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我满级疯批，驯养病娇反派》


 第一章 剧本好像拿反了

    初见，姜黎在秦诀心口刻下自己的名字，逼得他服软低头。
    秦诀忍下屈辱，只为有一天能亲手杀她。
    后来，有人为了讨好，主动在心口刻下她的名字，秦诀却一剑贯穿了那人的胸口。
    ——这世上能完完整整属于她的人，有且只能有他一个。
    。
    “嘶……好疼。”
    姜黎睁眼间，觉得额头传来一阵刺痛，身下是冷硬的触感，像是躺在地上。
    她挣扎着坐起身，就看到一个古香古色的雕花大床，以及……床上衣衫半敞的古装美男。
    ……起猛了，怎么好像看到天堂了？
    咳，不是，姜黎绝不承认自己是那种人。
    不过……有腹肌耶。
    可惜不等她多看两眼，那衣衫凌乱的美男就在她灼灼的目光下脸色涨的通红，又羞又怒的挣扎着收拢自己散开的衣襟。
    他声音很好听，只是此时显得有些无力，“姜黎……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姜黎：……？
    眼下这情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穿越了，但是……她这个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正一脸懵逼，她就听到脑海中传来“叮”的一声，“恭喜宿主姜黎绑定反派攻略系统，系统007号为您服务。”
    “您是在洗澡的时候发病猝死，灵魂被系统抓取来完成任务的。”
    “只要您能完成攻略反派的任务，就可以在原本的世界复活。”
    姜黎听着这一连串的声音，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嗯，看过很多小说的她表示，这不稀奇。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在她一心听着脑海中声音的时候，床上人的眼神也跟着变了。
    秦诀蹙眉，目光审视的打量着姜黎。
    系统007号……它果然又回来了，而这一次的任务者……是姜黎么？
    可惜，他一如既往的能够听到任务者的心声。
    所以不管来多少个任务者，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姜黎并没有注意到秦诀的神色变化，只是理解了一下规则后，追问道，“完成任务有奖励，那要是没完成呢？”
    系统007号言简意赅，“会死。”
    姜黎闻言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淡定的点了点头道，“那么，我需要攻略的反派，该不会就是我眼前这位？”
    系统007语气欢快，“没错！大庆国五皇子秦诀，就是你的任务目标啦。”
    说着，它就将原主的记忆灌输给了姜黎。
    接受完原主记忆，姜黎表情有些怪异……咳，她想过情况可能会有些炸裂，但没想过会这么炸裂。
    姜黎是大庆国皇帝收养的义女，封号长荣公主。
    而秦诀则是大庆国皇帝的第五个儿子……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名义上的兄妹。
    秦诀因为一些原因，虽是皇子，却从小在冷宫里长大，生活困苦的连奴才都不如。
    反而姜黎这个义女却“颇受宠爱”，嗯……至少表面上看是这个样子。
    总之，原本的姜娇纵任性，看上的东西总得弄到手才行。
    今年她年满十六，皇后开始为她张罗婚事，可惜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她却一个都看不上眼。
    直到那日意外遇见秦诀，她一眼被其美貌吸引，惊为天人。
    从此她就开始各种纠缠秦诀，不求共度一生，只求共度春宵……咳，没错，原主的愿望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可惜无论她怎么恩威并施，秦诀也誓死不从，反而看她的目光越发厌恶。
    于是……这个月黑风高夜，姜黎恶从胆边生，让人给秦诀下了软骨散，就把人悄悄给绑了回来。
    刚刚她正欲对秦诀霸王硬上弓，却在秦诀的挣扎之中，被他重重推了一把。
    不仅人摔下床去，脑袋还直接磕在桌角死了，于是姜黎就来了。
    回顾完这炸裂的剧情，姜黎表情一言难尽……
    【本以为强行绑人到床上就已经很牛了，没想到绑的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禽兽啊。】
    秦诀脸色略有缓和……总算她也知道这是禽兽行径。
    不过既然姜黎被任务者取代，而且身负攻略他的任务，那么想来是不会再对他做什么了。
    他看向姜黎，“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黎回过神来，目光朝秦诀看了过去。
    【啧，长的真好看，虽然看着有点瘦，但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
    【哎呦，这衣衫半开的样子也太诱人了？好想上去摸一把，手感一定很不错？】
    她越想入非非，秦诀的身子越僵，脸色也越难看。
    拳头捏紧，但秦诀还是隐忍了下来……先离开这里再说，日后有机会，再把她这双眼睛挖出来喂狗。
    姜黎对他的恶意毫无所觉，只是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打量着，然后笑眯眯的开口，“皇兄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我这张床应该比你冷宫里的舒服许多？”
    “来都来了，确定不睡一觉再回去吗？我瞧你身上这衣服有点碍事，要不我帮你脱一下呢？”
    秦诀：？？？
    他神色越发僵硬，看着姜黎的目光中满是疑惑不解。
    ……不是要攻略他吗？这种时候不赶紧放了他刷一下好感度，她居然还想继续？？？
    同样懵逼的还有系统007号，“宿主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现在你要做的应该是赶紧放了他，挽救你在他心中的形象啊！”
    姜黎反问，“你觉得我现在放了他，他就会立马改变对我的印象和态度了吗？”
    系统007号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不会？但你之后还可以做别的继续刷好感啊，也不至于就这么破罐子破摔了！”
    姜黎轻笑，“没办法，我这个人啊，天生不爱做舔狗……所以，与其刷什么好感度，不如剑走偏锋。”
    说话间，她人已经坐到了床边，朝秦诀伸出罪恶的小手。
    【古代人就是不一样，十七岁的男孩子看起来不显青涩，反而有种别样的可爱。】
    她目光缓缓下移……
    【嘻嘻，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样可爱？】
    秦诀忍无可忍，“姜黎！我至少还是你名义上的皇兄，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姜黎动作一顿，而后表情天真道，“后果？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呀？”
    “还是说……皇兄你好意思告诉别人，你不干净了，你被我给强上了？”

 第二章 不知廉耻的疯子！

    姜黎话说的直白而赤裸，秦诀的脸顿时涨红，“……不知廉耻！”
    姜黎也不生气，“知廉耻做什么？知你长短不比这有趣多了？”
    秦诀先是愣了一下，有点没听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待反应过来顿时气的人都哆嗦了。
    他一把攥住她伸过来的手腕，因为软骨散的关系，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让他不由得大口喘息着……
    【哇，喘的好那个哦。】
    “姜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我走，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黎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信哎。”
    她要是秦诀，无论今天发没发生什么，她日后有机会肯定都得一刀砍了她，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骗鬼呢！
    说着，她一个用力就挣开了秦诀的手，继续朝他衣服伸了过去。
    秦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下一瞬，他右手一直攥着的银簪，狠狠的朝姜黎眼睛刺了过去！
    这簪子是他跟原本的姜黎拉扯间从她头上拔下来的，如今姜黎换了个人，想来也不会注意到刚刚的细节。
    也就是说，此时的她应该对他毫无防备，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中了软骨散，应该也可以一击必中。
    这一刻的秦诀，心中恶意滋生，带着不管不顾的疯狂，只想拉着姜黎一起下地狱。
    去他的反派，去他的攻略……一起毁灭！
    然而，这气势汹汹的一击，却是轻而易举就被姜黎接住了。
    姜黎笑眯眯的握住秦诀的手腕，“皇兄，你不乖哦。”
    秦诀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会……”
    系统007号也很震惊，“卧槽，宿主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学过武术格斗之类的东西？怎么忽然化身武林高手了？”
    姜黎淡定向系统解释，“武林高手谈不上，他现在浑身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我只要反应跟得上，抓住他不是轻而易举吗？”
    她朝秦诀笑了笑，一面用另一只手将银簪抽出，一面道，“拔了我一根簪子，以为我没有发现吗？”
    该不会真的以为她只是色心大发才想脱他衣服的？主要还是觉得他拿着“凶器”，太有安全隐患了好。
    秦诀脸色变的很难看，不光是因为被拦住，更是因为……他发现姜黎好像跟之前的那两个任务者不一样。
    他只能听到她和系统的对话，以及随机一些她的想法，而不是全部心声！
    就比如她注意到了他拔掉了她头上的簪子，以及想要从他身上把簪子找出来，这些心理活动他就通通没能听到。
    等于说，在她面前，他失去了原本以为的绝对优势！
    姜黎并不知道秦诀在想什么，此时只是随手将银簪丢到了地上，然后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好了，现在你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秦诀不会再小看她，反而冷静了几分，“……你想谈什么？”
    姜黎微微一笑，“当然是谈谈我们两个的婚事了。”
    秦诀：……？
    是她疯了还是自己听错了？
    秦诀只觉得离谱，“我何时说过要娶你？”
    “更何况我什么处境你不是最清楚吗？你觉得会有人同意这门婚事吗？”
    姜黎说的无比笃定，“只要你同意，我就有办法。”
    “皇兄，我这人不喜欢吃强扭的瓜，所以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娶我，我可以让你离开冷宫，这份保证，应该比我之前说的小恩小惠，更有诚意？”
    秦诀沉默了，这一刻他真的有些心动……只有离开那里，他才真正能开始自己的复仇。
    或许以后还会有别的机会……但他真的等了太久，不想再等了。
    系统007号忍不住发出惊叹，“我去……宿主你这操作牛啊！”
    前两个攻略者来了之后，都是想着要怎么把秦诀舔舒服了，好对自己刮目相看。
    但这个，一来竟然就直接跟秦诀谈婚论嫁起来！
    虽然过程看的人心惊肉跳，但要是秦诀同意了，那无疑是个巨大的进步！
    想到这里，系统007号声音都激动的有些颤抖了，“到时候有了名分，又是同一屋檐下，还愁攻略不成功吗？”
    姜黎漫不经心道：“这个啊……其实攻略什么的倒是其次，我主要是馋他身子。”
    “小七，你说我要是能把他给睡服了，应该也可以算是攻略成功？”
    系统007号：“……”
    秦诀：“……”
    他的心一下就不动了，心如止水。
    这个女人……果然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疯子！
    系统007号被姜黎这番豪言壮语震惊到了，一开口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你你……宿主请注意，我们是一个文明绿色的系统体系！”
    “完成任务讲究的是真心，而不是你说的那种……那种……哎呀，总之我们需要的是他真心待你，而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姜黎不理解，“你要他的真心做什么？那玩意儿能吃吗？”
    系统007号耐心解释，“因为只有他真心对你，你才能劝动他改过自信，不要黑化做反派啊。”
    “他不做反派，他就不会死，更不会搞的怨气冲天世界不稳……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姜黎恍然，“所以，攻略什么的都是曲线救国，根本目的还是他不能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简单了，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杀了他，我现在就去把人一刀捅死，一切不就解决了吗？”
    系统007号：“……”
    它一脸呆滞，并表示震撼。
    这……这真的是来自和平年代来的普通灵魂，而不是哪里来的悍匪吗？！
    “停止你可怕的想法！他死因复杂……除了他自己不想活了以外，也多少跟男女主有点关系啦。”
    “而且除了他不能死，男女主也不能死，否则这个世界一样要崩塌的！”
    “所以，我给的就是最优解，攻略他，让他体验到人间的真善美，从此不想做反派也不想死……这回明白了吗？”
    姜黎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肯定的点头，“嗯……这次明白了！”
    你……真的确定明白了吗？
    不知为何，系统007号半点儿没有感觉到安心……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章 定情信物

    即便知道“睡服”秦诀的想法行不通，姜黎也并没有放弃要嫁给他的念头。
    半晌没听到秦诀的回答，姜黎不耐烦的催促，“不过就是让你嫁给我……咳，不是，让你娶我而已，需要想那么久吗？皇、兄。”
    秦诀几乎从没有从其他兄弟姐妹口中听到过“皇兄”这样的称呼，也不知道别人叫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但姜黎这个叫法莫名让他觉得，她好像不是真心在叫他，更像是一种……情趣。
    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之中，秦诀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
    他咬牙，“……别叫我皇兄，我叫秦诀。”
    姜黎笑眯眯，“好的呀，皇兄。”
    秦诀：“……”
    用力抿了下唇，他劝说自己不要跟她计较这种小事，否则到头来气的只是自己。
    呼出一口气，秦诀开口，“我若是不答应呢？”
    姜黎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那我就只能用点极端的手段了，比如……生米煮成熟饭，然后让人捉奸在床？”
    秦诀：“……”
    他隐忍的捏紧了拳头，皮笑肉不笑道，“看来，我答应或者不答应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姜黎笑眯眯，“区别那肯定还是有的，你答应了，洞房就得推迟一点；不答应的话，今晚就可以洞房啦！”
    “所以，如何选择，就看你急不急着献身了。”
    秦诀：“……”
    他觉得今日可能是听了太多污言秽语，居然奇异地有些适应了。
    他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遵守你的承诺。”
    “那是自然，我的夫君哪儿能让他一直住在冷宫里头呢，对？”
    说着，姜黎起身四处看了看，最后在梳妆台找到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喏，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喜欢吗？”
    秦诀眸色暗了暗，眼眸中滋生出藏不住的恶意，“……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姜黎眨了眨眼睛，“我又没打算现在给你，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她又笑嘻嘻的说道，“不过我给了你定情信物，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你的？”
    秦诀冷哼一声，“我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那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秦诀，在你身上刻上我的名字好不好？”
    她说的好像很惋惜似的，可明显她早就想好了这个所谓的“定情信物”，否则她的东西那么多，也不会偏偏送一把匕首给他了！
    秦诀眸色阴冷，“姜黎，你以为我是你的奴隶吗？”
    一般来说，也只有奴隶身上才会被烙印上主人的姓名？
    姜黎却摆摆手道，“怎么会呢，我最喜欢皇兄啦，怎么会把你当做奴隶？”
    “只不过我怕皇兄反悔嘛，在你身上留下记号，这样你就不能再反悔娶别人啦。”
    “反正只要不脱衣服，没人看得见的，皇兄不会连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肯答应我？”
    姜黎眨动着清澈的眼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道的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可她骨子里……尽管只认识了这么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但秦诀觉得已经看透了她的本质。
    什么天真可爱，跟她丝毫不搭，她根本就是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态、疯子！
    他毫不怀疑，他要是拒绝，她很有可能会说到做到，当场把他生米煮成熟饭。
    于是尽管心中怒火滔天，最后秦诀也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随你。”
    姜黎当即转身拿了墨汁过来，在匕首尖端沾上了一些，然后一把扯开秦诀半掩的衣襟，露出他的胸口。
    在匕首尖端触碰到他心口的位置时，姜黎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嘻嘻，果然很可爱呢。】
    秦诀闭着眼睛，微微捏紧双手，隐忍的度过了漫长的时间，直到姜黎终于将自己的名字完完整整刻在了他心口的位置上。
    末了，姜黎拿了些纱布过来将他胸口处整个包扎起来，还打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血腥似乎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还笑的很开心，“好啦，我已经收到皇兄的定情信物了，那咱们可就说好了哟！”
    秦诀嘴唇有些苍白，看也不看姜黎一眼，只默默将衣襟拢上，冷淡道，“你也得有本事让他们答应下来。”
    “放心放心，我会将一切都计划好的，皇兄回去安心等着。”
    说完，姜黎呼唤贴身宫女，“兰玉，让人把皇兄送回去，小心别让人看到了哦。”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姜黎可不认为，她在皇宫里对秦诀做的这些事会逃过那些人的眼睛。
    只不过他们不把秦诀当人看，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跟姜黎起争执，所以只当看不见罢了。
    看着秦诀的身影渐渐走远，姜黎倚着门框，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古代的皇权争斗啊，这不比商战有意思多了？
    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眸子里满是对未来憧憬……一定，会很有趣？
    系统007号觉得，它这次好像摊上了一个了不得的宿主。
    “那个……我刚刚给你灌输原主记忆的时候，也把前两任任务者的情况一起给你了，你有查看吗？可以从里面吸取一些经验哦！”
    那个啊，姜黎当然看了。
    简单来说，在她之前就有两个任务者接到了攻略秦诀的任务，陆续来过这个世界。
    第一个是七年前来的，他穿成了后宫的一个妃子。
    因为系统认为秦诀之所以会性格扭曲成为反派，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缺爱，尤其是母爱。
    于是让任务者成了妃子，来给秦诀母爱，最终感化他。
    可惜，那个任务者高调的护着秦诀，却因此惹怒了别人，一个月黑风高夜就被人推进了井里，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第二个任务者是两年前来的，那个时候秦诀已经十五岁，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于是系统让任务者穿成了一个宫女，想用爱情来攻略秦诀……

 第四章 还有隐藏剧情？

    宫女的身份虽然低微，但已经是后宫里唯一适合跟秦诀谈恋爱的身份了。
    第二个任务者也很兢兢业业，每次秦诀被欺负挨了打，她都会悄悄的送吃的送药品，自己省吃俭用，把好东西都送给了秦诀。
    可惜她这么努力的舔，却还没等换来秦诀一个笑脸，就在某一次去找秦诀的时候被人发现，然后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两个任务者的任务进度都很感人，也亏得系统007号能说出让她从中吸取经验的话来。
    不过……姜黎笑了笑，“经验没有吸取到，我倒是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
    系统007号顿时好奇，“什么呀？”
    “你没发现，前两个任务者的死，都跟秦诀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吗？”
    系统007号：？？？
    它呆了呆，脑子有些不够用，“什……什么意思？”
    姜黎微笑，“第一个任务者，大晚上的之所以会一个人出去，是因为秦诀说为了感谢她，想单独跟她说几句话，送她礼物。”
    “结果人没见到，倒是被一直盯着她的人有机可乘，推到了井里去。”
    “第二个任务者，那天晚上在去找秦诀之前，告诉了秦诀自己晚上会去，然后她才刚去，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你不觉得……这两件事都太巧合了吗？”
    系统007号顿时震惊了，“你的意思是……是秦诀故意害死她们的？？？”
    姜黎漫不经心道，“不确定，只是猜测，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系统007号还是不敢相信，而且非常不理解，“可是他为什么要害死她们啊？她们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过的人！”
    姜黎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或许……就是因为这样？”
    在一个绝望黑暗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冷眼相待，恶意满满，却忽然出现了两个人，无缘无故的对他好，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或许并不是感动，而是怀疑？
    两个任务者对他的好终究是怀有目的性的，而不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
    尤其秦诀性子阴冷孤僻，实在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以他那敏感的性格，应该很容易就能察觉出别人的喜欢是否真心。
    所以在发现对方或许别有目的之后，他……选择了毁灭。
    这些都是姜黎的猜测，不过她觉得很合理。
    系统007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同时打心底里发寒，“天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小子还真是天生的坏种啊！”
    它有些担忧起来，“宿主……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这一刻，系统007号忽然失去了信心，只觉得这样一个人，想要劝他改邪归正也太难了？！
    姜黎脸上却是丝毫不带任何气馁，唇角甚至带着丝丝笑意。
    “成功不成功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来都来了，不如尽情的疯狂一把？就算要死，至少也得玩儿个尽兴，对？”
    系统007号：？？？
    完了，它总觉得好像不止秦诀这个攻略目标疯，自己的宿主也不太正常啊！
    来到大庆王朝的第一个晚上，姜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兰玉就告诉她说，“公主，皇后娘娘又给您安排了几个青年才俊，让您去她宫里相看呢。”
    姜黎挑了下眉，“看来，父皇是真的很着急要把我嫁出去呢。”
    兰玉笑呵呵的说道，“皇上和娘娘这是关心公主呢，说明您在他们心中足够重要呀，别的公主羡慕都来不及呢。”
    姜黎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真的是这样吗？”
    原主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姜黎并不这么认为。
    当初她之所以会被庆帝收为义女，是因为她满门战死沙场，唯独剩下她这个并未习武的女儿留在京城，逃过一劫。
    姜黎出身将门世家，祖祖辈辈都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更是一手培育起了所向披靡的烈焰军，为大庆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也正是因为一代一代传下来，所以烈焰军对姜家的忠诚度极高，里面的许多军官也都是姜家的亲信。
    姜黎父亲战死沙场那年，原主已经十三岁了，所以其中情况多少也知道一些。
    那次完全是因为援军在路上耽搁了，没能及时救援，所以才导致姜家满门战死。
    这种稳固皇权的戏码姜黎电视剧里都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而且其中本就很多蹊跷，庆帝却只匆匆处置了几个小官了事，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之后的事情也很好分析，无非就是烈焰军不服朝廷新派去的将军，团结一致给他使绊子甚至架空对方，再简单不过。
    偏偏烈焰军战功赫赫，姜家的死又让百姓中谣言四起，说是他们功高震主，帝王不容。
    庆帝不敢再轻易动烈焰军，又需要安抚民心，做给天下看。
    这才收养了姜黎为义女，还封了长荣公主，接进皇宫里养着，以此堵住悠悠众口。
    同时他也知晓烈焰军对姜家的忠诚，即便姜黎并未学武，还是个女子，但她是姜家的独苗，她对烈焰军而言就依旧会是特别的存在。
    所以只需要将她嫁给庆帝的某个心腹，再让其接手烈焰军，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收服。
    也正是因此，姜黎三年守孝期才过，皇后就以为她好的理由，开始给她张罗婚事。
    但既然表面功夫要做到位，那就总得让姜黎自己点头才行，否则要是给她随便强塞一个，只怕适得其反。
    这也导致姜黎在这件事上有一定的自由度，却又根本无法拒绝……终究还是要选一个的。
    而那个人，也永远都不会是庆帝掌控之外的人。
    系统007号听到她心理活动，再次表示震惊，“卧槽，其中还有这样的隐藏剧情吗？？？我都不知道！”
    姜黎笑了笑：“如果我没来的话，按照原本剧情，姜黎应该在昨晚就被秦诀杀死了？”
    “没错，然后为了平息烈焰军的怒火，庆帝直接大义灭亲将秦诀交给了烈焰军处置。”
    “本来愤怒的烈焰军想直接杀死秦诀的，但得知其中真相之后，到底还是讲理的……所以秦诀吃尽苦头，最后保住了性命，甚至因此留在了烈焰军中。”
    姜黎眉头一挑，“该不会，后来烈焰军还成了他的助力？”

 第五章 皇兄替我掌掌眼啊

    “哇，宿主你果然聪明，这都猜到了！”
    “没错，后来他在烈焰军中磨砺三年，最后成功征服了烈焰军，也自此开启了他的反派杀伐之路。”
    姜黎淡定点头，“那就是了，因为姜黎本来应该死在昨晚，所以姜家的悲剧最后自然也就被历史掩盖，再也无人在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姜黎死了，我还活着。”
    系统007号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要给姜家报仇？”
    “醒醒啊宿主，这只是一方与你无关的小世界而已，你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去过自己的人生了，报仇这种与攻略任务无关的东西，根本没必要啊！”
    “真的与我无关吗？”
    姜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姜家的仇怨或许我可以不管，但我自己呢？”
    “现在我就是姜黎，你觉得庆帝会放过我吗？”
    “如果我不反抗，那么无论我是嫁给庆帝安排的人，还是如愿嫁给秦诀，最后生下一个有姜家血脉的子嗣，然后病死，就是我的结局。”
    “毕竟，姜家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十三岁了，谁知道我是不是一直心怀怨恨，想要找机会复仇呢？”
    “总归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姜家血脉扯大旗而已，这样的我，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好掌控呢，不是吗？”
    系统007号想要反驳，但是仔细想了想，它觉得……好像还是姜黎说的更有道理！
    但它还是有些担心，不禁试探着问道，“所以……宿主你打算怎么做？”
    姜黎却没有回答，而是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其实，为了阻止秦诀黑化，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一听到是任务相关的，系统007号也顾不上刚刚的问题，只急忙追问，“什么什么？”
    姜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你说，我当个女帝怎么样？”
    系统007号：“……”
    它沉默着，然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我还是等这个宿主死了，再把完成攻略任务的期待放到下一任宿主身上！
    姜黎来到凤仪宫时，一眼就看到四个年轻公子正拘谨的坐在那里喝茶。
    她一进来，几个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姜黎长的很美，一双杏眼清澈，小巧挺巧的鼻子，和薄厚适中的嘴唇，整体看上去给人一种天真无辜的感觉，很有欺骗性，也很讨喜。
    几人看到她，眼睛明显都亮了亮。
    早听说长荣公主容貌出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要是能被选中成为驸马就好了。
    可惜姜黎根本看都没看他们，只是缓步上前朝皇后行了一礼，“母后。”
    皇后年近四十，却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很年轻，身上透着和善包容的气质。
    此时看见姜黎，眉眼带笑，“长荣来了，快到母后身边坐。”
    “你长大了，很快就要嫁人，只怕能陪在母后身边的日子也不长了。”
    皇后一直待姜黎很好，这是原主的认知。
    但看过原主记忆之后，姜黎很容易就能从一些不起眼的细节之中发现她的真实态度。
    皇后自己就有女儿，而且姜黎来的时候都十三岁了，还谈什么喜不喜欢的，不过就是庆帝需要她做足表面功夫，所以就好好演着罢了。
    若是真的待她好，又怎会任由原主嚣张跋扈，与那些个公主皇子结仇呢？
    倒也说不上捧杀，只是丝毫没有用心，觉得姜黎不管长成什么样子都与她无关罢了。
    不过她愿意演母慈女孝，姜黎自然也就陪她演了，按照记忆中那样嘘寒问暖，寒暄了几句，皇后才终于进入了正题。
    “皇上心疼你，想给你找个好夫婿，可惜你眼光太刁，可难为死母后了。”
    “这朝中一些个贵族子弟你都看遍了也没有心仪的，好在科举刚刚结束，这几个都是文采飞扬前途无量的孩子，且都尚未婚嫁，你且看看？”
    姜黎挑了挑眉，“哦”了一声说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带他们去外面走走？”
    皇后一听自然是乐意的，她愿意相处，说不定就有看的上的呢？
    “去，不过记得小心些不要乱走，冲撞了别的妃嫔公主就不好了。”
    姜黎把这话听进去了，所以……她直接把人带去了冷宫。
    四个年轻书生看过皇宫的处处繁华，突然被带到这么个荒凉破败的地方，明显有些懵逼。
    其中一个叫做林启元的，正是本次新科状元，明显比其他三个人胆子大一些。
    见此情形，其他人不敢问，他就直接问了，“这是什么地方？公主……又为何要带我们来这儿？”
    姜黎笑眯眯的说道，“这里是冷宫啊，今日天气太热，带你们来凉快凉快。”
    四人：？？？
    不是，他们读书挺多的，可别骗他们，冷宫是这个意思吗？
    姜黎可不管他们心中困惑，只大摇大摆的推门进去。
    秦诀虽是被丢在冷宫里面自生自灭，但冷宫大门并未上锁，他在宫里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只不过一不小心撞上哪个看他不顺眼的就是一顿打，甚至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太监不高兴的时候都可以欺负他。
    所以他平时很少会随意在外面走动，也是因此姜黎来了皇宫三年，前些日子才第一次见到秦诀。
    秦诀很是警觉，姜黎带着四个满脸疑惑的青年才俊刚踏入冷宫，还没走几步，秦诀就从屋里出来了。
    大概是昨日在他心口刺字流了点儿血，他本就清瘦的面庞，今日看着格外苍白一些。
    在看到姜黎的时候，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你来做什么？”
    姜黎丝毫不理会他那并不友好的眼神，只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母后给我介绍的青年才俊，我带他们来给皇兄掌掌眼啊，你瞧瞧，有没有看着顺眼的？”
    此言一出，那四个人先愣了……皇兄？
    他们打量着秦诀，从头到脚都透着寒酸，这……真的是皇子吗？
    秦诀也皱眉，“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第六章 要不别杀了？

    四个男人满心不安，姜黎对此却似乎毫无所觉。
    她只是继续撒娇似的朝秦诀说道，“皇兄不要生气嘛，反正你知道的，不管嫁给哪个都只是摆设而已，我的心还是在你这里哒！”
    “不过……我想着摆设也分看着顺眼和不顺眼的嘛，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带人过来给你挑选啦，你选哪个我就挑哪个，好不好呀，皇、兄？”
    她站在秦诀身前，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声音都透着软糯，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满心爱意、单纯无害的小猫咪。
    秦诀却不会被她蒙骗，冷笑一声道，“这么听我的话？那我现在让你把他们都杀了，你杀吗？”
    四人：“……”
    不是，他们招谁惹谁了？？？
    姜黎微微挑眉，眉眼之间依旧带着笑，丝毫没有被秦诀刻意表现出来的阴狠吓到。
    【啧，小狼崽子还真是无时无刻的想要展现自己的獠牙呢，不过没关系……把牙拔了就是。】
    【爪子也可以顺便磨平了，这样就只是一只乖巧无害的大狗狗啦。】
    秦诀眸光顿时沉了沉，这个女人……还真是想把他当狗驯呢。
    他心底烦躁，对姜黎也越发不耐，“刚刚还说的好听，怎么，现在让你杀人，就不敢了？”
    姜黎眨了眨眼睛，“讨厌啦，人家是个女孩子，不敢杀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过……”她忽然转过身去，朝身后吓的都快抱到一起去的四个男人笑了下，“不过我刚刚才想起来，好像一不小心让你们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呢。”
    姜黎笑的还是很好看，可是莫名的，四人此时却觉得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于是，他们无比默契的齐齐摇头，“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要说之前还多少有些被姜黎的美色所迷惑，做着想娶公主做驸马的美梦，那现在他们可真是半点儿那种心思也没有了。
    此时他们只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头也不回的那种！
    然而姜黎却歪了歪头，有些伤脑筋的说道，“我倒是相信你们啦，就是不知道……父皇会不会相信呢？”
    “唔……几位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高中，应该有大好前途在等着你们？”
    “如果父皇知道你们发现了皇家的丑闻，以后还会不会重用你们呢？还真是有点为你们担心啊。”
    四人：“……”
    他们神色越发惊恐，看姜黎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魔鬼。
    毫无疑问，如果皇上知道他们发现了这位公主和这位皇子的丑闻，只怕能活着都不错了，还谈何重用？
    一瞬间，他们简直心如死灰，只觉得大难临头，前途一片渺茫。
    姜黎笑吟吟的欣赏着几个人惊恐的神色，然后目光落到其中一人身上。
    ……状元郎，林启元。
    他是四个人里面最为镇定的一个，虽然也隐隐可以看出他眼底的忧虑，但至少没有如同其他几个人一般，没用的只会害怕。
    察觉到姜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林启元心忽然定了定。
    “公主，戏耍臣等似乎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您不妨有话直说。”
    能高中状元者，显然不是什么蠢人，他刚刚心里迅速思量过了，如果姜黎只是不想嫁人，有的是办法拒绝掉，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
    除非……她有什么其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听到林启元的话，姜黎脸上笑意更浓，还夹杂了几分欣赏。
    【果然是个聪明的，不枉我大费周章……确可一用。】
    秦诀在一旁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看了姜黎一眼……她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林启元？可是，她打算用林启元做什么呢？
    出于好奇，秦诀保持沉默，没有试图去打断他们的谈话。
    姜黎随后开口，“我这个人呢，向来很有同情心，看你们因我而仕途被毁也实在不忍心。”
    “父皇那边，我可以帮你们应付过去，但我不喜欢帮外人，因为外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了我的敌人……”
    她话说到一半，其中一个名为杜松的，就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愤。
    随后他一咬牙说道，“……我明白了！公主，只要您饶我一命，我愿意娶你！”
    姜黎：“……”
    秦诀：“……”
    林启元：“……”
    杜松一番话，把三个人都给干沉默了。
    这种脑子，他到底是凭什么高中的？？？
    见他们神色古怪，杜松不禁有些惴惴，“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难道公主不是这个意思吗？
    以此威胁，让他们之中的某个人答应娶她，然后心甘情愿戴绿帽子？
    姜黎面无表情的看了杜松一眼，“蠢人对我没有价值，你还是去死。”
    杜松一听这话顿时吓的面色大变，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公主饶命啊！”
    姜黎：“……”
    她忍不住在心里对系统发出质问，“这种蠢货到底是怎么高中的？真的没有作弊吗？”
    系统007号诚恳表示，“宿主有没有想过，可能只是你太过捉摸不透，把他吓傻了呢？”
    “按照原着来看，这个人还是挺聪明的，活了很久呢。”
    姜黎：“……是吗？好，那就勉强再多留他一下。”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姜黎本来也没想真的弄死他。
    虽然她不排斥杀人，但也不会滥杀无辜，不过就是吓唬他们罢了。
    此时聪明人林启元也适时给了她一个台阶，“公主息怒，杜兄并非有意冒犯。”
    顿了顿，他试探着开口，“只要公主愿意救微臣一命，微臣日后愿为公主所用，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姜黎脸上这才终于再次露出笑容，“若是这样，那自然再好不过啦，对自己人帮一把手，也是应该的嘛。”
    说完，她又扫了其他几个还在发呆的人一眼。
    他们顿时如梦初醒，顾不得考虑更多，急忙纷纷跪下，朝姜黎表达着忠心。
    如此一来，姜黎脸上才露出满意之色。
    然后她转头看向秦诀，“皇兄，你看他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了，要不还是别杀了？”

 第七章 就说你是口是心非

    秦诀眯了眯眼睛，他对这几个人没有意见，但是他就是不想顺着姜黎。
    于是他无视了四个男人殷切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满是恶意的说道：“我若偏要你杀呢？”
    姜黎忽然抓住秦诀的手腕朝他靠近，楚楚可怜的说道，“皇兄，你又在说气话，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秦诀皱眉，“放手！”
    可姜黎不但没放手，她另一只手还攀上了秦诀的胸口，然后朝着心口的位置用力一按。
    殷红的血迹瞬间透过秦诀身上那单薄的布料，将他藏青色的衣袍染红。
    秦诀痛的闷哼一声，想躲，姜黎的手指却更加用力。
    然后她微微仰头，用天真又无辜的表情看着他再次重复，“皇兄，你不想的，对不对？”
    秦诀痛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却硬是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眸光深深的望着姜黎。
    姜黎也看着他，目光澄澈而平静，看不到半点愧疚心虚之色。
    他的手指微微攥紧，但看了一眼姜黎身后已经不动声色上前了两步的宫女兰茵，他还是没有还手。
    与姜黎打交道多次，他自然是认得兰茵的，与另一位只是普通宫女的兰玉不同，兰茵是姜黎从姜家带进宫的，自小习武，身手了得。
    他……虽是个男子，可在冷宫里面长大，别说武功了，就连字都没有人教过，又怎么可能是兰茵的对手？
    最终，他只用力的别过头去，声音冰冷，“带着他们，滚。”
    身后林启元几个人看着秦诀胸口的殷红，都已经吓傻了……不是，皇宫里头都玩儿的这么野吗？
    以及……这两个人真的是情人关系，而不是什么杀父仇人之类的吗？他们是不是被骗了啊？
    在他们表情呆滞之际，姜黎却好像没听出秦诀的怒意似的，反而开心的笑道，“就知道皇兄口是心非，你最疼我了，怎么会想要为难我呢？”
    说着，她松开了按在秦诀胸口的手，粘稠的血沾染在指尖，让她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身后的兰茵，适时的递上一方白色手帕。
    姜黎就一面擦手，一面头也不回的朝那几个人说道，“没听到我皇兄的话吗？他让你们滚呢。”
    四个人闻言顿时如蒙大赦，飞快转身就想跑。
    不过还没跑出去几步，就又听到姜黎说了一句，“等等。”
    几人身体一僵，顿时又苦了脸，不情不愿的重新回过头去。
    此时姜黎已然转身面对着他们，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手上白色的帕子却染着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忘了跟你们说，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
    “今日你们没答应我便算了，但既然答应了，回头若是又出尔反尔……那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几个人皆是心头一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自然……就算给臣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公主啊！”
    姜黎脸上这才露出满意之色，“去。”
    待四人离开，秦诀才再次开口，“我说的是，让你带上他们，一起滚。”
    姜黎转身看向秦诀，漫不经心道，“皇兄，说这种话可就太伤感情了啊。”
    她瞄了一眼秦诀的胸口，“我想着昨晚忘记让人给你拿药了，这才特意来给你送，你怎么一开口就是赶人的话呢？”
    感受着胸口的疼痛，秦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不来，我的伤已经好了。”
    姜黎就跟没听到一样，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朝他晃了晃手里的药瓶，“皇兄快来啊，我给你上药！”
    看她自说自话，秦诀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来，“疯子。”
    说着他转身要走，却听姜黎慢条斯理的说道，“皇兄是不是忘了，你昨晚可是答应配合我的，现在转身走掉，是不是太没有契约精神了？”
    秦诀脚步顿住，“你做的这些，跟我答应娶你有什么关联吗？”
    “自然是有的，我猜一会儿皇后就要亲自带人过来了，你不配合，我怎么让他们松口？”
    秦诀沉默片刻，终是一言不发的走回来，坐到了姜黎对面。
    姜黎脸上露出笑容，“这才乖嘛，来，脱衣服。”
    【嘻嘻，又能摸到腹肌了。】
    秦诀：“……”
    他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的自己解开了衣服。
    为了防止她再想些有的没的，他随后开口，“你想用那几个人做什么？”
    姜黎一面给他上药，一面漫不经心的答道，“不知道呀，就是觉得以后说不定可以用到。”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用来夺皇位了。】
    【林启元可是个聪明人，后面在你这个杀人无数的大反派手底下都能活下来的那种。】
    这个世界的原着小说，姜黎已经看过一遍。
    男女主是庆国敌对国家梁国的王爷和王妃，后面庆国被秦诀这个疯批祸害的差不多了，就被男女主捡漏实现了统一。
    而作为俘虏的林启元也投效了男女主，做官做的稳稳当当，且大有成就。
    在发现林启元在皇后给她准备的四个青年才俊之中时，姜黎就做好了要把他给收为己用的打算。
    反正她准备接手庆国，男女主这个漏儿是注定捡不着了，那也不能白瞎了林启元这么个人才不是？
    而听到姜黎心声的秦诀更是震惊，身子微微一晃，伤口就再次被姜黎手中戳痛，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这也成功将他的震惊掩饰了过去，姜黎没有发现，只是不满的说道，“能不能不要乱动？”
    秦诀抿唇收敛了神色，迅速低头不吭声了。
    而他心里则是一片惊涛骇浪……他刚刚没听错？
    这个女人，她居然想要夺皇位？她疯了吗？！
    不对，她本来就是个疯子。
    这样一想……事情好像忽然就变的合理了。
    在他思索之间，姜黎已经给他上完了药，还顺便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也不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名字，还是觉得名字被刻在秦诀的胸口格外好看。
    此时她目光满是欢喜，伸出手指在他胸口的伤处轻轻触碰。
    微凉的指尖游走在心口，激的秦诀身体一片战栗。
    他忍不住一把攥住了她的指尖，声音在狠戾的警告中又透着几分难耐的喑哑，“……姜黎！”

 第八章 苦肉计？

    秦诀坐在石凳上，姜黎为了更方便，则是弯腰站在他跟前。
    此时骤然被秦诀抓住手腕，姜黎下意识抬头，便撞进了黑沉的眼眸之中。
    两人的脸离的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缠。
    秦诀心跳蓦地一滞，下一瞬反应过来便想要将人推开。
    然而偏在这个时候，大门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姜黎被吓到，一下直起身子后退几步，脸上带着慌乱和害怕看向来人，“……母后！”
    看着她的反应，秦诀莫名觉得有些快慰……原来，她也会知道怕吗？
    然后，他就听见了姜黎心中的欢呼雀跃。
    【哎呦，这场戏的主角可终于到了，来的这么慢，害的我面对美色差点儿把持不住！】
    秦诀：“……”
    他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低头专心穿衣服。
    虽然不知道姜黎在玩儿什么把戏，但她系统在身，至少不会想害死他，那看着便是。
    皇后怒气冲冲的走来，她身后的宫人也很有眼力见的及时关上了大门，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
    姜黎一脸心虚的低头，可怜兮兮的又喊了一声，“母后……”
    “你还知道本宫是你母后！你如此尊贵的身份，怎可与这样的贱种混在一起！”
    皇后脸色铁青，说出的话是半点颜面也没给秦诀留。
    秦诀不见怒色，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如此。
    姜黎看起来很害怕，却又鼓起勇气开口，“母后……我只是昨日见皇兄受了伤，所以今日过来送药……”
    “住口！”皇后更加愤怒，平日里和蔼的模样消失不见，只咬着牙一字一句，“他不是你皇兄！”
    姜黎急忙低头，“母后息怒！”
    低头的瞬间，她却微微勾起唇角。
    要说皇后为什么如此生气，那还要从秦诀的身世说起。
    当年，秦诀的生母也是一代宠妃，深得庆帝的喜爱，也因此成了许多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其中以皇后为甚。
    于是在皇后的精心安排之下，终于在秦诀的母亲生下他半年之后，找到机会陷害其与一侍卫有染。
    庆帝盛怒之下，将其生母全家都砍了，唯独剩下一个秦诀。
    因当时庆帝子嗣稀薄，算上秦诀才五个儿子，其中两位还已经夭折。
    加上其生母虽与侍卫有染，但也是生了秦诀之后才发现的，不能证明秦诀不是庆帝亲生，所以庆帝终是没有连秦诀一起处死。
    但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曾经有多宠爱秦诀的母亲，后来就有多恨。
    连带着他也无法面对秦诀，最终将他扔去冷宫交给一位老嬷嬷抚养，算是由他自生自灭去了。
    皇后恨透了秦诀的生母，本来她也想一并弄死秦诀的，可却不小心被庆帝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庆帝虽不喜秦诀，却也终究因为其血脉留了他的命，哪里会高兴看到皇后还要打他小命的主意？
    于是敲打了皇后一番，让她不敢动手，甚至害怕有人会借此陷害，而不得不暗中保了秦诀性命。
    再后来时间一长，皇后也就把他忘到脑后去了，不曾再关注过。
    但眼下姜黎一再的与秦诀有接触，显然是唤醒了皇后那一段并不美好的记忆。
    此时她看着秦诀，目光一如当初看着他母亲一般厌恶。
    “小小年纪就知道卖弄色相，果然跟那个贱人一模一样！”
    “本宫当初就不该留你，让你有了活命的机会却不知感恩，竟然做出这种勾引公主，秽乱后宫之事！”
    “来人啊，将他给本宫……”
    眼看着皇后气的就要当场处置了秦诀，姜黎急忙惊呼一声，“母后息怒！”
    “此时实在怪不得皇兄，都是我自己要来的，母后要罚就罚我！”
    “啪！”
    皇后忍无可忍，一巴掌就甩在了姜黎的脸上，“混账！”
    她这一巴掌打的足够瓷实，姜黎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唇角都被打破，渗出了丝丝腥甜。
    空气都好似寂静了一瞬，所有宫人低下头，颤颤巍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姜黎捂着被打的半边脸颊，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后，“母后……”
    这是自收养她以来，皇后第一次对她动手，以往都是表现的宠爱有加来着。
    看到姜黎被打，秦诀也有些意外，他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想要去将她扶住，但又克制住了。
    ……她被打跟他有什么关系？被打死才好。
    大抵是因为与皇后相比，他还是更加厌恶皇后，所以此时对相对弱势的姜黎，心中竟也生出一丝怜悯。
    不过很快，那一丝怜悯也就散去了。
    因为秦诀听到了系统007号和姜黎的对话。
    系统007号：“卧槽，这老太婆下手也太狠了，宿主你没事？”
    “嘤嘤嘤，为了护着秦诀你也太拼了，果然你心里还是记着你的任务的，我好感动！”
    姜黎：“感动个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为了护着秦诀了？”
    “这还没养熟的狼崽子，鬼才为他拼命。”
    “你没看出来，我是在故意激怒皇后，让她打我呢吗？”
    此言一出，不止秦诀愣了，连系统也愣住了。
    “啊？为什么啊？”
    系统表示，它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宿主了。
    姜黎懒得解释那么多，只丢出一句，“你不知道，烈焰军刚奉旨打下了一个小国，杨晋回朝述职，这两日就要到了吗？”
    杨晋杨将军，曾经是姜黎父亲的副将，自小就跟在其身边，对姜家忠心耿耿。
    而且他没有婚配也无子女，一直将姜黎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也是姜家出事以后，姜黎还能在京城如此作威作福的倚仗。
    系统顿时明白了，“所以……你这是苦肉计？”
    “不然呢？”姜黎说，“我这人从不白白吃亏，今日吃的亏，来日都要加倍还回来的，而且这个来日绝对不会远，等着看就是。”
    秦诀听着她浑不在意的语气，忍不住扫了一眼她的脸。
    巴掌大的精致脸庞，此时被打的地方肿起来老高，看着都觉得疼。
    ……看来不止对别人狠，她对自己更狠。

 第九章 做戏得做足

    姜黎的心理活动很丰富，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始终如一的委屈和震惊。
    皇后冷静下来，看着姜黎的脸颊顿时也有些后悔起来。
    倒不是心疼，而是因为她也想到了杨晋快要回朝这件事……她这一时冲动，怕是要被陛下责罚。
    但她也着实被姜黎气的够呛，虽后悔却也做不到忍气吞声的再去哄人。
    于是她的怒火再次对准了秦诀……都怪这个野种！
    秦诀目光沉了沉，自然是看出了皇后眼神里的杀意。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刚刚对姜黎的那一丝怜悯很可笑，果然，他有那个闲工夫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那女人顶多也就是挨一巴掌，但他可是会没命的。
    同时他也开始觉得姜黎行事太过鲁莽，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却根本不顾他的死活。
    他正想着该如何才能置身事外，姜黎却再次挡在了他的身前。
    她一脸倔强的说道，“母后不是想让我嫁人吗？我就想嫁给秦诀，您若是伤他分毫，我今日就跟他一起死！”
    “你！”皇后脑袋嗡嗡的，恨不得一刀把两个人都给捅了，也落得个清静。
    但她还是有理智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她道，“阿黎，你也知道他是你名义上的皇兄，怎可行如此荒唐之事？”
    姜黎一梗脖子，“又不是亲的！”
    “……所以就连在外人面前你也敢放肆？那四位都是未来的国家栋梁，你不喜欢就算了，怎敢带人来这里？！”
    姜黎顿时气弱几分，但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辩解，“在他们面前我并未表露什么，只是在这里说了几句话而已，之后就把人打发走了。”
    “母后，我在您眼中就那般不知轻重吗？”
    皇后对姜黎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会儿观其面色，将她也不像是在撒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这件事上不会让她头疼了，否则今日这件事皇上是真的要动大怒了。
    皇后知道姜黎吃软不吃硬，今日她已然同她动了手，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干脆便也不管这件事了，等回头交给皇上头疼去。
    于是深深的看了秦诀一眼，她转身道，“送公主回宫。”
    姜黎这次没有反抗，只是走之前朝秦诀递了个眼色。
    【唔，他应该能看出来我是让他自己小心？】
    秦诀：“……”
    本来没看出来，但现在听出来了。
    其实不用她说，他也知道自己处境堪忧。
    不过……他想到姜黎说的苦肉计，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一丝希冀来。
    富贵险中求，若是最终真的能让他离开冷宫，冒点险还是值得的。
    姜黎被皇后的人送回宫，且直接被软禁起来，不准她再出门。
    兰玉留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此时不由得一脸惶恐，“公主，这是……怎么了？”
    姜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母后有点生气而已。”
    兰玉一听更加忧心忡忡，“还从未见过娘娘生这么大的气，您这脸一定很疼？奴婢这就给您拿药去！”
    姜黎也没阻拦，只是在兰玉转身离开之后，她朝兰茵说道，“去给我弄点辣椒水来。”
    兰茵一愣，随后看了一眼姜黎的脸，眉头不由得皱起，“公主，为了一个秦诀，不至于如此折腾自己。”
    显然，兰茵虽然话少，却是个极聪明，也极为忠心的。
    姜黎笑了笑，一脸意味深长的说道，“兰茵，你主子我装傻装了这么些年，如今可是我唯一能离开这些人眼皮子底下的机会，为这吃点苦，算不得什么。”
    兰茵瞳孔一缩，看向姜黎的目光满是震惊，还有不可置信，“公主，您……”
    姜黎却什么都没再多说，只微微抬了抬下巴，“去。”
    深深的看了姜黎一眼，兰茵最后什么都没再问。
    只是这次她却没有如宫女一般行礼，而是郑重的朝姜黎行了一个军中之人更习惯的抱拳礼，这才转身离去。
    系统007号忍不住开口，“宿主，我没看错的话，你这是一句话就把身边小丫鬟忽悠住了，还收买了人心？”
    姜黎微笑，“说什么忽悠不忽悠的，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至于兰茵脑补了什么卧薪尝胆的剧情，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于是系统007号第不知多少次对姜黎献上膝盖，“宿主，你，是我的神！”
    姜黎顿时一脸嫌弃，“别跟我玩儿尬的，而且我又不是为了你。”
    “我啊，只是不管在哪里，都想活的更舒坦一些罢了。”
    没多久，兰玉拿了药回来，“公主，我给您上药！”
    姜黎却看着门口刚进来的兰茵说道，“让兰茵来就好，你去给我准备些吃的，有点饿了。”
    兰玉愣了愣，迟疑的看了一眼兰茵。
    兰茵还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半句话都不带多说的。
    但是兰玉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微微咬唇，“要不还是奴婢来，公主您身边这些精细活儿，不一向都是奴婢……”
    话没说完，姜黎就瞥了她一眼，“我是公主，还是你是公主？”
    兰玉顿时心中一紧，急忙告罪行礼，然后再不敢多说什么，匆匆走了。
    出去之后，她心里却越发觉得不舒服了。
    虽说兰茵是姜黎从姜家带进宫里来的，但是因为兰茵性子冷冰冰的，也不会做一些细致活儿，所以并不如何得姜黎喜爱。
    反而兰玉，会说话，也会揣摩心意，一向更得姜黎看重。
    可是今日怎么总觉得公主好像是在疏离她呢？是她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公主发现她是皇后放在她身边的眼线了？
    兰玉心中琢磨不定，却也不敢因为这点事去惊扰皇后，只得暂且压下，匆匆去了厨房。
    屋里头，兰茵拿着那一小瓶辣椒水，还有些犹豫，“公主，您确定……”
    姜黎表情语气都没什么波澜，“来。”
    兰茵深吸一口气，只得拿着手帕沾了些辣椒水，然后朝着姜黎那肿起的半边脸上轻轻涂抹。
    虽说没有伤口，但肿起来的皮肤本就敏感，被这辣椒水一碰，顿时火辣的刺痛感传来，让姜黎不由得“嘶”了一声。
    很疼，但是她却依旧没让兰茵停下。
    苦肉计嘛，要做就做的彻底一点儿，才能真的让人心疼啊。

 第十章 当真就那么好看？

    姜黎脸上抹了辣椒水，没过多久便又用清水洗去，以免被人察觉。
    但即便如此，她的脸被辣椒水这么一刺激，也已然是又肿起来许多。
    待兰玉端着饭菜回来，顿时就忧心忡忡，“怎么涂了药也不见好，兰茵，你是不是没仔细涂？”
    兰茵一如既往的不搭理她，不过按照以往来说，姜黎就该跟着兰玉一起质问了。
    可今日姜黎却只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不碍事，别影响我吃饭。”
    兰玉有些委屈的轻抿唇角，可今日姜黎有些不一样，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片刻之后，她才又开口道，“要不，公主我还是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姜黎语气淡淡，“母后不准我踏出院门，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了。”
    如此，兰玉也只好作罢。
    用过午膳没多久，姜黎正琢磨着要不要睡个午觉，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皇上驾到——”
    微微蹙眉，姜黎心说这庆帝怎么来的这么快，倒是让她睡完午觉再来啊，应付完了他，只怕自己都没有睡意了。
    但也无奈，毕竟现在她还没到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只得出门迎接。
    “见过父皇。”
    庆帝一进院儿，就看到了姜黎这肿胀的脸颊，顿时吓了一跳，“你这脸……”
    姜黎就一脸委屈的急忙遮掩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不碍事，只是惹了母后生气……”
    庆帝顿时就皱了眉头，皇后让他过来的时候，可没说她把人打了啊。
    再看一眼那肿胀的脸颊，他眉头皱的更深。
    上午刚收到禀报，说杨晋一行人明日就可到京城了，皇后怎么就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打了，还打的如此严重？
    如此一来，他原本要来训斥姜黎而摆出的气势汹汹，倒是不好再发作了。
    庆帝语气放缓几分，“进屋说。”
    进了屋子，庆帝也不多说别的，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母后说，今日带给你相看的几个人，被你带去了冷宫？”
    姜黎点了点头，“父皇放心，女儿知道分寸，只是顺道过去给皇兄送药，并未逾矩。”
    听到“皇兄”两个字，庆帝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不悦。
    正常来说，儿子到了十四岁就该放出皇宫自立王府了。
    只不过秦诀存在感太低，而且他的身份也总归是不尴不尬的，让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所幸他有自知之明，即便在宫里头也始终低调，也就由他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就偏偏被姜黎看了去，本以为她晓得分寸，私下里玩闹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她如今竟是生出想要嫁给秦诀的心思！
    想到这里，庆帝脸上不悦更浓，“阿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此前胡闹父皇也并未过问。”
    “可你该知道父皇对秦诀的态度，你竟还生出要嫁给他的心思，是故意要忤逆父皇吗？”
    “女儿不敢！”姜黎立马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来。
    “只是……那些青年才俊好是好，可他们心里头对女儿都是瞧不上的。”
    庆帝眉头一皱，“他们敢！你可是朕亲封的长荣公主，谁敢瞧不上你？”
    姜黎一脸委屈，“父皇您也知道，女儿没什么大本事，文采武略都不通的，他们即便碍于父皇不敢对我不敬，心里头却是轻视女儿的。”
    “女儿也没什么大志向，只希望这辈子过的开开心心……那又何苦非要往他们跟前凑呢？”
    说到这里，姜黎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羞怯，“但五皇兄跟他们都不一样……他从不会轻视我，反而可以说的上是仰望我。”
    “也只有这样的夫君，女儿才有信心可以拿捏，也才觉得往后生活能过的心安顺遂。”
    顿了顿，她又试探着说道，“而且……说到底他也是父皇的子嗣，与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怕他贪图我什么，不是吗？”
    姜黎一番话下来，庆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虽然庆帝不喜欢秦诀，也不愿意听到姜黎叫他皇兄，更不愿意听别人说那是他的子嗣。
    但实际上，他也曾见过长大之后的秦诀，他的眉眼与自己十分相似，可以说从长相上就可以确定，那的确是他的儿子。
    可即便如此，从小的不管不问，也注定了他对秦诀的态度，不可能因为知道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就有什么大的改变。
    不过姜黎有句话说的很对，从小在冷宫里长大，没受过任何教育的小可怜，的确是很好拿捏的。
    姜黎都有信心拿捏，他就更有信心了。
    目光微微闪动，最后庆帝到底是没有直接驳回姜黎的话。
    “不管怎么说，你是公主，都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朕劝你还是再好好想想。”
    说完，他也没再多留，直接朝外面走去。
    走出院门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朝皇后派来看守院门的人说了一句，“都散了，她是朕的公主，可不是你们凤仪宫的囚徒。”
    庆帝声音洪亮，显然是特意说给姜黎听的。
    姜黎也很给面子，在他身后立马声音满是感激，“多谢父皇！”
    行，不愧是皇帝，卖媳妇儿卖的丝毫不带犹豫的。
    这是在告诉她，打她的、软禁她的都是皇后，跟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他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得记得他的好才行。
    切，老狐狸。
    目送庆帝走远，姜黎撇撇嘴，伸了个懒腰便转身往回走去，“兰茵，收拾出一床干净的被褥，再准备些精致吃食，咱们去冷宫。”
    兰茵当即开口，“东西奴婢去送就够了，公主不必亲自跑一趟。”
    姜黎却勾了勾嘴角，“谁说我是要去送东西了？”
    兰茵疑惑，姜黎却没解释，只道，“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于是很快，外面各宫派过来看姜黎热闹的宫人就发现，姜黎顶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带着宫女太监抬着不少东西，就这般大摇大摆的又往冷宫里去了。
    得到宫人回禀，不少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姜黎，猪油蒙了心？
    才惹了皇后震怒，连皇上都被惊动了，她居然还敢立马往冷宫里跑！
    四公主不禁有些好奇的看向三公主，“三姐，冷宫里那个野种，当真就长的那么好看？姜黎为了他，都不要命啦？”

 第十一章 那就打断你的腿

    三公主秦湘，说来与姜黎身世倒也颇为相似。
    她的生父是庆帝的胞弟，早年庆帝夺嫡之时，秦湘的父亲帮了大忙，最后也是为了帮助庆帝当上皇帝，才会和妻子一同遇难。
    当年秦湘才五岁，便被庆帝接进了宫里，抱到皇后膝下养着。
    但秦湘跟姜黎又有不同，她虽然身上流着皇室血脉，可她却除了能给庆帝带来个好名声以外，再无其他利用价值。
    如此一来，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也就都对她不怎么上心，地位赶不上人家的亲生女儿不说，连后来的姜黎也比不过。
    她还比姜黎年长了半岁，眼看着就要十七了，可也没见谁着急帮她张罗个婚事。
    而四公主秦楚，则是皇后的亲生女儿，今年十五，不管庆帝和皇后对秦湘是如何态度，她倒是从小就爱粘着秦湘，与她关系一向很好。
    以至于秦湘厌恶姜黎，她也跟着厌恶，最爱看姜黎的乐子了。
    这会儿听了宫人的禀报，她不禁就对秦诀生出几分好奇……五六年前她倒是远远见过秦诀一次，但时间太久远，早就记不得什么模样了。
    要不是姜黎最近闹的厉害，她大概也记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五皇兄在呢。
    秦湘眼底却闪过一丝轻蔑，淡淡道，“男人长的好看又有什么用？”
    “也就姜黎那个草包才会为男色所迷，你可莫要学她。”
    秦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脸绯红，“我就随便问问嘛……”
    嘀咕了一句，她就急忙转移话题，“三姐，她这样不听话，我要不要去母后面前告她一状，让母后去把人给逮回来？”
    秦楚一脸的跃跃欲试，对于让姜黎倒霉，显然是喜闻乐见的。
    秦湘却淡定道，“急什么？她这点子事连我们都瞒不住，自然也瞒不住母后，不必去惹一身骚，等着看好戏就是。”
    “我倒要看看……她闹的这样大，最后要如何收场？”
    秦湘是个很聪明的人，比如厌恶姜黎，却一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去对付她，倒是秦楚时常被她当枪使。
    同样她也看的清局势，很多事虽然想的不如姜黎那般清楚明白，却也隐约明白，姜黎的婚事由不得她自己做主，最后能决定她命运的还得是父皇。
    蠢如姜黎，只知道挥霍父皇的宠爱去胡闹，却不明白只有真正讨得父皇欢心，她们这种寄人篱下的，才能过的更好。
    想到这里，她开口道，“蝶香，汤应该差不多好了？分成两份装好，咱们给父皇和母后送过去。”
    虫草熬制的鸡汤最是降火，想来现在父皇和母后都很需要。
    这一边，姜黎风风火火带着人来到了冷宫。
    平日里这个时候，秦诀应该要出去帮一些干粗活的太监宫女做些活计来换口饭吃了，但是昨日被姜黎一番折腾，他身上还是有些无力，也没什么胃口。
    所以今日便不曾出门，只留在冷宫里休息。
    本想着早上姜黎来闹过一回，今日大抵可以清静了，却不想他这午觉才睡醒，就又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之声。
    秦诀快步走出，一眼便看到姜黎站在门口，正指挥着小太监们往院子里抬东西呢。
    见秦诀出来，姜黎回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皇兄，又见面啦！”
    她笑的很灿烂，可秦诀却无法忽略她那红肿的脸颊。
    半日过去，怎得不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心底闪过这样的疑惑，但秦诀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环视了一圈院中被放置的东西，淡淡道，“我不需要你的东西，拿回去。”
    姜黎眉头一挑，“嗯？谁说我是拿给你的了？”
    不等秦诀再问，姜黎就已经开始招呼小太监把东西往屋里搬了，“都放去主卧，床铺好点，我可睡不惯硬床。”
    秦诀：？？？
    他脸上流露出些许错愕，“你什么意思？”
    姜黎粲然一笑，露出右边那颗尖尖的小虎牙，“意思就是，我打算在这里睡个午觉，所以得让人把这里布置好了才行呀。”
    秦诀：“……”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姜黎，你是不是有病？是你的宫里地方不够大，还是嫌今日惹的祸还不够大？”
    他其实骨子里应该算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别人闹腾的越大，越倒霉，他都越觉得开心。
    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到他。
    姜黎这几次三番将战场拖到他这边的行为，让他很是心烦。
    然而这次姜黎却没有惯着他的意思，这狗脾气是得治治。
    此时兰茵刚从屋里拉出来一把椅子在台阶上，她几步走过去坐下，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站在台阶下方的秦诀。
    “此前有外人在，我给你面子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没有外人了，也是时候教教你怎么说话了。”
    “我不管你对我怀有恶意也好，杀意也罢，但你既然答应了跟我合作，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至少在你没本事反抗之前，别想着给我甩脸色，因为我不会容忍你，懂？”
    秦诀眉头皱的更紧，“姜黎，你……”
    他话还没说完，姜黎就微微皱眉打断了他，“嘶，看来你还是不懂。”
    说着，她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一面转身往屋里走，一面吩咐一句，“兰茵，让他在院子里好好跪着，也好好想想明白我说的话。”
    【唉，这逮谁咬谁的狼崽子可真够不听话的，不修理一下就不知道好好说话，真麻烦。】
    秦诀想要追上去，可还没迈出一步，肩膀就被兰茵按住。
    她一只手按在肩膀上，秦诀却觉得好似有千钧重量，压的他再无法向前一步。
    兰茵再次一个用力，秦诀的腿就不受控制的跪倒下去，重重砸在青石地面上，生疼。
    秦诀眼睛都红了，猛的抬起头朝兰茵恶狠狠的看了过去，真是活像一只要咬人的狼崽子。
    可惜到底也只是个狼崽子，还没有撕咬猎物的本事。
    兰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公主让你跪着。”
    他咬牙，“我若是不呢？”
    兰茵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对他说，“那就把腿打断，也能让你跪着。”
    “反正公主说了，如果你不听话，只要别弄死，随我处置。”
    秦诀：“……”
    一瞬间他心中杀意翻涌，想弄死姜黎的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第十二章 再给你上一课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忽然传来姜黎轻飘飘的声音。
    她没有看到，却似乎已经猜到了秦诀的反应。
    她淡淡道：“秦诀，从小到大你受到过的欺辱比这严重的应该多的多？可你都能忍下来，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偏偏对我，你忘了谨小慎微，忘了隐藏情绪……为什么？”
    “呵，还不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就仗着我的喜欢无所顾忌，甚至我对你的一点点不好都会被你放大到无法忍受。”
    “但是秦诀……我可从来不欠你的。”
    秦诀倏然愣住，眼中的杀意逐渐散去，只隐隐流露出一丝茫然。
    他没读过书，也不懂得许多大道理。
    但……他觉得姜黎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对姜黎有恃无恐。
    不过不是因为她的喜欢，而是因为知道她的攻略任务，所以笃定她不会杀他。
    而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好像也没有错……她从不欠他的。
    所以她的确也没有义务要对他好，那么她与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他又为何要如此愤怒呢？
    不过是与其他人一样欺辱他的人罢了，没什么好生气的，总归只要他不死，便总有一天会让这些人都付出生命的代价……包括姜黎。
    秦诀肉眼可见的安静了下来，看的兰茵都惊讶不已。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窗户，再次信了姜黎之前所说，她以前都是为了自保在装傻罢了。
    想到这里，兰茵心中顿时多了坚定与信心。
    不管公主要做什么，她都会护在她身边！
    姜黎听到外面没了动静，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想了想她又说了一句，“还有，我们如今也算是合作关系，但你的合作对象只能是我，我的合作对象却也能是别人。”
    “我要是你，不管此时心里有多少怨气，表面上都绝对会恭恭敬敬，免得被当做弃子，错失这唯一离开牢笼的机会。”
    【嗯，反正我要做的只是当女帝，然后将他永远关起来，让他当不了反派。】
    【那么现在只要条件谈的来，靠嫁给谁脱身其实都不重要，他要是不配合就继续待在皇宫里受苦呗，大不了我再找个更好看也更听话的男人！】
    秦诀脸色顿时僵了僵，这是姜黎的心声，也就是说……她真的可能会放弃他！
    拳头微微攥紧，秦诀眸中神色几经变幻，最后终究还是按下了其中的不甘与愤怒。
    再多的折辱都忍下来了，也不怕再不多一个姜黎。
    毕竟……这次不只是离开皇宫的机会，更是走向他夺权第一步的机会。
    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娶了姜黎，那必定也意味着他与烈焰军扯上了关系……烈焰军，那可是庆国最锋利的一把刀。
    为了这个忍耐一时，倒也值得了。
    姜黎这个午觉睡的极好，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待睡醒走出屋子，她看到依旧在那里跪的笔挺的秦诀，微微眯了下眼睛，又坐在了屋门口那把椅子上。
    从旁边桌上拿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姜黎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皇兄，现在你的头脑清楚点了没？”
    姜黎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秦诀也就跪了一个时辰。
    他身体本就不太好，此时唇色更加苍白，但是却不见萎靡之色。
    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调整好心态了。
    抬眼看向姜黎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再没了之前那般丝毫不隐藏的恶意，反而显得极为平静。
    “此前是我做错了，如此公主可解气了？若不解气，我可以继续跪，跪到你满意为止。”
    姜黎略有意外的挑了下眉，细细打量了秦诀一番。
    他的目光也并未回避，任凭她打量。
    而后姜黎就轻轻笑了，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这才乖嘛。”
    【哦豁，训狼崽子初见成效啦。】
    【从前没人教育过他，他许多东西不懂全凭本能，会想的不够多实属正常。】
    【所幸脑子还算清醒，稍微调教一下还是能想明白事的嘛。】
    【嗯……但也不能调教的太聪明，不然以后怕是不好掌控了。】
    秦诀微微垂眸，掩去眸中的一缕暗色。
    他是该感谢姜黎的，感谢她让自己变的更冷静，也更明白如何韬光养晦。
    听着她得意洋洋的心声，他就更加期待，日后他拧断她脖子的时候，她会不会后悔今日教他的这些？
    姜黎完全不在意秦诀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管他表面上听话臣服就够了。
    此时秦诀的表现让她满意，她便也不吝啬笑容与关心。
    她起身走到秦诀身边，弯腰将他扶起，脸上满是关怀，“跪了这么久，皇兄一定很辛苦？”
    “快过来歇会儿，我让人给你揉揉腿呀。”
    “这么好看的腿，要是跪坏了我可要心疼呢。”
    秦诀下意识扯了下嘴角，似是觉得可笑，但很快又被他收了回去，很长记性的低头不语。
    而他听话的时候，姜黎也是真的很好说话，随后当真叫了个小太监给他揉着跪僵了的双腿。
    同时还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唉，皇兄还是太瘦了，得多吃些好的补补身子，男人还是得有点肉才行，不然会硌到我的。”
    秦诀：……？
    前面都没问题，最后一句话是什么鬼？
    他下意识就要黑脸，但又忍住了，而后挤出一句，“……我知道了。”
    【嘻嘻，刚刚是想骂我的？】
    【这种又气又要忍耐的表情，真是让人着迷啊。】
    【所以说，我最喜欢驯兽了，不管是真的兽还是这种张牙舞爪的却还没有杀伤力的小狼崽子，都很有趣嘛。】
    想着，姜黎看了一眼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如今宫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我不好在你这里过夜。”
    顿了顿，她忽然弯腰，一只手摸向秦诀的腰间。
    秦诀倏然一僵，只觉得那只手所过之处传来丝丝酥麻，让他下意识想去按住。
    但他依旧克制住了本能的反应，以及脸上差点就要流露出的厌恶和抗拒，就这样僵直着身体，任她的手在腰间游走。
    姜黎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反应，顿时如同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翘了翘唇角。
    下一刻，她从他的腰间摸到了她昨晚送他的那把匕首，直接将之抽了出来。
    在秦诀微微错愕的目光中，姜黎曲起手指在刀身轻弹了一下，“再给你上一课。”
    “真正的杀招是要不动声色，一击必杀的。”
    “像你这般总是下意识将手摸去腰间，又始终犹豫不决，不等于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的杀招在这里么？”

 第十三章 中看不中用可不行

    秦诀没想到自己微小的动作都被对方看在了眼里，一时间有些羞恼，只觉得在她面前又输了一筹。
    以及……他还以为她刚刚是要占他便宜，没想到只是为了拿匕首。
    【别说，这小腰还挺细……这么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劲儿？别没两下就不行了，中看不中用可不行。】
    秦诀：“……”
    他收回刚刚的想法，这女人的脑子里果然都是废料！
    姜黎见他脸色变幻，只以为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还挺满意。
    她拿着那匕首把玩了两下，又弯腰将其重新塞回秦诀手中。
    微微抬眸，姜黎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角带着清浅的笑，眸子却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我不喜欢只会无能狂怒的家伙，现在……该你让我看到你的能力了。”
    “今晚，就靠它保护好自己。”
    说着，她轻轻的笑着，直起身来转身离去，“希望明天过来，我看到的不会是你的尸体。”
    秦诀愣了愣，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再看一眼姜黎离去的背影，心中说不清的复杂滋味在蔓延。
    他一点一点捏紧了那把匕首，眼中逐渐流露出野兽一般的凶戾。
    他不会武功，但他有悍不畏死的勇气。
    想杀他的人，他拼死也会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
    姜黎离开了，她带来的东西却没带走。
    上好的被褥枕头，精致的糕点水果和茶叶，都是秦诀从未用过吃过的。
    可他站在那里盯着看了一会儿，却面无表情的上前，胡乱的将被褥卷起扔到了地上。
    泄愤似的想要踩上几脚，可脚抬起来了，最终却没能落下。
    他想起了姜黎的告诫。
    沉默片刻，终究是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掸掉上面的灰尘，好好的折好放进了柜子里。
    转身看向那些食物，秦诀脑海中蓦然想起姜黎的那句心声——小腰还挺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劲儿？
    微微捏紧拳头，秦诀猛的拿起糕点就拼命的往嘴里塞，像是要把今日所受的屈辱全部吃进肚子里。
    看不见，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了。
    大抵是因为庆帝的态度并没有很激烈，所以姜黎尽管一副没把皇后的告诫放在眼里的死不悔改模样，皇后那边却也没什么动静。
    倒是在回自己景明宫的路上，姜黎恰巧碰到了在御花园里散步的三公主秦湘和四公主秦楚。
    拥有原主记忆的姜黎，自然知道眼前这两人跟自己关系并不好。
    只不过她们这种小女孩儿之间的争斗，在她眼里都跟过家家似的，实在让她提不起什么兴致。
    故而此时遇见了，也没有想搭理她们的想法，径自就想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奈何她不想惹事，秦楚却见不得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身子一晃就拦在了她跟前。
    秦楚今年才十五岁，脸上稚嫩还未褪去，带着点儿婴儿肥，看上去就是个小屁孩儿。
    可小屁孩儿倒是十分的嚣张，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哟，你这脸都这样了，还好意思在皇宫里晃荡啊？”
    “我要是你，顶着这么一副丑八怪的模样，定是不好意思出去见人的！”
    姜黎微微扬眉，上下打量了秦楚一番，“哦”了一声道，“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秦楚先是一愣，继而很快反应过来，姜黎这是在嘲讽她本来就长的丑呢！
    她顿时勃然大怒，“你说谁丑呢？！”
    姜黎实在没心思陪小孩儿吵架，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好狗不挡道。”
    秦楚被姜黎气的要命，还想跳脚，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秦湘却开口了。
    “姜黎，楚楚从小被宠坏了是有些任性，但你的出身……总不该跟她一样不懂事？”
    “而且你这嚣张的态度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要以为你才是亲生的呢。”
    秦湘语气平静，却句句都是软钉子，暗戳戳的嘲讽。
    这倒是让姜黎来了点兴趣，她瞥了秦湘一眼，轻轻笑了，“你倒是不嚣张，但也改变不了你不是亲生的事实啊。”
    秦湘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是被姜黎这句话刺激到了。
    深深的看了姜黎一眼，她冷冷道，“姜黎，父皇母后一直待你不薄，我劝你还是不要再任性妄为，伤了他们的心。”
    姜黎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可走了。”
    说完，也不管秦楚有没有主动让路，直接伸手把她扒拉到一边儿去了，末了还要丢出一句，“看来不是条好狗。”
    一句话气的秦楚七窍生烟，“姜黎，我跟你拼了！”
    结果却是被秦湘给拉住了，尽管她脸色也不太好看，可寄人篱下的生活，却让她一直都很懂得隐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母后都没有管的意思，我们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这次是姜黎给自己找的麻烦不小，我们且静观其变。”
    秦楚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低头的时候，眼神中却流露出不甘……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凭什么让那个小贱人踩在头顶？她不服！
    姜黎回到景和宫，才坐下兰玉就端着一盅汤进了屋。
    她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语气寻常似随口问道，“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呀，奴婢给您煮的汤都快放凉了。”
    姜黎看了一眼那盅汤，卖相还不错，也就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而后才漫不经心的回道，“没什么，就是在冷宫睡了一觉。”
    兰玉脸上的笑容一僵，而后几不可察的流露出一丝嫌弃和鄙夷，又很快用更大的笑容盖了过去。
    “公主真是的，怎么大白天的也这么有兴致。”
    姜黎：……？
    意识到兰玉误会了什么，她有些无语，却也懒得解释。
    喝了几口汤，她便转身往书房那边走，“兰茵伺候就好，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兰玉这正准备跟上的脚步倏然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再次僵硬。
    她越发感觉到姜黎对自己的疏离，这让她感到心慌，此时就忍不住为自己争取，“公主，向来都是奴婢为您研磨的……”
    姜黎没有回头，回答的却是干脆又果断，不带半点情绪波动，“哦，那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第十四章 绝不背叛

    兰茵走在姜黎身后，转身去关书房的门，一回头就看见兰玉还呆呆站在原地，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莫名地，兰茵心里有点儿爽。
    于是她这常年都冷冰冰的人，却在门关上的前一刻，对着兰玉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兰玉于错愕之中猛的就回过了神来，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随着书房的门关上，被彻底隔绝在外。
    兰茵走到姜黎身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心情很好的模样。
    她虽一直以来懒得跟兰玉计较她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也无所谓会不会被姜黎误解，但……心底终究还是有不爽的。
    如今难得看到兰玉落了下风，淡漠如她也会有种大仇得报的神清气爽。
    姜黎坐在书桌前，似有所感抬头看了她一眼，“难得见你笑，开心？”
    兰茵下意识收回脸上的笑容，但迎着姜黎的目光，她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有点儿。”
    姜黎觉得好笑，她一只手拖着下巴，瞧着兰茵的时候，眼睛弯弯，看起来分外可爱。
    “因为我让你侍奉，还维护了你？”
    兰茵瞧着姜黎，目光比平时更柔和一些，她诚实的点了下头，“嗯……以往这种时候，公主都会维护兰玉。”
    兰茵话不多，对姜黎却是有问必答，回答的也都是实话，这极大的满足了姜黎的占有欲，她很喜欢。
    再加上武功高强又忠心耿耿，简直是她的梦中情仆。
    原着中姜黎虽然应该在昨日就死去了，以至于姜黎来了之后的剧情都是未知，但至少提供的信息让她可以确定一些人的立场。
    所以姜黎通过自己的观察，再加上原着内容的辅助，暂时对兰茵是信任的。
    对于让她顺心的，姜黎半点不吝啬好话。
    她伸手牵起兰茵的一只手，目光很是诚恳的看着她道，“兰茵姐姐，过去为了演的逼真，我确实是冷落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但你该知道，自从三年前之后，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你是跟我一起从姜家出来的，说是主仆，可在我心中却一直将你当做姐姐看待，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所以……兰茵姐姐，你不会生我气的，对吗？”
    兰茵愣愣的看着姜黎，目光却越发柔软起来，心中更是涌入丝丝的暖意。
    她比姜黎大了三岁，虽是主仆，但是心里头却也是将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
    她不善表达，但却从来都是尽职尽责的跟在姜黎身边，入宫三年愣是没让她被人欺负过半点。
    即便是对上那些皇子公主，为了维护姜黎她也一样动手，大不了过后再自己领罚就是。
    总归庆帝为了做给外面看，只要她不过分，便也不会打杀了她这个姜黎从姜家带来的奴婢。
    可惜就因为她话少，不如兰玉会哄人，姜黎与她便一直比较疏远。
    也不是没有伤心的时候，但此时听姜黎这样说，那一丝丝的芥蒂也顿时烟消云散。
    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兰茵忽然目光坚定的跪在了姜黎面前，改为仰视她。
    “公主，兰茵永远都是您最忠心的下属，无论何时，绝不背叛。”
    她不会说煽情的话，但“绝不背叛”四个字，她说的斩钉截铁，已然足以表达她的心。
    姜黎脸上重新露出笑意，将兰茵扶了起来，“就知道兰茵姐姐不会怪我，你也是我如今最信任的人呢。”
    一番话说完，姜黎也算是彻底笼络住了兰茵的心。
    系统007号看的啧啧称奇，“如果不是我昨日才亲自把你带来这里，我可能也要真的要信了你的鬼话。”
    它的宿主，撒谎的时候都不带脸红的吗？这话说的也太诚恳了点儿！
    瞧瞧，都快把兰茵忽悠瘸了，看她眼神中暗藏的炙热，只怕现在姜黎让她去死，她都不带问为什么的。
    姜黎矜持一笑，“基操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于是它突然就有些好奇，“你之前……也是这样的性格吗？”
    其实它更想问的是，到底是什么环境才养成了她这样的性格啊？
    于无数灵魂之中选中姜黎，是主系统自主分析定下来的，系统007号还真的没有特意去了解过她的身世背景。
    如今见多了她的各种骚操作，这才免不得有些好奇起来。
    姜黎神色如常，只淡淡回了一句，“是啊，我从来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这样才能让自己活的更好，不受伤害，不是吗？”
    嗯……据研究表明，大部分人特殊性格的形成，都与自身经历有关。
    系统007号觉得，姜黎必定也有一段特殊的经历，只是她不想说而已。
    它自己脑补去了，而姜黎也已经在兰茵研墨之后，开始提笔在纸上写起字来。
    姜黎自己本身就喜欢写毛笔字，算是略有小成。
    如今为了不露破绽，自是要第一时间临摹原主的字迹，免得日后惹来麻烦。
    旁边兰茵虽然看姜黎临摹自己的字，略微觉得有些奇怪，但姜黎的迷魂汤灌的很有用，这一点点的疑惑根本不会引起她的怀疑，甚至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
    就这样，姜黎在书房里头待到深夜，连晚饭都是让兰茵端进来吃的。
    这会儿月上中天，她才算是把原主的字迹临摹的差不多了，便伸了个懒腰走出了书房。
    抬头看向天上明月，姜黎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你说，秦诀能活过今晚吗？”
    兰茵略一迟疑，随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今日的事情皇后心里必定不忿，而且明日杨将军就要回朝，皇后出于对秦诀的厌恶，为了防止姜黎把事情闹的更大，有很大的可能会赶在今晚对秦诀动手。
    这一点兰茵想到了，而且她知道公主和秦诀应该也都明白。
    不过她不太懂，“公主若是担心，属下可以去救他。”
    姜黎还没等回答，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就是一个“卧槽”，“什么意思，秦诀怎么就活不过今晚了？”
    “他可不能死啊宿主，他死了你的任务就失败了，你也要跟着一起死的！你赶紧让兰茵去救人啊！”

 第十五章 谁让你来的？

    听着脑子里系统007号的嚎叫，姜黎有些烦躁的皱了下眉，“闭嘴！”
    然后它就老实了。
    呜呜呜，宿主好可怕！
    系统007号很委屈，但是又惦记着秦诀，还是忍不住碎碎念，当然这次它很识趣的放低了音量。
    “秦诀真的不能死，他到底要遇到什么危险呀？宿主你快救救他！”
    姜黎很无语，“我还以为你是长记性了，知道凡事都要听我的，结果原来只是因为太蠢，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007号：“……”
    更委屈了。
    姜黎开口回答了兰茵，也相当于是回答了系统。
    “不必了。”
    她说，“我又不是他妈……母亲，总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他。”
    “我们要走的这条路本就凶险，要是他连这点小危险都撑不过去，那早晚都要死的，还不如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系统007号再次忍不住强调，“可他死了你也会死啊！”
    姜黎：“那又怎么样？若是不能随心所欲，处处都要受制于人，你以为这样的活着，我很稀罕吗？”
    系统给她的任务如果是强制性的给秦诀当舔狗，信不信她昨晚上就自己抹脖子了？
    不过是因为这个所谓的攻略任务还是有很大自由度，可以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所以她才愿意接受。
    命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所以也别想用性命威胁她去保护一个无能的蠢货……尽管他长的还不错。
    总之秦诀到底值不值得她驯养，就看他今晚能不能活下来。
    兰茵对姜黎的任何话都没有意见，她说不救，她就不再关心，只低声道，“公主，时间不早了，夜里天凉，还是早些回屋休息。”
    姜黎回到房间洗漱过后打发走了兰茵，躺在床上却没有合眼。
    “宿主，你是不是担心秦诀，所以睡不着啊？要不还是让兰茵去救救他？”
    系统007号其实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它贼心不死，想让姜黎去救人。
    回答他的却是姜黎异常冷静的话语，“我只是不喜欢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死去，更不想死在别人的安排之下。”
    “如果要死，也得是我自行了断。”
    系统007号：“……”
    它不理解，它真的难以理解宿主的脑回路！
    好端端的，到底为什么非得要死啊？都好好活着不好吗？
    可惜它劝不动姜黎，只能焦灼的等待。
    姜黎不睡觉，却也没点屋里的灯，就在床上干躺着。
    然而躺着躺着，就忽然听到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更是看到窗外影影绰绰，似有人在。
    她微微挑眉，却也没喊，只饶有兴致的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影子，想知道这是来干什么的。
    系统007号有点儿紧张，“是不是刺客呀？要不你还是喊人来？万一不小心被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姜黎淡定道，“别急，先看看。”
    话是这样说，她的手却已经放在了枕头下面。
    那里放着一把剪刀，是她睡前在自己房间里面找到的最锋利的东西。
    时间太仓促，回头非得给弄个更好的防身武器不可。
    一面胡思乱想着，姜黎就看到那扇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随后“吱吱吱”几声，她就看到有什么活物被人从窗外塞了进来。
    虽说夜色太暗看的不甚清楚，但听动静……似乎是老鼠？
    而且数量还不少，因为对方是拿着小布袋子在往里倒的。
    放完了老鼠，那人就没再有别的动作，随即便动作轻柔的在关窗户了。
    然而手正要收回的时候，却冷不丁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腕！
    原来姜黎早就悄然起身靠近过来，刚好赶得及在最后一刻将人抓住。
    外面的人被冷不丁这么一抓，顿时受到惊吓，没忍住就叫出了声来。
    这时兰茵听到了动静，第一时间跑了出来，“怎么回事？”
    这人反应过来，拼命的往外拽自己的手要跑，姜黎却死死抓着不放。
    隔着一扇窗，她声音幽幽，“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
    这么耽搁一会儿的功夫，兰茵就已经赶到，发现事情不对劲，当即就把人给制服了。
    姜黎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出了房间，低头看向那被兰茵按在地上的小太监，微微一笑，“说，谁让你来的？”
    小太监拼命挣扎，却是怎么都不说。
    兰茵皱了皱眉，“这好像是御膳房的小全子……不过我见过，他跟四公主院里的人走的很近。”
    听到四公主，姜黎想到下午在御花园里遇到的两个人，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用放老鼠这么低级的方式，原来是小屁孩儿的报复啊。
    听见兰茵的话，小全子连忙摇头，“不关四公主的事！”
    姜黎挑了挑眉，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招招手示意兰茵附耳过来，低声与她说了些什么。
    兰茵听完她的话，神色显得有些古怪，忍不住看了小全子一眼。
    眼神……好像带着几分同情？
    那目光看的小全子更加不安，不由得砰砰磕头求饶，只说自己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求姜黎饶了他这一回。
    姜黎自然是没理会他，而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陆续出来了，瞧见这边的情况吓了一跳。
    兰玉急忙快步走上前来，语气中满是惊讶，“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进来个小贼，把人捆了。”
    小全子忍不住看了兰玉一眼，眼神中带着祈求之意，似乎想说些什么，又顾忌姜黎欲言又止。
    兰玉当即瞪了他一眼，“哪里来的小贼这么大胆子，你们还不赶紧捆了，送去慎刑司！”
    姜黎眉头一挑，“谁说要把他送慎刑司了？”
    兰玉一滞，随后脸上露出笑容，柔声劝道，“公主，不值当为了这种奴才脏了自己的手，而且现在皇后还在气头上，再传出您私自用刑的话怕是不太好……”
    姜黎玩味的笑了笑，盯着兰玉说道，“你就不好奇，这大晚上他是怎么悄无声息进来咱们院子的？”
    兰玉脸色微微一僵，而后立即厉声朝其他人说道，“你们晚上是不是又忘记锁后门了？真是一群蠢货！”
    “今日这是没出什么严重的事，不然你们一个个脑袋都别想要了！”
    说完，又转头柔声朝姜黎说道，“公主，想来只是下人们一时疏忽，您不要生气，这人……就算要审问，也还是交给慎刑司处置？”

 第十六章 谁说要用刑了？

    姜黎好笑的瞧着，只觉得这兰玉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难怪能把原主哄的服服帖帖。
    可惜现在还不是跟她翻脸的时候，姜黎也懒得拆穿她，只道，“行了，我又没说要对他用刑，你急什么？”
    “你应该清楚，我这人最是心软，怎么可能忍心动用什么刑罚呢？”
    兰玉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显然对姜黎说自己心软这件事是极为的不认同。
    当然她此时心里多少有些发虚，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问。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姜黎要干什么了。
    只见兰玉从厨房里头拎出一个水桶，里面也不知道是装着什么，还热气腾腾的。
    姜黎早让人搬了椅子在院子里，周围的灯笼也都点上了。
    小全子被绑着跪在她跟前不远处，这会儿正瑟瑟发抖呢。
    而兰茵拎着水桶来到小全子跟前放下，其他人不禁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看，“兰茵姐姐，你这拿的什么呀？”
    兰茵没有回答，其他人因为光线不是太亮，不由得凑的更近去看。
    凑的近了，鼻尖不禁传来一阵说不清的味道，似带着些肉香，但这香味里面又带了些说不明白的恶心味道。
    而当他们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禁“啊”的大叫了一声，一个个吓的跌坐在地上，“这这这……这……”
    兰茵看着这群平日里跟在兰玉屁股后面耀武扬威的家伙，嘴角好心情的勾了勾，“怕什么？不过是老鼠汤而已。”
    兰玉刚刚忍着好奇没凑过去，如今听到兰茵的话，脸色不禁也是变了变，“老……老鼠汤？”
    “是呀。”
    回答她的是姜黎，她笑眯眯的撑着下巴，看向那被捆着的小全子说道，“虽说你不请自来，但我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这大晚上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所幸你自己带了食材过来，刚好可以好好招待你一下呀。”
    小全子已然是吓的脸色惨白，不禁拼命的摇头，“不要，我不要喝老鼠汤！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姜黎自是不理她，只一抬下巴，朝那两个还跌坐在地上的小太监说道，“客人手被绑住了，你们还不赶紧过去帮个忙？”
    两人面色一苦，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惹了姜黎一个不高兴，再给他们也灌上两碗。
    壮着胆子，两人走过去接过兰茵手里的水瓢舀起一瓢。
    这一眼看过去，里面还带了只灰老鼠。
    说是老鼠汤，可这老鼠也根本没处理过，就是整只扔在里面的。
    汤里偏偏还放了些葱花漂着，看上去要多恶心人就有多恶心人。
    尤其知道里面是什么，再闻那气味儿就更恶心了，其中一个小太监没忍住，弯腰就干呕起来。
    另一个怕姜黎生气，只好自己去掰开小全子的嘴巴，开始往里灌。
    小全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挣扎，汤洒出去大半，但也依旧有大半进了他嘴里。
    这汤姜黎特意让兰茵放了些凉水进去，保持在一个烫不死人，但会疼的温度。
    而且凉水配热水，再加上老鼠，保管他喝完药回去拉上几天。
    这可谓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比打板子狠多了。
    没一会儿，一瓢汤就灌完了，那只死老鼠跟着汤水一起进了小太监的嘴里，他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吐了。
    如此一来，其他人也都忍不住跟着吐了起来，这场面别提多恶心！
    兰玉看的面色发白，只觉得现在的姜黎简直变态，比之前的张扬跋扈可怕多了。
    她心底不禁一阵忐忑不安，忍不住想，她若是暴露了……也不知道姜黎又会怎么对她？
    这样一想，她就浑身发寒。
    偏偏这个时候，姜黎忽然说了一句，“瞧瞧你们这笨手笨脚的，多浪费东西啊。”
    “算了，你们把人按住，兰玉，你去喂。”
    兰玉不禁一个哆嗦，微微瞪大了眼睛，“公……公主……”
    姜黎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你不愿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如此模样，兰玉心都在打颤，又哪里敢说不愿意这样的话呢？
    “奴婢……奴婢这就去！”
    强忍着不适，兰玉继续给小全子灌老鼠汤。
    但是由于已经灌了不少，再加上恶心，这回尽管被迫仰着头，却还是一下又吐了出来。
    他这一吐，直接吐在兰玉身上，兰玉顿时一声惊叫，手中的水瓢没拿稳，直接掉落在地。
    打翻的汤水撒了她一身，死老鼠更是滚落在她脚下。
    她顿时发出疯了似的尖叫，而慌乱之间又不小心一脚踩在死老鼠上面，本就被炖过的老鼠一下被踩扁。
    鞋底传来的软绵恶心的触感让兰玉一僵，颤颤巍巍低头去看，然后……两眼一翻，就昏死过去了。
    怎么说呢……这院子里怎一个乱字了得啊。
    姜黎看了场热闹的戏，就是觉得兰玉太不中用，这就晕了。
    正想着让别人继续给小全子灌，他却再也撑不住了。
    明明被绑着，他却硬是靠蠕动爬行着往姜黎这边凑，嘴里崩溃大喊，“公主我知道错了，我招，我全都招！”
    姜黎微微挑眉，略有些失望的说道，“汤还剩了大半桶呢，真浪费。”
    一听这话，小全子更是脸色惨白，也不等姜黎再问，飞速说道，“是四公主身边的宫女玉蕊，是她指使我来的！公主您就放过我！”
    丝毫不意外的答案，姜黎点点头道，“早说不就不用受这份儿罪了？”
    说着，她起身朝兰茵说道，“带上给四公主留的那份儿，咱们去灵玉宫。”
    长夜漫漫，正愁怎么熬呢，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给她找点乐子，好事儿啊。
    姜黎带上兰茵，又让一个小太监拽着小全子，一行四人也不管是深更半夜，就朝着秦楚的灵玉宫去了。
    她的住处离灵玉宫略远，需要穿过御花园走到另一头。
    而冷宫就在御花园往里面更深处的位置。
    走到那边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遥遥朝那边望了一眼。
    一片黑暗与死寂，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正在经历着一场生死争斗？
    秦诀，可别让我失望啊。
    路上遇到了几队巡查的侍卫，不过以姜黎的身份稍微几句话也就打发过去了，很快就来到了灵玉宫的门口。
    兰茵上前敲了敲门。
    想来是有人正在等这小太监办完了事过来回话，所以很快就有女子的声音在里面警惕的响起，“谁呀？”

 第十七章 就是我又怎么样？

    兰茵没说话，只朝小全子示意了一下。
    小全子战战兢兢，却也不敢再违逆姜黎。
    深吸一口气，他开口回道，“是……是我，御膳房的小全子，来给玉蕊姐姐回话儿的。”
    他这么一说，里面顿时传来了开门栓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宫女的抱怨。
    “真是的，你怎么这么慢？玉蕊姐姐说你很快就能回来，结果我等了你快一个时辰，困死我了。”
    随着门被推开，里面的宫女跟兰茵来了个脸对脸，喋喋不休的抱怨戛然而止。
    她脸色猛的一变，下意识就要关门。
    可她的反应又哪里会比得过兰茵一个习武之人？才有这么一个动作，就被兰茵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随着她整个人倒飞出去，门也被带的“哗”的一声大开。
    宫女惨叫连连，瞬间惊醒了其他人，下人们陆续着急忙慌的跑出来查看。
    因为姜黎和兰茵都并未急着进去，所以他们一眼也只看到了大开的院门和倒在地上哀嚎的小宫女。
    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急忙过去扶人，“怎么了这是？”
    小宫女被兰茵一脚踢的岔了气儿，这会儿有些说不出话，只颤颤巍巍的抬手指着大门外。
    其他人这才意识到什么，不禁纷纷抬头朝大门那边看去。
    姜黎就是在这众人的瞩目之中，缓缓走入院门。
    “长……长荣公主！”
    看清姜黎的那一刻，他们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而玉蕊瞧见她身后那被五花大绑的小全子，更是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姜黎以往就张扬跋扈，玉蕊一向是有些害怕她的，这会儿一见事情不妙，知道不是她能顶下来的，立马转身就往秦楚的屋里跑。
    “不好了公主，长荣公主带人来了！”
    姜黎也没拦着，只示意兰茵关好大门，“看好了，一个都别放出去。”
    教训人的时候，她可不想被人扫了兴。
    说完，她又看向那群懵逼缩在一起的宫女太监，“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给我搬套桌椅出来？难道要我一直站着吗？”
    这大半夜的姜黎带人强闯灵玉宫，按理来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应该护着自家主子，不应该答应姜黎这无礼要求的。
    但是……架不住姜黎气场太强，几乎下意识他们就乖乖听话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人都已经在搬桌椅了。
    这都搬到一半了再放下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自家公主还没露面，他们再惹怒了姜黎，只怕要吃亏。
    如此一来，也就只能是一咬牙把事情给做完了。
    于是等到秦楚迷迷糊糊被玉蕊从床上拽起来，又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院子中央端坐的姜黎。
    而她宫里的奴才们，则是整整齐齐在左右跪了两排。
    见她出来，姜黎抬眼瞥了她一眼，还十分不满的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慢？”
    秦楚：？？？
    不是，这不是她的院子吗？到底谁才是主人啊！
    秦楚气的头脑发晕，快走几步怒气冲冲的喊道，“姜黎，大半夜强闯我灵玉宫，你找死吗？！”
    她一副气急败坏想要打人的模样，不过还没等靠近，就被兰茵上前一步拦住了。
    要说兰茵在宫里头也算个传奇人物了，除了皇上皇后不能打，其他任谁敢欺负姜黎她都敢上。
    虽说跟他们动了手之后势必要遭到惩罚，打上一顿板子的，但人家被打的再惨也不在乎，下次还敢。
    秦楚这样的性子以往自是也没少跟兰茵打过交道，对她多少有点儿犯怵，这会儿兰茵挡在姜黎身前，也没做什么，她就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了。
    但如此一来，她心里就更加憋屈气愤，不能发泄在姜黎身上，就得发泄在别人身上。
    她恼怒的一脚踢倒旁边跪着的小太监，“蠢货，谁让你们给她搬椅子的！”
    “她来找我麻烦，你们还好好伺候着是吗？还知不知道谁才是你们主子？”
    宫人们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主子打架奴才遭殃，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可是心里再苦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秦楚顶嘴啊，只能是拼命磕头认错。
    姜黎有点儿不耐烦，手轻轻在桌子上叩了叩，“行了，我可不是来看你训奴才的。”
    说着，她给兰茵一个眼神，兰茵就把身后五花大绑的小全子给推到了秦楚跟前。
    “深更半夜的，四公主都不忘让人给我送一份大礼。”
    “我这人最是知恩图报，收了礼物这不就连夜过来还礼了吗？”
    秦楚刚刚已经听玉蕊说了情况，这会儿看见小全子，目光不由得闪了闪。
    到底年纪不大，做了坏事被抓包，是会心虚的。
    但她嘴也是真的硬，一梗脖子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黎也不生气，一手拄在桌子上，略显慵懒的撑着脑袋，而后抬脚在小全子屁股上踢了踢，“她说不知道呢，你不会是在撒谎骗我？”
    她语气不如何严厉，踢他也并未用多大力气，小全子却像是受了惊似的，身子猛地一颤。
    秦楚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心中着恼，随即也出言训斥，“你是哪儿的奴才，连本公主也敢污蔑，活腻歪了吗？”
    两边都在威胁，小全子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可也知道今日是势必要得罪一个，避不开的。
    见识过姜黎的手段，小全子如今是半点儿不想得罪姜黎，倒是秦楚……虽说这位才是正统的公主，但到底年纪小心软，总比那恶女好的多。
    心中如此权衡，小全子顿时一脸哀求，“四公主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奴才！”
    “奴才为了帮您办事，差点儿死在景和宫，长荣公主太狠了，奴才不得不招啊，公主您心肠最是慈悲，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秦楚的确是个容易心软的，脸皮也薄。
    见小全子哭嚎的如此凄惨，一时间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禁气的骂了一声，“行了别嚎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说完，她傲然的朝姜黎一抬下巴，所幸就承认了，“就是我又怎么样？你对我不敬，我还不能给你点儿教训了？”

 第十八章 伺候四公主喝汤

    看着秦楚的模样，姜黎忽然低低的笑了一下，似是在自言自语，“倒是很久都没有见过，有人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了。”
    秦楚以前跟姜黎交锋，虽然说不上赢了多少，但也基本上没吃过什么亏。
    兰茵会保护姜黎不假，但她也不傻，如果是姜黎主动要求她打谁，兰茵也不会去做的。
    就算姜黎处境微妙，但在皇宫里头毕竟也是人在屋檐下，能保证不被欺负就得了，还要反过来欺负她这个真正的公主，那怎么可能呢？
    所以这会儿虽说做坏事被抓了包，姜黎还大半夜就过来了，但秦楚私心里根本不觉得姜黎敢把她怎么样。
    这会儿她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得意之色，“白天你才为了秦诀那个贱种惹了母后不高兴，脸上的红肿都没消呢，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招惹我。”
    “不然我去母后那边狠狠告你一状，看母后是帮我还是帮你！”
    越说，秦楚底气越足，最后颐指气使的一指大门口，“现在赶紧滚，我说不定还能既往不咎！”
    姜黎也不生气，只道，“走是要走的，但也得还了礼再走，不然我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手一抬，兰茵便将食盒里面的汤拿了出来，小心的放到姜黎手上。
    折腾了这么久，汤已经只是温热而已，倒也不烫手，姜黎稳稳的就拿在了手里。
    夜色正浓，秦楚只能看到姜黎拿着一碗汤，但具体是什么汤就不清楚了。
    所以她不禁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姜黎，你拿着碗汤做什么？”
    “你不会是大半夜的过来，就是专门为了给我送一碗汤？”
    姜黎巧笑嫣然，“四公主说对了，这可是我特意让兰茵刚熬好的呢，这会儿还温着，喝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秦楚越发摸不着头脑，心说姜黎难道这是转性了，知道要讨好她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飘飘然起来，冷哼一声便傲然道，“你要是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
    “行了，汤放着，我要休息了，赶紧滚蛋！”
    她话刚说完，那边的小全子忽然就“哇”的一声吐了。
    因为他离秦楚很近，即便吐的时候还知道歪个头，却还是不免惹来秦楚的一声惊呼，“啊！你想死啊！”
    小全子心里苦，自姜黎端出那碗汤开始，他胃里就在翻滚，已经是忍了又忍，可惜生理反应太大，最终还是没能克服的了。
    这会儿被秦楚怒骂，他有心想解释也发不出声，只趴在那里恨不得连胃里的酸水儿都全部吐出来才好。
    秦楚黑着脸气的不行，只觉得在姜黎面前又丢了脸，语气不禁更差，“我让你滚蛋，你还站这儿干嘛呢？”
    姜黎也不生气，只右手拿着勺子在汤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
    “那可不行，我专门跑这一趟，汤自然要亲自喂给四公主才好。”
    秦楚一愣，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了。
    她警惕的后退半步，“你……你什么意思？”
    姜黎看着她轻轻笑了，“没什么意思……兰茵，还不伺候四公主喝汤？”
    兰茵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当即上前一步靠近秦楚。
    秦楚吓了一跳，急忙拉了玉蕊挡在自己身前。
    玉蕊也怕，但还是得硬着头皮护着，“你……你要干什么？不得对四公主不敬！”
    兰茵依旧没有说话，只手上一个动作，便直接将玉蕊丢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哎哟”一声惨呼。
    秦楚更是花容失色，“你要造反吗？来人啊，还不赶紧拦住她！”
    之前不觉得，这会儿秦楚看看面无表情的兰茵，再看看脸上带着笑意的姜黎，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汤……该不会是放了毒药？姜黎是不是疯了？！
    那些跪着的宫女太监见情况不对，急忙起来护着秦楚，而秦楚也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转头往屋里跑，心想进屋锁上门就好了。
    可惜兰茵动了真格的，这几个宫女太监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几乎片刻就全部被放倒了，而秦楚也在即将跑进屋里的时候，被兰茵一把按在了肩膀上。
    秦楚只觉得身后的兰茵如同死神降临一般，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四公主，我家公主请您喝汤。”
    秦楚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竟是被吓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一面哭一面拼命挣扎，可是兰茵力气太大，很快就将她双手禁锢在背后，另一只手牢牢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姜黎的方向。
    姜黎脸上依旧带着那样的笑容，这会儿正稳稳的端着那碗汤，一步一步跨过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宫女太监，来到了秦楚面前。
    秦楚拼命挣扎着，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因为下巴被兰茵捏着，说的话有些不清楚，但囫囵倒也能听出大概得意思。
    “不要……我错了，你不要过来！”
    “呜呜呜呜……我不想死！”
    秦楚是真的怕了，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害怕！
    姜黎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只走到她跟前站定，“秦楚，我这人呢……一向是最懂得礼尚往来的。”
    “通常旁人不招惹我，我也懒得搭理旁人，但……如果有人想要欺负我，那就一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心里才会舒服。”
    “所以啊，想要害我的人，除非有必胜的把握让我一击毙命，否则的话就得做好被我十倍报复回来的准备。”
    说完，姜黎脸上的笑容消失，只目光幽幽的望着秦楚，抬手间不带任何犹豫，便将那碗汤直接放到她嘴边灌了下去。
    秦楚想要挣扎，却比不过兰茵的力气，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姜黎将那汤尽数给她灌了下去。
    那一刻，秦楚以为自己一定会死。
    于是当姜黎把汤灌完，兰茵松开手，秦楚就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一双大眼睛此时显得茫然而恐惧，“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直到这会儿，姜黎才终于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放心，汤里没毒。”
    秦楚的双眼陡然重新汇聚出希望，惊喜的仰头看向姜黎，“……真的吗？”
    姜黎勾了勾唇角，“当然。”
    秦楚狂喜，然而下一刻，姜黎却忽然手一松，那空碗就掉落在地，摔成了碎片。
    而碗里剩下的一只死老鼠，也就这样刚好的摔在了秦楚眼前……

 第十九章 一点小小的回礼

    秦楚脸上那还未来得及彻底绽放的笑容，倏然僵住。
    她呆呆的盯着地上的死老鼠，似是傻了一般。
    姜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如恶魔的低语。
    “一点小小的回礼，可还喜欢？”
    “我这人心眼儿小，疯起来更是连我自己都怕……秦楚，聪明的话，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
    “否则下一次……给你灌的可能就不是老鼠汤，而是老鼠药了。”
    说完，姜黎也不等秦楚再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回宫。”
    直到快走出大门的时候，姜黎才听到身后传来秦楚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疯狂的呕吐声。
    嗯……想来今晚秦楚是睡不着了。
    兰茵看着走在前面的姜黎，满眼都是佩服。
    而另一个小太监，则是满眼惊惧……呜呜呜，公主怎么忽然变的这么可怕？以后可千万得小心伺候着，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一行三人，唯有姜黎心情平静。
    在她看来，今夜对秦楚只是以牙还牙，基本操作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至于如此对待秦楚，后续会给她惹来多大的祸事，她也没在怕的。
    回景和宫的路上，姜黎他们再次路过御花园。
    在经过荷塘那里的时候，兰茵忽然警觉的看向对岸的树丛方向，低喝一声道，“什么人？”
    姜黎一愣，随即也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不过等了片刻，却也并没有看到有人出来。
    兰茵皱了皱眉，低声询问姜黎，“要不要过去看看？”
    姜黎盯着那一片阴影，眼睛忽然眯了眯，片刻之后她收回目光，“不必了。”
    说完，她没有再停留，继续朝前面走去。
    在转了个弯，即将离开御花园的时候，他们却又迎面遇上了一队巡逻的侍卫。
    对方瞧见姜黎愣了愣，但也知道她素来跋扈，心中疑惑也没敢多问，只纷纷低头见礼，“见过长荣公主！”
    姜黎“嗯”了一声正要离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脚步微微一顿。
    “等等。”
    她声音忽然抬高了几分，那一队正要离开的侍卫不由得顿住，有些疑惑的转过身来，“公主有何吩咐？”
    姜黎却只是看着那领头的侍卫长，“你叫什么名字？模样长的倒是不错。”
    侍卫长一愣，随即想到一些关于姜黎的传言，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长荣公主……该不会是看上他了？？？
    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但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卑职……陆盏。”
    “你是陆盏？”姜黎挑眉，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位书中的重要角色。
    陆盏虽说只是个御前侍卫，但家世却不一般，乃是兵部尚书之子。
    原着中，后来秦诀造反逼宫，是陆盏率领御前侍卫誓死守卫皇宫的。
    此人忠勇，与书中的男女主也有些交情，可惜死在了秦诀手中。
    姜黎回想着书中的内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轻轻笑了下，“身子还是单薄了些，没事儿的时候还是多练练。”
    武功若是再强点儿，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是这话落在陆盏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刚刚还在怀疑姜黎是不是看上他了，这会儿这么一句略显暧昧的话，顿时更是让陆盏心中一紧。
    他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万分警惕的开口，“多谢公主，不过卑职身份低微，实在担不起公主的关心……若是没有其他事，卑职就带人继续巡逻了。”
    姜黎没在意他的警惕，只是目光往来时的方向瞥了一眼，心说应该差不多了？
    想着，她便又微微抬高了声音，“如此，我就不耽误陆大人了，请便。”
    陆盏得了这句话，顿时逃也似的带着人匆匆走了。
    姜黎原地站了片刻，没听到那边传来什么动静，这才转身说道，“走。”
    回到景和宫，时间已经很晚了。
    姜黎洗漱了一下，就躺到床上闭了眼睛。
    系统007号见状，有些忍不住的开口询问，“宿主，你不是说不喜欢无知无觉的死，所以不睡了吗？”
    “是啊，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不会死了，当然就可以睡了。”
    系统007号：？？？
    不是，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它不知道的事情吗？
    它第一次觉得因为智商跟不上宿主，而显得格格不入。
    明明姜黎所经历的事情它也都看到了啊，可为什么好像总是被她落下了一大截儿呢？
    可是看姜黎这会儿似乎很困，它便也只能忍住好奇心，不再打扰。
    嗯……只能说见识过今晚姜黎是怎么整治秦楚和小全子的人，大概没人会不怕她？
    即便系统007号不是人，它也觉得怕！
    第二天一早，姜黎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门外隐约传来对话声，听的不甚真切，只断断续续的能捕捉到一些关键词。
    御花园、莲池、尸体。
    没睡好的姜黎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说话的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戾气，“外面说话的人滚远点儿！”
    声音不算太大，外面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显然，昨晚的姜黎的确给所有人都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的话现在在他们看来就是圣旨，是要绝对服从的。
    ……即便已经日上三竿，姜黎不想起，也没人敢去叫。
    可惜世界是安静了，姜黎的困意却也随着开口说了一句话而彻底消散。
    她安静的躺了一会儿，终于是烦躁的坐起身来，嘴里恨恨的嘟囔着，“果然……所以打扰我睡觉的人都该死！”
    在起床气的支配下说出的气话，当然是算不得数的。
    但系统007号却是吓了一跳，急忙开口劝道，“宿主，你是来攻略反派的，可不是来做反派的！”
    “别戾气这么大，动不动就要杀人啊！”
    姜黎有点无语，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不动就杀人了？我杀谁了？”
    一句话把系统问住，仔细想想……好像姜黎还真的没杀过人。
    可为什么她一个人都没杀，却莫名就是给人一种格外凶残的感觉呢？？？
    以至于它觉得因为睡觉被吵醒这种小事就杀人，完全是姜黎干得出来的事，一点不稀奇！
    这个……应该不是它的问题？
    姜黎不太会穿古代这种繁琐的衣服，所以下了地只随便披了件外衣就推开了房门。
    “刚刚在我门口说话的人，滚过来！”

 第二十章 特来请罪

    姜黎一句话，顿时吓的院子里干活儿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实在是她语气不太好，一看就是要出来算账的样子……
    刚刚在她门口说话的两个小宫女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但是刚刚许多人都看见了，她们也不敢装死不出去。
    于是两人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走过去，还没等到跟前就直接跪下了。
    “公主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就饶了我们这一次！”
    一面说，两人一面砰砰磕头，活像是慢了一点，姜黎就得剐了她们似的。
    系统007号顿时表示：“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你要杀人？”
    姜黎：“……”
    下次她会收敛一些的，瞧瞧这些人被她吓成什么样了？
    “别磕了，记得下次不要打扰我休息。”
    说着，她往门板上轻轻一靠，在两人的千恩万谢中开口，“刚刚你们在说什么？莲池、尸体？”
    两个宫女闻言，急忙将早上听说的事跟姜黎说了。
    “听说今天早上有人在莲池里面发现了四具太监的尸体，都是在浣衣局里做苦力的。”
    “四个人都是被人用刀杀死的，咦，听说血染红了半个莲池，可吓人啦！”
    “偏偏发生这么大的事，巡逻的侍卫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因此震怒，责令侍卫三日之内抓到凶手呢！”
    两个宫女都并未亲眼看到，大多数都是听旁人说的，却也觉得是件挺可怕的事。
    但是她们没想到，姜黎听完却忽然笑了。
    笑容十分灿烂，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两个宫女一脸懵逼，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把姜黎给逗笑了。
    随后姜黎却已然转身回屋去了，“来个人，帮我穿衣服。”
    这种细致的活儿，平日都是兰玉做的，但……嗯，昨晚兰玉受惊过度，今日还萎靡不振，直接告假了。
    于是其他人推诿之后，最后还是兰茵进屋伺候的。
    以前姜黎总嫌她粗手粗脚，这会儿兰茵不禁也有点迟疑，“公主，我来可以吗？”
    姜黎莫名其妙道，“你会穿衣服就可以啊，这有什么好问的？快来。”
    姜黎这随意的态度，让兰茵松了一口气，同时她又觉得开心。
    看来公主说的都是真的，她从未嫌弃过自己，以前都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而已。
    想着，她上前为姜黎穿衣服，说话也更放松了一些。
    “公主，那些尸体……昨夜我们经过的时候还没有。”
    兰茵说的委婉，姜黎却知道她想问什么。
    她点点头直接给予了肯定，“嗯，回来的时候我们撞上，他应该就是在处理尸体。”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用明说两人也都知道是秦诀。
    兰茵精神一震，又忍不住道，“那您后来拦住陆大人，也是因为……”
    姜黎坦然答道：“是啊，若是没帮他拦陆盏一下，只怕就要撞上了。”
    “他不会武功，却能在那四个人手里活下来，还把人全杀了，的确有点本事。”
    “就是做事还不够稳妥，不过不是大事，日后再慢慢调教。”
    听她这样说，兰茵笑了笑，“看来公主对他很满意。”
    “还行。”姜黎非常直白的表示：“主要是还没遇见长的比他更好看的。”
    她这人从不相信爱，自然也就不追求爱。
    所以对男人的要求也就只剩下了一个——模样足够赏心悦目。
    所幸这一点上秦诀还是十分符合的，否则她大概早就对他失去兴趣了。
    两人说话间，姜黎衣服穿好，兰茵又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正挑选着今日要戴哪根簪子呢，门外却忽然传来宫女着急忙慌的敲门声。
    “不好了公主！皇后娘娘身边的袁嬷嬷亲自过来，说要带公主去凤仪宫问话呢！”
    姜黎眉头一挑，脸上半点不见慌张。
    昨日秦楚被她那么折腾，今日必定是要告状的。
    毕竟是亲生女儿，皇后不生气都怪了。
    “知道了，稍微等会儿。”
    说完，姜黎又让兰茵给自己脸上抹了些辣椒水。
    这原本经过一夜已经有些消肿的脸，不出片刻便又重新红肿起来。
    兰茵看的心疼，“公主，脸上皮肤娇嫩，还是不要太折腾了。”
    姜黎对着镜子看了看，无所谓的回道，“没关系，最后一次了。”
    说完，她将脸又用清水擦拭一遍，而后拿出画眉用的炭笔，手指搓下来一些黑色，就往眼底抹去。
    片刻之后，一个脸上红肿，眼底还带着青黑的妆容就新鲜出炉了。
    对着镜子照了照，姜黎十分满意，想了想又拿出擦脸的粉在嘴唇上面拍了拍。
    这下连嘴唇也足够苍白了，一眼看过去时足以让人吓一跳的程度。
    姜黎满意起身，“兰茵，你留下给我准备些吃的，回来就要吃。”
    兰茵一愣，随即急忙说道，“我还是陪公主一起去！您一个人我担心……”
    “没事的。”姜黎拒绝她道，“今日要面对的是皇后，就算你在也不能动手，说不定她们还要拿你开刀。”
    “乖乖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走出房间，那袁嬷嬷一眼瞧见姜黎的模样也是不由吓了一跳，“长荣公主，您这是……”
    姜黎叹了一口气，哀哀戚戚的说道，“昨日受了些惊吓，一夜都没睡好……不过既然是母后叫我，那我自然是不碍事的，多谢嬷嬷关心了。”
    袁嬷嬷：“……”
    本来她看着秦楚长大，今日见秦楚的模样是气急了姜黎的，但这会儿……算了，好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一会儿皇后自会处置她。
    想着，袁嬷嬷便也没再多话，这一转身道，“随我走。”
    姜黎身边没带宫女，便一人这样跟着袁嬷嬷到了凤仪宫。
    刚进大门，就隐隐约约听到屋里有哭声传来……嗯，不用说也知道，定是秦楚的。
    待走近了，袁嬷嬷上前轻轻叩门，“娘娘，长荣公主带来了。”
    屋里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后是皇后冰冷的声音，“带进来。”
    姜黎走进屋子，皇后放下茶杯转头看她就要说话。
    结果还没等她看清姜黎的模样呢，就见姜黎扑通一声跪下了，“呜呜呜呜……母后，儿臣有罪！特来向母后请罪！”

 第二十一章 母后你杀了她吧！

    姜黎这突然的一下子，着实是将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皇后都被她给整不会了，顿了一下才发现准备好的那句“你可知罪”，已然是用不上了。
    皇后这边卡了壳，昨晚受尽惊吓的秦楚更是一见了姜黎就哆嗦，这会儿连哭声都下意识放轻了。
    好在屋里还有一个三公主秦湘在。
    她看出皇后被姜黎这一下乱了节奏，便主动先行开了口。
    “姜黎，大家都是一家人，四妹妹有再大的不对你也不该如此对她。”
    “你可知道那老鼠有多脏，你也敢拿来炖汤给四妹妹喝，万一染上疫病，那可是会死人的！”
    秦湘一句话说的轻飘飘，却足以将皇后的怒火挑起来。
    而秦楚更是听到这番话，又忍不住转头吐了起来。
    这一晚她已经不知道吐了多少次了，胃里酸水儿都快吐没了，别提多难受了。
    而皇后本就恼怒，见秦楚这个模样，更是心疼不已。
    “姜黎，陛下和本宫好心收养你，供你锦衣玉食整整三年，你就是这般报答我们的？！”
    “还是说，你就是想杀了楚儿，好取而代之吗？”
    这话可真是越说越严重了，直接上升到谋杀。
    而秦楚的主动招惹，倒是被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揭过了。
    姜黎扯了扯嘴角，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还真是有点儿似曾相识呢……她那现代的亲生父母，不是也曾如此偏袒她的妹妹吗？
    可惜，亲生父母的伤害她都能不在乎了，如今又怎么能被这心怀鬼胎的养父母给拿捏了？
    抬起头，姜黎泪眼婆娑，“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也是一时糊涂啊！”
    “您也知道，儿臣最怕老鼠了，当时四公主指使小太监放了十几只老鼠进儿臣的卧房里。”
    “儿臣当时吓疯了，好不容易宫女太监将老鼠捉了，儿臣被吓的失了心智，一心只想着要以牙还牙，这才做了错事。”
    “而且母后您也不必担心，儿臣也被老鼠咬了一口，若是那些老鼠真的带有鼠疫，那儿臣也是得陪着四公主一起去的。”
    她这一抬头，憔悴的模样就吓了几个人一跳，再一听这回答……嗯，原本底气十足的几个人，莫名就气短几分。
    因为姜黎说自己也被老鼠咬了，如今他们更是不好再揪着会不会得鼠疫这件事说了。
    要是真有鼠疫，那追究起来也是秦楚先害她性命的。
    更何况他们也早就找太医过来看过秦楚了，除了惊吓过度，以及她自己吐的太厉害伤了肠胃，其他并未什么不妥。
    屋里安静了一瞬，但皇后并未因理亏就准备将此事揭过。
    她冷冷的看着姜黎，“你一句惊吓过度，就能对我楚儿做出这种事来，那你下次惊吓过度，是不是也准备来我凤仪宫胡闹？”
    “姜黎，皇宫可不是你姜家府宅，可以任由你胡闹！”
    “这三年里本宫念在你痛失亲人，已经是对你一忍再忍，但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荒唐事就无人知晓！”
    “今日你闯下这样的祸事，本宫若是再不罚你，只怕难以服众。”
    姜黎半点儿要为自己求情的意思都没有，只连连点头道，“母后说的是，都是儿臣不好，母后您罚儿臣！”
    “为了让您解气，不如就打我一百个板子怎么样？”
    “这般打完，我屁股定然是要开花了，没个月下不了床的，母后可能解气？”
    皇后：“……”
    秦湘：“……”
    秦楚：“……”
    见她们都不说话，只表情怪异的看着自己，姜黎若有所思，“是觉得这个力度还不够吗？那要不……直接打断双腿？”
    说话间，姜黎目光十分热切的盯着皇后，似乎是十分迫不及待似的。
    她这般表现，再次让三个人不会了，面面相觑间，都从彼此的表情中看出了几个大字：她有病？
    但秦楚如今也真是恨极了姜黎，虽然觉得怪异，却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开口，“母后，既然她自己要求的，那就……”
    话没说完，皇后就瞪了她一眼。
    罚是肯定要罚的，但也不可能打断双腿那么严重，否则这三年给她灌的蜜岂不是都白费了？
    姜黎这会儿却看向秦楚，十分情真意切的说道，“四公主若是想罚我的话，不如就直接把我杀了？这才解气啊，对？”
    秦楚愣了一下，而后看着姜黎那双眼睛，陡然间就想起了昨夜姜黎临走时说过的话。
    想要害我的人，除非有必胜的把握让我一击毙命，否则的话就得做好被我十倍报复回来的准备……
    秦楚陡然间就打了个哆嗦，心中逐渐涌起恐惧。
    若是以前她定是不会怕姜黎的，只会觉得她是在说大话。
    但是现在……想起昨夜到现在姜黎种种不正常的表现，清楚觉得这人怕是真的失心疯了。
    她今日若是撺掇母后打了她板子，她日后该不会真的十倍报复回她身上？
    想到这里，秦楚的脸色更白几分，随即惊叫一声，“母后，她疯了，姜黎已经疯了！”
    “您杀了她，您快杀了她啊！不然她会杀了女儿的！”
    皇后：“……”
    看着尖叫的秦楚，她分外无语……这到底是谁疯了？
    她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看来秦楚是真的吓的狠了，今日瞧着有点儿疯疯癫癫的呢？
    旁边的秦湘也有些无语的拽了拽秦楚的衣袖，“阿楚别闹了。”
    虽然她也乐得看到姜黎去死，但是啊……想也知道，父皇和母后三年里锦衣玉食的养着她，又怎么可能会在她还没有发挥出足够价值的时候，就随便将她杀了呢？
    姜黎这次的事情做的是过分了些，但也终究还未触碰到父皇和母后的逆鳞啊。
    秦楚喊了一阵子，发现皇后没什么反应，也终于绝望的认清了现实……母后不会杀她的。
    想到这里，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差点直接哭出来。
    再看一眼跪在下面的姜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秦楚陡然打了个哆嗦，忽然开口，“母后！”
    皇后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一惊一乍，又怎么了？”
    “我……”秦楚捏紧了拳头，不甘心，却……更害怕。
    她终是颤抖着挤出一句，“母后，这件事儿臣也有责任。”
    “此前是儿臣言语夸大，有所偏颇，其实这件事我和姜黎都有错，母后……您还是不要责罚姜黎了？”

