挑选出的肋排用酒、酱油、蜂蜜、食盐做成的料汁腌制一刻钟，让老二媳妇捣半碗蒜末。 都弄好后，舀一小勺猪油下锅，油热改中火，将肋排煎至两面金黄，边角微焦后盛出，另烧油倒入蒜末煸香，将肋排重新入锅，加葱花翻炒均匀即可。 蒋英做完这两道菜，放在灶边用盘子盖着保温，又让二儿媳炒了道土豆丝。 当菜端上桌时，大家都有点惊讶，两道肉菜色泽鲜亮，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快吃，看看我这老太太手艺退步没？”蒋英虽然觉得自己发挥挺稳定，但好不好吃得吃了才知道。 “看着好香啊。”宁远小馋猫还特意嗅了嗅。 “嗯。”宁适附和的点头，又一脸认真朝蒋英说道：“奶奶辛苦了。” “吃肉肉。”宁宜爱啃排骨，菜一端上桌就已经在揪她娘衣袖了。 “奶奶，您先来一块。”宁安用公筷给蒋英夹了一块肋排。 “好好，都吃。”蒋英动了第一筷，其他人紧跟着夹菜。 好不好吃是一说，他娘（他奶奶\/夫人）好不容易下次厨，他们一定得捧场呀。 宁安没吃过豆干炒肉，将第一口贡献给了它。 “嗯~，酱香知足，劲道q弹，奶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宁安没想到豆干和猪肉搭配起来这么香，豆干吸收肉的咸香，让人回味无穷。 “我一定是遗传了奶奶的厨艺。”宁安厚脸皮为自己贴金。 “调皮。”王熙虚点了点闺女。 “呵呵呵呵。” 其他人觉得宁安说的有一定道理，不然换哪个人只看看菜谱就能直接把菜做那么好吃。 蒋英厨艺其实在年轻时就练出来了，只是相公出事后一直身心俱疲，没有精力理会这些事，再加上有儿媳和孙女在操持，用不着她插手，她就一直没有露底罢了。 看来他们家厨艺第一，第二的位置要在蒋英和宁安之间轮一轮了。 第78章 初入军营 宁安吃到一半才想起来要给祖父留点菜，他妻子好不容易动次手，得让他也尝尝啊。 “要给祖父留点菜，让祖父也尝尝。”宁安看稳踏踏的众人，以为他们都没想到。 “已经留了，刚出锅就留了。”郑晴回答道。 “奥，那就好，晚上用不用给小叔送个饭？”军营的饭她小叔不知道能不能吃饱。 郑晴也牵挂着自家相公，担心他吃不好。 “刚去第一天，再等等，下次尚儿回来我再做。”蒋英何尝不牵挂，可更担心会影响孩子。 他们担心的宁尚，这会没饿肚子。 他来之前在家用了早饭，前不久又吃了在军营的第一顿早午饭，这会还饱着呢。 他被分配到萧何手下当了一名普通士兵。 当在镇将营房里看到萧屯长时，他就知道肯定是萧何特意安排的。 萧何手底下管着五十号人，分了五个什，十个伍。 之前二什伤退了一个，现在宁尚加进来正好。 萧何亲自带着宁尚，帮他安排住宿、领取用品等一应事宜。 宁尚还沉浸在自己实现从军梦的快乐中，隔一会儿整整身上的军服。 一个营房住十个人，宁尚所在营房的十人都是二什的，什长姓焦，比宁尚大两岁。 什长安排好宁强的住宿就去继续训练了。 营房里只剩宁尚一人，他刚来，可以第二天再开始跟着训练。 营房约莫有十五平方大，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屋里除了炕，还有一张落了一层灰的桌子。 宁尚打开窗散散屋子里的酸臭味。 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什长为他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 他将刚刚领到的被子铺在最下层，上面铺了家里给带的褥子。 为了和其他人保持统一，被子没有拿出来用，打算等冷了再说。 收拾好自己的床铺，其他人还没回来，他又找了把扫帚将扔了不少垃圾的地面扫干净，打了水将腻了一层灰的桌子擦干净。 看其他人丸成一团看不出颜色的床铺，散落的袜子，黑黄的枕头，宁尚简直无法忍受。 原来在府里有奴仆打扫，后来在宁安的多次强调下他学会了整理个人卫生。 待在如此脏乱的环境，真是难以适应。 他在营房里待了一会，见还没人回来，坐不住在营房四周转了转。 他知道营地里不能乱走动，所以没有只在营房这一片。 转悠着找到了茅厕、洗澡房的位置。 宁萧此时已经坐在自己的廨间，其实就是一间仓库改造的房间。约十平米大，后面还堆了一些暂时没找到地方放置的杂物。 宁萧先理了下办事流程，将待处理的公文分类整理。 一摞公文看下去，宁萧的眉头越皱越紧。 饷银不足、粮食缺口、棉衣棉被短缺、药材短缺、营房不够、军属打架斗殴等各种问题丛生。 更直观的，惠远的街道、军营垃圾遍地，现在天冷，腐味小，如果到了夏天，得臭气熏天。 宁萧在廨间一坐下去就没有再出来。 粮食棉衣短缺问题迫在眉睫，他需翻看前几年的记录，参考往年的解决之法。 他的亲兵还没有分配下来，所有事情只能亲力亲为。 宁萧正在思索粮食之事，外面传来几声啰响。 啰声刚停，镇将张洪就来敲门，“宁大人，开饭了，我带你去灶房。” “镇将大人客气，称呼宁某衡远即可。”宁萧心里清楚，如今是张洪下属，对方再称自己大人已不合适。 张洪笑呵呵的跟宁萧边走边介绍，“宁兄，咱们军营，冬季训练多一日两顿干饭，早午饭是巳时正，晚饭是申时正。” “这边是士兵营房，对面是训练场，灶房在右手边。” “张大人费心。”宁萧朝张洪拱了拱手。 二人一路上碰到成群结伴的拿着碗筷的士兵跑向灶房。 士兵们面色潮红还冒着汗，一看就是刚训练完。 张洪直接带着宁萧进了灶房。 灶房挺大，有百十平，两排灶眼。 几个人正在往门外抬饭桶。一个年纪大的正在指挥两个小伙头兵炒咸菜。 看到俩人过来，向张洪打招呼。 “镇将。” “镇将好。” 伙头兵好奇地偷看跟在镇将身边的宁萧。 “这是宁副镇将，你们以后都注意着点。”张洪大声喊着。 伙头兵齐刷刷向宁萧问好，“是，宁副镇将好。” “大家好。”宁萧朝众人点了点头。 刚刚在指挥炒菜的灶头端来两碗粟米饭并一碟炒好的咸菜摆在张洪偶尔会坐的桌子上。 张洪其实一般很少来灶房，他的亲兵每天会给他打好饭送到廨间。 今天为了带宁萧认路，才专门来灶房。 “老厨头你再去弄个肉菜，欢迎宁副镇将。”张洪吩咐老厨头。 “是。” “不用，吃这就行了，不用专门加菜。”宁萧拦下要走的老厨头。 老厨头看向张洪。 张洪向他摆摆手。 “今天跟着宁兄沾沾光，老厨头手艺不错，现在带了徒弟，很少亲自下厨。” 张洪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宁萧没有再阻拦。 “宁兄，来，饭吃完了可以再添。”张洪已经饿了，不等肉菜上来就招呼宁萧开动。 宁萧其实还不怎么饿，不过看张洪的样子，应景地端起饭碗。 碗里是掺杂了豆子、玉米粒，还带着不少稻壳的粟米饭。他已经几十年没吃过这样的饭了。 吃一口咽的时候还有点剌嗓子。 他刚刚如果没听错，张洪说冬季训练的多才有这样的两顿干饭，那其他季节是不是连这样的干饭都吃不上？ 他们的士兵在前线保家卫国，连一碗像样的干饭都吃不上，而那些坐享其成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劳民伤财、骄奢淫逸。 这样的朝廷还有明天吗？ 第79章 宁家姑奶奶 宁萧满腹心事，宁尚这会已经跟着同屋的人去打上了饭。 一碗饭，一小撮咸菜丝。 一伙人端着饭碗找了个避风处蹲着吃。 饿着肚子训练了一早上，大家也没工夫闲谝，都埋头刨饭。 一人能吃两碗，快点吃完还能再去打第二碗，吃得慢的，等没饭了或者饭少，就只能饿到晚饭。 这都是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所以大伙第一碗饭都吃的贼快，宁尚才吃了几口，其他人就去排队打第二碗了。 什长看着宁尚还在东张西望，提醒道：“快点吃，吃完去打第二碗，晚了就没饭了。” 宁尚知道什长是好意，“我早上来之前吃了东西，这会还不太饿，吃一碗就够了。” 什长一看就知道宁尚是个没受过苦的，心道，“不饿，在军营很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饿。” 打了第二碗饭的，这下才慢下吃饭速度，有工夫和宁尚聊天。 “兄弟，你哪儿人，怎么这么大了来投军？”一个二十出头的名叫安田的人问宁尚。 “京都人，刚搬过来，喜欢军营。你家哪里的，入伍多久了？”宁尚无意透露自己的家世，将话题转到对方身上。 “我沙洲的，来了五年。” 跟邱阳差不多大的小伙马浩，紧跟着道：“我也沙洲的，我和安哥是老乡。” “你看着还小呢。”宁尚说道。 “嗯，我去年才来，刚一年多，家里孩子多，揭不开锅，我就偷跑出来当兵了。” 马浩很开朗，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他攒了一年的饷银，都托回去探亲的老乡带回家了。 宁尚吃完一碗平生吃过的最糙的饭，跟着其他人回营房休息。 “嘿嘿，营房你打扫过了？”马浩看到干净的营房不好意思地问宁尚。 他们都去训练了，肯定是宁尚打扫的，而且同屋的人就没有这么勤快的，不然营房也不会那么脏。 只是每天训练完都累死了，瘫在炕上一动也不想动，时间久了大家也习惯了。 这会看着窗明几净，还有点无从下脚。 “奥，我刚刚一个人在营房没事干，就打扫了下。”宁尚在心里吐槽，我总不能直说太脏了我看不下去。 “每天大家累的倒头就睡，没顾得上整理。” 马浩其实刚来也没这么邋遢，只是时间久了大家都一样，就不在乎了。 这会儿看着，觉得还是干净点舒服。 靠墙睡了一段时间的狗子，看自己的被褥被移了位，心里暗骂，但是又不敢骂出声，什长对宁尚的态度他能看出不一般。 宁尚长的高大，他也不敢惹。 而且他的位置本来不在这，因为他最瘦先，被安排睡在中间。上个人走后他偷摸抢在别人前面把床铺移了过来，看什长没说啥，他还暗自窃喜。 没想到这会被一个新来的的抢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宁舒这会正挺着肚子暗自垂泪。 两月前宁家被贬伊犁的消息传来，她怎么也不相信。 他爹爹那样清正廉明，大公无私，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呢？ 但自家夫君说消息已经传至大江南北了，肯定不会有错。 她死都不相信，又派了心腹去京都打听。 消息昨日刚传回来，宁家家产没收，她爹爹被贬成七品的副镇将，大哥二哥都被撸了官职，大侄女也被退亲。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宁舒晕了过去。 醒来后的她一直倒在床上流泪。 她与亲人相见，已是五年前。 这几年因为儿子还小，夫家又在中州最南边，离京都遥远，担心孩子经不起路上折腾，一直没有回过娘家。 宁家出事前不久她还收到了家里寄给她的一车贺礼，送了好些补品和孩子用物。 “娘子别哭，有大舅哥跟二舅哥相陪，岳父岳母一定会没事的。”宁静的夫婿周弘文心急地劝道。 周家与宁家渊源深厚， 周家家父与宁萧是好友，周弘文当年科举受宁萧指点，有师徒情谊， 后又求娶宁家小女儿。 两人成婚五年有余，感情甚笃。 生有一子，刚五岁，现下宁舒又怀了一胎，刚六个月。 周弘文一方面牵挂岳父一家，一方面担心自家娘子。 娘子自两月前听到宁家的消息，就每日忧愁，食欲不振，短短两月已瘦了近十斤。 这会儿听到家奴带回的消息更是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顾不上怀孕的身子和哭闹的小儿。 “我爹娘已经那么大年纪，侄子侄女还小，到伊犁路途遥远我如何能不担心？” “我出嫁前安儿才9岁，偷偷把她攒的月银送我，说她长大来中州看我。那样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卢家怎么那么心狠。”宁静扑在周弘文的怀里放声痛哭。 “远儿宜儿我还没见过面，大哥二哥从小宠着我，大嫂怀着身孕操持我的婚事，二嫂脾气最是好。我怎么能不牵挂！”宁舒痛哭着念叨家人。 周弘文看见自家娘子红肿的向琉璃珠子的眼睛越发心疼。 他只能抱紧宁舒，“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们派人去伊犁看岳父，你整理些物什带给他们，嗯？” 宁舒听到相公的话，立马从他怀里起来坐直，“你说得对，家里财物都被没收了，爹爹她们不知道有没有银子，让人快马加鞭送给他们。 ” 宁舒站起来喊丫鬟开开自己的箱笼取出钱匣子，抽噎着，“家产被没收了，他们怎么去的伊犁？” 宁舒取出自己所有的两万两银票，这都是出嫁前爹娘兄嫂给她的陪嫁银子。又包了些金银首饰。 周弘文劝下团团转的宁舒，“银票带上，首饰少带几件就行了，他们在那里不一定用得上。我听说那儿条件恶劣，你让人收拾一些吃穿、药材之类的物品。” 周弘文对自家娘子将所有陪嫁银子要带给娘家的举动没有任何不满，他周家不贪图媳妇的嫁妆。 娘子嫁妆以后都是留给孩子的，嫁妆少了，他以后努力多赚点就是了。 “嗯。你说的对，还需要什么，你再和别人打听打听。”宁舒说着眼泪又滴了下来，“咱们这离伊犁有多远，多久才能到那儿？” 第80章 母女连心 “好，我再去打听，你别急，爹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用一点饭，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怀着孩子呢，再不吃身子要受不住了。” 周弘文让丫鬟端上来一碗鸡汤面，最近为了宁舒，灶上一直热着饭。 宁舒含着泪强迫自己吃下去。 “你睡一会，我现在就出门。乖。”周弘文扶着宁舒，伺候着她盖上被子。 宁舒鹅蛋脸、桃花眼、鼻子小巧精致，嘴唇饱满有型，平时温婉大气，这会子面色苍白，眼巴巴地盯着他，周弘文的心都要皱成一团。 “闭上眼睛。” 待宁舒睡着，周弘文先去哄了会儿子才出门。 宁舒怀着孕加之心情不好，有些忽略了儿子，儿子最近经常哭闹。 只能他多上心照顾。 母子连心，吃着饭的蒋英也惦念着自己小闺女。 自家闺女从小受全家人宠爱，性格温和，出嫁后夫妻俩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又得婆母喜爱，日子从没不如意过。 现在宁家倒了，夫家是不是还会一如既往地对待她？ 母女俩已经五六年没见过面，此生也不知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忙碌了几天，宁适小哥俩的学业也中断了几天。 现在缓过神来，宁佑开始给俩人上发条。 检查了前面的学习进度，给各自布置了读书背诵任务，宁佑才和刘叔邱阳一起出门砍柴。 宁佑看宁安换衣服准备和他们一起出门，说道：“安儿你不用去了，在家歇着。” 宁安可不想待在家。这两天家里在做棉衣，她要是在家一准被逮着学做衣服。 宁安呵呵笑道：“我出去转转，山那儿风景挺好的。” “你是不想学针线。”她的谎言被她娘无情地揭穿， “你这么聪明，怎么在针线上就一窍不通呢。” “我再背上背篓，咱们往林子里走深点，看能不能找下青草。” 宁安装作没听见她娘的话。 “姐姐，带上我，我也可以帮忙。”宁远不想背书，想跟着出门。 “乖乖背书啊，小心背不下来被爹打手板。”宁安无情地拒绝。 宁远嘴撅的可以挂油瓶，一脸沮丧地回房。 宁安坐在拆了车厢，只剩车板的牛车后，沐浴着阳光，享受这一刻的时光静好。 “安儿，困了？” “没有，只是在想，如果没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经历越多，宁安越清楚地认识到和平来之不易。 宁安的话让牛车陷入一阵沉默。 他们一直生活在京都，远离战火。如今来到了边疆的第一道防线，战争随时就会来临，平静的日子不知道能过多久。 宁安看气氛沉重，迅速转移话题。 “爹，镇上的铺子有鸡蛋吗？咱家的蛋消耗太快了，总去邻居家换不太好。” “有，我明天去买。” “一起去，我顺便看看都有什么。”家里人多，啥都下的快。 银子减少的速度也快。 哎，在现代要上班赚钱填饱肚子，到了这还是绕不开。 两辈子也逃不掉，天选打工人啊。 “爹爹，镇子里没有学堂，适儿远儿就在家里读书吗？” 孩子得上学才行啊，虽然她爹教几个孩子绰绰有余，甚至大材小用。 但是她从幼儿园到大学可是寒窗苦读十八载，宁适和宁远怎么能不试试呢。 而且她爹以后肯定要赚钱养家糊口，还得种地。 宁安一拍脑门，她就说一直感觉忘了什么。 “对了，还有地，咱家分了多少亩地？” “呃。” 车上的几人面面相觑。 光顾着盖房子，早都把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明天去营里问问，说不定你祖父知道。”宁佑有点心虚。 宁安想张口反驳，祖父晚上回来就可以问。不过算了，给她爹留几分面子。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一下午他们就砍了一整车的柴。 当然，宁安就是充数的。 周弘文在外跑了大半天，找了好几个朋友才打听到些伊犁的情况。 他刚进门，宁舒就急忙站起来问道：“怎么样了，打听到了吗？” “你别急。” 周弘文扶着宁舒坐到榻上。 哑着嗓子道：“我打听了一圈，有商队每年会往那边去，一般是在开春和夏季。这个时候商队都在往回返了，没有去的。” 说着他走到桌边灌了一杯茶。说了一下午话，也没顾上喝水。 “那边冬季寒冷，经常大雪封路。生活也比不得这里。不过岳父他们在的地方是河谷地带，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冷，水草丰茂，被誉为塞上江南。” 看到宁舒的面色好转，他才继续道：“这个时候想给岳父他们送东西，只能派手下的人去。中州到伊犁得三个月，一路翻山越岭，如路上遇到大雪封山，可能会被困在路上。” “那也得去。”宁舒掷地有声。 “听我说完，除了过冬衣物和药材，别的东西可以让人到了那里再买。负担小，赶路速度可以快些，能够将东西早日送到岳父手上。” 周弘文拉着妻子的手，轻声道：“如果被大雪困在半路，等雪化，可能最迟要到明年春天。我们现在只能尽力，无法强求。” “我明白。”宁舒眼含热泪，倔强地不让它滚出来。 既已知道具体情形，如今宁家只剩她一人可以指望，她要不辜负父母的期望，过好自己的日子，并且努力地让自己活得更好，才能有能力帮助父母兄长。 她相信一定有和家人团聚的一天。 “我们一起想办法，岳父岳母一定也在牵挂着你，你要好好的，让他们放心。” “我现在就列单子，你帮我再找几个人，我到时让宁大去看望爹娘。” 宁大是她的陪房，是宁府的家生子，父母在他幼时相继病故，宁府一直将他养大成人娶妻生子。 她出嫁时母亲将宁大一家当作陪房给她带到中州。 “好。孩子这两天有没有闹你。” 看宁舒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他放下心关心道。 这两天孩子在肚子里不停地闹腾，宁舒也没有心思安抚。这会平静了心绪才想起两个孩子。 第81章 旬休 “旭儿怎么样了，昨天听到他哭闹了许久。” 宁舒自怀了二胎，精力不济，对儿子的关心少了很多，宁家出事的消息传来，更是无暇他顾。 “我已经哄好了，不过你再不理他，他就要生气了。” 儿子古灵精怪的，丫鬟们经常看不住。 妻子怀了二胎后，他更是偷跑到到书房问自己，娘亲是不是有了弟弟，就不喜欢他了。 小人儿一脸伤心。 周弘文哄了好一会，答应带他出去玩才把他哄高兴。 待宁舒林林总总写了一页纸交给大丫鬟，天色已晚。 夫妻俩搀扶着去看儿子。 奶娘正在哄闹腾的小公子睡觉。 “娘！娘，你身体好了吗？” 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周方旭看到娘亲高兴不已。动作麻利地出溜下床向宁舒跑来。 周弘文赶在宁舒前抱起了儿子，“你娘怀着弟弟妹妹，不敢往身上扑。” 小子被自家爹抱着也不恼，只渴望地盯着娘亲不放。 娘已经好几天没有陪他了。 爹爹说过了，娘亲现在身体不好，他又是大孩子了，娘抱他会累着。 他刚刚是看见娘亲，高兴地一时忘记了。 宁舒看儿子的小模样心里化成一滩水。 “娘亲哄旭儿睡觉好不好？” “嗯。” 周方旭用力地点点头。 将奶娘打发下去，夫妻俩坐在床边唱着摇篮曲哄小儿子睡觉。 周方旭早都瞌睡了，刚刚只是和奶娘闹脾气。这会在爹娘的陪伴下没两分钟就睡实了。 宁舒看着可爱的儿子，想起了从未谋面的小侄子和小侄女，宁远只比旭儿大半岁，听娘亲信里说道，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宁宜才刚三岁。 两个孩子是怎么跟着大人赶那么的路的，会不会生病。 宁舒心里慢慢有了想法。 宁舒躺在上床，等周弘文洗漱完上了床向他说出自己的决定。“我打算多派几个人去，把四个侄子侄女接过来。我在南街还有个陪嫁院子，到时候他们不愿住府里的话就让他们姐弟妹住在南街，离得近我也方便照顾。” 宁安面临着婚嫁，宁适宁远要进学，宁宜还小，待在伊犁一辈子就毁了。 “好，都按你的意思来。” 他们家养几个孩子绰绰有余。而且宁家大侄子大侄女他见过，都极为聪明伶俐，在伊犁是埋没了。 “谢谢你。”宁舒很感谢自家夫君为他东奔西走，并且她的任何想法都全力支持。 “咱们俩说什么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说这是宁舒的亲侄子侄女，单他父亲和岳父的情谊以及岳父和他的师徒之情，危难之时，帮忙养几个孩子也是应该。 宁舒和周弘文想法很好，不过他们没料到宁家孩子的执着劲。 如果他们愿意离开父母，直接留在京都外祖家就行了。当时都拒绝了外祖，这会怎么会答应去姑姑家生活。 日子在一日三餐中流走。今日是宁尚的旬休日。 结束训练，宁尚把脏衣服一卷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 今晚终于不用饿肚子。 刚来前几日，晚上饿的时候还有从家里带的糕点花生可以垫。 但是本来就带的不太多，他又给其他人分了点，只坚持了两天就没了。 他也没好意思找他爹，后头这几日每晚都是饿着肚子入睡的。 而且营里每天都是粗粮干饭和咸菜丝，偶尔有水煮白菜土豆。 去了一旬就吃到过一次有肉味的菜，但是他吃的比别人慢，第二碗干饭只抢到一点，都没吃饱。 宁尚走进院里都没惊动任何人，直到掀了门帘，嘴里喊着“娘，我回来了”，其他人才知道他回来了。 “你没遇到你刘叔？他接你们去了。”蒋英看只有二儿子一个人回来询问道。 “我爹事情还没忙完，还要一会才能走，我先回来了，刘叔在那等着爹呢。” 宁尚回答完她娘的问题就嬉笑着问大侄女：“安儿，做好吃的没，你叔叔我都饿坏了。” “知道你今天回来，锅里熬着羊肉萝卜汤呢？小叔先喝一碗？”宁安用肯定的语气说出疑问的话。 “好好，先喝碗汤垫垫。” 郑晴听到相公饿坏了，已经取了碗连汤带肉的舀了满满一碗来。 “谢谢娘子。” 宁尚作揖道。 其他人满脸揶揄。 郑晴红着脸蛋，“去军营几天，还变得更有礼了。” 宁尚露出傻气的笑。 其他人看着宁尚明显消瘦了几分的脸庞和凌乱的胡子，有几分担忧。 才十天就成了这个样子，只怕吃了不少苦头。 “刘婶，帮忙烧个热水，我得好好洗洗。” 宁尚喝了半碗汤，肚里有了货才有心思打理个人卫生。 “我现在就烧。”前两天跟着汪大娘和其他邻居到清远赶集，刚买了口大锅，烧水方便不影响做饭。 “呀，洗澡桶回来了。”宁尚回屋拿换洗衣服看到摆在墙角的洗澡桶。 “前天刚拉回来的。” 洗澡桶是专门让木匠先做的，他们隔几天就去木匠家看看进度。一同拉回来的还有做好的木门。 “舒服！”宁尚泡在大澡桶里不禁发出感叹。 在营里每天洗漱和打仗一样，匆匆忙忙擦两下就完事。 邱阳帮宁尚搓下好厚一层泥垢。 “我去拿药膏。” 邱阳帮宁尚搓完背就要去找跌打药膏，药都放在女眷屋里。 “你悄悄地，别让老太太和你婶子知道。不然又该流泪了。”宁尚悄悄叮嘱他。 “我找晓燕取。”邱阳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二爷，这是训练碰的？”邱阳一边帮宁尚抹药膏一边小声关心道。 “嗯，训练都是实打实的对打，磕磕碰碰正常。” 宁尚训练的前两天整整挨了两天打。 其他人不讲什么招式步骤，上来就是摔、砍，一招比一招狠。 宁尚碰了一身青紫才慢慢摸索出门道。 训练练的都是怎么一招取命，要知道在战场上，招式越狠越简单越有用，不能一招致命，给了敌人喘息的机会，那可能丢的就是自己的命。 邱阳有个想法一直没有和其他人说，他想等晓燕生下孩子后入军营。 一方面，好男儿都想建功立业，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另一方面，他入了军营，可以给二爷做帮手，保护二爷。 现在听到宁尚讲述的这些，更加坚定了他从军的念头。 第82章 慈爱之心 他知道爹娘和晓燕肯定不会同意，但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晚上本打算煮一锅羊汤，炒两个菜就算了，明天中午再好好吃一顿，但是看宁尚的样子，宁安又改变了主意。 再加一道炒鸡和一道爆炒肥肠。 肥肠是前两天赶集买的，这里没有人吃这玩意儿，肉铺堆了一堆，念叨着宁尚爱吃，他们全买了，宁安忍了一路。 现在想想，那味道好似还在鼻子前散不掉。 回来后邱阳和刘叔洗了好久，宁安把它们全卤了。 现在的猪都没煽，猪腥味大，卤了才能遮住腥味。 煽猪也是门手艺，这边不知有没有人会。 煽过的猪，腥味小还长肉快，说不定他们以后开个养殖场养猪养鸡养羊也行。 听说侄女要做爆炒肥肠，宁尚惦记得很。 洗完澡晾干药膏就晃悠到了灶间。 “还饿不？卤肥肠，尝一口？”宁安看着四处打转的宁尚，举了举手上的盘子给他示意。 她正在切肥肠，一会好炒。 “好啊。” 宁尚美滋滋地用手捻了一块扔进嘴里。 “安儿，我觉得你开个卤肉铺子就行了，也不用费心找别的买卖。”宁尚知道侄女一直在想法子赚钱。 在他看来，侄女最擅长的就是厨艺了。 当然，在没失忆前，侄女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这会子吗，除了厨艺，他想不到侄女还有什么别的长处。 开个食肆，侄女在后厨忙活，也不用抛头露面，前面柜台交给大哥、刘叔或者邱阳照看就行。 就是清洗下水脏得很，侄女肯定不愿意，到时再雇个婆子专门洗下水。 “家里人喜欢吃，但是不知道外面的人喜不喜欢。” 这个时代的有点身份脸面的人都不喜猪肉，更别说下水了。 卖卤肉也不知有没有市场。 听了宁安的担忧，宁尚也认真思考了下。 确实，在之前，他家人也是不怎么碰猪肉的，还是后来侄女做的菜太香，他们才接受的。 “一时让所有人接受，可能有点难，不过卖的价钱低一些，先吸引家境普通的人来试试，也许可以。” 宁尚想到他们军营里的兄弟，月余都吃不到一次荤腥，要是有人卖卤下水，味道香，价格便宜，肯定有人买。 反正他是会买的。 有肉吃就行了，管他猪啊羊啊的。 宁安也知道将目标客户定位在低消费人群，肯定有市场。 但是低价，想要赚钱，就得量大。 薄利多销，人会很累。 看宁安低头不语，宁尚以为她被打击了信心。 遂出主意道：“不然，你多做点，我后天去营里的时候带上，给我那些同袍尝尝，看看他们的反应。” 宁安想着反正下水买的多，让小叔带去给他那些战友也不错。 一来可以看看他们的接受度，二来，可以帮小叔拉拉关系，万一上了战场上多给小叔帮帮忙也好。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行，这次买的多，我到时候多准备一些，小叔带给别人尝尝。其他东西还要带吗，小叔瘦了不少，是不是天天吃不饱。”宁安一边炒菜一边和帮她烧火的宁尚聊天。 军营的饭菜，他不说，大家通过他爹也会知道，他没必要遮着掩着。 “是啊，在家习惯了一天三顿饭，在那儿改成两顿，天天都饿得慌。” 宁尚说着抚了抚自己的胃，一说起饿，肚子就像有感应一样开始难受。 “营里可以自己搭小灶吗？我装点干面条，小叔饿了煮一碗。” “我那厨艺，还是别了，糟蹋了面条。” 搭灶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自己可就吃不上多少了。 营里不讲脸皮的，只要人看见，哪还管你有没有份，先吃再说。 “那再带点糕点。过两天营里的人来砌炕，我看能不能顺便搭个烤炉，做些肉干。做好了让祖父带给你。” 他们家的新房过几天门窗就都打好了，炕一砌好，就可以住了。 虽然现在住在一起暖和，但还是宽敞点自在。 宁安说着又想起了炸麻花。 她现代的家乡可是麻花之乡，家家户户会炸麻花，麻花好吃又能放很久不怕坏，就是有点费油。 “我又想起一个吃食，明天试试能不能做出来。要是做好了，小叔带着很方便。” “什么吃食啊，你脑袋里怎么这么多想法。”宁尚很好奇侄女脑子里藏了多少菜谱。 “嘻嘻，我脑子好啊。面粉炸的一种吃食，耐放顶饿。” 宁尚一听顶饿就上心，“需要小叔干啥活，直接说，别客气。” “当然不会客气了。喏，端菜。” 饭桌上，宁尚吃的狼吞虎咽，给郑晴心疼坏了。 宁萧倒是对二儿的情况有所了解。营里伙食确实不好，二儿没受过这罪。 宁安打算等小叔下次休息日回家，如果营里弟兄都喜欢她做的卤肉，那她再和家里商量开铺子或者支摊子的事。 左右就算要开，最快也得明年春天了。冬天，大家伙都猫冬了，没人出来走动。 一夜无话。 宁尚一觉睡到自然醒，等起床已经巳时末了，家里其他人早已吃过早饭。 “你醒了？饭在锅里温着呢，你现在吃？” 郑晴一直注意着隔壁屋，宁尚一出来她就发现了。 “你们都吃过了？”宁尚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还是第一次起这么晚。 “是啊，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喊你。” 郑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自家夫君好像有了一丝慈爱之心。几天没见感情变质了？要不得要不得。 宁尚看妻子在嘟囔着摇头，“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给你端饭，你快洗脸漱口。” 今天也是宁适和宁远的休息日，哥俩吃了早饭就跑出去找小伙伴打陀螺了。 主要是宁远打。 宁适跟着，是担心弟弟受欺负。而且他也认识了几个朋友，他教他们写字，权当自己温习。 第83章 屯田开荒 宁萧今日休息，但是公务太多，在家里也在看卷宗。 宁尚吃了饭看家里没啥事需要自己干，就打算拉着邱阳去砍柴。 “二爷，你在家歇歇，我们平时已经去砍了不少柴了。够用了。”邱阳无奈道。 他们把上一任屋主建的柴棚又扩大了一倍，现在攒了一柴棚的柴，他还每天上山，柴火是不缺的。 满身青紫还要乱跑，真是不省心。 “你们最近在家每天干嘛呢？” 宁尚在家里每个地方视察一下，看看他不在家期间有啥变化。 “喂牲口、挑水、砍柴、扫院子、开荒。”邱阳一一道来。 “开荒？开荒干吗，咱家不是分地呢，不够种吗？” “咱家人口多，一共分了三十亩地，一部分是良田，还有一部分好久没人种，已经荒了。”邱阳耐心回答宁尚的问题。 趁这会地还没冻住，他们先火烧法清理了地里的枯草，小姐说这个方法快，而且可以烧死地里的虫卵。不过要非常小心，以免走水。 这几天在清理草根和石头。 现在清理好，不耽误明年春耕。 “三十亩，咱家种的过来吗？” 宁尚虽没种过地，但也知道种地辛苦，他们家老弱妇孺，就邱阳一个壮劳力。 “咱家有两头牛，可以省不少力。大爷说了，到时如果忙不过来，就得花钱雇人干。”邱阳这几天每天下地，辛苦自是不必说，觉得他们家种那么多亩确实有难度。 但是，不种也不行，他们要交租子。正常年每亩地交一石粮，一亩地产量在两石半。灾年朝廷会酌情收取。 不过荒地头两年不用交租，产的粮全归自己。 “今天下地吗？，我也去帮忙。”宁尚想着自己能干一点是一点。 邱阳低头凑到宁尚耳边，小声道：“二爷你受了那么多伤，快去躺着，我跟我爹娘去就行了。大爷和小姐每天有空也下地呢。” 现在刘婶去了地里忙活，家里做饭、洗衣的活主要是王熙和郑晴在干。 宁安每天打游击，哪里需要去哪里，目前常驻荒地。今天要在家给宁尚多做些吃的，就不下地了。 宁佑则是每天给两个小的讲学、布置功课后下地。 “我那看着吓人，早不疼了。别废话，快走快走。”宁尚推搡着邱阳去拿工具。 邱阳无法，拿着工具，套了牛车。 分到的荒地离城门还有一里，坐车快，还能帮忙运石头。 “这片都是咱家的？”宁尚站在黑乎乎的土地边。 “嗯，烧过的都是，大概十亩。” 他们在四周挖了隔离带，烧黑的都是他家的地，好辨认的很。 宁尚看了下面积，只觉得任重而道远。 邱阳几人已经拿了镐头、锄头、竹筐开始锄地、挖石头。 宁尚见状也拿起一把镐头。 地长时间荒着，草根已经深埋地下，缠绕着石头，难清理得很。 宁尚干了大半个时辰，只觉得腰痛。 看其他人还在埋头苦干，包括他哥，动作不停地锄着捡过碎石的泥土。 苦难将一个玉树临风的国子监司业变成一个粗布阑珊的农夫。 宁佑心里不痛苦吗？不悲愤吗？明知父亲冤枉，眼睁睁看着父亲堂堂一品太子太师被贬七品，母亲诰命被撤，自己四品司业被免，可有什么法子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曾想过带着全家偷渡邻国一走了之，但他知道父亲一定不会答应。 如果真去了，只怕又多了一条通敌叛国的罪名，永生不可归家了。 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坦然接受。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儿女都在坚持，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第一天下地全身疼痛，到今天茧子已经磨出来了，粗布衣服也不嫌扎了，锄头不会再挥向自己的脚。 瞧，没有什么过不去，农夫的身份很快就能适应了。 不说宁佑兄弟俩的百转千肠，宁安已经在家和上面了。 平时这个活都是刘婶来，宁安这会只觉得费劲。一会沾手、一会太硬，怎么也和不光滑，宁安差点就要罢工。 炸麻花的面要比平常馒头的面软，才能炸出来外酥里嫩。 “别急，慢慢来，第一次做，软了硬了都不怕，下次再改就是了。” 蒋英在灶房陪着孙女，儿媳和晓燕还在缝衣服。看孙女快要炸毛，蒋英赶紧顺毛捋。 孙女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躁。也许是原来压抑的狠了，现在就跟个小子似的，成天想往外跑。 宁安在祖母的安抚下，终于和出她想要的面团。 不过，看样子，能炸不少麻花。 宁安和了面放在灶台上发醒，就开始准备午饭。 小叔昨天肥肠没吃够，今天点名还要吃。 这对宁安来说简单，点菜比自己愁半天菜单容易。 再准备一个卤肉拼盘，一道椒蒿鱼，鱼骨可以熬汤，一锅黄豆炖猪蹄。 昨晚羊肉还有的剩，加水煮一煮，也是一道菜，一个茱萸酱炒鸡蛋，再搭配醋溜白。 一桌就齐了。 冬天也没别的蔬菜，只能白菜土豆萝卜轮换着吃。宁安打算等木匠做完家里的活后，再让他打几个大木箱，在房间里种点菠菜、韭菜。 河鱼还是赶集时候买的，老大一条草鱼，一直养着就等小叔回家。 椒蒿，宁安还是买鱼时听鱼贩子说的。椒蒿是这边特有的植物，可以炖鱼炖鸡炖羊肉，有祛风散寒、宣肺止咳的功效。 当地人很喜爱用椒蒿做菜。 宁安也在鱼贩子的安利下买了点晒干的椒蒿叶子。冬季烧在菜里，预防风寒。 主食是炸油饼，反正下午炸麻花要用油，这会先炸油饼也算物尽其用。 油饼的面是昨晚和好的，发了一夜，这会已经满是气孔，非常暄软。 今天主打一个高油高盐。 宁安在灶房里忙的晕头转向。 开荒的五个人累的筋疲力尽、饥肠辘辘。 开荒速度慢，一上午整了半亩多地。 待开荒的还有七亩，加上犁田估计还要半个月时间。 宁尚今天算是体会到农民的辛苦。 第84章 炸麻花 听说营里将士大约一千人，军田1500公顷，平均一人二十三亩。 每个将士都要轮流下地，完成自己的耕种任务。 宁尚觉得比起训练，更难熬的是种地。 几人一身疲惫回到家，宁尚已经没了早起的神采奕奕，不仅身体累，想到自己二十三亩地，心更累。 宁佑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天的劳动强度，回到家如常的洗手换衣服，在炕上躺一会，等着开饭。 “累的狠了？”宁佑看弟弟情绪低落，关心道。 “没有，就是想起营里明年也得种地。”宁尚有什么话对他哥直接说。 宁佑已经了解过，营里的任务更重，虽然营里提供耕牛，但是亩数在那放着。 “不行，到时候我们去给你帮忙。”宁佑也别无他法。 “不用，其他人能干我肯定也能干得了。到时候让安儿多做点吃的，让爹每天捎给我。”宁尚说着语气欢快起来。 男子的虚荣心不允许他接受家里的帮助。其他人能干他怎么就干不了了? 找人帮忙，别人肯定要笑话他。 “有需要帮忙的就说，别逞强。我们都是一家人。” 宁佑知道自己弟弟有时候倔强爱逞强。 小时候犯了错，宁愿挨打也不低头认错。被人欺负，也不告诉家里人，自己背地里偷偷想办法打回去。 被对方父母找上门，也是一副“他先欺负我的，我没错，他该打。” 每次将爹娘气的不轻。 “开饭啦！” 宁安的开饭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先吃饭，车到山前必有路。”宁佑拍了拍宁尚的上臂。 弟弟长得比自己还高，肩膀比自己还壮，再也不是有事找自己的跟屁虫。 “看看安儿做什么好菜了，香味直往鼻子里窜。”宁尚低迷了一会就恢复了自己的心情。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宁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周家今天也人人笑脸。 前段时间大少夫人情绪低落，院里的一众下人每天战战兢兢，生怕出错触了霉头。 今个大少夫人给娘家送东西的车队出发了，大少奶奶终于露了笑脸。 要说大少爷真是疼爱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娘家落魄，大爷也不嫌弃。大少夫人让管家装了几车的物品送给娘家，大少爷也没二话。 这会子看大少夫人心情不错，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知道大少奶奶爱吃鱼，光是鱼就让厨房准备了两种，清蒸和红烧。 要知道，冬日鱼可不好买。 更别提鱼翅、鹅掌、银耳。 老夫人也脾气好，自从大少夫人怀二胎，就免了大少夫人的早晚请安。管家事务也帮忙打理。二少夫人蹦跶了半天，老夫人也没交给她。 只发话，等大少夫人生产完，管家权还还给她。 院里打扫的小丫鬟只觉得大少夫人真真是掉进福窝了。 看看大少爷和孙少爷费心想让大少奶奶多吃两口。 “娘亲，这个鱼鱼真香，我还要。”周方旭接到爹爹的眼神示意，努力做出一副饭菜可口的样子。 爹爹说了，娘亲多吃两口，他就能再出去玩一次。 上次爹爹带他出府真是太好玩了，给他买了一堆小玩具。 二叔家的涛涛弟弟可眼红了，还想用糖和他换，他没答应。 爹也给他买糖了。 他没告诉涛涛弟弟他爹给他买了整整一包糖，不然弟弟又要耍赖要他的。 涛涛弟弟太馋了，已经成小胖子了，还每次眼馋别人的。 二婶也不好，他不给涛涛弟弟，二婶就说他是哥哥，就应该给弟弟，怎么能那么小气。 他每次都给，但是涛涛弟弟老想全部抢走。 哼！ 他要气死了。爹爹给他买的，又不是给涛涛弟弟的，他自己都舍不得多吃。涛涛弟弟想要可以让他自己爹爹给他买啊。 宁舒看到儿子懂事，心里也极为熨帖。 儿子有多挑食，她是知道的，今天连他爹夹给他的青菜都吃掉了，真是懂事孝顺了。 宁舒哪里知道父子俩私下做了交易的。 而且他儿子嫌弃的青菜，她爹娘这会想吃都吃不上。 “乖儿子，喜欢就多吃点。”宁舒为儿子又夹了一块鱼，挑好刺。 “你也吃，别光顾他。还有今天的银鱼，娘专门让厨房送来的。”周弘文赶紧给妻子夹菜。 大夫说了，娘子这些天思虑慎重，身体虚亏，可得好好补补，不然恐生育有风险。 周弘文挖空了心思每天哄宁舒高兴，让厨房换着花样做菜。 宁舒不负父子俩所望，今天吃了一碗半的饭并不少菜。 宁舒也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影响了孩子发育，六个多月了还不如怀旭儿五个月时的肚子大。 所以自己也在努力开阔心情，每日多吃点饭。 宁家。 宁佑他们吃完饭歇了一会又下地了，这次没让宁尚跟着。 明天还得回营训练，连轴转，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刘婶虽然整天干，不过在地里主要是捡石头，比其他人要轻松得多。 宁安则是开始搓麻花，炸麻花。和的面多，不早点开始，天黑也炸不完。 搓麻花宁安是没做过的，只看过别人一拉，一搓，一折，一扭就成了。 开头前几根根本搓不成样，一放手就散开了。 还是得她祖母和娘亲的指点，才找到窍门。 而且，一开始火候没掌控好，火太旺了，麻花外熟里不熟，炸的久一点就焦黑了。 浪费了几根才把控好火候。 刚出锅的麻花是软的，拿在手里可以甩来甩去。 颜色金黄焦亮，面里加了花椒叶，吃起来一股特殊的浓郁的辛香。 一个时辰后，麻花放凉后，口感又不同，虽然没有预想的那么酥，但是挺脆。 下次还得改进下。 不过，这已经得到了家里人的赞赏，还给汪大娘家送了四根。汪大娘相公今天也休息在家。 上次赶集是汪大娘提前通知他们的，还给宁安介绍了几个价格公道的摊子。 宁安今个送了麻花，算是感谢。 三个小的自宁安开炸后就一直赖在厨房，一人一根热麻花，互相嬉闹着，不时咬一口。 宁安自己也是边炸边吃，炸了将近一百根，自己也吃饱了。 得，晚饭不用吃了。 第85章 宁家本家 宁安晚上临睡前又往卤汤里放了只两只鸡并两块猪五花，泡一夜肯定入味。 本来是准备明天给他小叔带上一只鸡，不然，光给他小叔带下水，万一有同袍不吃下水，大家伙吃，人家干站着看别人吃多尴尬啊。 后来想了想，镇将张洪对他们家也挺不错的，正好让小叔给镇将也送一只卤鸡走走人情。 宁安睡前嘱咐了婶婶，明天记得捞肉和鸡。 家里其他人都有活忙，郑晴一个人早起送自家夫君就好了，又不是原来了，不用讲究那么多。 未来一家人还要在一起生活几十年，每天下地累累的，谁还有精力讲那么多繁文缛节。 一家人伴着浓浓的油香味入睡。 睡前宁安还在心疼。 太浪费了！太浪费了！炸一次麻花用了半锅油。 半锅油啊，别人家一年也用不上二斤油，今天半天就用了别家两年的油。 五更天，宁尚就收拾好了一大包吃的跟他爹去军营了。 再回家得十天后了。 晋阳。 宁萧堂哥宁茂的小孙子宁寿顶着一脸青肿，满身是土的回到了家。 “寿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宁寿他娘看着儿子一脸伤，心疼坏了。 宁李氏赶忙跑到儿子面前捏捏腿，捏捏胳膊，检查身上有没有受伤。 宁寿没有回答他娘的问题，站在原地等他娘确认其他地方没有伤到后径直回了自己屋子。 宁寿今年15岁，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还有一个妹妹，今年刚十一岁。 宁寿他爷宁茂，是宁萧的堂哥，只比宁萧大一岁。 宁茂和宁萧因为岁数差的小，俩人从小就时不时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后来二人一起入了学堂，宁萧在读书上的天赋展露出来，经常得到先生的夸奖。每次考试名列前茅。 而宁茂在读书上则是不甚通窍，文章背诵磕磕巴巴，字也写的像蝌蚪一样，经常被先生留堂。唯一还算合格的便是算学，勉强坚持了三年就退了学。 后来因着读了三年书的缘故，在镇上找了个酒楼做账房。 再后来二人前后成了婚，宁茂将家安在了镇上。而宁萧在成婚第二年就一路科举，中了探花。 宁茂则是在宁萧考中探花郎的的那年得了自己的长子宁胜，也就是宁寿的爹。 宁萧也在宁茂出生的半年后进了翰林院，任编修一职，正七品，并生了自己的大儿子宁佑。 或许是多年来俩人一直被放在一起比较，宁萧又做了官，宁茂步步落后于人，心里存了一股气，努力供自家儿子读书，指望儿子有出息。儿子读书实在不成后又将目标转向了大孙子。 大孙子宁寿尚算聪明伶俐，在家附近的私塾读了两年后，宁茂就托人将宁寿送进了镇上最好的书院。 书院院长曾是宁萧同窗，或许是真觉得宁寿天分不错，也有可能是看在宁萧的面子上，收了宁寿入学，并很是照顾。 宁寿在书院读了七八年，得了院长的提议，准备明年参加解试。 宁茂对大孙子抱了极大的期望，指望他考中进士光耀门楣，为自己争口气。 结果这会看到孙子如此落魄地从书院回来，甚为担心。 噔噔噔。 “寿儿，是爷爷。” 宁寿换了衣服开了门。 “爷爷。”宁寿看到爷爷，唤了一声就低下了头。 他知道今日自己冲动了。 宁茂关了门，挡住外面好奇的、担忧的目光。 “发生何事了，在书院打架了？” “嗯。”宁寿低声嗯了一声。 “能告诉爷爷原因吗？爷爷相信你不是鲁莽之人。” 宁茂努力压下自己的心急，孙子从来没有大白天翘课跑回来过。 宁寿听到爷爷的话，眼眶通红，努力压下哽咽的嗓音，“是他们，他们说二爷爷……” 在宁寿心里，二爷爷就是自己读书的榜样和动力。二爷爷曾经回乡探亲，在百忙中专门抽出时间考校过他的功课。 不仅是问询过他的学习情况，还专门看了他平日做的文章，针对他的薄弱之处进行教导，告诉了很多读书的方法。 他知自己资质普通，若不是二爷爷，若不是享受了二爷爷带给他的便利，他也坚持不到现在，可能早都像其他同窗一样放弃了读书。 宁茂想到堂弟，顿时失了嗓音。 宁茂虽然心里暗存了一口气，一直想要在某一方面比宁萧强，但是堂弟的为人他知道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 可是如今，堂弟被贬为七品官，一家去了遥远的伊犁。虽然堂弟在走之前给家里来了封信，告诉他们平安，让家里人一切如常。 但是不可避免地，宁家人甚至宁家村都受到很大的影响。 宁萧当官时，给村里置办了族田、修了青石路、建了村学堂、祖田的收入用于供养孤寡老人、孤儿，本村儿童上村里学堂也不用出束滫，宁萧每年会寄回来银两用于村里。 村里许多同族和别姓的田地挂在宁萧名下，免了赋税。 村里人每每看到宁家人都要说些感恩的话。 而如今，宁萧被贬后，村里人变了嘴脸。 不能再免赋税的人家开始背地里说宁萧的坏话。 一些挑事者，在村里散播宁萧贪污的谣言，嘴里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亲眼见了宁萧贪污作恶一样。 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宁茂每次回村，都能看到村口聚集的那些人，一看到他们的牛车就立即停下交头接耳。 宁茂看到他们的那副嘴脸真真是恶心，只想唾他们一脸。 只是他没想到，如今连寿儿在书院也受到了影响。 “公道自在人心，你二爷爷对我们，对宁家村，所作的贡献我们都有目共睹，不管其他人现在如何看待你二爷爷，他始终是我们的家人，宁家村始终是他的故乡。” 无论堂弟有没有做那些事，如今皇帝治了他的罪，他们没有办法堵住别人的嘴，没有办法改变别人的看法，他们能做的就是守好本心。 “嗯。”宁寿重重的点头。 “好好读书，不要受外界干扰，只有你学有所成，才不辜负长辈们的期望。” 宁茂拍了拍孙子稚嫩的肩膀。 如果堂弟这辈子不能再起复，大孙儿就是他们宁家的希望。 第86章 初雪 宁寿知道不应该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他自己还无法做到视若无睹，无法不理会别人的嘲笑和奚落。 “你好好安静一会。”宁茂出去关上了门，留给大孙子自己思考的时间。 ”该干嘛干嘛，不用干活啊？“宁茂驱散了等在门前的儿子儿媳。 宁寿他娘担心儿子脸上的伤，用不用擦药、用不用去医馆看大夫，会不会破相。破相会影响科举，儿子读了这么多年书，可不能前功尽弃。 宁茂看着大儿媳欲言又止，明白她的担心。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没事，一会等寿儿出来，给他擦点药水就行了。”宁茂朝大儿媳摆摆手。 他是孩子爷爷，当然第一关心的是孩子的安危，他刚刚一进房间就看了，只是表面的擦伤。 朝堂少了宁萧，也照样每日运转。 只是皇帝少了能经常与他下棋、帮他建言献策的那个人。 太子少了解他疑惑、做他依靠的那个人。 二皇子则是少了坏他事、碍他眼的人。 他明明也算宁萧的学生，但是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宁萧的夸赞，每每功课得到的评语都是需细心、谦虚。 只是，二皇子没想到的是，对宁萧来说，他对课上的所有学子都是一视同仁，即使学生是皇子们。 宁萧对每个学子费心教导、批改功课，针对每个人的问题都一一指出。 二皇子只看到宁萧对他的批评，没看到其他人同样也得到过不好的评语。 二皇子总是偷偷与太子比。 太子从小智慧过人、又虚心耐心，自然得到的夸赞比其他人多。 二皇子没看到自己的不足，只怪宁萧偏心、趋炎附势。特别在宁萧成为太子太傅后，对宁萧越发挑刺。 以至于在二皇子长大，开始皇位争夺后，将宁萧视为绊脚石、眼中钉、肉中刺。 费尽心机，终于将宁萧拉下马。 只是他没想到，父皇对宁萧这么仁慈。同样的罪名，放在其他人身上，早都判了斩立决，对于宁萧，只是贬官。 二皇子痛恨的宁萧，如今正冒着雪往家里赶。 伊犁今天午后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鹅毛般地雪花，洋洋洒洒地飘向大地。 下雪时，宁安一行人正在地里赶活。 宁萧早在几日前，就观天象，会有大雪来临。 为此，宁家王熙、郑晴、宁佑都一起下地开荒，只待下雪前开完他们家的田。 这几日，每日早出晚归，午间用过饭，休息一刻钟就往地里赶，午睡都省了。 邱阳、宁安几人都觉得有些吃不消，更别提王熙妯娌两和宁适。 宁安觉得自己腰都细了。 所以说，现代叫嚣着减肥减不下来的，是运动量没够而已，下三天地，看他们会不会瘦。 一大家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雪前完成了任务。 身披雪花的宁安，一回到家就进屋脱了外衣躺在炕上。 “终于开荒完了，农民真不易啊。”宁安四肢瘫开发出深深的感叹。 晓燕顶着明显显怀的肚子，“小姐，快喝碗姜汤再睡，小心淋了雪着凉。” 蒋英和晓燕带着宁远宁宜守在家，这几日的饭菜是他们做的，今天看下了雪，俩人熬了一大锅姜汤，回到家的人，一人都要灌一碗。 “好燕儿，不喝行不行，我一会多喝点热水，再泡个脚就行了。” 姜汤有多辣，大家伙知道。宁安喝完都能辣出一身汗。 “不行，我给小姐端过来。”晓燕无情地摇了摇头。 “别别，我自己来，你大着个肚子可别跑。”宁安每次看到晓燕的肚子都觉得神奇，以后要从里面蹦出个孩子来。 宁安呲牙咧嘴地一小口一小口灌完一碗汤，身上、嘴里都冒着热气。 “宁远，糖，快给姐姐吃一颗。” 宁安看见小弟腰间挂着小荷包，这是他娘专门给他绣的零食包。宁远每天会在荷包里装上糖块和肉干。 没错，是肉干。 他们家的面包窑搭好了，宁安又做了些猪肉干，给他小叔捎了一些，剩下的家里人没事磨牙。 宁远每天最喜欢装些肉干，和小伙伴在一起玩的高兴的时候，会给大家分些。 可能因着这个原因，宁远在小孩子里面特别受欢迎，连带着那些孩子的父母也待宁家人很热情，每次碰上都会打招呼。 有些父母还会在做了新鲜吃食的时候，让孩子专门给宁远和宁适送一些。 总之，宁家人在当地融入的非常迅速。 转回宁安向宁远要糖。 “诺，给。”宁远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最后一颗糖。 这个荷包是他的最爱，在家也要每天戴着。 最近这几天姐姐太忙了，都忘记了给他取糖。他都每天少吃一颗，可是也很快吃完了。 他看家人每天那么辛苦，他又帮不上忙，只能少吃点糖，省点钱，也算帮家里忙了。 待宁安将糖放入嘴中，宁远略带委屈的和他姐商量。 “姐姐，这几天都没有给我发糖，刚刚给姐姐的是我最后一颗糖了，姐姐明天可以给我多发两颗吗？” 宁远知道明天家人不用再去地里，姐姐待在家，那就有空给自己发糖了，遂提出自己的诉求。 宁安听到宁远的话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天经常看见这小子围在自己跟前欲言又止。 只是她每天回来都太累了，也就忽略了。 “当然没问题，明天如果我忘了，你提醒我。”不能现在给，要不然这小子又会晚上藏在被子里偷偷吃糖。 宁远现在和他爹睡在一起，有一天早上起来，宁佑发现自己头发怎么也梳不通，还黏糊糊地粘手。 后来叫来王熙帮忙，才发现头发上沾了小糖块。 一看就知道是宁远晚上偷吃糖的时候睡着了，糖块从嘴里滚落掉在枕边，后来又沾到了宁佑的头发上。 害的宁佑一大早烧水洗头。 从此宁远就被勒令，禁止睡觉前吃糖。 第87章 种菜 宁萧回到家，也灌下了一大碗浓浓的姜汤。 今天实在太冷，估摸着有零下十来度。 “营里今日熬姜汤了吗？”蒋英牵挂军营的老二。 “没有，不过听说晚上会增加一顿白菜豆腐汤。”军营每日饭食和食材消耗他也会过一眼。 “今天晚上气温很低，也不知带的棉被够不够暖和。”蒋英小声念叨着。 “奶，小叔后天就回来了，不放心的话，我们明天去给小叔送个厚褥子和吃食。” 宁安知道老人家的担心。 营里肯定没有家里暖和，炕肯定不会烧一夜。但是除了厚棉被厚褥子，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儿又没有电褥子或者暖水袋。有手炉，但是这玩意得用铜，不是那么好得的。 “家里又缝了好几床棉褥子，身底下暖和就不会太冷。还有做的手套、耳套、羊皮帽也给你小叔带上。能用的用，不让用，让他再带回来就是了。” 蒋英恨不得从头到尾都把儿子裹的实实的。 她小时候生过冻疮，那难受滋味这辈子也忘不了。 手脚冻的肿得老高，一到热的地方就痒，痒了又不能挠，挠破的话会更严重，伤口流脓水，一个冬天都长不住。 后来家里条件好了，每年她都得早早的用上汤婆子，以防冻疮复发。 她可不愿看到儿子受那份罪。 他们如果离得远够不上那是没办法，既然就在眼前，没必要让人受那罪。 宁安很认同她奶奶的观念。现代有挫折教育，她就不明白人好好的干嘛要没事找罪受呢。 一辈子顺顺利利，一帆风顺不好吗？ 有些家长总喜欢通过各种挫折教育，以期望孩子变得更加坚强。 但是在宁安看来，人生中经历的某些磨难和痛苦，那是无可奈何、无法逃避。这些苦痛带给人极大的精神伤害。 除了客观条件导致的苦难，家长没必要刻意制造一些挫折体验，那只会加大对心灵的伤害，产生厌世消极的情绪。 其实相比较棉花，皮毛保暖效果更好。给他小叔做一件羊毛袍子，既能穿又能当被子搭盖，最合适。 不过他们前面买的皮毛都做成成衣了。 宁安计划着等雪消了，再去清远时，多攒点皮子。 第二天起床，没出门就感受到外面的亮光。 宁安哆哆嗦嗦地穿上最厚的大棉衣，推开门，一阵冷风吹进，冷的宁安打了个激灵。 宁安又把棉衣往身上紧紧地裹了裹，走到院子里，所有眼前的风景都被白色覆盖。 雪已经停了，只余一片白茫茫。 纯净，洁白。 听到外面唰唰的动静，宁安出了院门。 刘叔和邱阳已经扫出了一条两米宽三米长的雪路。 俩人脸蛋通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浑身冒着白烟。 “刘叔、邱阳哥，你们早早就起来了。” 宁安往手心里哈着气，跺着脚。 这个天在外面真是活受罪。 巷子里别家也出动了人马在清扫各家门口的积雪。 “哎。小姐回屋里去，这会正冷呢。” 刘叔停下挥动的大扫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邱阳在前面用铁铲清理雪层，刘叔在后面用扫把将地面剩余的雪渣扫到道路两旁。 先扫出一条车马通行的路来，他们家老爷每天上下值要走。 等有空再将雪堆到树根。 树下堆雪既可以保护树木根系免受冻害，又可以为树木补充水分和养分。 “那我先回去做饭，刘叔你们忙一会就回来，别在外面待太久。一会吃完饭咱们一起扫。” 宁安没逞强，她得吃了饭再干活，现在不行，身上没点热量，一会就得罢工了。 她打算早上熬锅菌菇丸子汤，冷冷的天喝一碗胃里舒服。 在新屋炕头放的蔬菜箱子也长出绿芽了，过十来天就能有鲜嫩的韭菜、香菜跟菠菜吃了。 想到冒出的芽苗，宁安脚步一拐去了新屋子。 新屋子这两天，每天都烧着炕，只等把炕泥烧干烧透烧结实，他们就能搬进去住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两个炕上各摆了两个菜箱。 木匠打的菜箱，三尺长，两尺宽，一尺高，一个人正好能搬动。 自从冒出菜芽，家里的人每天都要来看看其生长情况。连宁萧也会下值到家瞅上一眼。 当然，宁萧想的不仅是自家人，他更心系众将士。如果此法真的可行，那他会考虑建议镇将在营里搭几间火房。 火房是他根据炕设计出的专门种菜房子，将炕做的低一些，除了留个过人的通道外，其他地方全盘上炕，可以种不少菜。 据他了解，营里每到冬季缺菜，将士们长期吃不到菜会上火，口舌生疮、便秘、人心浮躁，容易打架生事。 这几日他的亲兵已经嘴角长泡，张嘴说话都疼。 前天土里冒出绿芽的时候，大伙可是兴奋。 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吃上绿叶菜了。 最近就是白菜土豆萝卜，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了。 要说天天吃肉，其实除了宁尚在家时他们会每天做几个肉菜，其他时间也不是顿顿有肉。 他们存银不足三百两了，一日三餐都有肉是不太可能了，每天，就晚上宁萧在家的这顿会炒个肉菜或炖个肉汤。 至于打猎，其他人武力值都不够，光凭邱阳一个人也不行。 倒是可以明后天去山上做点陷阱，说不定能逮个倒霉兔或者倒霉野鸡。 宁安一边思考着做陷阱用到的工具，一边剁着肉馅。 用半斤三分肥七分瘦的猪腿肉，再加点萝卜丝、面粉，既不失了肉味，又能省点肉。 宁安觉得自己真是持家的一把好手。 又会种菜，又会做饭，还能下地。 等明年她要琢磨琢磨大棚菜，若能搭个暖棚，那他家就不用愁银子了。 这次只打了四个种菜箱，种出的绿菜也就够他家，能再给镇将送一些。 还得让木匠多打几个箱子，多多发展种菜事业。 哐哐哐哐。 听到剁馅声王熙和郑晴才醒来，平日都是跟宁安同时起的，昨天实在是累狠了。 王熙、郑晴、宁佑，昨晚睡前还挑了手上的水泡，白皙滑嫩的手如今在柴米油盐洗衣下地的摧残下也粗糙了不少。 第88章 新玩意 雪天好眠，宁远和宁宜，一直睡到大人喊吃饭才醒。 宁远还耍赖，撅着屁股，头埋枕头里，不想出被窝。 “快点，外面下雪了，不想看看雪吗？”宁佑拍着儿子肉墩墩的圆屁股。 小家伙最近每天在巷子里跟着别的小孩跑来跑去，身上的肉紧实了不少。 “下雪了？”提起雪他就精神了。 宁远对雪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只记得他的小厮在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他想玩雪，但是母亲下了命令，只能看不能玩。 他晚上趁婆子丫鬟们没注意，偷偷开了门缝钻进了雪地。 但是他太着急忘记穿鞋了，在雪地玩了没一会儿脚就冻僵了，着急跑回床上，一时没注意，动作太大，吵醒了守夜的婆子。 结果被他娘亲知道，罚他病好后描了十页大字。 “我今年能玩雪了吗？” 宁远一边伸出胳膊，任他爹给他套上从被窝里暖过得棉衣棉裤，一边和他爹打着商量。 小儿子去年偷玩雪发烧的事，宁佑记忆犹新。 小孩子贪玩拦不住，他觉得堵不如疏，与其孩子偷偷玩还不如给他穿好厚衣服，规定玩的时长，再灌碗姜水。 保证他不会着凉。 “你娘答应就可以。” 宁远踢踏上鞋子就要往外跑。 “鞋子勾好。”叠被子的宁佑喊了一声。 “知道了。” 宁远匆匆低头勾好他娘给她做的厚棉鞋就出了门。 “哇，好厚的雪啊，哈哈哈哈！”宁远看见院里洁白的雪，就急不可待地踩在雪里。 院子里除了扫出了一条通往各屋的小路外，其他地方还是一层到脚踝厚的积雪。 宁远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逗得他哈哈大笑。 “好玩，真好玩。” 宁远咯咯的笑声吸引还窝在被窝里的宁宜。 宁宜忍不住坐起来，“哥哥，哥哥在玩什么。” “我的小心肝，快别着凉了。”在收拾着屋子的郑晴看见女儿坐起身，飞快地取过棉袄给她披上。 宁远玩的兴高采烈，看着地上一串脚印，哪里顾得上宁宜。 宁宜心急地一挺一挺想要脱离郑晴下地。 “穿好衣服再下去，着凉了要喝苦药、扎针。” 宁宜记得小哥哥喝药，每次都皱成苦瓜脸。 “我不要喝药。”宁宜口齿清晰地说道。 “那就乖乖的，听娘话。”郑晴给姑娘擦脸，梳头。 都打扮好才给她穿上棉鞋，放她下炕。 宁宜早就等不及了，一下地就噔噔噔跑走了。 “哎呦。” 宁宜刚下台阶就摔在雪地里。 雪太厚，脚抬的不够高，被绊倒了。 “妹妹。” 宁远担心地跑过去准备将宁宜拉起，刚到跟前站定，就见宁宜一脸雪地抬起头来瞅着他。 宁远看她头发沾满了雪，眼睫毛鼻子上都是，笑的更厉害了。 宁宜委屈地喊道：“哥哥。” 宁远怕她娘发现后训他，赶紧止住笑声将宁宜拉起来，替她拍掉身上的雪花。 “妹妹别告诉大人们好不好，你答应的话，哥哥今天分你一颗糖。” 宁宜也不疼，想着还能得颗糖就答应了。 主要她也不想告诉娘亲，万一娘亲不让她和哥哥一起玩雪就不好了。 宁远在宁宜出来前就悄悄攥过几团雪，手太冷，放弃了。 这会只带着宁宜在雪地里追来追去。 出来喊两人吃饭的王熙看见两小只乖乖的没祸害，还觉得二人听话。 等她给宁远洗手，发现宁远手指通红，就知道这小子又偷玩雪了。 “去，烤烤手。今天糖没有了。”王熙领着他和宁宜到灶前烤火。 “啊，为什么，娘亲，姐姐昨天说了今天要多给我两颗糖的。” 宁远抱着他娘的腰不走。 王熙拉过他的小手，“刚刚偷玩雪没。” 宁远知道自己理亏，既担心娘亲不让玩雪，又担心没有糖。一脸纠结地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 宁宜以为大伯娘说的是她兄妹俩人踩雪的事，在一旁默默地不敢开口。 王熙被两人脸上的小表情逗得不行。 “今天的糖明天一起发给你。玩雪要带上手套，不然手冻伤了，像虫子在身体里钻一样难受。” 宁远听到糖还有先是一喜，后面听到虫子钻身体里，他想想打了个寒颤。他不怕虫子，跟着小伙伴们还一起挖蚯蚓，但是钻到身体里，太恶心了。 宁宜最怕虫子了，连苍蝇也怕，一听这话则是吓得连连保证，一定戴手套。 王熙看俩人真怕了，才带着他们去吃早饭。 上午全家出动，一直扫了长长的一条雪路。 宁适和宁远被小伙伴带着一起打雪仗，堆雪人。这么冷的天玩的满身是汗。 宁宜太小，跟不上他们，就被宁安哄着，自己在雪地里画画。 午后，宁安窝在家里无聊，睡了一个午觉后就开始琢磨新玩意。 不过这次的新玩意不是吃的，是滑雪工具。 宁安趴在桌子上涂涂画画，大概勾勒出雪橇、滑雪单板、双板后就找他爹。 彼时，宁佑正在新屋里看书，这里安静又暖和。 宁安站在门口看他爹看书看的入神，都没发现她，遂敲门。 咚咚。 等宁佑从书中抬起头，她才说道：“爹，有空吗？帮我画个画。” “安儿可是又琢磨出什么新奇的玩意了？” 宁佑知道自家姑娘自失忆后画功全无，每次要画图时就会找他。 “嗯，我想设计在雪地行走的用具，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但是记得不太清，需要爹爹帮忙画下图纸，看看木匠大叔能不能做出来。” 宁安将自己画的草稿递给她爹。 宁佑看的不太懂，她姑娘的画功实在是让人…… 宁安又给她爹讲了半天滑雪板、滑雪车在雪地通行的原理。 宁安打算先做双板，双板易上手、好掌握平衡。 她的目的是代替步行、快速通行，并不是练技术玩花样。等做出双板后再尝试单板比较快。 其实宁安还有个想法，她想将滑雪板在军中推广应用。 第89章 深夜入营 她听说一般雪后，突厥人总会来骚扰，突厥人兵强马壮，冬季有厚实的毛皮御寒，在雪地行进速度很快。 而我朝将士们大多只能裹着单薄的棉衣，靠双脚在雪地艰难前行，对上突厥人完全不占优势。 再一个，冬季大雪封路后，整个镇子几乎就和外界断了联系，一直到雪化才能出去。 因为这个原因，物资短缺是家家户户在冬季遇到的难题。 更有甚者，如果在封路期间生病，看病、抓药是更大的难题，治病不及时导致残疾、甚至病死也是屡见不鲜。 如果造出雪橇后，他们就可以正常外出，通信和去其他地方不再是问题。 不过一切得待她做出滑雪板和雪橇后才能进行。 宁佑自小阅览群书、到伊犁后一直在看当地的地理志和各种书籍。 听明白宁安阐述的用途后，他立即就想到军营。 听他爹说，伊犁冬季多雪，士兵们受严寒大雪影响，训练减少，运粮若受雪天阻碍，将士们还要饿肚子。 但此时却是突厥人进犯最频繁的时候，故每年冬季士兵伤亡最大。 如果宁安所说的工具能造出来，那于边军是大大有益。不仅仅是他们清远镇，对于整个大越朝都意义非凡。 “安儿，你的图纸我想再画一份交由你祖父带给营里的营造坊。” 宁佑很郑重地征求女儿的意见。 宁安一听就知道她爹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也省了她找借口提这事了。 她每次想搞点新东西时，都担心家人会怀疑。虽然家里人怀疑的次数已经多到懒得再怀疑她了，反正知道她是宁安，是他们的家人，不会害他们就是了。 而且营里的工匠手艺肯定更精湛，做出来的更优良，或许还能把图纸改进，或者依此延伸设计出新东西来。 这是宁安喜闻乐见的事。 “当然没问题。只要是于我们、于百姓有益的事全凭爹爹做主。”宁安不假思索，一口应下。 宁佑立刻回到房间，趴在炕桌上开始将宁安画的草稿和她叙述的那些细节结合起来，画出更精细的图纸。 宁安见她爹走了，就知道剩下的事不用她操心了，顺便关爱了下小绿苗们。 这两间房因为种菜，浇水多，湿度高，在这里面温暖又湿润，如果房间温度再高一点，简直像在南方一样。 他们现在住的那两间，每天烧炕太干燥了，早上起来嗓子干疼，得在屋里放盆水增加水汽。 新屋子已经随时能搬过来住了。 新屋空间大，炕也做的大，他们商议后决定，宁萧夫妻俩住一间新房，宁佑夫妻俩带着宁远住一间旧屋，郑晴母女、宁安、刘婶、 晓燕住一间新屋，宁适、刘叔、邱阳以及每旬回来一日的宁尚住一间旧屋。 今冬先这样住，等明年春天，他们再盖两间卧房，就可以一家一间分开住了。 他们还缺个待客的堂屋，目前房子是相对的两排，没有上房。 明年在两排房中间加一间中屋，打通两边的墙，就可以改成四合院样式了。 