 第二十二章 得见佳人，夜不能寐

    秦楚这话一说出来，屋里整个安静了一下。
    皇后和秦湘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完全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替姜黎说话！
    更何况刚刚还说让皇后杀了姜黎，就算要转性也不至于这么快？
    皇后迷惑的盯着秦楚，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是不是发烧了？”
    这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屋里的人唯有姜黎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她此时看向秦楚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欣赏。
    小姑娘还挺聪明的嘛，还以为她会执意作死到底呢，没想到滑跪的如此流畅。
    不错，路走宽了。
    秦楚自然是感受到了姜黎看过来的目光，却是更加觉得脸颊发烫，觉得丢脸……
    她低下头去，避开了皇后伸过来的手，微微咬唇，“儿臣没事，只是……只是突然觉得，母后以往说的对，都是姐妹，不该事事计较，伤了和气。”
    皇后：“……”
    以前教育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通？这次她也想罚姜黎了，结果你给我来这么一出？
    皇后心底窝火，越看秦楚越来气。
    偏偏这个时候，姜黎倒是打蛇随棍上，立即语气中满是感动的说道，“真是没想到阿楚妹妹如此通情达理，与我这般姐妹情深，我真是太感动了！”
    “母后，原本儿臣是愿意受罚的，但是如今阿楚妹妹这般，儿臣若是坚持便是拂了她的好意。”
    “儿臣也不愿意让母后为难，不如……就罚儿臣闭门抄写佛经？”
    皇后：“……”
    这可真是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秦湘微微皱了下眉，只觉得闹腾了一个早上，只这般的结局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于是在皇后开口之前，她语气温柔的朝秦楚说道，“阿楚，看到你懂事了姐姐很高兴，但……姐姐不希望看到你为了粉饰太平而委屈自己。”
    “你这样，姐姐和母后都会心疼的。”
    秦楚本就委屈，这会儿听到秦湘的话，不由得眼底泛红，就扑在了她的怀抱，“三姐……”
    姜黎微微挑眉，这个秦湘……还真是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啊。
    而且手段还挺高明，也不明着挑事儿，就暗戳戳的拿话刺她。
    姜黎扯了下唇角，然后以更加关心的语气开口，“阿楚妹妹，我以为你是真心想与我和好的，难道其实是在委屈自己吗？”
    “若是这样，那大可不必，不然……我也会心疼阿楚妹妹的。”
    秦楚顿时打了个哆嗦，然后毅然离开了秦湘的怀抱，语气坚决的说道，“不委屈！母后，我都是真心的，您就饶了姜黎！”
    皇后：“……”
    她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这三个女儿真是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烦。
    原本想要借此敲打姜黎，如今也被搅合的没了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就按姜黎说的办。”
    秦湘皱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皇后却投来一个警告的目光，然后淡淡道，“此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
    秦湘被这一眼看的，只觉得心思像是都被看穿了似的，顿时觉得窘迫，却只得低头应是。
    这个结果最满意的无疑是姜黎，她谢过皇后，然后站起身来，关切的朝秦楚说道，“今日多谢阿楚妹妹了，待我抄完了佛经，定会找时间去看望你的。”
    秦楚顿时白了脸色，差点儿脱口而出：“你不要过来啊！”
    姜黎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又听得身后皇后开口，“等等，抄佛经改为抄一百遍女诫，抄好了亲自给本宫送来。”
    嗯……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姜黎只当没听出这话中暗含的警告，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老实说，她没想过秦楚会如此识时务，在这之前她是当真做好了挨顿板子的打算了。
    正如她之前所说，苦肉计要做就得做到极致嘛，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适当的牺牲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既然秦楚这么识时务，那她倒也不是非得挨这顿打，有的时候“惨”也是可以通过言语表情渲染出来的。
    只要演的好，也不会比肉体凄惨给人带来的冲击效果差太多。
    姜黎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跟着袁嬷嬷过来的，走的时候袁嬷嬷便也提出让人送她回去。
    不过姜黎拒绝了，对方也就没有再坚持。
    她一人回景和宫的路上，快到御花园之际，迎面就遇见了一群垂头丧气的侍卫，其他人她不记得了，但为首之人，正是昨晚遇见的陆盏。
    陆盏见了姜黎，心中不禁暗道倒霉，才挨了皇上的骂，怎么又遇上了这位？
    想起昨夜她对自己表现出的兴趣，陆盏心中打鼓，面上却也不敢轻慢，急忙行礼道，“见过长荣公主。”
    姜黎却只是目光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嗯”了一声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意思，径自朝前走去。
    陆盏微微一愣，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开口，“公主且慢！”
    姜黎脚步顿住，也不回头，“有事？”
    看着姜黎与昨夜判若两人的冷淡，陆盏略一犹豫，还是上前说道，“卑职奉皇上之命捉拿贼人，想起昨夜曾在御花园遇见过公主，故斗胆一问……不知公主昨夜可有见过可疑之人？”
    姜黎没有半分犹豫，“没有，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先走了。”
    陆盏皱了皱眉，只觉得姜黎过分敷衍……再加上和昨夜判若两人的冷淡，莫非她真的知道什么？
    陆盏是个聪明人，只稍微一想，就想到姜黎昨晚故意搭讪，可能就是为了拖延他们的脚步。
    而当时……或许那个行凶者就在御花园处理尸体呢。
    皇上限他三日之内抓到凶手，正愁没有头绪呢，又哪里能就这样放过姜黎？
    想着，他不禁快走几步就拦在了姜黎身前。
    姜黎脚步一顿，歪了歪头看着陆盏，“怎么，陆大人舍不得我啊？”
    陆盏：“……”
    若是平时就算了，但姜黎今日为了卖惨，这脸被她折腾的跟鬼一样，再说出这种撩拨的话，就实在是让人……嗯，不敢恭维。
    陆盏下意识偏过头去，“咳……公主说笑了，卑职只是想让公主再仔细回想一二，昨夜……”
    他话还没说完，姜黎却忽然上前一步，“昨夜怎么了？瞧陆大人这精神不济的样子，莫非也与我一样，得见佳人……夜不能寐？”

 第二十三章 就……荒唐！

    姜黎此时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都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陆盏不由呼吸一滞，回望着她的眼睛，才发现即便是此时看起来惨的跟鬼一样，但她的双眸却还是格外明亮。
    那明亮的双眸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他，直看的他心跳都陡然快上几分。
    但他反应过来却顿时觉得自己很荒谬……这位主儿可是连自己“皇兄”都敢惦记的，他对着她心跳加快个屁啊？
    意识到这一点，陆盏急忙后退，躬身行礼道，“公主说笑了！”
    “卑职只是想说，公主您可否再仔细回想一下，昨晚真的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姜黎顿时一脸无趣道，“不是说了没有吗？你不相信我？”
    陆盏不卑不亢，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盯着她，“卑职不敢，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姜黎却忽然笑了，“陆大人，想让我诚实回答你的问题，那……你又打算拿什么交换呢？”
    陆盏瞳孔微微一缩，这句话的意思……她果然知道什么吗？！
    一时间他有些激动，忍不住就上前了半步，“公主，事关重大，还请明示！”
    姜黎微微一笑，“唔……如果我要你的人呢？为了你的大事，陆大人可能豁得出去？”
    陆盏：“……”
    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而后瞬间脸色涨的通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姜黎瞧着便觉得有趣，果然女频言情文里，就连男配角都纯情的不行，真是个好地方啊。
    正想再说什么，她却忽然看到陆盏目光落在她身后，随后迟疑着开口行礼，“……五殿下。”
    五殿下？姜黎平日里实在不曾听人这么唤过，一时间还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等她转过身去，看到身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秦诀，才恍然大悟……对哦，这位是五皇子，可不就是五殿下吗？
    秦诀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跟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
    在看到姜黎的瞬间，他的目光忍不住在她那惨不忍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呵，都这样了还不忘记撩拨男人，真有你的。
    随后在姜黎看过来的时候，他别过头去避开了她的视线，然后声音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借过。”
    姜黎眉头一挑，半点儿没有在外面撩男人被“正室”抓包的尴尬，反而是十分自然的朝秦诀笑道，“皇兄你怎么在这里呀？好巧哦。”
    【唔……看他这个脸色，该不会是吃醋了？】
    秦诀：“……”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涌上一股无名火来，很想愤怒的怼上一句，鬼才会吃你醋！
    但到底还是忍住了，他淡淡回道，“去浣衣局干活儿。”
    “干活儿？”姜黎眨了眨眼睛，“皇兄，你现在可是我罩着的人，怎么可以去给别人干活儿呢？”
    “放心，以后我会让人送吃的用的去冷宫，你再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啦。”
    这话她说的天真，就好像只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任性小姑娘，活像……他们之间没有那肮脏龌龊的交易一样。
    秦诀忍不住看了陆盏一眼，这人……他自然是有印象的，三年前入宫当侍卫，是这皇宫里唯一一个见了他会真心唤上一声“五殿下”的人。
    作为难得不曾嘲笑欺辱过他，也不曾对他投来同情目光的人，秦诀必须得承认，他对陆盏的印象其实还算不错。
    但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看他那张端正英俊的脸，他莫名的有点烦躁。
    垂眸，他声音冷冷的回了姜黎一句，“不必了，我自己有手。”
    【啧，昨日才学会乖乖服软，怎么今日就又打回原形了？】
    【或许是因为昨晚杀了几个垃圾，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真是不好养啊……要不换个人算了？陆盏就挺不错的，除了模样比秦诀差了一点，别的条件好像都还不错嘛……】
    秦诀正要离开的脚步陡然一僵，他抬头看向姜黎，她正在端详着陆盏，似是真的在评估，要不要换个目标。
    秦诀的拳头忍不住收紧几分，脚下跟灌了铅似的，顿时迈不出去了。
    ……他就这么差吗？无论在谁的心里，都是可以随时被舍弃的那个？
    就连这个为他而来的攻略者，都如此轻易的想要放弃他选择别人吗？
    心底忽然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委屈，他死死的盯着姜黎，眼底有些泛红。
    姜黎此时却是毫无所觉，她正看着飘落在陆盏发间的落叶，忍不住伸出手去，“陆大人……”
    她的手才伸到一半，却陡然被横空而来的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秦诀的手如他本人一般冰凉，不带一丝温度。
    姜黎的心都似被这手冰的轻轻颤抖了一下，她略有诧异的偏头看向秦诀。
    却见秦诀也正看着她，“不是要给我送吃的吗？我饿了，现在就要吃东西。”
    姜黎：……？
    她歪了歪头，脸上明显带了几分困惑。
    【嗯？怎么忽然又变了个态度？难不成……欲擒故纵？】
    【啧啧，还挺有心机。】
    秦诀：“……”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拉着姜黎手腕转身。
    【咦……他耳朵是不是红了？】
    秦诀顿时走的更快了。
    姜黎被他拉着往前走，却还不忘回头朝陆盏说一句，“陆大人要是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景和宫找我哦！”
    “景和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陆盏：“……”
    他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荒唐！
    姜黎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一边跟他理直气壮喊出这样一番话来的？
    别说，姜黎还真的就是理直气壮。
    这可是一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那她一个女的，花心点儿又怎么了？
    大家都是见色起意不走心，谁又比谁更高贵？
    眼见着秦诀拉着姜黎走出去很远，侍卫的队伍里，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位长荣公主，还真是越来越……”
    说到这里，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又怕说的太过被人抓了把柄，所以及时止住了。
    但随后有人上前几步靠近陆盏，“陆大人，您可千万别上了她的当，甭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为了这件事儿搭上自己，不值得啊。”
    “到时候要是赖上您了，那可真是甩都甩不掉，不知道得给您戴多少绿帽子呢！”
    陆盏：“……”
    他被说的脸色一黑，不禁低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走了，干活儿！”

 第二十四章 阴晴不定

    姜黎被秦诀拉着走出一段距离，就反手拉住了他，“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姜黎的手很温暖，反手握住他的时候，秦诀只觉得温热的触感传来，他顿时如同被烫了一下似的，陡然松开。
    但姜黎却没松开，反而快走几步，与他并肩而行，自然而然的与他牵着手。
    “我出来之前让兰茵准备了早膳，咱们回去刚好可以吃上，你来的倒正是时候。”
    秦诀愣了愣，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上一次有人这样牵他的手，似乎还是七岁那年，照顾他的老嬷嬷怕他摔倒。
    后来，老嬷嬷死在了他七岁那年的冬天。
    从此以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了。
    他愣神间，忽然就感觉到姜黎牵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哎呀，这手长的可真不错，修长纤细，骨节分明……就是干活儿干的有点儿粗糙，不过问题不大，以后养养就好了。】
    【嘻嘻，真好看，我得好好摸摸。】
    秦诀：“……”
    忽然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就一扫而空。
    他面无表情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在姜黎诧异的目光中，他淡淡道，“我手上茧子多，别划伤了公主娇嫩的手。”
    姜黎：……？
    这奇奇怪怪的体贴是怎么回事……怎么总觉得好像还有点儿阴阳怪气的？
    她略有惋惜的又看了一眼他的手，安慰自己，【没关系，以后成亲了可以随便摸。】
    秦诀垂下眼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等到成亲了啊……那也就意味着他可以离开皇宫，而她也再没有了利用价值。
    两人一路到了景和宫门口，一直等待的兰茵第一时间迎了出来，“公主！”
    说完，看到秦诀也在，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还是那个瘦弱的小可怜，很难想象他昨晚到底是怎么从那些人手中活下来的。
    看到兰茵看过来的目光，秦诀脚步顿住，淡淡道，“我就不进去了，公主不是要让人给我送吃的用的吗？我自己拿回去就是。”
    姜黎也没生气，只是平淡的看着他道，“怎么，让你陪我吃顿早饭，这么不情愿啊？”
    虽说她表情很平静，但是秦诀就是能感觉到，她……似乎生气了。
    沉默一瞬，随后秦诀到底还是进了景和宫的大门。
    姜黎脸上这才露出一个笑来，快走几步追上，“你看，要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太死板了，没事儿也要多接受别人的好意才好嘛！”
    秦诀走在前头，嘲讽的扯动嘴角……论阴晴不定，真是谁也比不上她。
    兰茵虽说只准备了姜黎一个人的早膳，但很丰盛，倒也足够两个人吃了。
    这是秦诀第二次来景和宫，两次的心情倒是完全不一样。
    吃饭的时候，他全程都很安静，没有任何想跟姜黎交谈的意思。
    倒是姜黎，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一手拄着下巴问他，“你不准备问问我跟陆盏是怎么回事吗？”
    秦诀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头也没抬的答道，“我有资格问吗？”
    “你我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而且就像你说的，你才是主导者。”
    “别说我没有资格过问你的事，就算有……你也知道我根本不会喜欢你，我又何必要难为自己，伪装成对你很在意的样子？”
    姜黎脸上笑意不减，“是吗？可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说的有点儿酸溜溜的呢？”
    “……你感觉错了。”
    姜黎顿时笑的更厉害了，“不错嘛，很有觉悟。”
    “我还以为你们男人，不管喜不喜欢，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对自己不忠呢。”
    “看到你这么有觉悟我就放心了，男人啊，就得要大度，我们女人呢，在外面偶尔逢场作戏也是难免的，你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斤斤计较哦！”
    秦诀：“……”
    他手指下意识一个用力，差点儿把手里的筷子掰断了。
    偏偏姜黎还在继续说，“不过我这个人啊，就是双标的很，我可以在外面逢场作戏，但是你不行。”
    “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人也只能是我的，你要是敢在外面朝三暮四……甚至可能只是逢场作戏，那也不可以，知道吗？”
    说着话，她手指在秦诀手背上轻轻点了点，“尤其你这双手我很是喜欢，你要是敢拿它摸别的女人，我可是会把它砍下来的哦。”
    秦诀忍不住看了姜黎一眼。
    她眉眼带笑，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尤其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她是在说笑。
    这种离谱的要求，她却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秦诀深深看了她一眼，“要是别人摸我呢？”
    姜黎歪了歪头，随后轻轻笑了，“那我就把她的手砍下来。”
    秦诀：“……”
    真是个疯子。
    秦诀只觉得再没了胃口，直接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
    正要起身，却被姜黎按在手背上，“既然吃饱了，咱们也该干点儿正事儿了。”
    她敛了笑容，朝他抬了抬下巴，“脱衣服。”
    秦诀：“……”
    他这一早上被她灌输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信息，一直隐忍着，直到这会儿终于是有些恼了。
    “刚刚还跟陆盏说可以随时来找你，现在又让我脱衣服……姜黎，你就那么饥渴吗？是不是只要是个长的不错的男人就可以？”
    姜黎眉眼之间的笑意淡了几分，没有生气，也没有解释，只是看着他问，“那你脱还是不脱？”
    “不脱的话，下次见到陆盏，我说不定一时被美色所迷，就把昨晚在御花园看到你的事情说出去了哦。”
    秦诀盯着她，“说谎，你昨晚根本就没有看见我。”
    他倒是的确看到姜黎了，但是他确信自己躲的很好，姜黎不可能看到他的。
    果然，姜黎坦然的点了点头，“是没看见，但我知道你当时肯定在。”
    她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到底看没看到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我看到了，那就是看到了，你的冷宫，怕是经不起细查？”
    别的不说，那把杀人的匕首他肯定是舍不得扔掉的，那是他唯一自保的工具。
    现在不过是没人怀疑到秦诀身上，而皇后这个始作俑者虽然清楚，却也因为担心引火烧身而不敢透露什么。
    可一旦姜黎说看到了秦诀，那御前侍卫定然不会放过这条线索，到时候……一切都瞒不住的。

 第二十五章 姜黎……帮我

    看着秦诀难看的脸色，姜黎笑容笃定的说道：“你能在那些人手里活下来，的确有几分本事，但现在的你还差的太远了。”
    “秦诀，你不止需要我为你保守秘密，更需要我为你收尾。”
    “承认，现在你的能力还不足以独立行走，而你能依靠的人……只有我。”
    秦诀手指攥紧又松开，满心的不甘与愤怒，在姜黎面前却无力到根本还击不了半分。
    最后他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讲真的，姜黎看他这模样，只觉得自己活像是个逼良为娼的恶霸。
    她顿时有些意兴阑珊，随即站起身道，“行了，不想脱就算了，我又没逼你。”
    说话间她就往屋外走去，在经过秦诀的时候，却忽然被他抓住了胳膊。
    “……我没有不想，只是身上太多伤口，太难看了……你想要我，等我以后养好了再说，行吗？”
    他忽然这么放软了语气，姜黎还微微有些诧异。
    回头对上他的眼睛，她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兴味。
    【能屈能伸，现在进步倒是很大嘛。】
    【嗯……虽然不是真心的，但我要的本来也不是真心，自尊心这么强的人，肯做到这样来哄我，我也不能要求太高了不是？】
    秦诀身体微微一僵，知道被看透了，但所幸她并不在乎。
    微微抿唇，他看着姜黎，努力露出了一个可怜的表情，“姜黎……帮我。”
    姜黎脸上露出笑意，抬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不错，这个表情我很喜欢，回去了可以再好好练习一下，争取下次做的更自然一些。”
    秦诀用力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而姜黎则是转身道，“放心，这件事的后续，我自会摆平的。”
    “兰茵，东西给他带上，送客。”
    【唉，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女流氓看呢？不过就是想看看他昨晚受了多少伤，搞的跟我要霸王硬上弓一样，晦气。】
    秦诀：“……”
    既然是误会，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
    一时间，他只觉得刚刚内心的挣扎与不甘，都成了一个笑话。
    她……绝对是故意的！
    秦诀离开之后不久，兰茵来到院子里晒太阳的姜黎跟前。
    “公主，他走出没多远，就把您给的东西都扔在了草丛里面，不过奴婢捡回来了。”
    姜黎并不意外，“嗯，那就收起来。”
    表面顺从，内心里却又气不过，只能拿她给的东西发泄了，她理解。
    无所谓啊，反正把东西丢了，最后吃苦的还是他自己。
    “走，书房抄女诫去。”
    兰茵跟上，进了书房才忍不住开口，“公主，今日杨将军就要抵达京城，皇上晚上设了宫宴。”
    “您如今被皇后罚抄女诫禁足，那晚宴岂不是……”
    姜黎点了点头，“嗯，去不成了。”
    兰茵顿时着急，“若是如此，那您的苦肉计岂不是就都白费了？”
    姜黎轻笑，“怎么会？我们出不去，不代表杨将军进不来啊。”
    “这两日埋下的棋子，也该用上了。”
    夜里。
    陆盏站在景和宫门前，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一整日下来，这桩杀人案依旧是毫无头绪。
    因为是在宫里发生的，随便一个都是主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是谁也不敢得罪，自是举步维艰。
    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姜黎居然依旧是唯一一个线索。
    ——虽然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但他的确不敢轻易放过。
    白天他带人来过一次，却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出来传话的是兰茵，只说皇后责令公主禁足，不便见客。
    但说完，兰茵又偏偏看了陆盏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公主还说了，夜里天凉，陆大人夜里出门的话，还是要多穿一点才好。”
    陆盏也不傻，这句话暗示意味十足。
    今日夜里是不该他当差的，本不能进入内宫。
    但好歹也算有他爹这么个背景在的，托托关系进来不成问题，只要别被上头发现就好。
    深知巡逻路线，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巡逻的侍卫，来到景和宫门前。
    但真的站到这里了，他却又犹豫了……一旦进入，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可若是姜黎反咬一口以此威胁，他也很难说的清楚。
    而且夜里过来，说他不是来献身的，会有人信吗？
    犹豫再犹豫，眼看着再不进去，巡逻的侍卫就要到这里了，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准备上前敲门。
    但还没等敲，门就自己开了。
    兰茵站在门内看了陆盏一眼，“我以为陆大人还要再犹豫一会儿呢。”
    陆盏：“……”
    他顿觉窘迫，明白兰茵怕是早就发现他来了，只是站在门内等他做出决定呢。
    一时间他面有讪讪，“我……”
    想要解释一句，兰茵却已经转身了，“公主在等你，随我来。”
    陆盏只好闭嘴，跟着兰茵往前走。
    他心中忐忑，有些担心兰茵会直接带他去往姜黎的闺房。
    但所幸……不是闺房，而是书房。
    进去的时候，姜黎正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也没抬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过来坐。”
    此时的姜黎与他之前印象中的有些不同，脸上未施粉黛，可白日里那些憔悴也都不见了。
    就连原本脸上的红肿，也已经消退了许多，显露出她原本的美貌来。
    其实陆盏一直知道姜黎容貌极美，但……今夜一见，又似乎有些不同。
    他走过去在姜黎对面摆放的椅子上坐下，兰茵则是关上门，守在屋外。
    屋子里霎时间有些安静，只有她写字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陆盏忍不住往她写的字上瞄了一眼，似乎是……女诫。
    他又忍不住看了看姜黎，只觉得此情此景，她却在抄写女诫，实在是荒诞又讽刺。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姜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抬头间，正对上陆盏的眼睛，她轻轻笑道，“陆大人来的可比我想的要晚了一些。”
    陆盏急忙收回视线，谨慎答道，“今日宫宴，宫里人多眼杂，来的太早容易被人撞见。”
    姜黎点了点头，“陆大人既然来了，那想来是已经想好要与我做这一笔交易了？”
    陆盏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僵硬……

 第二十六章 卑职答应了

    轻咳一声，陆盏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公主，这件事对我而言的确非常重要，若是没能捉拿到凶手，我们一干人等都势必会遭受皇上的责罚，但……”
    姜黎“哦”了一声打断他，“其实以陆大人尚书公子的身份，就算完不成，父皇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陆盏没有否认，只道，“我的确可以不用害怕，但……其他的那些兄弟都是普通人，皇上万一迁怒，他们下场势必会很凄惨。”
    “所以，陆大人是为了你的兄弟们来求我的咯？”
    姜黎姿态轻松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目光中的审视却给人无端带来压迫感，“那这样说来，我的筹码的确是足够重要，难道还不值得陆大人下定决心做个交换吗？”
    陆盏抿了抿唇，谨慎道，“公主……请恕卑职实在无法答应您的要求，只因卑职早已心有所属，不能如公主所愿！”
    姜黎眉头一挑，还没等说话，系统007号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他撒谎！他唯一的感情线就是跟女主那一段若有似无的暧昧而已，现在他还没见过女主呢，哪儿来的心有所属？”
    “宿主，我看他就是怕你看上他，故意在这儿找借口呢！”
    姜黎：“……你闭嘴的话，也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这还用它说吗？她自己还能不知道？
    她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陆盏：“我这个人，第一憎恶背叛，第二憎恶欺骗。”
    “以前陆大人没跟我打过交道，不知道我的性子，所以……现在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把你拒绝我的理由重新再说一次。”
    她并没有故作愤怒威胁，几句话说的漫不经心，却……让陆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有一种直觉，若是他的回答没能让她满意，今日下场怕是会很惨。
    安静之中，姜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他几次想要开口却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在她的目光之下，他最终还是缓缓低下头去，泄了气似的回道，“……抱歉，我的确说谎了，我并没有心悦之人。“
    “只是……我对公主并无那种想法，所以也实在不愿将自己给卖了。”
    说完像是怕姜黎生气，急忙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上前几步恭敬的放在姜黎身前的桌案之上。
    “当然，卑职也不敢占公主的便宜，这是卑职如今能拿出来的全部身家，还请公主可以网开一面！”
    他这次倒是说的十足真诚，而且……嗯，银票看上去还挺厚。
    姜黎一点儿也没客气的伸手拿起银票数了数，一共一千两。
    嗯……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时代的银钱还没有太大的概念。
    于是不禁开口问了系统一句，“一千两，大概相当于我那个时代的多少钱？”
    对于这种计算方面的事情，系统007号倒是格外拿手，立刻开口答道：“一文钱相当于一块，一钱是一百块，一两就是一千块，所以一千两，大概就是一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姜黎沉默了一瞬，然后忍不住开口，“……才一百万，他一个兵部尚书的儿子，这么穷的吗？”
    系统007号对于姜黎这个疑问倒是并不奇怪，因为姜黎的基本资料他还是看过的。
    在来这里之前，她也是个出身豪门的富家大小姐来着，随随便便一辆车都两三百万，自然是看不上这点儿钱的。
    不过它还是替陆盏说了一句公道话，“陆盏的设定就不是一个会花天酒地花家里钱的人，所以他大概没说谎，这可能真的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积蓄了。”
    ……好，真是让人失望。
    陆盏见姜黎数完了银票就在那里发呆，一时间也不由得心情忐忑，莫非……是嫌银子太少了吗？
    可他真的拿不出来更多了，难道注定白来了这一趟吗？
    正想着，却忽然看到姜黎淡定的将银票收了起来，他愣了一下，随便就是一喜，“公主这是答应了？”
    姜黎微笑，“别急着高兴，除了这一千两银子，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陆盏笑容一凝，“公主……”
    “先别急着回答。”姜黎打断他道，“我先说好，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顿了顿，又笑眯眯的补充一句，“还有，银票我也不会退给的哦。”
    陆盏：？？？
    他一脸的怀疑人生，不是，她是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的？这是明抢了？强盗吗？？？
    陆盏不理解，并大受震撼。
    不过他原本想说的话倒是真的憋回去了，最后只道，“……公主请说。”
    姜黎轻笑，“哎呀，别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嘛，其实我要提的要求很简单哒。”
    说着话，她从桌案上拿起四个信封递向陆盏，“喏，只是让你帮我送个信而已。”
    “只是送信？”陆盏愣了愣，迟疑着接过信封。
    仔细一看上面的名字，“林启元，杜松……这四位不是……”
    姜黎点头，“嗯，就是科举中了的几个人，昨日母后带他们来给我相看来着，我觉得都还不错，这不得时常沟通一下感情吗？”
    陆盏：“……”
    谁家好姑娘沟通感情一下沟通四个的？
    抽了抽嘴角，但他还是不太放心的多问了一句，“……那为何偏偏让我来送？”
    姜黎理直气壮道，“你傻呀，这种事自然是要保密的，如今我又被母后禁足了，要是随便往外传信，说不定就会被谁截了去。”
    “到时候他们知道我分别给四个人都送了信，岂不是都要生气，我这可就一个都留不下了。”
    陆盏：“……”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一时间，他突然就觉得很荒诞……如此威胁他，姜黎居然就只是为了跟四个人沟通一下感情而不被发现？
    真的很荒唐！
    他突然就有些怀疑，姜黎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还是根本就是在耍他？
    他怀疑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了，姜黎微微挑眉，“怎么，不信我？”
    “那你可以把信还回来啊，我只当今夜没见过你就是。”
    陆盏：然后明目张胆的吞了他的一千两银子吗？
    事已至此，他不信也得信了。
    “这笔交易……卑职答应了，定会将信亲自送到四个人手中，不被其他人发现。”
    “那么现在，卑职追查之事，公主是否可以给出一个明示了？”

 第二十七章 指点一二

    姜黎淡定道，“这个不急。”
    说完，她忽而抬笔，“唰唰唰”的在空白纸张上写下了什么，然后往陆盏那边推了推，“喏，签字画押。”
    陆盏：？？？
    他疑惑的走近几步，拿起纸张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纸契约，上面完整的写下了两人的交易内容，甚至还有……时间，精准到时辰的那种。
    陆盏一下就明白了姜黎的意思，这是怕他出尔反尔，要留下证据呢。
    别的不说，就上面这个时间在，一旦这契约被别人看到，那必定就知道他深夜私入后宫会见姜黎的事情了，后果自不必多说。
    他眉头紧皱，眸子有些冷，“公主就这般不信任我吗？”
    “我陆盏说话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若是今日签下这契约，岂不是相当于受制于人？”
    姜黎听出来陆盏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连卑职都不自称了。
    但她也依旧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反驳，“你若说到做到，我自会将这纸契约烧毁，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那我又怎么知道公主会说话算数，烧毁契约？”
    若是不曾烧毁，那就等于他有把柄在姜黎手中，日后万一她又以此威胁怎么办？
    陆盏的顾虑很正常，于是姜黎眨了眨眼睛说道，“那就签两份好了，日后若是你有不满，也可以把你的那份拿出来啊。”
    “反正这东西拿出来，也不只是你难做，不也败坏我的名声吗？”
    陆盏：“……”
    那也要你还有名声可以败坏！
    看他不说话，姜黎不耐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然还是算了，你走。”
    陆盏：“……”
    所以，他今天冒着风险入宫，就是为了给她白送一千两银子的？
    真是……无耻！
    陆盏被气的喘了几口粗气，最后还是认命的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回行了？”
    姜黎也不说话，只是把印泥往他面前推了推。
    陆盏：“……”
    他真的，迟早要被姜黎气死！
    憋着一口气，他迅速又在上面按下手印。
    在姜黎伸手去拿纸张的时候，他却忽然身手将她的手按住，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希望长荣公主明白，今日我虽然妥协，但也不代表我就真的好欺负，万望公主适可而止，日后按照约定行事。”
    陆盏其实是个温和的人，情绪也很稳定，如今日这般被气成这样也是实属罕见的。
    当然他再凶也吓不到姜黎，她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承诺什么，只问了一句，“陆大人，我的手……摸起来可还舒服？”
    陆盏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按在她的手上。
    他顿时跟被烫了似的猛然抬起，半转过身子有些尴尬的说道，“……卑职冒犯了。”
    姜黎看了一眼他迅速涨红的耳根，不由得又调戏了一句，“没关系，陆大人长的这么好看，再冒犯一点我也不介意的。”
    陆盏：“……”
    他的耳根顿时更红了。
    所幸姜黎收起契约之后，总算进入了正题，“好了，你的难题，现在我可以指点你几句了。”
    她刚说完这句，系统007号就又忍不住了，“……宿主，你不会真的要出卖秦诀？”
    真的救命，它感觉自己就跟老妈子一样，每天都要为秦诀的小命儿担忧。
    毕竟姜黎实在太疯，现在就算她突然不高兴一刀捅了秦诀，它都一点儿不觉得意外。
    然而姜黎一点儿不体谅它每天的提心吊胆，直接无视了它的询问。
    她看着迅速转身重新看向自己的陆盏，“陆大人有没有想过，皇宫里没有进入刺客，却发生了这样一下死了四个人的命案，这就代表着……背后的故事肯定不简单。”
    陆盏略一迟疑，“公主的意思是……”
    “这后宫里呀，女人多，斗争就多，偏偏这些女人都身份尊贵，即便是你也不好轻易得罪。”
    “毕竟说不定你得罪的那个就是父皇舍不得动的人，你若查明了真相，或许反而会让父皇不高兴呢？”
    陆盏皱眉，“我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但皇上下了命令，我若不查个清楚，皇上一样会不高兴。”
    “所以啊，这就需要你查个不清不楚，由父皇去定夺到底要不要查个清楚……明白了吗？”
    陆盏若有所思，有点理解了姜黎的意思。
    但是……
    “长荣公主……你与我说这些，该不会你那天晚上其实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看着陆盏那怀疑的目光，姜黎轻咳一声，战术性喝水，“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指点你办好这次差事！”
    陆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姜黎却抢先道，“陆大人可知道前几日洛嫔夜里失足落水淹死的事？”
    这句话一下转移了陆盏的注意力，他点了点头，“自然知道，但是与这件事有何关联？”
    “当然有了。”姜黎笃定道，“母后宫里的一个宫女，与浣衣局那几个死的太监中的一人以前曾在一个宫里做事，算是旧识。”
    “洛嫔落水的地方，离浣衣局可是不远。”
    陆盏顿时一愣，“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姜黎微笑，“话就说到这里，陆大人如此聪明，想来稍微查一下自会得到一些线索。”
    “当然，这个线索不必多么明朗，只要有些指向性，你拿到父皇面前去就足以交差了。”
    陆盏明白了姜黎的意思……如果洛嫔落水身亡，是皇后指使浣衣局的太监暗中下手的话，那么在之后杀人灭口便也说得过去了。
    而如果是皇后动的手，皇上就算愤怒，却也定然还是会选择保全皇后，这个案子皇上自然也不会让他再追查下去了。
    如此一来，他不会得罪任何人，也算办完了皇上给的差事！
    想明白其中关键，陆盏看向姜黎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想不到这位长荣公主，轻浮浪荡的外表之下，竟还有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心？
    虽然心中有震惊，但陆盏是怕了姜黎，日后都不打算再与她有什么交集，便也懒得去多琢磨她什么。
    只随后抱拳拜谢，“多谢公主指点。”
    说完又再次承诺，“公主的信件卑职必定送到，时间不早，若再无他事，卑职就先回去了。”

 第二十八章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陆盏一走，系统007号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宿主，那些太监明明就是秦诀杀的，你怎么说是皇后干的呀？”
    “还有你说的那些……都是你编的？这陆盏回头一查你岂不是要露馅儿？”
    姜黎无奈开口，“小七啊，你能不能偶尔也动动脑子？”
    “我又不是你，你觉得我会撒一个能轻易被揭穿的谎言吗？”
    系统007号：“……”
    好像又被嘲讽了。
    但它实在太好奇，也顾不上跟姜黎计较，只疑惑道：“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嘛！”
    “首先，我从书里看到，洛嫔落水而亡一事，的确是皇后找浣衣局的小太监动的手脚，而她也的确是通过她宫里的一个小宫女跟那个小太监搭上的。”
    “洛嫔是梁国嫁过来的，娘家不在这边，庆帝也不见得多么喜欢，她的死也就不了了之，没人深查。”
    “所以浣衣局的那个小太监暂时保住了性命，而皇后再要用人对秦诀下手的时候，既然用的依旧是浣衣局的人，那你猜她是不是又用的同一人呢？”
    “毕竟用同一个人，事后灭口也只用灭一次，多省事儿啊。”
    系统007沉默了一瞬，然后格外蠢萌的说了一句，“……所以呢？可人依旧不是皇后杀的啊！”
    姜黎：“……”
    她抽了抽嘴角，非常无语道，“我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啊！”
    “人不是她杀的重要吗？重要的是她有这个动机！而这件事要是再查下去，势必会牵扯出洛嫔的死。”
    “洛嫔到底是梁国送来的，若她是被人害死的，难免会牵扯到梁国之间的邦交，你猜庆帝会不会愿意给自己惹出这个麻烦来呢？”
    说到这里，姜黎生怕系统依旧听不懂，于是又耐着性子给它说的更明白了一些。
    “所以，人到底是谁杀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庆帝根本不会再让陆盏继续查下去，那陆盏他们自然也不必再担心受到惩处，明白了吗？”
    “甚至说，陆盏替庆帝隐瞒此事，还会反而得庆帝青眼，明面上的奖赏不会有，甚至还可能为了做给别人看而略施惩戒。”
    “但事后也势必会给予更大的补偿，可以说这一次只要陆盏按我说的去做，绝对是赚大了。”
    系统听的有些似懂非懂，但是丝毫不耽误它喊出一句：“宿主牛逼！”
    第n次为宿主的最强大脑而折服！
    “所以这些弯弯绕绕，是你早就想好的？”
    “唔……也不算，毕竟我也没想过陆盏会怀疑我，这些都是他来找我之后才去想的。”
    更牛了！系统007号心里有点儿泛酸……唉，宿主有这个脑子，但凡愿意用一点儿在攻略秦诀上，他们岂不是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陆盏有惊无险的离开后宫，心情沉甸甸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对着烛台，他拿出那四封信，看了又看，心中几番犹豫，最后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拆开信件。
    尽管他有办法打开信封而不破坏封信的火漆，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窥探其中的秘密。
    此前他是信了姜黎的说法，以为只是普通的传情信件，但后来见识到了姜黎的聪慧，他再信这种话就是傻子。
    他是好奇姜黎到底想做什么的，可是有时候不知道总比知道来的要更安全。
    总归是不打算与她再有来往，那就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替她送完了信，结束他们的交易便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想着要尽快结束这件事，所以第二天一早，陆盏找人替自己当值，自己就亲自去给四个人送了信件。
    如今林启元四人已经各自得了官职，因为都是个中翘楚，所以最后无一被外放，都留在了京城。
    当然一开始的官职品阶都不高，皆是五六品的小官儿。
    林启元被安排在了礼部，任主客司员外郎，正五品。
    庆国早朝规定正六品以上官员皆需上朝，他也不例外。
    所以早朝结束之后刚出宫门，他就被陆盏给拦住了。
    看着姜黎给的信件，林启元不由得苦笑……那日之后风平浪静，本还抱着些许侥幸，想着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却还是躲不过，姜黎竟然这么快就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了。
    等拜别陆盏上了马车，他才拆开信件。
    待看完了里面的内容，他顿时表情凝重起来。
    目光闪烁之间，心中则是在认真权衡思量着利弊。
    姜黎这个忙……到底是该帮，还是该无视呢？
    被禁足的日子总是过的很慢，尤其姜黎还被罚抄写女诫。
    这种封建产物对一个现代女性来说，属于是看一眼都要觉得无语的程度，更别说还要抄写那么多遍了，简直就是折磨。
    不知不觉三天时间就已经过去，姜黎没再折腾自己的脸，这几日下来也已经完全好了。
    昨日陆盏来过一趟，看那神采奕奕的模样，想来是事情办的很顺利。
    过来是给姜黎回个话，表示信件都已经送了出去，同时当然也是在暗示那一纸契约该烧了。
    因为是白天过来的，姜黎禁足中，陆盏不好进去，所以是让兰茵在中间传的话。
    兰茵跟姜黎说完，本以为她会再拿捏陆盏一下，却没想到她很痛快的就把契约交给了兰茵，“拿出去，当着他的面烧了。”
    兰茵有些意外，“这就给了吗？可这话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为何不等到有了结果再给他？”
    姜黎神秘一笑，“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去。”
    那日她故意做足了无赖样，让陆盏对她的期待放到最低，甚至对她产生很坏的印象。
    而等到事情办成了，她又说话算话，并没有如同陆盏怀疑的那样用契约为难他，那么这只是按照约定办事的行为，就反而会让他非常惊喜。
    同时还会让他因为怀疑她而生出愧疚，这愧疚会让之前的坏印象直接反弹，全部转化为对她的好感。
    陆盏这样的忠勇之人想要收为己用，就是需要她多费些心思的，直接的拉拢反而不会有用。
    果然，陆盏在眼看着兰茵将那一纸契约烧了个干净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有些复杂起来。
    兰茵淡淡道，“我们公主说了，她虽非男儿之身，但也向来言出必行，与陆大人的交易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但公主愿意交陆大人这个朋友，日后若有难处需要帮忙，还是可以来景和宫。”

 第二十九章 “父慈女孝”

    一番话说的陆盏更是心生惭愧，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把姜黎想的太坏了。
    其实……她人还是不错的。
    想着，陆盏也诚心对着兰茵抱拳道，“替我谢过公主殿下。”
    陆盏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又等了一日，姜黎要等的人，却依旧没来。
    她还算沉得住气，但兰茵却是等的有些焦躁起来。
    “公主，林启元他们会不会都没有乖乖听话办事？”
    姜黎没有反驳，只道，“上次也只是恐吓了两句，会有人心存侥幸不肯听话也是正常。”
    “不过，我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一下送出去四封一模一样的信。”
    “按理来说，总不至于没一个听话的？”
    顿了顿，她又话锋一转，“又或者是，他们照办了，但是……杨将军却没有来？”
    听出姜黎话中的意思，兰茵急忙开口，“公主，杨将军对您绝对忠诚，即便是收到信却没来，也必定是有其他理由。”
    姜黎笑了笑，“你急什么？我自然是相信杨将军的，我只是说，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话说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姜黎挑了挑眉，当即起身迎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就看到庆帝缓步走入院中，“阿黎，朕这些日子有些忙，都不知道皇后竟然给你禁足了！”
    “你和阿楚的事情朕都知道了，阿楚一向顽劣，这必定非你一人之过，是皇后有失偏颇了！”
    “你放心，朕已经说过皇后，解了你的禁足！”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姜黎跟前，一脸心疼道，“瞧瞧，阿黎这脸都瘦了！”
    姜黎顿时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谢谢父皇关怀。”
    “不过这件事也怪不得母后，是儿臣不懂事，父皇您可千万不要怪罪母后才是！”
    庆帝十分欣慰，“阿黎长大了，懂事了！”
    “你母后那个人啊，就是脾气急了点儿，对你一向都是好的，你不记恨她就好。”
    “怎么会？父皇母后都对儿臣恩重如山，儿臣感激你们都来不及呢！”
    两人你来我往，父慈女孝，演的都是不亦乐乎。
    半晌之后，庆帝才终于说到了正题上面，“前几日杨晋将军班师回朝，那日晚宴你并未出席，你母后只说你是身体不舒服，朕也没多想。”
    “如今几日过去，杨将军心中还是记挂着你，几次想要前来探望，朕想着先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再好不过了。”
    姜黎故作惊讶，“杨将军要来看儿臣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与杨将军也是许久没见了呢。”
    庆帝点了点头，“是啊，三年前一别，杨将军还是第一次回京，心中记挂你也是应该。”
    “只是……”他目光闪了闪，说出真正的意图，“只是他在外带兵也不容易，阿黎你还是不要让他为你担心才是。”
    姜黎眨了眨眼睛，表情看起来无比的天真，“父皇说什么呢？您和母后都对儿臣这么好，我有什么需要杨将军担心的呀？”
    庆帝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阿黎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
    姜黎微笑，然后开口，“不过父皇……儿臣与五皇兄的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一句话，让庆帝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沉默一瞬，他似是有些无奈，“你怎么就非他不可吗？”
    姜黎委屈巴巴道，“儿臣……儿臣就是喜欢他嘛，而且也不想离开父皇和母后，嫁给五皇兄的话，咱们依旧是一家人，多好啊！”
    “求您了父皇，您就成全儿臣这一次！不然儿臣因为这件事郁郁寡欢，杨将军才真的该为我担心了。”
    庆帝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但见她表情纯真无辜，顿时也有些拿不准她最后一句话到底是威胁还是顺口一说。
    当然出于这三年来对姜黎的监视和了解，他认为姜黎是个蠢的，心里头大概率没有这些弯弯绕绕。
    不过也正因为她是个蠢的，心里头容易藏不住事。
    这次杨晋回朝，之所以晚宴他默认不让姜黎出席，正是因为那日皇后给姜黎的那一巴掌。
    但也因为这般几次拖延不让杨晋见姜黎，所以这几日杨晋似乎也起了些疑心。
    如今正是要找个人娶了姜黎然后接手烈焰军的时候，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岔子，得不偿失。
    这几日庆帝也思考过让秦诀娶了姜黎的可行性，老实说并没有什么必须要拒绝的理由。
    但姜黎这步棋他等了三年，到底事关重大，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于是思虑片刻之后，庆帝只是松口说道，“阿黎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儿，朕私心里还是觉得，那小子配不上你。”
    “不过既然你如此喜欢，朕就给他一个机会。”
    姜黎顿时一脸惊喜，“真的？就知道父皇对我最好啦！”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庆帝板着一张脸说道，“朕只是说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还得看他自己。”
    “此前朕也没有多关注过他，对他性格秉性都并不了解。”
    “这样，他本也到了该自立门户的年纪，朕就先给他封个王爷，给他点事做，看看他是否能当大任。”
    “若是合适，朕就随了你的心意，可好？”
    姜黎自是没什么说的，当即欢喜的一点头，“全凭父皇做主！父皇最好啦！”
    在虚情假意卖乖这件事上，姜黎一向毫无心理负担，很快也就把庆帝哄的心满意足离开了。
    同时也留下一句话，“下午的时候会让杨晋入宫探望。”
    姜黎的苦肉计总算是初见成效，也不枉她忍痛抹辣椒水，顶着个肿胀的脸颊好几天。
    虽说只是个机会，但已经是个良好的开端。
    只要庆帝肯松口，姜黎就有把握最后可以达成所愿。
    下午的时候，庆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温儒亲自将杨晋带到了景明宫。
    “见过长荣公主，奴才奉陛下之命带杨将军前来探望。”
    “辛苦温公公了。”姜黎示意兰茵给了赏钱，“请温公公喝茶。”
    温公公高高兴兴的收下，然后自觉道，“奴才在外等候，二位慢聊。”
    姜黎便又看向兰玉，“你也出去，这里有兰茵伺候就好。”

 第三十章 你喜欢就好

    兰玉有些不甘心，上次帮秦楚不成，反让秦楚吃了亏，皇后对她很是不满。
    她还想着听听姜黎跟杨晋的谈话，也好去皇后面前将功赎罪，没想到姜黎直接就要把她赶出去。
    微微咬唇，她有心想为自己争取，却又实在有些怕了姜黎。
    欲言又止半天，最后她只道，“那奴婢去沏茶。”
    嗯，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中途借着沏茶之名过来偷听一二也好。
    姜黎没搭理她，挥挥手就让她下去了。
    屋里只剩下姜黎杨晋还有兰茵三人，杨晋顿时也就放下了之前的客套，“阿黎，这三年在宫中，你过的可还好？”
    杨晋神色间满是关怀，那是一种完全的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不掺杂任何利益取舍。
    ……这是姜黎出生至今从未得到过的。
    她忽然有些沉默，心里原本想好的应对之策，在杨晋的第一句话之后，被她悄然间推翻。
    她虽不屑追求亲情，但当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也觉得若是以计策手段去应对，是一种亵渎。
    她沉默之间，杨晋却是误会了，“怎么不说话？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姜黎回过神来，随后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杨叔不必担心我。”
    杨晋却是皱眉，“还说没有，若是没有，为何想见我一面，还需要通过别人向我传递消息？”
    姜黎轻咳一声，总觉得在他面前卖惨不太厚道，于是果断转移了话题道，“对了，去给您传递消息的，都是何人？”
    杨晋觉得这问题有点儿怪，但还是回答了她，“一个叫林启元，一个叫杜松……不是你让他们来的吗？为何却还要反过来问我？”
    姜黎点点头，“是我让他们帮忙的，不过因为不确定谁会答应，所以就多求了几个人，如今总得知道是承了哪一位的情。”
    杨晋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回忆了一下又说道，“第一个来的是那个叫杜松的，新任大理寺正六品寺丞。”
    “他只将你想见我的事情传达，别的事儿似乎一概不知，看着有点儿糊涂。”
    “那礼部的员外郎林启元是后面才来的，所知倒是更详细一些，还将你这段时间在宫里的处境与我大致说了。”
    说到这里，杨晋笑了笑，“如此看来，那杜松略有莽撞，林启元相比之下还是要更稳妥一些的。”
    姜黎点了点头，并未对两人做出什么评价，只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回头定会让人送去谢礼。”
    杨晋对这两个人并不如何感兴趣，话说到这里，不禁就又关心起姜黎来。
    “听说你前几日被皇后给打了，脸可好些了？”
    姜黎眨了眨眼睛，“听谁说的？”
    杨晋冷哼一声，“宫里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了，还想瞒着我不成？”
    “皇上这是因为我很少回京，欺负我宫里没有人呢，以为只要哄好了你，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
    姜黎轻咳一声，“……让杨叔担心了。”
    “跟我无需那么客气。”杨晋轻叹一声，“你父母兄长都战死沙场，我自是该对你多多照拂的。”
    “可惜……皇上将你留在了宫里，我这三年了才见你一面，已是愧对大将军在天之灵！”
    说着话，杨晋眼眶便有些湿润了。
    姜黎看着，心里头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儿，因为只有她知道，真正的姜黎已经死了。
    杨晋的所有关爱，其实也都不是对她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不免聊到了她的婚事上头。
    “听说皇上皇后正在为你物色驸马人选，你……”
    话说到一半，兰玉就端着茶水推门进来了。
    杨晋把话咽了回去，想着等她离开再说。
    但姜黎却似乎并无顾忌，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倒是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两人互相喜欢，能平平安安白头偕老就好。”
    杨晋便温和的点了点头，“对，还是要你喜欢才好。”
    “大将军还在世的时候就常常念叨，以后要给阿黎找夫君，那一定得是找阿黎喜欢的，只要阿黎喜欢，旁的都不重要。”
    兰玉磨磨蹭蹭倒了两杯茶，也实在没有理由再待下去，只能离开。
    于是最后进来一趟，也就听了个姜黎的“择偶观”。
    不过之后皇后问起，也总算能有个交代了。
    等到兰玉走了，杨晋才终于犹豫着问起，“我听说你与五皇子秦诀……”
    姜黎倒是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一点头道，“不错，我看上他了。”
    如此直白的一句回答，倒是给杨晋噎了一下，随后不禁有些无奈道，“那位只怕身上是非有点儿多。”
    他虽然常年不在京城，但既然姜黎在，他总还是要多关注一些的，所以对于这些事倒也还算清楚。
    姜黎继续点头，“是有点麻烦，不过……”
    她笑眯眯，“杨叔您这不是回来了吗？有您给我撑腰，父皇会答应的。”
    杨晋沉默片刻，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好，只要你喜欢，我没有意见。”
    “此事我会努力帮你促成的，刚好最近也不会再起什么战事，我会在京城待到年后。”
    杨晋能留在经常，对姜黎来说也是好事，她自然是欢迎之至。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杨晋就告辞离开了。
    姜黎此番并没有求杨晋做什么，因为眼下他只要入宫走这一趟，就基本上把她眼下的困境解决了。
    才刚见面，总不能一次性要求太多，否则再多的感情也要在她不知分寸之中给磨没了。
    反正他也说了会留在京城一段时间，之后若有用到他的事就再说呗。
    当然她也没把自己的打算跟杨晋说，毕竟她要干的事儿是谋反，随便跟谁都说才是傻。
    眼下距离成事还太远，先解决了当下的事情才是真。
    送走杨晋已经时至傍晚，兰茵瞧着姜黎已经开始打哈欠了，不禁开口，“公主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等晚膳好了我再叫您。”
    姜黎却是摇了摇头，唇角带着几分笑意道，“不了，还是先去一趟冷宫。”
    “去的晚了，我怕那养不熟的狼崽子拎不清，再犯了糊涂。”

 第三十一章 怎么才回来？

    到冷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昏黄光线下，冷宫院子静悄悄的，配上院子里种着的那些已经枯黄的菜叶，显得有些萧索。
    兰茵快步进到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出来回禀，“屋里没人。”
    姜黎“哦”了一声，“那就等等。”
    时至傍晚，外面有些冷了，姜黎便也丝毫不客气的就带着兰茵进到了屋里去。
    她一眼就看到，床上铺着的仍旧是秦诀原本的那些破旧被褥，她上次带来的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兰茵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怕她觉得伤心，于是有些笨拙的安慰道，“或许……或许五殿下只是怕将公主您的东西弄脏，收起来了。”
    姜黎倒是不生气，只是笑了下，“真是别别扭扭……如果我是他，绝对不会为了维持自己没有用的自尊，让自己吃苦。”
    甚至如果她是秦诀，大概早就会想办法引起庆帝的注意，无论是装可怜还是讨好，都会努力扭转局面。
    一时装孙子，以后找到机会一举灭了对方，什么自尊心不都找回来了？
    要她说，秦诀会混的这么惨，主要还是因为性格太别扭，想不开。
    她说话间，兰茵却已经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而后忽然转身，“公主您看，果然是被他收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兰茵明显是有些高兴的，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家公主的好心没被当成驴肝肺。
    姜黎也略有一点意外，眉毛扬了扬，“不错，还算有点进步。”
    看来上次给他的一点教训还是有用的，有学乖一点。
    眼下也不知道秦诀多久回来，姜黎有点儿累，干脆就让兰茵帮她把床铺了，然后躺上去休息。
    之前白天来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到了夜里，冷宫真是不愧其冷宫之名，冷的很。
    即便盖了被子，姜黎也觉得露在外面的脸冰冰凉凉的。
    兰茵出去找了一圈儿炭火，最后只找到一点少的可怜的最次等黑炭，这要是在屋里烧起来怕是要烟熏火燎的，最后只能作罢。
    姜黎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儿，终于是听到了一点动静。
    兰茵的声音隐约在院子里传来，“五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姜黎有点贪恋被窝里的这一点温暖，也没起身，只是继续闭眼在床上迷糊着，只等兰茵将人带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门才终于被推开了。
    屋里没有点蜡烛，她眯着眼睛，只看到隐约一个男人的轮廓走了进来。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似是在看她这边。
    片刻之后才摸黑走到桌子边，将那唯一的一根可怜兮兮的红烛点燃。
    屋里亮起昏黄的烛光，秦诀平日里冷硬的脸在那映衬下似乎都显得柔和许多。
    他双手拿着烛台朝她走了过来，姜黎被火光晃的不由又眯起眼睛，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些慵懒的气息开口，“怎么才回来？”
    一面说，她一面往床的里面挪了挪。
    她的本意是给他留个坐的地方，但是此情此景，倒更像是等到丈夫回家的妻子，在给他让地方睡觉似的。
    秦诀脚步顿了顿，看着床上迷糊着的姜黎，大概是才睡醒的原因，此时显得格外温软可爱，全无平日里的张扬跋扈和咄咄逼人。
    他脑海中不由得就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她能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秦诀吓了一跳，下意识弯起的嘴角也迅速被他压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就是蛇蝎心肠，这片刻的乖巧也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因为心底的一个念头，秦诀脸色不太好看。
    他没有在床边坐下，他只是站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一手举着烛台，声音冷硬的开口，“找我有事？”
    他神色的变化很细微，但姜黎还是捕捉到了。
    心里就不由得腹诽，这家伙还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
    她打了个哈欠，裹着棉被坐了起来，拍了拍旁边的床板，“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
    秦诀明显抗拒，但迟疑了片刻，还是将烛台在旁边放好，坐到了离她最远的床尾处。
    这一点点的叛逆姜黎也没在意，只是闲话家常似的问道，“天都黑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秦诀没有撒谎，“去浣衣局帮人洗衣服，换点冬衣。”
    姜黎就皱起了眉头，“这么冷的天你还去洗衣服？”
    【那么好看的手，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真是暴殄天物！】
    秦诀听见她的心声，下意识就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他讨厌她这般有目的性的关心，不是怕他吃苦受罪，只是担心他作践了自己的手。
    就好像……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她只在意他外表是不是足够好看，而从不在乎他的想法。
    正要将话题岔过去，姜黎却已经松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不由分说的凑过来拉起了他的手。
    秦诀下意识想要抽回来，她却凶巴巴的抬头瞪了他一眼，“别动！”
    他微微一滞，就看到她又低下头去，因为凑得近，她头顶的凌乱发丝近在咫尺，看得人莫名觉得有些痒。
    秦诀没敢再动了，姜黎就借着烛光仔细看着秦诀的手。
    大概是刚刚回来去洗了手，他的手格外冰凉，而且……这才几日不见，他手上就添了些冻疮。
    看来这几日是一日没停，多半都在帮人洗衣服。
    【可恶，就为了一件破冬衣，缺东西不知道来问我要吗？真是驴脾气！】
    这还是秦诀第一次听到姜黎心声是如此愤怒，之前无论怎样她好像都是平静的，没想到今天这样生气……竟然就为了他的一双手？
    秦诀觉得荒谬，但一想她是姜黎，就好像又合理了。
    姜黎看着他冻坏的地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她的手很温暖，在触碰到那冻疮的时候，就有些刺刺痒痒的，让秦诀的心都似乎跟着颤了颤。
    他莫名就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头去，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没事。”
    姜黎却是忽然抬头，气哼哼的瞪他，“你当然没事，我有事！”

 第三十二章 下去！

    姜黎这突然的一抬头，差点儿撞到秦诀下巴，他下意识想往后躲，却因为已经是在床尾，身子稍微往后一靠，就撞上了冰冷冷的床板。
    此时姜黎一张小脸离的极近，她本就绝美的容颜在昏黄的烛光下，似乎又平添了一丝神秘的美感。
    秦诀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滑动，忍不住偏过头去。
    他声音有些闷闷的，心底无端带了些噪意，“姜黎，我不是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会因为怕把手弄的粗糙难看就不去干活儿。”
    “在你没出现的十七年里，我一直都是这样活下来的，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
    姜黎可不吃这一套，“我是没吃过什么苦，但这不代表我就不知人间疾苦。”
    “若是没有选择，我当然也会如你一般，但问题是……现在你不是没得选。”
    “我问你，没有冬衣，没有碳火……为什么不来问我要？”
    “没有棉被，为什么不用我之前拿来的？”
    “秦诀，这样抱着你没用的自尊心折磨自己有意思吗？”
    “劝你一句，当了婊子就别再想着立牌坊，否则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大抵是姜黎这话说的过分难听了，秦诀眸中染上怒意，忍不住猛地一把推在她肩膀上。
    因为没有防备，姜黎被推的倒在了床上。
    秦诀倏然站起身来，声音冰冷的说道：“姜黎，别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
    “现在我不想跟你合作了，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冷宫！”
    说完，似是不想再看她一眼，他转身便向外走去。
    姜黎虽然被推了一把，可因为是在床上，倒是没觉得疼，却无疑是被落了面子的。
    她哪里肯吃这个亏，当即冷笑着说道，“明日给你册封为王的圣旨就要下来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一句话，秦诀猛地顿住了脚步。
    姜黎顿时得意，【臭小子，我还治不了你了？】
    秦诀整个人僵在那里，即便是背对着她，她也可以从他身侧瞬间紧握的拳头看出他内心的犹豫和挣扎。
    【我倒要看看，自尊心和复仇的捷径明晃晃的摆在你面前，你要怎么选？】
    面对这紧张的一幕，系统007号又忍不住冒头，它的语气简直比当事人还要紧张和不安。
    “宿主，他会回来吗？”
    “不知道。”姜黎语气很淡定，“不回来的话，我敬他是条汉子。”
    系统007号“啊”了一声，“那有什么用？你会因为这个多喜欢他一点吗？”
    “不会，因为太蠢了。”
    她嘴下毫不留情，“不说他娘和他母族因为皇后的陷害全都死了个干净，就说他自己这些年受到的这些屈辱，这份仇也不能不报。”
    “以他的处境，能被封王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以后就算他还有其他机会离开皇宫，也绝对要比这个低了不止一星半点。”
    “到时候再想复仇，付出的时间和努力都要多出不知多少倍来。”
    “而且……他今日若是敢走，之后我必定要抢在他前面把他恨得那些人都杀了，让他白白努力却落得一场空，气死他。”
    秦诀：“……”
    他没想到，姜黎竟然如此恶毒！
    别的他都不怕，可如果她真的抢在他前面动手的话……光是想一想，秦诀都不能忍受！
    他没忍住，猛地转过身去，一双黑眸恶狠狠的瞪着姜黎，恨不得将她吞吃了才解恨。
    姜黎却非常没有自知之明，见他转身，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这是低头了。
    于是朝他伸出纤纤玉手，“你把我推倒的，现在还不快过来扶我起来？”
    秦诀气笑了。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一生，活的实在挺没劲的。
    为一群他见都没见过的人报仇，重要吗？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为他自己十七年的苦难报仇，重要吗？如果他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似乎就也没那么重要了。
    既然都不重要，他还要为了那些忍辱负重吗？
    不，他不想了。
    至少眼下这一刻他不想了。
    他看了一眼姜黎纤细的脖颈，感受着腰间匕首的位置，在脑海中重复演练着他走过去，快速抽出匕首，割断她喉咙的场景……
    那场景美妙的令人愉悦。
    他翘起唇角，黑眸无波无澜的看着她，轻轻开口，“好啊。”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伸出左手拉住了她的手，想要在将她拉起的一刻，右手拔刀杀人，一气呵成。
    然而在他握住姜黎手的瞬间，姜黎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却是突然用力一拉！
    秦诀脚下失去平衡，一下朝着床上倒去。
    姜黎迅速让开了一个身位，随着他倒下之后下意识翻身，她也欺身而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好巧不巧……匕首所在的腰间，刚好被她压住。
    以至于秦诀下意识想伸手去拔匕首的时候，摸到的却是她纤细的腰肢。
    瞬间他如同被烫了一下似的，猛然缩手。
    这般被她压在身下，秦诀脸色涨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下去！”
    姜黎却笑嘻嘻道，“我偏不。”
    秦诀气的不轻，呼吸都加重了，有心想把她推下去，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姜黎却半点儿没有这种顾虑，反而是伸出手指在他眉眼处描摹，“我们之间的交易，我这边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你这边却还什么都没有付出。”
    “你说……我是不是太亏了呀？”
    秦诀此时已经彻底被打乱，刚刚想杀人的想法都被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姜黎这一说话，他的思绪就不由得被她牵着走，歪头躲避着她的手指，并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样？”
    姜黎的手一顿，嘴角笑容扩大，“我想……先收点利息回来。”
    说着，她落在他眉眼处的手忽然下移，捏住了他的下巴。
    然后就在秦诀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就忽然倾身而下，吻在了他的唇上。
    秦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全部的感官好像都集中在唇上，在她与他肌肤相贴之处。
    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大脑眩晕。
    而姜黎这般动作之后，秦诀腰间的匕首便空出了些许位置。
    这个时候他已然可以拔出匕首……只要他想，便可以一击致命。

 第三十三章 封王

    姜黎感觉到秦诀身体僵硬，心里有点好笑。
    【还真是个纯情小处男啊，可爱。】
    原本她只是与之唇瓣相贴，这会儿觉得他的反应太可爱，就忍不住伸出舌尖在他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
    于是秦诀就更加僵硬了，像是连呼吸都忘了一般。
    他这般模样，倒真的让姜黎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心里莫名满足。
    于是也没有再进步的意思，她最后重重在他唇上碾了一下，然后凑到他耳边，声音带着笑意，“皇兄……你硌到我了。”
    说完，也不等秦诀有什么反应，她倏然起身下床。
    顺手拿起床边挂着的外衣，她一面穿着一面往外走，一面说道。
    “如今你还在皇上的考察期，不要以为被封王了翅膀就硬了，你知道他想要什么，该虚与委蛇的时候还是记得克制些脾气。”
    说话间她也没有回头，一直走到房间门口，伸手推开房门，她脚步才顿了下，微微侧头道，“以及，这只是个开始，后面需要我的地方还多着，可别再想不开哦。”
    说完，她再没有停留，抬脚离开房间。
    如果是逛过青楼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姜黎的做派十分的似曾相识。
    可不就跟办完事儿就头也不回离开的臭男人没什么区别么？
    直到姜黎走出去好久，还僵硬躺在床上的秦诀才似乎猛然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摸上自己腰间的匕首，耳边似乎又响起姜黎那句话。
    “皇兄……你硌到我了。”
    气血瞬间上涌，秦诀脸上涨红，猛的坐起身来，明知道现在解释她也听不到了，却还是忍不住朝着外面怒吼一声，“……那是我的匕首！”
    回答他的是一阵寂静无声。
    于是就更觉得无力，他猛的一拳捶在床板之上，发泄着心中的憋闷。
    他开始懊恼，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实在是太差劲了，他就应该趁机一刀抹了她的脖子才对！
    可事已至此，已然是失去了杀她最好的时机，到了如今，之前那汹涌的杀意似乎又淡去，再提不起杀心来了。
    ……罢了，都忍了十七年，没道理曙光就在眼前了，却偏要放弃。
    他无意识的抬起手，轻触唇瓣，眼前似乎是姜黎那狡黠的双眸，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忍不住低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姜黎带着兰茵回去的路上，心情还非常的好，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兰茵瞧着，也忍不住笑，“公主好像很开心。”
    “唔……还行，占了便宜当然开心啦！”
    以及，死里逃生，也很开心呐。
    回想起刚刚秦诀拉住她的时候，另一只手就要朝腰间摸去的一幕，姜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呼，好险，今天又平安活下来了呢！
    还好她反应快，不然那小狼崽子今天怕是真的被惹炸毛，忍不住要弄死她了。
    但别说，这种钢丝上蹦迪的感觉还真是刺激！
    姜黎眯了眯眼睛，眼神中压抑着兴奋……若真的是完全逆来顺受的，她怕是还真的几天就要失去兴趣。
    但现在这个，够野，够带劲儿，她喜欢！
    一直到快要回到景和宫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支巡逻的队伍。
    姜黎定睛一看，嚯，老熟人！
    她笑眯眯的朝前面的人打招呼，“陆大人，好巧啊，又见面了！”
    还别说，皇宫这么大，姜黎也并不经常在外面跑，以如今碰上陆盏的频率来说，的确是高了点儿，是有点缘分在的。
    陆盏如今见了姜黎，也不再跟之前那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只温和的朝她行礼，“见过长荣公主。”
    对陆盏，姜黎是懂得见好就收的，接下来就等他什么时候再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主动来求她，他们的关系才能再进一步。
    否则若是她自己一再接近，反而会让对方怀疑她居心叵测。
    所以她也没有再热络的多聊几句的意思，只点点头便离开了。
    等到姜黎走远，巡逻的士兵之中才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瞧着这个方向……是从冷宫回来的？”
    “啧啧，这刚被解了禁足就迫不及待往冷宫跑了，看来这位公主还真是……”
    话没说完，陆盏便严厉的呵斥了一声，“住口，公主岂是你们能妄自议论的？”
    “再有下次，杖责二十！”
    几句话吓的说话那侍卫立马闭了嘴，但同时心里却不由得疑惑……这他们侍卫之间偶尔嚼个舌根也算常有之事，平时也没见他多管，今日这是怎么了？
    陆盏训斥完之后，心思和目光却都不由得飘向了冷宫的方向。
    姜黎这样聪明的人，真的会不考虑利益，被一个男人迷的晕头转向吗？
    明明……以她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次日姜黎才睡醒，就从兰茵那里得到了皇上下旨赐封秦诀为东林王的消息。
    “东林？”姜黎笑了笑，“没记错的话，此地似乎离梁国和庆国交界处并不远，而烈焰军主体大军也一直负责驻守边境？”
    兰茵点了点头，她以前也是随大将军上过战场的，所以大致也知道各地的位置。
    她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代表东林郡的位置，又画上交界处和烈焰军驻守之地的方位，指给姜黎看。
    “东林这郡的主城东林城距离里大概有两百里地的样子，骑马大概两三个时辰就能到。”
    姜黎了然道，“虽说皇上还不确定秦诀能不能用，但倒是从这里开始就已经在铺路了。”
    她满意的点头，“挺好，说不定这路后来都是给我们铺的呢。”
    顿了顿，姜黎又问，“赐王府了么？”
    兰茵应了一声，“不过听说位置比较偏，占地也比较小，算是王爷里头被苛待的了。”
    “皇上的意思是，因为比较匆忙，所，以暂时选了这么个地方之后若是有合适的，再给换。”
    姜黎撇嘴，“还真是够抠门儿的，这是怕后面不成，所以前面不想过多投入呢。”
    “而且之后我们若是成婚，他再赐个更大的府宅，我还得承他的情……啧啧，真是个老狐狸。”
    不过总算这事儿是给办了，别管待遇怎么样，秦诀现在好歹是个王爷，能离开皇宫了。
    而秦诀一走，她就也有理由往外跑了，不必一直困守宫中，好事。
    “秦诀现在已经离宫了？”
    “应该还没有。”兰茵道，“公主可是要过去看看吗？”

 第三十四章 出息了，知道主动求助了

    姜黎起身，“去，当然要去！”
    “毕竟这可是在皇宫里头最后一次表演给别人看的机会了，可不能浪费。”
    姜黎来到冷宫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大门外有几个太监正站在那里等候。
    这几个人姜黎叫不上名字，但是脸熟，知道是在庆帝外殿当差的。
    想来是奉旨送秦诀去王府的，这会儿在这里等秦诀收拾完东西出来呢。
    虽然……姜黎也不知道秦诀这里，到底还有什么好收拾的。
    “见过长荣公主！”
    姜黎“嗯”了一声，顺口一问，“怎么都等在这里，不进去帮忙吗？”
    为首的太监就苦着脸，“哎呦，可不是我们要偷懒，这不是王爷不让咱们进去吗？
    顿了顿又讨好道，“公主，您可不可以帮忙催催王爷？咱们办完了事儿还得回去给陛下交差呢，也不能让陛下等太久不是？”
    姜黎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可以呀。”
    这样说，却也没立即进去的意思，而是笑眯眯的跟几个人聊起天来。
    “王府里需要置办的东西都办好了吗？府里的奴才可都安排了？”
    小太监连连点头，“皇上都安排了，还一次性拨了一千两银子，到时候缺什么王爷自己再买也是足够的。”
    一千两，相当于一百万。
    对一个王爷来说有点小气，但是只要不铺张浪费，倒也够了。
    而且之后还会有俸禄，想来秦诀应当不会过的太寒酸。
    “丫鬟是从宫里送去的，还是新买的？”
    小太监也不知道姜黎问这个做什么，只老实回道，“是差人去和小厮一并买的。”
    “哦，长的好看吗？”
    “……啊？”小太监一脸懵逼，越发搞不懂姜黎在想什么了。
    在她目光下，结结巴巴的回道，“应当……应当还成？”
    姜黎就一撇嘴，“还成？哼，我不能时时看着，可不能让小妖精在皇兄身边。”
    “罢了，一会儿我亲自去过目筛选一下！”
    小太监一愣，“啊？公主您要出宫？”
    姜黎下巴一扬，“不行吗？”
    他简直要哭，“没有皇上的准许，公主您不能出宫的呀！”
    姜黎就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他，“那你就去请示呀！这也要我教你吗？”
    小太监：“……”
    他无语，姜黎却不给他多说的机会，一挥手道，“快去！”
    说完已然是大摇大摆的进了冷宫的大门。
    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最后只得无奈的打发了一人前去请示庆帝。
    姜黎有点好奇秦诀是在收拾什么，所以进了院子也没喊，径自去了屋里。
    一进去就看到，秦诀什么都没有收拾，只是坐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见她进来，他放下茶杯，淡淡道，“你来了。”
    姜黎意外的挑起眉头，“你……这是在等我？”
    秦诀面无表情，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只开口说道：“他想要的，是一个可以听他摆弄的工具，那他就势必会在我身边安插人手。”
    他看向姜黎，“若是被看的太紧，与在皇宫里也没什么分别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姜黎不吝夸赞的点头，“出息了，都知道遇事主动求助于我了，甚好。”
    她一面说着，一面笑呵呵的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还顺手也倒了一杯茶喝。
    结果茶水一入口，她就顿时皱起了眉头，直接又吐了回去。
    “呸呸呸，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秦诀脸色一冷，“我这里的东西，当然入不得公主的口，喝不惯就别喝了。”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儿阴阳怪气，姜黎却不生气，只伸手一抬他下巴，“是呀是呀，你这里的东西都入不得我的口，除了你。”
    秦诀：“……”
    他一下就想到了昨晚的那个吻，气血上涌，一下红到了耳根，“你……”
    想骂人，却又觉得骂了也是多余，反正她永远都有各种各样的虎狼之词来调息他。
    一挥手将姜黎的手拍开，他别过头去，“所以，有办法还是没有办法？”
    姜黎今天心情好，加上他拍的不重，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只点头道，“你都求我了，那当然是有办法的。”
    她笑眯眯道，“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你见机行事，配合我就好。”
    秦诀朝她投来了一个怀疑的目光，姜黎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怎么？皇兄莫非还信不过我？”
    “都马上是一个被窝里睡觉的人了，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秦诀：“……”
    他真是懒得看她装模作样，直接起身，“那就走。”
    结果才走出两步就被姜黎给拽住了，“别急着走啊，我让人去请示皇上了，还要一会儿才回来呢。”
    “不如我们就趁着这个时间……唔，先让我检查一下我的成果？”
    说着，她直接伸手过去就扯开了秦诀的衣襟。
    秦诀吓了一跳，猛的后退一步，双手拢住衣襟怒道，“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看看你胸口的字呗！”
    说着，不由分说的扒拉开他的手，再次扯开他的衣襟。
    秦诀手动了动，目光落在一旁的兰茵身上，最终还是克制住了给姜黎一巴掌的冲动。
    他僵着身子不动，姜黎就半点儿不客气，细细打量着秦诀胸口处的字。
    伤口恢复的还不错，结的痂已经脱落了一些，“姜黎”两个字看起来便也还算清晰。
    黑色的墨迹在某一处略有向旁边渗透，像是一朵开在她名字上的花。
    还怪好看的。
    姜黎美滋滋的看着，心情愉悦。
    于是随后又亲手给他重新整理好了衣襟，手伸向旁边的兰茵。
    兰茵便将手中的披风递了过去，姜黎接过，朝他身上披了过去。
    秦诀一愣，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干什么？”
    姜黎眨眨眼，“送你的乔迁之礼啊，不喜欢吗？”
    秦诀这才仔细看了一眼那披风，此前是兰茵拿在手里的，他下意识就以为是姜黎的。
    可这会儿仔细看了才发现，披风宽大且长……分明是男子的款式。
    他这才反应过来，“……专门给我的？”
    姜黎点头，“不然呢？我总不能是从哪个男人那里偷来的？废话真多，赶紧穿上！”
    说着，她直接强制性的上手替他穿好。
    末了她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着，然后满意点头，“我的眼光当真不错，衬的皇兄越发诱人……咳，越发好看了！”

 第三十五章 那我找个傻子多好！

    【好险，差点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过真的有点诱人啊，系上披风，配上这苍白消瘦的小脸蛋……啧啧，真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呢！】
    姜黎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秦诀，心里满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秦诀倒是已经有点儿习惯了，尽管心底还是有些羞恼，却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只是，刚刚心里涌起的那一丝丝感动，也随着她的想入非非而烟消云散了。
    披风是白色丝绸里面絮了一层薄薄的棉花，领子的位置缝了一圈兔毛，刚好适合现在的天气。
    东西算不得贵重，毕竟也是临时让人赶做的，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秦诀下意识用手裹紧披风，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心情逐渐平和。
    “……多谢。”
    他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然后率先朝外面走去。
    秦诀的确收拾了一些东西，只有一个很小的包裹，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因为姜黎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了，所以她也没好意思因为好奇而非让人打开看看。
    走出冷宫的时候，去给庆帝传话的小太监已经回来了，简单姜黎直接弯腰行礼道，“公主，皇上准了。”
    姜黎一点儿都不意外，闻言只高高兴兴一把挽住了秦诀的胳膊，“皇兄，我们走！”
    秦诀因为她突然的亲近身子微微一僵，但随即想到她之前说的要他配合，便也只得努力放松，随她去了。
    两人就这般招摇过市的走过大半个皇宫，最后在快到宫门口的时候，遇见了陆盏。
    远远的，陆盏就看到两人亲密的挽着胳膊。
    这要是正常放在皇子公主身上，倒也不是没有，亲兄妹之间感情好，这样的亲昵也不算奇怪。
    但这两人……陆盏目光在秦诀的脸上划过。
    这位五殿下，长的倒是真的很好看。
    “见过东林王，见过长荣公主。”
    陆盏朝两人行礼，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还要恭喜王爷今日得封，以及乔迁之喜。”
    秦诀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陆大人客气了。”
    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还有别的事吗？”
    一句话问的陆盏有点尴尬，本还想跟姜黎说句话这会儿倒是不好再说了，只急忙让开路来，“王爷公主慢走，卑职告退。”
    秦诀毫不留恋的从他身边过去，姜黎紧随其后，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脚步却顿了下。
    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陆大人，你的衣领歪了。”
    陆盏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到的却只是从面前飘然而过的衣角，以及她的背影。
    微微抿唇，陆盏心里就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想伸手去抓却抓了隔空，心底莫名的茫然和失落。
    出了宫门，姜黎也是毫不避讳的跟秦诀上了同一辆马车，搞的特意给姜黎准备的那辆车夫茫然无措。
    几个跟随的小太监也是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只得是将车夫打发回去，就这样往东林王府去了。
    马车上，秦诀瞥了姜黎一眼，“我没读过书，但我也知道男女之防的说法，你就这般大摇大摆的与我坐同一辆马车，就不怕旁人嚼舌根？”
    姜黎笑道，“我现在因为喜欢你而表现的越荒唐，才代表你越重要。”
    “我这是在给你铺路，懂不懂啊你？”
    秦诀却不为所动，“与其说是为我，不如说是为你自己，就别想自己达成目的还在我这里卖个好了。”
    姜黎不禁挑眉，“哟，还真是学聪明了，不好忽悠了。”
    调侃一句，随后她转移话题，认真询问，“秦诀，你想不想识字习武？”
    秦诀神色一动，看向姜黎，却没有说话。
    姜黎不满道，“说话，光看着我是什么毛病？难道还得我求着你学？”
    “放心，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是不会强求你的。”
    说是这么说，但她知道秦诀一定不会拒绝。
    毕竟原着中，这可是个在军中饱受苦难却还是能在几年时间里就自学成才的猛人。
    这等好学的精神，如今她主动提出，他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果然，秦诀沉默片刻，最后终于还是点头道，“想。”
    其实如今他的身份，想要识字倒是不难，随便找个文人就能教自己，但学武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虽然不曾去外面的世界看过，却也知道一个真正武艺高强的能人并不好找。
    他这乍一出宫自立门庭，即便手里还有点银子在，可是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任何途经，终归还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在心底迅速思量过后，他还是决定在这这件事上要依靠姜黎。
    不说别的，至少姜家本就武将世家，为他找到一个靠谱的武术教习还是不难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姜黎笑眯眯的点头，“行，我给你安排。”
    秦诀却忽然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姜黎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想让我识字习武？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傀儡，我越无知，对你来说才越好掌控？”
    姜黎轻笑，“我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若是这样想的，那我直接找一个傻子岂不是更好？”
    秦诀心里下意识就想，当然是因为傻子没我好看啊。
    接触不多，但秦诀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姜黎，她就是这么一个肤浅到只看脸的女人。
    但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他又有些羞赧……真是跟姜黎接触的多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把长的好当做多么自豪的事情了一样？
    他当即板着脸反驳道，“因为你找一个傻子，没有人会同意的。”
    姜黎：“……”
    说的倒是也对，但这并不是她的理由。
    她无奈道，“总之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的信心从来都不是靠打压别人来获得的。”
    “换句话说，我就是有那个自信，即便把你培养成一个才识过人、武功卓绝的天之骄子，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所以啊，皇兄放心，即便为了我把你带出去不丢人，我也不会在教你这件事上做手脚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马车就停了，外面传来动静，“王爷，公主，咱们到了！”

 第三十六章 当个无脑作精真爽

    无论是秦诀还是姜黎，事实上这都是他们第一次出皇宫。
    姜黎虽说有着原主的记忆，但毕竟不是亲眼看到的，对这一切还是觉得很新奇。
    下了马车她左右看了看街上路过的行人或者商贩，虽比不得现代繁华，但也比她想的古代条件要好许多。
    又或者说真正的穷人不会在这里出现，所以还没能看到。
    比起姜黎毫不掩饰的对周围的好奇，秦诀就要别扭多了。
    他也好奇，却不想在外人面前露了怯，所以始终保持神色淡淡，目不斜视。
    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牌匾，就径自走进了大门。
    院子里，下人们排成两列欢迎秦诀，为首的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憨厚老实，但是眼睛里不时流露出的精光，却昭示着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见秦诀和姜黎陆续进来，男人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迎了上来，“见过王爷，见过长荣公主。”
    “小的是王府管家，名唤柳全，王爷您今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就是，必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跟在秦诀旁边的小太监适时开口，“王爷，这可是皇上让人千挑万选出来的能人，办事儿麻利周全，必定能协助您将王府治理的妥妥当当！”
    秦诀脸上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只略略点了下头。
    随后柳全便又依次唤人前来拜见，给秦诀大致介绍了府上做事的下人。
    姜黎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直到那四个在秦诀屋里伺候的丫鬟上前。
    柳全笑着介绍，“这几位以后便是王爷您的贴身婢女，负责伺候您的饮食起居！”
    秦诀正要点头，旁边的姜黎却忽然开口，“哟，一个个长的倒是挺水灵的嘛。”
    她这话说的有点儿阴阳怪气，任谁都听得出不对劲。
    柳全脸上笑容略略僵硬，想起来之前被告诫过的话，急忙解释道，“呵呵，公主放心，都是稳当有分寸的，绝对不会起什么歪心思。”
    姜黎却不吃这一套，继续阴阳怪气，“你说不会就不会？你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吗？”
    说完转头看向秦诀，“你是不是特意跟父皇说了，要长的好看的丫头啊？皇兄，你这是找贴身婢女，还是找通房丫鬟呢？”
    秦诀：“……”
    他被姜黎说的有点儿尴尬，但是他也不傻，已然明白姜黎的意思。
    这会儿只得忍着尴尬，努力配合姜黎。
    “……我没有。”
    他压低声音，努力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僵硬，“你若不喜欢，让他们换几个丑的就是。”
    柳全嘴角微抽，心说自家这个王爷果然是个好拿捏的，这还没过门呢，就被管的这么服服帖帖的了？
    虽说心里吐槽，但他也是绝不敢多说的，倒不是怕得罪秦诀，主要是姜黎在这儿，他怕得罪姜黎。
    于是柳全也只得赔笑道，“对，公主如果不满意，我就让人再换几个模样普通的过来。”
    本想着这样姜黎该满意了？
    结果，姜黎却是斜睨他一眼，“给我皇兄几个丑侍女，带出去岂不是丢了我皇兄的颜面？”
    柳全：“……”
    姑奶奶，好看的也不行，丑的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很无语，早就听说这位长荣公主很作，也没想到这么作啊！
    一时间他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那……公主您的意思是？”
    姜黎一抬下巴，“我要亲自找几个信得过的！”
    柳全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为难道，“可是公主，这人都是皇上给的，随便换的话会不会……”
    姜黎就得意洋洋道，“父皇最疼我了，这一点小要求他肯定不会拒绝，放心，有事儿我担着！”
    【嘻嘻，扮演这种无脑作精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什么都不用管，全凭心情可劲儿作就是了，别人都完全不会深想！】
    秦诀看了姜黎一眼，她那刁蛮大小姐还真是演的惟妙惟肖。
    又或者……也不一定是演的，秦诀觉得，她可能的确是刁蛮大小姐，只不过她有脑子。
    姜黎几句话说完，柳全无可奈何，悄悄朝着秦诀身边的太监看了一眼，得到眼神之后，便也不再跟姜黎争辩什么，只问，“那公主，这几个丫头……”
    姜黎摸了摸下巴，“唔，送人。”
    柳全一愣，“送……送人？送给谁啊？”
    姜黎笑眯眯道，“上次我与郑天书还有那个王川聊的还不错，听他们两个说最喜欢美人在侧被看添香。”
    “就送他们一人两个！姑娘们都如花似玉，一看就没吃过苦，到时候可得让他们好好照顾着哦！”
    郑天书和王川，便是上次皇后给她介绍的那四个青年才俊中的另外两个。
    也是上次她让陆盏送信，他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那两个。
    柳全不知道他们是谁，一脸懵逼，但是旁边的太监是知道的，闻言干笑两声，表示一会儿就让人送去。
    做完这些，姜黎又拉着秦诀往里面走去，“走了，人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去看看你房间？”
    “别的不说，床可得大着些，不然不舒服！”
    下人们：“……”
    这位公主……可真敢说啊！
    不过至此，姜黎这无脑作精的形象，也是真的深入人心了。
    至少此时，没一个觉得她是在为秦诀清除异己的。
    之后参观其他地方，姜黎又陆续挑了些错处，柳全都一一记下，全部按照姜黎的想法来改。
    而秦诀就一直表现的老实木讷，一副全凭姜黎做主的好欺负模样。
    等到姜黎瞧着人设立的差不多了，才又拉着秦诀出了王府，“走，我带你去我们家选丫鬟去！”
    随着出宫的几个太监皆是为难，“公主，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宫向皇上交差了！”
    姜黎不耐烦的一摆手，“那你们就去嘛！我又没拦着你们。”
    “但我总得帮皇兄把王府的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才行？”
    “放心，我身边有兰茵在呢，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我这是准备回姜府，就算时间太晚错过回宫的时间，也有地方住的。”
    他们拗不过姜黎，只得按照她说的，先行离开了。
    而柳全本打算派两个人跟着，也被姜黎打发了，最后只有她和秦诀，兰茵以及一个赶车的车夫，一起往姜府去了。
    马车上没有外人，秦诀才忍不住问姜黎，“你……为什么要把侍女给那两个人？”

 第三十七章 最好是男的

    姜黎瞥了秦诀一眼，继续阴阳怪气，“怎么，你舍不得了？”
    “舍不得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秦诀：“……”
    这人还真是演上瘾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姜黎，半点儿要接戏的意思都没有，只自顾自的说道，“我感觉你这样做不怀好意。”
    姜黎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受伤道，“我在皇兄心里就是这个形象吗？你这样说我可太伤心了呜呜呜呜……”
    秦诀：“……”
    他转过头，彻底不想理她了。
    姜黎玩儿够了，看他这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啦，不逗你了。”
    “我什么用意，你等着看就知道啦，不出意外应该会很精彩？”
    秦诀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里倒是对她的话有了几分期待。
    她既然说精彩，那大概对那两人而言，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很快马车就抵达了姜府。
    其实姜家自三年前，就只剩下姜黎一个主子了，而姜黎又被接到了皇宫里去。
    原主虽然脾气差了点儿，但还是有良心的，三年前入宫之前，没有赶走任何一个家仆，只道想留下的人可以继续留下来照顾府宅，该支付的银钱也会照给不误。
    所以姜家虽然没了，但姜府还在。
    三年里姜黎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儿忽然回来，府上顿时热闹起来。
    府里许多都是看着姜黎长大的老人，见她回来欢喜的不得了，一个个就热情的上前嘘寒问暖起来。
    秦诀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被一圈人围住关心，他却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心里就止不住恶意的想，你们想念的那个人早就死了，她可不是原来的姜黎。
    这样一想，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舒爽感，只冷眼看着这群蠢人大献殷勤。
    姜黎其实已经想到自己回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情景了，但是真的来了，却还是难免有些不适。
    一来她没有感受过别人这样真诚的热情，二来……她知道这热情不是对她，却只能昧着良心照单全收。
    占用别人的人生……其实感觉真的挺割裂的。
    被众人簇拥着去到前厅，好一会儿姜黎才有机会给大家介绍秦诀。
    在姜家人面前，她表现出了小女儿的娇羞。
    “这是五殿下秦诀，陛下今日刚封他为东林王。”
    顿了顿，她羞涩的低头，“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是我未来的夫君。”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就落在了秦诀身上。
    秦诀微微一僵，随即胳膊就被姜黎不轻不重的碰了一下，于是他只得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开口道，“……你们好。”
    姜黎差点儿就笑出声来了。
    【哈哈哈哈，这什么小学生式的问候？你是准备萌混过关吗？】
    秦诀：“……”
    虽然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在嘲笑他。
    微微抿唇，秦诀紧绷的身子突然就放松了下来，“承蒙各位对阿黎多有照顾，本王的王府离这里不远，阿黎不能时常出宫，这边有事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本王帮忙。”
    姜黎顿时有些惊讶的看向秦诀，【嗯？不是没读过书吗，怎么忽然说话还文绉绉的了？】
    秦诀瞥了姜黎一眼，目光中透着点小骄傲。
    没读过书怎么了？还没听过别人说话吗？
    皇宫又不是市井，那些伺候主子的宫女太监们多少也会受到熏陶，他只要多留意他们说话，偶尔这般装装样子也是不成问题的。
    秦诀长的好看，说话也温和有礼，很快便博得了众人的好感。
    在他们心里，姜黎就是姜家的人，所以尽管听说秦诀是皇子，他们也没有质疑过两个人义兄妹的关系。
    刚刚还把秦诀无视了个彻底，此时看向他的目光却也充满了温柔的慈爱之意。
    秦诀不太适应被人这样看着，更何况还是借了姜黎的光。
    他忍不住微微侧头，压低声音对姜黎说道，“时间不早了，办正事。”
    他大概猜到，姜黎是要来这里帮他找个武术教习的。
    姜黎也不是很想在这里多待，于是便主动开口说道，“王伯，我这次过来是想给秦诀请个武术教习，我记得府里是有合适的人的，您看方便吗？”
    王伯是府里的管家，姜黎走后统管着府中一应事务。
    闻言他当即点了点头，“这个当然没问题了！”
    他笑呵呵的打量着秦诀，不住的点头道，“身体是单薄了点儿，小姐的夫君，该习武锻炼锻炼身体的！”
    “你们稍等，我去把合适的人找过来，您自己挑！”
    于是片刻之后，便有四个男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初怕姜黎自己在京城受欺负，杨晋走之前是给姜黎留了几个人的。
    只不过皇宫里不好带男子，所以最后只把兰茵带进去了，而这四人则是一直留在姜府，一个算是护宅，一个是如果姜黎有事，也不至于找不到人帮忙。
    他们闲了三年了，如今总算有能用到他们的地方，一个个都显得很兴奋，不停的向姜黎推荐着自己。
    大致听完他们的自我介绍之后，姜黎偏头看向秦诀，“你想学哪一种功夫？”
    这四人擅长的都不一样，有擅长轻功暗杀的，有擅长用剑的，有擅长拳脚功夫的，还有一个则是用刀的。
    顾诀沉思片刻，忽然看向姜黎开口，“我都想学，可以吗？”
    四人都有点儿意外，其中一人为难道，“贪多嚼不烂，武功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好的，你四种都学怕是反而会乱。”
    顾诀却很坚定，“那就一个一个教。”
    “这位擅长拳脚功夫和轻功的，可先教我基本功，等我学的差不多了再学暗器以及用刀用剑。”
    这一转眼他都把自己的课程给规划好了，四个人觉得倒也可以，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姜黎，等她做决定。
    姜黎知道顾诀想要迫切强大自身的心情，想了想便也干脆就点了头，“行，既然你想，就按你说的办。”
    “那他们四个你就直接带回王府去，记得支付工钱。”
    解决了这个，姜黎又道，“王伯，我还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唔，最好是男的！”

 第三十八章 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王伯一听就明白了姜黎的意思，立马笑眯眯的点头，“好好好，既然是照顾未来姑爷，我一定挑最机灵可信的，小姐稍等。”
    王伯转身离开，那四个教秦诀武功的也回住处收拾东西去了。
    前厅里只剩下姜黎和秦诀两人，秦诀瞥她一眼，“你没说要从姜家给我选贴身伺候的人。”
    姜黎无辜的眨眨眼睛，“嗯？我以为就算我不说，你也想得到呢。”
    秦诀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嘲讽，“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反正不是在他们的监视下也是在你的监视下，我这辈子就不该妄想自由。”
    这话说的悲凉，一般人的话大概就要脸红愧疚，心生怜悯了。
    但姜黎明显不是一般人，她回的是：“这个时代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你现在才认清这一点吗？”
    “不想被摆布，就努力变的强大起来，要是有一天我们地位颠倒，你就算把我关在猪圈，我也拿你没辙不是？”
    秦诀：“……”
    本来心里是有点愤愤不平的，但是被她这么一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是啊，他总有一天会将她给他的全部还回去，现在没什么好愤懑的。
    而系统007号也忍不住冒头，语气带着点儿幽怨，“宿主，反派的心理已经很扭曲了，你就不要再给他灌输这种价值观了好吗？”
    “你是生怕他以后不当反派吗？？？”
    姜黎难得没有理直气壮的反驳它，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不爱看他在这儿自怨自艾、愤世嫉俗，顺口就教训两句，没想那么多。”
    系统007号莫名觉得她这个反应有点儿反常，不由得惊恐的开口说道，“等一下……你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
    姜黎：……？
    秦诀：？？？
    两个人心里同时冒出许多个问号，秦诀心里头几乎是和姜黎同时问出口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她）对他（我）好了？”
    系统007号的回答格外理直气壮，“你这么丧心病狂……不是，心狠手辣……也不对……”
    姜黎：“……我怀疑你是故意想趁机骂我。”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一直以来贯彻的不就是秦诀听话就行，根本不会管他怎么想的吗？”
    “你刚刚，虽然话说的难听，但其实算是在开导他？对对？”
    姜黎：“……”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主要是她真没想到自己在系统心目中就是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形象，偶尔一点点的人文关怀，都能引发出这么离谱的猜想吗？
    而她这一瞬间的沉默，却让原本对系统的话嗤之以鼻的秦诀一怔，心底竟也忍不住冒出了一丝猜疑……难道，被说中了？
    不会，她这样的人，也会喜欢上谁吗？
    他觉得不可能，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万一呢？
    在他莫名的忐忑之中，姜黎终于开口了。
    “小七啊，你真没想到你居然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期待，但是很抱歉，我这个人没有心的，全世界只有我自己最重要，喜欢他？怎么可能！”
    秦诀：“……”
    呵呵，他真傻，真的。
    居然会相信那个蠢货系统的鬼话。
    连人都不是，他的话怎么能信？
    系统007号却不太服气，“宿主啊，我知道你可能是有什么心灵创伤，但是不至于，这个世界还是有真爱的！”
    姜黎脸色却忽然沉了下来，“闭嘴，还轮不到你来给我讲大道理！”
    她声音很冷，都不需要仔细注意，就能轻易的感受到她的怒火。
    系统007号吓了一激灵，陡然收声……嘤嘤嘤，它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宿主好可怕！
    系统闭嘴了，秦诀也听不到姜黎的心声，屋子里好像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他带着探究的瞥了姜黎一眼，心里头却在思索系统最后那句话……心灵创伤吗？
    他大概猜到，或许姜黎是有着什么不愿意被人提及的悲惨过去？
    可是，像她这样疯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也会有什么心灵创伤吗？她给别人心灵创伤还差不多！
    好在这个时候，去挑人的王伯终于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下人装扮的两男两女。
    “小姐，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的话，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说你善妒。”
    “所以我挑了两男两女，让两个男孩儿贴身照顾，两个女娃就负责一些细致的活儿。”
    “您放心，这都是从小在府里长大，知根知底儿的，断然做不出什么勾引主子的事儿！”
    王伯说完，他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就主动上前一步向姜黎表忠心，“小姐您放心，奴婢要是起了什么歪心思，您尽管杀了我们就是，绝无怨言！”
    姜黎打量着两个小姑娘，模样中等，眼睛却都很清亮，透着股机灵劲儿，却又不让人讨厌。
    她倒也不是真的怕秦诀偷吃，毕竟这人在原着里可是个不近女色的设定，还不至于这么饥渴。
    说最好是男人，主要是男人更方便把秦诀盯紧一点。
    现在两男两女对她来说倒也够用，便点点头道，“行，就他们了，辛苦王伯！”
    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姜黎起身，“时间不早，我们得先走了。”
    王伯顿时急道，“小姐您不留下来吃中饭吗？”
    姜黎摇摇头，“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改天再回来看你们。”
    旁边的秦诀却忽然提醒她道，“还有教我识字的老师没找。”
    姜黎偏头朝他笑道，“那个啊……用不着，我亲自教你！”
    秦诀一愣，非常不信任的问道，“你有那个时间？”
    “我接下来这个活儿，自然就有了，走！”
    秦诀随后才想明白，她这是要用这个借口，时常出宫。
    她要出宫做什么他并不清楚，但肯定不是真的为了教他读书识字的。
    匆匆离开姜家，秦诀以为姜黎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结果她却是让车夫把其他人送回了王府，而她则是只带了兰茵，拉着他逛街去了。
    跟着姜黎在热闹的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秦诀终于沉不住气开口，“你不是说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吗？”

 第三十九章 真是好大的官儿呢

    姜黎一面拿着串糖葫芦吃，一面颇为敷衍的应了一声，“逛街就是重要的事啊，这不明显吗？”
    秦诀被她的理直气壮很是噎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与她争执这些没什么意义，只脚步一顿道，“那你自己逛，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冷冷的话音刚落，嘴里就被塞了一颗山楂。
    冰糖的味道瞬间在口中化开，甜滋滋的，是他以前没有吃过的味道。
    他愣了愣，眼睛无声的看向姜黎。
    姜黎则是笑眯眯的举着那根糖葫芦道，“好吃吗？愣着干嘛，拿好啊。”
    秦诀眉头皱了皱，想要拒绝，却又看姜黎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或者……难道你想让我一颗一颗喂你吃？”
    秦诀：“……”
    他顿时就从姜黎手中把糖葫芦接了过来。
    不过嘴里的那颗他没有咬，所以这会儿似乎想要吐出来说话。
    结果姜黎又一脸嫌弃，“你不会是要吐出来？恶不恶心？大庭广众你也注意点形象好吗？”
    秦诀：“……”
    他终于是默默的把那颗山楂咬下来嚼着，不说话了。
    旁边的兰茵瞧着心底忍不住偷笑，咱家公主可真是把这未来姑爷给拿捏的死死的，驭夫有道啊！
    姜黎看秦诀终于是乖乖吃东西不说些煞风景的话了，这才又转头拉着兰茵去看路边摊上的小玩意儿去了。
    而等秦诀咽下了嘴里那颗糖葫芦终于能说话了的时候，心里又开始迟疑……刚刚没走成，现在再说走会不会有点奇怪？
    于是这一迟疑，也就彻底错过了离开的最好时机。
    因为之后姜黎就开始买买买，而买来的东西都塞进了他的手里，彻底沦为了给她拿东西的工具人。
    姜黎买的东西种类很杂，简直是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被关在冷宫里十七年的人是她而不是秦诀了。
    直到兰茵和秦诀手里东西都拿不下了，姜黎才终于意犹未尽的收工，“走，吃饭去。”
    秦诀不想跟她吃饭，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体力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真的饿。
    于是他又只得是不情不愿的跟着姜黎去了酒楼。
    到了酒楼，姜黎倒是终于大发慈悲了一回，给了店家一些银子，让他帮忙把刚买来的东西都送回到王府去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酒楼人不多，姜黎便也没要雅间，只在大堂里找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下。
    而后随便点了几道菜，他们便安静等着了。
    本想着低调吃完午饭，就回王府去了，但是……小说里主角但凡去酒楼就一定会偶遇一些人，发生一些事。
    姜黎虽然不是主角，但秦诀至少是个大反派啊，所以这个定律放在他身上还是一样好用的。
    只见两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进了酒楼，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姜黎。
    这个世界女人的地位算不得太低，来酒楼吃饭也算正常。
    但真正有身份的大家闺秀就很少会来酒楼了，尤其还是跟男人一起。
    所以在看到容貌极美的姜黎时，尽管她穿着打扮都很是不错，但他们也没想过这可能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只以为多半是个什么富商家的姑娘。
    于是两人半点儿没有掩饰，眼睛直接就直了。
    店小二正要上来招呼，其中一人却猛的把人推到了一边儿去，脸上挂着邪笑就朝姜黎来了。
    “这位姑娘长的可真是太好看了，不知姑娘芳名啊？”
    兰茵在旁边就冷了脸色，但因为姜黎没发话，她便也没有立即动手。
    姜黎不会跟这种人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儿烦。
    所以她只当听不见似的，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
    期间倒是看了秦诀一眼，他虽不动声色，可姜黎却从他眼神中看出了幸灾乐祸……嗯，明显是在等着看她的热闹呢。
    三个人就这样谁都没出声，于是那个说话的锦衣公子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笑容僵在脸上，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恼。
    所幸他的朋友是个长眼色的，当即就跟捧哏似的开口，“这么不给面子？你们知不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大理寺卿张大人家的公子，张云峰张公子！”
    那个张云峰顿时抬头挺胸一扬下巴，模样别提多骄傲了。
    兰茵实在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大理寺卿，正四品，真是好大的官儿呢！”
    她这话说的满是嘲讽，奈何张云峰根本听不出来，反而故作谦虚的一摆手道，“欸，不足挂齿。”
    “这位姑娘现在可否告知芳名了？”
    姜黎突然抬头看着秦诀，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道，“我啊……我叫秦诀。”
    秦诀：“……”
    秦虽是皇姓，但寻常百姓中也有不少姓秦的，而秦诀虽是皇子，但之前存在感实在太弱。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张云峰半点都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反而一屁股把秦诀挤到旁边去，自己坐在了姜黎对面。
    脸上带着让人恶心的笑容，张云峰嘿嘿笑道，“原来是秦诀秦姑娘啊！”
    秦诀：“……”
    他脸色难看，狠狠瞪了姜黎一眼。
    正想开口解释，张云峰的那个朋友刘阳却是不耐烦的拍了拍秦诀的肩膀，“小白脸儿，一边儿坐着去！”
    秦诀：“……”
    看到秦诀彻底黑下来的脸色，姜黎却是“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了。
    那两人不知道姜黎笑什么，还以为自己取悦了她，当即笑的更加灿烂起来。
    张云峰瞧着姜黎的手放在桌子上，色胆包天的直接就要上手去摸。
    “秦诀姑娘，您是哪家的小姐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瞧这小手白嫩的……”
    话都没说完，秦诀就忍无可忍，猛的起身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就把咸猪手未遂的张云峰踢了个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趁着刘阳没反应过来，他回手一拳砸在他脸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秦诀没学过武功，却有一股子狠劲儿，打学武之人打不过，但对付这种酒囊饭袋却是不在话下。
    而且他先发制人，直接把两个人都打倒在地，然后根本就不给他们爬起来的机会，拿着椅子就一人又来了一下，再次砸的他们趴回了地上去。
    下手之狠，直接让他们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酒楼里。
    都这样了秦诀却似乎还不解恨，还想再打，但掌柜的和店小二却已经慌忙跑上来拉架了。
    “别打了别打了，客官您有话好好说呀！”

 第四十章 小姐觉得失望了？

    在店家的劝说下，秦诀给两个一人砸了几下，才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椅子。
    但他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打完了人没有跟被打的人装逼的意思，反倒抬眼看向姜黎。
    “现在，你满意了？”
    姜黎笑眯眯的看着，一点儿都没被这暴力的场面吓到，还连连点头道，“满意，你冲冠一怒为红颜，我能不满意吗？”
    秦诀冷冷道，“我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姜黎当然清楚了，刚刚的秦诀看她好戏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为了她出头的呢？
    之所以动手，不过是因为那倒霉蛋儿猥琐的一句“秦诀姑娘”罢了。
    姜黎记得书中关于秦诀的介绍，因为模样生的太好，在被姜黎看上之前，也没少被猥琐的老太监调戏……咳，所以他很讨厌别人说他像女人这种类似的话。
    姜黎就是看他作壁上观不爽，所以故意说自己叫秦诀，让那个张云峰激怒他，拖他下水。
    此时被秦诀拆穿，姜黎也不尴尬，只拿过一个新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到秦诀那边，“火气别那么大，来，喝杯茶压压惊。”
    两人说话的时间，掌柜的和店小二已经着急的把张云峰和那个刘阳给扶了起来。
    两人被揍得不轻，这会儿嘴里还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刚缓过来点儿，张云峰就勃然大怒的指着秦诀大骂，“混账东西，你敢打老子，我……”
    话还没说完，姜黎眸色就冷了下来，“兰茵。”
    兰茵早就想打人了，这会儿姜黎一放话，立马毫不犹豫就冲过去一人甩了几个大嘴巴！
    末了一人凝住一只胳膊，反手就给按在地上，直接跪在了姜黎的跟前。
    姜黎瞥了吱哇乱叫的两人一眼，“我的人，我逗弄一下就算了，还轮不到你们在这儿大呼小叫。”
    “兰茵，扒了他们衣服，栓到外面去好好冷静冷静。”
    掌柜的听了简直要哭，“姑娘，这可使不得啊！”
    “外面这么冷的天儿，如此做怕是要出人命的！”
    姜黎扯着唇笑了下，“既然店家开口了，我也不想给你们惹麻烦。”
    “这样，你派个人去他们两家府上通知一声，告诉他们，我叫姜黎。”
    “至于他们家的公子要被冻多久，那就取决于他们来的速度了。”
    店家也知道姜黎他们多半来头不小，无奈也只得忙不迭的照办去了。
    而张云峰和刘阳两个人，起先还挣扎的厉害，一听到姜黎的名字却顿时都傻了。
    他们可能没听过秦诀，但一定听说过姜黎。
    此时知道姜黎的身份，那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尤其张云峰，父亲虽是大理寺卿，但他本身只是庶子，哪里能见到宫里的人呢？
    没想到就这样一时眼拙，就把这传说中极其难缠的长荣公主给得罪了！
    反应过来，张云峰那是连连磕头求饶，“小人不知是长荣公主驾到，小人眼拙，公主饶命啊！”
    姜黎笑眯眯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自己脱衣服去外面站着，倒是省得我家兰茵劳累了。”
    秦诀在一旁冷眼看着，“我的那份我自己已经打回去了，你不必打着我的旗号做这种事，我又不会领情。”
    “谁要你领情了？”
    姜黎歪着头看他，“我只是想告诉这些人，我的东西，别人碰不得……杀鸡儆猴懂吗？”
    对于“我的东西”这个称呼，秦诀觉得别扭，想要反驳，但是想到自己胸口上被她刻下的名字……他看到过，姜黎的手帕上也绣了她的名字。
    所以或许对她而言，自己还真就只是一件东西而已。
    没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两人便安静吃东西了。
    只是秦诀吃的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终于逃出了那个囚笼，有无数想要去做的事。
    此时却偏偏又被困在姜黎身边，只能看她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若是偶尔一次也就罢了，就怕往后她日日往宫外跑，那他可就谈不上什么自由了。
    心烦之间，张云峰和刘阳的家里人终于一同赶到了。
    来的当然不是什么家仆，而是那位大理寺卿和刘阳那在他手底下当差的父亲都亲自过来了。
    张大人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跑的，到姜黎跟前的时候是一脑门儿的汗，“见过长荣公主，见过东林王。”
    张云峰两人不知道秦诀的名字，他们又岂会不知，所以问了那位去报信的店小二之后，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会儿行礼自然也不敢把秦诀给落下。
    对于这两人的行礼，秦诀目不斜视，只当全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姜黎则是偏头巧了两人一眼，笑了笑，“两位都养了个好儿子啊，连我都敢调戏。”
    “而且这事情做起来司空见惯，想来平日里是没少干？”
    “都是微臣教子无方，惊扰了公主和王爷，特来请罪！”
    张大人说着，急忙朝旁边的下人使了个颜色，下人当即上前送上了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为了表达臣的歉意，特意给公主和王爷准备了礼物，还望笑纳！”
    兰茵接过礼盒，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然后将盒子递到姜黎面前看了一眼。
    盒子里面是一套精美的黄金饰品，不过最重要的是，上面还平铺着几张银票。
    面额是五百两的，估摸着应该是两千两银子的样子。
    姜黎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行看在张大人挺有诚意的份儿上，你们去把人带回去。”
    “记得下次出门擦亮眼睛，否则遇上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就不只是这一点小小的教训了……懂？”
    那张大人顿时如释重负，连连应下，然后匆忙就带着人走了。
    而姜黎也吃的差不多了，随即起身，“走，回王府。”
    姜黎没有发现二楼雅间的一扇窗户，一直开着一个小小的缝隙，里面的人将下面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随着姜黎他们的离开，那年轻的少女收回目光，有些无趣道：“这就是那位姜大将军剩下的唯一一位女儿吗？好像没什么将门风采，倒是将那些贵人的张扬跋扈学了个十成十。”
    对面的老者笑呵呵的说道，“小姐是觉得失望了？”

 第四十一章 梁国使团快到了

    少女耸了耸肩，“是有点儿……我以为这般将门之后，也当有将门风采，是个巾帼英雄呢，结果也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刚刚那两个人调戏在先，若姜黎只惩罚他们也说得过去，她也会说一声痛快。
    但一顿欺辱之后还收人家老爹的银子，总觉得顿时就变了个兴致，腻歪的很。
    更别说她还故意报对面那男人的名字，以此羞辱……总之，这见姜黎的这第一面，她对姜黎的印象实在不太好。
    老者呵呵笑了笑，“那般英雄人物死了着实可惜，若是留下的是那位骁勇的长子，或许姜家还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可惜呀，留下的偏偏是这么个不会武功的骄横女娃儿……不过这对咱们梁国来说是个好事儿，咱们该高兴才是。”
    少女对此不置可否，也失去了再讨论姜黎的兴致，只问了一句，“孟远舟他们到哪儿了？”
    老者一滞，无奈道，“小姐，要称四王爷，怎可直呼其名？”
    “哦，那四王爷孟远舟他们到哪儿了？”
    老者：“……”
    他最终放弃了对她的纠正，“再有五日就差不多到了。”
    少女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嗯……这次，我必定要为阿姐的死讨回一个公道！”
    姜黎和秦诀回到王府，选了在秦诀房间隔壁的客房，让人将她之前送回来的各种东西都放了进去。
    然后她朝着从姜家带回来的四个在秦诀院儿里伺候的人说道，“以后这个房间就是我的了，记住我不在的时候不许让旁人进去。”
    这都是自己人，完全不带犹豫的就应下了，“小姐放心，我们绝对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去的！”
    兰茵开口道，“在外面要叫公主了，否则被别人听见就是大不敬，记得改口。”
    几个人顿时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连连应下。
    姜黎交代完了，这才回头看了秦诀一眼，“跟我去书房，教你识字。”
    秦诀倒是没想到姜黎这么快就要开始了，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很期待的一件事，所以没有犹豫便跟了上去。
    他都做好了要教他识字之前，她会先为难他一番的准备。
    结果这会儿姜黎倒像是转了性子，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让兰茵备了笔墨，便认真的开始给他上课。
    “我知道你没有好好学过，但在这之前，是否有会写的字？”
    秦诀迟疑了一下，脑袋里闪过两个字，随即却坚定的一摇头，“没有。”
    姜黎也没觉得奇怪，点了点头边道，“知道了，那就先从简单的学起。”
    对秦诀的智商，姜黎是有信心的。
    所以这一口气直接就把所有可以当做偏旁部首的字都教给了他。
    大致讲完就已经到傍晚了，姜黎知道今日若是真的留宿在这里，到时候穿的沸沸扬扬，庆帝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所以便也连晚饭都没吃，就带着兰茵回宫去了。
    姜黎走后，秦诀一直在书房待到了深夜，晚饭都是下人端到书房里来吃的。
    他肯下功夫，这些字便也很快就学的差不多了。
    放下毛笔，本想回房间休息的，但是刚刚起身，秦诀又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迟疑的低头看了毛笔一眼。
    一阵沉默之后，他终于还是又坐了回去，拿起毛笔在纸张上端端正正写下了两个复杂的大字。
    姜黎。
    没错，秦诀说谎了，他是有会写的字的，就是姜黎的名字。
    不过之所以会写，却并不是什么浪漫的原因，而只是因为……姜黎把她的名字刻在了他的心口，仅此而已。
    秦诀的记性很好，将那结痂的字翻来覆去看过几遍，便也就记住了。
    然后就是出于求知欲，忍不住拿着木棍在地上学着去写哪两个字，练着练着也就会了。
    不过今日是他第一次拿毛笔来写，这两个字又稍有些复杂，所以最后写出来的歪歪扭扭，并不如何好看。
    他瞧着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强迫症上来，就又忍不住多写了几遍。
    一直到将两个字写的工整了一些，他才终于舒展了眉头……嗯，舒服了！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又沉了下来。
    再看上面姜黎的名字，只觉得一阵烦躁，随即干脆就把纸张整个用力团了团丢进纸篓里面，起身离开。
    姜黎在那日出宫了一次之后，就没再往外跑。
    期间在御花园闲逛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一次秦湘。
    看她姜黎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我倒是小瞧了你，竟然还真的能让父皇松口。”
    “如今连阿楚都不敢招惹你了，你过的很舒心，很得意？”
    姜黎莫名其妙的瞥了她一眼，不客气的说道，“你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争，没必要非得在这儿酸我，从我身上找成就感。”
    “秦湘，你跟我没有可比性，别来招惹我。”
    姜黎就是有本事一针见血，直击别人的痛处。
    秦湘脸色一变，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的恼羞成怒，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还没到最后，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可以称心如意。”
    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姜黎摸了摸下巴，“真是惯的……要不下次也给她喂几只老鼠？”
    兰茵抽了抽嘴角，“三公主性子是有点儿酸，但她不比四公主，轻易吓唬不住的，反而容易把人得罪死了。”
    “若只是嘴上酸两句，公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姜黎耸耸肩，“我就随口一说，你家公主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动的人吗？”
    兰茵：“……”
    不是，但你是一言不合就让我动手的人。
    姜黎淡淡的收回视线，“希望她别想不开。”
    “说来，梁国的使团是不是快到了？”
    兰茵点了点头，“听说这次梁国派使团来为陛下贺四十寿辰，还是那位战神四王爷孟远舟亲自带队。”
    姜黎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是孟远舟带队……本书的男主嘛，而且她还知道不光男主来了，女主也来了。
    按照原书的故事线，这个时候的秦诀已经被扔到烈焰军去了，并没有掺和到男女主这次的故事线中去。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秦诀不止在，而且还会掺和的很彻底……还真是有点儿期待这与男女主的第一次碰撞呢……

 第四十二章 陆大人求见

    “公主，今日早朝结束，我打听到消息说，皇上派五王爷同礼部一并接待梁国使团了！”
    听到兰茵的禀报，姜黎淡定的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兰茵一愣，“公主您一点也不惊讶……莫非早就猜到了？”
    姜黎微微一笑，“上次出宫，我们不是去了姜家一趟吗？”
    “走之前，我临时让王伯帮我去给林启元送了封信。”
    兰茵惊讶，“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注意到？”
    “当然是私底下说的了，我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交代这个？”
    “也对……林大人我记得现在就是礼部主客司的员外郎，那莫非公主您信上就是交代的这个？”
    姜黎点头，“是啊，这次对方使团中有四王爷，我们这边要是只有礼部官员出面就显得太怠慢了，也该有位王爷出面作陪才是。”
    “不过梁国与我们庆国一直都属于敌对关系，就算暂时和睦，也只是流于表面。”
    “此番那位战神四王爷前来贺寿，多少有点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这个节骨眼儿上无论哪位王爷都不会愿意往跟前凑的。”
    “而对于皇上来说，也不愿意让那些他看好的皇子掺和进去，这种时候要是有人提上一句让皇上用秦诀，你猜皇上会不会立马同意啊？”
    “更何况皇上现在对秦诀也属于观察阶段，什么都不让他做也看不出什么，接待使团这事儿就刚刚好，他没理由拒绝。”
    兰茵顿时恍然道，“所以，您让林大人做此提议，等于是正好提到了皇上的心坎儿里，既能让皇上满意，也能达成您的目的？”
    姜黎笑了笑，“其实就算没人主动引导，这事儿多半也是要落在秦诀头上的，但是总归不够保险。”
    “以及上次林启元帮了忙，我也正需要还他一点儿甜头，的确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让林启元自己提的，而是让他给礼部尚书出的主意。”
    兰茵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林大人新官上任，不好太出风头，用这件事来讨好一下上司倒是刚刚好。”
    姜黎是有意在培养兰茵的，所以这些事她总是不厌其烦的会给她讲清楚。
    所幸兰茵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使团什么时候进京？”
    “明日下午就到了，公主要趁着现在先见见五王爷，提点一二吗？”
    姜黎却摇了摇头，“不必了，这次虽然让他跟着，却谁也不会让他负责太重要的事情，出不了什么大的差错，该让他自己锻炼锻炼。”
    两人正说着话，兰玉就敲门进来了。
    “公主，陆盏陆大人求见。”
    “陆盏？”姜黎挑眉，有点儿意外，但还是起身道，“行，那就出去见见。”
    姜黎走出大门，就看到等候在门口的陆盏。
    “见过长荣公主。”
    姜黎脸上带着笑，“不必客气，陆大人可是稀客，不知找我何事啊？”
    陆盏抬头看了一眼兰茵和兰玉。
    姜黎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挥手示意她们先回去。
    “现在可以说了？”
    说完，看陆盏却依旧一脸纠结迟迟没有开口，她不禁轻笑一声，“还是说……事情太过重要，需要单独到我闺房里才能好好聊？”

 第四十三章 宴请使臣

    陆盏立马就不纠结了，“其实是有人想让我给公主带个话，但是……我不知道我是否该帮这个忙。”
    “带话？”姜黎稍微一想就猜到了，“该不会是郑天书和王川？”
    陆盏点了点头，“所以……公主想听还是不想听？”
    姜黎觉得好笑，“我猜猜看，他们或许是让你来向我求情认错，然后把那几个美貌侍女给收回去？”
    说起这个，陆盏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公主的恩赐对他们来说的确承受不来，若不是两个人被逼无奈，对我死缠烂打，我也不至于走这一趟。”
    姜黎送给那两个人的侍女，可是皇上原本给秦诀的。
    即便是被姜黎转了一次手，那也是御赐的。
    这种就不是侍女了，带回家基本跟祖宗没什么区别。
    若是家中殷实的大官儿，留着当祖宗供着也无妨。
    可偏偏这两个人不过是刚刚高中，获封了个小官儿，又都不是家底特别丰厚的。
    要说养两个侍女也不是养不起，问题这侍女是从王府被扔过来的，这待遇天差地别，哪个能受得了？
    受不了，就总要忍不住作一下的，挑这个挑那个，他们还不敢打不敢骂，更不敢苛待。
    这几日下来，两人可不就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么？
    姜黎这看似恩宠，实际上分明就是钝刀子拉肉，能活活把人折磨死！
    陆盏本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可那两人求到他跟前来，凄凄惨惨的，他也实在不忍心拒绝。
    只是真的见到姜黎了，他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有点冒犯了。
    姜黎明摆着就是要整那两人，若是愿意让他们求和，他们也不至于求到自己这里来了。
    而如今他答应下来，一旦出面就容易被姜黎当做是为那两人出头的。
    姜黎原谅了，他就平白搭进去一个人情。
    姜黎不原谅，他是属于是多管闲事，把人给得罪了。
    所以刚刚他犹豫过后，选择问姜黎是听还是不听，勉强算是挽回一点。
    姜黎大概猜到了陆盏的心思，笑了笑说道，“按理来说，陆大人亲自跑了这一趟，我是该给个面子的。”
    “但这件事我却不能答应，实在抱歉。”
    看姜黎没有责怪他多管闲事，也没有让他欠下这个人情，陆盏心里松了一口气，当即朝她拱了拱手说道，“卑职明白公主的意思了，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别急着走啊。”
    姜黎叫住他道，“听说明日下午，梁国的使团就要到了。”
    陆盏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说起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的确，公主……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我只是想给陆大人提个醒儿。”
    姜黎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洛嫔是当年议和的时候，梁国送来和亲的。”
    “当时梁国公主没有年龄合适的，所以是在大臣的女儿中选了一位封为公主送过来的。”
    “洛嫔本名洛瑶，乃梁国太师的长女，我听闻这次来的这位四王爷，与太师之间一向关系不错。”
    “他若没来便罢了，但既然来了，想必便不会对洛嫔之死毫不关心。”
    “陆大人如今跟这件事应该也说不上毫无牵扯，所以……陆大人可要警醒着些，一不小心泄露了什么，父皇怕是……”
    姜黎话只说到这里，陆盏神色间却已经一片肃穆，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还真不知道梁国四王爷与洛嫔之间这段渊源，皇上也没有提醒，想来也是没有注意的。
    今日若不是姜黎提醒，只怕到时候他还真可能要栽跟头。
    这一刻他对姜黎是真心感激以及佩服，不禁郑重朝她弯腰行了一礼，“多谢长荣公主提点，卑职感激不尽。”
    姜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陆大人对我不必这么客气，我对陆大人人品和能力都颇为欣赏，顺手帮一把而已，应该的。”
    陆盏隐隐听出了姜黎话中暗含的意思，顿了顿，他却并没有多问，只颔首道，“那，卑职便先告退了。”
    这次姜黎没再留他，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动着些许期待与兴奋。
    至此，前戏就铺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等大鱼上钩。
    次日梁国使臣进京，庆帝在宫中设下晚宴，接待使臣。
    上次的宫宴姜黎没参加上，这次还有点儿期待。
    她就喜欢看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坐在一起，各自戴上伪装的面具谈笑风生，多有趣的画面呀。
    姜黎是个张扬的人，无论是内心还是外表。
    所以这种场合，当然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梳妆这种事，兰茵的确不太擅长，所以姜黎难得的又用了兰玉。
    兰玉被冷落许久，这会儿不禁有些激动，表现的特别卖力。
    见姜黎对自己妆容还算满意，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嘴里也逐渐开始有话了。
    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姜黎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直到听见兰玉说，“我看公主与陆大人最近走的好像还挺近的？”
    姜黎顿了顿，从镜子里看了兰茵一眼，“怎么？”
    “没什么！奴婢就是觉得，陆大人的确不错，人品家世学识，都是良配呢！”
    姜黎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吗？对他如此赞赏，莫非你喜欢他？要不我做主，把你许给他如何？”
    兰玉急忙摆手道，“不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她勉强笑道，“奴婢只觉得……其实公主跟陆大人，也挺配的。”
    她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姜黎翻脸。
    不过姜黎并没有，她只是笑了起来，“你是在鼓励我，把五皇兄和陆大人一起收了吗？嗯……不错的提议，下次我可以问问陆盏愿不愿意。”
    兰玉：？？？她是那个意思吗？
    她一时哑然，再说不下去了。
    公主最近想法真是越来越诡异了，劝不动，根本劝不动！
    姜黎盛装出席，抵达宴客厅的时候，的确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她骄傲如一只白天鹅，在无数惊艳的目光中丝毫没有露怯，淡定的被宫女引向自己的座位。
    因为她未入公主的排行，所以虽然比秦楚年纪大一点，座位却在秦楚下方。
    秦楚看到她的时候，身子不自在的扭了扭，悄悄往另一侧秦湘的方向挪动。
    不行，她现在一看到姜黎就想到老鼠，嘴里都好像出现了一股怪味儿……呕！

 第四十四章 交锋

    秦湘见秦楚脸色不太好看，不禁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秦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可怜巴巴道，“三姐姐，我能不能跟你换个座位啊？”
    她言辞恳切，秦湘不由得看了姜黎一眼。
    她是真的美，淡妆的时候看起来清纯无害，浓妆的时候又明艳动人。
    明明同样是寄人篱下，姜黎却永远都能活的张扬肆意，永远都是人群中的最显眼的那个。
    而她，却偏偏只能谨小慎微，无论多么乖巧懂事，多么努力的讨好，都永远是不起眼的那一个。
    就比如现在，明明她才是姐姐，才该坐在离父皇母后更近的地方，可秦楚一句话，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得做一个懂事的姐姐，给她让出位置。
    秦湘对着秦楚微微一笑，“好。”
    笑着说出的一个字，心底却有着道不尽的辛酸与不甘。
    姜黎一直到感觉身边换了人，才微微偏头朝那边看了一眼。
    秦湘察觉到她的视线，刚刚温柔姐姐体贴入微的模样早已不见，只冷冰冰的回了她一眼。
    ……毛病。
    姜黎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收回视线不再理会。
    这时，她却又感觉到对面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应该是两道。
    她抬头，便看到坐在使团席位上首位的男人，和最末位的女子，都在静静地打量她。
    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两人正是本书的男女主，梁国四王爷孟远舟，以及梁国太师的小女儿洛晴。
    本次梁国使团，除了孟远舟这个王爷以外，还有一位六公主孟婉婉。
    洛晴并不是以太师之女的身份前来，而是以孟婉婉身边女官的身份。
    所以她明面上在使团中身份属于最末等的，虽然也能上桌，却要在孟婉婉身边，随时伺候。
    按照原着来看，此时的孟远舟和洛晴还没有确定关系，正处于暧昧阶段。
    洛晴因为思念远嫁到庆国的姐姐，所以在知道这次梁国使团是由孟远舟带队之后，就要跟着过来。
    但孟远舟没有答应，于是她一气之下干脆自己带人先到了庆国。
    不幸的是，她刚到京城，就听说了自家姐姐，也就是洛嫔落水而亡的消息。
    而这件事，皇宫里只以意外草草结案。
    洛晴当然是不肯相信的，于是就独自暗中调查。
    但毕竟身在宫外，能做到的有限。
    孟远舟自不会放着她不管，所以在使团将要进京的时候，让她顶替了孟婉婉身边的女官，跟着一起入宫了。
    姜黎心里一面想着剧情，一面大大方方的朝着孟远舟笑了笑，“这位就是梁国战神，四王爷孟远舟？久仰大名。”
    孟远舟有点意外姜黎会主动搭话，淡淡回道，“多谢长荣公主夸赞，本王从小就听闻姜大将军的威名，可惜未能见其风采，若是姜大将军在世，这战神之名怕是不敢当的。”
    姜黎觉得……这男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说人家过世的父亲，这礼貌吗？？？
    而他这一句话说完，周围也都明显安静了一下。
    庆国官员们不尴不尬的偷瞄着姜黎，感觉到了剑拔弩张。
    至于姜黎嘛……她虽然不是真正的姜黎，也不会因为对方提起过世的父亲而感动难过伤怀。
    但面对这种问候，她也一定是要直接问候回去的。
    “怎么会？就算我父亲还在世，反正梁国和庆国也不会真的打仗，王爷想叫战神还是可以叫的，别说战神了，就算您叫天神也没人会拦着不是？”
    “噗嗤！”
    有人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
    姜黎这话说的多损啊，这是拐着弯儿骂人家臭不要脸自封战神呢。
    这孟远舟来他们的地盘儿还一上来说话就不好听，这姜黎毫不客气打脸回去，在座的庆国之人自是都觉得很爽，所以就算能憋住笑，那也得故意憋不住配合一下啊！
    一时间，大殿里头一阵此次彼伏的低笑声，气的梁国使团中人一个个都脸色难看起来。
    孟远舟身边那名为白斩的副将，忍不住就开口反驳，“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家王爷名不副实吗？”
    “你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女人懂什么？知道我家王爷打赢过多少场仗吗？！”
    一个梁国副将对姜黎这样说话，可以说是非常无礼了。
    但姜黎也不生气，只笑眯眯的说道，“我的确不知道，那你倒是说说，赢了多少？”
    白斩就非常自豪的一抬下巴，“大大小小加起来，起码十八场！”
    姜黎“哦”了一声，微微偏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杨晋，笑嘻嘻道，“杨叔，上次你说你赢过多少场来着？”
    众人目光顿时都投向杨晋。
    杨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不多，自姜大将军走后，三年之间刚好十九场而已。”
    姜黎眨眨眼睛，再看白斩，“十九场，的确不多哦。”
    “看我杨叔就足够谦虚，知道赢的不多，所以他就从来不说自己是战神。”
    白斩很是被噎了一下，然后颇有些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哪儿有那么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吹牛？”
    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姜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沉默的孟远舟。
    好在这人比白斩有分寸多了，听他这般胡搅蛮缠，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白斩，不得无礼！”
    随后孟远舟起身，先是朝着杨晋行了一礼，“素闻杨将军威名，绝无不敬之意，白斩说话不过脑子，本王代他赔礼了。”
    见孟远舟如此，白斩也明白过来自己给王爷惹麻烦了，臊眉耷眼的跟着一起站起给杨晋行礼赔不是，“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得罪了。”
    杨晋淡然的摆摆手道，“无妨，我本也不是争虚名之人，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这话说的轻飘飘，却是等于又打了孟远舟的脸，暗讽他们为了争虚名在这里斤斤计较。
    孟远舟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很沉得住气，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他又朝姜黎行了一礼，“白斩护主心切得罪了公主，莫怪。”
    姜黎笑眯眯的表示，“没关系啊，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
    孟远舟：“……”
    众人：“……”
    夺笋呐！

 第四十五章 你不记得我了？

    晚宴还没开始，姜黎就凭借一己之力，搞的梁国使团心态崩盘。
    庆国的大臣们心里都不由得在想，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嚣张跋扈如姜黎，也有为国家出力的时候嘛！
    不管梁国使臣心里如何气，姜黎始终都一派淡定。
    让她稍微有点儿意外的是，从始至终女主洛晴都没有开口。
    还以为她让孟远舟这么下不来台，洛晴肯定也要沉不住气呢。
    现在看来，这女主还挺能忍的。
    姜黎知道，今日宫宴，洛晴是准备找机会打听一下消息的。
    这就代表她需要不起眼，所以她全程都没有吭声，连带着她旁边的孟婉婉几次忍不住想帮孟远舟说话，也都被她给按下去了。
    一场闹剧结束，很快庆帝和皇后就一起到了，这场宫宴也才正式开始。
    在他们说了些场面话之后，庆帝也正式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秦诀，表示之后他会和礼部一起招待他们。
    秦诀别的不说，长的绝对好看。
    所以才看到他的模样，那位六公主孟婉婉的眼睛就明显亮了亮。
    “东林王……我此前好像没有听说过呢？”
    她这话绝对是没有什么恶意的，毕竟她并不了解情况。
    但一说出来，着实是冷场了一下。
    随后还是秦诀不咸不淡道，“刚封的。”
    孟婉婉也敏锐的感觉到情况好像不太对劲，所以也识趣的没有再问，只是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样。”
    “那……不知东林王可有婚配？”
    这话一问出来，不少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了姜黎。
    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可惜姜黎神色淡淡，根本看不出喜怒。
    甚至孟婉婉这句话，连让她抬一下头都不曾。
    倒是秦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见她这般模样，他眸色沉了沉，随后答道，“不曾。”
    一句回答，又让众人神色更加微妙起来。
    虽然秦诀和姜黎的事情的确还没搬到台面上来说，但如今在京中也不算秘密了。
    秦诀这当面划清界限是什么情况？这位祖宗不得当场翻脸啊？
    然而……姜黎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她只是神色严肃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几道摆放颇为精致的菜肴，心里想着这饭菜怎么就能这么难吃？？？
    唉，抱着吃大餐的心思来的，结果就这……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这些暗流涌动，孟婉婉当然都不清楚，她只是听到秦诀说没有，顿时心花怒放，脸色一片绯红。
    “是……是吗？王爷比我大了两岁，也是该找了……”
    嗯，暗示意味十足。
    但是这次秦诀却没再接话了。
    庆帝心里怎么想的不说，但至少在姜黎面前不能有推波助澜的意思，于是这事儿也就一笑揭过去了。
    待无人注意这边，秦湘忽然开口。
    “听说这次梁国前来，之所以带上这位六公主，就是有意与庆国结亲，巩固盟友关系。”
    “看这六公主的意思，对五皇兄可是颇为欣赏呢。”
    “姜黎……你就不担心？”
    姜黎看了秦湘一眼，一句话绝杀：“你自己的婚事都没着落呢，就别替别人操心了。”
    秦湘：“……”
    一句话噎的她脸色涨红，“你……”
    “我什么我？”姜黎翻了个白眼，“我姜黎看上的，无论是东西还是男人，就没有能被人抢走的。”
    “而你看上的东西，就没有能保得住的，你说你是该为我操心，还是为你自己操心？”
    秦湘：“……”
    她真的，差点儿心梗。
    秦湘被气了个半死，姜黎却忽然起身朝外走去。
    秦湘一愣，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
    姜黎头也不会，“如厕，你要一起来吗？”
    秦湘：“……”
    姜黎离开大殿，当然不是去厕所的，而是因为刚刚秦诀离席之后，洛晴也忽然出去了。
    她一直让兰茵盯着点儿洛晴的动向，所以她一出去，兰茵就悄悄跟她说了。
    “她好像是跟着五王爷走的。”
    洛晴跟着秦诀？
    这故事走向可是有点儿迷惑了，要是孟婉婉跟着出去还有情可原。
    出于好奇，所以她这才也跟了出去。
    他们出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洛晴支开了陪着她的宫女，一人悄悄朝着某个方向过去。
    姜黎当即也带着兰茵跟了上去。
    不多时，姜黎就在梅园深处看到了秦诀和洛晴两人。
    如今梅花已经开了一些，此时一对璧人站在梅花树下，真是好看的紧。
    “你是梁国六公主身边那位女官？有什么事吗？”
    秦诀对任何人都是一贯的一张冰块儿脸，说话的语气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但洛晴却丝毫没受影响，她声音透着欣喜，“王爷不记得我了吗？我刚刚看王爷就觉得有点儿眼熟，仔细想了想就记起来了！”
    秦诀有点儿纳闷儿，“你认得我？”
    不怪他奇怪，他前面十七年都在宫中，庆国认得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这还是梁国的了。
    疑惑间，洛晴又笑着开口，“提醒你一下，十年前洛嫔嫁过来的时候，我跟着送亲的队伍也来过庆国！”
    秦诀这才一下想起了什么，神色明显发生了变化，“……是你？”
    “是我！”洛晴笑眯眯道，“当年我给了你一个苹果，给你感动的眼泪直掉呢，后来我给你擦眼泪的手帕也送给你了……对了，手帕还留着呢吗？”
    姜黎站的地方，刚好可以看清楚秦诀的表情，他神色间很明显的露出了几分柔和。
    看的出来，十年前洛晴留给他的，的确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姜黎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在问，“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儿？”
    系统007号“啊”了一声，“你是不是没仔细看结尾？秦诀最后死的时候提过的。”
    “他站在高楼之上，火光中看到她领着梁国大军冲入皇宫，一如当年……”
    听系统007号一本正经的念着原文，姜黎不耐烦的打断，“行行行，别念了，矫情死了。”
    “我要改变秦诀的结局，看的当然是之前的事情，死的地方我看那么认真干嘛？”
    说着，她撇了撇嘴颇为嫌弃的说道，“这个原文作者还真是喜欢搞这些小动作，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也是最后杀了他的人……直接宿命感拉满呗？”

 第四十六章 怎么还拉踩呢？

    姜黎正在心里跟系统吐槽着，就看到秦诀忽然微微一顿，目光似不经意的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她顿时警觉，“什么情况？不会是被发现了？”
    系统007号也纳闷儿，“不能，他又不会武功，没道理这么警觉？”
    她心里嘀嘀咕咕，但秦诀已然收回视线，似乎刚刚那一下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巧合罢了。
    他看着眼前的洛晴，淡淡回道：“当年的事，多谢。”
    “不过手帕第二天就被我卖给了一个宫女，你要是现在想要回去，怕是没有办法了。”
    洛晴：“……”
    她本来还很高兴的样子，听到这句回答，笑容都僵硬了一瞬。
    大概是怎么都没想过，自己的手帕会落得这么一个“朴实”的结局。
    姜黎却差点儿直接笑出声来。
    【不愧是你，是一点儿油盐都不进啊。】
    这一刻，姜黎承认自己爽到了。
    连带着看秦诀都顺眼了许多，只觉得他那喜欢阴阳怪气的性子都讨喜了不少。
    洛晴被秦诀一句话噎的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啊……我，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误会，我就是看到当初那个被欺负的小男孩儿现在也是个身份尊贵的王爷了，心里为你感到高兴呢。”
    “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既然是皇子，小的时候为什么会过的那么惨啊？”
    秦诀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淡淡反问，“你们梁国在庆国也不是没有探子，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
    “我再不起眼，既然被封了王爷，想来也是值得贵国探子飞鸽传书一封的？”
    洛晴：“……”
    真的，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这还怎么往下聊？
    她哑然无语，而秦诀已经再次开口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
    洛晴却着急的一下伸手想要去拉他。
    然而秦诀反应却非常大的猛然躲开，眉头紧皱的看着洛晴，“别碰我。”
    洛晴愣了愣，表情一下就有点儿挂不住，“我……我以为我们也算有旧，就算不是朋友，也应当比陌生人好上许多？”
    “可王爷现在这是对我有意见吗？还是有什么误会，何至于此？”
    洛晴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贵女出身，还从没有被一个男人如此对待过。
    于是再怎么情绪稳定，在秦诀一再给她难堪的情况下，也是有些稳不住了。
    秦诀微微抿唇，稍稍退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抱歉，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触碰而已，不是针对你。”
    “至于误会……当然也没有。”
    “虽是故人，可也仅仅是很多年前的一个萍水相逢罢了，即便记起，姑娘于我而言也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他这一番话说完，洛晴脸色更难看了一点……还不如是因为有什么误会呢。
    这样一说，倒好像是她格外自作多情了似的。
    抿了抿唇，洛晴忽然长舒一口气道，“罢了，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也不装了。”
    她看着秦诀，缓缓道，“……王爷有一点说的不错，你的情况我的确都知道。”
    “所以我自然也明白你在庆国的举步维艰，和凭借那样一个张扬跋扈女人翻身的无奈。”
    “王爷，不是我挑拨，只不过长荣公主的脾气在京城里可不是什么秘密，你若真的娶了她，只怕也只是从一个牢笼进入另一个牢笼而已。”
    秦诀眯了眯眼睛，盯着洛晴，“跟我说这些……你什么意思？”
    少女看着秦诀，脸上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可比刚刚装模作样的时候顺眼多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王爷应当也看出我们六公主对您有好感，若是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全权促成这桩婚事，让你摆脱姜黎。”
    “而从此以后，我整个梁国都将是王爷的底气。”
    秦诀扯了扯嘴角，“从姜黎变成孟婉婉……不一样是靠女人吗？又有什么不一样？”
    洛晴唇角微微翘起，志在必得道，“别的不说，至少我们六公主会真心敬你爱你，而不是只把你当做一个玩物。”
    姜黎：“……”
    说话就说话，这怎么还带拉踩的呢？
    【啧，不愧是女主，这话说的，我都要心动了。】
    系统007号有点沉不住气，“宿主你就不着急吗？万一秦诀真的被说动，跟女主合作了怎么办？”
    姜黎不咸不淡道：“那不是很好吗？”
    “反派成了女主那一方的，你就不必担心他会死了。”
    “而且有这么个豪爽直率、聪明能干的女主在，想必要把秦诀从反派彻底改造成正面人物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比让他跟着我这个不靠谱的要靠谱多了？”
    系统007号顿时有些惊喜，“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耶！”
    “要是能让秦诀倒戈到女主阵营，以女主的个人魅力，肯定能征服他的！那我们是不是就能算作提前完成任务了？”
    姜黎：“呵呵，既然这样，要不你去跟着女主干算了？”
    她语气平静，但系统007号莫名觉得有点儿发凉……明知道姜黎对它做不出什么伤害的举动，它却还是莫名觉得，它要是敢点头的话，下场可能不会太好。
    关键时刻，系统007号求生欲上线，机智的表达了忠心。
    “宿主这是什么话？一仆不侍二主，我是一个有节操的系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中途换人的事来呢？”
    顿了顿，它却还是不死心，讪笑着试探，“但是……呵呵，我真的觉得让秦诀跟着女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的……”
    姜黎笑了笑，语气平静道，“好啊，那就看看他要怎么选。”
    在洛晴说完之后，秦诀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但无疑，沉默了，就是动摇了。
    最后洛晴笑了笑，真诚的看着秦诀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选择，所以王爷不必现在就回答我。”
    “距离贵国皇上的寿辰还有十日，结束之后我们才会向皇上提出和亲的请求，所以王爷还有时间可以好好考虑。”

 第四十七章 真是好雅兴啊

    秦诀深深的看了洛晴一眼，“姑娘恐怕不只是公主身边的一位女官？”
    洛晴莞尔一笑，“我没有什么特殊身份，不过我可以保证，我的话可以代表我们梁国使团的态度。”
    说完，她朝秦诀拱了拱手，“那萧晴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萧晴，正是洛晴这次来庆国的化名。
    包括十年前，她非得缠着跟在送亲队伍当中来到庆国，也是以下人身份化名萧晴来的，所以并不怕秦诀查到什么。
    秦诀目送着萧晴离开，黑暗中他久久站在那里不曾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姜黎脑海中，系统007号还在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事，他怎么不直接答应下来啊？真是气死我了！”
    而姜黎却一言不发，只是深深看了秦诀一眼，扯了扯唇角转身离去。
    秦诀一直到耳边系统007号聒噪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才转过头，朝着刚刚姜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勾了勾唇角……他想，反击的时候，终于到了。
    姜黎往回走了没有多远，迎面就遇到了陆盏。
    这次不是巡逻队，而是只有他一个人。
    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侍卫打扮，想来还是在当值，也不知道怎么一个人到这边来了。
    姜黎觉得纳闷儿，也就直接开口问了，“陆大人这是……”
    陆盏乍一看到姜黎今日的打扮，略微有点失神，直到姜黎开口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行礼道，“见过长荣公主。”
    “回公主的话，刚刚有人说在这边好像看到了什么人影，所以让属下过来看看。”
    嗯？莫非是有人看到了秦诀他们？
    可是刚刚系统也没跟她说周围还有人啊。
    系统还是比较敏锐的，一般来说周围方圆五十米之内有人在的话，都能及时察觉到。
    更何况刚刚兰茵也是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守着，不至于被发现？
    姜黎正想着，就听到陆盏又问，“公主既是从那边过来，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姜黎摇了摇头道，“倒是不曾发现，不过今日宴请使团，不好出差错，保险起见，陆大人还是亲自过去看看。”
    陆盏点了点头，“那……卑职告退。”
    可是就在他刚走出不远的时候，却忽然听见身后破空声传来！
    他神色一凛，猛然回头间，就看到夜色中几支利箭嗖嗖嗖的朝着姜黎射去！
    “小心！”
    兰茵离的近，当即就把姜黎拉到了自己身后去，而她则是眼疾手快的折了一根桃树枝打掉了几支箭矢。
    但她却没有发现，此时另一个方向，却也有利箭朝姜黎而去！
    “公主！”
    刚跑过来的陆盏恰好看到这一幕，顿时也顾不上别的，只急忙一把拉着姜黎往自己怀中一带，护着她就往树后躲去。
    姜黎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即便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多少是会有些害怕的。
    她的手下意识攥紧了陆盏的衣袖，却还不忘记提醒，“兰茵，躲起来！”
    刚刚兰茵是为了保护姜黎才只得以树枝挡箭，此时姜黎躲到树后去了，又有陆盏护着，不需要她在顾忌，她这才也急忙就近躲在了另一棵树后。
    随着他们躲起来，射箭的声音似乎也消失了。
    即便如此，他们却也不敢轻易再出去，只保持着躲在树后的姿势，静观其变。
    姜黎两人躲着的树算不得太粗，躲着两个人多少有些挤，身体便也是不可避免的有着大面积的接触。
    姜黎整个人几乎是完全被陆盏按在怀里的，当一切安静下来，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与她自己的交织在一起……气氛，莫名好像有些暧昧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姜黎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充满了阴阳怪气的话。
    “长荣公主和陆大人还真是好雅兴啊。”
    ……秦诀。
    与此同时，有喧闹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有刺客！来人啊抓刺客！”
    一瞬间，像是打破了什么似的，陆盏有些不知所措的猛然放开了姜黎，后退半步朝她一拜，“事急从权，有所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姜黎歪了歪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陆盏，再看看不远处站在阴影中的秦诀。
    她忽然笑了一下，弯腰将陆盏扶起，“没关系，陆大人是为了救我，我自然没有那么……不识好歹，过河拆桥。”
    说完看向秦诀，“皇兄，你说对？”
    秦诀眯了眯眼睛，只当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公主的事，当然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本王无权过问。”
    陆盏莫名尴尬，脸都有些发烫起来……明明是救人，现在却总觉得好像是做了奸夫，还被原配给抓了个正着似的。
    见姜黎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急忙说了一声，就去指挥着侍卫们抓刺客去了。
    兰茵此时也到了姜黎身边，紧张道，“公主没事？”
    姜黎摇摇头，“无事，陆大人保护的好，我们走。”
    这动静闹的不小，所以当姜黎回宴客厅的时候，这边也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在梁国使臣面前出了这档子事儿，庆国可是丢了面子，所以此时庆帝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但看到姜黎进来，还是立马做出了关切的模样，“阿黎，朕听说你遭遇了刺客，可有受伤？”
    姜黎笑了笑，“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没事。”
    旁边有位公公笑道，“听说当时陆盏陆大人正好跟公主在一起，及时保护了公主，公主这才安然无恙。”
    “哦，是这样吗？”庆帝看向姜黎。
    姜黎微微一顿，目光朝那公公扫了一眼。
    那公公顿时有些不自在的目光闪烁，回避了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不安。
    但姜黎便收回了目光，面上仍是笑吟吟的模样，“的确多亏了陆大人相救。”
    庆帝赞赏的点了点头，朝陆盏的父亲兵部尚书说道，“爱卿可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办事向来妥帖，今日又救了公主，当赏！”
    姜黎没有再理会之后的事，只默默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心里头却不禁在盘算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谁会刺杀她呢？陆盏的出现……又真的是巧合吗？

 第四十八章 我想要的，我自己会争取

    因为出现了刺客这么一回事，或许是为了避嫌，梁国使团那边倒是再没了什么小动作。
    而去捉拿刺客的侍卫，最终也只是无功而返。
    宴会结束之后，杨晋找到机会拉着姜黎去偏僻处说话。
    “今晚吓坏了？”
    杨晋目光关切，隐隐带着几分心疼。
    其实这种事儿，姜黎入宫三年也就第一次碰到，但看杨晋的眼神，大抵是脑补了一出大戏。
    觉得她在皇宫的这三年，不一定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呢。
    姜黎摇了摇头，“没事儿，有兰茵保护，我没有受伤，杨叔不必挂念。”
    杨晋表情却仍旧忧虑，“我答应了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又如何能不挂念？”
    顿了顿，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似的，他盯着姜黎说道，“阿黎，你若是真的喜欢东林王殿下，那杨叔我直接帮你去跟皇上说！”
    今晚孟婉婉对秦诀的兴趣，谁都看的出来。
    而皇上似乎也没有彻底断绝对方心思的意思，这样看来，最后这秦诀花落谁家还真是说不定。
    再加上今晚姜黎又突然遭遇刺杀，杨晋心里更觉得不安，觉得让姜黎早日成婚，远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也未必不是好事。
    想着，他又沉声道，“到时候我会求陛下，让东林王带你前往封地生活。”
    “那边虽然定是比不得京城繁华，但到了那里你才能真正做自己的主，也再不必担心有人加害，可以安定的去过自己的日子。”
    姜黎可以理解杨晋的想法，身为一个长辈，只想她一声平安喜乐。
    只是……她想要的绝不是那样的平安喜乐。
    她看着杨晋轻轻笑了一下，“杨叔，别欺负我不懂事，我知道，这事儿若是您出面求到皇上面前，那必定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毕竟您一个将军，若是明面上出手干涉我这个公主的婚嫁，皇上有的是罪名给您。”
    “当然，那样就彻底撕破脸了，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所以最终的结果，多半是各退一步，您放皇上的人入军中掌权，换我和秦诀一生无忧。”
    “但……杨叔，您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您确定我和秦诀就真的能一生无忧吗？”
    “当烈焰军不再是烈焰军，我和秦诀可就真正无权无势了。”
    杨晋有些震惊的看着姜黎，完全不敢相信这番话竟然是她说出来的。
    要知道，在杨晋的印象中，姜黎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呢。
    可如今竟然也能有理有据的说出这样一番话，且目光长远，心思玲珑。
    这……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傻姑娘吗？
    杨晋满心震惊，但是当然了，他不会想到姜黎是真的变了一个人，他只是忍不住去想。
    曾经那个天真的傻姑娘，如今都能这般满腹算计，这皇宫果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她这三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怕是吃了无数的苦头？
    于是姜黎就看着杨晋的目光从震惊逐渐转变成心疼。
    姜黎：“……”
    不得不说，这位杨将军于脑补一事上，的确有点儿东西。
    当然，这样也省了她多费口舌去解释，她乐得如此。
    “总之，杨叔，我或许没有那么强的能力，最终的结果也或许不会比您帮我更好。”
    “但……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努力争取，人嘛，总得自己学着长大，不能老实依赖别人啊，是？”
    杨晋心中感动，“阿黎，你真的长大了。”
    “但是虽然你这么说，我这心里还是……”
    姜黎轻笑，“放心杨叔，若是我遇到需要帮忙的地方，还得指望您呢，我保证绝不勉强自己。”
    见姜黎如此坚持，杨晋这才只好暂时打消了自己插手的念头。
    “好，那你自己千万小心，去哪里都记得带上兰茵。”
    “这次的事情就算皇上不继续查，我也会让人暗中追查，你放心，叔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姜黎莞尔一笑，朝着杨晋躬身行了一礼，“多谢杨叔。”
    这次梁国使团是专程前来贺寿的，在皇上寿宴之前也没别的重要事情要做，便是由礼部的人加上陪同的秦诀，一起带着使团的人在京城参观参观。
    这个过程无非也就是显摆自家的成就，虽然无趣，但无疑秦诀跟梁国使团的接触会增加许多，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兰茵以为，姜黎会按捺不住，出宫去找秦诀。
    但事实上，姜黎这几日却是意外的老实，一直待在皇宫里没有任何要出去的意思。
    就这样度过了风平浪静的四天，第五天的时候，终于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秦湘来了景和宫。
    “哟，这还真是稀客啊，三公主怎么有雅兴来我这里？”
    “不会又是来操心我婚事的？”
    姜黎这么一说，秦湘就想起那日她嘲讽自己的话来了。
    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瞬间就沉了几分。
    “姜黎，我好歹也年长你几岁，按理你该唤我一声三姐。”
    “称呼上一直无礼便也罢了，怎么来你的院子做客，你就是这般待客之道吗？”
    姜黎眉头一挑，放下了手里刚刚在看的书本，起身笑道，“哦，原来今日是来立姐姐威风的？”
    “好，那我就勉强配合你一下，不知道我亲爱的三姐，今天特意来找我，所为何事呢？”
    秦湘被姜黎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气的脸色更难看了，只觉得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你以为我很稀罕来找你吗？”
    “不过是四嫂生辰，四哥设宴请家人朋友一起过去聚一聚，托我来给你送张帖子罢了！”
    说着，秦湘直接将帖子放到姜黎的桌子上。
    “我来之前母后也特意叮嘱，你前几日受到惊吓，最近心情有些沉闷，待在景和宫都没出去过。”
    “但总待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所以她希望我能带你出去转转。”
    “所以，不管你想不想去，最好都还是答应下来。”
    “既然一点伤都没受，就别矫情的让父皇母后跟着你担心。”

 第四十九章 与其作践自己，不如作践别人

    秦湘是真的被姜黎气到了，一点儿不想在这儿多待。
    把该说的话说完，也不管姜黎如何反应，直接转身道，“明天早上我会来找你，一起去靖安王府。”
    待秦湘离开，姜黎才拿起那帖子看了看。
    老四，靖安王。
    庆帝的儿子，加上秦诀如今一共有四个。
    太子为皇后所生，老二老三都死了，然后就是贵妃所生的老四秦泽，老五秦诀，以及六子秦墨。
    秦墨今年才十四，年纪稍小，秦诀则是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所以这皇子之中，对太子之位有威胁的一直都只有这靖安王秦泽。
    皇后身为太子之母，就算表面上装的多么贤良，心里头对秦泽都必定是心怀芥蒂的。
    而且她也知道姜黎与秦泽之间素无来往，这次却特意让秦湘带她去靖安王妃的生辰宴……呵，有意思。
    兰茵看了姜黎一眼，“公主，这其中会不会有诈？要不我们还是称病别去了。”
    上次刺杀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私心里觉得姜黎就跟这几天一样一直待在家里也挺好的。
    姜黎却是摇了摇头，“别人都请我入局了，不去怎么行？”
    “只有捉贼的道理，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可是万一有危险……”
    “无妨。”
    姜黎从桌上拿起一个做工精致小巧的弩箭，绑在了自己手腕上。
    而后衣服一盖，外面就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她看着兰茵笑了一下，然后突然朝她抬起手来。
    “嗖！”
    兰茵瞳孔倏然睁大，然后就感觉到一支细小的弩箭从自己的脸侧飞了过去，钉在她身后的门框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姜黎笑眯眯的放下手道，“怎么样，还不错？”
    兰茵松了一口气道，“公主倒还真的有些天分在，这才练了几日，竟然就能控制的这么好了，刚刚吓死我了。”
    姜黎哈哈笑道，“怎么说我也是武将世家出身，虽未习武，但是摆弄点弓弩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来，这弓弩设计是公主自己想出来的？倒是真的很好用。”
    “原有的基础上稍微改了改而已，拿来给我这样的女子防身还行，上不得大台面。”
    兰茵认真道，“那也很厉害了，我把图纸交给杨将军的时候，杨将军很是夸赞了一番。”
    姜黎无奈道，“就别夸我了，总之你看，我自己也有防身的东西，到时候身上再配个匕首，又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总该放心了？”
    兰茵叹了一口气，“就算我说不放心，也拦不住您啊。”
    “总之，到时候一切多加小心。”
    次日一早，如秦湘所说，她按时来了景和宫。
    倒不是她想来，主要两个人都从皇宫前往靖安王府，若是不一起去，怕是要被人传出一些两人不合的话来。
    秦湘是个爱面子的人，一直以来都扮演着一个完美公主的形象，任谁提起都要夸赞两句的那种。
    她自然不愿意在姜黎身上被人挑出值得别人诟病的事儿来，所以就算不喜欢，也还是得来。
    马车上，秦湘淡淡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在外人面前，你我不睦只会丢了皇家的颜面。”
    “所以今日我不会主动招惹你，希望你也不要来招惹我，免得给外人看了笑话。”
    听了这话，姜黎今日才第一次正眼打量秦湘。
    “我发现你这个人倒是有趣……明明不是亲生的，你怎么比亲生的还要爱护皇家颜面？”
    秦湘被那句“不是亲生的”明显刺了一下，但是克制住了没有生气。
    她只是淡淡道，“就因为不是，所以才要做的更好。”
    “不是所有寄人篱下的人，都如你那般好命，有着不可撼动的靠山的。”
    说完这句，秦湘以为姜黎会一如既往的嘲讽她。
    但是……意外的，姜黎却只是认真的看着她道，“这样小心翼翼的讨好，你不累吗？”
    “你有没有想过，不爱你的人，无论你如何讨好，都不会爱你的。”
    “有的亲生父母都是如此，又何况你呢？”
    秦湘愣了愣，第一反应是姜黎是故意在拿话刺她，但是再看姜黎表情认真，似乎……并没有讽刺她的意思。
    莫名地，这一刻她突然对姜黎放下了一些敌意。
    沉默片刻之后，她才扯了扯嘴角道，“或许……可我，从来都没得选。”
    “没得选吗？”姜黎忽然笑了，“有没有可能，不是你没得选，而是你根本不敢想？”
    秦湘迟疑着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姜黎垂眸道，“只是突然觉得你跟我的一位故人有点像，所以看你突然就没有那么不顺眼了而已。”
    “秦湘，命是靠自己争来的，而不是靠博得别人怜悯来赏你的。”
    她深深看了秦湘一眼，“与其作践自己……不如作践别人。”
    秦湘皱眉，迟疑的看着她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姜黎却笑了笑，言尽于此。
    系统007号耐不住八卦之心，忽然冒头问了一句，“宿主，你说的这位故人……该不会就是你自己？”
    姜黎沉默了许久，回了它两个字：“闭嘴。”
    哦……那看来多半就是了。
    靖安王府今日很是热闹，虽只是为王妃小办一场生辰宴，并未邀请朝中重臣什么的。
    但靖安王身份摆在这儿，那些贵族世家的公子小姐什么的却是怎么也少不了。
    姜黎到了才发现，秦诀也在，包括梁国使团的孟远舟、孟婉婉以及洛晴三人。
    她进来的时候，孟婉婉就坐在秦诀旁边，正开心的跟他说着什么。
    秦诀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看到进来的时候，他却忽然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这几日，为何没来找我？”
    一句话，成功吸引了无数目光。
    毕竟这里都是京中身份最尊贵的人，消息自然灵通，谁不知道秦诀姜黎以及孟婉婉三个人如今这微妙的三角关系啊？
    眼看着大戏就要上演，自然是一个个都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期待着一场好戏。
    姜黎看了秦诀一眼，又看了看孟婉婉，漫不经心道，“想着你这几日定然是比较忙的，还是不打扰你为好……毕竟身边有一个公主就够了，你说呢？”

 第五十章 互彪演技

    秦诀微微侧头看了孟婉婉一眼，沉默一瞬，忽然拉着姜黎的手腕就往外走。
    孟婉婉一愣，下意识站起身来，“秦诀哥哥！”
    秦诀脚步不停，也不曾回头，“我一会儿就回来。”
    秦诀这忽然的举动，姜黎也是有点儿意外的，心里头也有些好奇他在想什么。
    所以姜黎没有反抗，就这样任由秦诀拉着自己，一路到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目光淡漠的看着秦诀，姜黎开口，“有话要说？”
    秦诀看着她，“你……是在吃醋？”
    姜黎顿时如同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吃醋？你觉得我会吃你的醋？”
    秦诀“哦”了一声，收回目光，自嘲似的说了一句，“……也对，你又不喜欢我，谈不上吃醋。”
    “那我换个问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孟婉婉走的太近？”
    姜黎眯了眯眼睛，盯着他道，“怎么，我若说是，你以后就会跟她保持距离？”
    “……怕是不行，我需要接待梁国使团，她是梁国公主，无法保持距离。”
    “你知道的，这是皇上第一次让我办事，我不能做的太好，但也不能办砸了……他要的，是我不会太蠢，又能轻松被他拿捏。”
    “否则你所求的婚事，他最终是不会同意的。”
    姜黎轻笑一声，“这么说，你还是在为我们的以后着想了？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啊？”
    【啧啧，小狼崽子长心眼儿了，还知道拿这些话给自己打掩护。】
    【行，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秦诀面不改色道，“你不必如此阴阳怪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姜黎，我始终记得你说过，我跟别的女人即便是逢场作戏也不可以。”
    “我也不想花时间和精力去应付孟婉婉，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呵呵，演的不错。】
    姜黎扯了扯嘴角，“哦，那就不得不追根溯源一下了，那日孟婉婉问你可有婚配，你为何不直说？”
    “当时你若说了，不就没有后面这些事儿了？”
    秦诀抿了抿唇，“……你非要我亲口说出来吗？”
    姜黎：？？？
    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深吸一口气，秦诀别开目光，“……那日，你正眼都没看过我，我一时赌气，所以才……”
    姜黎：“……”
    她无语了，真的。
    【好家伙，这是为了骗我豁出去了啊，连这种鬼话都扯出来了？？？】
    系统007号却有点儿小激动，“宿主，会不会他真的对你动心了啊？”
    “对我动心？”姜黎在心里直接笑出声来，“你别逗我了行吗？”
    “他喜欢我什么？喜欢我拿刀在他身上刻字？还是喜欢我睡觉让他跪在外面？又或者，喜欢我在他身边放的全是我的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别搞笑了，他又不是抖！”
    “我告诉你，秦诀跟我是同一种人，他是不会真心喜欢上谁的。”
    “而且如此突然的转变，也就骗骗你这个不是人的了。”
    系统007号：“……”
    被姜黎一通怼，它顿时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太过异想天开了，于是识趣的不再说话。
    而姜黎再看秦诀，他居然连脸都红了，演的可真够卖力的。
    她算是弄明白了，秦诀这是打算跟她玩儿暗度陈仓呢。
    这边先稳住她，然后等时机成熟了，直接让庆帝下旨赐婚给他和孟婉婉。
    圣旨一下，她再怎么闹也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彻底脱离自己的掌控。
    行，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反抗，那就陪他玩玩儿。
    想到这里，姜黎不禁也放软了语气，“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
    秦诀看着她，“我……我一开始的确讨厌你。”
    “但是既然答应了要跟你成亲，我就不会反悔……总归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那又何必非要自己别扭。”
    “不如……不如试着喜欢你。”
    姜黎：“……”
    她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以啊秦诀，这演技，啧啧，穿越到现在都能进军演艺圈了。
    当然这种时候她的演技也不能被比下去，互相演呗！
    于是她努力装出一脸惊喜的模样，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想清楚了？”
    看着姜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秦诀的脸又红了红，很轻的“嗯”了一声。
    姜黎立马喜滋滋的说道，“那……那你亲我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信你！”
    秦诀：“……”
    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随后却是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这……不太好？这是在别人家里。”
    姜黎一脸纯真，“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另一边还有兰茵守着，不会有人看见的，来！”
    说着，她直接仰起脸，盯着秦诀，一副等他亲的模样。
    【跟我演是？那我岂能浪费了这个占便宜的机会？】
    【嘻嘻，就想看你明明心里不情愿，却还是要演戏配合我的模样。】
    秦诀衣袖下的拳头紧了一瞬。
    但随后，他抿了下嘴唇，终究还是低头，飞快的在姜黎唇上啄了一下。
    一触及分。
    姜黎歪了歪头，非常不满的说道，“你这也太快了！不行，再来一下！”
    秦诀：“……”
    他窘迫的额头都见了汗，“姜黎，你能不能……”
    姜黎才不管他，既然他不肯，那她就踮脚搂住脖子，主动去亲。
    不过还没等亲上，却忽然听到有类似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秦诀急忙就把姜黎给推开了，回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脸尴尬站在那里的陆盏。
    今日他是来参加生辰宴的，没有穿侍卫的装束，而是矜贵公子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他出现的显然不是时候，此时表情无比的尴尬。
    “咳……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
    话没说完，却见姜黎趁着秦诀被陆盏吸引了注意力，踮起脚尖就飞快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陆盏：“……”
    秦诀：“……”
    场面霎时间寂静，姜黎却反而若无其事，笑嘻嘻的朝陆盏打招呼，“陆大人也来参加生辰宴啊？今日这身打扮真好看！特别适合你！”

 第五十一章 这老套的手段

    陆盏一瞬间脸都红到了耳根，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姜黎亲了秦诀，还是因为姜黎夸他好看。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告辞！”
    武功高强如陆盏，第一次慌不择路到差点儿绊了个跟头。
    直到陆盏的身影消失，秦诀才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
    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儿急了，于是又努力放缓几分。
    “我的意思是，你想的话，我们私下里有很多时间，为何非得弄的如此尴尬？”
    姜黎不以为意道，“当然是因为我想咯。”
    “我现在想，那就要现在去做，以后有机会是以后的事儿，我为什么非得等？”
    “可……”秦诀觉得姜黎有点儿不可理喻，“可是你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如果刚刚是皇上在这里，你是不是也要当着他的面如此行径？”
    姜黎觉得秦诀才是不可理喻，“可刚刚的又不是皇上，陆盏看到了能怎么样？最多他觉得尴尬，又不会真的影响我什么。”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做？”
    “道德礼数都是约束有道德、有礼数的人的，我没有，自然也就约束不到我。”
    “顾虑的少一点，自然也就活的更开心一点。”
    “我说，你在冷宫里都没读过那些封建糟粕呢，怎么也把自己搞的跟个老头子一样？”
    秦诀：“……”
    很好，跟姜黎斗嘴，他果然永远都是完败的那一个。
    深吸一口气，他冷静道，“罢了……你开心就好。”
    “那现在，应该不生我的气，也不会多想了？”
    姜黎微微一笑，“嗯……看你表现。”
    “现在，先回去，不然明天都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秦诀扯了扯嘴角，“你不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那也不代表我就喜欢被别人嚼舌根，而且要是被我听到，我这下手没个分寸，之后麻烦的还是我自己。”
    秦诀：“……”
    两人回去的时候，一众目光又都不由自主的击中在了他们身上。
    不过不管是秦诀还是姜黎，都表现的大大方方，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倒是孟婉婉，等的似乎有点儿着急，看到秦诀立马就站起身来，“秦诀哥哥！”
    秦诀微微后退半步，朝孟婉婉点了点头。
    孟婉婉有点儿不开心的抿了抿嘴唇，“你刚刚……”
    她看了另一侧落座的姜黎一眼，没有说完。
    秦诀淡淡道，“有些私事跟她说。”
    只这么一句，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
    孟婉婉顿时更不开心了，闷闷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旁边的洛晴拍了拍她的手背，压低声音道，“毕竟是在庆国，且再忍忍。”
    孟婉婉低着头，好半天才小声道，“晴姐姐，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总觉得他忽冷忽热的，让我摸不着头脑。”
    洛晴沉默片刻，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懂秦诀了。
    或许，他就是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能让庆国皇帝赐婚，所以不敢现在就得罪了姜黎，给自己留后路？
    若真的是这样，以秦诀的处境来说倒也无可厚非……罢了，那就还是先不要逼的太紧。
    倒是姐姐的事，这几日终于有了点眉目……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陆盏。
    这个人，就是关键。
    姜黎人缘一向不怎么样，所以这会儿坐在那儿，也没什么人主动上来聊天，倒也清静。
    于是当陆盏起身离开，而洛晴随之跟出去的时候，姜黎立马就发现了。
    她朝兰茵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跟过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兰茵犹豫了一下，“兰玉刚刚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若是也离开，您一个人在这儿……”
    “无妨，这么多人在呢，不会有事的。”
    姜黎坚持，兰茵也只得服从命令，悄悄离开了。
    这个时候，刚刚不知道去了哪儿的秦湘回来了。
    她脸色有点儿发白，明显神思不宁，也不知道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姜黎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只继续漫不经心的吃着茶点。
    好半晌之后，她忽然听到秦湘叫了她一声，“姜黎……”
    姜黎掀起眼皮看了秦湘一眼，“怎么？”
    虽说马车里跟秦湘说了一些话，但也不代表两人的关系就好了，她自然也不觉得秦湘会无缘无故主动跟她搭话。
    秦湘抿了抿唇，见她目光看过来，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而后几次张了张嘴，却都没说出什么来，最后下定了决心，她才终于开口。
    “姜黎……今日靖安王府人多手乱，你一个姑娘家，最好不要一个人随便乱走。”
    “……你身边那个会武功的侍女呢？不管去哪儿，把她带上。”
    “另一个，怕是不管用。”
    姜黎微微挑眉，自是听出她话中有话。
    但自顾自的说完之后，似乎是生怕姜黎会追问，秦湘直接站起身来，非常刻意的走向了靖安王妃，与之寒暄去了。
    姜黎仔细品了品秦湘的话，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而这个时候，一个过来给她倒茶的小丫鬟，忽然就不甚打翻了茶杯！
    滚烫的茶水泼下，姜黎反应快猛的起身，倒是没有烫到，只是打湿了衣角。
    这动静不禁引来旁人的注意，靖安王妃身为这里的主人，不禁皱眉训斥，“你是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还不给感觉长荣公主赔礼！”
    小丫鬟似乎吓的不轻，急忙跪下磕头道，“公主饶命！”
    姜黎看了看自己湿掉的衣角，再看看那个小丫鬟，只觉得好笑。
    小说里看了无数次的套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亲自体验到。
    她勾了勾唇角，淡淡道，“无妨，起来收拾一下，下去。”
    小丫鬟战战兢兢起身，“公主，您的衣裳湿了，奴婢带您去后院换一件？”
    姜黎不以为意道，“只湿了一点点，不必麻烦了。”
    不过这个时候，兰玉却是小跑着回来说道，“公主，您替换的衣裳奴婢帮您拿来了，就去换了！”
    姜黎歪了歪头看她，“你这手脚倒是麻利的很，从这儿去马车来回这么快吗？”

 第五十二章 按照原计划行事

    兰玉被姜黎凝视的目光看的稍稍有些不自然，勉强笑道，“奴婢刚刚是觉得天太冷，去给公主拿披风的。”
    “想着衣裳一会儿或许用得到，顺便就一起拿过来了，没想到刚过来就听见您衣裳被弄湿了。”
    “这日天气冷，公主还是不要将就着穿湿衣服，容易着凉。”
    兰玉一番话说的体贴入微，就像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体贴侍女，甚至就如同她说的，她也真的把披风带来了。
    姜黎笑了笑，倒也真的不再去质疑她，只起身道，“行，那就去换一身。”
    看到姜黎起身，原本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不想再多管闲事的秦湘，却忍不住叫她。
    “姜黎！”
    姜黎回头看向她，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带着几分难得温和的笑容，“怎么？”
    秦湘盯着她的眼睛，想要向她传达自己的意思，但是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看不懂还是在装傻，半天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无奈她只能出言提醒，“你另一个侍女去哪儿了？你……不等等她吗”
    姜黎不在意道，“等她做什么？这不是还有兰玉么，够用了。”
    秦湘：“……”
    她无语，只觉得姜黎平时那么牙尖嘴利的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就不开窍了呢？
    还想再说什么，又怕会被人看出端倪，略一犹豫间，姜黎就已经头也不回的跟着兰玉走了。
    罢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与姜黎本来也不是很好的关系。
    要不是看在今日马车上她态度还行，大家又同为女子，她连这几句话都懒得提醒。
    如今自己仁至义尽，还是莫要再多管闲事，给自己惹麻烦了。
    姜黎和兰玉，还有那个打翻了茶杯的丫鬟一道去了王府后院儿的客房里。
    丫鬟到了门口便停下来道，“那，公主您进去换衣服，奴婢就在门口帮您守着。”
    姜黎瞥了她一眼，笑盈盈的点头，“那你可要看好了，莫要让旁人闯进来。”
    说完，她带着兰玉一起进屋关门。
    一进门，姜黎就闻到屋子里若有似无的香味，她瞥了一眼不远处桌子上正冒出屡屡白眼的香炉，不动声色的放缓了呼吸。
    兰玉则是将衣服递给姜黎，“公主，您先去屏风后面换上，外面只有一个人守着奴婢不放心，还是也去外面看着。”
    然而姜黎却笑了笑，“这衣服太复杂了，我一个人不会穿，我看你还是过来帮我一下比较好。”
    兰玉迟疑了一下，但大概是怕姜黎发现不对劲，最后还是咬咬牙点头，“那……那好。”
    说完，她忍不住瞥了那香炉一眼，心里多少有点儿着急。
    不过……罢了，若是她也能跟着一起晕倒，或许还能把自己摘的更干净一些。
    想着，兰玉便拿着衣服跟着姜黎到屏风后面去。
    她伸手正要替姜黎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姜黎却忽然用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别急……”她笑了笑，看着兰玉缓缓道，“说来，我自三年前入宫起，就一直是你在身边伺候着。”
    “这么长的时间下来，我对你可有哪里不好吗？”
    兰玉心里咯噔一声，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公……公主怎么会这样问？”
    “您待奴婢，当然一向都是极好的。”
    姜黎笑着点了点头，“嗯，那就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咯？”
    兰玉看到姜黎在笑，心里却莫名更加害怕起来，不可控制的又后退半步。
    结果却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随着这一个踉跄，她心里压抑的恐惧也达到了顶点。
    下一刻她忍不住直接跪了下来，“公主，奴婢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么问，奴婢一向对您都是忠心耿耿的啊！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姜黎脸上依旧挂着那样的笑容，闻言她抬手推了下旁边的窗户，一如所料的那般没能推的开。
    “忠心耿耿吗？那你倒是告诉我，屋里点着迷香，窗户又给我钉死了……你费尽心思置我于这样的境地，又是为了什么呢？”
    兰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窗户打不开吗？那奴婢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像是害怕姜黎突然发难似的，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房门的方向跑去。
    还有五步，四步，三步……
    兰玉眼睛里发出渴求的光，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个房间了！
    然而下一刻，她却只觉得后心一凉！
    一阵尖锐的刺痛自心口处传来，兰玉的脚步顿住，瞳孔不可置信的放大……扑通！
    倒地的瞬间，兰玉挣扎着回头，最后看到的只有依旧站在窗边的姜黎缓缓放下右手，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模样。
    兰玉死都没有想到，姜黎会这么狠辣果决，竟然当场就要了她的命！
    这其实是姜黎第一次杀人，但是……此时看着兰玉倒在那里再没了生息，她心里却很平静。
    杀人……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难。
    看着兰玉身下缓缓流淌的鲜血，姜黎无声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了……让你多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下线了。”
    说完，那迷药的效用上来，姜黎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
    脚步踉跄了一下，她手扶着桌子站稳，而后她挽起衣袖，拿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毫不犹豫朝着胳膊用力扎了下去！
    疼痛传来，瞬间让姜黎脑子清醒了几分。
    而后她随手在另一套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条，仔细将手臂包扎好，保证不让鲜血溢出。
    做完这些，她听到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这才优雅的在椅子上坐下，晕倒似的将上身趴在桌子上，还将另右手手腕上绑着的弓弩故意露了出来。
    下一刻，门开了。
    “嘶！这……这怎么回事？”
    说话的声音是女人的，显然是看到了死在门口的兰玉，所以震惊。
    但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姜黎故意露出来的弓弩，“是……是她杀了兰玉？”
    “看来是暴露了，兰玉想走，她便在昏迷之前以弓弩将人杀了。”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按照原计划行事。”
    “反正兰玉是姜黎杀的，尸体就留在这里，之后还可以说成是她故意杀人灭口……罪加一等！”
    “赶紧的，把他和姜黎衣服扒了，扔到床上去！”

 第五十三章 是不是弄疼你了？

    很快，有人上前将姜黎拖到了床上去。
    她闭着眼睛，能感觉到还有一个人被抬着放到了她的旁边，而后就是脱衣服的细小声音。
    不过到了姜黎这边，动手的人解她的腰带却是怎么也解不开。
    嗯……因为之前姜黎特意将腰带系成了死扣，还弄的特别紧。
    这几人本就做贼心虚，心里头是有些慌张的，这会儿再被这腰带弄的心态越发急躁。
    “快点儿！她那个侍女一会儿回来发现不对劲找过来，可就来不及了！”
    这人被门口的人一催，干脆也就放弃了脱衣服这件事，只快速的把姜黎衣服扯开一些，就胡乱给两人盖上被子跑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姜黎这才睁开眼睛。
    微微偏过头，她就看到了躺在她旁边的……陆盏。
    对，这个跟她一起被陷害的大冤种就是陆盏。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确定之后，姜黎还是不由得摇了摇头，“真笨啊，这都能上套。”
    随后她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脑门儿上，把他推远了一点，这才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姜黎再次拿出身上藏着的匕首，手起刀落就扎在了陆盏的胳膊上。
    “嘶……”
    一声闷哼，疼痛终于让陆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之前那几个人大抵是害怕留下破绽，所以离开之前已经把迷香一起带走了，还特意把后面的窗户打开换气。
    所以屋里的迷药这会儿也都散的差不多了，这才醒来的还算快。
    不过睁开眼睛的陆盏明显有点儿懵，先是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再看姜黎，像是才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坐起身来！
    等到坐起来之后，身上的被子滑落，他就感觉到身上一凉……
    僵硬一瞬，他缓缓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裸露的胸膛。
    陆盏：“……”
    反应过来之后他猛的扯紧了被子护在自己胸前，看向姜黎的目光活像是在看一个亲手，“公主，你……你竟然……”
    可惜姜黎没给他足够的表演空间，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停，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没对你做什么。”
    她言简意赅道，“屋里下了迷药，我刚刚也是被人跟你一起扔到床上的。”
    “不过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也只是运气好才能提前醒来的，不然等到有人过来捉奸，我们两个才是真的完了。”
    陆盏脑袋一团浆糊，但也大概听懂了姜黎的意思，不禁愤怒又疑惑，“到底是谁用这么歹毒的招数陷害我们？”
    姜黎扯了扯嘴角，“你确定现在要跟我讨论这个？不出意外的话，捉奸的马上就要到了。”
    这句话提醒了陆盏，“那我们快离开这里！”
    不过下床下到一半，他就想起来自己衣服还没穿好，顿时又是一脸尴尬。
    “……公主，要不你先走？”
    姜黎直接背过身去，“我还不能走，你赶紧穿衣服。”
    “放心，我要是想看的话，刚刚趁着你昏迷的时候就动手了，犯不着等现在。”
    陆盏：“……”
    不是，问题是这个吗？？？
    他发现这位长荣公主还真是……思想不是一般的异于寻常女子啊！
    不过现在当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无奈了一瞬，他就抓紧时间穿衣服去了。
    片刻之后，陆盏开口，“公主，你之前说你还不能走是什么意思？”
    “别管，走你的就是。”
    陆盏见她什么都不想说，只好抱拳道，“那我先离开了，之后……我会再找机会登门拜访。”
    姜黎“嗯”了一声，指了指后窗，“从那儿走。”
    待陆盏离开，姜黎走到窗子边上，拿出一枚自己弓弩上的箭矢，在窗纱上从外向内破出了两个洞来。
    而后她又拿着那支弩箭，直接对着自己肩膀就狠扎了下去！
    做完这些，她就听到有很多人的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了。
    勾了勾唇角，姜黎捂着伤口，脚步踉跄着就往门那边冲了过去，“救命啊……来人啊！”
    大概是觉得她喊这两声格外配合，外面的人里面就冲了过来，“不好，公主好像出事了！”
    随即有人撞开了房门，而姜黎也掐着直接跌入第一个闯进之人的怀中。
    “不好了，有刺……”
    说话间她抬头朝来人看过去，却忽然一愣。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冲进来的人会是秦诀。
    秦诀脸上满是担心的看她，“你受伤了？伤的严重吗？”
    随即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着她的情况。
    姜黎也只愣了一瞬，便回过神来，顺着原本的台词继续说了下去。
    “有……有刺客！”
    她指了指地上的兰玉，“刺客杀了兰玉，还把我也打伤了！”
    发生了这种事，身为东道主的靖安王和靖安王妃脸色都很难看。
    随即靖安王怒喝一声，“真是混账！来人啊，还不快去全府搜查刺客？！”
    靖安王妃则是急忙道，“快传太医！”
    说完看向秦诀，“带阿黎去隔壁客房。”
    秦诀“嗯”了一声，竟是忽然弯腰把姜黎整个打横抱起。
    姜黎意外之下，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然后她看着一脸严肃抱着她往前走的秦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靠……这个时候来什么公主抱啊？压到我胳膊的伤口了！】
    姜黎胳膊上自己用匕首刺伤的地方并不打算被人发现，所以就算这会儿胳膊被秦诀弄的很疼，她也不敢声张，只得忍着不吭声。
    好在隔壁离的近，很快秦诀就抱着她把她放到了床上去。
    然而还没等松一口气，秦诀就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一脸关心道，“伤口疼不疼啊？别怕，太医马上就到了！”
    姜黎：“……”
    她怀疑秦诀是看出来她胳膊有伤所以故意的，不然怎么就那么准，一握就精准的握到伤口上去？？？
    这一下差点儿没给姜黎送走，她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不疼，但是你能先松开我吗？”
    秦诀一脸无辜，似是才反应过来，“哦，对不住，是不是弄疼你了？不过……我好像也没有很用力？”
    姜黎不动声色的把胳膊藏起来，故作娇羞道，“没有呢，我就是觉得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王八蛋，你等着我以后收拾你！】

 第五十四章 这样合适吗？

    在姜黎内心的骂骂咧咧之中，太医终于赶到。
    给姜黎把脉之后，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公主主要是外伤，别的没什么事……不过，似是还中了迷药一类的东西。”
    “迷药？”
    靖安王妃脸色更加难看，“怎么会有迷药……”
    姜黎在她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又中了迷药，可想而知他们是脱不开关系的。
    一个弄不好怕是还要惹人怀疑，是他们动的手。
    姜黎伤的是肩膀，所以不好亲自上药，他只是去一旁写下口服的药方，又留下金疮药就离开了。
    王妃便朝一旁的秦诀说道，“五弟，要给阿黎上药，你且先回避一下。”
    秦诀看了姜黎一眼，依旧表现的很是担心不舍，“那……你有事随时叫我。”
    秦诀离开，兰茵便拿起金疮药朝床边走来。
    王妃心想如今势头不妙，至少得让姜黎相信自己才行。
    于是她一脸关切的开口说道，“阿黎，我来给你上药！”
    姜黎受宠若惊，“啊？这不好……让我的侍女来就可以了。”
    “没事，你在我这里出了这种事，我心里过意不去，让我为你做点事情我心里也好过一些。”
    说着，王妃就从兰茵手里接过了药瓶。
    但她刚朝姜黎伸出手来，兰茵就忽然拦住她道，“等等！”
    王妃一愣，却见兰茵皱着眉头将她手中的药瓶抽出放在了一旁，然后非常无礼的抓住她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
    “大胆！”
    兰茵此举让王妃感觉到了冒犯，猛地抽回手来，恼怒后退，“你做什么？”
    兰茵不卑不亢朝她行了一礼，“王妃恕罪，但……”
    她看了姜黎一眼，才缓缓道，“但您的手上，似乎沾有剧毒。”
    “什么？！”
    王妃猛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这要不是她自己的手，此时怕是已经早给甩出去了。
    她茫然无措的将手举在半空，动也不敢动，“这……这怎么可能？你莫要胡说八道！”
    姜黎也适时开口，“是啊兰茵，你不要乱说，四嫂手上怎么会沾有毒药呢？总不至于是故意要借给我涂药的机会下毒害我？”
    她这句话乍一听像是在为靖安王妃辩解，实际上却明显也是在怀疑了。
    王妃顿时就急了，“你我无冤无仇，我怎么可能害你？这里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兰茵淡定道，“奴婢在王妃手上闻到了毒药跗骨香的味道……这种毒药沾之即死，伴有类似桂花的淡香，不信的话，王妃自己可以闻闻看。”
    王妃看兰茵不像是说谎，这才迟疑着，将手稍稍靠近自己的鼻子，果然就闻到了类似桂花的味道！
    但她向来不喜桂花，所用的胭脂香粉也从不会是桂花香的，这……难道真的是那个什么跗骨香的味道？
    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心中涌起无数的阴谋论，只觉得今日这是有人在给他们整个王府设局，这是要让姜黎死在靖安王府，以此来栽赃嫁祸啊！
    她脸色惨白，却还能保持一定的冷静。
    她朝姜黎认真道，“长荣公主，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们定会追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
    姜黎故作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四哥四嫂，不会无缘无故害我。”
    兰茵忍不住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姜黎打断兰茵说道，“今日之事蹊跷，四嫂就算想害我，想来也不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段。”
    靖安王妃感动的都快哭了，激动的一点头道，“没错！我们哪有那么笨，在自己府上动手？”
    兰茵便不再多话，“那奴婢去打水来，将沾染的毒药洗净再给公主上药。”
    待兰茵出去，王妃才追问道，“阿黎，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否将事情与我说个清楚？我也好有个头绪。”
    因为姜黎之前那几句明辨是非的话，靖安王妃明显对她有了几分好感，亲近之意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刻意和僵硬。
    姜黎因为流了不少血，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也更加楚楚可怜。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我跟着那个打翻茶杯的侍女到了客房之后，她也没进来，只有兰玉留下服侍我。”
    “但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一阵头晕，兰玉也是如此，我姜酒想开窗却发现打不开，就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对。”
    “兰玉忠心，想要跑出去求救，结果才跑到门口，后窗那边就忽然射进来什么东西，兰玉……呜呜呜，兰玉就死了。”
    说到这里，姜黎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我很害怕，就想过去看看，但是刚走了两步，腿就一软，与此同时一根短箭就再次射了进来，扎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没有力气跑出去，伤口又疼，我怕那个人再从外面偷袭，就躲到桌子那边。”
    “后来听到外面有动静，我这才敢出去求救。”
    听完整个过程，靖安王妃意识到了什么忽然起身冲到门口，朝外面的人传话道，“之前打翻长荣公主茶杯的那个丫鬟在哪儿？去把她给我抓过来！”
    下人们一听急忙去照办，而这个时候兰茵也打水回来了。
    将可能沾染到毒药的地方都洗干净，兰茵这才亲自上前替姜黎上了金疮药，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而后姜黎主动道，“四嫂，我这精神不济，今日怕是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靖安王妃点了点头，“阿黎，你这伤势严重，我本该留你在这里歇息的，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实在不敢留你。”
    “我这就让人护送你回宫。”
    姜黎顿了顿却摇头说道，“我这个样子回去，父皇母后怕是要担心的，四嫂这里也不方便留宿，所以我准备去东林王府上待一晚。”
    王妃愣了愣，不禁皱眉，“这……若是有人要对你不利，你去东林王府，确定没事吗？”
    姜黎摇头，“没事的，多谢四嫂挂念。”
    随后她给兰茵使了个眼色，兰茵便走去屋外，朝一直守在门口的秦诀说道，“王爷，公主先去您府上留宿一晚，可还方便？”
    秦诀一愣，越过兰茵朝屋里看了一眼，迟疑道，“这样……合适吗？”
    兰茵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王爷有了梁国六公主，这就觉得不合适了？”

 第五十五章 智计无双

    兰茵是真心实意在为姜黎打抱不平。
    这白眼儿狼，公主对他这么好，一来个梁国六公主，就把他迷的晕头转向了。
    还不合适，怎么，那位六公主住进去就合适了呗？
    秦诀看出兰茵对自己的不满，顿了顿道，“我不是在为自己考虑，只是担心她住进来会遭人非议。”
    他满目诚恳，“阿黎终究是女儿家，这种情况下，吃亏的都是女子。”
    兰茵跟姜黎一样，一点儿不信秦诀的鬼话，轻呲一声道，“那还要感谢你为公主考虑了？”
    “别那么多废话，公主说了要去你的府上，你便直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就是！”
    她心里补充：不同意最好，带公主去姜府住几日，大家一定欢喜的不得了。
    可惜，秦诀思索一瞬，却开口道，“好。”
    兰茵一愣，没等反应，秦诀就绕过了她，走进屋内，“我抱你去马车。”
    他说话间俯身，却被姜黎抬手按在了胸口，阻止他继续。
    “不必了，我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不至于。”
    说完，姜黎朝靖安王妃道，“那我就先告辞了，等四嫂的好消息。”
    热热闹闹的生辰宴，就这样以公主遇刺告终。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陆盏提前离开，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也受了伤。
    出宫的时候姜黎是跟秦湘同乘一辆马车，所以秦湘一直还在等她。
    看她被秦诀扶着出来，她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的打量着姜黎。
    老实说……这事情的发展走向，她有点儿看不懂了。
    姜黎看到秦湘，朝她轻轻笑了一下，“三公主，我受了伤不想父皇母后担心，想留在东林王府养几天伤，还劳烦你回去禀报一声。”
    秦湘有点意外姜黎的决定，不过姜黎大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也不会拿寻常礼法去衡量。
    虽然满腹疑问，但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湘便也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姜黎“嗯”了一声，“多谢。”
    顿了顿又补充，“你知道我谢的是什么。”
    秦湘抿了抿唇，轻哼一声别过头去，“我也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我依旧讨厌你，这不代表什么。”
    姜黎笑了下，“嗯，我知道。”
    回到秦诀的马车上，兰茵才低声对姜黎说，“三公主……在您离开之后，出去寻过我。”
    姜黎一愣，对这个倒是有点意外。
    她以为秦湘暗示了她几句就算仁至义尽了，没想到她走之后居然还去寻了兰茵吗？
    “她说什么了？”
    “她说兰玉有问题，让我快去找你。”
    姜黎笑了笑，“这么说，我倒是被动的欠了个人情。”
    兰茵犹豫一下说道，“或许，三公主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公主您在宫中孤立无援，她会不会是一个好的同伴？”
    姜黎却摇头道，“未必。”
    “就像秦湘说的，她也只是起了兔死狐悲之心，帮我一把也不代表就跟我站在统一战线。”
    “她……若是想开了或许会主动来寻我，若是没有，那就注定我们不是同路人。”
    今天这件事，包括那日在皇宫遇袭，姜黎已然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幕后黑手不必多猜，一定就是皇后。
    不过宫中遇袭，皇后并非是针对她，而只是刻意在给她和陆盏制造机会。
    又或者说，是在为今日她与陆盏的“苟合”做伏笔。
    毕竟她之前跟秦诀的事闹的人尽皆知，突然就转变了方向会惹人怀疑。
    但陆盏救她在先，随后宫里又传出一些谣言，说那日陆盏是刚好与她在那儿私会，才能及时护驾。
    有了这些铺垫，后面她在靖安王府跟陆盏发生这种事，也就不是完全无法接受的了。
    而之所以选择在靖安王府动手，想必皇后也是存了陷害靖安王的心思。
    先是让秦湘出面带她去靖安王府，再由安插在靖安王府的钉子配合完成。
    之后姜黎吃了哑巴亏，心里必定怨恨，而要恨，第一个想到的必然就是一直与她不合的秦湘和东道主靖安王。
    总而言之，秦湘这次也是被皇后拿出来献祭的。
    不过她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大抵在王府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她必定也猜到自己是被献祭的那一个，再加上她所说的“兔死狐悲”，所以才忍不住提醒了姜黎几句。
    而皇后策划整件事的真正目的……姜黎也想到了。
    她在皇宫中派人暗杀秦诀不成，又被她故意借陆盏之手引到了洛嫔之死上。
    皇上虽然没有动她的意思，但必定会敲打她一番，所以之后皇后没敢再对秦诀动手。
    但……秦诀的母族是被她害死的，如今庆帝起了要用秦诀的心思，秦诀就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她不想让秦诀攀上姜黎，所以才想到了用这样的法子将姜黎跟陆盏绑到一起去。
    到时候事情一经传开，姜黎再不乐意也只能嫁给陆盏。
    而之所以是陆盏不是别人，想来是她担心用自己人的话会太明显。
    恰好陆盏当时与姜黎有过几次接触，又不隶属于任何阵营，更不容易被皇上怀疑。
    以及……陆盏可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庆帝多疑，说不定会反而怀疑兵部尚书想要烈焰军，起了什么造反的心思。
    兵部尚书一直不肯亲近太子一党，若是能借此机会除掉，太子那边说不定还能趁机扶自己人上位。
    总之，皇后这一次行动，可谓是多方考虑，一石多鸟。
    若是成了，受益匪浅。
    果然不愧是一国皇后啊，若不是早就知道兰玉是皇后的人，这次姜黎说不定也得栽。
    姜黎在心底把事情从头捋顺了一遍，而关于这件事的全部心声，旁边的秦诀也听了个一字不落。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也震惊不已……皇后能想到这些，已经可谓是智计无双了。
    然而……姜黎却明显更为可怕。
    秦诀深深的看了姜黎一眼，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觉到，作为她的敌人将会有多么大的压力。
    若不是他能听到姜黎的心声，只怕这一生都翻身无望。
    虽这般想着，秦诀眼底却也流露出了深深的不服气。
    她很强大，强大到耀眼，让人止不住的想要仰望。
    但……他只要能赢她一次，就可以让她再无翻身的机会！

 第五十六章 这是我的诚意

    秦诀用了一会儿时间，想明白了姜黎所想的那些皇后的考量。
    然后……他就开始好奇姜黎这一出又是为何？
    他心底也隐隐想到了一些，但还比较模糊，急需一个准确的答复。
    偏偏之后却再听不见姜黎的心声了，马车里安静的可怕。
    秦诀等了半晌，实在有些忍不住，只好主动开口询问。
    “……阿黎，今天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吗？我到现在还糊里糊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今日，真的有人刺杀？会是谁呢？”
    姜黎看了他一眼，“想知道？”
    秦诀点了点头，“嗯……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那就当我没问。”
    “我……也只是关心你而已。”
    姜黎：“……”
    不得不说，看他这认真装深情的模样，真的有点儿油了。
    她目光颇有些嫌弃，“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年纪轻轻的以后别这么油腻，搞的我都觉得你这张脸没那么顺眼了。”
    秦诀：“……”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虽然不是很清楚“油腻”用来形容一个人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没忍住回了一句，“怎么，长荣公主听不得好话？”
    姜黎微笑，“不，我只是听不得虚情假意的好话。”
    顿了顿，她忽然倾身靠了过去。
    这突然的动作让秦诀下意识就往后躲了躲，于是姜黎就翘起唇角看着他道，“看，人的下意识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你说你在试着喜欢我，说你关心我，但是……对于我的靠近，你的下意识反应却是躲避。”
    “秦诀，要骗人之前，你总得先骗过自己，不然，让我怎么信你呢？”
    骗人之前……先骗过自己？
    秦诀抿了抿唇，目光直视着尽在咫尺的姜黎。
    “我承认，我还没有真正的喜欢上你，但是……这只是因为我还不适应与人相处，而并非是因为对你排斥。”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是真的在努力接受你，喜欢你。”
    顿了顿，他忽然倾身向前。
    一瞬间两人距离拉的很近，于是姜黎也是下意识往后躲去。
    然而还没等躲开，却被秦诀一只手扣在了后脑上，阻止了她的后退。
    他看着她，有些嘲讽的扯动唇角，“你看，你还不是也一样在躲避？”
    姜黎：“……”
    好像有点儿打脸。
    但她很快就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驳，“我又没说过我喜欢你，我从来说的都是喜欢你这幅皮囊啊，没骗过你。”
    秦诀也不生气，只点头道，“嗯……喜欢皮囊也是喜欢。”
    说完，他忽然就朝着姜黎的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依旧是一个青涩并不娴熟的吻，却能感觉到他在努力。
    姜黎没有躲开，但是奇异的对于这个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波澜不惊的，像是在欣赏着宠物卖力的讨好主人。
    没让她有别的想法，却意外的激起几分怜惜来……为了骗她，他也是豁出去了。
    唉，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一个关于渣男的养成项目呢？
    胡思乱想之际，秦诀已然松开了她。
    他的脸上透出几许薄红，害羞的眼神都有点不敢看她，却还是强自镇定道，“这……就是我展示给你的诚意。”
    姜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遗留着他的余温。
    她忽然笑了一下，“行，我就当是收到了你的诚意，勉强算你过关。”
    秦诀感觉到脸上的热意退去了几分，这才又问，“那……你愿意告诉我了吗？”
    姜黎一经答应下来便也爽快，大致将前面关于皇后陷害的部分讲了一遍，还贴心的给他细细分析了一遍，让他原本想的没有那么透彻的事情也彻底想明白了。
    即便已经听过一遍，这会儿秦诀也依旧听的很认真……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比之姜黎，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太多了。
    他想赢她，就必须尽一切可能的去学习。
    说完了前因，姜黎才说起了自己的应对之策。
    “我大概猜到了皇后要陷害我的手段，但因为她没有亲自出面，我若只是揭露那兰玉等人的阴谋，也顶多就是折去几个丫鬟婢女，外加让靖安王对皇后生出几分不满。”
    “但这样就太不疼不痒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小气的很，被人设计了，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
    秦诀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就假装自己遇刺？”
    姜黎点了点头，“是啊，用兰玉的死，和我自己的伤来让所有人相信这一点。”
    “我差点丧命于此，跟差点在这里失了清白相比，一定是前者更严重一些，也更容易被重视的。”
    “到时候他们顺藤摸瓜，一定能发现皇后按插在靖安王府的那些个钉子。”
    “那几个人固然知道真相，但是他们说的话却也没人会信，尤其陆盏不是傻子，绝不会承认自己被设计了，所以他们必定只能承担下这想要杀我的罪名。”
    “靖安王两人清楚，如果我死在靖安王府对他们来说会是多大的麻烦，就绝对不会愿意咽下这口气。”
    “他就算再无能，也多多少少会给皇后带去一些麻烦？”
    “到时候我坐山观虎斗，趁机除去了兰玉，还让陆盏欠了我一个人情。”
    “你说，这样我应该也算是赚了？”
    秦诀看了姜黎肩膀那还沾染着血迹的伤口一眼，“……你，是不是没有把你的打算说完整？”
    姜黎挑眉，“嗯？”
    秦诀认真看着她道，“我觉得这样算下来你还是吃亏了，但我不信你会接受这样的吃亏，所以……我觉得你大概还有后手？”
    姜黎一下就笑了出来，“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的。”
    说完，却没有要继续跟秦诀说下去的意思。
    只是起身道，“到家了，该下车了。”
    姜黎下车往王府里面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朝秦诀说道，“时间还早，你或许还需要去陪同梁国使团？”
    “远来是客，你还是照顾他们要紧，反正我也只是要回房间休息而已，你在或者不在都没什么区别。”

 第五十七章 夜里造访

    秦诀仔细看了看姜黎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在嘲讽。
    而要说是故意说反话拈酸吃醋……她好像也不屑于这样做。
    于是略一思索，秦诀便坦然应下了，“今日靖安王府的事情，我的确该去慰问一番，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姜黎虽然只来过一次东林王府，但府上的人绝对都对她印象深刻的很，更别提还有不少都是她从姜家送过来的。
    所以即便秦诀不在，其余的人也都十分乖顺的帮她安排了个明明白白，照顾的绝对妥帖。
    一直到回了房间，兰茵才忍不住开口，“王爷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公主您不生气吗？”
    姜黎淡定道，“不生气，他要是留下来才是耽误我的事儿呢。”
    顿了顿，她看向兰茵，“之前没机会问，你说的那个跗骨香，是你编的还是真的有？”
    说起这个，兰茵显得有点得意，“本来没有，但是我抓了王妃的手，自然就有了。”
    姜黎眉头一挑，“你把毒药抹在自己手上了？”
    兰茵点了点头，“我也是凑巧觉得有这么个机会，所以才自作主张……不过公主放心，我做的妥帖，王妃定然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的。”
    “洗手的水我也特意留下了，若是王妃之后还有怀疑，用那水喂给小鸟老鼠之类的，一试就知道是真的有毒了。”
    此前姜黎就跟兰茵提到过自己的计划，所以兰茵知道姜黎是要让靖安王他们对付皇后。
    只有刺客这一件事当然也足够，但故意陷害王妃要给姜黎下毒的话，无疑会将矛盾挑的更大一些。
    “而且，这跗骨香产自西南，京城比较少见，皇后的兄长就在西南那边做官，靖安王查一下就能对上。”
    姜黎点了点头，“你反应倒是机敏，做的不错。”
    “不过你身上为何刚好带着这个毒药？”
    兰茵坦然道，“我家乡就是西南那边的，所以自己就会配制跗骨香，今日的事我担心公主安全，所以就在身上带了点儿，想着万一能用到呢？”
    “原来是这样。”姜黎朝她笑了笑，“你做的很好，但是下次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不然但凡出一点偏差，都会给我带来麻烦。”
    兰茵顿时有点慌乱，急忙跪下道，“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自作主张！”
    姜黎温温柔柔的将她扶起，“不是怪你的意思，事实上这次你真的做的很不错。”
    “只是我更喜欢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下次你再自作主张的话，我担心会影响我做事。”
    兰茵愧疚的低头，“对不起，若有下次，属下愿以死谢罪！”
    姜黎：“……”
    真的不至于。
    所以古代人就是这点不好，太过忠诚的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她都说了没怪她不是？
    又安慰了兰茵几句，姜黎才道，“去把我上次买的东西拿出来，我要仔细看看。”
    兰茵愣了愣，“啊？公主不先休息一会儿吗？”
    “我趁机留在宫外，可不是休息的。”
    姜黎眯了眯眼睛说道，“无论要做什么事，财力都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啊，从商是必经之路。”
    兰茵不太明白从商跟上次买来的那些小东西有什么关联，但还是听话的照办了。
    而姜黎则是又写了两封信交给兰茵，“一封给林启元，一封给杜松。”
    “确定了忠诚度，现在也该试试他们的能力了。”
    兰茵领命而去，姜黎则是研究起了买回来的所有东西。
    想从商，总得先了解一下当下的市场，必要的调研是不可少的。
    这白手起家之人，想要造个反可是真的不容易啊。
    忙碌之间，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眼看着天色渐晚，秦诀也还是没有回来。
    而姜黎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
    “什么人？”
    姜黎忙活一下午有些累了，刚伸了个懒腰想要出去吃点东西，就听到门外传来兰茵的呵斥声，紧接着就是一些打斗的声响。
    什么情况，难道又有刺客？
    姜黎刚这么想着，外面的声音就戛然而止，紧接着兰茵过来敲了敲房门，压低声音说道，“公主，是陆盏陆大人。”
    嗯？他这么快就来了？
    虽然之前他说找个时间再来找她，但她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
    不过也是，任谁被人算计了心里头都不会痛快，自然是坐不住的。
    想着她便开口道，“让他进来。”
    陆盏推门而入，走到姜黎这边，弯腰朝她行了一礼，“夜里造访，公主恕罪。”
    姜黎无所谓的摆了下手，想到刚刚他被兰茵当成了刺客，便了然道，“翻墙进来的？”
    陆盏轻咳一声，再次告罪，“我知道我来找公主不宜让旁人发现，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姜黎摆摆手，“无妨，你做的没错。”
    皇后的人被抓之后，说不得就会和盘托出，把陆盏给交代出来。
    这种时候要是被人知道陆盏还单独来找过她，那的确很容易被怀疑，保密才是最妥帖的。
    见姜黎不生气，陆盏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开口问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黎十分直接的说道，“这不是很明显吗？有人想污蔑你我苟合，让我嫁给你。”
    陆盏完全难以理解，“可……可是为什么？我这一下午想了很多，也猜到是如此了，可就是想不通到底是谁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姜黎笑了笑，“兰玉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而她……是皇后的人。”
    陆盏顿时震惊，“皇后？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
    说到一半他顿住，“难道是因为我上次查到洛嫔之事，所以她想要报复？”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啊，就算她成功了，除了让我们两个成婚，以及被嘲笑鄙夷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可以算作报复的事情？”
    姜黎摇摇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陆盏，“陆大人武功不错，怎么偏偏脑子就这么笨呢？”
    她认真看着陆盏，“别忘了，你爹可是兵部尚书，而我身后站着的是烈焰军，你说……皇上会愿意看到我们两个成婚吗？”

 第五十八章 幽会？

    陆盏是个聪明人，之前只是一心纠结在皇后要害他或者姜黎本身上面了。
    而现在被姜黎这么一提醒，他立即就反应过来，或许……皇后冲的是他整个陆家？
    他爹为人正直，于夺储一事上从不曾站队，太子几次示好，他爹也没有接受招揽。
    就因为这个，让皇后太子一脉，对他们陆家彻底起了杀心吗？
    若是今日的事情真的成了，到时候他与姜黎的婚事必定是无法避免。
    皇上一旦怀疑他们陆家生了谋逆之心，那么之后即便皇上不亲自动手，旁人稍微推波助澜陷害一下，皇上也绝对要顺水推舟解决了他们陆家的！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陆盏一时间冷汗连连，只觉得后怕。
    深深看了姜黎一眼，陆盏忽而跪下，“我又欠了公主一个人情，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公主可以随时找我。”
    姜黎挑眉，“用不着如此，这件事本来皇后害的就不只是你一个，我也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自保而已。”
    “我明白。”陆盏依旧保持着挺拔的跪姿，神色松了几分，更加诚恳道，“即便只是顺手而为，但我也终究是因公主才逃过这一劫，心底也有了些警醒。”
    “人情，该欠还是欠了的。”
    因为姜黎坦然的一句话，陆盏对她印象更好了一些。
    本来他是有些怀疑，姜黎会不会是早就醒了，只是为了让他欠个人情，才故意等他来了再叫起他的？
    但刚刚他已经说了还人情的话，她却能坦然的说她只是为了自己，这足以打消他心底的那一丝怀疑。
    大抵，是他小人之心了。
    姜黎看了看陆盏，只不甚在意的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说话间，她虚扶了陆盏一把，让他站起身来。
    两人相对而立，她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比较关心的是……现在你知道是谁要害你了，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陆盏迟疑了一瞬，而后摇头苦笑。
    “那是皇后和太子，我能怎么办？”
    “父亲总是教导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无论皇后还是太子，那都是君，而我们只是臣……受了委屈，难道就要掀桌子不成？”
    “别说有没有那个能力了，就算有，父亲也绝不会允许我做不忠之事。”
    姜黎：“……”
    好家伙，她算是知道原着中的陆盏为什么那么死忠了，原来是从小就被他爹给洗脑了。
    她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陆盏一眼，“那按你这么说，以后皇后太子要是再陷害你们，你们也只能受着咯？”
    陆盏想了想，认真答道：“尽力避开就好。”
    姜黎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盯着他追问，“要是避不开呢？陆盏，你是不是就要跟你整个陆家，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些权力之争做殉葬品？”
    陆盏沉默了。
    他第一次对父亲的话感到了一丝迷茫……忠君爱国诚然重要，但是难道他们陆家上上下下，就该死吗？
    见他答不上来，陆桑酒眯了眯眼睛，干脆道，“那就抛开你父亲不谈，单说你自己。”
    “皇后为权力之争这般陷害于你，你可失望？你可愤怒？你……可想报复？”
    陆盏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拼命的告诉自己，那是君，为君者不仁，他为臣者也不该有忤逆犯上之心！
    但……他清楚的感觉，他心底的那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是想要报复的。
    尤其比起报复，他更想要的是永绝后患，否则以后陆家都将提心吊胆，唯恐哪天稍有松弛，怕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姜黎看出他的挣扎，唇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伸出手来，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陆盏，回答我……你真的想要就这样算了吗？”
    姿势略有暧昧，但是陆盏此时心底却没有半点旖旎之念，完全挣扎在姜黎给他的漩涡之中。
    “我……”
    他正要回答，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姜黎和陆盏下意识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两个的秦诀。
    屋中的两个人，面对面而站，离的很近，而姜黎还一手捏着陆盏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这姿态，无论怎么看都更像是姜黎即将要强吻陆盏的样子。
    秦诀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愤怒，以及……委屈。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但看见这一幕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明明才对他那样过，怎么可以又对别人这样？
    这反应或许与是否喜欢无关，只是发现自己在别人那里并不是唯一特殊的一个而恼怒，是占有欲在作祟。
    但秦诀不得不承认，即便只是占有欲作祟，这一刻他也是被那种无端的怒火燃烧了理智。
    他再也装不出和颜悦色，只冷冷的看着姜黎，“难怪下午的时候那么大度的让我走，原来是让我给你们腾地方，你们好趁我不在，在我府中幽会？”
    姜黎：“……”
    陆盏：“……”
    两人起先都有点儿懵，但是秦诀这句话一出来，两人立马就意识到他是误会了什么。
    姜黎心理足够强大，倒是不觉得心虚。
    但是陆盏却一下涨红了脸，急忙后退离姜黎远了一一些，这才朝秦诀躬身道，“王爷误会了，我……”
    “你闭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陆盏解释的话都没说完，就被秦诀打断了。
    陆盏：“……”
    他窘迫又为难，彻底不知所措。
    姜黎则是转身面向门口的秦诀，歪了歪头道，“你现在这个模样……是在吃醋？”
    顿了顿又自己否决了，“不对，应该说是那种看见自己的女人给你戴了绿帽子的愤怒？”
    她玩味的笑道，“男人啊，还真是有意思。”
    “别管身份地位，别管喜不喜欢，更别管成没成婚，只要我们有要成婚的可能，你就已经把我划为你的所有物。”
    “所以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莫名的愤怒了是？”
    “真是可笑，别说我们还没有成婚了，就算成婚了又能怎么样？”
    “你不喜欢我，我还不能找别的喜欢我的人了？你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脸？”
    说着，姜黎抬手按在陆盏的肩膀上，手指轻柔的从他背部下滑至腰身，挑衅的看了门口的秦诀一眼。
    “陆大人身材好，相貌佳，文武双全，性格还温顺，甩出你不知道多少条街。”
    “你能三心二意，我怎么就不能跟他私会了？”

 第五十九章 骗过了自己

    陆盏全程僵硬，一动不敢动。
    就……你们两个吵架，能不能别搞我啊？
    他心中无声呐喊，但到底还是不敢拆姜黎台的。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怕是解释也没有用，到时候不止得罪秦诀，连姜黎都一起得罪了，实在得不偿失。
    秦诀被姜黎一番质问，眼中戾气横生。
    “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我？”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骗我？还是说，你觉得这样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有意思吗？”
    秦诀大步朝姜黎走来，眼底带着一丝疯狂。
    然而伸出的手还没等碰到姜黎，就被陆盏拦住了。
    他伸手挡在姜黎身前，不赞同的看着秦诀，“王爷，你冷静一点。”
    “滚开！”
    他抬手挥开他的胳膊，力气太大，陆盏不由往后踉跄了两步。
    姜黎眸色冷了几分，语气都似染上了一层冰霜，“陆盏，拿下他。”
    因为秦诀的身份，陆盏之前多少有些迟疑。
    但这会儿姜黎开口了，他也顿时不再犹疑，上前几招之下就将秦诀半跪着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
    秦诀怒喝挣扎，可是才学武几天的他，却根本不可能是陆盏的对手。
    姜黎就那样站在原地，陆盏愣是一根头发丝都没让秦诀碰到。
    这强烈的挫败感加上那种对姜黎的愤恨，让秦诀内心越发扭曲，憎恨与毁灭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心脏。
    他想，这个世界，终究是从来都不曾对他公平过。
    与此同时，姜黎脑海中系统007号的惊呼声响起，“卧槽！宿主你快让陆盏放开他，现在反派黑化值前所未有的高亢！”
    “你怎么回事啊呜呜，明明是让你来救赎反派的，你怎么把他黑化值逼的比以前还高？”
    系统007号只觉得离谱，这还是它第一次遇到一个任务者不止完不成任务，还特么带反向完成任务的！
    可无论它怎么喊，姜黎都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回答它半句。
    她只是蹲下身子，平视着秦诀愤怒发红的眼睛。
    “是不是很生气，很委屈？”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在你有能力之前，你的所有愤怒都只能是无能狂怒。”
    “也就是仗着我宠你，若是你面对的是别人的话，就你这不稳定的情绪，早就把你自己作到归西了。”
    她一双眸子淡漠，透着一丝丝的失望，“秦诀，我这样教你，你都还是这样不成器……难道非得逼我彻底放弃你吗？”
    她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现在是我对你还有几分怜惜，才愿意教你。”
    “若是将我这一点耐心也浪费掉……相信我，你会活的比现在痛苦一百倍。”
    秦诀死死的盯着她，眼神里却一瞬间流露出一丝哀切……一行泪就这样从他眼角缓缓划过。
    姜黎愣了一下，这一刻她好像真的从秦诀眼底看到了心碎。
    “终究是我太天真……我以为离开了那个牢笼，我就有机会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正常的夫妻，平静却温馨的过好每一天……我努力的学着去爱你，努力的让自己变的更讨喜。”
    “可我所有的努力，在你眼底却都是一场笑话是吗？”
    “你根本从未想过要认真爱我，我于你……终究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罢了。”
    姜黎一瞬间，似被他眼中的伤刺了一下，平生第一次，竟有了那么一丝心虚的感觉……
    【或许……真的是我对他太坏，也把他想的太坏了？】
    她的心底，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丝动摇。
    沉默一瞬，她站起身来，“……放开他。”
    陆盏觉得自己好像听了太多不该听的话，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这会儿听到姜黎让他放开，立即如蒙大赦的松开手退至一旁。
    犹豫一瞬，还是忍不住再次朝秦诀解释了一句，“王爷，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与公主之间是清白的，我只是来……”
    话没说完，秦诀已然踉跄着站起，“不必解释。”
    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向门外，“……我们之间的矛盾，从来都不是你。”
    看着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姜黎皱了皱眉，突然有点儿伤脑筋。
    她……好像真的太过分了？
    怎么办，要补救一下吗？
    她兀自纠结，却没看到秦诀在离开她的房间之后，一瞬间归于平静的表情。
    他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涸，可神情却与刚刚判若两人，似乎刚刚的绝望心碎，都只是一场幻梦罢了。
    抬头看向天空中清朗的明月，秦诀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想要骗过别人，至少也得先骗过自己。
    姜黎……看来这一次，我做到了？
    还真是应该感谢你下午的教导呢。
    想起听到系统007说的什么黑化值增高，秦诀抬手擦掉脸上未干的泪痕，“还真是……连自己也骗过了。”
    以为……他真的是那个无助绝望，在她面前没有一丝还手之力的废物。
    折腾了几日，终于让她对自己多了几分信任……接下来，可以继续按照计划行事了。
    兰茵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离开的秦诀，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事情不妙。
    她急忙跑进院子，看到房门开着，急忙跑过去跪下，“属下有负公主嘱托，还请公主惩罚！”
    姜黎这次没有轻飘飘的说一句没事，只是面无表情的坐下说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兰茵听的出来，姜黎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顿时满心的后悔。
    “我原本是一直守在门前的，但刚刚下人过来禀报，说靖安王命人送了东西过来，王府的人不敢乱动，要请公主过去亲自验收。”
    “奴婢想着公主事情还没谈完，只好亲自过去一趟，走之前让别人守在院子门口的，没想到……”
    若是下人的话，旁人必定也能够守住，可偏偏是秦诀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王府的下人，又哪里有胆子拦秦诀呢？
    兰茵心中暗自悔恨，随即也不为自己辩解，只跪地磕头道：“请公主责罚！”
    姜黎眯了眯眼睛，心说就只是因为这么巧吗？
    “去查清楚是有人故意将你引走，还是只是巧合。”
    “然后……自己去领十个板子，算是小惩大诫。”

 第六十章 用糖哄

    这是姜黎第一次罚兰茵，也必须要罚。
    而兰茵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做错了事本就该罚，若是姜黎不怪她，她心里头反而会很难受。
    应下之后，兰茵转身离开。
    而这一次她虽然离开了，却没忘记让在秦诀跟前伺候的铃兰过来守门。
    铃兰是从姜家带过来的，平日里再怎么敬重秦诀，也终究是姜家人，对姜黎才是最忠心的。
    如此一来便也不会再犯下之前那般的过错。
    姜黎在屋里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陆盏看了她一眼，“你这侍女不错。”
    姜黎转头看他一眼，“你也不错，看了我这么半天的笑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心虚？”
    陆盏：“……”
    他轻咳一声，略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知道，毕竟你要是说出去了，第二天我就给令尊送上个美人，让你多个得供着的小娘。”
    陆盏：“……”
    他一下就想到了之前那两个被姜黎送了美人的人那凄惨的下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然后掷地有声的回道，“绝对不会！”
    姜黎扯了扯嘴角，坐回椅子上，“行了，也该说回正事儿了。”
    她抬眼看向陆盏，“刚刚的问题，现在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了吗？”
    “若你确定了要当这个怂包，我就只当你今日没来过。”
    陆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忽然跪下，“我愿与公主联手，为你我永绝后患。”
    “但……我也只代表我自己，一切与我爹，与陆家其他人，都无关联。”
    虽然姜黎没有明说她自己的打算，但以陆盏几次接触她之后对她的了解来看，她不是那种只会吃亏的人。
    更何况既然这样问他，那必定就是自己已经有所打算的，问他不过是想给自己添个盟友罢了。
    而陆盏既然已经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跟姜黎合作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确很聪明，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甚至男子，都要聪明。
    能与这样一个人合作，是他赚了。
    见陆盏如此上道，姜黎也不禁轻轻笑了。
    “爽快。”
    “那么陆大人，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咯。”
    真不错，先交易，后欠人情，再合作……这距离将陆盏彻底收入囊中，还会远吗？
    她得感谢皇后送上的这一波助攻才是。
    “那……公主可否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
    陆盏悄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姜黎忙活了一整日，也是又累又困。
    不过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也是将困意驱散了不少。
    独自坐了一会儿，她就不禁想起之前秦诀的话来。
    嗯……不管是不是真的，但仔细想想，她可能的确是对他太狠了点儿。
    棍棒教育是要有的，但偶尔……或许也该给点温柔？
    毕竟是要给自己亲手调教出个合心意的男人，也不能半点儿感情不付出，否则他随时都有反扑的危险。
    嗯，即便是虚情假意，该关心也还是得关心一下。
    想到这里，姜黎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
    本想直接出门，但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她又转头去柜子里拿出一包糖来。
    糖是上次逛街的时候买的，她今天尝了一口，倒是挺甜的，但也就只有甜了。
    一块儿就觉得腻的慌了，这剩下的她肯定也不会吃了，就拿去哄秦诀好了。
    秦诀的房间就在姜黎隔壁，不过晚上的事情之后，他似乎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这会儿她过去敲门，半天也没个动静，正想着是不是直接推门进去看看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公主，王爷在客房歇下了。”
    姜黎一回头，身后站着的是铃兰。
    她“哦”了一声，“你怎么还没睡？”
    铃兰颔首，“兰茵姐姐领了板子不方便，所以奴婢替她为公主守夜。”
    说起兰茵，姜黎开口询问，“她伤的可还严重？”
    犹豫了一下，铃兰还是如实道，“兰茵姐姐要求行刑的时候不要手软，所以虽然没伤及骨头，但皮开肉绽还是免不了的。”
    “不过兰茵姐姐有武功的底子在，公主也不必太过担心。”
    姜黎垂眸看了看手里的糖，叹息一声道，“那先带我去看看她。”
    姜黎到的时候，兰茵已经睡着了，屋里有另一个从姜家给秦诀的侍女水仙在照顾着。
    见兰茵睡下，姜黎也没叫醒她，只将手里的糖分出了一多半儿，留给了兰茵。
    嗯……她受了伤需要喝药，中药都苦的很，是更需要糖的。
    秦诀一个大男人大概对糖也没什么兴趣，随便给他留一点就够了。
    离开的时候，姜黎嘱咐水仙，“仔细照顾着，药都用最好的，姑娘家家，别让她留了伤疤。”
    水仙一一应下，笑着说道，“公主对兰茵姐姐真好。”
    姜黎笑笑，抬手摸了摸水仙的脑袋，“都是姜家出来的，我对你们也一样好，可别在这儿挑理哦。”
    一句话哄的水仙和铃兰都喜滋滋的，看姜黎的眼睛亮晶晶的，都快滴出水来。
    “铃兰，带我去找秦诀。”
    秦诀宿在客房，但姜黎到的时候，他屋里的灯还亮着，并未睡下。
    姜黎想了想，便挥挥手示意铃兰退下，自己上前敲了敲门。
    “谁？”
    屋里传出秦诀略带警觉的声音，姜黎淡淡道，“是我。”
    她说完，就听屋里没了动静，不禁扬了扬眉道，“给我开门，不然我可把门拆了啊。”
    顿了顿，她抬手按在门板上，“再不开，我可真的拆……”
    话没说完，门就开了。
    秦诀看了一眼姜黎在半空中的手，“从你说是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要来给你开门了。”
    “但是我起身走过来总需要时间，你也不至于这么心急？”
    姜黎：“……”
    呃，好，是她自动代入了秦诀在生闷气不肯给她开门的情形，所以好像是有点儿急了。
    她淡定的放下手，越过秦诀就往屋里走去。
    “这么晚了不睡觉，干什么呢？”
    “练字。”
    秦诀说，“上次你教我的，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是之前写的还不够好看，最近让人去找了些名家的字帖过来，我在照着学习。”
    姜黎走进屋子，果然就看到桌案上凌乱的有许多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字。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秦诀一眼，“我还以为这种时候你就算不在屋里哭鼻子，也是独自凄苦，没想到你心态倒是调整的快，还有心情练字？”

 第六十一章 几块糖就能哄好

    秦诀淡淡道，“你不是说我情绪太不稳定，要是在别人面前这样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吗？”
    “我仔细想过了，我的确在你面前总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是我对你期望太大了。”
    “说到底不过是合作关系，你图我样貌，我图你利益。”
    “擅自妄想着牵扯上感情，是我不对。”
    “既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自然是要改的。”
    姜黎：“……”
    嗯，话说的都对，但是此时的秦诀，姜黎实在很难把他跟几个时辰之前还哭红了眼睛的人当成是同一个人看待。
    不是，她知道反派很聪明，学东西很快，结果连这种事都学的这么快吗？
    这突然就想通了，她想好来哄他的话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沉默了半天，姜黎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们俩的关系，要说一点感情也不牵扯，也有些说不过去？”
    秦诀眉头一皱，疑惑的看向姜黎，那眼神就像是在说：说我没资格的也是你，现在说完全不牵扯感情也不可能的还是你，你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
    姜黎被他看的有点儿尴尬，“咳……我的意思是说，今晚我的话其实有些地方说的不是那么准确。”
    “虽然你我彼此没什么真正的感情，但毕竟我也的确是说了要跟你成亲一起走下去的。”
    “对伴侣给予一定的尊重，以及保持一定的忠诚，也是应该的。”
    “当然，这也必须是相互的。”
    秦诀眉头皱的更紧了，眼神中满是疑惑，“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黎：“……”
    她忍不住瞪了秦诀一眼，“非得我说的清清楚楚才行是？”
    “好，那我说就是！”
    “我想说，是我态度过于强横了，我……对不起！”
    秦诀一下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跟我道歉？”
    他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认识姜黎以来，这个女人自大又狂妄，向来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其余的人根本谁都没放在眼里过。
    然而……她此时此刻，居然在向他道歉？
    看着秦诀那怀疑以及不可思议的目光，姜黎无语，“你那什么眼神？我道歉道的还不够明显吗？”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狂妄到永远不可能道歉的人？”
    秦诀非常诚恳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绝不会道歉。”
    姜黎：“……”
    她直接翻了个白眼，“拜托，我是自信，我是狂妄，但我不是死要面子好吗？”
    “我的强大来自我的方方面面，但绝对不是来自于我死不认错。”
    “认错是很难的事吗？是人都会犯错，错了认错改正就是，这并不会影响我依旧强大这个事实。”
    “反而死不认错，那才是心虚软弱的表现，懂吗？”
    秦诀再次愣住，细细揣摩着姜黎这番话……从前没有人教育过他什么，也没人给予过他什么正确的人生观，所以很多事情他自己稀里糊涂，也不知道要去思考。
    但姜黎好像总是能够让他认知到许多不一样的东西，也让他明白了许多道理。
    她……的确是位良师。
    这一刻，秦诀无论心底认为自己对姜黎多么厌恶，却都无法否认，此刻的她……是在闪闪发光的。
    让人打心底里敬畏，向往。
    姜黎见秦诀半晌没说话，不由得皱眉，“怎么不说话？是觉得不认同？”
    秦诀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那你究竟是想要我怎样？”
    要他怎样？姜黎也说不好。
    从一开始，她觉得秦诀长的好看，就想弄到手，这与她看到一朵花好看就想摘下来也没多大区别。
    但后来……她见不得秦诀只会自我内耗的样子，她想让他成长、变强，想让他从内到外都更顺眼一些。
    现在……大抵是看到他哭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当初她也曾自我折磨、怨天尤人。
    那时的自己，也曾希望能有一个人对她温柔一点，让她体会到哪怕一点点的温暖也好。
    虽然最终没能实现，她也成了现在这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模样。
    但……也因此对秦诀有了几分怜惜，不想让他太过失望。
    沉默了许久，姜黎才开口说道，“就像我说的，都给彼此一点尊重，一点信任，以及……忠诚。”
    “我虽然永远不会真的喜欢你，但我也不会喜欢别人。”
    “之前跟你说什么会跟别的男人逢场作戏，也不过是逗你玩儿的。”
    “我若嫁给你，那便注定无法对别人负责，既然无法负责，那便也不会开始。”
    “所以除非你我和离，否则我是不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
    “这不只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尊重，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食言。”
    “同样，以后我也会试着给你一定的信任和尊重。”
    “而我做到的这些，你也一定要做到，否则我的那些话就全部不作数。”
    “如此，可还算对你公平了一些？”
    秦诀看着她的眼睛，她说的很认真，也真正做到了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去改正了。
    或许是一个人一直对你太坏，偶尔给点好处，就很容易被触动。
    秦诀的心，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柔软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姜黎伸手递给他一袋糖，“喏，吃点甜的，也算抚慰一下你苦涩的心？”
    秦诀目光一动，缓缓下移落到那袋糖上面。
    他微微抿了下唇，依旧没有说话，却是伸手接了过去。
    姜黎笑了一下，“尝尝？”
    本想将糖收起的动作一顿，秦诀抬头看了姜黎一眼。
    此时的她正看着他笑的灿烂，还……好似带了那么一丝丝的慈爱？
    秦诀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心里莫名不太舒服，但却还是依言将袋子里的糖拿出来一块放进了嘴里。
    甜味在口中蔓延，那一瞬好像真的将心底某种苦涩的味道压下去了一些似的。
    姜黎期待的看他，“怎么样，好吃吗？”
    迟疑了一下，秦诀还是点了点头，“嗯。”
    姜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啊……好吃就好，我以为你不爱吃甜，买少了，下次多给你买点儿！”
    【早知道几块糖就能哄好，刚刚去看兰茵的时候，少分几块儿给她就好了。】
    【不过还好他不知道这是给兰茵之后剩下的，虽然少了点儿，但应该也不会介意？】
    秦诀：“……”
    嘴里的糖，突然就不甜了。

 第六十二章 怪可怜的

    见秦诀默默的把糖收起，姜黎意外道：“你不是说好吃，那不再吃两块吗？”
    转过身的秦诀无声的扯了扯嘴角，“这么少，当然该省着吃。”
    姜黎没能听出他言语中暗含的那一丝嘲讽，只眨了眨眼睛道，“不就是几块糖，还需要省着吃？吃完再去买就好啦，你现在又不是没钱，更不是没有自由。”
    顿了顿，秦诀看她一眼，“自己买的，跟别人给的，意义当然是不一样的。”
    姜黎挑眉，没有说话。
    【就这么缺爱吗？搞的怪可怜的。】
    时间已经很晚，本来她来哄完了人，也就该回去睡了。
    但难得对秦诀升起一丝怜悯，想了想她走到桌案前说道，“既然上次的学完了，那就再教你一些字。”
    她伸手去整理桌上乱糟糟堆叠在一起的纸张，另一边刚把糖放进柜子里的秦诀，却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然朝姜黎冲了过来。
    “别……”
    才刚说一个字，姜黎就已经在拿起面上的纸张之后，看到了下面纸张上面清晰写着的“姜黎”两个字。
    或者应该说不止两个字，那纸张上面大大小小的写满了她的名字。
    人在写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多少是能体现在字体上的。
    姜黎看的出来，秦诀在写她名字的时候，至少不是在愤怒，在憎恨……因为字体工整，每一笔都是小心翼翼。
    不说怀着爱，但起码是郑重以待的。
    而且，“姜”的繁体字与现代有所不同。
    当初姜黎刚刚穿越过来，还没想的那么细致周到，所以刻在秦诀身上的“姜”字，还是习惯性的写成了现代的简体字。
    其实这个字在这个时代，是还没有的。
    但……秦诀写下的她的名字，却全都是简体字的“姜”。
    由此可以明白，他不是问了别人才学会了她的名字，而是……看着他心口上的字，一点一点学会的。
    不过因为她是用匕首刻下的，所以字体不是很工整，以至于秦诀自己学习的过程中，明显有些理解出了问题，写的字乍一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有一些比划是错了的。
    秦诀想拦下姜黎没能成功，还是被她看到了藏在下面的字，一时间似乎有些尴尬。
    “我……我其他的都练会了，随便练着玩儿的，你别误会。”
    姜黎手指在纸张上自己的名字处拂过，然后轻轻笑了。
    姜黎，这是她的名字。
    其实现在，连她自己都更习惯写成繁体字的“姜”字了，不知不觉中，她其实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但……意外的在这里找了回来。
    虽然秦诀什么都不知道，可的确在这一刻，让姜黎难得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感动。
    她抬眼看向秦诀，他脸上还带着尴尬，甚至有点脸红。
    见姜黎看他，他忍不住再次辩解，“我真的不是……”
    姜黎打断了他道，“其实你写错了。”
    秦诀：“……”
    他愣住，然后就看到姜黎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姜黎”二字，工整好看，而且……是简体字。
    她看向秦诀，“记住了，我名字是这样写的。”
    “不过……这是个只有你才知道的秘密。”
    她笑了笑，抬笔又在旁边写下了另外两个字来，“对外，我的名字该是这样写的。”
    看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字，秦诀有些疑惑，但随即就也猜到了……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她那个世界的字，与这里的并不一样。
    于是疑惑的话没有问出口，他只是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而后姜黎又写了一些新的字交给秦诀，让他慢慢练习，这才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还要在你这里借住几天。”
    “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你也可以去做你该做的事，不必管我。”
    秦诀皱了皱眉头，“所以……又是要我去陪孟婉婉吗？”
    姜黎挑眉，“这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吗？”
    “当然，具体怎么个陪法，这个尺度就要靠你自己去把握了。”
    说完她扬了扬手，“别废话了，我困死。”
    姜黎走后，秦诀垂眸看向桌案上她写字的那张纸，半晌才面无表情的移开。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是吗？可惜……这种小恩小惠，是迷惑不了他的。
    大抵是前一天受伤，又太过劳累，姜黎第二天睡到很晚才醒。
    然后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但还坚持守在她门口的兰茵。
    她有些意外，“怎么没多休息一下？”
    兰茵颔首，“一点小伤，休息了一晚已经不碍事了。”
    “小伤？”姜黎皱眉，“我知道你的忠心，但我不会武功，你就是我唯一的安全保障。”
    “你受了伤不抓紧时间养好，之后万一我遇见什么危险，你拿什么保护我？”
    “普通伺候的小事任何人都可以代替你，不需要你在这里强撑。”
    “现在，回你的屋去，好好养伤！”
    姜黎话说的并不温柔，还带着些责备。
    兰茵顿时心中一紧，不敢有丝毫辩驳的跪下道，“是属下考虑不周，公主不要生气，我这就回去好好养伤。”
    起身之后，她又低声说了一句，“公主给的糖……很甜，谢过公主。”
    即便姜黎并不温柔，但兰茵知道，她其实对自己是极好的。
    能为这样的主子卖命，是她三生有幸。
    兰茵走之前，姜黎突然又想起件事，“对了，还有事要问你，进来汇报了再走。”
    她转身进屋，兰茵当即跟上，还不忘让铃兰在门口守着。
    “昨日让你去查，你被叫走这件事是不是意外，有结果了吗？”
    兰茵点了点头，“我一个一个问下去，才知道东西其实早就送过来了，的确也没人私自动过，但应该也不是那么着急清点的。”
    “是王爷回来之后训斥了他们，说东西是您的，得抓紧时间让您清点，否则后面对不上就麻烦了，他们这才急急忙忙过来把我叫走了。”
    说完，兰茵看向姜黎，“奴婢也说不好，王爷这到底算巧合，还是他因为想要进公主的房间，才故意借此将我支走的。”

 第六十三章 杨叔，我会死吗？

    姜黎眯了眯眼睛，这还真的不是很好界定。
    不过，如果一切都是巧合，巧合是不是多了点儿？
    唉，她也很想多给秦诀一点儿信任，奈何这小子不太老实啊。
    其实姜黎心里也是纠结的，昨天哄人的话都说出去了，要是做不到好像有点儿打脸。
    但……这小子当初能借刀杀人，轻松把前两个任务者干掉，怎么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做人，果然就不能在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
    罢了，事已至此还是信他一回。
    要是结果让她失望了，那就不好意思了……她只给他一次机会，若是骗了她，她就不玩儿了，直接弄死算了。
    反正复活什么的，也未必就比投胎转世来的好。
    想着，姜黎便也没再多纠结，只随后又问，“昨日让你去盯着陆盏和萧晴，他们说什么了？”
    兰茵道，“也没什么特别的，那位萧女官，只是拐弯抹角的向陆大人打听了一下洛嫔死的事情。”
    “不过陆大人口风很紧，全程只道他与洛嫔没什么交集，所以也不清楚。”
    “然后萧女官又故意打了感情牌，陆大人依旧没有松口，很快就以还有别的事情为由离开了。”
    说完，兰茵想了想又道：“不过陆大人离开之后，我瞧着那位萧女官的神色变化，觉得她不会轻易放弃的，而且……她应该不简单。”
    洛晴可是女主，当然不简单。
    姜黎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兰茵却又问了一句，“您的伤……”
    “我没事，一会儿自己换药就好，不必操心。”
    兰茵这才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姜黎身上的两处伤口都是自己弄的，有控制力道，伤的都并不深。
    只不过古代没有缝针的技术，伤口稍微大一点，好的就总是很慢。
    以及……没有止痛药，需要遭点罪罢了。
    姜黎其实挺怕疼的，但是她能忍。
    因为早就明白，就算怕疼也不会有人心疼她，反而还会让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嘲笑。
    所以她不愿意旁人给她换药，只怕一时没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被人看了笑话去。
    一只手忙活，用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总算重新包扎好，然后穿上衣服，藏好伤口，便又是平日里高贵冷艳的长荣公主。
    姜黎知道自己在宫外的时间没有那么多，所以即便是受伤，该忙活的事情也不能停。
    看了看昨日靖安王府派人送过来的礼物清单，虽以补品药品为主，但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也有一些，这道歉示好的诚意倒还算足。
    她抬笔写了在清单上画了几笔，然后喊来铃兰，“叫上自己人，把我画上的这些东西，分散低调的拿去卖掉。”
    铃兰一愣，“公主可是缺银子了？”
    她担忧道：“若是缺钱，您找王伯就是，他日常帮您管理着姜家名下的一些铺子，除了平日里送进宫给您的银票以外，也还有一些留作备用的。”
    “又何至于变卖东西呢？”
    姜黎笑了笑，“不是缺钱，只是这些东西对我没用，换成银子价值更大。”
    “放心，我若是真的缺银子，自然会去找王伯的，本来就是我的产业，我还能不好意思吗？”
    铃兰见姜黎不像是敷衍她，这才只好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现在就吩咐下去。”
    铃兰走后不久，杨晋就来了。
    昨日她在靖安王府遇刺的事情，靖安王让人压住了消息，所以散播的并不快。
    再加上杨晋常年不在京城，在京城里头交好的人本来就少，消息自然也就闭塞了一些。
    以至于直到今日早朝结束，偶然听到两个官员低声议论，才知道这件事。
    他这才急忙风风火火的回家带上了一些东西，就跑来王府看望姜黎了。
    “真是欺人太甚！”
    “前几日皇宫里对你动手，如今靖安王府里头竟然又对你动手，这人就这么想你死吗？”
    杨晋这回是真的气，“阿黎你说实话，之前在皇宫里有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情？”
    姜黎摇头，“真的没有，虽然我脾气不好与不少人关系都很一般，但也不至于要杀我的地步，而且父皇母后也都对我很好……”
    话没说完，就被杨晋冷笑着打断，“很好？呵，你怕是不知道，皇宫里刺杀你的事情，就是你那个母后派人做的！”
    这一点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姜黎已经猜到。
    但她还是一脸惊讶和不可置信的模样，“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母后为什么要杀我？”
    杨晋叹息一声，“我本不想这么快就告诉你，因为我也还不明白她对你动手的原因。”
    “但……阿黎，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所见未必就都是真的。”
    “上次与你谈话，我知道你已经比过去成长了不少，这也让我放心很多。”
    “但现在看来，那还不够，你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啊！”
    姜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圈儿都红了，“杨叔……你确定是母后动的手吗？”
    “我暗中追查此事许久，那日动手之人，是皇后兄长傅相的人。”
    “傅相老奸巨猾，不太可能做这种杀你一个公主的事情，所以我就进一步查了，发现那日之前，他曾入宫见过皇后一次。”
    深吸一口气，姜黎难过的说道，“真的是母后……难道，她就因为不想让我嫁给秦诀，所以就要对我动手吗？”
    说起这个，杨晋皱了皱眉头，心中思索片刻，这才迟疑着说道，“秦诀母亲的事情，我当初也知道一二，将军也曾说起过，说那位可不像是会做鱼侍卫偷情这种事的人。”
    “皇后如此忌惮秦诀，莫非当初之事……”
    说到一半，杨晋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只是摇了摇头，“罢了，这些陈年往事与我们没有关系，总之皇后几次想要杀你，这一点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姜黎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惶恐道，“那我该怎么办啊杨叔？若是母后想要杀我，那我即便躲得过这一次两次，以后也未必再躲的过去……杨叔，我会死吗？”

 第六十四章 也可以借刀杀人

    姜黎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惶恐道，“那我该怎么办啊杨叔？若是母后想要杀我，那我即便躲得过这一次两次，以后也未必再躲的过去……杨叔，我会死吗？”
    姜黎惶恐而无助，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杨晋，杨晋顿时就心疼的一塌糊涂。
    他神色几经变幻，片刻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阿黎你放心，杨叔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出去多带些人，要是人手不够杨叔再给你找几个保护的人。”
    “皇后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
    姜黎摇头，“给我找人就不必了，我大部分时间都得在皇宫里头，不好随便带人进去，有兰茵在就够了。”
    “但是……杨叔，那是皇后，你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啊？”
    “杨叔，我爹娘都死了，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你绝对不能为了我冒险，否则我宁愿死！”
    杨晋神色间顿时带了几分暖意，欣慰的看着姜黎道，“放心，杨叔还得照顾你呢，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姜黎却不依不饶，“不行，除非您告诉我您要做什么，否则我心里不踏实。”
    见姜黎如此坚持，杨晋这才只好耐心解释，“此事直接捅到皇上面前是没有希望的，不说我们没有证据，就算拿出证据，皇上看在傅相的面子上也一定会选择维护。”
    “毕竟你没有真的出什么事，只要人没死，皇上就能保下皇后，到时候过了这个风头，皇后依旧不会饶了你。”
    “你们之间的矛盾现在看似在秦诀身上，但一来你喜欢秦诀，那我便不愿意看到你因为别的什么事情与之陌路。”
    “二来，其实想要拆散你和秦诀其实还有许多温和的手段，她却直接选择了最激烈的一种，那么或许除了秦诀这个矛盾以外，她对你还有别的杀机。”
    “所以我们想要自保，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斩草除根。”
    杨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姜黎，“阿黎，我知道你对皇后或许有感情在，但她如今想要杀你，你就不能心软！”
    姜黎顿时就更显得惶恐，“您……您的意思是，要杀了母……不，皇后？”
    她紧张的一把抓住杨晋的胳膊，“杨叔您可不能冲动，那是皇后啊，要刺杀她被发现，我们会死的！”
    “更何况，君臣有别，我们不能……”
    “阿黎！”杨晋严肃的打断了姜黎的话，“即便君臣有别，但他都想要杀你了，难道你还得心甘情愿让她杀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杨晋坚定道：“无论皇后还是傅相，都称不上什么贤后忠臣。”
    “我即便不在京城，却也知道那位傅相是个什么德行，玩弄权术，铲除异己，有多少忠臣良将死于他手？”
    “我作为武将，本不该参与朝政，职责只是守护好大庆国土和百姓安宁。”
    “但……我一生无私，却唯有你，姜家剩下的唯一血脉，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的。”
    “陛下要留你在宫里做人质，好，反正我烈焰军绝无反心，只要他能善待你，让你有个公主的尊贵身份也没什么不好。”
    “可若是连你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那我便不能再忍！”
    “阿黎你不必多说了，杀傅相和皇后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不会被抓住把柄的！”
    听到杨晋说这些话，姜黎心底是感动的，但……她也不得不在心里吐槽。
    不愧是武将，想弄死谁就非得直来直去的吗？除了直接刺杀，也可以迂回一下啊，借刀杀人什么的不好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引导了半天，气氛总算是烘托到这里了。
    姜黎如此拐弯抹角，倒不是信不过杨晋。
    只不过她知道，杨晋再怎么爱护她，那也是一位忠臣良将，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忠君爱国。
    她若是直接说要杨晋帮她弄死皇后的话，他心里怎么都会有犹疑，而且说不定还会对她的用心有所猜疑。
    但这般示弱卖惨，让他自己一步步做出除去皇后的决定，就没有那样的隐患了。
    此时看来，她引导的已然到位。
    想着，她一脸感动的看着杨晋说道：“杨叔，谢谢你这样帮我……你说的对，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
    “但是杨叔，您不能直接去刺杀，不说皇后很少出宫，您未必找得到机会。”
    “就算有机会，也很难真正做到不留痕迹。”
    “而一朝国母被刺，皇上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我们都脱不了干系，纯属是在自找麻烦！”
    杨晋原本已然下定了决心，但是被姜黎这么一说，也不禁又有些犹豫起来。
    倒不是怕自己如何，只不过姜黎说的对，若是连带出他来，只怕姜黎也无法置身事外。
    看出杨晋动摇了，姜黎这才继续说道，“杨叔，杀死一个人未必一定要自己动手。”
    “想要扳倒皇后，就得先扳倒傅相，您也说了傅相不是什么好人，想抓他的把柄并非难事。”
    “只要操作得当，让皇上对他心生嫌隙，到时候未必不能正大光明的将他扳倒。”
    “而傅相一倒，皇后就没了靠山，到时候再同理对待皇后，皇上便也不会再想着维护，一切就成了。”
    杨晋若有所思，“可是还有太子……”
    姜黎笃定道：“太子一向无能，皇上对他也没有多么喜爱，只要废了皇后，离废太子还远吗？到时候便也不必再担心他们的报复了。”
    杨晋心底还是担心，“你想的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你一个公主，我一个武将，我们两个人想要正大光明的扳倒傅相，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们两个不行，那就再找帮手！”
    姜黎深吸一口气，“杨叔，这件事交给我去做，您长久不在京城，对京中形势变化了解的不够明确，怕是不知道谁能拉拢谁不能。”
    “所以这件事交给我最为稳妥，您放心，我这三年皇宫也不是白待的，既然我下定了决心，就一定能够办成。”
    “至于杨叔您……还请不要擅自行动，暂且等候我的消息。”