后院还有空地，还得再盖间洗澡间。现在在睡房里面洗澡，每次倒水麻烦得很。 宁安都想好了，到时候买点青砖，将洗澡间和茅厕的地面全铺上青砖，那样就干净多了。 宁佑自从进了屋，一直没有出来过，家里也都安静地没人打扰他。 直到他爹天黑回到家，宁佑才停下画笔和他爹商量雪橇、滑雪板的事。 宁萧刚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喝杯热茶，就被大儿子口中的滑雪工具吸引走了注意力。 图纸他粗略地看了一眼，明白是雪上滑行工具。 听大儿一一给他讲明，雪板可以用于单人滑雪，雪橇可以相当于马车，用来拉货。宁萧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再一听说，这是大孙女想出的，他就相信此物一定能成。 宁萧等不及第二天，当晚吃了饭就让大儿陪着他去了一趟镇将府。 镇江张洪一家老小都在惠远镇，没有战事时，张洪都会回家里睡。 邱阳举着灯笼在前面照明，其实，雪光反射的天很亮，不用灯笼也能看得见。宁佑扶着他爹走在后面。 三人到镇将府时，大门已经关了。 邱阳上前用力地敲响大门。 看门的老头以为有紧急军情，一路小跑开了门。 看到门外三人，他放下提着的心。 不是营里士兵，代表不是突厥人打过来了，不是要命的事，其他都不算事。 不过看门的不认识他们，纳闷这谁啊大晚上的到府上。 邱阳和他报了名号，他们三人才被放进门。 “您先稍等，我进去禀报一下。” 看门的把他们三人带进门房。 张洪正在训斥大儿子，带着小儿子和女儿打雪仗，不知分寸，害的女儿得了风寒。 听到门房禀报宁萧这时到来，一头雾水，猜测着宁家人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帮忙。 邱阳在门房等着，宁萧和宁佑跟着亲兵的指引进了书房。 “宁兄，深夜前来，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张洪示意亲兵守在门外。 “有一物，某以为对我军大有益处。”宁萧掏出了藏在胸口的图纸。 张洪以为宁萧说的是兵器，可细看图纸后，觉得这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有杀伤力啊。 宁萧看他左右翻看，就知道他没有看明白图纸，上前，指着图纸，一一为他介绍三个工具的用处和用法。 宁佑连宁安说的单板也一并画出来了，营里工匠多，单双板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 张洪听宁萧的讲述，越听眼里的光越亮。 他比宁萧更加清楚雪上工具的意义，这不仅仅意味着解决雪天通行问题，更意味着会少死很多士兵。 每年冬天外出抗敌，总有小队陷入雪坑或者迷路后被困在雪地。找到他们的时候，命大的，少一两条腿，不幸地，就会被活生生地冻死，尸体还保持着栩栩如生的状态。 看着自己的兵，微笑着，眼睛睁着，但怎么喊也喊不醒。 张洪的心里有发泄不出的痛。 “宁大人，劳烦您和宁公子随我一起去一趟军营。” 张洪顾不得深夜，也顾不得普通人不能随意进军营规矩，让亲兵驾了车带着宁萧父子俩赶往营地。 第90章 宁安教滑雪 营里除了站哨巡逻的士兵，这会都已经休息了。 张洪的亲兵听将军命令，亲自去营房里叫醒了营造的人来镇将营议事。 营造坊设了两个什，一什主要是木匠和泥瓦匠，二什是铁匠、石匠和田把式。 一什二什一共二十余人。 这些有手艺的士兵，平时训练少，几乎不上战场，打仗时也守在营里加紧修理兵器木车等物。 这会半夜被叫醒，以为突厥人破了城，个个吓得披上棉衣就往外跑。 到了空地发现一片寂静，只有镇将的亲兵站在那里。 “范兄弟，是有何事？” 二什什长善交际，和亲兵关系尚可，故向他打听道。 “人齐了，就走。镇将召见。”亲兵回了一句，见人差不多都出来了，就带着他们往镇江的营房赶。 他也不知宁副镇将和镇将说了什么，只知道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不然镇将也不会连夜赶回营里。 营造坊的人心里忐忑地跟在亲兵后面。 一什长和二什长相互对视一眼，谁也猜不到是什么情况。 工匠们跟在后面心思各异。 有的人担心是不是要将营造坊撤掉，那他们是不是就得和其他士兵一样上战场杀敌，他害怕，不想死啊。 有的人担心是不是要将他们带去别的地方，他的妻儿还在这里。 有的人担心，是不是他们犯了什么事。 走在前面的亲兵，只顾着赶回复命，哪里知道身后的人中，有人已经已经想到，自个还没儿子，他要是死了家里就成绝户的事儿。 再怕也得往前，诸工匠跟着亲兵进到镇将的营房。 许多工匠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平日里他们都在坊里干活，尤其是铁匠，一年四季都在打铁、修兵器。 镇将营房有三百平方尺（即三十多平米），二十二个人一进来，屋里就塞满了。 不待众人站定见礼，张洪已经喊了两个什长上前。 “你们看看图纸，能不能做出来”，张洪将图纸递给他俩，又对宁佑道，“劳烦宁公子给他们讲解一下，我怕自己口齿不清，说不明白。” 刚刚在府里宁萧已经和他说过，这是大儿子画的图纸。 两个什长见如此紧急，二话不说就举着图纸凑到灯下，问了宁佑用途和用的方法，看看图纸，不时两个人还要商量一下。 张洪和宁萧父子在一旁等的心急。 见两个什长，一盏茶的时间还没答复，张洪按耐不住，“怎么样，能不能做？” 两个什长互相点头，确认彼此意见相同，齐声回复：“禀大人，可以做。” 他们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图纸，还交换了下意见，都觉得不难，只是刀刃要测不同厚度的使用情况。 “多久可以做出来？” 张洪不得不急，按往年，突厥人雪后就会到下面的村子扫荡。最近随时都会开战，早一天做出来，他们的士兵存活的机率就会多一分。 一什长回复道：“木工部分很快，一两个时辰就能完成。” 二什长看镇将着急程度，肯定是要连夜打造，遂紧跟道：“刀刃需要打制不同厚度，看哪个厚度的最合适，花费时间要久一些，天亮前应该能做好。” 其他人不知镇将要打的是什么东西，但一什长二什长，是他们中手艺最好的，俩人说能做出来就肯定能做出来。 众人这才放下了心，差事保住了，命也保住了。 “立马开始，需要什么东西、人手，直接找张卫。以最快的速度打制出最多来。” 张卫是他最得力的亲兵，也是他的表侄。 镇将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一什长和二什长已经看明白图纸，知道是雪上用的，明白此物的重要性，立马发动手下所有人。还找张卫派人去伐木。 此物件必然是配给将士们的，他们现在存的木料做不了多少副。 树木伐回来还要剥皮、晾晒、切割、刨光，得提前准备。 等雪橇和滑雪板样品做出来确定没问题，就可以直接大量制作了。 宁萧看没有他们的事，就回了家。他其实在这儿有住的地方，但因他从来没在营里过过夜，炕一直没烧。 这会睡冷炕要冻死人，而且家里还担心着呢。 张洪送他俩出门，“宁兄，等做出来，少不得还要宁公子来帮忙。” 还得宁佑教他们滑雪呢。 宁佑心里发虚，不过面上淡然一笑，“张大人，吾随时听候差遣。” 宁佑转过去就失了笑容，和他爹心急如焚地往家赶。 又被女儿挖坑了，他哪里知道怎么滑雪。 等回到家，除了刘叔在等门，其他人已经熬不住睡了。 宁佑不忍吵醒女儿，后半夜翻来覆去，到四更天才睡着。 刚睡了一个时辰，被他爹起床动静吵醒，索性起床，跟邱阳一起劈柴、喂牲口。 宁安早起上茅房回来，就看见她爹眼巴巴地看着她。 宁安捂住打了一半的哈欠，“爹，有什么事？” “营里已经在连夜赶制滑雪板和雪橇，营造坊说今天就能做好。张镇将要我去教他们滑雪，你快教教我。” 宁安眨巴着眼不知如何是好。 她也没有滑过雪啊，只是曾经对滑雪很感兴趣，专门了解了一番滑雪雪具、入门技巧、雪场。 后来发现经济能力不足以负担滑雪这个爱好，就放弃了。 “咱们到饭厅说？”宁安也不敢直接说不会，怕她爹炸毛。 等宁安给爹和她各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才慢慢说道：“其实我也是在书里看到的，书里也写了滑雪方法，踩在滑雪板上，两板距离与肩膝同宽，身体微微前倾，两臂呈八字形用力滑出雪杖，就能滑起来了。这是双板的滑法。” 宁安说完，站起来做了个站在滑雪板上滑雪的姿势。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比划一下还是像模像样的。 第91章 萧何学滑雪摔跤 宁佑也顾不得不雅观，跟着他闺女摆出滑雪的姿势。 宁安还专门调整了下她爹胳膊的位置，和微微屈膝的姿势。 “你们父女俩在干嘛呢？” 王熙一掀开门帘就看见俩人僵硬的姿势怪异的站着。 宁佑见有人来，立马站直身体收回四肢。 “爹，别害羞，以后人人都要学呢。” 宁佑想到自己的任务，开口道：“安儿，咱俩到新屋学。” 说要不等宁安拒绝就转身走了。 宁安站起身向她娘双手摊开，比了个无奈的姿势跟着出门。 不说宁安怪模怪样的教她爹滑雪，营里这会已经造出了雪橇。 工匠已经试过了，一人坐在雪橇上，另一人在前面轻松就可以拉动。 滑雪板也做好了，匠人们正在尝试不同刀刃的区别。 张洪听亲兵禀报雪橇已做好，让人拉了匹马，到营里没打扫的雪面上试试。 第一次雪橇上坐了一个人，由马夫在前面牵着马前进，马儿前进非常顺利。 后来又增加两个人，三个人，一匹马拉四五个人不是问题，只是他们做的雪橇不够大，坐不下更多人。 几次尝试后，他们发现个问题，就是雪橇和马匹没有固定连接，对于坐在雪橇上的人无法掌握方向，不过这对于木匠来说简单的很。 雪橇和马车相似，只是底部没了轮子，变成贴着雪面滑行了，对木匠来说，比做架马车还容易。 至于滑雪，就得让宁佑试试了。 下午，营里就派了人来宁家传话，请宁佑再入营。 宁佑忐忑地随着士兵来到镇将营房。 他爹也在这儿。 宁佑打算实话实说，讲清楚自己没有滑过雪的事。 “宁公子，快请坐。”张洪笑呵呵地邀宁佑入座。 “雪橇今天上午已经试过了，在雪面上如履平地呀，速度还非常快。不过有些地方木匠需要再改良一下，等改好了我再请宁公子来观摩。” 虽然还在改，但是张洪已经看出雪橇的好。 “现在还有一事要宁公子帮忙，滑雪板也都做出来，只不过营里没人会滑，还需要请教宁公子。” 宁佑拱手，“不敢当。” “刚镇将所说雪橇，吾想起，书上讲过，有些犬类不畏严寒，体型相比马儿轻巧，且动作敏捷、精力旺盛，非常适合拉雪橇。” 这是宁安今早刚告诉他的，宁安称之为雪橇犬。 “哦？如能找到这种犬类，则能减少马匹的伤损。” 张洪觉得宁佑真是博学多才。 “张卫进来。”张洪大声喊进在门口守着的亲兵。 待张卫进来后，张洪又向宁佑道：“宁公子知不知道那种犬的长相，我派手下去寻。” “一种体型较大，长18寸至21寸之间，嘴巴尖锐、耳朵像狐狸一样、毛发柔软且长、四肢强壮、耐力出众。” “还有一种，有的通体雪白，有的掺杂黄色或淡褐色的斑纹，毛长而厚、耳朵竖立、尾巴卷曲成羽毛状，肌肉发达，背部宽阔。” 宁佑记忆力很好，将宁安的话一字不漏地背了一遍。 ”张卫可有听清？” 张洪自己没记住，不过他这侄子读了几年书，脑子不错，平日里文书类的事务交给他处理，也都干得不错。 张卫担心自己记得有遗漏，掏出自己的纸笔，请求道：“宁公子，为了准确无遗漏，您能否再说一遍，我写下来。” 他平日带着炭笔和纸张，镇将吩咐的事情多时，他就会记下来，这会儿正好用上。 宁佑又耐心的复述一遍。 “多谢宁公子。” 张卫拿着记录的内容，下去安排人手。 接下来一段时间，营里人都不得闲了。 拖延了一会，宁佑还是面对了滑雪这个难题。 “张大人，其实滑雪板和雪橇，我只是在书中看到过具体的描写，我本人并没有见到过实物，也没有滑过雪。我可以试一试，或者镇将派个身手灵活的人，我将知道的滑雪技巧教于他，或许更快。” 张洪其实也想到宁佑不会滑雪，要是会，滑雪早都该在各地流传开来。这会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一问。 宁佑不会，他也没有失望。 “我派萧何与你一道学。萧何你应该认识。” 张洪在心里筛选了一番手底下的人，几个屯长那个他了解些，再往下的士兵，他没记住几个。 其中，萧何算年岁较小，身手不错。 “认识，萧屯长为人热心爽快，在我们家帮了好几天忙。” 宁佑很感谢萧何，不仅帮自己家的忙，还很照顾二弟。 宁尚回到家把萧何对他的关照都讲与他们听了。 张洪听到宁佑说萧何热心，挑了挑眉。 那小子平常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能不说话绝不开口，与他无关的事，从不关心。 莫非有情况？ 想到前阵子萧何缠着他非要去宁家帮忙，又想到听夫人说宁家有个姑娘，今年十四，长的貌美如花。 这小子终于春心萌动了？ 不得不说，张洪真相了。 宁佑还不知萧何的狼子野心，积极地细心地将宁安教的滑雪技术传授给他。 先是空手教萧何比划，待萧何听明白后两人套上了双板。 宁佑双手执着雪杖，咬牙抬起左腿，微微向前迈了一步，待站稳后，小步交替前进。 走了几米，宁佑感觉双腿有点吃力，将雪杖插进雪里，借助雪杖的力道，发现走的更轻松。 萧何有样学样，他力气大，走的比宁佑快且更轻松。 走着走着就慢慢滑了起来，只是萧何没注意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往墙上撞去，他又不会刹车，只能硬生生扑在雪地里以避免撞墙。 得亏他反应快，换个反应慢的，今天估计就要出人命了。 宁佑见此，着急地想上前查看萧何有无受伤，只是他套着雪板，像个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半天走不过去。 营造坊的人也围在旁边，见萧何摔倒，赶忙上前将他扶起。 “萧屯长，有无受伤？” 一什长担忧的很，萧屯长要是受伤，他们也好过不了。 “无事，只是脑子一时摔蒙了。”摔摔打打的萧何早都习惯，身体上的痛可以忽略，只是脑子晃得有点晕。 “萧屯长，你怎么样？”宁佑很怕他摔断骨头，安儿给他讲过一些书中记载从高处滑下摔瘫痪的故事。 “我歇一会就好了。” 萧何不想在未来岳父前太丢脸，取下滑雪板，蹲在一旁等着晕劲缓过去。 第92章 营房闲聊 萧何暂时休息，宁佑不能停啊。他越发谨慎的两脚齐头往前滑。 依他看滑雪不难，就是易摔伤。 闺女说了要外八字往前滑，内八字停下，宁佑就小心翼翼地按照她说的练习着。 摔跤是必然的，宁佑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都要摔断了。 幸好临出门前，闺女翻出来棉护膝让他戴着，多一层抵掉了不少力。 萧何感觉头不晕后，又加入了宁佑的阵营。他得趁机好好表现呢。 两人练了一个时辰，觉得在雪地上径直往前滑，自己差不多可以掌握了，就让人喊来镇将验收。 再滑下去宁佑胳膊腿都抬不起了。 滑雪好玩是好玩，不过又累又冷，宁佑目前不打算往深里学，闺女说的在山上、坡上滑就交给年轻人探索，他经不起萧何那么摔。 萧何倒是滑的挺起劲，越滑越上瘾。平地慢速滑，已经有点不能满足他，琢磨着什么时候去西城外的山坡上试试。 镇将张洪看到他俩在的短短的额时间内就能顺利地滑行，心痒难耐地自己也是上手试了试。 有身手的人学的就是快，萧何将自己摸索的技巧教与他，张洪很快就会滑了。 手一挥，营造坊的人全力打造，将士们人手一副。 至于单板，宁佑试了几下，不停地摔倒，遂放弃了。 萧何倒是能单脚滑上几米，不过在平地不好操作。 张洪决定单板先不学，等将士们掌握双板滑雪后再说。 “宁兄，令公子想出造福全军的雪具来，您放心，我一定会向上面如实禀报，为您和令公子请赏。”张洪感激地向宁萧说道。 “张大人，犬子也是偶尔所得，这个功劳我们宁家就不沾边了。”宁萧摇头拒绝。 “这是您的机会，您……”张洪不解，这种有可能上达天听，升官发财的好事宁萧为什么拒绝。 “宁某只想一家平安的活着。” 张洪想到堂堂一品大官如今沦落成了边塞的七品副镇将，其中的事外人也说不清。 就按照宁萧的意思，并没有道出具体姓名，只向上峰禀报是手下人想出的。 宁尚还不知道因为侄女，自己又要多学一样。他正盼望着一会回家呢。 他们昨天铲了大半天雪，今天在营房不用训练。 不过，营里不知在弄什么，今天一早，他们什就抽走了一个会伐木的人。 马浩这个小灵通出去打听了一圈，每个什都抽走了一名伐过树或者做过木工活的士兵。 他们在讨论着，估计是要做什么新兵器。 突厥人今年快来了，营里肯定要造新兵器对付他们。 “突厥人，每年冬天都来吗？”宁尚一边摘着他的被套一边和人聊天。 被套用了二十天了，今天带回家洗洗。在营里洗漱只有冷水，而且晾外面指不定就被谁给收走了。他的袜子都丢了两双了，还是回家洗保险。 他们这个什除了宁安和马浩来的时间短，其余几人都是来了三年以上的。 安田回道：““对啊，我来了五年，那些狼崽子年年冬天来。一个冬天来好几次。” 安田窝在炕上，难得休闲时光，翘着二郎腿，哼着曲。 说到兴起，翻身坐起给宁尚讲他刚来那年的事。 “我记得我刚来那年，冬天窝在炕上都不想下地。 那些挨千刀的突厥人神出鬼没，专门到各村烧杀抢掠。那时候我跟着天天到各村巡逻，可每次接到消息，等我们赶到就迟了。一个村的男人、孩子、老人都被杀光，妇女、粮食被抢走。” 安田当时第一次见满地血的场景，吓得他几晚也不敢合眼。 后来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那些村民为什么不搬到城里？” 二什什长见宁尚天真，给他解释道：“这边村民多是养羊放牧的，习惯了游牧生活，让他们住在城里也不适应。再说，到了城里靠什么生活？ 而且家里的草场、土地，都是祖先留下的，哪那么轻易说搬就搬的。” 营里也想过将附近村子的人迁到城里来，他们叫来各村村长，给他们讲在城里生活的便利，还去到各村劝说村民。 起初有人搬来，但是生活几个月就又跑回去了。 后来他们也就放弃了。 只能给各地多安排人加强巡逻。 “再过几天，就该咱们上了。”二什长叹气道。 他们屯长厉害，带的兵也强，每年冬天都被安排去各民屯防守。 “干什么？”宁尚不明白什长说的。 “换防。在这，村民都是屯民，也归营里管辖，一般五十户一个屯，屯寨常年有士兵驻守，咱们屯因为兵厉害，每年都是被安排在冬季。” 二什长有点抱怨，又有些骄傲。 在营里，实力说明一切，他们屯长说了，因为他们能力强，得镇将信任，才专门被安排在冬季。就是指望他们能保护百姓少受伤害。 他们既不愿又愿。都知道冬季突厥来的频繁，随时可能丢命，但保卫百姓是他们的职责，马革裹尸是将士们的荣耀和最好的归宿。 宁尚听到这话陷入沉思，动作也慢了下来。 早在他入营时，就有血洒战场的心理准备。如今知道随时可能牺牲，他更放心不下家里。 爹娘年纪大了，他爹的冤屈还没洗清，妻子柔弱，儿女年幼，如果他死了，只剩他哥一人要撑起一家老小。 什长看宁尚一脸沉重，开口道：“该干嘛干嘛，明天还没来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宁尚深吸一口气，为自己鼓劲，“对，杀就完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第93章 烤面包 宁佑一直等到天黑，和他爹他弟一起回家。 宁安在问候了他爷爷和小叔后，底气不足地试探道：“爹，怎么样啊，你今天滑了没？” 宁佑无奈，有这么个闺女坑爹的怪谁啊。 “不滑能放我回来吗？”宁佑说着就感觉身上哪哪都疼，“我得去躺一会儿。这会儿腰不是腰，腿不是腿的。” 宁安看他爹站起来时都双腿颤抖，心里有一丝愧疚。 不过这愧疚也就一丝丝，谁让他是她爹呢？谁让这个时代女性不可抛头露面呢？她做的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她爹也算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 不过她得展现一下孝顺女儿对她爹的孝心。 明天做猪骨汤，以形补形，给他爹补补。 王熙看见自家相公的模样，心疼不已，招手叫来正在饭厅玩鲁班锁的小儿子。 宁远手里还在拆着鲁班锁，“怎么了，娘。” 王熙倒了一杯温水，“送给你爹去。” “哦。” 宁远听话地放下鲁班锁端了水送回房间。 “安儿，可有做什么好吃的？” 宁尚将营里的事压在心底，没在家人面前表露出一丝情绪，正常和大伙调侃。 “知道你今天回来，好吃的都备着呢。”宁安狡黠地眨眨明亮的眼眸。 宁安今天下午烤了两个大列巴面包，里面加了核桃、花生、葡萄干，实在、顶饿。 她曾经专门看过某国纯正大列巴的做法，自己也买过列巴当早餐，抹上巧克力酱还是挺好吃的。而且耐饱，吃两片能顶一上午。 她打算看她小叔喜不喜欢这个味道，如果喜欢，给他小叔带去营里，切好片可以吃几天了。 她小叔要是不喜欢，家里留着当早点也很不错，省的每天蒸馒头、烙饼子了。 “安儿专门烤了面包呢，看你喜不喜欢。”郑晴在一旁搭腔。 “面包？是什么，新包子？” “喏，很香。”郑晴掀开桌上扣着的木盆，拿了切好的一片递给宁尚。 说到面包，宁安就想起下午，宁远问为什么叫面包。 宁远一时语塞，还没等她想到合适的解释，宁远又自以为聪明地来了句，“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它是面做的，长得又像个大包子。所以叫面包。” 宁安其实也不知道，她吃了那么多年的面包为什么叫面包，幸亏她没说出来列巴，不然她怎么解释俄语发lieba 宁尚看着快有木盆大的面包，再看手上褐色的一片，布满大小不一的气孔，倒是有不少花生、芝麻、核桃、葡萄干，有点怀疑，这能好吃？ 郑晴看相公怀疑地表情，推了他手臂一下，“快尝尝。” 其实郑晴下午刚吃的时候也不觉得好吃，又硬又糙，嚼起来都费劲。 不过吃几口后，麦香味带着核桃花生的油香味，还挺耐吃的。 宁尚天天在营里吃掺杂着糙米的饭，这会倒不觉得这黑面包粗糙，咬着费劲，反而觉得这浓浓的麦香味越嚼越香。 他吃完一片，腹中轻微的饥饿感就被压制住了。 这比糕点顶事多了。 “安丫头，叔叔可享你福了。”宁尚激动的不行。 这一个大面包，足够他吃十天了，看这干硬程度，放个半月一月不在话下。 就算是他去下面屯子驻守，带上几个大面包就不怕饿肚子了。 “安儿，你有空再烤几个给叔叔。” 正在抹桌子的宁安抬头看向宁尚，“好吃，知道它好了。” “好好。”宁尚认同的点点头。 “着急要不？” 明天木匠能把滑雪板送来，宁安还准备带着弟妹去滑雪玩呢。 宁尚要是着急，她就明天给他烤，把玩的事往后推推，反正这天气，城外的雪没人扫，估计一周也化不了。 一下雪，气温整个降到零下了，大白天也很冷。 “不急，这两天你有空做上几个让你祖父捎给我就好。” 宁尚也不知道哪天下屯子，他想着怎么也得等雪化了。 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家人的努力下，他不用等雪化，过几天就能坐上雪橇去了。 晚膳，一如既往地一桌子菜，不过这次没有鱼和卤肉，换成了卤豆腐皮、卤豆干。 他们借邻居家的石磨，磨了不少豆子，做了冻豆腐、豆腐干。起码能吃到年根。 冻豆腐炖白菜，里面加了卤肉汤，豆腐气孔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满嘴爆汁。 他们家这道菜已经做了好几次了，实在是老少皆宜。牙口好的、不好的都喜欢。 宁远强烈要求，每天都要吃。 卤豆干、卤土豆片也香脆可口。 卤汤越久越香浓，现代一锅老卤汤就是一块招牌，能够传承几十年。曾有新闻，一锅五十年的卤汤，拍卖六十多万。 宁安打算把她这锅汤留几个月。 卤汤每天晚上不盖锅盖，煮开三分钟，可以让卤汤保存很久不坏。 在冰箱没有出现以前，人都是用这样的方法保存食物，这都是前人智慧的结晶。 卤菜装了两盘，一盘是原汁原味，给口味淡吃不了辣的人吃的，一盘是加了茱萸酱、醋水、蒜泥、香菜、葱叶配成的料汁，专门给口味重的几人准备的。 浇了料汁的卤菜，香辣可口，男人们还配了一点酒。 酒是宁安留着做饭用的，被她小叔宁磨出来的。 一米八的大男人又是抱拳、又是咧嘴露出十颗牙的微笑讨好，不等宁安心软，她婶婶就已经把酒壶取来了。 宁安龇着牙，故作厉害道：“小叔得赔我一大罐。” “没问题，等小叔发了饷银，先给你买酒，想买多少买多少。” 宁尚饷银还不知道能发多少，就已经许诺出去了。 蒋英她们在厨房支了桌，现在天冷，菜端到外面一圈就不热了，所以她们找木匠打了一张宁安说的折叠桌。 别说，桌子还挺好用，用的时候撑开，不用的时候再收起来，一点不占地方。 宁安本想着折叠桌连接处得用铁，他们这用铁有限制，她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找木匠的。 没想到听她描述完，木匠直接来了句，“不需要用铁。” 等看到成品，宁安再次赞叹木匠大叔的手艺。 第94章 住新屋喽 木匠大叔不仅两天的时间就打好了折叠桌，还附带赠送了两把他自己根据折叠桌做的折叠椅。 木匠送这两把折叠椅呢，是想问宁安这折叠椅他能不能往外卖。 临近年关，成婚的、打家具的人多，他做的折叠桌在刷桐油晾干的时候被来打家具的人看到了，也想打张这种桌子。 托他来宁家问问能不能行。 大部分人打家具都喜欢上红漆，看着喜庆、偏宁家姑娘不要上颜色，就要木头原色。 木匠刚打磨完桌面时不觉得好看，但上了一层桐油后，边缘颜色是暗黄色，往中间发暗紫灰色，榆木的纹理清晰、层层叠叠，看起来朴素大气。 不说别人，他婆娘也心动，想给自己家打一张折叠桌呢，过年过节，迎个亲戚坐席方便。平时收起来也不占地儿。 宁安当然同意了，本就不是她的东西，她也是照搬的，再说，就算真是她自己原创，也不会藏私。 木匠没想到宁安这么轻易就会同意，只拍胸脯带着拐弯的腔调道：“你们以后要打什么，只管找我，一定给你打最好的。这次要的急，没有雕花，下次我一定给你雕刻精美的花纹。我的雕刻手艺是祖传的，我的手艺是周围几个镇子最好的。” 宁安其实很眼馋古代的拔步床的。拔步床，在现代被誉为世界上最奢华的床，造型奇特，结构复杂，有回廊，能放置小桌凳、梳妆台、便桶及灯盏等。一张床像一间屋子一样，私密性和安全感十足。 古时大户人家，在女儿年幼时便开始请人打造，一张床要耗费几年的时间，哪怕女儿远嫁千里，也要想办法将陪嫁的拔步床运到夫家。 宁安曾亲眼见过一张清代的拔步床，整个床身雕刻满精致的花纹，花纹整体像一本故事书，将父母对女儿一生的祝福、期盼全都活灵活现地表达出来。 听木匠大叔说雕花手艺最好，她都有打一张拔步床的冲动。 但是想想日益减少的存款，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心动。 原来打工族太穷买不起，没想到现在还是买不起。 饭桌上。 宁尚看到新鲜的芫荽，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这是芫荽吗？” 看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他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你们都吃过了？”宁尚眼神带着谴责，扫了一圈，看向他儿子。 满桌，他都得罪不起，只能谴责儿子了。 “姐姐种的菜，今天刚第一次吃，还没完全长大，是姐姐看您今天回来，让您尝鲜的，才提前割了一苗。” 宁适还是二十四孝好儿子，一点没生他爹的气。 其他人都认同的表情。 他爹甚至用“你回来早了，该晚几天回来”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宁尚觉得一口气梗在心口。 什么时候儿子还不如一根草了。 “好了，快开饭，别辜负家人的心意。”宁萧发话，所有人都将筷子使向同一道菜，拌卤菜，只不过每个人都会无意间夹带上几根芫荽。 甚至宁尚和他爹还抢起了最后一丝，宁萧仗着年龄大夹着不放，宁尚最后不得不败下阵。 宁萧每天忙公务的半夜的人，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菜苗，可见他对这些菜有多看重。宁尚怎么可能抢得过他爹。 还是宁佑看他弟弟一脸愤慨，安慰道：“过几天，青菜就都能收了，到时让你吃个够。” “在哪种的菜，家里盖暖棚了？” 宁尚刚刚就想问来着，被他爹气的忘了。 “没有，安儿在新屋炕上用木箱种的，长得绿旺旺的。” 宁佑每次看见绿菜苗都觉得心情好上几分。 宁安也心疼着呢，香菜，宁安自己习惯喊香菜，家里人都爱喊芫荽，这会还是个小苗苗，就三寸多高，再长个十几天才算成熟。 今天收那苗时，宁安一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啊，剥夺了你长大的机会。”，一边用剪刀咔嚓一剪子剪断了枝。 她没连根拔，还等着长第二茬呢。 宁宜跟在她身边，看她姐姐又怜爱又凶狠的表情，一脸不解。 “明天我掐两苗菠菜做个蔬菜汤。” 宁安想着最近都累了，吃点鲜菜叶子慰劳一下。 半年前，宁安挑拣碗里的香菜段时，压根没想到，自己一个忠于吃肉的人，有一天竟然会把绿菜叶子当个宝。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一定会把不喜欢的菜叶也吃下去。 真不知是越混越好还是越混越差了。 “要不要再长一长？” “没事，这些都能长二茬。”宁安也馋。 “佑儿，你明天将菜箱子图纸画下来。”宁萧终于等到能吃了，他在营里种菜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宁佑一听就知道他爹的打算。 他爹，无论到哪里都是一心为民。 晚上，大家搬到了新屋。 准确来说，是宁萧夫妻和除王熙外的女眷们搬到了两间新屋住。 宁佑夫妻带着儿子，因为人少，住在旧屋，男子们火力旺，耐冷，住旧屋。 宁安躺在新屋的炕上，觉得还有点烫。 “晓燕，你烫不烫。”宁安问和她隔着两个人的晓燕。 她听说孕妇都怕热，容易上火。 “有一些。” 晓燕左边睡了她娘，右边睡着二夫人，这会躺在俩人中间有点出汗。 “那你和娘换下位子。”刘婶担心闺女冷，专门让她睡在两人中间。没想到却热了。 “刘婶，要不把火撤掉一点，我也感觉烫。新炕烧的热。” 新炕干净，烟道没有积灰，火稍微大一点，整个炕都热热的。不像旧炕，费不少柴才能热。 其实盘炕的时候，宁安还想到了水暖炕。 在现代，有的村里会烧水暖炕，比火炕干净，不会像火炕那么容易上火。 不过水暖炕需要制暖设备加压，目前的技术做不到。 “哎。这炕搭的好，热得快。”炕洞在刘婶那边，她披着外衣下地将火撤小一点。 他们不打算在屋里做饭，就没在屋里砌大灶台，只搭了一个小灶，能放个陶罐，烧点热水。 炕烧得热乎，菜箱子摆在地上也不担心冻着。 这会闻着淡淡的青菜香，宁安安然入睡。 第95章 有大智慧的人 晨起，宁安到灶房打水准备洗脸，就看见桌上放着一盆奶，她凑近闻了闻。 不像牛奶，是羊奶。 盆摸着还有温度，应该刚挤的。 羊奶不好去腥啊。 “刘婶，邱阳哥一早去打的羊奶？”宁安问已经在和面的刘婶。 “是呢，他说正好碰到刘根娘在挤羊奶，他家三只母羊，每天能挤好几斤奶。邱阳想着你喜欢，就想一点，结果刘根娘给端了一大盆，还死活不收钱。” 刘婶侧过身子一手揉着面团，一边回头和宁安说话。 宁安挺喜欢刘根这小子的，勤快实在，小小年纪包揽了家里的所有重活。人也活泛，经常跟邱阳一起打柴。 刘根他弟刘柱比宁适大一岁，也很懂事，有时候跑来家里找宁适学写字。 刘根他娘也热情，每次碰见都大声打招呼，邀请她们到家谝闲。 虽然惠远镇很多都是随军迁过来的汉人，本地人只有几户，不过长期潜移默化下，口音、生活习惯也受了影响，带着点当地特色。 “家里有杏仁吗？羊奶煮出来腥膻，咱们喝不习惯，得加点料去去腥。” 宁安记不清有没有买过杏仁。 “没有，整理时候没看见过。”家里杂事刘婶做的最多，许多宁安找不到的就要找她。 “那就得用点茶叶和醋了。” 宁安在盘算，她爷爷的茶叶就剩一个底了，煮羊奶用了就喝不了几顿了。 惠远都没有茶叶卖，下次去清远一定得记得买。 她爷现在都是每次旬休在家才喝茶。她不能连老人家这点爱好也剥夺了。 宁安打上水回卧室洗了脸。 没办法，外面太冷，在灶房或者饭厅，又会打湿地面，人踩来踩去太脏。他们家迫切需要一个洗漱间。 端上水盆进来，宁安才发现没有打洗脸架。 蹲在地上洗脸，穿的太厚，弯腰都费劲。 宁安想着索性等取雪橇时，让木匠大叔来家里看下，缺啥一次打全了。 不过这得和家里商量下。 打家具，如果自己出木料，木匠只收个工费，便宜很多，二三百文就能下来。 但是他们家又没木料，连工带料，一件大家具打下来得一二两。 他们门窗桌柜等打下来花了十两呢。 这还是因为要的急，木匠只做了简单的造型，没有雕花。 雕刻繁复花纹的就不是这个价了。 再者，有炕，省了两张床，不然，打个好木料的床更贵。 宁安自己洗完脸，擦了些上次在清远花大价钱买的擦脸油。 她不抹油是不行的，风一吹脸就皴了。 这边大娘天冷多用猪油擦脸，她也受不了，油乎乎的。 有一次她和汪大娘说话时离得近，被汪大娘闻到了香味。 汪大娘略带羡慕地说道：“哎呀，面脂贵了，这你们小姑娘才舍得抹，我们这些老娘们不舍得都，有那钱都够做身衣服了。” 宁安只笑了笑。 汪大娘又吸了吸鼻子，“整个镇子，估计也就你家和镇将家夫人用得起。” 宁安知道，镇子上的日子都不好过。 早晨，一人一碗羊奶，搭配葱花饼和烤面包。 羊奶加了一撮茶叶后，又滴了几滴醋，果然喝着没有腥味。 不过这时候的醋，不像现代分的白醋、米醋、陈醋，这时候就一种醋，颜色深。滴了三四滴，奶的颜色就被染的发黄。 还是用杏仁好。 一会得记得在小本本上再添上杏仁和茶叶。 她的本子是她爹给她做的，用纸裁成五寸长三寸宽大小用线缝在一起，方便她写字。 写字的笔也是特制的炭笔，为了不把手染黑，还专门缠了布套子。 她娘还按照她的要求，给她封了个大的斜挎包和双肩包。她平常出门的时候会装上她的一套东西。 其实，镇上有家本地人，做馕的手艺不错，在小街上租了个小铺面卖馕，卖的价格实惠，一个馕三文钱，够三四个人吃。 养羊养牛的人，每天家里喝奶，会买上馕一起搭配着吃。 宁安也去买过，刚出炉的馕，又软又酥，非常好吃。 不过一放凉了，味道就不太好了。 而且他们家饮食还是按照老家习惯，吃馕的时候少。 如果明年养羊了，母羊生崽后就可以每天早上买个热馕，用奶泡馕了。 说到王，宁安想起她家的牛，这么久了，她一直没留意过两头牛是公牛还是母牛，还有那头驴。 要是有母牛，那她家就可以繁殖小牛了，那是无本的买卖啊。 宁安想着事情的时候，眼睛会发直。 蒋英看坐在斜对面的孙女，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事。 老头子昨天可给她说了雪橇和滑雪板的重要性，她跟着在一群官太太中混了那么久，敏锐度还是培养出来不少。 换别人，光凭这两样，不说做个几品官，在工部混合六七品还是没问题。 要在以前，对他们家是锦上添花，现在只能将功劳拱手让人。 孙女被告知他们将功劳按在营里营造坊头上，可能自家只有一点赏银能发到手。 她也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每天只乐呵呵的操心家里的吃穿用度。 夫君说了，孙女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宁安要是知道她祖父母的想法，肯定会扶额。 不是她有智慧，不是她多淡泊名利，只是她只对钱感兴趣而已。什么做官、赚钱都只是为了生活的滋润。 在京都也好，在惠远也好，只要平安健康，吃喝不愁，她就满足了。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邱阳套了车去木匠家拉滑雪板，顺便让木匠来一趟，量量尺寸，定做洗脸架、衣帽架等。 他们也订做了雪橇，不过木匠最近活多，还得一段时间。 他们家自来了惠远，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木匠家了。 木匠家的人，见了他们都笑呵呵的。 宁安心里暗道，能不笑吗，财神爷呀。要是有人老给她送钱，她准奉上标准的露八颗牙的微笑。 第96章 城西滑雪 朱木匠来转了一圈，她家又出了不少血。 炕桌得打、洗脸架得打、还得打张书案，宁适和宁远用来习字，还得打张梳妆台，等赚下钱了，再买面大镜子，宁安近来都是用巴掌大的小镜子，照着费劲。 宁尚还不知道滑雪的事，看见邱阳拉回来的两副滑雪板，分外好奇。 不过不止宁尚好奇，除了宁萧和宁佑外的其他人也都想知道这板是怎么就在雪上滑起来。 尤其是宁适和宁远，对宁安讲的玩雪方法一直惦记着。 一群人围着两副板子。 宁萧抚着不到一寸的胡子，老神在在。 宁佑站在后面，一点也不感兴趣。 “姐姐，怎么玩？”宁远拉拉她姐的手。 其他人也期待的望着她。 宁安想说自己也不会，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张不开口。 朱木匠做的板子和营里的有所不同，因为铁不足，所以没有做刃。而且根据手里的材料做了一些改良。 板子正中间的两侧各打了四个孔，用以固定脚部。套脚的脚套类似草鞋，不过是用布做的几根袋子，可以抽紧。 两副板子，一副短一些，专门给孩子做的，底部裹了一层皮子，相比光秃的木板，可以减震。其实她的初衷是控制速度，担心小孩滑太快，控制不了速度。 另一副长的，底部没有裹皮毛。宁安要先试一试，如果好滑就不用加皮毛，还能节省成本，要是太硬就要再加上。 “按书上讲的，将鞋套进去这里。然后站起来滑。”宁安指了指板面上的简易鞋套。 宁萧和宁佑在营里见的是光秃的木板。这会在研究这副小板，想知道与营里做的用起来有什么差别。 “安儿，这副小的是给宁适哥俩做的？”宁萧举起手里的一只板。 “对。” “加了皮子，有什么益处？”宁萧觉得应该不是单单耐磨这个作用。 “其实，最适合的是用马皮，顺毛滑的时候速度很快，逆着毛的时候可以防滑，上坡也能穿着走。这个用的羊皮的边角料，不知防不防滑。” 宁安在网上看到过，古时人滑雪就用马皮滑雪板。不过因为马皮难得，成本太高，她就没抱以希望。 宁安没见过营里做的，只听她爹描述了下，和他们这副大人板差不多，只多了刃，速度会更快，在结冰的雪面也能滑。 没有刃的板，在冰面单靠自己力量，想滑动很难。 宁适很敏锐察觉到他爷爷对这副小板兴趣浓厚，他愿意做姐姐说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而且，能用这个板的，就他和远弟，他是哥哥，不能让弟弟冒险。 “姐姐，我想试试，你教教我。”宁适眼里闪过坚毅的光芒。 “适儿，这个有一定的危险，可能会摔伤。我爹爹昨日都摔了好几次。” 宁安说完扭头用求证的眼神看向宁佑。 “嗯，昨日大伯的胳膊、腿都磕了不少青紫。” 宁佑昨晚睡前换里衣时被王熙看到身上的青紫，王熙当场就落了泪。 膝盖一大片青紫，看着吓人极了。 “我不怕，我会很小心的。” 宁适清澈的眼神，给人勇气和力量。让宁佑忘却了昨日的疼痛，“好，那大伯教你。” 宁尚听他们说了半天，一头雾水。 “不是，这是干什么用的，到底是玩的还是啥，大哥你什么时候会的？” 宁尚是宁适的爹，进行危险活动理应得到父母的同意。所以宁佑细细地给他弟弟讲了一遍，包括他昨日学滑雪的过程。 宁尚听完，慎重地对儿子道：“适儿，你如果确定要学，爹支持你。”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长为雄鹰一般的男人。 宁适面露喜色。 宁安本来是打算先带着弟弟在城西坡上，坐在滑板上滑着玩的，既然要直接进阶到滑雪，那就要做些准备工作了。 “婶婶，你将适儿的帽子、手套、围脖取出来，还有做的护膝也拿一副。”宁安要将他尽可能地全副武装。 家门口的雪都清扫掉了，学滑雪，城外无人迹最适合。 一家人，除了晓燕，连蒋英也一起去了。 晓燕也很想去，她很久没出过门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意，连她觉得最开明的宁安也不赞成，担心她滑倒， 最后她只能不情愿地留在家里。 西城门除了守门的士兵外，只余一望无际的白。 震撼、荒凉。 宁远一下车就像放飞的小鸟。 “哇呜。”宁远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远方。 “远儿，别乱跑。”王熙视线紧紧盯着小儿子，生怕他一转眼就不见。 郑晴和宁安帮宁适把所有护具都穿戴好。 护膝，虽然叫护膝，但其实有八九寸长，而且本是做给邱阳他们的，宁适戴着又长又宽。 宁安把它在膝盖前面折了一下用绳子紧紧绑在宁适腿上，正好多一层缓冲。 宁佑有了昨天的经验，这会已经自己穿戴好了。 “那咱们就在这滑。”他们停车的这片就挺平整的。 “嗯。”宁适笨拙的点点头。 他现在除了眼睛露在外，其他地方都被严严的捂住了。 宁佑先做示范，“这样可以抬起来走路，你先试试。” 宁适的板子虽小，不过木板跟皮毛，加在一起也挺重的。宁适第一下脚没抬起，还往前闪一下。 得亏宁尚动作快，在一旁拉住了他，并且低声，带着让人信服的语气安抚道：“别急，慢慢来。” 宁适再一次尝试。 ＊＊＊ 在宁适摔了四五次后终于能自己滑起来。 宁远看见哥哥不停地摔倒，也不复刚才的欢快。 皱着眉问宁安，“学这个都要摔跤吗？” 他刚看见他爹也摔了一跤，不过他爹滑的很快，刺溜一下就从身边过去了。 他想滑，但是不想摔跤，他怕疼。 他爹身上摔的青黑，他昨晚也看到了。 “一般，刚学的时候都会摔跤，等学会后，小心一点会”，宁安停顿了一秒，想到滑雪的尽头是骨科，继续道，“会少摔。” 宁安看宁远一脸担忧，取下车里的坐板，拉着他，“我带你去滑坡。” “去哪里？”宁远和她娘王熙同时问道。 “前面那个坡。” 第97章 城西滑雪2 雪地爬坡有多累，爬过的都知道。 宁安还拖着一个板。 宁远嘿咻嘿咻喘着气，“姐姐，我们要爬到哪里啊？” “最上面。” 宁安一鼓作气往上爬，不能停，停一下劲就散了。 邱阳刚和宁尚在一旁观摩宁佑和宁适滑雪，他们已经知道每个人都要学，所以看的认真。 这会注意到宁安和宁远爬上了山坡，赶忙追去。 王熙一直盯着两个孩子，担心的很，站在坡下看着。眼看邱阳追上去了，才有空瞟一眼宁佑。 宁佑已经脱下滑雪板，让给宁尚了，这会宁尚正在练习。 宁萧在一旁从头盯到尾，发现宁适加了一层皮毛的雪板，更容易掌控。 既然孙女说了用马皮制作的更好，那他得让营里试试。营里有其他途径，能获得一般人弄不到的物资。 想通了事情，宁萧才有了兴致欣赏雪景。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棕色的光秃秃的树枝桠，就剩一片苍茫的白。 山坡顶上，宁安和邱阳在争执着什么，宁远在一旁蹦哒着想吸引俩人的注意力，不过俩人正拉扯着一块板，没空搭理他。 大儿子大儿媳站在坡底下，看着坡上的三人。 小儿子大孙子正在滑雪，小儿媳领着小孙女站在旁边，抬起的紧绷的手臂暴露出她的紧张和担心。 小孙女蹲在她娘脚边，用手指在雪上划来划去。 老刘家的搀着老妻的胳臂，俩人指着远处，不知是在说偶尔飞过的鸟儿还是远方的山峦。 老刘一如既往地守在身旁。 “老刘，你也去想干嘛干嘛，不用守着我，怕我丢了呀。” 宁萧难得的和老刘开玩笑。 “老奴不在老爷身边，心里不踏实。”刘叔咧着嘴露出憨厚的略带羞涩的笑。 他看出来老爷今天心情很好。老爷自开始处理营里的事情，每天都是眉头紧锁。 看来今天出来对了。 “走，咱们也去看看去。” 宁萧看见邱阳将板放在坡边，人坐在板上，看样子是要往下滑。他得去看看那三个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宁萧刚往前走了十几丈，就听见，“啊～啊～” 宁远尖锐的嗓音不仅振飞了林子里的一群麻雀，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守城门的两个士兵，也在往这边张望。 在宁远尖叫的同时。 宁佑和王熙看到邱阳整个人坐在木板上，身体后仰，脚蹬在板子前边的棱上，从坡上往下滑，俩人阻止的声音的宁远的喊声淹没。 所有人看见邱阳像一阵风一样，弹指间就从坡顶滑到坡底。 刘婶被吓得险些喊出声。 待看到邱阳在坡底滑行三丈地停下后，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啊。” “哦” 这边惊险才结束，后边又传来木板撞击声和呼痛声。 原来是宁尚和宁适被邱阳引走了注意力，忘了脚下踩着的滑雪板，俩人撞到一起跌倒了。 俩人本身是对向错开，互不干扰。谁知宁远的尖叫声太过惊天动地，宁适扭身致使板向右移，宁尚也在看着邱阳没注意宁适向自己袭来。 待反应过来时，俩人谁也拉不住谁，跌坐了一团。 离得最近的只有郑晴和宁宜。 郑晴连忙先扶起宁适，“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宁适偷偷的揉了揉屁股，“没事，穿的厚，没摔着。” 宁尚脱下板子，站起身，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宁尚将疼痛明显的左手手套摘下。 “呀，有没有肿？” 郑晴看见宁尚左手外侧明显红了一块。 “不要紧，磕在板子边缘了。”这点小伤对宁尚现在来说不值一提。 ”宁宜拉着他爹棉衣下摆，“爹爹，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好，爹爹的小棉袄真乖。” 宁尚蹲下将手抬起至宁宜够得到的高度。 宁宜捧着她爹的手，轻轻地吹着气。 宁萧和蒋英他们看俩人没事，又继续向坡下走去。 宁远还在坡顶招手并喊着，“邱阳哥，快上来，我也要坐。” 宁安看见她娘凌厉的目光望向她俩，赶紧拉住激动的宁远。 “别喊，别喊。再将爹娘喊上来，你就别想了。” 宁远听到，赶紧将嘴闭的紧紧的，并看向他爹娘。 结果恰好和他爹娘视线对个正着。 唬的他立马低下头。 他娘眼里火光都快冒出来了。 “又是安儿的主意？”宁萧用反问的语气问邱阳。 不需要他回答，宁萧也知道，除了他胆大如斗的孙女，没人会想出这玩法。 邱阳不好答是也不好不回答，就嘿嘿一笑，“挺好玩的。” 宁萧摇了摇头，现在家里人都偏向那丫头，惯的她胆子愈来愈大，只怕哪天捅破了天也不怕。 宁萧想的没错，宁安未来确实将天快捅破了，还理直气壮。 只是，是他的偏宠和无条件信任，给了宁安最大的底气和靠山。 邱阳看宁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用食指蹭了下鼻尖，小声道：“我再上去一趟。” 宁萧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邱阳顶着数道如炬的目光，加速爬上了山。 宁安和宁远热切的眼神，让刚站定的邱阳有瞬间的犹豫。 这还是很危险的，控制不好就翻了。要不要让大小姐和小少爷玩呢？没想到答案的邱阳，脚步有些迟疑。 只不过还没等他想清楚，宁远就跑过来拉着他的手，“邱阳哥，你带我玩好不好？” 他看邱阳哥那么快速就滑了下去也有些怕，但是又动心。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想来想去让邱阳哥带他是最好的选择。 宁安不等邱阳回答就出声道：“该我了。” 她也等得着急呢。 “姐姐，让我先嘛。”宁远嘟嘴卖萌撒娇。 他知道他姐非常吃这一套。 只不过，今天啥在宁安面前都没用。 “按岁数大小排队，该我了，你下一个。” 宁安喜滋滋地拿过板子。 她觉得自己真聪明，脑袋瓜子反应真快。 宁远不高兴地撅着嘴，“姐姐都不友爱弟弟了。爹爹说了要兄友弟恭的。” “爹说的对啊，你要对姐姐恭敬，要听姐姐话。” 宁安一边回答着一边选好位置放下板子。 “我要滑了，为姐姐加油哦。” 第98章 宁安道歉 宁安身体坐进板子的后面格里。 宁安拆下的车板是人坐的那块板，为了拉人拉物都方便，做的是活的，可拆卸的，下方用三张立板支撑。 为了固定上下板，在上面这个坐板底部，横着有三道棱，竖着包边也有两道。 宁安正好坐在后面这格，脚蹬在前面那道棱上，和邱阳刚刚的姿势一样。 宁安正准备让邱阳帮忙推一下，就听见她爹娘在喊着，“安儿别滑，太危险，快下来。” “安儿听娘话，快下来。” 她看到她娘眼里的焦急和担心。 不过，这一次她想做一个勇敢的，先享受世界的人。 “邱阳哥，帮我。” 宁安声音落下，就感到板子在缓缓往前滑动。 “安儿坐稳抓紧，别怕。” 宁安保持着后仰的姿势。 速度越来越快，寒风拂过面颊，呼吸到的是自由和畅快。 宁安嘴边不禁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并渐渐笑出了声。 “啊～哈哈哈哈。” 坡下的人紧张得，有的捏紧了拳头，有的双手紧扣在一起，有的停止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但是慢慢地，所有人被宁安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笑容感染，嘴角扬起了弧度。 等宁安停下来回头望，所有人都聚集在坡底，刚刚她看到爹娘已经担心地张开手臂随时准备接住她。 其他人也一副随时动手的样子。 宁安又咯咯笑出声，“特别好玩。” 她娘快速走向她，使劲在她胳膊上拍了两下。 “一点都不省心的丫头。” 宁安讨好地拉着她娘的手站起身。 然后又拉别人下水。 “小叔，你要不要玩，可爽快了。” 宁尚在宁安顺利滑下来的时候，眼睛就已经发亮，这可比滑雪有意思多了。 “我来。” 宁尚拾起板子有样学样地爬上了坡。 其实坡不陡，只有十度左右。 宁远看他叔叔上来，心里有不好地预感。 按年龄排，他今天还滑的上吗？ 宁远哭丧着脸。 宁尚以为侄子害怕。 “怎么了，远儿害怕了？不怕，看叔叔给你滑，一下就滑下去。” 宁远听了嘴眼睛都快红了。 “叔叔，你能带我一起滑吗？”宁远抬起肥嘟嘟地脸蛋，满眼希冀地望着宁尚。 宁尚这才反应过来，侄子只怕是等的心急了。他做长辈的怎么能和侄子抢呢。 “好啊，来，叔叔抱你。” 宁尚无需邱阳指点，就将木板反面朝上放在宁安滑过的旁边位置，自己先坐在木板儿上。然后将侄子抱在怀里。 “坐稳啦。” “嗯。我坐好了。”宁远说着高兴的用力点头。 宁尚扭动了两下，发现木板只移动了一点点。 邱阳立即上前蹲下扶着边缘，“二爷，我来推一下。” “来。” 邱阳看俩人做好准备，手用力一推，木板就滑下坡。 “爹爹，爹爹。”宁宜一边拉着她娘的手，一边拉着她哥的手，激动地用力摇晃。 “臭小子。”蒋英笑着骂道。 “二爷是孩子心性。”刘婶笑着回道。 宁宜追着滑过去的宁尚和宁远。 宁适紧随其后。 宁宜扑进尚未站起的宁尚和宁远怀里。 宁远正准备起身就被撞了回去。 “哎呦，妹妹你太重了。” 宁宜哼一声。 “爹爹，我也要，我也要。”宁宜抱着宁尚的脖子撒娇。 “好好，都有，都有，你和哥哥都有。” 宁适听闻也笑呵呵的。 接下来，他们又拆了一块木板，一群小孩并宁尚邱阳一趟一趟的不知停歇地玩闹着。 宁佑也被蛊惑地滑了一次。 从没体验过的速度，让他心都快要跳出来。 待太阳偏西，听到肚子的咕咕叫，众人才想起吃午饭。 “哎呀，只怕晓燕都等急了。” 说是最晚午时末回来，现在已经未时了。 大家急急忙忙地将车板又搭回去，然后快速往家赶。 城门的两个士兵看宁家人这么着急，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们看到宁家人在坡上滑雪，孩子欢快明亮的笑声传出好远。这会见他们这么匆忙，以为有人受伤了。 年龄大的那个关心地询问道：“宁大人，有事需要属下帮忙吗？” “无事，小儿闹腾了些。” 宁萧不好意思说他们玩的忘了时间。 士兵了然的点点头，他家也有孩子，闹腾起来最是缠人，哄也哄不住。 “你们注意保暖，有什么需要来找我。”宁萧对待士兵耐心温和在营里是出了名的。 不过，那是他们没见过宁萧在早朝舌战群儒、在刑场监斩贪官的场景。 果不其然，到家时，晓燕已经站在门口等了许久。 邱阳将缰绳递给宁尚，快步上前扶着她，“这么冷的天，你在家里等嘛。” 晓燕用手扶了扶腰，“我都等了好久了，出来看了几回也不见你们回来，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不怪晓燕担心，他们来伊犁一路上遇到了几回危险。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一个人待在家，睡了一觉，又缝了会小衣，看时间不早又蒸上了米饭。 等米饭蒸好，到了回家的时间，也不见他们回来，又等了半个时辰，她在门外转悠了四五次也没看见他们的身影。 她都准备去找汪大娘帮忙找人了呢。 邱阳用力地扶着晓燕，让她可以借力轻松一点。 他知道，自从肚子大了，晓燕有时坐久了会腰疼。他平日都要隔一会喊她起来走动走动。 今天定是站的时间久了。 “不好意思，晓燕，我们玩的忘记看时间。”宁安向晓燕道歉，是他们没守时。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晓燕第一次被主子道歉，一时紧张地结结结巴巴。 宁安安抚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 “嗯嗯。”晓燕用力地点点头，宁安都怕她晃晕了。 “今天是我们不对，以后会按时的，就算有事也会告诉你，不让你担心。” 宁安看她还着急地想要开口，又继续道：“我们是一家人，互相理解和宽容。有错道歉，帮忙道谢，这样我们才能更和谐。你要慢慢适应。” 宁安这话不仅说给晓燕听，也是说给其他人。 第99章 要想富先修路 她知道刘叔他们还一直将彼此关系认定为主仆，但宁安真心希望与他们能够平等相处。 宁安感觉得到宁家早已将他们视为一家人。 确实，现在许多杂事是刘叔他们在做，不过，宁安认为那是宁家人对刘叔他们的依赖和习惯。 但宁家所有人也都在努力适应环境，学着做各种活计。 再给彼此一段时间，他们一定能够能自在的相处。 宁安甚至想过刘叔家和他们家分开，两家做邻居。那样刘叔可以剥离宁家，过自己的生活。 但是在惠远，每一户都要出一名男子从军，如果刘叔他们搬出去，邱阳就得服军役。 所以宁安一直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这个想法。 并且，她觉得家里长辈未必没有想过这件事。 既然没做肯定就有没做的道理。 宁安洗了手，脱掉出门穿的大棉袄，换了一件棉马褂。 她一边往灶房走，一边盘算着做点什么快。 已经不早了，来不及做一道一道的菜了，晚上再细做，这会随意弄点先把肚子填饱。 晓燕蒸好了大米，可以做个炒米饭。 进了灶房，宁安拿了根萝卜，舀盆水洗净，切丁。 案板旁，有几样洗净的菜，猪肉、羊肉也洗好放在一旁。肯定是晓燕洗的。 刘婶也来到灶房帮忙。 蒋英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这会累了，得先小憩一会。 王熙和郑晴给各自的孩子换衣服。 小孩子不注意，袖口裤腿都被雪浸湿了，胳膊腿冰凉。 几人玩的太开心，都没觉得冷。 这会被剥光了塞进被子才哆哆嗦嗦的。 宁佑大了知道害羞，不让他娘管。自己脱了衣服坐在炕上用被子裹着。他们家的炕白天也烧的，被子铺开都是温温的。 三个孩子一人裹着一个被子，坐在一起也不停歇，你撞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彼此乐呵呵的傻笑着。 宁远没留心，被子滑下肩膀。被王熙一个喝止才老实了一会。 “弟妹，你在这烤衣服，我去冲几碗红糖水来先让他们喝了。”王熙将在炉边烤热的里衣塞进宁远的被子。 “好的，嫂子你去，这我看着。”郑晴在宁宜的小衣服一件件烤热。 王熙推开门，一阵冷风吹进。冻得三人哇哇乱叫。 其实裹在被子里也没多冷，小孩子就是爱闹腾罢了。 王熙抱着一摞碗，顶上得那个碗里放着半碗红糖。 热水他们屋里就有，小炉子上整天坐着一个瓦罐，里面一直灌满水。 王熙将红糖一个碗里舀一勺，她拿了五个碗，她和弟妹也有份。 在外待了两个时辰还是挺冷的，一会得空煮点姜水才好。 在小炉子上将碗一个个摆开倒上热水。 一股香甜的味道冲进鼻子。 郑晴已经给宁宜和宁远穿好了衣服，二人围着宁适，扰的他穿衣服也不安宁。 “别闹哥哥了，快坐过来喝糖水。” 王熙用勺子将一个个碗底的红糖粉搅和开，让它化的更快些。 宁远和宁宜听到喝糖水高兴的直叫唤。 “喝糖水喽，甜甜的糖水。” 宁宜也跟着喊：“糖水，糖水，甜。” 宁适这才钻进被子里迅速地套上裤子。 刚刚弟妹闹得他，捂着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露出光着的腿来。 王熙一边搅动着糖水散温，瓦罐里的水挺烫，一边指挥着孩子们：“在炕沿排排坐好。” 宁宜听话的坐在边边抱着她娘的胳膊等着。 “远儿！” 宁远听到他娘的召唤也立即蹭到宁宜旁边坐着。 “弟妹，差不多了，你喂宜儿。” 王熙说着递了一碗糖水给郑晴。 “哎，快谢谢大伯娘。”郑晴教导着宁宜。 宁宜奶声奶气地，“谢谢大伯娘。” “乖乖，不用谢。”王熙满脸是笑，侄女太软萌了。 宁远也跟着耍宝，朝王熙道：“谢谢娘亲。” 王熙一手端着碗糖水，一手用指头戳了一下小儿子。 “调皮鬼。” 宁远两个大拇指扣着眼尾，两个小手指拉起嘴角，朝王熙做了个鬼脸。 “适儿，穿好衣服了快来，糖水现在不烫了。” 王熙不理会儿子的小动作，招呼着听话的侄子。 她也不明白，她跟夫君都不是爱闹的人，怎么生的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难管教。 大的现在已经完全不听她的，不让干嘛就要干，一点也没有女子的柔和。小的成天书也不好好读，就知道玩。 小叔子挺活泛的性子，教出的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乖。 真是恼人的很。 宁安和刘婶在灶房，这会已经开始做饭。 除了萝卜鸡蛋炒米，再做一个菠菜肉片汤，一个咸菜丝炒肉丝。 留着做菜的酒被喝光了，咸菜丝配肉，正好能遮一遮肉腥味。 “哎呀，交通不便真是不好，买个东西都难。怪不得老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宁安没留意，脑海里想的话嘴巴也跟着说了出来。 “是啊，小姐在书上看到的？这话说的怪有道理的。要想富先修路。” 刘婶不知道宁安说的交通什么意思，不过听着是路不好不方便的意思。 刘婶低声重复着，“要想富先修路”，越细琢磨越觉得这话讲的对。 “可不是路好了百姓日子才能过得好。看京都，通往城外十里地都是青石板路，要去江南，塞北，哪里不行？城郊的村子过的都比这里的人富庶。” 宁家以前在京郊有庄子，刘婶去过庄子里办事，周边村的村民都面色红润，不像这里的人个个面黄肌瘦的。 宁安心里暗道，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说京郊的百姓了，那享受到的是全国最好的条件。跟这儿相比，那就不在一个水平线。 随后又叹了口气道，“是啊，天子脚下，狗都比别地的狗好过。” “是这个理。”刘婶附和着。 一时气氛有些沉闷。 宁安将肉片煮进瓦罐，安慰道：“都会好的，我们来了这里，这里肯定会越来越好。” “小姐说的对，好些孩子们跟着适少爷和远少爷，现在都学会了不少字和数数。街上越来越干净。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刘婶还记得刚来时，街上隔不远就有一堆灰。现在好多了。【这里的灰是指垃圾，在古代叫做灰。】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是宁萧来后，推行了管理城镇街道政令带来的变化。 第100章 嫩菠菜 宁萧做的事不止一件，他改善了营地环境、士兵伙食、安排军医到镇上和下辖各屯出诊，甚至想出了一系列军营自赚银子补贴军饷的方法。 还将孙女做猪肉和处理下水的法子教予伙房，普通士兵现在每月都有一两次能吃到荤腥。 士兵们的风貌比之前有大大的改善。 这些事情，宁安偶尔在祖父和父亲讨论的时候会听上几耳朵。所以有大概的了解。 而王熙和刘婶他们，不常出家门，也不怎么关心外界变化，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宁萧的功劳。 宁安也没有特意告诉刘婶。 “刘婶，你帮忙看着汤，我来炒米饭。” 宁安将汤勺递到刘婶手中。 “不时的搅动一下，别让肉片粘在一起就好，一会肉片变色放进菠菜碎。” 她砍了三苗菠菜，菠菜嫩得一掐都流水。 切完菠菜碎，木案板表面都被染成绿色。 宁安清洗案板的时候非常心痛，只想舀些面粉在上面吸掉菜汁和成菠菜面。 宁安叮嘱完刘婶开始挽起衣袖，切萝卜丁。 萝卜丁，得先将萝卜切片，再切丝，最后切成丁，麻烦得很。 宁安一般不愿意放萝卜，嫌费工夫，现在是没有其他能搭配的菜，才不得不用萝卜。 宁安一开始切的丁大小匀称，后来就逐渐失去了耐心。萝卜丁越来越大，切菜声也越来越大。 刘婶在一旁悄悄瞥了一眼，暗道，大小姐从小干不得这些需要耐心的细活。 看到萝卜剩最后几片，刘婶松了一口气。 好在只有一个萝卜，不然大小姐得扔了菜刀了。 切了一大盘萝卜丁，宁安打了十个蛋。 她家大大小小十四个人，米饭只有萝卜味不足，得多靠鸡蛋提香。 家养鸡的蛋就是好，蛋黄不仅大，颜色黄橙橙的，像即将落下的夕阳，偶尔会打出双黄蛋，蛋清也粘稠。 不像饲料鸡、速成鸡的蛋，蛋清有时稀得像流水，蛋黄也是要么淡黄要么红色，让人看了就不放心。 他们家的蛋有时在邻居家买，有时在镇上的铺子里买，不过铺子里的蛋也都是从镇子里收来的，品质都很好。 宁安在鸡蛋液中加入咸盐、香料粉，搅拌后倒入米饭盆中，将蛋液包裹住米饭粒。 炒锅烧热，加入适量油润一下锅，下入萝卜丁炒一分钟。倒入米饭，小火不停地翻炒，炒散米粒后，加入两滴酱油调味。 装盘后撒入葱花末。其实应该用小葱，小葱比大葱味道更香，但是宁安没买到，只能用葱叶子代替，撒了一丢丢做点缀。 “刘婶，汤好了？” 宁安将装米饭的四个大盘子放在灶台边，等人齐了再端上桌，不然一会就凉了。 “好了，火已经撤了。” “那你喊大家开饭，我炒咸菜。”咸菜和猪肉刚刚已经切好丝了。 “哎”，刘婶出了灶房，到每间屋门口敲门，“开饭了。” 宁安觉得刘婶耐心和脾气太好，换了她，掀起灶房门帘大喊一声“开饭了”，所有人就都听见了。 宁萧他们刚刚都聚在宁尚他们住的屋子里谈事，这会听到开饭立马积极地到了饭厅。 他们早饿了，在屋里灌了杯热水根本不顶事。 “哦？今天都是新菜。” 宁尚回到家最关注的就是每顿饭，这回看见金黄米粒上撒着绿丝，怪好看的。 肉片青菜汤也是没见过。他们原来在京都喝的都是牛肉羹，还没尝过猪肉汤。 还有侄女种的菠菜，他也看了，长的那么嫩生生。 连咸菜肉丝也是第一次见。 “时间匆忙，中午先垫一些，晚上我做烤鸡。”宁安手里举着一把筷子正在摆碗筷。 他们家每次分筷子都得半分钟。 “安儿还学会做烤鸡了？” 宁尚话音刚落，宁远就嚷道：“烤鸡在哪，我要吃烤鸡。” “这小子，一听到吃的就倍机灵。”宁佑也和王熙一样无奈，儿子太调皮，不服管教，对吃和玩的兴趣远远大于读书。 在宁安看来，五岁正是享受童年，快乐玩耍的时候，不爱玩才不正常。 “晚上做，不过今日你玩了这么久，大字写完了吗？”宁安可喜欢逗弟弟了。 尤其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学习痛苦之上。 宁远一下就垮了脸，姐姐最讨厌了，每次都在他没完成作业的时候专门提醒他，都不能让人开心的玩。 大家看到宁远的小表情眼里泛出笑意。这姐弟俩就是一对活宝，每次宁远都是气哼哼的。 宁远气的很，还是要挨着他姐坐。 宁安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也就是在他家能养出来胖小子，让他到镇子里其他家去，不用一周，三天就得瘦一圈。 有汤有菜有饭，简简单单三样大家也吃得满足。 “安儿，每次我旬休不用做一大桌菜，这样的饭菜就挺好的。”宁尚抹了抹嘴对宁安说道。 他早已不是往日不知生活疾苦的贵公子，不讲究几菜几汤的排面，能吃饱，偶尔吃好就很满意了。 宁安莞尔一笑。 有欣慰、有心疼、有感慨。 饭后，宁佑又被他爹派去镇将家送图纸。 是皮毛滑雪板的完整图纸。 宁佑饭前就已经画好了。 还是邱阳陪他去。 这些本该是宁萧的亲卫做的事，不过因为家里地方小，没有亲卫住的地方，宁萧回家时让他们在营里歇着。 那两个亲卫，目前可以算是营里过的最轻松的两个人。 宁尚在家跟着刘叔学杀鸡。 血渍呼啦的宁安都不忍心看，宁适和宁远倒是看的认真。 “适儿，远儿，你们不怕就好好跟着学，小叔和刘叔不在家的时候就靠你俩了啊。” 宁安是不打算学这些的，太残忍了，她连鸡都不敢抓。 没想到宁远淡定的开口道：“我和哥哥现在还太小了，刀都拿不稳呢。” 众人惊讶，这小子突然聪明了。 宁安交代了鸡杀好后泡到水里，就回房睡觉，她午休不能没有。 第101章 分享油渣 宁安躺在被窝里，暖呼呼的，只觉得舒坦。 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估计今天在山坡上玩的太嗨，宁安做梦梦见自己坐飞机去哈市。 飞机降落的失重感让她在梦里也紧紧捏着拳头。 哈市的冰雪世界，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冰块堆砌的城堡、栩栩如生的卡通冰雕、绚烂的烟火，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梦里宁安逛美后找了家老字号点了一大桌锅包肉、溜肉段、杀猪菜、小鸡炖蘑菇还有一锅铁锅炖大鹅。 一桌子菜通通都是她的，宁安喜得口水都快流下来。 正当她夹起一块锅包肉往嘴里放的时候，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拍醒。 宁安没有理会，闭着眼睛、侧过身准备继续梦里的那块肉，就感觉宁远爬到她背上，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起床了，该烤鸡了。” 宁安气的握紧拳头，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亲弟弟，亲弟弟，不能打小孩。” 