 第六十五章 慢慢部署

    杨晋沉默着思考姜黎的话，好半晌才抬眼看她，“阿黎，这不是小事，你确定……”
    姜黎认真的看着他，“我确定。”
    “杨叔，我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我知道我们没有回头路，一旦出现差池，我们可能就要万劫不复。”
    “所以请您放心，我往后走的每一步，都一定是深思熟虑过之后最好的选择。”
    “我绝不会拿您和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杨叔，信我一回，行吗？”
    杨晋目光复杂的看着姜黎，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是轻轻叹息一声，“好。”
    “阿黎啊，你杨叔我没有那些个朝堂上勾心斗角的本事，若是按你说的方式，在这方面我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不过杨叔相信你，若是有其他方面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他深深的看了姜黎一眼，“烈焰军，我从来都是代你父亲掌管的，有朝一日终归是要回到你姜家人的手中。”
    “本来我想着你成婚之后，交给你的夫婿，然后传承给你的孩子。”
    “但……外人终究是外人。”
    “阿黎，你若有那个本事，烈焰军交到你的手里，我才真正放心啊。”
    最后一句话，杨晋说的意味深长。
    姜黎神色一动，随即只坦然一笑，并没有追问说，是不是我把这件事办好，你就能相信我有那个能力？
    她只是笃定道，“我都明白的，杨叔放心，我会好好部署的。”
    本想留杨晋在府中用午膳的，但是杨晋谢绝了，只说秦诀不在，他在这里留太久不太好。
    虽是在王府，但想也知道他过来的事情必定是瞒不过皇上的，还是多少需要避嫌的。
    姜黎的伤势的确还有点儿疼，下午的时候她也难得休息了一下。
    直到傍晚，铃兰带着银票回来，“公主，您的那些东西一共卖了一千二百五十六两七钱，大面额的银票都在这里了。”
    说完又拿出一袋碎银子，“这里是剩下的六两七钱。”
    姜黎“嗯”了一声，只将银票收起，剩下的碎银子则是推回到铃兰跟前，“麻烦你们帮我跑腿，这里的银子拿去分了。”
    六两七钱，不说太多，但对下人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了，就算四个人平分，每人也有一两六钱多。
    跑个腿儿就能赚这么多，姜黎出手绝对算是大方的。
    铃兰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摆手道，“帮公主办事是我们应该做的，哪里能收您的钱呢？”
    “王伯若是知道了，定要骂我们的。”
    姜黎眉头一挑，“你们的主子到底是我还是王伯？”
    铃兰吓了一跳，急忙跪下道，“当然是公主您！”
    “既然是我，那自然是要听我的。”
    姜黎淡淡道，“我不会亏待手底下的人，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以后我给东西就拿着，不要推辞，明白了吗？”
    铃兰这才只好小心应下了，“那……多谢公主！”
    姜黎满意的“嗯”了一声，“去。”
    这次靖安王府的确是大出血，送来的东西即便只是卖出去了一多半儿，也有一千多两的收益，还不错。
    她又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钱财。
    上次坑了陆盏一笔，还坑了那个大理寺卿一笔，加起来也是三千多两，加上这次的，就是四千多。
    此外，当初姜家满门战死，皇上除了给姜黎封了公主以外，还给了不少赏银。
    再加上姜家的一些铺子，这几年不说特别赚，但加起来每年王伯送来的也能有一千多两银子。
    虽说原主大手大脚花了不少，但是她手里也还剩下了三千多两的存货。
    如此算下来，手头上能用的就一共有七千多两银子了。
    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七百多万呢，也绝对是个富婆级别的了。
    当然，这些钱自己花肯定是够了，但以后若要成事，那便要养几十万的大军，没个几十万两银子根本不行。
    七千两想要短时间内变成几十万……嗯，是时候展现一下她的经商手段了。
    次日，秦诀一如既往的一大早就出门去继续陪同使团了。
    昨晚他回来的晚，姜黎也没见着他，这早上走的又早，依旧没碰到面。
    不过姜黎很淡定，问都没多问一句。
    甚至在铃兰有些担心的问，要不要派个人跟着秦诀的时候，姜黎也摇摇头拒绝了。
    “随他去，我就等着看他准备折腾出个什么花儿来。”
    于是便也没人再提秦诀什么了，这本属于秦诀的王府，倒好像是不知不觉换了主人似的，全府上下都在围着姜黎转。
    临近中午，姜黎才带上兰茵，低调的出门去了。
    兰茵的伤势休养两天，虽然还没好利索，但是只要不遇上大麻烦，还是够用的。
    图省事儿，姜黎便也没带上别人。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一家酒楼。
    姜黎：“我与人有约，竹字号雅间。”
    店小二当即会议，“那位客官来的比您早，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进入雅间之中，等在里面的人看到姜黎，当即起身迎了上来。
    面上带着几分诚惶诚恐，杜松紧张道，“见过……”
    没说完就被姜黎给打断了，“在外面就别搞这些虚礼了，生怕旁人不知道我是谁吗？”
    杜松顿时吓的闭上了嘴，讪讪笑道，“那……您请！”
    姜黎落座之后也没有更多的废话，直接询问，“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吗？”
    杜松连忙点头，“弄好了，您请看！”
    说着，他递出一本册子，“您让我调查的，京城里面各大商行店铺背后的势力情况，我都一一列好在这里了，保证没有任何错漏！”
    姜黎“嗯”了一声，一面翻阅，一面又问，“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绝对可靠！”
    杜松保证道，“卑职是利用在大理寺的职务之便，说是想弄清楚这些事，以便之后审理案件心里有个数儿。”
    “所以底下的人也调查的很是认真，保证没有错漏！”
    “不过因为时间比较仓促，其中许多都并不详尽，若是有需要，卑职可以再探查的更详实一些。”
    姜黎仔细翻看着，“做的还不错……那你就多等会儿，我会圈出几个感兴趣的，你回去把底细查的更仔细一些，再交给我。”

 第六十六章 管理手下，她是有一套的

    杜松心中忐忑的等待着，心里头想说、想问的话很多，但是看姜黎认真在看名册，也不敢打扰。
    一直这般过了不知道多久，姜黎才终于将名册递还给他。
    “上面我圈起来的几个，仔细调查一下，我要知道他们详细的背景。”
    杜松连忙应了声是，这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公主，冒昧问一句，您打听这些……是要做什么啊？”
    姜黎看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公主说的是！是卑职多嘴了！”
    杜松擦着额头上的汗，心里头暗暗叫苦。
    他是真的怕了姜黎，无论是当初皇宫里头的威胁，还是后来那两个没听姜黎的话，被用软刀子磨的崩溃，都让他深刻明白了，姜黎不可得罪！
    哦对，还有他们大理寺卿家的那位公子，被拨了衣服拴在酒楼门口啊！回去生病了几日不说，这脸也是丢尽了！
    大理寺卿当时被逼无奈送了东西给姜黎，回去之后气的天天骂人，但即便这样，他却也半点不敢找姜黎的麻烦。
    这正四品的官员都是如此，他这小小的寺丞就更不敢得罪了。
    只不过……虽说姜黎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不得不照做了，但其实杜松心底里对于是否真的要追随姜黎，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知道官场之上，大家多多少少都会选择依附一方势力。
    但……姜黎毕竟只是个公主，没人敢随意得罪她不假，可仕途上却也多半帮不上他什么忙的。
    这要真跟了她，倒是不会怕被谁欺负，但往后这升官之路，怕也是不会那么顺利了。
    所以杜松一方面迫于姜黎的淫威，不得不帮她办事，另一方面心里却始终有嘀咕，立场并没有那么坚定。
    今日难得是跟姜黎本人碰面，他就想着多少试探一下。
    可惜才一开口，姜黎就给他驳了回来，一时间他这心里头不由得更加郁闷。
    杜松蔫巴巴的想着，今日怕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那就还是赶紧离开，再待下去一不小心惹怒了姜黎就不好了。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姜黎笑了一下，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心里头对我这个主子有不满啊？”
    杜松吓了一跳，急忙就跪下给姜黎行礼道，“公主这是哪里话？能给公主办事，卑职三生有幸啊！”
    说话间，他心里头叫苦不迭……糟糕，是不是心里头想太多，表情上暴露了？
    这会儿他是再也不敢胡思乱想，只差赌咒发誓自己绝无二心了。
    姜黎却只道，“怕什么？我又没说要怪罪你。”
    “你一个朝廷官员，却要跟了我这个不通朝政，只知道胡闹的公主，心里头犯嘀咕也是正常的。”
    杜松顿时更害怕了，完了，果然是被看出来了！
    他面色讪讪不知道要如何辩解，额头上的冷汗是哗哗的往外冒。
    姜黎看他这怂样不禁觉得好笑，“我没有在讽刺你，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地上凉，杜大人不必跪着，坐下说话。”
    杜松小心翼翼看了看姜黎，见她表情不似作伪，这才终于敢起身坐回了位置上。
    不过他整个人都还是战战兢兢的状态，“公主，卑职……”
    “言不由衷的话就不必说了，先听我把话说完。”
    姜黎看着他道，“我这人呢，虽然小气有仇必报，但有功也从来不吝啬奖赏的。”
    “你这次事情办好，我之后自然会有奖励给你，到时候你心中的犹疑，自会不攻自破。”
    “年轻人，路还长着呢，总得有点耐心不是？”
    姜黎这纯属是给他画了个饼，但是……杜松不得不承认，即便知道这只是一个饼，但他心里还真就莫名踏实了一点儿。
    说的也对……他现在还是个小人物，就算要站队，那也得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在何必那么着急去想呢？
    走一步看一步呗！
    想到这里，杜松豁然开朗，不再纠结于别的，只起身道，“卑职明白了！公主放心，这几家店铺的底细我必定早日查明！”
    姜黎“嗯”了一声，“到时候让人送去东林王府就行了，若是我不在，记得要亲手交到铃兰的手中。”
    杜松应下，随后饭也没吃，匆匆就离开了酒楼。
    而姜黎则是让人上了一桌酒菜，自己慢慢吃了起来。
    没过多久，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片刻之后，姜黎今日等侯的另一个人便也出现在她面前。
    “林大人，许久不见，过的可还好？”
    没错，这次来的正是当初林启元。
    上次让兰茵给林启元和杜松各自送了一封信，交代了事情让他们去办，而见面的时间也直接都定在了今日，只不过时间上一前一后。
    林启元如今做了官，身上气质倒是有所变化，不像以前只有书卷气，如今更多了些为官者的气魄。
    他朝姜黎拱了拱手道，“见过公主。”
    姜黎抬了抬下巴朝对面示意，“坐下说话。”
    “我交代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林启元颔首，“我调查过了，郑天书和王川两人，近些日子虽然被您送的侍女们折腾的不轻，也四处求过人，但没人愿意为他们两个小小六品官员得罪公主。”
    “所以二人近来颇为失意，十分憔悴。”
    “但……他们能接触的大人物有限，且公主的事与政事上看起来并无关联，所以他们应该并没有想过要靠出卖您的消息攀上谁，还算老实。”
    姜黎笑了笑，“所以有时候蠢一点，也不完全是坏事嘛。”
    这两人但凡有林启元的敏锐，只怕这个时候早就耐不住性子，要彻底站到她的对立面与她作对了。
    林启元继续道，“此前两人也到我跟前求过，不过我都拒绝了，在调查他们没问题之后，我便故意卖了他们一个机会，已如公主所愿，给他们指点了迷津。”
    “想来这两日他们就该想清楚，破釜沉舟，去东林王府找您了。”
    姜黎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林启元看她一眼，“不过这种事，其实不是一定要当面汇报的，公主特意让我今日过来，或许还有什么别的事要说？”

 第六十七章 可惜是个女子

    姜黎笑了笑，“林大人别那么紧张，我不过是觉得，让林大人帮我做事，我却连面都不露一下，长久之下怕你心寒啊。”
    一面说，她一面抬手倒了一杯酒推到林启元面前，“还没吃饭？一起吃点儿？”
    林启元低头看了一眼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酒，略显玩味的笑了一下。
    “所以……公主这是特意叫我出来，收买人心的？”
    说完了正事，林启元明显放松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拘谨。
    说话的时候，甚至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不过还算含蓄，更像是一种试探。
    在谈话间探寻姜黎的尺度，以寻找出与她相处的最佳方式和应当维持的距离。
    姜黎一手把玩着酒杯，挑眉道，“知道林大人聪明，但有时候话也不必说的那么直白，会伤感情的。”
    听出姜黎没有生气，林启元心里便有了底，于是笑着回了一句，“下官可不敢跟公主有什么感情，公主是有大智慧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我嘛……便也不奢求别的，只要公主别忘了下官在这微末之时为您尽的一点微薄之力，就足够了。”
    姜黎动作一顿，“怎么，林大人这话，倒像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呢？”
    “还是说，林大人怕我图你美色，一时间把持不住？”
    林启元：“……”
    虽然他长的的确还行，但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说什么图他美色，这还真是头一遭。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公主想多了，下官可不敢跟公主划清界限，那两人的前车之鉴还摆在眼前，下官再想不开，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的。”
    “至于什么美色，比起东林王下官也是自愧不如的，公主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两人你来我往，似是而非的试探了几句，对彼此的态度心里就都大致有数了。
    姜黎对林启元嘛，便是准备一直用下去了，他除非能找到个真正过硬的靠山，否则一旦有别的心思，只怕姜黎不会放过他的。
    而林启元对姜黎，他比杜松聪明一些，知道姜黎非池中之物，但因为不知道她所图为何，所以大概心里也没有十足的底气，多少有些猜疑。
    姜黎也不想再多绕弯子，于是直言道，“林大人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我不会是个安分的主子。”
    “跟着我，往后势必是要经历大风大浪的。”
    “但……上次暗中给你传递的消息，应当也算让你在上司面前露了脸。”
    “想来以林大人的聪明才智必定会把握住这个机会，虽然说不上可以平步青云，但想来最近过的应该还算滋润？”
    “既然得过好处，就该知道我能给你的不止这些。”
    “所以，这是一条风险与利益并存的路，且……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林大人若暗地里算计想摆脱我，那可一定要算计好了，否则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先把你送下地狱。”
    林启元失笑，“所以公主今日是来恩威并施的？”
    姜黎摇头，“不，我是来与你交心的。”
    “哦？”他挑眉，“既然是来交心，那……公主可否也能透个底，你追求的是一生无虞，富贵安乐。”
    “还是……大权在握，无人可阻？”
    林启元很聪明，没有直接问她想走到哪一步，而只是问她是想要权力还是想要富贵无虞。
    姜黎不会告诉他，她想要做皇帝，但这个问题却是可以回答的。
    “当然是要权力，若不是为权，我在你们这这些官员身上浪费时间做什么？”
    林启元并不意外，或者说这也是他想要的答案。
    于是他点了点头，“公主痛快，既然如此林某便也表个态。”
    “你我之间会走到一起不是因为什么情分，只是趋利避害使然。”
    “但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背信弃义的小人，朝堂之上跟谁还不是跟？”
    “只要公主不倒，不曾苛待于我，亦不祸乱天下，我便也可以承诺，永不背叛。”
    姜黎倒是有些意外了，“这么痛快？你就不怕之后发现自己所托非人？”
    林启元失笑摇头，“公主放心，我也不是临时起意。”
    “公主的手段我已经看到了，足以证明你是个有勇有谋之人；至于品性……你没有直接杀了郑天书和王川两人，就足以说明你不是残忍嗜杀之辈。”
    “你有野心，有能力，不曾苛待下属，也非恶人……知道这几点，就足以让我做出决定了。”
    姜黎看着林启元，眼神中流露出赞许之色，“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爽快。”
    她拿起酒杯，“那么林大人……往后大家，合作愉快。”
    林启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亦是抬手举杯，“承蒙公主厚爱，合作愉快。”
    一杯酒仰头喝下，姜黎看向林启元，“既然是自己人了，我也不妨直说。”
    “礼部的官职权力太小，我准备找个机会给你换个地方，你可有什么心仪的职位？”
    说起这个，林启元神色认真的想了片刻，而后拱手道，“郑天书和王川两人最后想来也逃不出公主的手掌心，最后还是要为公主卖命的。”
    “这两人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工部，而还有一个杜松在大理寺。”
    “杜松若是足够出类拔萃，日后从大理寺转到刑部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除了礼部，六部之中就只剩下一个兵部一个吏部……”
    话没说完，姜黎打断他道，“兵部我另有安排。”
    林启元眉头一挑，立马就想到了当初来给他送信的那位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小陆大人，于是心里也就大致有数了。
    他没有再问，只点头道，“那就只剩下吏部了，吏部负责文官任免调度等事宜，也的确是六部之中非常重要的地方。”
    他看向姜黎，笑了笑道，“吏部，公主有办法吗？”
    姜黎也笑了笑，“你选了，我就有办法。”
    她一个女子，却只消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就有霸气十足的上位者之姿。
    说出的话十分狂妄，却并不令人反感，甚至半点不会怀疑。
    这样的人，可恨不是男子。
    否则不说九五之尊，却至少也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之姿？
    可惜了……是个女子。

 第六十八章 我很欣赏你的为人

    谈完了正事儿，林启元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当真气定神闲的动起了筷子，跟姜黎一起吃饭。
    姜黎挑眉，觉得这个林启元的确是比杜松有意思。
    她招招手朝兰茵道，“让小二再上一桌新的酒菜，这些都凉了。”
    林启元抬眼看她，姜黎朝他笑笑，“放心，我请。”
    林启元便也不客气，“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姜黎拿起酒杯朝他示意了一下，“既然留下，便是不准备只做纯粹的主从关系，想做朋友的话，下官这样的自称就免了，可以更自在一些。”
    林启元轻笑出声，“公主爽快！”
    “我的确觉得，比起纯粹的主从关系，我更想与公主成为朋友。”
    “不过放心，这不是巴结上司的一套，而只是因为……我很欣赏公主的为人。”
    姜黎点了点头，“你还是第一个真心说欣赏我为人的，就冲着这一点，你这朋友我交了。”
    她说的当然是自己的前世，那个时候认识她的人都说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十足的疯子。
    私下里，他们一个个自然都对她敬而远之，就算夸赞她也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但林启元不一样，他是真的欣赏她。
    所以这就是现代和古代的不同，古代朝堂或者后宫，玩弄权术、勾心斗角都是常态，聪明一些没什么不好，反而还会被人尊敬。
    不过落在林启元耳朵里，他理解的自然是姜黎这个人的前身。
    于是两人碰杯喝了一口酒后，林启元有些好奇的问道，“其实与公主接触之后，便能知晓公主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
    “我有些好奇，你应当并非是没有本事为自己正名，可为何还要任凭那样的名声传遍京城？”
    “因为这样可以藏拙啊，太过优秀而被旁人注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答案倒是并不让人意外，但他还是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可对一个女子来说，名声是十分重要的，公主这般被人诋毁，就不会觉得伤心或者难堪吗？”
    姜黎闻言就忍不住笑了，“你觉得，那些人敢在我面前嚼舌根吗？”
    “既然不敢，那我有什么好伤心难堪的？”
    “再说，一时的诋毁又如何，待我有朝一日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你猜他们还会不会诋毁我？”
    “史书都是胜者书写的东西，只要赢到最后就好了，不是吗？”
    与姜黎闲聊之后，林启元越是了解姜黎，就越对她敬佩。
    她的眼界和心性都是难得见到的，别说女子中了，男子中如她这般的也没有几个。
    越了解，林启元对她越是有信心，也越发坚定自己的选择。
    一顿饭吃完，林启元起身告辞，“今日与公主相谈甚欢，改日有机会再向公主请教。”
    姜黎挑眉，“客套话就别说了，出去的时候注意点儿，别让人盯上就行，咱们的关系……可还不好见光呢。”
    林启元哑然，摸了摸鼻子道，“这话听起来……还真是不太好听啊。”
    吐槽一句，他转身便要离开了。
    但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向姜黎道，“这话我本不准备说的，但若是朋友，我觉得我还是该提醒一句。”
    姜黎偏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道，“什么？”
    “公主让我在这次接待使团的事情上尽量帮衬东林王，免得他出什么岔子，我便难免多关注了他一点。”
    听到这里，姜黎就大概知道林启元要说什么了。
    她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所以，你是想说关注的多了，就发现他与那六公主眉来眼去了？”
    听姜黎说的如此直白，林启元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说眉来眼去可能有点儿过了……但至少对于那六公主明晃晃的爱意，东林王可并不像是全然拒绝的样子。”
    “虽说公主的私事我不该多嘴，但……比起东林王，公主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
    “您这般的人物……应该不会耽于情爱，非要在一个三心二意之人身上吊死？”
    姜黎笑了笑，一手托着下巴，微微眯着眼睛看林启元，“怎么，难道林大人是想挤掉秦诀，做我的入幕之宾？”
    林启元吓了一跳，急忙道，“公主多虑！下官不敢有逾越的想法，只是……”
    “只是，你管的有点儿多了。”
    姜黎打断他道，“如你所说，我的私事上，你不该多嘴。”
    “不过念在初犯，我不会与你计较……以后这种事，你只需要客观的表述即可，无需发表个人意见，懂？”
    她并不多么严厉，但是林启元可不会真的被她之前表现出的平易近人所欺骗。
    所以不需要更多的责骂和威胁，他当即就摆正了心态，神色严肃的一拱手道，“是下官逾越了，以后不会再犯。”
    待林启元离开，兰茵忍不住开口道，“王爷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林大人与您的关系，可即便如此，他在林大人面前都没有收敛，那私下里只怕……”
    “公主真的不准备做点儿什么吗？”
    姜黎扯了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既然说了要给他一次信任，那总得给到底，不然岂不是我背信弃义？”
    “等着，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兰茵小心翼翼看着姜黎的表情，只觉得……嗯，说是信任，但姜黎多半是从未打心底里信任过秦诀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公主……对任何人，好像都多少有所保留，对她而言，完全的信任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她从前不是跟着姜黎的，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在皇宫里的这三年，而到头来还发现她之前都是在装疯卖傻、麻痹他人。
    于是那一点她自以为的了解，便也没有了。
    有时候她还真的是很好奇，好好的大家闺秀，到底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呢？
    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偶尔……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心疼。
    姜黎带着兰茵又在外面逛了逛，买了一些东西才回了王府。
    结果一进大门，迎上来的铃兰就一脸愤愤的压低声音朝姜黎说道，“公主，王爷把那个什么梁国的六公主给带回来了！”

 第六十九章 本也是冲我来的

    “什么？！”
    一听这话，姜黎还没什么反应，兰茵就先急了，一双锐利的眼睛里满是冷意，“真是欺人太甚，公主……”
    姜黎抬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只玩味一笑问道，“除了孟婉婉，可还有别人同行？”
    铃兰点了点头，“还有那个梁国的王爷和一个女官。”
    果然，洛晴和孟远舟也来了。
    兰茵闻言有点儿无语的瞪了铃兰一眼，“你话不说清楚一点！”
    “只带了六公主一人，和带了一群人能一样吗？”
    铃兰委屈，“可是那个六公主一直哥哥长哥哥短的，奴婢实在看不下去嘛……”
    姜黎笑了笑，“好了，没有怪你。”
    “既然有客人来了，我怎么也该露个面才是……走，去会会他们。”
    路上的时候铃兰与姜黎说了大致情况。
    基本上姜黎前脚刚离开，后脚秦诀就带着人回来了。
    一行人在府上用了午膳，喝了点儿酒，这会儿正热闹的在后院儿花园里头玩儿投壶呢。
    这听起来，倒是相处的还挺好。
    姜黎让铃兰把买来的东西送回了住处，而她则是带着兰茵直接去了王府花园。
    还未走近，便远远的听到阵阵欢声笑语。
    待转过回廊，姜黎一眼便看到不远处正在拿着羽箭投壶的秦诀。
    他神色认真而专注，旁边孟婉婉正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爱慕之心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秦诀哥哥不要紧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秦诀薄唇微抿，一双眼睛如鹰隼瞄准猎物一般。
    然而在他准备妥当，手上用力的刹那，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有慵懒的声音。
    “哟，这么热闹啊？”
    于是秦诀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随着羽箭飞出，“啪”的一声，箭头在壶口边撞了一下，直接飞出，掉落在边上。
    没中。
    孟远舟见之轻笑一声，“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
    秦诀盯着那掉落的羽箭，停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转身，“阿黎，你回来了。”
    姜黎慢条斯理的走近，其余几个人也都回头看向她这边。
    “长荣公主。”
    孟远舟和洛晴都是大大方方的与之见礼，而孟婉婉就不太乐意了。
    她轻哼一声，“一来就害秦诀哥哥输，早不出声晚不出声，非得那会儿……你该不会是故意的？”
    姜黎连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她，只是看了秦诀一眼，似笑非笑的反问，“你觉得，我是故意的吗？”
    秦诀一顿，随后看向孟婉婉，“公主慎言，刚刚是我自己手偏了，与阿黎并无关系。”
    孟婉婉顿时脸色就变了，“秦诀，你什么意思啊？！”
    她早就想说了，秦诀明明平时与她都好好的，怎么一见到这个姜黎，他这心就偏的没边儿了？
    一次她忍了，这次她明明是为他说话，结果却被反打脸？
    她怎么说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个？
    于是也不掩饰，直接就翻脸质问，一副非要秦诀把话说个清楚明白的样子。
    孟远舟和洛晴见状也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而是明显作壁上观，任由孟婉婉闹。
    姜黎瞥了那两人一眼，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然后朝秦诀说道，“算了，我不为难你。”
    “我可不能跟某个人一样，说是喜欢，却只会为了自己的面子咄咄逼人，是？”
    孟婉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之后差点儿气炸，“你什么意思啊？明明是你先把他牵扯进来的，结果倒成了我的不是？”
    她气的还想再说什么，秦诀却拦了她一下道，“六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阿黎也是公主，并非您可以随意欺辱的。”
    孟婉婉是真的要气炸了，这辈子就没这么委屈过！
    “你说清楚，我到底哪儿欺辱她了？明明是她……”
    “好了。”眼看着孟婉婉不依不饶，孟远舟只得出声道，“婉婉，别闹了。”
    孟婉婉：“……”
    好好好，全世界都说是她无理取闹是？她真是……
    一时间她被气的有点儿失去理智，正忍不住想要上前，却被洛晴拉了一下，然后无声的朝她摇了摇头。
    孟婉婉欲言又止，最后到底还是忍下了这个口气，脑袋一扭，不想再搭理他们了。
    姜黎把闹事儿的气走，这才笑盈盈的看向孟远舟，“要不您是王爷呢，果然还是更识大体一些。”
    “我刚逛街回来，听说府中来了客人，所以特来见见。”
    “可惜我身上还有伤，就不多打扰了，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洛晴适时开口，“长荣公主好像生气了……我们公主也非有意冒犯，东林王不要见怪才是。”
    秦诀微微颔首，“本王明白。”
    “对了，我们这次来，也特意带了礼物给长荣公主的……要不就让我以送礼之名，去向公主解释一番？免得因此生了嫌隙误会。”
    孟远舟点头，“如此甚好，东林王觉得呢？”
    秦诀看了洛晴一眼，“……萧女官可以自便。”
    洛晴脸上露出笑意，又给了孟婉婉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急忙追了出去。
    于是姜黎前脚才回了房间，后脚外面就传来了洛晴的声音。
    “梁国女官萧晴，携礼特来拜会长荣公主，还请帮忙通报一声。”
    兰茵刚扶着姜黎坐下，闻言皱眉，“她怎么跟过来了？”
    姜黎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她当然会来，毕竟……他们这次来王府，本也就是冲着我来的。”
    兰茵略显惊讶，不过姜黎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只抬了抬下巴说道，“让她进来，你带人在外面守好，别让任何人进来。”
    于是片刻之后，洛晴带着礼物，一个人进了姜黎的房间。
    姜黎坐在桌边喝茶，微微侧眸瞥了一眼进来的人，“萧女官这么客气，还特意追过来送礼？”
    “怎么，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收买贿赂我，来帮你家公主争男人？”
    “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得看看秦诀在你家公主心里到底能值多少两银子。”
    洛晴走到跟前，将手中的礼盒在桌上放下，莞尔一笑，“长荣公主说笑了，我们公主即便是争，也不会是用这种方式。”
    “礼盒里面只是一些补药，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而我特意追过来……是想跟长荣公主谈另一笔交易。”

 第七十章 正面交锋

    对洛晴的话，姜黎丝毫不觉得意外。
    因为洛晴会来找她，本就是她引导的。
    那日与陆盏达成一致之后，她就跟陆盏说了，准备拉梁国使团入局。
    不过主动的话就落了下风，所以姜黎选择让陆盏充当这个饵，来引洛晴主动找过来，求她合作。
    至于具体怎么做的其实也很简单。
    洛晴本就查洛嫔之死，查到了陆盏这边，不过陆盏密不透风，并未让洛晴得到她想得到的消息。
    之后陆盏始终守口如瓶，只在一次“意外”之中，似是而非的透露出，姜黎知道其中内情。
    洛晴一心想为姐姐报仇，自然不会放过这条线索，这不就主动送上门儿来了么？
    姜黎慢条斯理的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洛晴跟前，“萧女官找我能做什么交易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罢了，你想要的东西我未必有。”
    洛晴没有动那杯茶，只是死死的盯着姜黎，“不，你一定有。”
    她看着姜黎的眼睛，缓缓说道，“洛嫔之死，你知道幕后真凶对不对？”
    在洛晴的逼视下，姜黎微微一顿，神色出现了一丝变化，但很快就被她掩盖了下去。
    “萧女官在说什么？洛嫔不是失足落水而死吗？什么幕后真凶？”
    对于洛晴这样的聪明人来说，姜黎越是掩饰否认，就越是代表她知道真相。
    于是她眼神中流露出热切，“你不必否认，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告诉我，所以……不妨听听我的筹码。”
    洛晴将看着姜黎的眼睛，“实话跟你说，别看东林王现在看起来维护你，但实际上他对我们公主根本也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过。”
    “比起你来，和我们梁国联姻，他能得到的东西将会更多，你说……他会不会心动呢？”
    姜黎扯了扯嘴角，“若他是这般背信弃义之人，你们费尽心思把他拉拢过去，确定真的是为了孟婉婉好吗？”
    洛晴淡淡道，“你不必挑拨离间，身为皇室公主，她生来就逃不过联姻的命运，顶多也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挑个稍微顺心一点的而已。”
    “至于是否真心……谁又在乎呢？反正只要她公主的身份在，他即便想要背信弃义，也不敢真的把公主怎么样。”
    姜黎看她，“你想的倒是很透彻，但我觉得你家公主可未必是这样想的，否则刚刚也用不着被我几句话就说的大动肝火。”
    洛晴一顿，而后面无表情道，“她是不是这样想的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我们想，东林王最后是谁的还不一定。”
    “长荣公主，听说你们皇上本就不是很满意你和东林王的事情，那么你说，在这件事上他会不会更偏向我们一点呢？”
    “如果你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跟我合作就是最简单的。”
    她盯着姜黎一字一句，“只要你告诉我洛嫔之死的真相，我保证孟婉婉再也不会打东林王的主意，这个筹码可够？”
    姜黎顿时就笑了，“说了半天，原来你是以为我会怕了孟婉婉？”
    她摆摆手道，“千万别，我倒是觉得有个孟婉婉出现也挺好的。”
    “要是秦诀因此动了别的心思，也算让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我得谢谢她把人抢走，又怎么会想要阻止呢？”
    “你说了半天，我还以为你要拿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筹码来，结果……就这？”
    姜黎打了个哈欠，“要是只有这点诚意的话，那萧女官还是尽早回去，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洛晴一噎，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好像……真的完全都不在乎秦诀？
    可明明她打听到的情况都是说，姜黎喜欢秦诀喜欢的不行，为了他忤逆皇后又顶撞了庆帝，听说还为此挨了打。
    怎么现在看来，她却好像并不如何在乎秦诀呢？
    是强装镇定给她看，还是真的不在乎？
    洛晴心中犹疑，但看姜黎的表情却又看不出什么来。
    沉默片刻她只得又开口说道，“长荣公主不喜欢这个条件也无妨，我还能给你更实惠一些的。”
    “三千两银子，买你一个消息，如何？”
    姜黎笑了笑，“我的确缺钱，但我缺的可不是三千两。”
    洛晴皱眉，“一个消息而已，三千两已是天价，你还想要多少？”
    “也罢，看来你也拿不出什么更令我心动的东西了。”
    姜黎有点儿失望，还以为女主手里能有什么宝贝呢，所以才耐着性子听她说。
    结果到头来不是男人就是钱，真是太没创意了。
    “还是不浪费我的时间了，我直说好了。”
    “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不要银子，但我要十间开在京城繁华之处的铺子。”
    洛晴眉头一皱，“我们是梁国人，在庆国京城哪儿来的铺子？”
    姜黎笑了笑，“萧女官或许没有，但你们那位战神王爷肯定有。”
    洛晴就不说话了，似乎是在考虑可行性。
    沉默片刻之后，她才又问了一句，“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得你答应了第一个我才说。”
    洛晴本想综合考虑的，现在没有办法，她思考片刻之后只得立即给出了答案。
    “可以，只要你第二个要求不过分，第一个我答应了。”
    姜黎挑眉，“不用去问问你家王爷？”
    “不需要，既然是我来找你，那我便可以全权决定。”
    “痛快！”姜黎满意的点头，“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你知道了幕后黑手之后，要继续跟我合作。”
    洛晴一愣，“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姜黎翘起唇角，“巧了，你的敌人跟我也有点过节，你想报仇的话，只靠你自己怕是不够，我们合作共赢，对大家都好。”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原着中洛晴就没能报的了仇。
    相反她还差点儿折在了庆国，多亏男主孟远舟冒死相救，才成功带她逃离了庆国。
    而这也正是让女主渴望权力，并时刻想着要灭了庆国的原因之一。
    不过虽然她自己不行，但这也不代表洛晴在这件事上就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拉拢她入伙儿，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洛晴听了姜黎的话，却顿时警觉，“你不会是在骗我？想要借刀杀人？”

 第七十一章 凭什么？

    姜黎扯了扯唇角，“我说萧女官，这合作还没开始就怀疑你的合作对象，这样不太好？”
    “就算要怀疑，是不是也该听我说了答案再说？”
    洛晴自知失言，抿了抿唇道，“抱歉，并无冒犯之意，我只是觉得……”
    她盯着姜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太巧了，不是吗？”
    姜黎面不改色，“也说不上巧，这人与我有怨已经很久了，只不过我自己拿她没有办法，若是没有你，我什么都不会做。”
    “但你既然求到我这里来了，我自然也会觉得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能为自己永除后患，当然更值得高兴。”
    她几句话稍微打消了一点洛晴的怀疑，她勉强朝姜黎笑了一下，“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当然就是……庆国皇后。”
    洛晴脸色顿时一变，“皇后？她为何要害我姐姐？”
    姜黎笑了笑，“后宫那点事儿，就算我不说你自己也该知道的。”
    “洛嫔入宫多年，皇上并未多宠爱她。”
    “但从今年年初，洛嫔忽然受到皇上的恩宠，一时间风头无量。”
    “大家本以为皇上只是一时兴起，但这般一直过了五个月，洛嫔有了身孕，皇上那边也传出了要给洛嫔升位份的消息……”
    洛晴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然后……洛嫔多年不受宠，被各宫妃嫔欺压，如今乍一春风得意，自然是要欺负回去的。”
    “你胡说！”洛晴突然激动道，“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全天下最温柔善良的女人，怎么会跟那些庸脂俗粉一样，做这种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情？”
    姜黎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萧女官何必这样激动？你没有入过皇后，自然不知宫中妃嫔的艰辛。”
    “再好的女人，在皇宫里蹉跎几年，看尽人情冷暖，也最终都会变成一个样子。”
    “你觉得她不该做出那样小人得志一般的事情是吗？可她受到的种种欺辱，不还回去，又该对谁发泄呢？”
    “未经他人苦，就别说这样的风凉话了。”
    几句话说的洛晴脸色越发难看，几乎是刺痛了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她突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她都低估了姐姐远嫁他国，所承受的痛苦。
    而她，她爹，却因为姐姐献出了自己，得到了无数荣宠！
    她在梁国的地位有多高，她的姐姐在庆国就有多痛！
    内疚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表情，在姜黎面前彻底失态。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许久才带着几分颤抖的开口，“……所以，她因此得罪了皇后？”
    “算是。”
    姜黎只当时没看到洛晴的失态，点了点头继续道，“当时太子做了件错事，惹得皇上大怒，而洛嫔还吹了枕边风，使得太子受到了很大的惩处。”
    “那些被洛嫔得罪了的女人，自然是要借机煽风点火的。”
    “当时皇上心情不好，在朝堂上把几个皇子几乎挨个儿教训了一遍，还说什么没一个儿子能当大任这种话。”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说说洛嫔肚子里的，很可能是个皇子。”
    “你说，皇后能不对洛嫔起了杀心吗？”
    洛晴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但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红着一双眼睛，盯着姜黎。
    “可我查到，洛嫔出事的时候，皇后在永佛寺为皇上祈福，已经待了七日了。”
    姜黎轻笑，“障眼法罢了，杀人，你觉得她还需要亲自动手吗？”
    洛晴又问，“可是，如果按你所说，皇上宠爱导致了洛嫔被杀，那为何她身怀龙种而死，皇上却草草了事，根本没有细查？”
    “那当然是因为……皇上那所谓的宠爱，都是假的。”
    姜黎带着几分嘲讽的说道，“从一开始，皇上宠幸洛嫔，也只是因为对太子，对四皇子及其母族感到不满，所以想找个由头敲打敲打他们罢了。”
    “洛嫔身份不算低，却是梁国人，就算宠爱一时，也不会对朝堂格局发生太大的变动，又让人无法彻底忽视，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至于那龙种，其实在洛嫔死之前就已经滑胎了。”
    “子嗣都没能保住，再加上皇上也非真正宠爱，她之后死了自然也就死了，谁会在乎呢？”
    姜黎说到这里，洛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手一抬，桌上的杯盏便被她打落在地。
    “混账！”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他们却用来当做棋子一般利用？”
    声音太大，引得门外兰茵警觉的敲了敲门，“公主？”
    姜黎淡淡道，“没事，杯子不小心摔碎了而已。”
    说完，她抬眼看了看洛晴，“萧女官，你好像与洛嫔之间关系不浅呢……不过你确定要继续这样发疯吗？被人看到了可解释不清楚呢。”
    她的话让洛晴多少冷静了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姜黎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姜黎笑了笑，“你不是萧女官吗？怎么，还有别的身份？”
    洛晴看着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打马虎眼，但……那都不重要了。
    “你说的这些的确顺理成章，但……我还需要一个证据。”
    “证明皇后的确就是害死洛嫔的证据！”
    “只要你能证明，我就答应你的两个条件，帮你除掉皇后，永绝后患！”
    姜黎气定神闲，“可别这么说，你不是在帮我，是在帮你自己，是你急切的想要复仇，而我……只是顺水推舟。”
    “无所谓你说什么，我既然答应了合作，那就不会在跟你在这种小事上计较……长荣公主，姜黎，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洛晴是很有上位者气场的，只不过这些在姜黎跟前都是玩儿剩下的了。
    她半点儿也没被洛晴的气势所震慑，只悠然的坐在那里看着洛晴，“不计较好啊，那我就再补充一条。”
    “合作的话，你们得按照我的节奏来。”
    洛晴想也不想的就反驳了回去，“凭什么？”

 第七十二章 都已就位

    姜黎淡定回答，“就凭眼下是在我的地盘儿。”
    “就凭……萧女官隐藏身份来我大庆国都，意图不轨。”
    她轻轻笑着，眼中却满是不容拒绝的霸道，“洛晴姑娘，人在屋檐下，就得先学会低头，不是吗？”
    洛晴被叫出本命，瞳孔微微一缩，但她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占了上风，只强自镇定的反问，“你是在威胁我？”
    姜黎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毕竟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但我可没有把柄在你手里。”
    “我将你卖了，还能在我们皇上那里换个好，而你，就算到时候攀咬我，只要你没有证据，只要我死不承认，你又能耐我何？”
    “洛晴姑娘跟你们四王爷关系匪浅？一旦你出了事，想必他一定会选择救你。”
    “你们明明是来示好的，孟远舟却为儿女情长不惜挑起两国矛盾，你猜你和孟远舟回了梁国，那些看你们不顺眼的人，会不会放过这次打压你们的大好机会？”
    姜黎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笑盈盈的，她这都不是阴谋了，是阳谋。
    直接把话摊开来说，偏偏却句句命中痛点，洛晴根本毫无反驳的可能。
    洛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压的这样彻底，她看向姜黎的眼神中满是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很好，倒是我小看了你。”
    那日酒楼的偶遇，加上接风宴上对孟远舟的嘴上不饶人，以及姜黎的种种留言……这些都让洛晴对她产生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判断。
    本以为只是个张扬跋扈的草包，结果却分明是个锋芒毕露的利刃。
    洛晴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栽了，她也不是多么嘴硬的人，直接痛快的点了点头，“行，我可以答应一切行动听你指挥。”
    “但……前提是你有认真合作的诚意，如果只是想让我们这边冲在前面当炮灰的话，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对你束手就擒！”
    姜黎轻笑着点头，“萧女官不必放这样的狠话，虽然你我来自不同的国家，但其实我对你还是颇有欣赏的。”
    “而我对合作伙伴也一向真诚，所以你可以放心，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洛晴神色这才有所缓和，“好，那为了表示我们合作的诚意，秦诀那边我也会跟六公主……”
    “别。”姜黎打断她，认真说道，“我之前的话都是认真的，我的男人也不需要谁来让回给我，孟婉婉要是有本事抢人，那就尽管抢，我不会把情绪带到我们的合作之中。”
    “换句话说，你们使团真正做主的人只有你和孟远舟，那我们的合作就不必节外生枝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明白了吗？”
    洛晴听懂了，但是她不是很明白。
    “你这算什么？给了秦诀十足的信任？还是说，你本也想借此试探他？”
    姜黎微笑，“我的事，萧女官就不必打听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来说正事。”
    她直接将话题引到正题上去，“你刚刚不是问我皇后即是真凶的证据吗？听我慢慢说完。”
    “那会儿洛嫔刚刚滑胎心情很差，经常恍惚或者一个人待着。”
    “皇后买通了洛嫔的贴身丫鬟和浣衣局的太监，于是那天晚上洛嫔一个人在湖边发呆的时候，浣衣局的太监就将她推下了水。”
    “但以皇宫侍卫巡逻的时间来说，湖边的位置基本上每隔一会儿就会有巡逻的侍卫经过，洛嫔落水挣扎，包括太监推完人离开，都不该没有人发现的。”
    “所以侍卫里面也必定有人被皇后买通，在那天晚上的巡逻之中推迟或者拖延了时间。”
    洛晴开口道，“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御前侍卫当晚值班的有那么多人，我根本无从查证，贸然行动更怕会打草惊蛇，根本找不出被收买的那个人是谁。”
    姜黎眨了眨眼睛，“所以我才重要啊，因为我知道是谁。”
    “御前侍卫副统领燕泽，他明面上跟皇后没什么来往，但实际上早就是皇后的走狗了，皇后通过他可是办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儿。”
    “萧女官只要能把他抓住，然后严刑拷问一番……想来你的疑问也就有了答案。”
    洛晴震惊，“你想让我直接对燕泽动手？御前侍卫副统领，那可是正三品的官职，你疯了还是觉得我疯了？”
    “在消息还没验证之前你就想利用我出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姜黎耸了耸肩，“反正我是把证据跟你说了，有没有本事去验证，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换句话说，如果你们连一个燕泽都解决不了，我又如何相信你们有能力能帮我除掉皇后？”
    洛晴皱着眉头，想再分辨几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虽然只是跟姜黎正面交锋了这么一次，但她已经看出来姜黎这人有多么强势了。
    而且……也的确是他们占了下风，从一开始就矮了一头，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微微抿了下嘴唇，洛晴深深看了姜黎一眼，“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待有了结果……我会再来找你。”
    姜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洛晴转身离去，还不忘提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铺子，我把该说的都告诉你了，你总也得先付出点儿东西，这才公平，对？”
    洛晴侧眸，“放心，这几日我会让我们的人撤走，然后会有人把铺子的地契送过来。”
    洛晴离开之后，姜黎有些疲惫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啧，真累啊。
    不过收获还是很不错的，陆盏、杨晋以及洛晴三方都已经就位，她的反击也要开始了。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的晴空，唇角露出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来。
    古代权谋之争，其实也没那么难嘛。
    系统007号：“就……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古代的权谋简单，而是你太强了？”
    真的，眼看着姜黎一步步走来，系统007号觉得自己就跟做梦一样。
    怎么就，这样，那样，再这样，再那样……然后一堆牛逼轰轰的人物就都拜倒在姜黎的淫威之下了？？？
    这么牛逼的人物，应该去做那种统一世界的任务啊，怎么就来跟它攻略什么男主了呢？当真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啊！

 第七十三章 心如止水，一动不动

    洛晴回到后花园的时候，即便经过了伪装，也还是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
    她的事情孟婉婉知道的不多，所以她也并不知道洛晴去找姜黎到底是干什么的。
    只是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看，第一个想法就是：“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什么长荣公主为难你了？”
    “我就说你去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回来，肯定是那个女人……”
    洛晴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打断她道，“没有，我只是跟长荣公主随便聊了几句而已，公主不必多想。”
    孟婉婉根本不信，“她是不是威胁你了？你不要怕，受了委屈就说出来，我和四哥绝对不会让你被欺负的！”
    洛晴：“……”
    她很是无奈，心情已经够糟糕了，还得应付小孩子。
    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孟远舟就开口了，“婉婉，不要胡闹。”
    有孟远舟应付孟婉婉，洛晴心底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想着去坐一会儿，一杯茶就从旁边递了过来。
    “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喝口热茶会舒服一点。”
    洛晴一愣，有些意外的看向拿着茶杯递过来的秦诀。
    她迟疑了一下接过茶杯，然后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王爷很讨厌我，现在居然会主动给我递茶水？”
    秦诀神色淡淡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讨厌你。”
    洛晴疑惑，“你虽然没说，但从你对我的躲避来说，就是那样的。”
    沉默了一会儿，秦诀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人说过，我要是敢碰别的女人，就把我的手砍了。”
    洛晴：“……”
    她震惊了，然后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姜黎那张脸来……这位长荣公主，还真是比她想的更下人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忍不住问道，“你好歹也是个王爷，你相信她真的会这么做？”
    秦诀扯了扯嘴角，“你会这么问，是因为不了解她。”
    “等你了解了，你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洛晴：“……”
    她对秦诀的话不置可否，私心里还是不觉得姜黎真的会那么疯。
    姜黎是个有智慧有手腕的人，这样的人知道做什么对自己才有利，那么就很难想象她会做出那种冲动的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情来。
    但跟秦诀继续掰扯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说出一句，“那……你还真是辛苦了。”
    “你放心，为了保住你的手，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碰你了。”
    秦诀却偏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翘起唇角笑了。
    “不，是为了你自己的手。”
    “因为她还说过，要是有女人碰了我，她就把那个女人的手砍了。”
    洛晴：“……”
    虽然心里还是不信，但洛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跟秦诀之间的距离。
    “那……我谢谢你之前对我的保护！”
    洛晴这句话其实就是顺口说出来的一句调侃，但没想到秦诀倒是认认真真的点了头。
    “不客气，当年你的一条手帕给我换来了一顿食物，也算救过我的命，我只是还你一次人情而已。”
    洛晴：“……”
    好家伙，不让她碰就算还了她的救命之恩了，这人情会不会还的太简单了一些？
    她神色有些一言难尽，而秦诀则是又认真对她说了一句，“最后奉劝你一句……离姜黎远一点，那个女人你惹不起。”
    说完也不等洛晴再说什么，他便丢下一句，“自此，你我两不相欠了。”
    然后就转身从她身边走开了。
    洛晴：“……”
    这俩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让她无语。
    想说点儿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她只郁闷的想，随便……反正她原本想拉拢秦诀，也不过是想他之前是住在皇宫里的，孟婉婉又刚好喜欢他。
    她就觉得说不定可以用联姻的方式拉拢他，然后以他为突破口，调查姐姐的死。
    但现在……她有姜黎了，秦诀对她而言就彻底不重要了。
    所以也无所谓他自说自话的两清之言了。
    不过原本她还想着隐晦提醒秦诀一句，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随便他作死去。
    要是他真的能选择孟婉婉，说不定还能打压一下姜黎的气焰，对她来说也算好事。
    傍晚，秦诀拎着一盒点心敲响了姜黎房间的门。
    兰茵过去开门见是秦诀，回头看了姜黎一眼。
    姜黎眼神示意了一下，兰茵便点点头将秦诀放进来，而她自己则是走出去并替他们关好了门。
    姜黎看向秦诀，“怎么，送走了六公主，又想着来我这里发发糖，安安我的心了？”
    秦诀没有被这话刺到，只从容不迫的走到她跟前坐下，点心盒子放在桌上，直接推到了她面前。
    “学了好几天了，今天总算能做好，所以带来给你尝尝。”
    姜黎意外的挑了下眉，也没多说什么，抬手打开了盖子，便看到了里面做成了精致花瓣模样的六块糕点。
    她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对糕点这种东西也一向没什么兴趣。
    秦诀若是真的了解她，就不会给她送什么糕点了。
    自己辛苦学了，亲手做出来的东西，的确是有心意的。
    但如果想要送的人根本不喜欢这种东西，那这就不是有心意，而是自我感动罢了。
    他这招对别的姑娘或许有用，但是对姜黎……不好意思，她心如止水，一动不动。
    意兴阑珊的将盖子重新盖了回去，姜黎连敷衍尝一下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将点心盒又推了回去。
    “谢了，不过我没有胃口，你还是自己拿回去吃。”
    秦诀期待的目光一凝，有些无措道：“你……要不你尝一口看看？就一口，我真的琢磨了很久的。”
    姜黎摇头，“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勉强自己，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就算只是食物这种小事，也别想道德绑架她，她没有道德。
    秦诀眼神中流露出失落，但终究没有再多劝一句。
    他只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一下道，“好……没关系，以后要是想吃了，可以随时告诉我。”
    “对了，父皇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你的贺礼应该早就准备好了？”
    “但我对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你明日若是有时间的话，可否帮我参谋一二？”

 第七十四章 只有我们

    秦诀居然主动约她？这倒真是罕见。
    姜黎盯着秦诀的眼睛，“只有我们？还是……”
    “只有我们。”
    没等姜黎后面的话说完，秦诀就斩钉截铁的给了她这样的回答。
    他看着姜黎，眼神说不上多么含情脉脉，但至少……眼中是有她的。
    姜黎顿了顿，终是收回打量的目光，点了点头说道，“行啊，反正我伤也没什么大碍了，等到皇上寿宴，我应当就得回皇宫去了，以后再想在外面随便乱晃，估计就要等到成婚以后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秦诀脸上露出笑意，“那就说定了！明早……我们一起用早膳？”
    姜黎无所谓的点头，然后问了一句，“不过你跟我一起，梁国使团那边……”
    “我这几日一直陪同，就是想要快一点把流程上该去的地方都尽快带他们逛完，接下来没有什么一定要去看的地方了，他们完全可以自己随便在京城里逛一逛，不一定非要我来作陪。”
    顿了顿，秦诀又补充一句，“就像你说的，你能随意在宫外的时间不多，我总得把握机会才好。”
    啧啧，这话说的，还真是乖的不像话啊。
    姜黎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别管秦诀心里怎么想的，但只要表现出来的是听话的，那姜黎就也不介意对他好一点。
    于是她点点头道，“上次教你的字学的如何了？”
    秦诀点头，“已经都记住，会读也会写了。”
    “行，今晚时间还早，那我们就继续。”
    秦诀是个好学生，从不需要姜黎额外操心，所以这教书先生一职，她也做的还算顺心。
    这一顺心，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秦诀练完最后一个字，抬头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姜黎手垫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已然睡着了。
    睡着的姜黎，褪去了锋芒，褪去了狡黠，就只是一个普通十六岁少女该有的模样。
    在她买来之前，秦诀对原本的姜黎只有厌烦，即便都说她长的如何天姿国色，他也没有太大感觉。
    但是此刻看着她的脸，秦诀却突然有点理解了别人为什么都说她好看。
    是……真的挺好看的。
    是即便他这么讨厌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好看的程度。
    真奇怪，就好像是灵魂能够改变外在一样。
    她明明模样没变，却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然后他就又忍不住去想，也不知道原本的她又会是什么模样的呢？
    灵魂和肉体完全契合，应该……会比现在更好看？
    不知不觉间，秦诀心里已然胡思乱想了一大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这个行为可是有点不太对劲。
    于是瞬间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褪去，又是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模样。
    然后他又看了姜黎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居然在他面前毫不设防的直接睡着了？呵呵，真蠢，看来想要彻底骗过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秦诀起身，弯腰将姜黎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故意去碰她的伤口，而是动作轻柔，充满了呵护之意。
    姜黎似有所觉，睡梦中发出浅浅的梦呓声，往他怀里拱了拱，便又睡的安稳了。
    秦诀被她这动作弄的身体微微一僵，喉间莫名有些燥热。
    之前的温柔如果有八分是装模作样的话，那么这之后就至少有七分是真心实意了。
    无他，只是怕她再乱动，搅的人平白心猿意马。
    很快姜黎被秦诀小心的放到了床上，脱去鞋子，衣服是没敢乱动的，只随后贴心的替她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被她拉住了手。
    秦诀一愣，还以为她醒了，结果回头看她，却只见她依旧闭着眼睛，只是嘴里正胡乱的说着什么。
    他疑惑的小心凑近，终于听见了她的话。
    “……嗯，别走……帅哥，陪我一晚……给你十万！”
    秦诀：“……”
    虽然他听不懂“帅哥”，但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个女人做梦都在花钱买男人？？？
    就这，还敢跟他保证不出去乱搞？这话她自己相信吗？
    秦诀黑着脸，直接就把手从她手里挣脱开来。
    然后他看着她的睡颜，满怀恶意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十万太少了，至少一千万！”
    秦诀事了拂衣去，剩下姜黎在梦里被“讲价”这件事困扰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她醒过来之后还一脸的疑惑，“……离谱，我就说哪个男人那么贵，合着是个梦啊！”
    “靠，早知道是梦，一千万就一千万呗，我跟他讲什么价啊我！”
    等姜黎洗漱梳妆结束，她才朝兰茵问了一句，“秦诀起来没？”
    兰茵如实回道：“王爷起的比您早多了，这几天他日日都是五更天就起来练功，从未间断过。”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刻苦方面，的确是一般人比不过他的。”
    顿了顿，兰茵多少有点儿担心，“公主，要不您也练练武功？”
    “不然以后王爷武功厉害了，万一没人在您身边，他再欺负你怎么办？”
    姜黎毫不犹豫就谢绝了兰茵的提议，“拉倒，我就没有那个天赋！”
    她以前小的时候，在学校也曾被人欺负过，于是她就想着去练练跆拳道什么的防身。
    但是几天之后她就绝望的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后来她是如何不再被欺负的呢？也简单，不要命呗。
    别人欺负她，她就算打不过，也至少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来。
    人嘛，谁不害怕疯子啊？
    于是从那之后姜黎就彻底醒悟过来，一个人足够疯癫的精神状态，有时候可比拳脚更能成为自己的保护伞。
    所以现在她是对学武什么的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想做一个精神状态完胜他人的千金大小姐。
    等姜黎去到饭厅，秦诀已经洗过澡，穿戴整齐的等在那里了。
    “阿黎，我早上练完功，又去做了些新的糕点，你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第七十五章 掌嘴！

    姜黎一眼看到桌上摆着的几块红色金鱼形状的糕点，比昨天的花瓣更生动好看一些。
    但是……她不喜欢的又不是花，而是糕点！不是你做成金鱼形状的就会喜欢的啊！
    于是她依旧冷酷的拒绝了他，“不喜欢。”
    说完，姜黎觉得可能是她之前说的不够清楚，于是又强调了一句，“我不喜欢吃糕点。”
    秦诀略显失望，但也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不喜欢那就不吃了！”
    姜黎瞥他一眼，心底吐槽，【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他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让人感动？不会不会？】
    【学人家下什么厨房啊，本来长的就不阳刚，做事儿还这么娘们儿唧唧的……嘶，嫌弃！】
    “啪！”
    这个时候，秦诀手里的一根筷子突然断裂，发出清晰的声响。
    姜黎脑海中的念头戛然而止，有些疑惑的看向秦诀，“你这……筷子怎么断了？”
    秦诀微笑，“没事，最近练武有了点进步，想试一下的，没想到还真的断了。”
    顿了顿，他目光扫过姜黎的脖子，笑容更大，“看来只要继续练下去，以后不只是筷子，别人的脖子应该也能轻松捏断了。”
    姜黎：？
    秦诀在微笑，可是为什么……她好像感觉到了杀气？？？
    眨了眨眼睛，姜黎非常敷衍的点头夸奖，“那你可真棒棒哦，继续努力，我等着看你捏断别人脖子的那一天哦！”
    秦诀：“好啊，一定让你亲自欣赏。”
    因为他要捏断的，就是她的脖子啊，她当然一定能欣赏到。
    皇上寿辰，除了秦诀这个临时突然发迹的，其他人都是早早就提前好准备礼物了，姜黎也不例外。
    所以在她穿过来之前，其实原主就已经选好生辰礼了。
    不过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别的事情，也没考虑过这些。
    今日想起来才觉得……不，原本准备的礼物不太行。
    不是不够贵重，而是太贵重了，狗皇帝不配！
    正是缺钱的时候，姜黎琢磨着等过一段时间就把东西给卖了换钱，拿来做生意那不香吗？
    所以今日不只是秦诀，她自己也得另外选个礼物才行。
    她也不打算靠送礼物出什么风头，只要不寒酸，别被人挑出错漏就行。
    于是她直接带着秦诀去了京城里最大的一家经营古玩字画的店铺。
    一进门，各种瓷器、玉器、字画等等，琳琅满目。
    不过问起价格，那也是一个比一个贵。
    秦诀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一柄巴掌大小的翡翠如意跟前，“阿黎，你看这个怎么样？”
    这翡翠如意的雕工还不错，只是料子差了些。
    古时翡翠以绿为贵，并不怎么看重种水，这个如意是白底飘一点点绿花的，但种水很好，其实看起来也很漂亮。
    只是在以绿为贵的时候，这一点点绿花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而秦诀并不懂这些，他只是单凭眼睛来看，觉得这个翡翠如意很漂亮，所以看中了它而已。
    姜黎也觉得单从外表来看是挺好的，于是很诚实的点了点头，“不错。”
    “店家，这个多少钱？”
    店家还算良心，也或许是看两人穿着不菲，知道忽悠不来，总之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这个呀，您就给个十两银子算了。”
    “这是葛大师的作品，只是料子一般，不然也不能这么便宜的卖掉。”
    十两银子，对比店里别的东西来说的确是很便宜了。
    秦诀却有点儿意外，没想到这东西看起来很好看，实际上却这么便宜，这样送给皇上的话……似乎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他本身对庆帝当然没什么感情，但是毕竟刚被封王，还赏赐了不少银子，他若是只用十两银子给他买礼物，只怕会被人诟病。
    因此他就显得有那么点儿犹豫，正不知该不该买下来呢，却忽然听到一声呲笑。
    “啧啧，好歹也是个王爷，十两银子的东西都这么犹豫不决吗？这也太寒酸了！”
    这句话说的嘲讽至极，姜黎微微眯起眼睛，转头向来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二楼的楼梯处缓缓走下来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体态丰腴的女子。
    身后跟着两个貌美却显得有些阴柔的男子，一个个都穿金戴银，简直要闪瞎别人的眼睛。
    姜黎正翻找记忆想看看这人是谁，就听到旁边的秦诀先开口了。
    “我当是谁管的这么宽，原来是大公主啊。”
    “这就难怪了，大公主心宽体胖，管的自然也比旁人更宽一些，理解。”
    大公主秦茹最讨厌别人说她旁，闻言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放肆！你个小杂种竟然也敢阴阳起我来了，不要命了吗？！”
    “来人，给我掌嘴！”
    她身后其中一个阴柔的男子立即走站了出来，朝秦诀走了过去。
    “敢对大公主不敬，还不快快赔罪！”
    姜黎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她穿越之后，这还第一次看到比她还狂的女人。
    秦诀怎么说也是个王爷，这秦茹倒好，一言不合就要大庭广众之下扇他巴掌？
    她当场仔细查阅了秦茹的资料，哦……庆帝的长女秦茹，今年二十七岁，于二十五岁那年丧夫，无子女，也没有再嫁。
    她本就是庆帝最喜欢的女儿，当初她的婚事上庆帝又有愧于她，所以对她更是格外的宽容宠爱。
    不止没有逼她再嫁，而且对她养了一公主府的男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胡闹去了。
    这样看来，也难怪他对秦诀这个冷宫里长大的皇子全然不放在眼里，说打就要打了。
    不过……姜黎却看出来了，说是要打秦诀，但秦茹的眼神却一直在往她身上瞟，明显是奔着她来的才是。
    系统007号这时直接提醒，“你入宫之后得到庆帝的宠爱，旁人总爱拿你的待遇和她比，她心里就一直对你不痛快。”
    “去年的时候原主还跟她正面起了一次冲突，结果庆帝把她给骂了，这就彻底嫉恨上你了。”
    姜黎听完：“……”
    姐姐，你都二十七了，还跟小孩儿似的争父母宠爱呢？？？

 第七十六章 真是个小傻瓜

    姜黎和系统对话之间，那秦茹的男宠已经走到秦诀跟前。
    只不过他才刚抬起手来，就被秦诀直接一个巴掌反抽在了脸上。
    秦诀这些日子习武刻苦，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这一巴掌下去，愣是打的那男宠后退了几步，牙齿都松动了。
    他完全不敢相信秦诀竟然还敢还手，愣愣的捂着脸颊。
    待反应过来他顿时愤怒的往前走了几步，“你竟敢……”
    话还没说完，又被秦诀一脚踢在心口上，飞出去两三米远！
    一阵杀猪似的惨叫声响起，男宠嚎哭的那叫一个惨烈。
    这些变故发生的都很快，直到这会儿秦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脸色不禁猛然一变，“放肆！你这个野种竟然也敢打我的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别以为有姜黎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我面前放肆！”
    姜黎眨了眨眼睛，表情十分无辜，“大姐，我一句话没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干脆直接的侧过身子让开了一点，“你们两个的恩怨跟我没有关系，你们想怎么闹都自便，我保证不插手！”
    她这一下倒是让秦茹有点儿懵，不都说姜黎宝贝秦诀宝贝的不得了吗？这会儿竟然不为他出头？
    虽然想不明白，但秦茹觉得，不管怎么样今日秦诀是跟姜黎一起来的，她要是能教训了秦诀，那也是打了姜黎的脸，同样也是出气！
    于是她冷笑一声看向秦诀，“听到了吗？你的女人可靠不住呢，现在跪下向我求饶，我还能考虑原谅你！”
    秦诀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意外，姜黎不帮他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如果连一个公主都对付不了，那也太过无能了些。
    姜黎是个要面子的女人，这一点从她在努力教导他这一点上就能看的出来。
    她不喜欢无能的男人，所以眼下一定得是他自己面对，且要解决的漂亮。
    不然……她心底里说不定还要如何嫌弃他呢，到时候觉得他就是个付不起的阿斗，彻底放弃了他也说不定。
    所以啊，不只是在庆帝跟前，秦诀在姜黎面前也是一样的，既要有能耐，又不能太有能耐，这个度一旦把握不好，等待他的就是死局。
    想着，秦诀泰然自若的看向秦茹，“大公主说错了，我敢在你辱骂的时候还口，从来都不是因为靠着阿黎所以有恃无恐。”
    “而是因为，我也是父皇的儿子。”
    “你一口一个野种，骂的不是我，是父皇。”
    “你对父皇不敬，我替父皇出头，又有何不对？”
    “还是说……大公主在自己的府中作威作福惯了，如今觉得连父皇你也不必放在眼里了？”
    秦诀几句话一说，秦茹的脸色就变了，“你少在那儿血口喷人！我何时对父皇不敬了？”
    秦诀冷冷的看着她，“刚刚你的话在场之人都听到了，你若觉得没有不敬，那不如去父皇面前你再重复一遍，让父皇自己判断如何？”
    “我……”
    秦茹词穷，被怼的有些无话可说。
    但是秦诀有一点说对了，她向来作威作福惯了，大小官员也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如何受得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在秦诀这里吃了亏？
    尤其姜黎还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她，分明是在看她笑话！
    秦茹咽不下这口气，既然口头上讨不来便宜，那就干脆动手好了！
    反正她就不信，秦诀还敢把事情捅到父皇那里去，就算真的被父皇知道了，父皇也一定维护她而不是这个野种！
    想着，她干脆不再辩驳，一挥手就气急败坏道，“你们，还不过去把人拿下！”
    秦茹身边也是跟了四名护卫的，之前秦茹没觉得秦诀敢还手，所以只让男宠上。
    这会儿气急了便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就让侍卫去拿人了。
    店家在一旁早就吓的不行，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别，公主求您了，可别在小店里动手啊，这东西砸了可要损失大了！”
    秦茹本就气头上，哪里管那些，回手就是一巴掌，“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秦茹这嚣张跋扈的样子，围观群众也不由得跟着气愤，但也只敢小声嘀咕，没人敢为店家出头就是了。
    姜黎站在一旁，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然淡去了。
    嚣张跋扈没关系，但是欺压平民就很没品了。
    看着那几个侍卫过来，姜黎忽然身子一动就挡在了秦诀跟前。
    侍卫们也都不傻，知道秦诀打也就打了，但姜黎绝不是能随便动的。
    于是脚步不禁一停，回头看向秦茹。
    秦茹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刚刚还说不管，这么快就要食言了吗？”
    姜黎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我东西还没看完，你们要打去外面打，不然把我看上的东西打碎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掌柜的闻言大喜，连连点头道，“长荣公主说的对，大公主您就行行好！”
    秦茹没说话，而兰茵也已经上前一步，冷冷的注视着她。
    意思很明显，她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兰茵也会动手。
    秦茹也听说过这个兰茵，知道不好对付，于是沉吟一瞬，终于还是松了口，“好，那就去外面打。”
    “但是姜黎，一会儿你可不要打脸，又来多管闲事！”
    姜黎笑眯眯，“放心，要是他连这种垃圾都对付不了，那也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活该。”
    秦诀什么都没说，径自转身出门。
    呼啦啦一群人出了门去，姜黎面色淡然也没有往外看的意思，只是拿起之前问过价格的如意。
    “掌柜的，这个我要了，麻烦包好。”
    秦茹不禁嗤笑一声，“姜黎，你穷疯了？这种破玩意儿你也看的上眼？”
    姜黎头也不抬，“看多了脏东西，总得买点儿好看的洗洗眼睛，不然晚上要做噩梦了。”
    秦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当即大怒，“你说谁是脏东西？”
    姜黎抬头，看着秦茹微微一笑，“这都听不出来？真是个小傻瓜。”
    “我当然是说，你就是那个脏东西啊，看多了，着实辣眼睛。”

 第七十七章 带你见见世面

    秦茹气的脸都青了，只觉得多日不见，这个姜黎真是比之前还要讨厌！
    姜黎看她气的要死，笑容更甚，“本来就长得丑，就别做这些会让自己更丑的表情了，吓到人就不好了。”
    秦茹顿时更气，差点儿就要忍不住动手打人了。
    结果这个时候，门口却传来了秦诀的声音。
    “阿黎，这地方苍蝇太吵，我们还是换个地方逛。”
    秦茹猛的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毫发无损的秦诀，忍不住快走几步过去，就看到门口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哀嚎的护卫们。
    这……这怎么可能？！
    秦茹完全懵了，而姜黎则是拿上掌柜的包好的翡翠如意，转身朝外面走去。
    “说的有道理，还是让苍蝇自己在这儿玩儿。”
    她面上波澜不惊，心底里却也有些诧异。
    【这小子可以啊，怪不得说练武颇有天赋，这才多久啊，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虽然秦茹的侍卫水平一般，但……我以为秦诀多少也得受点伤呢，结果看起来好像轻轻松松？】
    【啧，果然天赋这东西，人比人气死人！】
    听着姜黎心底的碎碎念，秦诀唇角微不可查的翘起一个弧度。
    很好，这还是第一次听她在心底夸他……嗯，勉强应该可以算作夸奖？
    两人离开店铺，还听到身后秦茹正在骂骂咧咧说那些侍卫是废物。
    等骂够了，又突然朝他们这边喊，“秦诀！姜黎！今日的事情我记下了，你们给我等着！”
    对于这种被打脸了还要硬撑场面的话，姜黎向来都不会理会，愣是头都没回一下，仿佛没听到似的。
    秦诀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于是俩人更是气的秦茹差点儿吐血。
    她白胖的手紧紧攥成一团，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言荔几欲喷火。
    “好……很好！你们给我等着，这脸面我不找回来，我就不是秦茹！”
    走出很远之后，秦诀才想起来问，“你买什么了？”
    他只看到姜黎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礼盒，却不知道她买了什么。
    姜黎顺手就把东西递给了他，“自己看。”
    秦诀疑惑的打开，便看到自己挑选的那个翡翠如意静静地躺在里头。
    他顿时就有些奇怪，“你怎么买下来了？这个价格太过便宜，送给皇上怕是……”
    “怕什么？”姜黎打断他道，“身为皇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你买再贵的他都未必看的上。”
    “反正你觉得它好看，它也的确好看，那又何必在意它的价值呢？”
    秦诀将信将疑的听完，看着巴掌大小的如意，“你……确定他不会当场发怒？”
    “不会的。”姜黎很笃定，“他还用得着你，犯不着在这种事上为难你。”
    秦诀不是很懂这些，但既然姜黎这样说，那应该就是这样！
    于是他也不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只点头道，“好，那我们买完了东西，回府吗？”
    “别急，你的买完了，我还没买呢。”
    秦诀顿时惊讶，“你也还没准备？”
    “准备了，但是我觉得太贵了，送出去多不划算，还是买点儿便宜的。”
    秦诀：“……”
    虽然知道她心里怀着大逆不道的心思，但是也不至于连一点礼物都舍不得？
    很快，姜黎带着秦诀来到了一家专门卖摆件的店铺。
    里面的商品都是各种材质的摆件，金银玉器，包括木雕、铜像等等。
    秦诀以为她也准备挑个玉器，结果姜黎一来就奔着一个木雕去了。
    “这个不错啊，寿星贺寿，寓意好啊。”
    店家当即应道，“那可不是，这雕工也是一绝，姑娘好眼光啊！”
    “而且还是用上好的檀木所雕，除了小点儿，再没有别的缺点了！”
    嗯……的确是小，比秦诀那个如意没大多少。
    古代这种摆件儿一般都要大气才好看，对这种小而精致的反而不是很喜欢。
    所以这个一小，就注定了价格肯定便宜啊！
    姜黎越看越满意，“这个多少钱？”
    “您给个二十两银子就成！”
    秦诀有些诧异，“这木头竟然比翡翠还贵？”
    店家笑呵呵道，“这您就不懂了，这料子好啊，上好的檀木，珍贵着呢！”
    姜黎微笑，“十两银子，我买了。”
    店家：？？？
    这一开口就对半儿砍的？
    “这太少了，真的不行，我……”
    这个时候，兰茵突然开口，“公主，这家店……好像是您家的。”
    嗯？？？
    姜黎和店家都是一愣。
    片刻之后，姜黎分文未花，心满意足的抱着礼盒走出了店铺。
    店家狗腿的表示：“公主，您有需求随时再来啊！”
    姜黎美滋滋道，“有自己的店铺就是不一样，等以后我把铺子开遍京城，就去哪里都不用花钱了。”
    秦诀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嗯，今日他好像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姜黎。
    一个有点儿贪财，会为占小便宜而沾沾自喜的姜黎。
    不过……好像也因为这样，他突然觉得她沾了些烟火气。
    而不再是之前那个冷静睿智到几乎无不可为，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现在东西都买完了，我们回去吗？”
    姜黎顿时嫌弃的看了秦诀一眼，“怎么天天光想着回去，不知道的以为你家里藏了什么美人让你如此魂牵梦萦呢。”
    “小小年纪别搞的那么无欲无求，既然出来逛街出来玩儿，那当然要玩儿到开心才好。”
    “走，带你见见世面去！”
    秦诀：？
    他莫名觉得，姜黎说的见见世面，可能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一刻钟后，姜黎带着秦诀站在了醉月楼前。
    不等秦诀疑惑地询问，兰茵就先绷不住了，“公主……这光天化日的，不太好？”
    姜黎理直气壮，“这有什么不好的？它光天化日的都敢开门，我为什么就不敢进？”
    “可……”兰茵表情一言难尽的看了秦诀一眼，“可你带着王爷一起逛青楼，这让人看到了……”
    秦诀终于抓住了关键字眼，所以这是……青楼？
    秦诀整个石化，然后不可思议的看向姜黎，“你……你说带我见见世面，就是来逛青楼？？？”
    姜黎嫌弃道，“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这醉月楼本就是男女都能逛，且不分昼夜的地儿，我们过来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别在这儿废话了，赶紧进去！”

 第七十八章 别有目的？

    姜黎和秦诀都是第一次来醉月楼这种风月场所，不过两人的表现就截然不同了。
    姜黎大大方方的走在前面，一进门就朝迎过来的老鸨子说了一句，“给我在二楼安排个雅间，要足够宽敞明亮的那种。”
    说话间，一锭金元宝递过去，老鸨子顿时就笑开了花儿，“好嘞，三位楼上请！”
    大抵是因为姜黎出手足够阔绰，所以顿时吸引了不少姑娘和男子凑了过来。
    “姑娘如此倾国倾城，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呀？今日让我陪姑娘好好玩乐一番如何？”
    姜黎瞥了说话那男子一眼，嗯……长的还行，但涂脂抹粉搞的娘里娘气，不喜欢。
    她正要说话，身后的秦诀却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男人与姜黎隔开了。
    姜黎歪了歪头，轻笑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男子愣了愣，随后倒是不由得掩嘴一笑，“还以为是兄妹，没想到竟是这种关系……这般一起来逛青楼，姑娘公子倒是玩儿的很开啊。”
    秦诀：“……”
    他脸顿时更黑了几分，但还是给了姜黎面子，隐忍着没有骂人。
    姜黎则是颇为恶趣味的瞥了那男子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是兄妹了呢？”
    男子愕然，惊的都忘了再跟上去。
    直到姜黎他们上楼，他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现在……现在都玩儿的这么花了吗？”
    “嘶，兄妹？相好？可怕可怕……我还是去找别的客人！”
    姜黎和秦诀在老鸨子的带路下，一路穿过二楼回廊，来到了最里面的雅间。
    “这里最宽敞，又安静，保管几位玩儿的尽兴不被打扰！”
    姜黎“嗯”了一声，正要进去，隔壁的房间却忽然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酒杯摔碎了。
    她脚步一顿，不经意的往那边瞥了一眼，“这是……”
    老鸨子赔着笑，“没事没事，你们先进去，我过去看看！”
    说着，她转身过去敲了敲门。
    很快门开了，不过却好似门口的护卫，看见门外的老鸨，只皱眉不耐烦道，“干什么？”
    “啊……我听见里面好像有动静，是不是酒杯碎了？要不要我……”
    她话还没说完，护卫瞥见那边还没进屋的姜黎，顿时神色一肃，“跟你没关系，没叫你别来打扰！”
    说完，门就“啪”的一声又被摔上了。
    老鸨子见惯了这种大场面也不生气，只笑呵呵的转身，“没事没事，咱们快进去！”
    姜黎似不经意道，“隔壁的是什么人啊，脾气倒是够大的。”
    “不好意思啊客官，咱们这儿不好随便泄露客人信息的。”
    姜黎也不生气，只笑着点头道，“没事，我也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她坐下开口，“给我们上一桌酒菜，再叫几个陪酒的姑娘和公子。”
    “对了，我听说你们家的男女各有一位头牌，一并叫过来呗？”
    说话间，又一锭金元宝被她放在了桌子上。
    于是老鸨子正要回绝的话就又咽了回去，“我……我去瞧瞧他们有没有空，若是没有，也一定把其他最好的给您带来！”
    她说话的时候伸手就要去拿那金元宝，却被姜黎伸手挡住了，她笑盈盈的看着老鸨，“不，我就要他们两个，我可以加钱，但是……可别想着糊弄我哦。”
    老鸨子脸上笑容一滞，最后还是咬牙，“……没问题！”
    待人走了，秦诀才忍不住开口，“给皇上买生辰礼你舍不得花钱，逛青楼倒是挥金如土？你还真是不怕皇上生气啊。”
    姜黎微笑表示，“银子是要花在刀刃上的，没有价值的花钱叫浪费，有价值的那叫必要投资。”
    秦诀扯了扯嘴角，“所以你的意思是，点花魁是必要投资？”
    “投资什么了，精神和肉体的愉悦？”
    姜黎瞥他一眼，“啧，怎么好了不到半日，说话又开始阴阳怪气上了？”
    “我虽然给自己点了男人，但不也给你点了女人吗？还都是花魁级别的，很公平了？”
    秦诀：“……”
    呵呵，这样的公平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心里就是莫名郁闷。
    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又听见了姜黎的心声。
    【今天这么大一笔投资，这场戏可得给我唱的圆满才行，不然可是亏大了。】
    秦诀一顿，唱戏？
    他有些惊讶的看了姜黎一眼，本以为今日是他把人约出来，来逛醉月楼也只是临时起意，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
    于是心里的那点郁闷，顷刻间也就悄然散去了。
    姜黎肯花这么多银子，想来所求应该不小。
    他能旁观，自然也就能学到不少东西……这般想来，这青楼逛的应当也是不亏？
    姜黎自己心里琢磨着，然后就发现秦诀突然安静了。
    她瞥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秦诀淡定道，“你不是都说了这很公平吗？我琢磨了一下觉得也对，那你开心就好，我没有意见。”
    姜黎：……？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太上来。
    不过算了，秦诀能一起来也算给她打掩护了，好事儿。
    想着，姜黎给兰茵使了个眼色道，“兰茵，刚刚我们路过的那家酒铺卖的酒味道好像还不错，你去买点儿过来我们尝尝。”
    兰茵拱手应到，“是，公主。”
    顿了顿还不放心的嘱咐秦诀一句，“王爷，奴婢出去一下，还请保护好我家公主。”
    秦诀心思一动……保护好姜黎？
    若是在雅间里头，何谈保护呢？还是说，一会儿会有什么事发生？
    他心里猜测着，面上只淡然的点了下头，“放心，有我看着她。”
    兰茵转身离开，姜黎轻笑一声托着下巴，“看着我？那你倒是转过来看我啊。”
    “不然万一没留意，我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既然要看着，那就得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那才尽职尽责呢，对？”
    秦诀一听就知道姜黎又在故意调戏了。
    不过认识这么久了，他也不是之前那般毫无长进，一两句调戏就能让他慌乱。
    所以他闻言，直接淡定的站起身来，朝姜黎走了过去。
    “阿黎说的有理，那我就近看着效果应当更好一些。”

 第七十九章 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看着秦诀突然坐到身边来，姜黎有点儿意外。
    但她也不会怯场就是了。
    眯了眯眼睛，姜黎唇角含笑，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怎么，今日不怕我，还要主动送上门来了？”
    秦诀看着她缓缓说道，“我本也从未怕过……只是你不信我，我若是主动，你怕是要觉得我别有居心。”
    姜黎挑眉，“那现在不怕我觉得你别有居心了？”
    秦诀淡定的倒了一杯酒递到姜黎唇边，“现在……我更怕你被别的人勾了魂去。”
    “离的近些，让你多看我几眼，旁的庸脂俗粉你就看不到眼里去了。”
    秦诀长了一双桃花眼，就是传说中看狗都深情的那种眼睛。
    以前是总带着股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感觉，所以不觉得什么。
    但今日他嘴里说着似是而非暧昧的话语，看她的神情也没了阴冷嘲讽，倒……还真挺有魅惑力的。
    姜黎轻笑一声，指尖抵着秦诀的手，直接就着将他手中的一杯酒饮下。
    “倒还挺自信。”
    “不过你说别的是庸脂俗粉也就罢了，这头牌可就未必了。”
    顿了顿，她倾身朝秦诀靠近，“要不……人没来之前，你再努力加深一下我对你的印象？”
    秦诀微微一滞，垂眸看向她的红唇。
    或许是烛光暧昧，也或许是气氛如此，他竟真的有那么一点口干舌燥，只觉得那红唇似乎带了些诱人的气息。
    抬起他那骨骼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姜黎的脸颊，细腻肌肤的触感，似乎让他目光越发迷离。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缓缓低头……
    然而没等碰到，这门就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秦诀目光陡然清明，下意识推开了姜黎，正襟危坐。
    也不知是为自己刚刚的一丝迷乱，还是为被人撞破，他心底羞恼，薄红悄然间爬上了他的脸颊。
    姜黎瞧的不禁就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正经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这里可是青楼，你正经给谁看呢？”
    虽然没尝到甜头，但不得不说秦诀这一下是取悦了姜黎的，她心情颇好，便也没硬拉着他继续刚刚的事。
    转头看去，只见一群莺莺燕燕鱼贯而入。
    无论男女，皆是轻纱薄裙，姣好的身姿在半遮半掩之下若隐若现，好不诱人。
    姜黎笑眯眯的欣赏着，然后就看到老鸨带着一男一女最后走了进来。
    这一男一女容貌皆是上乘，而且全然不似其他那些人风尘气过重。
    两人衣着端庄素雅，举止投足皆带着贵气。
    不像是风尘中人，倒更像是书香世家培养出的公子小姐。
    在这些莺莺燕燕之中，简直鹤立鸡群，一眼就能吸引走所有的注意。
    老鸨子瞧见姜黎看过来的目光十分满意，笑容也不禁更甚。
    “这是清风，这是明月，便是我们楼里男女中的头牌了。”
    “不过客人，他们都是淸倌儿，卖艺不卖身的，与您吟诗作对喝酒弹琴都没有问题，但若是想做些别的……呵呵，这其他人您都可以随便挑。”
    姜黎轻笑一声，“放心，我也不是那个没品的，还不至于霸王硬上弓。”
    说着，她挥挥手道，“行了，出去。”
    老鸨子转身离开，其他人当即纷纷上前，将姜黎和秦诀给团团围住。
    夹菜的夹菜，喂酒的喂酒，还有在旁边捶背捏肩的，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
    姜黎淡然受之，秦诀则是皱了皱眉头，拒绝了几个女子的靠近。
    姜黎也不管他，只看向那清风和明月两人，“那就清风弹曲儿，明月跳个舞！”
    两人微微颔首，依言照做。
    秦诀没心思看弹琴跳舞，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姜黎，心底琢磨着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姜黎似有所觉，忽然侧头看过去道，“你还真的要一直盯着我看啊？这明月姑娘的舞姿曼妙，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欣赏的，还不抓紧机会？”
    秦诀正要顺着说句好听的，却又听到姜黎说道，“你们还不快给他喂几口酒让他放松放松？来这种地方还这么绷着，那不是白来了？”
    有了姜黎的话，几个姑娘当即就又壮起胆子嘻嘻哈哈的凑过去给秦诀喂酒喝了。
    秦诀满脸都是抗拒，但瞧着姜黎笑吟吟的看着，终究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夺过了姑娘手里的酒杯。
    “我自己来就好。”
    姜黎看着满脸的笑，“不错，还挺守男德的。”
    她挥挥手道，“既然他不喜欢，那你们就过来伺候我，别管他。”
    秦诀身边一空，他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一片和乐融融之中，门却突然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随即一个嚣张至极的男人声音响起，“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我抢人？！”
    秦诀下意识先看向姜黎，就见原本还有些散漫的人，眸子顿时微微亮起，身子也不由得坐直了几分。
    【终于来了！看来这银子今日是没白花啊。】
    秦诀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人应当就是姜黎今天这场戏的主角了？
    突然闯进来的是个年轻公子，不过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那种，脚步虚浮，身材臃肿。
    不过身上的穿戴，却昭示着此人身份的不一般。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目光并未第一时间看向姜黎，而是盯着那位明月姑娘。
    “呵，平日里不给我面子，倒是跑来这里陪别的小白脸儿了是？我给你脸了？”
    说话间，他愤怒的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张椅子，吓的明月一抖，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傅公子，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是这位姑娘和公子先点了我们的，我们并未做错什么。”
    “先来后到？我这几日一直点你，你日日说身体不舒服，今日怎么就刚好舒服了？”
    “小贱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给脸不要脸的话，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说话间，他就大手一伸，朝着明月抓去。
    姜黎看了会儿戏，这会儿终于开口，“我说，这里是我的地盘儿，你在这儿这么嚣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第八十章 好好教训他

    这位傅公子自进屋之后，就压根儿一个眼神都没给姜黎，可以说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了。
    当然他也不觉得有谁会看到他之后还那么不开眼，这个时候不过来跪舔就算了，居然还敢质问他？
    他冷笑一声看向姜黎，“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老子……”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跟见鬼一样看着上座的姜黎和秦诀，“你……你们……”
    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就跟调色盘一样变化，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姜黎笑吟吟的看着他，“没记错你叫傅辛是？傅相家的二公子……你刚刚说，你是谁的老子？”
    本来傅辛脸色就很难看了，听到姜黎这么一问，更是脸都绿了。
    “我……误会，都是误会！”
    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也不是傻子。
    尽管知道这样做会丢脸，却也不得不认怂，赔着笑道，“不知是东林王和长荣公主在此，刚刚说话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公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今日您在这里的所有花费，都记在我的账上，我请客怎么样？”
    姜黎唇角含笑看着他，“傅二公子这是觉得，我和东林王穷困潦倒，连逛青楼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傅辛脸色微微一僵，随后盯着姜黎，神色逐渐也不再是完全的讨好。
    “长荣公主，今日是我不对，冒犯了您两位，但是……皇后是我姑母，咱们怎么说也算一家人，就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儿在这里闹起来？”
    “真闹开了……对咱们谁都不好对不对？”
    姜黎是养在皇后名下的，皇后便算作是她的义母，要真论起来，姜黎该叫傅辛一声表哥才是。
    只不过她一直并不爱与外人走动，与这傅辛也的确不熟，只在一些宴会的大场面远远见过几次而已，自然谈不上交情。
    除了这一层以外，傅辛更是傅相的儿子，身份地位上就不是姜黎能够随便欺压的人。
    刚刚是他不占理，再加上说了是姜黎“老子”这种冒犯的话，所以傅辛才愿意伏低做小给个台阶的。
    但姜黎要是得理不饶人，傅辛自然也不怕她。
    这会儿的几句话说的，就隐隐带了提醒威胁的意思。
    可姜黎是谁啊，她是那种会怕别人威胁的人吗？
    她轻笑一声偏头看向秦诀，“皇兄，这可怎么办啊，他拿母后压我呢。”
    秦诀神色淡淡，“皇后知道他的侄子在外这么横行霸道吗？若是知道，想必也是要教训一通的。”
    “既然如此……你是皇后的义女，代她教训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说话间，他手里还在剥一个橘子，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然是捏了一瓣递到了姜黎的唇边。
    姜黎挑眉看他一眼，倒也来者不拒一张嘴就吃了下去。
    看着两个人这般目中无人眉来眼去的，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傅辛神色十分难看。
    “东林王，你也不过刚刚得势，还是靠着女人……你确定要这么不给我面子吗？”
    别看现在秦诀封王，但说到底这些达官贵人根本没人将他放在眼里，都觉得不过是个靠女人上位的废物罢了。
    所以这会儿傅辛的火力自然而然的就朝秦诀去了。
    “我现在认错赔礼，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要是非得跟我作对，那今日咱们可说不好谁比较吃亏！”
    说话间，他身后跟着的四个打手就都上前了几步，威胁之意十足。
    姜黎眉头一挑，“哟，傅二公子这是要跟我们比武力？”
    这个时候，之前离开的兰茵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壶酒，越过傅辛等人来到姜黎跟前。
    酒壶放下，然后她直接转身看向傅辛等人，“要比武力的话，我们公主可不怕你们。”
    傅辛见到兰茵，神色微微变了变，心底多少有些犹豫起来……
    但这个时候，姜黎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开口，“兰茵，替我好好教训他们！”
    “是。”
    兰茵一个字应下，身影飞速移动，面对四个打手的攻势迎刃有余，几个回合之间，四个打手就都被打趴在了地上。
    傅辛见状不妙转身要跑，可刚跑出一步就被兰茵一脚踹在了腿弯上，顿时一个狗吃屎就跪了下来。
    而后兰茵便面无表情的拽着傅辛到了姜黎的跟前，等待姜黎的吩咐。
    傅辛气的要命，“放开我！姜黎你是不是疯了？让我爹知道了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姜黎微笑，“是吗？那就等他知道了再说。”
    说完她一抬手，“兰茵，抓他到门口，掌嘴二十。”
    “这值得纪念的场面，记住要让所有人看见。”
    “姜黎！你怎么敢？我看你真是疯了……放开我！你个小贱人，你不得好……”
    话没说完，兰茵就毫不留情一巴掌先扇了过去，打的他头脑一阵发晕，一时间什么也骂不出来了。
    傅辛的四个护卫见自己主子遭罪，这会儿正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要去帮忙。
    姜黎“啧”了一声，“可恨今天人手没带够啊。”
    秦诀默不作声起身，在其中一人就要爬起来的时候，直接一脚又给踢趴下了。
    然后他拿起其中一人掉落在地的刀，指着他们冷声道，“谁再敢动，死。”
    秦诀冷着脸的样子很唬人，几个人有点儿被吓到，哆嗦了一下互相看了看，到底是只能偃旗息鼓，一起装死。
    外面“啪啪”的巴掌声不绝于耳，不时还伴随着傅辛的惨叫声。
    姜黎在屋里老神在在，让那些吓到的姑娘公子们都继续伺候，就连那边的清风明月都被她叫起继续奏乐继续舞。
    而此时在他们隔壁，傅相面色沉沉，听着护卫的汇报，脸上怒容尽现。
    “姜黎……好个姜黎！”
    “姜家的人，果然就没什么好东西，当初就不该多留她这么个孽障！”
    护卫小心翼翼，“那……大人，要不要去救救公子？”
    傅相没说话，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却开口了。
    他声音尖细，与寻常男子明显不同，此时语气带着几分焦躁。
    “不可，若是让人看到你我在此密会，后果不堪设想！”

 第八十一章 我要你偿命！

    说到这里，他语气又放软了一些，语重心长道，“大人，总归姜黎也就是教训一二，令公子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傅相没有说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吩咐了一句，“……不必管他，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也好。”
    “姜黎走之前，守住门莫要让人进来。”
    说完，他看向对面的人，“温公公，此时不宜出去，否则被人撞见就糟了，在这里静待他们离开。”
    这位温公公，正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内监总管温儒。
    此时他虽做了寻常男子打扮，还贴了胡子做伪装，但遇上了姜黎，必定还是会被认出来的。
    闻言他亦是点了点头，“好，只要相爷沉得住气，咱家自然不担心。”
    “毕竟他们再嚣张，也不敢无缘无故闯您的地盘不是？”
    就算真的闯了，也不敢搜啊，所以只要他和傅相都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就是安全的。
    这边，姜黎看似淡定的在听曲儿享乐，实际上却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可惜一直到二十个巴掌打完，都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姜黎便知道，那老狐狸还是沉住了气，即便是听着自己儿子在外面挨打，也愣是忍住了没有出来阻止。
    所以说啊，果然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都足够理智，心也足够硬。
    兰茵拖着被打成猪头的傅辛回来，直接扔到了姜黎跟前。
    傅辛一张脸肿的不行，说话都费劲儿。
    可是一看到姜黎还是因为愤怒而十分激动，“你给我等着……姜黎，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很激动，可惜口齿不清，说出来的模模糊糊，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姜黎挑了挑眉，“所以，傅公子这是还不服气？”
    “啧啧，看来是习惯了被人巴结，都不知道落了下风的时候要老老实实伏低做小。”
    “你这样不给我面子，那我怎么能顺势把你放了呢？”
    她微微一笑，“兰茵，要不架着他去外面游街？让他丢脸丢到再也不敢还嘴了为止。”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可劲儿折腾傅辛呗，万一什么时候傅相就忍不下去了呢？
    当然，她也还布置了后手，只不过到底不如让他自己跳出来自然，该试就还是得再试试的。
    不过没想到傅辛一听这话，却是突然认怂了。
    “别……公主，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咱们恩怨到此为止如何？”
    “继续下去，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啊！”
    姜黎挑眉，“你这怂的也太突然了……那这样，你出去对着外面大喊，是你嚣张跋扈活该被教训，我就让你走。”
    傅辛一认怂，姜黎就不好再继续了，不然显得太过刻意，最后意思一下算了。
    傅辛虽然气的不轻，但在出去游街和在楼里丢脸这两者之间来看，当然还是选择后者了！
    吸了口气，他认命的一点头，“……行！”
    兰茵正要将人提起来，旁边的明月却忽然开口，“我来扶傅公子。”
    她上前两步，有些惶恐道，“傅公子，今日之事真的只是个误会，明月绝无对您不敬的意思，您千万不要记恨明月才是！”
    本来大家都有些奇怪，明月为什么突然上前，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担心傅辛事后报复。
    不过也是，她一个青楼女子，可比不得姜黎身份尊贵，事后傅辛可不得拿她出气么？
    傅辛也意识到她这是在讨好自己，憋屈了半天的他，不禁就将气撒在了明月的身上。
    他反手一巴掌就打在明月的脸上，“贱人！现在想起来讨好老子了？”
    不需要姜黎说，兰茵就一脚踢在了傅辛身上，“看来你不需要她扶，那还是我来帮你！”
    兰茵这么一说，傅辛就吓得急忙说道，“不用不用！哪里需要劳烦兰茵姑娘你呀，让她来，她可以！”
    说着，他又侧过头对捂着脸的明月呼和，“还不过来扶我？！”
    明月捂着脸，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却还是努力露出讨好的神色。
    “傅公子别生气，奴家扶您出去。”
    兰茵也懒得再看她出洋相，于是便也任由明月将人扶出去，她并没有跟随。
    很快，外面传来傅辛的声音，“今日是我嚣张跋扈，活该我被教训！我活该……啊！”
    他喊到一半，却忽然一阵惨叫！
    那声音撕心裂肺，让屋里的人都是面色一变。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啊！杀人啦！”
    一听到这话，姜黎神色也陡然一肃，立即起身跑了出去。
    只见门口的地方，傅辛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而明月就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她身上喷溅着血迹，匕首上更是有鲜红的血液流淌。
    她低着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傅辛，神色间却只有冰冷和厌恶，并无任何害怕和慌张。
    众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傅辛的侍从哀嚎一声就扑了上去，“少爷！”
    “是你！是你杀了我家少爷！”
    他们直接上前将明月给擒住，而明月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冷静的不像话。
    这个时候，傅相的房间里，护卫满脸慌张，“不好了相爷！公子……公子被人杀了！”
    “什么？！”
    傅相手一抖，茶杯就被打翻在地，他一把揪住那个护卫，“你说什么？！”
    “少爷……少爷被楼里一个姑娘捅了一刀！”
    到了这会儿，什么冷静都没了，傅相满目赤红，一把将护卫推开，就大步朝外面走去。
    温公公见势不妙，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根本拦不了他，只得焦急的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袱，准备趁机溜了。
    傅相此时已经被愤怒和悲伤冲昏了头脑，大步冲出房间，“是谁敢伤我儿子？！”
    他一出去，就看到了倒在门口死不瞑目的傅辛，明显已经没了呼吸起伏，死的透透的。
    他脚步一顿，身子踉跄，差点儿就要站不稳。
    身后的护卫扶了他一把，他堪堪站定，而后一双愤怒的眼睛直接锁定在了被扣住的明月身上。
    “贱人……我要你偿命！”
    他唰的一下拔出旁边护卫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就朝着明月砍了下去！

 第八十二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住手！”
    随着姜黎一声怒喝，兰茵动作迅速上前出手，将剑横在身前将傅相的剑挡住。
    彼时只差半分就要砍在明月的身上了，可谓十分惊险。
    傅相脸色难看至极，表情都有些扭曲，“你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滚开！”
    他加大手中力道，一时间竟是将兰茵的剑压下去了几分。
    兰茵表情凝重，手腕都在发抖，看上去竟不是傅相的对手。
    没错，傅相不只是个文人，他还会武功，且武功不弱，兰茵不是他的对手。
    眼看着兰茵的剑被一点点逼退，另一侧的剑刃已然触及到她的肩膀。
    肩膀的地方有血从衣裳下面晕开，如一朵鲜花盛放，触目惊心。
    姜黎脸色沉沉，穿越来以后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凝重的模样。
    “傅相，莫要冲动！”
    傅相根本看都不看姜黎，“住口！跟别人耍耍你公主的威风便罢了，你还没有资格在老夫面前多嘴！”
    “你的账稍后再算，再拦着，信不信老夫将你们一起砍了！”
    此时的傅相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根本听不进去劝说。
    他只想杀了这个杀害他儿子的凶手！
    姜黎被这般斥责也不恼，只语速极快的说道，“你可想清楚了，现在还不知道明月杀害令公子有没有幕后指使，你现在若是杀了她，就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了！”
    这句话终于让傅相的理智回归了一瞬，他手中的力道也随之弱了几分。
    兰茵立即趁着这个机会，一个用力将傅相的剑打了回去，她也趁机后退，总算是在傅相的剑下安全离开。
    兰茵肩膀上的伤口不算太深，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无性命之忧。
    见她无虞，姜黎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傅相的目光也朝她看了过来，眼底满是不善于隐忍的怒意。
    “姜黎，今日傅辛之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就算你是公主，老夫不会善罢甘休！”
    “来人，将这个贱人押回府中！”
    眼看着他们就要将明月带走，姜黎再次开口，“等等，傅相，命案这种事理应交给大理寺或者刑部负责调查，你私自将人带走怕是不妥？”
    傅相冷笑，“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要在这里与老夫说大道理吗？”
    “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老夫才没有立即动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黎扯了扯唇角，“我一个公主无权无势，自然是不敢跟傅相作对，但……”
    “我可是为了傅相好，你若将人带走，怕是要落了把柄啊。”
    说着，她朝傅相身后示意了一下。
    傅相眉头一皱，猛然回头，便看到楼梯处一个身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哟，今日这醉月楼还真是热闹啊，本王一来就撞见傅相在这里大耍威风。”
    “傅相既然嫌弃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不配管你，那不知……本王可配啊？”
    看到来人，傅相神色沉了沉，“……靖安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那当然是我叫来的了。】
    【这就叫坐山观虎斗，不然我亲自下场，岂不是要惹火烧身？】
    从一开始，姜黎在这里面扮演的也就是一个导火索，而最后真正对付傅相的人还得是靖安王。
    只要靖安王下场，大家的注意力就都会被他所吸引，谁又会在乎她一个因为逛青楼而“不小心”被卷进来，无权无势的公主呢？
    靖安王也就是四皇子秦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傅相道，“这醉月楼又不是你家开的，怎么，许得你父子一同来潇洒，就不许本王也来逛逛？”
    这话说的有点儿难听，傅相脸色阴沉，正要怒斥回去，却见秦泽身后的侍卫突然把一个人给推了出来。
    见到此人，傅相脸色微微一凝，心瞬间沉了下去。
    秦泽欣赏着他的模样，唇角带笑道，“本王在楼下饮酒，听见这边动静就想上来瞧瞧，不想还没等过来，就瞧见这人贼眉鼠眼的抱着什么东西，逆着人群往外跑。”
    “听说这里出了命案，本王觉得此人实在可疑，所以就多管闲事了一回把人给抓回来了。”
    “傅相可好好瞧瞧，此人与令公子的死，是否有关系啊？”
    傅相抿着唇不说话，被秦泽侍卫抓住的温儒更是脸色凄苦，两股战战。
    到了这会儿，他还抱着侥幸心理，闪躲着不敢抬头，生怕被认出来。
    可惜很快就被侍卫直接捏着下巴迫使他抬头，供傅相辨认。
    不过傅相没说话，姜黎却先说话了，“咦？这不是温公公吗？您怎么也在这儿？”
    姜黎这语气惊讶的一问，秦泽顿时就“哦”了一声，几步走到温儒跟前，抬手撕下他伪装的胡子。
    然后也跟着惊讶，“呀，还真是温公公！”
    “温公公这般乔装打扮，本王一时眼拙，你可不要怪罪才是。”
    “还不赶紧放开温公公？”
    温儒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呵呵……让靖安王见笑了，咱家只是今日出宫转转，闲来无事过来喝个酒。”
    “不想被人认出来惹麻烦，所以才乔装了一下而已。”
    秦泽连连点头，“是本王打扰了温公公的雅兴，实在抱歉。”
    说着，他从侍卫手中接过温儒之前怀里抱着的包裹，“您的东西，拿好。”
    说着拿好，却在温儒就要拿回手里的时候，秦泽手突然一抖，这本就没有系上的包袱直接整个散开，掉落在地。
    围观人群顿时发出惊呼，“金子！嚯，好多金子！”
    温儒脸色一白，急忙蹲下去捡，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早都看的清楚了，那包袱里面装的全都是金子，加起来只怕至少也有百八十两。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银票散落在地，面额都是一百两银子的，起码有个几十张。
    随着周围人的兴奋议论，秦泽站在那里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没有再理会捡黄金的温儒，他只是看向脸色越发难看的傅相。
    “啧，没想到温公公出门还随身携带这么多金子呢，这内监总管做的，可比我这个王爷还要滋润呢，傅相说……是？”

 第八十三章 散场

    傅相之前被丧子之痛冲昏了头脑，但这会儿事关自己前程，就顿时冷静许多了。
    他一脸冷漠的看着秦泽，“殿下这话，老夫可就听不懂了。”
    “温公公过的如何是他的事，出门带多少银子也是他自己的事，殿下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杀害傅辛的人已经被擒住，温公公与此事无关，还是不必牵连外人了。”
    说完，他瞥了温儒一眼，“温公公想来还有别的事，就不留您了。”
    温儒这会儿刚把金银捡起来，闻言立即点头，“没错，咱家还有别的事要做，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着，他就急匆匆的想走，可惜刚一转身就被秦泽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秦泽似笑非笑的看向温儒，“温公公别急着走啊，今日这事儿闹的有点儿大，总归我也是要入宫禀报父皇的，温公公且等等，随我一起。”
    温儒苦着一张脸，“这……这就不用……”
    话没说完，侍卫手中的刀就明晃晃的亮了出来。
    温儒顿时一颗心如坠冰窟，知道这回怕是在劫难逃了，不禁求救的看向傅相。
    傅相心里也很焦躁，但是眼下秦泽明显就是不会放过他们了，他唯有想办法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干净。
    心思急转之间，他心中也不近暗骂温儒太蠢，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不好吗？非得趁乱逃跑，这下好了，被堵个正着！
    傅相沉默不说话了，秦泽便上前两步看了看傅辛的尸体，确是死透了，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她又看了看姜黎和秦诀，秦诀面无表情，事不关己。
    而姜黎则是一脸无辜，好像这里的事情跟她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
    秦泽微微垂眸，心里不禁琢磨，到底是什么人暗中给他传递了消息，告诉他傅相和温儒在醉月楼偷偷会面的？
    姜黎和秦诀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吗？
    还有这个傅辛的死，是传信之人计划好的，还是偶然？
    秦泽虽然心里高兴得到这个扳倒傅相的机会，但他心中也保持着警醒，总觉得好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无论如何，他不会放过扳倒傅相的机会就是了。
    思索之间，他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被扣住的明月身上。
    他伸手挑起明月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是你杀了傅辛？”
    明月被迫看向他，眼中是受了伤的小兽一般的机警和防备。
    “你是王爷，我可以信你吗？”
    秦泽挑眉，意识到事情好像不简单。
    他顿时来了兴趣，“当然，若是这里面有什么冤屈，本王可以为你做主。”
    傅相怒道，“能有什么冤屈？人证物证都在，就是他杀了吾儿！”
    “殿下这般说话挑唆，又是何意？”
    明月忽然看了傅相一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就是我杀了傅辛！”
    “但我所说的冤屈，却是我为何杀他的原因！”
    她忽然抬高了声音，“我忍受无数屈辱，就是为了今日！”
    她忽然挣脱开了侍卫钳制她的手，端端正正的跪好，朝着秦泽重重磕了个头。
    “民女楚明月，蔚县县令之女，状告奸相三年前贪墨朝廷拨款，逼死民女全家，却栽赃陷害给流匪！”
    “民女侥幸捡回一条命，不远千里来到京城，甚至不惜沦落烟花之地，只为寻找机会为我全家报仇！”
    “我早就想杀了傅辛，只可惜他身边守卫众多，想要靠近还要搜身，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动手。”
    “今日终于找到机会，本想杀了他就算报仇，了了我这残生。”
    “但……既然有幸在此遇到靖安王殿下，那就斗胆恳请殿下为民女做主！”
    “杀害傅辛一事，民女愿意伏法认罪，只求殿下还我家人一个公道！”
    明月所言，句句泣血，一字一句慷锵有力，震的众人鸦雀无声，不少人心底都泛起同情。
    傅相脸色却越发难看，终于忍不住开口，“一派胡言！”
    “妖女，杀吾儿还要嫁祸本相，如此包藏祸心，究竟意欲何为？！”
    他身边一个侍卫十分机敏，当即开口说道，“会不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意欲挑拨？”
    “这样的话，此女不能留啊，属下这就杀了她！”
    话音落下，那侍卫便出其不意朝着明月动手。
    可惜秦泽早就防备着，当即出手将之挡下。
    他冷笑着看向傅相，“在本王面前，傅相就想杀人灭口吗？”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今日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听见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此事也必须调查个水落石出！”
    “若是她真的污蔑与你，那自然是要还傅相一个清白的。”
    “若她说的都是真的……”秦泽拍了拍温儒的肩膀，“那这等贪墨大案，自然也要还天下一个真相与公道！”
    别看秦泽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其实私心里也不过是想趁机扳倒傅相罢了。
    当然其他人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人高风亮节，不愧为皇子。
    傅相一下被架在了那里，心底挣扎一瞬，到底还是认命。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女人无论是不是那个县令的女儿，等到了刑部大牢，自然有的是办法整治，倒也不必在眼下与人争锋。
    深吸一口气，傅相开口，“好，殿下说的有理，是该还本相一个公道。”
    “只是眼下，老夫还要先带傅辛回家，请恕不能立即与殿下面圣！”
    秦泽知道这个要求不过分，也只得退让，“无妨，本王先行入宫与父皇说明一切，静待丞相到来。”
    一场戏唱到这里也就该散了。
    明月在被押走之际，最后看了姜黎一眼，嘴角是带着笑的。
    像是在说：“我并不后悔，甚至觉得很开心。”
    姜黎目送她走远，心底无声的叹息……今天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却唯有明月杀了傅辛，是意料之外。
    手握剧本的姜黎，是知道明月身份的。
    也是因此，她才会让人暗中联络了明月，故意以她为饵，引得傅辛主动上门挑衅。
    原定计划，明月的作用也就仅此而已。
    她明明答应了她，一定会让傅相伏法的，可是没想到明月却会在这个关头不顾性命亲自动手杀了傅辛。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帮姜黎把这个局彻底做到完美。

 第八十四章 让秦诀去吧

    待其他人离开之后，秦泽才走到姜黎和秦诀跟前，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阿黎，五弟，今日这事你们倒是巧了刚好碰上，不知可否随为兄一起入宫，当个人证？”
    姜黎眨了眨眼睛，“真是不好意思啊四哥，本来我不该拒绝的，但你也知道，我前几日受了伤还没好利落。”
    “这边去皇宫要坐小半个时辰的马车，只怕我撑不住呢。”
    说着，她直接将秦诀推到了身前，微笑，“所以啊，让他跟你一起去，反正他全程都在，足够了。”
    秦泽闻言目光微微闪动，而后笑呵呵的看向秦诀，“也好，那就劳烦五弟随我走一趟了。”
    秦诀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别看秦泽一口一个五弟叫的亲热，但实际上只怕心里根本没有瞧的上他，不过是碍于姜黎的面子才对他保持了表面上的亲热。
    否则也不会连问问他的意见都没有，跟姜黎两个几句对话间，就替他决定了入宫。
    当然，秦诀很清楚，现在的他不被看在眼里才是正常的。
    他没有愤怒，没有为自己争取什么，只是平静的接受了他们的安排。
    下楼的时候，姜黎刻意拉着秦诀走的慢了些。
    “这可是我特意给你争取的在庆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想要自己要如何表现才能让他满意，不要弄巧成拙了才好。”
    秦诀“嗯”了一声，“你教了我那么多，若是连这点小场面都应对不过去，那就没脸面对你了。”
    姜黎轻笑，“知道就好，好好表现。”
    踏出醉月楼大门的时候，秦诀忽然问了一句，“那个明月……是你安排的吗？”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无论结果……她活不成了。”
    姜黎挑了挑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他以为，是她安排了明月作为死士牺牲自己来布局傅相。
    这个时候，秦泽已经站到了马车跟前，回头叫秦诀，“五弟，你们的马车留给阿黎，你坐我的马车进宫！”
    秦诀颔首。
    在他走过去之前，姜黎唇角勾起玩味的笑，轻轻说了一句，“这个问题，等我们成婚之后我再回答你。”
    秦诀愣了愣，他有些疑惑的盯着姜黎，期待着能听到她的心声。
    可惜他这个技能时有时无，此时……并没能触发。
    虽然觉得奇怪，但秦泽还在等他，最终秦诀什么都没再说，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马车远去，姜黎才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转过身去面色冷凝的向着他们的马车走去。
    兰茵跟在一旁，小心的看了看姜黎的脸色，低头认错，“属下有罪，是属下没有看住明月姑娘，才会……请公主责罚！”
    姜黎沉默着上了马车，才朝兰茵说道，“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
    说着，她从马车上拿出备用的药品和纱布，“过来。”
    兰茵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肩膀受了伤。
    倒不是因为不疼，只是她被其他事吸引了心神，倒是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但公主却还记挂着……
    兰茵表情一柔，也没矫情，只往前挪了挪说道，“多谢公主。”
    姜黎从容不迫的给兰茵清理伤口、换药以及包扎。
    全程认真专注，没有说一句话。
    结束之后她才说了一句，“凡事都不会完全按照计划好的发生，总有意外，是我忽略了明月报仇的决心和死志，我的问题。”
    兰茵有些难过的低头，“那明月姑娘……”
    姜黎“嗯”了一声，“大概活不了了。”
    兰茵就不说话了。
    虽然她也很是怜惜楚明月的遭遇，更对她坚韧的性情感到佩服。
    但……公主也不是神，她救不了明月的话，也不能强求。
    终究还是公主更重要一些，若是让她为了救明月引火烧身，那还不如不救。
    马车里沉默了一会儿，姜黎才又开口，“其他的事情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莫要再出差错了。”
    “明月不顾自己以傅辛的命开局，若是这样还扳不倒傅相，那她才是白死了。”
    其实原本按照姜黎的计划，今日只是一个开胃菜。
    用傅辛引出傅相，再让秦泽撞见傅相跟温儒密会。
    之后由其他人上奏参傅相一本，秦泽再将温儒的事情与庆帝一说。
    庆帝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而且傅相权势也的确太大了，早就引得庆帝忌惮。
    如此一来会让庆帝彻底对傅相不再信任，而之后只要在秦泽调查傅相的时候，一个接一个扔出傅相的“罪证”。
    其中也包括明月家的案子，这些最终一并都会成为弄死傅相的关键。
    可惜啊，因为前面不太顺利，导致明月没能沉住气。
    但……她直接扔出这么一个王炸，再配合温儒的事情，倒是可以让庆帝更快的对傅相生出杀心来。
    往后的事，大概也会顺利许多。
    姜黎刚回到王府，铃兰就上前禀报。
    “公主，有一位郑大人和一位王大人求见您。”
    “不过他们两个来的时候有些偷偷摸摸，还是从后门托人找我的，我想着他们应该是怕被别人看见，所以就没有声张，只从后门将两人带了进来。”
    “这会儿他们还在您的院子里等待。”
    王府里可以说除了秦诀这个院子都是姜黎的人以外，其他的都并不值得信任，尤其是那个管家。
    所以铃兰很聪明的避开了其他人的耳目，并未声张。
    姜黎挑眉，“郑大人，王大人？”
    见她似乎有点儿迷惑，兰茵想了想，低声提醒道，“说的可能是郑天书和王川，就是您给侍女的那两位。”
    兰茵这么一提醒，姜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
    上次让林启元指点了两人一番，林启元就说他们可能快要上门了。
    只不过她太忙了，这事儿就给忘在了脑后。
    想着，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点点头道，“知道了，那就先过去看看。”
    偏厅里，郑天书和王川如坐针毡的等了许久，茶都喝了不知几杯了，却还是没见到姜黎人。
    “王兄，你说……公主是真的出门去了，还是不想见我们？”

 第八十五章 我真的很努力了！

    这人都是这样，等的久了难免焦躁，难免胡思乱想。
    听见郑天书这么问，王川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唉……早知道当初乖乖听话多好？就不该怕惹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郑天书也叹气，“我以为公主也就是吓唬咱们，谁知道她会用这法子折磨人呢？”
    想起家里那两个侍女，郑天书头都大了。
    他当初在皇宫里被姜黎吓着了，但之后被封了官位，姜黎也没什么动静，他就开始觉得是自己胆子太小了。
    一个公主而已，他只要官场上没什么错处，姜黎还能把他怎么样？
    而且她也会怕，把他们逼急了会说出她的秘密来？
    可是随着之后事情的发展，郑天书才发现，他们所知道的姜黎的“秘密”，好像都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而姜黎也没用什么激烈的手段，只随随便便一个软刀子，就能折磨的他们苦不堪言！
    郑天书以为，只要他服个软，姜黎就不会再跟他计较，可没想到……这位公主根本一点儿机会都不肯给！
    而他们也因为遭到了公主的整治，又没有什么后台，导致官场上也不顺利，各种被排挤。
    那些日子，他都以为此生无望，生出些心灰意冷的想法来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林启元拉了他们一把，给他们指点迷津，也让他们此时还能坐在这里有一个见到姜黎的机会。
    想着这些，郑天书不禁安慰王川。
    “林兄能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已经很是不易。”
    “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浪费林兄的一番好意，不就是多等一会儿？沉住气，说不定公主就看到我们的诚意，愿意来见我们了呢？”
    姜黎到的时候，刚好就听见这么一番话。
    她微微挑眉，觉得有点儿好笑……嗯，林启元配合着她把他们卖了，他们居然还在这儿给人数钱呢。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这两位可是半点儿比不得林启元的聪慧啊。
    要不是她现在手上无人可用，她也不会给这两个既无智谋也没什么忠心可言的人机会。
    姜黎推门而入，两人一看到她来，顿时激动，急忙起身行礼，“见过长荣公主！”
    多日不见，再见姜黎，他们只觉得这位公主似乎比在冷宫那日更显风华，气度也很是不一样了。
    两人在她面前越发诚惶诚恐，心底忐忑不安，却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公主……我们这次过来，是来向您赔礼道歉的！”
    姜黎“哦”了一声，“赔礼道歉？你们觉得什么事需要向我赔礼道歉？”
    郑天书苦着脸，“就……当初不该言而无信！”
    王川也连连点头，“没错，我们不该无视公主的吩咐，实在是罪该万死！”
    姜黎轻笑，“罪该万死……那你怎么没去死？”
    王川：“……”
    郑天书连忙道，“下官知道，我们辜负了您的信任，但……但蝼蚁尚且偷生，我们还是想请公主给个机会！”
    “机会？你们想要什么机会？”
    王川想说，就是想请公主高抬贵手，放了我们！
    不过没等说，郑天书就抢先道，“请公主给我们一个为您效力的机会！”
    他这么一说，王川才一下回过神来，想起林启元的交代。
    当时林启元是这样告诉他们的。
    “公主需要的不是一味求饶，而是能对她有所帮助的人。”
    “不过你们有前科在先，公主必定不会信任你们。”
    “你们想活，就要让公主重新信任你们，给你们一个为她效力的机会。”
    想到这里，王川也连连点头道，“公主，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从前的错误不会再犯，如今只想求公主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为您效力！”
    姜黎心中满意点头，林启元做的不错，这两个家伙已经有所觉悟，倒是省了她的事儿。
    想着，她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所谓疑人不用，你们已经让我失望一次了，我凭什么再信你们？”
    “凭……凭这个！”
    郑天书和王川对视一眼，各自递上一本书册。
    姜黎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有点儿好奇。
    于是她拿回来打开看了看，然后……顿时惊讶！
    “这是……”
    两人目光坚定，“是我们的罪状！”
    姜黎：“……”
    她看着其中一人上面“收贿十五两银”的记载，无言以对。
    日期还就是两天前……看来只是为了这个“罪证”才特意收的。
    但是你收就收二十两吗？？？
    她一言难尽的合上这一本，又去看另一个。
    然后她就沉默了，因为这个上面写的是：收贿十两。
    罪状她没感觉到，就是突然觉得他们有点儿可怜。
    想收贿，结果一个只能收到十两，一个只能收到二十两……还是好几个人出的，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郑天书和王川两人见姜黎不说话，面色还有些古怪，心中不由得打鼓。
    这……难道是还不够满意？
    王川可怜巴巴的开口，“公主……我这一时之间只能收到这一点银钱，今日都带来了，您别嫌少！”
    说着，他恭恭敬敬的将自己荷包递上来，一脸诚恳道，“家里的银钱都被侍女败的差不多了，只有这刚收来的十五两，您别嫌少！”
    郑天书也不甘示弱的呈上自己的荷包，“我也是！不过……不过我只拿到十两，公主放心，我以后会再接再励的！”
    ……神特么的再接再励！
    姜黎简直哭笑不得，合着他们以为，她要他们给她办事，就是要方便敛财的？
    虽然无语，但……她也突然就觉得这两人看起来不是很讨厌了。
    唉，一个想找个罪证都要现去收贿赂的人，能坏到哪儿去呢？
    抬手揉了揉额头，姜黎自然是没去接荷包的，她深吸一口气才道：“两位，我还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用不着拿你们的钱。”
    说完顿了顿，她又补充，“还有，把银子给人送回去把，这么东拼西凑的，想来他们也不容易。”
    “啊……”王川脸色大变，“公主，您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
    郑天书也是一脸的失魂落魄加委屈，“我……我真的很努力了……”

 第八十六章 我特意等你吃饭呢

    姜黎又想扶额了。
    叹息一声，她开口道，“听着，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但是你们拿出的诚意还不够看……我需要你们去帮我办别的事。”
    郑天书和王川两个都以为没戏了，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顿时都喜出望外。
    “任凭公主吩咐！”
    姜黎看着两人，“在那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不喜欢欺压平民百姓、剥削弱小无辜者。”
    “记住，无能的人才会捡软的欺负。”
    “你们要是有那个心，就给我往上搞，要是能从你们上司手里扣钱，那才叫本事，听懂了吗？”
    两个人愣了愣，有点儿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从上司手里扣钱……
    不过其他的话他们倒是懂了，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毕竟，贪官污吏的活儿，他们也真的不是强项啊！
    读书的时候想着要当官，都是梦想着要做个清正廉明，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要不是见到了世态炎凉，被逼的走投无路，他们也不愿意干那种昧着良心的事儿啊！
    于是这一次两人应的倒是真心多了，“明白了公主！”
    教训完了，姜黎这才满意的点头，“那么现在，说正事儿。”
    郑天书在户部，王川在工部，这两处刚好有扳倒傅相的时候用得着的地方。
    虽然两人职位都不高，但用的好了，也是一步关键。
    “听着，我要你们去找靖安王……”
    将事情与二人交代了一遍，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腿肚子都在颤颤巍巍。
    说实话……他们是真没想到，公主一上来就要玩儿这么大啊！
    两人都是初入官场，还没怎么见过大世面，哪里应付的来这个啊？
    事情还没开始做，他们心底就先胆怯了。
    姜黎自然看的出来他们在想什么，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怎么，觉得有难度？”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王川大着胆子说道，“公主，这个……一旦被拆穿，我们怕是……”
    姜黎笑容更甚，“可是你们要明白，听了我这些话之后，如果不照搬，那不用等到被拆穿，现在……你们就该考虑还能不能活着出王府了。”
    “今日你们过来是避开旁人的？进王府也没多少人知道。”
    “你猜……我敢不敢弄死你们？”
    王川和郑天书脸色大变，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姜黎笑容甜美，说出来的话却宛如邪魔。
    两个人不由得想起当日在冷宫里的一幕，姜黎也是这般嘴上说着喜欢秦诀，手上却丝毫不留情的让秦诀的血流了她满手。
    对待喜欢的人都是如此，那……他们呢？
    两人心底发苦，却绝对不敢赌的。
    深吸一口气，他们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公主放心……此事卑职一定办好！”
    姜黎这才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不过……”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动了两下，引得两人抬头看向她。
    她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个满含危险而意味深长的眼神，“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若是自己蠢害死了自己，也要记得乖乖闭嘴才行。”
    “否则不但你们活不成，你们的家人也……”
    “相反，若是足够忠心，即便人死了，我也必定善待其家人，明白了吗？”
    两人脸色又白了几分，但也明白这样的威胁无可厚非，只得咬牙点头。
    “最后再提醒一句，也别想着出卖我去转投别人，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弄死我，而只要我不死，我弄死你们就轻而易举……会出卖主子的，没有人会乐意保你们，懂吗？”
    “……是！”
    这要是面对林启元，姜黎是不会说那么多的，因为她不说，他也自会明白这些道理。
    但这两人……唉，蠢的没眼看，实在不是很放心，话还是说的透彻明白一点比较好。
    至于这事情交给他们是否能办好……行，老实说姜黎也没完全指望他们，他还得让杨晋借她几个人给他们打个辅助，同时也算监督。
    要是这都还失败了，那姜黎也自认倒霉。
    反正也是白手起家，没什么好失去的，就赌呗。
    郑天书和王川离开之后，姜黎便让铃兰亲自去给杨晋送了信。
    姜黎马上就要回宫了，这外面的事她得尽快都安排妥当才行。
    所以回王府之后，这一下午也是基本上没闲着，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公主，晚膳都热了两回，您要不还是先吃饭？”
    兰茵实在是忍不住了，即便不想打扰姜黎，也还是得再次敲门。
    “啊……”姜黎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然全黑的天色，伸了个懒腰道，“行。”
    古代的烛火比较暗，即便是点了好几盏灯，看书写字什么的也还是觉得累眼睛。
    这个时候可没有近视镜可以戴，所以姜黎决定放过自己的眼睛。
    一面起身往外走，姜黎一面顺口问了一句，“秦诀还没回来吗？”
    兰茵摇头，“没有。”
    姜黎“哦”了一声也就不担心了。
    不过他们才走到饭厅，就听到有人来禀报，“公主，王爷回来了！”
    嗯？姜黎刚要落座，闻言她看了一眼丰盛的晚膳，然后从容的朝外走去。
    迎面看到刚进来的秦诀，她面带笑容，“你终于回来啦！我一直等你用晚膳呢。”
    “快来，晚膳刚让人热过，正好趁热吃！”
    兰茵：……？
    看着自家公主脸上那真诚的笑容，兰茵沉默一瞬，然后低下头去……嗯，就当她不知道公主只是忙过了头所以现在才准备吃饭的！
    秦诀被姜黎拉到饭桌前，看这晚膳果然还没动过，且都是热的，再看她一脸真挚，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她……特意等他回来吃饭吗？
    原来，忙到很晚回到家，有人为他燃一盏烛火，等他一起吃饭，是这样的感觉。
    一时间秦诀有点沉默，于是那句“我在宫里”吃过了，也终究没能说的出来。
    “……多谢。”
    尽管姜黎目的不纯，也没什么真心实意，但……秦诀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许多他没有体会过的美好，都是姜黎给他的。

 第八十七章 送你的

    姜黎拉着秦诀坐下，然后笑眯眯的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秦诀碗里。
    “快尝尝，这可是我亲手……”
    她信口胡说，差点儿就下意识说成“亲手做的”了，好在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是我亲手夹的！”
    不管是这里的姜黎还是现代的姜黎，都是出身显贵之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做饭？
    所以她很理智的避开了给自己挖坑。
    秦诀也没多想，只是面色难得柔和的点了下头，“好。”
    【嗯……看来这小狼崽还挺吃这一套，幸好今晚忙过了头拖到他回来才想起来吃饭。】
    【嘿嘿，把他哄开心了就好套他话了，真不错！】
    秦诀刚刚拿起来的筷子一顿，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放下了筷子。
    姜黎还等着他吃，然后贴心的问一句好不好吃，再切入正题呢。
    没想到他居然没吃，还放下了筷子，她顿时就有些诧异，“……怎么了？”
    秦诀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什么，突然不饿了。”
    这虚情假意的饭，不吃也罢！
    姜黎不知道他突然这是怎么了，也是有点儿郁闷。
    【不都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才情绪不稳定吗？怎么男人也有这时候？】
    【唉，少男的心思真难猜……算了，打直球！】
    想着，姜黎便也不多劝，只点头道，“不饿那就算了，不过我等了你这么久，你能不能坐在这里陪我吃完饭？”
    秦诀：“呵。”
    姜黎：？？？
    莫名其妙。
    虽然秦诀呵了她一声，但好在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姜黎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她吃饭很斯文，小口小口的，说话的时候也会先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所以即便她没有贵族那些食不言的规矩，看着也依旧显得彬彬有礼，不会让人反感。
    “你在宫里待了那么久，都发生什么事了？干坐着也是无聊，你给我讲讲呗？”
    秦诀瞥了她一眼，“想问可以直说，何必兜这么大个圈子？”
    “套都是你下的，你会想知道后续也不奇怪，我自不会藏着掖着。”
    姜黎：“……”
    可以，都学会教训她了。
    既然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姜黎也不装了，“行，那你就老实交代。”
    ……老实交代？这词用的莫名让人不太爽。
    秦诀瞥了姜黎一眼，她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也没多看他一眼，似乎食物比他重要多了。
    呵。
    “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与皇上说了。”
    “靖安王请旨彻查楚明月所说的案子，皇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允了。”
    “这个案子楚明月直指傅相为幕后真凶，皇上虽然没有明面上让傅相停职，但也以他丧子为由，让他今日在府中休息，不必管朝堂之事。”
    算是给傅相留了面子，又让他避嫌。
    姜黎并不意外，“嗯，皇上如今对傅相还没有起杀心，顶多就是疑心罢了，会给他留后路也不奇怪。”
    秦诀继续道：“案件如今移交了刑部，由靖安王协助调查，楚明月也被带去了刑部大牢看押。”
    事关傅相，大理寺级别不够，的确是该交由刑部负责。
    姜黎微微出伸，心说林启元的机会要来了。
    眼下她没有想更多，只随即看了秦诀一眼，“发生了这些事，想来靖安王应该不会留在宫中用晚膳，皇上单独把你留下了……说什么了？”
    这一次秦诀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饱含深意的看她一眼，“你猜？”
    姜黎挑眉，倒也不生气他这突然的卖关子，“他找你无非也就那几件事。”
    “第一，反复印证秦泽说的话，看你们是否里应外合；第二，试探你对梁国六公主的看法；第三……”
    她顿了顿，轻笑道，“第三，观察你的心性如何，与我相处如何，是否可以为他所用。”
    说完，她笑眯眯的看向秦诀，“不知今晚他的目的是哪一个呀？还是三个都有？”
    秦诀心底暗叹，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她……所说全中。
    不过他选择了否认第三点，“应当是前两个……似乎比起你来，他更想让我娶孟婉婉。”
    “而且言辞之间，也在向我暗示这一点……估摸着，他不想明说来让你嫉恨，所以想让我自己选择。”
    姜黎眉头一挑，“……呵。”
    然后就什么都没再说了。
    秦诀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忍不住开口，“你不问我怎么想的吗？”
    “不问。”姜黎说，“我不是说了吗？给你足够的信任。”
    “所以随便你怎么想的，也随便你到时候怎么选，我信你就是。”
    秦诀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然后他又听见她在心底补充，【反正信错了我就弄死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诀：“……”
    明明他死了，她也活不成，但似乎……姜黎从来没有怕过这个。
    生命在她眼里没有那么可贵，至少是比不得她顺心重要。
    ……真是个怪人。
    两人正事儿聊完了，似乎也就没什么别的话可说了。
    姜黎沉默的吃着东西，直到放下筷子，她才又开口说了一句，“皇上寿辰马上到了，我也不好当天才回去。”
    “所以……后天早上我就准备回宫了，提前通知你一声。”
    秦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点点头应道，“好。”
    说完，好像又没什么别的话好聊了，姜黎起身，“那我回屋了。”
    她转身走出去几步，秦诀忽然喊她，“阿黎。”
    姜黎回头，“还有事？”
    秦诀起身走过来，拿出一枚白玉的簪子，“这个……送你。”
    说不上多么贵重，但还挺好看的。
    姜黎垂眸看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他一句，“为什么送我？”
    秦诀略有错愕，沉吟了一瞬才老实答道，“因为也没送过你什么，今日逛街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就偷偷买下来了。”
    姜黎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最喜欢的就是秦诀这双眼睛……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这双眼睛看起来永远是清澈的、真诚的，看不到令人恶心的虚伪。
    所以就算是假的，她也很喜欢。
    “……谢谢。”
    她伸手将簪子接了过来，握在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玉簪上残留的余温。
    今天是她的生日。
    跟这个时代的姜黎是不同的生辰，所以没有人知道。
    但……幸运地，她在今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份还不错的礼物。

 第八十八章 商业规划

    将后续的事情都安排好，姜黎便没有再过多理会关于傅相那边的情况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安心等待结果便好。
    等到傅相倒台，下一个目标便可以对准皇后了。
    在王府里的最后一天，姜黎一大早就收到了洛晴派人送来的十张地契。
    她看了一下，的确都是在繁华地带，洛晴并未在这一点上耍诈。
    前几日她让王伯把姜家如今剩下的几家铺子所在位置，还有这几年的账目，都整理了一下给她送了过来。
    这会儿加在一起，姜黎名下一共就是二十一个商铺。
    不过当然了，姜家原本的这些店铺的位置并不全都是好的，分布也比较散，有四五个都是在比较偏远的位置，收益也一直不怎么样。
    她将这几处其中的三家圈了出来，“兰茵，让王伯找买家，把这三家店铺卖掉。”
    如今姜黎手上的银钱就那么多，并不足以支撑所有店铺运转，必要的取舍是要有的。
    弄完了这个，姜黎便开始书写对于剩下这十八家店铺的全部策划。
    这些日子她各种调研，已经把事情都想的差不多了，如今完全可以根据各商铺的位置，一一写下各自接下来的经营策略。
    作为曾经的商圈新贵，这点小事对姜黎来说并不算难。
    只是接下来傅相皇后的事情要庆帝焦头烂额一阵了，她与秦诀的婚事只怕一时半会儿成不了。
    她不能随意出宫，这外面的事就还得交给其他可信之人去办才行。
    王伯虽然忠心，但到底年纪大了，脑子不够灵活。
    让他守旧还行，让他去创业只怕效果不会很理想。
    就……还是得找个专门经商的来帮忙才行。
    想到这里，姜黎从桌上抽出一本册子。
    这是昨日杜松让人送来的，她要的那几家店铺老板的详情资料……
    昨日姜黎已经研究过了，此时册子展开，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谭芷羽。
    姜黎并不仇视男人，也没想过要去改变如今的男权社会。
    但……她的确更欣赏在这个时代下还勇于追求自己人生的女子就是了。
    之前让杜松整理京城中等店铺而不是大型店铺的资料，其一是大型店铺背后基本上都已经有了靠山，其二是人家自己已经有本事成功，这样的情况下合作姜黎优势不大。
    看过杜松第一次整理的资料之后，姜黎又从中选了几个更符合她心意的让他去查的更详细一些。
    如今姜黎从这些资料里面便最后选中了谭家布行的谭芷羽。
    谭家布行是祖传的基业，一直从事布匹的生意。
    这一代谭老爷有一儿一女，儿子不学无术没什么才能，女儿却是精明能干，颇有商业头脑。
    可惜在这个时代下，别管女儿比儿子优秀多少，最后多半看中的还得是能给自己“延续香火”的儿子。
    谭芷羽便是谭家那个从小受尽不公平对待的女儿。
    她今年十六岁，已然到了说亲的年纪。
    即便她不愿意，却最终也难逃嫁人的命运。
    而且还是“商业联姻”，为了给她那个不成器的兄长铺路，她老爹看上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对方上头还有一位能干的兄长，家业最后都是要交到兄长手里的，谭芷羽嫁过去了，只怕就只能待在后宅终老了。
    姜黎觉得，既然谭芷羽的老爹不给她这个机会，那她给。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谈谈不就知道了？
    于是下午的时候，姜黎带上兰茵，低调的离开了王府。
    要想将谭芷羽收为己用，往后必定是不能直接暴露他们关系的，所以这个时候开始就得低调行事了。
    姜黎在谭家附近的一家酒楼要了个雅间，然后让兰茵将谭芷羽找了过来。
    谭芷羽并不知道兰茵是谁，更不知道她的主子是谁。
    但……兰茵问她想不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她就跟她来了。
    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她太轻信他人，太草率了。
    可这些日子她已受尽煎熬，心底甚至生出了死志。
    那么如今能有一线机会……就算龙潭虎穴，她也有勇气一闯。
    来的路上，她对兰茵这位“主人”有很多种猜测，但是进门见到姜黎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竟是个女子。
    谭芷羽虽出身商贾之家，但还是很有眼力的，只看姜黎打扮便知道这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所以她进来之后显得有些拘谨，“这位……姑娘，是你找我？”
    姜黎笑眯眯的看着她，“没错，谭姑娘请坐。”
    谭芷羽迟疑一瞬，还是在她对面落了座。
    “那位姑娘说，我可以自己掌握命运……”
    姜黎点点头，也不多说客套的话，直言道：“听说你很有经商的头脑，也一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只不过因为你是女子，不被家中看重，甚至要逼你成亲。”
    谭芷羽面色黯然，苦笑着说道，“……是啊，明明我一直在帮哥哥做事，爹爹也知道这几年店铺大多靠我，可终究还是要我嫁给一个不成器的人，只为给兄长铺路。”
    她心中酸楚，“对于爹爹来说，或许我生来就该为哥哥付出一切，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
    姜黎看着她，“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谭芷羽迟疑一瞬，“我……我当然不想嫁人，我想经商，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就算将来有一日要嫁人，也当是嫁给一个与我志同道合、彼此爱慕之人！”
    “可……”她黯然道，“可父亲不会同意的……我说服不了他。”
    姜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既然说服不了，那就不说服。”
    说着，姜黎肃然的盯着谭芷羽问道，“我若能帮你脱离谭家，你可愿舍弃家人？”
    谭芷羽一愣，“脱离……谭家？”
    姜黎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样子，“对，从族谱除名，往后再无干系的那种！”
    不是姜黎心狠，只不过她想要培养谭芷羽，那家人不提前斩断关系的话，以后势必会是拖累。
    斩草除根，不太合适。
    留着，又是个隐患。
    那不如从一开始就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当然，这还是得征求谭芷羽的同意，她要是不愿意，那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八十九章 日不落商行

    谭芷羽乍一听到姜黎说的如此决绝，还有一丝恍惚。
    族谱除名……再无干系？
    作为一个古代人，这句话含量实在是太重了。
    这意味着她从此成为无根之萍，好与坏都只能自己承担。
    更会受到旁人的歧视与非议，将来也很难嫁到一个好人家去了。
    但……她想到自己如今的遭遇，从家族除名，会比现在更糟糕吗？
    不会了。
    比起那些严重的后果，她更怕的是从此再无自由，失去自我。
    更何况，谭芷羽也不傻，虽然不知道姜黎到底是什么人，但她既然这样说，想来是想要用她的。
    如此，也不算全无后路不是吗？
    女子想要从商本就艰难，若是自己都狠不下心破釜沉舟，那又有谁会眷顾你呢？
    几息之间，谭芷羽心中便有了分晓。
    她抬头，目光定定的看向姜黎，“若是我说愿意，你……愿意帮我？”
    族谱除名说的容易，但如果是她个人提出的话，父兄压根儿都不会理她。
    姜黎点了点头，“自然，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
    “明白跟你说了，我就是看上了你的经商天赋，想要收你为我做事。”
    “但你家里这个情况，不处理清楚我是不敢用你的。”
    “以及……这世上经商天赋的人多着，我之所以想用你，不过是因为你同为女子，但有反抗之心。”
    “若是你连这点心都很不下来，那我也没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姜黎这话说的清楚明白，只等谭芷羽做出抉择。
    她沉默一瞬，最后问出了一个问题，“可否告知，姑娘的身份？”
    姜黎笑了笑，“知道了，答应或者不答应，可就由不得你了。”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谭芷羽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起身朝着姜黎一拜，“只要姑娘不是要我为非作歹，又愿意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谭芷羽，愿意脱离家族，为您效力！”
    “很好。”
    姜黎起身，“明日会有人找上门，帮你处理余下的事情。”
    “至于你具体需要做什么，之后也会有人安排。”
    她看了谭芷羽一眼，“记住，答应了我，你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但倘若背叛……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的事不可告知于外人，至于我的身份……我叫姜黎，大庆长荣公主。”
    说完这些，姜黎没有再看谭芷羽的反应，带着兰茵离开。
    谭芷羽好一会儿才恍惚着反应了过来……长荣公主，那不就是姜家唯一剩下的血脉？
    “难怪……会有这样的风采。”
    虽说姜黎名声一向不怎么好，但谭芷羽更相信眼见为实。
    这样气度不凡之人，眉目清明，并不像是坏人。
    而且就如姜黎所说，这条路走上了就没有回头路了，是死是活也没什么好再多考虑的。
    想着，谭芷羽目光逐渐坚定，再没了来时的凄苦。
    新的人生……我来了！
    姜黎离开酒楼之后，便又借用了杨晋的人盯着谭芷羽。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盯着些总是会更放心。
    杨晋虽然也不是很清楚姜黎在做什么，但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傅相那边真的出事，他对姜黎已经非常信任了。
    她有手段，有野心，那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为祸天下，他又何必非要弄个清楚明白呢？
    相反，姜黎能有如今的模样，他是该替九泉之下的将军感到欣慰的。
    至于明日去解决谭芷羽家里的事情，姜黎则是交给了王伯。
    谭家背后没有官府的关系在，王伯一人便足以镇住场面。
    姜黎打算给谭家父子一笔银子，让谭芷羽脱离谭家族谱，与他们再无关系。
    然后再让人直接把两人送去烈焰军可管辖范围内，一方面是防着他们起歪心思，另一方面也算替谭芷羽照看几分，至少不至于去了外地平白被人欺负到家破人亡什么的。
    而那些铺子的具体事宜，姜黎也是打算直接交给谭芷羽。
    当然这刚开始她自己怕是不太行，还需要从姜家抽调一些别人脸生的人手去帮忙。
    另外还需要给她找个明面上的“后台”，不然这生意红火了，怕是不少人都要来找麻烦。
    最合适的人选，思来想去也只有陆盏了。
    身份地位够高，明面上又不会与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如今陆盏不说完全为姜黎所用，但至少两人是合作关系，这个小忙他应当是不会介意的。
    安排完这些，兰茵提醒，“这些铺子的名字，您可想好了？”
    姜黎想了想，直接提笔写下几个大字：日不落商行。
    而后她还在旁边画了一个标志图案，算是给自己店铺设计的商标。
    “总店就叫这个名字了，至于具体的分店就随便取，牌匾右下角留个位置标明总店名称和标志就好了。“
    “日不落？”兰茵眼中闪过一丝惊色，“这名字好，乍看平平无奇，细品之下却嚣张又霸气。”
    姜黎心说能不嚣张霸气吗？当年某个国家可就顶着这个名头横行无忌的。
    她也正是觉得足够嚣张霸气，所以拿来一用，
    不求横行无忌，但求遍地开花，经久不衰呗！
    姜黎虽然造不出什么枪支弹药，但一些小东西的发明创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再加上她懂得各种营销手段，对付现代人都不在话下，更别说古代人了。
    这些东西她都会一点一点的写成书册，应用到商行的经营里面去。
    所以这些商铺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前景都是一片光明。
    这一忙活便又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秦诀这两天不用陪使团，就待在王府里练功写字，半点儿不粘人。
    一直到晚饭时间他才过来巧了姜黎的门。
    “我下厨做了晚饭，来尝尝？”
    姜黎抬头，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
    她镇定的当做没听到，只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不做糕点，该做饭了？”
    秦诀表示：“糕点也做了，可以一并尝尝。”
    姜黎：“……”
    她想，她就不直说她不爱吃糕点，倒要看看他还得一根筋到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反应过来这回事！

 第九十章 舍不得你

    来到饭厅，姜黎看到满桌丰盛的菜肴，不由得挑眉。
    “都你做的？”
    别说，看起来还挺好吃的样子。
    秦诀“嗯”了一声，“在冷宫只有我自己，总会多花些时间在研究吃的方面。”
    “味道好一些，我也能开心一点。”
    这话说的……还有点儿心酸。
    姜黎“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坐下尝了尝眼前的菜，味道……的确不错。
    说实话，古代的饭菜因为缺少好的调料，所以味道着实只能说是一般。
    也幸好她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对吃这方面没有太高的要求，不饿死就行。
    不然只怕在这边待上几天就得被食物逼疯。
    但秦诀做的……味道还真的不错，挺让人意外的。
    她尝了几道都挺合她的胃口，于是她也不吝啬夸赞，“很好吃。”
    秦诀罕见的露出了一个笑来，“难得你喜欢。”
    顿了顿，他将手边那一小碟糕点放在了姜黎面前。
    “再尝尝这个？”
    姜黎：“……”
    她礼貌微笑，“婉拒了哈。”
    秦诀：……？
    秦诀不死心，“味道真的还不错，你就尝一口？”
    姜黎其实对糕点也没那么排斥，并不是一口也不能吃。
    但她是有点子反骨在身上的，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妥协？
    她坚定表示，“真的不吃。”
    秦诀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没有再劝，只说了一句，“那下次再换一种给你尝尝。”
    姜黎：“……”
    没看出来，这小子心眼儿这么死呢？
    没再多话，姜黎专心干饭。
    过了一会儿秦诀才又开口，“明日你就回宫了？”
    “嗯，用过早膳就走。”
    “我送你？”
    姜黎不在意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秦诀看了她一眼，微微抿唇，“你……这次回去，还什么时候能见你？”
    姜黎有些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哈？”
    秦诀垂眸躲开她的目光，脸又有点红了，但还是直说了，“你听不懂吗？我说要送你，问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是在舍不得你。”
    “你们女子在面对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更觉得不舍吗？你怎么就跟个木头一样？”
    姜黎：“……”
    老实说，她还真不是第一次被男人骂像个木头了。
    总有人说她木头脑袋，不解风情。
    但……他们不懂，不是她不解风情，而是她没想解。
    她没喜欢过任何人，自然也就很难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谁的身上。
    那么她又哪里有心思去细腻的分析对方一举一动是在表达什么呢？
    所以她此时很是诚实的告诉秦诀，“哦，刚刚心思都在吃饭上，没多想。”
    然后她给了秦诀一个含情脉脉的目光，“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真的！”
    说完，她又往嘴里炫了一口饭。
    秦诀：“……”
    你看我信吗？你这像是舍不得的样子吗？？？
    姜黎吃饱喝足，起身道，“走，最后一晚了，再教你一些字。”
    这次姜黎教的不只是字，还拿了本书读给秦诀听。
    书是她自己看过不少之后，才挑了几本给秦诀看的。
    “常用字也学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可以看书了，书中遇到生僻字就记下来，下次我教你。”
    “这些书也是我在那些常规读物里精心挑选的，其他的封建糟粕太多，也没什么看的必要，只把这些看了就好。”
    “今天只给你讲这一本书的意思，你读透了之后可以自己试试读其他的，下次有机会我给你解惑。”
    秦诀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议。
    其实很多时候从姜黎的心声以及平时的相处之中，秦诀已经感觉到姜黎的理念很超前，但也很有道理。
    而姜黎也的确是在认真教他的，所以如今他对姜黎说的这些都并不会再怀疑。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姜黎也又在读书声中逐渐睡去。
    这次其实秦诀早在她没睡着之前就发现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叫她。
    一直到她睡着了，他的目光才又落在她的脸上。
    烛光之下，她的睡颜安静而柔和。
    心莫名砰砰跳了两下，似乎有什么隐秘的心思正在逐渐生根发芽。
    放下书本，秦诀起身将她稳稳抱起，走向床的方向。
    如上次一般，秦诀替她脱去鞋袜，仔细的盖好被子。
    他转头要走，但走出两步又顿住，忍不住回头看了姜黎一眼。
    这次……她没说梦话，也没拉他。
    秦诀原地停滞了片刻，才终是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膳的时候，姜黎活动着不太双利的身体走进饭厅，看着已经坐在那里等他的秦诀，她有点儿幽怨的开口。
    “下次，能不能拜托你好人做到底，至少帮我把外衣脱了？”
    穿着那繁重的外衣，这一晚上睡的难受死了。
    秦诀轻咳一声，“这……不太好？”
    姜黎挑眉，“怎么还装上纯情了？”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让你脱个外衣你说不太好了？”
    秦诀：“……”
    算了，不要跟她计较。
    秦诀只当没听到，替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秦诀说，“光靠俸禄，王府有些拮据，所以我打算买几间铺子让人经营，你意下如何？”
    姜黎扬眉，点头道，“可以啊，你是王府的主人，问我做什么？想做就做好了。”
    秦诀深深看她一眼，“你是未来的女主人，该商量的自然该跟你商量。”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等皇上寿辰过了，我就开始张罗起来。”
    “需要人手吗？”姜黎眨眨眼睛，“我可以借你哦！”
    “不必了。”秦诀婉拒道，“总不能事事都靠你，你姜家也有自己的铺子要照看，我自己可以。”
    姜黎便没再多说什么了，“行，你自己看着办。”
    用过早膳，姜黎便带着兰茵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马车上，兰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公主，王爷那边……确定不用找人盯着些吗？”
    “若是他有了自己的财力，只怕后面不好掌控。”
    “不用。”姜黎回答的干脆利落。
    “博弈这种事，本来对手太弱就没什么意思。”
    她笑了笑，“我教秦诀这么多，不是让他只对内搞事情的，看他成长起来不也挺有趣的？”

 第九十一章 当然特别

    在东林王府一连住了好几日，再回宫的时候，宫里倒是没什么变化。
    回来之后姜黎去了趟皇后的宫里，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皇后也一如既往的虚与委蛇，期间秦楚还来了一趟，结果一看到姜黎，顿时跑的比耗子还快。
    可见姜黎给她留下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秦楚走后不久，秦湘也来给皇后请安。
    她上次也算帮了姜黎一回，但两人的关系却并没有因此缓和。
    再见面，秦湘依旧是淡淡的，礼数周到却很疏离，看来并不想跟姜黎扯上什么关系。
    如此，姜黎自然也懒得多事，只要不惹到她头上，她也没空理会这些后宫的勾心斗角。
    离开的时候两人是一起走的，走出皇宫宫中一段距离，秦湘偏头看了姜黎一眼。
    “以前倒是没发现，你有这么深的城府。”
    她指的，是姜黎明知道皇后害过她，今日却还能在皇后面前跟无事发生一般，言笑晏晏。
    姜黎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咱们彼此彼此，你表现的不也挺好吗？”
    秦湘冷哼一声道，“我不是表现的好，而是我始终真心实意在做一个好女儿，你……那就未必了。”
    说完，她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开。
    姜黎微微挑眉，这话……看来秦湘没把她上次的话听进去，依旧把自己的未来放在讨好别人上面。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跟活法儿，姜黎也不能说自己就是对的。
    毕竟追求自我的道路总是艰难险阻，一不小心或许就要送了命。
    那样的话，或许在别人眼中也着实不如苟且偷生来的要好。
    没有在秦湘身上多费心思，姜黎转身离开。
    因为兰玉死了，如今姜黎身边的大宫女空出了位置。
    刚刚在皇后那边，皇后说是要给姜黎再送一个过去，但被她拒绝了，只说宫里那些伺候的提上来一个就行，不必麻烦。
    经历了靖安王府那件事，皇后大概也多少有心虚，所以没有再多坚持。
    但姜黎没想到，才回了景和宫不久，四皇子的生母姚贵妃竟然就让人送了人过来。
    “公主，这些丫头都是才入宫的一批宫女，贵妃娘娘知道您这边缺了人手，特意让老奴先带过来让公主挑选。”
    姜黎略有惊讶，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十几个宫女，脸上都透着稚嫩萌动，的确是才入宫的模样。
    这姚贵妃想来是为靖安王来示好的，为了免得她多想，所以才直接把十几个宫女都送过来让她自己选。
    姜黎笑了笑，便也不拒绝对方的好意，在十几个人中来回看了看，最后选中其中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丫头倒也机灵，直接就跪下说道，“请公主赐名！”
    宫女们入宫之后都是要重新取名字的，都是一些好记又上口的，也没什么内涵。
    所以与其用那些名字，不如让主子亲自取一个，也算示好。
    姜黎想了想，“那就叫兰曦好了。”
    兰曦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这是哪两个字，只觉得是好听的，而且比嬷嬷给她的什么红叶听起来高雅多了。
    于是便也很开心的给姜黎磕了个头，“兰曦谢公主赐名！”
    姚贵妃的那位嬷嬷便笑了笑，“既然公主选了你，那往后便在公主身边好生伺候着。”
    说完，她朝姜黎行了一礼，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上前将东西呈上，“另外，贵妃怜公主此次遇险受惊，让老奴送来一匹上好的云锦缎，回头公主可以让人裁出一身衣裳来。”
    云锦缎是上好的布匹，一年宫中也只能得十匹，姚贵妃那边一般能分到两匹，她能匀出一匹给姜黎送来，倒的确是舍得。
    姜黎没有推拒，只笑着道，“那就替我多谢贵妃娘娘的好意了，之后得了空，我必定常去娘娘宫里走动。”
    嬷嬷闻言脸上也露出笑意来，“那老奴便不多打扰，告辞！”
    对于收东西，姜黎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反正先收着，事儿办不办就再另说呗。
    当然，如果姚贵妃和靖安王足够识时务的话，那她倒也不介意跟对方交好。
    除了姚贵妃之外，庆帝也让人送了东西过来，毕竟之前她受伤，庆帝也没见着人，这会儿回来了，东西自然是要补上的。
    庆帝出手也大方，直接一套黄金镶嵌宝石的首饰头面，十分贵重。
    看着对方送来的礼物，姜黎第一次对自己将要送出去的寿辰礼感到了一丝心虚……咳，是不是有点儿太抠门儿了？
    算了，做人也不能太有良心！
    黄金有价心意无价嘛，那木雕做的那么好，她觉得值钱那就是值钱！
    打发走了前来送礼的人，姜黎想起什么，从头上将秦诀送的白玉簪子从头上拔了下来递给兰茵。
    “拿去让人在簪子上刻上我的名字，要刻的好看点儿。”
    兰茵并不意外，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家公主自从不装了，就开始有了一些以前没有过的特殊习惯。
    其中一个就是她喜欢在一些她比较重视或者在意的东西上标记上自己的名字。
    比如最喜欢的那条手帕上，就绣了她的名字。
    再比如她那把保命的弓弩上，也刻着她的名字。
    这就好像是她的某种执念，只要刻上了名字，那样东西就能永远属于她，永远不离开她似的。
    长时间下来，兰茵已经渐渐习惯了姜黎的这个小癖好。
    只是她接过簪子看了看，就稍微有点儿惊讶了。
    这簪子材质普普通通，样式也普普通通，这样的簪子姜黎这里一大把。
    她就不太明白，姜黎为什么格外在意这一个？
    说来……这簪子以前好像也没看到过，公主什么时候买的？
    如今兰茵跟姜黎也不那么客气，有疑惑直接也就问了，“公主，这簪子有哪里特别吗？”
    姜黎闻言看了那簪子一眼，眉目罕见的有几分柔和。
    “它啊……当然特别。”
    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呢。
    也或许是唯一一份生日礼物……这还不够特别吗？
    心里这样想着，姜黎却不能这么说，于是她随后只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这是秦诀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所以很特别啊。”

 第九十二章 怕是要一场空啊

    兰茵愣了愣，因为是秦诀送的，所以才特别？
    她顿时严重就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来……唉，公主好像对王爷越来越好了，不会动了真心？
    嗯，或许他们公主一直都是嘴硬心软？虽然表面上表现的不在意，但其实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脑补了姜黎的心思，兰茵轻轻叹息一声，略有沉重道，“奴婢明白了。”
    姜黎：……？
    你明白什么了？
    看着兰茵略显沉重的背影，姜黎一脸懵逼。
    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庆帝寿辰当天。
    古代人寿命都比较短，所以作为最需要操心的皇帝来说，四十寿辰就已经很重要了，因为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五十……
    咳，总之这一场生辰宴办的很是热闹，各种布置规格也十分奢侈。
    庆帝喜欢看戏，所以请了戏班子直接进宫，从早上就开始唱，宫里头喜欢的都可以过去听。
    包括一些皇亲国戚，地位比较高的大臣们，也都是如此。
    姜黎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就算听说秦诀一大早就入宫了，她也懒得去凑这个热闹。
    临近中午的时候，兰茵来禀报说，“皇上近日心情不错，皇后求了几句，便准许傅相入宫了。”
    “而且听说太子殿下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忙科举制度改革的事情，今早已经正式通过了。”
    “皇上对此很是满意，太子殿下便也趁机替傅相说了些好话，替他从中邀功。”
    “如今看来皇上态度已经软化，若是靖安王那边再没有什么动作的话……这件事只怕就要不了了之了。”
    想要扳倒一个权臣，皇上的态度无疑才是最为重要的。
    他若是想保，那可有太多方法了。
    所以现在兰茵难免有点儿担心。
    姜黎却是坐得住，只笑了笑说道，“别急，你不会以为今天真的只是让皇上安安心心过个大寿的？”
    “放心，热闹的还在后头呢。”
    毕竟，她费劲儿说服洛晴，也不是为了让她从旁观战的。
    午膳是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所以有人过来请了姜黎之后，她便也没再躲清闲，直接去往摆宴的凤仪宫。
    一些早早入宫的官员，包括梁国使团的人，也都赐了筵席，不过自然不是在凤仪宫，而是在宴客厅。
    庆帝和皇室中人则是齐聚凤仪宫。
    对于皇室中人来说，这聚在一起的确也是不容易，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共十多个人坐在一桌，有点挤，但也热闹。
    姜黎和秦诀坐在一处，于旁人对庆帝的恭维声中，小声对话。
    秦诀：“你怎么才来？”
    姜黎瞥他一眼，“那你怎么来这么早？”
    “……梁国使团的人来了，我总归是奉命，不好不出现。”
    姜黎就“哦”了一声，“那你都有人陪着了，还问我干嘛？”
    秦诀沉默了一瞬，而后夹了菜放在姜黎碗里，“想……”
    “你”字到了嘴边，到底是觉得太肉麻了，都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于是一个急转弯，他继续道：“……问就问了。”
    姜黎挑眉，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你刚刚要说的不是这个？”
    秦诀被她看的有点儿脸热，薄唇微微抿着，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笑着说道：“瞧瞧，阿黎和老五的感情可真好啊，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说小话？”
    被点了名，姜黎抬头朝说话之人看了过去……哦，是姚贵妃。
    她脸上带着笑意，说这话倒是并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倒更像是想帮个忙。
    毕竟现在谁心里都清楚，那位梁国六公主对秦诀似乎有点儿意思，姜黎如今地位不稳呢。
    这个时候当着庆帝的面点他们两个，也无非就是提醒庆帝的。
    另外，除了帮忙，想来也是故意想惹皇后不快。
    姚贵妃能成为仅次于皇后之下的贵妃，自然也是有其高明之处的，不可能不清楚秦诀对皇后来说就跟眼中钉、肉中刺没什么差别。
    果然，她这一句话引得不少人神色都变了变，其中当属皇后脸色变的最差。
    她之前费劲巴力的对付了他们两次，却是两次都铩羽而归，现在还得看他们两个秀恩爱，搁谁都得心堵。
    她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淡淡道，“阿黎，平日里本宫都怎么教你的？长辈在场，要规矩一些。”
    话语努力装作是长辈的慈爱怪坏了，但谁都听得出来话里那藏不住的怨念。
    姜黎正襟危坐，十分正经的表示：“母后说的是，不过皇兄只是关心我伤势如何了而已，私下说，是怕大声说出来惹得大家担忧。”
    说着，她侧头看向秦诀，“是皇兄？”
    秦诀顿了顿，颔首不语。
    庆帝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这才开口，“担心归担心，还是得注意点儿规矩。”
    “阿黎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在家里就算了，外人面前成何体统？”
    这话一出来，大家神色就更加微妙了。
    姜黎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很想说一句，再不规矩的事儿都做过了，你现在才说成何体统，是不是晚了点儿？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梁国的使团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怎么瞧着庆帝这心思有点儿偏了呢？
    大家多少都觉出了点儿什么，而秦诀却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只拱手说了一句，“父皇说的是，以后会注意的。”
    他这样一说，大家都不禁看向姜黎，隐约都感觉到……或许不只是庆帝，秦诀的心也有了偏离？
    姜黎在各种微妙的目光注视之下，神色不变，只笑了笑说道，“父皇皇兄说的都对，阿黎也会注意的。”
    众人：？？？
    怎么觉得越发看不懂了呢？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之后姜黎和秦诀也没再低声交谈过。
    一顿饭吃的多少有点儿难受，好在皇上并未饮酒，忍一会儿也就很快吃完了。
    离开的时候，庆帝又叫上了秦诀，“老五，你随朕一起去御花园走走。”
    秦诀在庆帝这里一直都没什么地位的，大家自然都不会觉得这是突然受了皇上的赏识。
    结合之前的事，就都隐约觉得……可能是要单独跟他说点儿什么。
    一时间，大家看向姜黎的目光就不免带了点儿同情。
    啧，努力一场，怕是要落得一场空啊。

 第九十三章 献礼

    姜黎无视了众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似乎对庆帝找秦诀有什么事半点不关心，直接淡定离开。
    好戏都在晚上，这会儿还是先别浪费精力了。
    与其在这里看他们勾心斗角，不如回去睡个午觉。
    养足了精神，晚上也好看戏啊。
    回去的路上，姜黎久违的遇见了陆盏。
    今日他只值白天的班，到了晚间会随父亲一同出席晚宴。
    这会儿他还带队巡逻，见到姜黎脚步顿了顿，指挥队伍继续，而他自己则是暂时脱离队伍朝姜黎走了过来。
    “见过长荣公主。”
    姜黎“嗯”了一声，“几日不见，陆大人看起来很精神，想来是恢复的还不错？”
    陆盏颔首，“托公主的福。”
    他客套了一句，而后压低声音道，“如您吩咐的，卑职已经配合了梁国使团，今日之事……公主可有把握？”
    “若是让傅相缓过来，只怕他顺着查下去，我们都要被牵扯出来。”
    姜黎想了想，“差不多，反正天塌了还有秦泽在前面扛着呢。”
    “就算傅相要报复也是第一个找他，你慌什么？”
    陆盏：“……”
    说的好像也对……可怜靖安王，纯纯被当枪使，还高兴的很。
    见姜黎都这么气定神闲，陆盏也就心安许多，随后又道：“洛女官似乎也想见单独您一面……”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黎嫌弃的挥挥衣袖，“见什么见？”
    “一个个的，事成之前都要先来见我，是生怕有心人没注意到，不知道是我在策划这些事吗？”
    陆盏：“……”
    他好像，被明晃晃的嫌弃了。
    略有尴尬，他顿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一拱手道，“那……卑职告退！”
    姜黎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些人果然都还太年轻，心态还不够沉稳……要不找个机会带大家团建历练一下？
    比如，把他们丢进拔了毒牙的蛇窝里，什么时候能随便蛇在身上爬也面不改色，什么时候就算过关？
    嗯……魔鬼训练，可以提上日程！
    外面随便如何风云涌动，姜黎兀自躲在景和宫睡了个饱。
    直到晚宴快要开始，姜黎这才盛装打扮，带上给庆帝的生辰礼，前往今日宴请宾客的太和殿。
    座位都是已经安排好的，姜黎坐下了才看到，秦诀坐在她对面，旁边就是孟婉婉。
    孟婉婉这会儿正开心的跟他说着什么，眼睛里都快滴出蜜来了。
    姜黎目光顿了顿，然后看向了孟婉婉旁边坐着的洛晴。
    她也在看姜黎，目光对视的瞬间，她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姜黎挑了挑眉，忽然就明白了，下午的时候陆盏说孟婉婉想见她，或许……就是想说关于秦诀的事情？
    不过她拒绝的果断，洛晴也自觉尽到了盟友该有的友情提醒，是她自己不要的，所以这会儿面对姜黎也是颇为理直气壮。
    姜黎笑了笑，收回目光。
    然后，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发间的金簪。
    挺好的，戴着呢。
    这个可是她专门让人用铁打造，只外面镀了层金。
    簪身细长，尾端足够锋利，用手握住簪顶镶嵌的宝石，余下的部分也足够时机厘米长。
    只要用的力气够大，扎的够准，完全可以一击戳穿心脏。
    没办法，这种场合是要搜身的，她的匕首和弓弩都带不进来，总得留个簪子给自己一点安全感不是？
    不久，庆帝携皇后到来，晚宴正式开始。
    在一些场面话过后，便是给庆帝献生辰礼的环节了。
    按照惯例，是从太子开始，儿女依次轮下来，再到各位大臣。
    不过这次梁国使团在，便是客人优先。
    孟远舟带队前来，名义上就是为了给庆帝贺寿，所以带来的礼物自然是十足珍贵。
    那一大串的礼品报出来，庆帝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跟孟远舟你来我往，很是客套了一番才算结束。
    接下来是太子，他送的是几百年前一位很有名的画师的一副真迹。
    价格虽比不上孟远舟那些，但这真迹难求，对文人墨客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而对于庆帝这种喜欢附庸风雅之人来说，就更是送到了心坎儿里。
    于是太子也又适时为傅相说话，“这幅画也是有舅舅帮忙，一起寻了大半年才总算找到的。”
    “如今这画能博得父皇一笑，儿臣和舅舅就不算白费功夫。”
    庆帝满意点头，看向下方坐着的傅相，目光也柔和了一些，“好，你和傅相都有心了。”
    得到这样一句夸赞，便已经说明庆帝的态度越发软化，傅相心中有数，知道一会儿自己的礼物献出，皇上多半就会借着这个，直接将这次的事情揭过。
    太子之后便是靖安王秦泽了，他献上的是王妃亲自绣的祝寿图，王妃绣工精湛，一幅这样大的祝寿图费心费力，可谓心意无价，更是得了庆帝的连声夸赞。
    然后……便是秦诀了。
    有了前面珠玉在前，大家都有些期待秦诀的礼物。
    于是当他那小小一柄如意拿出来的时候，全场都静默了。
    不是……他们没看错？就一个巴掌大的如意？？？
    而且还是个只飘了一点绿花的料子？？？
    这秦诀就算穷，也不至于穷的这么离谱！
    一时间大家都觉得秦诀要遭，不敢说话，甚至不太敢去看庆帝的脸色。
    这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姜黎笑眯眯的看着秦诀，期待着他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这落地可闻的寂静之中，搁谁心里都该慌了。
    但是秦诀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这怪异的气氛，他只是朝庆帝行了一礼，很自然的说了自己准备好的贺寿词。
    庆帝面色淡淡，心底虽然不太高兴，但本来也没指望着秦诀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便也不打算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
    正想开口应付一下，好轮到下一个，却忽然听到一声冷笑。
    这一声笑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突兀，大家的目光都不禁朝着笑的人看了过去。
    这是……大公主秦茹。
    秦茹那日在秦诀和姜黎手底下吃了亏，气的不行。
    之后也进宫找庆帝告了状，不过庆帝当时正为傅相的事情烦心，根本没心思理会她。
    于是只敷衍着送了秦茹一些东西算是安抚，便把人给打发了。
    秦茹顿时更加憋屈，铆足了劲儿想要找个机会找回场子。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这秦诀简直就是将把柄直接送到了她手里！

 第九十四章 巧舌如簧

    秦茹一声冷笑，吸引了无数目光朝她看过来。
    庆帝本来对秦诀的敷衍糊弄就不怎么高兴，这会儿秦茹还要如此，他当即就更加不悦了。
    “阿茹。”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了秦茹一声，声音里满含警告。
    秦茹却根本不怕，也不想大事化了。
    她当即起身请罪道，“父皇恕罪，儿臣只是没想到五弟会拿这种东西来糊弄父皇……这才一时失了礼数。”
    说着，她瞥了下方的姜黎一眼，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前几日儿臣逛街的时候遇见了五弟和长荣公主。”
    “他们二人在店铺里挑选半天最后却只买了最便宜的一样东西……也就是这个翡翠如意。”
    “没记错的话……买下它来只花了十两银子。”
    “儿臣本以为是他们自己买着玩儿的，万万没想到，居然拿来给父皇当做寿礼，这着实是……”
    话说到这里，庆帝脸已经黑如锅底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庆帝顶多心里不太高兴，却也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这翡翠如意的价格被秦茹这般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言语之间处处透露着秦诀选礼物的时候有多么不用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往小了说秦诀是敷衍，往大了说那就是完全没把庆帝放在眼里，毫无尊敬可言！
    这样一来，若是轻松将此事结果，那庆帝的脸可就真的没地方放了。
    所以此时此刻，庆帝心里头的愤怒其实也不只是冲着秦诀，更是对着秦茹。
    他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这个女儿平时不着调就算了，蠢点儿也无所谓。
    但是这种时候她非得跳出来捣什么乱？
    当着梁国使团的面让他面上无光不说，还把他给架在那儿了。
    眼下不处置秦诀说不过去，更会让他失去帝王威严。
    但偏偏秦诀对他还有大用处，哪儿能是说处置就处置了的？
    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一个出来打圆场的，偏偏皇后看不上秦诀，即便能揣摩出庆帝的心意，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淡定的坐在那里喝茶。
    所幸旁边还有一个姚贵妃在，她沉着脸朝秦茹呵斥，“大公主慎言！”
    “东林王选给皇上的礼物必定是用了心的，你许是记错了，就莫要在这里胡乱编排，还不退下！”
    秦茹一向不服姚贵妃，这会儿梗着脖子道，“姚贵妃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在恶意编排五弟吗？”
    “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情，我看的清清楚楚，根本不可能记错！”
    说着，她朝庆帝一拱手，“父皇，五弟分明就是故意敷衍糊弄，全无尊敬之意！”
    “儿臣完全是看不下去，为了父皇鸣不平啊！”
    庆帝：“……”
    这个女儿还真的是蠢的要死，糟心！
    姚贵妃也被顶的有些尴尬，只得看向庆帝。
    庆帝深吸一口气，无奈只好看向秦诀，冷声道，“老五，你怎么说？”
    此前秦诀全无辩解，脸上却也没有丝毫慌乱。
    直到此时庆帝问了，他才拱手道，“回禀父皇，大公主说的没错，这玉如意的确是我那日用十两银子买来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好家伙，十两银子的东西糊弄皇上还敢当众承认？
    这东林王是不是没长脑子啊？就算是真的，这会儿也该死不承认才对！
    大家都很惊诧，然后抱着好看戏的心态。
    唯有孟婉婉是真心为秦诀着急，忍不住就想站起来替他说点儿什么。
    不过才动了一下就被洛晴拽住，没能站的起来。
    洛晴朝她摇了摇头，低声道，“他又不是傻子，庆国的王爷，还需要你一个梁国的公主给他撑腰不成？”
    要是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的话……她忍不住看了对面的姜黎一眼，心说她这样的人，总不会看上一个完全的废物？又不是扶贫。
    上方，庆帝脸色也有些难看，心中大骂秦诀，就算是真的，眼下你特么就不会找个借口吗？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正黑着脸想说话，秦诀却又继续说道，“只是，儿臣并不认同大公主所说，价格的多少就代表心意的多少。”
    “父皇贵为九五之尊，天下都是您的，又岂会一味追求贵重？”
    “儿臣之所以用这丙如意作为给父皇的寿礼，理由有三。”
    “一是希望父皇往后事事顺心如意，二是希望父皇如它一般清明透彻。”
    “三……儿臣买看中它的时候，并不知晓价值，也不懂玉的好坏，只是觉得它清透好看，典雅别致。”
    “后来知晓了其价值，心中感慨之余，却也并不觉得它因为价格的便宜就变的不好看了。”
    “所以这第三，是因为儿臣相信父皇亦不是那般肤浅之人，会只用价格衡量一件东西的好坏美丑。”
    “就像是外面绽放的寒梅，不花银子也能折下一枝带回家，却没有人会觉得它不花钱，所以就不好看了。”
    说完这些，秦诀又朝庆帝摆了摆，“以上便是儿臣选礼物之时的全部所想，绝非像大公主所说，是对父皇不敬之意。”
    这一番巧舌如簧的辩驳，让庆帝脸色好看了不少，心底也不禁满意点头。
    还行，总算不是跟秦茹一样蠢。
    但是秦茹却急了，她都豁出去惹父皇生气，也要让秦诀付出代价，结果却怎么能被他这样就轻飘飘的揭过去？
    她顿时着急的反驳道，“你说的好听！可是又不是没有比它更好看的，你为什么却偏偏……”
    话没说完，就被庆帝打断了。
    他声音很沉，不耐烦道，“住口！阿茹，你闹也闹够了，还不退下？”
    “可是父皇……”
    “朕叫你退下！”
    庆帝猛的将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秦茹吓了一跳，看出来庆帝是真的动怒了，终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咬咬牙道，“……是。”
    坐回自己位置，秦茹满脸怨毒的瞥了姜黎一眼……你们给我等着！
    姜黎觉得，她要是跟秦茹这么蠢的人计较，未免太过失了格调。
    嗯，不跟傻子计较。
    喝退了秦茹，庆帝看了秦诀一眼，淡淡道，“你的心意朕收到了，退下。”
    没有处罚，也没有嘉奖，但是对秦诀来说显然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

 第九十五章 控告傅相

    秦诀今日这个表现，不过分出挑，又不显得蠢笨，已然是在庆帝面前该有的最佳表现了。
    看庆帝的反应，显然也是满意的。
    姜黎自然也觉得满意。
    当时之所以给秦诀选了这个礼物，除了省钱这个想法以外，也就是想小小的考验秦诀一下。
    如今看来这样一闹给庆帝留下的印象，可远比砸了大价钱送礼要值当的多。
    在秦诀之后，其余人依次上去献礼，很快也就轮到了姜黎。
    她的木雕一拿出来，炸裂程度跟秦诀的几乎是没有两样。
    众人一时间都不由在心底腹诽，这俩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抠门儿呢？
    不同的是，到了姜黎这里，秦茹没敢再站出来拆台了。
    而姜黎则是重点向庆帝介绍了这木雕的各种优点，什么寓意好啊，小巧玲珑啊，雕工好啊，木料上等啊……
    总之，一通猛夸之后，刚刚还都颇为嫌弃那木雕的众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再看那木雕居然逐渐顺眼了起来，甚至……还有点儿想要。
    庆帝也是十分满意，还笑呵呵的夸奖了姜黎一番，“不错，阿黎你有心了。”
    “前几日地方刚上贡来的一批南海珍珠品相很是不错，明日让人给你送一些过去。”
    “姑娘家家的也不能太素净了，多置办些首饰才好。”
    这话听的秦茹差点儿没气冒烟了，父皇你能不能睁开你的眼睛说话？她那还叫素净？再添几件首饰说她是皇后都有人信！
    秦湘在一旁也是心里头泛酸……永远都是这样，明明都是义女，父皇眼里却永远都只看得到她。
    明明她耗费了那么多时间、心力和银钱，精心准备的礼物，父皇却只淡淡一句“不错”就将她打发了。
    而姜黎这木头……呵，谁看不出来就是个便宜货，却仗着舌灿莲花的本事，得父皇这般赞赏。
    ……所以啊，她跟姜黎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姜黎之后就是重臣们的献礼了，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傅相。
    他拿出来的东西是一个足有两个巴掌大小的帝王绿翡翠料子。
    帝王绿难得，更别说还是这么大一块儿了，庆帝见到眼睛都亮了。
    傅相更是溜须拍马，给它赋予了各种吉祥的寓意，把庆帝哄的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好好好，傅相有心了，朕非常喜欢。”
    “傅相对朕这般忠心耿耿，又协助太子为庆国立下汗马功劳，朕心甚慰啊。”
    “过了这几日，爱卿还是要尽早回来上朝，协助朕处理公务才是。”
    这话一出，基本上就相当于在昭示他无罪了。
    秦泽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安，这会儿听到这句，顿时再也坐不住了。
    他深知，这次若是不成，傅相绝对会十倍反击报复回来！
    官场之上，谁又比谁干净呢？他也是经不起深查的啊。
    所以……绝对不能让傅相的事情就这样算了！
    想着，秦泽当即不顾后果的冲了出去，直接跪下道，“父皇不可！傅相的案子尚未查清楚，他此时复职，岂不是要被天下百姓所诟病？”
    庆帝脸色沉沉，心说今日这一个两个还真是都不长个眼色，非要跟他对着干是？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他冷眼瞥了秦泽一眼，“那等市井之徒的污蔑之言，岂可当真？”
    “更何况你也说了没查清楚，那傅相便不是有罪之人，复职有何不对？”
    说着，他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今日朕不想说这些，还不退下？”
    秦泽咬牙，深知现在若是退了，那之后就更没有机会阻止了。
    刑部尚书本就是太子一党的人，那个楚明月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说不上哪天就要惨遭毒手，他根本拖不起。
    于是尽管知道可能会彻底惹怒庆帝，秦泽也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父皇！儿臣知道在您大寿之时不该说这些，但傅相之事决不能草草揭过！”
    “儿臣的调查已经有了进展，只要父皇再给一些时日，此案必定可以水落石出！”
    庆帝脸色的怒色已经快要忍不住了，“那就等你查出来再说，退下！”
    “父皇！”
    秦泽还要再说，这时大臣之间却忽然走出一人来，“皇上，今日是您的寿辰，微臣本不该用这些事来叨扰您。”
    “但皇上若要让傅相复职，臣就不得不站出来了。”
    庆帝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走出来的人，“裴江？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江，带镇北军驻守北境边关十年的镇北将军。
    庆国北邻匈奴，南邻梁国。
    梁国国力强盛，疆土与庆国旗鼓相当，这几年还算和平共处。
    但匈奴那边就不同了，他们身处苦寒之地，人口疆土虽少，却野蛮强横，十分好战。
    镇北军常年与匈奴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裴江也立下赫赫战功。
    只不过他常年驻守北境，很少回京。
    这次也是因为庆帝寿辰，加上今年匈奴那边还算安分，军中也有人掌兵，这才不远千里回了京城一趟。
    庆帝想过很多人可能会站出来帮秦泽说话，却怎么也没想过，站出来的会是裴江。
    他一个常年驻守北境的人，怎么就掺和到这事儿里头了？
    庆帝疑惑之间，裴江开口说道，“回陛下，这些年您下放到北境的银两，常有克扣。”
    “每次微臣上报，查了一通都只会推出来一个地方小官做替罪羊，而被克扣的银两也从未能追回。”
    “但微臣一直没有放弃调查，经多方搜证，矛头直指傅相。”
    “此番微臣本来也打算向皇上禀明此事，只是手上还差了一点证据，本想之后再说，但是今日……皇上说傅相无罪，臣却不能再沉默下去。”
    说着，裴江直接跪下，“微臣裴江，今日向皇上控告，奸相傅式一党，十年间贪墨镇北军军饷共计白银五万八千余两！”
    “望皇上为臣与镇北军做主，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还我们这些为庆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一个公道！”
    裴江一字一句，对傅相的控告传遍大殿里每一个人的耳朵。
    庆帝面色有些阴沉，心中恼怒却又不能无视裴江之言，只得被迫看向傅相。
    声音很冷，“对于裴江的控告，你可有话要说？”

 第九十六章 乱了纲常

    傅相早在裴江站出来的时候就冷汗直冒了。
    毕竟事情是他做的，没人比他更了解其中内情了。
    之前不过是欺负裴江远在边关，手伸不到这么长，加上他和太子一直在上面压着，又一直有安排人顶缸，所以这事儿他之前做的是有恃无恐。
    但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裴江站了出来。
    尤其还有梁国使团在，碍于面子，庆帝也不可能再独断专横的揭过去了。
    他心里清楚，想要借着今日复职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他也很是果断，当即跪下说道：“皇上，老臣冤枉啊！”
    “老臣为相十余载，为国为民兢兢业业，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才会导致裴将军如此怀疑于臣！”
    “老臣既然为百官表率，那必然是不能被人平白破了脏水的！”
    “如此，臣自愿停职，等候查证，以还臣的清白！”
    傅相不愧是一国丞相，言辞凿凿，一腔正气，不带半点心虚的。
    说完之后，他又语气一转，“只是……今日是陛下的寿辰，实在不该拿这些事烦扰陛下。”
    “微臣愧对陛下，在这里还要恳请靖安王和裴将军，莫要在今日继续谈及此事，之后老夫必定全力配合调查！”
    秦泽：“……”
    他嘴角抽了抽，差点儿没忍住骂脏话。
    真是个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他们只是被逼无奈才站出来的，结果说的好像是他们主动挑事一样！
    秦泽心知，这会儿站出来就已经惹了父皇不快，再有傅相这番话，只怕父皇这心，现在都要偏到姥姥家去了！
    事已至此，他再憋屈也无可奈何，只得挤出一个假笑，“傅相这话说的，今日是父皇的寿辰，本王自然也不愿过多叨扰父皇，还用不着你来恳求。”
    阴阳怪气了几句，终于这事儿还是暂且被压了下来。
    姜黎全程围观，心里稍微有点可惜。
    秦泽还是比她想的蠢了点儿，一上来就是被动，以至于闹到最后也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好在，她提前让杨晋找了裴江，如今也算是合理的引出镇北军军饷被贪这件事，不算白忙活。
    傅相之后，其余大臣又是轮番献礼。
    就在姜黎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时候，终于轮到了使团。
    梁国使团代表梁国前来，礼品的丰厚自不必多说，是即便庆帝也会心动的程度。
    庆帝赞不绝口，于是最后也合理的客套了几句。
    “梁国与庆国交好的心朕看的清楚，这次你们跑这一趟也是辛苦，待今日真的寿宴结束，你们也不必急着回梁国，大可以留在京城多玩儿几日。”
    “有什么需要的也不必跟朕客气，随便说！”
    也不知道庆帝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真心，但无疑梁国使团这边是听进去了。
    于是随后，孟远舟无比顺滑的接话道，“多谢庆国陛下，不过……今日我等还当真有事相求。”
    庆帝的笑容一顿，大概是没想到这样的客套话还真有人顺杆儿爬。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现在收回来也着实是不太合适。
    庆帝轻咳一声，笑容不变道，“哦？是何事啊，说来听听。”
    姜黎就看到，孟远舟似是不经意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两人唯一一次打交道，其实就是接风宴那天。
    她给了孟远舟好大一个没脸，虽说他当时没什么别的表现，但无疑他对她是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的。
    这会儿突然朝她看了这么一眼，那么想来……
    姜黎眯了眯眼睛，看向秦诀，唇角挑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果然，下一刻孟远舟便开口说道，“来这里的时候，父皇之所以让我带上了婉婉，就是因为婉婉到了适婚年龄，需要择一夫婿。”
    “庆国与梁国多年交好，父皇亦是认为庆国一向多青年才俊，所以就让我带着婉婉走这一遭。”
    “若是有合适的，能成就美满姻缘最好，若是没有也自当不会强求。”
    “所幸……”孟远舟看向秦诀，唇边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所幸遇到东林王，不止一表人才，更是与婉婉相处融洽。”
    “若有今日趁着这个大好日子，我也斗胆向庆国陛下求一道圣旨，赐婚于东林王和我梁国六公主，望成全。”
    此言一出，无数闪着八卦之光的眼睛就都看向了姜黎。
    就连庆帝也忍不住看向了她这边。
    姜黎也大大方方的回看向庆帝，没有过多表情，只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父皇，我倒是想看看你准备如何处理？
    庆帝愣是被她看的有点儿心虚起来，不禁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老五能得贵国六公主垂青，是他的幸运。”
    “只不过……”庆帝面露难色道，“只不过实不相瞒，此前朕瞧着老五跟阿黎走的挺近，便也曾动过要给他们牵线的心思。”
    孟远舟顿时一脸的惊讶，“什么？可是东林王与长荣公主成亲，这岂不是乱了伦理？”
    说完又一副不小心说错了话的模样，急忙补救的说道：“我的意思是，皇室一向重伦理纲常，如此怕是不太合适？”
    姜黎直接翻了个白眼。
    【装，你就装！】
    【搞的好像第一天听说我跟秦诀的事儿似的，演那么好你咋不去当影帝呢？】
    其实姜黎和秦诀这个关系，就属于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件事儿。
    没人提出来，那大家都知道两人并无血缘关系，成亲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可一旦有人提出来了，那两人也的确是兄妹关系，结合起来确实乱了伦理纲常。
    孟远舟此时说的直接，庆帝脸色就不太好看。
    他扯了扯嘴角道，“虽然两人并非亲兄妹，但朕也的确有这个考量，所以才迟迟没有定下。”
    “今日你们梁国倒是给朕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啊……朕不是独断专横的人，思来想去，这亲事还得是本人点头了才算美事。”
    “贵国六公主垂青老五，那就再问问老五，是否愿意娶六公主。”
    说着，庆帝看向秦诀，“老五，说说，这门亲事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第九十七章 她是不是疯了？

    秦诀刚刚起身，还没等说话，却见姜黎先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朝着上方的庆帝一拜。
    “父皇，儿臣也算当事人之一，您怎么不先问问我呢？”
    庆帝没想到今天一直安静乖巧的姜黎会突然站出来，他略有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阿黎啊，朕知道你对老五的心意，但是眼下这心意六公主也有，那到底要如何抉择，自然是该交由老五手里的，你现在出来也没用不是？”
    姜黎歪了歪头，“父皇，女儿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您急什么？”
    她脸上带着笑容，似乎眼下的情形并没有让她有丝毫的紧张，依旧从容。
    但是秦诀可太了解她了，她越是这样，就越代表着她可能要发疯。
    为了避免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什么震惊四座的话，或者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秦诀急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阿黎，别在这里闹。”
    说着，他拱手朝上座的庆帝说道，“父皇，此事为儿臣的私事，似乎并不适合在这里讨论，不如还是过后再……”
    话没说完，孟远舟就打断了他，“东林王此言差矣，此事可不只是你的个人私事，更是关乎两国联姻的大事，又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
    他笑着看了姜黎一眼，然后转身拱手朝庆帝说道，“庆国陛下，我们两国距离上次联姻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如今连洛嫔都已经死在了庆国。”
    “说句不好听的，这次联姻是否能成，可是关乎两国友谊的大事，只说成儿女情长的个人私事，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秦诀皱眉，还想再说，旁边的姜黎却是忽然轻笑了一声，阻止了他。
    “皇兄何必再分辨？这还听不出来吗，这位梁国的四殿下，就是为了逼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个决断啊。”
    “以国家大事为理由对你施压，让你在这里把我甩了，跟我断个干干净净，让我丢个大人，也免得以后再对你纠缠不休……孟远舟，我说的可对啊？”
    姜黎毫不掩饰的把这些掩盖在台面下的东西搬出来说，孟远舟脸色也没什么变化。
    他只笑了笑说道，“长荣公主想多了，我也只是为了妹妹的幸福，想要将此事早日定下来罢了，否则的话……”
    他看着姜黎，脸上带着笑容，眼神中却暗含着挑衅，“否则的话，东林王过于优秀，难免被其他人惦记，夜长梦多也睡不踏实不是？”
    姜黎挑了挑眉，心中了然。
    【所以，不只是为了他妹妹，也是为了给他媳妇儿出口气啊？】
    孟远舟这人，其实心眼儿不算小，刚来的时候即便被她言语讥讽，他看过来的眼神也没有太多的愤怒。
    但是今日显然，这一番逼迫秦诀，是带了几分报复的意味的，想来想去那也只能是为了洛晴了。
    洛晴与姜黎虽然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无疑那日的对垒之中，洛晴是没能占到上风的，甚至可以说是被姜黎牵着鼻子走了。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只能说是技不如人，要特意报复未免小气了。
    但在秦诀这件事上，能顺便打压姜黎气焰，显然对孟远舟来说也算一举两得了。
    想着，姜黎就忍不住看了秦诀一眼。
    【啧，看看人家这男人，再看看我这个……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秦诀：“……”
    庆帝也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搞的他也很为难。
    他既不想把孟远舟得罪死了，也不想把姜黎得罪死了。
    所以这件事儿他只能继续踢皮球，“老五，既然孟远舟都这样说了，那就也别等改日了，今天就做出个决断。”
    秦诀皱了皱眉，看了姜黎一声，轻轻叹息，似乎很是无奈。
    “儿臣……”
    “等会儿。”
    他刚开口，姜黎就打断了他，然后含笑转头看向孟婉婉。
    “这位……六公主，你也别全程事不关己，要不也说两句？”
    孟婉婉此时志在必得，很是得意，闻言抬了抬下巴，带着几分讥讽的说道，“你要我说什么？还是说，你是怕听到东林王殿下做出的决定，所以要在这里故意拖延时间？”
    姜黎也不生气，只笑吟吟说道，“要不……就说说你看上了秦诀哪里？”
    孟婉婉一愣，没想到姜黎会这样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是女儿家，这种事哪里有在人前说的道理？
    她皱了皱眉头，“你是故意羞辱本公主吗？”
    姜黎也无所谓她是否回答，只转头看向旁边的秦诀，伸出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
    “你从第一面见到他就很有好感，想来喜欢的也不会是什么内在，而多半是这张脸？”
    孟婉婉看着这样的姜黎，莫名觉得有点心慌，她抿了抿唇，忍不住催促，“秦诀哥哥，你还是不要理会她在这里发疯了，我……我们都在等着你的回答呢。”
    秦诀刚想说话，却忽然感觉到眼前闪过一道金色的暗芒，下一瞬只觉得脸颊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
    紧接着便是孟婉婉一声尖叫，而大殿上其他人也都是满脸的震惊与骇然！
    孟远舟愕然的看着姜黎，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疯了？”
    庆帝更是惊的猛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失声道，“姜黎！”
    姜黎手中握着染血的簪子，眼角的地方被喷上了一滴鲜红的血液，一眼看去就像是一颗鲜红的泪痣。
    她此时笑着，一双眼睛被那滴眼角的血珠衬托的更加妖冶而疯狂。
    没有理会其他人，她只是看向脸色惨白骇然的孟婉婉，“现在，你还喜欢他吗？”
    直到这个时候，秦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
    他伸出手来碰了碰自己的左脸，然后看到了沾染在手上的一片鲜红。
    姜黎……他竟然用簪子毁了他的脸！
    脸颊传来的疼痛，比不上心底的震惊。
    秦诀看向身旁站着的姜黎，只觉得……她真的是个疯子！
    在大殿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了他的脸，她就没想过后果吗？
    那边，孟婉婉被姜黎这一双眼眸锁定，只觉得全身都在战栗……疯子，真是个疯子！
    她想冲过去问问秦诀疼不疼，可是又害怕姜黎害怕到腿软。
    最后她只被逼的带着哭腔愤怒喊道，“你这个疯子！我告诉你，不管秦诀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你休想得逞！”

 第九十八章 为什么？

    “是吗？”
    姜黎笑了，然后再次抬起了右手。
    脑袋里系统007号都疯了，“住手啊宿主！你给我冷静一点！”
    “反派不是还没做出选择吗？你也别现在就急着动手？”
    姜黎充耳不闻，挥舞着手中带着寒芒的簪子就再次朝着秦诀而去。
    然而这次旁边的孟远舟却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攥住了姜黎的手腕。
    他眉头紧皱，看姜黎的表情满是不理解，而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别闹了，再闹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孟远舟想借着秦诀这次来打压姜黎的气焰不假，但他也没忘了双方的合作。
    为姐姐报仇是洛晴的执念，可如今在庆国，就算是他也很难对一国皇后下手，然后全身而退。
    如今看来，姜黎能把傅相逼到这个地步，已经证明她有这个能力。
    若是她出了事，那他们这边也实在很难立即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所以孟远舟不能再眼看着姜黎发疯，必须阻止她，免得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姜黎手腕被紧紧攥住，不会武功的她自然是很难挣开孟远舟。
    眯了眯眼睛，姜黎盯着他道，“放手。”
    孟远舟眉头微动，总觉得此时的姜黎似乎很危险。
    此时，庆帝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喊道，“孟远舟，快把她手里的簪子抢下来！”
    孟远舟正要照办，忽然旁边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是秦诀。
    姜黎和孟远舟都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人。
    秦诀脸上的血液还在一滴一滴的流淌，原本俊美的脸庞上，此时却有半边都被血迹浸染。
    那被姜黎划出的伤口足有半指长，看上去狰狞可怖，触目惊心。
    那是连孟远舟都不忍直视的伤口，但姜黎这个始作俑者却淡定无比，直视着秦诀，眼神没有半点心虚闪躲。
    秦诀漆黑的眼睛回望着她，也是平静的看不出半点情绪……孟远舟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儿好像有点儿多余。
    而且姜黎的手也被秦诀控制住了，孟远舟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犹豫一瞬，他松开手后退几步，决定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嗯……姜黎有病，秦诀总不会跟他一样有病。
    看之前的事情他处理的还行，这回应该也不会差。
    孟远舟正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下一瞬瞳孔便是猛然一缩！
    只见秦诀握着姜黎的手，忽然猛的改变了姜黎原本的方向，朝着他自己心口的位置刺了下去！
    “老五！”
    庆帝都疯了，只觉得眼下没一个靠得住的，急忙指挥着内侍，“还都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把他们都控制住！”
    “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姜黎一脸愕然的看着秦诀，一向冷静聪慧的脑袋，此时却是完全乱了。
    今日孟远舟当众逼婚，秦诀并不拒绝，只说改日再谈。
    姜黎便认定了双方多半已经商量好，只是秦诀不想当众得罪她，所以才选择拖延。
    对于秦诀这个选择，其实姜黎一点儿都不惊讶，毕竟她从来也不相信会有谁面对巨大的利益也始终对她不离不弃。
    如果有，那一定是利益还不够大。
    但显然孟婉婉对秦诀来说已经非常足够了，所以秦诀会选择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奇怪。
    她只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
    在这个世界一切布局才刚刚开始，怎么就非得逼她杀了他呢？
    当然，其实她也可以退而求其次，等到日后羽翼丰满，用暴力手段把他圈养在自己身边，这样大概也能完成任务。
    可惜了……姜黎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她看秦诀顺眼，顺便完成个任务，能继续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但秦诀背叛了她的话……她就不可能再留着他。
    她的东西，她的人，留不住便要毁掉，绝不可能好端端的送去别人手里的。
    姜黎的求生意志没那么强，她看尽了人间百态，活着还是死去，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所以今日她敢当众毁了秦诀的脸，甚至也已经准备在今日欣赏完了他们的崩溃丑态之后，安排好她的身后事，就找个机会弄死秦诀，大家一起上路。
    她从容赴死，却完全没想到秦诀会是这样的反应！
    姜黎愣愣的看着秦诀心口处涌出的大片血迹，无法理解的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诀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虚弱，唇色都有些泛白。
    听见她的问话，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而后，秦诀转头看向了瞪大了眼睛已经忘记要哭的孟婉婉，一字一句。
    “承蒙厚爱，但我现在要死了……你还要喜欢我吗？”
    孟婉婉瞳孔猛地放大，这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秦诀此举的含义……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拒绝她！
    她呆呆的看着秦诀，一行泪倏然落下，嘴唇颤抖着问出了很小声的一句，“……为什么？”
    秦诀那句话说的声音不算大，周围的人却都能够听见。
    孟远舟一张脸黑了个彻底，他深深的看了秦诀一眼，又看了姜黎一眼，“你们……很好！”
    果然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都疯到一起去了！
    孟远舟猛然转身，朝着洛晴说道，“我们走！”
    洛晴也是深深的被震惊到了，听到孟远舟的话才一下回过神来，没有质疑，只随即起身扶着呆呆的孟婉婉，随着孟远舟离席。
    而与此同时，宫人们也已经手忙脚乱的扶着重伤的秦诀离开，另外一些人则是控制住了姜黎，以防她再发疯伤人，以及等候庆帝的发落。
    在庆帝的寿宴上上了五皇子，这可不是小事儿。
    不管秦诀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皇子，更何况姜黎还是当着庆帝的面行凶，简直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庆帝很愤怒，他咬着牙，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来人，把姜黎给我押入宫牢，等候发落！”
    皇宫里面是有牢房的，只是比较小，一般关押的都是皇上指定要亲审的犯人或者是需要严加看守的重犯。
    这一国公主被打入宫牢的，姜黎还真是头一个。
    杨晋见状忍不住想替姜黎说话，姜黎却突然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然后她朝着庆帝深深一礼，淡定转身道，“我自己走。”

 第九十九章 她想不通

    宫牢设在水边，里面一向暗无天日，阴冷潮湿。
    在这已然入冬的季节里，即便是还没有下雪，环境也必定极其恶劣。
    所幸被关起来的只有姜黎自己，兰茵趁着没人注意，追出来给宫人们塞了点钱，便得以将姜黎的披风给了她。
    面对兰茵无比担忧的神色，姜黎朝她笑了笑，“我不会有事的，不必担心，安心等着便是。”
    秦诀不惜自残来拒绝孟婉婉，这门婚事是注定成不了了。
    那么秦诀唯一剩下的价值就只有姜黎这边……马上就是收获的时候了，庆帝再不满她今日举动，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她怎么样的。
    不过还是会做做样子给外人看，以全皇家威严，所以这宫牢里的几天苦头是免不了的。
    宫牢里面的环境，跟想的一样恶劣，一进去便是一股子发霉的味道直冲鼻子。
    伴随着的还有阴冷的寒气……在这里待上几日，对姜黎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人来说，也的确是很大的折磨了。
    所幸这牢房里面住着的人着实不多，除了姜黎以外只还有两个，各自关在姜黎对面的两个牢房里。
    见有人来了，那两人也毫无反应，跟死了一样。
    姜黎毕竟是公主，如今皇上盛怒之下关了她，但总有出去的一天，所以宫人们对她还是比较客气。
    特意让人将她这间牢房收拾了一下，还换上了一套新的被褥，甚至想到她是个女子不太方便，所以给她床铺那边放了屏风。
    对于这等还不错的待遇，姜黎非常礼貌的对着宫人们道谢，看起来乖巧极了。
    嗯……要不是他们亲眼看到她在大殿之上就干对秦诀动手，此时怕是要怀疑，她是不是被冤枉了。
    也是奇怪，这世上竟然能有人拥有着完全两幅面孔，却不觉得违和。
    姜黎进去之后便靠坐在床上，裹着自己的披风在发呆。
    外人看着就是发呆，不过实际上她是在跟系统对话。
    系统007号这会儿已经心累到对姜黎没脾气了，声音满是疲惫甚至听起来还有点可怜。
    “你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吗？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黎声音淡淡的，“好处？这样做我心里痛快，这还不算好处吗？”
    系统007号：“……”
    它真的不理解姜黎，平时明明是个那么聪明的人，也最明白如何计算得失，每做一件事都变着法儿的将利益最大化。
    可为什么有的时候却又不管不顾，只图心里痛快？
    “咱们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的想把秦诀弄死，你应该有的是办法？为什么偏偏用了最笨、对自己最不利的一种？”
    “当然是因为这样做最痛快了。”姜黎理直气壮道，“报仇这种事是有时效性的，没什么比受到委屈的时候立刻还回去更痛快的了。”
    “过后我当然可以计划周全再报复，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就算杀了他我也没那么爽了，又有什么意思？”
    说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你没看到当时孟婉婉和孟远舟的表情吗？多有意思。”
    “就是可惜秦诀那小子喜怒不形于色的，没能反馈给我太大的情绪价值，不然还能更痛快一些。”
    系统007号：“……”
    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它的宿主真像一个变态。
    姜黎笑着笑着，笑容就逐渐淡了。
    她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困惑，“小七，你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系统007号知道，她说的是秦诀最后自残的行为。
    其实以秦诀的视角来看，他想娶孟婉婉来摆脱姜黎的话，他已经成功了。
    当时那种情况，一边是毁了他脸的疯子姜黎，一边是表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对他不离不弃的孟婉婉。
    任谁都会觉得，秦诀就该选孟婉婉。
    就连原本不想得罪姜黎的庆帝，都有了充分的理由直接赐婚秦诀和孟婉婉。
    从姜黎动手的那一刻起，她就等于是已经亲手放弃了秦诀。
    虽然姜黎心里也已经做好杀人的打算，但其实以秦诀的视角来看，绝对不认为她会这样做。
    毕竟如果一个正常人，谁也不会想到她会疯到那种地步。
    秦诀明明已经赢了，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不惜捅了自己，来彻底断送了他和孟婉婉的姻缘……为什么？
    这是姜黎始终都觉得困惑和想不通的事情。
    其中系统007号一直也在琢磨这件事，这会儿听到姜黎问了，它迟疑了片刻才开口。
    “或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娶孟婉婉？”
    姜黎面无表情，“如果没有，为什么不直接回绝？”
    “不拒绝，就等于接受。”
    “你难道不知道，某些渣男玩儿的就是这个套路吗？”
    “不主动，不拒绝，看似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实际上分明就是乐在其中。”
    顿了顿，姜黎又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最讨厌渣男了。”
    虽然她可能也有点儿渣，但这依旧不妨碍她厌恶渣男。
    “呃……”系统007号支支吾吾，“或许他还有什么别的苦衷？”
    “苦衷？”姜黎“呵”的笑了一下，“我从来不相信那种东西。”
    “真正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再多阻碍也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
    “说是因为有苦衷就没有去做某件事的话，那一定是他本身也没有那么想去做。”
    系统007号：“……”
    姜黎果然就是个变态，冷静客观到根本不像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类。
    可他们两个之间明明它才不是人，它才不该有情感啊！
    被姜黎怼的有点儿泄气，半晌它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可是除了我说的理由以外，还有其他可能吗？”
    这一次姜黎沉默了很久。
    半晌之后她才有些烦躁的说道，“……正是因为我想不到别的理由才会问你啊，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系统007号：“……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令人难以置信，那也是真相。”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真相就是最简单的那一种……”

 第一百章 彻底乱了

    姜黎的眸子动了动，“最简单的那一种？”
    系统007号非常有底气的说道：“其实秦诀已经喜欢上你，他从来没想过要娶孟婉婉，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才一直没有办法明说。”
    “直到看到你发疯，他才醒悟你有多么介意这件事，所以不惜刺伤自己来证明自己的心意！”
    “怎么样，这样一想，是不是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姜黎：“……”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有时候她真的挺想知道，小七这个系统，是不是被植入了什么恋爱脑系统？
    明明是个冷冰冰的科技产物，可在它的脑子里，却好像一切都能跟爱情扯上关系。
    它要是去网恋，一定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
    等了半天，见姜黎都没有反应，系统007号忍不住了，“宿主，你怎么不说话？”
    姜黎“哦”了一声，“我在想，你说他喜欢上我，那我下次要不要让他上一次，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
    系统007号：？？？
    宿主你在说什么东西？这破路你也能开车？？？
    成功的逗弄了系统一番，姜黎发出愉悦的笑声。
    “小七啊，把你脑袋里的水倒一倒。”
    “我这个人冷血、自私、嚣张、狂妄……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从来都没指望过有谁会喜欢我。”
    “在我看来，只有利益捆绑的关系才是最牢靠的，所以我对秦诀从始至终最大的期望，就只是他能想明白，跟我合作他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他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就给他一切他想要的……这样的关系才是我想要的。”
    “要是他真的只是因为喜欢我才留在我身边，那我才是真的要担心了。”
    “毕竟这个世上，喜欢才是最不牢靠的关系。”
    “我相信他喜欢我的时候，能把命都给我。”
    “但他喜欢上了别人的时候，也能为了那个人要了我的命。”
    系统007号听着姜黎说的话，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它只是一个系统，没有那么聪明。
    它反驳不了姜黎的话，却莫名觉得有点悲伤……为姜黎感到悲伤。
    一个活的过于通透，只信利益不信感情的人，会很辛苦把？
    她以前，一定被谁狠狠的伤害过。
    直到这一刻，系统007号才真正放弃了让姜黎攻略秦诀的想法。
    它想，让这样一个本身都不信爱情的人，去攻略另一个从小就缺爱、对别人的感情过分敏感的人，真的属实是太难为人了。
    算了……就随便她去作。
    反正它也反抗不了，那不如跟随姜黎的步伐去享受好了，说不定也能体会到一些不一样的乐趣？
    再说秦诀这边，他被人带下去传召了太医。
    太医过来看过，虽是朝着心口扎的，却偏了一些，并没有真的伤到脏器。
    簪子细长，伤口有点儿深，却不大。
    这种伤口其实还比较好愈合，说白了这伤除了流的血多了点儿，并不特别严重。
    比较难办的是秦诀脸上的伤口。
    伤口从嘴角上方的位置到眼尾下方，共半指长，中间的地方伤口比较深。
    这个位置在脸上可以说是非常显眼了，而且即便是用最好的药，只怕也会留下疤痕。
    这张如此俊美的脸，着实是可惜了。
    听到太医的话，秦诀躺在那里一脸木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边上伺候的宫人见状，脸上都不禁流露出了同情之色。
    虽说容貌对男子而言没有女子那般重要，但好好的一张脸就这么被毁了，心里一定不好受？
    此时怕是要恨极了那位长荣公主。
    而事实上秦诀远没有他们想的那样，觉得有多难受。
    他只是在想……她出手可真够狠的啊，果然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早知道她这么疯，他应该再早点开口的。
    她向来只说爱他的容貌，也不知如今被毁了容的他，还能不能再入她的眼？
    不过想到最后她那个错愕惊讶的眼神，秦诀又有点儿想笑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样的神情，想来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她，也是第一次有想不明白的事？
    只要对他还有好奇心，这一张脸大概也算不得什么。
    姜黎，咱们之间真正的对弈……才刚刚开始。
    庆帝的这一场寿宴，可谓是一波三折，最后终成了一场闹剧。
    他是没心情再继续下去了，之后这筵席便也草草散了。
    本以为闹出这么些乱子，之后也就该消停了。
    结果庆帝去凤仪宫歇息的时候，却又意外发现了可致女子滑胎的药。
    这药与之前洛嫔滑胎直接对上了，再加上近来皇上又有了新的宠妃，最近肚子有了动静，庆帝当即大怒。
    “你这贱人，朕的子嗣本就不多，你还想将朕的子嗣全部害死不成？！”
    皇后一脸的慌乱，“臣妾冤枉啊皇上，这药真的不是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庆帝冷笑，“你当朕不知道洛嫔是你害死的吗？”
    “当时你就是用这药先害她滑胎的？怎么，朕不揭穿你你就以为自己很聪明是？还想要再来一次？”
    皇后脸色瞬间惨白……这药虽然不是她的，但洛嫔却的确是她害死的，眼下根本无法辩驳！
    庆帝看她如此模样，眼中失望更甚，“好啊，很好！”
    “你和你那个哥哥，就是仗着朕的宠信这般为所欲为是？”
    “朕本来还想网开一面，现在看来……朕就不该同情你们！”
    说完，庆帝一甩衣袖往外走去，“来人啊，将凤仪宫好好搜一遍，朕倒要看看，她在朕的后宫里面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这一夜，皇宫彻底乱了。
    而知道按照惯例，皇上寿辰必定会在凤仪宫休息，所以提前趁乱悄悄将药粉放在皇后寝宫里的陆盏，深藏功与名，跟着父亲走在出宫的宾客人群中，淡定离开。
    回家的路上，跟父亲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陆盏忍不住开口询问。
    “父亲，您说……今日之事，长荣公主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

 第一百零一章 陆盏啊……

    听到陆盏问起姜黎，陆大人眉头皱了皱，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平日里也不见你关心过这些事，今日为何忽然特意问起？”
    被父亲瞥了一眼，陆盏心底一紧，就像是某种隐藏的秘密被人窥到了一角似的，莫名紧张。
    他下意识坐的更直挺了一些，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将衣裳抓出一些褶皱。
    真正回答的时候，语气却很坦然，“长荣公主之前算是帮过儿子一点小忙，今日发生这事儿，儿子总不能全然事不关己。”
    “小忙？”陆大人收回目光，也懒得多问是什么小忙，只道：“放心，皇上还舍不得动她，只是要吃几天苦头罢了。”
    陆盏其实心底也有猜测，但直到听到父亲这么说，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那便好。”
    陆大人又瞥了他一眼，“不管你跟姜黎之间是什么交集，但往后还是离她远一些。”
    “为父是兵部尚书，手握军政大权，而姜黎背后是烈焰军，你与她走的太近，以皇上多疑的性子说不定会有猜忌。”
    “如此，无论是对你，对我，对她都没有任何好处。”
    陆盏略有一丝心虚，心说这个时候说要离她远点儿，好像已经晚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既然皇后要算计他们，他们总也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父亲太过正直，即便知道了也未必会予以反击，他与姜黎合作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想着，他颔首道，“儿臣会注意的，以后必定不会和长荣公主走的太近。”
    陆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略一思索，却又补上一句。
    “不过，既然你说她帮过你，我们陆家的人总也不能忘恩负义。”
    “这宫牢里头怕是不好待，你这御前侍卫帮忙让她在里头好过一些不是难事。”
    陆盏有些惊讶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随后不禁轻笑，“父亲总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
    陆大人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瞪了儿子一眼道，“没大没小。”
    这样说着，他眼前却不禁浮现出那位姜大将军的模样来。
    那位，是真正的英雄人物，是连他也要敬佩三分的人。
    ……可惜了。
    他轻叹一声，“就算是看在她父亲的薄面上，照顾一二也是应该。”
    顿了顿，他又想起今日大殿之上姜黎那显得有些疯狂的举动来，摇头道，“就是可惜，没得她父亲半分风骨。”
    为了个男人闹成那样，可真是……
    陆盏没有附和父亲的话，脑海中浮现出姜黎的模样来，他低头浅浅的笑了一下。
    不如她父亲吗？倒也不见得。
    毕竟就算是他的父亲，也没能看出姜黎那藏在嚣张跋扈表象之下的锋芒。
    不过……想到秦诀，陆盏眸色暗了暗，心底第不知道多少次涌现出这样的想法：她那样的人，偏偏看上了秦诀，这才是真的可惜了。
    姜黎待在宫牢之中，倒是难得的安静。
    只不过毕竟环境太差了些，夜里睡的并不踏实，总觉得冷。
    一晚上没怎么睡，所幸第二天也没别的事要做，还可以理直气壮的继续待在被窝里打瞌睡。
    因为姜黎是庆帝下令关的，大家也都知道她的壮举，便也没人敢让人探望。
    兰茵再来了几次都被拦在了外头，直到下午的时候撞见了陆盏。
    看到被拦住的兰茵，他主动上前，“兰茵姑娘？”
    虽然不知道陆盏与姜黎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但兰茵知道定然不是一般的关系。
    所以瞧见陆盏，她也是眼睛一亮，上前给他行了一礼道，“我想给公主送些东西，但是他们……”
    陆盏便心中了然。
    看了眼兰茵准备的东西，里头并没有利器之类的，他便接了过去，“给我，我会让人送进去。”
    说完他又交代一句，“公主毕竟是在宫牢里头，兰茵姑娘往后还是不要再过来，免得被其他人瞧见，抓了把柄。”
    姜黎本也让她安心等着，是她总担心姜黎在里面吃苦。
    如今见陆盏出现在这里，她便也明白公主在里头想来是有人照看了，便没有多说什么，颔首道，“多谢陆大人。”
    说完，兰茵没有再多逗留，转身离开。
    目送着兰茵离去，陆盏这才转身走向宫牢门口的守卫。
    这些守卫也都是御前侍卫，陆盏在他们跟前的确比较说的上话。
    他将自己带来的东西跟兰茵带来的直接递了过去，“劳烦转交给公主。”
    守门的两人略有为难的对视一眼，都没敢伸手去接。
    陆盏便道：“放心，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我自会担着。”
    顿了顿又补充，“公主早晚是要出去的，雪中送炭的情谊，总是比锦上添花要更珍贵一些。”
    对于上面的心思，他们这些小侍卫揣摩不清，但这会儿听见陆盏这么说，顿时心里就有底了。
    两人当即笑呵呵的接过了东西，“多谢小陆大人提点，您放心，咱们在这儿必定会多照顾公主几分。”
    陆盏这才放了心，也没说要进去，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姜黎正瞌睡着，就听到自己牢房这边锁链被打开的动静。
    嗯？庆帝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放她出去才对。
    正想着，便透过屏风，看到有人影走了进来，停在屏风外侧，对着里面拱手道，“公主，您的宫女给您送了些东西过来。”
    兰茵？他们居然肯给这个面子？
    姜黎狐疑着起身，绕过屏风，便瞧见了两个篮子放在桌上。
    侍卫朝她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几分笑，“还有一些银碳，卑职已经让人拿去生火了，一会儿火盆儿拿来，您也能暖和些。”
    姜黎扫了那些东西一眼，心里便有数了，“除了兰茵，还有谁来了？”
    “是陆盏陆大人，这些东西是他送来的。”
    姜黎闻言，伸手将那篮子里的东西拿起来瞧了瞧。
    有茶具，烧水的水壶，还有茶叶、糕点以及比较容易存放的水果。
    再看兰茵的篮子里，显然她就没那么敢，放的都是保暖的衣物。
    姜黎就轻轻笑了出来，陆盏啊……果然是个忠臣良将，不错。

 第一百零二章 美美隐身

    有了陆盏的打点，姜黎在牢里的日子的确好过许多。
    虽然不能离开牢房，但是基本上也不会缺衣少食。
    日子滋润到对面关着的两个犯人都开始眼红，从一开始的冷漠变成了后来主动套近乎跟她搭话，只为了一口吃食。
    姜黎这不睡觉的时候，待着也是无聊。
    便干脆搬了椅子，坐在屏风外头，一面围炉煮茶，一面跟两人聊天。
    聊的开心了，便把自己的吃食或者茶水让人递过去，于是两个犯人也对陪聊这个工作分外满意。
    说来被关在这里的两人，也是颇有些来头的。
    一个是曾经赫赫有名的土匪头子，三年前因劫了一个小国给庆国的贡品被抓。
    “所以，皇上到现在都没杀你，是因为你始终没把藏宝的地点说出来？”
    姜黎听的好奇，“你既然被抓了，那想来朝廷也把你的住处翻了个底儿朝天，那般追查，竟然也没有找到？你这东西藏的倒是够深的啊。”
    土匪头子非常得意，“嘿嘿，老子藏的东西，只要老子不松口，那群狗日的自是别想找到！”
    说着，他又有些咬牙切齿，“狗皇帝让人把我整个寨子的人都杀了，那老子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姜黎便明白了，他之所以不说，不是抱着别的念头，完全是死了也要拖着宝贝下地狱，让庆帝什么也捞不着的心思。
    一个不怕死，又无所求的人，嘴巴自然是最难撬动的。
    看他现在几乎只剩下一张嘴还能动，四肢都早已经被打断了的模样，就知道他这三年里遭受了多少折磨了。
    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不知道三年前庆帝丢的到底是些什么宝贝，他把人关了三年没得到答案，竟然也还是不肯死心？
    再说另一位，他给那位土匪大哥倒是截然相反，他曾是位将军。
    两年前，他回京述职的时候，却突然对庆帝展开了刺杀行动。
    那一次他计划周密，庆帝也是九死一生，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之后庆帝大怒，将相关人员全部抓捕，严刑拷打。
    可惜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都只是受这位将军大哥的指使。
    而这位将军大哥比其他人的嘴严多了，无论如何审问，他都不曾透露过刺杀的目的或者背后主使。
    于是便也被庆帝扔在宫牢里头，一关就是两年。
    据他们两个说，两人到了后来，完全就沦为了庆帝泄愤的工具，庆帝心情不好了，就来宫牢折磨他们一通，然后满意离去。
    就……禽兽啊。
    姜黎心里默默评价。
    除了说他们被抓起来的原因，姜黎也听他们说了不少过往的事情，都颇为有趣。
    刚开始聊天的时候还有侍卫守在这里，可是在听到土匪大哥大骂狗皇帝的时候，那几个侍卫大哥就双腿打颤，直接退出群聊了。
    如此，三个人聊的就更开心了，到了后来都干脆对姜黎喊上妹子了。
    当然，侍卫们表面退出群聊了，实际上都还在门外偷听呢。
    毕竟看他们聊的这么热乎，万一一不留神把秘密透露给姜黎了呢？
    那可是皇上两三年都未曾问出的秘密，这要是套出来了，大家就都立了大功了。
    只可惜，他们话题天南海北，就是绝口不提关键的事情，让听墙角的侍卫们大失所望。
    姜黎坐牢的日子过的还挺快活的，但是外面的人最近却都是人人自危。
    靖安王翻出了傅相过往的不少罪状，包括裴江说的军饷贪墨，引得庆帝大怒。
    而在靖安王往死里搞傅相的时候，皇后和太子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阻止不了靖安王，就只能曲线救国，狠抓靖安王党羽的错处。
    于是这朝堂上一时间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在这朝堂的大震动之中，一时间庆帝甚至都把姜黎忘在了脑后，根本顾不上她的事情。
    一直到傅相的罪名终于定下。
    皇后和傅相的所作所为让庆帝失望，也最终狠下心来，决定舍弃他们。
    于是事情闹到最后，傅相赐死，傅家满门流放。
    趁着这个时机，孟远舟带出证人，指正皇后谋害洛嫔，找庆帝要个说法。
    其实当时皇后灭口灭的很干净，这所谓的证人也不过是孟远舟随便找来的人而已。
    但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庆帝也早就认定是皇后害死的洛嫔。
    而且在舍弃傅相的时候，皇后对他便也就不重要了。
    之前孟远舟提出孟婉婉和秦诀的和亲没能成功，姜黎大闹一场，秦诀还当场给了他们好大一个没脸。
    这事儿说到底庆帝是有些理亏的，这个时候孟远舟再抬出洛嫔的事情来，庆帝就不得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于是最终，庆帝废后，且以皇后残害皇族子嗣，害死洛嫔意图破坏梁国关系为由，赐白绫自缢。
    随着皇后的死，洛晴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靖安王也如愿彻底扳倒了傅家，如今太子虽然还没被废掉，却也已经彻底不成气候了。
    各家皆大欢喜。
    同时，因为靖安王和傅家这么一闹，朝堂上也是大换血，处置了不少官员，一时间六部不少位置都空缺了下来。
    靖安王迫不及待想要往里面塞人，却又怕做的太过明显遭庆帝不满。
    于是最后思来想去，提拔的都是些以往跟他没有太多走动的官员。
    其中便有姜黎当初送到他跟前的郑天书和王川。
    包括后来暗地里帮过靖安王的林启元，也如愿从礼部调去了刑部。
    本来这里面没杜松什么事儿，但因为大理寺也有了空缺，杜松纯属因为幸运，竟然也跟着升了官职。
    姜黎牢里待着，外面她的人全部晋级成功。
    这一场仗打的那叫一个完美，她坐镇后方，自有其他人替她冲锋陷阵，最后的战果她却分了大大一杯羹。
    甚至还因为她在庆帝寿宴上大闹了一场，更加坐实了她荒唐公主的名号。
    没有一个不知情的人会把这一场朝堂震动，跟姜黎扯上关系。
    而这一切结束，庆帝也终于想起来，姜黎还在宫牢里关着……

 第一百零三章 出狱

    想起姜黎，庆帝也才想起秦诀。
    “老五的伤如何了？”
    他身边的大太监温儒随着傅相的倒台也跟着一起被斩了，理由是与傅相勾结，对皇上意图不轨。
    如今换成了李公公，有了前车之鉴，他做起事来自然是格外认真。
    虽然皇上一直没有提过秦诀，但他知道早晚要提的，所以还特意让人去太医院打听过。
    这会儿回答起来便也顺畅，“回陛下，奴才问过太医了，胸口的伤没有大碍了，只是这脸……”
    庆帝眉头一皱，“脸怎么了？”
    李公公垂首，“脸上的伤过深，如今伤口虽然愈合的差不多了，但是多半会留疤。”
    一听这话，庆帝脸色就很难看，“这个姜黎，下手真是够狠的！”
    本来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来天，庆帝没那么气了。
    但是这会儿一听说毁了容，这心里头还是不禁涌起一股火来。
    “皇上息怒！这……长荣公主做的的确过了，但这也在宫牢里关了十来天，想必也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庆帝闻言就斜睨了李公公一眼，“怎么，你觉得她可怜，想为她说话？”
    “奴才不敢！”李公公吓的当场就跪了，“奴才只是怕皇上生气伤身，绝无其他意思！”
    庆帝见他如此，冷哼一声倒是没再追究，只眯了眯眼睛说道，“关了十来天，倒是该放出来了。”
    “只是那丫头本就是看中老五那张脸，如今老五的脸若是治不好了，那她……”
    李公公小心翼翼道，“皇上是怕长荣公主厌弃了东林王？”
    庆帝没说话，但显然就是那个意思。
    从头到尾秦诀对他而言就只有笼络住姜黎这一个作用，要是连这个作用也没了，那他……
    李公公见庆帝没说话，料想自己大概猜对了，犹豫一下便又多说了一句，“其实皇上应当用不着太担心。”
    “哦？怎么说？”
    庆帝饶有兴致的看向李公公，等着他回话，像是在说，朕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咳……老奴是觉得，当日公主之所以如此，是恨王爷犹豫不决，又或者觉得他会选择梁国那位六公主，一时气愤才会如此。”
    “但之后王爷那可是自己往胸口扎了一下，并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这些公主都看在眼里，想来必定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王爷，这女儿家心软，心里怕是愧疚着呢，未必会因此而厌弃王爷，相反……或许还会因此，对王爷用情更深。”
    “而且如此一来，或许王爷在公主跟前，也能更有话语权一些。”
    他点到为止，庆帝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本就是指望着秦诀笼络住姜黎，然后顺势接手烈焰军。
    庆帝不信任秦诀，但只要有了秦诀这个过度，烈焰军到了他的手里，他自然还能再安插别的人手真正掌控烈焰军。
    而这其中关键，当然还得是姜黎，只要姜黎肯帮忙说话，杨晋那边也必定会更容易一些。
    姜黎若是因此愧对秦诀，那这份愧疚，往后的确会是一份利器。
    如此一想，最好还是别想着换掉秦诀，扶他上位依旧是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这些，庆帝心中豁然开朗，不禁哈哈笑着朝李公公说道，“你倒是通透的很，不错，比温儒那个老东西强多了，赏！”
    “那姜黎那边……罢了，这该摆出来的态度也算摆出来了。”
    庆帝道，“传旨下去，把姜黎放了。”
    “不过此次她犯了大错，就让她亲自去东林王府赔罪，除了牢狱之灾以外还应再受到什么样的惩处，由老五说了算。”
    姜黎在宫牢里悠闲度日的第十二天，终于迎来了这道圣旨。
    侍卫们将牢门的锁打开，恭恭敬敬的请了姜黎离开。
    “就知道公主自有老天保佑，定是不会在这里待的太久，往后咱们哥儿几个还要仰仗公主多加照拂啊！”
    姜黎最是讲情理，别管是谁拜托的，至少在宫牢这段时间她的确是受到了这些人不少的照顾，是欠了人情的。
    所以这会儿摆出的态度便也端正，“放心，这人情我记着呢，往后有机会必定奉还。”
    一句话让几个侍卫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与他们说完之后，姜黎目光便又看向了她的土匪大哥和将军大哥。
    两人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浓浓的羡慕，“妹子，往后想来是再见不着了，这些日子我们得感谢你的照顾。”
    “希望你往后事事顺利……后会无期！”
    姜黎笑了笑，拱手道，“有没有再见的机会，那可谁都说不准。”
    “我也是多亏两位大哥给我说了这么许多的趣事，才过的没有那么无聊。”
    “无论如何，希望两位多多保重，说不定日后……便还能有再见的机会。”
    两人没想到姜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头一时间是有些高兴的。
    她一个公主，落魄的时候与他们为伴，没事了也不曾有嫌弃，实在难得。
    更何况以两人的身份来说，她这也完全没有装的必要，显然都是诚心的，两人心底自然感慨。
    “说再见太不吉利了……总之，你也保重！”
    走出宫牢，姜黎终于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而且非常惊讶的发现，竟然下雪了。
    门口兰茵早就等着了，这会儿见她出来急忙就迎了上去，将带来的狐裘披风裹在了姜黎身上。
    “公主！”
    兰茵性子这样冷的人，再见姜黎都忍不住红了脸，想来是脑补了许多她受苦的模样。
    姜黎倒是毫不在意，懒洋洋的笑了下，“别哭丧着脸，这不是出来了？”
    “而且……也没吃什么哭，在里面过的很不错呢，就别哭了。”
    兰茵哽咽着点头，“公主，咱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倒也清静，竟然没遇到什么人。
    于是姜黎便也有机会听兰茵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个大概。
    兰茵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钦佩，“公主真是厉害，所料的每一步都对了，如今皇后那一脉算是彻底倒了。”
    “包括林大人他们，也都如愿以偿，得了靖安王的提拔。”
    姜黎一点儿都不意外，只笑了笑说道，“还行，是个好的开始。”
    兰茵一愣，“……开始？”

 第一百零四章 解释吧

    兰茵是真的惊讶，在她看来，本以为这都该是结束了，毕竟这可是斗倒了傅相和皇后呀！
    当年将军与傅相多有不合，兰茵心里头一直琢磨着，将军他们的死，会不会跟傅相有点儿关系。
    所以这次姜黎对皇后他们动手，她一直以为姜黎这是跟她想到了一块儿去。
    然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皇后……在公主眼里竟然也只是个开始吗？
    姜黎听出她这两个字之间的疑惑，只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开始，往后咱们路还长着呢，慢慢来。”
    兰茵面色一肃，心底惊涛骇浪之间，却又涌现出无限的自豪。
    她家公主，果真跟旁人不一样呢！
    “公主这次能成功，属下相信往后也一样可以！”
    回到景和宫，姜黎好好的沐浴了一番，并让兰茵准备了探病的礼物。
    之后她梳妆打扮，又用了午膳，便奉旨出宫，探望秦诀。
    走的时候她还特意跟来送她的小太监交代，“帮我禀告父皇，此番出宫，我要留在东林王府亲自照顾，以表达我的诚意。”
    嗯，又是一个合理留在宫外的理由。
    收网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还一大堆，刚好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做完。
    随着马车临近东林王府，姜黎的心思才从其他事情上面收回，然后……开始思考她和秦诀之间的关系。
    本以为已经到了末路，结果倒是峰回路转，又朝着奇怪的方向走去了。
    罢了……到底如何，见了面再说。
    见到秦诀的时候，他跟想象中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模样并不一样。
    相反……他除了脸上的伤口依旧狰狞以外，整个人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见到姜黎的时候，他也只是平平淡淡的朝她颔首，说了一句，“你来了。”
    这圣旨一下，东林王府自然也早得了消息，一直等她呢，所以瞧见她自是不惊讶。
    只是姜黎仔细打量他的神色，似乎也没看到什么憎恶的情绪。
    嗯……臭小子现在越发喜怒不形于色了，她突然有点儿怀念一开始他见着她就龇牙咧嘴的时候了，起码还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唉，怪她教的太好。
    想了想，姜黎坐下，示意其他人出去。
    屋里只剩下她和秦诀两个人。
    她面上看不到丝毫心虚愧疚，依旧盛气凌人，一只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扣动两下，然后一抬下巴开口，“说说，为什么这么做？”
    秦诀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有点意外……为她这般反应。
    虽然早就知道姜黎是个什么人，但他以为，多少会有点儿心虚的。
    可是没有，她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这种情绪一样。
    沉默了片刻，秦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话间，他平静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怎么，终于看腻了？”
    姜黎轻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吗？”
    秦诀与她对视了片刻，选择退让，“我说过会解决好这件事，你也答应了会信我，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没有说到做到。”
    姜黎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你自己说，你的种种行为像是应该被我信任的样子吗？”
    “秦诀，在你一次次的沉默，和一次次的犹豫之中，你就已经把我的信任消耗掉了。”
    “是吗？”秦诀盯着她的眼睛，“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你对我，真的有过信任吗？”
    这一次姜黎沉默了片刻，然后干脆的承认了，“没有过。”
    “但事实也证明，你的确不值得我信任。”
    她直到现在也丝毫不怀疑，“说实话，如果那天我没先划伤了你的脸，你还会给出同样的答案吗？”
    听到这句话，秦诀忽然笑了，似乎觉得很离谱，“你是觉得，我之所以这样做，是被你给吓到了，所以才临时改变了决定？”
    姜黎耸了耸肩膀，“虽然不是很合理，但我想不到别的理由……如果不是，要不你解释给我听？”
    “呵……是要解释的。”
    秦诀垂眸，掩去眸中的失望。
    “从始至终，我就没想过要娶孟婉婉。”
    “我所有的犹豫和拖延，都只是因为皇上想让我答应。”
    他说，“皇上想让我娶孟婉婉，然后让别人娶你，他始终对我没有那么放心，觉得还是更可控一些他会比较安心。”
    “相反和亲的话，需要的正是一个不沾政事的废物王爷，也免得梁国人借此机会图谋不轨。”
    “可是……他不愿意主动得罪你，所以他让我来主动选择孟婉婉。”
    “你知道的，在他面前，我没有说不的权力，但我也的确不想。”
    “另一边我又不能直接把梁国这边得罪死了，否则梁国邦交出现问题，这帽子势必会被扣在我的头上。”
    “姜黎……我不是优柔寡断，只是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姜黎没想到会听到秦诀说这些话，但是她第一反应依旧是怀疑。
    “如果是因为这样，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秦诀抬头，定定的看着她道，“你说过，你不喜欢废物。”
    “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的话，你只会更加看轻我，不是吗？”
    姜黎觉得荒谬，“所以呢？你的解决方式就是拖延？可你也看到了，那天的情况你根本再也拖延不了。”
    “若是我没有动手，你又打算如何收场？”
    秦诀抿了抿嘴唇，“我之所以拖延，只是为了给皇上看而已。”
    “如果我非常果断的选择不听他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只有我先被逼入绝路，苦苦挣扎，最后才选择了你，他才有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因为这样，至少说明我还是个可控的人，是可以继续当做他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
    姜黎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但是却发现自己居然一时间找不到什么逻辑的漏洞了……一切，好像突然就逻辑自洽了？？？
    但再冷静下来就知道，这番说辞除了秦诀自己，根本再得不到任何的论证……她总不可能跑去问庆帝不是？
    当然就算问了，庆帝也必然不会承认就是了。
    所以到底要不要相信秦诀，就成了她出于情感的……完全主观的判断！

 第一百零五章 重要的是想不想

    姜黎和秦诀都沉默下来，一时间屋子里一片静默。
    要不要相信秦诀？
    这个问题只在脑海中盘旋了一瞬，很快她的神色便轻松起来。
    其实相不相信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不想相信。
    姜黎的上辈子，短短二十几载，用前面十几年将求不得演绎的淋漓尽致。
    后来她才明白，求不来的，就不必求了。
    于是往后的日子，她永远习惯于把决定权捏在自己手心里，别人是走是留，都得是她来说了算。
    她习惯了侵略、占有、掌控，习惯了别人看她的时候，惊恐却不敢反抗的模样。
    而秦诀……无论他大殿之上拒绝孟婉婉是出于什么，他都的确是第一个，主动而坚定的选择走向姜黎的人。
    姜黎看着秦诀脸上狰狞的伤口，轻轻笑了。
    “好，我相信你的解释。”
    她这个回答太过干脆，秦诀不由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些不可置信，和……一丝怀疑。
    太痛快了，再加上不是第一次，秦诀当然有理由怀疑她又在糊弄他。
    想到这里，秦诀的神色便又淡了下来，“骗过我一次还不够吗？”
    “一次有一次，你的信任一文不值。”
    姜黎被这样说也不生气，只依旧笑着，“你应该相信我的，毕竟如果我不信你，那我一定会杀了你。”
    秦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样轻松的笑容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说反了，圣旨说，是我可以随便处置你。”
    姜黎懒散的往椅背上一靠，“客套的话说说而已，你不会以为皇上真的会让你杀了我？”
    “你能给我的处罚，对我只能是不痛不痒。”
    “所以这所谓的处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皇上是让你卖个人情给我才是真的。”
    姜黎总是能一针见血的看到事情的本质，秦诀苦笑道，“慧极必伤，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活的很累？”
    看的透一切虚情假意、阴谋算计，她这样的人，会有朋友吗？
    秦诀本是随口感慨一句，姜黎动作却忽然一顿，脸上笑容也淡了几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诀说道，“你以前活的那么蠢，也没见你累啊。”
    秦诀：“……”
    他突然有些无言以对。
    因为他发现，他算计一场，最后这苦肉计，却似乎没让姜黎对他多半分愧疚……真是个冷血动物。
    正这样想着，姜黎却忽然起身朝他走了过来，在他有些惊讶起身的时候，一把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她神色淡淡的，只说了两个字，“别动。”
    说着，那有些冰凉的指尖，便抚上了他的脸颊。
    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了，但碰到的话还是会觉得有些痒痒的疼。
    她指尖触碰之际，他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然后就被她另一只手捏着下巴给掰了回来。
    “怎么，刚刚还说的对我多么情深义重，现在连碰一下都不行了？”
    秦诀动了动眸子，抬眼盯着她，“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你不信我，还把我的脸弄成了这样，我还得对你言听计从不成？”
    难得的，姜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心虚。
    但她心虚的方式却十分的与众不同，竟是突然一屁股就坐在了他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下巴微微抬起，看起来万分嚣张。
    “所以呢？你现在是后悔选我了？”
    感受着怀中的温软，秦诀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眼睛有些不受控制的落在她明艳的脸庞上。
    他的眸子瞬间暗了暗，下意识环住她的手也微微一紧。
    薄唇抿的很直，看起来克制又隐忍，让人……忍不住就想欺负一下。
    这样想了，姜黎也就这样做了。
    她双手借力，朝秦诀又靠近几分，他下意识的抬了抬头，来躲避她的靠近。
    于是姜黎就直接一口啃在了他的喉结上，贝齿微咬，力道不重，却磨人的很。
    一瞬间秦诀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脸上不受控制的发烫起来，身体似乎也隐隐感到了燥热。
    “你……”
    这一开口，却像是哼出来的似的，让秦诀猛的又把嘴给闭上了。
    可姜黎当然听的清楚，不由得低声轻笑了起来。
    “我发现，你这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永远比平时可爱。”
    所以啊，她突然就明白有些男人为什么会下了床就不认人了。
    有的人，他可能真的就只有床上才会显得可爱……怪不得别人薄情。
    姜黎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终于惹怒了秦诀。
    在姜黎要起身之际，他忽然一手握住她的腰，将她牢牢的禁锢在了怀里。
    姜黎有些惊讶的抬头，便对上秦诀黑沉沉的眼眸。
    他此时脸上不见羞恼，只是很严肃，他说，“……从你进门开始我就想问了。”
    “你一直说喜欢我这张脸，那么现在……我这张脸成了这样，你还喜欢吗？”
    他此时认真严肃的问她，眸子却又有些逃避的不敢看她的眼睛，就像是……在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姜黎的心弦，似乎被重重的拨动了一下。
    不是为秦诀心动，甚至她知道，他很可能是装的。
    她只是……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年少的自己。
    怯生生的想要得到别人的爱，却又害怕得到的答案与自己的期望截然相反。
    她看着秦诀，轻轻笑了一下，“这伤口……的确是毁了一张好看的脸。”
    一句话，秦诀的神色瞬间僵硬。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却轻抚他的脸颊，小心的避开了伤口，没有弄疼他。
    “只不过……既然是我造的孽，那我也不能始乱终弃不是？”
    秦诀一怔，眼睛里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
    姜黎起身坐回了对面的椅子上，一抬头看秦诀还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是在等她把话说完。
    她挑了挑眉，“不是说泥人还有三分脾气，现在怎么又没了？”
    秦诀也不尴尬，只微微垂眸道，“因为我现在只有你了，如果连你也嫌弃我、不要我，那我……”
    “秦诀。”姜黎打断了他的话，“以往的事情咱们就此一笔勾销。”
    “你的脸我会想办法，然后……会尽快让皇上下旨赐婚。”

 第一百零六章 他在心疼姜黎？

    秦诀一怔，看着姜黎嘴唇动了动，最后却把那句“你认真的？”给咽了回去。
    姜黎说的，从来都是认真的。
    秦诀觉得自己看不懂她。
    他拼了命的想要取得她的信任，为此做了许多暗戳戳的小动作，也包括这次……
    他故意一直拖着不说，就是想要让姜黎认定他已经背叛，于是最后当发现他始终坚定站在她那一边的时候，她的情绪才会有起伏，才会为之动容。
    唯一没算准的，是姜黎会直接对他动手，但也正合了他的意，一招苦肉计，直接给了他之前的所有铺垫一个最好的结果。
    她不信他，还亲手毁了他的脸，他却不离不弃，不惜自残来证明自己的心意。
    在今天之前，秦诀都始终相信，任何一个姑娘都不会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仍然无动于衷。
    直到看到姜黎不带半分愧疚的眸子，他才明白，姜黎她就从来都不是个普通姑娘。
    心灰意冷是有的，但秦诀没有放弃。
    他想，就算她不会为此心动，或者对他生出愧疚，也至少会多给她一点信任？
    如此，便也不算完全浪费了这精心策划一场。
    可当他把一切期望都降到了最低的时候，似乎……又峰回路转。
    原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无动于衷的。
    只是，她的情绪没有写在脸上半分。
    沉默良久，秦诀看着姜黎那淡漠的眸子，轻松说了一句，“好。”
    得到他的回答时，他似乎看到姜黎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柔。
    他想要说什么，却听见系统007号比他先问了出来。
    “宿主，你真的相信他了？我怎么觉得，这不太像你啊？”
    系统007号是真的挺纳闷儿的，它那冷酷无情、油盐不进的宿主呢？
    她不是应该在一切温柔爱意面前，都斩钉截铁的说上一句，“都是骗人的！”
    可现在，她居然轻易的就相信了秦诀的解释，并且决定一笔勾销了？
    不仅如此，口口声声喜欢的是那张脸的她，居然对毁了容的秦诀也没有半分嫌弃？
    如此反常，这……不会就是爱？
    要是一个正常人听到它心中所想，一定会嗤之以鼻的跟它说上一句：你可吃点儿好的！
    不是一个人以前总打你，突然不打你了，就是爱上你了好！
    追求别那么低，清醒点好吗！
    在系统007号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姜黎正转身往外走，嘴上在跟秦诀说，“好好休息，我会在府上住几天，有空了再来看你。”
    秦诀却完全被系统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对姜黎的话没有应答，只紧紧盯着她的背影，想要听到她的回答。
    直到姜黎推开门，他才终于听到了她的答案。
    “不信。”
    “但……他是第一个为了留在我身边不惜自残的人。”
    “我这一生，总是在经历别人弃我而去，难得遇到个主动要留的……”
    “那么，无论真相是什么，便都没那么重要了。”
    “做人啊，也不能一辈子精明，偶尔糊涂一下，也挺好的。”
    她推开门，门外大雪纷飞，刺骨的寒风袭来，她也没有半分瑟缩，身子始终挺的笔直。
    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入风雪之中。
    那身影，无比孤寂。
    秦诀愣愣的看着，直到丫鬟重新将门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心脏忽然砰砰跳动了几下，竟是涌上几分难以演说的酸涩……
    他不曾了解过姜黎的过去，只看到了她所有的桀骜不驯，冷漠自私。
    可直到这一刻，他却忽然有种想要知道她过去的冲动。
    他想，她的过去……或许也是不幸的。
    一个在爱中成长的孩子，是不会养成那种多疑，不信任任何人的性格的。
    他突然就感觉到一阵难过，甚至为自己的算计感到了一丝后悔和心虚。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心疼姜黎吗？
    他的眸子陡然清醒，觉得上一刻的自己万分可笑。
    姜黎可怜？呵，姜黎再可怜，也轮不到他来心疼！
    姜黎又在东林王府住下了。
    而秦诀则是上奏一封，表示姜黎只是无心之过，他愿意原谅，不想再给她任何惩罚。
    庆帝瞧了，只是冷冷一笑，“这冷宫出来的人，果真是豁得出去。”
    “只怕就算随便一个贵族子弟，也远做不到他这样。”
    “姜黎这性子啊，也就是需要这么一条狗……这样看来，还真是没人比他更合适的。”
    “也罢，只要他能笼络住姜黎，取得她的信任，那给他一场荣华富贵也无妨。”
    “反正这样连一个女人的狗都愿意当的人，拿捏起来也是轻松。”
    庆帝谈论秦诀的语气，不像是在说儿子，倒是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都说帝王无情，庆帝把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公主，刚刚有人送了这封信过来。”
    姜黎才回到房间没多久，铃兰就过来敲门，送了封信给她。
    拆开一看，信是洛晴送来的。
    梁国使团明日便要离开了，洛晴约她见上一面。
    姜黎微微挑眉，“这合作都完成了，她还找我做什么？”
    “……罢了，到底是女主，往后说不得还有再合作的机会，给她送个行也好。”
    说着，她便起身，“备马车，咱们从后门走。”
    到了洛晴约的酒楼，只有她一人等在那里，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大抵是大仇得报，洛晴看上去心情还不错，“这牢里的十几天，看来公主过的并不凄苦，形容上都没憔悴半分。”
    姜黎笑了笑，不客气的拿过洛晴倒的茶喝了一口，懒洋洋道，“托萧女官的福。”
    洛晴挑眉，“可别，长荣公主料事如神，连面都不必露，就把整个京城搅动的人仰马翻，这般能耐，我自愧不如。”
    “行了，就别在这儿商业互吹了。”姜黎懒得再跟她废话，直切主题，“找我什么事，直说。”
    洛晴笑笑，看她的眼神倒是真的钦佩，“也没什么，只是要走了，又恰好赶上公主出狱，既然能见一面，自然是得来与公主辞行的。”
    姜黎没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就像是在说：我就静静的看你胡扯。
    这眼神看的洛晴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轻咳一声，终于不再说客套话，“当然，也是顺便有些事想要跟你说……”

 第一百零七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比起上一次姜黎全程主导，洛晴只有被动的份儿，这次就完全是她的主场了。
    她心里也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此时面对姜黎，她眉宇之间尽是自信。
    “长荣公主的处境，想必你这样聪明的人必定是心知肚明，也不需要我多说些什么。”
    “东林王的封地在东林郡，离我梁国边境不远，想来你们之后是要前往东林郡生活的。”
    “这次咱们合作愉快，往后公主说不得也还能有用到我们的地方。”
    “今日我走这一遭，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
    姜黎眉头一挑，眉眼之间透着股淡淡的疏离，还夹杂着几分玩味，“哦？所以你是想让我以后继续跟你们合作？”
    “合作什么，卖国吗？”
    姜黎这话说的刺耳，洛晴神色稍稍变了变，笑容不禁淡了几分。
    “长荣公主这话是怎么说的？卖国什么的未必太严重，也太难听了。”
    “虽说我是梁国人，但就好比这次，我们合作的就很愉快不是吗？谁又晓得之后会不会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姜黎又“哦”了一声，“再遇到这样的麻烦，那不知是你想继续参与我庆国的内斗，还是想邀请我参加你梁国的内斗？”
    “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倒的确有点儿兴趣，毕竟你也看到了，搅动风云什么的，我最擅长了。”
    这次洛晴就彻底不笑了。
    “姜黎，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
    “你我合作一场，彼此都算知根知底，继续合作对大家没有坏处，但若是闹僵了……想来长荣公主对我也未必就能放心？”
    姜黎眯了眯眼睛，“呵，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洛晴嘴角又翘起一丝弧度，“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秘密被揭露出来……倒霉的只会是你。”
    洛晴到底不是庆国人，事情结束拍拍屁股走人，就算两方合作彻底斗倒皇后太子一脉的事暴露，庆帝想要追究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但姜黎就不一样了，一个公主参与内斗不说，还敢与梁国人合作，这是庆帝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以说一旦暴露，姜黎基本上是必死无疑。
    虽说这过河拆桥的事儿做起来太不地道，洛晴轻易不会去做，但……眼下拿来威胁一下，还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此时的洛晴，感觉自己就像是掌握了生杀大权的王，只等姜黎服软求饶，也笃定她会服软求饶。
    姜黎这人，虽是公主，但手段着实厉害。
    虽说性格上似乎有些冲动，但瑕不掩瑜，若能多加利用，显然会是埋在庆国的一枚利器。
    面对这样的人，又怎能不动拉拢的心思？
    然而……洛晴想过姜黎会有的很多种反应，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丝毫没有被她的威胁影响到！
    姜黎朝洛晴嫣然一笑，“你以为……我与虎谋皮，会不给自己留一手吗？”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气定神闲，“洛晴，年十六，梁国国师的小女儿，年幼丧母，父亲并未再娶，直接将妾室胡氏扶正。”
    “你上有两兄两姊，其中只有阿姊也就是庆国死去的洛嫔与你是同母所生。”
    “因年幼丧母，所以姐妹两个从小关系极好，洛嫔对你来说如母亲一般，所以你才会对她的死如此耿耿于怀，执意报仇。”
    “你与胡氏以及其他兄弟姐妹关系并不好，自从姐姐远嫁，你在府中没少被他们排挤欺负……”
    话说到这里，洛晴眉头都皱成了一团疙瘩，终于忍不住打断她道，“长荣公主！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明白，用不着你这般一一叙述，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黎莞尔一笑，“别急，才要说到正题上呢。”
    “你十岁那年遇到了你的师父，当世有医仙之名的圣手华明之，此后跟他学医，尽得其真传……十五岁那年华明之故去，如今你这一手医术也算当世无双。”
    前面的时候，都是洛晴的基本情况，虽说不太好打听，但只要肯花心思，还是不难知道的。
    但直到这一句，洛晴才终于是不淡定了。
    她满眼都是震惊，“你怎么会知道？”
    她拜华明之为师的事情，这世上除了当事人以外，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毕竟她作为华明之徒弟的时候，用的一直都是化名扶桑公子，不只是伪装了性别，脸上也一直都会戴着面具。
    可以说这个消息无比机密，只怕他们梁国皇帝都不知道，姜黎又是怎么知道的？
    洛晴太震惊了，此时再看姜黎的笑容，都觉得高深莫测起来。
    姜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除了你是扶桑公子这个秘密以外，我还清楚你与孟远舟的关系。”
    “你一次意外救了重伤的他，自此他对你情根深种。”
    “只是你是重臣国师之女，他是手握兵权的王爷，若是走在一起，必定会为太子所不容……所以你们一直隐瞒着彼此的联系，只隐忍着等待时机。”
    洛晴顿时更加震惊，看向姜黎的目光甚至开始带了一丝惊恐……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姜黎欣赏着她的惊慌，笑容更甚。
    “你为了帮助孟远舟，以自己的医术结交权贵，你们的刑部尚书明面上是太子的人，但实际上早已经站在了孟远舟这边……”
    “够了！”洛晴再也忍不住，惨白着脸色，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打断了姜黎的话。
    姜黎意犹未尽的收了话头，微微仰头朝洛晴笑的开心，“怎么，洛姑娘不想听我再继续说说你和孟远舟的生平了？”
    “相信我，我对你的了解大概比你亲爹还要深。”
    嗯……毕竟女主小传和原着内容都在这儿摆着呢，她真是想不知道都难。
    洛晴眸色惊惧，盯着姜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调查姜黎得到的所有资料来看，她都绝对不是一个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人。
    所以洛晴此时冷汗淋漓，心底已然认定，姜黎必定是给自己的资料做了伪装，而她背后……或许有着一个极为恐怖的情报组织！