宁安刷地翻过身睁开眼，吓得趴在她身边，正准备翻她眼皮的宁远一个后仰，一屁股墩在炕上。 宁远总是喜欢在老虎头上拔毛。惹得老虎发了怒又比谁都跑的快。 他扭着小屁股，蹭蹭两下爬到炕沿，他脚挨不了地，只能爬着溜下去。 待站定觉得自己安全一些了，又来了句，“姐姐，我们都饿了。” 宁安心里骂道，“刚吃完饭半个小时，饿个屁。” 气的她脚在被子里狠狠地蹬了两下。 宁远看他姐炸毛的样子，鞋子没勾上就跑出了门。 宁尚和邱阳在院子里劈柴，整理柴垛。看见宁远像后面有追兵一样的跑出来，戏谑道：“远哥，你这是又惹你姐去了。” 他们家的姑娘小子自从离开了国公府个个就像脱缰的野马，越来越淘气。 远哥时不时的一身泥回来，惹姐姐逗妹妹，真是顽皮得狗都嫌。 宁远知道他俩在笑话自己，下巴一抬，自己找乐子去了。 宁安平复了心中的怒火，认命的穿衣服下床当厨娘。 到了厨房，宁远看见两只鸡已经洗的干干净，鸡头爪子也剁掉了，这才满意了一些。 除了不时讨打的弟弟，其余人还是合作得很愉快的。 宁安将盆中的血水倒掉，准备腌鸡肉。 她要做的是新疆烤鸡，没酒也不怕腥。 将鸡从中间划开摊平，在鸡身上扎些眼方便入味。 把洋葱切块撒在鸡肉上，再倒入干净的水泡上。 还得用洋葱水泡一个时辰，索性她又取出块羊肉准备一起烤。 羊肉和鸡的处理方法一样。 趁这段时间，她将猪肥肉都割了下来准备炼猪油。 反正没有酒猪肉也做不好，还不如炼些猪油和油渣，油渣用来炒白菜最香。 一会儿炼完油的锅正好炸土豆条。 她这次用的以油熬油法。 将肥猪肉切成小块放入锅中，加适量油，油热后转小火慢慢炸出猪油。 这个方法比水熬简单，不过容易焦，火候要掌握好。 她专门喊来刘婶帮忙烧火。 炸猪油的香味吸引了全家人，一会儿换一个人来灶房捻一块。 宁安到了惠远就熬过一次油，猪油渣不管撒白糖还是盐都香得能吞掉舌头，比肉还香。众人念念不忘。 宁安顾不得烫，自己在灶台前边捞边吃。不撒调料她都能吃不少。 外面正和邻居家小孩一起玩陀螺的宁远闻到炼猪油的香气，一把收起转动的陀螺，对小伙伴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了。” 其他小孩闻着从宁家院子里传来的香气，羡慕地看着宁远。 他们家只有过年才能熬猪油，不像宁远家一月不到就炼了两次猪油，连宁远身上天天都装着零食。听说宁家隔三差五的吃肉。 他们要是生在宁家就好了。 宁远看见小伙伴的眼神，想喊他们一起到家里吃油渣，但是又担心油渣不够吃，他纠结了两秒，对三个小伙伴道：“你们等我一下。” 他咚咚咚回家进了灶房，然后拖着小步子移到他姐跟前。 宁安看他一脸为难，半天没开口，主动问道：“怎么了？想吃油渣洗了手来。” 孩子不闹人的时候看着还是很可人疼的。 “姐姐，油渣多不多？”宁远人小，抬了半天脚也看不到碗里。 “咋了，你要吃多少？” “要是多的话，能不能给六子他们也吃一点？他们对我可好了。”在宁远心里，六子是他们的兄弟。 宁安听到他的话心里了然，要说整个镇子上，估计六子家最穷。 三个姐姐，两个哥哥，他最小，还有一个老奶奶，原本他爹在营里每月有饷银还能补贴一些，不至于饿死，结果去年冬天死在了突厥人手里。 抚恤银子只有十两。 还是营里看在他们家实在太过艰难的份上，多发了二两。 一般人家只有八两。家在外地的，领到手里的更少。 一大家子，孩子们都还小，大闺女也才十三，最小的六子五岁，全靠他娘一个人和那十两银子，日子可想而知。 宁远和六子玩的最好，时常有好吃的都要念叨着给六子带一点。 宁远拿了个小碗舀了满满一碗油渣，撒上了白糖，用布包着碗底放到宁远手里，“去，小心烫。” 宁远嘴角扬起大大的笑，“谢谢姐姐。” 然后小心的捧着碗走了。 不等他出院子就大声喊道：“六子，你们快来，我姐舀了满满一碗油渣给你们吃。” 三个小孩在宁家院门口探进小脑袋。 他们平常不敢进宁家，宁家是读书人家，宁爷爷还是官，虽然宁家大人对他们都很温柔，但可能源于对官老爷和读书人的敬畏，他们不敢踏进来。 宁远知道小伙伴们怕他家里大人，不过他没觉得大人们有什么好怕的啊。 他端着碗不敢走快，生怕撒出去。 “你们快进来，我端不动了。” 三个小孩听见端不动才赶紧跑进来，脚步也是放的轻轻的。 大一点的六子他哥小五，小心地帮宁远扶着碗。 “五子，你端着，我们先去洗手，洗了手才能吃东西。” 另外两个小孩跟着宁远回房间洗手。 五子捧着一碗油渣不停地咽口水。 待四个人都洗了手，一起坐在屋门口的小板凳上吃油渣。 宁远高兴地左右摇晃着头，其余三个小孩学着他的动作。 宁安出了灶房就看到这样一幅无忧无虑快乐的画面，脸上不自觉绽放一抹笑容。 第102章 豪放路线 三个小孩看见宁安立马站起身子，齐齐喊道：“宁姐姐好。” 宁安面带笑容，“你们好啊，坐下吃。” 宁远拉了拉六子，三个小子才重新坐下继续细细嚼着油渣。 他们不像宁远一颗接一颗毫不犹豫地嚼咽，他们放在嘴里含半天吸了油渣表面的油香味才舍得开始嚼。 宁安出来是要先将面包窑烧热。用这种窑烤食物不是直接在火上烤，而是将窑烧热后，利用窑内的高温将食物烤熟。 刘叔看宁安忙活，将烧窑的活接了过来。 “那刘叔，你添柴，我去把鸡腌上。” “哎，你忙去。”刘昆拿了炭盆到住的房间里引了火过来。 六子悄悄问宁远，“你家今天还吃鸡呢？” 六子已经快一年没吃过鸡肉了，家里的鸡都是下蛋的鸡，她娘说不能吃。 宁远小声和他咬耳朵，“我小叔回家来，所以我姐今天才专门做烤鸡。” “我爹原来每次回家的时候，我娘也会做肉吃。”六子想他爹了。 五子听到弟弟的话，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他爹没了。 自他爹不在后，家里的日子一落千丈，他听到娘和奶奶说，实在不行就给大姐找户人家嫁了。 大姐嫁了，她自个能吃好过好，家里也能少张嘴，减轻负担。 可是，他姐今年才十三，别家姐姐都是十六七才嫁人。 他舍不得大姐。 可是他还太小，他自己都要靠娘养活，他的话也不管用。 他恨自己太小，他要是老大，能出去做活赚钱就好了。 孩子迫切想长大成人，殊不知大人只想做个小孩。 宁安回到灶房继续忙碌。 拿个大碗做腌料，打五个鸡蛋，倒入熬好的花椒大料草果水，再放盐、胡椒粉、茱萸粉、姜丝，搅拌开后倒入两小碗精白面粉，继续搅拌成黄色面糊糊状，腌料就做好了。 将腌料均匀地抹在鸡和羊肉的表面。 等窑烧热的这段时间，宁安又熬上了大骨头，昨天说了要给她爹补补。 大骨头汤里放点白萝卜，甜丝丝的。 宁安不管熬什么汤喜欢用陶罐熬，总觉得陶罐熬的比铁锅熬的更有味。 待两只鸡和羊肉进烤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邱阳小跑着去买几个馕，一会配烤肉吃正合适，晚了铺子就关门了。 六子三个看到宁家烤鸡进炉，就回家了。 一是，天快黑了，他们该回去了，二是，今天已经占了便宜，吃了那么多油渣，不能再没眼色地眼馋肉。 他们也不小了，不能学那些个没皮没脸的。 这也是为什么宁远喜欢和他们三个玩，自觉，懂礼貌，就算吃宁远分给他们的吃食，也很有礼貌和分寸，不会争抢。 宁远想着他们，他们也同样，自己有什么，哪怕是最普通不过的炒豆子，也会给宁远留一些。 在郑晴切白菜的时候，宁安捡了一个嫩叶子吃，脆甜脆甜的。 没办法，下雪前买的苹果已经吃完好几天了，宁安缺维生素了，手上起了肉签，只能多吃点白菜。 明年冬天一定得提前囤点梨子、苹果、南瓜等各种能长时间存放的瓜果蔬菜。 这边冬天零下几十度，不知道地窖管不管用，有空得去邻居家问问，要是地窖能经受的住冷天，她家明年也得挖一个。 “咱们的咸菜和酸菜都见底了，该再腌一些了。我看汪妹子家前两天已经腌了一缸白菜。” 刘婶坐在泥炉前烤着火和宁安道。 “是该腌了，等能出去了，咱们买上两个大瓮回来腌白菜，还得学学怎么腌。萝卜晒一晒泡进坛子里就行了，酸水可以重复用。这次可以放点茱萸粉试试。” 他们之前腌萝卜条的酸水还不少呢，直接加进去菜就行。 聊着家长里短，时间过得特别快。 半个时辰，肉差不多烤好了，到了开窑的时候。 一群人围在面包窑口，看邱阳戴着自制的加厚棉手套，将门打开，把肉端出来。 羊肉和鸡都是整块烤的，表面金黄，一出来就闻到浓郁的烤肉味。 “真香。” “啊，真好闻。” 众人纷纷用力嗅着。 “端进饭厅，咱们直接在那分。”宁安指挥着。 邱阳端着二十斤肉，大家让出来一条道，让他过。 宁远和宁宜紧跟在邱阳身后像两条小尾巴。 宁佑本身站的靠后，这会儿快走几步，帮他掀开饭厅的门帘。 邱阳将肉放到饭桌上后，三个小的就围在桌边打转。 “小叔，分肉，你熟？交给你了，我去炸薯条。” 土豆刚刚削好皮，裹上了淀粉。 她这个炸薯条是在网上学的某个国外小男孩的做法。削好皮切成土豆条，不用清洗和煮，直接裹面粉下锅炸。这样炸出来的薯条外酥内绵，比快餐店的好吃。 “交给我放心。”宁尚是这伙人中最擅长剔肉的。 “薯条是什么？”宁远有几分宁安的真传，对吃的很敏感。 “呃，土豆条，说错了。”宁安随口解释。 他们都习惯宁安偶尔蹦出来的词，现在他们已经被带的，洋葱、兴蕖、香菜、芫荽随意叫了。 土豆还是快到萨尔的时候才见到的，之前宁安一直没见过，以为没传进来，后来偶然在村子里见到，才知道这边土豆很普及，只是在其他地方较少。 宁安快速地将土豆条复炸两次，等出锅的时候，宁尚才刚分好肉。 油渣炒白菜交给刘婶炒了，刚好用炸完薯条的油锅，主打一个不浪费。 宁安本来想做一桌子菜的，结果又是量大样数少。 一桌一只鸡、一盘羊肉、一盘白菜油渣。 一人一碗骨头汤一块馕。 今天可能只适合走豪放路线。 第103章 夜谈 “嗯～这个好吃，外表焦脆，内里绵软。” 别人都在朝烤鸡和烤羊肉进攻时，王熙夹了根土豆条。 要不然说瘦子都是饿出来的，王熙苗条的身姿也是下了功夫的，别人吃肉她吃土豆。 这种薯条搭配炼乳或者番茄酱最佳，不过这里都没有，宁安将一半撒了咸盐和茱萸粉，一半什么也没撒，原味。 王熙吃的正是原味的。 原味的土豆条只有土豆本身的焦香味，糯中带甜，原滋原味。 “娘，你尝尝这个，加了咸盐和茱萸，有点辣。” 王熙依着闺女又夹了根加了料的土豆条， “这个咸香微辣，也不错。不过我更喜爱原味的。” 王熙筷子没往肉盘里拐，又接连夹了几根土豆条。 其他人看她吃的陶醉，也纷纷将筷子转向土豆条。 女子孩子这边是一致赞美，男子们觉得也不错，不过还是烤肉更香。 晚饭后宁萧又将宁尚叫谈话。 他们家现在没有书房，就是不便，每次宁萧只能去睡房里谈事。 家里的男人们都在宁尚他们那间房的炕上，围着炕桌坐了一圈，宁适也跟着旁听。 “尚儿，你在营里和同袍们相处的怎么样？” 宁萧一直没有细问宁尚在营里的情况，这次翻看以前的卷宗，发现萧何那个屯每年都被安排到下面屯子驻守，年年都有伤亡，这才想起关心下小儿子。 事关他爹，宁适竖起了耳朵，专心听。 “大家都挺好的，萧屯长也很照顾我。” 宁尚一直有萧何罩着，时常给他做指导加训，同什的人对他都挺客气的。 “下次有时间，请萧何来家里吃饭。”宁萧开口，基本这事就是板上钉钉，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就行了。 宁萧在营里跟萧何也打过几次交道，觉得萧何这个厚生性格人品都不错，张洪更是经常赞扬他能力强，小儿跟他多结交有好处。 “嗯，我正有此意，萧屯长对家里的饭念念不忘呢。上次安儿做的卤肉他也喜欢得很。” 萧何上次带的卤肉给萧何分了不少，萧何吃得赞不绝口。 味道好是一回事，其实，萧何听他说是宁安做的后，就对卤下水带了一层厚厚的滤镜，觉得此乃人间最美味的东西。 “你可有听说，每年你们这个屯都要到下面屯子驻守？” 宁萧话音一转，立马气氛降到冰点。 宁尚先是沉默地点点头，而后开口道：“昨天刚听同什的人说了。” “你有什么想法？” 宁尚听到这话，疑惑的看向他爹。他怎么听出来不同的意思呢？ “爹，您是说？”宁尚不敢肯定地问道，是他理解的那意思吗？ 要知道他爹铁面无私，从来不给他们走后门办事的，这会儿居然给他走后门的机会。 “你要是不想下去，我去找找镇将，给你安排个别的差事。” 宁萧说出这句话其实心里矛盾了许久。 他儿子入营训练时间太短，贸然就要面对突厥人他不太放心。 他也不是偏袒，新兵入营都要训练几个月，宁尚没有经历这个过程，上了战场也是白白送命。 等宁尚训练的水平差不多了，再去他肯定赞成。 但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利用手中的权力，这正是他唾弃的。 这一次做了，那他坚持了二十多年的原则和信念就坍塌了。 “爹，我不怕。我不能当逃兵。”宁尚思索了几秒拒绝了他的好意。 如今他爹是副镇将，他有逃避的机会，换了别的人，还有逃的机会吗？ 他不能当懦夫，他不能堕了他爹的威名。 宁萧闻言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那你万事小心。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家里。” 宁佑想劝弟弟，让爹给安排别的差事做，但他张了张口没发出来一个音。 邱阳张了几次口，想说他入营跟着二爷。 但是想了想大着肚子的晓燕，他又气馁了。 宁适听明白他爹要去打突厥人，心里紧张的捏紧了双拳，甚至身体有点微微发抖。 镇子上有很多小孩的爹，都是打突厥人时死掉的。 他不想他爹死。 刘叔注意到宁适的异样，慢慢顺了顺他的背。 宁适眼睛痛红，眼里的泪快要忍不住了。 宁尚将年幼的儿子抱在怀里安慰。 宁适将脸藏到他爹怀里，偷偷地落泪。 “适儿乖，爹爹是去打坏人，守护我们的家园。” 宁适控制不住抽泣了两下。 宁尚也红了眼眶。 他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可能一去再也回不来。 宁尚越想心里越悲痛，他轻轻地亲吻儿子的发顶，“你在家要乖乖的听你娘的话。” 宁适声音哽咽地说道：“我听话，爹爹你放心。你一定要回来。” 只要他爹回来，哪怕，哪怕少个胳膊少条腿也不怕，他伺候他爹。 镇子里有好几个残疾的大爷和大叔，他们都是打仗伤的。宁适看见了都会帮忙扶一下。 宁尚抬起头将泪水憋回去，“嗯，爹一定回来。爹还教你习武呢。” 在座的几人，都被这对父子的对话听得眼眶泛红。 心里都在暗骂，该死的突厥人，总有一天，一定把他们赶得远远的，再也不能来骚扰大越。 这一晚家里的男人们都了无睡意。死亡的威胁，对亲人安危的担忧，对未来的迷茫。 太阳照常东升西落，昼夜依然交替，个人的万千思绪阻挡不了前行的步伐。 宁尚回营三天了，营里雪橇和滑雪板造了不少，驻守的队伍准备轮换了。 家里也知道了宁尚即将到下面村屯驻守的消息。 宁安赶着做了十来个烤面包和一大包肉干，希望他叔叔能不饿肚子。 郑晴给他做了最厚的棉袄和棉鞋，以及手套帽子，并在上面绣了平安二字，希望相公不被冻着，平安归来。 蒋英每天都要念十遍地藏经，祈求上苍保佑家人平安。 孩子们也更乖了，宁适跑去向退下来的老兵询问打仗的经验，整理起来让祖父捎给他爹。 宁远感觉到了家里的不寻常，减少了捣蛋的次数，努力跟着读书习武，做力所能及的事。 第104章 宁宜哄娘亲睡觉 这几天天好，雪化了不少，营里定了十月二十三宁尚他们换防。 还有四天的时间。 “安儿，家里打算什么时候去清远？你帮忙买点止血药、风寒药，我给你小叔装上。” 郑晴眼下黑青，一看就是没睡好。 他们已经将给宁尚的行李整理的差不多了，棉衣吃食都准备了不少，就差药品。 “我正有此意，我一会儿去问问有没有其他人家一起去。”宁安回道。 她也是想去一趟清远，除了药品，他们家缺的东西多了。 明天恰逢十九，是个大集。 “那我陪你一起去。”郑晴精神不济地说道。 “有我娘或者刘婶陪我，你快回去睡一会，黑眼圈那么重了。”宁安挎着郑晴的胳膊送她回房。 郑晴哪里不想睡，她也累得很，只是一入睡就会梦见宁尚受伤。 这几日她都是整晚整晚似睡非睡。 郑晴脱了棉衣躺进被子。 宁安抱来跟着王熙学针线的宁宜。 宁宜说是学针线，其实就是王熙看郑晴这几日状态不好，把侄女带在身边，给她减轻点负担。 “宜儿，姐姐交给你个任务好不好？”宁安抱着她悄声道。 宁宜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宁安，用气音回答道：“好。” “你今天的任务是陪娘亲睡觉觉，平常都是你娘亲哄你睡，今天你哄她睡好不好？”宁安哄道。 “嗯！”宁宜像接下重要任务般用力点头肯定。 宁宜接收到任务立马执行。 她从宁安怀里小跑到她娘被窝边，小手解着棉衣扣子。 为了方便宁宜学穿衣，家里给她做的衣服都是缝的大扣子，她自己就能解能扣。 郑晴枕在枕头上，看着闺女努力地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小手学着她平时的样子揽着自己的背，只是人小胳膊短，她只能伸到自己腰际。 郑晴回搂着她。 宁宜在她娘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开始唱摇篮曲。 “摇一摇，小宝宝，穿新衣，戴新帽……” 宁宜一边唱，一边手掌有节奏地在郑晴腰上轻轻的拍。 郑晴心里熨帖，闭着眼睛，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 宁安看娘俩进入梦乡，才踮起脚踏出房门。 刘婶一刻也停不下来，不是扫这里就是擦那里，这会又在灶房擦洗。 宁安掀开灶房的门帘，看着刘婶微胖的背影道：“刘婶，咱们去隔壁转转，问问他们去不去清远。” 刘婶爱和大婶们聊天，这几天都没出去。 “好啊，等我去换件衣服。” 刘婶放下手里的抹布，解开围裙，舀了点水洗了洗手。 回房换了件出门穿的棉袄。 等俩人走出院门，刘婶才道：“方才我看见二夫人睡熟了，不容易。” 郑晴这几天情绪低落、状态萎靡他们都看在眼里。 宁安叹了口气，“婶婶这几天精神太紧绷了。” “哎。”刘婶也无法，这种事情搁谁头上都着急。 俩人先是到汪大娘家。 宁安敲门。 叩叩叩。 “汪妹子在家吗？”刘婶大声喊道。 等了两秒，汪大娘的嗓音传来，“在家。” 嗒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朝里打开露出汪大娘干到起皮又发红的笑脸。 “呦，你俩今天都来了，快进屋里坐。”汪大娘还是那么热情。 “不坐啦，我们来问问你家明天去清远赶集不？”刘婶摆手拒绝，大冷天进屋上炕脱鞋太麻烦。 而且别家为了省柴火，大冬天都是一家人睡一张炕上，用炕桌隔开。汪大娘家大小子不小了，待一张炕上不方便。 “去啊，趁着雪化了把过冬的东西买齐，这下再去估摸就得到年根去了。”汪大娘将打了补丁的棉袄扽展。 “中间还有两月呢，你们都不去了？”宁安和刘婶都很惊讶，两个月不采买，日子要怎么过。 “储了一地窖白菜洋芋呢，明天买点盐巴，再扯几块布给我家老大做件棉袄就行了。一冬都在炕上窝着不干活，省事。” 宁安和刘婶无法想象两个月全靠白菜土豆过活的日子。 和其他家对比，她们才意识到差距有多大。 汪大娘趁她俩想事的功夫又道：“小子蹿的就是快，去年才做的新棉衣，还是专门往大了做的，今年就套不上了。” 汪大娘的大小子杨兵，本来在房里搓玉米粒，听到宁安的声音，将手上的玉米须和灰尘拍干净，将头发捋整齐，等着宁安进门。 没想到人没进来，和他娘在门口谝起来了。 “哥，你咋了，不搓了？”汪大娘的小儿子杨营疑惑地看着他哥的动作。 杨兵耷拉下肩膀，又捡起玉米棒子，对弟弟道：“干你的活，小孩家家哪那么多的话。” “你喜欢宁姐……唔。”不待杨营说完一句话，杨兵就用力捂住他的嘴。 杨武还往外面望了望，生怕外面的人听见。 杨营使劲扒拉他哥的手，他快上不来气了。 “不许乱说。” 杨兵看见他弟弟急切地点头，才松开了手。 杨营大口喘着气。 汪二妮这时进了屋，看见小儿子的样子，皱眉道：“你俩又干啥。” 杨营想告状，被他哥瞪了一眼闭了嘴，乖乖坐回去搓玉米粒。 “娘，明天和宁家一起去清远？”杨兵若无其事地问他娘。 “嗯，还有周家和郭家。” 杨兵知道宁家采买，每次宁安都会跟着，想到明天又能看到宁安，他喜眉笑眼地继续搓玉米，这会儿连玉米棒子也觉得可爱。 “娘，我也想去。”杨营和他娘撒娇。 他还没去过清远，每次他娘都不带他。 “你这么小去了能干啥，你在家看家，鸡得喂，炕也得烧呢。” 杨营生气地扔了玉米棒子爬回炕上。 “臭小子，翻天了，还学会发脾气了。” 汪大娘家鸡飞狗跳，宁家还是一片宁静。 郑晴还在睡，宁宜已经睡醒，一声不吭地躺在她娘怀里玩着自己手指。 宁安、刘婶、晓燕都在厨房，宁安想研究做方便面。 王熙和她婆婆在纳鞋底，男人们鞋底费的快，她们有空就做，攒着做鞋子。 第105章 方便面 宁尚一直得驻守到明年春天才回来，现在还不知道他会分到哪个屯，有多远，她们只能多做几双鞋子给他带上。 给宁尚做的鞋子按宁安的说法，在底部夹了一层牛皮，可以隔潮，不怕被雪浸湿。 还给他做了一双底部加牛皮，靴筒一尺高并加了羊皮的高筒靴。专门雪地巡逻的时候穿。 牛皮难得，是花了高价跟镇子上的人买的，只买到三尺见方的一块。给宁尚做了三双鞋就用完了。 家里其他人穿的鞋，鞋底缝了一层羊皮。 正好家里有之前做皮裘裁剪下来的边角料，现在全用在鞋底子上了。 考虑到皮子数量有限，暂时先给一人做一双，在家里，鞋湿了也不怕，可以随时换。 不过，鞋底本就纳着费力，这会加了层皮子就更难了。 王熙她们用上鞋锥子、小锤子，三四个人一天才能做出来一双。 昨天刚将宁尚的三双鞋赶出来，今个儿在做孩子们的鞋。 孩子的鞋小，做的快些，半天能做一双。 他们已经做好了宁适的鞋子，这会在做宁远的。 两个男孩每天早起练武，在外面跑，尤其是宁远每次玩回来鞋里都是潮潮的，每天都得烤鞋子。 先把他俩的做出来。 宁宜就乖多了，多是待在家里，所以鞋子晚一天也不打紧。 宁安这会舀了两碗纯白面粉做方便面，她家的面袋子也快见底了。 刘婶帮她将面擀成薄面片，然后切成细条。 为了不粘在一起，她们擀面条切面条的时候，在面片上抹了薄薄一层油。 两碗面粉切出来的面条有一篦子。 她们将所有面条齐齐地切成约六寸长的段，再长就容易断裂了。 接下来是做波浪形，这个最费时间，但是不弄波浪，炸干后容易压断。 宁安三人，确保每根面条都抹上油后，用筷子做工具，一推一折的，将所有面条都推成波浪状。 在篦子上也抹了一层油，然后将波浪状的面条两层摞在一起摆在篦子上，上锅蒸七八分钟。 后又下锅炸，炸至面条金黄，宁安用大笊篱捞出，炸过后两层面条就粘在一起，她用手试掰下，能够轻轻掰下来一个角就算炸好了。 捞出在案板上晾凉。 又炸第二锅。 晾凉的面条，宁安尝了一根，脆，香。 中午，宁安将炸好的方便面煮了一半，煮出来两大碗，一桌一碗。 宁安还没做方便面的调料，她打算炒点火锅底料当方便面调味包。 火锅底料油大不容易坏，而且宁尚也喜欢，煮面的时候如果加些菜来煮，只需多放点底料就可。 中午的面，宁安炒了一些茱萸肉酱拌着吃。 “安儿，这是什么面条，与以往的面条口感味道都不同。”宁佑尝了一口问道。 他知道，闺女不可能在重要的时候做无谓的事，她既费功夫做，就有她的道理。 “这个是我新想出来的方便面，简而言之就是可以携带，可以保存很久，有水就可以煮，没水也能干吃的面条。”宁安简而言之的介绍道。 宁安的话，除了刘婶和晓燕外，其他人听了都很惊讶。 他们从京都到伊犁，一路上每次擀面条，多麻烦，多费时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有了宁安说的方便面，那提前做好一大包，一路省多少事啊。 这时候宁安做出来了方便面，那必然是为她小叔准备的。 “现在还差煮的料包，等明天去清远买够材料，我就再做一些火锅底料，每次煮面的时候放一小块底料进去就有味了。” 郑晴听了宁安的话，一脸感动，瘪着嘴忍着泪道，“安儿，我先替你叔叔谢谢你。” 宁安微微摇头道：“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说谢字。” 蒋英出声道：“我们一家人，就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方才能长久。” 看众人一脸认同，她又沉声缓慢道：“安儿每日操持家里的事务，还为大家着想，努力想各种法子让大家过得好。你们到别家看看，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蒋英扫了一圈，看儿子儿媳面带羞愧。 她停顿两秒，继续严肃地说道：“安儿是我们家的功臣，以后无论我在不在，安儿回了宁家，永远都是最尊贵的姑奶奶。适儿远儿，你们可有听到？” 蒋英说完将目光射向两个孙儿。 蒋英要让所有人记住宁安对他们的好，以后不管是宁适当家，还是宁远当家，宁安永远是宁家的主子。 她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孙女，也是为了宁家。 安儿这样的头脑和胆量，小小的惠远困不住她的，以后她无论走到哪，能想着宁家人，扒拉他们两下，宁家儿孙都不会过得太差。 宁适站起来向宁安鞠了个躬，认真承诺到：“以后，无论我宁适在哪，永远都会记住姐姐对我，对家里的好。” 宁安其实有点社恐，最不擅长应对别人的感谢，看宁适站着，赶快做出下压的手势，“适儿，别客气，快坐下吃，一会饭凉了。” 宁远本来欢快的吸溜着碗里弹弹卷卷的面条，被他奶奶点名后，坐直身子，道：“姐姐永远是我的姐姐，我以后养姐姐一辈子。” 宁安撸了撸他的小脑袋。心道：“这小子还算有良心，以后不想嫁人的话，她就赖在宁家一辈子。” 王熙听了儿子的话，用手指戳了下他的后脑勺，道：“你姐姐还要嫁人呢，以后自有她夫君养活。哪里轮得到你小子。” 宁远被他娘推的，脸差点戳进碗里，于是一脸怨念的侧过头看向他娘。 王熙心虚地收回自己的手指，她也没想到儿子这么不经戳。 宁安忍着笑，揽着宁远的肩膀，又给他夹了一筷子方便面，道：“好了，好了，来，喜欢就再吃点，晚上再给你们做。” 方便面实验成功，接下来就是大批量制作了，家里人都不得闲了。 她还打算再晒点干面片，一直吃油炸的容易上火，再做点干片面岔开来吃。 第106章 杨兵的心思 宁安将面粉两百斤加到采购清单上，她的笔记本一整页都写满了，全是明天要买的。 倒数第一页还写着明年计划，如春耕、挖地窖、盖洗漱间、茅厕、书房等。有的写了详细的计划，有的还只有开头，具体内容待补足。 晚间，饭桌上无疑多了道方便面，主要给宁萧和孩子们做的。 宁萧吃过后照例让宁安口述，宁佑执笔写好了做法。 不过这次没有连夜送出，等第二天宁萧上值时带去。 因纯白面和油炸，这两样就限制了无法在全营推广，只能提供给少数长时间在野外执行任务的士兵，是急不来的事。 第二天，还是宁佑、宁安、邱阳三人组。 不过这次驾了两辆牛车，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了，一辆车恐放不下。 刘叔留在家，要砍柴、打水。 卯正，宁安他们和汪家、周家、郭家汇合。 此时，天空还是黑黢黢的，月亮像被遮住了边，只有大半个散发着光亮。 汪周郭三家都有牛车，不过他们车上不止三家人，还有其他搭车的妇人。 镇上有车的家户也不多，这三家算是条件比较好的。 像汪大娘家是孩子少，还都没有娶亲，有杨大叔在营里当兵、日子过得还不错。 其他两家，有一家是开了个小杂货铺，一个家里有点手艺，日子也都挺好。 搭车的，是家里没车的，家境也相对差点，不过手里还有余钱。 至于像六子他们家，那是太穷，就算去了清远也没钱买，所以六子她娘没有去，只托汪大娘捎包盐。 宁安又是窝在车厢里补眠，昨晚熬夜做了些方便面，将面袋子腾空了，做的面一部分是她祖父和她小叔的加餐，一部分是要给镇将看的样品。 并且，宁安还给炒了咸菜肉酱让他们拌面。 等宁安感觉到牛车停下，听到交谈声，她整好衣服、头发，打开车门，天边已经冒出亮光。 城门口停放了不少牛车驴车。 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所以直接将车停在了停车场，约好未时末在停车场汇合。 一起相跟着进了清远镇。 宁安三人落在最后，背着了背篓，里面装着麻袋。 “宁丫头，你家要买啥，跟我们一起走不？”汪大娘走在最前头朝宁安大声喊道。 杨兵偷偷地望着宁安，心里暗道：“宁姑娘真是镇子上最美丽的姑娘，连围着围脖懒洋洋的样子也好看。” 宁安拉下围着下半张脸的围脖，大声回道：“不用啦，大娘。我跟我爹一起。” “奥，那你们记得时间啊，跟紧你爹，别走丢了。”汪大娘操心得很。 “哎。”宁安嘴巴答着，心里暗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怕迷路。” 杨兵听宁安不和他们一道走，心里失望得很。 汪大娘走了两步见大儿子没跟上，站在原地不动，喊了一声：“兵儿，想啥呢，快走啊。” 杨兵回头望了一眼，宁安还慢吞吞的走着，他快步跟上他娘。 汪大娘哪看不出儿子的心思，坐在车上就一直往后瞄。 今天来的就宁安是个大姑娘，剩下的都是老娘们和半大小伙子，他儿子总不能是在看宁安她爹。 不过，宁家老爷子是营里的副镇将，听孩子爹说，宁老爷子原来在朝里是个大官，得罪了人才被贬到这。 就算现在，那也是七品官。 他家儿子就是个普通小子，家里爹娘也没啥本事，宁家哪可能和她家结亲。 镇上能和宁家结亲的也就镇将家了。 杨兵不知道她娘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这会儿只跟在后面负责提东西。 其实，汪大娘想错了，宁家嫁闺女注重的从来都不是家世，而是对方的品行和家里的氛围，不然也不会将宁舒嫁那么远，当时宁萧看中的就是周家的家风和周弘文这个人。 如今，在宁安的婚事上，他们更加不会要求男方的家世。 杨兵是个憨厚老实的孩子，要是宁安自己喜欢，他们也不会反对。 只是杨兵和他娘都没有追求的勇气跟胆量。 其实，杨兵要是主动一点，宁安也不见得会拒绝。 杨兵长的像他爹，还算周正，人也踏实，家里汪大娘也还算讲理，在宁安看来，应该是个合格的丈夫人选。 宁安不知道自己被惦记，这会恢复了精神，带着她爹开始采购。 先奔粮铺，白面三百斤，精米二百斤，玉米面、豆面一百斤，小米、高粱面、各色豆子五十斤，花生粒、芝麻、糯米二十斤。 又到杂货铺，还是那个掌柜，宁安要的海货还没到。他们买了酱油、醋、豆油各一罐，盐、红糖各十斤，花椒、八角、草果、茱萸各五斤，瓜子、糖块各两斤…… 谈好价，约好晚点来取货，几人又直奔皮毛摊子，这次想买点牛皮，得早点去。 找到上次那家，围着买皮子的人依旧很多。 宁安翻找了一圈，挑了几张羊皮，没看到牛皮。 问了摊主，才知道，牛皮禁止买卖。 牛一般死了都要被官府收走，宁安他们跟镇上那户人家买的牛皮还是人家偶然机会得到的。 没买到牛皮宁安有点失望。 付了钱，几人去买猪肉、猪板油和下水。 碰到一个卖山菌的摊子，宁安买了不少晒干的木耳、草菇、香菇，摊子上还有猴头菇跟几颗松茸，不过贵，他们现在吃不起。 他们还要打铁具，到了偏僻点的铁匠铺，三人放下东西喘匀气。 这赶集也是很考验体力的，不说背上的重量，一路上要和人挤来挤去，还要看好背篓里的东西，以防被人顺走。 走这一趟，宁安脚尖脚后跟都被踩了好几次。 打铁的铁匠已经见惯了赶集人的狼狈模样，等他们歇好了，才出声问道：“三位想打点什么。” “干活的农具，犁地的、耙地的、还要一把铡刀，两把锄头。” 宁安掏出来清单照着念，她的单子只有她自己能看懂。 他们家上次开荒前来买过一次铁具，这次是补充明年春耕要用的农具。 第107章 买买买 “犁、耙没有现成的，剩下的有。”铁匠带几人到房间里面挑。 秋收后，来修补农具的多，他刚忙碌过劲，才有空打了几把锄头、镰刀、铡刀等。 铁匠的手艺好，打的铁器都光滑锋利，他们挑了顺眼的，付了钱和定金，说好下次来再取犁和耙。 菜、水果、鸡鸭，他们都还没买，先去了药铺。 “姑娘，你们来啦。”接待她的还是上次的小学徒。 小学徒对宁安印象深刻。 一是，宁安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二是，这位姑娘，上次买了一大包零散的药。 宁安惊讶挑眉，对方竟还记得她。 “哎，我们这次抓些治外伤的药，还要退热的跟风寒药。” 小学徒以为她家人受了伤，忙问道：“是什么样的伤口？” 宁安语塞，“呃，刀伤之类的。家里人在军营，担心他受伤，所以想提前买些药材备着。” 小学徒听了顿时对宁安尊敬起来，他前两年跟他师傅去营里帮忙过一次，当时突厥人差点攻城，许多士兵受伤。 他年纪小，负责包扎轻伤员，多是胳膊腿被刀划伤。 他师傅负责包扎重伤员，有的脑袋破了洞血流不止，有的肚子上被剜了个洞，内脏都出来了，有的断了一条胳膊。 他见过最严重的一个是连带着右边耳朵，肩膀、胳膊一起被劈掉了，双腿也被马踏成肉泥，但是人还活着。 他敬佩保家卫国的军人，也痛恨侵略我家园，杀我同胞的突厥人。 听到宁安家有人在军营，他立马放下手头的事，对宁安道：“你稍等，我让师傅开个方子，您家，用药的人多大年纪？” “二十七八岁。”宁安也不知道她小叔准确的岁数，只知道大概二十七八。 宁安他们站在抓药的柜台前等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小学徒就拿着两张方子回来。 对三人道：“一副是我师傅开的风寒药，一副是退热药，都是针对急症的。” 宁安一脸感激对小学徒道：“谢谢小哥和你师傅，如果可以，还请小哥用不同样式包，我们好分清。” “欸，没问题。止血药价格贵，你们要几瓶？”小学徒一边利索地对着方子，取药称药，一边问他们。 “多少钱一瓶？” 他们今天带了一百两，不知够不够。 小学徒眼不离药道：“我师傅自己配的，三百文一瓶。” 宁安听到三百文松了口气，暗道：“买得起，买得起。” “要三瓶。” 等宁安他们从药铺出来已经是两刻钟后了，已近正午，三人这次找了家羊杂汤馆。 药铺这边人流量小，吃饭的人也没那么多。三人挑了一张靠里的桌子，点了三碗羊杂碎汤并一个刚出炉的肉馕。 羊杂汤里羊头肉、羊肺、羊肚、羊心、羊肉，撒了不少胡椒粉，一口汤下去，冻胃里暖到四肢。 新出炉的肉馕，外皮脆香，馅料多汁，羊肉和洋葱混在一起的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三人吃得头也不抬。 店里坐了五六桌人，却没有过多的交谈声，只有呼噜噜喝汤和咀嚼的声音。 宁安端着比脸大的碗，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道：“好撑啊！” 宁佑和邱阳已经吃完一会儿了，整个一个八寸大的肉馕也被瓜分个干净。 当然主力是邱阳，一个人就干掉了一半。 宁安看俩人准备起身离桌，宁安忙说道：“散散汗再出去。” 他们都被胡椒辣的出了满头的汗，这冷的天，风一吹容易着凉。 而且，店里还有空桌，也不妨碍店家生意，坐一会儿也无妨。 宁安趁机清点了下他们背的东西，再买鸡鸭菜果，三人一趟估计是拿不了。 “咱们先把这送到车上。” 他们还提着下水，这玩意太不好闻了。 宁安的提议自然得到俩人的赞同。 不过留宁安在这等着，宁佑跟邱阳俩人将东西运到停车场。 宁安帮他爹装好背篓，道：“爹，那你就在停车场等着，一会我们路过粮铺和杂货铺，就让他们送过货，你在那儿接着。” 装车卸车也得花不少时间，等他们买完所有东西再找粮铺送货，可能就赶不及未时了。 宁安目送俩人离开，自己在旁边闲逛。 这边有木匠铺、布庄、糕点铺子、香烛铺子等。 看到香烛，宁安进去买了些黄纸、白烛、香。 家里女眷们都习惯拜佛，初一、十五烧香，再有清明、太祖忌日等家里也要烧纸。 糕点铺子离得远远的就能闻到香甜的味道，门口还有几人排队。 宁安想着邱阳返回还早着呢，她也去排队买了些栗子糕和花生酥。 糕点铺的老板娘，大着个肚子，坐在一个高凳子上打包收钱，看样子比晓燕月份还大。 可能坐得太久，时不时站起身捏捏腰。 在后厨做糕点的男子，看着像是店铺老板，隔一会就要到门口看看情况，再急匆匆地跑回去。 小夫妻支撑一个店铺也不容易啊。 轮到宁安的时候，刚好出锅了一盘栗子酥，店铺老板端着热乎的糕点过来，帮老板娘将糕点摆整齐。 老板娘趁机让出位置，站在一旁喝了口水。 店铺老板一边迅速地将冒热气的糕点一块一块移到门口的大笸箩里，一边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小娘子，耽误你时间了，马上好啊。” 又对后面排队的人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马上好啊。” 宁安摇摇头，“没事儿，不着急。” 她买完糕点，在街角站了会，今天太阳不错，她又有点困了。 等她也数不清打第几次哈欠的时候，邱阳急匆匆地跑过来。 “下次带着晓燕一起来，让大夫把把脉，看看情况。”宁安等他跑到跟前，第一句话就是这。 邱阳反应了两秒，连连点了五六下头，“好的，晓燕最近肚子长了不少，人也长胖了。” 现代怀孕五六个月，正是做排畸、糖耐这些关键筛查的时候，这里没有这些检查，也得让大夫看看母体是否健康。 第108章 半路车轮坏 俩人背着空背篓又开始新一轮采购。活物不好拿，最后买。 其实鸡鸭这些也能在惠远买，镇子上的人家基本都养些家禽，但是她家消耗的速度太快了，经常在镇上买容易引起别人的闲话。 人总是会可怜比自己弱的，仇恨比自己强的，将与自己相同处境的纳入自己人范畴。 宁家虽不至于为了合群就委屈自己，但是也不想成为出头鸟。 为了不招眼，他们宁愿麻烦些跑的远些。 苹果、梨这时候卖的不便宜，能舍得花钱买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苹果十二文一斤，梨子八文一斤。 摊子上剩的是些个头不太大的，宁安为了尝味先花二十文各买了一斤。 旁边也有人嚷着要尝，不过一个果子就要两三文钱，宁安哪好意思占这种便宜。 宁安站在摊子旁边，从刚买的里面，掏了一个梨给邱阳，她吃了一个苹果。 咬一口，脆脆水水的，别看长得不好，滋味却酸酸甜甜，有苹果味。 “梨子怎么样？”宁安咽下嘴里的果肉问邱阳。 “好吃，水大，甜。” 邱阳回答的精简有力。 宁安吃完手里的苹果，将果核扔在墙角。 没办法，城里没垃圾桶，大家都是随地扔。不过集市收摊后专门有人打扫。 宁安用手绢将滴到手上的苹果汁擦干净，转身问摊主，“大叔，你这有多少？” 宁安的询问暂时将摊主从难缠的顾客中解救了出来。 “摆出来的大概各三十斤，后面还有呢，姑娘想要多少？” “呃。” 宁安是想搞价的，她买的多。 但是看旁边那个难缠大娘，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占便宜。 一般买东西，前面人杀下去价格的话，后面的人就能跟着享受低价。 宁安曾经就喜欢跟在大妈后面捡漏。 但是这个大娘太贪心，白吃了一个苹果不说买，还想再白吃一个梨。 一斤果子才挣她几个钱啊，大娘就想白占四五文的便宜，而且还不买，光嘴巴说着，“好吃我再买。你做生意别那么小气。” 瞧瞧，不仅占便宜还倒打一耙。 好不好吃，还不由大娘嘴巴说呢，万一人家白吃完后就说不好吃，摊主也不能强卖呀。 宁安对摊主招招手，示意对方到一旁说话。 大叔将两筐水果往自己身后一放，跟宁安站到了自己手推车旁。 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拒绝那一看就是占便宜的大娘呢。 那大娘眼见吃梨无望，哼了一声，嘴里嘟囔着“小气鬼”，转身走掉了。 “大叔，我想一样要三十斤，你给我便宜点。” 她家人，一人一天一个果，就得十四个果，一人半个就得七个。离下次赶集，估计一个月后，就要二百一十个果，一斤大概四个果，算下来得五十二点五斤。 怎么也得一样买三十斤。 大叔先是心下一喜，大主顾啊。 在心里盘算了一会，一斤便宜一文钱就是六十文，这一车苹果、梨他才能挣六百文。 摊主在心里算了两遍确定没错，才开口道：“姑娘，你看这样，苹果三十斤是三百六十文，梨三十斤是二百四十文，总共加起来六百文，我给你抹掉四十文，再给你各搭两个果子行不行？ 小本生意，一斤也才挣不到两文钱。” 宁安在报斤数的时候就算出来就六百文了，这会听摊主少收四十文也挺满意，能买四斤面粉呢。 邱阳将六十斤果子装在麻袋里扛在肩上，跟在宁安后面走向下一个目标。 白菜是一路看到最多的，不过白菜、萝卜在惠远买就行了，家家户户地里种着呢。 莴笋买了三根，这放不了几天就蔫。大冬瓜抱两个，土豆五十斤，大葱一捆，大蒜、姜十斤，洋葱十斤，山药十根、 苤蓝二十斤。 俩人拿不了，不得已雇了一个手推车。 集市口专门有一群人推着手推车，担着担在拉生意，二里地内担担送货一次三文，推车送货一次五文。 有了手推车送货，他们就更敢买了，鸡鸭各买四只，鸡蛋买了五十斤。 碰到一对姐妹卖蜂蜜，宁安买了十斤，花了二百文。 还带了几串冰糖葫芦。 这半天，带的一百两剩了六十两。 等他俩回到牛车，相跟的人已经回来四五个。 汪大娘看他俩还雇了一个手推车，嗔怪道：“你刚跟我们一起走，东西让我家小子跑腿送回来了就，哪还用花钱雇人呢。” 宁安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做声。 汪大娘指挥儿子帮忙装车，又跟宁安谝闲道：“你们今天买了不少东西啊。” 她刚刚问过宁佑了，宁佑只说买了些粮食。 她猜，肯定不止，粮食哪用得着架两辆车。 宁安随口答道：“家里人多，没办法。” 汪大娘眼尖，看见一背篓鸡蛋，着急道：“鸡蛋咋还上着大老远买来了，我家鸡蛋都攒着呢，你们缺了，来我家，便宜给你们，都是邻居。” 汪大娘是心疼，自己没有挣上这几百文。 “刚好看见鸡蛋个挺大，就买了点。下次买的话，去大娘家买。不过这够吃好久了。” 等人齐，他们就踏上了返家的路程。 人人都买了不少东西，坐在车上也不嫌累，讨论着买贵了，占便宜了。 宁安的车走在最后也听到了前面的说笑声。 果然花钱使人心情愉悦。 一路摇摇晃晃，中间还停下歇了一次。 等离家不到五十里时，宁佑看到前车突然停下，自己也拉紧了缰绳。 邱阳在他前面，这会已经跑到前面看了情况。 周家的车轮辐条断了一根，车上东西又重，车轮被压变形。 几家男人都在营里，今天出来多是妇女，几个半大小子也不会修车，邱阳将牛车安顿好后跑过去帮忙。 宁安也过去看了看，得换条辐条，车轮也得修整。 这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修也没工具。 众人商讨一番，将车上的货转移到其他四辆车上，空车应该能坚持跑到家。 第109章 宁萧晚归 宁安不愿意别人坐自家牛车，不然明天全镇人都知道她家今天买了什么东西。 遂借口车里放满了，坐不下人，只能摞着放东西，将周家车上的两袋粮、布料、棉花放进自己坐的车厢。 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到汪家和郭家的车上，周大娘和她大嫂分别坐在汪家和郭家车上，周家小子坐在邱阳车板上。 除了宁安家，另几家牛车是没有车厢的，这个天裹着大棉袄也寒风刺骨。 周大娘家的牛车绑在汪大娘车后，她不放心，坐在汪家车尾，看着自家牛车。 再后面跟着邱阳的车和宁佑的车。 周大娘的大嫂，缩着脖子坐在郭家车上，小声地愤恨不平道：“不就多个车厢吗，有啥好牛气的，有本事驾个马车啊。” 车上的其他人家听见了也全当没听见。 郭大娘听见她的话，心里不舒服，暗骂道：“嫌我家车不好，没有车厢，那你别坐呀，有本事你自己走着回去啊。连车都买不起的人还嫌这嫌那的。” 周家虽然面上没分家，其实周老大和周老二早都各过各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还在一个院子里，就为了能少出一个兵役。 镇上这样的情况多得很，为了家里少出一个兵，哪怕吵得鸡飞狗跳也还窝在一起。 周家情况他们老街坊也知道，老大懦弱无能，推了弟弟出去当兵，结果自个种地也不好好种。 周老二却在营里学了瓦匠的手艺，周老二的大儿子也跟着他学了一些，小小地就能帮人搭瓦挣钱，周二嫂下地干活也麻利。 周老大一家全靠他爹娘和弟弟扒拉。 郭大娘越想越生气，朝车外啐了一口唾沫。 周大娘的大嫂见车上人都不理会她，才不情不愿闭了嘴。 为了迁就周家牛车，他们放慢了速度，到家时太阳已经斜挂在西边。 这还是伊犁，要是在东边，这会估计已经天全黑了。 宁佑他们帮周家把装在车上东西直接送到他家门口。 周大娘的大嫂只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进了院子，周大娘和他儿子连连朝宁佑三人道谢。 “谢谢宁先生。” “今天麻烦你们了，到家里喝杯水。” 宁佑温和回答道：“不用谢，都是邻里，我们赶着回家先走了。” 邱阳和宁安跟着向对方点头示意。 三人回到家，邱阳还能坚持着卸车，宁安解决完了三急就坐在饭厅补充水分，宁佑也是捧着杯热水哆哆嗦嗦。 宁安喝了口水对宁适道：“适儿，快让邱阳哥先进来歇歇，这一天又冷又累的。” “欸。”宁适听话地转身就出去了。 结果，人没劝回来，宁适也跟着搭进去了。 只见刘叔、邱阳和宁适一趟趟地往回搬东西，宁远也跟着搬轻的香烛。 宁安摇了摇头，一个个太勤快了，自己都不好意思继续坐。 宁佑喝完了杯里的水也跟着搬粮食。 宁安正准备站起身，就听见宁远充满惊喜的声音，“糖葫芦！啊哈哈哈。” 宁远两手举着五串糖葫芦跑进饭厅，宁宜跟在他身后。 “姐姐，是给我们买的，现在可以吃吗？” 宁远还知道要问一声。 宁安还没回答，她娘的声音就从灶房传来：“马上就开饭了，吃完饭再吃。” 宁安挑眉歪头，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宁远眼里的星光一下就消失了，失落的将糖葫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宁宜盯着糖葫芦咂着嘴。 唉，教育是个难题。 宁安安慰俩人道：“吃完饭再吃也一样啊，它又不会长腿跑了，你还能多看它一会呢。对不对？” 宁远抬起头想了两秒，可能觉得宁安说的也有理，不再沮丧。 又跑去寻宝了。 宁安将宁宜抱在腿上，摸摸她滑嫩嫩的脸蛋，“今天想姐姐没？” “想了。”宁宜全身心依赖的窝在宁安怀里。 宁安故意逗她，“想姐姐还是想姐姐买的零嘴？” 只见宁宜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都想。” 宁安被哄的心花怒放。 等天都黑透了，他们买回来的东西也规整好了，宁萧还没回来。 家里人饿着肚子等他回来吃饭呢。 宁宜赖在宁安身边，“姐姐，宜儿饿。” 宁远已经在捧着了一块栗子酥吃的像个小仓鼠。 宁安有些担心，刘叔去接她祖父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不知是被公务绊住了脚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乖，你也先吃块栗子糕，一会祖父回来就开饭。”宁安给拿了块栗子糕喂她。 蒋英一直在房间里做活，到饭点不见人回来，也坐不住了，在饭厅等着。 “先开饭，给你爹和老刘留些饭，这几天营里事情多，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蒋英吩咐二儿媳道。 郑晴也很担心，担心宁尚。 宁佑去巷子口看过了，没有人影回来，决定和邱阳去营里看看情况。 俩人换上大棉袄，戴上帽子手套。 “娘，我和邱阳去路上迎一迎，一会回来。你们先吃。” 蒋英点头应道：“你俩注意安全。” 一屋子女人小孩心里都不太安稳。 蒋英看个个魂不守舍的，镇定道：“行啦，该吃饭吃饭。秀梅，炒菜。” “欸。”刘婶站到灶台前开始起锅烧油。 面粉昨天用没了，晚上焖的米饭。 刘婶用白菜土豆肉片煮的一大锅烩菜早都熟了，这会又炒了道山药木耳，凉拌了苤蓝丝。 等饭菜上桌时，几人还没回来。 宁安看没人往桌边走，扶着蒋英落座后，喊其他人，“快坐，一会饭菜凉了，吃完饭还得切肉呢。” 他们买了二十几斤猪腿肉，专门用来做肉干的。 明后天烤出来给她小叔带。 大家听了宁安的话，才坐到桌边拿起筷子，等蒋英动了第一筷后，也纷纷开动。 他们正吃到一半，听见敲门声。 宁佑和邱阳出去时，让她们在里面上上了门闩。 宁安和刘婶同时站起来道：“我去开门。” “小姐累了一天了，我去。”刘婶套上外套。 宁安紧随其后，“一起。” 第110章 查功课 宁安快到门边先是沉声喊道：“谁啊？” “安儿，是我，爹爹。”宁佑温润的嗓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宁安松了一口气，打开门闩，拉开门。 他爹和刘叔先进来，邱阳拉着缰绳在后面。 “咦，祖父没回来？”宁安问道。 “你祖父事情还没处理完，让秦牛娃传话，让家里不用等他吃饭，他亥时才能回来。”宁佑边往院子里走边回道。 秦牛娃是宁萧的亲兵。宁安听说过没见过。 听她小叔说秦牛娃身高五尺七寸，换算成米就是一米九，长的又高又壮，真是人如其名。 宁安跟在后面在饭厅门口站定，“哦，你们洗了手快来吃，菜都炒好了。” “嗯。” 宁安从饭厅进去，穿过门洞回到灶房，一桌的人看向她。 “祖父就是事情太多，说是亥时才能回，让咱们不用等他吃饭。”宁安将他爹的话传达了一遍。 一桌的人才安了心。 蒋英听老伴提过，这两天忙活粮草的事，想必就是这事忙得回不来。 蒋英心道：“相公在营里的炕还是得烧起来，天越来越冷了，回来晚的话，在家歇不了几个时辰就又得一大早摸黑去，不如住在营里。家里给送晚饭就行了。” 切好的木耳山药刚刚没一次炒完，刘婶又添了柴烧大火炒了一小盘。 王熙盛了三碗饭并三碗烩菜。 饭菜刚端到饭厅，宁佑三人就进来。 邱阳接过王熙手中的托盘，将饭菜筷子一一摆好。 “我们刚到营门口，就碰见出来传话的秦牛娃。爹让他告诉我们别担心，就是营里的事没忙完，估摸着得到亥时才能结束。我到时候提前去接去。”宁佑又向他娘解释了一遍。 蒋英朝大儿道：“你爹在营里的炕还得烧起来，你们拾掇拾掇铺盖和用品，明天送过去，你爹偶尔晚了就在营里睡，不用来回跑。” “晓得了，我一会就收拾。”宁佑回道。 “没事了，快吃，累了一天，明天再收拾也不迟。”蒋英摆手让儿子赶快趁热吃。 中午吃了饭到这会，宁佑肚子早都唱空城计了，端起碗大口吃着饭菜。 邱阳和刘叔也是如此。 宁安她们吃完，将饭桌擦干净，开始摆案板切猪肉。 除了做肉干的二十多斤，还准备了三斤做肉酱。 肉已经是半冻状态，这会最好切。 下水洗着费水，放在屋外背篓里，留到明天再洗。背篓口用笸箩盖着，上面还压了块石头，不怕被动物偷吃。 王熙和晓燕洗碗，郑晴切肉条，刘婶剁肉酱。 宁安坐在饭厅，将买的各种干料摆在桌子上按合适的量配在一起，明天炒火锅底料用。 蒋英带着宁宜在饭厅陪着。 宁佑带宁适和宁远回房间检查功课，他昨天晚上睡前就给俩人布置了任务。 宁远本来吃了饭在饭厅玩耍，还想着饭下一下，一会能够吃掉半串糖葫芦，明天再吃半串。 正美滋滋，被他爹一喊，立马紧张起来，连糖葫芦也顾不上了。 他今天趁他爹不在，玩了很久，他哥喊他做功课，他也是三心二意，前面两张大字认真描了，但是后面三张字迹潦草，背过的书这会好像也记不完整了。 宁远低着头，心虚地跟在宁佑身后，拉拉宁适的袖子，想向他求救。 宁适也无法。 宁远知道自己又要被罚了，垂头丧气的。 宁佑知道儿子调皮，他不在，宁适也管不住，功课肯定没有好好做。 只见宁佑坐在炕上，宁适和宁远在地上站着。 宁佑先拿起小儿的功课，翻开第一页不知为何又合上了。 宁远的心跟着他爹的手跳了一下又回到原位，他不安地动了动脚趾。 宁佑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暗笑，他刚刚就是故意的，让这小子不好好读书，受罚还在后面呢。 他又拿起宁适的功课，“开始。” 宁适：“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宁佑一边翻看侄子抄写的内容，一边听他背。 宁适很流利地背完了大伯布置的课业。 他早起背了一遍，下午又复习了一遍，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内容已经熟记于心。 宁佑满意地点点头，道：“嗯～适儿背的一字不差，抄写的也很工整，你去休息，明天大伯给你讲解这篇内容。” “好的，谢谢大伯。”宁适这会才像个真正的小孩子，得了先生的夸奖高兴不已。 宁远在旁边提了一口气，希望他爹今天心情好，可以少罚他。 “背。”宁佑手一收看着小儿道。 宁远看他爹没看他写的大字，以为今天可以逃过一劫。 三句一错五句一绊地背着：“具膳餐饭，适口充肠。饱饫烹宰，饥厌，厌糟糠。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绩~” 宁佑提示道：“妾御绩纺。” 宁远：“侍巾帷房……” “尚可。”宁佑道。 宁远刚咧开嘴就见他爹翻开了他的大字，表情越来越严肃。 宁远又垂下了头。 “五遍还是十遍？”宁佑状似询问儿子的意见。 宁远一脸讨好地看着他爹。 宁佑敲敲儿子的额头，“下次再这样就十遍。” 宁佑面对小儿子总是忍不住心软。 宁远一直在他爹房里抄写大字，他安排自己今晚写两遍，明天三遍，并让他爹监督他。 宁佑欣然同意。为此，接他爹的事被邱阳接手。 不过，等宁萧到家，宁远两遍还没写完。 听见灶房动静，又想起了还没吃的糖葫芦，宁远可怜兮兮对他爹道：“爹，我可以先吃一点东西吗？” “去，今晚不写完，不准睡。” 宁远偷偷撇撇嘴，穿上衣服和鞋子，跑到灶房。 跟着他祖父蹭了两片肉，吃了四颗糖葫芦。 吃完还磨蹭着不想回去写字。 “怎么了？”宁萧看小孙孙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犯错了。 “我的大字还没写完。”宁远说着偷偷看了眼他爹。 他想反悔，剩下的明天再写。 宁萧只对小孙子说了三个字，“今日事。” “今日毕。”宁远自觉补足后半句又拉着他爹回房了。 第111章 孝顺孩子 宁佑无奈摇摇头。 这小子也不知是真想让他陪还是故意不让他歇着。 他也指导过不少学生，只有自家儿子最费心。 宁萧烫了脚躺上炕，看妻子还在做针线活，开口道：“这么晚了，别做了，伤眼睛。” 蒋英将针别好，把布料放到炕柜上。 “给你做件亵裤，老了，手都不灵活了。” 宁萧想起，原来在府里他的所有衣物都有绣娘做，很少要妻子动手，如今这事却只能妻子来做。 “有的穿就行了，不用做新的。”宁萧记得自己有两条。 蒋英促狭道：“你那件都磨的破了几个洞。” 老伴的里衣她自己洗，清楚得很。 她和老伴的衣服，外衣都被两个儿媳抢着洗了，里衣小衣她坚持自己洗。 蒋英扭了扭发硬的脖子，这两天整天低头做活，脖子难受得很。 “我来给你捏捏。”宁萧往后坐了坐，准备替蒋英捏肩。 蒋英笑着躲过身子，“哪让你捏啊，你忙了一天了，我给你捏还差不多。” 宁萧板着脸，“给夫人捏捏肩咋了，别人知道了定说我是男子表率呢。” “呦，问题解决了？今天心情这么好。我给你捶捶腰，今天坐那么久腰疼了？”蒋英拍拍宁萧胳膊示意他趴下。 宁萧早年间就伤了腰，天冷久坐腰疼就复发，蒋英每隔几日就要帮他热敷按摩。 只不过宁萧从不在外表露，孩子们也都不知道。 蒋英替宁萧按摩腰，突然想到之前受伤赶路时宁安做的大垫子，“之前安儿做的，在车里用的那种垫子不错，我给你做个腰靠和坐垫。” “没事，我多起身走动走动就好，家里事这么多，你有空就歇歇。”宁萧舒服地喟叹道。 最近腰部酸困越发难忍，要不是今晚腰部实在太难受，他也不舍得妻子这么累还帮他按摩。 “家里的事儿都是孩子们在忙，我就做做阵线。”蒋英觉得自己是家里最闲的。 “辛苦你了。”宁萧坐起身拉住妻子的手。 这才几个月，妻子手粗糙了，脸上皱纹也加深了，鬓间白发也增多了。 “你今晚怎么了，这么多愁善感。”蒋英疑惑地问道。 自家相公随着官位越来越高，越少在人前流露自己的情绪，今晚不太对劲。 “只是感慨，你跟着我吃苦了。” 宁萧身体疲累，脑子清明，回想几十年风风雨雨，唯有妻子从微时相伴，走过一路繁花，回归最初平凡。 “一家人在一起就不苦。睡睡，都成熊猫眼了。”蒋英率先躺下。 熊猫眼就是黑眼圈重重的意思，他们都被大孙女同化了。 宁萧侧着身子躺下，腰太痛，没办法平躺。 蒋英帮他掖掖后背的被子。 第二天一早，家里就忙活开了。 院里的大灶和面包窑早早就被刘叔烧上。 肉干昨晚腌制了一晚上，想必已经非常入味。 这次买了三大陶罐酒，可以放心用了。 这几天柴火堆下去的速度很快，邱阳和宁佑天亮就去砍柴去了。 烤肉干的活，宁安交给刘叔，烤一刻钟取出翻个面再烤一刻钟，一炉就烤好了。 刘婶和郑晴负责做方便面，晓燕也坐在凳子上，专门给面条压波浪，做好波浪的面条端到外面的大灶上蒸。 从木匠家买的两节大笼屉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一次能蒸十四份面，蒸两锅再换油锅炸。 宁安带着王熙用灶房的大锅炒火锅底料。 宁安先将花椒、八角、草果等干炒炒香，然后放到案板上用擀面杖擀碎。这样吃的时候就不会一嘴花椒了。 王熙切好葱姜蒜备用。 热锅两大勺猪油、一勺豆油下锅炼化，全花开化开后倒入葱姜蒜和整根的香菜下锅炸，榨干后用笊篱捞出残渣，只取其香味。 然后下入茱萸酱、姜末、酱油、糖、擀碎的调料，倒入半勺白酒。 小火慢炒两刻钟，最后再加一些茱萸粉，炒一分钟起锅，将炒好的底料倒入瓷盆里。 静置一天，到晚上就可以凝固。 凝固后切小块，便于宁尚每次取用。 一锅的量，宁安比划了下，大概能切十块，最少要做五锅才够给宁尚的量。 他们计划给宁尚准备三十个方便面面饼，五十块火锅底料，面片一小袋、肉干一小袋，多余的二十块底料用来煮面片或者煮菜。 宁安一直站在锅前，挥不动铲子就换她娘来。 一上午炒了四锅，闻久了火锅底料宁安有点想哕。 “不行啦，不行啦，我得呼吸下新鲜空气。”宁安将第四锅底料倒进大瓷碗中后棉衣也顾不上穿就跑到了院子里。 “衣服，穿上衣服。” 宁安跑得太快，王熙抬起手也没拉住。 赶忙跑到饭厅取下宁安的和自己的棉衣。到了院子先将宁安棉衣披到她背上，才穿上自己的。 宁安套好棉衣取了个两个板凳放到蒋英和宁宜旁边。 俩人这会正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缝鞋面。 宁安一屁股坐到宁宜身旁拍拍另一个小板凳对王熙道：“娘，坐着歇会。” “欸。”王熙站了那么久也累呢。 “刘叔，烤了几炉了？”宁安问坐在烤炉旁的刘昆。 “两炉。烧炉子费时间。”刘昆回答道。 宁安点点头，“不急，还有下午和明天。” 面包窑烧一次得半个时辰，烧不到温度，肉里烤不熟，不能急。 “宜儿上午都做什么了？”宁安捏捏她的小苞苞头。 宁宜今天一上午都乖乖地跟着蒋英。 “我跟祖母学做鞋子了。”宁宜捏着块裁好的鞋面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呦，我们宜儿是大闺女了，都能学做鞋了。”宁安故作惊讶道。 “嗯，做鞋子给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大伯伯娘、哥哥姐姐们还有刘叔刘婶穿。” 宁宜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说完重重吸了两口气。 宁宜的话让院子里的人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蒋英放下做到一半的鞋面，笑着开口道：“宜儿是个孝顺孩子。” “嗯。”宁宜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懂。 “祖母，我也是。” 蹲在面包窑前的宁远突然窜到蒋英跟前大声喊道。 第112章 一门双探花 中午宁安用新买的冬瓜、莴笋、猪肉、木耳、香菇及白菜土豆腐竹等做了一锅麻辣香锅。 先将肉片和各种蔬菜过一遍油，炸过的食材外焦里嫩，更容易炒制入味。 猪油打底，葱姜蒜炝锅，炒出香味后放底料，底料化开后倒入备好的食材，炒熟出锅，撒入香菜碎、小葱和芝麻。 喷香的一锅解了众人的菜瘾。 午后，宁佑给两小只授课，其余人还在忙碌。 烤肉的香味、油炸面的香味、火锅料的香味加在一起，香得宁远听讲都不能安心。 好不容易熬到宁佑讲完课，宁远将书一收，穿上衣服鞋就准备跑。 “远儿，你的另外三遍可抄好了？”宁佑叫住跑到门口的儿子。 宁远今天一上午都在各灶前转悠，压根没想起昨晚的罚抄。 这会听到他爹的问话才想起来。 宁远咬着下唇，他今天还没和小伙伴玩，他打算给六子他们一人带一条肉干的，还要教他们今日的字。 宁远虽刚学到千字文，字写的也不工整，但教六子他们不成问题。 他每日会教几人两个字，六子他们已经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和一些简单的字。 宁远都想好今日要教他们，肉和面，这两个字。 六子说他最喜欢吃白面做的面条和肉了。 他教给小伙伴的内容并没有按照他爹教他的那些，他不喜书上那些，他想他的小伙伴也一定不喜欢。 他教的都是每天自己想到的，如天、日、月、水等。 不过他也会教小伙伴背三字经，那是他最会背的。 “爹爹，我能玩一会回来再写吗，我晚上一定写完。我和六子他们约好了，一会他们就来找我了。”宁远和他爹打着商量。 “爹爹并非强求你现在写，只是提醒你莫忘记了，刚刚布置的功课也要明天交给我。”宁佑悠然道。 宁远想了想艰苦的任务，又想了想和六子他们的约定。 最终决定道：“爹爹，我玩半个时辰就回来。” “去。”宁佑颌首应道。 宁佑看宁适铺好纸张，一副准备做功课的样子，劝道：“适儿，出去走动一会，望望远方，放松会儿再习字。” 宁适知道大伯是为了他好，遂听劝，收起书，整理好他和宁远用的笔墨砚台，扽平坐过的地方。 才向宁佑禀告道：“大伯，侄儿出去了。” “去。” 宁佑看着他做好所有事，心里非常赞赏。侄子小小年纪，知礼、孝顺、良善、友爱弟兄、有担当，好好培养定是个贤士。 授课后的时间，是宁佑自己的时间，他每天会默写半个时辰的字。 默写的内容是宁适和宁远以后学的内容。目前，他正在默写《孝经》，宁远学完千字文后就要学《孝经》。 一方面，权当他习字；另一方面，他默写出的装订成册，孩子们就不用买书了。 清远的书斋他去过一次，书的种类很少，多是常用的启蒙书籍，卖的也很贵。 宁适到院子门口看了眼和小伙伴们玩耍的很愉快的宁远，就回了家。 他和他的朋友，约的教字时间是三日一次，明日才到。 看院子里的事，自己都插不上手，他取出来鲁班锁坐在凳子上玩。 其实，怎么解他早已烂熟于心，不过姐姐给他带的礼物，他很喜爱，无事的时候，总会玩一会。 蒋英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大孙子，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 宁适感受到他祖母温柔的抚摸，抬起头抿唇一笑。 “今日学的可都明白了？”蒋英温和地问道。 “都明白了，大伯讲得通俗易懂，孙儿不明白之处，大伯也专门为我讲解了。” 宁适觉得大伯比原来府中的先生讲的更好。 “你大伯是他那一年的探花郎，在国子监又教了多年书，你跟着好好读。” 听闻大儿殿试那年，本是榜眼，结果因为长相英俊，将原本长相极为普通的探花比了下去，才被圣上钦点为探花。 外界也一直称赞他们家是一门双探花。 “嗯，孙儿知道。” 宁适有一次在花园里玩的时候偷偷看见了他伯父和友人辩论，引经据典，讲得对方哑口无言。那一次他就见识到大伯的厉害。 “刘姐姐。”“都在家呢？” 院子里的宁静突然被两道浑厚的嗓音打破。 刘婶本来正在刷锅，被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 扭过身一看，是汪二妮和郭家妹子一起来了。 “哎呀，汪妹子，郭妹子，你俩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刘婶奇怪，平常除了汪二妮会偶尔来串下门，别人很少来宁家，今天怎么两人一起来了。 汪二妮和郭家媳妇一进院门看见了守在面包窑前的刘叔和在灶台前的刘婶，往里走才看见房檐下的蒋英和宁适。 汪二妮见过蒋英，不过平时除了打招呼外很少多说话。 郭家媳妇是第一次见到蒋英，被对方的气势吓得低下了头。 汪二妮钝感力十足，见了蒋英也不怵，笑呵呵地问候道：“大娘晒太阳呢。” 蒋英浅笑回道：“今天日头足。” “可不是。您家今天在做什么呢，那香气都飘到隔壁巷去了，我闻了大半天，实在没忍住，上您家问问。”汪二妮一脸好奇道。 郭家媳妇也笑着附和，“是呢，是呢。” “孙子孙女担心他小叔，给做了点吃的。”蒋英回道。 她们都知道宁尚在营里。 不过，汪二妮心道：“宁尚都入营二十多天了，之前那么多天也没见像这么大动干戈。宁家是知道啥小道消息？” “大娘是有啥消息不？”汪二妮试探地问道。 要是打仗啥的，早点知道，他们也能早点准备。 蒋英看她实在好奇，解释了一句，“他小叔第一次下屯子，家里担心而已。” “宁适他爹今年刚去就下屯子呀？”汪二妮和郭家媳妇都很惊讶。 他们没想到宁副将的儿子也得下屯子，每年下屯子可死伤不少人。 第113章 邻居串门 “听营里的指挥，安排他去哪就去哪。”蒋英淡淡道。 汪二妮讪讪地笑了笑。 恰逢刘叔刚出炉一炉肉干。 汪二妮和郭家媳妇悄悄对视了一眼，听孩子说过宁家小儿经常装着肉干当零嘴，看来是真的。 “晓燕，抓些肉干来待客。”蒋英吩咐道。 “欸。我洗个手。”刘婶进屋舀水洗手。 汪二妮和郭家媳妇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来看看。” 刘婶很快拿了小盘子装了些还带着热气的肉干过来。 汪二妮和郭家媳妇推却不过，一人拿了一根。 “多抓点，这是给孩子们和他小叔做的，烤的干，能放很久。”郑晴上前朝一人手里又塞了两根，“带上点给杨营他们尝尝。” 她也明白，俩人这时候来多半是想混口吃的，也许是想替孩子讨上一口。 听到能放很久，汪二妮和郭家媳妇心动。 他们男人每年也下屯子，屯里吃得不如营里，顿顿粗粮还不够吃，男人们每次回来都会瘦上不少。 家里还有存银，咬咬牙，给孩子他爹做一些这种肉干带上，偶尔补一补也成。 俩人忙向郑晴打听肉干的做法。 郭家媳妇当即咬了一口，尝了尝。 迟疑地问道：“这是什么肉做的，不像羊肉，也不像牛肉。” “这是豚肉做的。”郑晴一脸如常地回答道。 “豚肉？”二人惊呼。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是豚肉腥膻，他们也试着做过，膻味太大，做熟也不好吃。 虽然豚肉便宜，但是煮下的没人吃，她们也就不买了。 可是宁家烤出来的豚肉一点膻味也没有，只有香味。 “这是怎么做的，一点膻味也没有。”汪二妮紧接着问道。 郭家媳妇想问没有直接问，担心宁家不愿意告诉她们豚肉的这种做法，没想到汪妹子直接问了出来。 “得用好些调料和酒腌制。”郑晴也不清楚具体用哪些调料，只知道宁安放了一推。 “宁妹子能告诉我用什么调料吗？我想做些给我当家的。” 汪二妮问出口后才觉得不妥，万一是人家家的祖传秘方，遂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能不能卖我一些调料？” 郭家媳妇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问道：“能不能也卖我一些调料？” 要是宁家愿意卖调料，豚肉又便宜，她们就能多做点，给孩子们也留一些，省得一直眼馋宁家小儿。 郑晴是真不知道配方，没想到俩人会想着买。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婆母。 蒋英笑着没有回应。 “你们等等，调料是侄女研制出来的，我问问她。”郑晴打算让宁安自己做主。 “欸，好的，好的。” 郑晴进了灶房。 刘婶看俩人拘谨地站着，搬来两个小板凳，“你俩坐着等。” “谢谢刘姐姐。”“谢谢啦。”俩人纷纷道谢。 宁适听到俩人想买姐姐的调料，内心非常自豪，她姐姐聪明过人，之前卖菜方子和图纸，现在调料也有人想要。 灶房里，宁安刚坐到凳子上，真是干什么才知道什么不易，大厨也不好当啊，挥一天的锅铲，她的肱二头肌都要练出来了。 “婶婶？”宁安看郑晴有话说，放下捶大臂的手跟她走到了饭厅。 她娘在翻炒调料，声音太大。 “隔壁和郭家的来了，她们想学烤肉干，说是给他们相公做，想问你卖不卖调料。”郑晴附在宁安耳边小声说道。 “哦？我倒是没想着卖，这些调料都是常见的。而且都是营里将士，挣钱也不能挣他们的。”宁安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她们现在在外面等着，我让她们晚些等你忙完再来？”郑晴毫不意外宁安的反应。 “我现在就告诉他们，很简单的。”宁安边说边套外套。 宁安先到灶房看了锅里底料的颜色，嘱咐她娘道：“娘，炒一会会就出锅。” “知道啦。”王熙用手背拭了拭额角的汗回道。 一直在灶台边，烤的整个人火热的。 宁安打开灶房门，就窜出来一股强烈的味道。 汪二妮趁机多吸了两口，心道：“就是这个味，不是第一次闻到了，太香了。” “汪大娘，郭家婶子。”宁安带着一股调料香走到俩人跟前。 “阿嚏。”郭家媳妇被浓郁的香味刺激地打了一个喷嚏。 宁安立马后退两步，“不好意思，在灶房待久了，身上沾染上味道，一时半会散不了。” 郭家媳妇刚以为宁安嫌弃她脏，听了她的话，放了心。 “宁丫头，你在做啥子菜呢，这么香。我一上午闻着这香气，干活都不能专心。”汪二妮一点不见外。 “炒些调料，以后煮菜煮面用着方便。”宁安说着坐到了宁适让开的小板凳上。 宁适跑回饭厅，给他娘、刘婶搬了凳子来。 “谢谢适哥儿。”刘婶笑眯眯地朝宁适道谢。 “不用谢，刘婶客气了。” 宁适看每个人都坐下了，回了房里准备温书。 “宁丫头，你炒的调料是腌肉的调料吗？”汪二妮问道。 “不是。腌肉的只几样调料，比这个简单。”宁安摇摇头道。 “那腌肉的调料？”汪二妮问出半句后和郭家媳妇紧紧盯着宁安。 “用咸盐、酱油、白酒、姜丝、花椒、葱段腌制五六小时后上烤炉烤。”宁安直接说出来去腥的配方。 汪二妮和郭家媳妇惊喜地睁大了眼。 没想到宁家将配方直接告诉了她们。 “用羊肉牛肉豚肉都可以，豚肉我们是先烤一刻钟，翻面后再烤一刻钟。如是牛肉烤的时间要久一些。”宁安直接将烤的时间也告了她们。 “豚肉就挺好。”郭家媳妇笑容满面道。 “是啊，我刚尝了一下，你家做的豚肉脯好吃，关键豚肉还便宜，用豚肉就挺好。”汪二妮呵呵憨笑道。 宁安微笑着颔首以示认同。 汪二妮又想到自家没有面包窑，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宁丫头，盖个面包窑贵不贵？” “就是请人花了点钱。” 盖面包窑也是门手艺，他们找搭馕坑的师傅盖的，花了一百文。 之前他们自己在国公府里也搭过一个，但是不严实，跑烟，短时间用还凑活。 他们这个面包窑要长久用，还是请专业人士搭得好。 第114章 送铺盖到营里 “是请搭馕炕的师傅盖的吗？”郭家媳妇问道。 “嗯。”宁安肯定她的猜测。 宁安其实有点尴尬，她不知道郭家媳妇姓什么，只知道她夫家姓郭，称她郭家婶子。 就像，一开始她在路上碰到各大娘婶子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笑笑，后来索性对镇子上不知道姓名的妇人，不管比她娘大还是小，一律按夫家的姓，称为某家婶子。 汪二妮和郭家媳妇听了，都在思考，自家要不要花钱盖个面包窑，要是自己不盖的话，借用宁家的，宁家会不会答应？ 宁安看俩人若有所思，又道：“要是其他家的婶子想学这去腥之法，两位婶娘也可教于她们。” 郭家媳妇听宁安这么大方，也不再好意思说借用面包窑的事，打算自家盖一个。 故真诚地询问宁安，“宁家丫头，你家面包窑是找的哪个师傅盖的？能否介绍给我，我打算在家里也盖一个。” 郭家开铺子，郭家媳妇手里也有点银子，自己说盖就能盖。 “找的任师傅。他的手艺好，搭的面包窑好用。”宁安很痛快地将给他家盖面包窑的任师傅推荐给郭家婶子。 “好的，谢谢宁家丫头。”郭家媳妇问到了想知道的就打算离开，家里铺子这会儿子照看着，她不放心。 汪二妮看郭家妹子要走，自己也跟着站起身。既然郭家盖了面包窑，那她可以借用郭家的就行了，她家就能省下一笔钱了。 “那我们就走了，你们忙。”汪二妮和郭家媳妇告辞道。 “二位婶娘现在就走？不多坐一会了？”宁安客气地挽留俩人。 “两位姐姐难得来，多坐一会。”郑晴也出声道。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活呢。”郭家媳妇婉拒道。 “是啊，家里离不了人。”汪二妮跟着附和。 她想和郭家媳妇一起走，趁热打铁跟她说自己借用面包窑的事。等知道的豚肉脯人多了，借用郭家面包窑的人肯定多，她得早早和郭家定下，把自家排在第一个。 宁佑等外面的人走了，才出了房门。 给他爹营里铺炕的铺盖他已经打包好了，这会送过去，跟营里打声招呼，他进去替他爹铺好，正好接上他爹一起回家。 “娘，我去营里一趟把铺盖送去给爹铺上。”宁佑向他娘交代道。 “去。” 蒋英收起鞋面准备回房，今天在院子里坐了一天，得去歇会。 宁佑准备自己套车，刚走到牛棚邱阳就拉完一车水回来。 他家这几天，一天得打两次水。 “大爷，要用车？”邱阳见宁佑站在牛棚前，遂问道。 “我去一趟营里把铺盖送过去。”宁佑回答着，看到驴车上的四桶水，改了路线，先帮忙把水提下车。 他家的驴车现在专门用来拉水拉柴。 “我去把水倒到瓮里后来套车，爷别进牛棚了，免得碰脏了衣服。”邱阳一下提着两桶水送到灶房。 宁佑也想，试了一下两桶的重量后，默默提起一桶。 宁安站在一旁，清楚地看到他爹的动作，不过为了维护他爹的面子，努力拉平嘴角憋着笑，权当自己啥也没看见。 邱阳套好车，换了身干净衣服，和宁佑拉着一套新被褥跟洗手盆、擦脸巾、牙刷等去了军营。 营门口今天站岗的俩人中恰好有一人见过宁佑，知道他是宁副镇将的大儿子。 拦着宁佑的牛车，“宁公子，来找宁大人？” “是，麻烦你禀报一下，我来给我爹送些日常用物。”宁佑和蔼地回答道。 “您稍等。” 那人让另一个小兵去营里报告，自己和宁佑聊了一会儿。 不一会，宁佑就看见人高马大的秦牛娃朝他又快又慢地走来。 为何是又快又慢？ 秦牛娃身体往前倾，明显是想要走快点，但可能因为太高壮，行动不太灵敏，步伐迈的比常人慢些。 不过腿长，步子大，眨眼间就到宁佑跟前站定。 “宁公子，随我来。”秦牛娃昨晚见过宁佑，当下没二话就领着宁佑跟邱阳往里走。 宁佑昨晚只看见秦牛娃高大的身影，没看清脸，这会才看清，秦牛娃长的还挺周正，四方脸、浓眉、高鼻梁，看着就有安全感。 保护他爹应该没问题。 秦牛娃直接将俩人带到宁萧的营房，他的这间营房平时空着，堆了不少杂物。 “宁大人现在在镇将那里议事，让咱们直接收拾。”秦牛娃传达宁萧的指令。 宁佑已经看出来秦牛娃是个直人，有啥说啥，不废话。 他也没有多问，直接和邱阳动手整理起来。 先将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到墙角，这些东西往哪里搬，得他爹安排。 “秦兄，在哪里打水，我去打盆水来擦一擦灰。” 邱阳看秦牛娃在扫地，就准备自己去打水。 “我去。”秦牛娃放下扫把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邱阳摇了摇头，心道：“这人话也太少了，比他话还少。” 邱阳拿起靠在墙边的扫把，轻轻扫着泥地面。 他们家屋子地面虽然也是土地面，但是，是加了黄土加石灰夯实过的，营里的房子建的就没有这么细了。 纯纯泥土地压平的地面，脚一杵一个坑。 秦牛娃话不多，办事还行，还知道找了块抹布。 三人将炕仔细地擦了三遍，找了柴，烧了火，试试漏不漏烟。 趁着烧炕，能休息会，宁佑从怀里掏了小包肉干送给秦牛娃。 “不用，不用。”秦牛娃看清是肉干后忙将荷包塞回宁佑怀里，连连后退着推辞。 “秦弟兄拿着，我主要想让你帮个忙，有空的时候把这个捎给我弟弟。”宁佑拿起卷着的铺盖旁的小包裹给秦牛娃看。 “我会送给宁二公子的，这个就不用了。”秦牛娃摆手摇头道。 “别见外，这是家里做的，给你和另外一位屈兄弟尝尝，我爹也知道，他叮嘱的。” 宁佑知道秦牛娃脑子直，故意搬出他爹来。 第115章 宁萧腰疼被发现 果然，秦牛娃听到是宁萧的意思，犹豫再三收下了。 秦牛娃想到宁大人平时偶尔会分他和屈向一些稀罕的吃食，比如麻花、加了花生芝麻的饼。(秦牛娃以为的饼就是面包，宁萧给他的是切好的面包片，秦牛娃以为是宁家专门将饼做成方形。) 肉脯，宁大人也给过他一次。 有天午间，他正听宁大人吩咐事情时，肚子饿的咕咕叫，被宁萧听到，从荷包里掏出了几根肉脯给他。 屈向当时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得了。 宁大人平日安排给他们的事情也不多，很多事都是大人自己就做了，比他原来的什长屯长还平易近人。 他现在比之前当伍长的时候还轻松。 宁大人对他们真的很好。 所以这会听到宁佑说是宁萧授意的，他也没有怀疑。 “多谢宁公子。“秦牛娃想明白后接受了这一包肉干。 三人一时相顾无言，宁佑也知道军营重地不得随意走动，就待在房间里等着。 铛铛铛铛~ 听到锣鼓声，宁佑以为发生紧急情况，猛地转头看向秦牛娃，想问他啰声代表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张口，秦牛娃就快速说道：“开饭了。我给两位打点饭菜来？” “不用管我俩，我们午间吃过了。秦兄弟你快去吃。” 宁佑知道营里去晚了就没饭了。 秦牛娃似不放心，踌躇着站在原地。 “真的不用管我们，我们不会乱跑的。”宁佑劝道。 “宁公子，您可以在营房门口溜达，远的地方不要去，营里很多地方，外人不能靠近，否则会被当敌细抓起来。”秦牛娃又仔细叮嘱他。 “我们就在屋子里不出去。”宁佑就差拍胸脯保证。 秦牛娃这才脚步匆匆地走远了。 邱阳和宁佑，穿着鞋蹲在炕上，将每块地都用手试了试，看暖不暖和。 “这里好像不热。”邱阳又摸了摸旁边对比。 “是不是烟道堵了？”宁佑猜测着。 “我再清清灰。” 邱阳下到地上，将火撤出来，用长柄的小锄头，小心地伸到炕洞里，往外掏灰。 “灰不多，应该有人清理过。” 邱阳看炕不漏烟，炕灰也不多，应该之前专门清理过。 “我去看看烟囱通不通烟。”宁佑说完走到屋外。 烟囱排出的烟顺着风挺利的。 “烟排的挺顺，估计是炕搭的时候没搭好。”宁佑回到屋里告诉邱阳自己的结论。 哪都没问题，那就是搭炕的时候，烟道没走好。 新屋里盘炕时，他们亲眼看了全过程，对炕的构造清楚，这会对炕不热的原因也能做出自己的判断。 既然是盘炕的问题，不是自己能解决的，那就无法了。 俩人又将炕擦了一遍，把炕席、褥子铺好，被子叠好放到炕尾。 把洗漱用的各物什在唯一的桌子上摆放整齐。 他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你们都弄好了？”宁萧吃饭这会才抽空过来看了眼。 营里这两天一直在商讨粮草和棉衣的事，除了吃饭，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爹，你用过饭了？”宁佑从炕上站起向他爹招呼道。 “用过了。” 宁萧看了看厚实的褥子和被子，心里熨帖，以后午间可以躺着休息会了。 宁萧坐到热乎的炕上，“家里都还好。” “给尚儿准备的方便面、肉干、还有底料差不多都做好了。”宁佑向他爹报告家里的进度。 “那就好，忙过这几日，你们就可以歇歇了。” 宁萧知晓家里各种事情要忙，大家不比他闲。 “一会我让人送你们出营。” 宁萧有些口渴，看了圈没有水，遂作罢。 宁佑注意到他爹的表情，回答道：“我们等您一起回，明日来将家里的泥炉陶罐带来，随时烧水方便。” “你们不用等我，我估摸到戌时初回。泥炉不用带，廨间有水。” 宁萧脱了鞋靠到炕被上，让腰暂时缓解一会。 嗵嗵。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秦牛娃就推门进了房间。 看见宁萧先问抱拳好，“参见大人。” “牛娃，可用过饭了？”宁萧问道。 “用过了，大人。”秦牛恭敬地回答道。 “你送他们俩出去。一会回来将这些纸张送到廨间，这些册子找个箱子放起来。”宁萧指着一堆书册吩咐道。 “是，大人。” “爹，那我们先回了。”宁佑见状向他爹告辞道。 “回。给你娘说一声我晚归，让她别担心。” 宁萧等他们走了，自己也扶着腰下炕穿鞋回了廨间。 宁佑等出了军营大门，才问邱阳，“阳哥，你刚刚有没有觉得我爹不太对劲？” “您是说老爷暗地扶了几次腰？” “你也发现了？”宁佑以为自己多心，没想到邱阳也看到了。 “嗯，老爷从进到屋子里一直到咱们走，扶了三四次腰。”邱阳刚在屋里没说话，但是每个人动作他都注意到了。 宁佑蹙眉，怪自己粗心，他爹腰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往常在家都没留意，今天到这才发现。 宁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娘。 “娘，您有空吗？儿有事想问您。”宁佑在蒋英门口敲门道。 “进来。”蒋英放下手里的小衣。 宁佑进来站在炕边扫了一眼小衣，一看就是正在缝的。 他又开始懊恼，自己太大意，她娘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缝这些。 “娘，这些交给熙娘他们去做。” “我眼还没花，自己慢慢缝着，打发时间。”蒋英示意儿子说正事。 “娘，爹腰上可是有旧疾？” “你今日去营里发现什么了？”蒋英挑眉道。 宁佑一看他娘表情就知道他爹腰上有问题。 “我和爹说了一会话，见爹偷偷按了好几次腰。爹什么时候开始腰疼的，怎么不告诉儿呢？也是儿太粗心都没发现。上次在清远医馆买的药膏，刘叔说挺管用的，爹今晚回来试试。”宁佑有点急眼，一口气不停地说了这么大一段。 “都是陈年旧疾了，以前贴过不少药膏，治标不治本，就是不能久坐。”蒋英看儿子急了，给他解释了一番。 第116章 宁佑自我唾弃 宁佑听了她娘的话皱眉，在京都他爹腰疼都没有治好的话，在这恐怕更难。 他爹最近太累了，营里条件也不好，这样时间久了只怕会更严重。 蒋英看儿子一脸担心懊恼，安抚道：“我正准备给你爹做个腰靠和坐垫让他在营里用，应该能有点用。” “欸？娘说的是安儿之前缝的那种垫子？” 蒋英一说，宁佑就想到了那个垫子，躺着挺舒服的，当时他们受伤后赶路就靠这个呢。 现在还摞在他们房间炕上，小儿每天都要在上面趴着玩一会。 其实垫子是宁安口述，别人缝的，但是他们总会说成是宁安缝的。 可能在他们眼里，宁安出的主意就代表是她做的。 “嗯。” “那让安儿再做个更适合我爹在廨间用的。”宁佑想到他爹刚刚靠在被子上整个人放松很多，觉得坐垫应该能缓解他爹的腰痛。 “那我去找安儿。”宁佑说完不再多待，站起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他爹的话，“娘，爹说他大概戌时才能回。” “知道了。”蒋英颔首回道。 宁佑从他爹娘房里出来，就去了饭厅。 这个时间，闺女肯定在灶房。不过弟妹一般也在，他不方便直接去灶房，在饭厅最合适。 “安儿。” 宁安坐在灶前烧火，听见她爹声音，扭过头看到她爹在饭厅朝她招手。 “爹，怎么了？”宁安以为营里有什么事。 “我今天才发现你祖父腰上有旧疾，不能久坐。你有没有法子缝个坐垫，就像你之前缝的那个垫子，能缓解腰部的，给你祖父在营里用。”宁佑说着指了指后腰的位置。 宁安一听就知道她祖父估计是腰肌劳损或者腰椎变形。 这个毛病她之前也得了，看过几个医生，都只能缓解，无法根治。 发病的时候，腰部酸困，躺在床上翻个身都难。 她祖父挺能忍，从京都到长安几千里也没让他们发现。 现代的坐垫，腰靠她买过不少，设计个这对她不难。 “嗯，我晚上就跟娘说怎么做。”宁安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女儿毫不犹豫的答应，让宁佑更加自责。 曾经他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过是某些人的嫉妒之言，到了如今，他才惊觉，这句话是前人对生活的写实。 为人子，他没有尽到孝顺的责任，年迈的双亲还在为生活奔波劳碌。 为人父，除了教导小儿，他还不如未及笄的女儿勇敢，有担当。 为人夫，连带柔弱的、自小娇养的妻子千里奔波，被柴米油盐所累。 他不如弟弟，可以投军保家卫国，他不如邱阳刘叔，可以包揽家里的重活。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如侄子和儿子，他们可以迅速融入到现在的生活，呼朋引伴，帮助别人。 只有他，在家里人忙碌的时候，抱着本书，什么忙也帮不上。 这一刻，宁佑对自己的无能，极度唾弃。 “奥，那你忙。”宁佑垂头丧气地回道。 宁安看她爹情绪低落地离开，一脑子问号。 “娘，我爹怎么了，看着情绪不佳。”宁安回到灶房小声问正择菜的王熙。 王熙听了宁安的话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你爹刚出门前还好好的。” 娘俩都没想到宁佑的情绪会在今天积攒爆发。 “刚刚爹说祖父腰疼，让我想法做个靠垫。但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宁安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让她爹看起来那么消沉。 王熙知道相公这段时间待在家里，才华得不到施展，郁郁寡欢，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一直将情绪压在心底。 今日莫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王熙若有所思道：“我晚上问问你爹。你准备做什么样的靠垫？” “一会我画下来。” 晚上，宁尚收到了家里托秦牛娃捎给他的方便面和肉干。 看得出来，这种面饼应该就是他在他爹那吃过的方便面，不过他吃的是煮好的。 他爹说了，面饼不煮，直接吃也可。 宁尚从边角掰了一块，及时用手接住掉落的碎屑。 放进嘴里，咔哧咔哧。 干吃，口感酥脆，一股油香和面香。吃完一块宁尚又掰了一块继续咔哧咔哧。 越吃越香，宁尚一个不小心就忘记了要小声，屋子里充斥着他嚼碎面饼的声音。 马浩没忍住，“宁兄，你吃啥呢，吃得那么香。” “呃。”宁尚突然停下了咀嚼，心道：“坏了，今晚又得分出去不少。好在明晚能回家一趟。” “一人一小块。我侄女专门给我做的，你们有口福了。” 其他人听到宁尚这么说，都一窝蜂窜到他跟前。 自从宁尚来了，他们跟着沾了不少光。 “宁兄，就是上次做卤肉的你那个侄女？”马浩一边和其他人挤着等着分吃的，一边问宁尚。 “是啊，我就这一个侄女。我侄女不仅脑瓜子聪明，厨艺也特好。”宁尚得瑟地说道。 “宁兄，你家侄女多大了，许人家了吗？要是还没有，你看我能不能做你侄女婿？”马浩拉着宁尚胳膊，想做他侄女婿。 “你小子，瘌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侄女可是满京都……”宁尚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你一边去。” 宁尚嫌弃地扒拉开马浩的手。 马浩一点也不生气，仍为自己争取，“我长得也算俊朗，我当兵前还有姑娘送我荷包我都拒绝了，我脾气也好，以后肯定疼媳妇，宁兄你认真考虑考虑我呗。” “以后还想不想吃好东西了？” 在宁尚眼里，没几个男儿能配上自家侄女，当初的卢家小子他也看不上的，果不其然，家里一出事，那家人就着急撇清了关系。 宁尚在营里和同袍们一团和气。 宁佑躺在炕上侧着身子睁着眼，眼里是迷茫无助、灰心丧气。 王熙缝好坐垫的一个边，熄了灯，躺到宁佑旁边。 宁远在最里面已经睡着了。 王熙听出来相公气息不匀，没有睡着。 她贴到宁佑的背上，抱着他的腰，“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第117章 大胆的想法 宁佑感受到妻子的依赖和柔软，心里压抑的情绪到了极点。 他转身抱紧王熙，“我不是个好儿子，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王熙没想到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探花郎、天之骄子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怎么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夫君。”王熙心疼地紧紧回抱着他。 宁佑深吸着气，好似从王熙身上吸取支撑自己的能量般。 “爹爹腰伤很多年我都没发现，母亲年龄大了，还要替自己和爹缝衣服，尚儿要面对危险我也无能为力，家里的许多事都是安儿担了起来，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也跟着我学会了洗衣做饭。如果没有刘叔一家，我不知自己能不能担起这个家。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和事情，我是最无用的那个。” 宁佑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 王熙摇头反驳。 “这不是你的错，你当夫子的时候，学生们有多喜欢你。” “爹的腰伤，他故意瞒着我们，家里谁都没发现，不是只你一个人。” “宁尚的事，是圣上定夺的，我们也无法改变。” “孩子们，是坚强的，我们应该骄傲。” “远儿和适儿，他们都懂事，是你在教导。你的画技最好，卖掉的图纸都是你画的，下地、砍柴、挑水、滑雪你都在做。你不是无用的人，你只是暂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而已。” 宁佑听了妻子的话，怀疑，真的是她说的这样吗？ 王熙明白，相公是受到打击，暂时陷入自疑自否中。 他需要找到自己的价值。 王熙认真思考，惠远镇，有什么机会能够发挥相公的才能。 相公最擅长的是教书，但惠远镇没有学堂。 想到镇上好几个孩子跟着宁适和宁远学写字，王熙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 “相公，你还想当夫子吗？”王熙想清楚后问询宁佑的想法。 宁佑语气颓丧道：“这里连学堂都没有。” 宁佑怎会没想过老本行，只是惠远没有学堂，清远虽有学堂，但离家太远。将一家子人留在这，他放心不下。 “没有，那我们就自己开个学堂啊。” 宁佑失笑道：“开办学堂哪有那么容易，即使开起来，招收不到学子，那也只个空架子。” 王熙从宁佑怀里出来，和他拉开些距离，在黑暗中望着他的眼睛道；“你看，有好几个孩子跟着适儿、远儿一起学习，这代表孩子们是想学的，只是没有学堂可去而已。” “不止……” “娘。” 宁佑正准备说话，被宁远的喊声打断。 两人以为孩子醒了，赶紧分开。 王熙回头看了看，小人儿还睡得香着呢，咂着嘴，估计梦见吃什么好吃的了。 “做梦呢。”王熙悄声对宁佑说道。 俩人静默了一会，看宁远没有其他动作，宁佑才继续说道：“不止是那么没有学堂的问题。” “就算有学堂，普通人家也出不起束修和供孩子读书的花费。” 宁佑在国子监，也有一些家境贫寒的学生，光笔墨纸砚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学子在书斋抄一月书赚到的银子，可能连一刀宣纸也买不起。 许多地方，举全家甚至全族之力，才能供出来一个学生。 普通人家的困苦，非他们这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人所能理解。 “那我们就不收束修，只要孩子们出点粮食、蔬菜，不拘什么，有点心意就好。然后授课时间不用像正规学堂那么固定，相公可以在农闲的时候，每日抽出一会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即可。” 王熙边说着脑子蹦出的想法越多，“教授的内容也不拘于四书五经，就教一些简单的数数和三百千。孩子们能识些字，不至于做睁眼瞎，我想孩子父母一定愿意的。” “既不耽误干活，也不用出束修，学写字用之前做的沙盘就好。学的好的孩子们说不定能够在铺子里做个伙计掌柜，总比在土里刨食好。如果有天赋的，相公也可教的深些，说不好也有人能考个秀才。” 王熙越说越兴奋。 宁佑也被妻子的想法吸引，不要束修，也不费多少笔墨纸砚钱，这样的好事，做父母应该很乐意。 他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甚至开始在心里算，镇子上有多少个孩子，能分几个班，他的学堂也要接收女孩子。 算孩子数量，他在脑海中扒拉来扒拉去，发现自己只识得来过家里的几个孩子。 这会他又懊恼，这些天除了出去干活，整天窝在家里，对镇子上的情况一点也不熟。 以至于镇上有多少户，大概有多少孩子，他恐怕还没有孩子们清楚。 宁佑心里暗道：“明天得问问适儿和远儿，再到镇子上走走，看看各家情况。” 宁佑想的心里火热，抱着王熙亲了一口她的额头，“你可真是我的好娘子。” “哎呀。”王熙娇羞地轻推了下宁佑的胸膛。 宁佑迫不及待想要天亮，振奋地躺平揽着王熙的肩膀，紧闭着眼，“睡。” 说着还用手拍了拍她的背。 王熙看相公振奋起来心情变好，自己躺在他怀里偷偷拉起了嘴角。 宁安睡前还在想，她娘能不能安抚好她爹。 她完全没想到，她娘会想出个造福全镇几代人的大主意。 蒋英跟宁萧夜话，“你腰疼的事已经暴露了。“ “嗯？佑儿问你了？”宁萧想到最有可能是在营房那会大儿子发现的。 蒋英略带埋怨地说道：“ 你忍了这么久不告诉孩子。看佑儿今天多着急自责。一到家就问我，一晚上情绪都不好。” 她早都想告诉孩子们，让他们去清远时买点止疼药膏。 这个老头非不让说，怕孩子们担心。 到头来，孩子还不是知道了。自己受着罪，孩子心里也自责难受。 第118章 反常 “就是怕孩子们担心。晚知道一会就可以少担心一会。家里事已经不少了。”宁萧嘴犟。 蒋英嗔怪道：“家里也不多你这一件事。佑儿已经说了，让孙女和儿媳给你做个靠垫，以后就能少受些罪了。” 宁萧就是不想给儿孙们添麻烦，这下又得让她们忙了。 蒋英知道相公的想法，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他护好自己身子，多活几年，才能多护着点儿孙们。 如能等到太子继承大统，有他在，太子总会多照顾宁家几分。 “以后，有什么啊，就说。别自己憋着。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睡睡。”宁萧讨饶道。 宁萧心里暗道，妻子自从远离京都，脾气真是越来越回到年轻时候了。 蒋英不知道宁萧心里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喷他。 原来在国公府中，府中事有儿媳们掌管忙碌，一应宴会也是由儿媳们代劳，她在家中什么也不用操心，就逗逗孙子，赏赏花，关心下他，当然脾气好了。 第二日，宁安看到她爹神采奕奕放了心。 今天她不用在家炒底料了，她要出去撒欢儿。 “邱阳哥，今天去城西砍柴吗？” 邱阳正在劈柴，大冷天热的浑身冒气。 听到宁安的问话，放下斧子回道：“去呢，等一会太阳出来，霜气下去了去。” 天冷，早上结霜，去得太早裤腿和鞋会被打湿。 “那走的时候叫上我。”宁安叮嘱道。 “这么冷天，小姐在家里歇着多好。” 别家女孩恨不得房门不出，自家小姐一心往外跑。 “就是在家待久了，得出去放放风。” 刚去了一趟清远镇，怎么就待久了？邱阳不能理解得摇摇头。 宁佑正在整理柴垛，听见他俩的话，出声道：“我也去。” 邱阳头大。 大爷今天反常得很，天不亮，跟着他去打水。 打完水见他劈柴，就非要学，劈了半天，柴没劈几根，人累的不轻。 完了又要跟他爹抢着扫院子，好不容易被劝去整理柴垛，这会又要上山砍柴。 干活不是玩儿，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感兴趣。 上午砍柴，那授课就要挪到下午，宁佑对正在装垃圾的宁适道：“适儿，今天的课移到午后，上午你自己玩会啊。” 宁适正在帮刘叔装树叶子，昨晚刮风，落了不少枯叶，扫了一堆。 他家的树叶子、烂菜叶子、蛋壳、花生瓜子皮这些都有用，要攒起来和牛粪拉到地头，他姐说要用这些和人肥沤肥，明年春天就下到地里，能肥地。 地肥了，产的粮才能多。 他家人多，粮食吃得也多，所以得多多施肥多多收粮。 沤肥还需要挖两米深的池子，他家准备趁这几天白天暖和，雇人挖。 家里人商量的时候他都听见了。 他现在要多收集些沤肥的原料。 宁适干的认真，抽空回了他大伯一句，“知道了，大伯。” 又想到他一会得告刘柱他们一声，将学字时间改到上午。 但是刘柱他们一般上午要在家干活，不知道有没有空。 “适儿，你都教了刘柱他们些什么？” 宁适不明白他大伯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教了他们一百内的算术和一些简单的字。” “他们都愿意学吗？” “大伯是问刘柱他们几个吗？几人学的很认真，刘柱是学的最快的。他说他回去还会教给他邻居弟弟。”宁适是个合格的小老师，对几个学生学习情况了如指掌。 “嗯~” 宁佑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孩子们学习意愿还是强烈的。 宁适不解地看了他大伯一眼，暗自疑惑，“大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他教的都是些简单的，刘柱他们自己想学的。 “镇上有多少个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宁佑问侄子。 宁佑的话一时让宁适为难。 他只在家附近这片玩，最熟的是刘柱和六子他们，路上碰到过些小孩，但要说有多少个孩子，他没留意过。 宁适想了想，刘柱从小在这长大，镇上的孩子他应该都认识。 “侄儿也不知，大伯想知道的话，我今天问问刘柱几个，他们应该知道。” “好，那你帮忙问问镇上有多少小孩，十岁以下的又有多少？要是他们也不知道就算了。”宁佑对刘柱没抱太大希望，觉得让他爹查资料可能更快。 “大伯是想？” “你先问问，大伯有个主意，要是定下来，我再告诉你。” 事情没定，不能声张，万一传出去消息最后学堂没开成。 宁安听见了她爹和宁适对话的全过程，怎么感觉她爹要搞事情。 宁安玩着手指，思考着，事关全镇小孩的，她只能想到上学。 难不成她爹要开学堂？ 开学堂。 这个想法貌似不错。 他爹当夫子，有了事业，不仅有了对生活的热情，还能多一份收入。 对于惠远镇的孩子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读书，可能是改变他们未来和命运的唯一机会。 更进一步，学堂可以开设各种专科课程，如木工、竹编、刺绣、织布等，学了手艺，赚了钱，最起码能提高生活水平。当年某和亲公主不就是带着陪嫁的匠人、种子、书籍去造福一方了嘛。 教育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业。 宁安越想眼睛瞪的越大。 镇子上的人现在见了他爹都尊称一声宁先生，开学堂，他爹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爹。” 宁安走到墙角，朝她爹招招手。 宁佑看见女儿眼睛发亮，脚步有点退缩。她姑娘又想到什么坑爹的主意了吗？ 宁安看她爹不来，着急道：“好事，好事。” “什么好事？” 邱阳他们几个看宁佑戒备的样子，或握拳捂嘴偷笑，或扭过头偷笑。 宁佑看闺女急了才慢腾腾走到她跟前。 宁安踮着脚，用手半捂着嘴小声道：“爹，你是不是想开学堂？” 宁佑听清女儿的话，心里暗叹道：“果然是我闺女，聪明。” “先别告诉旁人，只有你和你娘知道。”宁佑也半捂着嘴小声回道。 宁安单手比了个圈三的手势。 这件事得好好谋划，最好取得镇将的支持，才能实施的更加顺利。 第119章 惊喜 圈三是‘好的’的意思，她家人已经被普及过了。 最后，山脚下砍柴，变成了带孩子游玩。 宁远穿着他的夹了皮层的新鞋，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他们要拉柴火，没有车厢，只有车板的驴车。 目前还没拉过牛粪，不然宁安肯定不坐。 宁安背着身子坐在车后，前面他爹和邱阳能挡着点风。 宁安问窝在她怀里的宁远：“你干嘛非要跟着来，在家里多好。” “姐姐不也跟着来了么。”宁远的意思就是你都来了，我干嘛不来。 “嘿，你小子学会顶嘴了哈。”宁安从袖筒里抽出一只手，隔着围巾捏了捏宁远冰凉的脸蛋。 “家附近那片我都跟着六子他们玩遍了你们不让我跟他们出城玩，去清远也不带我。哼！” 宁远说着说着还生气了。 “去清远，天不亮就要起床，你能起来？” “去一趟路上就得三个时辰，你不嫌冷？” “都给你说了这边有大胡子抓人，特别是冬天没有吃的，他们就等在城外抓小孩，你不怕？” 宁安一声声的反问，让宁远无话可说，只能卖萌，“那人家玩腻了嘛。” “等明年夏天带你去清远。”宁安许诺道。 “姐姐说话算话。” 宁远说着也嫌冷了，伸出手要和宁安盖章。 “来来来，不算话我就是小狗。”宁安拉着他小小的手指盖了个戳。 宁远这下才高兴了，安静地圈在宁安怀里。 “到了到了，下车。” 宁远被他爹抱下车，整个又生龙活虎。 宁安敲了敲酸麻的腿跳下来，宁远越来越重，这么一截路，她腿都被压麻了。 刘昆见家里活都干完了，也出门去找他认识的一个孤寡老头。 老头当了十几年兵，伤了腿，一辈子没有成婚，也没有家人，刘昆跟他挺说的来。有空了就去看看他，帮他干点活，陪他聊聊天。 家里的男人都出门了，剩了一屋子女眷聚在一起做针线，蒋英恍惚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在国公府，每隔几日儿媳都要带着孙子孙女来她这用午膳，他们家不好打叶子牌，用完膳，儿媳无事就领着丫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描花样，做针线。 王熙注意到婆母神情有些恍惚，关心道：“娘，可是累了？您歇一歇，有什么活我们来做。” 王熙已经知道婆母给她自己和公爹缝小衣的事，但是她一个儿媳，替她婆婆做里衣还说得过去，不好替她公爹做里衣。 “无事，你们也歇歇，走动走动，别一直坐着。” “哎呦。” 蒋英刚话落，晓燕就抚着肚子叫了一声。 “怎么了？”几人将目光转向声音来源处。 “可是孩子又动了？”刘婶关切道。 晓燕羞涩地笑笑，“嗯。” 前不久，第一次胎动，恰好是她晨起穿衣那会，肚子突然抽动，吓得她以为是自己动作太大伤到了孩子，胳膊抬到一半动不敢动。 着急喊来她娘，她的架势唬得大家以为出了什么事。 夫人小姐都来守着她，邱阳急得在屋门口团团转，她爹也是等在门口。 听她讲肚子抽动，她娘又仔细摸了摸道应是胎动后，大家才放下悬着的心。 晓燕听她娘说是胎动后羞愧极了。 一大早家里就被就她弄得人仰马翻，一家人都围着她。 蒋英突然想起，昨晚老头子给她说，今天二儿回家吃饭。 “你爹昨晚说尚儿今晚回家吃饭，你们看看菜，不够就去街上买点。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早饭就准备告诉你的。”蒋英对着郑晴道。 郑晴惊喜万分，没想到相公出发前还能回家一趟。 “他吃完饭还得回营里住，这顿饭这是镇将大人给家在惠远的士兵的优待。” 原以为不能再见面，现在能回家再吃一顿团圆饭，郑晴很满足了。 “娘，我晓得，能再见相公一面，我就很满足了。我现在就去厨房看看，相公爱吃辣的，爱吃肉。” 郑晴边说着就下了炕。 “二夫人，我与你一起。”刘婶跟着下炕。 厨房的存货只有她一清二楚。 “刘婶，今晚要杀一只鸡，让安儿做个炒鸡，她小叔爱吃，还有麻辣香锅、烤羊肉，她小叔也爱吃。还有，还有烤鸭，安儿之前说要做，她小叔还跟我念叨一直没吃到呢，现在有烤炉了，应该能烤鸭子了。”郑晴激动地边往灶房走边跟刘婶说道，“安儿还不知道她小叔今晚回来吃饭呢，不然肯定不出去，在家列菜单呢。” 郑晴到了灶房，边看边瞧，突然止了脚步和声音。 刘婶见她一脸愁容以为她伤心了呢。 正准备安慰，就听见郑晴纠结道：“相公也爱吃麻辣火锅。今晚做什么菜呀？火锅和炒菜都做的话，安儿会不会太累了呀。” “二夫人不用担心，你说的几道菜做起来都快，咱们先把菜准备好，缺的咱们一会去买，火锅底料是现成的，二公子想吃锅子的话，晚上说吃就能吃。”刘婶安抚道。 郑晴想想也是。 “那咱们先去买点新白菜和豆腐，涮锅子嫩白菜好吃。烤鸭，也不知道怎么做，等安儿回来再说。” “二夫人说的是。” 刘婶见她淡定下来，也松了口气。 郑晴回屋装上了钱跟刘婶一人挎了个篮子出门上街买菜。 王熙还在一丝不苟地缝坐垫，用的深青色的布，昨晚都按照宁安的图纸裁好了，今天塞进棉花缝起来就成了。 不过里面有棉花，缝的时候为了不漏棉，要边折边边缝。 晓燕本来在做邱阳的鞋子，看王熙一个人缝的费力，就帮她捏着边儿。 “这就是坐垫？这么快就做好了。”蒋英看塞了棉花只差一边就缝好的垫子问道。 “是呢，娘，这个不难，裁好缝起来就成了。” 这个不像做衣服，还要分袖子、裤腿，量腰身、衣长。 王熙说着手不停，一针一针齐密密地，包边很快只剩个小口子。 “行了。” 王熙将最后一针挽了个角，用小剪子剪断白线。 第120章 王母病倒 只见坐垫是长约十五寸，宽约十寸，厚三寸的四方形，边角做成圆弧状，四方形中间用线缝了六寸长的三道。 这三道缝是有专门的作用，一来可以阻止棉花团成一团，二来，三道缝离两边各留三寸距离，使坐垫中部和两侧在高低上有了坡度，形成了能嵌合臀部的形状。 这是宁安特地按照她当初最喜欢的坐垫设计的。 蒋英用手掌压在上面按了按，道：“这个比原来家里椅子铺的更厚实、舒适。” 坐垫这个时代也是有的，只是为了铺在木头椅子上好看，做的都是四四方方的平面坐垫。 “娘喜欢，等做完腰靠，我给娘也做一个。”王熙欢喜道。 自己做的东西，被别人喜欢，是一件开心的事。 “不急不急，我在家里用不着，做完你爹用的，好好歇歇。这阵子累坏了。” 大儿媳虽在做饭打扫这些杂事上做的相对少，但是整天缝被子、做衣服、做鞋子，忙的也不轻。 一大家的衣裳鞋袜，做完冬天的做春天的，做完罩衣做里衣，针就没有哪天不拿起来过。 “不累，儿媳喜欢做针线。”王熙顿了两秒，“家里还有块绛红色的料子，色正不扎眼，我用那块布给娘做。” 蒋英看大儿媳颇为积极，笑着答应了。 “好。” 他们家婆媳和气相处，最关键的是都自觉。 王熙不喜欢做饭洗衣，那她就多做针线来补偿。 郑晴洗衣做饭比她多，但是王熙时不时给宁适和宁宜做衣裳，郑晴也没有怨言。 蒋英将两个儿媳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只要两人处得好，她就不多话，不插手。 所以王熙和郑晴嫁进宁家十几年，没有过婆媳问题，也没有妯娌矛盾。 许是日子过得顺心，王熙和郑晴都比同龄的小姐妹看着年轻。 王熙回娘家探望父母，也会听母亲在她跟前抱怨大嫂二嫂哪哪做的不好。 王熙总会告诉她娘，“掌家权都交出去了，娘就别管那么多，只要哥哥嫂子夫妻和睦，阿娘要坚持不聋不哑不做阿翁。” 然后得意洋洋地，“看我婆婆做的多好。” 她娘总是会被她气得不轻，点着她的额头道：“也就你运气好，嫁进宁家，要是嫁到别家，还不得被婆婆欺负死。” 王熙每次都会像小女儿般抱着她娘撒娇，“娘~” 她娘总是会在她无赖的劝法下，消掉对儿媳的不满。 所以即使王熙嫁出去十几年，哥哥嫂子们对她还是像未出阁时那样好。 此时，京都。 一场小雪刚至，王母就生了病。 两个儿媳守在王母房里侍疾。 王母这病来势汹汹，短短半天就高烧不退心慌气短，请了京里最有名的大夫，扎了针吃了药，这会才呼吸平缓地睡着。 看婆母睡沉，两个儿媳才出了卧房待在外厅。 王家大儿媳柳令宛，一脸疲惫坐在桌边，用手撑着额头。 她年纪也不轻了，都是做祖母的人了。 一上午，又是请大夫、熬药，还要处理各处婆子管事的请安汇报，忙得头昏脑胀。 王家二儿媳叶子烟看她大嫂脸色不好，劝道：“嫂子，你回去歇会，我在这守着。” 柳令宛实在感觉不好，就没有推辞，“那我回去躺一会，婆母有什么事儿，你立马派人通知我。” “你放心，嫂子，一有动静我就让丫鬟给你信儿。” 柳令宛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先派人去看了看孙子和儿媳。 儿媳生了个胖小子，还没出双月子。要不然，也不会所有事都得她出面。 等柳令宛一觉睡醒，已经过了午膳时间。 她醒来，第一件事是唤来丫鬟问婆母的情况，“二夫人有没有派人传来消息。” 大丫鬟恭敬回道：“没有。奴派小丫鬟在老夫人院门口守着呢，想必老夫人安好。奴看您睡得沉，就没传膳，您现在用点饭？” 柳令宛轻轻颔首，“让厨房动作快点，上碗面配个小菜就行了。” 柳令宛洗漱完用了碗面，就赶去她婆母院子里。 叶子烟正靠在榻上打盹。 “大嫂。” “还睡着呢？”柳令宛指了指卧房，轻声问道。 叶子烟也轻声回道：“睡着呢，刚刚说梦话了，念叨熙妹妹呢。” 柳令宛了然的点点头。 她知道婆母非常想念小姑子，平日里事事都会提到，要是熙儿怎么怎么样。 这次病，大夫也说了是心中郁结，思绪太多，想必是太过思念小姑子所致。 公爹也念着小姑子，心情一直不好，前两天刚被老伙计拉着去温泉庄子散心了。 两人一直守到晚上男子们下值到家，期间王母醒来用了碗粥又睡下了。 王熙的大哥王焘回到家先直奔他娘的院子，上午就接到家里的消息，奈何最近衙里事情太多走不开。 “娘怎么样了？” “扎了针吃了药，体热已经降下去了，不过精神不好，还在睡着。大夫说晚上恐会反复。”柳令宛接过他相公解下的大氅递给丫鬟。 王焘一看他媳妇就知道有话没说完。 两个人打了个眼色，意思回房再说。 这会人多，柳令宛不好直说婆母是太过思念小姑子导致的心情郁结。 传出去了又是一场祸事。 家里已经处罚过几批嚼舌根的奴才了。 王焘和他弟弟王煦看过母亲，随意用了点晚膳，就要去侍疾。 孙辈们明日还要去书院，已经被他们撵回去了。 “哥，你和嫂子今晚回去休息，我在这守着。”王煦劝阻他哥。 他是个闲职，不像他哥那么忙，明天可以告假在家歇着。 “你上值要好好上，别经常告假。” 王焘知道弟弟对政事不感兴趣，反而喜欢赚银子，也有些经商天赋，家里的买卖都交给他在打理，收益年年涨。 “知道了知道了。哥，快回去。”王煦最不耐烦他爹和他哥念叨这些。 “那你晚上仔细着，别睡沉了啊。”王焘叮嘱他弟弟。 侍疾，其实多数活都有仆妇做，但是小辈得在身边守着。 “放心。” 第121章 下屯前的团圆饭 王焘回到房里，洗漱完，用热水泡了脚。 柳令宛将丫鬟婆子都打发下去。 夫妻俩身着里衣靠在床头。 “你那会儿想说什么？”王焘问妻子。 “大夫今天说娘是思虑过多，心中郁结，又受了寒气，才突发高热。”柳令宛思虑了一番，决定还是将婆母真实病因告诉相公。 她知道丈夫心里也担心小妹，告诉他，只会徒增烦恼。 但是大夫说了，如果母亲长期这样心神不宁，对身体，对寿数都有很大损伤。 “若长期如此，对身体……” 王焘知道妻子意思是指，母亲是因挂念小妹而病倒。 小妹自幼受爹娘宠爱，小妹出事，家里最担心小妹的是爹娘，爹有朋友可以一起散心解苦闷，娘却只能在家思念忧愁。 他们虽也担心妹妹，但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比不上娘对小妹的思念之深。 为今只有多点小妹的消息，才能让他娘安心。 “我明日和煦儿谈谈，看他有没有办法联络到小妹，让妹妹传个信回来。” 王焘当初想让妹妹带着外甥们回家，奈何妹妹不愿意，一心要跟着宁家去边关。 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 “嗯，哪怕报个平安回来。好让人放心。” 小姑子十岁，柳令宛就嫁进来。 小姑子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人也长的漂亮，从小就惹人疼。 她一路看着小姑子成人、出嫁、生子，把小姑子当成自己亲妹妹。 宁家当初也是她陪婆母一起为小姑子挑中的夫家。 如今，她也很担心小姑子的境况。 王焘知道妻子真心实意关心妹妹，心里受用。 现在真正关心他家妹妹的人不多。 自从宁家倒下，许多以前的同僚好友因他家与宁家是姻亲而疏远他。 家中女眷收到的宴会请帖也少了。 儿子侄子们在书院也受到个别同窗的孤立、嘲弄。 小儿还因某个同窗说外甥女闲话，与他打了一架。 他知小儿对外甥女有些情愫，俩人年纪相当，从小感情要好。 只是外甥女长大后心仪卢家小子，小儿那时也没察觉自己的心意，他就没点出来。 宁家出事后，他动过让小儿娶外甥女的念头，只是还没等他和妻子通气，小儿就自己向他们提出来要娶安儿。 他夫妻二人当场答应并向宁家递了结亲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妹妹妹夫同意，安儿却以‘这样对表哥不公平’为由拒绝了。 宁安不知道她表哥王斌想娶她这回事，那是发生在她穿过来之前。 否则，她一定会庆幸，原主拒绝得好，她可不想，表哥表妹一家亲，生个孩子是傻子。 星光点点，夜风微寒。 宁佑、邱阳送宁尚回营。 车内灯光昏暗，路已过半，宁佑才想好怎么开口，“你，不要太拼，不要干什么都往前冲，多听多看，别人都比你有经验。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哥，你放心，我惜命得很。”宁尚嬉皮笑脸道，“安儿做的烤鸭我还没吃够呢。” 宁佑面无表情看了弟弟一眼。 宁尚看他哥一脸严肃，也正了正脸色继续道：“家里，就交给你了。” “适儿，有你教导我放心，晴儿母女俩，还请嫂嫂多多费心。” “我要是，要是，爹娘就靠你孝顺了，晴儿，让她回娘家，孩子们，哥你就当自己亲生的。” “别说这些丧气话。”宁佑训斥完又缓了语气对弟弟道，“家里有我你放心。” 宁尚无言地点了点头。 牛车已经停了，意味着营地到了。 宁尚在车上坐了片刻，跳下车对俩人道：“我走了。” “邱阳，先提前恭喜你，等明年我回来，你小子应该都抱上孩子了。”宁尚拍了拍邱阳的肩膀。 “二爷，你保重。”邱阳郑重地对宁尚说道。 与此同时，郑晴抱着孩子在房里落泪。 家里人都体谅她，离开卧房，将空间留给她发泄。 “娘，你怎么哭了。”宁宜小手抚掉她娘的眼泪。 郑晴吸了吸鼻子，“娘没事，就是想你爹了。” “爹刚刚走，过几天就回来了。” 宁宜还不明白他爹这一去最起码几个月才能再见，而且下次见到的是不是大活人也不确定。 郑晴看着年幼的女儿，心中越发地酸楚。 宁适这会在房里红着眼练字。 他要强大，强大到比爷爷之前还厉害，那他们家就不用千里迢迢地来这里，他爹也就不用上战场。 宁萧知道蒋英心里不好受，早早陪她回了房。 宁安和她娘、刘婶母女俩，四人在灶房拾掇。 今天做了烤鸭、火锅，碗筷腻了一层油。 宁安砍完柴到家听说她小叔晚上回来，就将鸭子烫了皮用盐、酱油、酒、花椒粉腌上了。 烫鸭子和焯水不同，水开后，将鸭子立起，用勺子把开水不停的浇到鸭子身上，鸭子皮烫至收缩紧致，出现大毛孔后，就将调配好的腌料均匀的涂抹到鸭子身子上，按摩一会，静置一个时辰。 之后将蜂蜜加水化开，分三次，每次间隔两刻钟，将蜂蜜水均匀的涂抹到鸭子身上后晾起来。 等快到她小叔回家的时辰，将鸭子放进已经预热好的面包窑中烤制小半个时辰，期间翻一次面，鸭子就烤的金黄冒油、肥而不腻，鸭皮脆香鸭肉软嫩。 卷鸭面饼与做饺子皮相似，只是要将面皮擀的更薄更大，而且上锅蒸之前，要把每个面皮的上下面刷一层油，以防饼皮粘连在一起。 没有黄瓜丝，不过有葱丝和自制的甜面酱。 一块饼皮、三块肉、些许葱白丝，抹上甜面酱，一口下去，满口留香，不比酒楼的差。 在火锅开吃前，他们就吃掉了半只鸭子肉。 他们买的可是肥鸭，一只鸭子有十斤重。 吃开火锅后，宁安想到冒烤鸭，她在现代天天在网上刷到，但还没来得及吃就穿过来了。 她试着将烤鸭在辣锅里涮了涮。 鸭皮依然脆润，鸭肉结合了火锅汤料的麻辣浓香，吃起来汁水四溢，比涮羊肉还香。 火锅今日涮到了当场收割的菠菜和香菜，枝叶嫩生生的。 不过他们默契地将青菜通通夹给宁尚。 宁尚刚开始青菜吃吃得满足，不过大伙一直给他夹，他都没机会吃肉。 吓得他端起自己的碗直喊，“够了够了，我还想多吃点肉呢。” 第122章 送别 宁尚背着家里给他用油纸包好的三十块方便面、四十块底料、一包肉干、一包干面片，在他哥的目送下进了军营。 方便面是五块面饼包一个油纸包，底料分成了两包。 明天他们随粮草车一起去，他的这些吃食可以放在车上一起运过去。 原本一个什给配一辆牛车的，但最近营中的牛车多数被派去接大部队的粮草了，他们只能走着去。 宁尚担心吃食被老鼠光顾，将大背包放在身旁，忐忑地，怀着对明天的期望入睡。 天不亮，起床的啰声已经响起。 宁尚他们睁开眼将自己所有的被褥行李打包，用绳子捆好。 负责装运粮草的队伍比他们起得更早，大半夜将大批粮草已装好车。 用过营里特意为他们这些赶路的士兵做的纯小米饭后，背上自己的行囊，参加誓师礼后，众人心情激昂地踏着朝露出发了。 他们去换防的士兵有五百人，押送粮草有一百人。 不过押送粮草的队伍会随着的换下来的士兵一起返回营里。 军营外聚集了不少送别的家属，一个个在出营的队伍中找寻自己的相公，父亲。 宁尚昨晚已经跟家人说过了，不让他们来送自己。 这会看着拦在道上哭哭啼啼呼喊“爹爹”、“相公”的妇女孩童和留恋不舍的同袍，只庆幸昨晚提前知会过家人了，不然现在抬不起脚的只怕也会多个他。 一路缓慢前行，到了城门口，大部分亲属已经被劝走。 宁尚整了整心情准备赶路，就听见一声稚嫩的“爹爹”。 他猛地扭过头，一家人都等在城门边，不知站了多久。 宁尚向自己的什长禀报了一声，跑向了家人。 “你们怎么来了，等了多久，冷不冷？”人还没到跟前，他的一连串话先抵达。 宁宜被邱阳抱着，本来昏昏欲睡，这会看见她爹，伸着手要她爹抱。 宁尚背着一背的行囊，艰难地抱过女儿，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 “爹爹，你去哪？”宁宜揽着她爹脖子，头枕在她爹肩膀上亲昵地问道。 “爹爹去打坏人。” “那你打完坏人就赶快回家，宜儿和娘亲会想你的。” 宁宜说着偷偷在她爹耳边，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嘴道：“我给你说个悄悄话，娘亲昨天想你想得都哭了。” 宁尚被女儿的童言稚语红了眼眶。 郑晴的眼泪自看到宁尚开始就簌簌落个不停。 其他人都红着眼睛。 宁适无声地抽噎着。 宁远拉着他娘亲的手，靠在他娘的腿上。 离别的悲伤笼罩着一家人。 “快点，启程啦。” 队伍的催促声传来。 宁尚先给他娘磕了头，“娘，孩儿不孝，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孝敬您，您和爹保重。” 又拥抱了泣不成声的妻子和儿子，来不及和其他人一一告别，催促声再次传来。 “走了，走了。再拖天黑到不了了。” 宁尚看队伍已经整合完，只来得及向众人道了声“我走了”，赶紧跑回自己的位置。 领头的曲长一声令下，大部队再次开拔。 宁尚跟着队伍的步伐，走几步回过头看一眼亲人。 直至再也看不见。 同排的马浩，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宁尚家就在这里，平日能见到家人，这会也有亲人来送别，他已经快一年多没见过他爹娘和弟妹了，也不知道家里是否安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明年。 宁尚抬了抬下巴，将眼中的泪意逼退。 营里走了那么多人，剩下的只有五百多士兵。这是每年兵力最薄弱的时候。 从今日起到明年春天，所有士兵不再有休息时间，要日夜谨防敌人的偷袭。 家家户户也被小队长通知，所有人不可单独出城，如要出城，需五人以上结伴而行。 突厥人神出鬼没，往年总会有落单的妇女被掳或被欺侮。 宁安他们家的沤肥池子还没挖，邱阳去找了刘根，让他问上次盖房的几人愿不愿意去城外挖池子，一天二十文钱。 他们家打算挖方方两米的沤粪池，即长宽深各两米。 五六个人，一天就能干完。 但是，现在出城冒风险，宁家不确定别人愿不愿意接这份活。 之所以选择将沤肥池建在地头，有三个原因。 一是因为沤肥腐烂发酵的过程会产生难闻的气味，离居住区近会影响日常生活。 二是烂菜叶子、牛粪等比发酵的肥料运送起来方便。 三是本来就是要下在地里的肥料，在这方便就近施肥。 另外三个是经常跟刘根在一起干活的小伙，一听刘根说的挖池子一天二十文哪有不愿意，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捡钱啊。当场就跟着他来到了宁家。 宁家看几人一起上门就明白了。 宁安跟着刘叔带上背篓、镐头、绳子、泥炉、陶罐、方便面、水、碗筷等，坐一辆牛车，邱阳带着四个小伙子坐一辆牛车。 他们预备中午不回家，在地头煮点方便面对付一口，下午早点干完早点回。 到了荒地，他们将沤肥池定在地头边角，这里正好处在下风向。 用镐头划定范围，几个小伙子搓搓手就开干了。 不过土被冻过，气温又低，镐头不好挖，他们也没有铁楔子。 为了加快进程，宁安捡了些干树枝，用泥炉烧了罐热水，将热水浇在地面。 浇了水的土层确实更容易挖开。 方法有用，但是只有一个烧水的瓦罐，无疑是杯水车薪。 后来刘叔去捡了些柴火，在这小块地面生了几个火堆，待地面温度高些，土才好挖开了。 “小姐，你去车厢里待着，外面冷。”挖土解决了，刘叔就赶宁安去车里暖着。 宁安看确实没有自己能干的活，就顺从地坐进车厢。 第123章 挖沤肥池 泥炉瓦罐也被刘叔送进了车厢里，宁安坐在小泥炉旁烤着火，暖和地她慢慢闭上了眼。 外面火堆烧得也旺，年轻的小伙子们在炙热的火堆旁干得热火朝天，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冷。 “邱大哥，你们家在地头挖这么大池子干嘛？”刘根和邱阳闲聊道。 他心里暗道：“这也不像是建茅厕呀，茅坑用不着挖这么大。” 另外三个小伙也竖起了耳朵。 他们都只知道宁家要挖池，还给他们工钱。 但是冬天地里又没活，宁家挖这么大池子干啥呀。 “盖沤肥池呢。”邱阳放下手里的镐头直起腰回答道。 “那粪水不是直接挑到地里浇上去就行了吗，咋还专门在地头又建一个粪池？” 刘根跟邱阳混熟了，说话也不也不拘谨，有啥说啥。 他们施肥都是用粪桶直接将粪水从家里茅房担到地里，再兑点水浇就行了。 家里有牲口的，在地里下点动物粪便，那肥力更好。 不过都用不着在地里再建个池子，那不多此一举嘛。 “不光是粪水，粪水直接浇地，脏污不说，不掌握好量还容易烧死庄稼。我们盖这个池子是用动物粪便和烂菜叶子、树叶子等沤肥呢，得沤几个月。”邱阳向他细细解释道。 “这来复杂，这肥好使？” 刘根听着这比他们那农家肥麻烦多了。 “书上这么写的，好不好使要试试才知道。”邱阳回答道。 听邱阳说书上这么写的，刘根有些相信，书里说的一般都不会是假的。 “邱阳哥，到时候要是这肥好使，我家也挖个沤肥池，行不行？” 谁家都想地肥力好，粮食多收点。 “行啊。有啥不会的，你来找我就行。” 宁萧已经在家里说过了，让他们好好试，明年要是效果好，军中也要推广。 军中推广，那镇上家户知道是迟早的事。 “邱阳哥，我家也能挖？”姓胡名铁的小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你们谁家想挖都行。不过这肥好不好，等明年收了粮才能知道。”邱阳环视一圈，看着四个小伙道。 他们都了然地点点头。 肥好不好，要看收成怎么样，嘴上说的再好，产量不增就没用。 再说，肥料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关乎一年的口粮，他们再心动也不会鲁莽行事，还得回去和爹娘商量过才行。 贸然跟风，要是邱大哥说的这肥料不好使，明年收成少，家里就得饿肚子了。 不过几个小伙子心里还是往好的想，并且幻想着要是这肥料好，明年自家也建一个，就是费点功夫的事，到时候地里收成大涨，家里多收几石粮。 哈哈哈，就能过上好日子。 几人越想心里越火热，干劲十足，恨不得明天就能看到施这肥料的土地产量。 宁安睡了一觉醒来，推开车门，只见几个人干了一上午还是斗志昂扬，生龙活虎，不见疲乏。 她有点怀疑，这些人在她睡觉期间打了鸡血了？还是刘叔和邱阳哥口才越来越好了？哄的大家越干越有激情。 她哪里知道，邱阳已经又累又饿，但是几个比他小的小伙子还在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工具，他哪好意思停啊。 刘叔看着几个劝了几次的也不停下来休息的小子，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宁安做了几个表情活动了活动脸颊，下了车。 “刘叔你们歇会。”宁安对搬石头的刘昆道。 刘昆在挑选平整的石头，挖好坑后，还要在坑口用石头垒一圈台子。 刘昆听到宁安的话，放下石头，站起来敲了敲腰，这老腰蹲的时间久了就不行了。 “哎呀，没注意不早了。”刘昆看了看日头，一直在干活，都忘记了时间。 “你们饿不？我现在煮面？”宁安睡了一觉有点点饿了。 想着干活的应该也饿了。 “那我把泥炉搬出来，在外面煮。” 刘昆说完从桶里舀了点水，在宁安的帮助下洗了手。 邱阳一听，赶忙从坑里跳上来，“我来我来。” 邱阳洗手，宁安走到坑边看了看。 速度挺快的，半天已经挖出了一人宽，两米长，一米多深的坑了。 挖到下面就快了，旁边的土一镐头下去就掉了。 四人配合的挺好。 坑里有两人，一人在用镐头挖土，一人将挖的土装进背篓里，背篓上系着绳子，装满土后，上面一人拉着绳子将背篓拉上地面，再一人将土倒到旁边的地里。 “刘根，准备吃饭了，你们也停会儿。”宁安对坑里的刘根道。 几人里，刘根话多点，她对刘根相对熟悉着，另外三人没怎么说过话。 刘根本来正埋头苦干，突然听到轻柔悦耳的嗓音喊自己，脸马上红了。 “欸，我马上，马上上来。”刘根结巴地回复道。 几个小伙子羡慕的眼神望向刘根，宁安居然主动和搭话。 他们只敢悄悄地看宁安。 宁安皮肤白，人漂亮，说话也温柔，是他们见过最美丽的姑娘，几人偷偷在心里仰慕。 宁安已经适应了各种眼神，她上街总有人会偷看她或者打量她。 没办法，长的太美，走到哪人都爱见。 嗯～宁安就是这么厚脸皮。 邱阳将泥炉瓦罐抬出来，宁安从车厢里取出方便面饼和底料。 她带了八个面饼和一些二和面馒头。 她吃一个面饼就够了，剩下的六人分七个面饼，一人还有两个馒头应该够吃了。 瓦罐里刚刚一直有水温着，宁安添了根柴，将火烧旺，不一会水就沸开了。 宁安揭开包着面饼的油纸，露出黄亮的一摞面饼。 刘根几人一脸好奇。 这看着像面，但是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面。 宁安将面饼一个一个放进去，用筷子把它们都按到水里。 准备放调料时，突然停下手，看着刘根四人问道：“你们能吃得惯麻辣吗？” 看几人有点疑惑，宁安补充道：“茱萸和花椒、麻椒的味道。” 一说这，他们就明白了。 “吃得惯，吃得惯。” 冬天冷，家里做汤会放点胡椒，喝起来又辣又暖。 宁安听他们都能吃，就放了方方一寸大的一块底料。 这么一块底料是他们家煮六块面饼用的量，今天有外人，就少放点，味淡点。 第124章 惠远边防线 底料刚放进去不到一分钟，浓郁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邱阳已经习惯了，但刘根他们闻到这股香味，肚子直叫唤。 胡铁生怕别人听见自个肚子的咕咕声，悄摸用手捂住。 宁安用筷子搅了搅已经散开的面条，帮助面条更快入味。 “好香啊。”不知谁悄悄说了一声。 他们家里的饭每次都是用刷子刷点油，放点小搓盐，味道淡的跟水煮的差不多。 酱油醋平日都不能用，得省着过节或者家里来人的时候用。 上次吃到这么有滋味的饭还是宁家盖房的时候。 煮了三分钟，宁安看面都软了，自己一碗一碗舀好，喊道：“来来，一人一碗啊。” 她知道让他们自己舀，肯定都不好意思多夹面。 刘胡四人刚开始站在旁边不好意思上前端。 邱阳端起两碗，递给离得近的俩人，道：“快，一会凉了。一人还有两个馒头，馒头早上蒸的，这会不热了，你们泡汤里吃。” 刘估四人堆在火堆边，一人端着一碗面。 其他人盯着面咽口水，刘根先试着尝了一筷子，眼睛立时就亮了。 另外三人看他的表情，也纷纷呼噜呼噜开动。 几人在心中暗叹，“真是太好吃，这都是纯白面啊，还加了这么多调料。他们要是天天能吃上一碗面就好了。” 刘叔看他们一个个刨着面，取出来馒头包袱，给一人先发了一个馒头，“来，再添点热汤泡汤里吃。” “刘叔，够了够了。”几人忙抬起头拒绝。 “大小伙子一碗面哪能饱，邱阳像你们这么大时候，一顿能吃四五个馒头。”刘叔不容他们推拒。 都是太穷闹得。 刘昆想到自己幸运，遇到了老爷，不然也是在哪饿肚子呢。 碗太烫了，宁安蹲在炉前，将背篓翻过来倒扣在地上，将碗放在背篓上小口吃着面。 宁安看别人都稳稳端着碗，疑惑，他们不嫌烫吗？ 其他人当然不觉得烫，常年干农活，手里的茧子都成厚厚一层硬茧，感觉不到烫了。 此时的宁尚正吃午饭，他有一刻钟的吃饭时间。 吃的是早上发的大饼，他们捂在怀里。 不过这会也凉了，喝的也是凉水。 一肚子冰凉，整个人都被冻得打激灵。 宁尚怀里装着肉干，不过他没掏出来吃。 刚开始赶路，省着点，才能细水长流。 最远的地方距离惠远镇二百里，行军要四天。 并且还押运着粮草，又是突厥人偷袭的季节，所以曲长下令一路急行军，每天最少赶五十里路。 为了不耽误时间，白天除了中午吃饭的一刻钟，其他时间都不能停歇。 晚上才会埋锅造饭。 想出恭也得憋着。 如果实在憋不住，需向上级汇报，得到上级得同意后才能暂时脱离队伍，解决三急。 惠远镇的边防线总共二百里，下辖有十五个屯村，七十个墩。 墩，即了望台，专门用来探望敌情，三里地设一个。 他们这五百人，按五人一伍算一组，被分成一百组。 一个屯村安排两个小组，即一个什的人驻守，主要职责是护卫村民，抵御突厥人的烧杀抢掠。 每墩驻兵一个组，即一个伍。如有敌袭，白天敲铳，夜晚燃火。 他们今日一上午行了二十里，已经有八个小组到了自己的防守地。 宁尚他们这个什被安排在一百五十里外的水柳屯，后天才能到。 这个屯依河而建，屯载种了许多水柳，故名水柳屯。 水柳屯靠近河岸，土地肥沃，收成好，水草丰茂，牛羊壮硕，再加之屯中多柳树，靠卖木材和木工活也有不少收入，因此，水柳屯算惠远管辖下最富庶的屯村。 但，正因如此，水柳屯常年遭到突厥人的洗劫。 前些年，突厥人到水柳屯抢完粮食和妇女后会烧房杀人。 后来他们发现每次都能从水柳屯抢到最多的粮食和财物，他们就换了策略，将水柳屯当做自己的粮仓和钱庄，每年秋收后派一队人马来扫荡。 主要抢粮食和年轻女子，抢了就跑。 屯里的百姓好似突厥人的奴隶般，每年辛苦的收获，到头来全成了他们的。 粮食比不得命，被突厥人抢了，他们甚少用命反抗。 但是，家里的男人怎可能眼生生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姐妹被掳走！ 突厥人面对拼命护着女眷的汉子们，毫无人性，全部砍杀。 即使每年有士兵驻扎在这里，突厥人也总能绕过他们的防线，搞突然袭击。等士兵们被动还手时，伤亡已无法避免。 长久下来，水柳屯成了惠远的重点防御堡垒，军中每年会派出最好的兵力驻守在这，并给予最优的待遇。 水柳屯驻守点常年养着五匹战马，两辆牛车，弓箭、刀、枪也配的齐全，连士兵口粮也比其他地方每天多一斤，有四斤。 其他普通士兵口粮每天是三斤，屯村能分到两匹战马，一辆牛车，墩只有两匹战马。 今年轮到萧何他们屯驻守水柳屯沿线。 以水柳屯为中，向南向北的各四个墩都是萧何手下的士兵。 萧何作为屯长，平日里除了巡视，多驻扎在水柳屯。他将宁尚所在的二什此次安排在水柳屯他的眼皮子下。 宁尚这段时间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武力值进步的很快，又读过书，脑子也比其他人转的快，能举一反三，还学过一些兵法，萧何觉得多给他一些机会，他也许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宁尚不知道，萧何对他抱了很大的期望。 这会子又背上沉重的行囊跟在粮车旁急行军，这样的路程他还要继续两天半。 营里此次给他们运送了三个月的口粮，主要是豆子和小米，共一万八千斤。 再加上这么多牛这几日的草料，光他们屯的粮草就装了八辆牛车。 宁尚他们屯的五十人全部前后左右守卫在这八辆粮车的四周，防御敌人袭击。 第125章 惠远河 宁尚在军营准备出发时，就趁人不注意，送了他守卫的这架粮车的小士兵一把肉干，让人将他的那一大背包的吃食夹在了粮袋边上。 当然，他没告诉小士兵，他包里的装的都是细粮做的吃食，只说是家里人不放心，装了点菜干之类的。 包里重量轻，小士兵也猜不出来是什么。 对于小兵，肉干的诱惑力就像鱼之猫，骨头之狗。