 第一百零八章 赔礼

    洛晴在心底迅速的想了所有已知的情报组织，都不认为对方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或许这个情报组织甚至还不为世人所知晓，真正做到了绝密！
    她越脑补，便越觉得姜黎深不可测，也就越发胆战心惊起来。
    然而姜黎却从始至终都神色都没有过多的变化，面对她的疑问，她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你猜？”
    洛晴当然不会猜，她也猜不到。
    她只是看着姜黎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么……跟我说这些，你想做什么？”
    姜黎“呵”了一声，“洛姑娘这话说的就有趣了，不是你先威胁我，我才给你亮底牌的么？”
    “若是没有今日这一出，我可懒得与你多费这些口舌。”
    “说了这么多也只是想提醒你，我这人啊天生脾气不好，不爱忍气吞声。”
    “洛姑娘要是想过河拆桥，那就做好跟我同归于尽的打算……你们舍得给我陪葬，我就舍得死。”
    洛晴看着姜黎眼中的幽芒，心中的惊惧更甚……这女人，还真是个疯子！
    良久，洛晴深吸一口气，终是不得不服软。
    她朝着姜黎端端正正的一拜，“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
    “但其实我也不过是言语上吓唬吓唬，就算你没有说这些话，我也不是那种真的会过河拆桥的人……”
    姜黎轻轻笑了，意味深长的看着洛晴道，“洛姑娘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我不知道，但至少……这脸皮的确是一绝。”
    洛晴脸色难看极了，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轻轻松松就又被对方给反拿捏住了。
    真是……输的一败涂地！
    洛晴这辈子没觉得这么丢人过，脸上一阵发烫，却也不敢再给姜黎甩脸子。
    半晌，她才又拱手道：“长荣公主，你既然不愿意合作，那今日就当我没来过，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洛晴一退再退，可姜黎却不是一个会见好就收的人。
    “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倒是没听说过话还能收回去的。”
    洛晴本也是天之骄女，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姜黎……你别太过分！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黎笑眯眯，“瞧这话说的，我还能怎么样啊？”
    “不就是觉得，平白无故被人约出来，听了这么一堆让人不爽的垃圾话，心里不痛快吗？”
    “洛姑娘，难道就没人教过你，赔礼道歉，最重要的是赔礼吗？”
    洛晴：……？
    正常来说，赔礼的意思是向人施礼认错。
    但她刚刚该行礼早都行了，该认错也早都认了，所以姜黎明显就不是这个意思……是要赔偿？
    她用力捏了下拳头，最后还是只得忍气吞声的问上一句，“……你想要什么？”
    姜黎本来是不想多招惹女主的，但对方过河拆桥还威胁她的嘴脸，实在是让她不爽。
    那么既然招惹了，自然也就不再在乎招惹的多少。
    所以明知道洛晴已经气的不行了，她却还是故意端着说了一句，“居然问我要什么，这也太没有诚意了？”
    “我需要什么，难道洛姑娘不知道吗？”
    洛晴心中再次告诫自己……忍！这疯子做事不顾后果的，要是真的跟他们鱼死网破，以至于孟远舟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于是随后，洛晴从自己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来，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一日三次，抹在伤口上，一瓶抹完，必定不会留疤。”
    姜黎这才满意的勾起唇角，“我就说，洛姑娘最是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洛晴只觉得屈辱。
    这瓶药，本应该是她在拿捏住了姜黎之后，恩威并施给她的一个人情。
    可是现在……却硬是成了她拿来赔礼道歉的礼物！
    意义截然不同，心情自然也是截然不同！
    洛晴想，她一定会牢牢记住这一天，也会牢牢记住姜黎这个人。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姜黎点点头道，“当然。”
    “不过还有一句话麻烦你也带回给孟远舟。”
    “我无心与你们为敌，也懒得多管闲事，但是……我对得罪了我的人却向来都是手下不留情的。”
    “所以啊，大家往后相安无事最好，若是你们起了什么别的心思……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洛晴抿了抿唇，“公主想多了。”
    说完，她大步离去。
    姜黎这才伸手拿起小瓷瓶瞧了瞧，“所以说啊，做人就不能太过自作聪明，谁知道对方段位是不是甩了自己一条街呢？”
    “天色尚早，走，咱们也该去看看谭芷羽。”
    姜黎在牢里虚度时光的时候，谭芷羽在外面可是没有闲着。
    日不落商行的种种，姜黎不打算让杨晋介入过多。
    所以除了一开始借用杨晋的人盯了谭芷羽几日以外，商行的事情便再没有劳烦过杨晋。
    谭芷羽也是能耐，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愣是一个人扛着，将其中四家都热热闹闹的开了起来。
    有姜黎给的“生意经”，还有陆盏特意在开业之际露了个面，再加上姜家一些会武功的仆人坐镇，如今这四家店铺生意可谓是红红火火。
    其中虽然也不乏有来找麻烦的人，但一方面有陆盏在，另一方面谭芷羽也是八面玲珑，事情便也都处理的妥妥当当，如今已然是步入正轨了。
    这会儿姜黎这个真正的主人来了，谭芷羽亦是喜出望外，将她引至后院儿，高高兴兴的向她汇报起成果来。
    姜黎听着还算满意，偶尔又指点了几句，便也觉得没什么更多需要过问的了。
    这个时候兰茵走了进来，“公主，明月姑娘带到了。”
    明月，楚明月。
    这个本该因为杀死傅相之子傅辛，而被流放的青楼女子，此时却出现在了姜黎这小小店铺的后院儿。
    傅辛那件事查到后来，楚明月便也算是情有可原，所以并没有判斩首。
    只是傅氏一族如此倒了大霉，虽不能完全怪罪在楚明月身上，却也毕竟是因她而起。
    太子没有被废，只是被幽禁在东宫，他自然是不会放过楚明月的。
    所以流放途中，楚明月便也毫不意外的迎来了杀手……

 第一百零九章 再造之恩

    从亲手杀了傅辛开始，其实楚明月就没想过自己能活。
    所以见到杀手她也一点儿都不意外，坦然赴死。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已经发挥出全部用处，于任何人来说都已经是弃子，死了也无人会在意的人，竟然会被救下来。
    杀手死了，那个被判流放的“楚明月”也随着几个杀手的尸体，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如今再出现在姜黎面前的，是已然拥有崭新人生的，姜佩瑶。
    这名字是姜家一个家仆女儿的名字，真正的姜佩瑶生病死了，也就前阵子的事情。
    而姜黎早就决定要救楚明月，所以让人找个合适的身份给她，这姑娘病逝的消息便没有声张，如今的楚明月，也就成了姜佩瑶。
    姜佩瑶这辈子拜菩萨都没有那么诚心过，此时跪在姜黎的面前，却是真的无比虔诚。
    “谢过公主再造之恩，楚明月已死，如今的姜佩瑶，哪怕只是尽些绵薄之力，也愿意用一生来效忠公主。”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姜黎也没急着让人起来，只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问我，为什么救你？”
    姜佩瑶颔首，“我想……也不必问。”
    “我有自知之明，在我杀死傅辛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发挥出自己全部的作用……之后是生是死，本与公主没有干系的。”
    “甚至您也很清楚，我本就抱着必死之心，是绝对不会出卖您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您仍愿意救我，那只能说明……公主是个心善之人。”
    “……心善？”姜黎自己都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心善的人。”
    她心善吗？没有，心善的人可不长她这样子。
    她这本是自嘲的一句话，但是姜佩瑶听了，却无比认真的回道：“若是旁人没看出来，那只能说明他们有眼无珠。”
    姜黎：“……”
    好像一个不小心，收获了个小迷妹？
    还是无脑吹的那种。
    她看着姜佩瑶认真的模样，轻轻笑了。
    “你说错了，我救你可不是因为心善这么简单。”
    “我救你，是因为你有勇有谋，更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坚韧。”
    “你从一个千金小姐，沦为一个被追杀逃亡的孤女，而后辗转被卖青楼，却也始终不曾放弃过为你家人复仇的想法。”
    “你用了你能想到的所有方法，最后出现在京城，出现在我面前，已经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了。”
    “更别说你还懂得随机应变，有着勇敢赴死的胆子……你这样的姑娘，便是许多男子，也及不上你半分。”
    “你竟还说，只在我身边尽绵薄之力？”姜黎看着姜佩瑶，眼眸中满是笑意，“我说，你莫不是想要藏私？”
    姜佩瑶满眼错愕，愣愣的看着姜黎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竟然有这样多的优点吗？
    在这之前，从没有人这样夸过她，她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只是一心想要为父母报仇，便咬牙撑下来了。
    可只是这样，在姜黎的眼中，竟然是如此值得夸赞的吗？
    呆了半晌，姜黎才一下回过神来，有些激动的对着姜黎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我对公主的真心天地可鉴，绝无保留！”
    “若是……若是公主觉得，我可以一用，也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这话，姜黎才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才像点样子，起来说话。”
    该给的信心给完了，那接下来便要交待任务了。
    “姜佩瑶，我早晚是要去东林郡的。”
    “在我去那儿之前，需要一个人替我打个头阵……你可愿意？”
    姜佩瑶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却没有多问，也没有犹豫纠结自己行不行，只随即俯首道，“我愿意。”
    “公主需要我做什么，但凭吩咐！”
    其实姜黎需要的也简单，她如今需要人手的地方，大部分都是从杨晋那边借用。
    虽说也没什么关系，但总不比自己手里握着的用起来顺手。
    所以她需要的也简单，就是让姜佩瑶培养一支自己的势力，平时也能方便帮自己办些事。
    “你也算经历过底层的生活，在青楼更是听过见过不少天南地北的奇人异事，我相信你有这个见识与能力。”
    “所以具体如何开始，全凭你自己的想法，我只给你一个方向。”
    她说，“我要一个情报加杀手的组织，明面上有其他营生作为遮挡。”
    “我对组织里的成员要求有二，第一要忠心，第二不能是十恶不赦之人。”
    “除此之外，性别、年龄、出身、武功皆不是限制，有用即可。”
    “你不会武功，我会从姜家给你抽调一些会武功的人手，也会给你足够的银钱。”
    “我去东林郡，起码还得个月的时间，我要求便也不高，到的时候能见着个雏形便算是满意了。”
    说完，姜黎看着姜佩瑶，“做得到吗？”
    姜佩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底仿佛燃起熊熊烈焰，像是把她一直被禁锢的灵魂从身体里彻底释放。
    仅仅只是听到描述，她心中便随之有了无数构想，也似乎看到未来自己可以经营处一个如何惊人的庞然大物。
    她按捺住眼底的兴奋，朝着姜黎认认真真行了一礼，“姜佩瑶，必不辱使命！”
    “很好。”姜黎看着宛若新生的姜佩瑶，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我期待与你的再见。”
    视察完工作回到府上的姜黎，一身疲惫。
    嗯……除此之外还两袖清风。
    最近支出太大，却还没有收入。
    手里那几千两银子，陆陆续续基本上都给了出去，如今手里也就剩下几百两而已。
    ……真希望有人能再来她跟前找找存在感，说不定她还能顺势再敲一笔银子出来。
    姜黎是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来的，这会儿天早已经全黑，回到院子的时候，她却瞧见秦诀院子里还亮着灯。
    她走近一些，朝迎出来的铃兰问道，“秦诀还没睡下？”
    铃兰点头，“王爷一向睡的比较晚，有一回奴婢借着去送茶水的时候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读书写字。”
    “……还真是用功，受了伤都不肯歇一下的？”

 第一百一十章 她啊，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姜黎嘴上嘀咕了一句，手里却是握紧了从洛晴那里拿到的小瓷瓶儿，脚步一转道，“兰茵你先回去，我去看他一眼。”
    姜黎敲了敲门，这次十分有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急着再敲。
    好一会儿之后，才看到开门站在她面前的秦诀。
    他穿着里衣，只外面松松垮垮的披了件衣裳。
    看着姜黎，他神色如常的同她打招呼，“这么晚才回来？要进来坐坐吗”
    姜黎越过他往里面瞥了一眼，桌案之上笔墨和书本都已经收了，再看他这打扮，想来是正准备睡下。
    于是她也识趣的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将药膏递给秦诀，“一日三次涂在伤口上，一瓶抹完，脸上便不会留疤了。”
    秦诀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被塞在掌心的药瓶，“听太医说，我这脸是必定会留疤的，没有办法。”
    言外之意，就是不相信姜黎的话了，甚至可能是怀疑她在骗人。
    姜黎就不乐意了，似笑非笑道，“爱用不用，不用往后变丑了，就别怪我抛弃糟糠之夫。”
    【果然他只有在做那事儿的时候才显得可爱。】
    【钢铁直男都没他这么说话的，呸！】
    秦诀：“……”
    能听到姜黎的心声，真的让他平白多挨了不少骂。
    不然姜黎其实还算体面，会真正骂出口的话一般没那么扎心。
    但心里想的就不一定了。
    姜黎说完那句，也懒得再多跟秦诀掰扯，转身便回屋去了。
    而秦诀也没有要开口挽留的意思，只目送姜黎离开，才重新关上房门。
    转身走了几步，他床榻后边便绕出一个人来。
    若是姜黎看到了定然也会觉得惊讶，因为深更半夜出现在秦诀房间这人……竟是孟远舟。
    看着秦诀手中的药瓶儿，孟远舟唇角带着一丝笑，“这药是晴儿给她的，效果很不错，你还是听话用上比较好。”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晴儿跟她谈判结果会不会如我们所愿，如今看她拿着这药回来了，想必是一切顺利。”
    秦诀面色一直淡淡的，听到这句才掀起眼皮瞥了孟远舟一眼，“我倒觉得未必。”
    孟远舟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如果是如你所说，她在萧女官那边吃了瘪，那么就算拿到了药，她心情也会不顺，回来之后怕是不会有心情把药亲自拿来给我。”
    秦诀比孟远舟了解姜黎，此时话说的也无比笃定，“她啊，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孟远舟微微蹙眉，心里头其实对秦诀的话是有所怀疑的。
    他们手里捏着姜黎的把柄，她再疯，只要不想死，那洛晴就不会输。
    可是秦诀又的确说的笃定……他摇摇头，不再去钻牛角尖，反正回去见过洛晴就什么都知道了。
    想着姜黎已经回来了，他也不好继续多留，免得被发现。
    于是随后他拿出一块玉佩给了秦诀，“那么，咱们这一切可就说定了，等你到了东林郡，有需要的时候让人拿着玉佩去找我即可。”
    秦诀将玉佩拿在手里看了看，有些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倒是信我……就不怕我过河拆桥？”
    孟远舟笑了笑，“无所谓，反正只要把你扶持起来，我相信庆国上下必定都不会好过的。”
    “若是到时候真有兵戎相见的一天，那也是各凭本事……我不觉得我会输。”
    秦诀黑沉的眼眸看向孟远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来，“你的确有自信的资本。”
    毕竟，这可是在那本所谓的书中，统一了天下的男主啊。
    可惜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也不会输。
    孟远舟很快就离开了，秦诀披着衣裳，坐在床边盯着桌上的烛火看了许久。
    他不知道与孟远舟合作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毕竟是勾结外敌，与虎谋皮……一不小心，怕是要将整个庆国都葬送出去。
    但半月之前那宫宴之上，他的确是非得有孟远舟的配合才行。
    若不是两人达成交易，只怕以孟远舟的心思，是不会冒然在大殿之上提出和亲之事的。
    毕竟事关孟婉婉的名声，这一旦被拒，孟婉婉可就丢了人了。
    尽管是在庆国，可谁知道会不会传回梁国去呢？
    亲妹妹的名声啊，孟远舟不会赌的。
    所以为了这场戏做的足够精彩漂亮，足够让他彻底得到姜黎的信任，得以有更多自由的空间去做自己的布置，他只能选择跟孟远舟合作。
    而这合作一旦开始，便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了。
    若是孟远舟将他骗了姜黎的事情告诉她，那不用多想，姜黎一定手起刀落，杀他杀的无比痛快。
    想着，秦诀捏了捏手中的玉佩，最后将其收进了床边的暗格之中。
    也不知道以前这里住的是谁，他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暗格的，倒是刚好派的上用场。
    否则……身边都是姜黎的人，只怕他半点秘密也藏不住。
    再说孟远舟，因为秦诀的一句话，心里头始终惦记着洛晴那边的结果。
    匆匆赶回驿站，也管不了已经是半夜，硬是摸黑爬了一回窗。
    得亏洛晴心里有事也睡不着，否则非得把孟远舟当贼打不可。
    “什么？你说她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听到洛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孟远舟亦是大吃一惊，很是难以置信。
    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解，“她远在庆国，听说平日里都鲜少出宫，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梁国的事情，还知道的如此清楚的？”
    洛晴满脸苦笑的摇头，“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还在这儿睡不着觉了。”
    她忧心的看着孟远舟道，“你说……她这留着怕是个祸害，我们要不要……”
    “不行！”孟远舟斩钉截铁道，“她能知道这些，便说明她背后不知还站着多少人！”
    “我们若是动了手，就算能杀死她，她背后的势力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干脆都没能杀死她，只怕也瞒不住她，到时候以她那性子，只怕是要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的。”
    这一点他毫不怀疑，毕竟秦诀的下场就摆在他们面前呢。
    一个对自己喜欢的人都能毫不犹豫下此狠手的女人，还能期待她瞻前顾后不敢报仇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约一起逛青楼

    孟远舟的回答倒不算是出乎洛晴的意料，只是她心里更觉得憋屈，“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想了想，孟远舟摇头道，“我们不行，但别人未必不行。”
    他眯了眯眼睛，“秦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他起步晚了些而已，但给他一些时间，他必能成事。”
    洛晴却还是担心，“可他们两个是一定会成夫妻的，到时候万一两人夫妻同心，那岂不是更难对付？”
    “不会。”孟远舟十分笃定，“秦诀也不是什么好人，以他们之间这种关系，是必定无法好好相处的。”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无论谁败了，对我们而言都是好事，所以不用心急，只要我们该帮忙的时候帮秦诀一把，姜黎便不会好过。”
    听到这话，洛晴眉头才总算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个笑道，“果然还得是你……我男人才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
    孟远舟眉眼带笑，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略有惋惜的摇摇头，“就是委屈了婉婉那丫头。”
    洛晴安慰道，“也只是暂时郁结罢了，等回去好好补偿她一下，事情也就过去了。”
    次日，梁国使团便离开了京城。
    姜黎和秦诀明面上都跟他们闹的不好看，自然也不会出面相送。
    而随着他们的离开，那些隐藏的真相和算计，也彻底被掩埋。
    接下来的几天，姜黎一直很忙，私底下各自见了林启元等人一面。
    几人刚入官场几个月的时间就都升了官，可以说是十分少见。
    而他们当然也知道这都是托了谁的福，更知道这震惊整个京城的大动静，实际上是姜黎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说之前心底还多少有些嫌弃她是个女流之辈，如今却是谁也不敢小瞧了她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别管靖安王多么礼贤下士，对他们表现出多么欣赏的模样，他们表面上迎合着，心里头却是谁也不敢真的背叛。
    否则两王相斗，死的不一定是谁，但他们这几个做了叛徒的，却绝对是必死无疑。
    姜黎对几个人的识时务也颇为满意，于是见面的时候又抽空指点了几句，顺便敲打敲打，暂时倒是没有再吩咐他们做什么别的了，只让他们专心公务，抓紧站稳脚跟。
    忙活完了这些，已经在王府住了四天了。
    第五天的时候总算暂时得空，姜黎让兰茵去陆府递了帖子，约陆盏……晚上去醉月楼吃酒。
    是的，她约陆盏逛青楼。
    这荒唐的举动，饶是兰茵乍一听说，脸上表情都颇为一言难尽，“公主……这怕是不太好？”
    姜黎唇角带笑，“有什么不好的？”
    “我在宫牢里受到陆盏照顾的事情，是瞒不住别人的。”
    “我若答谢他的时候非得遮遮掩掩，才要让人怀疑其中是不是有更深的缘由。”
    “相反，这般大张旗鼓，才能让人知道我们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往来人情罢了。”
    这些兰茵倒是理解，她只是有点儿不明白，“可是也可以约在别的地方啊，为什么非得是醉月楼？”
    “笨。”姜黎毫不客气的说道，“虽说我有秦诀了，但此前我行事荒唐，与陆盏也一再扯上关系，难保不会有人觉得我与陆盏纠缠不清，或许有什么私情。”
    “但我约陆盏逛青楼的行为一经传出去，就等于是彻底断了别人这方面的猜想。”
    “毕竟谁家姑娘会约心上人一起逛青楼啊，是？”
    说的有道理，但是……
    兰茵幽幽看了姜黎一眼，“公主，你已经带东林王一起去逛过一回了。”
    姜黎：“……”
    咳，倒是把这茬儿忘了。
    沉默一瞬，随后她却理直气壮的一抬下巴，“那就这次也带上秦诀一起去！”
    “我就不信，别人还能觉得我无所顾忌到，带上两个心上人一起逛青楼！”
    兰茵：“……”
    她嘴角抽搐，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还是算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家公主就是想逛青楼，再说下去只怕两个都不够，非得再约上一群人前去见证不可。
    姜黎一锤定音，便直接去了隔壁敲门。
    秦诀心口处的伤口恢复的不错，这两日都又开始日日早起练功了，想来去逛个青楼也不是事儿。
    但当姜黎说出来意之后，秦诀的眉头瞬间拧的死紧。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压下了心底涌起的莫名烦躁，冷冷的回了一句，“不去。”
    姜黎眉头一挑，“为什么不去？”
    秦诀看她一眼，“伤口没好，不能喝酒。”
    “那简单，你不喝酒就是了，菜肴我也可以给你另外点些清淡的。”
    秦诀便又道，“伤口太丑，不想见人。”
    “那就戴个帷帽，进了雅间再摘，我和陆盏是肯定不会觉得如何的，其他的也都是青楼的姑娘们，她们又有谁敢笑你？”
    这次秦诀沉默了，似乎一时间再想不到别的借口。
    于是他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非得我去？”
    姜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那你为什么非不去？”
    秦诀算是发现了，姜黎这人胡搅蛮缠起来是真的很难应对，知道在这样下去也没有意义，他便也干脆实话实说了。
    “你去见陆盏，为什么还非要带上我？故意想看我明明在意却不敢多说什么的样子吗？”
    姜黎顿时笑眯眯道，“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吃醋就得说出来，非得拐弯抹角找什么借口呢？”
    秦诀在心里反驳：“我才不是吃醋，只是不喜欢陆盏罢了。”
    但是当然他不会说出来，毕竟好不容易才让姜黎有那么一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总不能自己再给戳破。
    看了姜黎一眼，他直接默认了她的说法，“那我可以不去了吗？”
    “当然不行。”姜黎拒绝的毫不留情，“我让你去，自然有一定要你去的理由。”
    “皇兄……就别非得跟我对着干，惹我生气了？”
    姜黎一这么说，秦诀就没了脾气。
    因为他知道，再争论下去他也必输无疑。
    于是他沉默一瞬，很干脆的说道：“出发之前再来喊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多刺激

    秦诀答应的干脆，出门的时候果然也没再磨蹭。
    不过帷帽他没戴，倒是戴了半张银质的面具。
    面具设计精巧，没有遮掩太多，却把他伤疤的地方完全遮掩住了，应是特意定制的。
    秦诀那张脸，配上这个面具，不觉得怪异，反倒觉得有种别样的好看。
    姜黎托着下巴很是欣赏了一会儿，直把秦诀看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伸手将她的头扭到了旁边去。
    姜黎也不生气，反倒就着他的手在他掌心蹭了蹭，语调透着十足的不正经，“干嘛？趁机摸我？”
    秦诀一顿，随后竟是真的用掌心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两下，“是。”
    姜黎：“……”
    以往都是她不正经，逗的秦诀面红耳赤。
    今日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开窍了？
    姜黎自是不甘示弱的，干脆抬手将他掌心握在手里，转头笑吟吟的看他，“光摸怎么够，要不要做点儿别的？”
    “啧啧，马车里头，真是想想都刺激……”
    她话都没说完，秦诀的另一只手就忽然扣在她的脑后，将她往自己跟前带了带。
    两人瞬间靠的极近，秦诀声音低低的说道，“你想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这面具太过魅惑，还是氛围拿捏的刚刚好，姜黎居然感觉心跳陡然快了一瞬。
    就在她纠结是该直接扑上去啃，还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时候，马车忽然一个颠簸。
    姜黎身子倏然向前，就这么磕在了秦诀的嘴唇上。
    她还有点儿愣，秦诀眸色忽然一暗，竟是掌心一带，直接就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下一瞬，他的唇再次落下，不是蜻蜓点水，倒是带着些汹涌的欲望，纠缠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那双姜黎一直很眼馋，长的很好看的手，也没老实。
    手掌顺着她的衣摆便滑了进去，微凉的指尖在她腰间游走，激起一片战栗。
    姜黎被刺激的下意识往前挺了挺，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反倒自己送上门去，被秦诀纠缠的更紧。
    【靠……妖孽啊！】
    姜黎被纠缠的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暗骂一声。
    这家伙，今天怎么就突然开了窍似的，这不要人命吗？
    偏偏还是这样的场合，耳边都能听得到街边卖菜的吆喝声，总觉得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窥见这等隐秘似的……别说，还真应了她之前逗弄秦诀的那句，刺激！
    就在姜黎晕晕乎乎，怀疑秦诀该不会真的打算在马车里行了好事之际，马车忽然停了。
    马车外面传来兰茵的声音，“公主，到了。”
    下一瞬，秦诀松开了姜黎，然后十分贴心的伸手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
    那张脸在面具之下，倒也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但总归那双眸子里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好意思就是了。
    若不是他那露出的耳朵尖透着一丝红，姜黎实在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不太行？
    微微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姜黎才觉得有些发软的身子重新有了力气。
    她一双眼睛无声的盯着秦诀，像是在控诉什么。
    到底秦诀被盯的败下阵来，抬眸看她道，“……怎么，阿黎可是对这刺激不太满意？”
    姜黎：“……”
    这家伙，该不会也被人魂穿了？
    沉默一瞬，姜黎才幽幽开口说道，“你出门之前，吃春药了？”
    秦诀：“……”
    料想她这狗嘴里多半吐不出什么象牙，但也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个。
    沉默了一瞬，秦诀淡淡道，“我这个年纪，还不需要吃那些东西助兴。”
    说完，他理好衣裳的最后一丝凌乱，开口算是为自己解释一句，“我总得先把你喂饱些，免得你欲求不满，在这地方乱来。”
    姜黎挑眉，倒也不介意他这话中隐隐的刺，只摸着下巴笑道，“你这意思，或许我姑且可以理解为吃醋？”
    秦诀瞥她一眼，“将来是要做夫妻的，我吃醋才是正常，有什么好奇怪的？”
    姜黎又笑，“皇兄啊，我发现你好像对陆盏总是格外在意一些？”
    要说吃醋，平日里对别的男人倒也没见秦诀如何在意，唯独陆盏……
    她眯了眯眼睛，坏笑着调侃，“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陆盏长的比你俊？”
    秦诀：“……”
    他微微咬牙，一字一句，“不、觉、得。”
    说完，似是再不想听她说话，起身便率先下了马车。
    兰茵是习武之人，马车里头的一些动静她自然是早就听到了的，否则也不会只安静等他们自己下来。
    这会儿见秦诀总算先下了车，她迅速的瞥了一眼，不由开口提醒，“王爷……可以先擦擦嘴。”
    秦诀：“……”
    他抬手碰了下唇，手指顿时就沾了些红。
    瞧着那红色，他脑海中回想起刚刚的旖旎，心跳不由加快几分……竟是有些回味。
    待姜黎下马车的时候，她可就比秦诀体面多了。
    凌乱的唇脂已经被擦干净，且重新涂了。
    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不妥，依旧是那个明艳不可方物，高高在上的公主。
    陆盏来的比姜黎他们要早些，已然是等在雅间里头。
    今日休沐，他得了姜黎的邀约，也收到了她的提醒，却唯独……不知道秦诀也会来。
    毕竟姜黎也是临时起意要带上秦诀的，所以心中才没有知会，而且她也没觉得多带个秦诀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诀一进门，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陆盏，自是清晰看见他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神色的变化。
    他心底不由一声冷笑……以前还当陆盏是个特别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竟会被姜黎这种女人迷惑。
    瞧这表情，该不会还是动了什么真心？真是可笑。
    念及此，秦诀忽的快走两步，站在了姜黎身边，自然而然的挽住了她的手，朝陆盏微微颔首，“让陆大人久等了。”
    陆盏微微一顿，垂眸拱手道，“不敢，卑职也是才到不久。”
    姜黎瞧着秦诀握住自己的手，再看一眼陆盏，心底觉得好笑。
    【这傻子在干什么？还真是在吃陆盏的醋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做戏

    此时姜黎脸上带笑，没有说话，心里头的念头倒是过的飞快。
    【傻子还知道暗戳戳秀恩爱来宣誓主权了，真是有趣。】
    【不过，他不会真的以为陆盏会喜欢我？在他眼里我有这么优秀吗？】
    【唔……他不会真的喜欢我？毕竟也只有情人眼里才会出西施呢。】
    秦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着姜黎心里头的胡思乱想，嘴角不由得就挂上了一丝冷笑。
    呵……骂他是傻子？她才是傻！
    整日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结果对男人的了解也就不过如此。
    陆盏那微妙的神色变化他都看出来了一丝不寻常，她倒是半分也不怀疑。
    其实也不怪姜黎不怀疑，主要在她心里，陆盏就没长什么恋爱脑。
    原着里面，陆盏也没什么感情线，就是一心的忠君爱国，真真的根儿正苗红好少年呢。
    更何况就想像姜黎总跟系统说的那样，她有自知之明，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会被别人真心爱着的人。
    她从不自恋，若是有人喜欢她，她也只会觉得对方图财、图色，就是不会有真心。
    所以越是像陆盏这样人品没有问题的人，姜黎越不会觉得对方会喜欢她。
    姜黎在一阵胡思乱想之中，坐到了上头的位置处，而秦诀也坐到她旁边……啧，粘人的嘞。
    不过今日她带秦诀来，秦诀的作用本就是要在外面面前划清跟陆盏之间的界限。
    所以秦诀与她越是恩爱，效果也就越好。
    姜黎便也就随秦诀去了。
    她坐定之后，朝陆盏笑道，“陆大人，前些日子承蒙关照，今日请陆大人前来是为答谢，还请陆大人不要客气，敞开了玩儿。”
    说完她一拍手，“把你们楼里最好的姑娘和小倌儿都叫来，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今日必须要把咱们陆大人陪高兴了才是。”
    陆盏微微蹙眉，“多谢公主好意，但实在不必如此麻烦。”
    姜黎却仍旧笑呵呵的，“陆大人跟我客气什么？交往这种事本就是你来我往，我帮你一回，你再帮我一回……这么来来回回，大家也就是朋友了。”
    “朋友之间，自是不必客气。”
    陆盏顿了顿又道，“公主才是客气了，此前公主帮过我一个小忙，这次的事情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些话给旁人听，料想效果差不多了，姜黎也就不再客套。
    很快姑娘小倌儿们都上来了，姜黎美滋滋的饮酒作乐，让人给她捶背捏肩，姿态随意，没有半分不自在。
    反观陆盏，始终紧绷，姑娘们靠近些他都要严词拒绝，端的是正人君子之风。
    旁人只要瞧上一眼，都会觉得陆盏与姜黎绝非一路人。
    不过今日这戏要做还得做的更足一些，于是姜黎随后强迫陆盏多喝了几杯酒，又故意与秦诀做出了一些亲密的举动。
    秦诀……自是乐意配合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靠近姜黎的时候陆盏的表情，他就觉得心里爽快。
    这会儿见姜黎喝的有些醉了，秦诀直接靠过去便把人接在了怀里。
    “阿黎，你醉了，还是少喝些。”
    姜黎醉眼迷离，脸上带着笑，抬手抚上秦诀脸上的面具，“我不喝，那陆大人怎么能尽兴呢？”
    “皇兄乖，我再陪陆大人喝几杯。”
    说着，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拿着酒壶就往陆盏那边去。
    看她脚步踉跄，陆盏心里没来由的就有些担心。
    以至于她走到跟前差点儿摔了一跤的时候，他下意识就起身想要伸手去接。
    但秦诀却比他快了一步，于姜黎身后一把横在她腰间，把人带进了怀里。
    姜黎站稳之后，仍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又是抬手轻浮的在秦诀脸上摸了一把，“皇兄真是贴心。”
    说完，又转头给陆盏倒酒，然后醉眼迷离道，“啧，这凑近了看，陆大人模样当真是不错。”
    “脱了官袍，与平日里很不一样呢……”
    “瞧瞧这身段儿，这模样，可不比这楼里的差啊……”
    随着姜黎一句句的，陆盏脸色明显难看，直到姜黎忍不住上了手，想要去摸他脸蛋。
    陆盏本应抬手将她的手直接拍开的，但……手抬起来的一瞬，他也不知怎么的，像是鬼上身了一样，愣是一把将姜黎的手给握住了。
    姜黎的手，柔软细腻，如一汪春水，让人心跳加速。
    陆盏的表情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似是忘了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姜黎此时的确是有点儿醉了，但还没忘自己的目的。
    她眉梢微挑，笑的暧昧，“哎呦……没想到陆大人今晚不碰任何姑娘，这会儿却这么迫不及待？”
    “莫非……你这心里头其实一直惦记着我不成？”
    姜黎这般做派，是为了给陆盏一个愤然离席的理由。
    如此一来，今日之事传出去，便是她姜黎放浪形骸，惹怒陆盏，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样，之前陆盏帮了她的事儿，也就算揭过去了，往后没人会把她和陆盏想到一起去。
    毕竟在这个世界，姑娘家的清白最是重要，没人会觉得姜黎会赔上自己的名声，来做戏给旁人看。
    然而……姜黎这一句话，却像是一下戳到了陆盏心里某处，他只觉得一瞬间血液上涌直头顶，整个人又惊又怒，只觉得脑袋都一阵眩晕。
    他……他一直惦记着姜黎？
    像是隐秘的心事被戳破，下意识便是反驳。
    陆盏掌心握着的姜黎的手，瞬间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被他扔了出去，“我没有！”
    声音之大，让这歌舞升平的雅间都安静了一瞬。
    姜黎都有些诧异……反应这么大？陆盏这演技不错啊，很有信念感嘛！
    那姜黎自然也得接住戏才行，于是她一副瞬间酒醒了几分的样子，脸色一沉，似笑非笑的说道，“陆大人，我也不过一句说笑，你何至于反应这么大？”
    “魔莫非……你心里头是觉得，本公主还配不上你不成？”
    此时陆盏心里头很乱，一方面知道这都是在做戏，但另一方面……他却又忍不住的想要解释，生怕姜黎误会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怎么在这儿？

    “我……”
    陆盏手指攥紧，忍不住就想解释。
    不过一个“我”字刚说出来，旁边的秦诀就打断了他。
    “阿黎，你这样说话就不怕旁人误会了么？”
    “陆大人是正经人，可经不得你这般玩笑话。”
    “更何况……”秦诀牵着姜黎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声音低低的，透着几分魅惑，“你有我，难道还不够吗？”
    姜黎正有些郁闷陆盏接不上自己的戏呢，没想到秦诀这一下还挺及时。
    于是她轻笑一声，手指下滑挑起秦诀的下巴，“说的也是……陆大人这般人物，想来是真的看不上我的。”
    说着，便直接放肆的踮起脚尖在秦诀唇上亲了一下。
    秦诀乖乖站着任由她放肆，却在她亲上来的刹那，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了陆盏一眼。
    这一眼……陆盏脸色有些发白，手指也捏的更紧。
    他是故意的，他在挑衅。
    可明知道如此，陆盏却也只能看着。
    他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说什么，做什么。
    ……就只能看着。
    陆盏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此刻明明离姜黎很近，心底却深深明白两人之间隔着的并不只是这一两步的距离，更不是一个秦诀。
    从身份上来说，他与姜黎便永远都没有可能。
    正如皇后之前要陷害他们那样，他若是跟姜黎在一起，无论对谁都是一场灾难。
    所以就算此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却也只能看着，永远都只能看着。
    陆盏是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人，但这一刻心中的郁结却好似瞬间被堆满了一般，让他忍不住猛的抬手挥落了桌上的杯盏。
    “哗啦”一声巨响，让整个屋子里都陷入了寂静。
    身边的姑娘小倌儿，全部吓的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生怕贵人之间的争执牵连了自己。
    姜黎此时眉眼之间的醉意散了几分，略有阴冷的看向陆盏。
    “陆大人，我好心请你吃酒，你这是何意？”
    陆盏胸前剧烈起伏，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两个字来，“……荒唐！”
    “长荣公主，你请我来这种地方便也罢了，是你一片好心我尚可隐忍。”
    “但如今你与东林王放浪形骸，言语轻浮，你又当我陆某是什么人？青楼里随你调笑的小倌儿吗？”
    “此前你帮过我一回，因此我于这件事上特意还你一次人情。”
    “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后……便也无需再有来往！”
    陆盏借着这场“戏”，发泄出心中的郁结。
    可说完这番话，心里却并没有觉得好过……他只觉得，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似是已然道尽了他与姜黎该有的牵绊。
    至少表面上……他甚至永远都不能再站到她的身边。
    姜黎倒是忍不住在心中夸赞一句，【这把戏接的不错嘛，生气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秦诀便又忍不住勾起唇角……原来，她也有那么蠢的时候。
    这都看不出来，他是真的在生气吗？
    不过，他大抵更多的是在跟自己生气？气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黎和别的男人亲近，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何，秦诀心情突然就非常好。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为自己能光明正大站在姜黎身边而感到自豪。
    所以……秦诀想，或许他真的天生就是坏胚，见到别人不高兴，他就觉得高兴了。
    三人心思各异间，姜黎开口了。
    她脸色沉的厉害，盯着陆盏冷笑，“好，很好！”
    “陆大人有风骨，看不上我是？”
    “行，那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陆盏面无表情，“如此，陆某便先告辞了。”
    说完，他半点脸面都没给姜黎留，转身就走。
    陆盏一走，姜黎就气的摔了杯子，“混账！他以为他是谁啊？”
    “不过就是皇宫里的一条狗，竟还敢不给我好脸色看？”
    姜黎的计划虽然没提前告知秦诀，但秦诀从她的心声里也能猜到个大概。
    知道她不是在真的生气，却也愿意卖个乖。
    他努力放柔了声音安慰道，“不必与那样的人一般见识。”
    “他说的对，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后离他远着些就好。”
    “还是说……阿黎舍不得他那张脸？”
    姜黎：“……”
    别说，这家伙拈酸吃醋那一套学的还挺明白。
    也别管他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此时配合着，对她没什么坏处。
    于是姜黎脸上便又带了笑，“怎么会？我有你就够了。”
    说着，她意兴阑珊道，“罢了，今日被扫了兴……咱们还是回自己家玩儿去。”
    她笑的意有所指，“喝了这么多酒助兴，想来回去之后，应当可以进行一回？”
    秦诀：“……”
    她怀疑姜黎是故意在败坏他的名声，这话说的怎么就跟平时有多不尽兴似的？暗嘲他不行？
    他眯了眯眼睛，一把揽过姜黎的纤腰，“阿黎想怎么尽兴？今日，都如你所愿。”
    【嘶，这人真是越来越不好撩了。】
    【都不会害羞了，没趣没趣！】
    最后姜黎在众人面前演够了，这才带着秦诀打道回府。
    今日姜黎是真的喝的有点多，回去的时候在马车里就闭着眼睛打盹儿。
    一路上秦诀也没吵她，一直到马车停下，秦诀直接弯腰将人抱出了马车。
    兰茵一件这阵仗有些惊讶，心里头也不禁犯嘀咕……
    跟着两人回院子这一道，她心里都在纠结一件事：看这架势，莫非今晚当真就要成了好事不成？
    虽说公主如今已经是声名狼藉，可是婚前行这种事总觉得对公主还是不太好……她要不要提醒一下？
    可万一公主想，她这一说再坏了公主的兴致可怎么办？
    纠结一路，却在进了院子之后，瞬间不纠结了。
    因为刚刚那摔了杯子愤然离席的人，此时就站在小院儿里头。
    秦诀脚步停下，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人，脸色冷冷的没有说话。
    兰茵心中惊讶，又隐隐觉得这气氛不大对，不由连忙迎上前去几步，“陆大人怎么在这儿？”
    陆盏没有看兰茵，目光只是盯着被秦诀抱在怀里的姜黎，淡淡说了一句，“找她有事。”
    这个“她”指的是谁，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怕我糟蹋了他？

    比起之前大家都在“戏里”，这会儿回到自家小院儿关起门来，自然也都卸下了自己的面具。
    秦诀没再用什么小把戏，只眉眼幽冷的看着陆盏，“这么晚了还找她有事，看来陆大人是不懂得避嫌两个字怎么写。”
    陆盏亦是眉眼凌厉，分毫不让，“有些事，就要立即说了才有用，过了今晚或许就不值钱了。”
    “想来王爷是不大懂这些事的，不过你还是行个方便，否则耽误了我们的正事，只怕公主要生气的。”
    兰茵在一旁听的心惊，心说如陆盏这般光风霁月之人，居然也会这么夹枪带棒的嘲讽人了？
    这分明就是在说，秦诀什么都不懂，也就只能靠着一张脸在公主身边占个位置了。
    真到了大事儿上头，姜黎还是得跟陆盏才商量的着。
    简直就是在往秦诀心尖上戳呢。
    兰茵就忍不住看了秦诀一眼，不过或许是因为面具的遮挡，她没能在秦诀脸上看到什么气急败坏的神色。
    他沉默了一瞬，而后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说的也是，陆大人也就在这方面上能排上点用场了。”
    “而且……本王与阿黎相处时间有很多，陆大人见她一次才是不容易。”
    “本王总得有点成人之美的大度。”
    兰茵听到这话，又是忍不住捂了捂心口……老天爷呀，男人吃起醋来居然也这么可怕！
    一个暗戳戳的嘲讽对方没用，一个明晃晃的反嘲对方只有这点用处。
    啧啧，真他娘的精彩！
    当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陆盏，表情也很精彩。
    不过他克制的没有再怼回去，因为他在一开始忍不住说了那一句之后就有点儿后悔……如此实非君子所为。
    今晚他去而复返，本就是存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如今再这般言语上不饶人，与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秦诀此时则是已经将姜黎放到了地上，让她靠在了兰茵的怀里。
    “我去让人煮个醒酒汤。”
    说完，秦诀没再逗留，似乎是对他们之间要谈的事情半点不感兴趣，转身便走。
    倒是陆盏，瞧着倚在兰茵身上的姜黎，心中已经在后悔……
    “公主醉成这样，看来是不适合聊正事了。”
    “兰茵姑娘，你照顾好她，我改天再来。”
    兰茵一愣，“啊？可你刚刚不是还说，有些话过了今晚就不值钱了？”
    陆盏：“……”
    他一时扯出来糊弄秦诀的话，此时被兰茵反过来堵的他无话可说。
    正觉得窘迫，却忽然看到姜黎打了个哈欠，睁眼道，“我还没醉到不省人事……走，有事儿进屋说。”
    陆盏愣了愣，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或许姜黎早就醒了，只是对刚刚的场面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所以干脆一直装睡？
    陆盏这猜测，实乃真相了。
    姜黎向来睡的比较浅，下马车的时候其实就醒了，只不过秦诀抱着还怪舒服的，她也懒得睁眼，干脆就这么赖着让他一路把自己抱回了院子。
    迷迷糊糊间，便又听到陆盏来了，再然后就也一直没找到个合适的时机醒过来……
    虽说她跟陆盏清清白白，但总觉得有点儿心虚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会儿总算等到秦诀走了，她这才抓紧时间醒了过来，把陆盏引入了自己的房间。
    兰茵也没跟进去，直接守在门口，等着接秦诀一会儿端过来的醒酒汤。
    姜黎进了屋，便随意的拉了椅子坐下，抬抬下巴朝对面示意道，“你也坐。”
    说话间，她有些难受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见她如此，陆盏心底更觉得愧疚，忍不住道，“你若是难受，我便改天再来。”
    姜黎却摇头道，“没事儿，你出宫一趟也不容易，来都来了，有话就说了。”
    知道姜黎听到了此前自己那番说辞，陆盏有点儿心虚。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姜黎眉头一挑，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陆盏被看的坐立不安，半晌之后终是只得无奈的主动开口。
    “其实我就是担心，公主喝多了酒，回来之后会……会做了糊涂事。”
    他说的隐晦，姜黎却听懂了，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你是怕我一个把持不住，糟蹋了秦诀？”
    陆盏：“……”
    他被这番说辞震惊的合不上嘴……不是，谁糟蹋谁？
    姜黎这样聪明的人，在有些事上却迟钝的要命，这会儿还笑呢，“放心，那小子保守的很，我答应过没成婚之前不碰他的。”
    陆盏：“……”
    他这回是真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发现，姜黎好像就没把自己当女子。
    他明明是怕秦诀糟蹋了她好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陆盏才终于无奈道，“公主，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怕你迈出了那一步，便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他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思来想去，始终觉得秦诀并非良人，以公主的智慧，想要为自己找到一个更好的驸马，并非难事。”
    听到这话，姜黎倒是有点儿惊讶了。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我不是听错了？在陆大人心里，我不一直是个举止轻浮、不知检点，让男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吗？”
    “我还以为你是觉得秦诀跟我在一起委屈了他，结果竟然是觉得委屈了我？可真是稀罕！”
    姜黎说这话，绝对没有讽刺陆盏的意思，而是真心实意的感到疑惑。
    陆盏却被她说的有些尴尬心虚……原来他以前的想法，她都一清二楚。
    也是……若是看不出来，她就不是姜黎了。
    “我承认……我之前是对公主有些偏见。”
    “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公主实则是个深藏不露之人，那些轻浮都不过是你的保护色罢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拿那些衡量你。”
    “公主聪慧美丽，万千女子皆不及……值得一位良人。”
    姜黎又笑了。
    “我说你这人还真是有趣啊。”
    “怎么，你发现我不是蠢笨如猪，相反还很聪明，就觉得我之前的所有缺点其实都是伪装？”
    陆盏愣了，迟疑着问道，“……难道不对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给个准话儿

    “当然不对。”
    姜黎的眼神带着几分稀奇，笑道：“没想到陆大人竟是这样天真的性子吗？难道你觉得，非黑即是白？”
    陆盏微微蹙眉，“我没有这样以为，只是在公主身上我看到的，的确与传闻中大不相同。”
    姜黎这会儿酒还没醒，带着几分醉态，脸颊也是红扑扑的。
    闻言她眉眼带笑，一手撑着脑袋道，“错了，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我的确嚣张跋扈，留恋男色……只不过我是带着脑子的，做这些事的时候把握住分寸，便不会让自己丢脸，也就显得我没那么讨厌。”
    “可实际上啊，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我也没觉得我配不上秦诀，因为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大家都不是好人，也就没谁祸害谁一说了，相反要是让我找个如陆大人你这般的，我反而要觉得惭愧了。”
    陆盏愣愣的看着姜黎，也不知道她拿自己做比喻，是不是发现了他暗戳戳的小心思？
    那这话……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对他的拒绝呢？
    一瞬间陆盏有些仓皇的低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可是心里头却忍不住在为她辩驳：不是的……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至少在陆盏看来，姜黎是个好人。
    否则她要用人，大把的人才可供她选择，也不会偏偏选了谭芷羽。
    她是在帮她。
    包括那本应死在火中的楚明月……不救她也无所谓的，可姜黎还是救了她，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明明做了这么多，她却从来都不说。
    楚明月的事，若不是他也动了恻隐之心，想让人暗中护送她一程，便也不会知道这些。
    姜黎啊……她好像一只刺猬，将自己所有的刺对着别人，给别人看到的永远都是她冷硬的外表。
    却无人知道，你那冷硬之下藏着的一颗柔软的心。
    她与这世间所有女子都不一样的……可为什么，他发现的这样迟呢？
    姜黎见陆盏愣愣的半晌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她抬手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叩了叩，语调有些懒散的说道，“发什么呆呢，后悔与我走一道了？”
    陆盏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你要非说你是坏人，我不与你争辩。”
    “只是……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凭借着你的这份聪慧，都定能走的长远。”
    “能与你合作一场，是我之幸，没什么好后悔的。”
    姜黎歪了歪头，只是笑，并没有说什么。
    她在想，要是陆盏现在知道了她的野心，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斩钉截铁的说自己不后悔。
    其实两个人之间的合作，在皇后和傅家倒台之后，便应该算结束了。
    但今日陆盏又来了……便说明他其实还没想结束。
    姜黎在等他开口。
    果然，安静片刻之后，陆盏主动问了一句，“姜黎……我今日来，其实也着实有一桩事想要问你。”
    “你斗倒了太子一脉，诚然是为了自保，但我想……你不是普通的后宅女子，既然会插手朝局，那么对储君之争，也必定不会没有自己的想法。”
    “你若信我，今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准话儿，你……究竟是想扶靖安王上位，还是想让东林王……”
    这一场动荡，表面上看是靖安王得了大便宜，斗了多年终于将太子斗倒，如今废太子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皇上膝下只有四子，太子一倒，剩下的除了靖安王以外，只剩下五子秦诀和六子秦墨。
    秦诀背后无母族支撑，又是冷宫里长大的，无人教养，难当大位。
    秦墨又尚且年幼，少不经事，不足为患。
    表面看上去，也只剩下一个靖安王有争一争那储君之位的资格了。
    但……见识过姜黎的手段之后，陆盏可不会如同别人一样，认为秦诀无人撑腰，根本没资格争储君。
    他觉得只要姜黎想，秦诀还真就未必不能走到那个位置上去。
    就是不知，姜黎到底想还是不想。
    姜黎掀起眼皮看了陆盏一眼，“陆大人问这个问题……是在为自己考虑站位，还是在为陆家？”
    陆盏默然一瞬，而后坦荡开口，“为陆家。”
    陆盏的老爹一直不肯站位，不过是怕站错了人。
    但如今表面上看，未来的皇上非靖安王莫属，再不站队的话，到时候靖安王登基，陆家可就要被边缘化了。
    这种时候，陆盏相信他老爹一定也在准备行动了。
    作为知道内情的人，他自然不远看到陆家行差踏错……所以即便冒犯，这一问也是他必须要问的。
    姜黎轻轻笑了，她的眼睛里闪动着稀碎的光，瞧着陆盏缓缓道：“有我在，靖安王便绝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陆盏，你们陆家若是想帮靖安王，那就得先杀了我……不如你先想想，你们杀不杀的了我？”
    姜黎没有正面回答陆盏的问题，但这个答案，也就相当于是变相的承认了，她要扶秦诀上位！
    陆盏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中似是写满了野心二字！
    以姜黎的手段，即便是扶了秦诀上位，想来秦诀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姜黎，才会是最终的掌权者！
    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皇后、太后掌权的，但最后都会被拨乱反正，被皇帝收回皇权，然后将她们钉上耻辱柱。
    女人掌权，无论好坏，都是错的。
    陆盏有些不敢想下去……他有些怕，自己最终会与姜黎走到对立面上去。
    陆家的生死自然重要，但是……让陆盏做出协助姜黎祸乱朝纲的事来，他也做不出。
    姜黎自然看出了陆盏的犹豫和纠结，对此她并不意外，毕竟这是封建王朝……是女人天生地位就低了男人一等的封建王朝。
    陆盏一个肯为了保护皇帝牺牲的忠臣良将，要是现在毫不犹豫的倒戈，她才要觉得奇怪了。
    “陆盏。”
    她说，“雪中送炭难得，锦上添花……人家可就未必要了。”
    “这些年来靖安王也没少向你父亲示好，却都被你父亲四两拨千斤给搪塞了回去。”
    “靖安王不是什么心胸大度之人，如今他一家独大，所有人都会上前巴结，你猜……他还会不会稀罕你爹的示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苦了你了

    姜黎的话一下说到了陆盏的痛点上，他眉头微微一蹙，眼中不由自主的闪过担忧。
    人都有弱点，陆家便是陆盏的弱点。
    即便早知道朝中局势诡谲，一不小心相差踏错便是人头落地。
    可……谁又想要看到自己家人惨死呢？
    忠君爱国不假，可他也爱自己的家人。
    若是自己所忠的君和爱的国容不下自己，那……又何必自作多情？
    这一刻，陆盏的心疯狂动摇。
    姜黎自然看出陆盏的心有些浮动了，于是她再接再厉。
    “其实你可以想想……比起一个之前忤逆自己，没少让自己丢脸的人，难道不是扶自己的人上位更好吗？”
    “陆盏，敢不敢赌一下，你爹在靖安王那里，绝对吃不到什么好果子，甚至可能下一步，靖安王就要拿你陆家开刀了。”
    姜黎这句话如同一块大石头猛的压在了陆盏的心间，他倏然抬头，紧紧的盯着姜黎。
    姜黎拖着下巴在笑，“我知道想让你这样的人心甘情愿站在我这边并不容易，所以我不着急你给我答复。”
    “咱们且再等等便是，靖安王……会帮你做出抉择。”
    虽然事情还没发生，但姜黎语气的笃定，已经让陆盏心乱如麻。
    别的话，眼下也不必再多说下去，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你放心，你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告诉别人。”
    过河拆桥的事儿，他做不出。
    就算最后陆家还是站在了靖安王那边，他也不会把姜黎此次布局的事情给卖了的。
    姜黎对他也很放心，莞尔一笑道，“我信你。”
    说着，她摇摇晃晃的起身，“走陆大人，我送你。”
    陆盏本来心不在焉，听到这话却一下回过神来，在她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的时候，急忙一把将她扶住。
    软玉温香在怀，却是他不能贪恋的温暖。
    心神微微一晃，待姜黎站稳，陆盏便不动声色的松了手。
    “……公主不必送，您早些休息。”
    这时，外面的兰茵也刚好推门进来，“公主，醒酒汤送来了。”
    姜黎看了看她手里的食盒，再看看她身后，却没瞧见秦诀的人影。
    “他人呢？”
    “王爷把汤给我，就回去休息了。”
    姜黎撇撇嘴，“一会儿醋的要命，一会儿又放心的不行……男人啊。”
    说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兰茵，“汤放桌子上，你替我送一送陆大人。”
    待人都走了，姜黎坐到桌前将食盒打开，却发现里面不止有醒酒汤，还有一小碟的点心……啧，又是点心。
    姜黎觉得秦诀这倔劲儿，真是十头牛都赶不上。
    她被气笑了，盯着那碟点心小声的骂，“点心点心……真是个榆木脑袋！”
    她气的抬手想将那碟碍眼的点心丢出去，但手刚拿起碟子，又顿了一下……啧，这点心怪好看的，丢了有点儿可惜。
    沉默片刻，姜黎做贼似的左右瞧瞧，确定没人看着，这才略有迟疑的拿起一块儿点心，尝了一口。
    入口软糯，香甜可口，居然……还挺好吃？
    跟想象中的甜腻不同，这点心甜而不腻，甜度刚刚好。
    她没忍住，几口就把那块儿点心都吃了，然后再喝一口用梨子煮的醒酒汤……真是不错！
    不知不觉，这一小碟的点心就都就着醒酒汤吃光了。
    姜黎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心里头不由得想……这个秦诀，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醉酒一晚，第二天姜黎起的有些迟了。
    洗漱的时候想起昨夜那点心，她就问了一句，“秦诀呢？”
    “王爷一早就被皇上叫进宫里去了。”
    秦诀虽被封王，却除了上次协同礼部接待梁国使团以外，再没什么实际的差事。
    本来接待的事情办的好了，说不定庆帝也就能顺着给个封赏安排个闲差。
    但那次的事情……别说接待好了，庆帝没怪罪下来就不错了。
    再加上他因为伤势的缘故，便也就一直这么闲了下来，也不用去上早朝，每天无所事事。
    所以今日皇上特意叫他去了趟宫里，那就必定是有重要的事。
    姜黎眯了眯眼睛，唇角带笑，“看来，婚事将近了。”
    她与秦诀闹了那么一出，如今算是彻底绑定了，这婚事再这么拖着实在没什么意义。
    之前因为处置太子一党，事情太多也顾不得这边，这会儿闲下来了，可不就该着手他们的事情了么？
    这兵权啊，还得是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夜长梦多。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兰茵乍一听到，还是有点儿懵，“啊”了一声才道，“那……那咱们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
    “准备什么？”
    姜黎挑眉道，“皇帝要赐婚，那自然得是他来准备，咱们坐等就好了。”
    “总归成婚也就是那么个事儿，换个身份住到王府里来罢了。”
    皇宫，御书房。
    庆帝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手中毛笔，这才抬眼看向下方已经晾了许久的秦诀。
    虽是冷宫里长大无人教养过，但这次再见，比起上次来，已经是有规矩多了。
    想来，是有认真学过。
    晾了他这么半天，脸上也没什么明显的焦躁，还算有耐心，不错。
    察觉到庆帝看过来的目光，秦诀起身行礼，“父皇。”
    庆帝“嗯”了一声，“你与阿黎，近来相处可还不错？”
    “挺好的。”秦诀道，“经过上次的事情，公主对我有愧，待我好了许多，很多事情上我提了要求她也不会拒绝。”
    听到这话，庆帝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之色，“看来苦肉计还是管用的，就是可惜了你这脸……”
    想到姜黎的狠辣，庆帝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叫你娶那么个女人，苦了你了。”
    秦诀面无表情道，“能为父皇分忧，儿臣不苦。”
    “好孩子，你且放心，也不过是委屈一阵子，待你在烈焰军中站稳了脚跟，再让她为你生个一儿半女，她便没有用了。”
    “届时父皇定会好好补偿你，给你重新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做王妃。”
    秦诀故作惊喜的行礼道，“儿臣谢过父皇！”
    垂下的头，嘴角却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呵，画这种饼，还真把他当傻子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赐婚

    秦诀演的好，加上庆帝也着实没把这个冷宫里长大的儿子放在眼里，全然不觉得他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所以轻飘飘的几句安抚之后，便说回了正题。
    “朕明日会给你和姜黎赐婚，成婚之后你们便前往东林郡的封地去。”
    “为了你们一行人的安全，朕会给你派个人随行保护，今日叫你来，也是想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庆帝朝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年轻男子模样英俊，长了一双狐狸眼，让人一眼瞧过去就觉得是个心眼儿多的聪明人。
    “尉迟枫见过陛下，见过东林王。”
    尉迟枫……秦诀眸色沉了沉，这段时间他已经将京城各大世家、官员都查了个清清楚楚，所以尉迟枫他虽然不认识，但尉迟这个姓氏却并不陌生。
    六皇子良妃的生母，便是出自尉迟家，当年尉迟老大人有从龙之功，深得庆帝信任，给了个平阳侯的爵位。
    看来过去多年，尉迟家依旧深得庆帝信任，否则也不会找个尉迟家的小辈来监视他了。
    秦诀心中有数，随即果然听到庆帝介绍。
    “这是尉迟枫，平阳侯的嫡孙。”
    秦诀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而后就听庆帝继续说道，“这小子年纪轻轻，武功却是极好的，而且是个聪明的。”
    “待你回东林郡，带上他一起，可保你一路安全。”
    “之后你取得姜黎的信任，可以进入烈焰军，也带着他一起，他会帮你一点一点接管烈焰军。”
    庆帝笑眯眯道，“老五啊，这么多年你身边也没个心腹，自己拿主意心里怕是也没底，这尉迟枫往后便是你的左膀右臂，可以完全信任。”
    秦诀心底轻呲一声，心说是你完全信任他才是？
    看来这不只是对他不放心，还想让尉迟枫取而代之，最后一脚把他踢开呢。
    心中冷笑连连，秦诀面上却是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多谢父皇！”
    说完还朝着尉迟枫笑了一下，“尉迟兄，那往后可要仰仗你多多帮忙了。”
    尉迟枫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面上半点没表露出对秦诀的轻蔑，笑的十分亲和。
    “不敢当，在下在王爷身边一日，便必定竭尽全力辅助，王爷尽管放心。”
    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几人又聊了几句，庆帝便放秦诀出宫去了。
    尉迟枫倒是又被多留了一会儿。
    “小枫啊，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对你的能力城府，朕都是十分信任的。”
    “当然，你尉迟家为朕鞠躬尽瘁，这忠心也自不必多说。”
    “朕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你……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尉迟枫笑眯眯道，“皇上放心，此事必定办的妥妥帖帖，绝不会出任何纰漏。”
    “好，那你觉得朕给你封个多大的官儿合适？”
    尉迟枫心中明白，庆帝之所以问他，便是对他的一种考量。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难不倒他，几乎没需要多想，他便开口答道：“若是官职过高，怕是会引起警觉，过低行事又不方便。”
    “便请皇上赐封个从四品武将！”
    庆帝闻言满意点头，“不错，不骄不躁，不贪心也不过分谦卑……很好！”
    秦诀才从宫里出来，第二日宫里便又传了旨来，让姜黎回宫。
    姜黎知道婚期不远，也不着急非得继续在外边住着，便很干脆的就回了皇宫。
    如今后位空悬，后宫由姚贵妃暂管。
    所以姜黎回了皇宫之后，庆帝在姚贵妃那边见了姜黎一面。
    这还是姜黎被关宫牢之后，第一次见到庆帝。
    庆帝虎着一张脸，一上来就先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还知道回来？”
    姜黎对于卖乖这种事做的得心应手，当即一脸笑眯眯道，“父皇还在这儿呢，儿臣怎么可能不回来？”
    “还笑？”庆帝冷道，“这几年真是太娇宠着你了，才让你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一个王爷动手，你说说你是不是胆大包天？”
    “是是是！”姜黎认错认的十分干脆，一脸认真道，“儿臣已经深刻反省过自己了，真的知道错了，父皇您就原谅儿臣一回！”
    庆帝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再罚她，也就是敲打几句罢了。
    此时见她还算配合，便也就说了几句了事儿。
    “知道错就好，以后可不许再任性！”
    “不过经过这件事，父皇倒是觉得老五这性子的确不错，跟了他你不会受委屈，如此……朕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了！”
    姜黎顿时配合的露出一脸惊喜之色，“父皇的意思是，您同意我与五皇兄……”
    “不同意还能怎么着？”庆帝又板了脸轻哼一声道，“你都带着人去逛青楼，还把陆盏给气跑了，朕还可能不答应？”
    姜黎一脸的心虚，“呀……父皇您都知道啦？”
    “不然呢？朕若是不默许，你以为只靠一个陆盏，你在宫牢里能过的那么舒坦？”
    “父皇您可真好，就知道您最疼儿臣了！”
    姜黎夹子音撒娇，几句下来都把把自己恶心吐了，急忙转移话题道，“不过那个陆盏也真是太过分了！”
    “女儿分明是为了感谢他的，他倒好，不领情还如此让我没有面子！父皇，您可得帮儿臣好好说说他！”
    “胡闹！”庆帝又是吹胡子瞪眼，“你那是感谢他吗？我看你分明是看人家长的俊！”
    “你在外面怎么胡闹朕都睁只眼闭只眼，可陆盏那是刑部尚书的儿子，哪儿能随便你糟蹋？”
    “往后你离人家远点儿，听到了没？”
    姜黎一脸不大乐意，但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知道啦。”
    庆帝这才冷哼一声，“行了，朕这就拟旨，给你和老五赐婚。”
    姜黎立马笑嘻嘻道，“那就定在初七？过了年就成婚，热热闹闹的多好！”
    庆帝算了算日子，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禁皱眉，“怎么这么心急？如此匆忙，只怕来不及准备。”
    姜黎不在意道，“反正也不过就是从皇宫搬到王府里，用不着多隆重，看着像那么回事儿就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求情

    姜黎是真的不在意形式，反正该给的嫁妆给足了就行。
    庆帝见她如此，便也就不多说什么，反正他也是想着这事儿早点结束，秦诀带着人回去封地，他也算眼不见心不烦了。
    庆帝跟姜黎说完了这些也就没多留，只是走之前交代了姚贵妃一句，“出嫁前的事儿，阿黎就得劳烦你多教教她了，受点儿累。”
    姚贵妃自是娇笑着应下，半点儿不乐意都没有。
    于是姜黎愣是又被姚贵妃拉着教了好多礼仪规矩，以及什么出嫁从夫的封建糟粕，直到天黑才终于从她宫里离开。
    拖着疲惫的身子，姜黎有气无力道，“兰茵，要不咱们装病？再来这么几回我怕我装不下去。”
    兰茵一脸无奈，“就怕您一装病，陛下再以为你真的病了，推迟了婚期可怎么办？”
    姜黎认真想了想，“要不……你趁着夜黑风高，去姚贵妃院子里点一把火？这样她就顾不上我了！”
    兰茵：“……”
    她被自家主子这想法给惊呆了，正想说什么，忽然她眸色一厉，“谁？！”
    两人这是在回景和宫的路上，眼看着马上到景和宫了，一般这么晚不会有人在才是，所以兰茵只以为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
    哪想到这一嗓子吼出去，前边树后却是踉跄着走出个人来，“别，不是坏人，是我！”
    姜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来人居然是秦楚。
    自那回治了秦楚一次，秦楚见到她都是绕道走的。
    所以除了宫宴以外，她还真是许久没见过秦楚了。
    这次距离上回宫宴也有近二十来天，这再一看，她却是比之前憔悴消瘦了不少。
    以往的明艳少女，如今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那向来不可一世的神情，如今也变的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看来皇后的倒下，对她而言还真是有着极大的影响。
    不过秦楚如何跟姜黎没有关系，她只是有些纳闷儿，“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秦楚绞了绞手帕，“我……我是专门在等你的。”
    “等我？”姜黎笑了下，“这可真是稀罕了，怎么着，又想喝老鼠汤了？”
    一句话让秦楚一下就白了脸，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又生生顿住。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我……我找你有事！”
    秦楚找她能有什么事？
    姜黎想也不想便道，“求情的事儿就别来找我了，我没那么本事。”
    说着，她脚步不停，带着兰茵走向景和宫。
    秦楚没想到她话都没出口，姜黎就拒绝的如此干脆。
    她心里一慌，急忙追上去道，“姜黎！”
    “以前我针对你是我不好，我不求你原谅，但是……但是母后对你一直是好的呀！”
    “姜黎，如今母后不在了，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就帮太子哥哥求求情！”
    “父皇一向最疼你了，你一开口，父皇一定会解了太子哥哥的禁足的！”
    对于秦楚来说，几乎是一夜之间生活便来了个天翻地覆。
    母亲舅舅惨死，傅氏一族都被流放，就连太子哥哥都被父皇禁足！
    剩下她这个公主惶惶不可终日。
    她也去找父皇求过情的，可一向宠爱她的父皇却把她大骂了一顿，说是她再多说一句就把她一起关起来！
    她六神无主，还去找了秦湘，可是没想到秦湘却只是眉眼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她也没有办法。
    如今秦楚是实在没有指望了，姜黎是她唯一的希望。
    只要能让太子哥哥出来，往后说不得就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不管再怎么不情愿，她都必须拉下脸来求姜黎这一回。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嘴里一顿嚷嚷，吵的姜黎头疼。
    脚步倏然一顿，姜黎回头看向秦楚。
    秦楚被她眼神看的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
    但她还是不死心的又小声说了一句，“左右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就帮一下！”
    姜黎看着秦楚，脸上不由得露出冷笑。
    “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儿？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说这句话？又或者说，你的好姐姐秦湘呢？她不是一向最爱往你母后跟前凑，她怎么不去说？”
    一提起秦湘，秦楚的眼泪就冒了出来，咬牙切齿道，“别跟我提她！她就是个捧高踩低，忘恩负义的小人！”
    看秦楚这样子就知道，必定是在秦湘那边碰过钉子。
    姜黎对于秦楚给秦湘的评价，轻笑了一声道，“她或许的确是捧高踩低，但……至少她不是个傻子。”
    “秦楚，你也十五岁老大不小了，别太天真了。”
    “你真以为就是一句求情的话，就能改变父皇的主意？”
    “跟秦湘混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学学人家的脑子？”
    秦楚被姜黎一通骂，眼泪哗哗的流，“你也是……连你也是！”
    “母后对你们都那么好，你们却都如此忘恩负义！你们会遭报应的！”
    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秦楚崩溃，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此前也不知道是在外面等了姜黎多久，脸都冻的通红，这会儿再被这么一刺激，哭着哭着竟是忽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醒醒啊公主！”
    姜黎本来都往前走了，忽然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禁脚步一停，回头看去。
    秦楚今日出来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这会儿手足无措的抱着晕倒的秦楚，只知道哭喊。
    姜黎觉得……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她只觉得脑仁儿疼，却也不可能真的看他们继续在这大冷天里遭罪。
    无奈，她只得朝兰茵说了句，“搭把手，把人扶进景和宫。”
    这里离秦楚的住处有点儿远，等把人带回去，只怕又得多造不少的罪。
    姜黎虽然不喜欢秦楚，但毕竟对方就是个小丫头，也不至于如此心狠。
    待把人扶回了景和宫，她又让人去传了太医，便没再多管秦楚，转身去沐浴了。
    等她洗完澡一问，太医都来看过又走了。
    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感了风寒加上情绪激动才晕倒的，开了几副药就走了。
    姜黎道，“你给她那丫鬟说一声，等她醒了就带她回去。”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还有，转告她一句话。”
    “生在皇家，眼泪是没有用的，与其求别人不如靠自己。”

 第一百二十章 一夜长大

    秦楚没醒，因为她发烧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做了很多梦，梦里她一直在哭，哭的很伤心。
    她梦到了自己的母后，她想说母后你带我一起走，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下。
    可最后母后还是离她越来越远，追也追不上。
    “公主，公主？”
    秦楚的贴身宫女玉蕊担忧的上前，便对上了秦楚泪眼朦胧的一双眼睛。
    秦楚眼神有些迷茫，缓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分清楚了梦境和现实。
    她呆呆的看着玉蕊，一开口嗓子满是喑哑，“……这是在哪儿？”
    玉蕊抹着眼泪道，“这是景和宫！刚刚您晕倒了，是长荣公主让人帮忙把您带过来的，还叫了太医。”
    她心里是有点感激姜黎的，毕竟刚刚若是她不肯帮忙，她自己要带公主回去那可真是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公主更是不知道会病的有多严重。
    秦楚眼睛一动，心底不禁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
    “姜黎？”她一把握住玉蕊的手，握的死死的，“她……她肯帮我了？”
    玉蕊看着自家公主满怀希望的眼睛，再想想姜黎最后让人传的话，就有些不忍心说。
    她这略一犹豫，秦楚却挣扎着要下床，“……我去找她！”
    玉蕊一听急忙拦着她道，“公主您别冲动！”
    “其实……其实长荣公主最后让人来传了话的。”
    秦楚急忙追问，“她说了什么？”
    “长荣公主说……她说，您醒了就回去。”
    “还有。”玉蕊也不知道为什么，兰茵最后让她转告公主的话，她记得格外清楚。
    此时愣是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的复述了出来，“生在皇家，眼泪是没有用的，与其求别人不如靠自己。”
    玉蕊最后一个字说完，秦楚眼底的光再次暗淡下去，泄了气似的松开手跌坐在床上，眼泪亦是无声滑落。
    玉蕊瞧着自家公主这样，心底难受，忍不住开口劝道，“公主，您别着急，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的……”
    秦楚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忽然发狠的抬手胡乱擦掉脸上的泪。
    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透着凶狠，咬牙道，“既然眼泪无用，往后我就不会再哭！”
    “既然求人无用，往后我就靠自己！”
    她一把抓住玉蕊的手，“走，我们回家！”
    玉蕊冷不防被秦楚眼中的凶狠吓了一跳，“公主，这深更半夜……”
    “深更半夜怎么了？”秦楚语气坚决，“她既然不肯帮我，那我也不稀罕多留！”
    “玉蕊，我不能连这点骨气都没有，不能再让他们平白看笑话！”
    玉蕊愣愣的看着秦楚，只觉得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明明还是那个人，甚至还发烧生着病，但好像精气神与以前那个人就是完全不同了似的。
    玉蕊眼眶发热，心情莫名有些激荡，随即她也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坚定的点了点头，“好，公主，咱们回家！”
    曾经任性胡闹的小公主，终是在这一夜之间，长大了。
    次日姜黎用早膳的时候才想起来问了兰茵一句，“秦楚什么时候走的？”
    “半夜还发着烧，醒了就走了。”
    姜黎闻言轻笑一声，“倒还有几分骨气。”
    兰茵诚实的回道，“是公主那句话刺激的好。”
    秦楚主仆两个在景和宫里头，兰茵自然是不可能放心的，所以昨晚她一直暗中盯着，秦楚醒了之后与玉蕊那几句对话她也听了个完整。
    听她这么说，姜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兰茵，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说道：“公主……其实我有些不明白。”
    “皇后太子一脉也算是您一手策划着扳倒的，那您与四公主其实算是敌人的。”
    “蚂蚁虽小，多了却也能咬死大象，若是日后她知道了真相，只怕会对您不利……您昨日对她，会不会还是过于仁慈了？”
    姜黎筷子一顿，抬头看向兰茵，“你是觉得，我不该把秦楚带回景和宫，还是我不该多提点那句话？若是觉得不该，那你昨日为何不说，却偏偏等到一切已城既定事实了才问？”
    兰茵摇头，“这里是皇宫，就算您不帮四公主一把，也自有别人帮。”
    “如此一来四公主不会如何，却一定更恨公主，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对您也必定不满。”
    “虽说公主定然不怕，但救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总比平白惹一堆麻烦要强。”
    “所以公主救四公主是对的，这一点上属下并无疑问。”
    姜黎轻笑，“那就是后者了？”
    兰茵便又道，“后者……也不是觉得不该，公主做的决定一定没有错的，所以我不会拿自己的想法去横加干涉公主的决定。”
    “只是公主其实那句提点并不是必要的，属下也不觉得公主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人，所以想了一夜还是不太明白公主的想法，便忍不住问上一句。”
    姜黎有些意外的看着兰茵，心说这姑娘如今还真完全成了她的无脑吹啊。
    也就得亏她是个英明神武的，换了别人做错了决定，身边的人想到了也不提醒，那不得呕死？
    当然，那是别人。
    对姜黎来说她还是喜欢兰茵这样无条件服从信任的，毕竟她就是喜欢独断专行啊。
    “你觉得，除了对我有威胁这一点以外，秦楚该死吗？”
    兰茵仔细想了想秦楚以往的所作所为，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是有的，对姜黎暗戳戳使坏也是有的。
    但……要说该死，倒也还不至于。
    至少她手上不曾沾过人命，也没用什么阴损下作的法子折腾人。
    对姜黎最过分的也就是往屋里放些老鼠吓唬人了。
    念及此，兰茵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罪不至死。”
    “是啊，罪不至死。”
    姜黎笑了笑，“我除掉皇后，扳倒傅氏，不会说什么是为了替天行道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说白了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们挡了我的路，对我产生了威胁。”
    “但其中亦是有他们本就作恶多端死不足惜的原因在，所以我才能毫不心慈手软。”
    “秦楚比之他们，只占了一个有可能会对我产生威胁，我便还不至于为了这个想要杀她。”
    “做人啊，再怎么有能力，再怎么从尸山血海里走过，这做人最后的善良和慈悲也还是要守住的。”
    “否则……又与畜生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明暗各放一子

    兰茵安静的听完姜黎这番话，心中也不禁为之触动。
    于是她不由郑重的朝姜黎行了一礼道，“属下谨记公主教诲。”
    她想，京城里那些个饱读诗书的才女那么多，却无一人如姜黎这般。
    她的眼界和格局都太大，远不是这深宫或者一个小小的后宅能容得下的。
    她的公主，便是这世上最好也最厉害的人，值得她用一生去追随。
    姜黎虽然不知道兰茵具体在想什么，但是看她那双亮晶晶盯着自己的眼睛，也大概能猜到。
    被她这样看着，姜黎都莫名多了点儿偶像包袱。
    她轻咳一声，手点点桌子，继续说道，“总之就是，只要秦楚罪不至死，我便也不会散尽天良的去赶尽杀绝。”
    “至于最后那句提点，左右不过一句话，就算我不说她早晚也能自己想清楚。”
    “女子在当下的环境里活着不容易，一句话若是能拉她一把，那也不必太吝啬。”
    讨论完了秦楚的事儿，姜黎便也就把她彻底抛到脑后去了。
    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可没心思在别人身上费太多心思。
    今日庆帝赐婚的圣旨便正式下了，礼部和鸿胪寺的人又要准备年底的祭祀，又要帮着忙活姜黎的婚事，忙的那叫一个团团转。
    反观姜黎却是悠闲了下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比悠闲自在，谁看了都得酸一句真是好命。
    当然这只是表象，事实上姜黎在书房里头忙的很。
    不是看商行的账本，就是忙着继续写写“生意经”，给自家商行出谋划策，变着法儿的吸引顾客。
    另外楚明月到底没有经验，姜黎也得适当帮她拿些注意，写了不少东西让人送过去，操不完的心。
    因着即将成婚的男女，婚前不好见面，所以姜黎便也没再见过秦诀。
    只是偶尔铃兰会让人在送账本的时候顺带捎来一封信，告知姜黎一些秦诀的动向。
    “尉迟枫……这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可是很高呢。”
    要说这个名字，其实姜黎也不陌生。
    原着里，尉迟家作为庆帝的左膀右臂，在秦诀上位之后第一个就是拿他们开刀。
    尉迟枫这个平阳侯的嫡孙却是侥幸逃脱，并摆脱了一切追杀，前往梁国，投奔了孟远舟。
    能在秦诀重重追杀之中逃掉，足以说明此人智勇皆是上等。
    后来投奔了孟远舟，凭借着本身对庆国的了解，更是给他们攻打庆国带去了许多便利，也算个重要人物。
    姜黎不觉得那种情况下尉迟枫不能报仇，但……投效敌国来报仇的做法，姜黎也不大喜欢就是了。
    比起书中在孟远舟彻底占领了庆国之后才投效他的林启元，姜黎对这个带人来攻打庆国的尉迟枫，观感就不太好了。
    只是没想到原着中秦诀和尉迟枫这妥妥的生死大敌，如今却是凑到了一起去。
    让铃兰都能在心中说一句“交好”，可想而知至少表面上，两人的确是走的近的朋友。
    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兰茵听姜黎提起尉迟枫，不禁提醒一句，“尉迟家很得陛下信任，如今他出现在王爷身边……想来是陛下的安排。”
    姜黎轻笑，“自信点儿，是一定。”
    她说，“我与秦诀成婚后不久，想来就要回封地去了。”
    “你猜庆帝有可能完全信任秦诀吗？自然是要多放一个眼线在我们身边的，这尉迟枫……看来便是他选定的人了。”
    兰茵迟疑道，“可是，尉迟家与皇上的关系一眼明了，他就算跟着去了，也必定会被防着，皇上为什么不选一个不那么显眼的？”
    “选一个不那么显眼的，就不会怀疑了么？”
    “大家都不是傻子，谁看不出来，又何必做那掩耳盗铃的蠢事？”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耳目想来不只是有一个，尉迟枫是放在明面上的，放在暗处的必定也会安排。”
    “珍惜眼下的好日子，往后去了东林郡……想来身边就都是别人的眼睛了。”
    兰茵被姜黎这形容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也深深感觉到，他们在京城里可能还不算什么，真正去了东林郡……那才是龙潭虎穴？
    念及此，兰茵声音不免有些沉重，“那王爷那边，用不用提醒一下？”
    姜黎摇头，“秦诀也不傻，他本就不是一个会轻易交朋友的人，更别说这明目张胆放在他跟前的钉子了……所谓交好，也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罢了，随他去。”
    “倒是要提醒铃兰一句，尉迟枫是个精明的人，他这时常往王府里头跑，可得让他们小心着些，别被他发现了什么。”
    “明白！”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很快便到了年关。
    小年那日，平静了一阵子的朝堂，终于又出现了一个大事。
    太子被庆帝解了禁足。
    “听说靖安王气的不轻，下朝的时候没控制好表情，脸都是黑的。”
    兰茵说着，多少有些困惑，“公主，您说此前傅氏一族落马的时候，也有不少事儿都有太子的影子在里面。”
    “这放别人身上可都是杀头的大罪，皇上不舍得杀自己的儿子情有可原，但……仅仅是禁足了不到一个多月，甚至都没直接废掉太子，这惩罚的是不是也太轻了？”
    “以前总听说皇上很喜欢太子，如今才算是切实体会到了。”
    说到这里，兰茵顿了顿又道，“您说……再这么下去，东宫不会真的有再出头的那一日？”
    姜黎却摇了摇头，“想多了。”
    “你以为庆帝不杀太子是仁慈？别傻了，他能有什么仁慈。”
    “不杀他，不过是因为还有用罢了……你猜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庆帝把太子放出来？”
    兰茵迟疑道，“不是因为快过年了，心情好么？”
    姜黎差点儿被逗笑了，“这种糊弄人的借口你也信？”
    她摇摇头道，“你不觉得近来靖安王风头太盛了么？”
    这般点拨一句，兰茵立即明白过来，“公主的意思是，皇上放出太子，是为了打压靖安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魄力

    姜黎笑容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平衡势力的帝王之术罢了，不稀奇。”
    “但要说太子还能有翻身之日却是未必，若是庆帝还想留他，就不会杀皇后杀的那么果决了。”
    可以说，如今太子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靖安王太过猖狂的时候，拿出来敲打敲打他。
    让他知道，他还不是太子呢，到底谁能接管这江山，还得是庆帝说了才算。
    兰茵以前不懂皇家权力之争的这些弯弯绕绕，如今耳濡目染学了很多，但心底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生在皇家，还当真是全无骨肉之情，有的只是利益算计！
    当然也不是说他们这样做不对，因为兰茵也很清楚，想要坐稳江山，就总是避不开那些弯弯绕绕的。
    这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没有硝烟的战争。
    太子被接了禁足，皇上却并没有立即恢复他的实权。
    加上背后的势力都已经倒台，曾经跟着他的人不是被贬就是被放，要么就是已经转投靖安王。
    如今他当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这样的打击让他一蹶不振，即便被放出来了，却也还是日日借酒消愁，窝在东宫里头只管醉生梦死。
    连姜黎都以为，这位太子殿下也就到这里了。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日起床便听兰茵与她说，“公主猜猜，昨晚东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东宫里能发生什么事？姜黎不甚在意的说道，“莫不是太子终于受不了打击自尽了？”
    说完，没等兰茵回答她自己就先摇头否认了，“应该不会，他要是有那个勇气，一个多月之前就跟他母后一起去了，用不着等到现在。”
    兰茵嘴角微抽，心说自家公主别的不说，这嘴可是真的损啊。
    生怕再从姜黎口中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猜测，兰茵立马停止了自己让她猜这个愚蠢的行径。
    她老老实实开口说道：“昨儿傍晚，太子在东宫里喊了一群舞姬醉生梦死呢，结果四公主突然就带着人不由分说的闯了进去。”
    姜黎微微惊讶，“秦楚？”
    兰茵点头，“四公主进了东宫，不由分说就是一通砸，还把那些舞姬通通赶了出去，听说太子的脸都气绿了。”
    听到这里，姜黎是真的来了兴趣，“然后呢？”
    “然后听说太子大吵大闹了一通，但四公主让人关了门，她自己在屋里也不知道跟太子说了什么，反正是夜里才离开的。”
    “四公主离开之后，听说太子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才在一众宫人的心急如焚之中推门出去，然后直接遣散了所有舞姬，还命人把酒全部封存。”
    兰茵说的津津有味，“公主，您说这东宫，会不会还有救？”
    姜黎笑了笑，“这个秦楚还是有点儿东西的嘛，太子竟是连他这十五岁的妹子都不如。”
    “你说的对，东宫说不定还真有一线生机，但也仅是一线生机而已……想靠着这个重新崛起，太难。”
    说是这样说，姜黎却有点儿兴奋，“突然觉得，还有点儿舍不得这么快离开京城了呢。”
    “太子不在沉默中死去，就该在沉默中爆发了，他被秦楚给骂醒了，之后给靖安王的反击，必定是疯狂而致命的。”
    “他想咬死靖安王很难，但扒他一层皮还是可以做到的，有意思。”
    听姜黎这么说，兰茵就知道，在她看来，太子无论是就此颓废还是奋起反击，应当都影响不到他们。
    于是兰茵便也就不纠结了，只感叹一句，“看来，以前大家都小看了四公主。”
    很难相信，能有魄力砸了东宫唤醒太子的人，前些日子还因为姜黎的拒绝帮忙而崩溃。
    姜黎想了想，又问一句，“秦湘呢？她最近都什么动向？”
    兰茵开口道，“三公主自皇后倒台之后，就跟姚贵妃走动的比较多，再就是时常会亲手做些东西给皇上送去。”
    “太子被放出来之后，她似乎也并没有要再去亲近东宫的意思，往后与东宫这边怕是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姜黎轻笑，“她倒是真的现实。”
    由此可见，以往对皇后的讨好，果然也没有过什么真情实感在，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想抱个大腿而已。
    皇后一倒，她就当机立断去抱姚贵妃和皇上的大腿。
    虽然令人不齿，但也的确可以让她好过一些。
    只是……姜黎想起她曾对秦湘说过的，求人不如靠自己，如今看来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势要把抱大腿这条路走到底。
    秦湘和秦楚走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姜黎还真是突然就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他们最后，谁的结局会更好一些？
    自那日之后，姜黎再听兰茵说起东宫的消息，便都是那位太子如何孝顺贤德，如何把庆帝哄的开心了。
    到年底那日，庆帝便已经又把一些事情交给太子处理了。
    这一番自是把靖安王气了个够呛，有一次没能忍住出言讽刺了几句，还反被庆帝给骂了。
    回去之后也不知是自己想明白了还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总归是安分了不少。
    大年三十这一天，皇宫里又热闹了起来。
    各种皇亲国戚在宫里走动，杨晋也特意来看望了姜黎。
    “今日过来，也是想跟你说一声，杨叔大概不能出席你的婚宴了。”
    姜黎有些意外，“是边境出了什么事？”
    杨晋点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突然来了一批流匪，在那边闹出了不少动静。”
    “当地官府抓不到人，没有办法求到了烈焰军这边，可是我不在，他们能调动的人手有限，帮着忙活了一阵子也没能抓到人。”
    “没办法，这事关百姓安危，不好再拖下去。”
    姜黎了然的点了点头，“杨叔说的是，还是百姓安危更重要，您尽管回去，不必担心我这里。”
    “总归就是成个亲，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杨晋闻言有些无奈，“说什么乱不乱子这不吉利的话，我只是有些遗憾，不能亲自看到你穿嫁衣嫁人的一幕了。”
    姜黎眨眨眼，“您要是想看，等我和秦诀回封地了，再成一次亲给您看？”
    “要是您觉得不新鲜了，我还可以再换个人成亲给您看。”
    杨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是不是故意的？

    杨晋只当姜黎是在胡说八道，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不要胡说，多不吉利？”
    姜黎觉得……你的不吉利，我的不吉利，好像不一样。
    她多成几次亲怎么了，说明她能享齐人之福好？
    眼下也就是没心思搞那些，等日后当了女帝，后宫里非得也塞十七八个美男，感受一下男人一堆后宫的感觉。
    唯一有一点就是怕他们人太多导致欲求不满，再跟宫女甚至互相之间瞎几把乱搞，那可就恶心了。
    嗯……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可得让人盯住，不能稀里糊涂就戴了绿帽子。
    一阵胡思乱想，等姜黎回过神来，杨晋已经说到他走之后的事情了。
    “我本想着跟你们一起走，我也能一路上护你们安全。”
    “如今我需要先走，就不得不担心你们这一路的安危了。”
    “旁人我总归是不放心的，这样，我将烈焰军的人留给你十人，再有皇上派去保护你们的，想来一路应当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姜黎如今身边的确没太多能用的人，闻言便也不推辞，“如此也好，那就提前谢过杨叔了。”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我就只希望你能一生平安，便不算愧对你父亲了。”
    说完这些，杨晋犹豫了一下又说到秦诀的事情上。
    “皇上给东林王的封地挨着边境，我想他就是为了让王爷插手烈焰军的。”
    “人是你自己选的，你觉得……他可信吗？”
    杨晋虽是武将，不怎么懂这些尔虞我诈，但是想也知道，烈焰军才是姜黎最大的底气。
    若是秦诀不可信的话，将烈焰军交到他手里，那无异于将姜黎推向火坑。
    但如果不交的话……杨晋自然也明白庆帝对他们容忍这么久，一来是因为烈焰军的勇猛，他不愿轻易舍弃；二来是他一直认为只要姜黎成亲，这烈焰军就能被交出去。
    若是后者这个期待落了空，那庆帝未必就还会继续容忍，到时候不止是姜黎，连整个烈焰军都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一个帝王若是不管不顾纯心想让他们去送死，那他们根本避不开的。
    所以姜黎成亲，杨晋一方面为她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也难免忧心将来。
    长久稳定的格局被打破……谁也不知道等着他们的会是海阔天空，还是疾风骤雨。
    今日应当便是他离京之前最后一次见姜黎了，之后如何走一定得做出个决定，以便他回去之后提前安排。
    姜黎自然明白杨晋的意思，她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杨叔，其实秦诀无论可信不可信，这烈焰军都是一定要交出来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到时候我们回封地，尉迟枫应当会以随行保护的身份与我们同行。”
    “他是保护不假，却更是监视……无论我们信不信秦诀，至少让皇上看到的，得是我们愿意交出烈焰军，您明白吗？”
    杨晋神色顿时有些严肃起来，“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安呢？”
    自然是要不安的，因为一旦烈焰军真的交出去了，无论是她还是杨晋，死期便不远了。
    不过关于后续计划，姜黎心里已经有数，便只是劝了杨晋一句，“您也不必太担心，一切有我呢。”
    她笑了笑说道，“上一个承诺您的皇后交给我，我已经做到了。”
    “那么这次我再让您放心，烈焰军的事情也交给我，您应当也该信任我不是？”
    杨晋闻言神色松了松，想起皇后的事情，心中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件事她的确做的近乎完美，一环扣一环，还能完美把自己给摘出去，的确有本事。
    想着，他心情便也不那么沉重，“杨叔自然是信你的，那我回去之后便开始着手整理军务，等你们来了之后，我们再商量这军权该如何移交。”
    送走了杨晋，接下来又是熟悉的宫宴流程。
    期间倒也见到了秦诀，不过两人在别人面前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她也就没往跟前走，礼貌打过招呼便算了。
    不过她倒是看到了秦诀和尉迟枫之间的相处……也难怪铃兰会说两人关系不错。
    他们看起来的确像是很好的朋友，秦诀性子比较冷，跟尉迟枫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尉迟枫本就是个笑面狐狸的模样，跟人可以拉近关系时候表现出来的亲热就更不必多说了。
    姜黎默默观察了一会儿，给了他们一个评价：都是演员。
    不过这也挺好的，秦诀如此表现，倒是不必担心会骗不过庆帝了。
    除此之外，这期间倒是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游园的时候，秦楚掉进了湖里，情急之下是老平阳侯嫡次子的长子尉迟炎把人给救了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湿身男女有了这般亲密接触，秦楚这名声便算是坏了。
    不在意的话倒也没什么，但显然秦楚是在意的。
    被救上来之后，听别人阴阳怪气了几句，顿时就哭哭啼啼寻死觅活起来。
    尉迟炎救人倒是救成了错，被逼无奈，他只得当场下跪，向庆帝求娶秦楚。
    庆帝全程黑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尉迟炎和秦楚身份般配，又还没有成亲，庆帝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婚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下了。
    姜黎没能亲眼看到秦楚落水被救的精彩场面，但人救上来之后她还是去凑了个热闹的。
    所以后面秦楚如何寻死觅活，太子如何煽风点火，到最后逼的尉迟炎当场求娶，她倒是看了个真切。
    待到没人的时候，兰茵憋的一肚子话才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公主，您说……四公主是不是故意的？”
    要说朝中没有投效靖安王的权臣，那的确要属尉迟家是最显赫的。
    秦楚落水，偏偏救她的人就是尉迟炎，怎么想都觉得……是不是太巧合了点儿？
    姜黎笑着点头，“自信点儿，把是不是去掉。”
    “我们此前的确是小看了秦楚，这姑娘……一开始看着最美脑子，却比秦湘胆子大多了。”
    她这是真把姜黎的话听进去了，真正做到求别人不如靠自己。

 第一百二十四章 预见到你的胜利

    兰茵闻言眼睛也是亮了亮，“所以，这次四公主就是故意设局，让庆帝不得不赐婚给她和尉迟炎？”
    姜黎点头，“平阳侯府一向不参与靖安王和太子的明争暗斗，老侯爷从始至终效忠的人都很明确，只有皇上。”
    “也正是因为尉迟家的特殊，所以即便他们不站队，靖安王和太子也不敢对其有微词，还得恭恭敬敬的对待着。”
    “而正常情况下，皇上在没明确表示最后继承大统的人会是谁的时候，也是不会轻易让尉迟家给太子或者靖安王扯上关系的。”
    可以说要是没有秦楚这一出，庆帝绝对不会赐婚给她和尉迟家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四公主这样做，是为了帮太子争取尉迟家？”
    “或许。”
    这一点上，姜黎也只能是有那么一点猜测而已。
    “我所能想到的她可能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帮助太子重新夺权，二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以尉迟家的地位来说，就算最后赢的是靖安王，他轻易也不会动尉迟家。”
    “尉迟家就算不能始终站在权力中心，也可保一世荣华富贵。”
    “秦楚嫁到他们家，基本上不出大错，往后都是一辈子安稳的。”
    “至于这两个目的哪一个对秦楚来说更重要，那就没人知道了。”
    兰茵点了点头，“四公主这胆子是真大，不止是把尉迟家给算计了，也算是把皇上算计进去了？她就不怕皇上动怒吗？”
    “嫁都嫁了，皇上动怒又能怎么样，也不能杀了她不是？”
    “那……公主觉得，她为何偏偏选择尉迟炎？”
    兰茵分析道：“往后老侯爷没了，继承爵位的也该是嫡长子，接着就是尉迟枫这个嫡长孙。”
    “这样算起来，她其实嫁给尉迟枫更好？”
    姜黎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猜或许她也看出来，尉迟枫不好掌控？又或者她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算计之下嫁给尉迟炎，尉迟家就算不满，但毕竟就是个嫡次子家的嫡长子，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秦楚好歹是个公主，算不得亏待了他。”
    “但如果是尉迟枫……他对尉迟家太重要了，秦楚若是算计的他，那么只怕就算如愿嫁过去，也不会好过。”
    说完，姜黎笑了笑道，“秦楚这姑娘，没了靠山之后还真是一下就长了脑子……看来太子这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能再拖靖安王一阵子了。”
    “挺好，也算是为我们争取时间。”
    看过了秦楚这个热闹，之后的年夜饭、守岁什么的，就都显得平平淡淡，有些没趣儿。
    总算熬到看完烟花，姜黎果断回景和宫准备睡觉。
    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倒是被陆盏给拦了下来。
    “陆大人？好久不见啊，这是特意在等我？”
    上次两人深入聊过之后，便没有再私下见过面了，这会儿见着他也算稀罕。
    陆盏也不掩饰，直接点了点头说道，“是，方便聊聊吗？”
    姜黎想了想，“你这是利用公务之便？还是一会儿得随宾客一道离宫？”
    “今日是随父亲来参加宫宴的。”
    姜黎“哦”了一声，“那就不着急了，跟我回景和宫，住一晚，明日再借公务之便离开。”
    陆盏一怔，“……啊？”
    他有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姜黎瞥他一眼，“放心，我今日累都累死了，可没心思折腾你。”
    陆盏：“……”
    公主这嘴里，真是总有虎狼之词！
    姜黎留他，是因为知道要说的事情很多，他来不及赶在宫门关闭之前离开。
    但她在成婚之前又的确很难再有别的机会跟他单独说话，也就今日过年，宫里来往的人多，他才好趁乱过来。
    所以也只能是留他在景和宫待一晚上，两人彻夜长谈了。
    只不过景和宫的人也未必全都可信，所以回去的时候姜黎走正门，陆盏翻墙进去等她。
    把宫里的人都打发着去睡了之后，兰茵守门，两人这才在姜黎房间里头点了盏烛火，说起话来。
    “陆大人今日来找我，莫不是已经想好了？”
    明知故问。
    陆盏看姜黎笑盈盈看着自己的模样，无奈苦笑，“……都被你料准了。”
    姜黎知道，他说的是靖安王对他爹的态度。
    虽然她不在朝野，可如今自己的人已经深入在靖安王身边，那边有什么动静，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可此时她却还是要明知故问，“是吗？都料准什么了，说来听听？”
    说话间，她还给陆盏倒了杯茶推到他跟前，一副笑眯眯等着听故事的模样。
    陆盏明知道她定然是清楚的，却也不得不说。
    “我父亲几次示好，都被靖安王刻意无视，甚至折辱。”
    “年前……他们更是上奏弹劾我父亲。”
    这事儿姜黎知道，她还知道，就是因为靖安王这明摆着要排除异己的做法惹怒了庆帝，所以太子才会被放出来。
    现在皇帝毕竟还是庆帝的，陆盏他爹更是庆帝一直倚重的臣子，又如何会允许靖安王如此迫不及待的排除异己？
    也正是因为庆帝不想动陆家，所以陆盏他爹才能在这一次靖安王一党的围攻之下安然无虞。
    但也因为这个，靖安王等于是与陆家彻底撕破脸，再无走到一起的可能。
    想着，姜黎笑眯眯道，“现在太子被放出来了，陆大人就没想过……”
    “不可能的。”陆盏不等她说话，便回的斩钉截铁。
    “若是没有你，或许我们会愿意跟着太子搏一次。”
    “可是……太子和靖安王如今这水火不容的架势，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最后无论是谁赢了，要面对的都是你。”
    “在损耗巨大的情况下对上你，根本毫无胜算。”
    “姜黎。”陆盏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叫公主，而是叫了她的名字，然后缓缓道，“我已经……预见到了你的胜利。”
    姜黎唇边带着笑容，不置可否。
    陆盏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以为她要做的是扶秦诀上位。
    如果她真的只是想让秦诀做她的傀儡，那的确离赢不算远了。
    可惜……她是自己要做这个皇帝，想赢可没那么简单。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发什么疯

    姜黎的真正打算，现在当然不是跟陆盏说的时候。
    事实上这个打算轻易都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杨晋。
    因为太过离经叛道，在她所展现出的能力能征服所有人原本男尊女卑的思想之前，她都只能拿秦诀做幌子。
    所以对于陆盏的话，姜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所以，你和陆家，都真正做出决定了？”
    “我可劝你想好，真正做出决定，以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若是对手，我兴许还会顾念几分旧情，不会赶尽杀绝。”
    “但你若是投效了我却又背叛，等待你和陆家的就只有赶尽杀绝。”
    姜黎这几句话说的很平静，却也很认真。
    陆盏心中一凛，无需她再多说什么，也听出她的认真。
    一个好的上位者，除了知人善用，该狠的时候也一定得够狠。
    他神色郑重，起身朝着姜黎一拜，“陆盏今日在此，代陆家臣服于公主，只愿公主可念着陆家今日的投效，往后可善待陆家。”
    陆盏如此郑重，姜黎自然也会回以郑重。
    “好，此后陆家听我调令，我也必定竭尽所能保陆家荣华富贵。”
    至此，姜黎终于是彻底将陆盏和他背后的陆家收入麾下，而不再仅仅是合作而已。
    “既然是我的人了，那今日便也别浪费时间，咱们来谈谈我离京之后的事……”
    这一晚，姜黎愣是强撑着精神，跟陆盏聊到快天亮。
    将之后能商量的事情都大致聊了一遍，她这才终于是打着哈欠，拖着疲惫转身往床上去。
    “你可以去我书房睡会儿，之后找机会自己离开。”
    “我困死了，先睡了。”
    说话间，姜黎也当真是一头倒在床上便睡，全然不顾陆盏还没走。
    看到她如此不设防，陆盏微微尴尬之中，又有点窃喜。
    在她心里，他已经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
    虽说于男女之情上，他们注定了有缘无分，但……能成为她信任的人，陪她在这皇权之争里走上一遭，也算幸事。
    姜黎没睡多久，就被兰茵给叫了起来。
    “今日大年初一，公主您得去姚贵妃宫里拜见她和皇上。”
    往常是皇上和皇后，如今皇后没了，便就只能是姚贵妃了。
    姜黎万分的不情愿，却也不能在这会儿缺席，只能是顶着黑眼圈爬起来，无精打采的梳洗打扮一番，便朝着姚贵妃宫里去了。
    今日，是所有皇子公主都要来拜见的，应当会很热闹。
    姜黎是第三个到的，她进去的时候，秦湘正侍奉在姚贵妃左右，一副贴心女儿的架势。
    姚贵妃只有一个四皇子，并无女儿，对秦湘这贴心看起来很是受用。
    当然到底是真受用还是假受用，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反正看起来是母慈女孝的模样。
    除她之外，还有良妃带着六皇子秦墨也在。
    秦墨今年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庆帝正抱着他说话，气氛其乐融融。
    看到姜黎进来，姚贵妃和庆帝也都带着笑招呼她坐。
    随意聊了几句，然后秦楚和太子就一起到了。
    他们这一来，气氛就明显有些变化。
    庆帝本来逗弄秦墨脸上带笑，这会儿笑容已经很明显的淡去。
    这般明显的刻意冷淡，太子和秦楚也不傻，当然感觉的出来，神色略有不自在，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安静在一旁坐下。
    然后秦楚也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而破罐子破摔，还是被刺激到了。
    她安静坐了一会儿，忽然冷笑着开口，“三姐和姚贵妃这一出母慈女孝，我怎么瞧着有点儿眼熟呢？”
    说着，她看向姜黎，“你不过去吗？加上你，就真的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了，也能让我睹物思人一番，是？”
    姜黎：“……”
    她觉得秦楚可能真的有点儿疯了，不然也不会想不开在阴阳怪气秦湘的时候，还要把她也给带上。
    不过她并没有理会，因为她知道，眼下有的是人会怼回去，她懒得下场。
    果然，下一瞬庆帝就先沉了脸色，一拍桌子怒道，“秦楚！大年初一你就来找不自在是？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秦湘则是始终低眉顺眼，甚至在此时开口劝了庆帝一句，“父皇息怒，阿楚年纪还小，说话不过脑子，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庆帝却冷笑一声，“她年纪还小？呵，都会算计男人了，哪里还小？”
    秦楚算计了尉迟炎，是许多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但也没人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庆帝这突然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就让大家多少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空气一阵寂静，太子有些忍不住想替秦楚说句什么，却刚一动就被秦楚给按了回去。
    她神色坦然的看向庆帝，“父皇这话，怕是不该对自己的女儿说？”
    “当然，如今父皇大概也不把我当女儿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在这里碍您的眼，秦楚告退。”
    一番话说的庆帝怒从心头起，猛的一拍桌子，“放肆！”
    “看来当初真的是太过娇惯你了，才养成了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给我去外面罚跪一个时辰，好好反思一番！”
    太子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父皇！外面还在下雪，阿楚在这冰天雪地里跪一个时辰，怎么受得了啊！”
    结果没等庆帝说话，秦楚倒是先怼了过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看了眼太子，再看看姜黎和秦湘，冷笑道，“反正你们都是眼中只有利益的人，母后一死，就都忘了她的好，各奔前程去了。”
    “如此又何必都来假惺惺的关心我？我不稀罕！”
    说完，秦楚愤而转身，再不管任何人，自行去外面跪着去了。
    这下子庆帝更是气的不轻，但这气倒是没有更多的朝太子去了，只骂了他一句，“都是你母后把人给惯成了这样，真是造孽！”
    太子一脸讷讷，“阿楚……阿楚她只是一时激动……”
    “还替她说话？”庆帝瞪她一眼道，“你自己看看她有没有把你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心疼你

    这一早上的其乐融融，算是被秦楚给破坏了个干净，大家心情明显都不太好。
    当然这里面除了姜黎。
    她越发觉得秦楚这姑娘有点儿意思了，刚刚还想她这是发的什么疯，看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为了跟太子划清关系啊？
    她这是看出来庆帝因为她算计尉迟炎，连带着对太子也没了什么好脸色，所以干脆闹了这一出，让庆帝看到她连太子也是要一起骂的。
    当然庆帝也不是傻子，未必因为这个就信了，但往后再继续做点儿什么给庆帝看，他就算不完全信，也不会太因为这件事而迁怒太子。
    至于秦楚嫁给尉迟炎之后，能不能吹好这个枕边风，拉拢尉迟家，那就得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因为秦楚而压抑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随后秦茹、秦泽等人也都陆续到了，倒是秦诀是最后一个来的。
    与庆帝请过安之后，他便做到了姜黎的下手位，也就是刚刚秦楚坐过的位置。
    自上次脸受了伤之后，秦诀便一直戴着面具，此时也不例外。
    所以姜黎还真就不知道他脸恢复成什么样了，见他坐过来，不禁就低声问了句，“脸好些了？”
    秦诀看她一眼，摇摇头，“伤口太深，疤痕很难去掉。”
    姜黎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女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吗？怎么连个疤都去不掉？亏她当时话还说的那么满！】
    【早知道这赔礼的东西就不要这个了，真金白银不香吗？亏了！】
    秦诀：“……”
    他真的觉得，有些心声不听也罢。
    姜黎心里愤愤不平的骂了几句，而后想了想，给秦诀递了个橘子过去。
    “吃吗？挺甜的。”
    秦诀没吭声，只是心里头在想，她这算是……拿橘子安慰他？
    无语之间，却听姚贵妃笑着开口，“你们两个真是的，马上临近婚期了，不知道婚前不宜见面吗？”
    “如今这是没法子也就算了，你们倒还聊上了。”
    “知道你们关系好，但也就这几日了，就不能坚持坚持。”
    姜黎顿时露出一抹羞涩，“娘娘！”
    两个字说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听的秦诀嘴角直抽。
    这一声叫的姚贵妃也有点儿不会了，表情尴尬，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姜黎顿了顿则是已经继续说下去了，“好，娘娘说的也对……那为了这个习俗，我还是不要再这里多待了。”
    “父皇，女儿就先回去了！”
    本来一家人聚在一起，还应该再待上好一会儿的。
    但是姜黎这离开的原因，庆帝倒是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也好，那你回去慢点儿，小心路滑。”
    “谢谢父皇！”
    说完，她又含情脉脉的看向秦诀，一副舍不得的模样，“那……皇兄我就先走了。”
    【耶，终于有借口回去补觉了！昨天跟陆盏聊到太晚，困死我了！】
    秦诀：“……”
    他就说，这心声不听也罢！
    本来他跟姜黎也没什么多余的话要说，她想走也就走了。
    但是这会儿秦诀却是牙根儿痒痒，不想就这么放过她，于是忽然起身道，“父皇，我去送送阿黎。”
    一句话又惹得姚贵妃娇笑，“我就说你们感情好，还真是如胶似漆！”
    庆帝巴不得两人感情好，于是对于秦诀的话也不多想就挥手，“外面下雪路滑，你去送送朕也放心，去！”
    于是本来是一个人的退场，最后却成了两个人一起离开。
    出去的时候，姜黎还瞧见秦楚跪在院子里，于漫天冰雪之中，跪的腰杆笔直，浑身都透着不服输。
    姜黎走了几步脚步停下，而后解开自己的披风，走过去丢给了秦楚。
    秦楚一愣，而后警惕的看向姜黎，“你干什么？”
    姜黎笑了笑，“有点儿热。”
    说完，也没有再多的话，转身便跟秦诀一起离开了。
    秦楚看着姜黎离开的背影，在低头看看手里的披风，神色有些复杂。
    她有些看不懂姜黎。
    明明不给她好脸色，也不愿意帮她，却又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拉她一把……真是，让人想恨又很不起来，感激又说不上。
    轻舒一口气，最后她还是没浪费了这好意，将披风裹在了身上。
    一个时辰而已……就快要过去了。
    姜黎和秦诀走出姚贵妃的院子，秦诀才问了一句，“她为什么在院子里跪着？”
    他们来的时候都看见了，但是刚刚的场合没人会想不开去问庆帝。
    姜黎随意的回了一句，“惹怒了皇上呗。”
    秦诀也没追问，只又说了一句，“你对她倒是很好。”
    “哈？”姜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一声，然后偏头看向秦诀，“在别人看来，我对你大概也很好。”
    秦诀：“……”
    他顿时听出了姜黎的意思，她对秦楚好只是表面上的，真正如何是他看不见的。
    她在否认她对秦楚好……她似乎，很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做好人看。
    这是秦诀第一次意识到姜黎的这个性格，以往都发生在他身上，当局者迷。
    他看不到姜黎对自己好，将她的一切行为都下意识归为不怀好意。
    但今日……他看到她对秦楚，才忽然惊觉，或许她没有那么坏，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秦诀没有反驳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看着她在寒风中略显单薄的身子，犹豫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披风解开。
    下一刻，温暖的披风盖在姜黎身上，她看了秦诀一眼，眉眼带笑，“哟，会心疼人了？”
    姜黎说话一向是这个风格，秦诀早就习惯了。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却还是会被她这样的话说的心里莫名别扭。
    他移开目光，“嗯”了一声道，“只心疼你。”
    姜黎：？
    不得不说，她有被这话肉麻到。
    沉默一瞬，她却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笑的秦诀有点儿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啊！”
    姜黎站定，从他手中接过伞，笑眯眯的看着道，“放心，我也只说你可爱。”
    秦诀：“……”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还得老天爷同意？

    姜黎撩完就走，头也不回的带着几分懒散，挥手说了一句，“就送到这里，接下来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秦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忍住忽然叫了一声，“……姜黎！”
    姜黎回头，漫天风雪中，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红衣，白色斗篷，美的不似人间该有的样子。
    秦诀听见自己的心好似“咚”的一声猛然跳动，又好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一般，又酸又麻，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姜黎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再说话，只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纳闷儿的歪了歪头，“秦诀？”
    秦诀一下回过神来，却发现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叫住她是想说些什么。
    但是此时他又不得不说点儿什么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于是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脱口而出了一句：“你穿红色很好看。”
    说完他自己就先脚趾扣抵了，只觉得脸颊都在发烫……要死，说的这是什么？
    姜黎听了却很受用，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是，我也这么觉得，你很有眼光嘛！”
    说完径自转身走了，似乎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么特别。
    但秦诀却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直跳，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句脱口而出的话，是他的真心话。
    他……竟然觉得姜黎很好看？
    直到姜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秦诀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漫天飞雪落在他身上，如同一尊雕塑。
    他可能是疯了。
    良久，他用力闭了闭眼睛，下意识伸手覆盖在自己的心口处。
    那里有一个名字，一个他这辈子都甩不掉的名字。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但是……他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一个软肋。
    他不能再拖了，他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
    姜黎和秦诀的婚期是在初七，初一一过，眼看着就要到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姜黎真是想躲清闲也躲不成。
    一群人不是来给她试婚服凤冠，就是来教她礼仪，给她讲述婚礼流程。
    甚至在出嫁前一晚，姚贵妃还亲自过来塞了一本春宫图给她看。
    姜黎：“……”
    咱就是说，这个应该就大可不必了？
    在别人眼里，她和秦诀早都不清白了，还需要这个？
    面对她质疑的目光，姚贵妃尴尬一笑，“……最新版本，看看呗，说不定就有喜欢的？”
    姜黎：“……”
    我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作为一个阅片无数的现代人，她觉得这古代应该没人能比她玩儿的花了。
    嗯……这么一说，洞房花烛夜是不是也该好好计划一下怎么玩儿？
    捆绑？角色扮演？还是鸳鸯戏水？
    姜黎的思绪被拐进了沟里，姚贵妃眼看着她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脸还越来越红，嘴角不禁是疯狂抽搐起来。
    果然……传闻里说姜黎玩儿的花，这一看是真花，她这春宫图怕是白送了。
    等姚贵妃一走，姜黎还是有那么点儿好奇，就打开图册翻了翻……嚯，古代人玩儿的也挺花啊。
    姜黎兴致勃勃，正想好好研究一下，突然只觉得身下一热……靠！
    姜黎脸上的笑都彻底僵住了，不是，这个时候来大姨妈？？？
    她是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她居然会月事不准，还这么巧就不准在了今天！
    在姜黎处理好，生无可恋躺在床上无语骂苍天的时候，系统007号忍不住现身。
    它的语气中颇有些幸灾乐祸，“大抵是你想入非非，想要玷污反派的心太赤裸裸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姜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食色性也，我馋他身子有什么不行的？”
    她从穿来就想把人推倒，到现在都忍了三四个月，已经够给面子了好？
    系统007号不大服气，“但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会不会老天爷也不同意你这个时候给人办了？”
    “哈？”姜黎都差点儿气笑了，“我就睡个男人，还得管老天爷同意不同意？”
    “我辛辛苦苦跑到古代来给你们办事，连点儿福利都不让捞，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系统007号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姜黎是说笑还是认真的，只连忙劝道，“冷静！你冷静点儿听我说嘛，一个男人而已，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哈！”
    姜黎翻了个白眼，的确不至于，气归气，要她因为这点事儿去死却是不可能。
    就算要死那也得是别人死，最次也得是同归于尽，让她自己去死？那不可能！
    见姜黎不说话了，系统007号这才开口解释，“其实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你们时机未到，不该这个时候滚在一起？”
    姜黎更无语了，“我睡个男人还得管时机？”
    “就……”系统007号犹犹豫豫半天，才终于委婉的表示，“就你绑定的系统我，不是攻略系统吗？这个你没忘记？”
    姜黎眉头一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攻略也有攻略的计划和进度的。”
    “你之前一直没这个想法，我就没提。”
    “事实上在你来之前，我就给你做好了进度规划。”
    说到这里，系统007号有点儿心虚的轻咳一声，“就是……就是在我的规划里，你们双方的好感度至少也得达到60才是最好的滚床单时机。”
    姜黎：“……”
    这特么还有规划？离谱吗？？？
    深吸一口气，姜黎保持微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计划限制了我们的行为？”
    系统007号越发心虚，“就……你也知道在你之前已经有过两个失败案例了。”
    “为了最后这一次一定成功，我就提前提交给了主系统计划进度，以免我到时候再一时糊涂又把计划更改的一塌糊涂。”
    “提交给主系统的计划，就会被自动载入世界之中，关于你和秦诀之间攻略进度的几个节点，是不能更改的。”
    “其中一个就是滚床单这件事了……”
    姜黎：“……”
    离谱。
    除了这两个字姜黎就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面无表情的起身，“……很好，这破工作老子不干了，我现在就去捅死秦诀！”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一句话吓的系统007号连连喊她，“别别别！你冷静，冷静一点！”
    姜黎森然一笑，“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只有我控场的份儿，没有别人控我的份儿！”
    系统007号哭哭啼啼，“我知道啊，但这是你来之前发生的事，现在我也改不了了啊呜呜呜，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而且……而且这个进度也不是特别有存在感！平时你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姜黎咬牙：“连我什么时候滚床单都得听你的，这还叫没有存在感？”
    “除了这个！除了这个以外真的就没有什么了！”
    系统007号哭唧唧，“你看平时我都没有干涉你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嘛！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条件，都可以商量的！”
    最后这句话，总算是稍微安抚住了姜黎暴走的心，“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系统007号：“……”
    它顿时汗流浃背了，完蛋，一时激动话说满了！
    它结结巴巴，“就……只要是我权限内的，我都能尽量满足你。”
    “但权限外的，我也没有办法……呜呜，姜黎，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姜黎轻哼一声，“行……看你可怜巴巴的，那就给你个机会。”
    顿了顿，她又觉得现在好像没什么需要提出的条件，于是便道，“那就先欠着，之后有需要了我再提条件，到时候你要是不认账……呵呵，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系统007号：“……”
    怎么办，感觉好不安啊。
    但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不答应姜黎就要去把秦诀给捅死，到时候姜黎虽然也会死，但说白了就是回到原有轨道上，重新投胎而已。
    但它就不一样了，它接连三次任务失败，而且最后一次反派还是被任务者捅死的，那它一定会遭受到严重的惩罚！
    所以即便知道姜黎这么个作法，拖到最后结果也未必如它所愿，但……还是能拖就拖！
    想到这里，系统007号只得咬咬牙，“行！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就算付出点代价我也一定帮你办了，说话算话！”
    姜黎满意了，这才回到眼前的问题上来。
    “那你现在说说，你那个破计划除了滚床单以外，还有什么重要节点？”
    到了这会儿，系统007号哪里还有不老实的道理，顿时乖乖竹筒倒豆似的给姜黎捋了一遍。
    “双方好感度10，可以亲吻……这个你们已经做过了，当时没有阻碍，说明你们对彼此的好感度都达到了10，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姜黎却是问了一句，“你这个双方好感度，是指我对秦诀，和秦诀对我的都得达到？”
    “没错……”系统007号解释道：“因为这次是要谈恋爱嘛，我觉得只有单方面的虚假感情是骗不过反派的，所以就设置了对双方的要求……”
    它当时想着，这样就算攻略者不喜欢秦诀，也得被这好感度逼的去努力喜欢。
    谁知道遇到了姜黎这么个混不吝的……现在看来，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姜黎听它这么说，微微眯眼，想起她和秦诀第一次亲吻，还是在冷宫的时候。
    当时秦诀被她气的想杀她来着，结果当时他居然其实对她的好感度有10？
    虽然不知道这个好感度是怎么界定的，但如果算她自己的话，她当时对秦诀除了喜欢他的外表以外，也没什么更深刻的感情了。
    所以如此划分一下……是不是可以说，其实秦诀也喜欢她的外表来着？
    啧啧，之前都没发现，看来还是个闷骚呢。
    这样想来，其实睡服他也未必就是不可能，偏偏被狗币系统给断了这条路，真是遗憾。
    想着，姜黎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还有呢？”
    “第二个规划就是60的时候可以滚床单了，这是我计划出来，可以最大幅度提升好感度的时机。”
    “换句话说，如果是在50的时候滚床单，滚完了可能好感度只能提升10以内，但60的时候滚床单，好感度就能提升10—20呢！”
    “这是科学计算出来效率最高的时机，我当时做出这样的规划，真的完全是为了你好呢！”
    姜黎：“呵呵，那我要不要给你磕一个？”
    系统007号：“……”
    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想了想，姜黎又问一句，“那我们现在各自的好感度都是多少？”
    系统007号小声回答，“这个……我不知道哎。”
    姜黎无语，“我要你究竟有何用？”
    它连忙为自己辩解：“前期为了不打击宿主积极性，也为了让宿主不要过于功利，所以隐藏了好感度的查看，但是等到反派对你的好感度超过80了，就可以查看了！”
    因为那个时候，就是宿主回家的倒计时了。
    听它这么说，姜黎顿时觉得自己怕是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
    于是她兴致缺缺的没再就着这件事问下去，只道，“继续说。”
    “然后就是彼此好感度80的时候，你们就可以生孩子，以及反派对你的好感度达到100的时候，就等于任务彻底完成，你就可以回家啦！”
    姜黎稍稍有些意外，“最后只需要秦诀的好感度达到100？”
    “是呀，毕竟是宿主去攻略反派嘛，我们当然是只以反派的好感度为任务完成的评定标准啦。”
    说完这句，系统007号察觉到姜黎的嘲讽，顿时讪讪解释，“之前之所以要求双方，是为了让攻略者更好的完成任务啦。”
    “事实上在我看来，攻略者的好感度达到60就够用了，所以才在最后设置了生孩子的关卡在80。”
    “毕竟宿主不属于这个世界，要是随随便便就有了孩子，等到宿主要离开的时候心里也不好受。”
    “除非是好感度到了80，是真心愿意为对方生孩子了，那留个孩子也无可厚非。”
    姜黎听系统这么说，脸色稍稍好看了点。
    这样理解的话，这狗比系统还算有点儿人性。
    后面的也的确对姜黎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她觉得自己60都很难达到，后面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不过，我既然不打算走攻略这条路，那我最后改变了秦诀的命运，还能不能算是完成任务？”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改善体质