更何况，这并不违反营里的规定。 所以他痛快答应了。 寒风萧萧，又走了十来里后，有二百多人在岔路口和宁尚他们分开，往南去了。 宁尚趁停下整顿的时间，拿起水囊，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摆正腰间的军刀，这是配给他的武器。 军刀长约二十二寸，宽一寸，极为锋利，可破盔甲，近身作战时极为灵活。 又因携带方便，所以行军途中，士兵们一直要保持随身佩戴。 至于红缨枪、盾牌、弓箭，都在牛车上。 幸亏他衣服里还套了件羊皮马甲，这会不觉得冷，其他人都被冻得吸溜着鼻涕。 “刘叔，你说这会河水冻住了吗？” 宁安呆的无聊，想去不远处的小河那里看看。 “估摸着还没呢，小姐想去看看？”刘叔一听宁安的话，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嗯，我在这也帮不上忙，我去河那边看看去。” 宁安说着就准备往那走。 刘根一直偷偷注意着宁安，这会看她要去河边，立即出声阻止道：“宁姑娘，那边一个人去危险。” “嗯？”宁安听见刘根的话立马停下脚步。 “突厥人每次过来，都是从河对岸来的。”刘根向她解释缘由。 宁安一听，立刻打消了去河边的念头。 本来，她还想看河里有没有鱼，上次去清远没有买到鱼。 之前来开荒的时候，每天都在赶工，也没有时间去河边看看。 这会闲了，却不能去。 她还想试试冬钓呢，据说把冰凿个窟窿，鱼就会自动聚集在冰眼，她从没见过。 看宁安一脸遗憾的表情，刘根又道：“现在，突厥人应该还不会来，他们每年等冰面完全冻结实了，就会从冰上悄悄爬过来。” “哦。” 宁安明白，这条河就是惠远镇的天然保护屏障。 “宁姑娘要是想去，找人陪着最保险了，万一有什么，也能有个帮手。” “多谢你的提醒。”宁安朝刘根道谢道。 真多亏有刘根提醒，不然她哪天一时兴起跑去了，可能不是她钓鱼，是突厥人钓她了。 刘根听宁安道谢，顾不得提到一半的一背篓土，右手放开麻绳，忙摆动着道，“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都是街坊邻居。” 另个姓朱，名光顺的小子，正在专心挥着镐头刨土，听见身后“嗵”的一声，吓了一跳。 扭回头一看，地面一阵土雾，胡铁用一只袖子遮着脸，另一只手挥动着脸前的土灰。刘根一只手拽着绳子。 “咋了，这是？” 胡铁被土呛的无法回答，一张嘴土就吸进去了。 “啊？”刘根听到朱光顺的话，看看坑里的土雾，满含歉意回道：“手没拽稳，铁，你没事，有没有呛着？” “吭，没事。”胡铁闷着声音回复道。 胡铁心里明白，刘根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为了跟宁安说话，连哥们的安危都不在乎了，他就不担心背篓砸自己脚上吗？ 刘根脸红，他，他就是一时着急忘记了。 刘昆和邱阳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自然也看出刘根是因为宁安的原因，才犯了这种错误。 不过，为了避免刘根尴尬，俩人都没作声。 “小姐，你去的话，我陪你。”刘昆如常和宁安说道。 宁安也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向刘叔回道：“好，我就去看一眼。” 小河离他们的地只有四五百米，两人走着过去。 宁安鼻头被风吹得通红。 “刘叔，您腰怎么样，买的膏药管用吗？”宁安想起刘叔腰痛，今天还干了那么多活。 “管用，贴上后，就不那么痛了。”刘昆笑呵呵道。 “您平日穿厚点，或者带个护腰，让刘婶用棉花给您缝一个。等明年端午，咱们自己采点艾草，做点艾条。您用艾灸一灸。” “老毛病了，不用那么麻烦。”刘昆不在意道。 “就是您年轻的时候，有毛病不及时治，才拖到这会成顽疾了。”宁安不赞同道，“要是您当时早点治疗，现在说不定也不会经常腰痛了。” 宁安不理解有病拖着的心态，小病早治，好治花费少，总比严重了再花大钱治疗强啊。 刘昆知道宁安为了他好，“那听小姐的，回去就让老婆子再给我做个护腰。” 宁安满意地点点头，听人劝吃饱饭。 “您这就是腰损伤了，而后又着凉。所以您平日得注意，重活不能干，不能受凉。” “欸，我以后注意。”刘昆满脸笑容应道。 他家小姐从小就心细，待人好，对亲近的丫鬟婆子的情况也都在心里记着。 “等明年晓燕生了孩子，您是爷爷，还得抱孩子呢，身体可得养好了。” 刘昆想到明年孙孙就出生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是是，我一定护好身体。” 刘昆比宁佑只大七八岁，或许是因为操劳，或者是因为小时候受了苦，看着比宁佑大了十几岁。 俩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河边。 伊犁多河流，河流常依地名而命名。 这条河流因在惠远镇，故名为惠远河。 只见河面约二丈宽，河水晶蓝，蜿蜒曲折着像一条玉自北向南流去。 河中间还没有结冰，但河边，已经结了一米宽的透明的冰。 在冰与水的交接的地方散落着“水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真美啊。” 请恕宁安才疏学浅，面对大自然的美景，只能发出最直白的赞美之词。 “繁华之地有繁华的好，荒漠有荒漠的美。” 刘昆跟着主子到了边疆，才知道荒漠的落日、绿洲的草木、五彩斑斓的湖水、壮丽险峻的雪山，是那样迷人。 第126章 四人组 地势平缓，水流悠悠，河水湛蓝，能清晰地看清河底颜色各异的石头。 “水看着好像不太深。”宁安不确定地说道。 水太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看着像是只有几十厘米深。但是宁安知道光线在水中会折射，让人误判水的深浅。 刘昆在河边捡了块石头抛到河中间，“咚”，他根据声音判断，“估摸有半丈多深。” 宁安在心里暗道：“果然比自己眼睛看到的要深。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怎么没有看到鱼啊。这么大河里应该有鱼。”宁安嘴里嘟囔着。 “天冷，鱼都藏起来了。” 宁安听此，仔细盯着水下的石头看了看，没看到鱼影。 “水这么清澈，鱼往哪藏呢，河底也没有啊。” 刘昆往旁边的水草指了指：“小姐仔细找找水草下面，冬季，水草里暖和，小鱼小虾也多，大鱼都爱往草里钻。” “哦～”宁安还是第一次听说。 河边水草多，不过有的水草被薄薄的一层冰冻住。 宁安担心冰面太薄，自己会踩碎掉下去，也不敢靠太近。 学着刘昆，捡了块大的石头用力扔在冰面上。 只见石头落在冰面上，并没有立即砸出洞，不过冰面裂开了纹路向四周蔓延。 过了几秒，慢慢地，咔嚓，石头连带着冰块，一起掉进了水里。 “诶，可以在这儿钓鱼。”宁安指着冰窟窿道。 “今日没有带鱼钩，下次准备上鱼钩鱼竿咱们再来。”刘昆慈爱地笑着。 她家小姐现在做啥事，三句离不开吃。 掉落的石头，搅动了水底的平静。 不一会宁安就看到了有几条鱼游向别处。 可能因为这边的人，吃鱼少，河里的鱼个头不小，个个有筷子长，身体泛着银光。 “鱼出来了！”宁安兴奋地朝刘叔道。 “呵呵呵呵，长得不小呢。” “回去问问木匠大叔有空没，让他帮咱做一个好用的鱼竿。雪橇应该也做好了，正好看看去。”宁安计划着。 “成，让阳儿明天跑一趟。”刘叔附和道。 “那咱回去，这河边更冷。”宁安将两只手交叉着拢进袖子，脖子缩着。 确定有鱼宁安就不愿意在这待了，这会草黄了，也不能下水，没啥好玩的。 这河边适合春秋草长莺飞、鲜花遍野的时候来野营烧烤，让孩子们扑个蝶、在草上打个滚、摘点鲜花编个花环之类的，别有一番趣味。 “河边水汽大，风中带着水汽，湿冷湿冷的。”刘昆也冷，站了一会浑身都是凉意。 “走走，回去。”宁安转了方向，小跑着往地头去。 刘昆也跟在她身后，大步走着。 邱阳远远看见宁安和他爹着急往回，以为他俩遇到了危险，放下手中的活就往那边跑。 “欸，邱阳哥，怎么了？”刘根几人一头雾水，不知邱阳发现为什么突然跑了。 刘根和胡铁、还有另一个叫丁鑫的小伙在坑里，这会坑都两米深了，他们站在里面看不到地面。 “顺子，顺子。”刘根大声喊着。 朱光顺听见刘根着急的呼喊声，提着空背篓跑到坑边。 他们四个人每样活干一会儿就轮流换，他这会负责将挖出来的土平铺在周围的地里，增厚土层，可以增加地的肥力。 “咋了，根？”他们四个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互相随意叫名字。 “发生啥事了？邱大哥怎么突然跑远了？” 朱光顺回头看了看邱阳三人，好好的呀。 “没发生啥啊，邱阳哥跑着去接宁姑娘和刘叔。”朱光顺将他看到的情景描述出。 “跑着去的？不会是突厥人来了？”胡铁随意猜测道。 他的一句话吓坏了其他三人。 “不会，顺子，顺子，快拉我上来。”丁鑫害怕的想上到地面上去，要是突厥人来了，得赶紧跑啊，他不想死啊。 “没有啊。宁姑娘还在和刘叔慢慢走着，邱阳哥也不跑了。” 听见朱光顺这句话，其余三人才放心。 “顺子，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快点，人吓人，也吓死人的。”丁鑫朝朱光顺抱怨道。 他们四人中，朱光顺反应慢，说话也慢。 胡铁脑子最灵光，不过话少。 丁鑫胆子小、听其他三人话。 刘根踏实，人也活泛，四人常一起干活，刘根就是他们的发言人。 朱光顺撇了撇嘴，心道：“他就说话慢，怎么了，快不了。” “行了，行了，没事就继续干，顺子，有啥情况，你喊我们啊。”刘根叮嘱朱光顺道。 “好的。”朱光顺又拉起一背篓土，背去地里。 邱阳这会和宁安俩人会合。 “邱阳哥，怎么了，你刚跑那么快？”宁安不解地问道。 “你跟爹，刚刚一个在前面小跑着，一个在后面大步跟着，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邱阳喘匀了气答道。 他跑了三十多丈就看出俩人没事了，不过爆发那一下，气息得缓缓。 “奥，我们就是在河边待得冷了，小跑着驱寒呢。”宁安尴尬地笑着回答道。 邱阳点点头，“没事就好。” 三人结伴往回走。 宁安“吭”咳了一声，“邱阳哥，河里有鱼呢，鱼还挺大的，咱们找朱木匠做个鱼竿，过几天来钓鱼。我正好做水煮鱼。” “行，我明天去朱木匠家。”邱阳对宁安的要求完全没有异议。 “咱们多钓一些，养着或者冻起来，或者晒成鱼干、腌了也行。” “好。” “晒点鱼干，以后给小叔送东西的时候，也能给他带一些。也不知道小叔现在走到哪了。”宁安说着就想起了宁尚。 “二爷他们走路慢，以后咱们架牛车去，一天就能来回，和到清远的距离差不多，想去看二爷，就能去。”邱阳以为宁安担心宁尚了，安慰道。 “嗯。” 宁安嘴里应着，不过她明白，哪是他们想去就能去，现在出了惠远镇都不安全，更别说水柳屯了。突厥人可和他们遇到的山匪不同。 山匪可能抢点财物，突厥人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第127章 屯民 三人回到坑前，邱阳又投入之前的工作。 宁安给火堆添了柴，蹲在一旁烤火。 火堆现在已经被移到沤肥池范围外。 看到一旁被刘叔挑选好的石头，宁安突然想到他们忘记准备糊石台的材料了。 她也是今天出城的路上才想起新闻上有小孩掉进化肥池的例子，才刚告了刘叔，他们的沤肥池最好用石头垒一圈台子，防止人掉下去。 刘叔当时可能也没想到要准备糊石头的材料。 “刘叔，石头用什么糊呢？” “和盖房一样，用黄土、细砂、掺点石灰，秸秆或茅草。” 刘昆回答完也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些，除了石灰，其余他们都没准备。 石灰，是家里盖房剩下的，他们打算沤肥池挖好后，撒石灰粉消毒，所以专门带了。 黄土也好找，秸秆得去别家借点。 想到就做，刘叔和邱阳打个招呼准备回家找材料，“阳哥儿，我跟小姐回去找糊石头的材料，你们几个在这忙。” “刘叔，材料都备齐了吗，还要秸秆吗，我家有。”刘根站在坑里问道。 刘根知道宁家刚搬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建房子的所有物料都是从别人家买的。 “那正好，家里秸秆都用完了，我正打算去邻居家借点。”刘叔和蔼道。 “哎呀，我忘记了一件事。”宁安突然道。 “什么事？”刘叔和邱阳都看向她。 “池子还得防水，光泥土容易渗水。”宁安一脸懊恼，自己把这么重要的问题给忽视了。 宁安一直说挖池子沤肥，宁家也没人沤过肥，都以为池子挖好就能用了。 邱阳和刘叔以为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简单，和糊墙一样，在池子四面糊上泥浆就能防水，一会每样材料多备一些就行了。”刘昆不觉得有什么，就是多费点事而已。 宁安看大家没有责怪她，心里有点歉疚，自己提前没有做好工作，导致多跑一趟，今天很有可能干不完。 “今天弄不完了，材料一下子也找不齐。”宁安失落道。 “今天弄不完也没事，明天接着来，冬日里也没旁的要紧事。”邱阳一直把宁安当妹妹，不忍心看她失落自责。 “我家还有不少秸秆，我明天送过去。”刘根忍不住道。 “谢谢你们。”宁安真挚地向刘根道谢。 刘根紧张地捏着拳头，主动提出，“不用谢，明天我可以再来帮忙。” 不等宁安他们张口，又补充道：“不要工钱。” 宁安弯着眉眼：“该给的工钱不能少，我也不清楚明天还要不要你们帮忙，要是需要，一定会告诉你的。” “嗯。”刘根仰着头，微微点头回复道。 “那明天再找材料，这会回去也不安全。”邱阳和宁安、他爹商量道。 因为他家新搬来的，家里女眷又多，小组长专门上他家讲了大半个时辰单独出行的危险，还举了很多镇上不听劝的惨例。 现在，让宁安和刘叔两个人回城，邱阳不放心。 出了事，俩人打不过也跑不了。 “嗯，邱阳哥说的是。” 反正今天完不了，没必要着急了。 宁安跟着刘叔挑选合适的石头，石头要扁平的或者方的，好垒。 夜晚，宁尚这二三百人在一处屯子驻扎。 屯子有驻防士兵的营房，不过只有三间房，住不下这么多人。 粮草车停放在营房，留二十多个人在此处，驻扎这儿的什长带剩余的士兵去屯子里农户家借宿。 这会晚上在野外睡会冻死人的。 边疆，因着共同抗敌，军民之间亲如一家，百姓对于士兵借宿已经习惯，并且对他们非常热情。 尽管家中一日两餐，晚上并没有饭，但他们还是起火烧灶要给士兵们做晚饭。 “大娘，不用给我们做饭，营里管伙食，我们吃了饭才来的。”宁尚的什长阻止道。 他们现在是一日三顿，他们刚在营房吃过饭才来的。 军营规定不能吃农户家的饭食，不仅是不能占百姓便宜的原因，也为了士兵安全。 万一有人心思歹毒，在饭菜里下药，那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是啊，大娘，我们吃过了，不饿。方便的话，我们借锅灶烧点热水。” 宁尚想热乎乎的洗了脸，泡脚是不大可能了。 他走了一天，脚底板都硬了。 老两口互相看了看，老爷子朝老太太道：“我来烧炕，你快去烧水。” “欸欸，我这就去。“老太太迈着小碎步往灶房去。 老爷子家就老两口带着孙子孙女，冬天为了省柴火，他们住一个屋，另间屋子炕还是凉的。 他们接到村长的通知，才刚抱来柴点上火。 “大爷，不好意思，打挠您了。”宁尚向看老两口为他们忙活，满含歉意向老爷子道。 这对夫妇让他想起他们来伊犁路上，碰到劫匪后借宿的那家老人家。 老人家总是充满善意。 “不打扰不打扰，你们来，我高兴。” 老爷子摆摆关节肿胀的手。 “大爷，家里就您和大娘吗？”宁尚卸下自己的背囊，帮忙烧炕。 其余人铺炕检查门窗。 “还有孙子和孙女。”大爷乐呵呵地回道。 “您孙子孙子几岁了？” “大孙子十岁，孙女七岁。孩子可懂事了，跟着下地干活、做饭，再过两年就能顶个大人用了。”大爷眼里带着骄傲道。 一番闲聊下来，宁尚已知晓老爷子家的情况。 老人家的儿子儿媳都死在突厥人手里，剩了孙子孙女跟着老两口过活。 还有个女儿，嫁到远处去了，几年才能回来一次。 孙子还没到服役的年龄，等到了二十岁就要去服役。 不过他们屯民与军户不同，屯民每户出一名符合条件的男子，每年参加固定的训练，在军队需要时作为后备人员守卫杀敌，其余时间都在家种田。 相比较宁尚他们，屯民兵更自由些。 “大爷，这个冻疮膏，您留着用。” 宁尚洗漱完后，翻出来一瓶冻疮膏送给老爷子。 家里给他准备的药品他随身携带，冻疮膏他带了三瓶。 他刚看见老头和老太太手上，冻疮都溃烂了。 第128章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不用，娃子。不值当抹这么贵的药。”老人家不接。 他们冻疮年年长，抹猪油也不管用，今年抹了药好了，明年还会长，没得白费军爷的药。 那药是瓷瓶装的，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大爷，您留着，我还有呢。”宁尚不容拒绝地将药瓶放到大爷怀里。 老大爷怕药瓶子掉地上，赶紧用手接着。 大爷比他爹年纪小，看着却比他爹老了一辈。 变形的手指，不利索的腿脚，无疑不显示出大爷饱受病痛的折磨。 宁尚没有更多的能力，如果他还是国公府的二爷，给老人家送银子、送布匹粮食、送治病的药材，让他们过得好些，都不是难事。 可如今，他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欸，欸，娃子。” 宁尚不理会背后老爷子着急的喊声，转身回了他们住的房间。 宁尚的什长在他进门时看了他一眼，其他人早已呼呼大睡了。 宁尚掩上门闩，吹灭油灯，躺进自己的被窝。 走的太久，这会放松了，小腿直抽筋。 “捏捏腿脚，明后天还得继续呢。” 宁尚正按着小腿的肌肉，就听见什长声音悠悠在他耳边响起。 什长睡在炕头，其他人不敢睡在什长旁边，将位置留给宁尚。 宁尚睡觉还算安分，睡哪也无所谓，不过他喜欢睡墙边，不愿半夜闻别人的臭脚或者挨巴掌。 “多谢什长。”宁尚小声道谢。 什长姓甄，名明，平日话不多，对手下的士兵还不错。 甄明知道宁尚是宁副镇将的儿子，在秦亲兵找宁尚的时候，他无意间听到的。 宁副镇将来了之后，将士们各方面条件都得到改善，伙食也好了些，棉衣也及时发新的，大家都念叨他的好。 滑雪板听说也是宁副镇将的大儿子想出来的。 宁尚，刚进军营时，皮娇肉嫩，吃饭慢条斯理，身上一股傲气，甄明完全不看好他。 没想到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发现他待人大方，不拘小节，训练肯下苦功。 甄明对他有很大改观，也愿意不时提醒他一下。 宁尚忍着酸胀，用拳头背用力地推着小腿肚。 甄明看见他听劝照做，翻过身睡了。 宁尚见屋里人都睡了，轻轻地从怀里掏出一根肉干，无声地嚼着。 今天饭管饱，但是一点油水也没有，没一个时辰他的肚子又饿了。 宁安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用姜水泡了两刻钟的脚，直到微微出汗。 家里人被她劝说的喜欢上了泡脚。 她找木匠做了好几个泡脚桶。 泡一次澡，废柴又废水。 泡脚是他们能够天天实现的为数不多的享受方式。 “泡泡脚浑身上下都热乎了。”刘婶舒服地靠在炕被上。 她刚泡完脚，洗脚水刚端到屋门口被女婿接过去倒了。 “刘婶，我邱阳哥好，你这个女婿找的满意。”宁安打趣道。 “满意满意。”刘婶笑得合不拢嘴。 晓燕坐在旁边害羞地扭过脸。 刘婶夫妻俩对邱阳满意地很，人勤快，能干，对燕儿好，还孝顺，对他俩像亲生父母一样孝敬。哪家女婿能给丈母娘倒洗脚水？邱阳真是比她亲生儿子都细心、耐心。 刘婶当初没敢想邱阳能当她女婿，毕竟邱阳在府里算半个主子。 家里主子都拿他当自己人对待，给他的一应分例都按主子的标准，是邱阳自己主动将分例减下来。 而他们家刘家是宁家签了契的下人。 并且邱阳从小对宁安像亲兄妹一样疼爱，她都看在眼里。 她一直以为邱阳喜欢的是宁安呢。 后来，宁家给宁安订了婚事，大夫人替邱阳向她求娶晓燕，她还意外了很久。 她当时都没直接应下婚事，只说想问问晓燕自己的意思。 后来问了女儿才知道，邱阳早已经向女儿表露过心迹了，俩人情投意合。 她才欢喜地应下这门亲事。 如今看，这门亲事真是他们家赚了，白得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刘婶也是应了那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宁宜不明白大家笑什么，自己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孩子的世界多单纯，高兴了就笑，不开心就哭。 邱阳不知道一屋子的女人因他而笑。 “邱阳哥，沤肥池今天挖好了吗？”宁适盘腿坐在炕上问邱阳。 他对他姐说的沤肥非常感兴趣，他其实今天也想跟着去，看看沤肥池的建造过程。 不过他要在家读书，而且刘叔和邱阳哥都去忙，家里的活都落到大伯身上，他也想给大伯帮忙。 “池子挖好了，不过明天还要再抹一层泥料。”邱阳泡着脚回答道。 “不是在地下挖的池子吗？怎么还要抹泥料，不是墙上和地面才抹吗？”宁适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他家盖房子他都见了，土墙内外还有地面抹了一层泥料。 “是挖的池子，不过小姐说池子要防止渗水，所以要像土墙一样，用三合土抹平。”邱阳没因为宁适是小孩就敷衍，而是耐心地解释着。 “哦，原来如此。” “邱阳哥，这是我画的池子，你看我画的对不对。”宁适从炕桌上拿起他白天画好的图纸。 他也开始跟着大伯学画画了。 邱阳用布子擦了擦手，确定手上没水才接过画纸。 画上是四四方方的一个池子。 宁适画的非常工整。 “我们在这里做了几个台阶。”邱阳指着左下角道。 宁适蹲在邱阳身旁，“奥，那我添上。” 宁适拿回画纸铺平在炕桌上，用镇纸压好，又回身问道：“邱阳哥，是几个台阶？” 邱阳仔细回忆，“一尺一个台阶，共六个。池子四周，明天还要垒一圈石头台子。” “石头台子要垒多高？直接垒吗？”宁适紧接着问道。 “一尺半高，也要用三合土当黏料。” “好的，谢谢邱阳哥。那我睡了。” 宁适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心满意足地睡觉。 第129章 铡秸秆 “不用谢。你快睡。”邱阳笑着摇摇头。 宁适乖乖躺在被窝里闭上眼。 第二天，邱阳先去刘根家拉了些晒干的秸秆。 秸秆不值钱，给刘根家钱，他们肯定不好意思要，家里让邱阳带去了两个方便面饼和一块底料，以送新鲜吃食给他们尝尝的名头让刘家人收下。 刘根昨晚已经给家里人描述过方便面有多好吃，汤有多好喝，馋的他弟口水直流。 没想到今天就收到了宁家的方便面。 刘柱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哥，咱们家也有方便面了。” “娘，娘，咱们中午就煮一个吃好不好，留一个，下次爹回家的时候再吃，”刘柱缠着他娘道。 “行，行，我的小祖宗哎，衣袖都要让你扯掉了。”刘根他娘拉着自己的棉袄袖子。 她的棉袄都是用的旧布一层摞一层续的袖口，小儿子再使劲，袖子都要拽破了。 “哦，哦，吃方便面喽。” 刘柱放开他娘，高兴地边跑边喊。 “别叫，一会人都听见了。”刘根他娘急摆手，压低声音快速喊道。 “哦。”刘柱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 他们左边的邻居，最喜欢偷听和占小便宜。 四周邻居谁家有个啥矛盾，第二天满巷子人都能知道，谁家买了啥好东西，那家总能想办法上门蹭一点。 宁安家黄土攒了一些，足够用了。 不过石灰不够。 邱阳驾着牛车去了镇上刚娶了亲和准备娶亲的几户人家，凑了些。 一般成婚前，就算不盖新房，也会将新人住的房子粉刷一下，家中通常多少都会剩下些材料。 石灰跟秸秆不同，是邱阳花钱从人家手里买下的。 因为人家原本就是花钱买的，不像秸秆是地里长得，不要钱。 所以，就算有户人家，家里只剩了一斤多石灰，人家要白送，邱阳还是坚持付了三文钱。 人家肯帮他已经是不容易，怎能让人白白出钱。 到家，他将牛车拴在院门外的树上，一会还要去地里，就不用牵进家里了。 一进门，刘昆就问道：“怎么样，找下石灰了吗？” 要是找不下石灰，他们就得去清远买，但是现在不太平，而且前几天刚去过，镇上恐怕没几家愿意这时候去。 他们家单独去，不安全。 可再等，天气更冷，泼水成冰，就算白天也没法和泥糊墙了。 那他家沤肥池就得耽搁到明年了。 “找到了，不过不多，不够用。” 邱阳将一袋秸秆靠到葡萄架旁，一会得用铡刀把它切成碎段。 宁安在屋里听到邱阳的说话声，出了房门。 “邱阳哥，回来了，你辛苦了。”宁安看他满手灰，“你等下，我去给你兑点热水洗手。” “小姐，不用，我用凉水洗就行了。” 不等他说完，宁安就转身进了灶房，丝毫不理会他的话。 邱阳只好站在灶房门口等着。 等宁安端出来热水，他一边伸进热水盆里洗手，一边道：“只找到一麻袋石灰，不够。” 宁安思考了几秒，石灰和黏土加水反应后可以增加牢固程度和防水性，石灰少了防水性就差了。 防水不好，要是沤肥的肥水渗透到地下，就会污染地下水。 虽然沤肥用的都是无毒的有机物，但是肥水长久渗透，可能会造成地表坍塌，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 “那咱们先把坑里四周和地面夯实后糊一下。石头墙等买下石灰再砌。” 先把池子里弄好，就能把家里堆积的菜叶、牲畜粪便运过去。天天放在家里不是个事儿 “好，我今天先低低地摞一层石头把周围圈住。”邱阳道。 圈一圈石头，就算有人去了，也能提个醒。 “行。” 宁安其实觉得不用费这个功夫。 天冷，没人去地里，就算有人去，也不会去他家的荒地。所以池子暂时没围挡，也不用担心有人掉下去。 再说，这个天，粪便啥的，搁地里就被冻住了，也不会发酵， 就算掉进去也毒不死，顶多臭点…… “吭吭。”宁安想象着人掉进粪墩的惨样，不厚道地笑着咳了两声。 “小姐是不是昨天着凉了？您今天别去了，我和邱阳去就行了。” 刘昆听见宁安咳嗽，担心她感冒。 “没事，嗓子有点干，昨晚炕烧的太热，上火了。” 宁安哪能说自己是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笑。 邱阳和刘叔一个撑麻袋口，一个装，将家里的黄土装袋，一会拉到地里和泥呢。 要是在家和，等到地里就干了，不能用了。 宁安看他俩忙，自己回房戴了手套，准备用铡刀切草。 “小姐，你放着我来，铡刀太危险。” 邱阳刚铲了一铲子土，就看见宁安一手抬起大铡刀，一手抓一把秸秆往铡刀下放，吓得他赶紧阻止。 “没事，我看着呢，不会往自己手上切的，我这么大了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宁安不慌不忙回道。 宁安对大铡刀感兴趣呢，原来看电视剧里，大铡刀切猪草，咔嚓咔嚓，贼解压。 不过她那个年代，基本没人用这，她没见过实物，没机会玩。 现在就是她自己家的，想咋玩咋玩，草想切多长，切多长。 她捏着一把秸秆，咔，咔，五厘米切一下，五厘米切一下，正得意自己多聪明，第一次用铡刀就能切这么碎。 邱阳就赶到她跟前，小声道：“秸秆切的太短了，得长些。” 邱阳不敢大声，怕自己吓到她，再手一抖切指头上了。 “呃。”宁安尴尬地扭过头看了看邱阳，“要多长的段啊？” “要三寸左右长短，小姐，等下我来，这个铡刀重，一会你胳膊就酸了。”邱阳劝宁安。 “不用，你先忙你的，这个挺好铡的，我来就好。”宁安抓了一把秸秆继续铡。 邱阳看宁安铡的挺起兴，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回去装黄土。 刘叔无奈地叹口气。 幸亏王熙这两天在缝腰靠，没事不出屋，宁佑在给宁适和宁远授课，也没出来，不然俩人非得教育她一番。 第130章 只出不进的焦虑 宁安就是知道没人顾得上她，才这么放肆啊。 虽然别人管她，她听的也不多。 宁宜也被宁佑带着，一起旁听课了。 虽然小姑娘啥也听不懂，但态度很端正，乖乖地坐在炕桌一边，不出声影响宁佑的授课，也不偷吃，不偷睡觉，偶尔还能回应一下宁佑。 当然，回应的方式就是重复最后一句。 实在无聊了，就用大伯给她准备的纸笔画画。 他们悄悄在窗户偷看过，宁宜别提多可爱了。 宁安就是要趁小可爱不在的时候，玩这些危险的，不然，带坏孩子就不好了。 “胳膊有点酸啊。”宁安停下来甩了甩右胳膊。 她右手不停地抬起、放下，铡刀又是实铁的，重，没十分钟就大臂就酸了。 秸秆才铡了三分之一。 宁安想换左手抬铡刀，右手递秸秆。但是不论在找到这面还是换到对面，都不顺手。 即使换到对面，两只手也配合不好，找不到节奏。不是秸秆忘往里移，要不就是铡刀忘记抬起。 她不会用左手，觉得能左右手都会吃饭写字的人真厉害。 邱阳劈着柴已经注意到宁安的别扭。 但是刚刚已经劝过两次了，现在再劝，他怕宁安面子下不来，纠结地挥一斧子看宁安一眼。 邱阳心里暗道：“小姐再慢一点，恐怕得在家吃了午饭才能出城，那今天连池子都糊不完。” 糊墙慢着呢，一人和泥，活好泥送到坑里，糊墙壁的要一把一把将泥甩到墙壁上。 他们这两间新房，十几个人，当时糊墙用了半天呢。 邱阳砰砰砰劈了几根柴，将劈好的柴堆到柴棚里，然后语气轻松地对宁安道：“小姐，其他活都忙完了，这个我来？你看看还缺东西吗？” “好啊。” 宁安麻溜地站起身拍拍手，心里安慰自己，是她这具身体太柔弱，力量还不够，再练练才能干这些力气活。 邱阳坐到位子上，左手秸秆，右手铡刀，咔咔咔，频率比宁安快了不是一点。 “这会巳时正了，咱们上午还来得及吗？”宁安思考着是中午在家吃了饭再去地里，还是先去干活？ “来得及，秸秆很快就好了。小姐，你装上午饭。爹，你把工具先放到车上，土，一会我来扛。”邱阳手不停，对宁安和刘昆说道。 “奥。”刘昆应声。 “今天中午吃面片汤和烤馒头片，，汤里煮点白菜碎，行吗？”宁安征求俩人的意见。 方便面制作一次不容易，天天造可承受不起。 “小姐做啥都好吃。”不等邱阳回答，刘叔就先笑道。 “我吃啥都行。”邱阳没意见。 “好，那我先去切馒头片和菜。”到时候串树枝上，在火上一烤，又脆又香。 宁安包了块底料，底料里有很多油，就就不用另外带猪油了。 玉米面馒头切成一指厚的薄片。 烤馒头片不同于炸馒头片，炸馒头片可以裹鸡蛋液，炸出来的外酥里嫩，烤馒头片就是吃明火烤出来的面的焦香。 十个馒头切了一盆馒头片，宁安用白布包袱整齐地将它们包起来。 用油纸包了十根肉干，一会煮到汤里增加点肉味。 他们家为了给宁尚带吃的，买了不少油纸。 油纸防水防油，比布袋干净，就是价格也相应的贵了很多。 宁安看着只出不进的钱袋子，焦虑。 “刘婶，你说下次去清远，我带点卤下水去卖，怎么样啊？”宁安和刘婶闲谝。 “冬天卖东西受罪，冷，还得早早去占位。”刘婶一脸心疼道。 “卖卤肉，到时候肯定带着炉子去，不担心被冻着。” 炉子，卤汤都要带着，这么冷的天人肯定喜欢买热的，而且卤汤煮着香，能吸引人。 “到时候肯定和其他几家一起去，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早点出发，去的晚了也没事，刚开始试，能卖多少算多少。卖不掉再带回来咱们自己吃就行了。” 宁安没有想着一下就挣多少钱，她想先看看市场反应，小叔同袍们挺喜欢的，但是老百姓喜不喜欢也说不定。 “要是卖得好，下次多准备一些，在清远住上几晚，赶上几个集再回来。趁过年，挣上点钱。” 她的目标是过年那会，过年，人人都舍得花点钱买吃买穿。 现在就是先宣传自己，打开知名度，让别人知道有好吃又便宜的卤下水卖。 “要是赚钱，到时候在清远租个铺子，卖什么吃食都行，麻花、烤鸭、麻辣香锅，都是独一份的。” 宁安准备开食肆的，不过她想做快餐式的，简单两三个人手就能忙开。 酒楼太麻烦，还得雇会各种菜的大厨、跑堂、掌柜等等。他们家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本。 看宁安说到喜欢的事，整个人好似发光般。 刘婶道：“小姐想做什么，老奴都支持你。有我能干的事，你尽管开口。” 宁安嘻嘻一笑，“刘婶你真好。要是开铺子，肯定少不了要您和刘叔帮忙呢。” 开了铺子，得有人守铺子，晓燕走不开，让邱阳一个人去不太好，刘叔刘婶夫妻俩最合适了。 宁安包了一大包吃食，刘婶抱着一盆碗筷，送到牛车上。 还得带上家里的几个空木桶，一会路过水井的时候打上水，到时候和泥用。 邱阳速度确实很快，她准备好吃的，他秸秆也铡完了。 “要喊刘根他们吗？”宁安也不知道今天的活需要几个人，上车前问邱阳。 “我跟他们说好了，一会路过他家喊上他们几个。” 刘根大早上就通知同伴们了，就在家等着别跑远。 邱阳架着拉了材料工具的牛车，刘叔和宁安架着吃食水桶的牛车跟在后面。 他们先去将四个空桶打满水。等之后水不够，就要去河边打水。 一行人到了地里，还是先点火堆，点两个火堆就没那么冷了。 邱阳和刘根和泥，另外三个小子夯实地面。 他们没有专门夯土的铁夯锤，只能用石头。 挑选尖圆形的石头，半蹲举高，用力向下夯打，靠下落撞击的力道夯实地面。 第131章 周家车队 夯实地面这个活挺费力气的，不过邱阳也不是把这个活全让他们干，都是轮流来。 邱阳和刘根先将一多半的泥土、砂子、石灰混作一堆，用铲子搅拌。 待搅拌均匀后，重新一层泥、泼一层水、铺一层秸秆，盖一层泥、泼一层水、铺一层秸秆，如此反复几层，堆一堆。 刚堆好的泥料还不能用，得闷一会。让泥堆中的水渗一渗，同时石灰，黄土、砂子都得吸上水。 正常糊泥巴墙的泥，闷一夜是最好的，不过他们赶时间，闷半个时辰就行了。 刚留了一桶井水中午做饭用，其余的水都用来和泥了。 趁这会儿，邱阳拉着车去河边打水。 一会糊泥巴前得将池壁打湿。 湿墙糊泥巴，等糊的泥料干后，结实、不容易掉落。 干墙壁直接糊泥巴，等泥料干后容易掉皮掉渣。 “邱阳哥，河水边结冰了，你小心点。”正在陪刘叔垒石头的宁安朝邱阳嘱咐道。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邱阳听说河里结冰，特意带了根麻绳。 一会要是在河边打不上水，就要将桶抛到河中间没结冰的地方打。 “邱阳哥，我陪你去。”刘根把水桶装上车后对邱阳道。 “我一个人可以，你歇一会。”邱阳一甩缰绳，牛就走起来。 刘根往火堆里添了根树枝。 没别的事，他蹲在坑边看小伙们们夯地面。 有小半的地面已经被夯过了。 个个累的气喘吁吁。 “光顺，你上来歇会，换我来。” 朱光顺扔下石头，手扶着腰喘着气道，“你们泥和好了？” 刘根点了点头，“昂，忙完了，邱阳哥打水去了。” “那我上去歇会。”朱光顺踩着土台阶上来。 土台阶是挖土的时候直接留好的，本来就是实心的，昨天又被他们踩了那么久，早就踏实了。 朱光顺干活慢，但是认真老实，中间很少停歇，刘根总是忍不住偏向他帮他。 刚开始胡铁和丁鑫还吃味儿，心里不高兴，觉得都是兄弟，刘根厚此薄彼，不过时间久了也习惯了。 朱光顺干活太老实，给自家干就算了，给别人干也不知道歇，他们有时候看不过去也会主动喊他休息。 宁安看着四人干活，挺乐呵的。 各有各的特点，但是都心善，彼此包容，才能一直处在一块儿。 等邱阳打回来水，丁鑫和胡铁蹲在池边，用水瓢一瓢一瓢往池壁上浇。 虽泼起来快，但是容易溅到身上，而且流到地上的水更多。一会还要墁地，地面不能太湿。 地面现在是素土，即原本的土壤，没加任何东西，素土夯实后还得再铺一层三合土墁地，为了增加地面的坚固程度和耐水性。 墁地用的材料和糊墙的料有所区别，不用加秸秆，并且不用和成泥浆，只加一点点水，使石灰发生作用就好。 墁地留在最后一步。 刘根夯土，邱阳往浇过的池壁糊泥，朱光顺修门运送泥浆。 不管哪个活都累。 糊池壁，听着简单，换谁胳膊不停地大力甩，没五分钟就坚持不下去了。 几人隔一阵换一换工。 “顺子，你小心一些，别掉下去了。” 刘昆看朱光顺站在坑边提着泥浆布袋往坑里放，提醒他道。 布袋子湿的，又装了一兜泥浆，重量不轻。朱光顺站在坑边，一个不小心就能被泥浆的重量连带的跌下去。 “我知道，刘叔。”朱光顺干活慢归慢，但是很小心、仔细。 这个活他干，最适合。 坑里两个人，有点拥挤，一个手拿石头，一个手握泥巴，他俩任何一个人变换姿势或者变动位置前，都要提前打招呼，以免防误伤对方。 “宁哥，明天路应该通了？”周家的家仆阿六问宁大。 宁大是他们这一行的头子，大爷出门前吩咐过了，一切听宁大的安排。 “明天就能继续上路了，我问了明镖师了，明天路就通了。”宁大回复道。 宁大也心急，想快点赶到伊犁。 他们刚过了长安不久，就下起了雪，被迫停留在这个镇子。 好在雪不是很大，等了两天路就通了。 他从小在宁府长大，七岁爹娘去世后，老爷把他调到前院书房。 虽说担了小厮的名头，但是因为年纪小，他每天就是在书房里擦擦桌子扫扫地，前院的哥哥们看他小，也宠着他，不派给他重活，他每天扫完地后就是玩。 大爷比他小一岁，府里同龄的就他俩，大爷经常带他玩，还教他了好些字。 他过的比之前他爹娘在的时候更好。 十九岁，他娶了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府里给他俩专门分了两间单独的屋子。 他在宁府里生了自己的三个孩子。 一家人都在宁府生活。 大小姐出嫁的时候，大爷先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带着一家人跟小姐去中州。 他一口应下。 他知道大爷最宠大小姐，如今大小姐远嫁，大爷不放心。 大爷最信任他，他也愿意替大爷守护大小姐。 后来当老夫人给大小姐挑选陪房的时候，他主动站出来。 和他一起做陪房的还有赵家。 不过赵家是为了博孩子的前程。 因为老夫人许诺，陪房的孩子不再是奴仆，可以正常读书做官，宁家承担一切花费。 到了中州，自家一家被小姐安排在府外自己的陪嫁院子里，替她照看铺子庄子。 赵家一家跟着大小姐在周府里伺候。 这次出来的有他，赵家男人，周家的两个护院，还在外头镖局雇了四个镖师。 出门前他就知道这趟路，难走，还有风险，他做了最坏的打算，给家里都安顿好了。 他们这一行共拉了三马车的东西，主要是药材、一些珍贵的补品、布料、皮毛。 粮食、衣物等他们快到地方再买。 他怀里还揣了一包油纸包好的银票，是大小姐压箱底的银子，这次大部分都让他带出来了。 他无论如何也要将银子送到。 大小姐还交给了他们重任，平安将她的四个侄子侄女带回中州。 第132章 王家捎信 王煦不知道周家的人马前几日刚路过长安，他这会还在托朋友寻找去伊犁的商队。 宁家如今在朝堂上讳莫如深，通过驿站送信也没人敢接。 他们只能私下找好友，秘密捎信。 王煦找了几个商队，要么是冬季不往西去，要么是拒绝了。 冬季西北多大雪，边境多骚扰，普通商队都会错开这个季节。 不过总有想发财的人会趁着冬季缺粮，运粮食往西北去。 更有秘密越境卖粮给突厥人的。 王煦也投银子和朋友合伙组过商队，但一向不与这种商人打交道。 可如今也只有这些人敢往西边去。 他只能辗转通过朋友，不暴露王家和宁家的身份，和这些人接触上。 等到晚上王焘回来，兄弟俩在书房密谈。 “我找了几个朋友打听，多数商队年后才会跑西边，只有暗地里那些，我已经和他们搭上线了。” 王焘眉头紧皱，“可靠吗？有没有暴露你的身份？” 他们如今已是高空走大绳，多少眼睛在盯着他们家，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没问题，我转了好几道弯才和他们搭上，我没露过面，事情都是找外边的人办的。”王煦肯定地回答道。 他清楚他们家如今境况，二皇子的党羽们就等着他家出错，他们一招不慎就会落得和宁家同样的下场。 他爹已经被逼的辞了官，就剩大哥凭一人之力在朝中支撑。 如果被对方抓住他家和那种商队私下里有联系，给他们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都有可能。 “一会我去和爹娘说，让他们写封信给熙儿，你也是。除了信件和银票，其他东西都别带。”王焘道。 “明白。” 王煦知道他哥意思，带的越少越不起眼，被别人察觉的可能性就越小。 王焘去后院他娘那里，王煦去前院吩咐人去找朋友给商队传口信。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王母虽然不发烧了，但一直精神不济。 听闻大儿来请安，披着衣服靠在床头。 “娘，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王母有气无力地，“你忙不用天天来看我，家里这么多人伺候，我没事。就是人老了，慢慢养。” “您不能再着凉了。”王焘将被子往他娘肩膀上盖盖。 “你们先下去。”王焘挥手让屋里的丫鬟婆子出去。 “是。”领头的大丫鬟带着人退出房间。 王母满脸疑惑。 “娘，老二有朋友认识去西边的商队，能给妹妹捎封信。您有想叮嘱她的事，写在信中，我们找人捎给她。”王焘将身子倾向他娘，压低嗓音道。 王母听了他的话瞬间提起精神。 “当真？” “嗯，老二路子广，认识的朋友多，恰好有朋友要运一批货到西边。” 王焘没有告诉他娘真实情况，这个事，他们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和弟弟知道就好了。 郑家他们都不准备通知。 郑家虽然也是宁家的姻亲，但是真正是哪一派的也说不准。 他们若有心，自然会想办法联系自家姑娘。 “我现在就写。”王母激动地立马坐起身要下床。 “娘，您先别急，老二还没说商队的出发时间，我告诉您，就是让您心里有个底，先准备着，您明天白天慢慢写，等到时间了老二会来取信的。” 王焘这么早告诉他娘，就是想让他娘高兴一些。 “我还有点私房钱，本来打算以后等我不在了，给你们兄妹三人的。现在我想先拿出来一部分给你妹妹。他婆家本就不甚富裕，现在恐怕更是……” 王母想到女儿受苦，心里就难受。 宁家从宁萧才开始发家，宁萧虽然受圣上看重，但是清正廉明又乐善好施，相比别的同级别的同僚，家境可谓算得上‘清贫’。 宁家，宅子是御赐的，出门不讲排场，奴仆也是少之又少，府里就靠几间铺子和几个庄子养活。 女儿嫁进宁家，虽然日子过得舒心，但是衣裳首饰明显不如闺中买的勤。 宁萧出事后，宅子被收回去了，家里值钱的财物也都被搜刮，连女儿的嫁妆都没了。 宁家从长安离开的时候，一贫如洗。 王母现在想到女儿离京当日的打扮就心酸。那是女儿三十多年来穿戴最差的一回。 “娘，那是您的钱，您想给妹妹多少，就给多少，哪怕全留给她也无妨。” 王焘的话，让王母心里很欣慰，儿女间兄友弟恭，相亲相爱，是她最欣慰的。 “只是，托商队去，带不了多少东西，只能带信和银票，带其他财物太打眼，我担心到不了妹妹手里。” 王焘换了说法，让娘亲接受不能带东西给妹妹的事。 王母怔了一瞬反应过来，“你说的对。 王焘走后，王母当下喊来心腹，打开了她的钱匣子。 她的私房钱，从她当年陪嫁银子开始攒，这些年儿子孙子闺女成婚，花费了不少，但是陪嫁的铺子这么多年一直有收入，所以她的私房钱，也越攒越多。 到如今已经超过三万两。 蒋英取出来一万两。 本来她打算死后，给三兄妹一人分一万两，零头留给孙子孙女。 现在只能先接济闺女了。 “你去找个小匣子，将这钱单独装起来。” 王母吩咐自己的大丫鬟。 “是。”心腹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将银票分开放，但不妨碍她听令。 王母将装了一万两的匣子放在自己枕边，隔一会就摸一摸。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留了心腹一个人伺候笔墨，王母就开始写信。 熙儿，见字如晤。 你还好吗？孩子们还好吗？ …… 一封信斟酌了又斟酌。 王焘和王煦也一人给妹妹写了封信。王煦还准备了一万两银票。 这个家要说有钱，数他最有钱。 这些年他一直暗中和朋友合伙经商，开酒楼、铺子、组南北商队，公中投的钱收入归了公中，他用自己私房钱投的，收入全归他自己。 他的收入在家里人那里都是过了明路的。 现在拿出来也一点不担心他兄长会有意见。 第133章 水柳屯 王煦自妹妹离开长安，就想筹建往西边去的商队，这段时间也在谋划这件事。 这条线路涉及宁家，必须交给完全可靠的人，他这次不打算与人合伙，要自己做。 人手是最大的问题，他还在寻找合适的人马。 “娘，我带了足够的银票给妹妹，您的先留着。” 王煦拿到他娘交给他的钱匣子又将其推了回去。 王母见此，以为儿子不同意她给女儿银票。 正要开口解释。 “您别急，听我说完。” 听到儿子的话，她又将到嘴边的话头咽了回去。 “这个商队，儿刚和他们搭上话，掌柜的人怎么样还不知道，带太多银子，我担心他们起了歹心。” 王母不甘心道：“可要是错过这次，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联络上你妹妹。” 王煦看他娘焦急，安抚道：“还会有机会的，我正在想办法组去西边的商队，明年肯定能组起来，等组建好了，娘到时想给妹妹带什么东西都可以。” 王母知道儿子在外面有不少生意，没想到还能自己组建商队。 “跑商风险大，你可千万要小心。”王母叮嘱道。 商队跑一趟，比一间铺子一年收入还多。但若是发生意外，那就是血本无归。 不仅损失货物，连命也可能丢了。 “您放心，儿会小心的。” 宁家不知道有两笔巨财正在向他们奔来。 邱阳和刘叔正在将他们这几天的牛粪驴粪、烂菜叶子装上驴车。 一会倒到建好的沤肥池里。 这个活宁安就没参与了。 她在学编草帘子。 沤肥池顶上要用草帘子盖住，一来防止树枝啥的被风刮进去，二来保暖。 那些粪、菜叶要在暖和潮湿的环境下才能发酵。 他们得编个大大的草帘子。 其实铺一层油纸最管用，不过那么大张油纸得一两银子，她不舍得。 不花钱的草帘子编得密一些也能顶替。 晒干的麦秆，梳理平齐。 剪二十四根一丈长的棉线，两两搓成一根更粗的线，一会用来绑麦秆。 十二根粗线，再两两一根，一端绑结。剩下的线各绕在一个木锤上。 绑好结的这端，全部绑在一根木棍上，固定在墙角。 然后就可以编了。 抓一把麦秆，放置在两股线中间，两股线上下一扭，麦秆就固定好了。 若用竹子编可以直接编一个两米长的大席子，但他们在这里没有找到竹子。 用麦秆，只能编两尺宽的窄席，他们最少要编三个才够用。 宁安、郑晴、刘婶她们三人，搬了三个小木凳坐一排，一人编一个。 宁安刚开始手松，扭好的绳子一会就松开了，麦秆就掉出来。 当编好的席子，第三次散落，宁安急道：“哎呀，看起来简单，怎么编起来还挺难的。” “木锤要固定好，两根线都拉紧后左手不要动。右手再抓一把麦秆放进来。” 刘婶给宁安示范了一遍。 其实搭个木头架子，做起来方便。不过他们就编三个，不值当。 “十屯二什的，前面停。”传信兵骑着马，从前到后绕着队伍一圈传递命令。 看到二什长回复的手势，传信兵返回队伍最前边。 队伍只剩下他们屯的四十个人和一队粮草兵。 听到二什，宁尚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三天，他脚底的泡，磨出来一个破皮，再磨一个再破皮。 他就在不断的疼痛中坚持。 了望塔上的士兵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影。 等他们到营房，已经有几个士兵站在门口等候他们。 看到他们来，在此处驻守了四个月的士兵喜笑颜开。 他们早已打包好行囊，就等换防的士兵来，他们就可以回惠远了。 “甄什长，你们终于来了，我们都等候多日了。” 原驻防的什长与甄明相熟，这会心情好，和他开玩笑。 “老应，等回去你可得好好请我吃一顿。”甄明与他击掌握手。 “哈哈哈，没问题。地方任你选，菜随你点。” 惠远镇的饭馆就那么两三家，菜，他们闭着眼睛都知道有哪些。 两个什长带头进院里，后面的小兵才背着行囊跟着进去。 水柳屯的营房，是个大院子。 院门口一个三层高的了望台。 两间卧房，一间灶房，一间储藏房，一间兵器房，还有马圈、牛棚、菜地、养的鸡鸭。 比宁尚想象中的环境好很多。 他们十个人被安排在另一间卧房。 水柳屯是萧何他们屯的指挥中心，萧何作为屯长，非巡视期间，会一直住在这里。 现下萧何跟着去安顿手下剩余的士兵，等晚上才会返回水柳屯。 回惠远的士兵，明天才启程，粮草兵跟随大部队一起返回。 宁尚几人跟着先前的士兵，给他们介绍每个地方。 “这是灶房，柴火我们提前给你们攒好了，这个灶通着隔壁屋，这边一做饭，那里炕就是热的。” “鸡鸭还剩三只，我们什长说都留给你们了。这鸡苗鸭苗当初还是村民送给我们的。”士兵指着鸡窝里的两只鸡一只鸭道。 “屯里的村民都很好，对我们也好，有时候会送来他们自己种的菜。” 士兵其实挺喜欢待在这里的，在这里比在军营里自由，吃喝也比在营里好，有时候还能到村里转一转。 宁尚自进了军营，还没登上过了望台，这会对门口的了望台很感兴趣。 “兄弟，我能上去看看吗？”宁尚问带他们的士兵。 “当然没问题，以后你们每天要轮流值守呢。” 宁尚得到许可后，踏着木台阶登上了顶。 了望台是用木头搭建的，踩在木台阶上，嘎吱作响，脚下的木阶好似也随着落下的脚步一晃一晃。 站在最高处，能看到二十里以外的地方。 宁尚整个视野范围内是黄色。 往东边，水柳屯的房屋，皆是土房子，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村里村外有许多光秃秃的大树，应该就是水柳树。 到夏天，想必是一片茵绿。 往西，有一条河，河面看着挺宽阔。 河岸两侧是整齐划一的农田，沿着河滩，绵延两三里。 更西边是大片的荒草地。 第134章 战术分析 若没有战乱，水柳屯可是个塞外桃源。 有农田、有牧草、有河流、还有能赚钱的水柳。 宁尚沉浸在眼前的景色，院里马浩喊道：“宁哥，开饭了。” “来了。” 今天中午终于能坐在屋里吃顿热乎饭。 饭菜是两队人马一起做的。 宁尚他们什已经安排好了，每人轮流做一天。 宁尚被排在最后一天。 因为他没有做过饭，其他人去年驻防的时候都做过有经验了。为了避免糟蹋粮食，前几天他要先跟着学。 萧何看着手下的最后一个伍在墩里安置好，他骑马返回水柳屯。 屯长级别，是配置马匹的。 水柳屯，他不是第一次来此驻守了。 他当年还是普通士兵的时候，就在这里驻守过一个冬季。 那年，他们什，死了四个人，残了两个，四人负伤。 受伤的四个人中，有一个伤了脑子无法再训练，退伍回乡。 他算伤的最轻的，右背最长的那一个刀疤就是那年伤的。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干满五年回家了，一个在第三年被突厥人杀死了。 他们那个什，活到现在的只剩他们五个人。 残了的两个，得了不多的抚恤银。 听他们后来的同乡说，家在瓜州的那个同袍，刚开始，有抚恤银子吊着，爹娘兄嫂对他还不错。 后来见银子要不出来，就把他撵出了家门。 还是村里人看他可怜，给他收拾了间废弃的屋子让他住着。 因为断了条腿，无法下地，他将田地租了出去。 朝廷对伤残士兵有免除赋税的优抚，因此，每年的租子刚够他勉强饱腹。 但是，因为没有别的营生，几年建不起自己的房子，到现在那位同袍也没娶上媳妇。 近而立之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萧何对这片土地，情感复杂。 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将伤亡降到最低，争取把所有士兵带回去。 嘚嘚嘚。 站哨的士兵远远就看见一人一马往他们方向跑来。 士兵紧盯着马背上的身影，生怕是突厥人来袭。 离一里地远，他看清了马背上之人穿的是大越的兵服，才放下悬着的心。 “萧屯长。” “萧屯长，你回来了。” 萧何牵着马进到院里，士兵们纷纷向他打招呼。 萧何向所有人点头示意。 马浩上前接过萧何手里的缰绳。 他们什，他年纪最小，他很有眼力劲地主动揽了这些活。 “谢啦。”萧何向马浩道谢。 马浩受宠若惊，“不用谢，不用谢，我应该的。” 马浩平常在营房，因他年纪小，被人使唤拿个这，取个那，是常事，他都习惯了。 没想到他们屯长，居然主动向他道谢。 平日，抢着替萧何跑腿的人也不少，不过他一般都会拒绝。 他有时间的情况下，基本自己的事自己做，很少使唤别人。 他身边熟悉的人已经了解他的性格。 二什的人平日与他直接接触少，还不了解他的脾性。 看马浩手已经伸出来了，为了不当众拂了他的面子，萧何才把马绳交给他。 “怎么样，环境都熟悉了吗？”萧何问二什的众人。 “有大概的了解。”二什的什长甄明回答道。 “明天早上，围着村子周围跑一圈，熟悉熟悉路。”萧何立马安排任务。 “是。” 晚上萧何和二什的人挤在一起。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开始了。” 萧何的话让众人心里一紧。今晚可能是今年最后一个安稳觉了。 第二日返回惠远的士兵，天没亮就起来准备干粮。 本来他们返程坐运粮的牛车，半天就能回去。 不过，因要等下面墩的人到水柳屯会合后一起上路，午饭就卡在半路上了。 他们得提前做好大饼，路上直接啃。 听到外面的动静，宁尚翻了翻身，看了眼窗外。 外面还是一片黑乎乎。 伊犁天亮的比长安晚得多。 萧何听见声音，摸黑套上衣服。 宁尚看萧何起来了，自己也跟着起床。 外面，繁星还没褪去，月牙还挂在西边天空。 了望台的灯笼亮着孤独的灯光。 宁尚深一脚浅一脚去茅厕解决了自己的大事。 再回来，二什的人已经都醒了。 “二什的人准备集合。”甄明站在院子里喊道。 宁尚来不及洗漱，跑到队列里。 “今早围着村子外围跑步，大家注意观察周围环境和线路。” 十个人排成两列，跟在萧何后面。 庄稼人勤快，宁尚他们跑步的时候，村里已经燃起了炊烟。 “水柳屯地形平坦，易攻难守，突厥人翻过那座山，过了西边的草原，就能直接攻进来。” 萧何边跑边给他们讲解水柳屯的地形。 也是因为地形的原因，突厥人来了，水柳屯的人都来不及躲避。所以每次伤亡惨重。 “我们巡逻的范围不光是村子周围，西边的荒草地，甚至再远的那座山，也是重点。”萧何指着西边的山道。 有句话叫往山跑死马。 光凭肉眼，他们判断不出来那座山离他们有多少里地，但能看出离得很远就是了。 所有人觉得压力山大。 “突厥人每年都是从西边来，所以把好那道关，是将突厥人挡在外的前提。否则，突厥人一旦过了荒原，来这里就像来无人之境。” “突厥人个个人高马大，战马优良，都是马背高手。普通士兵以二抵一，也不一定能对付的了。” 萧何的话让他们直观地认识到突厥人的厉害。 “硬碰硬我们可能比不过，想要对付突厥人，我们就要智取。在对环境足够了解下，再加上同袍间默契配合，出其不意地将他们打趴下。” 萧何自当年的事后，就一直在研究突厥人的作战习惯、生活习性。 以及不同环境下打败他们的方法策略。 对于水柳屯这样的地方，就只能打近身站、巷战，凭借对环境的了解，设置各种陷阱，各个击破，消灭对方。 宁尚看过一些兵法，很快理解萧何的意思。 第135章 转移话题 先前的那队人马离开，宁尚就开始了他们的驻防生活。 每日固定的巡逻、站岗、训练、以及一群大男人做饭。 三日一晃而过。 宁尚还没有找到吃独食的机会。 而他的那个大包早都被其他人觊觎很久了。 上午，马浩和宁尚俩人在河边巡逻。 “宁哥，你那包里装的什么东西，你天天那么宝贝？”马浩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宝贝东西了。”宁尚盯着河对岸扫视，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是不是吃的啊？” 他们私下里猜测过，那包不重，应该是吃的，但是没看到宁尚打开过。 宁尚余光瞥了马浩一眼。 “又嘴馋了？” “嘿嘿嘿。”马浩嘿嘿笑着摸摸脑袋， 他正是长个的时候，天天不到饭点就饿了。 宁尚懂，他十几岁那会，一天四五顿的吃，天天晚上得吃夜宵，半中间糕点也不能断。 宁尚故意在怀里扒拉半天，才慢慢掏出一根肉干递给他。 不能给的太轻易了，不然这小子得天天缠着自己。 他现在每天控制自己副食量，一天肉干不超两根。 每次都得躲着人吃，不然被同屋的人发现的话，他那一包肉干不出三天就能被消灭光。 马浩惊喜地一把接过，“还是宁哥你对我好。” 宁尚哼哼笑了两声。 马浩啃着肉干，嘴里含糊不清道：“除了上次宁哥你带给我们的卤肉，我都好长时间没吃过肉了。” 诚然，宁尚进军营马上就满一个月了，营里伙食没出现过肉。 他爹将卤下水的方子交给营里后，听说营里试着做过一次，不过量很少，只供给了屯长以上的人，底下的普通士兵们只分到了肉汤。 “鸡窝里不是有两只鸡呢嘛，你哄哄什长，杀只鸡吃。”宁尚给他出主意道。 “不行，那两只都是母鸡，再长长就下蛋了，现在杀了可惜。” 还不知道甄明听到杀鸡有什么反应，马浩就先舍不得了。 他从小在村里长大，家里的牲畜都是他和他姐照料，下蛋的鸡可是家里的宝贝。 鸡蛋要攒着换银子呢。 偶尔他娘会给他们煮个鸡蛋汤，也算是荤腥了。 “那把鸭子杀了。”宁尚道。 几天没吃肉，他也馋。肉干对他来说，不算是肉，就是个零嘴。 马浩不吭声了。心里盘算着什长同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想着想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好奇宁尚包里有什么吃的来着，怎么就被忽悠的开始打鸭子的主意。 宁尚远远看到草丛晃动，他拉住马浩胳膊，手放在嘴边做了静音的手势。 马浩也反应过来，俩人弓着腰轻踩着脚步，无声地往草丛边靠近。 “哎呀，我们猜拳，谁输了谁去那边。” 一个不耐烦的小男孩声音传过来。 俩人顿时站定脚步直起腰。 “嘿，小家伙们，别往河边去。”宁尚提高嗓门喊道。 几个小孩本来想在河边草丛里找野鸭蛋，听到喝止声，一窝蜂跑掉了。 “跑什么啊。” 宁尚还想教育他们两句，小家伙们都没给发挥的机会。 “怕被你逮住，找爹娘告状啊。”马浩了解孩子们的心思。 他小时候做了坏事，最担心别人上门告状来。 “这些小孩，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虽然河水不深，大冬天掉下去，那也是要命的。”宁尚很严肃地说道。 不说会不会被淹死，就算会泅水，被冻出伤寒，医治不及时命就没了。 “小孩嘛，总是有不听话的。吃到苦头了，才知道爹娘是为他好。”马浩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他也这样啊，娘不让他来当兵，说当兵辛苦，在家好好种地，穷一点也没事，能过下去就行了，谁家日子都这么过。 可他不听，偷偷报了找村长名，现在离家几千里，后悔也没地哭去。 宁尚想到自己儿子，儿子虽没有这些小孩那么调皮，不过还得教教他泅水，万一被哪个小孩忽悠下水。 唉，得等明年夏天了。 希望他能完好无损地回去。 “你小叔在下面不知道怎么样了。”郑晴洗着衣服叹道。 宁安也在洗着自己的棉袄棉裤的外布。 今天太阳好，洗了能好好晒晒，棉花也摊在院里晒着呢。 棉花做的衣服清洗就是麻烦，得把棉花全部掏出来，布全拆下来，等洗干净再缝起来。洗一次就等于是重做一次。 要是直接把棉花泡水里洗，洗几次棉花就塌了不暖和了。 “放心，小叔那么聪明，肯定好好的呢。”宁安安慰道。 宁安的安慰对于郑晴来说，没有什么说服力。 宁安也知道她说的不管用，只有见着人才能放心，但是该安慰还得安慰。 安慰不了就转移话题。 “婶婶，下次赶集，我准备做些卤下水卖，你要不要一起去清远帮帮忙？” “去清远卖？能卖出去吗？”郑晴怀疑地问道。 “试试才知道。” 宁安不像他们有那么多顾虑，干什么，试了才知道能不能行。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试试也不亏。 “那我到时候跟着去看看。”郑晴好久没出去过了，去清远转转也行。 “嗯。” 肯出门就好，天天坐家里忧愁也不是回事。 宁安继续和她絮叨，“还得打听下谁家养猪，郭家铺子没见过有猪肉卖。还有二十九也不知道去不去清远。” “问问汪大姐，她肯定知道。”郑晴说道。 汪二妮是他们这一片的小灵通，谁家有啥事她都知道，不过好在她不乱翻话。 问她这些，她肯定一清二楚。 “婶婶你一会有别的事没有？咱们洗完衣服，一会去她家问问。”宁安和郑晴约道。 “没啥着急事，我陪你去。”郑晴说着用手背撩了下头发。 “好嘞。” 宁安加速搓洗手里的棉布。 这个布还不能搓的太用力，搓的狠了，洗几次就毛了，力气要是再大，直接就撕破了。 她曾经不理解，电视剧里衣服一拉就破，觉得假。 这会自己穿了才知道，穿久了、洗多了，布就薄了、毛了、变形了，自然就不结实了。 第136章 小人书 “刘婶，我们去隔壁串门，你去不？”宁安和郑晴出门前问刘婶。 “去啊，等我把这两针缝完。” 刘婶正在用锥子纳鞋底，她的力气大，一锥一个眼。 打好一个眼后，用粗针粗线穿过拉紧。 这双鞋是给邱阳做的，邱阳天天干活多，鞋底磨的最快。 到了汪二妮家门口，她家门开着呢。 汪二妮正坐在院子里搓麻绳。 “噔噔噔。”宁安敲敲门板。 “汪大娘，忙着呢。” “欸，你们仨咋今天有空来了？”汪二妮正一手攥着麻头，一手用手掌在小腿上搓捻上劲，看到她们三个人只能嘴上打招呼。 “老二，搬三个凳子出来。”汪二妮朝屋里喊道。 “知道了。”杨营大声回答着。 宁安他们就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不一会，杨营一手举着一根长条凳出来。 “大娘、婶子、宁安姐。”杨营咧着嘴向她们仨问好。 “欸，没出去玩？”刘婶随口谝道。 “没有。”杨营嘿嘿笑。 “不知道从哪搞了本小人书，这两天宝贝着，喊干活也是磨磨蹭蹭的，都不出去玩了。”汪二妮抱怨着。 杨营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他都这么大了，还被别人知道爱看小人书。 宁安听到小人书，暗暗挑了挑眉。 她知道宁远这两天把小人书借出去了，正缠着她画续集呢。 没想到书已经传到隔壁杨营的手中了。看来她画的故事在小孩中挺受欢迎的。 她就是看宁适和宁远娱乐项目太少了，就想着给他们画连环画解闷，她唯一会的画就是小动物。 最后选来选去，画了本根据《西游记》改编的《寻药记》。 画中，仍然是师徒四人，不过人物被改成，师父——孝子唐森，大徒弟——孙猴子，二徒弟——猪八戒，三徒弟——牛魔王。 故事背景是，大孝子唐森母亲得了怪病，神医说必须要一株长在圣境的药材入药，才能救他娘，于是唐森就踏上了寻药路。 三个徒弟是一路靠他的武力和聪明才智降伏的精怪。 宁安在这本故事中设置了七七四十九难。因为她记不清西游记的九九八十一难有哪些劫难了，就根据大致印象，自己编了些故事。 主要劫难是在他们寻到药材返回家的路途上。 圣境一般人寻不到，唐森运气好，误打误撞入了圣境，顺利采到药材。但是他采到药材的消息被泄露，返回途中遭到各路人马抢夺。 一路历尽七七四十九难才回到家，治好他娘的病。 宁安第一本刚画了唐森降伏三个徒弟的故事。 她用的小本和炭笔画的，画中的精怪都是简笔的兽头人身，打斗的动作极其简单，画工都谈不上。 不过宁适哥俩也不嫌弃。 第一本她画了二十天，宁适和宁远跟着她边画边看，等画完两人也看完了。 后来被宁远拿出去和小伙伴分享了。 看杨营不好意思，宁安也没说什么。 她们三人坐在汪二妮的对面。 “大娘，我们来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镇上有没有谁家养豚的？”宁安开口问道。 “你们要买豚肉？” 汪二妮心里暗道，她家不是刚买了豚肉做肉干，怎么又要买，果真有钱。 “昂。”宁安没说他们要买下水。 汪二妮想了想道：“镇北边有户蜀中来的，他们每年要熏肉，家中养着一头豚。” 宁安听见熏肉开心得很。 熏肉就是这段时间熏呐，他们时机赶得正好。 而且，等人家熏好，她还能买上两块熏肉尝尝。 宁安在心里偷笑。 “大娘，那户人家姓什么，家具体在北边哪条巷？”宁安追问道。 “夫家姓李，丈夫在军中，他家在镇北……” 汪二妮絮絮叨叨给她们连李家哪年搬来，生了几个孩子，夫妻感情多好，李家的做饭多好吃，等等都讲了一遍。 宁安想插话都没插上。 等汪二妮讲的口干，宁安才有空继续道：“大娘，二十九，你们还去不去清远？” “不去，我们等冬月十九或者二十九再去。咋了，你们还有东西要买？”汪二妮惊讶。 宁家刚买了两车的东西，还没买够。 “去买些膏药，家里老人腰腿疼，之前在清远买的膏药快用完了。”宁安笑着道。 “哦。冬天突厥人不定啥时候就来了，镇子上每年这时候会每个月组织一次，集体去清远采买。营里会派队兵保护。一般冬月是十九或者二十九，腊月是十六或者十九。今年应该也一样。” 汪二妮的话，让宁安撅起了嘴。 最少还得等大半个月。 汪二妮以为她担心家里老人身体，“要是疼的厉害，可以去营里找军医看看。” “奥，谢谢大娘。” 接下来刘婶、郑晴和汪二妮闲聊，宁安就没有再插话。 她很失落，本来她以为这几天就能去一趟，结果还要等那么久。 刘婶看宁安心不在焉，和汪二妮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提出告辞。 “有空再来啊。”汪二妮送三人到院门口。 “欸，你回，就这么两步路。”刘婶朝她摆摆手。 “怎么不高兴了？”王熙看闺女耷拉着脑袋进门，关心道。 “啊？没啥，我以为过几天就能去清远，没想到要等二十天以后了。”宁安皱皱鼻子。 “别急，这么几个月都过来，不差这二十天。” 宁安知道她娘说的是赚钱的事。 “不着急，就是我兴致勃勃地想要大展一番身手，没想到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啊。”宁安一副屈才了的样子。 “噗，就会搞怪。”王熙被她逗得噗一笑。 “娘，你天天做针线活，眼睛不累啊，手不疼啊，外面天气多好，你也多出去走走。” “不累啊，做不烦。”王熙一副不为所动。 “天天坐，容易腿粗。”宁安故意逗她娘。 “嗯，我腿变粗了吗？”王熙一听宁安这么说，立马放下手中的绣棚，用手丈量了下自己的腰和腿。 “最近吃肉多，我是不是又胖回去了一点？”王熙紧盯着宁安问道。 自从离开长安，她就瘦了，现在又胖了吗？ 第137章 挑拣鸭绒 宁安被她娘灼人的视线盯着，哪里敢回答是。 而且，她娘本来就不胖。现在已经瘦成一道大风就能把她刮走的地步了。 “没有，没有。你够瘦了，我意思是你得多动一动，肉更紧实些。”宁安赶紧解释道。 “肉是有些松弛了，肚子上都有赘肉了。”王熙郁闷地小声说道。 宁安撇撇嘴，她娘这有点凡尔赛了。 “娘每日光练八段锦不够，你得走家门，在山间呼吸日月天地之精华。” 