    这一点对于姜黎来说才是真的格外重要，要是系统敢说不算，她真的现在就同归于尽给它看。
    好在系统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有点儿逼数的，急忙就回答道：“那当然是算的，正常来说，最后攻略进度达到100，指的也就是反派肯为了你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
    “所以只要最后反派的命运被改变了，你也一样算是完成任务的，不用担心。”
    姜黎放心了，然后事情又回到了最终的原点上去……明天洞房洞不成了。
    一想到这个，姜黎顿时心情沉重，只觉得心情跟自己的小腹一样下坠似的疼。
    狗比系统，简直是在逼着她戒男色。
    想了想，她又有些好奇，“为了阻止我睡了秦诀，我这大姨妈，该不会来了就不走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真的要杀人了。
    她平时性格就挺暴躁了，要是再长时间叠上大姨妈buff……她真的是疯起来自己都怕。
    好在系统007号也懂得这一点，它连忙解释说，“你放心，这次只是因为你想滚床单的心太强烈了，所以才会出现大姨妈……只要你之后有意识的禁欲，就不会有问题啦！”
    姜黎：“……”
    她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开口，“所以，我不睡秦诀，睡别人也不行？”
    系统007号顿时又有些心虚了，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因为设定的是双向奔赴，所以……你一定可以谅解我的，对？”
    “呵呵……”姜黎挤出一个冷笑，“我谅解你大爷！”
    姜黎觉得很生气，觉得所有畅想的美好未来，都被系统给破坏殆尽了。
    连男色都不能近，这个女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果然，还是毁灭！
    系统007号感受到了姜黎的怨念，急忙开口说道，“你先别急，这个是可以商量的！”
    姜黎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可商量的？你这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条约，我早知道的话，来的第一天我就自杀，还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
    系统007号顿时汗颜，“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男色以外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啊，你不能这么狭隘对！”
    “难道你当女帝，就是为了睡男人吗？如果是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为什么还非得当女帝？”
    姜黎一点儿没被绕进去，“别想pua我，想不想和能不能是两回事！别管我是为了什么，但你限制我的自由就是不行！”
    系统007号：“……”
    它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唉，从一开始，非要抱着什么侥幸心理呢？
    就像姜黎说的，早知道还不如早点重开一局了，拖到现在让它重开它还多少有点儿不甘心……造孽啊！
    犹豫半天，系统007号终于妥协：“……那，那我顶多再补偿你一点好了！”
    听到这句，总算是听到了句人话，姜黎斜睨它一眼，“哦，那你说说看，你倒是想怎么补偿我？”
    系统007号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自己这是又被姜黎给算计了。
    她刚刚怕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为了从它手里抠好处，真是奸诈！
    可是话已经出口，系统007号知道自己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否则的话只怕得被姜黎给生吞活剥！
    “就……这样，我在我的权限范围内，帮你提升下体质。”
    “做不了太过火，但是让你能少生病，受了伤也能恢复的快一点，然后做运动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太累，能更持久一些……”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姜黎幽幽道，“连男色都近不了，我还做什么运动，还持什么久？”
    系统007号：“……”
    谁能来拯救一下它宿主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脑袋？
    姜黎怨念是真的深，当然这不是说她真的有多么满脑子色欲，实在是觉得被坑了一把，这口气咽不下去。
    还是那句话，不想和不能是有差别的，本来可能也没多想，但是知道不能之后，就特别想了。
    浑身都是反骨，没办法。
    系统007号有气无力的纠正她道，“我说的运动是正经运动，比如你被人追杀需要逃跑的话，这个就能起到很大作用啦！”
    “你自己也能感觉到，你现在这个身子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多走几步路都会喘。”
    “所以相信我，我给你提升体质，对你来说会很有用的！”
    此时系统007号急于安抚姜黎，推销的自然是丝毫不留余力。
    姜黎却不吃它那一套，“就这？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会武功的？”
    “真遇到杀手需要逃跑，我再能跑也跑不过人家会轻功的好吗？”
    系统咬牙，“那……最多再加上，水性好，这样可以了？”
    “姜黎你也行行好，再多的权限我真的就给不了你了，毕竟我只是攻略系统，又不是什么超人异能系统！”
    “给你这些已经是我竭尽全力，再多我给不了，而且还容易被主系统发现，到时候你什么都拿不到，我还得受罚！”
    姜黎一看，狗系统这话说的还算诚恳，而且拿到些补偿，心里也就没那么不平衡了。
    不就是男人……就当带发修行给自己攒功德了！
    不然造孽太多，死后要下地狱怎么办？
    以前不信鬼神，但现在系统穿越什么的都有了，有地狱也不奇怪。
    想着，她便开口不太情愿的说道：“行……那就给你个面子。”
    “不过先说好了，这是你自己要补偿我的，前面我们说好了我可以提一个要求这事儿不变。”
    系统007号：“……”
    真是个土匪！
    心里暗暗骂人，系统007号表现出来的却是乖巧，“那当然啦，就知道我们姜黎人美心善，最会心疼我了，爱你哦！”
    姜黎：“……”
    真不愧是狗比系统，能屈能伸的很！
    当然她也不戳破，只笑眯眯的表示，“那你赶紧修改我的体质，要怎么做？”
    她话音刚落，眼前就出现了一颗像是丹药一样的小药丸。
    “这个，是修仙系统送我的礼物，刚好可以改善凡人体质，你吃了这个，体质就能变好啦。”
    说完，又一粒药丸出现，“这也是别的系统送的，吃了它水性无师自通，能让你在水底下憋气一刻钟也不会有事。”

 第一百三十章 礼物

    姜黎好奇的打量着两颗小药丸，“这么神奇的？啧，总算有了点拥有系统的感觉。”
    “不过你混的也太差了，这么点儿东西还得是别人送的？”
    系统007号：“……”
    扎心了老铁！
    它哼哼唧唧的解释，“那是因为我是初级系统，负责的东西不一样，功能当然就不一样……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挤兑够了系统，姜黎心情好了，这才将两颗药一起吃了下去。
    然后……嗯，就跟吃了个糖丸似的，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感觉？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反应，姜黎不禁将信将疑道，“你别是拿了两颗糖丸诓我？”
    “怎么可能！你不信的话，明天试一下就知道了，而且你难道不觉得肚子疼的感觉有减轻一些吗？”
    这么一说，姜黎倒是感觉到了一点，但也不排除是心理作用。
    不过她也不纠结，“算了，明天大婚，正常来说那个流程走下来是要累死的，要是体质真的改善了，应该能感觉出来。”
    “睡觉！”
    折腾了半宿，第二天天还没亮，宫女们就来敲她的门了。
    半睡半醒的起来，然后就开始梳妆打扮，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盖上红盖头，等着新郎官儿来接人。
    不得不说，古代婚礼本就麻烦，更何况是公主和王爷的婚礼，那就更麻烦了。
    一个又一个礼节，各种讲究，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姜黎才听到外面在说，东林王来接新娘子了。
    姜黎所带的陪嫁丫鬟就两个，也就是兰茵，和后来顶替了兰玉位置的兰曦。
    两人在花轿外头跟着，姜黎坐在轿子里颠着，走出景和宫，走出宫门，一路到了东林王府。
    在出宫门的那一刻，姜黎掀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道森森宫门，她终于算是如愿的出去了。
    待到了王府里头，又是各种仪式，最后拜了堂，姜黎才总算是被扶着回了房间去。
    别说这一天折腾下来是有点累，但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累。
    “不错啊小七，这体质的确是变了的，没白信你。”
    姜黎回了房间，就直接自己掀开盖头，“兰茵，快去厨房跟我拿些饭菜来吃，饿死了。”
    看姜黎甚至伸手要去卸下自己的凤冠，兰茵实在忍不住阻止道：“公主，王爷今日都没见到您呢，您打扮的这么漂亮，至少见一面再卸。”
    有时候她真的很难说姜黎对秦诀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说不在乎，又偏得嫁给他。
    说在乎，又连成亲这种大事都如此随意。
    姜黎听她这么说，却是不由得叹息一声，满是忧愁的说了句，“你不懂。”
    连洞府都洞不了了，其他的还重要吗？
    不重要，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不过看兰茵这么操心，她也终于还是收回了自己去拆凤冠的手。
    “行行行，我不动，你快去给我拿吃的。”
    兰茵这才终于动了，走了两步又看兰曦，“你跟我一起去。”
    兰曦“啊”了一声，“那公主这里就没人……”
    “没事儿，还有铃兰他们呢。”
    兰曦顿时有点儿懂了，这是还不信任她，所以不想让她单独跟公主待在一起呢。
    小姑娘虽然有点失落，但是也能理解，便什么也没多说，跟着兰茵走了。
    两人走后没多久，姜黎正在吃水果，就听到有人敲门。
    是铃兰的声音，“公主，陆大人来了……”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像是有点儿不知道该不该传这句话。
    毕竟这可是公主王爷大婚之日，洞房王爷还没进去呢，陆大人倒是先找过来了，这叫什么事儿？
    姜黎也愣了一下，“陆盏？”
    他来干什么，而且要找她有的是机会，为何偏偏赶在今日，莫非有什么急事儿？
    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姜黎觉得陆盏也不是个不懂事的，既然找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于是她也就应了一声道，“让他进来。”
    门外又安静了一下，然后姜黎听到陆盏的声音响起，“还是公主出来，这里……是婚房，我不好进去的。”
    姜黎其实不太在乎这个，但人家要守礼，她自然也不好为难对方。
    于是便应了一声，起身朝外面走去。
    门一开，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身白色常服的陆盏。
    因着上次双方在外人面前闹的不愉快，所以这次陆盏也干脆没出席他们的婚宴。
    他是翻墙进来的。
    陆盏很少传白色，今日这打扮看的姜黎眼前一亮，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笑道，“你这是……扮什么书生公子呢？”
    陆盏没说话，他只是看着今日喜服打扮的姜黎，好看的有些挪不开眼。
    真美啊，可惜这身衣裳不是为他而穿。
    沉默了一瞬，他才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笑了一下说道，“不好看吗？”
    难得他这么正经的人还会跟人调笑了，姜黎觉得新奇，便也笑眯眯的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好看啊。”
    “就是觉得不像你的风格，而且……我们这大喜的日子你穿身白的，你不会是来踢场子的？”
    陆盏摸了摸鼻子，“只是妹妹说过我穿白色好看，今日便试了试……倒是忘了场合不对。”
    姜黎笑了笑，也没再调笑他，只说回正事上来，“说，找我什么事？”
    陆盏随即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来，给姜黎递了过去。
    “你的婚宴我无法出席，但……今日毕竟是你大喜之日，还是想要当面道贺一声。”
    “这是送你的礼物，希望……你今日是嫁得了良人，往后余生都能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古代人收了礼物，一般是不能当面打开的，这样不礼貌。
    但是姜黎没那么多忌讳，当着陆盏的面就大咧咧的打开了。
    之间锦盒之中是一支红翡的镯子，不是什么极品的料子，却透着独有的意境美。
    姜黎拿起来看了看，眼睛便笑的弯起来，“很好看，多谢。”
    见她喜欢，陆盏轻轻笑了下，“……外面冷，回去，我……也该走了。”
    姜黎不知道他此时心情的复杂，对她来说只是一次再简单不过的离别。
    所以她没有犹豫，点点头道，“行，那你也快回去，小心点儿别让人看见。”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是不想，是不敢

    姜黎关门回屋了，陆盏看着那扇门半晌，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不过这一个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秦诀。
    他一身喜服在这白雪皑皑之中分外显眼，却也不知再那儿站了多久。
    陆盏神色一肃，不禁暗骂自己警惕性太差，有人来了竟然都没发现。
    他只是来送一份新婚贺礼，如今这般被秦诀撞见了，倒是容易误会。
    他倒是不在意秦诀怎么想，可若是因此给姜黎惹了什么麻烦，他便要后悔死了。
    看着秦诀，心底正迅速思忖着该如何解释，却见秦诀倒是先笑了。
    “陆大人盯了这么半天，不进去吗？”
    一听这话，陆盏便知道他是在姜黎回屋之后才到的，所以并不知道他已经见过了姜黎。
    这会儿多半是以为他站在门口踟蹰半晌，最后还是没敢敲门？
    刚刚铃兰明明已经站到院门口望风，这院子里就他一个人在，的确是容易误会。
    想起铃兰，他目光一瞥便看到了站在院门口一脸歉意朝他这边张望的小姑娘。
    想来是没能拦得住。
    陆盏收回目光，随后朝着秦诀微微颔首，“既是东林王的婚房，陆某自是不方便进的。”
    “今日前来也不过是想亲自祝贺王爷和公主的新婚，心意带到了，陆某便先告辞了。”
    秦诀扯了扯嘴角，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他压低声音，“陆大人这打扮和表情可不像是来真心道贺的……别是想抢亲又没那个胆子？”
    陆盏眸子沉了沉，却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王爷与其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如珍惜眼前人。”
    “告辞。”
    陆盏说完便离开了，秦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角下意识的弯了弯。
    心情……莫名有些愉悦。
    把别人喜欢的东西抢走，原来本身就是一件如此让人愉悦的事。
    不错，倒是今日难得令他心情愉悦的事。
    这个时候，兰茵和兰曦拿着饭菜回来，一眼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人。
    “王爷？怎么站在院子里，不进去？”
    之前秦诀和陆盏说话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所以姜黎在屋里也没听见。
    兰茵这动静却是故意提高了的，为的就是给姜黎提醒，至于她出来还是不出来，当然是全凭她自己，但是总归得让她知道。
    果然，秦诀才转身看了他们一眼，还没等说话，就先听到屋里那边的动静。
    他转过头去，正看到姜黎开了门。
    她没有蒙盖头，一身大红喜服加上凤冠，再配上脸上的精致妆容，当真是美极了。
    秦诀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加快了节奏，但他丝毫没有掩饰，反而朝着姜黎笑了笑，“红色很适合你，很美。”
    姜黎眉头一挑，阴阳怪气道：“你这话说的，是在暗示我应该再多穿几次喜服，以后再多给你娶几个兄弟回来？”
    秦诀：“……”
    不愧是她，一句话把他想营造出的情话氛围破坏的一干二净。
    而且他下意识就想到了刚刚离开的陆盏，不禁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那你想给我娶的几个兄弟里头，不知道是不是有陆盏一个？”
    姜黎一听就知道他多半是瞧见陆盏了，但她也不心虚，只笑嘻嘻的回道：“你要是这么喜欢陆盏，我帮你把人娶回来倒也不是不行。”
    秦诀脸色更冷，“究竟是我喜欢陆盏，还是你自己喜欢？”
    姜黎：“我肯定是喜欢的，陆大人长那么俊，谁不喜欢呀？”
    嗯，今天主打的就是创死对方。
    果然秦诀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姜黎，你别忘了今日是谁在跟你成亲。”
    “你要是想不起来，要不要我关上门来好好提醒你一下？”
    姜黎：“……”
    不是，这怎么没有霸总命，还摊上了霸总病呢？
    生气就要床上交流感情是？
    一时间姜黎只觉得对方简直就故意戳她心窝子呢，顿时更加来气。
    “你也说了只是今日是在跟你成亲，来日跟谁成亲还不一定呢，你拽什么拽？”
    她翻个白眼，“大白天的不去前面陪酒，往我院子里跑什么跑？”
    “以后这院子归我了，你自己去别地儿住去！”
    秦诀：“……”
    这女人吃火药了？
    今天一上来就各种找事儿，简直像是故意要吵架似的。
    现在还要把他赶出自己的院子，这是犯什么病？
    【该死的，赶紧别在我眼前晃，多看一眼就等于是多提醒了我一下，眼前这肥肉只能看不能吃，烦死了！】
    秦诀一愣，只能看不能吃？什么意思？
    他自己都做好今日献身的打算了，结果她倒是……
    正疑惑着，他就听到了系统007号满是心虚的声音。
    “咳，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先别气。”
    “我觉得你用这种粗暴的方式不太行，还是得正儿八经跟他说一下你们还不能圆房的事儿。”
    姜黎：“哦，所以你是让我跟他说，有个狗系统设置了条件，没达成之前我不能近男色？”
    系统007号：“……”
    被骂狗系统，它满心委屈，但是也不敢替自己多说一句。
    只哼哼着出馊主意，“这个肯定是不能说的，但你可以告诉他说，你给他足够多的自由，在他真正心甘情愿之前，你是不会碰他的！”
    “怎么样，这样说一定能让他感激涕零！”
    姜黎冷哼一声，“不，他只会觉得我有病。”
    两人对话间，秦诀神色变了又变……设置了条件，达成之前不能圆房？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
    但想想系统的存在，这好像也不是太奇怪了。
    而且刚刚姜黎说的是她不能近男色，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行，别人也不行？
    想到这里，秦诀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起来。
    老实说，他虽然做好了献身的打算，但……其实不跟姜黎圆房，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不是不想，是不敢。
    与姜黎接触的越多，他就发现自己越发难以控制自己的心。
    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正在逐渐朝姜黎靠近。
    或许是入戏太深，也或许是姜黎太特别了，总之……他知道，自己在为她心动。
    都说食髓知味……他怕两人的关系一旦更加亲密，他就舍不得杀她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觉得兰曦如何？

    但是不行。
    如果只是爱上了一个普通的女人无所谓，大不了把对方当做金丝雀圈养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姜黎不一样，她不是普通女人，他可能会战胜她，却绝对无法拿捏控制她。
    一旦舍不得杀她，等待他的就必定是她的反扑。
    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一败涂地，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他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姜黎必死。
    秦诀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加强着自己对姜黎的杀意。
    再抬头看她的时候，目光就平静了很多。
    “这是我的院子，要搬出去也该是你搬出去。”
    “姜黎，是你不想跟我同住，而不是我不想跟你。”
    姜黎眸子一眯，“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我赶出去？”
    秦诀看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必这么作，不想跟我同住，你就继续住你的房间就是。”
    “但王府里可只有这个一个院子是外人插不进来的，我们无论谁出去，都是在主动让人钻空子。”
    “更何况，你也不希望新婚第一日，就传出你我不合的消息？
    “那样的话，你准备怎么让那位相信，我能取得你充分的信任？”
    姜黎：“……”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反驳，也很不爽被秦诀教训。
    但事实证明，她刚刚的确是有点儿上头，意气用事了。
    可现在让她同意秦诀的话，又多少有点儿拉不下脸，于是也就僵持着半天没吭声。
    秦诀大抵看出了她的想法，随即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排斥与我同住。”
    “但现在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总归我们在京城也待不了多久了，等到了东林郡，你想住哪儿都随便你，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呢？
    姜黎瞬间没了脾气，也不得不说秦诀的确是长进的太快了些。
    强硬过后再来个软的，当真是把人哄的无话可说。
    姜黎心里还有些别扭，却也不想跟个小女孩儿似的跟人置气，只随即冷哼一声道，“随便。”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晚上没事儿别来找我！”
    说完她直接抬脚朝着旁边她的房间走去，还招呼着兰茵跟上，“快点，饿死了！”
    刚刚兰茵见架势不对就已经把兰曦打发出去了，所以这要紧的倒是没让她听到什么。
    这会儿进了屋里，兰茵便主动提及了兰曦的事儿。
    “公主既然把兰曦带来了王府，那往后她在您跟前伺候着，总这么瞒着也不是事儿，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要是实在信不过她，不如把她打发去做别的事情，也好过这样继续吊着。”
    兰曦也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他们不信任她，长此以往被排除在外，就算本心是好的，也容易让别人钻了空子。
    姜黎“嗯”了一声，朝兰茵问道，“你觉得兰曦怎么样？”
    兰茵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我看不出什么问题，瞧着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公主既然把她带出来，想必也是想好好栽培的？”
    否则若是不信任，留在宫里多好，何必带出来徒加麻烦。
    姜黎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唇边带了一丝笑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她出宫吗？”
    兰茵迟疑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这件事姜黎的确没跟她提过，只是有一天让她通知兰曦，收拾东西随她出嫁，仅此而已。
    兰茵不会质疑姜黎的任何决定，所以不曾过问。
    但这会儿听姜黎特意说起，她便猜测这里头可能还有什么别的她不知道的事儿。
    果然，随即她就听到姜黎说：“那日无意间发现，景和宫里其他宫女太监欺负她，使唤她跑腿，她也什么都不敢说，乖乖照做。”
    “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这样很久了。”
    兰茵一愣，皱眉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怕不是那些人看出来您没有重用兰曦的意思，再加上她年龄又小，所以才有了欺负人的胆子。”
    顿了顿，她又有些疑惑，“所以……公主是怕留她在宫里头，还要被人欺负，这才把人带了出来？”
    姜黎看她，“怎么，这不是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吗？”
    兰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胆子说出那句，‘公主您可实在不像是会这样平白发善心的人。’
    诚然，她也觉得姜黎其实是个好人，也是心善的。
    但她的心善与旁的姑娘不大一样。
    她不会盲目同情弱小，而是得看对方值不值得同情，值不值得帮忙。
    姜黎说过，人呐，有时候就是得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有些人不是你拉他一把就能改变他的命运的，还得看他自己想不想改变。
    所以在兰茵看来，兰曦如果没有别的特别表现，单单是因为她被人欺负了，公主不太可能就因此出手才对。
    姜黎看兰茵欲言又止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大概也想到了她这是不敢说，于是便也不难为她了。
    她只是笑道，“因为你了解我，所以这个理由在你看来并不成立对不对？但对不了解我的人来说，这就是城里的。”
    兰茵有点儿没听明白，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忽然惊觉，“公主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借此让您带兰曦出宫？”
    姜黎微笑，“不错，现在脑子越发好使了，一点就通。”
    她说：“你知道，我前段日子生活很规律的，书房待一个时辰就要出去转转。”
    “她被人欺负的时间地点都太巧合了，她不该不知道我那个时间会去那个地方的。”
    “而且她再怎么被人欺负，你没在我跟前的时候，她也该在我屋外候着，她却偏偏去扫院子去了。”
    “要说被人支使的，景和宫里的人都被我收拾过，怕我都来不及，哪里敢在兰曦守我屋外的时候支使人去帮他们做事？”
    这些很小的细节串联起来，就处处都透着不寻常了。
    除了是兰曦刻意为之以外，姜黎想不出别的原因。
    兰茵听的心惊，“所以……兰曦耍了小聪明，就为了让公主带她来王府？”
    “莫非她也是谁派来的奸细眼线不成？可是当日那么多人，您只是随便挑了一个，怎么就这么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吏部侍郎

    兰茵十分难以相信，兰曦会是细作。
    姜黎却只笑了笑说道，“或许我挑中她的时候还不是，也或许从一开始我挑选的那些人就都是细作。”
    “总之，我的对手可是皇上，他想要收买一个人为自己办事，不要太简单。”
    “尤其这人生在世，谁还没个家人啊对不对？”
    姜黎的话让兰茵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忽然跪下朝她认真说道：“公主，兰茵绝对不会背叛您，无论对方是皇上还是什么人，我所效忠的只有公主一个。”
    姜黎挑眉，知道她这是因为兰曦而多想了一些，担心她会对她也不信任。
    于是她笑了笑将人扶起来说道：“自然，我相信谁背叛我你也不会。”
    “毕竟咱们之间的情分是不一样的，与兰曦那种忽然到我身边的不同，所以我不会怀疑你，你也无需如此。”
    听到姜黎这么说，兰茵脸上才露出了一点笑意，用力点头道，“嗯！”
    说完了这个，她又想起来说道：“可是既然您看出了兰曦的小把戏，为什么不直接把人留在宫里？”
    “把她带在身边未免太不安全了些，长久下来，难保不发现什么……”
    姜黎笑笑，“庆帝多疑，势必不会放心只把尉迟枫一个人放在我们身边，所以就算不是兰曦，也会是别人。”
    “与其把兰曦换掉，再去防着所有人，倒不如留下这个我们已经知道底细的放在身边，只需要防着她一个就够了。”
    “而且我猜，兰曦这步棋应该极为隐晦，或许连尉迟枫都不知道……换句话说，兰曦看着的不只是我们，也是尉迟枫。”
    兰茵顿时有些明白了，“皇上还真是多疑……谁都不信，非得双保险才行。”
    除了这一明一暗两颗棋子，东林郡的太守必定也是提前安排下去的，同样起到监视制衡的作用。
    念及此，姜黎幽幽道：“离京之前，看来还得去会会吏部侍郎……”
    六部之中，如今唯有礼部和吏部没有姜黎的人，把林启元调往刑部，是觉得他在礼部有点儿屈才。
    但礼部也不是全无用处，吏部负责官员任免，用处更大，这两个地方，在离开之前还得尽早安排上才行。
    吃过饭，姜黎也就把那身繁重的喜服给换了下去。
    新婚夜，本该是洞房花烛，可惜她这里却是跟秦诀各睡各的。
    甚至姜黎根本没睡，入了夜，前院儿宾客还未散去，她就已经换了身衣服，悄然离开了王府。
    这么晚出门，当然是要去做不能被人看到的事。
    一路来到吏部侍郎赵卓的府邸，姜黎让兰茵上前敲了敲后门，很快便有人出来，把姜黎请进了府邸之中。
    赵卓，乃是陆盏父亲的一位好友。
    两人是同时入的官场，可惜赵卓之前得罪了靖安王，以至于一直不得重用，即便资历够了，前年吏部尚书换人的时候，他也愣是被一个比他资历低的人给抢了位置。
    这么多年了，陆盏他爹都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兵部尚书，赵卓却还只是吏部侍郎而已。
    于是，一来因为赵卓与陆大人是好友，人品值得信任，二来他与靖安王天然对立，且被打压多年，在陆盏代表陆家投靠姜黎的那日，他就第一个给姜黎推荐了赵卓。
    本是想着过两日再来拜会的，只是如今既然洞房也洞不成了，姜黎闲着也是闲着，便干脆趁着今夜外出，刚好有婚礼掩人耳目，也不容易被发现。
    姜黎被请进了会客厅，坐着等了片刻，便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脚步匆匆而来。
    赵卓模样很周正，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其骨子里透着几分执拗。
    这样的人通常原则性很强，一般来说人都不会坏到哪儿去。
    不过大抵是被打压了太久，郁郁不得志，容貌看上去有些显老，两鬓的头发也已经泛白，眉宇间透着一丝的愁苦。
    虽说已经跟好友达成了一些共识，但姜黎今日突然过来，他是有些惊讶的……今日不是她与东林王成亲吗？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见过礼之后，赵卓迟疑着开口，“公主，您这来的如此突然，可是有什么事？”
    姜黎收回打量的目光，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今日大婚，更能掩人耳目，出来也不容易被发现而已。”
    “赵大人，坐。”
    赵卓应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着自己那位老友之前与他说过的话。
    他言语之中，对姜黎十分敬佩，虽说具体为何也没说的太清楚，但他是什么人？肯归顺姜黎，就足以说明了她的不凡。
    也正是因为相信友人，加上自己也的确无路可走，所以赵卓才一口答应下来。
    但要说对姜黎有多么忠心，多么敬佩，那却是没有的。
    这也是姜黎今日为什么要亲自来一趟的原因，有人牵线是一回事，但想要真正收服，还得是她亲自来。
    而过程也无非就是恩威并施那一套，再向对方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也就差不多了。
    论收买人心，姜黎是最会的。
    两人谈了足足两个时辰，直至深夜。
    赵卓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最后的佩服万分，甚至表示愿意为她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那么如今赵卓却是信心倍增了。
    说不定因祸得福，这回才是真正站对了阵营！
    姜黎也不跟他玩儿画饼的那一套，直接表示：“最近我便会利用太子与靖安王之争，拉如今的吏部尚书下马。”
    “到时候皇上必定对靖安王有所不满，你与靖安王的恩怨瞒不过陛下，为了打压对方，势必会拉你上位。”
    “赵大人，你的好运气马上就要来了。”
    赵卓激动不已，顿时跪地道，“多谢公主！”
    “您放心，我赵某人绝非两面三刀之辈，即便当上了吏部尚书，也绝不会起二心，以性命为证！”
    瞧着赵卓激动的满面红光，姜黎满意一笑，这才说起了来这里的另外一件事。
    “我大概在京城待不久了，在那之前还得麻烦大人帮我整理一份东林郡的官员资料。”
    “大小官员都要，务必详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先叫

    庆国大小官员任命，只要是有品阶的，都是要在吏部存档的。
    只不过若是当地的普通人，吏部这边的资料也不会多详尽。
    可姜黎相信，这里头必定有出自京城的，这也才是姜黎真正想要的。
    至于那些本地的，自有已经前往东林郡的姜佩瑶帮她收集。
    这对赵卓一个吏部侍郎来说并不难，他随即便点了点头应下，“微臣必定将此事办好。”
    姜黎“嗯”了一声，“小心点儿，别被人发现。”
    “明白！”
    至此，姜黎便没再多待，带着兰茵离开了。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起床，兰茵便和兰曦一起张罗着给姜黎梳洗。
    今日她和秦诀还得入宫拜见，自是得好好打扮一番。
    至于昨夜她和秦诀没有圆房的事儿，反正姜黎来了癸水，有这个借口在便也不奇怪，不怕兰曦说出去。
    吃早饭的时候见到秦诀，秦诀瞥她一眼，“我以为你睡那么早，应该睡的很饱了，怎么结果却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可不精神不济么，昨晚从赵卓那边回来已经下半夜了，一晚上也就睡了两个多时辰。】
    【啧，老娘忙前忙后，这小子倒是精神的很，过分！】
    心中愤愤，姜黎便轻哼一声道，“这不是为了你的面子着想么？”
    “洞房花烛夜，要是我精神奕奕一副睡的很饱的模样，旁人怕是要质疑你作为男人的能力了？”
    “毕竟你也不能逢人就解释，说我来了癸水没能洞房，对？”
    秦诀：“……”
    姜黎那张嘴，当真是永远不让人失望。
    别看她身体上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嘴上的便宜可是一分没少占。
    当然他也没忽略她心里那句更重要的话……赵卓啊，吏部侍郎，看来姜黎这手已经伸到了吏部，够长的。
    想着，秦诀夹了块儿糕点在她盘子里，“为了我的面子你如此辛苦，真是多谢了。”
    “多吃点，补补。”
    姜黎看一眼那块糕点，“你做的？”
    秦诀“嗯”了一声，“尝尝，新口味。”
    姜黎想起上次吃的那几块儿，味道的确很是不错。
    她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动了，略一犹豫，还是拿起一块儿尝了尝。
    嗯，果然还是很好吃！
    她轻咳一声，终于忍不住问了，“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非得给我做点心啊？你难道就看不出来，我根本就不爱吃点心？”
    “就算你要讨我欢心，也总该要投其所好才对？非在一个我明显不感兴趣的地方死磕，你怎么想的？”
    秦诀点了点头，“看出来你不爱吃了，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偏要做。”
    “你喜欢的东西所有人都可以投其所好，少我一个不少。”
    “但你不喜欢的东西，我若能做的合你口味，那才是我的本事。”
    “往后这样东西，除了我做的你谁给的也不想吃……那个时候，你就离不开我了。”
    说话间，他看姜黎吃完一块儿，便又夹了一块儿放在她盘子里，眸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得意。
    姜黎听完这番话很是愣了一会儿，老实说她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秦诀这番话说的淡淡的，却比平时他再深情款款时说的话都让她受用。
    就……挺有道理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如此用心。
    他说的没错，投其所好谁都会，也就显得没那么特别。
    但秦诀这糕点……姜黎低头看了眼盘子里那块儿模样精致好看，味道甜而不腻的桂花糕。
    【……会记一辈子？嗯，就算穿越回现代，又能吃无数好吃的东西，大概也不会忘了这个味道。】
    秦诀眸子微动，对于姜黎的高评价有些得意。
    他废了那么多心血研究的东西，味道自然是够她记一辈子的。
    只不过……回现代？无数好吃的东西？
    呵，吃着他的东西还想着回去，果然就是个没良心的。
    想着，却是又夹了一块儿给姜黎，“再尝尝这个，枣泥的。”
    新婚的第一天早上，姜黎就这样迷失在美味的糕点之中。
    进宫的路上，两人面对面坐着，没有人说话。
    良久，还是秦诀先开口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态度大变，生疏了许多。”
    “但是一会儿进了皇宫，就不能再如此了。”
    【还能为什么，一块肥肉在你眼前，你看的着却不让吃，搁你你也对那肥肉没什么好脸色。】
    秦诀：“……”
    这个比喻……还挺生动形象的。
    姜黎心里腹诽着，嘴上却只敷衍道，“我心里有数，什么时候还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
    秦诀看她，“不是教你做事，只是……我怕现在不练习一下，一会儿大家都会表现的不自然。”
    姜黎眉头一挑，有点儿懵的问道，“练习一下？练习什么？”
    秦诀轻咳一声，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就……我们如今成婚了，称呼上是得改一改了。”
    姜黎：“……”
    她神色一僵，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秦诀的意思。
    见她忽然哑了，秦诀再次轻咳一声，“你要是放不开，我可以先叫。”
    说完，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突然发现“娘子”两个字好像还真是挺难叫出口的。
    于是马车里面又陷入一阵死寂。
    半晌之后，姜黎盯着秦诀，幽幽开口，“叫啊，你怎么不叫了？”
    秦诀：“……”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一本正经的回道：“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在外人面前不必称呼你为娘子，叫你阿黎，或者王妃都可以。”
    说完，他看着姜黎，“阿黎。”
    “王妃？”
    嗯，这两个称呼就好叫多了。
    说完，他满意的露出一个浅笑，然后看着姜黎说道，“王妃，该你了。”
    姜黎：“……”
    其实本来没觉得“夫君”这个称呼那么难以叫出来，但是被秦诀这么一弄，她这回是彻底叫不出来了。
    于是她垂死挣扎道，“那我喊你王爷应该也……”
    秦诀：“皇上面前，我们应该表现的更亲热一点，才能让他放心。”
    姜黎：“哦，那你不觉得你叫我娘子也更显得亲热吗？”
    秦诀：“……”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天，最后同时开口，“要不……就喊王爷王妃，其实也挺好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宫牢失火

    最后两个人都放过了彼此，难得默契的达成了一致。
    但是姜黎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有点儿不服气。
    “话说，为什么不是公主和驸马，非得是王爷和王妃？”
    秦诀很淡定的回答了她的疑问，“因为是你嫁到东林王府，而不是我入赘到你的公主府。”
    “想叫公主驸马也行，你可以自己花钱建一座公主府，以后府上所有吃穿用度你来负责，你就可以喊驸马。”
    姜黎：“……”
    要花钱啊，那还是算了。
    钱财是要用在刀刃儿上的，创业未半，可不能太骄奢淫逸了。
    不就是个名头，给了就给了！
    其实姜黎也就是说说，她自己也明白，秦诀毕竟姓秦，庆帝再怎么也不可能让他顶着这个姓氏入赘当驸马的。
    更何况她前面谋事还得打着秦诀的幌子，要是顶着公主驸马这样的称呼，只怕这群古代人就不好搞定了。
    入了皇宫，两人去拜见庆帝，只是到的时候庆帝正在御书房门口大发脾气，跟前侍卫跪了一地，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姜黎进去的时候，庆帝正阴森道，“一个个都是废物，朕还留你们有什么用？来人啊，将人拉出去……”
    话没说完就被姜黎打断了，“父皇这是怎么了？”
    “阿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阿黎昨日才大婚，今日可不好见血，若是可以的话……父皇不妨留他们一命？”
    侍卫们刚刚还面如死灰，却不想柳暗花明，顿时心情激动，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依旧匍匐在地，忐忑的等待庆帝回答。
    庆帝没想到姜黎会开口，微微蹙了下眉，看起来有些不悦。
    但是姜黎这理由他也实在不好直接驳回去，便也只冷冷哼了一声，“也罢，公主给你们求情，今日便不见血了。”
    “但是活罪不可免，带下去每人二十个板子！”
    “多谢皇上，多谢公主！”
    几人一通高呼，总算捡回一条命，走的时候看向姜黎的目光都带着感激。
    等闲杂人等都撤了，姜黎这才又问了一句，“所以……父皇，这是怎么了？”
    “我瞧着这几个侍卫，好像是宫牢那边的？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姜黎在宫牢里待过，认识他们也正常，庆帝不觉得奇怪，只沉着脸冷哼了一声，“昨夜宫牢一场大火，整个牢房都烧毁了！”
    “什么？”姜黎一脸的惊讶，“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还不是你昨日成婚，晚上的时候宫里头就放了些烟火，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宫牢给点着了！
    这大火烧了半宿，宫人们一顿救火忙活了一晚上，庆帝不能熬太晚也就睡下了，醒了之后又是早朝，直到刚刚他才有时间问责。
    结果姜黎他们又来的正好，真是让他有火都没处发！
    可是这话也不能跟姜黎说，不然像是他在迁怒于她似的。
    如今姜黎和秦诀已经完婚，正是需要秦诀跟姜黎搞好关系的时候，他也不想因为这事儿让姜黎难堪。
    于是庆帝便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意外罢了。”
    姜黎就叹口气，“那还真是……可有人员伤亡？”
    “只是宫牢里的两个犯人来不及救，直接烧死了，旁人倒是没什么。”
    想起被烧死的两个人，庆帝眸色暗了暗，心里头多少有点儿烦躁。
    但再一想那两个硬骨头继续关下去想来也问不出什么，烧死也就烧死了！
    而且，烧死了带着秘密去了地底下，也总比活着跑了强。
    如此安慰着自己，他随即也就把话题引开，不再多说。
    几个人一同去了姚贵妃那里，让姜黎和秦诀敬了茶，既算敬公婆也算回门，倒是省事儿。
    之后四人又都很是和乐融融的在一起聊了一会儿。
    当然，聊天的内容都是虚伪的客套，大家都在应付罢了，脸都要笑僵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直到后面，庆帝才提了一句，“老五啊，如今你也已经成家，那么立业方面你可有什么打算？”
    “父皇也一直没给你安排什么差事，主要是不知道你兴趣在哪儿，这成亲之后可不能再无所事事了，有什么想法你跟朕说。”
    秦诀微微颔首道，“儿臣对行军打仗比较有兴趣，所以也跟阿黎商量了一下，打算去烈焰军中学习历练一番。”
    “刚好儿臣的封地东林郡就离边境不远，等过些日子儿臣便打算带阿黎前往封地了，还望父皇成全。”
    姜黎也是脸上带着假笑，“是呀是呀，王爷他对于舞枪弄棒颇有兴趣，烈焰军正是适合他的地方。”
    “而且有杨叔在，我也更放心一些，杨叔肯定能帮助王爷尽快成长呢！”
    庆帝一听，深觉秦诀的确够速度，这就把姜黎给搞定了。
    于是他笑容更甚，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既然你们决定了，那朕也就不多插手了，你们都长大了，也是该自己拿主意！”
    不错，虽然一大早就不省心，但好在也算有个好消息，庆帝心情好多了。
    离开皇宫回王府的路上，秦诀看向姜黎问了一句，“宫牢的事，你干的？”
    姜黎一脸惊讶的眨巴眨巴眼睛，“啊？你在说什么呢，我干什么了？”
    秦诀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在等着触发她的心声。
    可惜这功能当真是该有用的时候没用，不该有用的时候却是特别灵。
    总之就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姜黎的心声。
    这下秦诀就更好奇了，别看姜黎刚刚回答的那么无辜，但是以秦诀对她的了解，她越是骗人的时候看起来就越无辜。
    更何况姜黎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事情都不知道就开口替侍卫们求情，如此滥好人可不像是她的作风。
    所以秦诀心里已有七八成的把握，确认宫牢失火与她有关。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她放火烧宫牢做什么？
    总不至于是因为之前被关在那里，所以特意放火一把烧了来解气？
    可惜之后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姜黎愣是一点儿口风不透，也没心声给他听，他只好作罢。
    而回到王府之后，下午的时候姜黎就趁着没人注意，又带着兰茵偷偷跑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们醒了

    姜黎去了日不落商行底下的一家古董店。
    卖古董的地方，平时生意不像其他店铺那么好，通常是卖出去一件就够吃一个月的。
    所以这里平时比较冷清，后面也有个单独的院落，如今算是姜黎的一个秘密基地。
    一些需要藏着的秘密，一般都在这边进行。
    她到的时候，谭芷羽已经等候在此。
    随着时间推移，谭芷羽已经把京城里的十八家铺子陆续都给开了起来。
    而且有姜黎写的“生意经”，除了这家古董店，其他地方的生意是一家比一家好。
    如今谭芷羽这个名字在京城里头更是已经打了出去。
    不少人眼红妒忌，可是都知道陆盏与谭芷羽关系不一般，也不敢轻易开罪。
    再加上谭芷羽也有手段，如今算是彻底在京城的商圈里站稳了脚跟。
    平日里也不乏许多应酬，忙的很。
    但即便如此，知道姜黎今日会来，谭芷羽也还是早早的推掉其他事情等在这里。
    纵然人生已经天翻地覆，但谭芷羽始终记得她的今天是谁给的。
    她不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自不会忘恩负义，对姜黎始终保持着尊敬。
    这会儿见到姜黎，谭芷羽也是高兴，急忙上来拜见道，“见过主人！”
    如今她已经不叫公主，而是叫主人，因为她对姜黎的跪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只是因为她是姜黎。
    所以是主人，而不是公主。
    姜黎自然不会注意不到这样的变化，她微微挑眉，随即伸手扶了她一把。
    “以后见我，用不着行跪拜之礼，尊敬还是不尊敬，可不是体现在跪不跪上面，我自感觉的到。”
    “是！”
    谭芷羽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主人大婚，芷羽不能观礼，但还是为主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恭贺主人新婚！”
    说着，她将一个礼盒呈上。
    姜黎便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当场打开看了。
    里面放着的是一支步摇，精致好看，姜黎一眼就喜欢。
    “真不错。”她笑了笑，“你这做生意久了的人，果然眼光就比较好。”
    谭芷羽见她喜欢很是高兴，随即又道，“主人，这步摇还暗含玄机呢！”
    她指给姜黎看，“这里按下去，簪子就会打开。”
    “这里面放着的是最顶级的迷药，无色无味，撒出去或者下在水里面都有用。”
    “主人身份尊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这只步摇看上去全然无害，想来关键时刻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帮到主人。”
    见谭芷羽如此贴心，姜黎也十分满意，“很好，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说着，她朝谭芷羽又笑了一下，“那你给我戴上？”
    谭芷羽顿时激动不已，接过步摇，颤颤巍巍的就给姜黎带，激动的脸都有些涨红。
    呜呜呜，主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人，长的好看还如此平易近人，真是太爱了！
    姜黎完成与下属的日常互动，这才脸色肃了肃，说起了正事儿。
    “可找大夫来看过，人怎么样了？”
    谭芷羽神色也立马严肃起来，“主人放心，已经找大夫来看过，是自家药铺的大夫，家人都在我们监管之内，嘴巴绝对严。”
    虽是商行，但也多少会有一些别的需要在。
    所以谭芷羽也暗地里养了一些人手，平时好能替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同样她也很明白如何才能有效的保守秘密，完全不会有心慈手软，这些倒是完全都不必姜黎操心。
    姜黎对她办事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带我去看看。”
    后院儿的一个房间里，姜黎看到了还在昏睡中的她的两个“老大哥”。
    没错，两人正是姜黎用一把火和两具尸体从皇宫地牢里换出来的“土匪大哥”和“将军大哥”。
    不过之所以冒险救他们，可不是善心泛滥，而是地牢里与两人相处之际，她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了一些事……
    只不过当时地牢里面总归是有看守的侍卫在，许多话是必然不能问出口的。
    如今把两人给救出来，便可以好好解开她心中的一些疑惑和猜测了。
    两人在地牢里待了几年，一个个伤势都很眼中，还都是陈年旧伤。
    所以大夫过来看过之后，也只能是尽力为两人医治。
    谭芷羽在一旁小声道：“两人的腿都彻底断了，接不好，往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还有左边这个肺出了问题，只怕活不了几年了。”
    “右边这个弟子好，所以内脏无碍，倒是一些外伤比较严重。”
    “脸部毁容，左臂和双腿都断了，活着也是苟延残喘的残废了。”
    说话间，谭芷羽脸上露出些许不忍之色。
    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的两个人，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浑身难受。
    姜黎倒是不太意外这个结果，只是眼神里也难免闪过一丝黯然。
    老实说，虽然救他们的心并不单纯，但其中还是多少也带了点感情在的。
    宫牢里的日子，两人对她还不错，言语之间也可以看出两人以前都是英雄豪杰，落得这么个下场……实在令人惋惜。
    不过姜黎没有表露出来，只“嗯”了一声，“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当时为了方便，对他们用了迷药，但是计算着药量呢，料想您今日下午会过来，所以他们这会儿也差不多就醒了，再稍等一会儿。”
    姜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转身带谭芷羽去了隔壁房间，听她汇报商行的情况。
    这边则是留了人守着，若是醒了便会去叫姜黎过来。
    与谭芷羽聊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过来敲门，“主人，人醒了。”
    姜黎应了一声，也没带别人，只朝兰茵说道，“替我在外面守着，我自己进去。”
    兰茵还多少有点儿不放心，“可是那两个人……”
    姜黎摆摆手，“没事的，别说他们对我不会有歹心，就算有我也不至于着了道。”
    在她心底，对那两人的来历其实是有所猜测的，所以……她认定他们不会对她有恶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心求死

    姜黎推门进去，便看到那两个人齐刷刷的偏头朝她看了过来。
    此前想来心中还在疑惑，但是看到姜黎的瞬间，许多事就瞬间明白了。
    “这……是你救了我们？我们离开了皇宫大牢？！”
    姜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是啊，又见面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两人都震惊的看着她，的确是挺惊喜，也挺意外的……
    但看的出来，即便是被关了好几年，两个人也都没被关傻了。
    他们看向姜黎的目光中，仍旧带着一丝戒备。
    一阵沉默之后，那位土匪大哥先忍不住开口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姜黎眨了眨眼睛，“我要是说我念着在牢里的情分，所以才救你们的，你们信吗？”
    那位将军大哥死死的盯着她，脸上却已经不复当初在牢里时的温和，只道，“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虽然跟姜黎说不上认识多久，也没聊过太深的东西，但日常的聊天里，也多少能分辨出别人的心性。
    别看姜黎看起来就是个弱质女流无害的很，实际上心思深着呢。
    当初与他们或许的确是有几分情分在，却绝对不会天真到为此而犯险将他们从宫牢里带出。
    姜黎也没指望这样的说法能糊弄到他们，只笑了笑点头，“行，虽然也的确有那么点原因，但的确不是主要原因。”
    这时，那个土匪大哥又犹疑着开口，“我说……你该不会是在宫牢里听我提起贡品的事，所以起了贪念，想从我口中得知贡品下落，这才把我们救了出来？”
    他会这样猜一点儿都不奇怪，毕竟表面看上去，他们两人能榨取到的最大价值，也就只有这个了。
    姜黎想了想，也不否认，“我的确缺钱，您要是肯告诉我，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一听这话，那位将军的眼睛就暗了暗，“也就是说，这也不是你的主要理由？”
    “长荣公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黎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其实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将军心里重重一跳，却还是坚持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要财富，他可以给你，我却是给不了的。”
    “我对这世界已无贪恋，你杀了我。”
    他这话说的全无波澜，的确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一心求死。
    那土匪头子见此也是沉默了一瞬，而后说道，“大妹子，你救了我，我也很感激，只是……抱歉了，我已经发过誓，要带着这个秘密进坟墓。”
    “我一整个寨子的人都是因此而死，我不想让它们重见世间，就想带着他们一起死，谁也别想得到。”
    “所以，你所求我给不了，你给我一个痛快！”
    这才几句话的时间，两个人接连求死，当真是白救了。
    姜黎笑了笑，“别急着求死，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她没有理会那土匪头子，而是紧盯着将军说道，“周焕生，周将军。”
    乍一听到自己的大名，周焕生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眼中多了几分沧桑。
    他动了动唇角，“你去打听过我？”
    姜黎笑了笑，“是啊，这一打听你猜怎么着？”
    周焕生眼睛微微闪了下，强撑着没有说话。
    姜黎笑容更甚，慢悠悠的拉长了语调，“听说啊……周将军，曾是我父亲的麾下，你说巧不巧？”
    这话让土匪头子很是愣了一下，“啊？你不是公主吗，你爹难道不是那狗皇帝？”
    他是三年前入狱的，那时候姜黎的老爹才死，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姜黎后来被封了长荣公主的。
    只是听见那些侍卫这般叫她，便下意识当她是皇帝的女儿。
    不过见她也是锒铛入狱了，想着她与这狗皇帝感情想来也没多好，所以当时倒是对姜黎也没什么迁怒，反而觉得这姑娘不错，与她相处的很好。
    这会儿乍一听两人的对话，他可不糊涂么？
    姜黎就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土匪大哥，是叫孟冲？”
    “孟大哥有所不知，我生父姓姜，曾是庆国的镇国大将军，掌管烈焰军。”
    “三年前我父母兄弟战死沙场，皇帝为表哀痛仁慈，这才将我这姜家剩下的唯一一个女儿封了公主。”
    孟冲听见她的话一整个震惊，“你……你是姜大将军的女儿？！”
    这一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姜黎笑笑，“怎么，孟大哥也认识我爹？”
    “我当然……”
    话脱口而出，不过还没说完整，旁边的周焕生就瞪了他一眼，于是孟冲这到了嘴边的话一个转弯。
    “……我当然不认识了！”
    “呵呵……我就一土匪头子，哪儿认识姜大将军啊……只是以前也总是听别人提起姜大将军的威名，一直很是仰慕的。”
    说是这么说，可那一脸掩盖不住的复杂，却根本骗不了人。
    姜黎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这两人……果然与三年前她父亲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促成了她父亲的死，而是他们大概知道些什么，也是因此庆帝才一直没有杀了他们，而只是关在宫牢里头。
    这样一想，那么当初姜黎被关进宫牢里，其实也未必就全然都是巧合。
    说不定……庆帝就是从那两个人嘴里抠不出实话，所以才会送姜黎进去，想看看她能不能从两人嘴里套出些什么。
    虽然有点冒险，但庆帝向来不把姜黎放在眼里。
    三年的观察，已经让他认定姜黎就是个草包。
    而姜黎在宫牢里的一举一动想来也都在庆帝的监视之中，庆帝确认他们是没有说出什么东西来的，所以姜黎依旧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因此，之后宫牢的失火他才没怀疑到姜黎的头上来。
    如今这么一回想，姜黎突然就有点儿冒冷汗了……果然，这群古代人的脑袋里都是弯弯绕绕，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她这件事还是做的有些冒险了，稍有不慎，只怕就是引火烧身。
    念及此，姜黎脸就有点儿黑，心说果然还是有点大意，以后还是得更小心一些才行。
    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姜黎又调整了表情，笑眯眯的看向周焕生。
    “都是聪明人，其实周将军也不必再这般遮遮掩掩的……你现在还是不肯坦白，可是因为还不信任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周焕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姜黎，那意思却已然很明显了。
    他就是不信任她，即便她是姜大将军的女儿。
    姜黎无奈，“你不信任我，是怕我跟庆帝狼狈为奸，假装救出你们，以我自己的身份引导你们说出秘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周焕生也就不藏着掖着，干脆直白的说道，“是。”
    “你是大将军的女儿没错，可你也是庆帝的义女。”
    “我不愿用卑劣的心思去揣度你，但……一个是能给你荣华富贵的义父，一个是已经死去毫无价值的生父。”
    “我不敢赌你的人性。”
    许是觉得周焕生这话说的有点儿重了，旁边的孟冲忍不住开口，“那个……老周，怎么说他也是大将军的亲生女儿，你这样说未免有些伤人了。”
    周焕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伤人吗？可你敢保证，我说的情况就没半点儿发生的可能吗？”
    孟冲张了张嘴，最后歉意的看了姜黎一眼，不吭声了。
    姜黎也不生气，只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人性本就是经不起考验的东西，你会有所顾虑是正常的。”
    “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所掌握的秘密……应该关乎我父亲的死。”
    “这一点，难道我这个做女儿的，没有权力知道吗？”
    “就算你一时半会儿不信任我，不愿意说出那个最大的秘密，但你们与庆帝之间都知道的事情，至少可以说出来？”
    孟冲没说话，只是看向了周焕生。
    显然两人里面，孟冲是听周焕生的话，决定自然也要他来做。
    可惜姜黎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周焕生却还是摇了摇头，“孩子，我不告诉你不只是因为我不信任你。”
    说着，他深深看了姜黎一眼，“我不说，更是因为你是将军唯一的血脉。”
    “如果你没有骗我们，那我们就更不能让你卷入这危险之中……你救我们出来已经是冒险，我们两人也不愿拖累你，所以你直接杀了我们就好。”
    “所有的一切你不必知道，好好活着便是……这是大将军对你最大的期望了。”
    姜黎：“……”
    那她这个爹，对她的期待还真是小的可怜，活着就行，即便无知的被谎言欺骗一辈子？
    不过再转念一想，姜黎又没了脾气……因为她想到了原主。
    原主是真的单纯，她那个性子，也的确平安活一辈子就够了，知道的多了对她只能是催命符。
    姜黎叹息一声，“周将军……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既然会与你说这些，正是因为我不可能好好活着了？”
    周焕生一愣，随即蹙眉盯着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休要骗我，我是两年前才被抓的，对你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庆帝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也为了稳住烈焰军，封你当了长荣公主。”
    “但同时他也罢是在将你当做人质，控制烈焰军，只要烈焰军不反，你就不会有事！”
    “你可别告诉我，杨晋造反了？”
    姜黎摇头，“杨叔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
    “但是……”她看着周焕生，“周将军还不知道？我已经嫁给了庆帝的第五子秦诀。”
    “不日我们便要前往他的封地东林郡生活了，那里离边境不远，庆帝准备让秦诀进入烈焰军历练。”
    “说是历练……但你应该知道他想干什么？”
    周焕生的脑子还是灵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姜黎的意思，“他……他想让自己的儿子以你夫君的名义接手烈焰军？”
    姜黎就点点头，“没错，等到秦诀彻底掌握了烈焰军，你猜我会是个什么下场？”
    周焕生双眼无神，喃喃的吐出几个字来：“过河拆桥……”
    “没错，到时候我必死无疑。”
    “如此，周将军还要死守着秘密吗？”
    周焕生嘴唇蠕动了两下，而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说道：“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你为什么还要按照他设定好的去走？”
    “你为什么还要嫁给秦诀？嫁了也就嫁了，杨晋又为什么还要移交军权？”
    姜黎耸了耸肩，“你说的没错，我们大可以反抗。”
    “但……三年都过去了，如今这世上记得我爹的还能有几人？”
    “庆帝对我，早就没有当初因为民心动荡而不得不安抚的无奈了。”
    “更何况，当初他也未尝不是计划着今日，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过后再徐徐图之。”
    “但这次若是我们反抗，那庆帝便知道没有再徐徐图之的可能了，他又为何还要留我们？”
    “总之，我们已经被逼到死路上了，要么坐着等死，要么……就只能反了。”
    周焕生瞳孔倏然睁大，“你……”
    他已然意识到，既然姜黎能说出这番话，还把他和孟冲救出来，那必定是有了反心……
    一瞬间他心底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姜黎的处境感到悲哀，一方面却又觉得姜大将军的女儿，如何能成为一个乱臣贼子？
    就连他，当初也是因为早已不属于烈焰军，与姜大将军也别无直接关系，这才宁愿自己背负骂名也想杀了狗皇帝的。
    但姜黎若是这样做了，那么往后天下……就只会觉得姜家就是乱臣贼子，即便知道当初姜大将军是被狗皇帝害死的，也只会觉得活该。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但是……他也没法说让姜黎等死这样的话。
    她还这样年轻，更是姜家唯一的后人了。
    周焕生不知道说什么，长久的沉默着。
    旁边的孟冲脑子不如周焕生，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
    有心想问，可看周焕生的模样他又不敢，便也只能忍着。
    而后还是姜黎先开口了，“我知道周将军在想什么，但是你忘了……我不是还有秦诀吗？”
    “他可是庆帝的亲生儿子，只要庆国还姓姜，我便算不得反了……顶多也就是皇子们的储君之争，您说对？”
    周焕生顿时恍然大悟，“你……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封手书

    姜黎面上带笑，“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不然……你总不会真的想让我什么都不做，纯纯等死？”
    周焕生不说话了，因为的确……站在姜黎的角度上，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见他不说话，似是默认了，姜黎这才又继续说道：“所以啊，周将军，无论我愿不愿意，都早就已经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如今你不信我，我也不强求你说出一切，但至少我希望你能告知我你与庆帝都知道的那一部分。”
    “无论是成是败，总得让我弄个明白？”
    比如，庆帝想从他口中得到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总不至于真的如他说的那么简单，是要他招供出什么主谋？
    周焕生盯着姜黎看了半晌，才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这件事，要从周焕生离开烈焰军说起。
    曾经周焕生也是烈焰军的人，更是姜黎父亲的忠心下属。
    可是后来有一次他家人被构陷，其中涉及许多事，总之就是姜黎的父亲连累了他，才会导致如此的结果。
    姜父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与周焕生共同做了一个计划。
    周焕生说，“其实你父亲那个时候就已经隐隐有预感，皇上要对姜家下手了。”
    “但他当时只以为会针对他和姜家，却没想到庆帝会狠到为了除掉他而葬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姜黎却很平静，“然后呢？你和他……计划了什么？”
    其实姜父做的计划也很简单……他一身戎马为国为家，明知道皇帝起了杀心，他却都没有为自己考虑。
    他只是借着那次机会，假装与周焕生决裂，将之赶出了烈焰军。
    但周焕生毕竟有军功在身，即便是被赶出去，也只是与姜父生了嫌隙，而非犯了什么错。
    所以离开烈焰军之后，周焕生去了别的军中，自此明面上与姜大将军、烈焰军，都再无关联。
    姜黎就明白了，“他留你做了暗子……所以，他要你做的，应该不是他死后让你帮他刺杀皇上，为他报仇？”
    虽然姜黎根本没见过这个便宜父亲，对他的印象也只来自原主记忆中的一些片段。
    但……这世上的英雄大都是一个样子。
    即便末路，也绝不会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周焕生苦笑一声，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的确不是。”
    “刺杀庆帝，是我一人做的决定……连累了那群兄弟，是我对不起他们，但我不曾后悔。”
    周焕生和那些参与刺杀的人，都是孑然一身的孤儿，走投无路才进了烈焰军。
    是将军给了他们一个家。
    将军对他们来说如兄如父，更是一生敬仰的存在。
    为将军报仇而拼命，他们没有人后悔过。
    姜黎垂眸，心中亦是动容……她忽然有点惋惜，自己来的晚了些。
    若是在他没死的时候来到这里，她或许能救下他，也能亲眼看看那人的风采。
    但……他若是没死，想来得是亲手解决了她这个“乱臣贼子”？
    姜黎摇头叹息一声，朝周焕生说道，“那么，他真正让你做的，其实是什么？”
    “……当初我与将军约定，若是有朝一日他出现什么不测，我便要帮他保住家人的性命。”
    “为此，他手书一封交给我，让我能以此威胁庆帝。”
    “在形刺杀之事前，我已经将手书交给了别人……我们约定，若是庆帝对你和烈焰军不利，那封手书便将重见天日。”
    “所以……姜黎，你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多亏了你父亲的庇佑。”
    姜黎扯了扯嘴角，“明知要死，却不为自己打算半分……愚蠢。”
    周焕生没有反驳她，只淡淡道，“这便是将军……一生光明磊落，唯一的私心只有家人的平安。”
    “就是不知……在他发现庆帝将烈焰军那么多人，包括他一家老小的命全部算计进去的时候，是否有后悔过？”
    姜黎也挺想知道的，可惜不会有答案了。
    “那封手书，内容是什么？”
    这一点周焕生倒也坦然，“是将军陈述的皇上一些罪状……其中还有证据在。”
    “这封手书一旦出现在人前，庆帝民心将失，谋害将军一事也将彻底瞒不住。”
    姜黎恍然，终于明白庆帝为何一直留着周焕生了……那封手书对庆帝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他怕是做梦都想拿到手里？
    不过这次周焕生“死在大火里”，庆帝便算是彻底失去了线索，见他的时候却怎么也没见他如何着急？
    或许，是因为这三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他便认定了只要姜黎没事，那封手书就永远都不会现世？
    可庆帝分明已经对她生了杀心，还是说他可以确保杀了她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这些就不是周焕生能知道的了，姜黎便也没再多问什么，只点点头道，“多谢告知。”
    周焕生看她一眼，“你不问我，那封手书在什么地方吗？”
    姜黎笑了笑，“你早晚会告诉我的，因为……你也希望那封手书大白于天下，还我父亲和烈焰军的英魂一个公道的，对？”
    周焕生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他是想看到的，只是冒然拿出来，姜黎和烈焰军的性命都将岌岌可危，除非能有控制住庆帝的那一天……
    甚至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威胁庆帝亲手写下罪己诏。
    周焕生很想看到那一天，但……还是那句话，他无法完全信任姜黎。
    姜黎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便也不着急逼他说出来。
    她只是告诉周焕生，“之前请大夫来给你们看过，你伤势过重……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我可以等，但你等不了太久，我只希望，你心里有数，别把秘密带进了棺材里，那可就当真没办法了。”
    周焕生听到自己没几年好活了，倒也不意外，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姜黎便也没再跟周焕生多说，而是转头看向了孟冲。
    他在旁边虽然听的有点儿懵懂，但很多事也明白了。
    这会儿见姜黎看过来，不需要他多说就理解表示，“我脑子不好，所以我听老周的。”
    “他既然事情说一半，那我也只说一半！”

 第一百四十章 离京

    孟冲的故事其实也简单。
    他的身份的的确确就是个山贼，这辈子也没见过姜大将军，更与他们没有任何牵扯。
    但坏就坏在他那次劫的贡品上。
    那是一个小国进献给庆帝的贡品，里面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宝贝，不过就是普通的金银器物。
    但，里面偏偏还放了一封那小国的皇帝给庆帝的一封密信。
    “老子不识字，当时还差点儿直接把信给扔了，还是二当家看出不对劲，拿过去看了一遍。”
    “他看完之后大惊失色，说信上说的是答应庆帝帮忙，与他里应外合弄死姜大将军。”
    “咱们虽然是山贼，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一直也是佩服姜大将军保家卫国的。”
    “意识到我们可能惹了大祸，我当机立断就让大家立即收拾东西逃跑，贡品里的金银也只是一人分了一点儿，准备避过这个风头再回去拿。”
    “其他的东西包括那封信都被我给藏了起来，我当时就想啊……信都留着，避过了这阵子风头，我再拿去送给姜大将军，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说到这里，孟冲苦笑，“可惜了，我们一群人谁都没逃过去。”
    寨子里的人最后都被抓了，一番严刑拷打之后，最终得知了信件的下落只有孟冲一人知道。
    为了威胁他说出来，寨子里的人，一个一个在他眼前被杀害。
    那种痛，孟冲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姜黎听到这里，不禁问了一句，“你与我父亲素不相识，比起他来，应该还是你亲近之人的命更重要？”
    “为何始终没有说出来？”
    孟冲自嘲一笑，“妹子，别看我没读过书，但是我也不傻。”
    “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我们被抓到了还能有活路？”
    “说与不说，都是一个死！”
    “咱们上山的人，谁心里没个数，都知道早就有这么一天。”
    “更何况这次也是我们没弄明白就冒然出手，给自己招来祸患，死了也是我们的命！”
    “但是那狗皇帝的行径咱们看不过眼，也不想助纣为虐！”
    说到这里，孟冲冷笑一声，“就算死，也在他心里留个疙瘩，让他这辈子提心吊胆去！”
    为心中仅存的道义，也为了心里痛快，孟冲即便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被关起来折磨了三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始终没有说出那个秘密。
    姜黎沉默的看着孟冲和周焕生。
    他们都是在原着里连名字都没出现过的人，但却如此的鲜活，有血有肉。
    两人让她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这里不仅仅是一本书，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即便她不是原主，此时却也起身，真心实意的朝二人行了一礼，“……多谢，替我父亲。”
    高傲如姜黎，对庆帝行礼的时候都是敷衍不屑，此时这一礼，却郑重而真心。
    不是因为权力的碾压，而是因为真心的敬佩。
    她如此一来，周焕生和孟冲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周焕生说道，“你也救了我，不必道谢。”
    孟冲也是摇头道，“你也用不着谢我，因为说到底，我也没帮到你爹什么。”
    “而且后来我都听老周说了，你爹也不是那封密信上那样死去的。”
    “估摸着是因为那封密信流落在外，狗皇帝始终不安心，这才换了个计划。”
    顿了顿，他有些黯然，“说来……本来与那小国君主的约定，只是要取你爹和你大哥性命的。”
    “是因为我才导致计划有变，又多死了那么多的人。”
    “……是我害了他们。”
    孟冲在知道这些事之后，心底就一直都是自责的，能撑这么久，或许也有这份自责的功劳。
    姜黎却并没有因此而迁怒于他，“作孽的是庆帝，与你何干？左右都不过是受害者罢了，没什么高低之分。”
    虽然只是一句宽慰，但孟冲见姜黎没有怪自己，心里头的确是宽慰许多，不由得对她露出一个笑来。
    “妹子，我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东西所藏之地……我还是得跟着老周来，他信你了，我便信你！”
    姜黎便也当真不再追问，起身道：“多谢你们与我说了这些。”
    “过不了多久我就会随秦诀前往东林郡，而你们留在京城本也不安全，所以修养两日，我会让人先护送你们去东林郡。”
    “那里，会有我的人接应，自会照顾你们周全。”
    “在京城你们不好随意走动，但去了东林郡就能得到些许自由，若有什么想做的事尽管可以与他们开口。”
    原本一心想把秘密带进棺材的两个人，如今与姜黎说了这么多，多少对她以为是有了几分期待，便也没那么想死了。
    于是两人便也就点了点头，“多谢。”
    之后姜黎便也没再多待，很快带着兰茵回了王府。
    两人虽然已经决定要去东林郡，但京城里的宅子和产业也还得留着。
    所以无论是秦诀还是姜黎，都还有不少事儿需要忙活处理，各自都没什么时间凑在一起，也就难得的没什么矛盾。
    时间一晃而过，两人各自都安排好了，便定下了离京的日期。
    在离开之前，自然是得再入宫见一见庆帝的。
    庆帝对此很是高兴，又是虚伪的拉着两人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此去一路太远，诸多危险，朕听说老五你与尉迟枫关系不错，他武功好，也有几分才能，就让他带兵随行保护你们！”
    “而且那孩子也一直对舞刀弄枪的感兴趣，从小就最是钦佩烈焰军，此次随你前去，让他与你一起留在烈焰军中，想必他也得乐疯了。”
    秦诀和姜黎自然不会有反对，于是庆帝当即下旨，封了尉迟枫为正五品武德将军。
    将从京城最近的驻扎军中挑选一百精锐，由尉迟枫带领随行保护秦诀一行人。
    一百人的随行军，便是有不长眼的山贼也完全不必担心。
    如此，全部准备妥当，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从京城出发了。
    因为要在东林郡常住，所以这次姜黎不止带了兰茵和兰曦，还把此前从姜家带去王府的几个人也都带上了。
    毕竟她可不信任尉迟枫，还是自己人靠谱。
    除此之外，还有杨晋走之前暗中给姜黎留的一批人。
    姜黎没明面上带着，却让他们晚一个时辰出发，在后面跟着，也算有个保障。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恶人先告状

    在古代，赶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儿，即便是有马车。
    姜黎真是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罪，在马车里待一天，简直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这还多亏此前讹了系统一笔，让它帮忙改善了体质，不然只怕更是撑不住。
    他们一行人太多，拖拖拉拉的夜里也没能赶到下一个驿站，夜里只得就地休息。
    没有好地方睡觉就算了，连吃的也只是干粮和米粥。
    倒也不是吃不了更好的，问题这种环境下吃油腻的东西很容易引起肠胃不适，为了身体健康就还是得吃的清淡一些才好。
    姜黎有气无力的吃了些东西，那些士兵们就把帐篷搭好了，她转身便进了帐篷休息。
    不过才要躺下，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掀开帘子便正看到秦诀在门口半蹲下准备掀帘子。
    姜黎本来心情就不好，不由得皱眉，“你干嘛？”
    她此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半夜要闯女子房间的臭流氓，看的秦诀微微一顿。
    沉默了一瞬，他才低声开口说道：“帐篷有限，我得跟你睡一顶。”
    姜黎这才反应过来，在其他人眼中，两人可是正经夫妻，夜里睡一间自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大家赶路一天本就累了，饶是姜黎再大小姐脾气，也不好这个时候再出什么幺蛾子折腾人。
    于是沉默一瞬，到底是放软了语气，“哦”了一声自己先躺了下去，“那你进来。”
    说话间，她还不太情愿的往边上挪了挪，给秦诀让出些位置。
    秦诀看她已经闭了眼睛，就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顺势在她旁边躺下。
    这会儿还没到二月，天气还冷的很，不过他们帐子里是铺了狐裘的，连盖的被子都是一张虎皮。
    盖上自然就不冷了，问题是……也只有一张而已。
    虎皮没有那么大，两个人要都盖上就得往一起凑。
    秦诀起初还干挺了一会儿，但身子保持不动，也实在是很容易就会觉得冷。
    犹豫了一会儿，听着一旁的姜黎呼吸绵长，似乎是睡着了，秦诀这才小心翼翼往她边上挪了挪。
    见姜黎没反应，秦诀这才确定是真的睡着了，于是大着胆子掀开虎皮盖在了自己身上。
    嗯……真暖和！
    才舒服的想要发出一声喟叹，随即却感觉到身边的姜黎忽然翻了个身，便直接转到了他怀里去。
    睡梦中，她似乎是感觉到了温暖的来源，于是整个人又往她跟前缩了缩，便保持着蜷缩在他怀中的姿势，不动了。
    秦诀：“……”
    他身体僵住，不敢乱动，甚至有些不敢看怀里的人。
    但即便不看，脑海中却也能清楚的描摹出她的模样。
    因为要赶路，所以姜黎也是轻装上阵，头发只用一支素银簪挽了简单的发髻，衣裳是一身暗红色的劲装，脸上亦是不施粉黛。
    是他完全没见过的模样。
    却……也一样吸引人的眼球，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多看几眼。
    女人跟男人就是不一样，赶了一天的路她也丝毫不显狼狈，身上甚至还只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而没有任何不好闻的气味。
    以至于只是靠的近了些，他都莫名有种想用力把人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
    当然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秦诀没有那么做。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人，他微微抿唇，伸手轻轻推着她的肩膀，想把人给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结果睡梦中的人似是不满的嘟囔了一声，不仅挥手把他的手给拍飞，那只手还顺势直接搭在秦诀的腰间。
    随后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还是单纯下意识的反应，竟还又在他腰间重重捏了一把。
    秦诀：“……”
    这回彻底动不了了。
    算了，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不是，那就顺其自然。
    于是姜黎第二天醒来，第一个感觉是手好像摸着什么东西，热乎乎的，触感还挺好。
    她下意识就又抓了两把，结实，富有弹性……然后她突然就清醒了！
    一睁眼，她就意识到自己正窝在一个人的怀里，甚至手还不老实的把人家衣襟扯开，摸了进去……
    她刚刚下意识抓的两下，抓的正是对方的腹肌。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不过等她一抬头对上秦诀黑沉沉的眼睛，就瞬间想起昨晚的事儿来着。
    哦对了……昨晚上秦诀跟她睡了一顶帐篷来着。
    看到秦诀这么幽幽的看着自己，姜黎难得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
    手颇有些依依不舍的从他衣服里抽了出来，然后她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义正严词的指责对方。
    “好啊，你居然趁我睡着的时候勾引我！”
    秦诀：“？？？”
    好啊，恶人先告状这事儿她倒是玩儿的明白。
    秦诀被气笑了，“我勾引你？你人都睡着了，你倒是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勾引到你？”
    姜黎理直气壮的一指他凌乱的衣襟，“还说没勾引，那你干嘛让我摸你腹肌？”
    秦诀：“……”
    她倒是真好意思说。
    一晚上没怎么睡的疲惫涌上，他捏了捏眉心，最终还是没跟姜黎继续掰扯。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去洗漱。”
    说完，他拢了拢自己的衣襟，便先一步走了出去。
    姜黎顿时长出一口气，呼……好险，多亏她脸皮够厚！
    这是，系统007号不禁跳出来幸灾乐祸，“想知道昨晚都发生什么了吗？”
    姜黎：“不想。”
    “那你求我……啊？”话说到一半系统007号才意识到姜黎说的是不想，顿时跟卡了脖子似的难受。
    “真不想？很精彩的哟！”
    姜黎面无表情，“不想，再精彩能精彩到哪儿去？总归又没上了他。”
    系统007号：“……”
    行，还是那个彪悍的宿主。
    但是它就觉得有点儿憋屈了，有种怀揣着秘密没人分享的憋闷感。
    犹豫再三，它只得再次开口，“那个……我想了一下，看在我们之间的情分上，要不我还是直接告诉你？”
    “别，千万别。”姜黎严词拒绝，并诚恳道，“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过去了就过去了，请你闭嘴！”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在勾引你？

    姜黎说的很是真诚，因为有些事不知道也就过去了，但知道了就难免为之心虚愧疚。
    尤其她还处于不能近男色的阶段，这要是有什么干柴沟烈火的情节，她听了岂不是要憋屈死？
    于是最后只能是苦了系统007号，只得是守着秘密往肚子里咽。
    等姜黎收拾妥当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把米粥煮好了。
    更好的东西没有，但是米粥就饼子，在这大冷天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也很是不错了。
    姜黎在火堆旁找了个位置坐下，兰茵正想端吃的过来给姜黎，却被秦诀捷足先登。
    秦诀倒像是一点儿也不介意昨晚和今早的事情，态度自然的坐过来递了粥过去，“吃。”
    姜黎斜睨他一眼，他不提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便也自然的接过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尉迟枫倒是突然出现，脸上带着笑坐在了秦诀的另一侧。
    “新婚夫妻就是不一样，感情真好，实在让人羡慕啊。”
    秦诀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等到尉迟兄娶了妻，自然也当如我一般。”
    尉迟枫一双桃花眼轻挑了挑，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姜黎一眼，“若是我未来的妻子也是长荣公主这样的大美人儿，那自当如此的。”
    姜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眼神朝尉迟枫那边看了一眼。
    此时他也正在看她，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似是盛着万般情意。
    若是情窦初开的女子瞧见，只怕一颗心都要沦陷进去了。
    只是……这实在不该是看一个已婚女子的眼神。
    在秦诀偏头看过去的时候，尉迟枫却又非常适时的收回了视线，若不是姜黎刚刚瞧的清楚，怕是也感觉不出任何不妥来。
    啧……是她想多了？还是真有那个意思？
    姜黎玩味的勾起唇角，在旁边两个人的交谈中淡定的吃完了早饭。
    末了她站起，“我吃饱了，先回马车了。”
    接下来依旧是漫长的赶路，不过其中总归是夹杂了不少有趣的事，姜黎便也没感觉太无聊。
    连着几日在野外露宿，直到第五日，他们在天黑之前进了一座城池，也总算有正儿八经的驿站可以睡。
    不过到底人太多，房间还是没那么富裕，姜黎……就还得是跟秦诀挤在一间房。
    其实连着几天睡下来，姜黎已经对于跟秦诀同房很平常心了。
    当然，对于每天早上从人家怀里醒来，也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今日与往常还是有那么点儿不一样的，因为秦诀洗澡了。
    夜里，姜黎闻着旁边那淡淡的皂角香，多少有点儿睡不着。
    于是躺了一会儿，她就干脆起床穿鞋。
    秦诀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听到动静睁眼看了一眼，“干什么去？”
    姜黎头也没回，“如厕。”
    说完就穿上外衣麻溜儿的跑了。
    嗯，一定是今晚饭菜太咸，所以才觉得这么渴！
    必须出去喝点水再上个厕所，吹吹冷风也就平静了。
    姜黎这么想的，也这么做的，只是没想到如厕回来的时候，一转弯就看到院子正中央有一个人。
    他光着上半身，正从水桶里舀水往身上浇呢。
    在月光的映衬下，那一身结实的肌肉……还别说，真的有点儿诱人。
    不过此时的姜黎更多的感觉倒不在于对方的肉体，而在于……这么冷的天，在外面洗澡，这人怕不是疯了？
    才这么想着，那人就似乎忽然听到了动静，猛然转过头来，低声呵斥一声，“谁？”
    然后姜黎便跟那人大眼瞪小眼，也终于看清楚……哦，是尉迟枫。
    少年眼神中满是警惕与锐利，却在看清姜黎的瞬间，目光瞬间柔软下来，还带了一丝不可言说的羞怯。
    他略显尴尬的用手挡了挡，才似乎想起来要行礼似的，又只得拱手行礼。
    “长荣公主。”
    很微妙的称呼。
    别人都叫姜黎王妃，只有尉迟枫始终称呼她为长荣公主。
    姜黎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在对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目光炽热，丝毫不带避讳。
    然后在对方明显有些不自在的扭捏之中，缓步往前走去。
    “原来是尉迟将军啊，免礼。”
    说话间，她伸出手在他手上扶了一把。
    当然，说是扶，实际上跟摸也没什么区别。
    顿时尉迟枫一张脸都红透了，颇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抱歉公主，不知您深夜还未睡下，惊扰了公主罪该万死！”
    姜黎微笑，“尉迟将军可真是太客气了，你这样的惊扰，我倒是真的不介意多遇到几次。”
    说话间，眼神还暧昧的往对方身上瞟，“这少年就是血气方刚，深夜洗澡……不冷吗？”
    尉迟枫终于抬眸，颇有些暧昧的看了她一眼，“回公主的话，我从小习武，体力一向不错，论血气方刚也的确是有一些的，这点冷还算不得什么。”
    “是吗？”姜黎微笑，“那有机会倒是想见识见识……尉迟将军的体力能有多好，气血又能有多旺盛？”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饶是尉迟枫存心勾搭，脸上的笑容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滞。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故作脸色涨红的轻咳一声，“公主……说笑了。”
    姜黎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释，“夜里寒凉，将军还是早些休息，王爷还在屋里等我呢，就先不聊了。”
    说完，姜黎施施然的与他擦肩而过，向自己房间走去。
    系统007号在她脑海中激动道：“卧槽，宿主他是在勾引你？是是？！”
    姜黎“啧”了一声，“所以说他不行，勾引这种事做的这么直白，连你都看出来了。”
    “还是说，在他眼里我就是个这么肤浅的女人，稍微用点美男计就上钩了，根本不需要多费脑筋？”
    系统007号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诚恳回道：“我觉得是的。”
    姜黎就扯了下嘴角，“是吗？那他可要失望了。”
    两人说完话，姜黎也就推门回了自己房间。
    床上秦诀似乎还在睡着，姜黎便也就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越过他回到里面去。
    刚躺下，却就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坏绕了过来。
    姜黎呼吸一滞……突然觉得，或许两个人每天滚在一起，也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谁动的手？

    正当姜黎琢磨着，是该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个拥抱，还是应该义正词严的大喊一声把人推开时，却先听到秦诀说话了。
    他竟然并没有睡着，不过此时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的慵懒。
    “怎么去这么久？身上好凉。”
    说话间，将她又抱的更紧了几分。
    姜黎：“……”
    她愣了愣，别说，还有点受用。
    “啊……”声音略有些发紧的应了一声，姜黎忽然说了一句，“刚刚有人想勾搭我。”
    一句话说完，她清楚的感觉到秦诀顿了顿，而后半晌都没动静。
    她略有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却正对上他黑沉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就感觉到一只手按在她后脑上，将她重新按回了怀里。
    而后秦诀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很平静，却莫名让她听出了几分阴冷。
    “哦，尉迟枫？他怎么勾搭你了？”
    这几日尉迟枫一直若有似无的在姜黎跟前献殷勤，她以为秦诀没有发现的。
    如今听他这话，却想来是早就注意到了。
    “他啊，刚刚大冷天的在外面秀肌肉呢。”
    “别说，还挺好看。”
    说实话，姜黎这话多少是有点儿故意的成分在的，她有点儿想看看秦诀会是个什么反应。
    两人直处于一种朦朦胧胧，明知对方虚情假意却也都在小心试探的状态，但到底一个床上睡了几日，说没有半点儿期待也是不可能的。
    可她却没想到，秦诀只是很平静的“哦”了一声，一手把玩着她的手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没关系，不会再有下次了。”
    “嗯？”姜黎微微挑眉，“说的这么笃定，你要干嘛？”
    “不干嘛，只是他没有下次的机会了。”
    说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秦诀下巴在姜黎额头蹭了蹭，“睡。”
    姜黎：“……”
    这个姿势，她睡得着才怪。
    沉默一会儿，她忍不住说了一句，“从前有一对夫妻特别恩爱，睡觉的时候丈夫总是将妻子搂在怀里。”
    “后来，你猜他们怎么样了？”
    秦诀似乎有点儿跟不上她的思路，沉默了一瞬大概想不到，这才有些好奇的跟着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他们呀，后来一个得了肩周炎，一个得了颈椎病。”
    秦诀：“……”
    这两个词语他不是很能听得懂，但是从语境也能大概猜到一二。
    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松开了姜黎，自己默默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哎哟，还挺惜命。】
    姜黎满意又带着一丝丝遗憾的想着，然后也翻身转过去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她山猪吃不得细糠，抱着睡什么的实在难以入眠，现在这样刚刚好。
    对于秦诀说尉迟枫那句“他没机会了”，姜黎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反正少年意气呗，谁还不放个狠话了？
    可是她没想到，第二天夜里，他们于野外驻扎之际，出京城后一连几日的平静，忽然就被打破了。
    “什么人？！”
    半夜时分，姜黎正睡的迷迷糊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厉声呵斥。
    紧接着便是数道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以及几声惨叫。
    “有刺客，保护王爷王妃！”
    随着外面瞬间的混乱，姜黎也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猛然坐起身来就要往外面去，旁边的秦诀也惊醒了，却在她伸手要去掀开帐帘的时候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姜黎眉头一紧，“你干嘛？”
    秦诀自然没有忽视掉她语气中一瞬间带着的质问和怀疑。
    会质问和怀疑很正常，毕竟他很清楚，别看姜黎平日里与他如何调情亲近，但骨子里她从不曾信过他。
    目光平静的看了她一眼，他淡淡开口，“外面危险，我先出去看看。”
    【你能有那么好心？】
    姜黎没说出口，秦诀却听出的听到她心底的质问。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率先掀开帘子出去。
    夜风凛冽，他嘴角略微翘起一丝寒凉的弧度。
    ……的确没有那么好心。
    他想，她对他所有的怀疑和不信任都是对的。
    他本也从不是一个值得被信任的人。
    秦诀出去后就没了动静，姜黎压住心底的一丝焦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盘算着会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首先排除庆帝，他隐忍三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日，还盼着秦诀和尉迟枫兵不血刃的将烈焰军收服，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而除了庆帝之外，姜黎能想到的自己得罪了的有三拨人。
    靖安王是其一，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没有发现姜黎的小动作，但也不排除忽然抓住了什么蛛丝马迹，甚至她安的钉子反水了也不是不可能。
    其二便是原着里的男女主了，虽然上次短暂的合作了一次，但彼此都很清楚那合作之下的暗流涌动。
    虽说按她的想法来看，孟远舟留着她等待庆国内耗是最合理的，但这毕竟还是一本甜宠的言情小说。
    上次她摆了洛晴一道，谁知道孟远舟会不会被女主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只想杀了她为女主出气？
    而最后一个……那自然是从始至终被她得罪的最狠的那个了，秦诀。
    虽然姜黎不认为秦诀能在短时间内拥有一支能对战百人军队的暗杀势力，但毕竟是有反派光环的，谁有能完全说的准呢？
    三方势力，究竟是谁？
    脑海中迅速思量之间，姜黎听到外面兰茵略有焦急的声音响起，“公主你快出来！”
    一听兰茵这话，姜黎就知道事情不妙。
    若是军队足以抵抗，兰茵是断然不会让她出去看到外面血流成河的画面的。
    让她出去，便只能是因为抵抗不住，需要带她先逃跑了。
    意识到这一点，姜黎也半点儿没含糊，立即拿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一个包袱系在身上，果断出了帐子。
    刚出来，耳边就听到箭矢的声音，不过旁边的兰茵反应更快，当即挥剑替她挡下。
    而后她一把拉住姜黎的手腕，“快走！”
    姜黎混乱之间，只看到身后还有铃兰等从姜家带来的人一路跟随护送。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血腥与杀戮了。
    “秦诀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拼了！

    “秦诀呢？”
    被兰茵拉着跑出去了一段距离，姜黎才想起来问秦诀。
    她目光匆忙在四周看，也没能找到秦诀的身影。
    “公主，这个时候就别管他了！”
    在兰茵心里，当然只有姜黎的安全最重要，至于秦诀……有能力的情况下帮一下也无妨，但顾不上的时候管他死活呢！
    姜黎此时也有些狼狈，顾不上解释什么，环顾一周没能发现秦诀的身影之后，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虽然如果秦诀死了，她也会死。
    但是兰茵他们的命也是命，这种情况下若是强行留下找人，那兰茵他们或许也会死。
    所以还是算了，大家各自生死有命呗！
    姜黎被兰茵等人护着，很快就离开了战斗中心。
    但显然姜黎才是刺杀的主要目标，所以除了一部分被拖住了脚步的，其他人依旧在后头紧追不舍！
    “兰茵姐姐，待公主上马先走！”
    混乱之中，铃兰等人也不知道从哪里牵出一匹马来，交给兰茵之后，他们几个人便替两人挡住追兵。
    姜黎不会骑马，所幸兰茵会，直接就被她给推到了马背上，兰茵紧随其后翻身上马，将姜黎给护在了怀里。
    “铃兰！”姜黎挣扎着回头，只来得及说出一句，“你们都给我好好活着！”
    随着马儿的飞奔，姜黎只觉得心脏咚咚咚的跳的飞快。
    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在意别人的生死，却唯独格外在意这些对她忠心耿耿的人。
    她不想看到他们死，一个都不想。
    但此时的她，却无力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唯一能给的也就只有一句忠告而已。
    无力感是有的，但姜黎也从来都不是只会自怨自艾的人。
    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她在武力方面不行，但只要这次能够脱困，无论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她都绝对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眼前是漆黑望不到尽头的夜色，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以及数道追击而来的马蹄声。
    与此同时，还有兰茵不时挥剑打落箭矢的声音。
    姜黎被兰茵护在身前，看不到她是否受伤，只是从耳边她越发沉重的喘息声中，可以猜测她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深吸一口气，姜黎看着前方无尽的夜色，声音发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兰茵，你下马离开，我自己走！”
    说话间，她的手已然攥紧了缰绳，用力到手背的青筋都有些凸起。
    兰茵闻言一惊，立即反驳，“不行，公主你根本不会骑马，若是我……”
    “兰茵！”姜黎打断了她的话，“这马载着两个人跑不快，而且你受伤了？再这样苦撑下去没有意义。”
    “我不是要救你，我是要救我自己，你现在下马离开，保护好自己，待脱险了还能找人一起来寻我。”
    “不然我们最后的下场只可能是一起死，明白了吗？”
    兰茵眼睛都红了，很想继续拒绝，但是又怕因为自己不听指挥，断了公主最后一条生路。
    她心中疯狂挣扎犹豫之间，听到姜黎低喝一声，“还不快点！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不相信？怎么可能！
    兰茵当然相信姜黎，公主那么厉害，她的判断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念及此，兰茵终于咬了咬牙，“公主保重！”
    说完，兰茵抬手一剑挡下一支飞箭，纵身跃下马去，朝着树林之中迅速隐匿！
    身后的追兵见此也是愣了一下，脚步下意识跟着一停。
    但很快为首之人便道：“别管，那是她的侍女，她不会武功，侍女一走杀她就好办了，继续追！”
    如姜黎所料，这些人并没有在意兰茵的离开，只是略一停顿便继续朝着姜黎追了上去。
    此时没有兰茵带着，姜黎这个对骑马一窍不通的人，只感觉颠的身子都要散架了。
    她将缰绳在手上牢牢缠绕了几圈，粗粝的缰绳将她白皙的双手磨出血来，她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只拼命的纵马向前狂奔！
    “嗖！”又一支箭贴着姜黎的肩膀飞过。
    没有伤到她，却让她的心又提起了几分。
    再这样下去，对方的箭法再差也总有伤到她的时候，一旦她受伤，那可就真的要没有活路了。
    念及此，姜黎一咬牙，忽然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猛的回手就扎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一声痛苦嘶鸣，下一刻疯了似的狂奔起来！
    本就快被颠散了的姜黎，这下更是苦不堪言。
    为了握住缰绳，她将缰绳在自己手上缠绕了几圈，却也因此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危险。
    此时手腕被磨出血都不说了，如果一会儿被颠下了马去，只怕要直接被马儿拖行至死了。
    无奈之下，姜黎只得将缰绳松开了一些，只牢牢握着，然后整个人贴在马上，尽量抱住。
    马儿的突然加速，的确是将后面的人甩出了一段距离，但也就只有一段而已。
    这受了惊的马再加上走的是夜路，一会儿说不定就要往树上撞，后面的人追上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在姜黎心中焦躁之际，她忽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条河！
    这河水说不上很宽，但也有七八米的左右，听声音水流还挺急，想来深度也是足够。
    “小七，看来你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系统007号这一阵子都紧张的不行，又生怕胡乱说话会让姜黎分心，所以一直忍着呢。
    这会儿听到姜黎的话它才耸然一惊的开口说道：“等一下……你不会打算跳河？”
    “你冷静一点啊宿主，就算你现在水性很好，但是这河水湍急，你跳下去被水冲走再撞上些里面的暗石，也是九死一生啊！”
    姜黎当然知道，但她眼神依旧锐利而无畏，“……要是真的那么倒霉也没有办法，拼了！”
    在马儿冲到河岸边的时候，姜黎猛然拽紧缰绳！
    用力之下，马儿前蹄高高抬起，姜黎早已酸软的身上再没了力气，直接就被甩了下去！
    混乱之间，姜黎只来得及双手护住头部，然后感觉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
    河岸上那些坚硬的势头硌的身上生疼，脑袋似乎也在某个石头上撞了一下，瞬间头晕脑胀！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还没死呢

    但即便如此，姜黎却还是强撑着没有晕倒，而是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晃晃悠悠的便朝着河中走去！
    如今还没到春天，这里的天气即便没有冷到河水结冰，却也是刺骨的凉。
    才一下水，姜黎就感觉到自己昏沉的头脑被冰冷的河水激的瞬间清醒，一瞬间双腿都在打战。
    系统007号简直都要哭了，“何必非要受这份儿罪啊，拼到最后说不定还是个死。”
    “反正你本来也不想做任务，要不就放弃算了，我送你入轮回！”
    它这话真不是在咒姜黎，而是真心为她好。
    相处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有点儿感情在，习惯了看姜黎高高在上的女王范儿，哪里看的了她如此狼狈？
    若是忍忍就能过去也算了，但眼下这情况分明就是九死一生？那又何必遭这份罪？
    然而一直生死看淡的姜黎，却还有着一身的反骨。
    “我不想完成任务是我不想的事儿，但别人给我下绊子我就退缩，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绝美的面容之上，一双眼睛透着疯狂，“……我得活，毕竟，我这人若是吃了亏没有还回去，那我死了也不会安宁！”
    说话间，后面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她听见有人惊呼，“她在河里！”
    姜黎回头朝那些人看了一眼，忽然抬手，衣袖中的弩便发射了一支弩箭出去！
    对方因为知道姜黎不会武功，所以对她全然没有设防。
    于是一瞬间，那弩箭径自没入为首之人的脖颈之中！
    惊呼声传来，姜黎脸上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看着他们那边的方向，径自仰头便摔进了河水之中！
    她这一举动惊的刺客们又是一阵混乱无措。
    “她……她是不是疯了？”
    “你们刚刚看到没有，她倒下去的时候……居然在笑！”
    不得不说，他们虽然也都是历经百战的杀手了，但也真心没见过这样的人。
    回想她最后那个笑，他们竟然都觉得身上有些发寒！
    那被姜黎弩箭射穿了喉咙的老大自然是活不成了，其余人群龙无首一时间有点儿混乱，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沿着河岸搜！”
    “这河水这么急，还这么凉，她死定了？”
    “就是，咱们这一战也是损失惨重，如果留到天亮的话只怕会等到他们的援手，要不还是撤了？”
    这一没了头领，众人的意见就开始不统一起来。
    一行人各执己见的争论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姜黎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肯定是活不成了，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于是众人没有再多做停留，当即撤退！
    姜黎倒在河水之中的刹那，那冰凉刺骨的感觉别提多酸爽了。
    更别说河水湍急，她直接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完全被河水冲着走，身上各处更是多次撞击到岩石，痛苦不堪。
    好在之前从系统那里得到的水性加成，让她能在水中憋气很长时间，倒是不至于直接被淹死。
    而随着时间推移，她放松了身体便直接浮上了水面，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几经折腾，她这身体终于是再也承受不住，彻底晕死过去。
    等到姜黎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冻醒的。
    她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身上很冷，特别的冷……
    “宿主宿主，你醒了？你没事？”
    她听到了系统007号略显聒噪的声音，但也因此而逐渐恢复了意识。
    彻底睁开眼的瞬间，她发现天已经亮了。
    不过看太阳的高度，也只是在早上而已。
    此时她被河水冲上了岸，下半身还浸泡在水里，上半身则是在岸边的石头上。
    因为湿透，风一吹格外的凉。
    “……别鬼叫了，我还没死呢。”
    姜黎艰难的撑着手臂坐起，然后第一时间摸了摸身上的包袱……还好，系的够紧，还在。
    系统007号见她起来了，简直要喜极而泣，“姜黎你终于醒了呜呜，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咳……咳咳……”姜黎忍不住咳了两声，声音虚弱道，“先别高兴的太早，还不一定能活呢。”
    倒是摆脱了追兵，但是这一晚上在冰凉的河水里泡着，再加上大大小小的伤，若是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只怕身体也未必能吃的消。
    说不定不是被人刺杀而死，却是病死的呢？
    系统007号被她这话吓的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干巴巴的安慰，“会……会没事的！”
    姜黎没有再跟它说话，只是踉跄着朝岸边走去。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走的更远了，便只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狼狈的从附近的地上捡了一些树枝过来。
    包袱被她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都泡了水，一些放的应急药品无疑都不能用了，她直接丢掉。
    剩下的便是一些衣服和银两，晾干就行。
    此外里面还放了火石，她也拿出来放在方便晾干，然后拿来生火。
    咬牙折腾了好半天，直到火焰升起，姜黎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暖意。
    这也多亏了之前体力有所提升，否则只怕打死她也撑不到现在。
    虚弱的靠在火堆旁汲取着温暖，顺便再将湿衣服先拿来烤到半干给自己换上。
    做完这些之后，姜黎终于感觉身上没那么冷了，但同时却也开始感觉到头晕目眩，体力逐渐不支……啧，果然还是病了。
    “小七，我这次可能真的要挂了。”
    “不过想想昨晚跳河之前我还杀了一个，也不算亏是不是？”
    “唉……难得这么想活着，狗老天却不给我机会了呢……”
    随着姜黎声音逐渐弱下去，她终于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耳边传来一些压抑着的哭声。
    似乎是个女人的，再仔细听听……哦，是兰茵。
    所以，她这是死了，兰茵在给她哭丧呢么？
    正这么想着，她就听到系统007号的声音，“还没死呢，宿主你清醒一点！”
    嗯？没死么？
    姜黎微微一怔，这才感觉恢复了一些身体的控制权，挣扎着掀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来自京城

    入眼的是一个破旧的木屋，光线很暗。
    而兰茵就坐在她跟前，不时发出一些细微的啜泣声。
    她微微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以至于姜黎睁开眼睛，她都没有发现。
    看到她还好端端的在自己跟前，姜黎嘴角动了动，牵出一个笑来。
    真不错啊，她没死，兰茵也没死。
    是不是说明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听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是铃兰的声音，“药煎好了，公主还没……”
    说到一半，她对上了姜黎的视线，顿时惊喜道，“公主您醒了？！”
    她这一声喊的兰茵也不近猛然抬头，发现姜黎睁眼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是惊喜之色，简直喜极而泣！
    “公主您终于醒了，身上可还疼？”
    两人七嘴八舌，又引来外面一些人跑进来，不多时姜黎身边就围了一圈人嘘寒问暖。
    姜黎无奈，好半天才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我没事……你们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不是要喝药吗？再不喝一会儿可凉了。”
    几句话这才让众人都想起正事儿来，兰茵急忙扶着姜黎坐起，铃兰则是端着药碗喂她喝药。
    看铃兰手里的勺子，姜黎手一挡，干脆的整碗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嘶……真够难喝的。”
    铃兰也好似没想到姜黎喝药如此豪迈，一时间有些无措，“药肯定难喝啊，您倒是慢点儿喝！”
    说话间，手忙脚乱的从旁边拿了蜜饯过来喂给姜黎。
    兰茵看着姜黎这熟悉的姿态，不禁笑了下，“公主说过，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喝药这种事她向来都是一口干的。”
    喝完了药，姜黎脑子也清楚了一些，再看眼前有烈焰军的人，便猜到事情的经过了。
    想来是她安排在他们后面的烈焰军队伍追了上来，发现出事了，所以就急忙四处找人。
    铃兰他们这些人或许是他们救下的，也或许是自己逃掉的，总之四分五散的众人重新集结。
    然后他们大抵是发现了她的马，顺着河岸找过去，最后才发现了昏倒在河岸附近的她。
    这都是很容易推理出来的，姜黎便也没多问，只朝兰茵说道，“其他人呢？这里还剩多少？”
    兰茵摇了摇头说道：“出了这种事，原本的队伍我是不敢信了，所以跟黄大哥他们遇见之后，便只带了自己人在身边。”
    “黄大哥”说的便是杨晋留给她的这几个烈焰军的头目。
    姜黎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我们的人可有伤亡？”
    兰茵沉默了一瞬，有些难过的说道：“……水仙死了，其他人基本都带伤。”
    铃兰和水仙虽是姜家带来的侍女，但也都不会武功，昨晚那种情况下大家自保都难，难免就有顾不到她们的时候。
    铃兰机灵一些，好在只是受了伤没死，水仙运气就不太好了。
    姜黎闻言也是沉默了一瞬，而后她脸上没有露出多么悲伤的情绪，只是很平静的说道：“嗯。”
    “给她买一副好棺材厚葬了，然后传消息回京城，给她家人一笔银子。”
    铃兰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这就让人去办。”
    姜黎没再多说什么，只又问了兰茵一句，“其他人可还有活口？发现秦诀的踪迹了吗？”
    “我们急着找您，没有往别处走太远，只粗略打扫了一下我们驻扎的营地以及附近一些地方。”
    “士兵尸体一共发现七十八具，刺客尸体七十二具。”
    “其中并没有发现尉迟炎和秦诀，倒是兰曦也死了。”
    其实姜黎自己现在没死，就知道秦诀多半没事，至于尉迟炎，也不知道是跟秦诀在一起还是也散了？
    还有兰曦，留了她这么久，倒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死在这儿了……
    这消息传回京城，也不知道庆帝又准备塞个什么人过来？
    嗯，尉迟炎最好也没事，不然这钉子全被拔了，又得重新安插过来，她都替庆帝觉得累。
    沉默了一会儿，姜黎又问：“刺客的尸体可都翻找过，有什么线索吗？”
    兰茵点头，“都找过了，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线索。”
    “倒是从几个人身上发现了一些个人随身物品，从布料和制作上来说，应当都是出自京城。”
    “京城……”姜黎眯了眯眼睛，那倒是可以暂时排除男女主了。
    剩下两个，是秦诀动的手，还是靖安王秦泽？
    私心里来说，其实姜黎更偏向是后者。
    也或者说，她也希望是秦泽。
    虽然她经历过太多的背叛，也不惧怕背叛。
    但总归，那个曾为了留在她身边而豁出性命刺伤自己的人，她希望能够留住。
    别管是留住人还是留住心，都还是想留着的。
    可姜黎知道，如果这件事是秦诀做的，她一定会杀了他。
    她可以留一条不忠且会咬人的狗在身边，但却绝不会留一条会吃人的狼。
    搭上了人命，那就只有不死不休了。
    兰茵汇报完了这些基本情况，见姜黎半天没说话，以为她还在担心秦诀的安全。
    反正这会儿姜黎都醒了，瞧着也还算有精神，那兰茵他们便也有心思替她去找找秦诀的下落了。
    于是兰茵主动开口说道：“公主您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先安心养伤要紧。”
    “您担心王爷的安危，我们这就派人去找就是。”
    无论幕后黑手是谁，秦诀都肯定是要先找回来的。
    所以姜黎也没反驳，只点点头道：“若是遇到其他还活着的士兵，也都一并带回来。”
    “是！”
    姜黎这会儿浑身都还一点儿力气没有，坚持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撑到极限了。
    于是随后便也又躺回了床上去，“都出去，我再睡会儿。”
    生病受伤的人总是没有精神，姜黎才闭上眼睛，就又昏昏欲睡起来。
    这个时候系统007号却忽然开口，“是不是很难受呀？要不要我给个药到病除丸，祝你立马恢复身体健康？”
    “嗯？”姜黎没有觉得高兴，只觉得奇怪，“你有这么好心？主动给我药？”
    “而且你要是有这东西，那之前我一个人差点儿死了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找了

    不得不说，即便是受了伤，姜黎也都还是十分敏锐不好忽悠的。
    系统007号轻咳一声解释，“之前我要是给你药，那就等于是在干预你的生死，一定会立刻被主系统发现的。”
    “但现在你已经度过危险，好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给你粒药让你少遭罪就没问题了。”
    “不过嘛……我这东西也不能白给。”
    它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上次不是还欠了你一个条件吗？你要是愿意用了，那就能少遭很多罪啦，也挺值得的对？”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姜黎冷笑一声，想也不想的回绝道，“你想的美！”
    “我昨晚生死关头都没让你直接救我，你觉得我会把条件用到这件事上？”
    系统007号不服，“难道不是你猜到我不会出手所以才没说的吗？”
    那倒也是……姜黎对于这个系统的权限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和判断。
    昨晚那种情况她料定了系统帮不上忙，所以问都懒得多问。
    但要说用在这种地方她又绝对不甘心的，所以别管它怎么说，姜黎都没可能答应下来。
    停止了跟系统的交谈，姜黎很快就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兰茵还守在边上，见她醒了急忙就去端了吃的过来让她先垫了垫肚子。
    白天醒来的时候她甚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又睡着了，这会儿倒也是真的饿了。
    胃口不怎么好，胡乱吃了一些，胃里舒服点儿了，姜黎才看向兰茵，“人可找到了？”
    兰茵有些不好意思，“还活着的士兵倒是找到了八个，但王爷却还没找到。”
    “不过其中有一个人说，他本是护着王爷和尉迟将军往外跑的，只是后来被砍了一刀，人也晕了过去。”
    姜黎挑了挑眉，“所以，尉迟炎和秦诀在一起？”
    兰茵点了点头，“目前来看应该是的，如果后来他们没有因为什么事被迫分开的话。”
    姜黎想了想，尉迟炎或许并不在意秦诀这个人，但一定在意他是她夫君的这个身份。
    所以要保护他应当还是会很尽心的，或许比她的生死都还要更在乎一些。
    倒是秦诀对尉迟炎的态度……姜黎想起来前一晚上的事，秦诀当时看似不怎么在意，却说了一句他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
    什么人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死人呗。
    姜黎合理怀疑，如果有机会的话，秦诀很可能会弄死尉迟炎。
    虽说姜黎也实在不怎么喜欢尉迟炎，对他有意的勾引也很无语，但老实说，暂时留着他不是坏事。
    倒是兰曦死了，尉迟炎再死的话，很难说庆帝会不会怀疑这场刺杀根本是他们自导自演。
    要是因此对他们生出怀疑来，那之后的事情多少会有点儿难办。
    想到这里，姜黎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找，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两个。”
    但愿尉迟炎还没死。
    兰茵只以为姜黎是担心秦诀，便也没多问，点头应下了。
    姜黎吃过东西，又喝了一碗难喝的药汁，倒是比白天的时候更有精神了一些。
    好像退烧了。
    只是风寒咳嗽这些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破口，估计还得疼个几日。
    兰茵仔细替她擦过药，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公主，这附近我们都找过了，刺客也已经撤退，若是王爷想的话应该会回来看看的。”
    “这一直没露面，会不会是已经……”
    她觉得自家公主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太记挂秦诀了，万一他真的出事……她觉得还是提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但姜黎却很斩钉截铁的回道，“他不会死。”
    兰茵一时语塞，心说公主果然是很在意秦诀，连隐晦的说一句他可能出事了，她都听不得！
    唉，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这英雄是个女子也是一样的。
    姜黎不知道兰茵脑补了那么多，她只是因为知道自己和秦诀的命是连着的，所以很确定他没死。
    不过兰茵说的话也有道理，既然没死，正常情况下应该会回来看看，可事实却是他们找遍了这附近，都没找到他的人影。
    去哪儿了？
    姜黎倒是没想过秦诀可能跑了，毕竟他要做的是复仇，又不是亡命天涯。
    只要他没放弃复仇，就一定不会走。
    但是不是利用这个时间离开姜黎的眼皮子底下，去做了点儿什么……那就很难说了。
    姜黎一行人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需要修养，唯有烈焰军那部分人可用。
    白日他们就四处寻找秦诀的下落，姜黎他们就负责安心养伤。
    三天时间下来，秦诀还没找到，姜黎的状态倒是好了不少。
    风寒肯定没这么快好的，但也在恢复，如今除了总是咳嗽以外，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儿了。
    其他人的伤势也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于是大家就越发觉得等不住了。
    三天了，把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也都问了，依旧没有秦诀的消息。
    那么再耗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于是姜黎这天早上果断下令，“收拾东西，咱们继续赶路。”
    兰茵是有些意外的，“您不找王爷了？”
    “再找也未必找的到，咱们先去东林郡，若是他没事的话，早晚也会到的。”
    兰茵听姜黎这意思，似乎很笃定秦诀没事一样，她到了嘴边那句“或许王爷被什么人抓走了，正在等待我们去救”就又给咽了回去。
    嗯……秦诀死不死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公主都决定先赶路了，那就不管他了。
    姜黎的确没想过秦诀是被什么人抓走了，毕竟如果是秦泽动的手，他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抓秦诀没有意义，或许会顺手宰了，却绝对没有抓起来留着的道理。
    而要是说有别的什么人趁乱把人抓走了，那也不太可能……秦诀虽然说不上多厉害，却也绝非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对付的。
    总之，姜黎更倾向于是他自己去做什么了。
    想了想，姜黎又说一句，“这次只带咱们自己人，给那八个士兵留些银钱，让他们在这里养好伤，再多留一段时日打听秦诀的下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姜黎值得

    打听秦诀下落其实不重要，姜黎也没指望他们真的能找到秦诀。
    将他们留下，也只不过是不想留外人在身边，趁机甩了他们罢了。
    不过姜黎这个理由太过冠冕堂皇，让这些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于是一行人马也就这般兵分两路，姜黎等人重新踏上了前往东林郡的旅程。
    不得不说，没有了外人，姜黎这一路上可是舒服多了，不必提防别人，也不用演给谁看，简直不要太舒服。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身边也没了暖床的人。
    要不怎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习惯了旁边有个“天然火炉”暖床，如今秦诀不在她还真的有点怅然若失。
    期间她还暗戳戳的想过，要不秦诀不在，找个别人替他？
    奈何放眼望去，队伍里实在没个她看的上眼的。
    也罢，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再在重新启程的第七日，姜黎抵达金沙县的时候，收到一条来自东林郡的密报。
    此人是早早等候在金沙县，只等他们抵达再呈上密报的。
    因为这个密报没什么时效性，却很有地域限制。
    信是孟冲让人送来的，内容也很简单……他将藏宝的地点告知了姜黎。
    这个决定也是他和周焕生共同商议之后决定的，他们被护送到东林郡的一路上，所见所闻包括旁敲侧击，都说明姜黎问题不大。
    再加上两人手中相当于有两份重要的东西，如今且先拿出一份来试探姜黎，即便是信错了也不算亏。
    这两份东西里面，无疑孟冲的那个份量稍轻一些，而且如果姜黎要成事也必定需要大量的财物。
    刚好，孟冲那份里面不止有一封信，还有那小国进贡的财宝。
    而之所以选择在金沙县拦截他们，也正是因为金沙县距离藏宝的地方不远，刚好足够给他们一个谋划的时间。
    姜黎看完这封信，只觉得前几天那个刺杀还真不能说是全无好处啊。
    本来要是跟尉迟炎他们一起走，她这回还真不方便去拿东西，怕是得回头再安排人过来一趟了。
    但现在队伍里只剩下自己人，藏宝的地点又是荒无人烟的山头，小心一点基本上不会遇到任何问题。
    于是思索一番之后，姜黎直接叫了兰茵过来，将地点给了她。
    “兰茵，你是我最信任的一个，这件事事关重大，交给你去办我才放心。”
    “你带上两个烈焰军的兄弟今晚就先出发，东西找到之后切记不可离身，我们明日出发经过那边，便可以汇合。”
    具体的姜黎没有告诉兰茵，只交代她要保护好东西，兰茵只从语气也明白此事重要，于是亦是沉声应下。
    “公主放心，我在，东西便在。”
    “但我不在您身边保护，虽只是这不远的路程，您也千万要小心才是。”
    姜黎觉得都经历过一次刺杀了，如今庆帝想来也已经知道了消息，秦泽再想杀她想来也不敢顶风作案了。
    更何况也只是半日的时间而已，不至于就会出事，遂也只是点点头安抚，“放心，我这边不会有事。”
    然后姜黎就发现，这做人果然不能太自信，不然容易被打脸。
    这才安生了几天啊，伤也就才好了个七七八八，结果就特么又遭遇了刺客！
    兰茵他们也就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在夜里两三点中人最为疲惫的时候，一支破空而来的火箭打破了平静。
    姜黎他们住的是驿馆，房子多少有些破旧，杂草不少。
    这一支燃着火的箭矢射过来，呼啦一下就着了起来。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嗖嗖嗖，一大批火箭射向这边，瞬间不少地方都烧了起来。
    “警戒，有刺客！”
    姜黎被外面这一嗓子喊醒，一时间十分的怀疑人生……不是，她做人真的有那么失败吗？这么多人想她死的？
    虽然无语，但她也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并不忘记把自己一直准备着的救急小包袱给系在了身上。
    这个时候铃兰也冲进了姜黎的房间，虽然她也不会什么武功，但兰茵走前叮嘱她要照顾公主，这会儿自然是要第一个过来保护的。
    “公主，外面烧起来了，房子里不能多待，我们还是得出去！”
    对方就真的很阴险，用这种方式逼迫他们不得不出去，不然或许留在房间里面还要更安全一些。
    毕竟这是正儿八经的房子，总比之前的帐子要安全多了。
    可是眼下放了火，便明知道出去危险也不得不出去了。
    姜黎拉住铃兰到自己身后，“躲好。”
    本来要走在前面冲锋的铃兰愣了愣，“……啊？”
    她有点儿呆滞，主要是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完全想不明白自家公主为什么以保护她的姿态冲在前面？
    老实说，之前姜黎听到水仙死的时候，表现的过分平静，铃兰心里还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虽说都是给主子卖命的，水仙的死也只是个意外，但姜黎当时的表现太过冷漠了，铃兰难免联想到自己，心里觉得不舒服。
    当然也只是不舒服，她却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生出背叛的心思的。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姜黎居然会把她拉到身后去！
    主子来保护她？疯了！
    反应过来之后铃兰吓的一把就将姜黎给拉住了，“公主你干什么？外面很危险，让我走在前面！”
    “您的命可比我的金贵多了，万一出事我也能替您挡个一二不是？”
    姜黎却十分冷静的挡住了她往前去的脚步，“我还没无能到需要一个小丫头替我挡刀的地步。”
    “老实待在后面，顾好自己就行。”
    “收尸的事儿，我做一次就够了。”
    姜黎没说什么好听的话，甚至此时还显得有些凶戾。
    可是铃兰这心底却是一阵翻江倒海，控制不住的动容。
    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从出生开始就被交代要世代为姜家卖命的原因了。
    因为姜家人值得，姜黎也值得。
    姜黎没空理会铃兰此时的感想，她已然伸手将门推开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分头行动

    院子里火光冲天，两伙人正在拼斗。
    不过很明显，这次姜黎身边的人不多，对方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了。
    再加上烈焰军本就枭雄善战，比之前尉迟炎带的军队不知道好了多少，所以此刻其实情况说不上多么惨烈，至少乍一看还是在可控制范围内的。
    观察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眼看着屋子里的火也越烧越旺，温度明显升高，姜黎终于不再犹豫，一手拉着铃兰，推门走了出去！
    然而某个藏在暗中的人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一支箭“嗖”的一声破空而来，射向姜黎的咽喉！
    “公主小心！”
    此时烈焰军的人都顾不上姜黎，只是有离她稍微近一些的人听到动静，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
    其实也用不着他喊，姜黎脑海中的系统007号更显一步忍不住喊了出来，“快躲开！”
    系统007号的感知比姜黎更为敏锐，这个时候它倒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
    而姜黎反应也快，甚至她连看都不带多看一眼，直接一把将铃兰推开，并借着这个力道自己也往后退。
    几乎同时，一支箭矢“咚”的一声钉在了门板上。
    那位置，赫然就是姜黎刚刚站着的地方。
    铃兰惊魂未定，就听到姜黎又喊了一嗓子，“找个地方躲起来！”
    眼下他们明显不算落了下风，逃走才是不明智的，所以现在最好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等待其他人分出胜负。
    铃兰心急如焚，却也知道自己不会武功也只能是添乱，便一咬牙听了姜黎的话，转身找地方躲藏去了。
    见她如此，姜黎也松了一口气，身形却是丝毫不敢再有停留，毕竟暗中可是有弓箭手一直在瞄准着自己呢。
    不过这会儿的功夫，烈焰军的人也已经有人杀死了对手，及时来到姜黎身边保护。
    暗中的人微微一顿，只得有些遗憾的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看来，是找不到机会了。”
    旁边另一道声音轻哼一声，“这可是咱们唯一一次动手的机会了，完不成任务，想好回去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吗？”
    弓箭手面色淡淡，“说到底主子与那个人也只是合作关系，帮他出手一次已经仁至义尽，我们还损失惨重呢，那人难道还能责怪不成？”
    “更何况……”他轻笑一声，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主子就是真的想要杀她？”
    旁边的人闻言微微一滞，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不想杀她，又为何要答应那个人动手这一次？”
    弓箭手淡淡道：“搅乱浑水，对我们来说就够了。”
    “至于姜黎……或许不死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说完这句，他看着面前逐渐明朗的战局，淡淡说了一句，“走，败局已定。”
    不过走之前，他还是又象征性的朝姜黎射了几箭，当然无一例外的都被挡住了。
    姜黎被几个人护在中间，安全的不行。
    甚至她还能找到机会用衣袖里的弓弩射杀几个刺客。
    不多时，刺客就全部被斩杀，本来想留几个活口的，他们却也都自己服药自尽了。
    一场刺杀开始的轰轰烈烈，结束的多少有点儿草率了。
    姜黎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她目光看向刚刚有弓箭手的位置，旁边的人却遗憾道，“人已经跑了。”
    那边已然没了动静，姜黎也觉得是跑了。
    她没让人去追，只随后道：“清点一下伤亡，把火给扑灭，等天亮。”
    这次并没有死人，受伤却是在所难免。
    看着这一院子的伤员，姜黎觉得有些头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她让兰茵去拿到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给抢去了。
    他们得兵分两路。
    驿馆这边出了这么大动静，他们这边正给伤员上药呢，县衙的人才总算是姗姗来迟。
    不过这种小地方，人总共也没几个，衙役的素质也不高，就算早来了也只是送死。
    姜黎懒得跟这些人打交道，便只交给别人去应付。
    这会儿想睡也再睡不着了，天刚一亮，姜黎就招呼着大家重新出发了。
    马车上，姜黎看着铃兰，“害怕吗？”
    铃兰坚定的摇了摇头，“奴婢的命是公主的，就算死了也不怕。”
    “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奴婢一定会办好，绝不会有纰漏！”
    姜黎这才点了点头，“嗯，保护好自己。”
    一群人离开金沙县行至午后，兰茵等人便与他们重新汇合了。
    她已然找到了姜黎让她找的东西，足足三大箱的金银珠宝。
    财物固然让人眼馋，眼下姜黎更在乎的却不是这个。
    她第一时间按照孟冲心中所写，却摸箱子的夹层，所以果然是在里面发现了孟冲说的那封密信。
    打开仔细看过一遍，内容也与孟冲所言别无二致。
    姜黎这才将信件放入一个铁盒之中收好，末了还拿蜡油将铁盒周围都密封了一遍。
    也是担心之后会出什么意外，信再被水给泡了。
    这还是上回带的伤药都被水给泡了之后她想到的，如今包袱里面的药也都装在铁盒里面密封过了，就怕之后有用得到的时候。
    做完了这个，姜黎才让人将三箱子珠宝放到了一辆马车上面，然后说道：“大家保重。”
    “再过两日便能抵达附近军队驻扎的地方，皇上已经下旨调令一部分兵马护送。”
    “往后的一段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也还是千万要警醒一些，别让人发现我已经离队。”
    没错，姜黎说的兵分两路，正是让铃兰假扮她继续在明面上赶路，而她则是准备带人另走一条路。
    毕竟接下来为了安全不得不又要让外人进入保护，但姜黎新得的这三箱子珠宝却是不好见人的，信件更是。
    所以安全起见，她觉得分开走或许更好一些。
    至于人，她当然是要带着兰茵的，除此以外就是当初从姜家带出来的教导秦诀武功的两人。
    三个人武功都不错，保护姜黎一个便也足够。

 第一百五十章 花魁之夜

    万事都安排妥当了，姜黎一行四人便两辆马车，一同从小路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们准备稍微绕一下路，免得被察觉。
    走这条路，会稍微绕远一点，多个四五天的路程，却与原本的路基本没有重合的地方，如此也算万全。
    姜黎和兰茵坐在前面的马车里，后面的马车放着三箱子金银财宝。
    兰茵总觉得他们现在就像是带着宝贝招摇过市的香饽饽，心里总也没个底。
    “公主，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把银子兑换成银票？不然这样就算没人来刺杀，咱们也容易被贼给盯上？”
    姜黎摇头，“这么大笔银子兑换银票，太容易吸引旁人的视线了，咱们得低调。”
    “这样，我们到了下一座城池先停留几日，你传信给姜佩瑶，让她叫几个可靠的人来取。”
    在城里头一般是不会遭了山贼黑店的，只要小心些别被什么毛贼给盯上就行。
    兰茵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但又觉得，“如此耽搁行程，公主不着急吗？”
    姜黎却是随性，“急什么？就当旅游了呗。”
    兰茵：？
    旅游是什么意思？
    不是很懂，但她也不敢问……反正公主不着急那她也没什么好着急的！
    于是两日还算平静的路程过后，一行四人终于抵达了下一座城池，也就是江南这边十分出名的扬州城。
    很难说姜黎想在这边多待几天，不是早有预谋的……
    扬州城的确繁华，虽比不得京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来往的富商贵人很多，以至于姜黎他们一行四个人不但不显眼，还显得有那么几分寒酸。
    几个人在繁华地带找了家看上去很热闹的客栈住下，要了两间上房。
    两个男人一间，负责一起守着三箱金银。
    姜黎和兰茵一间，兰茵负责守着姜黎。
    连着几日赶路，姜黎都没怎么睡好，这来到扬州城的第一晚，她就很是好好睡了一觉。
    养足了精神，次日她也当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只当是来旅游的，丢下两个兢兢业业守财宝的男人，就带着兰茵出去玩儿开了。
    逛街买东西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还能算成是市场调研，为自家的生意做打算。
    有理由的情况下，买东西也变的理直气壮起来。
    要不是最后兰茵实在是怕拿着这些不方便赶路，她怕是要什么东西都买一样回去才觉得甘心。
    一天的时间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到了傍晚还去成衣铺子买了几身新衣裳才算心满意足。
    这姿态，绝对没人想得到这是丢了丈夫的，是一点儿也不见着急。
    一连这般吃吃喝喝的玩儿了三四天，系统007号都开始沉不住气了。
    “反正你闲着也是现在，要不还是去找找秦诀呢？”
    “找他做什么，说不定他也在哪儿快活呢，男人呀，都不可信的。”
    所以，知道他活着就行呗，管那么多干嘛？
    在扬州城的第五日，姜黎听说这里最火的琼花楼，要举办一个什么花魁之夜。
    不止要选女花魁，还有男花魁，热闹的紧。
    这样的好事儿姜黎肯定不会错过，于是天才一擦黑，她就迫不及待的领着兰茵去凑热闹了。
    兰茵被姜黎一路带歪，已经心如止水，劝都不带劝的。
    无所谓了，反正只要公主高兴，管她是要上刀山还是逛青楼呢，陪着就是！
    因为不差钱，所以姜黎直接要了个二楼最好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台下。
    听说今日不只是花魁，也还有好几个新人的初夜拍卖。
    兰茵直到听到这句的时候才稍稍有了那么点儿波动，她谨慎的看了姜黎一眼，“公主，咱们看归看，就别参与了？”
    “毕竟您身份特殊，与外人有密切接触怕是要惹麻烦。”
    其实她更多的还是觉得，姜黎这样尊贵的身份，不该与这些风尘中人有瓜葛，被人知道了多掉身份啊。
    不过她很了解姜黎，这样说她多半不以为意，而且还很可能会生出逆反心理，非得买下个初夜不可。
    于是她用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姜黎想了想，觉得兰茵说的也对，她们不宜暴露身份，与人接触多了总归是有风险，更何况是青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于是她认真保证，“放心我就看看，绝对不参与竞价引人注意！”
    为此，姜黎还把来作陪的姑娘小倌儿都赶走了，只清清静静的跟兰茵一起等待花魁之夜开始。
    很快，期待已久的节目开始了，首先是女花魁的选拔。
    一共七位姑娘，上台一一展示自己的才艺，末了会由所有客人投出自己的一票，总结之后公布。
    而选出花魁之后，便是竞拍初夜了，不只是花魁的，所有姑娘都是。
    直到姑娘这边完了，才会是男花魁的选拔。
    不过毕竟逛青楼的女子还是少数，所以比之女花魁，人数要少了许多，听说今夜只有四位一较高下。
    而对他们才艺方面的要求也不多，有才艺的表演一二，没才艺的不强求，站出来露个脸就行。
    姜黎知道这个规矩之后，不禁摇头感叹，“啧啧，从古至今，大家对男人的要求都真的很低啊。”
    女子需要有才情有脸蛋，男人却只需要有个脸当花瓶就行。
    不得不说，有个屌就是了不起呢。
    所幸姜黎今日来就是来看热闹的，对男人还是女人都并不太在意，否则这一条扫兴的规则，就得让她想要打道回府了。
    随着规则公布完，姑娘们终于陆续登场了。
    姜黎趴在二楼栏杆上仔细瞧着，连连感叹，“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啊，就是可惜……年纪都太小了。”
    这一个个的，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搁在现代都还是祖国的花朵，无忧无虑的上着学呢。
    这倒好，小小年纪就被当做商品似的待价而沽，往后余生都要用身体来换钱，怪残忍的。
    不过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姜黎倒也不至于圣母心的想要拯救谁。
    看个热闹就得了。
    七个姑娘陆续表演完，姜黎也代表自己这一桌投了一票。
    没一会儿统计出结果，胜出的不是最漂亮的那个，而是才艺最好的那个，也正是姜黎投出的一票。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男人中看不中用可不行