家里除了她祖母外，就数她娘每天呆在房间的时间最长。 “我又不是要成精了，还日月天地之精华。”王熙觉得她女儿已经被连环画搞魔怔了。 “生命在于运动。”宁安一字一顿的强调道。 “你活干完了？那我教你裁衣服。” 王熙一句话就将宁安制服了。 “没有，我去整鸭毛。” 她们断断续续杀了三只鸭子，她将鸭毛都留了下来洗干净了，先试着给她祖父做件羽绒马甲。 当然，三只鸭子的鸭毛是远不够做一件成年男子背心的，她打算前胸后背用鸭毛，其他地方用棉花。 等他们家的三只鸭子都杀了后，应该就够了，到时候再把棉花拆出来，装进鸭绒就好了，反正棉袄每次洗的时候都得拆。 “姐姐，姐姐，第二本开始画了吗？唐森什么时候能找到药材救他娘啊？” 宁安在挑选鸭毛时，宁适和宁远下课了，宁远一出来就缠着宁安。 “没有~姐姐忙着呢，没空。”宁安坐在炕上，戴着口罩，将一根鸭毛根杆部剪掉。 小绒毛一呼气就会被吹跑，宁安戴口罩就避免了这个问题。 而且，她也担心细绒吸进气管里，戴个口罩安全。 好的羽绒服是选用鸭子绒毛最嫩最柔的那部分，但是现在毛不够，就不能挑那么细了。大点的鸭毛，剪掉硬杆也能凑活用。 “姐，那你先给我讲讲。”宁远赖在炕边。 “先给你讲完，你再看书就没意思了。” “没事，我能看的津津有味，看几遍都不腻。”宁远眼巴巴看着宁安。 “不行，这会太累了，没力气讲。”宁安拒绝道。 其实她不是累，就是后面的故事还没想好情节而已。 “那姐姐，我给你捏捏肩，你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宁远狗腿子似的讨好着他姐。 “那你给先给我捶捶背。”宁安指使着。 “好咧。” 宁远搬来小板凳放在炕边，踩着板凳爬上炕。 这是他的上炕方式，他已经非常熟练。 他爹娘房间里，专门在炕边放了个小凳，方便他上下。 宁远跪在宁安身后，举着小拳头，砰砰砰地给她捶背。 宁远手劲正好，不轻不重，还挺舒服。 “上面肩膀这里也捶一捶。”宁安耸了耸肩。 “好的。” 宁远听话地立马挪到肩膀继续敲。 宁安低了一会头，正觉得脖子两边酸困呢。这会宁远敲着刚好解乏。 “哈~”宁安打了个哈欠。 “姐姐，你困了。”宁远马上关心道。 “嗯。” 房间里暖暖的，就想睡觉。 宁远瘪着嘴，今天殷勤白献了。她姐一困了就不爱说话，讲故事就更不可能了。 宁远捶着肩膀的小手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累了？累了就歇会。”宁安开口道。 “再捶一下下。”宁远也不好意思马上就停下来，那样太明显了，又加快速度。 “姐姐，你剪鸭子毛干什么啊？”宁远看着一炕桌的鸭子毛疑惑道。 “做衣服，我打算先给祖父做个鸭绒坎肩。” 宁安将挑选出来的合格鸭毛装进一个布袋里。 “鸭子毛还能做衣服？”宁远从来没见过鸭子毛做的衣服。 “对啊，鸭毛做的衣服保暖又轻便。”宁安回答道。 宁远有点感兴趣。 “那穿上鸭子毛做的衣服，人是不是就像鸭子一样，满身是白毛啊？” “咯咯咯。”宁远想象着一个人全身披着鸭子白毛的样子咯咯笑出声。 宁安听见他的笑声，就知道他那小脑袋瓜又在脑补啥。 宁安无奈，“鸭毛是缝在衣服里的，外面看不出来。” “奥。”宁远应道。 “等攒够鸭子毛，给咱家一人做一件，有了鸭绒服，就不用穿这么厚的大棉袄了。” “姐姐，你肩膀还难受吗？”宁远乖巧地问道。 宁安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这小子待不住了。 “不难受了，谢谢弟弟，你去玩。” “不用谢，远儿给姐姐捶背是应该的，爹爹教了要兄则友，弟则恭。”宁远学以致用。 “远儿学得不错，刚学的知识就能用在实际生活中了。”宁安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嘿嘿，爹教得好。那姐姐，我出去玩了。”宁远又踩着小凳下炕。 “嗯，别跑远，一会就吃饭了。”宁安叮嘱道。 “知道了。” 宁安一个人在房间，因为担心鸭绒沾到别的布料上，其他人都去了饭厅，被子枕头也都装进炕柜。 “安儿，要我帮忙吗？”蒋英从窗前路过，看宁安一个人在房间，面前还放着一堆鸭毛，进屋问道。 “不用了，祖母，这个很快就忙完了。”宁安笑着回道。 “这些都是挑出来做鸭绒服的？” 宁安之前说过要用鸭毛做衣服，家里人都知道。 “嗯，这些可以先给祖父做个坎肩。薄薄的，套在里面也不臃肿。” “你祖父好啊，天天有大孙女想着他。”蒋英故意吃醋地说道。 “祖母，我天天都在您跟前，一直孝敬着呢。鸭子毛太少了，祖父在营里冷，先给他做。等再攒下鸭毛，就给您做，其他人都排后面。”宁安赶紧哄道。 “你这小妮子，一天就会哄人。”蒋英笑骂道，“再做了，先给你小叔做一件，我在家待着，一点也不冷。” 蒋英完全没想过鸭绒服暖不暖和的问题，他们家人现在无比相信宁安，她说好的肯定好。 “欸，您放心，我都想着呢。这几天我就问问，看谁家杀鸭子，让他们把毛都留下，我尽快给家里人都安排上。” 光靠他们家吃鸭子的速度，一年也攒不够两件。 第138章 知足常乐 还得买别人家的才行。 郭家铺子偶尔有鸭蛋卖，说明镇上有人养鸭子，不过应该不多。 她得提前去打个招呼跟人定下。 又得去问问汪大娘，谁家有鸭子。 隔壁住着个小灵通，是有些便利之处的。 不过，下午再去，一上午跑两趟别人家，不太好。 宁安想着事，余光瞟到一根鸭毛飞向蒋英。 “祖母，要不您去饭厅坐会？这房间里都是鸭毛，一会沾您一身。远儿刚刚在这待了一会，走的时候，清理了半天衣服上的毛。” 宁安自己是专门套了件单衣的，一会脱了洗洗就好。 蒋英捻掉衣服袖子上的一根细小的鸭绒毛放回炕桌，“好，辛苦你了，一个人做这些活。” “没事儿，又不累。”宁安大大咧咧道。 一家人，各种活都要有人做，不可能人人平均分配干活。多一些少一些正常的。 宁安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了。 洗衣服只用洗自己的，扫地天天有人抢着扫，重活有男人们干，她就是做饭稍微多一些，但是洗菜洗碗，多数都有别人洗，她偶尔才做做。 这种日子已经够舒服的了。 知足常乐，要是天天算计谁干活多，谁干活少，她不一定能过得这么滋润。 光晨昏定省就够她忙了，别说可能连洗脚水都要给一家人端好。 在别人家，女孩子要干的活比她多多了，洗衣做饭、织布下田，一样不少。 就惠远镇来说，她刚来的时候，天还没那么冷，镇子上的姑娘们，天天去砍柴、打草，跟着大人下地，回到家还得帮忙洗衣做饭、纺线织布，一个个脸蛋黑黄、身体瘦弱。 和她们相比，宁安的日子可是不要太好。 厨房里，王熙妯娌俩和刘婶母女俩正在做午饭。 这几天吃面食多，今天蒸二米饭吃。 “娘，您来了。” 听见开门声音，王熙看向门口，正好看见她婆婆走进。 “欸，你接着干你的活，我就是来看看。”蒋英示意不用管她。 王熙看婆母坐在饭厅的椅子上，自己又回到厨房择韭菜。 “娘，咱们中午吃二米饭、菜有腐竹炖肉、韭菜炒鸡蛋、凉拌土豆丝，行不行啊？”王熙问她婆婆的意见。 “行，你们做什么都行，有两个菜就够了。”蒋英本来就不讲究排场，以前在国公府吃饭，也是一餐四菜一汤足矣。 “韭菜，这两天长的正好，刚刚割的，味道特别浓。”刘婶刚切完肉，打了盆水，一边洗着肉，一边朝蒋英讲道。 “我一进门就闻到了，是韭香味十足。”蒋英认同地点点头。 她本来是想过来帮帮忙的，不过看四个人足够了，就用不着她了。 “小姐说，韭菜长得老点，开的韭花做成韭花酱也特别下饭，但是这嫩生生的韭菜，看着它长老，真是舍不得。”刘婶一脸心疼道。 “估计是等不到它开花了。得给张镇将家送一些青菜尝尝。”蒋英道。 郑晴听到她婆母的话，抬起了头。 她前两天就想到了这岔，毕竟他家公爹和宁尚都在军营里，和镇将家走的近一点没坏处。 不过看家里没人提，她就没张口。 好在她婆母今天提到了，不然她还得纠结几天。 “娘说的是，是我没考虑周全。”王熙首先认错道。 她身为长媳，在国公府，这些人情往来一直是她在张罗，结果到了这里，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没关系，都有忘事的时候，不耽误事就行了。”蒋英不在意道。 人无完人，谁不犯点错，再说，这都算不上犯错，只是一时忘记了。初逢变故，人能正常心态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王熙悄悄吐了吐舌头，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她娘家，嫂子肯定得被娘亲数落一顿。 还是她婆母好，对她很宽容，这么多年，经常提点她，也没对她说过重话。 “那这两天我和弟妹就张家走一趟？” 在长安时，送节礼都是由下人们送到各家，用不着她们亲自出面。 不过，这会，就张家一家，再交给刘叔刘婶他们去送，显得她家姿态有点高了。 “明天上午你们去张家走一趟。”蒋英安排道。 张家女眷，她也见过面，都是爽利人，两家女眷多亲近亲近也好。 “好。”王熙和郑晴应道。 这种事对她们俩来说简单。 “吱呀～吱呀～” 在院子里劈柴的宁佑听到车轮声，回身望去，刘叔和邱阳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 “唉，大爷。”邱阳回道。 宁佑看车板湿漉漉的问道：“你们洗过车了？” “嗯，车板沾上了些，我们在刘根家借了水桶，将车板洗了洗。” 他们装牛粪时，在车板上铺了一层干草，但是木板上还是蹭到了。 刘根家离水井近，他们返回的时候正好碰见刘根，就从他家借了水桶和扫帚，把车拉到刘家的菜地边清洗了。 宁佑看向刘叔和邱阳的手，手上没戴手套，被冻的通红。 “我来，你们快去用热水洗洗手，喝点姜水。” 宁佑在车棚前接过缰绳，去卸车板，拴驴。 “大爷，你不用脏手了，我弄完再洗就好了。”邱阳阻止。 “我手也是脏的，别说那么多，快和你爹去屋里暖一暖。” 看宁佑顺利地解开轭上的绳子，取下驴背上的横和鞍，邱阳才离开。 刘叔回房取了水盆，到灶房门口，“老婆子，你在灶房吗？” 夫人小姐经常在灶房，他们都注意，不会贸然进去。 刘婶正在烧肉，糖稀刚熬好，肉倒进去得不停翻动。 郑晴站在一旁，听见刘叔喊声，接过锅铲。 “怎么了？”刘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推开门。 “帮我们舀点水。”刘叔将水盆递给她。 天冷，担心水瓮被冻破，放在灶房。 刘婶舀了少半盆凉水端出来，“要热水不？” “屋里有呢，你再帮我我们倒点喝的开水，阳儿刚用凉水洗车。” 第139章 洗手 刘昆他其实不怎么冷，洗车都是邱阳在洗。 “奥，那我煮点姜水，你俩喝些。”刘婶和他商量道。 “灶头要是忙的开就煮一点。” “小泥炉架上火，一会就煮好了。”刘婶转身回灶房。 邱阳举着手，站在院子里。他身上有股味，手刚刚也没用皂角洗，总觉得不干净，得洗洗手再碰家里的物什。 宁佑在房间里背书，看到他们需要热水，提着泥罐出来。 “哎呦，适哥儿，你快放下，我来，这多危险啊。”刘叔赶紧放下手中的水盆上前接过宁适提着的陶罐。 宁适就捏着陶罐两边的耳朵，要是手一滑，满罐子热水浇在身上，那可严重了。 邱阳正在想事儿，听见他岳父的话，反应迟钝了一下，等他迈开脚步，刘昆已经从宁适手上接过了陶罐，他就没再动。 “我小心着呢。”宁适收回手，搓了搓手指。 陶罐有点点热。 “你还小，这些活我们来干就行了。要是热水烫伤，可疼了。”刘叔劝道。 之前，府里有个管事的孩子，才四岁，父母上值，把他一个人放在家。 父母前脚刚离开，他就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壶。 一壶刚灌的热水，全倒在了腿上。 孩子哭了许久，才被人发现。 等大夫来了，双腿已经起了一大片水泡。他们看了都觉得疼。 每天换药时，孩子都哭得惨兮兮，足有半个水泡才长好。 老夫人知道后，专门安排了一间房，拨了一个婆子，建了个育儿屋。 家里孩子没人看管的，都可以将孩子都带到那儿，由婆子照顾着。 “嗯，我知道了。”宁适点点头，他知道刘叔为他好。 刘叔倒了半罐子热水到盆里。 “老婆子，再添点凉水。”刘叔又在灶房门口喊道。 “欸。” 刘婶刚从大灶里给泥炉移了一根烧的正旺的柴，陶罐还没放上去，就又听见自家老汉的喊声。 “娘，您去给爹添水，这里我来。”晓燕上前道。 她已经削完土豆皮了，剩下的切菜炒菜，她们都不允许她动手。 “切两片姜，煮点姜水给你爹和邱阳。”刘婶边往瓮边走边吩咐道。 “知道了。”晓燕刚刚已经听见她爹说的话了。 刘婶见女儿接手了活，自己舀了瓢凉水出门。 “辛苦你了。”刘叔谄媚地笑道。 “去。”邱阳和宁适在跟前站着，刘婶还有点不好意思，“地里都忙完了？” “忙完了，盖上草帘子就行了。”刘叔一边洗着手一边回答着。 刘叔手相对干净，他先洗，邱阳用他洗过的水洗，不浪费。 “草帘子我们已经编好了。”刘婶本身小时候就学过这些，上午教郑晴和宁安，她们三人很快就编好了四张草帘。 本来打算编三张，后来宁安担心三张盖着会漏风，多编了一张，每张草帘可以叠搭着盖。 “下午要是有空，我们再跑一趟，把草帘子盖上。最好还得找一根长棍支在池子上，防止草帘掉下去。”刘叔想了想道。 “七尺长的木棍可不好找，之前拉回来的枯树都已经被劈成段了。”刘婶说道。 邱阳站在一旁有点无辜地眨了眨眼没吭声。 有时候太勤快了也不见得是好。 现在还得重新找枯树。 一般树的树枝都没有七尺长，只能锯小的枯树。 “我一会吃完饭去城西山上找找看。”邱阳道。 宁佑刚从牲口棚出来就听见他们的话，开口道：“到朱木匠家问问，肯定有。” 他们家别的不一定，七尺长的木棍肯定不缺。 “大爷说的是，还得是大爷脑子聪明。”刘婶笑容满面，心里赞叹道：“看看，大爷不愧是大爷，别人想不到的他一下就能想到。” 刘叔心底对老婆子的话不满，也不敢反驳。他也不笨啊，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 “嗯，我吃饭完就去朱木匠家，滑雪车和鱼竿应该也做好了，今天顺便拉回来。”邱阳搓着皂角道。 他们家有自制的香胰子，是宁安和郑晴用牛奶菊花猪胰子做的。 不过邱阳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哪能用女子们用的这些精细之物，所以从来不用。 洗手都用不花钱的皂角。 “大爷，我给您重新打盆水您擦擦脸。”刘婶一点也不用人催。 刘昆在心里叨叨：“对大爷一个态度，对他就是另一副嘴脸，脸变得真快。” 刘婶不知道刘昆心里的想法，不然一定会指着他鼻子问，“你有大爷的长相吗？你有大爷的脑子吗？你有大爷的学识吗？你有大爷的儒雅吗？啥都没有，还想要相同的待遇，做美梦呢！” 宁佑身着旧衣劈了会柴，这会两颊有隐隐的汗珠，可能因为给驴添草，衣袖上沾了草屑，但一点也不显得邋遢，只觉得添了几分烟火气，显得硬朗了些，看着更有魅力。 不怪刘婶对宁佑态度更好，看见美丽的事物，人总是会多几分耐心。 “阿嚏！阿嚏！阿嚏！” 宁安鼻子痒，手伸进口罩里挠的时候，不小心吸进了一根小鸭毛，痒的她连打打喷嚏。 宁佑刚洗了脸，还没用布子擦，就听见自己女儿不停地打喷嚏。 他担心地快步走到宁安房门前，敲了敲门问道：“安儿怎么了？着凉了吗？” “嗯？我没事，阿嚏！ 就是鸭毛飞到鼻子里，阿嚏，了。” 宁安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吸气就控制不住痒意，她眼泪都出来了。 “要用水洗洗吗？用不用喊你娘来帮忙？” 宁佑不知道宁安鼻子里吸进了多大的一根鸭毛，担心划破她的鼻内里。 他想进去看看，但是这间房是女儿和弟妹刘婶共住，他不好直接进。 “不用，我擤擤鼻子试试。”宁安闷着鼻音道。 宁安从炕桌里取来一张草纸，担心再吸进去，将草纸塞进口罩里，鼻子用力出气。 擤了四下，一根小小的绒毛才被擤出来。 宁佑在门口听着她的擤鼻声，听见停了，问道：“怎么样了？擤出来了吗？” “我没事了，爹。”宁安大声喊道。 “那就好，你小心些。”宁佑叮嘱道。 “马上就弄完了。”宁安已经挑拣完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多是小绒毛，不需要剪杆，速度很快。 第140章 省心与不省心 宁安整理完鸭毛，将炕整个扫了一遍。 鸭毛很容易吸附在各种布料上，黏到床单上，不好扫，有时还得用手拈才能拈掉。 “姐姐，吃饭了！”宁适在门外喊道。 “马上来，我收拾完炕桌。” 宁安站在炕边，用温的湿布子擦炕桌。 湿布子能擦掉浮毛和油脂。 “我能进来吗，姐姐？”宁适问道。 下课后，他先去背书了，等背完书看见他姐一个人在房间忙，他就没有进去打扰。 “进来。” 宁安对她家人进门前敲门，取得同意后才进门的行为非常满意。现代有些人还做不到这点。 “姐姐，鸭子毛挑拣完了？”宁适看炕上很干净，问道。 “嗯，都挑拣好了，怎么了？”宁安擦着炕桌回头看向宁适。 “没事，我想问用不用我帮忙呢，没想到姐姐已经做完了。”宁适摇摇头。 “哦，不用你做这个，你安心读书就好了，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开口的。”宁安微笑道。 弟弟很省心，这样的弟弟来一打也不嫌多。 “好的。”宁适唇角上扬。 “远儿回来了吗？” “回来了，我先去喊了他，这会伯娘正给他洗脸呢。不知道去了哪里，脸上都蹭了黑。”宁适一副弟弟不省心道。 “又跟六子钻洞去了，最近迷上了探宝，天天一身土回来。”宁安失笑道。 她怀疑宁远是去钻狗洞去了，不过他自己坚持说他们是寻宝。 “唉，适儿你有没有跟着去玩过，他们几个到底是不是钻狗洞去了？”宁安好奇地问道。 “我没跟着过，他们只和几个年龄不大的孩子一起，不让我们这些大孩子去。说怕我们抢了他们的宝洞。” 宁适无奈，弟弟不知道去哪里寻宝了，宝洞对他的吸引力大到连洁癖都没有了。 “噗嗤。”宁安喷笑。 这帮小孩太有意思了，这么小就懂得抢地盘了。 擦完炕桌，她将抹布放进水盆里用肥皂洗干净。 她洗抹布用的纯猪胰子做的肥皂。 猪胰子皂虽然一股腥臭的气味，不过，去污力不错，制作成本低，用草木灰水、猪胰子、一点猪油就能做。 猪油中加入静置了一晚的草木灰水搅拌，搅拌到稀糊状，加入洗净捣碎的猪胰子，放在模具中放置两三天，再将其晾干就可以用了。 她婶婶做这个特别擅长。 她家现在已经做了好几块不同的猪胰子皂，用来洗脸洗手洗衣服。 其实宁安想做植物精油香皂，不过没买到橄榄油或者其他花油。 她已经告了杂货铺掌柜，帮她进一罐花生油或者橄榄油或者其他山茶花油之类的花油。 她现在有配方，就是缺原材料。 她们要是能买做出来植物精油，依精油皂的外表、香气、去污力、保湿力，肯定赚钱。 就算清远镇需求不多，她也可以卖给商队或者杂货铺，他们运到京都或者南边，一定会大受欢迎。 心里想着，宁安手中无意识地一直搓洗着。 宁适看她姐又放空了，轻声喊道：“姐姐。” “啊，奥，适儿，马上洗好了。”宁安将抹布拧干晾在桌子上和宁适去了饭厅。 “快来，菜已经炒好了。”看俩人进来，刘婶招呼道。 “欸。” “娘，鸭毛我已经整理好了，你可以裁布料准备做了。”宁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和她娘说道。 “鸭毛怎么做呢，像棉花一样缝里头？”王熙已经习惯了做各种奇怪东西。 “现在鸭毛不够，没办法整个坎肩都用鸭毛，在前胸后背处填鸭毛，其他地方先用棉花。用鸭毛的地方，可以缝格子，把鸭毛固定住不让它乱跑。” 宁安说完，端起自己的碗吃了一口米饭。 “就按正常坎肩样式做？” “做的紧身一些，这个是套在外衣里面穿。”宁安咽下嘴里的饭回答道。 “奥，还有，鸭毛不用像棉花一样铺那么厚，鸭毛保暖性好，铺上薄薄一层就行了。” “到时候我做的时候问你。”王熙说着给宁远夹了一筷子肉。 小儿子吃的狼吞虎咽，下了课又不知道跑哪里去疯了。一身脏回到家，她刚刚差点没控制住揍他。 “谢谢娘亲。”宁远半抬着头，嘴里的菜都没嚼完，含糊不清地说道。 “嘴里的饭吃完再说话。”王熙板着脸教育他。 家里虽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遵守的。嘴里含着饭说话是什么样子。 再说，别以为笑一笑就能消了她的气。 她每次洗衣服都累死了，这小子还不省心地天天弄脏衣服。 宁远快速嚼了几下，用力地咽下去，摆正脑袋，“知道了。” 下午，邱阳借朱木匠家的手推车，将滑雪车和一根鱼竿并带一根一丈长的棍子拉回来。 “呀，都回来了。”宁安开心地看着一车的东西。 “嗯，朱木匠说后面要是再打东西就要很长时间了，他被营里征调去做滑雪板了，每天白天都去，一直到过年才能结束。”邱阳放下推车车把。 朱木匠家的推车，做的比普通推车大，而且在车体尾部加了两根竖棍，放在地上可以支撑着，推车里的东西也不会后溜。 “营里这段时间正忙着造雪板，估计人手不够。”宁佑道。 “嗯～”他们了然的点点头。 其他事情都没有军营的事重要。 “我去隔壁看看杨兵在不在，让他来搭把手抬下来。”邱阳手轻扶在滑雪车上。 滑雪车大，是斜着放在手推车里的。从推车上搬下来，光他家三个男人有些难度，四个人抬着四个角轻松些。 “行。最近天气好，滑雪车暂时不到了，先靠在柴棚里。”宁佑视线扫了一圈院子后说道。 他们家没有专门的储物间，柴棚是最合适的地方。 第141章 宁家的好 “我去隔壁找人，我正好还要问问汪大娘谁家养鸭子了。”宁安突然想起她还没去问鸭子的事呢。 “我陪小姐去。”刘婶说道。 她想的多，一会杨家小子和她家小姐走在一起不妥当，她跟着保险。 “对，让刘婶陪着你。”宁佑快速附和道。 “不用，就几丈远，你们还怕我丢了呀？” 宁安笑得不行，她们把她当不识路的三岁小孩了吗？ 就算三岁孩子，也能从隔壁走回自己家了。 她觉得家人谨慎过头了，突厥人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宁安完全忘记，正当龄的一男一女单独走在一起，在这个时代有多么不恰当。 “听话。”宁佑不容拒绝地哄道。 宁安看她爹那么不放心，只能耸肩答应。 “好。” 宁安和刘婶相携着去了隔壁。 杨家的大门开着一扇。 “叩叩叩，汪妹子在家吗？”刘婶敲门高声喊道。 杨家的屋子和院门也离了十几米，不大声喊，屋里听不见。 “在。“汪二妮推开房门，探出头，“刘姐姐，你们直接进屋来，我手沾着面，没穿棉衣，就不出去迎你们了。” “你快进去，别招风了，我们自己进来。”刘婶朝她摆手道。 宁安和刘婶进了杨家的灶房。 见汪二妮正在和面，应该用的是玉米面、黑面，面团发黑黄。 “和面蒸窝头呢？”刘婶寒暄道。 “欸，家里两小子吃的快，三四天就得蒸一锅。” 汪二妮手不停地在瓷盆里揉着面。 和黑面玉米面得用温水，而且中途不能停太久，不然水凉，面会发硬，不好和到一起。所以汪二妮边揉着面边和她们说话。 “男孩子吃得多长能得高壮，你家老大在家吗？我们想找他帮忙抬下东西呢。”刘婶接道。 “在呢，在屋里编草鞋呢。”汪二妮说着走到门口，大声喊，“兵儿，出来帮下忙。” “欸，就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回复道。 杨兵刚刚光听见刘婶的说话声，不知道宁安也来了，进了灶房，才看到宁安也在。 他手忙脚乱地整了整棉衣下摆。 “刘大娘说让你帮忙抬个东西，你去。”汪二妮对大儿子吩咐道。 “奥，我现在去。” “兵哥儿，你先去家里，我和你娘还有话要说。”刘婶笑眯眯对杨兵说道。 “好，”杨兵点着头，眼睛悄悄看了宁安一眼。 心道：“刘大娘要等会，宁姑娘是不是和他一起走。” 不过他转身时看宁安稳坐在凳子上没有起身，就知道宁安这会儿不走。 杨兵有点遗憾。 宁安没有注意到他。 只看着汪大娘揉面。 宁安他们家也吃玉米面馒头，不过一般是加一半精白面，还会加糖，做出来的没有发糕那么软，但是比窝头宣和多了。 她其实挺喜欢吃发糕的，在现代上班时，早饭经常买一块发糕就打发了。 等杨兵关上了门，冷风不会往进吹，宁安才向汪二妮道：“汪大娘，还得向你打听个事。” “宁丫头，你说。” 汪二妮就知道她们肯定是有事，不然光喊大儿子帮忙，宁安不会跟着一起来。 宁家的女眷们，除了刘姐姐找她闲谝的次数多点，其他人一般没事很少来她家。 “汪大娘知不知道，镇子上有谁家养鸭子的？” “你家要买鸭子？我知道的有几家，郭家、周家，还有前面巷子，口口第一家都有，再远一点，三娘家，还有两家在镇西北角，你们估计没见过。”汪二妮说着指了指西北方向。 汪二妮说的三娘，宁安听过，不过她还一直没对上人。 “汪妹子说的三娘是卖种蛋的三娘家？”刘婶和她在一起闲谝多，听她说过几次三娘孵蛋的手艺好，镇子上基本都从她家买种蛋，或者小鸡仔。 “对，她家养了不少鸡鸭。不过她家鸡鸭都是用来下蛋孵蛋的，卖肉吃的少。” 汪二妮将和好的面翻个面放在盆中间，又拿了个盆盖在上面。 “奥，没事，我们去这几家去问问，我是想收集点鸭毛。”宁安直接将她的目的告诉了汪二妮。 “要鸭子毛干什么，做毽子用鸡毛就行了，我家有鸡，你想要我给你拔几根。”汪二妮以为宁安要做踢的毽子。 “不是做毽子，我想用鸭毛做衣服。”宁安没有保密。 “鸭毛还能做衣服？”汪二妮诧异道。 “书上写可以做，比棉花还保暖，我正想试试呢。” “书上写行，那就肯定能行。”汪二妮对书中的东西深信不疑。 “鸭子就是靠那一身毛过大冬天，也不用穿衣服，人披着肯定也行。”汪二妮觉得自己道破了其中的奥秘，顾不得手上粘的面痂激动地直拍手。 “宁丫头，你要是做出来了，能不能也告告我做法，鸭子毛不用花钱。省了棉花钱可以多做几身春衫了。” “当然没问题。”宁安没想着自家偷摸着穿，不告诉别人。 尽管可能大家都知道后，她就收集不到鸭毛，但她也从来没想过拿别人鸭毛却不告诉他们用途。 她本打算先告诉有鸭子的人家，她要买鸭毛做鸭绒服，如果别人愿意将鸭毛卖给她最好，如果不想卖给她，要留着自己做衣服，也没关系。 她总不能偷偷自己先享受了鸭绒服，却看着别人花钱买棉花。那样有点不道德。 “可真是谢谢宁丫头了，我们跟着你不知道沾了多少光了。”汪二妮不好意思道。 “不用客气，汪大娘，都是邻里邻居的。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宁安真心道。 她们刚来，汪大娘给她们送菜，告他们攒柴，拉着他们融入邻居间，告他们实惠的铺子，讲述这边生活的经验，教他们缝皮子。 得到的这些信息，让他们少走不少弯路。 “哎呀，我那些都是小事，你教我做的豚肉脯，我给孩子爹做了，他可喜欢了。我给他带了二斤多，这下在屯里也能吃上肉了。” “你们还不时给我们送肉菜、面食，我家老二这个月都长胖了点。” 汪二妮是真的在心底里念宁家的好。 第142章 偷溜进军营 “姐，你再画个大将军的连环画，我今天看见大将军了，真威风。”宁远在院里挥舞着他的木剑。 “嘿哈，嘿哈。”宁远踩着弓步，做出往前刺刀的动作。 宁安这会正在洗鸭毛，三娘家死了两只刚满月的鸭子，把鸭毛都留给她了。 她将汪二妮说的几家，都拜访过了，还去了郭家告她的几家。 相熟的人家一听她想要鸭毛做衣服，都表示愿意给她留一些，也有不熟的人家拒绝她的。 三娘是最快通知她去取鸭毛的，才离她上门过了七天，今天就派孩子来通知她，他家要杀鸭子了，让她去取鸭毛。 孩子话没说清有多少，宁安和刘婶带着布兜过去的。 去了才知道，是两只刚出满月的鸭子被同伴踩死了。 虽然鸭小毛少，不过积少成多，聊胜于无。 “你今天在哪看见大将军了？”宁安低头搓洗着鸭毛顺嘴问道。 鸭子毛有油脂和味道，要先用肥皂水好好搓洗干净。 “军营里啊。”宁远随口回答道。 “你们几个跑军营里去了？”宁安捏着鸭毛，停下搓洗的动作，看着宁远问道。 宁远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没有拿木剑的手，紧紧捂着嘴，摇头否认。 宁安像骗小孩的坏人，脸上笑眯眯地，朝宁远招手，“你来告诉姐姐，你们怎么进去的？营里不是不让进去的吗，你们咋这么厉害，还能找到地方进去。” 宁远小脚后退了一步。 他姐的样子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宁安看他不往自己跟前走，挑眉道：“嗯？想让爹或者祖父来问你？” 宁远眼睛骨碌碌转着，在寻找脱身的办法。 “别费力气了，姐姐有没有告诉过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宁安又继续搓洗着鸭毛，毛不多，快快洗完了事。 “你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宁安悠悠道。 她不急，一会急得是这小子。 “姐姐，我告诉你，你别跟爹和祖父说好不好？”宁远和他姐打着商量。 “那得看你错误的严重程度。”宁安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宁远看了他爹不在院里，才凑到宁安跟前喏喏道：“也没有犯什么错，就是偷偷钻进军营里，在马圈和其他地方玩了玩。” 宁安听闻，眉头紧蹙。 这里军营的守卫也太大意了，几个小孩溜进去都没发现。 “你们怎么溜进去的，营门口不是一直有人把守吗？” 宁安问他们溜进去的时间，是想把疏漏告诉祖父，让营里加强站岗和巡逻。 宁远咬了咬下唇，六子他们说了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他们四个人的秘密，他玩的时候连宁适都没喊。 宁安没催他，给他思考的时间。 “我们说好了不能告诉别人，我要是说了就成不言而有信的小人了。”宁远沮丧着脸。 “你告诉我，不算你不信守承诺，你听大人听说过突厥人？” “嗯，小叔就是打突厥人去了。”姐姐说的突厥人，他知道。小叔离开就是因为突厥人会来杀人抢粮食，小叔保护百姓去了。 “那你知道军营是干什么的吗？”宁安继续问道。 “士兵们生活在那里，祖父白天也在那里上值。” 宁远看他姐鼓励的眼神，继续道，“士兵们在那里训练，有很多牛和马，还有人受伤。” 宁远他们看到，有人胳膊滴着血，大夫在给他包扎。 宁安没想到他们蹿了不少地方。 “将士们就是为了保护我们，阻挡突厥人的。今天是你和小伙伴们趁士兵不注意溜进去了，如果突厥人也趁士兵们不注意溜进来，那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宁安说完沉默地看着他。 宁远面带怯意道：“我们是从墙角的洞里钻进去的，钻进去正好是养马的地方，有很多马和牛，还有羊、鸡。紧挨着是放粮食的地方还有做饭的地方。” “你们不是趁士兵不注意时从大门进去的，而是从马厩的洞里钻进去的？”宁安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嗯～” 宁远肯定地回答让宁安意识到事情不是她想象地那么简单。 军营的墙上居然会有个洞，几个小孩从洞里钻进钻出几次，竟然都没人发现。 ”你们从洞里钻进去过几次？“宁安表情认真地问道。 ”今天是第四次。“宁远意识到他们几个可能惹祸了。 “都没被人逮住过吗？” “没有，我们看见有人就赶快蹲在墙角或者找个东西躲避。” 宁远的话，将军营里防守疏漏之处都暴了出来。 那么大的军营，巡逻居然能被小孩子躲过。 ”远儿，这件事必须告诉祖父和爹爹，因为你们发现的这些，关系到营里士兵的安危和整个惠远镇的安危。” 鸭毛没洗完，宁安也顾不上了。 宁远瘪着嘴。 他屁股估计要不保了，以后六子他们说不定也不和他一起玩了。 “你别怕，爹和祖父不会训你的，你们发现了营里防守不足的地方，这也是一件功劳，说不定还会表扬你们的。”宁安在清水盆里快速洗净手。 “真的吗？”宁远眸子里燃起了些希望。 “我们先把这件事和爹说一声，等晚上祖父回到家，要告诉祖父。你先把你们怎么发现那个洞，怎么躲过士兵巡逻的过程想一想。”宁安牵起他的手。 “姐姐，要是爹爹罚我，你能帮我求求情吗？”宁远忧愁道。 他昨天刚被罚过。 “嗯，放心，这次我会帮你的。”宁安安慰他道。 宁远忐忑地、紧紧地牵着他姐的手走向他爹的屋子。 宁安察觉到他的不安，捏了两下他的小手，悄声道：“别怕。” “当当当。”宁安敲了敲她爹娘的房门，“爹有空吗？” “安儿，进来。” 宁佑正在列开学堂的计划书，他这段时间已经将镇上的孩子数量、年龄做了详细了解。 宁安左手推开门，拉着宁远进去。 第143章 不可置信 宁佑从纸页中抬起头，就看见大闺女牵着小儿子进来。 小儿子蔫哒哒的，一看就是犯错被逮住了。 “怎么了，远儿犯什么错了？”宁佑见状放下手中的笔。 处理小儿子，尤其是被闺女拉着进来的，想必错误不小，一时半会处理不完，笔，不用一直举着了。 “也不算犯错，是有件事要和您说。” 宁佑想不出来有什么事要这姐弟俩一起来的？ “你俩坐下说。”宁佑用下巴指了指炕桌对面。 宁安从善如流地坐下。 宁远站在那里踌躇着，“要不我还是站着。” 宁佑看了眼小儿子后问宁安，“怎么了？” “前些日子远儿不是一直说他去寻宝呢吗？” “嗯。找到什么宝物了？”宁佑带着笑意问道。 “也确实有一些收获。”宁安点头肯定道。 “哦？”宁佑惊讶。 “远儿有什么收获？”宁佑正眼看着小儿子问道。 “我，我。” 宁远嗫嚅了两声，没勇气说出来。 心里委屈，抿着嘴，两行泪水无声地落下。 宁安无奈扶额。 看来家里平常罚他罚的有点过了，没有在长安时那么胆大了。 宁远好久没看到小儿子落泪了，一时有些心疼。 “来，有什么和爹说，爹今天不罚你。”宁佑伸出手拉他上炕。 宁远抽噎出声，“我，和六子他们，我们从洞里，呜呜，偷偷钻进军营了。嘤～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偷溜进去了。” 宁远边说边哽咽地吸着鼻子。 宁佑听得断断续续，听儿子的意思是他和小伙伴从洞里钻进军营了。 宁佑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疑惑的目光望向宁安。 宁安歪着脑袋扯着嘴角，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表示他爹听得没错。 “他们几个小毛孩偷进军营里了？”宁佑不可置信地问到宁安。 他怀疑女儿刚刚是没看懂他的眼神。 “对的。”宁安再次肯定道。 “现在重要的是他们几个偷溜进去好几回了还没人发现。”宁安提醒他爹。 宁佑一时还不能相信，大越的军营居然被几个小孩来去自如。 宁远看他爹没有生气，慢慢地止了哭声。 “远儿，你们从什么洞钻进去的？”宁佑注意到重点。 “马厩的洞，从那个洞钻进去就是养马的地方。”宁远放松下来，说话也顺畅了。 “你给爹讲讲你们都去了哪些地方，看到了什么。”宁安引导道。 “我们就是有天玩，突然发现有个洞可以钻进去。他们先钻进去说看到好多马，我忍不住也跟着钻进去了，我们第一次光在马厩里玩了。” “后来，第二次进去，我们去了放粮食的地方，但是门口一直有人，我们没有进到房间里去，在墙后边藏着，看见有人拉了好多袋子，六子说那些袋子里面装的都是粮食。” 宁佑听到小儿的话，沉下脸。 宁远见他爹一副生气的模样，停下了话头，悄悄看了看宁安。 宁安用眼神安抚他别担心。 “你继续说。”宁佑沉声对小儿子道。 宁远深吸一口气，“后来我们去了医馆，看见有受伤的士兵，还有煎药的。” 中途顿了两秒，又小声说道：“我们还远远地看到了大将军。” 他刚刚就是不小心说出看见大将军才被他姐姐发现。 这会在他爹面前说看见大将军，不知道他爹会怎么样。 宁佑心里猜测，小儿说的大将军想必就是张洪了。 “这件事你们告诉过其他人？就你们四个小孩知道那个洞吗？” 宁远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只有我们四个人钻进去过。我们约好了不告诉其他人。今天我告诉了爹爹和姐姐，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宁佑暂时想不到其他要问的问题，拍了拍宁远的脊背，“以后这些地方不可再去。军营是军事重地，普通人不能进去的，其他危险的地方也不能乱进，嗯？” “我知道了，爹爹。我以后不乱跑。”宁远态度虔诚地保证道。 “好了，你先出去玩。这件事别告诉其他人。”宁佑把他放下炕。 宁远看他爹如此轻易地放他走，心中窃喜。看来真如他姐姐说的，他们发现这个洞是立功了。 宁远跑出去，屋里剩了宁佑和宁安父女俩。 “没想到军营的守卫如此松懈。” 宁佑以为军营应该是密不透风，连一只猫都不能随便进。 没想到几个小孩进去游了几次，连主将都看到了，还没被人发现。 宁安沉思道：“营里的防卫工作，需要重新改进。这次只是几个小孩，这要是敌军，恐怕火烧军营、枪杀主将，他们都反应不过来别人是怎么进来的。” 宁佑听了宁安的话，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宁安在脑子里搜罗着现代军队的守卫工作。 她是个妥妥的文科生，对军事方面的知识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明哨暗哨，军事戒备区。 在现代有监控，整个营房在监控室都能观察到。 如今，全靠人眼盯着。确实容易有疏漏，尤其是营地外围。 “等你祖父回来，我将此事告诉他，让营里提高戒备和守卫。” 宁佑虽然读过兵书，但是对于军营事务不了解，只能告诉他爹，让营里提高警惕。 “营里应该彻底检查一番，宁远他们发现一个洞，未必没有第二个洞。至于是狗洞，还是人挖的，也得好好查查。”宁安提醒道。 如果是狗洞就罢了，及时补上。 如果是军营士兵偷挖的，那挖洞的目的何在，是为了偷跑出去还是要联络什么人，都要查清楚。军营的管理必须严格。 如果是镇上的百姓挖的，那就得整个镇子好好查一查，是不是有细作。 宁佑点头肯定道：“我会告诉你祖父的。不管洞是谁挖的，营地的管理都有漏洞。” “那我先出去了。” 宁安说完事情，就准备继续洗鸭毛。 结果，出去看到，刘婶已经将鸭毛都洗完了，正往笸箩里晾。笸箩底铺着层厚布，上面盖着层纱布。 第144章 羊毛 刘婶看见宁安从宁佑房里出来，悄悄在她耳边问道：“远哥儿哭过了？” 她刚看见宁远眼睛湿漉漉的。 “犯了点错，我爹说了他，已经没事了。” 宁安看了看笸箩，有鸭毛从纱布上出来。 “搬进房里灶台跟前烤着，外边有风，一会刮院里。”宁安说着抱起小笸箩。 “那我搬个凳子，放凳子上？”刘婶问道。 “嗯～行。”宁安将笸箩放置在自己屋子里的小灶头旁。 刘婶坐在炕边喝了口水，“今晚上蒸一个时辰？” 鸭毛洗干净晾干后还得高温再蒸半个时辰才能用来做衣服。 刘婶虽然不懂小姐说的高温灭菌，但是要蒸半个时辰她记住了。 “等等多了再一起蒸，现在太少了，不值当费那么多柴。”宁安说道。 他们家洗涮的勤，至少一周洗一次澡，别人家一年才洗一次。 所以用柴量、用水量不是一般的多。 “过年前杀鸭子的肯定多。那天在三娘家还看到了几只鹅，鹅毛做的衣服更轻便暖和，不过鹅金贵，吃的人少。” 宁安很眼馋那几只鹅，但是三娘不卖，要留着下蛋。 现在的天气吃铁锅炖大鹅最舒服了。 刘婶看宁安还在惦记三娘家的几只鹅，好笑道：“明年开春，咱们也养上鸡鸭鹅，再养上几只羊，家里这么多人手，顺带着就喂了。” “欸？养羊？”宁安突然想到羊毛衫羊绒衫。 两三只羊的羊毛就可以织一件羊毛衫。 惠远镇养羊的人家多了，除了他家，基本家家户户都养着几只羊，有的人家养着几十只。 而且养的都是山羊，织毛衣最好不过了。 只要学会纺毛线，后续的织毛衣宁安是会的，虽然是最普通的平针，她相信她聪明的娘亲婶子能研究出更多的织法。 “羊毛纺线，羊毛纺线。”宁安在脑海里回忆她看过的羊毛纺线的视频。 她看过，记得视频里抓着羊毛，两个铁针梳上相互梳理羊毛，梳理出一层比较均匀的毛片，再捻搓成线。 捻线时，量小的用小纺锤，量大的用纺车。 刘婶看宁安又定住了，知道她又在想事儿。 默默地坐着没有打扰。 “现在能剪羊毛吗？”宁安突然问出一句。 “剪羊毛？现在不能剪，羊冬天靠羊毛保暖，把毛剪掉，羊不冻死了？”刘婶回答道。 “欸。”宁安叹息一声。 “小姐剪羊毛做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把羊的毛剪掉。 “用羊毛做衣服。“ 宁安虚盯着一处，悠悠道。 听宁安这么说，刘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大夫人做的鸭绒服她已经见过了。老爷说穿着轻又暖。 在这之前，谁能相信，鸭毛还能当棉花用，做衣服呢。 “剪羊毛得等到明年四五月了，养了一冬天的毛正好剪。”刘婶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可以问问谁家有攒下的羊毛，我有次看见有人用羊毛打毛毡。” “对哦，我去刘根家问问，他家养了不少羊。”宁安说着就准备去。 刘根爹在营里照管马匹，因而懂一些伺候牲口的经验，所以他家里养了十几只羊。 “小姐莫急，让阳儿跑一趟。”刘婶拦道。 看刘婶一脸不赞同，宁安知道她肯定是觉得她一个人出门不妥。 “好，给邱阳哥装上钱，有的话就直接买回来。”宁安取了一两银子给刘婶。 他们的钱，大头放在蒋英那里，小钱在宁安身上。 家里的人每月会有三百文的零花钱，日常开支从公中的钱出。 刘叔一家自己的钱，自己装着。 刘叔之前提出来将自己家的钱交到老夫人，说是一切开支都有家里出，他应该把钱上交，不过蒋英没有答应。 “这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钱。”刘婶拿着碎银子道。 “没事，多的留在邱阳哥那，他经常给家里添置东西，少了我再补。” 好几次邱阳都掏自己的钱给家里添东西，多给他些也应该。 刘婶没有再说什么，每次他们都因为钱的事，来回推拒。 下午邱阳没事，在自己学做木工活，他想自己做一辆婴儿手推车，等孩子出生后就能用上了。 他坐在柴棚里，手里正拿着朱木匠退换下来的刨子学刨木板，被他岳母喊了出去。 邱阳拍了拍衣服上的木屑就去了刘家。 “邱大哥，你来了。” 刘根正在家里编草帘子，听见敲门声，出来一看是邱阳。 “欸，今天没出去干活？”邱阳和他寒暄道。 “没有，这几天冷了，活少了。”刘根把他迎进房间。 邱阳看到地上编了一半的草帘子问道：“这个时候编草帘子？” 刘根搬来凳子给邱阳，“给羊圈四周围搭上草帘子挡风保暖。” “奥，好办法。” 邱阳见过刘家的羊圈，用木头搭的简陋的茅草棚子。除了靠墙的一面，剩余三面都是三尺高的木栅栏。 如果不加以保暖，冬天跟野外气温差不了多少。 刘根苦笑一声，“没办法的办法。” 他娘身体不太好，做不了太长时间地里的活，爹在营里饷银也不高，家里就靠养羊补贴。 羊圈的草棚子也是他爹自己搭的。 少年的艰难，邱阳也无能为力，遂转移话题，开口问正事，“你家里有羊毛吗？” “有，邱阳哥要多少，家里春天剪了不少羊毛。” 刘根说着就取来装一个羊毛的袋子，解开袋口绑的绳子。。 邱阳看着满满一袋羊毛，想着这应该够小姐用了。 “嗯～你家有多少羊毛，就这一袋子吗？” 邱阳不知道刘根家有多少羊毛，要是就这一袋的话，那他就不能全买走。 “还有好几袋。”刘根不知道邱阳要羊毛干嘛。 他家羊毛都是用来做毡帽、毡鞋，每次用不了多少，每年都会攒下一大堆羊毛。 “那把这袋卖给我。”听闻还有好几袋，邱阳放心地开口道。 “邱阳哥要，拿去用就好了，又不值钱。”刘根将绳子重新绑上。 第145章 学木工 “要给，要给。”邱阳掏出碎银子递给刘根。 刘根推搡着不接。 邱阳拉着他的手不放，“赶快，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不要以后不敢来你家借东西了。” 刘根听他这么说，没办法，才道：“那这也太多了，邱大哥给个两文钱就行呢。” 他家的羊毛，就是每年他娘冬天有空闲的时候做些毛毡帽、毛毡鞋，他能拿出去换些铜板。 最后用不完的做成毡毯，他们自己当褥子用。 不值什么钱。 邱阳见此，掏出了三十个铜板给他，“铜板，我身上装的就这么多了，够不够都是这了。” 他身上铜板只剩三十个了。 刘根一个劲说多了多了。 “好了，你忙，我回去了。”邱阳不和他纠缠，提起羊毛，放到肩头。 “邱阳哥，有事就喊我啊，要羊毛就过来拿，家里还多着呢。”刘根将邱阳送出门。 “行，你进去。” 看到邱阳背回来一个麻袋，宁安兴致冲冲地打开麻袋。 “欸……” 邱阳阻止的话还没说出来， 一股刺鼻的气味就冲了出来。 “恩~”宁安后仰着上半身，撇过头，捏着鼻子，紧闭着嘴， “好臭啊。” 邱阳看她嫌弃的样子，笑道：“我一路都是秉着气走回来的，小姐动作太快，我都没来得及阻止。” “这比鸭子毛难闻多了。”宁安一副呼吸不了的样子。 鸭毛是一股腥臊味，羊毛可能因为多，是一股膻臭味，闻得人反胃。 “我来清理。”邱阳找了大盆，将羊毛都倒进去。 没处理过的羊毛，根部细软色白，顶端灰黄色较硬。 邱阳将卷成团的羊毛摊开，羊毛里夹杂了很多脏物，“还是用肥皂水洗吗？” “羊毛不能用肥皂水，会洗硬，用皂角水洗。”宁安回复道。 “小姐，那你和邱阳整理羊毛，我去准备晚饭。”刘婶看用不到她，就去做饭。 “昂，好的。刘婶你该忙其它就忙，我要是需要帮忙会说的。” “邱阳哥，你再打一盆温水，挑出杂物的羊毛，先泡上。”宁安挑着羊毛里的草杆、叶子，草籽太小，只能靠水洗洗出来。 “好。” 邱阳又取来个大木盆，兑了一桶凉水，半桶开水。 “小姐，这个温度行不行？” 宁安拿着两只口罩，将其中一只递给邱阳，“喏，邱阳哥戴上口罩，好一点。” 等邱阳接过口罩，宁安自己也戴好，将手伸进盆里，摸了摸温度，嗡声道，“有点热了，还得再加些凉水，水温带点微微热就行了。” 邱阳依言，又添了少半桶凉水。 拿出几个皂荚，放在水盆里，揉碎，再反复揉搓，挤出皂角液后，搅动出许多泡沫，皂角水就做好了。 宁安将羊毛揪成一团一团，捡清草叶子，放入水盆里。 “邱阳哥，刘根家有多少羊毛？”宁安和邱阳闲聊。 “刘根说他家里多着呢。奥，对了，这袋羊毛给他掏了三十文。刚给的银子还在我这，现在不方便掏，我一会给你。”邱阳在揉洗羊毛。 “你留下就行了，好多次买东西都是你出的钱。”宁安劝道。 邱阳呵呵笑着，“那都没多少钱。” “姐姐，你们在洗羊毛？” 宁适写完功课，出房门就看到宁安和邱阳面前放了两个盆，盆中装着羊毛，一人坐一边。 “嗯，你功课做完了？”宁安道。 “做完了。”宁适点点头。 “姐姐，我帮你，把脏东西挑出来就行，是吗？”宁适看了一会，知道他姐姐在挑羊毛里的渣子，邱阳哥在清洗。 “羊毛可臭了，又脏，不用你洗，你去玩一会。跟远儿打会陀螺。” “哥哥，你来玩会，我都玩了好一会了。”宁远见他爹他姐都没说他，这会情绪又好了，一个人在空地上打陀螺。 听见宁安的话，主动过来喊宁适。 “你先玩，等你不想玩了我再玩。”宁适谦让道。 “你玩，我休息一会。”宁远将鞭子递给宁适。 “快，快，要倒了。”弟兄俩玩得高兴。 宁安挑羊毛挑得烦了，就停下来看看两人。 看宁远激动地想往地上爬，立马喊道：“不准趴地上。” 宁远调皮地吐了吐小舌头。 “男孩子，难免的，总喜欢趴地上。”邱阳笑着劝解道。 宁安心道，男孩就是没有小姑娘可爱，宁宜衣服三天都不带脏，宁远天天一身黑，她娘天天洗宁远的衣服都洗的不耐烦了。 “邱阳哥，你木工学得怎么样了？”宁安关心道。 “刚学会刨木板。洗过的用清水涮干净？”邱阳扒拉着盆里的羊毛，他已经洗了不少羊毛。 洗过一遍的羊毛，颜色比没洗的白了一点。 “我把这些挑拣完，一会再接盆清水，把羊毛浸泡一晚。” 羊毛里的油脂，要多浸泡才能洗干净。 “邱阳哥，等你学会做个两层木架子，放菜箱。”宁安想要个两层的架子放菜箱，可以多种点菜。 现在种的绿菜，不太够吃他们家吃。 尤其，张镇将家自给他们家送过一次青菜后，还来换过两次青菜。 之所以是换，是因为他们家不好收张家的钱，毕竟他们现在还没开始往外卖。他们送给张家，张家也不好意思白收。 所以后来张家想要青菜时都会带些肉或者红枣干菇之类的作为交换。 “光做个两层的架子？”邱阳问道。 “对，两层的就可以，再高的话，我够不着。做成木架子，可以随意取放，以后再放其他东西也行。” 两层的架子，加上留给蔬菜生长的空间余量，就一米多了，三层的话，宁安站着就看不到箱子里了。 “好，这个容易，我跟朱木匠学学怎么钉楔子，学会就能做了。”邱阳应道。 木架子好做，要是做两层的木箱，他一时半会还做不了。 “邱阳哥是想以后专门做个木匠？还是就是喜欢学一学？”宁安探问道。 邱阳想了想回答道：“也没有特别喜欢，就是觉得学点木工活比较有用，自己在家就可以修修补补，想打简单的家具，也能自己做。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干。” 第146章 赏银 “哦，邱阳哥有什么喜爱的吗，以后想做什么……行业，或者什么样的人？” 宁安想问想做什么职业的，不过一时找不到替换的词。 邱阳有些迟疑，他从来没想过喜爱什么，只要宁家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想从军，也是因为二爷在军营里，如果二爷不在，他也没有一定要从军的想法。 “我没有喜爱做的事。”邱阳缓慢地说道。 宁安了然的点点头，邱阳这十多年都是为宁府而活，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的喜好和未来。 ”邱阳哥可以找找看自己喜欢做什么，地里的活比较辛苦，收入又不多，邱阳哥要是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 邱阳慢下手里的动作，寻找自己喜欢做的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宁府这些年，老爷送他读过书，也练过武，习武他一直坚持，但是学堂他读了四年，实在读不进去，老爷看他基础的知识都学过，就允他退了学。 之后回了宁家，他跟着打理府中的庶务。 老爷曾问过他，要不要出府自己过，宁家会给他准备些银子，是他拒绝了。 他将宁府当做自己的家，宁家人都是自己的亲人。 他没有别的追求，只想在宁家用得上自己的时候跑跑腿帮帮忙。 宁安看邱阳迷茫，安慰道：“这是急不得的事情，邱阳哥慢慢来。” 人终其一生都在不断的尝试和探索，有的人可能幸运，早早就找到喜爱的，并以其为职业，奋斗一辈子。 有的人可能一生都没有寻找自己真正喜欢所在。 天黑，宁萧回到家。 开饭前，宁萧说道：“我有一个算是好消息，告诉大家。” 所有人好奇，是什么好消息。 宁适盯着他祖父，盼望，祖父说的好消息是他父亲的消息。 看所有人目光聚向他，宁萧从怀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布包。 离得近的宁佑看出布包边缘的轮廓，觉得像银锭，不过他没吭声。 宁远好奇道：“祖父，那是什么？” “你猜猜。”宁萧逗着小孙子。 “我猜不出来。”宁远趴在桌边打量着布包，布遮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打开看看。”宁萧让宁远解开布包。 布包上打着一个活结，宁远轻轻一拉就解开了。 掀开下面的这层布，露出一排两层银白色的银锭。 “哇，好多银子。”宁远惊叹道。 “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蒋英问道。 宁佑和宁安心里倒是有了猜测。 之前祖父说营里将滑雪板和滑雪车上报给了都护。 虽然她祖父拒绝了张镇将为他请功，但是，想必都护府会有赏赐。 而他祖父带回来的应该就是赏赐的银子。 “营里赏赐的。一百两。” 听到宁萧说营里赏赐的，大伙都很开心。 他们家现在缺的就是钱啊，宁安都急得要卖卤下水了，这会儿收到一百两让他们又安心了些。 大伙心情愉悦地吃了晚饭。 宁安今天高兴地多吃了半碗面条。 钱多了，明年她就能多养点家禽了。 她已经和三娘打过招呼了，开春她要养一批鸡鸭鹅，鸡最少要五十只，鸭子和鹅最少各二十只。 三娘家除了卖种蛋，她还卖鸡仔鸭仔，并且鸡鸭仔她都是养到满月才往外卖。 过满月的鸡仔鸭仔好养活些，成活率高。 现在钱多了，她就可以再增加点数量了。 羊她本来打算养三只公的两只母的，三只公的用来吃肉，三只母的用来繁殖羊仔产羊奶。 现在她打算再增加两只。 反正她家后院挺大，重新盖个鸡棚，羊圈不是问题。 要是能逮到兔子，再养些兔子最好了，兔子繁殖能力最强，养上两三对，那她家就有吃不完的肉了。 麻辣兔头、爆炒兔肉，还是很美味的。 想到美食，宁安又想到了宁尚，她小叔不知道怎么样了，带的吃食不知还剩多少，不知道是否安全。 宁佑本不想破坏他爹的好心情的，但是宁远发现的这件事太重要，他不得不说。 “爹，我有事情要和您说。” 宁萧刚吃完饭，就被大儿子叫住了。 一般不重要的事，大儿子在饭桌上就说了，不会专门到他跟前说。宁萧看大儿的表情，张口道：“到房里去说。” 他们家现在连个议事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去卧房里。 宁佑跟着他爹进了他爹娘的房间。 蒋英本打算回房，看宁萧父子俩进去了，就留在饭厅帮忙。 宁萧进了屋子，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靠着炕被，反正家里人都知道他腰疼了，他也没必要再遮掩。 “坐。”宁萧开口示意宁佑儿子坐下。 等宁佑坐在炕边，宁萧才问道：“何事？” “今日，远儿在玩的时候，说他在军营里见过大将军。” 听到宁佑的开头，宁萧一头雾水，脑子在飞速运转。 五岁的孙子在军营里见过大将军？ 他确定他没带孙子去过任何军营，那宁远说的话是在撒谎？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安儿当时觉得不对劲，就详细地问了他在哪里见过大将军，怎么进到军营的。” 宁佑看他爹点头，继续说道：“询问一番，发现是远儿和几个小孩在玩的时候，发现了军营墙角有一个洞，可以钻进营地里，进去刚好是马厩的位置。” 宁萧听到此话，立马面色凝重。 “他们四个小孩一共偷溜进去了三次，都没有被人发现。他们说看到受伤和煎药的，应该是军医那里，还去了粮仓，不过没进到房里，只看见拉了不少粮食。远儿还说他远远地看到了大将军，听他描述的样子，应该是张镇将。”宁佑将他知道的事全部说完。 “还有吗？”宁萧沉声静气地问道。 在官场上这几十年，大大小小各种突发情况、尔虞我诈他都遇到过了，早已习惯越严重的事，越快沉下心来。 第147章 调查 “四个小孩约定好不告诉别人这件事，今天远儿被安儿发现后，告诉了我和安儿。至于其他孩子有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就不清楚了。” 这次事关重大，这四个孩子可能都会被营里叫去问话，很多人可能会受到牵连。 “去喊远儿过来。”宁萧吩咐儿子。 “是。” 宁佑看到自己房间暗着，知道房里没人。 想到儿子通常晚上会先女儿房里玩一会儿，到睡觉前才回他们房间。 遂走到宁安她们房前，“安儿，远儿在你这儿吗？” “在呢。”宁安回道。 “爹爹，我在姐姐这里。”宁远跟着出声道。 “你出来一下，你祖父有事要问你。”宁佑对他说道。 宁远听他祖父要找他，害怕的小眼神望向宁安。 “别怕，祖父又不会吃人，就是问你点事而已。” 宁远慢慢磨蹭着，半天都没下了炕。 时不时看宁安一眼，好似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丝支持。 原本宁安在琢磨梳理羊毛的羊毛刷，羊毛清洗好后下一步就是梳理毛了。得先把毛刷做出来。 宁远像小狗一样求助的眼神，看的宁安心软。 无奈放下手中的炭笔，“我跟你一起去祖父那里。” “奥，姐姐最好了。”宁远从炕边扑到宁安身上，撞得她差点躺倒。 宁安坐稳揽着他，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动作快点，你磨蹭了这么久，一会祖父等急了。” “好的。”宁远这下边麻溜地踩着小凳子下炕穿鞋，边狗腿地对宁安说道：“我给姐姐穿鞋。” 宁安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为自己套上鞋子。 看他还要替自己勾鞋，阻止道：“好了，我自己来。你穿上你的外套。” “是，姐姐。”宁远听话地自己套上棉袄。 宁佑听见房里的说话声，没有催促。 宁远一出房门立马就安分下来，乖乖地喊了一声，“爹。” “走，你祖父等了一会了。”宁佑温和地说道。 “噢。”宁远牵着宁安的手跟在他爹身后。 宁远到他祖父房间自觉地站在炕前。 “你今天和你爹你姐姐说的话可有遗漏的？还有没有忘记说的？”宁萧和颜悦色地对小孙子道。 “没了。”宁远干脆地摇头回道。 “你不要急，好好想想，回忆一下除了马厩、医庐、粮仓，看见了大将军之外，你们还有没有去其他地方？” 宁远见他祖父没有生气批评他，安下心来，按照他祖父的话，又好好地回想了一下。 “我们还看见了一个人在偷吃。”宁远突然想到。 “在哪里见到的。”宁佑紧接着追问道。 “我们在墙边蹲着的时候，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背后藏着个碗，还看了四周没有人，才拿出来吃，吃的是肉。” 营里屯长以上，偶尔会有肉，想必是伙夫趁机偷藏了肉，在偷吃的时候恰好被宁远他们看到了。 “要是再想起其他事，及时告诉祖父，或者你爹和你姐姐。嗯？” 宁萧看宁远说不出来其他就放他回去。 宁安今天全程当个背景板，看宁远被放行，自己也跟他出去。 “祖父，那我也出去了。”宁安禀告道。 “嗯，家里你以后多留意。”宁萧叮嘱道。 “我会的。”宁安的警惕性比较强。 宁萧得知了此事，没有连夜给张洪送消息。 先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此事。 如果是细作挖的这个洞，那么大张旗鼓的彻查只会打草惊蛇，不如监视着那里，密查此事。 宁萧思索着军营的守卫管理如何提高。 “出了什么事？” 宁萧和宁佑同时被自己的的妻子问道。 “远儿和几个小孩偷溜进军营了。” “什么？远儿还有这能耐呢？”蒋英和王熙的反应一致。 几个小孩溜进军营说出去谁信。 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第二天，就有士兵去了四个小孩家里问话。 士兵守在几家门口，吓得邻居们议论纷纷。 六子娘被突然闯进家门的士兵们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几个孩子躲在她身后。 六子娘大着胆子问道：“几位兄弟，敢问有什么事吗？” “孩子都在家吗？”带头的士兵问道。 “军爷找孩子是有什么事吗？孩子在家。”六子娘紧紧捂着身后的几个孩子。 “谁是六子？”带头的士兵看着几个孩子道。 六子紧紧抱着他娘的腿，恐惧地望着几个士兵不敢应声。 士兵提前被告知六子家的人口情况，这会看着长得最矮的那个道：“你是六子？” 六子紧紧抿着唇，点点头。 “别怕，我们只是有些话要问你。”带头的士兵看六子害怕，尽量放轻声音道。 “嫂子，借灶房一用。” 六子娘看士兵没有恶意，还叫自己嫂子，放下了提着的心。 “敢问兄弟是有什么事要问六子，六子人小，要是闯祸了，你说，我会教训他的。” “只是问一些事情而已。” “灶房在这边。”六子娘看他们不像是要打六子，迟疑着给他们指了灶房位置。 两个士兵打头进了灶房，六子抱着他娘的腿不撒手。 “六子，别怕，叔叔们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六子娘蹲下身哄着他，“叔叔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问完话就好了，娘在外面，你别怕。” 六子娘虽然一个人带几个孩子，但是脾气好，对孩子有耐心。 六子听他娘这么说，撒开小手，向着灶房，走两步回过头看他娘一眼。 “去，别怕。”六子娘朝他招招手，小声道。 六子第一次怀着惧怕的心情踏进自己家的灶房。 同样的情景在其他三家上演。 宁萧虽然是副镇将，但也一视同仁地遭到问话。 问完当事的四个小孩，小孩的家人们也个个遭到调查审问。 六子家，除了他和他五哥，还有他三姐知道。 他三姐三妞是在五子跟六子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 她中途听了一耳朵，只听见他俩在说营里好多粮食，他家要是有那么多粮食就好了，他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她当时没放在心上，以为两个人在胡说。 第148章 抓鸭 三妞没想到两人会闯祸，还惊动了营里。 一起溜进军营的，还有一个欧家的小孩欧壮。 欧家是世袭的军户，家中世代都必须有一人从军。 如今欧壮爷爷仍在军营中。 欧壮爷爷一辈子生了四个孩子，但是疾病、战争的各种原因，活下来的只有欧壮他爹一个。 欧壮爹是早产儿，欧壮爷爷奶奶从小精心养育才将儿子养大成人娶妻生子。 为了家中的这根独苗，欧壮爷爷一直坚持在军营里，只希望能撑到有孙子可以接他的班。 不过，欧壮他爹，可能因为先天不足，成婚七八年，也只得了欧壮一个孩子。 欧壮从没告诉过父母他偷进军营的事。 所以当士兵上门要找欧壮问话的时候，欧家人担心得不得了。 欧壮自己却是个心大的，听说要问自己话，就屁颠地跟着两个士兵进了房间。 欧壮的爹娘奶奶急得在外面团团转。 欧壮起初听到士兵问他偷钻进军营的事，他还不愿意说，告诉士兵他和小伙伴说好了必须保密。 逗得两个士兵哑然失笑。 后来士兵忽悠他另外三个人都已经交代了，他才忿忿不平地讲述了他们进军营游玩的过程。 每讲一段时，他还会停下来问两个士兵，这个事情他的伙伴们有说吗？ 听到士兵肯定的回答，他还在心里怨道，他们三个怎么不讲义气，说好的不告诉别人的，他们怎么就说了！ 哼，他一会一定要好好质问他们三个不守信用的家伙。 欧壮像倒豆子一样，事无巨细，连他们偷在墙根撒尿的事都说了。 欧家人提心吊胆的，等欧壮平安出来，他们才放了心。 宁安家的人最多，士兵问询完所有人，用了大半天的功夫。 对于不知道宁远进过军营的的其他人，简单地盘问两句就被放出来。 对宁远、宁佑和宁安则是要详细得多。 尤其宁远，他昨天已经被他姐、他爹、他祖父一一问过一遍了，今天又要被营里的士兵问话，内心有些惶恐。 “别怕，你把昨天给我们讲过的事，再讲一遍就好了，他们问你的话，你知道就回答，不知道就直说不知道。”宁佑安抚小儿子道。 “嗯，我知道了。”宁远捏紧拳头，像即将奔赴战场一样。 宁远在里面被问话期间，其他人都无心做事，时不时看眼饭厅。 蒋英、王熙、以及宁佑宁安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但是还是止不住的担心，生怕宁远说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 郑晴、刘婶等人也在心里担忧，他们不知道这些士兵为什么会突然上门来，为什么会将宁远叫进去这么久。 不过看蒋英他们还算镇定，自己也不那么慌。 宁远已经对他钻进军营的过程已经讲了两遍半，他祖父那里算半遍。 并且，因为是宁副镇将家，士兵们对宁家人态度很恭敬，宁远有条不紊地又将整件事讲述了一遍，对于士兵们的问题也回答地很清楚。 轮到宁安，则是将她怎么发现宁远进军营的过程叙述清楚，又将宁远讲给她的过程复述一遍。 宁佑也是如此。 镇子上的人都在猜测 ，这几家是犯了什么事。 有的人猜测是家里出了奸细，有的人猜测家里犯了事，有的人猜测营里是不是给他们送东西，因为其中一家是副镇将家，一家是寡妇家，欧家也是世代军户。 不过，宁家的邻居在看到士兵们在和宁佑相谈甚欢的时候，就排除了几家犯事的可能。 好不容易送走军营里的人，宁家其他人才知道士兵上门的原因。 宁远也被大阵仗吓到了，有些精神不济。 王熙心疼地搂着儿子，用手指在他额头上轻点，“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胡闹了？” 宁远没说话，将脸埋进他娘颈间蹭了蹭。 “好了，今天晚上做烤鸭吃怎么样？”宁安拍了拍手，扬起嘴角道。 上次吃烤鸭还是半个月前他小叔离开家的时候，看宁远今天心情沮丧，宁安想着正好让他开心一下。 而且，昨晚收到了营里的赏赐，他们也该庆祝一下。 宁安猜，赏赐应该不止一波，这次是都护府奖励下来的，等滑雪板的消息传到皇帝那里，皇帝应该还会上册一波。 到时候，宁家怎么着也能再分一些。 王熙戳了戳儿子依旧埋在她怀里的脑袋，逗他，“你姐做烤鸭，吃不吃，不想吃的话就今天就先不吃了。” “吃，今天就吃。”宁远抬起头，冲他娘道。 “那快，跟我选鸭子去，选个肥的才能够吃。”宁安撸了撸他圆圆的后脑勺。 宁远从他娘怀里跳下来，嘴里嘟囔着，“你们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 “嗯？你说什么？”宁安反问道。 “没有，我说我们快去选鸭子。” “姐姐，我也去。”宁宜跑向宁安。 “来”，宁安牵着宁宜的手，对宁适道：“适儿也一起来。” “好。” 四个小孩一起出门。 看宁远恢复活力，其他人心情也好了起来。 “以后，远儿要多加教导，有时胆子太大了。”蒋英看孙子孙女们都出去了，和宁佑说道。 “娘放心，我以后会多加以约束的。”宁佑昨晚和他爹已经浅浅谈了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宁佑准备加快开学堂的进度。 宁萧对他的想法大力支持。 学堂开起来后，宁远每日在学堂，心思定下来，每天在外面晃悠的时间就少了。 宁安对带毛动物，只敢看不敢摸，站在鸡窝前，看着两只鸭子，淡定道：“适儿远儿，锻炼锻炼你俩。” 两人不解地看向她。 宁安看了他俩一眼，指着在地上走来走去的鸭子道：“抓一只，你俩可以一起上。” 宁远一听兴奋。 宁适蹙着眉头。 “哥，我们去抓。”宁远打开鸡窝门，就要进去抓。 宁适见状不得不跟上。 “啊……” “咯咯咯，嘎嘎嘎。” 一阵鸡飞鸭跳。 第149章 爆炒鸭杂 “鸭毛不要拽掉了。”宁安站在鸡窝外心疼她的鸭毛。 宁远东扑一下，西扑一下，揪的两只鸭的鸭毛乱飞，一只鸭子都没逮住，把自己累得直喘气。 “呵呵呵哈，哥哥，鸭子跑那儿了。”宁宜看宁远停下来，给他指鸭子的位置。 “太难抓了。”宁远手叉着腰，头顶顶着一片鸭毛，撅嘴道。 宁适是守株待兔派，站着不动，看鸭子靠近才伸出手去抓。 不过鸭子行动灵敏，宁适尝试了十来次也没抓住一只。 “你俩一起合作，一个往角落里赶，一个站在角落里逮。”宁安不敢抓但是会指挥。 “姐姐，你进来帮忙在这边挡住。”宁远呼叫宁安入场帮忙。 “不用，抓只鸭子有你俩就够了。”宁安如是说道。 邱阳在点烤炉，烤炉要提前预热。 他留意着几人的动静，偷笑不已。 明明是宁安自己害怕不敢去，还表现的貌似抓鸭子是很简单的事，用不着她出手。 天真的宁远还看不出来，希望他姐帮忙。 宁远听宁安的话，又鼓起士气，重新和宁适配合着开始抓鸭子。 宁远追在鸭子后面，将两只鸭都赶向宁适那里。 宁适半蹲着伸出双手。 等鸭子跑到跟前向右拐弯的时候，在宁远的魔音助力下用力一抱，宁远也往鸭子身上用力一扑。 “砰。” 兄弟俩合抱在了一起。 而被俩人压住的鸭子，往下一蹲，又钻出了他俩的怀抱。 “啊！我不要抓鸭子了。”宁远气得蹲在地上，抓起一把土扔向两只鸭子。 “弟弟别急，你休息一会。”宁适把宁远拉起，安抚道。 “算了，我来。”邱阳看不过去，走了过来。 宁安看邱阳过来，也悄悄松了口气。她还没想好，要是宁远非要她进去抓鸭，她怎么办。 “邱阳哥，你来抓，就抓它，他跑的最快了。”宁远指着刚刚那只溜走的鸭子。 “好。” 邱阳找好目标，悄悄跟在它身后转了两圈，趁它不备，猛一出手掐住它修长的脖子。 “抓住了抓住了。”宁远高兴地早忘记了刚刚营里来问话的事。 几个孩子跟在邱阳身后去杀鸭子。 宁安看不得放血，牵着宁宜的道：“宜儿，我们先回去，等邱阳哥杀好鸭子拔了毛，我们再来。” 宁宜看宁适和宁远都不走，自己也不想走。 抬头对宁安道：“留在这里和哥哥一起看杀鸭子。” “一会流好多血你不怕？” “不怕。”宁宜无畏地摇摇头。 宁安看着比自己小还比自己胆大的宁宜，撇撇嘴，“那你和哥哥在这，我进去了。” “邱阳哥一会鸭杂也留下来，我晚上试试炒鸭杂。”宁安临进门前对邱阳道。 “知道了。” 邱阳握着鸭的脖子，刀一划，血就滴滴答答下来了。 宁安看到赶紧撇过眼。 流掉开头的血后，邱阳拿碗放在刀口下方接着鸭血。 鸭血可以涮火锅，可以做麻辣香锅，鲜嫩爽滑大家都爱吃。 “娘，取盐来。”看血流得差不多，邱阳喊他岳母。 “来了。”刘婶一手端着盐罐子，一手拿着筷子，捏了一小撮盐洒进血里，搅和搅和。 血很快会凝固，所以要及时搅匀。 宁安先将鸭子腌上，然后开始清洗鸭杂。 鸭肠清洗时先挤出里面的脏物，然后剪开肠子，将里面的油脂和残渣全部清除干净，再用清水冲洗一遍。 同样的，鸭胗也要先剪开横面，将里面的残渣清理干净，白色薄膜撕掉，用清水洗净。 鸭心、鸭肝，要处理掉表面的膜，然后将所有鸭杂，倒入面粉揉搓，面粉会吸附出脏污，用面粉洗两遍，再放入盐清洗。 直到洗出的水是清水为止。 宁安清洗时全程戴着口罩，不过腥臭味还是直往鼻子里窜。 在宁萧快回家前，他们将鸭子烤上。 等宁萧到家后，宁安做爆炒鸭杂。 准备的辅料：蒜苗、葱段、蒜丝、姜片、大酱、白糖、花椒、茱萸、白酒。 鸭胗切花刀，鸭肠切小段，鸭肝切成片鸭心对半切开，先用白酒和醋，静置腌制一刻钟。 期间将泡的萝卜切成小段，其实用辣椒或者泡椒是最好的，不过他们没有辣椒，只能用茱萸和泡萝卜代替。 葱姜蒜也该切片切片，该切丝切丝。 鸭杂腌到时间，起锅，锅中放入一小勺猪油，烧热以后，放入姜丝蒜片爆香。 再放入大酱、花椒和茱萸，炒香后倒入泡萝卜，稍微翻炒下倒入鸭杂。 用大火煸炒，沿锅边淋入少许的白酒和泡萝卜水，放盐、酱油、蒜苗，炒至微微干的时候，放入白糖提鲜。 蒜苗是他们种下不久的，刚长出一掌高的苗。 出锅前撒点香菜碎。 宁萧和宁佑在谈话，两人就闻到了又酸又辣的味道。 “安儿这是又做什么菜了？”宁萧问儿子。 他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烤鸭的香气，以为今天主菜是烤鸭，没想到又闻到这么诱人的香气，闻着和吃过的鸡杂有点像。 “安儿说今天做爆炒鸭杂。今日远儿有点吓到了，安儿为了哄他杀了一只鸭子。”宁佑回答道。 他吃不了太麻辣的，但是这味道闻着着实太香了，老二在的话一定喜欢。 郑晴在厨房里盛饭，闻着爆炒鸭杂的又冲又香的味道也想起恶劣自家相公。 宁尚都离开十多天了，也不知道是否安好。 “开饭了，开饭了。” 宁安端上最后一道爆炒鸭杂后，在灶房门口喊道。 炒鸭杂的味道太呛，晓燕和孩子们都回房间躲着去了。 听到开饭声，宁远和宁宜撂下手里的积木，往炕下跑。 他们的玩具种类太少，除了积木就是陀螺、九连环。 宁宜腿太短，连凳子也够不着，坐在炕边伸着手等蒋英抱。 “乖，祖母穿好鞋抱你下来。”蒋英脚伸到炕下往鞋里套。 晓燕要给她穿鞋，被她拒绝了。 “你大着肚子，别做这些了，我腰还能弯的下，自己能穿。” 宁适已经自己下了炕，帮宁宜穿鞋，棉鞋往里套的时候得拽着后跟，宁宜自己使不上劲。 见她祖母弯着腰勾鞋后跟，忙蹲下道：“祖母，我帮您穿。” “好孩子。” 宁远自己穿上了鞋，也到蒋英跟前，“祖母我扶您。” “哈哈哈，好好。” 蒋英还没到七老八十要人扶的时候，不过孙子孝顺，自己也不能拒绝。 第149章 爆炒鸭杂 “鸭毛不要拽掉了。”宁安站在鸡窝外心疼她的鸭毛。 宁远东扑一下，西扑一下，揪的两只鸭的鸭毛乱飞，一只鸭子都没逮住，把自己累得直喘气。 “呵呵呵哈，哥哥，鸭子跑那儿了。”宁宜看宁远停下来，给他指鸭子的位置。 “太难抓了。”宁远手叉着腰，头顶顶着一片鸭毛，撅嘴道。 宁适是守株待兔派，站着不动，看鸭子靠近才伸出手去抓。 不过鸭子行动灵敏，宁适尝试了十来次也没抓住一只。 “你俩一起合作，一个往角落里赶，一个站在角落里逮。”宁安不敢抓但是会指挥。 “姐姐，你进来帮忙在这边挡住。”宁远呼叫宁安入场帮忙。 “不用，抓只鸭子有你俩就够了。”宁安如是说道。 邱阳在点烤炉，烤炉要提前预热。 他留意着几人的动静，偷笑不已。 明明是宁安自己害怕不敢去，还表现的貌似抓鸭子是很简单的事，用不着她出手。 天真的宁远还看不出来，希望他姐帮忙。 宁远听宁安的话，又鼓起士气，重新和宁适配合着开始抓鸭子。 宁远追在鸭子后面，将两只鸭都赶向宁适那里。 宁适半蹲着伸出双手。 等鸭子跑到跟前向右拐弯的时候，在宁远的魔音助力下用力一抱，宁远也往鸭子身上用力一扑。 “砰。” 兄弟俩合抱在了一起。 而被俩人压住的鸭子，往下一蹲，又钻出了他俩的怀抱。 “啊！我不要抓鸭子了。”宁远气得蹲在地上，抓起一把土扔向两只鸭子。 “弟弟别急，你休息一会。”宁适把宁远拉起，安抚道。 “算了，我来。”邱阳看不过去，走了过来。 宁安看邱阳过来，也悄悄松了口气。她还没想好，要是宁远非要她进去抓鸭，她怎么办。 “邱阳哥，你来抓，就抓它，他跑的最快了。”宁远指着刚刚那只溜走的鸭子。 “好。” 邱阳找好目标，悄悄跟在它身后转了两圈，趁它不备，猛一出手掐住它修长的脖子。 “抓住了抓住了。”宁远高兴地早忘记了刚刚营里来问话的事。 几个孩子跟在邱阳身后去杀鸭子。 宁安看不得放血，牵着宁宜的道：“宜儿，我们先回去，等邱阳哥杀好鸭子拔了毛，我们再来。” 宁宜看宁适和宁远都不走，自己也不想走。 抬头对宁安道：“留在这里和哥哥一起看杀鸭子。” “一会流好多血你不怕？” “不怕。”宁宜无畏地摇摇头。 宁安看着比自己小还比自己胆大的宁宜，撇撇嘴，“那你和哥哥在这，我进去了。” “邱阳哥一会鸭杂也留下来，我晚上试试炒鸭杂。”宁安临进门前对邱阳道。 “知道了。” 邱阳握着鸭的脖子，刀一划，血就滴滴答答下来了。 宁安看到赶紧撇过眼。 流掉开头的血后，邱阳拿碗放在刀口下方接着鸭血。 鸭血可以涮火锅，可以做麻辣香锅，鲜嫩爽滑大家都爱吃。 “娘，取盐来。”看血流得差不多，邱阳喊他岳母。 “来了。”刘婶一手端着盐罐子，一手拿着筷子，捏了一小撮盐洒进血里，搅和搅和。 血很快会凝固，所以要及时搅匀。 宁安先将鸭子腌上，然后开始清洗鸭杂。 鸭肠清洗时先挤出里面的脏物，然后剪开肠子，将里面的油脂和残渣全部清除干净，再用清水冲洗一遍。 同样的，鸭胗也要先剪开横面，将里面的残渣清理干净，白色薄膜撕掉，用清水洗净。 鸭心、鸭肝，要处理掉表面的膜，然后将所有鸭杂，倒入面粉揉搓，面粉会吸附出脏污，用面粉洗两遍，再放入盐清洗。 直到洗出的水是清水为止。 宁安清洗时全程戴着口罩，不过腥臭味还是直往鼻子里窜。 在宁萧快回家前，他们将鸭子烤上。 等宁萧到家后，宁安做爆炒鸭杂。 准备的辅料：蒜苗、葱段、蒜丝、姜片、大酱、白糖、花椒、茱萸、白酒。 鸭胗切花刀，鸭肠切小段，鸭肝切成片鸭心对半切开，先用白酒和醋，静置腌制一刻钟。 期间将泡的萝卜切成小段，其实用辣椒或者泡椒是最好的，不过他们没有辣椒，只能用茱萸和泡萝卜代替。 葱姜蒜也该切片切片，该切丝切丝。 鸭杂腌到时间，起锅，锅中放入一小勺猪油，烧热以后，放入姜丝蒜片爆香。 再放入大酱、花椒和茱萸，炒香后倒入泡萝卜，稍微翻炒下倒入鸭杂。 用大火煸炒，沿锅边淋入少许的白酒和泡萝卜水，放盐、酱油、蒜苗，炒至微微干的时候，放入白糖提鲜。 蒜苗是他们种下不久的，刚长出一掌高的苗。 出锅前撒点香菜碎。 宁萧和宁佑在谈话，两人就闻到了又酸又辣的味道。 “安儿这是又做什么菜了？”宁萧问儿子。 他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烤鸭的香气，以为今天主菜是烤鸭，没想到又闻到这么诱人的香气，闻着和吃过的鸡杂有点像。 “安儿说今天做爆炒鸭杂。今日远儿有点吓到了，安儿为了哄他杀了一只鸭子。”宁佑回答道。 他吃不了太麻辣的，但是这味道闻着着实太香了，老二在的话一定喜欢。 郑晴在厨房里盛饭，闻着爆炒鸭杂的又冲又香的味道也想起恶劣自家相公。 宁尚都离开十多天了，也不知道是否安好。 “开饭了，开饭了。” 宁安端上最后一道爆炒鸭杂后，在灶房门口喊道。 炒鸭杂的味道太呛，晓燕和孩子们都回房间躲着去了。 听到开饭声，宁远和宁宜撂下手里的积木，往炕下跑。 他们的玩具种类太少，除了积木就是陀螺、九连环。 宁宜腿太短，连凳子也够不着，坐在炕边伸着手等蒋英抱。 “乖，祖母穿好鞋抱你下来。”蒋英脚伸到炕下往鞋里套。 晓燕要给她穿鞋，被她拒绝了。 “你大着肚子，别做这些了，我腰还能弯的下，自己能穿。” 宁适已经自己下了炕，帮宁宜穿鞋，棉鞋往里套的时候得拽着后跟，宁宜自己使不上劲。 见她祖母弯着腰勾鞋后跟，忙蹲下道：“祖母，我帮您穿。” “好孩子。” 宁远自己穿上了鞋，也到蒋英跟前，“祖母我扶您。” “哈哈哈，好好。” 蒋英还没到七老八十要人扶的时候，不过孙子孝顺，自己也不能拒绝。 第150章 羊毛刷 所有人进饭厅的第一句都是，“好香呀。” “香就多吃一点。” “祖父，除了鸭饼还煮了一些面条，用鸭杂拌面，下饭得很。您要不要来一碗？”宁安端着两碗面问道。 她是要吃一碗鸭杂面的。 可惜她没有研究过重庆小面的酱料，不然再做个重庆小面的肉酱，搭配着鸭杂，最解馋了。 “那给我来一小碗。”宁萧欣然接受。 孙女说好吃的，那一定不会难吃。 “都舀的不多，还给留出了吃烤鸭的空。”宁安娇俏一笑。 “爹？” 宁安喊一声，宁佑就知道什么意思，回道“我少来一点。” “我也来一碗。”刘叔跟着道。 “我去舀。”邱阳站起身。 “我也要。” “我也要。” 宁远宁宜凑热闹，纷纷喊道。 “都有，都有。”王熙说着拉下宁远举起的手。 索性一人上了一小碗两口就能嗦完的面。 饭后，宁安又在思索怎么做梳理羊毛的毛刷。 她在现代见到过的羊毛刷都是气垫钢针木柄制作的。 但是这里铁贵，并且还要到清远的铁匠铺才能定制，惠远镇上没有铁匠。 下次去清远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朱木匠不知道能不能做。 宁安坐在炕桌边，左手拄着脸，右手拿个笔随意画。 “安儿，在想什么呢？”郑晴关心道。 “我想做个铁刷子，不知道朱木匠会不会做。”宁安放下笔道。 “要铁刷子做什么？” “梳理羊毛。清洗过的羊毛还是一团，要用刷子梳顺、梳蓬松，才能用来纺毛线。要两个铁刷子互相梳，铁齿要长一些。”宁安说着比了个互相梳的姿势。 昨天泡的羊毛，她今天又用皂角水洗了一遍，清水洗了三遍。 第一次泡出的水是棕色的，非常脏，像是泥水一样。 后续又洗了四遍，洗出的水才变清澈。 不过洗过晾干的羊毛雪白软绵，摸着毛茸茸的。 “铁耙不就是你说的吗，铁齿又长。”郑晴将她说的梳子与铁齿结合在一起，就想到了铁耙。 “呃，婶婶说的也不错。”宁安一直将自己的思路固化在现代羊毛刷的样子，这会听郑晴提到铁耙觉得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铁耙铁齿太少，隔得太宽，又只有一层，没法将羊毛梳理开。铁齿再细一些，密一些，多一些，最好有半尺宽长上面都是细密的铁齿才能将羊毛都梳顺。” “那只能专门找木匠定做或者问问其他家有没有你说的铁刷。”郑晴道。 “我明天让邱阳哥问问刘根，看他家有没有。” 宁安觉得刘根家可能没有，要有的话，刘根娘就自己纺羊毛线了，也不会剩下那么多羊毛。 “婶婶，你知道给布染色的方法吗？”铁刷暂时解决不了，可以先准备下一步，染色。 纺出来的羊毛线都是白色，要是所有人全穿白色的毛衣，一眼望过去，像是工作服似的。 还是染个色比较好。 “你想染什么色？”郑晴喜欢制香，也捎带看过一些染色的方法。 “各种颜色，羊毛纺成线后要染上颜色，再织成毛衣。” “青色用蓝草，浸泡捣碎后加入石灰可以制成靛蓝，赤色用茜草加明矾或者用红花，玄色用柿子叶或者栎实染，白色用绢云母染。这些我在书中看过，不过自己没有试过。”郑晴将她知道的染色法一一道了出来。 “哦，有一种染过，七夕时用凤仙花加明矾染过指甲，应该也可以染布。” 郑晴突然想起她们每年染指甲，用凤仙花染出的指甲颜色红如琥珀，用它染出的布料，颜色应该也很艳丽。 “哦，这也能染不少色了。” 宁安听着都用草染很高兴。草，在这可以随便挖，那就意味着不用花钱，不花钱的事她最喜欢了。 “婶婶，等羊毛梳理好，到时候还要你和我娘纺线织毛衣。”宁安提前和郑晴打招呼。 “就是你说的用两根签子就能织成件衣服的？” “对，改天让邱阳哥多削几根木签子，织粗的线就用粗签，织细线就用细木签。”家里各种人才都有，就很方便。 “好啊。那用棉线可以织吗？”郑晴对用签子织衣服很感兴趣。 要是直接用线织成衣服，那就省了织布的过程，他们就又可以省钱了。 而且按照宁安的说法，用签子织衣服特别快，几天就可以织一件，那就能省好多功夫。 空闲时间多了，她可以做衣服、绣绣品卖。 按她和她嫂子的绣工，一月赚上几两银子不是难事。 不过她得先去清远镇的布庄看看去，看这边买绣品的人多不多，能不能卖的上价。 就算不能卖绣品，卖她们织的成衣也行。 “棉线应该不行，棉线没有弹性，用签子织可能会拉断，不过到时候可以试试。” 宁安也不确定棉线能不能用签子织，反正她只知道织毛线的，没听说过织棉线的。 “你们下次去清远记得带上我，我去绣坊看看。”郑晴和宁安叮嘱道。 “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去呢。” 说起去清远，宁安就灰心。 营里出了这么大漏洞，估计近些日子要大彻查，彻查结束前肯定派不出人手护卫镇上的人去清远。 耽搁耽搁，过段时间要是下雪，虽然现在营里有滑雪车，但是，雪后也是突厥人出没的时机。 哼哼，清远，指不定哪天才能去。 幸好他们家上次买了很多粮食，支撑到过年也没问题。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她现在只希望赶紧到春天，她要种地、盖房、挖地窖、种菜、养牲畜。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土地是最忠实的。 第150章 羊毛刷 所有人进饭厅的第一句都是，“好香呀。” “香就多吃一点。” “祖父，除了鸭饼还煮了一些面条，用鸭杂拌面，下饭得很。您要不要来一碗？”宁安端着两碗面问道。 她是要吃一碗鸭杂面的。 可惜她没有研究过重庆小面的酱料，不然再做个重庆小面的肉酱，搭配着鸭杂，最解馋了。 “那给我来一小碗。”宁萧欣然接受。 孙女说好吃的，那一定不会难吃。 “都舀的不多，还给留出了吃烤鸭的空。”宁安娇俏一笑。 “爹？” 宁安喊一声，宁佑就知道什么意思，回道“我少来一点。” “我也来一碗。”刘叔跟着道。 “我去舀。”邱阳站起身。 “我也要。” “我也要。” 宁远宁宜凑热闹，纷纷喊道。 “都有，都有。”王熙说着拉下宁远举起的手。 索性一人上了一小碗两口就能嗦完的面。 饭后，宁安又在思索怎么做梳理羊毛的毛刷。 她在现代见到过的羊毛刷都是气垫钢针木柄制作的。 但是这里铁贵，并且还要到清远的铁匠铺才能定制，惠远镇上没有铁匠。 下次去清远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朱木匠不知道能不能做。 宁安坐在炕桌边，左手拄着脸，右手拿个笔随意画。 “安儿，在想什么呢？”郑晴关心道。 “我想做个铁刷子，不知道朱木匠会不会做。”宁安放下笔道。 “要铁刷子做什么？” “梳理羊毛。清洗过的羊毛还是一团，要用刷子梳顺、梳蓬松，才能用来纺毛线。要两个铁刷子互相梳，铁齿要长一些。”宁安说着比了个互相梳的姿势。 昨天泡的羊毛，她今天又用皂角水洗了一遍，清水洗了三遍。 第一次泡出的水是棕色的，非常脏，像是泥水一样。 后续又洗了四遍，洗出的水才变清澈。 不过洗过晾干的羊毛雪白软绵，摸着毛茸茸的。 “铁耙不就是你说的吗，铁齿又长。”郑晴将她说的梳子与铁齿结合在一起，就想到了铁耙。 “呃，婶婶说的也不错。”宁安一直将自己的思路固化在现代羊毛刷的样子，这会听郑晴提到铁耙觉得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铁耙铁齿太少，隔得太宽，又只有一层，没法将羊毛梳理开。铁齿再细一些，密一些，多一些，最好有半尺宽长上面都是细密的铁齿才能将羊毛都梳顺。” “那只能专门找木匠定做或者问问其他家有没有你说的铁刷。”郑晴道。 “我明天让邱阳哥问问刘根，看他家有没有。” 宁安觉得刘根家可能没有，要有的话，刘根娘就自己纺羊毛线了，也不会剩下那么多羊毛。 “婶婶，你知道给布染色的方法吗？”铁刷暂时解决不了，可以先准备下一步，染色。 纺出来的羊毛线都是白色，要是所有人全穿白色的毛衣，一眼望过去，像是工作服似的。 还是染个色比较好。 “你想染什么色？”郑晴喜欢制香，也捎带看过一些染色的方法。 “各种颜色，羊毛纺成线后要染上颜色，再织成毛衣。” “青色用蓝草，浸泡捣碎后加入石灰可以制成靛蓝，赤色用茜草加明矾或者用红花，玄色用柿子叶或者栎实染，白色用绢云母染。这些我在书中看过，不过自己没有试过。”郑晴将她知道的染色法一一道了出来。 “哦，有一种染过，七夕时用凤仙花加明矾染过指甲，应该也可以染布。” 郑晴突然想起她们每年染指甲，用凤仙花染出的指甲颜色红如琥珀，用它染出的布料，颜色应该也很艳丽。 “哦，这也能染不少色了。” 宁安听着都用草染很高兴。草，在这可以随便挖，那就意味着不用花钱，不花钱的事她最喜欢了。 “婶婶，等羊毛梳理好，到时候还要你和我娘纺线织毛衣。”宁安提前和郑晴打招呼。 “就是你说的用两根签子就能织成件衣服的？” “对，改天让邱阳哥多削几根木签子，织粗的线就用粗签，织细线就用细木签。”家里各种人才都有，就很方便。 “好啊。那用棉线可以织吗？”郑晴对用签子织衣服很感兴趣。 要是直接用线织成衣服，那就省了织布的过程，他们就又可以省钱了。 而且按照宁安的说法，用签子织衣服特别快，几天就可以织一件，那就能省好多功夫。 空闲时间多了，她可以做衣服、绣绣品卖。 按她和她嫂子的绣工，一月赚上几两银子不是难事。 不过她得先去清远镇的布庄看看去，看这边买绣品的人多不多，能不能卖的上价。 就算不能卖绣品，卖她们织的成衣也行。 “棉线应该不行，棉线没有弹性，用签子织可能会拉断，不过到时候可以试试。” 宁安也不确定棉线能不能用签子织，反正她只知道织毛线的，没听说过织棉线的。 “你们下次去清远记得带上我，我去绣坊看看。”郑晴和宁安叮嘱道。 “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去呢。” 说起去清远，宁安就灰心。 营里出了这么大漏洞，估计近些日子要大彻查，彻查结束前肯定派不出人手护卫镇上的人去清远。 耽搁耽搁，过段时间要是下雪，虽然现在营里有滑雪车，但是，雪后也是突厥人出没的时机。 哼哼，清远，指不定哪天才能去。 幸好他们家上次买了很多粮食，支撑到过年也没问题。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她现在只希望赶紧到春天，她要种地、盖房、挖地窖、种菜、养牲畜。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土地是最忠实的。 第151章 狗洞 “哎呀，今天真冷啊。”刘婶提了一桶水从外面进来，跺着脚道。 “是呀，这还没开始数九就这么冷，到了三九天咋过呀。”宁安坐在灶前道。 她正在炕头的灶上烤板栗，满屋充满了烤栗子的香气。 女眷们今天都窝在宁安这间房的炕上，它这新炕，烧的热。 “姐姐。”宁远和宁宜排排坐在炕边，等着宁安投喂。 “不能吃太多，吃多了胀气。”宁安剥好一颗栗子，一掰两半一人分一半。 “没事，吃多了喝点山楂水就好了。”宁远无所谓道。 “你还怪聪明的嘞。”宁安睨他一眼道。 “嘿嘿嘿～”宁远咧着嘴笑。 “虽然山楂家里买了不少，但不是这么用的，你少吃点就行了，明天还给你烤。你今天吃多，明天就不给你烤了。”宁安一边用火钳子夹着个板栗转着烤，一边说道。 “哼。”宁远嘟着嘴。 又烤好一颗，宁安剥掉里面的一层皮，递给宁远，吩咐道：“给祖母。” “哦。” 宁远手心捧着热板栗，爬到炕里，将板栗举到蒋英嘴边，“祖母吃。” “欸，乖孙。” 蒋英一直靠在炕被上看着三个孙儿，亲眼看见宁远和宁宜吃了不少板栗，这会也不推让，从宁远手心拿起板栗仁塞进嘴里。 “适儿还在习字呢？今天这么冷，歇一天也没事，过来吃点烤板栗。”蒋英念叨着在男子屋里的宁适。 “邱阳也在烤板栗，我刚路过从窗户看到，适哥还在专心习字呢。”刘婶也脱掉鞋子上了炕。 “适儿太自律了。”宁安手上动作不停地说道。 郑晴坐在旁边自豪地笑了笑。 “远儿要是有适儿一半的自觉我就省心了。”王熙用一把木篦子轻轻理着羊毛。 用篦子梳不能劲大，稍一劲大，容易扯断篦子的齿。 她们刚开始扯断了两三根木齿，才掌握住力道。 邱阳已经去刘根家问过了，他家没听说过羊毛刷。 刘根娘做毛毡帽都是选羊毛根部最细软的那部分用，用手像揪棉花一样把羊毛揪开、平铺、打湿，如此铺两三层就做成了。 其他没那么细软的部分都做成毛毡鞋和褥子，也不用经过细致的加工，洗干净晾干后直接平铺打湿，多层垒叠，达到厚度就可以用了。 朱木匠听了宁安说的样式，能做，但是他没有那么多铁针。 得宁安从清远买回来铁针，他才能做。 王熙她们不忙的时候，就用篦子梳理羊毛。 虽然慢，不过打发时间也不着急。 “两个孩子性子不同，远儿还小，再长两岁就与现在不一样了。”蒋英听了王熙的话，维护孙子道。 宁安看她娘低头不敢回嘴，偷笑。 她娘成天嫌宁远调皮，她祖母总是说大了就懂事了。 宁安每次都要感叹，婆媳对于孩子的带法，是自古就有分歧呀。 “营里的事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宁安为她娘解困。 “听说是处罚了不少人。”刘婶插嘴道。 她听汪二妮说的，好几家男人都被罚了。 “查了几天，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在那守了几天，只看到两只野狗每天进进出出。”蒋英知道宁安关心的是洞是谁挖的。 营里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到线索，最后认定单纯就是个狗洞。 当时宁萧将此事禀报给张洪后，张洪大为震惊，第一反应是自己手底下出现了叛徒。 调查三家和在暗中监视，他全部安排自己的亲兵队进行的。 当时调查三家的时候，镇子上议论纷纷，为了掩人耳目，张洪后来又派人给三家每家送了一袋粮食，对外说是这三家有功。 什么功也没有明说，不过堵了镇子上人的嘴。 当然，几个小孩也确实算有功劳。 营里查清楚后，对马厩的几个马夫和巡逻的士兵等都扣了三个月的饷银。 全营士兵那个时候才知道营里出了纰漏。 张洪命人对营房的守卫好好布置了一番，外周布满了拒马，巡逻人手增加，营房四周的明哨暗哨增加，在营房墙下挖了许多一脚大，三寸深的坑，如有人偷翻墙进来，跳下里会直接崴脚，还设置了一些陷阱。 并且宁安也提议了在营房墙头上种一些多刺植物做御防。不过要等到明年才能种。 “那就是狗洞了，不是人为挖的就好。” 如果是有人特意挖的，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对他们来说都是潜在的危险。 宁远听见他们在说营里的洞，坐在那里一声也不敢吭。 虽然后来他还得到了一袋粮食的嘉奖，但是轮番问话的恐惧他可没忘记。 他和小伙伴玩耍再也不敢往那边去了。 五子和六子说他俩被他娘好好揍了一顿，屁股疼了两天呢，睡觉都得趴着睡。 宁远还没被他爹娘揍过，对于五子和六子的挨打是深表同情。 欧壮是家里的宝，爹娘说了他两声就了了。 他们四个商定好了，以后就在家周围玩，再也不跑远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这个决定能坚持多久。 “远儿，以后再不能往危险的地方去了，记住没有。”提起这事王熙还是不放心，又叮嘱宁远。 “知道了，娘。”宁远回答完又在小声囔囔，“你都说了五六七八遍了，我早记住了。” “你嘴里在嘟囔什么呢？”王熙皱着眉问道。 “没有，娘，我说这个烤板栗真香。”宁远讨好地朝他娘笑笑。 “一天就知道吃，一点心眼也没有。”王熙略带嫌弃的口气说道。 “姐姐说了，能吃是福。”宁远不服气。 “福，福，你以后肯定有福。”宁安安抚他道。 “伯娘，给，吃。”宁宜手里捧着两个板栗给她娘和大伯娘一人一个。 “奥，乖啊，还是宜儿懂事。”王熙稀罕地把宁宜搂在怀里。 “哼。”宁远吃醋地哼一声偏过头不看他娘。 郑晴摸了摸宁远的头，“远儿也是好孩子。” 宁远头在郑晴手心里蹭了蹭以作回应。 晓燕抚摸着肚子和刘婶笑呵呵地看着娘几个。 她的孩子还有三个多月就出生了，她以后一定要做个好娘亲，把孩子送到大爷的学堂读书，再让邱阳教孩子武艺。 第151章 狗洞 “哎呀，今天真冷啊。”刘婶提了一桶水从外面进来，跺着脚道。 “是呀，这还没开始数九就这么冷，到了三九天咋过呀。”宁安坐在灶前道。 她正在炕头的灶上烤板栗，满屋充满了烤栗子的香气。 女眷们今天都窝在宁安这间房的炕上，它这新炕，烧的热。 “姐姐。”宁远和宁宜排排坐在炕边，等着宁安投喂。 “不能吃太多，吃多了胀气。”宁安剥好一颗栗子，一掰两半一人分一半。 “没事，吃多了喝点山楂水就好了。”宁远无所谓道。 “你还怪聪明的嘞。”宁安睨他一眼道。 “嘿嘿嘿～”宁远咧着嘴笑。 “虽然山楂家里买了不少，但不是这么用的，你少吃点就行了，明天还给你烤。你今天吃多，明天就不给你烤了。”宁安一边用火钳子夹着个板栗转着烤，一边说道。 “哼。”宁远嘟着嘴。 又烤好一颗，宁安剥掉里面的一层皮，递给宁远，吩咐道：“给祖母。” “哦。” 宁远手心捧着热板栗，爬到炕里，将板栗举到蒋英嘴边，“祖母吃。” “欸，乖孙。” 蒋英一直靠在炕被上看着三个孙儿，亲眼看见宁远和宁宜吃了不少板栗，这会也不推让，从宁远手心拿起板栗仁塞进嘴里。 “适儿还在习字呢？今天这么冷，歇一天也没事，过来吃点烤板栗。”蒋英念叨着在男子屋里的宁适。 “邱阳也在烤板栗，我刚路过从窗户看到，适哥还在专心习字呢。”刘婶也脱掉鞋子上了炕。 “适儿太自律了。”宁安手上动作不停地说道。 郑晴坐在旁边自豪地笑了笑。 “远儿要是有适儿一半的自觉我就省心了。”王熙用一把木篦子轻轻理着羊毛。 用篦子梳不能劲大，稍一劲大，容易扯断篦子的齿。 她们刚开始扯断了两三根木齿，才掌握住力道。 邱阳已经去刘根家问过了，他家没听说过羊毛刷。 刘根娘做毛毡帽都是选羊毛根部最细软的那部分用，用手像揪棉花一样把羊毛揪开、平铺、打湿，如此铺两三层就做成了。 其他没那么细软的部分都做成毛毡鞋和褥子，也不用经过细致的加工，洗干净晾干后直接平铺打湿，多层垒叠，达到厚度就可以用了。 朱木匠听了宁安说的样式，能做，但是他没有那么多铁针。 得宁安从清远买回来铁针，他才能做。 王熙她们不忙的时候，就用篦子梳理羊毛。 虽然慢，不过打发时间也不着急。 “两个孩子性子不同，远儿还小，再长两岁就与现在不一样了。”蒋英听了王熙的话，维护孙子道。 宁安看她娘低头不敢回嘴，偷笑。 她娘成天嫌宁远调皮，她祖母总是说大了就懂事了。 宁安每次都要感叹，婆媳对于孩子的带法，是自古就有分歧呀。 “营里的事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宁安为她娘解困。 “听说是处罚了不少人。”刘婶插嘴道。 她听汪二妮说的，好几家男人都被罚了。 “查了几天，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在那守了几天，只看到两只野狗每天进进出出。”蒋英知道宁安关心的是洞是谁挖的。 营里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到线索，最后认定单纯就是个狗洞。 当时宁萧将此事禀报给张洪后，张洪大为震惊，第一反应是自己手底下出现了叛徒。 调查三家和在暗中监视，他全部安排自己的亲兵队进行的。 当时调查三家的时候，镇子上议论纷纷，为了掩人耳目，张洪后来又派人给三家每家送了一袋粮食，对外说是这三家有功。 什么功也没有明说，不过堵了镇子上人的嘴。 当然，几个小孩也确实算有功劳。 营里查清楚后，对马厩的几个马夫和巡逻的士兵等都扣了三个月的饷银。 全营士兵那个时候才知道营里出了纰漏。 张洪命人对营房的守卫好好布置了一番，外周布满了拒马，巡逻人手增加，营房四周的明哨暗哨增加，在营房墙下挖了许多一脚大，三寸深的坑，如有人偷翻墙进来，跳下里会直接崴脚，还设置了一些陷阱。 并且宁安也提议了在营房墙头上种一些多刺植物做御防。不过要等到明年才能种。 “那就是狗洞了，不是人为挖的就好。” 如果是有人特意挖的，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对他们来说都是潜在的危险。 宁远听见他们在说营里的洞，坐在那里一声也不敢吭。 虽然后来他还得到了一袋粮食的嘉奖，但是轮番问话的恐惧他可没忘记。 他和小伙伴玩耍再也不敢往那边去了。 五子和六子说他俩被他娘好好揍了一顿，屁股疼了两天呢，睡觉都得趴着睡。 宁远还没被他爹娘揍过，对于五子和六子的挨打是深表同情。 欧壮是家里的宝，爹娘说了他两声就了了。 他们四个商定好了，以后就在家周围玩，再也不跑远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这个决定能坚持多久。 “远儿，以后再不能往危险的地方去了，记住没有。”提起这事王熙还是不放心，又叮嘱宁远。 “知道了，娘。”宁远回答完又在小声囔囔，“你都说了五六七八遍了，我早记住了。” “你嘴里在嘟囔什么呢？”王熙皱着眉问道。 “没有，娘，我说这个烤板栗真香。”宁远讨好地朝他娘笑笑。 “一天就知道吃，一点心眼也没有。”王熙略带嫌弃的口气说道。 “姐姐说了，能吃是福。”宁远不服气。 “福，福，你以后肯定有福。”宁安安抚他道。 “伯娘，给，吃。”宁宜手里捧着两个板栗给她娘和大伯娘一人一个。 “奥，乖啊，还是宜儿懂事。”王熙稀罕地把宁宜搂在怀里。 “哼。”宁远吃醋地哼一声偏过头不看他娘。 郑晴摸了摸宁远的头，“远儿也是好孩子。” 宁远头在郑晴手心里蹭了蹭以作回应。 晓燕抚摸着肚子和刘婶笑呵呵地看着娘几个。 她的孩子还有三个多月就出生了，她以后一定要做个好娘亲，把孩子送到大爷的学堂读书，再让邱阳教孩子武艺。 第152章 宁尚主厨 “这是什么鬼天气。” 宁尚从粮仓里搬了一袋小米到灶房。 他跟着学会了做饭后，每日做饭的活就少不了他。 可能因为他跟着看了不少宁安做饭的过程，他动手做出来的饭总要比他们什其他人做的好吃些。 刚开始他也不愿意每天在灶房帮忙，虽然洗菜切菜的活有其他人做，他只是动动手放放盐炒一炒，但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天天往厨房跑呢？ 不过，在接连吃了几天不是夹生的就是糊锅底的饭后，他不得不自己上手。 只放盐煮出来的菜，一点也不香，他们的油都是有定量的，每顿饭只有两三滴的量，基本多数靠水煮。 宁尚有时候受不了就会放上一丢丢自己的火锅底料。 其他人对这个味喜欢的紧。 天天念叨着宁尚多放点。 不过宁尚一点也不为所动。 他的底料都要配方便面的，而且熬一次底料要费那么多调料和油。 他没做饭前不觉得心疼那些调料，自己做饭后才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家里给他带的那些底料得花不少钱。 他的方便面自从来了水柳屯，迄今为止他只吃过两次。 刚开始他不想在灶房煮，要让其他人知道他还藏了这么多的方便面，用不了两顿就能将他一背包的面吃完。 但是他也忘记带小锅了。 后来还是他找水柳屯的村长，花钱帮他搞到了一口小铁锅。 上次他和马浩跟着他们什长去山上巡逻一整天时，他就带上他的铁锅和方便面。 虽然他只带了两个面片，虽然他们连碗都没带，虽然他们的筷子是现掰的树枝做的，虽然他们坐在雪地里吃的，三人还是吃的很香。 尤其甄明和马浩一口就被这个味道征服了。 “你小子可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呀。”甄明喝完汤，对宁尚直接一句感叹。 后来回来后，他又在灶房煮过一次，当作是给兄弟们解馋。 当时煮了四块面，加了不少白菜。 十一个人，一人夹了一筷子就完了。 不过大家都很喜欢，用方便面汤泡饭吃，也吃的津津有味。 “今天吃纯小米？”安田在剥着白菜看宁尚往盆里倒了半盆小米。 “天这么冷，不多吃点哪能扛得住。”宁尚从瓮里舀水倒进米盆里洗米。 营里发的粮食，里面夹杂着不少小小石子和稻壳，每次宁尚都会好好淘洗。 “这才刚开始，等再过上半个月才让你知道什么叫冷呢。最冷的时候，手都能冻在枪杆上。” 安田用水洗了一遍白菜就准备切。 “白菜多洗洗啊。”宁尚看见了和他说道。 “白菜在里面包着呢，洗那么多次干嘛，平常我们都不洗的，看你爱讲究我还专门洗了一遍。”安田将白菜一叶一叶摞好，开始咔哧咔哧切。 宁尚无语。 “哎，今天再放点你的调料呗，辣乎乎的一锅白菜汤，得香迷糊了。”安田和宁尚商量道。 宁尚也想喝点热乎的暖暖。 “行，一会我放点。你今天跟着好好学，不能天天靠我，我哪天要是不在，你们就天天吃夹生饭。”宁尚将米淘洗干净，倒入大锅里。 “呸呸，别说不吉利的。”安田朝身旁呸了两下。 宁尚本来没那意思，他是想说万一自己有事不在，没想到安田会想成另一层意思。 不由，他想到自己万一真不在了，他爹娘妻子孩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半个月不见家人，他天天睡前都想念他们。 他站在了望台上也会不自觉望向惠远的方向。 “你多久没回去过了？”宁尚问安田。 “我自来了还没回去过呢。要是能过了今年，我打算明年春天告假回去看看。”安田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刀，惆怅道：“我走的时候儿子还没出生，这会已经快五岁了，爷俩还没见过面。” “再坚持半年就能见到家人了。”宁尚安慰道。 “其实我也动过让家里人搬来的念头，来了一家人能在一起，营里还给分地分房，而且这边地里收成好。我们那儿地不好，光景差的时候连肚饱都混不到。”安田又继续开始切白菜，“但是家里最起码没有战乱，虽然苦一点，起码能睡安稳觉。不用想着敌人打来了要往哪里跑。” “我们总有一天会将突厥人赶远远的。我们都能和家人团聚。”宁尚低声说道。 “每次休息的时候，看你高兴的回家，我们都羡慕不已。还有每次你家里给你带那么多吃的，大家总闹着跟你要吃的，其实除了嘴馋，就是想吃一口家里的饭味。” 安田平日没这么多话，今日提起了家人，难得和宁尚聊了不少心里话。 “等回了惠远，我邀请大家去我家里吃饭，我侄女做饭特别好吃。”宁尚其实一直想请他们什的人到家里。 “好啊，我们可惦记着呢。马浩还一直念叨着想当你侄女婿呢。” “切，我侄女肯定看不上他。”宁尚一点也不担心。 “呦，这么有把握，马浩那小子嘴巴挺会团人的，说不定你侄女就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到手。”安田开玩笑道。 “不可能，我侄女不喜欢这类的。” 宁安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他一路上早看出来了。 他们去采买，偶尔碰上油嘴滑舌的小二，她都不吭声。 之前和商队同行的时候，也有后生想和宁安套近乎，不待他们阻止，宁安自己就把人打发了。 “那你侄女喜欢哪类的？”安田说到一半，看了眼门外，降低嗓音道：“喜欢萧屯长这样的不？” 宁尚想到萧何坚毅俊朗的外表、沉默寡言的性格、一丝不苟的做事风格和出类拔萃的武艺，想着侄女或许喜欢的就是这一卦。 侄女生了一场病后性子与之前大有不同，变得更加坚强，原来喜欢卢家的文弱书生，现在好像也不喜欢那种了。 第152章 宁尚主厨 “这是什么鬼天气。” 宁尚从粮仓里搬了一袋小米到灶房。 他跟着学会了做饭后，每日做饭的活就少不了他。 可能因为他跟着看了不少宁安做饭的过程，他动手做出来的饭总要比他们什其他人做的好吃些。 刚开始他也不愿意每天在灶房帮忙，虽然洗菜切菜的活有其他人做，他只是动动手放放盐炒一炒，但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天天往厨房跑呢？ 不过，在接连吃了几天不是夹生的就是糊锅底的饭后，他不得不自己上手。 只放盐煮出来的菜，一点也不香，他们的油都是有定量的，每顿饭只有两三滴的量，基本多数靠水煮。 宁尚有时候受不了就会放上一丢丢自己的火锅底料。 其他人对这个味喜欢的紧。 天天念叨着宁尚多放点。 不过宁尚一点也不为所动。 他的底料都要配方便面的，而且熬一次底料要费那么多调料和油。 他没做饭前不觉得心疼那些调料，自己做饭后才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家里给他带的那些底料得花不少钱。 他的方便面自从来了水柳屯，迄今为止他只吃过两次。 刚开始他不想在灶房煮，要让其他人知道他还藏了这么多的方便面，用不了两顿就能将他一背包的面吃完。 但是他也忘记带小锅了。 后来还是他找水柳屯的村长，花钱帮他搞到了一口小铁锅。 上次他和马浩跟着他们什长去山上巡逻一整天时，他就带上他的铁锅和方便面。 虽然他只带了两个面片，虽然他们连碗都没带，虽然他们的筷子是现掰的树枝做的，虽然他们坐在雪地里吃的，三人还是吃的很香。 尤其甄明和马浩一口就被这个味道征服了。 “你小子可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呀。”甄明喝完汤，对宁尚直接一句感叹。 后来回来后，他又在灶房煮过一次，当作是给兄弟们解馋。 当时煮了四块面，加了不少白菜。 十一个人，一人夹了一筷子就完了。 不过大家都很喜欢，用方便面汤泡饭吃，也吃的津津有味。 “今天吃纯小米？”安田在剥着白菜看宁尚往盆里倒了半盆小米。 “天这么冷，不多吃点哪能扛得住。”宁尚从瓮里舀水倒进米盆里洗米。 营里发的粮食，里面夹杂着不少小小石子和稻壳，每次宁尚都会好好淘洗。 “这才刚开始，等再过上半个月才让你知道什么叫冷呢。最冷的时候，手都能冻在枪杆上。” 安田用水洗了一遍白菜就准备切。 “白菜多洗洗啊。”宁尚看见了和他说道。 “白菜在里面包着呢，洗那么多次干嘛，平常我们都不洗的，看你爱讲究我还专门洗了一遍。”安田将白菜一叶一叶摞好，开始咔哧咔哧切。 宁尚无语。 “哎，今天再放点你的调料呗，辣乎乎的一锅白菜汤，得香迷糊了。”安田和宁尚商量道。 宁尚也想喝点热乎的暖暖。 “行，一会我放点。你今天跟着好好学，不能天天靠我，我哪天要是不在，你们就天天吃夹生饭。”宁尚将米淘洗干净，倒入大锅里。 “呸呸，别说不吉利的。”安田朝身旁呸了两下。 宁尚本来没那意思，他是想说万一自己有事不在，没想到安田会想成另一层意思。 不由，他想到自己万一真不在了，他爹娘妻子孩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半个月不见家人，他天天睡前都想念他们。 他站在了望台上也会不自觉望向惠远的方向。 “你多久没回去过了？”宁尚问安田。 “我自来了还没回去过呢。要是能过了今年，我打算明年春天告假回去看看。”安田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刀，惆怅道：“我走的时候儿子还没出生，这会已经快五岁了，爷俩还没见过面。” “再坚持半年就能见到家人了。”宁尚安慰道。 “其实我也动过让家里人搬来的念头，来了一家人能在一起，营里还给分地分房，而且这边地里收成好。我们那儿地不好，光景差的时候连肚饱都混不到。”安田又继续开始切白菜，“但是家里最起码没有战乱，虽然苦一点，起码能睡安稳觉。不用想着敌人打来了要往哪里跑。” “我们总有一天会将突厥人赶远远的。我们都能和家人团聚。”宁尚低声说道。 “每次休息的时候，看你高兴的回家，我们都羡慕不已。还有每次你家里给你带那么多吃的，大家总闹着跟你要吃的，其实除了嘴馋，就是想吃一口家里的饭味。” 安田平日没这么多话，今日提起了家人，难得和宁尚聊了不少心里话。 “等回了惠远，我邀请大家去我家里吃饭，我侄女做饭特别好吃。”宁尚其实一直想请他们什的人到家里。 “好啊，我们可惦记着呢。马浩还一直念叨着想当你侄女婿呢。” “切，我侄女肯定看不上他。”宁尚一点也不担心。 “呦，这么有把握，马浩那小子嘴巴挺会团人的，说不定你侄女就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到手。”安田开玩笑道。 “不可能，我侄女不喜欢这类的。” 宁安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他一路上早看出来了。 他们去采买，偶尔碰上油嘴滑舌的小二，她都不吭声。 之前和商队同行的时候，也有后生想和宁安套近乎，不待他们阻止，宁安自己就把人打发了。 “那你侄女喜欢哪类的？”安田说到一半，看了眼门外，降低嗓音道：“喜欢萧屯长这样的不？” 宁尚想到萧何坚毅俊朗的外表、沉默寡言的性格、一丝不苟的做事风格和出类拔萃的武艺，想着侄女或许喜欢的就是这一卦。 侄女生了一场病后性子与之前大有不同，变得更加坚强，原来喜欢卢家的文弱书生，现在好像也不喜欢那种了。 第153章 前未婚夫家 再回想萧何在家里帮忙的那两天，宁安对他态度也挺客气，宁尚越想越觉得侄女有可能喜欢萧何这种。 萧何现在虽然只是个屯长，但是还年轻，又得镇将看重，以后往上走是必然的，也算是年轻有为。 放眼整个军营，恐怕没有比萧何更出色的。 想一想，她侄女喜欢萧何也挺好的，宁尚觉得目前也就萧何能配上自己侄女。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萧何与自己一样，不能长久陪伴在家人身边，还一直处在危险中，随时有丢命的可能。 他的妻儿还有兄嫂帮忙照看，宁安身为宁家长女，要是嫁给萧何，不仅操持自己家的家务，还要操心宁家的家事，只会比郑晴更加辛苦。 “不管她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人好，我们都同意。”宁尚没有直接回答安田的问题。 “你们家还挺开明。” 安田自己的妻子都是家里做主给他娶的，他当时不太愿意，觉得媳妇长得一般。 但是他娘说他媳妇好，他也就听话地娶了。 事实证明他娘眼光挺准的，媳妇不仅是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孝顺爹娘，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家都是看个人意愿。” 他家，他兄嫂的婚事、他的婚事、他妹妹的婚事都是他们自己点头的。 包括宁安的婚事，当时她自己看中了卢家小子，尽管家里大人都不看好，但也尊重了她的意思，答应了卢家的求娶。 只不过，后来结局不尽如人意。 卢家。 卢迪此时已经心死，答应了他娘给他重新定下的亲事。 “日子定在二月初九，我专门找人算的日子呢，你俩以后一定能和和满满，儿孙满堂。”卢迪娘拉着他选成亲的日子。 “您定就好，什么时候都行。”卢迪声音毫无波动，一点也没有即将成亲的喜悦。 对于卢迪来说，娶不了宁安，那娶谁都无所谓。 他和宁安相识于上元节，他对宁安一见钟情，费了很多劲才打听到宁安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 知道宁安的身份后，他有一丝退缩，依他家的家世是远远配不上宁安的。 后来实在敌不过心里的想念，他派人在国公府守了好久，打听到宁安爱逛的几家店铺，他有时间就去那几家店附近转悠。 终于，有一次趁宁安上街的时候和她搭上话。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宁安说话的时候，他的手窝在背后都是抖的。 好几次这样的碰面后，才让宁安记住他，对他有好感。 他求了他娘，替他找媒人上宁府说亲。 他娘起初还不相信，直到他说了与宁安相识后，他娘欢天喜地地到宁府下了聘。 他以为他和宁安可以幸福地过一生，没想到在他游学期间变故突生。 等他回来一切都晚了。 卢迪娘没注意儿子的神情，只自顾自地说着话。 “哎呀，我给你说，常家嫡女端庄知礼，可比宁家那没规矩的强多了，而且她家人丁兴旺，她娘给他生了三个弟弟，她肯定也是个好生养的。我就等着抱孙子了。哈哈哈。” 卢迪听见他娘提宁家，心烦的直接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还没商量完呢。”卢迪娘看儿子扭头就走，在后面喊道。 “您自己定，想什么样就什么样。”卢迪头也不回地说道。 卢迪娘见状，对身边的婆子抱怨道：“哎，你看看他什么态度呀，给他娶媳妇呢，一点都不积极。不知道那宁家女有什么好的，就是个狐媚子，没成婚前就和男子勾搭上。圣上给他们家说是贬官、跟流放也差不多了。” 然后又自以为聪明道：“幸好当时我定的婚期晚，要是定早了，说不定连咱们家也要跟着遭殃。” 卢迪娘跟前的仆妇，嘴里应承着：“还是夫人聪明。” 不过，却在心里道：“当时还不知道是谁心急地想要在宁家姑娘及笄前就想把人家迎进门，是宁家人一推再推，才把婚期订到了明年的后半年。” 卢迪娘从小就知道他娘势利，总是上赶着巴结权势高的人，对于穷亲戚不屑一顾。 但是那是自己的亲娘，他从来不愿意承认。 经历宁家的事后，他才真正认识到他娘的势利。 宁家还没出事前，他娘整天将宁安挂在嘴边，逢人就要讲自己儿子多么有才，引得宁国公嫡长女非他儿子不嫁。 卢迪虽然觉得他娘在外这样说宁安不妥，但是他总觉得忍一忍，等宁安嫁进来他娘就收敛了。 没想到，宁家出事后，他娘第一时间就到宁家退了婚，还在外面编排宁安多么不守规矩，没成亲前就和男子频繁来往。 他娘也不想想，她编排的和宁安来往的男子是自己的儿子。 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卢家，会怎么评论他。 卢迪现在只等着按他爹娘的意思成婚，等办完婚礼他要离开京都，四方游历，他娘那么喜欢常家姑娘，那就让她好好孝顺他们。 “姑娘，听外面传，卢家少爷和宁国公，和原来的宁家女感情很好，您真的要嫁进，卢家吗？”常家大姑娘的丫鬟看着她家小姐绣着嫁衣。 “爹娘已经收下了卢家的聘礼，难不成还有反悔的机会？再说，卢家少爷长得俊秀，还有秀才功名，我做什么不嫁？”常家大姑娘反问道。 丫鬟欲言又止，宁家嫡长女，她跟着小姐在宴会上见过，不说是长安第一美人，但能比过她的也少有。 “宁家已经是过去了，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退了亲要去那不毛之地。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那里呢。”常家姑娘一脸阴狠道。 曾经她就嫉妒宁安的家世和美貌，只想两个人互换身份，她做那宁国公的嫡长女，让宁安来做做这空有其名的常家嫡女。 他爹小妾一房接着一房，她娘作为正妻，生了三儿一女却不受宠，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往出蹦。 偏她娘还鬼迷心窍，一心觉得他爹会回心转意，认为他爹最看重的是他们正房。 呵呵。 她娘也不看看别的庶子庶女的吃穿用度，再看看他们自己。 她连和卢家相看时戴的那一身行头，都是母女俩人才凑出的。 她娘再不醒悟，以后受苦的只有她自己。 至于她，宁安喜欢的人，以后就是她的了，她会风风光光的当好她的卢家少奶奶。 第153章 前未婚夫家 再回想萧何在家里帮忙的那两天，宁安对他态度也挺客气，宁尚越想越觉得侄女有可能喜欢萧何这种。 萧何现在虽然只是个屯长，但是还年轻，又得镇将看重，以后往上走是必然的，也算是年轻有为。 放眼整个军营，恐怕没有比萧何更出色的。 想一想，她侄女喜欢萧何也挺好的，宁尚觉得目前也就萧何能配上自己侄女。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萧何与自己一样，不能长久陪伴在家人身边，还一直处在危险中，随时有丢命的可能。 他的妻儿还有兄嫂帮忙照看，宁安身为宁家长女，要是嫁给萧何，不仅操持自己家的家务，还要操心宁家的家事，只会比郑晴更加辛苦。 “不管她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人好，我们都同意。”宁尚没有直接回答安田的问题。 “你们家还挺开明。” 安田自己的妻子都是家里做主给他娶的，他当时不太愿意，觉得媳妇长得一般。 但是他娘说他媳妇好，他也就听话地娶了。 事实证明他娘眼光挺准的，媳妇不仅是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孝顺爹娘，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家都是看个人意愿。” 他家，他兄嫂的婚事、他的婚事、他妹妹的婚事都是他们自己点头的。 包括宁安的婚事，当时她自己看中了卢家小子，尽管家里大人都不看好，但也尊重了她的意思，答应了卢家的求娶。 只不过，后来结局不尽如人意。 卢家。 卢迪此时已经心死，答应了他娘给他重新定下的亲事。 “日子定在二月初九，我专门找人算的日子呢，你俩以后一定能和和满满，儿孙满堂。”卢迪娘拉着他选成亲的日子。 “您定就好，什么时候都行。”卢迪声音毫无波动，一点也没有即将成亲的喜悦。 对于卢迪来说，娶不了宁安，那娶谁都无所谓。 他和宁安相识于上元节，他对宁安一见钟情，费了很多劲才打听到宁安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 知道宁安的身份后，他有一丝退缩，依他家的家世是远远配不上宁安的。 后来实在敌不过心里的想念，他派人在国公府守了好久，打听到宁安爱逛的几家店铺，他有时间就去那几家店附近转悠。 终于，有一次趁宁安上街的时候和她搭上话。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宁安说话的时候，他的手窝在背后都是抖的。 好几次这样的碰面后，才让宁安记住他，对他有好感。 他求了他娘，替他找媒人上宁府说亲。 他娘起初还不相信，直到他说了与宁安相识后，他娘欢天喜地地到宁府下了聘。 他以为他和宁安可以幸福地过一生，没想到在他游学期间变故突生。 等他回来一切都晚了。 卢迪娘没注意儿子的神情，只自顾自地说着话。 “哎呀，我给你说，常家嫡女端庄知礼，可比宁家那没规矩的强多了，而且她家人丁兴旺，她娘给他生了三个弟弟，她肯定也是个好生养的。我就等着抱孙子了。哈哈哈。” 卢迪听见他娘提宁家，心烦的直接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还没商量完呢。”卢迪娘看儿子扭头就走，在后面喊道。 “您自己定，想什么样就什么样。”卢迪头也不回地说道。 卢迪娘见状，对身边的婆子抱怨道：“哎，你看看他什么态度呀，给他娶媳妇呢，一点都不积极。不知道那宁家女有什么好的，就是个狐媚子，没成婚前就和男子勾搭上。圣上给他们家说是贬官、跟流放也差不多了。” 然后又自以为聪明道：“幸好当时我定的婚期晚，要是定早了，说不定连咱们家也要跟着遭殃。” 卢迪娘跟前的仆妇，嘴里应承着：“还是夫人聪明。” 不过，却在心里道：“当时还不知道是谁心急地想要在宁家姑娘及笄前就想把人家迎进门，是宁家人一推再推，才把婚期订到了明年的后半年。” 卢迪娘从小就知道他娘势利，总是上赶着巴结权势高的人，对于穷亲戚不屑一顾。 但是那是自己的亲娘，他从来不愿意承认。 经历宁家的事后，他才真正认识到他娘的势利。 宁家还没出事前，他娘整天将宁安挂在嘴边，逢人就要讲自己儿子多么有才，引得宁国公嫡长女非他儿子不嫁。 卢迪虽然觉得他娘在外这样说宁安不妥，但是他总觉得忍一忍，等宁安嫁进来他娘就收敛了。 没想到，宁家出事后，他娘第一时间就到宁家退了婚，还在外面编排宁安多么不守规矩，没成亲前就和男子频繁来往。 他娘也不想想，她编排的和宁安来往的男子是自己的儿子。 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卢家，会怎么评论他。 卢迪现在只等着按他爹娘的意思成婚，等办完婚礼他要离开京都，四方游历，他娘那么喜欢常家姑娘，那就让她好好孝顺他们。 “姑娘，听外面传，卢家少爷和宁国公，和原来的宁家女感情很好，您真的要嫁进，卢家吗？”常家大姑娘的丫鬟看着她家小姐绣着嫁衣。 “爹娘已经收下了卢家的聘礼，难不成还有反悔的机会？再说，卢家少爷长得俊秀，还有秀才功名，我做什么不嫁？”常家大姑娘反问道。 丫鬟欲言又止，宁家嫡长女，她跟着小姐在宴会上见过，不说是长安第一美人，但能比过她的也少有。 “宁家已经是过去了，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退了亲要去那不毛之地。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那里呢。”常家姑娘一脸阴狠道。 曾经她就嫉妒宁安的家世和美貌，只想两个人互换身份，她做那宁国公的嫡长女，让宁安来做做这空有其名的常家嫡女。 他爹小妾一房接着一房，她娘作为正妻，生了三儿一女却不受宠，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往出蹦。 偏她娘还鬼迷心窍，一心觉得他爹会回心转意，认为他爹最看重的是他们正房。 呵呵。 她娘也不看看别的庶子庶女的吃穿用度，再看看他们自己。 她连和卢家相看时戴的那一身行头，都是母女俩人才凑出的。 她娘再不醒悟，以后受苦的只有她自己。 至于她，宁安喜欢的人，以后就是她的了，她会风风光光的当好她的卢家少奶奶。 第154章 集体采买 卢迪她娘一直以为自己看中的儿媳温柔、端庄、孝顺、懂事，殊不知那只是她在外的保护色。 她真正为自己找了个狠媳妇。 远在千里外的宁安不知道长安的纷争，就算知道也无暇他顾。 她每天为了吃好穿暖，费尽心思。 这不，她祖父说，过几日又要有场大雪。 她祖父怎么看出来的，她暂且还没学会，但是她知道她祖父说的准没错。 宁安着急，下了雪，突厥人来的几率就更大了，就算他们有滑雪车也不能随意出城了。 她要买细铁丝、要买肉。 大冷天，都窝在家里没事，是打毛衣、灌腊肠的好时候啊。 前几天，养猪的那家将猪杀了，做了熏肉。他们家买了两大块，有二十多斤。 她用熏肉丸子做了烩菜，那个味才叫正宗。 猪下水他们家也全都买来做了卤肉。 本来她是想留到去清远时，再做来卖的，但是下水放久了肉质就不好了，没有办法，她全做了自家吃。 今年卖卤下水的计划是泡汤了。 正当宁安思考着是不是问问她祖父，营里下雪前有没有什么安排，打不打算派一些士兵组织镇上的人去清远采买。 就听到小组长通知，全镇十一月初九集体去清远采买，让家里有牛车驴车的贡献出来，拉人拉物。 惠远一共三百余户，十户一组，分成三十二个小组，一个小组出两到三辆车子。 宁安家的三辆车都被征用了，两辆车用于拉小组的东西，另一辆车，宁家和小组长说好了，额外拉自己家的，不算在小组名额里。 宁安他们所在的这一组出动的是宁家的三辆车和汪二妮家的牛车，去的名额也有限，每家只能买最紧要的东西。 不能去的人家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报给小组长，由小组长统一代为采买。 宁安家经过角逐，最终定下去清远的是邱阳、宁安和郑晴。 宁安的名额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家里担心路上遇到突厥人，刘叔说他年龄大去，宁佑说应该他去，邱阳说自己会武自己去，宁安说自己才知道要买什么自己去，郑晴想着她去算了，要是遇到突厥人也算是和宁尚并肩战斗了。 吵来吵去，最后拍板定下邱阳、宁安、郑晴，邱阳要跑腿和驾车，郑晴要去布庄买绣线和料子，准备冬季在家绣绣活，宁安对家、对清远都熟，她是不二人选。 至于宁佑和刘叔留在家保护一众家小。 十一月初九，天还黢黑，整个镇子人都忙活起来。 刘婶用煨了一夜的羊汤给三人做了热乎的羊汤面。 吃完饭三人穿上了羊皮大衣，里面套着棉袄和夹袄。 全副武装戴着护膝、手套、耳套、帽子、围巾，穿着昨天找刘根娘赶工出来的厚底羊毡靴子。 刚穿戴好，小组长就带了一个邻居大叔来他家牵牛车。 宁安跟着他们去东城门外集合。 他们到东城门的时候，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几十个人和十几辆车。 今天去的多是男性。 保护他们的士兵已经列队好在等待着。 营里此次派了一百人和十辆牛车，他们也要去清远补充些物资。 “大家按来的先后次序排好队。” 管着全镇三十二个小组的队长大声喊着维持秩序。 宁安他们按照指示，找到位置排在车队后。 “今天有一百辆车。”郑晴和宁安坐在牛车上闲聊。 “差不多，加上营里的十辆车应该有。”宁安回答道。 他们坐在邱阳驾的这辆车上，这车今天只装他们家的东西。要是有空余，再装其他人家的东西。 “也是浩浩荡荡了。”郑晴想到了宁尚离开那天，也是长长一溜车。 见郑晴情绪低落，宁安赶紧转移话题：“婶婶想好买什么布料，买多少了吗?\" “我和你娘都算好了，这次去到布庄看看人家收不收丝绸帕子，要是收，就买些丝绸回来绣。” “婶婶要不要养蚕？” 宁安宊然想起自己小学时流行自己养蚕，她养的蚕还结茧了。 “养蚕，自己养吗？”郑晴问道。 “对，有桑树就可以养，蚕吃桑叶，等回去我问问其他人这里有没有桑树。” “蚕好养吗？” 郑晴出嫁前在家里学过织布，但是她用的都是从外面买的丝线。 “也不算难，从蚕宝宝养到吐丝，一个多月时间，就是喂桑叶、换桑叶。” 宁安说着想起从哪搞蚕宝宝是个问题，不知道这边有没有野生的蚕。 她小时候，都是同学给一片纸片，上面附着很多蚕籽，她等蚕长大，每天采桑叶喂桑叶就好了。 “那我们就自己养，以后自己织布。镇上的女子冬季在家没活，我们可以教她们织布。” “嗯，我今天打听打听这边有没有卖织布机的。要是我们自己织出丝绸卖给突厥人或者蓝眼睛那些外邦人，定能赚钱。”宁安觉得这个可行性比较高。 她周围的女人就没有不会织布的，汪二妮家里也有纺棉线、织粗布的织布机。 郑晴听宁安说卖给突厥人微微蹙起了眉头，“卖给外邦人就好了，突厥人是我们的敌人。”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们和突厥人现在是敌人，如果有一天两国签了和平书，那我们就成了朋友。不管什么时候不影响我们赚他们的钱。” 游牧民族最喜欢中原地区的丝绸、茶叶这些精美之物。 “况且，我们把东西卖给别人，自有商队去跑，不用我们和他们接触。” “突厥人每年冬季进犯，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存粮和土地，如果两国通商……”宁安没有说完就停住了。 隔墙有耳，在这里讨论这些不太合适。 第154章 集体采买 卢迪她娘一直以为自己看中的儿媳温柔、端庄、孝顺、懂事，殊不知那只是她在外的保护色。 她真正为自己找了个狠媳妇。 远在千里外的宁安不知道长安的纷争，就算知道也无暇他顾。 她每天为了吃好穿暖，费尽心思。 这不，她祖父说，过几日又要有场大雪。 她祖父怎么看出来的，她暂且还没学会，但是她知道她祖父说的准没错。 宁安着急，下了雪，突厥人来的几率就更大了，就算他们有滑雪车也不能随意出城了。 她要买细铁丝、要买肉。 大冷天，都窝在家里没事，是打毛衣、灌腊肠的好时候啊。 前几天，养猪的那家将猪杀了，做了熏肉。他们家买了两大块，有二十多斤。 她用熏肉丸子做了烩菜，那个味才叫正宗。 猪下水他们家也全都买来做了卤肉。 本来她是想留到去清远时，再做来卖的，但是下水放久了肉质就不好了，没有办法，她全做了自家吃。 今年卖卤下水的计划是泡汤了。 正当宁安思考着是不是问问她祖父，营里下雪前有没有什么安排，打不打算派一些士兵组织镇上的人去清远采买。 就听到小组长通知，全镇十一月初九集体去清远采买，让家里有牛车驴车的贡献出来，拉人拉物。 惠远一共三百余户，十户一组，分成三十二个小组，一个小组出两到三辆车子。 宁安家的三辆车都被征用了，两辆车用于拉小组的东西，另一辆车，宁家和小组长说好了，额外拉自己家的，不算在小组名额里。 宁安他们所在的这一组出动的是宁家的三辆车和汪二妮家的牛车，去的名额也有限，每家只能买最紧要的东西。 不能去的人家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报给小组长，由小组长统一代为采买。 宁安家经过角逐，最终定下去清远的是邱阳、宁安和郑晴。 宁安的名额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家里担心路上遇到突厥人，刘叔说他年龄大去，宁佑说应该他去，邱阳说自己会武自己去，宁安说自己才知道要买什么自己去，郑晴想着她去算了，要是遇到突厥人也算是和宁尚并肩战斗了。 吵来吵去，最后拍板定下邱阳、宁安、郑晴，邱阳要跑腿和驾车，郑晴要去布庄买绣线和料子，准备冬季在家绣绣活，宁安对家、对清远都熟，她是不二人选。 至于宁佑和刘叔留在家保护一众家小。 十一月初九，天还黢黑，整个镇子人都忙活起来。 刘婶用煨了一夜的羊汤给三人做了热乎的羊汤面。 吃完饭三人穿上了羊皮大衣，里面套着棉袄和夹袄。 全副武装戴着护膝、手套、耳套、帽子、围巾，穿着昨天找刘根娘赶工出来的厚底羊毡靴子。 刚穿戴好，小组长就带了一个邻居大叔来他家牵牛车。 宁安跟着他们去东城门外集合。 他们到东城门的时候，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几十个人和十几辆车。 今天去的多是男性。 保护他们的士兵已经列队好在等待着。 营里此次派了一百人和十辆牛车，他们也要去清远补充些物资。 “大家按来的先后次序排好队。” 管着全镇三十二个小组的队长大声喊着维持秩序。 宁安他们按照指示，找到位置排在车队后。 “今天有一百辆车。”郑晴和宁安坐在牛车上闲聊。 “差不多，加上营里的十辆车应该有。”宁安回答道。 他们坐在邱阳驾的这辆车上，这车今天只装他们家的东西。要是有空余，再装其他人家的东西。 “也是浩浩荡荡了。”郑晴想到了宁尚离开那天，也是长长一溜车。 见郑晴情绪低落，宁安赶紧转移话题：“婶婶想好买什么布料，买多少了吗?\" “我和你娘都算好了，这次去到布庄看看人家收不收丝绸帕子，要是收，就买些丝绸回来绣。” “婶婶要不要养蚕？” 宁安宊然想起自己小学时流行自己养蚕，她养的蚕还结茧了。 “养蚕，自己养吗？”郑晴问道。 “对，有桑树就可以养，蚕吃桑叶，等回去我问问其他人这里有没有桑树。” “蚕好养吗？” 郑晴出嫁前在家里学过织布，但是她用的都是从外面买的丝线。 “也不算难，从蚕宝宝养到吐丝，一个多月时间，就是喂桑叶、换桑叶。” 宁安说着想起从哪搞蚕宝宝是个问题，不知道这边有没有野生的蚕。 她小时候，都是同学给一片纸片，上面附着很多蚕籽，她等蚕长大，每天采桑叶喂桑叶就好了。 “那我们就自己养，以后自己织布。镇上的女子冬季在家没活，我们可以教她们织布。” “嗯，我今天打听打听这边有没有卖织布机的。要是我们自己织出丝绸卖给突厥人或者蓝眼睛那些外邦人，定能赚钱。”宁安觉得这个可行性比较高。 她周围的女人就没有不会织布的，汪二妮家里也有纺棉线、织粗布的织布机。 郑晴听宁安说卖给突厥人微微蹙起了眉头，“卖给外邦人就好了，突厥人是我们的敌人。”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们和突厥人现在是敌人，如果有一天两国签了和平书，那我们就成了朋友。不管什么时候不影响我们赚他们的钱。” 游牧民族最喜欢中原地区的丝绸、茶叶这些精美之物。 “况且，我们把东西卖给别人，自有商队去跑，不用我们和他们接触。” “突厥人每年冬季进犯，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存粮和土地，如果两国通商……”宁安没有说完就停住了。 隔墙有耳，在这里讨论这些不太合适。 第155章 年年受罪年年过 郑晴虽然觉得宁安说的有一些道理，但是心里还是不能接受。 宁安看郑晴不太赞同的神色，也不强迫，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 现在大越和突厥是不通商的，如果两国通商，大越买突厥的战马、牛羊，突厥买大越的粮食、布料，突厥人有了过冬物资，定然会减少对边境骚扰。 毕竟他们每年来大越骚扰也会损失不少人马。 当然，边境斗争无法杜绝，因为抢来的不用花钱，有人天生就是强盗逻辑，抢地盘、抢东西、抢女人、骨子里就好抢，但肯定在一定程度上会减少。 只是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上位者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她从一个普通百姓的角度来考虑，肯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等了一刻钟，就传进来邱阳的声音，“二夫人，大小姐，人齐了，马上准备启程了，您两人坐稳。” “知道了，邱阳哥。你披上被子。” 他们还带了两床棉被，就担心路上冷可以盖。 “不用，现在还不冷，等冷了我再披。”邱阳坐到前面车板上后回答道。 他刚刚在和他们组的其他男人聊天。 他们组这次共去七个人，除了组长和另一个驾车的是年龄大的，剩下的两个是同秋阳差不多大的小伙子。 邱阳跟他们挺有话说。 邱阳和小组长打听到，他们组这次去，最主要的任务是买盐、油、布。 粮食，其他家都有存粮，只用买些豆子，花生这些自己没种的，盐、油、布料是必须买的。 惠远的妇女是种地的主力，所以织布的时间少，大部分布还是靠买。 惠远军营已经派人提前和清远打过招呼，他们的车今天可以直接进城，并且盐、油、布这种大宗物品的价格，营里会按批发价跟商铺谈好，他们这些人去了直接按量买就行了。 其他零散的东西自己买。 最晚申时初在城门集合返回。 “小姐，到了清远咱们先和其他人一起把油盐布买好，然后再自己去买其他东西。” 趁着还没启程，邱阳和宁安交代他刚打听到信息。 “好的，知道了。” 他们家要去的地方多，得去铁匠铺取上次定的农具，还要买些铁钉，或者看铁匠能不能毛刷的钉针。 还要去药铺买膏药和艾草，上次说的想带晓燕来也来不了，只能再买点安胎药。 还要去肉铺买肉，这次他们要买半只猪，冬天冻在外面。 他们还想再到粮铺添点粮食。 还要去木器店看看有没有纺车和织布机。 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到时候如果时间不够，只能先舍弃一两样。 “出发！” 营里的士兵一半人在前面带头，另一半人跟在后面保护。 顿时吱呀吱呀的车轮声此起彼伏。 每辆车上都挂着灯笼，长长的一条光影在移动。 “婶婶，到清远得两个时辰多，您睡会。到了清远大街小巷走来走去挺累的。”宁安传授经验。 车厢里烧着小泥炉，睡觉也不会着凉。 “你先睡，我过一会。”郑晴说道。 “炉子刚填满了炭，烧一两个时辰不是问题。我先睡了，您瞌睡就睡，不用担心。”宁安盖着一床被子道。 “嗯，我晓得了。”郑晴坐在她对面，替她掖了掖被角。 宁安打了个哈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车外的邱阳觉得自己裹得够严实了，但露在外面的脸蛋还是被吹得生疼。 他将帽子往下拉了拉，又用围巾将口鼻遮掩住。 天蒙蒙亮的时候，带头的百夫长下令，\"传令下去，休息一刻钟。” 传令兵向后面打着旗子，镇长的人基本都看得懂。 担心有人看不明白，传令兵骑着马在车队中间大声传达军令，“全体休息一刻钟。” 车一停，宁安就睁开了眼。 对面郑晴还睡得实。 宁安没有喊醒她，只轻轻地推开车门，看了看外面。 天边已经放了亮光。 邱阳站在车边，看到宁安探出脑袋，准备说话时就见宁安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个悄声的手势。 邱阳明白，走近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要下车走动走动吗？有一刻钟时间。” 邱阳其实想问的是宁安要不要方便，不过他不好意思直说。 宁安看了看路边的荒石和荒草，“不了，等到清远。” 清远城门外角落有公共厕所，她每次都是去那里上。 虽然不干净，总比随地强。 宁安在邱阳的帮助下跳下车。 坐了两个小时，腿脚得舒展一下。 宁安一下车就感到了冷意。 “这会比刚刚咱们出发的时候还冷。”邱阳说道。 “是啊。” 宁安记得原来高中学过，天没亮之前，云层厚，有大气逆辐射，产生保温作用。太阳刚出来时，云层减少，而地面还没吸收到太阳光的热量，所以气温更低。 “你一会披上被子。”宁安一边踢腿伸胳膊活动，一边跟邱阳说道。 “披上不方便。” 邱阳也冷，但是披个被子，还得一只手一直拉着，他驾车不方便。 “先将就将就，回去做个带袖的斗篷。” 斗篷能护着身前，还有袖子，比裹个被子方便。 宁安动作怪异，引得前后车的人在看。 像宁安这么大大咧咧在这么多人前伸胳膊踢腿的女子，他们还没见过。 宁安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 反而是邱阳和别人解释道，“活动活动就不冷了。” 其他人听了深有同感。 今天出来的很多牛车都没有装车厢，只拉着个光秃的车板。他们坐在四处无遮挡的牛车上吹了一路冷风，这会都下来走动。 “每年冬天就是受罪。”同组的那位大叔抱怨道。 他最不喜欢冬天了，冷，穿再多衣服还是冷，羊也不能放，地也不能种，下了大雪就出不了门，连柴也不能打，还得防着突厥人。 “年年受罪年年过。”组长感叹道。 他已经在这过了几十个冬天了，数都数不清。 看着一茬一茬人走，再一茬一茬人来。 第155章 年年受罪年年过 郑晴虽然觉得宁安说的有一些道理，但是心里还是不能接受。 宁安看郑晴不太赞同的神色，也不强迫，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 现在大越和突厥是不通商的，如果两国通商，大越买突厥的战马、牛羊，突厥买大越的粮食、布料，突厥人有了过冬物资，定然会减少对边境骚扰。 毕竟他们每年来大越骚扰也会损失不少人马。 当然，边境斗争无法杜绝，因为抢来的不用花钱，有人天生就是强盗逻辑，抢地盘、抢东西、抢女人、骨子里就好抢，但肯定在一定程度上会减少。 只是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上位者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她从一个普通百姓的角度来考虑，肯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等了一刻钟，就传进来邱阳的声音，“二夫人，大小姐，人齐了，马上准备启程了，您两人坐稳。” “知道了，邱阳哥。你披上被子。” 他们还带了两床棉被，就担心路上冷可以盖。 “不用，现在还不冷，等冷了我再披。”邱阳坐到前面车板上后回答道。 他刚刚在和他们组的其他男人聊天。 他们组这次共去七个人，除了组长和另一个驾车的是年龄大的，剩下的两个是同秋阳差不多大的小伙子。 邱阳跟他们挺有话说。 邱阳和小组长打听到，他们组这次去，最主要的任务是买盐、油、布。 粮食，其他家都有存粮，只用买些豆子，花生这些自己没种的，盐、油、布料是必须买的。 惠远的妇女是种地的主力，所以织布的时间少，大部分布还是靠买。 惠远军营已经派人提前和清远打过招呼，他们的车今天可以直接进城，并且盐、油、布这种大宗物品的价格，营里会按批发价跟商铺谈好，他们这些人去了直接按量买就行了。 其他零散的东西自己买。 最晚申时初在城门集合返回。 “小姐，到了清远咱们先和其他人一起把油盐布买好，然后再自己去买其他东西。” 趁着还没启程，邱阳和宁安交代他刚打听到信息。 “好的，知道了。” 他们家要去的地方多，得去铁匠铺取上次定的农具，还要买些铁钉，或者看铁匠能不能毛刷的钉针。 还要去药铺买膏药和艾草，上次说的想带晓燕来也来不了，只能再买点安胎药。 还要去肉铺买肉，这次他们要买半只猪，冬天冻在外面。 他们还想再到粮铺添点粮食。 还要去木器店看看有没有纺车和织布机。 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到时候如果时间不够，只能先舍弃一两样。 “出发！” 营里的士兵一半人在前面带头，另一半人跟在后面保护。 顿时吱呀吱呀的车轮声此起彼伏。 每辆车上都挂着灯笼，长长的一条光影在移动。 “婶婶，到清远得两个时辰多，您睡会。到了清远大街小巷走来走去挺累的。”宁安传授经验。 车厢里烧着小泥炉，睡觉也不会着凉。 “你先睡，我过一会。”郑晴说道。 “炉子刚填满了炭，烧一两个时辰不是问题。我先睡了，您瞌睡就睡，不用担心。”宁安盖着一床被子道。 “嗯，我晓得了。”郑晴坐在她对面，替她掖了掖被角。 宁安打了个哈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车外的邱阳觉得自己裹得够严实了，但露在外面的脸蛋还是被吹得生疼。 他将帽子往下拉了拉，又用围巾将口鼻遮掩住。 天蒙蒙亮的时候，带头的百夫长下令，\"传令下去，休息一刻钟。” 传令兵向后面打着旗子，镇长的人基本都看得懂。 担心有人看不明白，传令兵骑着马在车队中间大声传达军令，“全体休息一刻钟。” 车一停，宁安就睁开了眼。 对面郑晴还睡得实。 宁安没有喊醒她，只轻轻地推开车门，看了看外面。 天边已经放了亮光。 邱阳站在车边，看到宁安探出脑袋，准备说话时就见宁安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个悄声的手势。 邱阳明白，走近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要下车走动走动吗？有一刻钟时间。” 邱阳其实想问的是宁安要不要方便，不过他不好意思直说。 宁安看了看路边的荒石和荒草，“不了，等到清远。” 清远城门外角落有公共厕所，她每次都是去那里上。 虽然不干净，总比随地强。 宁安在邱阳的帮助下跳下车。 坐了两个小时，腿脚得舒展一下。 宁安一下车就感到了冷意。 “这会比刚刚咱们出发的时候还冷。”邱阳说道。 “是啊。” 宁安记得原来高中学过，天没亮之前，云层厚，有大气逆辐射，产生保温作用。太阳刚出来时，云层减少，而地面还没吸收到太阳光的热量，所以气温更低。 “你一会披上被子。”宁安一边踢腿伸胳膊活动，一边跟邱阳说道。 “披上不方便。” 邱阳也冷，但是披个被子，还得一只手一直拉着，他驾车不方便。 “先将就将就，回去做个带袖的斗篷。” 斗篷能护着身前，还有袖子，比裹个被子方便。 宁安动作怪异，引得前后车的人在看。 像宁安这么大大咧咧在这么多人前伸胳膊踢腿的女子，他们还没见过。 宁安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 反而是邱阳和别人解释道，“活动活动就不冷了。” 其他人听了深有同感。 今天出来的很多牛车都没有装车厢，只拉着个光秃的车板。他们坐在四处无遮挡的牛车上吹了一路冷风，这会都下来走动。 “每年冬天就是受罪。”同组的那位大叔抱怨道。 他最不喜欢冬天了，冷，穿再多衣服还是冷，羊也不能放，地也不能种，下了大雪就出不了门，连柴也不能打，还得防着突厥人。 “年年受罪年年过。”组长感叹道。 他已经在这过了几十个冬天了，数都数不清。 看着一茬一茬人走，再一茬一茬人来。 第156章 郑晴初到清远 宁安看着饱经风霜的大叔，在这里已经算老年人的行列，由衷敬佩。 看时间差不多，宁安回到车上。 她刚上车，郑晴就睡醒了。 “婶婶，吵醒你了？”宁安道。 郑晴以为到清远了，瞬间坐直道：“到了吗？什么时辰了？” “没呢，刚走了一半，您要不要下车方便，马上就要重新上路了。” 宁安刚刚看她睡得香，没有吵醒她，不知道她要不要方便。 “清远有茅厕？”郑晴有一点点感觉，但是又不想在野外上，外面那么多男子。 “有，城门外就有，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宁安知道让她去荒地里，她宁可忍着。 “好的。”郑晴点头应道。 后半程，郑晴和宁安已没有再睡，两个人偶尔闲聊两句。 等车慢下来，郑晴推开窗户，已经能看到清远城门。 清远城楼比惠远城门气势恢宏得多。 他们的车排在中间，宁安感觉等了不到五分钟，惠远军和清远城门守兵交涉好，车队才重新启动。 他们的车直接停到集市外。 众人都下了车，一时之间乱哄哄。 “来，咱们组七个人来这里集合。”宁安他们组组长大声喊道。 出发前队长就已经和所有小组长谈好了，到了清远以每组为一伙，各自采买。 宁安他们备好自己的装备，向集合地走去。 组长看他们组人都到齐了，交代道：“车子就放在这里，营里的士兵会帮咱们照看。一会买完东西还在这里集合。” “现在先一起去买大家都要买的油盐布，买完这些再各自去买自己家的东西。” “好。”另外六人纷纷应道。 “大家一起走，要是走散了，就自己回来。你们两个女子一定要注意，不要走丢了。” 组长看大家都无异议，就带着人出发了。 可以去营里谈好的杂货铺、布庄，也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别家买。 他们组直接去了营里谈好的杂货铺，正好是宁安他们常买的那家。 惠远来的人多，掌柜专门在后院空出一间房，专门派了三个伙计来招待他们。 一个在前面迎宾加跑腿，两个在后院招待登记。 宁安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店里人多的时候。 掌柜的忙得满头大汗。 看见宁安急忙上前，“宁姑娘，我还担心你不来呢。” “掌柜的，我们是惠远镇的，今天随镇子一起来采买，你不用特意招待我们。”宁安准备和其他人一起去后院，不麻烦掌柜的。 “哦，对，宁姑娘是惠远镇的，我都忙忘了。那啥，你要的干海货进回来了。”掌柜的拍了下额头说道。 “回来了！” 宁安很惊喜，掌柜的之前说干海货他一年进一次，她以为明年才能进货回来呢。 “正好有批货品质不错，我想着你喜欢就进回来了。回来十来天了，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 掌柜的亲自跑到柜台后取出几个袋子。 伙计们忙得恨不得脚下生风，他喊也没人应，只有他自己有空。 “邱阳哥，你先和其他人去买盐油，我和婶婶看这些海货。”宁安从挎包里掏出她的购物清单递给邱阳，“上面写着斤数，你按照那买就行了。” “好，您俩有事喊我。”邱阳接过单子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后院。 “这次回来的有昆布、虾干，还有一些难得的海鱼干。”掌柜的一一打开袋子给宁安看。 宁安仔细看着袋子里的东西。 “掌柜的结账。”旁边的人在喊着。 “来了。”掌柜的回复那人后，对宁安说道：“那宁姑娘你先在这看，要啥东西找伙计，我去算完账再过来。” “嗯嗯，掌柜的，您去忙。” 宁安看了看海带，一捆一捆整齐地扎着，褐绿色海带上面结了不少白霜，叶片厚实，一看就不错。 虾干大小均匀，颜色是红褐色，有浓浓的干虾味，宁安掰了一小截，嚼劲十足。 宁安看不出来海鱼干是什么鱼晒得，像是鲅鱼干。 宁安对三样都挺满意的。 等掌柜的送走一波，宁安才到他跟前，“掌柜的，那三样我都要了。你进了多少？” “就那三袋子啦，回来的一些干鲍鱼，干海参都被人买走了。”掌柜的说完咽了口唾沫。 他进店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喝水，嗓子都要冒烟了。 “好，那就先这三袋，我们还要一些其他东西，是跟我们镇的一起算，还是在这里算？”宁安问道。 “油盐是统一价，剩下的都是各买各，宁姑娘在这里也可以，到时候让伙计一起送过去。”掌柜的考虑到她两个女子和一群男人在一起不方便，遂回道。 “宁姑娘放心，我肯定给你最大的优惠。” 宁安也算是大主顾了，每次来都买不少。 “我先去和我家人说一声，免得他买重了。”要买的东西都在邱阳拿的单子上，宁安担心他在后院也下一份单。 “没问题。” 宁安先和邱阳通了下气，然后又回来下单了不少东西，都交代了一起送到宁副镇将家的车子。 宁安暴露副镇将家的背景，是为了震慑，免得他们走后，店家以次充好。 掌柜的虽然给他们的感觉还算可信，但是伙计们就说不定了。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布庄。 组长来之前已经统计好了小组的布匹数量，这会直接告诉布庄数量和颜色。 宁安和郑晴趁机挑选丝绸。 他们来的是清远最大的布庄，布料种类繁多，花色丰富，也卖成衣和绣品。 郑晴问了布庄掌柜，确定布庄对外收绣品以及受欢迎的花样子后，买了几块不同颜色的丝绸和绣线。 买完布，宁家三人就和其他人分开了。 郑晴和宁安先找茅厕解决了下三急，她俩都憋了一会了。 然后分头，邱阳去了药铺，宁安和郑晴去了铁匠铺。 铁匠看到宁安，就将上次他们定的犁头和耙头取出来。 “大叔，您这有细钢钉吗？我想做一种铁钉刷子，手柄是木的，上面刷子是铁的，您能做吗？” “你要那干啥？”铁匠皱着眉问道，他以为宁安说的是酷刑铁刷。 第156章 郑晴初到清远 宁安看着饱经风霜的大叔，在这里已经算老年人的行列，由衷敬佩。 看时间差不多，宁安回到车上。 她刚上车，郑晴就睡醒了。 “婶婶，吵醒你了？”宁安道。 郑晴以为到清远了，瞬间坐直道：“到了吗？什么时辰了？” “没呢，刚走了一半，您要不要下车方便，马上就要重新上路了。” 宁安刚刚看她睡得香，没有吵醒她，不知道她要不要方便。 “清远有茅厕？”郑晴有一点点感觉，但是又不想在野外上，外面那么多男子。 “有，城门外就有，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宁安知道让她去荒地里，她宁可忍着。 “好的。”郑晴点头应道。 后半程，郑晴和宁安已没有再睡，两个人偶尔闲聊两句。 等车慢下来，郑晴推开窗户，已经能看到清远城门。 清远城楼比惠远城门气势恢宏得多。 他们的车排在中间，宁安感觉等了不到五分钟，惠远军和清远城门守兵交涉好，车队才重新启动。 他们的车直接停到集市外。 众人都下了车，一时之间乱哄哄。 “来，咱们组七个人来这里集合。”宁安他们组组长大声喊道。 出发前队长就已经和所有小组长谈好了，到了清远以每组为一伙，各自采买。 宁安他们备好自己的装备，向集合地走去。 组长看他们组人都到齐了，交代道：“车子就放在这里，营里的士兵会帮咱们照看。一会买完东西还在这里集合。” “现在先一起去买大家都要买的油盐布，买完这些再各自去买自己家的东西。” “好。”另外六人纷纷应道。 “大家一起走，要是走散了，就自己回来。你们两个女子一定要注意，不要走丢了。” 组长看大家都无异议，就带着人出发了。 可以去营里谈好的杂货铺、布庄，也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别家买。 他们组直接去了营里谈好的杂货铺，正好是宁安他们常买的那家。 惠远来的人多，掌柜专门在后院空出一间房，专门派了三个伙计来招待他们。 一个在前面迎宾加跑腿，两个在后院招待登记。 宁安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店里人多的时候。 掌柜的忙得满头大汗。 看见宁安急忙上前，“宁姑娘，我还担心你不来呢。” “掌柜的，我们是惠远镇的，今天随镇子一起来采买，你不用特意招待我们。”宁安准备和其他人一起去后院，不麻烦掌柜的。 “哦，对，宁姑娘是惠远镇的，我都忙忘了。那啥，你要的干海货进回来了。”掌柜的拍了下额头说道。 “回来了！” 宁安很惊喜，掌柜的之前说干海货他一年进一次，她以为明年才能进货回来呢。 “正好有批货品质不错，我想着你喜欢就进回来了。回来十来天了，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 掌柜的亲自跑到柜台后取出几个袋子。 伙计们忙得恨不得脚下生风，他喊也没人应，只有他自己有空。 “邱阳哥，你先和其他人去买盐油，我和婶婶看这些海货。”宁安从挎包里掏出她的购物清单递给邱阳，“上面写着斤数，你按照那买就行了。” “好，您俩有事喊我。”邱阳接过单子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后院。 “这次回来的有昆布、虾干，还有一些难得的海鱼干。”掌柜的一一打开袋子给宁安看。 宁安仔细看着袋子里的东西。 “掌柜的结账。”旁边的人在喊着。 “来了。”掌柜的回复那人后，对宁安说道：“那宁姑娘你先在这看，要啥东西找伙计，我去算完账再过来。” “嗯嗯，掌柜的，您去忙。” 宁安看了看海带，一捆一捆整齐地扎着，褐绿色海带上面结了不少白霜，叶片厚实，一看就不错。 虾干大小均匀，颜色是红褐色，有浓浓的干虾味，宁安掰了一小截，嚼劲十足。 宁安看不出来海鱼干是什么鱼晒得，像是鲅鱼干。 宁安对三样都挺满意的。 等掌柜的送走一波，宁安才到他跟前，“掌柜的，那三样我都要了。你进了多少？” “就那三袋子啦，回来的一些干鲍鱼，干海参都被人买走了。”掌柜的说完咽了口唾沫。 他进店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喝水，嗓子都要冒烟了。 “好，那就先这三袋，我们还要一些其他东西，是跟我们镇的一起算，还是在这里算？”宁安问道。 “油盐是统一价，剩下的都是各买各，宁姑娘在这里也可以，到时候让伙计一起送过去。”掌柜的考虑到她两个女子和一群男人在一起不方便，遂回道。 “宁姑娘放心，我肯定给你最大的优惠。” 宁安也算是大主顾了，每次来都买不少。 “我先去和我家人说一声，免得他买重了。”要买的东西都在邱阳拿的单子上，宁安担心他在后院也下一份单。 “没问题。” 宁安先和邱阳通了下气，然后又回来下单了不少东西，都交代了一起送到宁副镇将家的车子。 宁安暴露副镇将家的背景，是为了震慑，免得他们走后，店家以次充好。 掌柜的虽然给他们的感觉还算可信，但是伙计们就说不定了。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布庄。 组长来之前已经统计好了小组的布匹数量，这会直接告诉布庄数量和颜色。 宁安和郑晴趁机挑选丝绸。 他们来的是清远最大的布庄，布料种类繁多，花色丰富，也卖成衣和绣品。 郑晴问了布庄掌柜，确定布庄对外收绣品以及受欢迎的花样子后，买了几块不同颜色的丝绸和绣线。 买完布，宁家三人就和其他人分开了。 郑晴和宁安先找茅厕解决了下三急，她俩都憋了一会了。 然后分头，邱阳去了药铺，宁安和郑晴去了铁匠铺。 铁匠看到宁安，就将上次他们定的犁头和耙头取出来。 “大叔，您这有细钢钉吗？我想做一种铁钉刷子，手柄是木的，上面刷子是铁的，您能做吗？” “你要那干啥？”铁匠皱着眉问道，他以为宁安说的是酷刑铁刷。 第157章 定制毛刷铁钉 “我要用来梳理羊毛，上面做刷子的铁钉要比普通钉子细。”宁安赶忙解释道。 “奥～，那要另外打，姑娘要多细的？太细的不好打。” “比绣花针粗一点。”宁安觉得绣花针粗细就够用了，再细担心打不出来。 “那姑娘直接买绣花针就行了。”铁匠出主意道。 “我要带弯度的，顶上不要磨尖，一寸长。绣花针太光滑，顶上又是尖尖的，挂不住羊毛。” 宁安拿几根针试过了，一用力拉就打滑。 “那得专门打。”铁匠道。 “多久能打好？”宁安想着，快的话，今天就能拿上。 “最少要两天。细活，费工。”铁匠铺就他一个人，细铁钉得一个一个塑形。 “啊。”宁安失望。 “姑娘着急，可以先买些小号的铁钉，我取来，你看行不行。”铁匠从屋里取出几个小号钉子给宁安看，“这个没有针那么光，头也不是很尖，应该不滑，要是还觉得滑，可以把钉头朝上钉进木板正好。” 钉子长不到一寸，比大头针粗。 “也行，帮我装一百个。”买回去就算不能做刷子，也可以用在其他上。 “一百个要一两银子。” “这么贵？”宁安肉疼。 “大叔我，我说的那种钉子三百个得多少钱？” 铁匠算了算回答道：“那种难做，还多一道工序，收你三两半。” “大叔，再便宜些，我每次都来你家买呢。”宁安和对方搞价。 “真不能再低了，见你是小姑娘，我跟你要的算少的了，我就赚个工钱，那些钉子，我得整整打两天呢。”铁匠不肯让。 这是最近活少了，要是活多时候，铁匠不接这个单子呢。 “那大叔多送我一些。”价杀不下去，只能提高量了。 “到时多十根八根的，送你。再多就赔钱了。”铁匠摇头道。 看对方挺实诚的，宁安妥协，“好，先付一半定钱？” “嗯，一半。”铁匠接过铜板数清楚，“没问题，正正好。” “大叔，我们下次来可能得年根了，您放着等我们就行，我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取。”宁安交代道。 “没问题，保准给你留着。”铁匠拍着胸脯道。 有的人要了东西但是几个月不来取，他一般会熔掉，但是提前打招呼的，他肯定会保管好。 宁安掏出钱袋子和登记本，铁匠仔细记录好。 每家买多少铁都要记录好，交给官府。 一百个铁钉，铁匠和宁安仔细数了两遍。 宁安将铁钉装进挎包，这是值钱玩意，放在背篓怕被人摸走。 “走。” 宁安带着郑晴返回集市。 邱阳已经在路口等她们。 “我来。“邱阳看到她们过来，接过宁安身上的背篓，耙头和犁头都是实心，分量不轻。 郑晴背起邱阳的药材筐，刚刚她要背铁具，宁安不让。 宁安见状耸耸肩，一会集市上要背的多了，现在不用抢。 车子就停在路口，东西其实可以放车上。但是这些都比较值钱，他们担心有小偷，毕竟一个士兵看三辆车，难免会有盯不到的时候。 宁安和邱阳对集市已经很熟悉，他们直奔买过的铺子和摊位，郑晴紧跟着。 粮食，这次各样买了一袋，之后每买够差不多邱阳能拿动的量，就让他先送回车上。 邱阳和士兵打了招呼，麻烦他多留意自家车子。 “哎呦。好饿啊。”买完一扇猪肉，宁安抚着胃道。 胃壁在蠕动，需要食物填满。 “咱们买点羊肉包子吃。”宁安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馋道。 包子现成的，不耽误时间。 “行。” 郑晴和邱阳也饿，离吃早饭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了。 “掌柜的，要十二个包子，三碗汤。” 宁安走进店里找了张桌子坐下。 “来了。”小二用木盘子捡了十二个包子端上桌。 三人迫不及待一人夹了一个包子开始吃。 刚出锅的羊肉包，软嫩多汁。 宁安和郑晴一人吃了三个，剩下的留给邱阳。 吃得饱饱的，他们又接着买。 “邱阳，你们东西买完了吗？”在买干枣的时候，他们碰上同组的其他人。 “快完了，你们呢？”宁安和郑晴在挑红枣，邱阳和他们聊。 “买完了，还有点时间，我们在集市上逛逛，看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奥，那你们继续。我们买些枣。”邱阳指着枣摊子。 “枣，城西山上多的是，我们每年都打枣呢，家家户户家里都攒着，你们还上着买来啦。”组长大伯说道。 “啊，镇里就有啊？我们不晓得呢。”邱阳尴尬地笑了笑。 卖枣的摊主瞪了一眼组长，恨不得他离得远远的。 坏人生意。 “有，枣、核桃、常吃的菜，镇子里都有。以后你们想买啥，可以先问问邻居。省的跑这么远买。” 组长想着好歹都是自己人，有钱先让自己人挣。 “欸，晓得了。” “一会注意时间，不能晚了，耽误大部队时间。”组长走前还在叮嘱。 “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迟。” 他们提前一刻钟回到车跟前。 营里的车都装好用绳子捆好了。 其他人这会儿正在整理车上的东西，每辆车都是满满一车。 有的东西太多装不下，还在找别的组帮忙分担一点。 宁安家的驴车，装的满满当当，东西摞了一米高，宁安看着都担心驴子走不走得动。 组长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对邱阳道：“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把两头牲口喂饱饱得。” “欸，我们家草料少，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干料，组长帮我们多喂点青料。”邱阳不客气道。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家料要是不够吃，你说，各家给你匀点。”组长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青贮季，他们家肯定没有囤下青草料。 “正好，最近家里的牲口吃多了干料有些上火呢。”邱阳每天收拾牲口棚，对牲口情况最熟悉。 “今天回去晚了，明天你来我家，我先给你匀点草料，等吃完，你再去其他家问问。”组长大方说道。 “欸，谢谢罗大伯。”组长姓罗，比刘昆年纪大，邱阳称呼他罗大伯。 “我家也能给你匀点。”同组大叔道。 “谢谢大叔。” 邱阳很高兴，今天一起出来一趟，青草料解决了，并且和邻居们关系拉的更近了。 第157章 定制毛刷铁钉 “我要用来梳理羊毛，上面做刷子的铁钉要比普通钉子细。”宁安赶忙解释道。 “奥～，那要另外打，姑娘要多细的？太细的不好打。” “比绣花针粗一点。”宁安觉得绣花针粗细就够用了，再细担心打不出来。 “那姑娘直接买绣花针就行了。”铁匠出主意道。 “我要带弯度的，顶上不要磨尖，一寸长。绣花针太光滑，顶上又是尖尖的，挂不住羊毛。” 宁安拿几根针试过了，一用力拉就打滑。 “那得专门打。”铁匠道。 “多久能打好？”宁安想着，快的话，今天就能拿上。 “最少要两天。细活，费工。”铁匠铺就他一个人，细铁钉得一个一个塑形。 “啊。”宁安失望。 “姑娘着急，可以先买些小号的铁钉，我取来，你看行不行。”铁匠从屋里取出几个小号钉子给宁安看，“这个没有针那么光，头也不是很尖，应该不滑，要是还觉得滑，可以把钉头朝上钉进木板正好。” 钉子长不到一寸，比大头针粗。 “也行，帮我装一百个。”买回去就算不能做刷子，也可以用在其他上。 “一百个要一两银子。” “这么贵？”宁安肉疼。 “大叔我，我说的那种钉子三百个得多少钱？” 铁匠算了算回答道：“那种难做，还多一道工序，收你三两半。” “大叔，再便宜些，我每次都来你家买呢。”宁安和对方搞价。 “真不能再低了，见你是小姑娘，我跟你要的算少的了，我就赚个工钱，那些钉子，我得整整打两天呢。”铁匠不肯让。 这是最近活少了，要是活多时候，铁匠不接这个单子呢。 “那大叔多送我一些。”价杀不下去，只能提高量了。 “到时多十根八根的，送你。再多就赔钱了。”铁匠摇头道。 看对方挺实诚的，宁安妥协，“好，先付一半定钱？” “嗯，一半。”铁匠接过铜板数清楚，“没问题，正正好。” “大叔，我们下次来可能得年根了，您放着等我们就行，我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取。”宁安交代道。 “没问题，保准给你留着。”铁匠拍着胸脯道。 有的人要了东西但是几个月不来取，他一般会熔掉，但是提前打招呼的，他肯定会保管好。 宁安掏出钱袋子和登记本，铁匠仔细记录好。 每家买多少铁都要记录好，交给官府。 一百个铁钉，铁匠和宁安仔细数了两遍。 宁安将铁钉装进挎包，这是值钱玩意，放在背篓怕被人摸走。 “走。” 宁安带着郑晴返回集市。 邱阳已经在路口等她们。 “我来。“邱阳看到她们过来，接过宁安身上的背篓，耙头和犁头都是实心，分量不轻。 郑晴背起邱阳的药材筐，刚刚她要背铁具，宁安不让。 宁安见状耸耸肩，一会集市上要背的多了，现在不用抢。 车子就停在路口，东西其实可以放车上。但是这些都比较值钱，他们担心有小偷，毕竟一个士兵看三辆车，难免会有盯不到的时候。 宁安和邱阳对集市已经很熟悉，他们直奔买过的铺子和摊位，郑晴紧跟着。 粮食，这次各样买了一袋，之后每买够差不多邱阳能拿动的量，就让他先送回车上。 邱阳和士兵打了招呼，麻烦他多留意自家车子。 “哎呦。好饿啊。”买完一扇猪肉，宁安抚着胃道。 胃壁在蠕动，需要食物填满。 “咱们买点羊肉包子吃。”宁安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馋道。 包子现成的，不耽误时间。 “行。” 郑晴和邱阳也饿，离吃早饭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了。 “掌柜的，要十二个包子，三碗汤。” 宁安走进店里找了张桌子坐下。 “来了。”小二用木盘子捡了十二个包子端上桌。 三人迫不及待一人夹了一个包子开始吃。 刚出锅的羊肉包，软嫩多汁。 宁安和郑晴一人吃了三个，剩下的留给邱阳。 吃得饱饱的，他们又接着买。 “邱阳，你们东西买完了吗？”在买干枣的时候，他们碰上同组的其他人。 “快完了，你们呢？”宁安和郑晴在挑红枣，邱阳和他们聊。 “买完了，还有点时间，我们在集市上逛逛，看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奥，那你们继续。我们买些枣。”邱阳指着枣摊子。 “枣，城西山上多的是，我们每年都打枣呢，家家户户家里都攒着，你们还上着买来啦。”组长大伯说道。 “啊，镇里就有啊？我们不晓得呢。”邱阳尴尬地笑了笑。 卖枣的摊主瞪了一眼组长，恨不得他离得远远的。 坏人生意。 “有，枣、核桃、常吃的菜，镇子里都有。以后你们想买啥，可以先问问邻居。省的跑这么远买。” 组长想着好歹都是自己人，有钱先让自己人挣。 “欸，晓得了。” “一会注意时间，不能晚了，耽误大部队时间。”组长走前还在叮嘱。 “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迟。” 他们提前一刻钟回到车跟前。 营里的车都装好用绳子捆好了。 其他人这会儿正在整理车上的东西，每辆车都是满满一车。 有的东西太多装不下，还在找别的组帮忙分担一点。 宁安家的驴车，装的满满当当，东西摞了一米高，宁安看着都担心驴子走不走得动。 组长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对邱阳道：“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把两头牲口喂饱饱得。” “欸，我们家草料少，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干料，组长帮我们多喂点青料。”邱阳不客气道。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家料要是不够吃，你说，各家给你匀点。”组长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青贮季，他们家肯定没有囤下青草料。 “正好，最近家里的牲口吃多了干料有些上火呢。”邱阳每天收拾牲口棚，对牲口情况最熟悉。 “今天回去晚了，明天你来我家，我先给你匀点草料，等吃完，你再去其他家问问。”组长大方说道。 “欸，谢谢罗大伯。”组长姓罗，比刘昆年纪大，邱阳称呼他罗大伯。 “我家也能给你匀点。”同组大叔道。 “谢谢大叔。” 邱阳很高兴，今天一起出来一趟，青草料解决了，并且和邻居们关系拉的更近了。 第158章 分东西 “动作快一点，各组都清点一下人数，到齐了就要回去了。”队长一组一组喊话。 “你们赶紧装。”看见有个小组东西堆了一地，他催促道。 宁安和郑晴到车厢里，把他们的东西整理整齐。 他们这次没有多买粮食，所以车里还有空间。 “邱阳哥，你看还有人要装吗？咱们还有点地方。”宁安探出身子对车下的邱阳说道。 “我去问问。” 邱阳走到前面两辆辆车，还不等他问，同组的一个小伙就抱着一匹布问道：“邱阳，你们车还有空地儿吗？这有一些东西实在装不下了。” 邱阳看到他们那辆车，几个筐子里装的油罐子和酱罐子，几筐装的土豆，袋子里装的各种杂货等等，满满一车。 确实没有放布匹的地方。 “我问问。”刚刚宁安只说有空地儿，没有说有多大。 小伙子跟在邱阳身后，回到他们马车。 “噔噔。” 邱阳敲响车箱木板， “邱阳哥。”宁安伸出头。 “咱们还有没有位置能放下一匹布？” 宁安也看见了跟在邱阳身后的人，明白对方想把布放过来。 “可以。”宁安点点头。 车厢里车座板还空着一侧，另一侧也只放了两床被子和他们买的一些丝绸绣线。 “谢谢宁姑娘。”小伙道了谢。 邱阳从他手里接过布匹递给宁安，“小姐留心，这匹布不轻。” 实实的一卷布，有四五十斤重。 “哦，知道了。”宁安有了心理准备，用力地抱着。 郑晴看她吃力，赶紧帮忙抬。 他们也买布了，不过没买这么多，就买了能做四五身的量，打算过年给孩子们做身新衣服。 “谁家这么大手笔，一下买这么多布。”郑晴诧异道。 “肯定是几家合伙一起买的，回去再分。”宁安猜测道。 “哦，对，你说的有可能。”郑晴经她这么说也想到。 “哎呀，又得坐几个时辰的车。”宁安捏捏膝盖。 “是呢，这一天跑下来，人啊、牛啊，都累。”郑晴附和道。 这一路跑的速度比他们来伊犁时候快多了，颠簸的厉害。 一般牲口很少一天内跑这么远的路，尤其还驮着这么重的一车。每次回去，邱阳都会好好伺候它们两天。 宁安端起陶罐给水杯里倒了热水，“婶婶，把炉子提的离布远些。” “欸。”郑晴依言照做。 宁安等郑晴把重新炉子放好，把陶罐放上去，又从水囊里往罐子里加了些水。 他们走前带了两水囊干净水。 “邱阳哥，喝水。”宁安敲敲车门。 “奥。”邱阳接过木杯子。 邱阳学木工后，给家里做了一批新的木筷子，水杯还在学习凿中。 宁安要的木架子，他已经在朱木匠的指点下做好了。 等他再钉几个木箱，他们种菜种类就能增加了。 “准备出发了，赶快赶快。” 士兵来来回回催了两遍，队伍才开始往回。 路上有营里的车在前面开道，他们一路畅通地回到了惠远。 进了惠远，车队东南西北的分了方向。 能分一组的都是家在一条巷子的，直接回到家门口再分东西。 宁安他们四辆车刚进巷子，就听见犬吠声。 “是他们回来了？”巷里的人家纷纷出门查看。 他们惦记一整天了。 之前有过，去采买的车队遇到偷袭的，人和物都损失惨重，所以每次镇上集体采买，他们都非常担心。 “回来了，回来了。”家家户户打了灯笼或者火把出来。 巷子都被照亮了。 大部分人都跑了出来等在路边。 “不要急，不要急，到我家门口去。”组长坐在宁家另一辆牛车上，探出头喊道。 孩子们欢呼着跟上。 等车停稳后，一群小孩子围着几辆马车高兴地转来转去。 每年集体采买分东西的热闹场面，一年也就两三次，他们稀罕得很。 宁远拉着宁适也跟着一群小孩跑来跑去。 “姐姐，你们买啥了。”宁远跑到宁安跟前拉着她的手。 “咱们家的东西都在车子上呢，一会直接拉回家。” 宁适站在他娘身边。 宁安看一群人欢快地卸着东西，也被气氛感染的疲累感都减少了几分。 邱阳到车上将那匹布搬下来找到小伙交给他。 “邱阳哥，咱们先回。”宁安朝邱阳说道。 他们回去还得整理，而且宁安想上厕所。 “我去和组长说一声，咱们先回。” 邱阳跑去跟组长大伯打了声招呼。 只见组长拍了拍邱阳肩膀，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吵，宁安都没听见。 “走，组长说牛车驴车他晚一些送回来。”邱阳也不上车了，在牛前面拉着绳引路。 “远儿适儿，我们回家呀，你俩现在回吗？”宁安走前喊宁远和宁适。 “姐姐，我还想再玩一会。” 宁远和小伙伴们猜各个袋子里装的什么东西猜的正起劲。 “姐，我看着他，你和我娘还有邱阳哥先回，家里给你们温着饭呢。”宁适主动道。 “不要太晚啊。”郑晴嘱咐道。 “知道了，娘。”宁适听话地回答道。 刘叔刘婶宁佑他们都在院门口等着，宁安他们一进巷子，灶上的饭就热上了。 这会正好吃。 “你们先吃，我来卸。”牛车一进门刘叔就接手。 “你们洗手吃，饭刚热好。”刘婶端来热水。 王熙和晓燕给他们三摆饭。 宁安不仅洗了手还洗了脸，热热的毛巾一擦，人都清爽了。 “哎，舒服。”宁安闭着眼擦着脸叹道。 “累坏了。”王熙看她头发都乱了，心疼道。 “也不累，就是坐车时间太久了，坐的腰酸。” 宁安在心里补充道：“屁股也僵。” 王熙想说她爱逞强，想想又闭上了嘴。女儿也是为了家里好。 第158章 分东西 “动作快一点，各组都清点一下人数，到齐了就要回去了。”队长一组一组喊话。 “你们赶紧装。”看见有个小组东西堆了一地，他催促道。 宁安和郑晴到车厢里，把他们的东西整理整齐。 他们这次没有多买粮食，所以车里还有空间。 “邱阳哥，你看还有人要装吗？咱们还有点地方。”宁安探出身子对车下的邱阳说道。 “我去问问。” 邱阳走到前面两辆辆车，还不等他问，同组的一个小伙就抱着一匹布问道：“邱阳，你们车还有空地儿吗？这有一些东西实在装不下了。” 邱阳看到他们那辆车，几个筐子里装的油罐子和酱罐子，几筐装的土豆，袋子里装的各种杂货等等，满满一车。 确实没有放布匹的地方。 “我问问。”刚刚宁安只说有空地儿，没有说有多大。 小伙子跟在邱阳身后，回到他们马车。 “噔噔。” 邱阳敲响车箱木板， “邱阳哥。”宁安伸出头。 “咱们还有没有位置能放下一匹布？” 宁安也看见了跟在邱阳身后的人，明白对方想把布放过来。 “可以。”宁安点点头。 车厢里车座板还空着一侧，另一侧也只放了两床被子和他们买的一些丝绸绣线。 “谢谢宁姑娘。”小伙道了谢。 邱阳从他手里接过布匹递给宁安，“小姐留心，这匹布不轻。” 实实的一卷布，有四五十斤重。 “哦，知道了。”宁安有了心理准备，用力地抱着。 郑晴看她吃力，赶紧帮忙抬。 他们也买布了，不过没买这么多，就买了能做四五身的量，打算过年给孩子们做身新衣服。 “谁家这么大手笔，一下买这么多布。”郑晴诧异道。 “肯定是几家合伙一起买的，回去再分。”宁安猜测道。 “哦，对，你说的有可能。”郑晴经她这么说也想到。 “哎呀，又得坐几个时辰的车。”宁安捏捏膝盖。 “是呢，这一天跑下来，人啊、牛啊，都累。”郑晴附和道。 这一路跑的速度比他们来伊犁时候快多了，颠簸的厉害。 一般牲口很少一天内跑这么远的路，尤其还驮着这么重的一车。每次回去，邱阳都会好好伺候它们两天。 宁安端起陶罐给水杯里倒了热水，“婶婶，把炉子提的离布远些。” “欸。”郑晴依言照做。 宁安等郑晴把重新炉子放好，把陶罐放上去，又从水囊里往罐子里加了些水。 他们走前带了两水囊干净水。 “邱阳哥，喝水。”宁安敲敲车门。 “奥。”邱阳接过木杯子。 邱阳学木工后，给家里做了一批新的木筷子，水杯还在学习凿中。 宁安要的木架子，他已经在朱木匠的指点下做好了。 等他再钉几个木箱，他们种菜种类就能增加了。 “准备出发了，赶快赶快。” 士兵来来回回催了两遍，队伍才开始往回。 路上有营里的车在前面开道，他们一路畅通地回到了惠远。 进了惠远，车队东南西北的分了方向。 能分一组的都是家在一条巷子的，直接回到家门口再分东西。 宁安他们四辆车刚进巷子，就听见犬吠声。 “是他们回来了？”巷里的人家纷纷出门查看。 他们惦记一整天了。 之前有过，去采买的车队遇到偷袭的，人和物都损失惨重，所以每次镇上集体采买，他们都非常担心。 “回来了，回来了。”家家户户打了灯笼或者火把出来。 巷子都被照亮了。 大部分人都跑了出来等在路边。 “不要急，不要急，到我家门口去。”组长坐在宁家另一辆牛车上，探出头喊道。 孩子们欢呼着跟上。 等车停稳后，一群小孩子围着几辆马车高兴地转来转去。 每年集体采买分东西的热闹场面，一年也就两三次，他们稀罕得很。 宁远拉着宁适也跟着一群小孩跑来跑去。 “姐姐，你们买啥了。”宁远跑到宁安跟前拉着她的手。 “咱们家的东西都在车子上呢，一会直接拉回家。” 宁适站在他娘身边。 宁安看一群人欢快地卸着东西，也被气氛感染的疲累感都减少了几分。 邱阳到车上将那匹布搬下来找到小伙交给他。 “邱阳哥，咱们先回。”宁安朝邱阳说道。 他们回去还得整理，而且宁安想上厕所。 “我去和组长说一声，咱们先回。” 邱阳跑去跟组长大伯打了声招呼。 只见组长拍了拍邱阳肩膀，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吵，宁安都没听见。 “走，组长说牛车驴车他晚一些送回来。”邱阳也不上车了，在牛前面拉着绳引路。 “远儿适儿，我们回家呀，你俩现在回吗？”宁安走前喊宁远和宁适。 “姐姐，我还想再玩一会。” 宁远和小伙伴们猜各个袋子里装的什么东西猜的正起劲。 “姐，我看着他，你和我娘还有邱阳哥先回，家里给你们温着饭呢。”宁适主动道。 “不要太晚啊。”郑晴嘱咐道。 “知道了，娘。”宁适听话地回答道。 刘叔刘婶宁佑他们都在院门口等着，宁安他们一进巷子，灶上的饭就热上了。 这会正好吃。 “你们先吃，我来卸。”牛车一进门刘叔就接手。 “你们洗手吃，饭刚热好。”刘婶端来热水。 王熙和晓燕给他们三摆饭。 宁安不仅洗了手还洗了脸，热热的毛巾一擦，人都清爽了。 “哎，舒服。”宁安闭着眼擦着脸叹道。 “累坏了。”王熙看她头发都乱了，心疼道。 “也不累，就是坐车时间太久了，坐的腰酸。” 宁安在心里补充道：“屁股也僵。” 王熙想说她爱逞强，想想又闭上了嘴。女儿也是为了家里好。 第159章 眼馋 宁安吃到一半想起自己挎包里的铁钉，“没找到合现成的做羊毛刷的钉子，我先买了些小钉子回来试，看行不行。” 宁安从挎包里掏出来放到桌子上。 “我在铁匠那定制了三百个专门的钉子，下次去取。”宁安向他们汇报。 “知道了。”宁佑关心道：“今天路上都顺利吗？” 宁安他们三个吃饭，其他人在旁边作陪着。 “顺利，有营里的人保护，去和回的路上一路顺畅。”宁安喝了口蔬菜汤回道。 宁佑闻言放心。 他在家一直担心，生怕路上出事，后悔自己没跟着。他就一个宝贝女儿；弟弟将弟媳和侄子托付给他，弟媳要是出事他无法给弟弟交代；邱阳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亲人般的存在。 哪个出事都不行。 宁远和宁适围在人群炒看他们分东西。 “盐，各家到我这认领。油，自己找自家的油罐子，粮和布明天白天再分，大晚上裁布、打秤也看不清，其他小东西你们问他们几个。”组长一一指挥着。 “都别乱，一个一个来。” 看其他人都去排队，宁远也跃跃欲试，“有咱们家的吗？” “没有，姐刚说了，咱家的在车上，直接拉回家了。”宁适牵着他往外靠，担心别人撞到他俩。 杨兵、杨营等大点孩子，欢天喜地地怀抱东西往自家送。 小得跟在父母身后一趟趟往家倒腾。 宁远眼馋地看着人渐渐少了。 “咱们也回家。”宁适和宁远商量道。“看家里今天都买了什么。” 宁远眼睛一亮，“回家，看姐姐今天有什么惊喜。” 大人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三个小孩带点小惊喜。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宁远刚进院门就喊道。 “在这。”宁安的声音从饭厅传来。 他们家能不分男女一起商量事的地方只有这了。 刚刚在讨论羊毛刷的做法，邱阳明天就动手。 宁远兴冲冲进了饭厅。 “什么事这么高兴呢。”王熙看小儿子眉开眼笑的。 宁远不回答，围到宁安身旁。 “咋了？”宁安揽着他肩膀。 “姐，你们今天买什么了，刚刚他们在分好多东西。” 宁远一脸期待。 今天时间赶，宁安没空给他们买糕点零食。 “今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去糕点铺子，不过我新学了制糖法和几个糕点方子，打算亲自给你们做呢。” 宁远听了前半句还没来得及失望，就被宁安后半句话吊起兴趣。 “姐姐要做哪种糖和糕点，我吃过吗？”宁远急急问道。 宁宜一天没见她娘，这会窝在郑晴怀里。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娘已经不在家了，哭了好一会，王熙和蒋英带着她，在宁适陪伴下，去外面逛了一圈才把她哄不哭。 这会听见宁安说要做糕点，也期望地看着她。 “牛轧糖、棒棒糖，还有猫耳朵酥你吃过吗？” 宁安本来还想说沙琪玛，她曾经做过。 但是想到有传说，沙琪玛是某族在与突厥人往来中学会的一种吃食，如果传说是真的，沙琪玛是突厥那边的吃食，她做了，万一被当成突厥细作，徒增麻烦。 “我吃过牛乳糖。”宁远道。 另外两个他没听说过。 “猫耳朵酥是什么，猫的耳朵还能做成吃的？” 其他人也好奇。 “当然不是用猫咪的耳朵。”猫咪那么可爱，怎么忍心吃它的耳朵。 虽然猪耳她吃得挺香。 “长得像猫耳朵，你要吃不？” “吃，吃。”宁远连连点头。 “我也吃。”宁宜从她娘怀里伸着脑袋着急道。 郑晴抱紧她，“少不了你的。” “猫耳朵明天就能做，但是糖的原料复杂，我要提前准备，得过几天才能吃上。”宁安说起做吃的，就很有耐心。 “哦。”宁远没意见，先吃上一样就够了。 “高兴了。”宁安调侃宁远。 “开心，姐姐做的东西最好吃了。”宁远嘴甜道。 看郑晴打了个哈欠，蒋英开口道：“事情说完了，那就早点休息。你们累了一天。” “嗯，散了。”宁佑也发话。 宁萧今晚不回家，留在营里睡，家里不用等他。 “对，早点睡。”王熙拉过宁远，“跟我回去洗漱。” 宁远撅着嘴被他娘带走，他还想听他姐多讲点。 其他人也都各自回房。 “哎呦。”宁安洗完脚，摊开手脚躺到炕上。 炕虽然烧的不方便，但是冬天睡是真舒服。 “要不要我给你松松筋骨？”刘婶问宁安。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宁安也没多累，就是跑一天耗神。 郑晴躺到被子里也舒服地叹了口气，心道：“好在家里人多，宁宜有刘婶替她照顾洗漱。她真是没力气再动弹。” 刘婶先给宁宜洗好手脚把她送上炕。 宁宜没看她的小被子。直接钻进她娘的被窝，“娘，一起睡。” “好，娘搂着睡。”郑晴把她搂在怀里，问道：“今天起床不见娘，闹人了吗？” “一下下。”宁宜竖起食指。 “只闹了一下下？”郑晴反问道。 “娘～”宁宜埋到她娘怀里撒娇。 郑晴看她样子就知道没说真话。 晓燕笑看宁宜朝她娘撒娇。 宁宜今天起床一直哭，刚开始要娘，后来开始要爹，宁适也被她带的可能想爹了，兄妹俩可怜兮兮的。 看得她心酸酸的。 “睡，睡。”郑晴轻轻拍着她的背。 宁安听着低语声，被子都没盖好就睡着了。 晓燕帮她把被子拉到肩头掖紧。 她们睡了，邱阳还不能睡，和他岳父一起给三头牲口好好顺顺毛，今天它们也辛苦了。 军营采买的东西，连夜清点登记入库。 宁萧等造册入库后才回了营房休息。 他一直在为雪天做准备。 张洪说了过年前的雪天，是突厥人偷袭最多的时候。 今年他们有了雪具，从各处经费里挤了挤把营里伙食也提高了，只希望今年面对突厥人能降低伤亡。 想到在水柳屯的小儿子，宁萧担心的无法入眠。 水柳屯是突厥人每年都会去抢的地方。 萧何功夫好，带兵严，希望他们今年能提前防范。 第159章 眼馋 宁安吃到一半想起自己挎包里的铁钉，“没找到合现成的做羊毛刷的钉子，我先买了些小钉子回来试，看行不行。” 宁安从挎包里掏出来放到桌子上。 “我在铁匠那定制了三百个专门的钉子，下次去取。”宁安向他们汇报。 “知道了。”宁佑关心道：“今天路上都顺利吗？” 宁安他们三个吃饭，其他人在旁边作陪着。 “顺利，有营里的人保护，去和回的路上一路顺畅。”宁安喝了口蔬菜汤回道。 宁佑闻言放心。 他在家一直担心，生怕路上出事，后悔自己没跟着。他就一个宝贝女儿；弟弟将弟媳和侄子托付给他，弟媳要是出事他无法给弟弟交代；邱阳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亲人般的存在。 哪个出事都不行。 宁远和宁适围在人群炒看他们分东西。 “盐，各家到我这认领。油，自己找自家的油罐子，粮和布明天白天再分，大晚上裁布、打秤也看不清，其他小东西你们问他们几个。”组长一一指挥着。 “都别乱，一个一个来。” 看其他人都去排队，宁远也跃跃欲试，“有咱们家的吗？” “没有，姐刚说了，咱家的在车上，直接拉回家了。”宁适牵着他往外靠，担心别人撞到他俩。 杨兵、杨营等大点孩子，欢天喜地地怀抱东西往自家送。 小得跟在父母身后一趟趟往家倒腾。 宁远眼馋地看着人渐渐少了。 “咱们也回家。”宁适和宁远商量道。“看家里今天都买了什么。” 宁远眼睛一亮，“回家，看姐姐今天有什么惊喜。” 大人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三个小孩带点小惊喜。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宁远刚进院门就喊道。 “在这。”宁安的声音从饭厅传来。 他们家能不分男女一起商量事的地方只有这了。 刚刚在讨论羊毛刷的做法，邱阳明天就动手。 宁远兴冲冲进了饭厅。 “什么事这么高兴呢。”王熙看小儿子眉开眼笑的。 宁远不回答，围到宁安身旁。 “咋了？”宁安揽着他肩膀。 “姐，你们今天买什么了，刚刚他们在分好多东西。” 宁远一脸期待。 今天时间赶，宁安没空给他们买糕点零食。 “今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去糕点铺子，不过我新学了制糖法和几个糕点方子，打算亲自给你们做呢。” 宁远听了前半句还没来得及失望，就被宁安后半句话吊起兴趣。 “姐姐要做哪种糖和糕点，我吃过吗？”宁远急急问道。 宁宜一天没见她娘，这会窝在郑晴怀里。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娘已经不在家了，哭了好一会，王熙和蒋英带着她，在宁适陪伴下，去外面逛了一圈才把她哄不哭。 这会听见宁安说要做糕点，也期望地看着她。 “牛轧糖、棒棒糖，还有猫耳朵酥你吃过吗？” 宁安本来还想说沙琪玛，她曾经做过。 但是想到有传说，沙琪玛是某族在与突厥人往来中学会的一种吃食，如果传说是真的，沙琪玛是突厥那边的吃食，她做了，万一被当成突厥细作，徒增麻烦。 “我吃过牛乳糖。”宁远道。 另外两个他没听说过。 “猫耳朵酥是什么，猫的耳朵还能做成吃的？” 其他人也好奇。 “当然不是用猫咪的耳朵。”猫咪那么可爱，怎么忍心吃它的耳朵。 虽然猪耳她吃得挺香。 “长得像猫耳朵，你要吃不？” “吃，吃。”宁远连连点头。 “我也吃。”宁宜从她娘怀里伸着脑袋着急道。 郑晴抱紧她，“少不了你的。” “猫耳朵明天就能做，但是糖的原料复杂，我要提前准备，得过几天才能吃上。”宁安说起做吃的，就很有耐心。 “哦。”宁远没意见，先吃上一样就够了。 “高兴了。”宁安调侃宁远。 “开心，姐姐做的东西最好吃了。”宁远嘴甜道。 看郑晴打了个哈欠，蒋英开口道：“事情说完了，那就早点休息。你们累了一天。” “嗯，散了。”宁佑也发话。 宁萧今晚不回家，留在营里睡，家里不用等他。 “对，早点睡。”王熙拉过宁远，“跟我回去洗漱。” 宁远撅着嘴被他娘带走，他还想听他姐多讲点。 其他人也都各自回房。 “哎呦。”宁安洗完脚，摊开手脚躺到炕上。 炕虽然烧的不方便，但是冬天睡是真舒服。 “要不要我给你松松筋骨？”刘婶问宁安。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宁安也没多累，就是跑一天耗神。 郑晴躺到被子里也舒服地叹了口气，心道：“好在家里人多，宁宜有刘婶替她照顾洗漱。她真是没力气再动弹。” 刘婶先给宁宜洗好手脚把她送上炕。 宁宜没看她的小被子。直接钻进她娘的被窝，“娘，一起睡。” “好，娘搂着睡。”郑晴把她搂在怀里，问道：“今天起床不见娘，闹人了吗？” “一下下。”宁宜竖起食指。 “只闹了一下下？”郑晴反问道。 “娘～”宁宜埋到她娘怀里撒娇。 郑晴看她样子就知道没说真话。 晓燕笑看宁宜朝她娘撒娇。 宁宜今天起床一直哭，刚开始要娘，后来开始要爹，宁适也被她带的可能想爹了，兄妹俩可怜兮兮的。 看得她心酸酸的。 “睡，睡。”郑晴轻轻拍着她的背。 宁安听着低语声，被子都没盖好就睡着了。 晓燕帮她把被子拉到肩头掖紧。 她们睡了，邱阳还不能睡，和他岳父一起给三头牲口好好顺顺毛，今天它们也辛苦了。 军营采买的东西，连夜清点登记入库。 宁萧等造册入库后才回了营房休息。 他一直在为雪天做准备。 张洪说了过年前的雪天，是突厥人偷袭最多的时候。 今年他们有了雪具，从各处经费里挤了挤把营里伙食也提高了，只希望今年面对突厥人能降低伤亡。 想到在水柳屯的小儿子，宁萧担心的无法入眠。 水柳屯是突厥人每年都会去抢的地方。 萧何功夫好，带兵严，希望他们今年能提前防范。 第160章 猫耳朵 “猫咪耳朵，猫咪耳朵。”宁宜一起床就念叨着。 “吃完饭做，啊。”郑晴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哄道。 宁远一吃完早饭，就跑到宁安跟前眼巴巴的。 “你先去上课，下课就能吃到了。”宁安轻轻用指腹捋了捋他的脸。 做猫耳朵简单，不用发面，醒一会就行了。 “你想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宁安问道。 宁远皱着眉考虑了两秒，“可以都吃吗？” 虽然他平常爱吃甜食，但是咸的也想尝尝，万一咸的更好吃呢。 宁安大手一挥，“那必须满足。” 宁远心满意足去上课。 “小姐，怎么做，一会我帮你和面。”刘婶收拾碗筷倒热水洗。 “我来就好，用不了多少面。我先去找点牛乳。” 宁安穿好出门的行头。 “让邱阳去。”晓燕劝道。 “不用喊他，就门口这一点路。”宁安拦着她，不让她喊邱阳。 不走远，就巷子里邻居家接点牛乳就回来了，她自己去就行了。 他家经常从邻居家买牛乳羊乳喝，她拿着盆去，他们就知道她要干啥。 “宁丫头，今天要牛乳还是羊乳？”组长罗大伯的娘子罗张氏问道。 “大娘，我今天要些牛乳。”宁安笑吟吟道。 “来，到灶房我给你倒，今早都挤好了。”罗张氏带着宁安到灶房。 罗张氏掀开墙角的木桶盖，满满一桶牛乳。 罗张氏取来一柄木制大勺，在桶里搅了搅，一勺勺给宁安盆里舀。 “大娘，够了，这么多够我们家用了。”宁安看舀了半盆了出声道。 “多舀一些，这么多呢，我们也喝不了。”罗张氏只管舀。 “大娘，你们多喝点牛乳，对身体好。” “我们也喝呢，喝不了多少，煮下家里孩子们都不爱喝。” “小孩们挑，我们那时候，吃不饱的时候，就用水充饥，现在牛乳给他们煮好都不喝。”罗张氏絮絮叨叨。 她家天天都能一直养母牛，天天都能挤一桶奶，家人刚开始还稀罕，现在喝多了都不爱喝了。 罗张氏在宁安的“够了够了”声中，给她装满一人才罢手。 宁安往灶台上放了五文钱。 “快收起来，还能回回给钱。”罗张氏拿起钱要还给宁安。 “大娘，你收下，不然下次我不好意思再来你家。”宁安端着盆躲避着。 “你这姑娘。”罗张氏虚指了指她。 “大娘，我回了，有空你来家里串门啊。”宁安赶紧溜。 宁安将牛乳倒出一碗用小炉煮沸，用热水化了半碗红糖水，半碗白糖水，还调了半碗盐花椒粉酱油的酱汁。 准备好，然后舀来盆面粉，用筛面粉的筛子将面粉过了一遍，只留最精细的面粉。 然后分成四盆，每盆都不多，大概一碗多的量。 一盆用红糖水和，一盆用煮过的牛乳和，一盆用盐花椒粉酱油兑的水和，一盆用白糖水和。 “小姐，要和这么多种面呢！”晓燕惊讶道。 “两种口味得四样面。” “我帮你。”晓燕挽起袖子想帮忙。 “有要帮忙的我会叫你的，你先歇着。”宁安站在桌边一手固定住盆，一手和面，她先和牛乳面。 宁安一个人将四个面团都和好然后放置在灶边醒发两刻钟。 两刻钟后，将面团擀开擀成硬币厚度的面皮。 红糖面皮放下层，刷一层水，牛乳面皮铺在上边，用力压实卷成长卷，然后铺在盖帘上放到屋外冻半个时辰。 放花椒粉酱油的和放白糖的两张面皮也是依这个步骤。 等宁远下课的时候，宁安将冻的半硬的面卷切成薄片。 有薯片那么薄的，也有厚一些的。薄的厚的吃着感觉不同。 然后搭油锅，在油五成热的时候，开始炸。 炸的时候要不断搅动，使其受热均匀。 等金黄酥脆的时候，控干油捞出。 宁远宁宜，和难得没着急做功课的宁适都等在油锅跟前。 “真的和猫咪耳朵很像啊。”宁远看炸好的猫耳朵酥说担心。 宁宜看不见灶台，急得脚一踮一踮，“哥哥，要看。” “哥哥抱你。”宁适使劲将宁宜抱起来。 “你们坐桌边等着，一会就端过去了。适儿，她现在可不轻，你抱久会手抖的。”宁安看宁适吃力。 宁适正憋着一口气，生怕把宁宜摔了。 听见宁安的话将宁宜放下地，“来，听姐姐话，我们去等着。” 宁远也跟在后面。 宁安捞出一笊篱，等不滴油后倒入盆中。 她先炸的甜味的薄片，第二波是厚片。 等两波都捞出，宁安将盆端到饭桌，“尝尝，小心烫，吹吹再吃。” 三个小孩顿时纷纷朝盆里伸出手。 宁安刚刚炸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味道还行，不过她不太喜欢吃甜的，一会看看咸的怎么样。 “一会去给长辈们端过去让他们尝尝。”宁安朝三人吩咐道。 “知道了，姐姐，我现在就去。”宁适立马从凳子上下来。 宁适端着盆，另外两个帮他开门，掀门帘。 宁安回去继续炸咸的。 记得原来买的袋装猫耳朵表面都有层调料更香，宁安就自己用盐、花椒、茴香、芝麻做了点椒盐撒上去。 “来，尝尝咸味的。”宁安给两间屋子各送了一盘。 “刚刚甜的怎么样？”宁安问女眷们。 “不错，香脆可口，甜的咸的味都好。”蒋英赞道。 其他人也跟着赞美。 宁安卷的面卷细，切的片也小，宁远一口一个咔咔咔吃得欢。 宁宜也小嘴不停地嚼着。 “吃完多喝点水，吃多了上火。”宁安朝他俩道。 “知道了，姐姐。”两个人乖乖应道。 宁安看大人们吃了几口就停下来，劝道：“你们多吃点，灶房还有呢，我没都端来。” “一边看小人书，一边吃这个最惬意了。”宁远突然道。 “呦，你都会说惬意了。”王熙惊讶小儿子学了不少。 “你还挺会享受。”宁安也觉得边看话本子边吃挺美的。 郑晴刘婶晓燕纷纷捂嘴笑。 宁远似是被她们笑得恼了，“哼。” 第160章 猫耳朵 “猫咪耳朵，猫咪耳朵。”宁宜一起床就念叨着。 “吃完饭做，啊。”郑晴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哄道。 宁远一吃完早饭，就跑到宁安跟前眼巴巴的。 “你先去上课，下课就能吃到了。”宁安轻轻用指腹捋了捋他的脸。 做猫耳朵简单，不用发面，醒一会就行了。 “你想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宁安问道。 宁远皱着眉考虑了两秒，“可以都吃吗？” 虽然他平常爱吃甜食，但是咸的也想尝尝，万一咸的更好吃呢。 宁安大手一挥，“那必须满足。” 宁远心满意足去上课。 “小姐，怎么做，一会我帮你和面。”刘婶收拾碗筷倒热水洗。 “我来就好，用不了多少面。我先去找点牛乳。” 宁安穿好出门的行头。 “让邱阳去。”晓燕劝道。 “不用喊他，就门口这一点路。”宁安拦着她，不让她喊邱阳。 不走远，就巷子里邻居家接点牛乳就回来了，她自己去就行了。 他家经常从邻居家买牛乳羊乳喝，她拿着盆去，他们就知道她要干啥。 “宁丫头，今天要牛乳还是羊乳？”组长罗大伯的娘子罗张氏问道。 “大娘，我今天要些牛乳。”宁安笑吟吟道。 “来，到灶房我给你倒，今早都挤好了。”罗张氏带着宁安到灶房。 罗张氏掀开墙角的木桶盖，满满一桶牛乳。 罗张氏取来一柄木制大勺，在桶里搅了搅，一勺勺给宁安盆里舀。 “大娘，够了，这么多够我们家用了。”宁安看舀了半盆了出声道。 “多舀一些，这么多呢，我们也喝不了。”罗张氏只管舀。 “大娘，你们多喝点牛乳，对身体好。” “我们也喝呢，喝不了多少，煮下家里孩子们都不爱喝。” “小孩们挑，我们那时候，吃不饱的时候，就用水充饥，现在牛乳给他们煮好都不喝。”罗张氏絮絮叨叨。 她家天天都能一直养母牛，天天都能挤一桶奶，家人刚开始还稀罕，现在喝多了都不爱喝了。 罗张氏在宁安的“够了够了”声中，给她装满一人才罢手。 宁安往灶台上放了五文钱。 “快收起来，还能回回给钱。”罗张氏拿起钱要还给宁安。 “大娘，你收下，不然下次我不好意思再来你家。”宁安端着盆躲避着。 “你这姑娘。”罗张氏虚指了指她。 “大娘，我回了，有空你来家里串门啊。”宁安赶紧溜。 宁安将牛乳倒出一碗用小炉煮沸，用热水化了半碗红糖水，半碗白糖水，还调了半碗盐花椒粉酱油的酱汁。 准备好，然后舀来盆面粉，用筛面粉的筛子将面粉过了一遍，只留最精细的面粉。 然后分成四盆，每盆都不多，大概一碗多的量。 一盆用红糖水和，一盆用煮过的牛乳和，一盆用盐花椒粉酱油兑的水和，一盆用白糖水和。 “小姐，要和这么多种面呢！”晓燕惊讶道。 “两种口味得四样面。” “我帮你。”晓燕挽起袖子想帮忙。 “有要帮忙的我会叫你的，你先歇着。”宁安站在桌边一手固定住盆，一手和面，她先和牛乳面。 宁安一个人将四个面团都和好然后放置在灶边醒发两刻钟。 两刻钟后，将面团擀开擀成硬币厚度的面皮。 红糖面皮放下层，刷一层水，牛乳面皮铺在上边，用力压实卷成长卷，然后铺在盖帘上放到屋外冻半个时辰。 放花椒粉酱油的和放白糖的两张面皮也是依这个步骤。 等宁远下课的时候，宁安将冻的半硬的面卷切成薄片。 有薯片那么薄的，也有厚一些的。薄的厚的吃着感觉不同。 然后搭油锅，在油五成热的时候，开始炸。 炸的时候要不断搅动，使其受热均匀。 等金黄酥脆的时候，控干油捞出。 宁远宁宜，和难得没着急做功课的宁适都等在油锅跟前。 “真的和猫咪耳朵很像啊。”宁远看炸好的猫耳朵酥说担心。 宁宜看不见灶台，急得脚一踮一踮，“哥哥，要看。” “哥哥抱你。”宁适使劲将宁宜抱起来。 “你们坐桌边等着，一会就端过去了。适儿，她现在可不轻，你抱久会手抖的。”宁安看宁适吃力。 宁适正憋着一口气，生怕把宁宜摔了。 听见宁安的话将宁宜放下地，“来，听姐姐话，我们去等着。” 宁远也跟在后面。 宁安捞出一笊篱，等不滴油后倒入盆中。 她先炸的甜味的薄片，第二波是厚片。 等两波都捞出，宁安将盆端到饭桌，“尝尝，小心烫，吹吹再吃。” 三个小孩顿时纷纷朝盆里伸出手。 宁安刚刚炸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味道还行，不过她不太喜欢吃甜的，一会看看咸的怎么样。 “一会去给长辈们端过去让他们尝尝。”宁安朝三人吩咐道。 “知道了，姐姐，我现在就去。”宁适立马从凳子上下来。 宁适端着盆，另外两个帮他开门，掀门帘。 宁安回去继续炸咸的。 记得原来买的袋装猫耳朵表面都有层调料更香，宁安就自己用盐、花椒、茴香、芝麻做了点椒盐撒上去。 “来，尝尝咸味的。”宁安给两间屋子各送了一盘。 “刚刚甜的怎么样？”宁安问女眷们。 “不错，香脆可口，甜的咸的味都好。”蒋英赞道。 其他人也跟着赞美。 宁安卷的面卷细，切的片也小，宁远一口一个咔咔咔吃得欢。 宁宜也小嘴不停地嚼着。 “吃完多喝点水，吃多了上火。”宁安朝他俩道。 “知道了，姐姐。”两个人乖乖应道。 宁安看大人们吃了几口就停下来，劝道：“你们多吃点，灶房还有呢，我没都端来。” “一边看小人书，一边吃这个最惬意了。”宁远突然道。 “呦，你都会说惬意了。”王熙惊讶小儿子学了不少。 “你还挺会享受。”宁安也觉得边看话本子边吃挺美的。 郑晴刘婶晓燕纷纷捂嘴笑。 宁远似是被她们笑得恼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