    为此姜黎还挺高兴，笑呵呵的跟兰茵显摆，“瞧瞧，我眼光好？”
    兰茵点点头，“那姑娘……的确有点儿特别。”
    姜黎顿时歪了歪脑袋，“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特别法儿？”
    兰茵本来没想多说，但是看姜黎这个态度，就意识到她大概也是跟自己同样的想法。
    于是她便顺从的说了下去，“她看起来跟明月有点儿像，不是市井人家，而多半是书香世家，只是家道中落沦落至此。”
    这样的人，即便是认清了现实，要一辈子陷在这种地方了，也总是会有一种别样的风骨在的。
    这姑娘容貌算不得最好，却凭着一身气质，于七人之中格外突出。
    姜黎闻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的确跟明月有那么点儿相似之处，但又有不同……你信不信，今晚上多半会出点儿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兰茵有些惊讶的看看姜黎，再看看那位花名叫做胭脂的姑娘，“您的意思是，她会反抗？”
    姜黎摇头，“谁知道呢？或许是别的也说不定。”
    两人说话间，那六位落选花魁的姑娘初夜都已经拍卖了出去，大多都是二三十两银子的样子。
    最后便是胭脂这位花魁的初夜了，情况顿时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这古代人一般都比较重视名声，有个名头就比没名头的更容易受到追捧。
    放在逛窑子这事儿上面也是一样，胭脂多了个花魁的名头，身价倍增。
    无数人争相喊价，都铆足了劲儿想要拿下。
    不一会儿，这价格就已经喊到了一百多两，比之前的直接翻了几倍出去。
    一百两银子，换算成人民币就是十万元，买一个姑娘一晚上，放在现代也算很多了。
    这群人倒也真是舍得花钱，扬州果真还是富庶啊。
    最后，胭脂的初夜以一百五十两成交，喊价的男人姜黎远远瞧了一眼，还是个面容清秀的公子，在这一众人里算是个比较突出的了。
    连兰茵瞧了之后也不禁感叹一句，“这位胭脂姑娘命还不错，瞧着那位公子在这一众嫖客里应当算是不错的。”
    “而且出手阔绰，若是今夜能俘获对方的心，说不定能从这鬼地方脱身。”
    姜黎又远远看了那人一眼，然后扯了扯嘴角道，“能来逛窑子的男人，就不会有不错的。”
    “真不错，就不会逛青楼了。”
    兰茵忍不住看了姜黎一眼，提醒道：“……王爷也逛过。”
    姜黎面不改色，“所以，我也从来没说过他是个好男人啊。”
    兰茵：“……”
    这逻辑，没毛病。
    就是她有时候觉得自家公主真心挺矛盾的，明明是个很通透的人，在某些事上却又偏偏过于固执。
    比如秦诀……她始终觉得，如果公主换个人喜欢，能过的比现在顺心不少。
    随着女花魁的选拔结束，便到了男花魁的选拔。
    姜黎虽说有那么点儿失望，但来都来了，看完再走呗。
    有许多男人对男人没兴趣，这会儿也都跟着散了，但还有一部分男人就是专门对男人感兴趣的。
    所以这会儿虽然比不得刚刚，但也还算热闹。
    “下面，有请我们第一位，扶月公子！”
    扶月？这一听就也是花名，娘里娘气的。
    姜黎喝了口酒，漫不经心的抬头，然后一口酒“噗”的一下就喷了出去！
    所幸这会儿大家都议论纷纷，姜黎动静不算特别大，并没有吸引来太多目光。
    而兰茵被她反应弄的有点儿懵，急忙拿出手帕帮她擦嘴的同时，也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完她也愣住了，因为台上那位“扶月公子”可太眼熟了，这不尉迟枫吗？？？
    只见，台上的尉迟枫一袭青色纱衣，头发半散，配上那张英俊的脸，瞬间迷倒一大片。
    只不过他看上去其实状态应当不太好，不似平日习武之人那般处处透着力量，反倒看上去有点儿虚，连站着都显得有气无力。
    此时他就那样神色冰冷的站在台上，即便不说话，都看得出眼底的戾气。
    姜黎非常能理解他，谁一个好好的将军突然被人跟商品一样放在台上等拍卖能没有戾气啊？
    她一时间神色古怪，跟兰茵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战略性喝水。
    嗯……就真的挺突然的，是得喝口水冷静一下。
    姜黎是真的没想到，因为一次刺杀而走散了的人，重见之时居然是在青楼。
    不过当然，尉迟枫肯定不是自甘堕落，多半是被人下了软禁散之类的药物，这般被控制住了。
    那么现在姜黎就面临着一个问题……看都看见了，救还是不救？
    其实要姜黎来说，反正就算没了尉迟枫也还得有下一个庆帝的“眼睛”，还不如留着他省了麻烦呢。
    毕竟尉迟枫家世也不一般，要是折在半路，不管跟她有没有关系，尉迟家肯定都得算在她头上。
    她如今还得低调发育，能别招惹尉迟家就还是别招惹了。
    所以，杀还是别杀了，那要不要救下他呢？
    其实现在尉迟枫没看见她，不救让他吃些苦头再说也无所谓……
    尉迟枫是被迫的，还中着软禁散，想来让他上台都费了一番波折，自然更别想看他有什么表演了。
    所以他也只是上来露了个脸便又被人带了下去。
    之后又是两个模样不错的男人，不过他们大概还是有那么点儿好胜心的，所以都表演了才艺。
    一个弹琴，一个跳舞，反响还都挺不错。
    姜黎就听隔壁两个女人在讨论，“还是那个跳舞的好，第一个长的倒是不错，但是看着也太虚了，怕是经不起折腾。”
    “说的有理，男人中看不中用可不成，那我也选跳舞那个！”
    兰茵嘴角抽了抽，表情一言难尽。
    要是尉迟枫知道自己得到的评价是中看不中用，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
    反正她这个旁听的心情就已经很复杂了。
    姜黎也是想笑，“这尉迟枫不行啊，以后落魄了想卖身都没有市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笑出声来

    姜黎还美滋滋的跟兰茵调侃尉迟枫呢，等看到出来的第四位“折腰公子”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整个僵住了。
    是了，她早该想到的。
    秦诀是跟尉迟枫一起失踪的，如今尉迟枫在这儿，他当然也在了！
    没错，这位“折腰公子”正是秦诀！
    他穿的是一身白衣，也是那种轻纱的，精壮的上半身若隐若现，让人看了都觉得血脉喷张。
    他当然也跟尉迟枫一样，是被下了药的，所以看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甚至可以说是被两个龟公跟推着走上台的。
    表情当然也没比尉迟枫好到哪儿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会儿已经死好几个了。
    如果说尉迟枫是脸长的好看，那秦诀简直就是比好看更好看，如天上谪仙一般了！
    尤其被其他几个一比，他好看的都让人失神。
    现在的鸦雀无声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短暂的寂静之后，就有人惊喜道，“天哪，你们这是在哪儿找来的公子，也太好看了！”
    “跟神仙似的……他今晚归我了，谁也别跟我抢！”
    “我呸！什么就归你了？问过我了吗？”
    “吵什么吵，这么好看的男人，当然是该跟我好好开发一下，你们女人往后排！”
    嗯……一时间，男人女人吵作一团，场面好不混乱。
    兰茵表情越发一言难尽了，但也没忘劝姜黎，“您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这些污言秽语就当是在放屁！”
    姜黎拖着下巴，瞧着下面打扮的带着些柔美的秦诀，满眼都是欣赏。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争，说明我眼光好啊。”
    “啧啧，早知道他这么穿好看，早就应该让他穿给我看的。”
    兰茵：“……”
    公主你清醒一点，这种风尘打扮，哪个正经男人会愿意啊！
    无奈，兰茵低声开口，“现在怎么办？是直接抢人跑还是报官？”
    其实现在两种方式都不太好，抢人的话，兰茵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不说，还得顾着姜黎一个不会武功的以及两个被下了药的，想要成功脱身很难。
    报官就更别说了，一旦惊动官府，他们一行人的身份就瞒不住。
    如今本就脱离了大部队，身边人少，到时候暴露了身份再引来杀手，那可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所以老实说兰茵自己现在是有点想不出什么好对策的，只能等待姜黎拿主意，做取舍。
    然而兰茵还是高估了自家公主。
    只听姜黎非常诧异的反问，“啊？为什么要抢人或者报官？”
    兰茵一愣，“可如果不打断的话，那一会儿王爷可就要被拍卖了……”
    在她想来，姜黎这么喜欢秦诀，又怎么舍得让他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呢？
    但姜黎却只是很平静的表示，“那我拍下来不就好了吗？”
    “不过既然我不准备杀尉迟枫，那为免之后他怀恨在心，还是得把他也一起救了。”
    说到这里，她看向兰茵，一点头道，“嗯，一会儿把尉迟枫拍下来给你！”
    兰茵：“……”
    她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所以，公主不止自己要嫖了王爷，还要让她嫖了尉迟将军？？？
    虽然她倒是不怕尉迟枫，但是这样会不会也实在是有点儿……
    姜黎看出她的纠结，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别有负担，不就是一个男人？”
    “今晚你要是觉得他姿色还行，睡了也行。”
    “要是觉得看不上眼，那就各睡各的将就一夜。”
    “反正有我罩着你呢，无论怎样他都不敢秋后算账的，淡定！”
    兰茵：“……”
    对不起，她真的不太能淡定的了！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侍女啊，突然有一天让她花钱嫖一个四品将军，她能淡定都有鬼了！
    虽然如此，但是姜黎说的话，兰茵是不会违背的。
    姜黎也没注意她心里怎么想的，见她没反驳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而随后选拔男花魁的时候，姜黎也果断写下“折腰公子”四个大字。
    这名字都这么骚，他不花魁谁花魁？
    很快结果统计出来，果然也不出乎意料，折腰公子一路高歌，荣获第一名，一举夺得花魁之名。
    姜黎不知道秦诀知道这个结果会不会开心，反正她是挺开心的。
    她也是今晚要睡花魁的女人了，自豪！
    正想着呢，四个男人就都重新被带了出来。
    依旧是从不是花魁的先开始拍卖。
    第一个，便是尉迟枫。
    大抵是因为秦诀风头太盛，如今剩下的人大多都盯着他，于是尉迟枫这里倒是迟迟无人出价。
    这情况明显更是把尉迟枫气了个半死，脸黑的快要滴出水来。
    被迫出来卖就算了，结果还卖不出去，你说气人不？
    结果还有更气人的，在迟迟无人出价的情况下，终于一个男人抱着捡漏的心思，试探着说了一句，“那……一两银子？”
    这个数字一出，尉迟枫猛然抬头朝出价的人看了过去，眼神锐利如刀子一般，简直像是想隔空扎死对方！
    姜黎也实在忍不住想笑，真是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有人出价，是个男的不说，还只出了一两银子……哈哈哈哈，太惨了！
    姜黎没忍住笑出声来，于是在这个有些安静的时候，她的声音就格外明显一些。
    尉迟枫本来就憋屈的要死，这会儿听到还有人笑出声，更是气的想杀人，目光猛然转向姜黎的方向。
    然后等看清是谁的时候，他表情顿时就变了。
    “你……”
    他在巨大的愤怒和惊喜对冲之下，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说话，却见姜黎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
    尉迟枫也不是傻子，立即反应过来可能不是相认的时候。
    于是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冷哼一声低头不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姜黎既然在这儿，她就没理由不管他们。
    就算不想管他，也不可能不管秦诀。
    这般一想，尉迟枫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然后他就听到姜黎的声音响起，“二两银子。”
    尉迟枫：“……”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五百两！

    尉迟枫从未想过人生会有如此的大起大落。
    从被羞辱的愤怒绝望，到遇到姜黎以为有了希望，再到听她报出二两银子的价格时的崩溃。
    心情大起大落就在转瞬之间。
    那一刻，他差点儿崩溃到想要冲过去跟姜黎同归于尽。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因为那个男人又加价到了三两银子。
    他怕没等冲到姜黎跟前，反倒把她惹怒气走，最后他要是被那大腹便便的男人拍卖了去，他可真的就想死都死不了了。
    于是尉迟枫安静如鸡，双目失神的当好他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姜黎跟那个男人你来我往的竞争了一番，尉迟枫的价格终于成功的从一两银子涨到了十二两。
    然后那个男人大概觉得再这样下去捡不到便宜了，颇有些恼羞成怒。
    “我说姑娘，你瞧着也不像是差钱儿的人，一会儿去竞争花魁不好吗？何必在这儿跟我过不去？”
    “你自己瞧瞧这个，一脸有气无力的肾虚样儿，也就只能被压了，你拍他回去他也伺候不好你，何必呢？”
    尉迟枫：“……”
    他双手紧握，一双眼睛恨不得把说话的男人给吃了！
    你才有气无力肾虚呢，你才只能被压呢！
    他把这个人的样子深深的记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到离开这里肯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这混账一通！
    到时候非得把他下面给废了，让他自己好好体会一下被压的滋味儿不可！
    尉迟枫满心怨念，这边姜黎却不生气，只笑呵呵的回了那人一句，“抱歉啊大哥，实在是我这个妹妹看上他了。”
    “我妹习武之人，就喜欢这种看着娘娘腔的，你懂得！”
    男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的看了兰茵一眼，“嚯，原来是这样。”
    “啧，小姑娘家家的，玩儿的还挺野。”
    兰茵：“……”
    她朝男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完全不敢去看尉迟枫的反应。
    下面的尉迟枫也是一脸懵逼，所以……姜黎拍他，还不是给自己拍的，而是给兰茵的？？？
    继尉迟枫接受了自己要被拍卖这件事之后，又被迫接受了自己要被一个侍女嫖这个让人更加崩溃的事实。
    尉迟枫两眼无神，口中喃喃，“这一定是个噩梦？呵呵……一定是的，赶紧醒来，赶紧醒来！”
    他这突然看着疯疯癫癫的样子，姜黎和兰茵完全能理解，但是那个竞拍的大哥明显理解不了。
    他正不死心想再叫价呢，结果见他突然神神叨叨的模样，不禁心里警惕。
    “什么情况？老板，这人不会是个疯子？”
    老板自是连忙解释，然后给旁边的龟公一个眼神，他们顿时暗中掐了尉迟枫一把，压低声音道：“别在这儿装疯卖傻，给我老实点儿！”
    饶是如此，那个男人却也总觉得尉迟枫怪吓人的，于是干脆一挥手道，“算了算了，晦气……便宜你了！”
    于是，姜黎以十二两银子的价格，拍下了尉迟枫的初夜，创造了今夜拍卖的最低价。
    姜黎付了银子，抬抬下巴说道，“给我们开隔壁的两间房，先带那位扶月公子过去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去。”
    尉迟枫被带了下去，随后又是剩下两人的拍卖。
    这两个人一个能弹琴，一个能跳舞，很是收到了姑娘们的喜欢。
    一些觉得无缘花魁的，便也不等后面，直接竞拍这两个了，没一会儿就都陆续成交。
    值得一提的是，价格都比尉迟枫高。
    尉迟枫真就创造了今晚的最低价格，让老板心里直骂晦气！
    落选三人都拍卖结束，终于到了最后这压轴之人。
    秦诀这张脸在这种地方还是很吃得开的，男男女女不少人都等着他呢，人才被推上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出价了，然后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喊价，价格一路飙升。
    这火爆程度，让兰茵不禁咂舌，“这……王爷还真是够受欢迎的。”
    “您身上银子带够了？”
    姜黎虽然是来看热闹的，但身上从来都不缺银子。
    她嫁给秦诀，是庆帝拿的嫁妆，自是都落在了她的口袋里，有钱着呢。
    不过她这会儿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的秦诀，他大抵是已经知道了她在，所以表情好看了许多，对于这些人的举动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面色淡淡的在等待姜黎动作。
    姜黎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突然就起了坏心，“兰茵，你说我要是一直不喊价，他会有什么反应？”
    “啊？”兰茵同情的看了秦诀一眼，“……您可别玩儿脱了。”
    这要是秦诀真被别人给拍了去，那乐子可真就大了。
    可惜姜黎就爱作死，根本听不进去兰茵的劝，只笑眯眯的看着，一次都没有喊价。
    终于随着价格到了百两以上，喊价的声音逐渐少了。
    最后就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对喊，谁也不肯让谁。
    喊着喊着，价格就到了二百两。
    这价格对于真正有钱人来说肯定也算不得太多，但拿二百两买一个男人一晚，这被家里知道了怕是得被打断腿。
    其中那个女子明显迟疑了，半天没再往上叫价。
    下面主持拍卖的人见状，便也知道差不多有结果了，于是开口道，“二百两一次，二百两两次……还有人叫价吗？没有的话……”
    他手中的拍卖锤就举了起来。
    直到这会儿，秦诀才终于有些沉不住气，抬头朝姜黎这边看了一眼。
    姜黎顿时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得到了满足的孩子，笑眯了眼，得意非常。
    秦诀：“……”
    明知道就不能跟她这种人计较，可是看她这个表情，心里还是莫名的来气。
    他盯着她，也不说话。
    然后终于，姜黎在那锤子落下之前，懒洋洋的开口道：“五百两。”
    这一开口就一整个翻倍，这个数字的重量也生生让那锤子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
    五百两！满场哗然，全部忍不住朝姜黎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兰茵顿时头皮一麻，“……说好的低调呢？”
    好家伙，一句五百两，只怕今晚整个琼楼的人都记住了他们。
    他们出来也没特意乔装打扮，若是有人怀疑姜黎离队了，这稍微一打听顿时就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这不找死呢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 玩儿的真花

    兰茵心底是叫苦不迭，但姜黎喊都喊了，她又有什么办法？
    自家的公主，只能自己宠着呗！
    姜黎这一嗓子把兰茵愁的想撞墙，她自己倒是一点儿没有自觉。
    反而她还挺得意的，她的男人，那当然必须是个可以震惊四座的高价啊！
    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特别自豪的抬了抬下巴，得意的朝对方看去，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然而……就算知道挑衅又怎么样呢？人家一口喊出来五百两，他就算还想找回场子也没钱啊！
    于是众人一片唏嘘之中，最终还是姜黎毫无异议的以五百两拍下了秦诀。
    老板满脸堆笑的亲自过来收了银子，看姜黎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财神爷。
    姜黎朝他微微一笑，“我五百两买他一晚上，可得让他给我伺候好了。”
    “我呢，喜欢玩儿一些小道具，也让人备好了。”
    “哦，最好弄个链子把他栓上，最喜欢大狗狗啦。”
    兰茵：“……”
    老板：“……”
    这姑娘……玩儿的还真花。
    他一脸的一言难尽，但还是乖乖应下了，这些东西他们这儿当然有，毕竟有特殊爱好的客人还是有的。
    不过走之前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交代了一句，“您手下留情，可别今晚就把人给玩儿坏了，咱们之后还得赚钱不是？”
    姜黎一抬下巴，“玩儿坏了我也有的是银子赔给你，怕什么？”
    “吩咐下去，今晚无论他叫的多大声，都不许进去打扰我的雅兴！”
    老板看着姜黎拍在桌上的一沓银票，眼睛都直了，自是连连应下，匆忙下去准备去了。
    等人走了，兰茵才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姜黎，“您这……非要这样吗？”
    姜黎拖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来都来了，当然是得体验一下挥金如土的爽感了。”
    “你不觉得刚刚的感觉很爽吗？”
    兰茵：“……”
    并不觉得谢谢。
    虽然被姜黎一出一出的骚操作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但所幸兰茵还记得正事儿。
    “眼下咱们只是买了他们一晚，今晚是拖延过去了，那之后呢？”
    “要不干脆给钱，把人给赎身出去？”
    姜黎“啪”的一下用筷子在兰茵脑门儿上敲了一下，“败家！”
    “秦诀一晚上都卖五百两了，我要给他赎身得出多少银子？你是不是傻！”
    兰茵：“……”
    不是，没记错的话这身价难道不是您给喊上去的吗？
    而且比起已经花了五百两银子出去的您来说，她只是提个建议，怎么就败家了？
    兰茵委屈，但她不敢说，只得虚心求教，“那您准备……”
    姜黎高深莫测的露出一个笑，“睡我自己的男人，可没有给钱的道理。”
    片刻之后，姜黎和兰茵来到了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门口。
    两人各自站在自己的放门口，兰茵深吸一口气，看了姜黎一眼，才终于视死如归的伸手，推开了房门……
    兰茵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但或许是因为姜黎提要求了，再加上她说兰茵是个习武之人，就喜欢柔弱的男人之类的话，总之就是给他们造成了一些误导。
    以及姜黎出手阔绰，即便她这里只花了十二两银子，却也附赠似的给好好准备了一番。
    以至于一进门兰茵就被里面的场景给震撼了。
    一张大大的床摆在房间中间，床的四周都是纱幔，营造出了一种浪漫而朦胧的美感。
    尉迟枫被细长的锁链锁住了四肢和脖颈，双手的链子被高高挂在天花板上，迫使他呈现出双手张开的模样。
    而他身上则是几乎没怎么穿衣裳，穿了也都是透明的纱料裹在身上，也就勉强遮羞。
    兰茵哪里见过这个，当场就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不……这一定是假的？等离开这里之后，她一定会被灭口的？！
    不过还别说，这琼楼的人还是很友善审美的，虽然震撼，但……真的就挺好看的。
    看着那壮硕的身体，兰茵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儿痒……
    果然还是得跟着公主，太特么长见识了！
    兰茵差点儿就被冲昏了头脑，好在当她看到尉迟枫那要吃人的眼神之后，立马回过了神来。
    “看够了吗？”尉迟枫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来的。
    兰茵觉得，可能不用等离开，尉迟枫现在就想杀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刚刚本来她还有点儿心虚，这会儿却突然有底气起来。
    他都想杀她了，她还不好意思什么？
    总归又不是她让人把他弄成这样的，而且自己还是来救他的，不就没忍住看了几眼，能怎么的？
    于是随后，兰茵便冷冷的看了尉迟枫一眼道，“就这？有什么值得我看的吗？”
    “刚刚只是有点儿惊讶，才多打量了两眼而已。”
    “毕竟……以后大概也看不到将军这个样子了。”
    尉迟枫：“……”
    他是真没想到，兰茵不仅不觉得尴尬，反而如此理直气壮的怼了回来！
    尤其最后一句，简直往他心窝子上戳，气的他脸一下就黑了，“你叫兰茵对？”
    “别以为你是公主的侍女，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再口出狂言，信不信我……”
    狠话还没说完，兰茵就先冷笑了一声打断他道，“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把之前那个对你感兴趣的胖子叫进来？”
    尉迟枫：“……”
    一句话，他的气势就肉眼可见的被打压了下去。
    他整个人哽住，盯着兰茵说不出话来。
    当然，也是不太敢说就是了……
    他见识过姜黎的张狂，这贴身的侍女也是如此，谁知道她会不会也疯到真的这么干？
    一肚子的狠话被咽了回去，尉迟枫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半晌只得认怂的转移话题，“……还不过来把我松开！”
    兰茵却不吃他这一套，反正都得罪了，她也不介意得罪到底。
    “可不敢，尉迟将军脾气这么大，万一我把你放开你再偷袭我怎么办？”
    说着，她径自搬了张椅子去一边坐下，“还是等将军消了火，想清楚了眼下处境，咱们再往下聊。”

 第一百五十五章 脸什么时候好的？

    尉迟枫快疯了，他想破口大骂，但是毕竟贵族子弟的教养在，不允许他如此发疯。
    更何况……他看兰茵那姿态，如果他敢骂人，她说不定真的转头就去叫那个胖子过来了。
    他气的心脏都在发疼，完全理解不了自己明明已经给了她台阶下，她为什么还偏要他认怂认个彻底？
    是谁给她的勇气这样对待他的？姜黎吗？
    想到这里，尉迟枫忽然面色一沉，“是姜黎教你这样整我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兰茵一个侍女也敢这么嚣张的原因。
    他冷笑一声，“就算是姜黎也不能这么对我，除非你们打算在这里灭口，否则一旦我离开这里，你们便等于是得罪了整个尉迟家！”
    “姜黎再得宠，在你们理亏的情况下，你猜皇上会选择偏袒她而打尉迟家的脸吗？”
    他笃定开口，“现在，跟我道歉然后过来把我放了，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兰茵安静的听他装完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我让你想清楚了再开口，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激怒了我，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说着，她目光忽然落在桌上的一根小皮鞭上，拿起来在手中把玩着，“尉迟枫，别管你是谁，你要明白现在是落在我手里，需要你服软的时候。”
    “至于后果如何那也是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替我担心。”
    “我如何做事与我家公主没有任何关系，单纯看你这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爽罢了。”
    “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想好了在说话。”
    说话间，兰茵拿着皮鞭，直指尉迟枫。
    似乎只要他说错一句，她就敢一鞭子抽上去！
    虽说这鞭子只是用作闺房情趣的，没有太大威力。
    但兰茵可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武器到了她手里，就算没有很大威力的，也能被她发挥出双倍的力量。
    尉迟枫毫不怀疑，这一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一定很酸爽。
    他脸色几经变幻，心里既咽不下这口气，又对兰茵有些发憷。
    这疯女人……她怎么敢的？！
    尉迟枫牙齿都要咬出血来，二人双目对视之间，他却也最终不得不败下阵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是尉迟枫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深吸一口气，尉迟枫面无表情的开口，“刚刚态度不好……是我的错，还请兰茵姑娘不要见怪。”
    兰茵一瞬间感觉到身心都舒爽了……她忽然就有点儿明白姜黎的感受了。
    原来发疯逼得一个向来高高在上人不得不服软，是一件如此痛快的事儿。
    原来，绝对不委屈自己，也是一件这么痛快的事儿。
    她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早这么懂事儿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尉迟枫薄唇紧抿，心里在想着之后要如何将兰茵大卸八块儿。
    正要让她过来帮自己解开绳子，却随后见到兰茵忽然起身去门口喊人拿笔墨过来。
    尉迟枫眉头瞬间拧紧，“……你要笔墨干什么？”
    兰茵好心解答了他的疑惑，“尉迟将军身份贵重，一时被我欺负心底定然是在想着脱困之后要如何报复，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后路？尉迟枫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再说另一边，姜黎在目送着兰茵进屋之后，自己也推门进去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比兰茵那屋更加香艳的一幕。
    她这间房大概是琼楼里最好的一个房间了，屋里竟然配有水池。
    秦诀双手合脖子都被链子锁住，迫使他只能站在水池中间。
    水池热气蒸腾，满池的花瓣，热气缭绕其上，他赤裸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在其中若隐若现。
    最绝的是，店家还制作了狗耳朵当道具，戴在秦诀脑袋上。
    这一眼看去，场面别提多香艳了！
    姜黎感觉自己心跳都好似漏了一拍，心里一瞬间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专业的事儿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钱花的可太值了！】
    她要不是被系统坑了，今晚上得多快乐？简直不敢想！
    姜黎肉眼可见的开心，但秦诀就不是了。
    他脸黑的不行，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能这么不着调？？？
    刚刚被送过来的时候，青楼老板特意过来提醒过他，说是客人爱好有点儿特别，让他忍忍，过了今夜有的是好日子过。
    当时他还不太懂，直到被他们给用链子锁上，还安了个狗耳朵！
    他都被气笑了，果然在她心里她就是一只被她驯养在身边的狗。
    高兴时逗弄，不高兴时也能随时给他一巴掌，她根本从来都不拿他当人看！
    姜黎全然不管他此时是什么表情，只是欣赏似的围着水池走了一圈，“啧啧，身材真是越来越好了。”
    秦诀强压下心头的愤怒和那一丝丝的悲意，他冷声开口，“玩儿够了吗？”
    语气要多危险有多危险。
    但姜黎全然不吃这一套，神经大条的很，毫不犹豫的回了他一句，“还没呢。”
    她笑嘻嘻的站在他正对面，双手撑在水池边上看着他的脸问道，“脸什么时候好的？”
    此前伤了脸之后，秦诀一直戴着面具，那几日跟她睡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摘下来过。
    姜黎其实都有些习惯了他那个模样，甚至觉得其实戴面具也挺帅的。
    但是这会儿他都被卖到青楼了，面具自然是被摘下来了的，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却早以及不见了。
    恢复的那叫一个光滑如初，不知道的绝对想不到那里曾经受过伤。
    亏得她之前心里还暗骂洛晴不靠谱，合着是误会人家了。
    分明是秦诀早就好了，只是故意不肯摘下面具让她知道呢。
    秦诀微微一顿，随后淡声答道，“最近才彻底恢复。”
    姜黎“哦”了一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该不会……是怕我看到你那张脸再起色心，所以故意如此的？”
    秦诀看着她的眼睛，“不可能与我行房的人，难道不是你吗？现在却又要趁机倒打一耙吗？”
    姜黎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那你倒是给我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祈祷我好好活着

    更合理的理由？秦诀当然是有的。
    之所以一直戴着面具，不过是他这个活在所有人监视之下的人，顺势而为的一种自救手段罢了。
    戴着面具的人，别人才更容易假扮。
    让一个替身代替他活在众人的监视之下，他这个正主才有时间和机会去做自己的事。
    如今要紧的都做完了，他的面具便也可以摘下了。
    当然，这些事秦诀当然不会告诉姜黎。
    他只是很坦然的给了她另一个理由：“我说了，才刚恢复没多久，一时习惯就一直戴着了。”
    这理由就很无赖，说了等于没说。
    姜黎冷哼一声，却也知道他既然不想说，那再问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她坐在水池边，玩儿似的伸手在热水里捞花瓣。
    “行，不想说我就不问了，那么下一个问题……折腰公子，你想好今晚要怎么伺候我了吗？”
    秦诀：“……”
    那什么“折腰公子”，他真的听的想吐，一想到这是在叫他，他更是无比的不适！
    忍耐达到顶点，秦诀额头青筋跳了跳，“……别玩儿了，放开我。”
    姜黎有恶趣味，就喜欢看他这种气到不行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于是非但没有收手，反而随即还脱了鞋袜，也跳下了水去。
    她身上穿着今日新买的浅绿色纱裙，进了水池，水没在她腰间，绿色的纱裙随着水而漂浮，衬的她整个人如同一朵灵动的莲花。
    很美，美到秦诀的心都不争气的为之重重跳了两下。
    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明明知道这般美艳的皮囊下是一颗怎样凉薄的心。
    但……还是会不可救药的为之沉沦，为之心动。
    秦诀自己都在心底唾弃自己。
    可无论内心如何挣扎，却也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阻止她的靠近。
    在秦诀“咚咚咚”的心跳声中，姜黎一步步走近，停在他的跟前。
    姜黎笑眯眯的看着他，伸出手抚上他光洁的脸。
    “还真是好久不见啊，我喜欢的……脸。”
    她手指在他脸上抚摸着，然后一点点下滑，顺着他的喉结锁骨向下，最后停在他心口处刻着的她的名字上面。
    墨黑的字迹没有随着时间变淡，只是藏在皮肤之下，仿佛真正的与他这个人融为了一体。
    之前青楼的人大抵是觉得这墨黑的字迹碍眼，所以即便是让他穿着暴露，却也还是刻意将其遮盖住了。
    此时姜黎终于将其看了个清楚，似是沉迷自己的杰作，她的手指在上面摸了又摸。
    秦诀克制的闷哼出声，很想阻止她作乱的手，奈何双手被锁住。
    挣扎一下，只是引得锁链发出哗啦的响动，却碰不到她分毫。
    “姜黎！”
    他声音嘶哑的沉声警告，“……送我过来之前，他们给我喂了药，别玩儿了。”
    此刻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到底是药力作祟，还是自己的欲望在拿药力当借口，毫无抵抗的在释放沉沦。
    秦诀前所未有的感受到对她的渴望，深深地渴望。
    就好像她的手指再多触碰一下，他的脑袋中代表理智的那根弦就会彻底断掉。
    姜黎还真没想到青楼的人会给他喂药，动作不由得顿住。
    她抬眼，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惊讶，“还喂药，他们这么禽兽的？”
    又给人下软筋散，又给人喂助兴的药，这不纯纯折磨人吗？
    姜黎同情的看了秦诀一眼，然后义正词严的表示，“我是不会帮你的，自己忍着点儿。”
    秦诀：“……”
    从极致的撩拨到心寒，只在一瞬间。
    很好，不愧是你。
    秦诀感觉自己发热的头脑一瞬间好像冷静了一些。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姜黎一眼，“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一会儿水凉了，我会生病。”
    姜黎表示：“你常年住冷宫的人，还怕这点儿凉水？”
    “难道不是多泡会儿，有助你消耗药力吗？”
    秦诀：“……”
    姜黎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自开心的捧起热水往他身上泼，笑容灿烂极了。
    秦诀：“……”
    忍，要忍！
    姜黎自顾自的玩儿了一会儿，然后果断离开水池，拖着一身湿淋淋的衣裳去门口，“来人啊，给我送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顿了顿又回头看了秦诀一眼，改口道：“两套！一男一女！”
    另一边，兰茵要来了笔墨，当即抬手刷刷刷的在上面写着什么，末了拿着纸到尉迟枫跟前跟他看。
    “看看，没问题就签字画押，我就放了你。”
    尉迟枫：？？？
    他仔细看了下上面的内容，大概意思是，离开这里之后尉迟枫不得追究她的过错。
    问题是，上面还详细的描述了他今晚所遭遇的事情！
    与其说让他签字是为了让他答应不追究，不如说是在用今晚的一切来威胁他！
    毕竟他签了字，便代表上面所描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这些一旦被传出去……尉迟枫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双眼几乎要吃人似的瞪着兰茵，“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签的！”
    兰茵冷静道，“你不签我就不救你，就算我同情你，今晚让你逃过一劫，明天、后天……你猜你还能一直逃的过吗？”
    “要说靠你自己逃，你都愣是被拍卖等到了我们，你能不能逃掉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尉迟枫：“……”
    他会杀了她的，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不死心的他，还是忍不住做出最后的挣扎，“你这么对我，你家公主知道吗？”
    兰茵淡定表示：“现在不知道，但知道了她也会支持我的。”
    “尉迟将军，我们没有一定要救你的义务，所以请你停止你不切实际的幻想，接受现实。”
    尉迟枫：“……”
    最后，尉迟枫终于还是含泪签下了这耻辱的承诺书！
    兰茵满意的吹干收起，然后表示：“这个，我会好好藏起来的。”
    “如果我出事，它就会在京城人手一份。”
    “尉迟将军，可得祈祷我好好活着啊。”
    尉迟枫：“……”
    这女人……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衣无缝

    姜黎这边很快拿到了干净的衣服。
    玩儿也玩儿的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难保不会过了头，再导致系统判定她真的想睡了秦诀，再赐她个大姨妈可就不好了。
    拿着店家放在桌上的钥匙，姜黎解开了秦诀的锁链，然后又重新上岸，拿着干净的衣服去屏风后面换。
    秦诀活动着已经有些僵硬的手，好不容易才拖着绵软无力的身子上了岸，一抬头就看到屏风后面换衣服的姜黎，那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
    秦诀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发胀的某处……他发誓，下次再打掩护，绝对不会让人把他卖到青楼里！
    等到姜黎换好衣服出来，秦诀也已经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只余外衣还没穿好。
    姜黎看着那被掩盖的风景，遗憾的收回目光。
    走到桌边的椅子处坐下，她抬手抓了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开口，“闲着也是闲着，说说看你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混的这么惨？”
    玩儿了这么久才想起来问正事儿，这么没谱也就姜黎干的出来。
    秦诀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开口回道：“那日我跟尉迟枫一起被刺客追杀，一队兵护着我们，最后都被杀了。”
    “我们两个也筋疲力竭之际才好不容易摆脱了刺客，结果却又很倒霉的遇上一伙儿劫匪。”
    “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人也被喂了软筋散。”
    “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被这些人关着，一直被喂药，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直到前几日，被卖到青楼，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秦诀说的很平淡，姜黎却听的津津有味，“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你们，原来是被人劫走了。”
    她托着下巴对他进行点评，“多亏你们两个脸还行，还有用武之地，不然怕是小命不保。”
    “运气不错！”
    秦诀：“……”
    这也能叫运气不错？
    姜黎随即又说了自己是多么多么担心他，找他找的又是多么辛苦。
    “你看看，我这不惜离开队伍，只带了几个人出来，就是为了早日寻到你！”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打听到琼楼来了几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就抱着侥幸心理来看看，没想到真的让我找到了！”
    “我这些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今这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唉，你也不用太感动，记得我的好就行了！”
    姜黎一番话说的天花乱坠，秦诀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要不是他的人早就发现她来了扬州城，亲眼看到她过的多么乐不思蜀，他就真的信了。
    还什么为了找他才来逛青楼的，分明就是来这里享乐碰巧撞上的！
    呵，女人！
    姜黎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说的口干舌燥，急忙喝了口茶。
    然后忽然她看向秦诀问了一句，“对了，绑你们的是男是女啊？”
    她这话问的突然，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秦诀停顿一瞬，然后对答如流的回道：“三男一女，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大胡子，还有一个特别瘦。”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姜黎眨了眨眼睛，特别无辜的回以一笑，“没了。”
    “你放心，这群盗匪这么可恶，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们，好好给你报仇！”
    秦诀没说话，只是垂眸掩住眸中的神色。
    她果然不好糊弄。
    可惜了，劫匪是真的存在过，只不过是他的人扮的。
    秦诀本来是想趁乱直接解决掉尉迟枫的，但最后得知姜黎没死，他就改变了主意。
    既然没死……那他总还得回去的，便得有个证人在。
    而且尉迟枫的身份也的确有点麻烦，活着也好。
    那场刺杀，的确是靖安王秦泽的手笔。
    不过却是秦诀让人透露给他，此前他被姜黎算计的事的。
    秦泽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而且知道姜黎居然是个这么有心机的人，他自然也会担心姜黎这边再生变故。
    至于烈焰军落在谁手里他也不是很在乎，所以他很快就做出决定，趁着姜黎去东林郡的路上，杀了她。
    秦诀是泄密者，自然一直让人盯着秦泽的一举一动，所以刺客什么时候到，也是他算计好了的。
    在这之前，他安排好了自己的人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待，他遭遇刺客之后逃跑的路线也是计划好的。
    于是在他们“筋疲力竭”之时，他和尉迟枫就恰好的落在了劫匪的手里。
    当时秦诀没急着杀尉迟枫，就是为了等待后续的结果再做打算。
    秦诀想起那一夜他在等待姜黎死讯时的心情。
    他从来不知道人可以那么纠结，既盼着她就这样死去，又害怕她真的死了。
    在万般的纠结忐忑之中，他一夜没睡。
    最后得知姜黎没死的时候，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说不上来，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却也是怅然若失……
    因为他知道，他和姜黎终有一天要决出个生死来的，若是不能借着别人的手杀了他，最后便或许就是他亲自动手了。
    他……有点儿不想亲手杀她。
    于是在孟远舟的人联系他之后，他便又让他们进行了第二次刺杀。
    可惜，又失败了。
    他想，姜黎的命怎么就那么大呢？
    为什么就是不肯乖乖去死呢？
    为什么……非要最后他来动手呢？
    总之，因为姜黎没死，所以秦诀实行了第二个方案，留下尉迟枫的命，给他作证。
    被劫匪喂了软禁散浑浑噩噩关着的那几天，跟尉迟枫在一起的并不是他。
    他去做了自己的事情。
    事情办完，他本打算找个机会和尉迟枫逃跑的。
    但是没想到有消息说，姜黎出现在了扬州城。
    盯了她几日，都在吃喝玩乐，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了解姜黎爱凑热闹的心思，秦诀便让人把他和尉迟枫卖进了琼楼里，于是就有了这个花魁之夜。
    琼楼的人跟秦诀没有关系，而卖了他们的“劫匪”也已经消失，死无对证。
    就算姜黎有所怀疑，能做的也只是如刚刚那般试探一二罢了。
    这一场消失，秦诀注定做的天衣无缝。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分不少拿回来了

    姜黎试探了秦诀一下，他表现的没什么问题，但……她却依旧不信他。
    这源于一种直觉，以及对他反派身份的无条件信任。
    身为一个合格的反派，要是能轻轻松松被一群盗贼捡了便宜还给卖了，那这个反派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而且以姜黎对秦诀的了解来说，这货有的时候是挺能屈能伸的，但有的时候却也有股不管不顾的偏执疯狂。
    他们两个在某种角度上来说，其实还有点儿像。
    姜黎是清醒而理智的发疯，秦诀是看上去清醒而理智，实际上骨子里一直都是阴暗而疯狂的。
    一丢丢的差别，但姜黎想，如果秦诀真的被人卖到了青楼，即便是被下了软筋散，也不太可能会这么听话。
    更可能做的是随时随地寻找机会，一把火烧了这座楼，跟所有人同归于尽。
    所以她想，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被秦诀给隐藏了起来。
    那场刺杀，会跟他有关系吗？
    姜黎平静的审视着秦诀，像是在思考他接下来的命运，是好好活着，还是走向死亡？
    迎着姜黎审视的目光，秦诀脸上一片平静，“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姜黎张嘴就来，“你都沦落青楼好几天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秦诀淡定回答：“在开始竞选花魁之前保持身体的干净，是青楼的原则。”
    姜黎不以为意，“女子的确是这样没错，但男人干净不赶紧又看不出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先验货？”
    秦诀没说话，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眸子认真的盯着姜黎，“不然，你来亲自检查一下？”
    姜黎目光流氓在他身上来回扫了扫，然后兴致缺缺的表示，“算了，我才不当你的解药。”
    “你要是受不了了，就自己脱了衣服再下去泡泡，当我不存在就行。”
    秦诀看得出来，姜黎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心里在琢磨事儿呢，而且多半是跟他有关。
    于是这再暧昧的场合，掺杂了猜忌，就也暧昧不起来了。
    他随即开口：“你打算怎么带我们出去？”
    姜黎：“问那么多做什么，等着就是了。”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先睡会儿，你自己随意。”
    然后她当真就转身躺在了大床上，美滋滋的闭眼睡觉去了。
    秦诀一时无言，感受了一下身体传来的异样……今晚是不能躺到她身边去了。
    也罢，就替她守上一夜好了。
    红烛燃了一半，秦诀拄着脑袋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到一丝异动。
    他猛然清醒，随即目光看向发出声音的窗户那边。
    随即就看到兰茵从外头翻窗而入。
    她看了秦诀一眼，随即看向床上的姜黎，见她睡着了，便也没吵她，只是走到秦诀跟前伸出手掌，“解药。”
    秦诀没有迟疑，拿起药丸便放进了嘴里。
    咽下之后才问了一句，“尉迟枫呢？”
    “解药已经给他了，不必担心。”
    虽说声音已经放的很轻，但姜黎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正看向他们这边，兰茵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便见她招了招手露出一个笑来。
    “银子可拿回来了？”
    兰茵点了点头，“我把琼楼老板直接绑了，逼问出了解药和银票的下落。”
    “五百一十二两银子全部拿回来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至于她们别的消费，那是正当消费，自然不必拿回来。
    旁边的秦诀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皱眉道，“你们是打算直接带我们跑？”
    姜黎点头，“是啊，不然难道还真想让我当冤大头花钱把你赎回来？”
    秦诀：“那你难道没想过，这样一来琼楼的人第二天一定会报官，到时候我们的行踪就隐瞒不住了。”
    “哦，所以呢？”
    姜黎摊手道：“我们可是为了救你，你现在反过来指责我干嘛，有那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躲避追杀。”
    秦诀：“……”
    很好，还是那个随心所欲不管后果的人。
    明明委曲求全一下就能万事大吉，却偏偏不肯吃亏，不该拿的银子一分不掏，即便知道这样会带来后患。
    虽然觉得姜黎这样做十分的不明智，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秦诀居然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就好像……这样才是她认识的姜黎，她就该这样做。
    真是疯了。
    解药的药力很快发作，秦诀逐渐觉得身体恢复了力气。
    这个时候窗户再次有人翻了进来，是尉迟枫。
    兰茵对他没那么好心，并没有叫人送来能穿的衣服，所以他恢复了体力之后，去隔壁打晕了一个男人，扒了人家的衣服胡乱穿好，这才过来跟他们几个汇合。
    因为是别人的衣服，所以多少有点儿不合身，捉襟见肘，瞧着十分喜感。
    姜黎几个人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对方，然后姜黎直接“噗嗤”笑出声来。
    “果然人靠衣装，就算是尉迟将军这种一表人才的，穿别人的衣服看着也显得贼眉鼠眼。”
    尉迟枫抿了抿唇……笑不出来。
    嗯，自从今夜过后，他以后大概就很难再面对姜黎了。
    琼楼之行，姜黎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之前还想着勾搭她一下，从她这边得到些许便利，或许可以更快的在烈焰军站稳脚跟。
    毕竟无论是庆帝还是他，都认为比起秦诀，他来掌控烈焰军更好。
    秦诀，也只能是个过度的工具罢了。
    只可惜勾搭姜黎的想法，才刚刚开始，就在今夜彻底破灭了。
    从此之后他再想面对姜黎，只怕脑子里想起的都只会是今夜的种种耻辱……
    想着，他又忍不住看了兰茵一眼。
    这个女人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更大。
    姜黎和她的侍女，没一个好东西。
    姜黎没有理会尉迟枫的苦瓜脸，调侃了一句之后看向秦诀，“你怎么样了，好了没？”
    “好了，我们可就得开启逃亡模式了。”
    今夜在琼楼所行之事也算土匪行径了，琼楼明日怕是要报官。
    为避免麻烦纠纷，他们最好连夜就收拾好东西去城门口等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动

    秦诀感觉到身上逐渐恢复了力气，见姜黎来问，便淡定的点了下头，“可以了，走。”
    姜黎“嗯”了一声，问兰茵，“你把老板捆严实了没？应该可以支撑到明早？”
    兰茵点头，“打晕了，没人中途进去他房间的话，应该没问题。”
    “行，那走。”
    姜黎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尉迟枫第一个跳了下去，然后秦诀偏头看她。
    姜黎眨眨眼睛，一把勾住旁边的兰茵，“看我干嘛？我有我兰茵姐姐呢。”
    秦诀：“……”
    行，他没再多话，径自跳了下去。
    随即兰茵便一把揽住姜黎的腰，随之飞身而下。
    夜里的扬州城，冷冷清清，街上都看不到什么人了。
    但这空空荡荡一座城，反而有种别样的静谧美感。
    四个人并排，安安静静的走在街道上，一阵晚风吹来，还挺舒服。
    走到一座拱桥上，姜黎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水面上月亮的倒影。
    “秦诀，你说人这一辈子，所期所愿，若是都如同这水中月，看得着，好似离自己很近，可是却终其一生都无法真正拥有，是不是挺可悲的？”
    秦诀脚步顿住，随即站在了她的旁边。
    兰茵识趣的没有停，并且一把薅住回头看过去的尉迟枫，继续往前走下了桥，在下面等他们。
    尉迟枫直到停下，才又回头看了一眼桥上的两个人，然后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呵”了一声，朝兰茵说道，“你倒是挺忠心。”
    兰茵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到，“我本就是侍女，忠心难道不是应该的？”
    “倒是尉迟将军，看着跟王爷关系不错，实际上……”
    尉迟枫看了她一眼，“实际上怎么了？我与王爷本就关系不错。”
    兰茵扯了扯嘴角，“哦，你说是就是。”
    尉迟枫：“……”
    很好，论阴阳怪气，他还是比不过她。
    桥上，秦诀走到姜黎身边，与她同样看着那水中的月亮，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反问了一句，“那你的水中月是什么？”
    姜黎笑笑，“是执念，是占有欲。”
    “我这一生，总想要留住一些东西，却总是留不住。”
    “你说，你以后对我来说会不会也如同这水中月，注定会失去？”
    她偏头看着秦诀，眼睛一眨不眨的。
    秦诀顿了顿，随后也偏头看向了她，两人对视间，他开口，“是不是会失去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姜黎，你也从没让我看到过你的真心。”
    “两个心从未靠近到一起的人，是否失去，又有什么重要呢？”
    姜黎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忽然寒光一闪，手中便出现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秦诀的脖颈之上。
    秦诀没躲，只淡淡的看着她。
    姜黎目光沉静而幽深，然后一字一句，“秦诀，我两次遇袭，与你有没有关系？”
    秦诀垂眸看她，“如果有，你会杀了我？”
    “会。”
    姜黎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秦诀在她的眼神中也看到了答案……她是真的会杀了他。
    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早就输了。
    他会犹豫该不该杀她，她却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犹豫。
    轻轻的笑了一下，秦诀忽然动了，他俯身一个吻无比突兀的印在姜黎的唇上。
    这个吻带着几分冰凉，却触动了姜黎的心脏，在这个有些冷的夜里，她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了两下……真是个妖精。
    她拿着匕首的手没动，他低头之间，匕首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
    有温热的血，顺着匕首流到了她的手指上，莫名让她感觉到一丝灼烫。
    她的手忽然就有些失去了力气，匕首随之掉落在地。
    秦诀的手按在她的腰上，更加用力的带入自己的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片刻之后他松开，声音有些低哑的说出一句，“今晚，早就想这样做了。”
    “姜黎，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被你迷住了……彻彻底底。”
    言外之意，他喜欢她，所以不会杀她。
    大抵是夜色过于浪漫，加了血的吻又显得太过炙热。
    姜黎听到自己的心跳越发加快，然后她听到了系统007号的声音。
    它的声音带着惊喜与不可思议，“天哪！宿主，就在刚刚，你们两个人的好感度突破60了！”
    “不能行房的禁制打破了，这下你随时都可以释放你自己了！”
    姜黎：“……”
    她先是无语，觉得系统007号真的很能破坏气氛。
    随后又是惊讶，惊讶于系统007号的话。
    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秦诀好感度在那一瞬间的飙升。
    不是平稳，或许只是一瞬间的心动超过了60，仅此而已。
    但系统007号说过，这个看的是双方的好感度。
    也就是说……其实秦诀对她的好感度，或许早就超过了60。
    一直以来卡住的不是秦诀，而是她。
    这个认知让她有了一瞬间的茫然，甚至无措。
    她有点想不明白，她那么坏，为什么秦诀居然真的会对她心动？
    又是什么时候心动的呢，为她这张脸？还是为了某个她维护了他的瞬间？
    她有些愣怔的看向秦诀，他刚刚的话因为有了系统007号的佐证，突然显得无比真实。
    以至于姜黎这样聪明的人都忘记了，有一种人，他或许是真心爱着你，却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刺进你的身体里。
    爱一个人和想要杀死一个人，对某些人而言从不是冲突的事情。
    姜黎忘了这件事，所以最终她相信了秦诀的话。
    那两场刺杀，与他没有关系。
    一阵风出来，略有躁动的心归于平静。
    随即姜黎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冷静开口，“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不必动不动就以伤害自己的方式。”
    她一面收起匕首，一面抬头看向秦诀，“……我相信你了。”
    秦诀也听到了系统007号的话，所以他知道姜黎为什么会相信他。
    明明是他所希望的，但这一刻他却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卑劣……成功骗过了她，他却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没有成功的得意和喜悦，只觉得自己卑劣。
    原来，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怪物，她……也会心动，为他。
    他用力抿了下唇，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在姜黎略有诧异的疑惑中开口，“以后……我会保护好你。”
    没有刺杀了，他不想她死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东林郡

    姜黎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没能感觉到他说出这句话时是怎样的复杂心情。
    她只是看着远处的月色，忽然内心有点平静。
    她和秦诀其实是一种人，遍体鳞伤，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所以一开始秦诀害死了两个任务者，所以她从一开始对秦诀也没什么善意。
    但……如果他们两个可以试探着信任，试探着放开自己，或许……或许会发现，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糟糕？
    沉默一瞬，她轻轻“嗯”了一声，下巴动了动，在他肩膀上找了一个足够舒适的位置。
    “那以后你来保护我。”
    桥下，兰茵远远看着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美好的如同一副画卷。
    她觉得有点欣慰……如果他们真的可以就这样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其实也挺好的。
    公主太苦了，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她会轻松很多。
    她想，那她以后也应该对秦诀再好一些，真心把他当做驸马来看。
    这个夜晚，大家的心态都在美好的谎言之中发生了一丝丝的变化。
    却不知，错误的信任才是摧毁一个人真正的利器。
    很久以后姜黎再回想起这个夜晚，只会有一个感受：人，果然不能在夜晚做决定。
    很快，姜黎一行人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客栈。
    巧的是，就在今晚姜黎他们离开之后，姜佩瑶的人就找了过来。
    只不过姜黎不在，守着财宝的两人也不敢私自做出决定。
    所以直到这会儿姜黎他们回来了，两人才急忙将情况与他们说了。
    对方为了方便，也是直接在这家客栈落脚的。
    姜黎随即便直接带着兰茵找了过去。
    交谈一番确定没问题，一切倒也简单了。
    姜黎将那几箱财宝给了对方，交由他们来押送回东林郡。
    而她和秦诀几个人则是直接退房，轻装去了城门口，等待天亮就出城。
    财宝给了出去，没有大件儿拖累，他们便只留了一辆马车，姜黎和秦诀坐马车，其余人全部骑马，这样速度也能更快一些。
    所幸等待出城的过程没生出什么波折，一切顺利，到了天亮之际，一行人直接出城离开。
    至于琼楼老板报官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就无所谓了，反正人都已经走了。
    出城之后，几个人也不知道所谓的杀手还在不在，便也干脆不耽误时间，直接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往前赶路，要是真发生意外就再说。
    这多少有赌的成分在，大家心里便也多少会有担心，唯有秦诀是最淡定的。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不会再有刺杀了。
    孟远舟那边不会再动手，而秦泽那边因为惊动了皇上，虽然没直接查到他头上，却也势必要小心一些的，同样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有动作。
    姜黎一直不是会情绪外露的人，就算有担心她也不会让人看出来。
    倒是会嘴秦诀，“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啊，难道你很确定不会再有刺杀了？”
    秦诀却是不上当，“我是在学你，做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
    “姜黎，你不是我的老师吗？那我总不能只跟你学写字？”
    姜黎“哦”了一声，笑眯眯的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秦诀下巴上勾了一下，“那你可得睁大眼睛好好学，姐姐身上值得你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姐姐？”
    “哎，叫的挺好听，再叫一声我听听？”
    秦诀只是在反问她自己给的称呼，没想到她倒是厚脸皮的直接认了下来。
    当然他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反而看她享受的样子还觉得有点可爱。
    那晚之后，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在悄然间散去了一点。
    但似乎也就只近了一点点，要说更进一步，却好像谁都没有做好准备。
    于是也只是各自礼貌的保持在一定的距离，谁也不敢冒进。
    不过脱离了大队伍之后，他们赶路的日子倒是感觉没那么枯燥了。
    他们也会偶尔路上停下看看风景，走到哪座热闹的城池也愿意多话几天的时间好好逛逛。
    夜里睡觉，秦诀和姜黎默认在同一个房间，却谁也没有做进一步动作，尽管现在其实已经并没有了那无形的禁制。
    这边走走玩玩儿，不知不觉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几个人没再遇到刺杀，平静的无波无澜。
    然后姜黎接到消息，前几日那几箱财宝已经运到了东林郡。
    不过里面的金银都带了官印，一旦流出去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姜佩瑶请示姜黎，是否要将之融了重铸。
    这事儿不好见光，但是弄好了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只是需要重铸一遍而已。
    于是略一思考之后，姜黎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也不忘提前交代一句，事情定要做的妥帖，莫要留下隐患。
    姜佩瑶做事还算稳重，她倒也算放心，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又是十几日过去，姜黎再次收到消息，大部队已经抵达东林郡了。
    至少表面上铃兰还没露馅儿，依旧以姜黎的身份深居简出，正在替他们整理宅院。
    东林郡的东林王府是皇上赐下的，只不过此前没有住人，难免荒废。
    姜黎他们晚到一些时日倒也不错，可以让铃兰他们有时间好好整理一番。
    姜黎几个人因为绕远和游玩浪费了时间，在大部队抵达的半个月之后，才终于入了东林郡。
    这一路上他们别的收获没有，倒是几个人关系亲近了一些。
    甚至包括来监视他们的尉迟枫，与他们相处久了，也能瞧出来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但也就几分而已，对他这种人来说，怕是没有什么能大过皇权。
    终究还是得以庆帝的命令为主。
    姜黎等人抵达东林王府，这之前没到的事儿倒也不必再遮掩。
    姜黎直接让人递了帖子给东林郡太守，邀请他明日来府上做客。
    其实大部队到的当天东林郡太守楚钧亦就已经来过了，只是当时无论是姜黎还是秦诀都没在，铃兰他们自然是只得找个借口推拒了。
    如今既然是来到了人家的地盘儿上，该见总还是得见上一见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苹果

    秦诀听见姜黎让人给楚钧亦准备拜帖，不由得看她一眼，“才刚到就这么忙，不歇一下？”
    姜黎打了个哈欠，头也不抬的表示，“没办法，谁让咱家是男主内，女主外呢？”
    “你累了？去休息好了，我处理完事情就去找你。”
    秦诀看她，总觉得有点好笑，但心底又隐隐有个声音在说，如果以后能一直这样生活的话，或许也挺不错的。
    但随即就有另一个人告诉他，做人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复仇，又怎能中途贪恋温暖而放弃？
    眼下他和姜黎的相处也很好，但终究不是他想要的。
    她一心想将他变成金丝雀，如今……他也想要这样做。
    姜黎……你会愿意做我的金丝雀吗？
    或许是痴心妄想，但他想要试试。
    姜黎不知道某人正暗戳戳的想要折断她的翅膀将她禁锢，她只是在一堆需要处理的事情里焦头烂额。
    姜佩瑶那边，谭芷羽那边，还有东林郡的东林王府等等，都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了。
    偷懒游山玩水了一个月，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需要用更多的时间去弥补。
    忙活到深夜，兰茵才看不下去的过来喊她，“公主，急事都已经处理完了，现在还是先回去休息。”
    姜黎揉了揉有些花的眼睛，“哦”了一声，“时间是不早了。”
    说起睡觉，姜黎就难免想起秦诀，“秦诀睡下了？”
    兰茵摇摇头，“屋里灯还亮着，应该没睡。”
    顿了顿又问上一句，“在这边安排了两个房间，您是准备自己睡，还是跟王爷一个房间？”
    铃兰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只是根据在京城王府里的习惯给出了安排。
    但是兰茵知道，这段时间姜黎和秦诀一直是睡一间房的，虽然……直到现在，好像都没发生过什么。
    总之，主子的感情生活也不是她该揣测的，不如直接问。
    姜黎十分认真的思索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跟秦诀睡一起。”
    “都老夫老妻了，没什么不行的。”
    虽然还没捅破最后那一层窗户纸，但他们合法夫妻，早晚的事儿。
    更何况……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身边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挺好的。
    既然要尝试接受，那又何必扭捏？
    于是将着急的事情都处理完，姜黎便也不为难自己，让兰茵备了些夜宵，就提着往秦诀房间去。
    如兰茵所说，屋里灯还亮着，她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意外的是，房门也没有反锁，一推就开了。
    屋里，秦诀正坐在桌边看书，听到声音抬头朝她看过来，并不意外她的出现，只十分自然的说道，“忙完了？”
    “啊……嗯。”
    姜黎点点头走过去，“你怎么好像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
    秦诀：“为什么要意外？这也是你的房间。”
    姜黎微微挑眉，随后不禁轻笑一声说道：“最近你的嘴倒是越来越甜了啊，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抹了蜜？”
    秦诀无比自然的凑过来，“看怕是看不太出来，要不尝尝？”
    “嘶，最近骚话说的越来越6了。”
    姜黎手指点在他额头上往后推了推，“吃点东西，吃完睡觉！”
    秦诀看了一眼她拿进来的适合，“晚上吃东西会发胖。”
    “你最好说的是你，因为我要吃。”
    这就跟累死累活加了半宿的班一样，不吃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心里很容易失衡。
    秦诀哑然，然后轻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我是在说我自己。”
    自从两人关系缓和，这些小事上面秦诀倒真是处处让着姜黎，从不争口舌之快。
    这就很像那种传说中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但……姜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或许是习惯了不安，总之她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有些虚假。
    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就好像随时她都可能会再失去。
    夜里睡觉，两人照旧只是睡在一张床上，没有任何的逾越。
    这恋爱谈的太素了，素到系统007号都忍不住问姜黎。
    “你之前知道不能洞房，气的人都要炸了，怎么到了这会儿可以了，又突然不着急了？”
    “姜黎你老实说，你之前是不是故意演我呢？以此来坑我两个条件？”
    黑夜之中，姜黎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颇有点多愁善感文艺女青年的范儿，“你不懂。”
    系统007号不吃这一套，“我不懂你就解释啊，你解释了我就懂了！”
    姜黎：“这就好像，我在路边突然看到树上长了一个苹果，又大又红，十分诱人。”
    “那我肯定满心满脑都只想冲上去啃一口啊，好不容易做足了准备正喜滋滋的准备上去啃呢，却突然有人冒出来阻止我，你猜我气不气？”
    姜黎的比喻十分生动，生动到系统007号都能随之想到那个画面，于是它十分肯定的表示，“这样……好像是挺气的。”
    “是啊，当初你说不能洞房，我就差不多是这个感觉，所以生气是真的，没演你。”
    系统007号顿时更纳闷儿了，“所以呢？现在又为什么不想啃了？”
    “不是不想啃。”姜黎“啧”了一声，“现在，就好像是在你不让我啃之后，我没办法只能守着苹果树，每日浇水灌溉，悉心照料。”
    “渐渐地，我对这颗苹果产生了一丝丝的感情，而不再是单纯想吃它的欲望了。”
    “我依旧想吃它，但又怕吃了就没了，更怕吃一口发现里面生了虫子……就，多出来许多复杂的感情之后，就不再是啃一口那么简单了，你懂吗？”
    系统007号懵逼的想了半天，最后诚实表示：“好像……不是很懂。”
    它毕竟只是个单纯的系统，哪里会懂得人类过于复杂的情感？
    姜黎一点儿也不意外它不懂，于是只幽幽叹息一声，“就说了你不懂。”
    “总之，现在早就已经不是直接啃上去那么简单了，你着什么急？”
    系统007号就不说话了，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
    姜黎闭上眼睛，而另一侧的秦诀，背对着她，却并没有闭眼。
    苹果吗？这比喻倒还挺恰当。
    或许，可以想办法让她更进一步的相信，这颗苹果里，没有虫。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们曾见过

    姜黎约了太守楚钧亦今日来东林王府做客。
    除他之外当然还有其他大小官员一并，毕竟往后都是要打交道的，总得见见。
    所以这府上早早的就开始准备起来了，热热闹闹，倒不像是刚刚搬家的冷清。
    姜黎早上起来的时候，秦诀早就不见了人影，后来吃早膳的时候问起才知道，他又是早早起来去练功。
    还真是用功到让人咂舌。
    姜黎就问他：“你这么想要练好武功做什么？是因为特别想要杀了某个人吗？”
    秦诀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姜黎挑眉，“这个人该不会是我？”
    秦诀就看她一眼，一勺粥直接喂进她的嘴里。
    “我若想杀你，用不着武功好。”
    以他们两人如今的亲密程度，以及他如今的武力值来说，想杀她不要太容易。
    姜黎却不承认，“你想杀我当然简单，但你要想杀了我还不惹官司，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秦诀“嗯”了一声，“那我武功好再杀你，也是一样的。”
    “天天那么多烦心事儿，你这小脑袋里面就别总是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了。”
    “从前我练武的确只是想杀人，但是现在……我也想保护好你。”
    “你忘了我在扬州城那晚答应你的，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
    姜黎对好话还是很受用的，笑眯眯的“哦”了一声说道，“早餐也不能光喝蜜，也吃点儿南瓜粥！”
    姜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病态，她就是喜欢不断的提出这些话题，然后听秦诀来辩解。
    听了，即便心底不是那么相信，心里也觉得高兴。
    她就像是在自欺欺人，清醒的沉溺于这些好听的漂亮话里，乐此不疲。
    临近中午的时候，楚钧亦等大小官员陆续带着礼物来到东林王府。
    姜黎和秦诀作为主人，出面招待。
    姜黎早在京城时就看过楚钧亦的资料。
    他今年二十四岁，出自京城楚家，楚家人世代为官，最高做到过丞相，也算京中的名门望族。
    不过到了他父亲那一带就已经有些落魄了，他父亲今年四十有余，也不过才是个京城里的四品官员而已。
    到了他这里，更是直接被外放出京，虽然如今也是四品，却到底只是东林郡的四品，与京官儿比不了。
    表面上来看，楚钧亦的家世平平无奇，但……他偏偏是在半年前才被从京城调任到东林郡的。
    那会儿，庆帝也才刚刚封了秦诀东林王。
    要说只是巧合，姜黎是不信的。
    只是不知道楚钧亦是如何与庆帝搭上关系的，竟然能让他如此信任他，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见到楚钧亦之前，姜黎对他就有好奇。
    但真的见到了，却又有些了然。
    楚钧亦，就长了一张十分聪明的脸，一看便是聪慧沉稳能干的人。
    所谓青年才俊不过如是，能从京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让庆帝选择他，便也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打量楚钧亦的同时，秦诀也一直在与众人寒暄。
    等到场面话都说了一遍，姜黎便开口直言道：“我听说此前诸位都曾前来拜访，今日要向各位道歉。”
    “此前并非我等目中无人不肯见你们，其实是因为我们昨日才刚刚抵达东林郡。”
    姜黎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是一脸惊讶的神情。
    不过只扫一眼，她就看的出来哪些是真心惊讶的，哪些是装出来的。
    楚钧亦和他身边的几个官员明显便是装的，也只有那几个官职低的，才是实实在在什么都不知道。
    姜黎故意用这番话来试探出这些人的消息是否灵通，如今也算得到想要的答案。
    随后便也没再怎么主动说话，更多的时候是扮做一个贤惠妻子该有的样子，只以秦诀为主。
    她这样的做派很有欺骗性，对他们不甚了解的人，自然也就认得王府里头还得是秦诀做主，于是更多的都是在与他说话。
    唯有楚钧亦，一直以来话不多，唯独一次主动提起话头，还是冲着姜黎去的。
    “听说公主路上遭遇了刺杀，后来还是您提前安排的烈焰军救了你们，如此看来公主倒是深谋远虑。”
    姜黎微微挑眉，含笑表示：“楚大人这话未免口太过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那些烈焰军不过是此前随杨将军回京，晚了些时日出发而已，与我们碰到也算巧合。”
    不管杨晋出发点为何，私自给她留兵终归是不好说的。
    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姜黎自然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所以即便楚钧亦看起来好像只是随便一提，她也选择睁眼说瞎话，否认烈焰军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姜黎这谎话说的太过拙劣，可楚钧亦却也只是笑了笑，“原来如此，那该说是杨将军有远见，还是公主运气好？”
    “当然是我运气好了。”姜黎淡定表示：“杨将军又没规定他们具体哪天回去，走哪条路，能遇上完全就是我运气好，仅此而已。”
    楚钧亦玩味一笑，颔首道，“公主说的有理。”
    初次见面，不只是姜黎对他的试探，楚钧亦也试探了她。
    他好像隐约看出了点什么，但更像是没有证据的某种敏锐直觉。
    除了这次他隐隐针对了姜黎之外，直到午宴结束，他也没再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就像是一位本本分分，迎来了封地王爷的一位普通太守一样。
    直到最后要起身告辞的时候，他忽然又看了姜黎一眼。
    “说来，不知道长荣公主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在京城的时候，我们还曾见过一面。”
    见过？
    姜黎一脸茫然，她自己是肯定没见过楚钧亦的，要是见过，那也是原主。
    姜黎虽然融合了原主的记忆，但这种犄角旮旯里的事儿，自然好似没有什么印象的。
    所以她茫然的摇了摇头，“是吗？我倒是不记得了。”
    楚钧亦笑了笑，“长荣公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会儿，你对我的评价是，长的还行，穿的太寒酸了。”
    姜黎：“……”
    原主这么没礼貌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打个赌？

    原主的锅，姜黎坚决不背。
    所以她只是义正词严的对楚钧亦说道：“你记错了，那肯定不是我说的。”
    楚钧亦微微挑了下眉，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却什么都没再争辩，只说了一句，“哦，或许。”
    让兰茵等人去送客，姜黎正要转身回屋，就听到秦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长的还行？又是你的风流债么？”
    姜黎挑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诀：“那个楚钧亦，注意力一直在你身上……他对你有些不一般。”
    姜黎顿时笑眯眯，“哦，所以你吃醋了？”
    秦诀：“没跟你开玩笑，那人不简单，小心些。”
    “呦呦呦，担心我了？要不你给我分担点儿，帮我去给他暗杀掉？”
    姜黎嘴上没个正经，秦诀有点儿无奈，“我不觉得暗杀掉他是什么好的决定，要不你再想想？”
    秦诀故意认真，姜黎就怂了，“我开玩笑的，杀他干嘛啊，好好一个人才，死了多可惜。”
    “是因为人才可惜，还是因为长的好看死了可惜？”
    姜黎一脸认真的反驳：“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他长的也就是还行，还没好看到我下不去手呢！”
    说完，她眯了眯眼睛，“不过说实话……我的确对他有点儿兴趣。”
    “秦诀，要不我们来比个赛？”
    秦诀疑惑，“比什么？”
    “就比比，是你先把尉迟枫策反，还是我先把楚钧亦策反？”
    两个都是庆帝的耳目，要是能把他们两个拿下，对姜黎来说可算是很大的好事了。
    这意味着往后天高皇帝远，随他们怎么玩儿，再用不着束手束脚了。
    只不过想要策反他们无疑难度很大，至少得先知道庆帝捏着他们什么命门。
    若是有家人做人质什么的，那就不是他们随便许点什么好处能说动的了。
    秦诀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顿了顿轻笑道，“你的野心倒是很大。”
    “不管是尉迟枫还是楚钧亦……你确定你有底气跟庆帝抢人？”
    “有没有底气试试再说呗。”
    姜黎眨了眨眼睛看他，“还是说……你不敢赌？”
    秦诀想了想道，“好，那就赌。”
    “那赌注呢？”
    姜黎微笑，“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怎么样？只要是能做到的，必须做到。”
    秦诀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
    他本来对尉迟枫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策反，只是在想什么时机杀掉他更合适而已。
    但……不知道是一起沦落青楼，让他对秦诀多了些同病相怜的亲近，还是单纯只是因为相处时间久了，多少带了点真感情。
    总之，现在的尉迟枫，在秦诀看来没那么讨厌了。
    如果姜黎想的话，那么想办法策反他或许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而对于姜黎来说，她一开始因为原着对尉迟枫也没什么好感，只觉得是一个为了私仇卖国的家伙罢了。
    但是相处久了，哪些刻板印象有所消弭，她看到了一个更真实的尉迟枫。
    他同样不是什么好人，做卧底的能有什么好人？
    但……她也看到了他感性的一面。
    或许宁愿卖国也要报仇，就是他重情重义的一种表现？
    诚然卖国是非常可耻的行为，但……似乎也不是那么完全的不可原谅？
    所以姜黎有点想让秦诀试试。
    万一成功了呢？
    一个活着被策反的庆帝耳目，可比他们直接杀了要有用的多。
    至于楚钧亦，则从一开始就是姜黎的目标。
    她想要做女帝，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假，但她也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人。
    做了皇帝她也没打算要当一个只知道享乐的昏君，既然做了皇帝，那就得做好。
    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才是姜黎的终极目标。
    想要达成，靠她自己显然是不够的，那么如楚钧亦这样的青年才俊，自是多多益善呗。
    和秦诀比试，也只是姜黎临时起意。
    不过能用这个忽悠秦诀帮自己办事，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啦。
    秦诀要是能成功，还算是解决了姜黎一个大麻烦，大家互帮互助，多好！
    赌注嘛，那就是小夫妻两个之间的情趣。
    要说是多重要的事情，就算好意思说出口，对方只怕也不会当真，所以也只能是情趣而已。
    姜黎对这个并没有多在意，见秦诀答应下来，便也笑眯眯的说道：“那可就说好了哦，谁反悔谁小狗！”
    秦诀点头，“嗯，说好了。”
    姜黎说完这句便径自转身往书房去，“在这边再待几日，我便带你去烈焰军的驻扎地了。”
    “有什么需要做的事，这几日就赶紧都做了。”
    秦诀想了想开口，“能让你的人别跟着我吗？”
    姜黎脚步一顿，回头。
    秦诀坦然道：“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你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可以当我没说。”
    秦诀一坦然了，姜黎倒是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我会记得跟他们说。”
    秦诀颔首，“多谢。”
    等到姜黎跟兰茵说，撤了暗中监视秦诀的人时，兰茵有些惊讶，也有些担心。
    “公主，我知道您现在跟王爷关系很好，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您教我的。”
    想了想，兰茵又说了一句姜黎以前说过的话，“还有，恋爱脑不可取！”
    姜黎突然听到兰茵说了个这么现代的词汇，觉得十分好笑，“你觉得我现在是恋爱脑？”
    兰茵知道自己有些冒犯了，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
    “您是听多了王爷的甜言蜜语，所以心都变软了。”
    姜黎笑了下，“我不是心变软了，兰茵……我是想要来一场豪赌。”
    顿了顿，她忽然问，“兰茵，你相信我吗？”
    兰茵点头，“自然相信。”
    “那就是了，我现在虽然是在赌上我能给的一切，但我可不是会被男人骗财骗色，最后死不瞑目的主儿。”
    “我现在是在跟他玩儿一场游戏，我输了，我不一定死，但他一定下地狱的那种，懂了吗？”
    “所以现在我给出去的越多，你越应该担心的是他……而不是我。”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别被骗了

    姜黎说的笃定，兰茵却有些难过，“可是公主……被伤了的心虽然看不到，但也是的确存在的。”
    “我怕您受伤。”
    “伤心吗？”姜黎笑了笑，“我这颗心最不怕的就是被伤了。”
    因为已经千疮百孔，再没有什么能真正伤害到她了。
    她该感谢她上辈子的父母家人，用遍体鳞伤给了她这颗强大的心脏。
    姜黎执意如此，兰茵便也没再多劝了，只得颔首应下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吩咐下去。”
    姜黎很清楚自己如今在东林郡，只怕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许多事白天倒是不方便去做的。
    直到入了夜，她才在兰茵的陪同下，从后门偷偷离开，前往了姜佩瑶组建的势力，明月楼。
    其实做情报生意的，最方便的还是以青楼为伪装。
    青楼里人来人往，能得到的消息最多。
    但姜佩瑶就曾沦落青楼，如今却是不想再做回这个生意，更不希望自己的人为了情报出卖自己的身体。
    所以她最后只选择以明月楼这个酒楼为根据地。
    因为出手大方，做事地道，又有手段，姜佩瑶在这里很快站稳了脚跟，然后暗中一点点收服了当地的一些江湖势力、帮派。
    如今在东林郡，黑道上明月楼已经彻底成了杀出来的一匹黑马，且一骑绝尘。
    而在明面上，因为楚钧亦出身京城，姜佩瑶曾经青楼花魁的身份又算是比较出名，她担心他曾见过自己。
    所以她也不太方便跟楚钧亦打太多交道，便只是让手底下的人去来往打点，只能说是保持了表面上的友好。
    但要真的除了什么事，想来楚钧亦也是不会多么包容的。
    如今姜黎他们来了，虽然不能明面上如何，但暗中帮衬一下，明月楼的情况也会随之好上不少。
    所以虽然姜黎和姜佩瑶还没碰过面，但她也基本上对明月楼很满意了。
    能在短时间内发展成这样，说明姜佩瑶的确是有魄力的。
    当初能做出那种事从容赴死的人，其实本来就已经展现了自己的魄力，姜黎不会看错人。
    来到明月楼，自然不会出现在前面的酒楼里，姜黎只在后院儿面见了姜佩瑶。
    京城一别，两人也是许久未见了。
    如今姜佩瑶做出了一点成绩，再见姜黎的时候也有底气了许多。
    她一一向姜黎详细汇报了楼里的一些事务，以及她规划的未来发展方向。
    姜黎耐心听着，适当给出了一些修改意见，两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
    最后这些都说完了，姜佩瑶才想起来问姜黎后面运来的那些财宝，“我已经着手让人融了重铸，到时候您准备用在什么地方？”
    姜黎想了想道：“其中一半拿去给谭芷羽那边，让她能更快的发展日不落商行。”
    “投入的更多，收获也能来的越快，我还需要很多的钱。”
    “剩下的你可以再拿出一半用在明月楼的发展，最后那些留作备用金，我之后有需要再拿来用。”
    明月楼如今只是盘踞在东林郡，但想要真正有用，迟早要发展到其他地方去的。
    想要扩展就总得有花销，只不过明月楼终究不是以做生意为主，所以收入方面姜黎不抱有什么太大希望。
    所以更多的钱还是得先投入谭芷羽那边，赚了钱再供给明月楼，如此循环才能效率最高化。
    对此姜佩瑶没有什么异议，直接点头应下了。
    姜黎想了想又问，“周焕生和孟冲两个人如今怎么样了？”
    “我在城西僻静之处给他们弄了个宅子，找人照顾着他们的生活起居，一切安好。”
    “不过我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楚钧亦那边，他是京城人，又是庆帝的耳目，人也比较聪明，万一双方碰见，谁知道他会不会起疑心？”
    姜黎“哦”了一声，“没关系，最近稍微注意一些就行，楚钧亦那边……我会抓紧搞定。”
    姜佩瑶对姜黎的话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当即点头应下。
    随即她又将这里一些地方大小官员的详细资料呈给了姜黎，“这是我这段时间收集的，我都亲自验证过了，应该都是真实的。”
    姜黎让兰茵收下，准备回去再好好研究。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看你事情做的还算顺手，若有什么难事，可以与我直说。”
    姜佩瑶朝她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我发现其实我还挺擅长这些事的，能帮上你也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有什么事你随时吩咐，我都没问题的。”
    姜黎点了点头，“行，过几日我们会去一趟宁城，前往烈焰军的驻扎地，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多定这些楚钧亦那边的动静，有情况随时汇报。”
    交代完了这些，已经是下半夜了。
    姜佩瑶提议说让她直接在这里歇下，等到快天亮了再让人送她回去。
    姜黎却摇摇头拒绝了，“家里应该还有人在等着呢，就不多留了。”
    姜佩瑶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浅笑，“看来您与王爷感情很好。”
    “不过也是，您这么好的人，王爷自然会珍惜。”
    姜黎笑了笑，“是否珍惜，跟我人好不好没关系，而应该是取决于他人是不是很好。”
    “你也可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不过要注意观察对方人品，可别被人给骗了……明月楼不容有失。”
    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陷入感情的骗局。
    姜黎可不想自己的人被什么渣男给骗了，导致自己的谋划也出现问题。
    所以有些提醒还是很有必要的。
    姜佩瑶闻言顿时就明白姜黎是什么意思，她浅浅一笑，摇头说道：“在青楼那种地方待过的女人，哪里还会相信什么男人？”
    “如今在我心里，您就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即便将来真的找了什么男人，我也绝不会犯糊涂的。”
    “若是有差池，您可以随时杀了我，我绝不反抗。”
    姜黎看她一眼，“有这个觉悟就好，走了。”
    回到王府，刚走进院子，姜黎就看到房间的灯果然还亮着。
    “看来没让我打脸，果真是在等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知道什么能给，什么不能给

    姜黎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秦诀正坐在桌边，看起来原本是在看书，但这会儿困了，正撑着脑袋在打瞌睡。
    听到声音他一下清醒了过来，抬眼看她，眼神还带着些许刚睡醒的迷茫。
    盯着姜黎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话，“你回来了？”
    姜黎“嗯”了一声，“困了怎么不上床去睡？”
    “总要等你回来的。”
    “那我要是一整晚都不回来呢？”
    秦诀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你若不回来，应当会跟我说一声的。”
    姜黎盯着他，总觉得他现在的模样很乖。
    她忍不住走过去，唧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其实我之前还真没有这个自觉。”
    “但我现在记住了，以后若是不回来，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姜黎从没有被人等着回家过，她以前无论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都无人过问，也没人会等他。
    但现在她不一样了，身边也算有了一个家人在，是该习惯一下的。
    很奇怪，明明是多了一层负累，但姜黎莫名的还有些开心。
    “走，睡觉去！”
    之后的几天时间，虽然姜黎说了跟秦诀打赌，但她却并没有要行动起来去搞定楚钧亦的意思。
    甚至接下来几天，她都并没有再见过对方。
    倒是秦诀那边似乎进展还不错，日日都跟尉迟枫一起出去，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姜黎既然说了要给他一定的自由，那便当真不再关注，不再过问。
    一连几日过去，姜黎各种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才喊上秦诀，众人整装前往宁城。
    本来尉迟枫手底下有一队人，是庆帝指派下来护卫秦诀的。
    但中途那队人基本上就死光光了，尉迟枫成了光杆儿司令，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为了自己这个四品将军不跟闹着玩儿的一样，他之前早就联络了京城那边，从尉迟家另外抽调了一些人手前来。
    这些人快马加鞭，这两日也终于赶到。
    于是前往宁城的途中，便也用不着姜黎他们再临时找人，直接尉迟枫带人护送。
    东林郡到宁城也不过两日的路程，路上没出现什么波折，很快众人便抵达了宁城。
    烈焰军的驻扎地在宁城南城门外，他们穿过宁城才算抵达。
    因为事先已经通知过，所以早早的杨晋便带人出来迎接了。
    姜黎这一路的遭遇他早就知道，心疼的不得了，只是有尉迟枫和秦诀在跟前，他也不太好表露过多的情绪。
    便也只是客套的与他们寒暄着。
    “杨叔，男人没有自己的事业也不好，所以我跟秦诀商量过了，往后他就留在烈焰军里做事，还得您多教教他才是。”
    杨晋面带笑容点头，“当然可以，我定会竭尽所能把我会的都教给他，你放心就好。”
    尉迟枫轻咳一声，随后秦诀便又开口说道，“尉迟兄与我十分投缘，这一路也多亏他的护送。”
    “他仰慕烈焰军已久，如今不知是否可以让他也留下，与我一同学习？”
    杨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姜黎一眼。
    姜黎笑了笑，“尉迟将军人不错，一并麻烦杨叔了。”
    杨晋这才点头应下，“不麻烦，都是看着很聪明的孩子，教起来应当也不费劲儿。”
    几人又客套了几句，杨晋才又问姜黎，“那你呢？”
    “你们新婚燕尔，你就舍得把人丢在我这军营里头？”
    姜黎笑道，“我倒是不想分开，奈何军营里头不方便有姑娘家在，为了他的前途，我也只得忍痛了不是？”
    杨晋表示：“有姑娘家的确不方便，但你不一样，你姓姜。”
    “如果无事，随时欢迎你来这边转转。”
    姜黎乖巧点头应下，“好呀，我会常来看杨叔的。”
    “不过眼下王府里头大小事务还得我来处理，只怕暂时还是得回去。”
    说完，她看向秦诀，笑眯眯的说道，“你自己在这儿好好学习哟，别辜负了我杨叔的一番苦心！”
    秦诀看着她，心中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姜黎会顺势与他一起留下。
    毕竟以姜黎的野心，她更应该会想要把烈焰军掌控在自己手中才对，她才不会管什么男女呢。
    可是如今听她这意思，却似乎真的只打算让他和尉迟枫留下？
    她现在难道就真的那么信任他，连她手里真正的王牌，也愿意拱手相让？
    秦诀想不明白，他盯着姜黎，期待着听到她的心声。
    可惜此时她却只是一片平静，没有半点儿动静。
    感觉到秦诀的视线，姜黎偏头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下。
    【这什么表情，该不会舍不得我了？】
    【啧啧，小处男就是粘人。】
    秦诀：“……”
    他就知道，这该死的读心术永远都是需要的时候不灵，不需要的时候一听一个准儿！
    很快几个人该说的都说完了，杨晋起身道，“来人，带他们两个先去安顿下来，再熟悉一下环境！”
    姜黎朝秦诀摆摆手，“好好学习，抽空我会来看你的！”
    秦诀迟疑着颔首，“那……你自己回去小心。”
    目送着两人离开，屋里只剩下姜黎和杨晋两人。
    杨晋才敛去脸上的笑意，认真看着姜黎说道，“你是什么打算？当真想让我将烈焰军交给秦诀吗？”
    姜黎摇了摇头，“虽然我是挺喜欢他的，也想要试着相信他。”
    “但……有些东西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头比较安心。”
    姜黎在试着给秦诀自由，给他更多的权限。
    但她还是分得清，什么能给什么不能给。
    她要是把自己的命脉都交了出去，那等于是把自己的生死送到了他的手里。
    她是疯了吗？
    再喜欢一个男人，她也不会做出这种脑袋进水的傻事的。
    杨晋本来还真担心她拎不清，被人骗。
    听她这样说才算是安心一些，随即却又有些不解，“既然这样，那你现在这是……”
    姜黎笑了笑，“尉迟枫是皇上的人，总得做些表面功夫让他安心。”
    “而且秦诀如今是我夫君，我也的确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无能之人，放在杨叔你这里历练一下挺好的，我放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 晚辈姜黎，拜见岳伯伯

    杨晋有点明白了姜黎的意思，“你是说，让我主要是做做样子给尉迟枫看，但却不能真正移权？”
    姜黎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该教导的都可以教导，但是权力不能外放。”
    “杨叔，我可还得指望你带着烈焰军帮我呢，要是连这个都被秦诀那小子撬走了，我在他面前可就失去了话语权了。”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知道我要做什么。”
    “想要真正靠着秦诀成功翻身，改变咱们的命运，那就一定得有筹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烈焰军就是咱们全部的筹码，万万不可丢。”
    杨晋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不过阿黎啊，你也要知道，在军中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威望。”
    “我可以不给他权力，但如果他靠着自己在军中累积起了一定的威望，再凭着他姓秦……我也未必能完全镇得住她，你明白吗？”
    姜黎笑了笑，“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好了……他没有那个机会的。”
    “因为，我会比他先争得烈焰军的尊重，发自内心的那种。”
    杨晋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道，“烈焰军本来就很尊重你，他们保护你更胜过保护自己的性命……”
    “不，他们尊重的是姜大将军的女儿，不是我。”
    姜黎笑眯眯的看着杨晋，“我说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血脉，更不是我的身份。”
    “杨叔，我总不能靠我父亲一辈子，您说对？”
    杨晋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有一丝丝的震撼。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姜黎，更小看了她的魄力。
    或许，她比之当初被寄予厚望，将会传承大将军衣钵的公子，也更加优秀。
    她能说出这番话来，他就相信她能做到。
    尽管他现在还完全想象不出，她一介女流，到底为何会有这样的自信。
    “我明白了，我这里会尽量给你争取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
    杨晋郑重朝姜黎保证，然后又不忘记叮嘱，“但无论做什么，千万记得要注意自身安全，什么都没有命重要，知道吗？”
    姜黎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那……秦诀就交给你了，我会再过来看你们的。”
    该交代的交代了，姜黎没有什么留恋，甚至也没再见秦诀一面，直接带着兰茵回宁城去了。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一群人，走的时候姜黎只带了兰茵在身边。
    走出军营的瞬间，姜黎伸了伸懒腰，抬头看了眼天上刺眼的阳光，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休息很久了，如今……也是时候该认真做事啦。”
    兰茵忍不住开口，“您什么时候休息了？我怎么觉得您一直在忙，我都担心您会不会太累了。”
    姜黎就笑眯眯的反问，“沉迷男色，还不算休息吗？”
    “唉，男人果然还是太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了，现在开始必须得打起精神来了！”
    打起精神的姜黎，在宁城住下的当晚，就没闲着的去见了一个人。
    宁城太守，岳明诚。
    岳明诚年纪与姜黎父亲差不多大，也是姜黎父亲的至交好友。
    三年前姜黎父亲战死之后，与他关系密切的大小官员，其实陆续都被庆帝给拔除了。
    唯有这岳明诚是个例外。
    因为他跟姜黎父亲一样，都太过优秀了，优秀到动之便会动摇民之根本。
    岳明诚是个难得的好官，爱民如子，当年更是曾与姜黎父亲一起誓死守卫宁城百姓。
    他政绩斐然，若不是他自己明确表示永远不离开宁城，以他的能力来说，早就应该前往京城，成为一个京中要员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清廉无私，爱民如子，所以就算庆帝想动他，也不敢动。
    姜黎来见他，便是以晚辈的身份前来的。
    不过两人身份关系都实在有些敏感，所以姜黎也只能是夜里偷偷前来拜访。
    不过该有的礼数都是有的，还特意精心备了礼品。
    见到岳明诚的时候，姜黎发现这人与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
    是大部分清官都该有的样子，即便年纪大了，也一眼看的出其精神风骨。
    即便没有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加身，也让人从骨子里生出敬重。
    姜黎起身，朝岳明诚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姜黎，见过岳伯伯。”
    岳明诚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敢当长荣公主如此大礼。”
    姜黎也不尴尬，只是笑了笑说道，“此时拜您的，是故人之女姜黎，可不是什么长荣公主。”
    “以岳伯伯和我父亲的交情，您自是当的起我这一拜的。”
    她这番话说完，岳明诚才真正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略有缓和。
    看来在此之前，岳明诚对她颇有意见，又或者说……是对她长荣公主这个身份颇有意见。
    姜黎觉得，他或许也知道些什么。
    正心中思索着，姜黎就听到岳明诚主动开口了，“晚辈姜黎……既然是以晚辈身份拜见，又何必深夜前来，还偷偷摸摸？”
    “难道，你是觉得与我有交集，让你脸上无光？”
    姜黎笑容不变，“岳伯伯这话说的就伤人了，您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咱们得身份，光明正大的见了，只怕就要惹得京城那位怀疑了。”
    “无论是我还是岳伯伯如今过的都不容易，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姜黎在猜测岳明诚是不是知道什么，岳明诚显然也是在试探姜黎知道多少。
    你来我往两句话，大家心里就多少有数了。
    岳明诚高深莫测的看了姜黎一眼，“如此，便开门见山来说，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姜黎没急着说自己的来意，只问岳明诚，“岳伯伯，您的事情我早有耳闻，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一件事。”
    “您爱民如子，为了宁城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都没什么可说的，长眼睛的都看到了。”
    “但实际上以您的才能，若是不只蜗居在宁城这一隅之地，而是去京城做官，应该能为整个庆国的百姓做更多的贡献，更能为皇上分忧。”
    “明知道如此，您却并没有这样做，而只是执拗的留在宁城。”
    “那么……不知您为官，究竟是真的忠君爱国，爱民如子，还是只心系宁城一处，庆国皇帝或者是其他百姓的死活，您压根儿就不在乎？”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想赌一把吗？

    姜黎这话问的可以说是十分的冒犯了，偏偏她脸上还挂着微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妥。
    岳明诚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子一般看向姜黎。
    姜黎并无闪躲，依旧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岳明诚脸色难看了瞬间，随后便归于平静，“这与你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姜黎笑着说道，“因为这关乎于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来意，到底该是什么。”
    岳明诚沉着脸，依旧没有说话。
    姜黎也不着急，干脆自己慢条斯理的继续说了下去。
    “岳伯伯一生未娶，但我听说您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个未婚妻的，是吗？”
    这句话显然是真正触碰到了岳明诚的逆鳞，他猛地拍案而起，“姜黎！”
    “我念在你是姜兄的骨肉，几日不与你计较，现在，给我滚出岳府，别让我再看到你！”
    岳明诚的暴怒并没有让姜黎有什么害怕或者后悔，她稳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甚至脸上笑意不减。
    “这么激动啊，看来当年的郭姑娘即便到了现在也仍是岳伯伯不能触碰的逆鳞。”
    郭姑娘。
    哪怕只是听到这个姓氏，岳明诚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然缩了一下，痛的他有一瞬间难以呼吸。
    他死死的盯着姜黎，眼神已经从愤怒转变为更深的憎恶。
    “你调查我？”
    姜黎捅了人家心窝子，一点儿愧疚都没有，只坦然的点了点头。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实在没有把握第一次见到您就能让您对我袒露心扉。”
    “那为了更了解您一点，自然是要调查一下的。”
    岳明诚脸色难看，“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答应你的，你可以走了！”
    可以说，他没有拿起茶杯直接甩到姜黎脸上，都已经是他最好的涵养了。
    姜黎当然不可能走，她只是慢悠悠的说道：“为了一个人，自困于一座城。”
    “你只一心想要完成她曾经的愿景，守护好宁城百姓。”
    “可你怎么从来都没想过要为她报仇呢？”
    “岳明诚，你是不敢，还是无能？”
    姜黎一句比一句狠，岳明诚双目通红，终于忍不住猛的将茶杯扫落在地。
    “你懂什么？”
    他愤怒道：“你一个黄毛丫头，根本什么都不懂！”
    姜黎“呵”的冷笑了一声，“你想说的，无非就是要顾全大局。”
    “因为你的仇人是当今圣上，你想说不能为了一己私仇而动摇庆国的江山社稷，让外敌有机可乘，可对？”
    岳明诚瞬间有种胸口很堵的感觉，姜黎说对了，可是从她的态度来看，他就知道接下来她没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刻姜黎直接就笑了出来，是嘲笑。
    “别给你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了，你打着冠名堂皇的名义，无非就是掩盖自己的无能与懦弱罢了。”
    “皇帝谁坐都是坐，当今圣上更是早早封了太子，就算他死了也有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有什么动荡不动荡的？”
    “更何况，你扪心自问，当今圣上治理天下又治理的有多好呢？”
    “他玩弄权术，残害忠良，百姓这边生活的还行，也不过是因为延续了上一位皇帝的管理政策，而他自己，对这天下又有过什么样的贡献呢？”
    “岳明诚，你只是觉得报仇太难了，而你对自己也没有丝毫信心，更怕祸及自己的族人，你只是胆怯罢了，何必扯那些冠冕堂皇的大旗？”
    姜黎一番话，彻底瓦解了岳明诚的心理防线，将他心底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面扯了出来，逼得他不得不面对！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不敢罢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用冠冕堂皇的借口努力麻痹着自己。
    因为不敢替她报仇，所以他又拿她曾经的心愿为借口，固守着一座城，连踏入京城都不敢。
    他……一直都是一个懦夫！
    “是……你说的都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姜黎，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吗？”
    “那我现在承认了，我就是懦弱，就是无能，就是害怕牵连族人！”
    “可是我又有什么错呢？他是皇帝，这天下又有谁能审判他的过错？”
    “难道你还要逼着我去造反不成？”
    姜黎由着他发泄了半晌，直到这时才终于悠然开口，“当然不是。”
    她说，“皇帝怎么了，皇帝就没有错的时候了吗？”
    “当年皇上与先太子的党派之争，祸及郭家，以至于郭家满门惨死。”
    “虽然没有证据，但你我都很清楚，郭家是被陷害的，不是吗？”
    “虽说成王败寇，没什么对错之分，但郭姑娘又何其无辜？你为什么不能去恨，不能想着报复回来？”
    “岳明诚，即便是皇帝，也不是毫无弱点，无可攻破的。”
    “只要掌握了足够大的力量，即便皇帝……也能被逼着向你低头，甚至昭告天下自己的罪行！”
    “敢想，敢做，才有希望。”
    “岳明诚，你年纪不小了，这辈子或许也没几年可活了……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抱着对郭姑娘的愧疚和遗憾，了却残生吗？”
    岳明诚明知道姜黎怀有目的，可她一字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让他明知道前面是个陷阱，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走过去看一看。
    所以在一阵挣扎之后，他终于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向姜黎问出了那句，“……你什么意思？”
    只这一句话，就代表着岳明诚已经输了。
    姜黎知道自己戳人家伤口，高高在上的指责他，这种行为其实很不地道。
    但她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留在这里跟岳明诚徐徐图之了。
    她只有今晚这几个时辰的时间，不下猛药，如岳明诚这般可以为一个女人一生不娶，一生不曾走出一座城的固执之人，她根本无法说服。
    所以即便知道这样的行径多少显得有些卑劣，她也只能这样做。
    直到岳明诚终于被动摇，姜黎才终于可以对他更温柔一点。
    她放轻了语气，唇边带着一丝笑意缓缓道，“岳伯伯，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你想赌一把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等一个机会

    他想赌一把吗？当然是想的。
    她所描绘的，让那个高高在上玩弄权术的人为当初所犯下的过错认罪，让背负了多年骂名的郭家平反昭雪。
    如果真的能做到，他便是在睡觉都能笑醒。
    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想要达成这一点，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更甚至付出了代价，或许也终将一无所获。
    他蠢蠢欲动的心，又生生被他自己给按住了。
    深深看了姜黎一眼，岳明诚面色平静，“姜黎，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与我说这番话？”
    姜黎笑了笑，“当然是以我东林王妃的身份。”
    “岳伯伯，我们不是师出无名，我们有秦诀这个皇子在前面顶着呢，只要一切顺利，甚至我们连乱臣贼子的骂名都不必背负。”
    “皇上老了，如今太子身后的实力被废，为夺皇位，这些皇子之间终有一战。”
    “错过了这次机会，一旦皇上死了，新帝登基，那么无论继位者是谁，都不会再为郭家平反的。”
    本就是与其他皇子抢夺皇位杀出去的人，是否名正言顺都尚未可知，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皇位都未必坐得稳的时候，冒着风险去替郭家平反？
    尤其那可是先帝做的孽，新帝将之昭告天下，怎么着也得落得个不孝的骂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没人会去做。
    想要平反，只能是如今的老皇帝还活着的时候，亲自去做。
    这些事姜黎不必分析给岳明诚听，他自己也定然是明白的。
    岳明诚用力抿了下唇，又问，“东林王……我没记错的话不过是皇上放任自生自灭在冷宫的一个皇子。”
    “他没有母族支撑，甚至连书都没读过，这样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他可以赢？”
    姜黎笑了笑，“当然是凭我了。”
    “我有脑子，身后还有烈焰军，更已经拉拢了一部分朝中重臣，如今我的赢面已经比靖安王或者太子都要大了。”
    “岳伯伯，你不会以为扶持秦诀上位，真的就是他来掌控局面？”
    她指了指自己，“真正掌控全局的人，是我。”
    岳明诚深深看了姜黎一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她了。
    他虽然与姜黎的父亲是至交好友，但因为姜黎没有来过边境，所以事实上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在好友死后，他也顾念着旧情，托人打听过一些关于姜黎的消息。
    但当初得到的消息让他有些失望，消息里说姜黎娇纵任性没脑子，又爱慕虚荣，就是个普通养在闺中的娇小姐。
    可以说，她与姜家人没有半点儿可以挂钩的。
    也是因此，岳明诚才对姜黎彻底失去了兴趣，知道她在宫中乐不思蜀，便也没有再多管什么。
    可是直到今日真正见到，他才发现这个人与消息里说的简直是截然相反！
    只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交谈，他就已经看到了姜黎的可怕之处。
    甚至此时，他根本没真正见识到她的手腕与能力，却竟然已经完全相信她能做到她所说的那样。
    深吸了一口气，岳明诚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姜黎莞尔一笑，笑的十分开心。
    因为问出这句话，就代表着岳明诚已经彻底心动了。
    而她接下来开出的条件，更是无比确定岳明诚不会拒绝。
    她说：“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给我额外行个方便就足够了。”
    “您也知道，烈焰军在这里，我往后很多事或许都要经由宁城，到时候岳伯伯给我行个方便，不要让消息传出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岳明诚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就这样？”
    他很诧异，姜黎废了这么多的口舌来说服他，他以为至少也会让他把宁城的军队交给她之类的，却没想到只是让他行个方便？
    姜黎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她笑了笑说道，“必要的时候或许会需要宁城的兵力，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的。”
    “毕竟您这一辈子的清誉，不能随随便便就断送在我手上不是？”
    一旦动了宁城的兵，无论如何岳明诚也逃不过一个“结党营私”的骂名。
    老人家一辈子怪不容易的，姜黎嘴上不留情，但实际上还是很敬重他这样的人的。
    毕竟能做到一辈子不忘一个死去多年的未婚妻，已经是难得的深情了。
    更何况这还是她那便宜老爹的朋友，她就算不是亲闺女，也总不能什么都不顾不是？
    听到姜黎这样说，岳明诚神色有些复杂。
    本来或许姜黎提出更刁钻的条件，他还要再考虑考虑的。
    但只是如此简单……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岳明诚开口说道：“一旦失败，不可牵连到我族人。”
    姜黎笑了笑，“岳伯伯放心，我只是让你暗中行个方便，便是我们败了，也牵连不到你的头上。”
    “但一旦成功，我必定会做到今日答应岳伯伯的，让那位亲自为郭家平反，如此你可放心了？”
    岳明诚郑重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搞定了岳明诚，今日便算是没有白来。
    两人约定了联系方式之后，姜黎便没有再多逗留。
    在宁城的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姜黎便若无其事的在宁城里面又随便逛了逛，买了不少东西，这才意犹未尽的带着兰茵回东林郡去了。
    “公主，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兰茵对接下来该做点儿什么，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姜黎笑笑，“什么也不做，好好等着就是。”
    “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
    没记错的话，再有三个月，梁国就会第一次对庆国发起进攻了。
    而这场战争，便是从宁城这个边境开始的。
    原着中的秦诀，也正是靠着在这场战争中的出色表现，真正的脱颖而出，赢得了整个烈焰军的敬重。
    再加上杨晋也死在了这场战争中，所以后面秦诀取代杨晋接手烈焰军，便也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可如今与书中不一样了。
    她不会让杨晋死，在这场战争中真正耀眼的那个人也不再会是秦诀，而是她。
    这里……才是她征途的真正。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女驸马

    不过这些都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到战争开始的这段时间，姜黎能做的便是做好充足的准备，将一切损失降到最低。
    这是一场由梁国发起，无法避免的战争。
    她无法向别人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更不能因此而暴露自己。
    所以他们不会有外援，而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做更多的准备，带领烈焰军以最小的伤亡获得最大的胜利。
    为一场战争做准备，她最需要的就是银子。
    她需要准备足够多的粮草，甚至更精良的武器铠甲。
    这将需要大量的银钱，此前孟冲贡献的财宝留着的那四分之一，便是要用到这里的。
    但估计也不会很够用，尤其想要囤积很多粮食的话，还需要从更多地方购买。
    所以这件事还得是麻烦谭芷羽去做。
    姜黎一封密信送出去，便只需等待她的消息了。
    至于手头这些钱，则是直接由姜佩瑶去采购物资。
    至于兵器铠甲，这可不是能随便私造的东西，更何况还要用于一场战争里，她要是私造，分分钟让人抓到把柄。
    所以随后她便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京城呈给庆帝。
    言语之间无非就是哭穷，表示烈焰军如今装备太差了云云，自己愿意捐献出一部分银钱，只求庆帝能打造一批新的兵器铠甲。
    当然，庆帝肯定不会好意思要她银子的，所以最后钱还得是庆帝来掏。
    至于他会不会同意？肯定会的。
    因为现在秦诀和尉迟枫都在烈焰军中，只要他们两个适时传回一些消息安庆帝的心，他便不会吝啬。
    同时她也一封书信传给了兵部尚书陆大人，其中内容无非也就是她对一些兵器的改良图纸。
    她懂的不多，但古代技术比起现代实在是落后太多，她那为数不多的知识，也足够对这些东西进行改良。
    比如投石机、炮弹、弓弩之类的大型杀伤力武器，多少都带点机械原理，她都能改。
    倒是刀剑等冷兵器没什么可说的，只要制造材料好，这些兵器就能好用。
    这些事，只要庆帝下旨给造兵器，那么有陆大人从中周旋，最后烈焰军就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连着几日将这些事都布局完毕，接下来姜黎这个统管大局的，倒是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趁着这个时间，去攻略一下楚钧亦呗？
    不然在东林郡总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怪烦的。
    于是这一天，楚钧亦在戏楼听戏，便偶遇了姜黎。
    姜黎一脸惊喜的看向楚钧亦，“哎呀这不是楚大人吗？还真是巧啊！你也来听戏？”
    楚钧亦一脸意味深长，“是挺巧的，我常来这里看戏。”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偶尔喜欢来这戏楼里头听戏。
    所以，只要稍微打听一下，要“偶遇”他并不难。
    楚钧亦是了解过姜黎这个人的，从没听说过她喜欢听戏，更何况此时那一脸惊喜的表情看着实在有些假了。
    所以他心底很确定，听戏是假的，冲他来才是真的。
    他有些摸不清楚姜黎是想要做什么，所以此时也不拆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与她寒暄了几句。
    然后姜黎就蹬鼻子上脸的表示：“楚大人也一个人吗？要不一起？”
    楚钧亦笑容微微凝固了一瞬，而后假笑着说道，“王妃是有夫之妇，与在下一起听戏，让人看了怕是不太好？”
    姜黎特别真诚，“怕什么？秦诀又不在东林郡！”
    楚钧亦：？？？
    不是，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不等他再细想，姜黎却是已经十分不见外的拉着他坐下了。
    楚钧亦迟疑了一下，到底是不好再赶人。
    罢了，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好了。
    可事实上，姜黎却根本什么都没干。
    她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楚钧亦身边听完了一场戏，楚钧亦一直余光偷瞄她，除了发现她打了几个哈欠以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了。
    这……就更让人纳闷儿了。
    楚钧亦心里一直在琢磨姜黎，以至于这戏也没怎么听。
    没想到结束的时候姜黎却是突然偏头看他，“楚大人对这出《女驸马》有什么看法？”
    姜黎这猝不及防的观后感提问，让楚钧亦懵了一下。
    有什么看法？他光顾着留意姜黎了，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听戏啊？
    不过所幸他以前看过很多次《女驸马》这出戏，不论唱功，但从戏曲的角度来说，他还是能说出一些东西来的。
    于是楚钧亦笑了笑，“很有意思的故事，主人公冯素珍虽是女流之辈，但无论是真才实学还是为人处世都着实让人敬佩。”
    姜黎笑眯眯的点头，“所以，楚大人也觉得男女并非是决定一个人能力的关键因素？”
    “那你觉得，若是女子也可以当官，是好事还是坏事？”
    楚钧亦皱了皱眉，没想到讨论一出戏，姜黎也能扯到朝政上去。
    他不动声色的打太极道：“我只是一个四品的太守而已，这些事可轮不到我来操心。”
    姜黎却不肯让他蒙混过关，“只是聊聊而已，你怕什么啊？”
    “还是说……其实你心里其实根本看不起女子，只是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说？”
    她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钧亦，就算他真是这么想的，此时也根本很难点头。
    僵硬了一瞬，最后他到底还是妥协了，“公主想多了，我既然喜欢听这出戏，便已经代表我并不反感此事。”
    “只不过朝政大事非你我二人可以议论的，为免祸从口出，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姜黎“哦”了一声，“所以你不反对，那我要是向父皇提议，要个官来当当，你觉得怎么样啊？”
    楚钧亦：“……”
    他觉得不怎么样。
    他脑袋上汗都要出来了，只觉得姜黎这人怎么好像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他说了不想讨论，她却偏偏一句比一句问的过分。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第一百七十章 龙凤胎

    楚钧亦想走的心已经表现的无比明显了，这种时候但凡要点儿脸的，都不会好意思再纠缠下去了。
    可偏偏姜黎就跟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似的，用最真诚的目光看着他道：“我有别的事啊，楚大人别急着走嘛！”
    楚钧亦：“……”
    他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姜黎的难缠，真是再好的脾气都能给你磨没了。
    楚钧亦抿了抿唇看向姜黎，“……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黎眨着她纯真的大眼睛，“其实你心里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是么？”
    楚钧亦眸光猛然一暗，眼底有压不住的杀意涌动。
    姜黎看的分明，但她非但不怕，反而笑容更加灿烂。
    “楚钧亦，你猜猜是你的刀快，还是我散布消息出去比较快？”
    一句话，把楚钧亦顿时弄的没了脾气，刚刚涌上的杀意也被他硬生生给按了回去。
    沉默一瞬，他开口说道：“相请不如偶遇，公主若是没有别的事，不如移步我府上一叙？”
    目的达成，姜黎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来。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劳烦楚大人带路了。”
    姜黎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就这么带着兰茵，跟着楚钧亦大摇大摆的去了他的府上。
    遣退了下人，总算有了一个真正私密的环境，便也不必再打哑谜了。
    楚钧亦面无表情的盯着姜黎，“现在，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了，你之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黎无奈摇头，“看来楚大人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哪，好……这里没有别人，我就说的更明白一些。”
    “听说当年楚大人的母亲一胎双生，是一对龙凤兄妹，可是五岁那年妹妹却是失足落水淹死了。”
    楚钧亦眸色阴沉，没有说话。
    姜黎便自顾自的往下说，“楚大人的父亲在生了你们之后意外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孩子，偏偏你们楚家世代单传，到了你这一代便也只剩下你这么一个男孩儿。”
    “若是你没了，就代表楚家将要彻底没落……我说的可对？”
    到了这里，楚钧亦心已经沉到谷底，基本上彻底可以确定，姜黎的确是知道了。
    果然，接下来姜黎就轻笑一声说道：“为了守住你楚家最后一点底蕴，你的父亲可谓是煞费苦心，所以……当年淹死的明明是哥哥，却非说成了妹妹。”
    “从此以后楚大人明明是个女儿身，却只得女扮男装，努力于朝堂之中站稳脚跟，帮助你的父亲稳住你楚家的家业。”
    “楚大人虽不是女驸马，却也差不到哪儿去，所以你才这么喜欢听这出戏？”
    至此，姜黎算是彻底把窗户纸给挑破了。
    楚钧亦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翳，随后却是面色淡然的否定道：“你倒是说了一个好故事。”
    “可惜你的故事再精彩，也不是我的。”
    “长荣公主怕是脑补过了头，竟然会以为我是男人？”
    姜黎并不意外他会否定，但也没因此而放弃自己的猜测。
    是的，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当初拿到关于楚钧亦的资料，只有他龙凤胎的妹妹幼时淹死这回事，其他一切都只是姜黎在坚定楚钧亦之后的猜测而已。
    说实话，楚钧亦长相比较偏柔和，但男子也不是没有偏女相的。
    姜黎之所以这么敢猜，是出于她对一个小说世界的笃定。
    小说世界嘛，再多狗血的事儿也都很正常啊。
    都龙凤胎了，还长的像女人，要是没点儿故事可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只可惜楚钧亦在原着中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基本上查无此人，不然姜黎还能更确信一点。
    但仅凭着这些，就足够姜黎来试探一下了。
    若说之前还有几分不确定，那么在戏院看到楚钧亦流露出的杀意时，她就彻底确定了。
    此时楚钧亦再多的狡辩，也只能是徒劳。
    姜黎笑眯眯的看着楚钧亦，“如果我猜错了，那你敢不敢脱个衣服让我验验？”
    楚钧亦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甚至有些戒备的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男女授受不亲，公主慎言。”
    姜黎最不知道什么叫慎言了，“怕什么，反正你没有夫人，我家王爷又远在宁城，不可能知道的。”
    “我若猜错了，那就当咱们是春风一度了。”
    “我若没猜错，大家都是姑娘家，看看也没什么，对？”
    楚钧亦：“……”
    他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偏偏看姜黎的表情，似乎她还是很认真的在说这番话，并且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他一时间气的喘气声都粗了不少，“长荣公主，我敬你是公主，你不要太过分！”
    “今日你种种荒谬之言我就当做没听过，你也不必再有这些奇怪的臆想，我就是男人，你请回！”
    “啧，你不愿意就算了，那就……退而求其次，让我家侍女给你把把脉，这总没有问题了？”
    说着，姜黎给兰茵使了个眼色。
    兰茵懂一些浅显的药理，把脉也会一点。
    未必能看出来对方是女人，但诈他一诈还是没问题的。
    兰茵明白姜黎的意思，当即上前就要强行扣住楚钧亦的脉搏。
    但楚钧亦也是会武功的，自然不肯让兰茵得逞，两人瞬间打在一起，难分胜负。
    在楚钧亦彻底发怒喊人之前，姜黎有些无趣的叫住了兰茵，“算了，回来。”
    “楚大人这么不配合，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直接上书京城，我不能验，皇上的人总是可以验验的。”
    说着，她朝楚钧亦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那么楚大人，告辞了。”
    楚钧亦脸色难看，心底极度挣扎，最后终究还是在姜黎迈出房间之前开口，“……等等！”
    姜黎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然后回头，“怎么，楚大人想清楚了，又肯让我验了？”
    楚钧亦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心底也是无奈至极。
    她守着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又偏偏遇到一个这等无赖之人……其实从姜黎怀疑她的那刻起她就输了。
    刚刚的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想赌她也不敢赌。
    可事实证明，姜黎就没有不敢的，输的只能是她。
    所以还能如何呢？面对现实呗！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是她赢了

    楚钧亦深吸一口气，既然决定了那就没什么好再遮掩的。
    她看着姜黎，“不用验了，你猜的没错，我不是哥哥楚钧亦，而是妹妹楚君宁。”
    楚君宁这个名字，她也当真是许久没有说过了。
    用哥哥的名字太久，她都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这个秘密，她竟然有种隐秘的快感和轻松。
    姜黎半点儿不觉得惊讶，只是点点头道，“原来你的真名叫楚君宁，很不错的名字。”
    楚钧亦扯了扯嘴角，“……谢谢？”
    她没有被姜黎这人畜无害的模样欺骗，心中清楚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转身坐回椅子上，她沉声开口，“说，长荣公主费尽心思的拆穿我，以我的身份做威胁，意欲何为？”
    姜黎笑眯眯的说道：“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
    “我知道楚大人大抵是与皇上达成了什么约定，在这里作为他的眼线盯着我们。”
    “所以我想要的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给我行个方便，我自然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顿了顿，她很认真的朝她说道：“毕竟，其实我很欣赏你的。”
    “女子为官，在我这里也从来都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儿，而且未来，我相信还会有很多女子都能为官。”
    楚钧亦因为最后这句话，多看了姜黎一眼。
    未来会有很多女子都能为官吗？倒是很让人期待能亲眼看到那样的时候呢。
    但，这可能吗？
    她摇摇头，只当是姜黎在信口开河。
    没有纠结这些，她只是朝姜黎说道：“我的确与皇上达成了交易，我帮他盯紧你和秦诀，事情结束之后，我可调回京城官至正三品。”
    “但除了好处以外，皇上当然也不会那么放心我，所以我远在京城的父母家人，便是他捏在手里的筹码。”
    “若是我帮了你，有朝一日他发现不对，我全家都会没命。”
    楚钧亦盯着姜黎，“但如果我主动坦诚我女子的身份，皇上未必不会网开一面。”
    “你觉得两相比较，我会怎么选？”
    姜黎笑了笑，“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不会选择主动坦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手里，能不能活全看他心情的好坏。”
    “毕竟……楚大人想也应该知道，我在经常并非没有根基。”
    “即便你主动坦诚，我也有的是办法煽风点火，让皇上从重处置，只要我想，你就活不了。”
    “至于你说的人质问题……你也说了，要皇上发现不对劲才会动他们。”
    “那我们为什么不在他发现不对劲之前，就帮你把人救出来呢？”
    楚钧亦皱眉，“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没的选。”
    姜黎微笑的看着她，“要么信我，要么死，你要怎么选？”
    楚钧亦：“……”
    她想骂人。
    这特么她还有得选吗？
    这次见到姜黎，她就感觉这个人跟之前见到的那个不一样了。
    她小心提防着，最后却还是没能防的过。
    如今被逼的丝毫没有退路，她似乎真的只能选择相信姜黎。
    或许从一开始，父亲铤而走险的偷龙转凤，就是错的。
    心底无奈，楚钧亦开口，“姜黎，我不在乎党派之争，我只想保护我家人平安，和我楚家富贵。”
    “若你能保证，我……可以跟你合作。”
    楚钧亦态度软化，姜黎自然也不会吝啬这个时候给个甜枣儿。
    “放心，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善待自己人。”
    “答应别人的事，我一向说话算话。”
    说着，她笑眯眯的伸出手来，“那么……楚大人，咱们就合作愉快咯！”
    楚钧亦看了她半晌，最后终于也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姜黎回家的路上心情很好，主要是她跟秦诀的打赌，她赢了。
    可以好好想想要让秦诀答应自己什么事儿了，当然高兴。
    姜黎连续忙了这么些天，把该布置的都布置了下去，接下来就真的要等待时机了。
    无所事事的休息了7一段时间，姜黎算算日子，距离秦诀去烈焰军营地也过去了快一个月，要不……去看看？
    嗯，是该去看看了！毕竟烈焰军那边也得提前为两个月之后的战争做些准备的。
    这样一想，姜黎果断收拾东西，带上兰茵再次前往了宁城。
    她是女子，住在军中肯定是不方便的。
    所以姜黎到了宁城直接买了间宅子住下，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兰茵前往了城外驻地。
    因为提前送了消息过来，所以秦诀也提前等在营地大门。
    远远的，姜黎就看到一身铠甲，身姿笔挺站在大门口的秦诀。
    果然军营最是锻炼人，此前无论他自己多么苦练，身上也总是少了几分锐气。
    但在军营里只待了一个，他整个人就都不一样了。
    身上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眼神更加坚定锐利，如一把出了鞘的利刃，尽是锋芒。
    又或许是因为分别了一个月，再见面就总觉得更稀罕。
    所以姜黎这会儿是怎么看秦诀怎么觉得顺眼。
    “阿黎！”
    秦诀看到了她，当即快走几步迎了上来，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身上的锋芒便也褪去了不少。
    这乖乖的样子，让姜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想我了没？”
    她笑眯眯的开口询问，还是不大正经的样子，却让秦诀感到亲切。
    他……真的有点儿想她了。
    目光柔和，秦诀温声开口，“想了，你呢？想我吗？”
    姜黎毫不犹豫，“当然，想的茶不思饭不想，你没发现我都瘦了吗？”
    秦诀：“……”
    还真没发现。
    她这夸张的回答，倒是让他有些分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了。
    她好像总是这样，喜欢将真实的情感隐藏在各种浮夸的表演之下，让人分不清真假。
    秦诀朝她伸出手，“走，先去见见杨将军，然后再去我营帐吃点东西，我再带你出去逛逛。”
    姜黎看着他好看的手，如今磨出了不少茧子，不禁有点儿心疼……啧，真是白瞎了这双好手。
    她忍痛移开目光，伸手将他握住，然后问了一句，“什么东西非得去你营帐吃啊？你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是我赢了

    又来了，姜黎永远都是用最天真无辜的语气，说着最调戏人的话，把人弄得面红耳赤，她就觉得开心了。
    可惜现在秦诀已经不会脸红了，甚至还能轻飘飘的回她一句，“可以啊，只要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姜黎见没能调戏着他，顿时无趣的撇撇嘴，“真是和一群糙老爷们儿待久了，都会说荤话了。”
    两人一道去见过杨晋，姜黎带的东西送了他一些，寒暄几句便跟着秦诀去他的营帐了。
    跟杨晋之间重要的话都不好当着秦诀的面说，所以除了关心几句聊聊家常，也实在没更多话要说。
    来到秦诀的营帐，姜黎才知道原来他还不是一个人住，而是跟尉迟枫住在一块儿。
    她顿时大失所望，兴致缺缺的说道：“你们条件这么艰苦的？就这没还敢说我想吃什么吃什么？”
    秦诀面不改色，“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他滚。”
    尉迟枫：？？？
    姜黎也是无语，看一眼旁边的尉迟枫憋屈又没还嘴的模样，她却是挑了挑眉，“看起来，你们关系还不错？”
    秦诀唇角微微翘起，看起来有些得意，“当然不错，毕竟……现在我们已经是同一个阵营的了。”
    他说，“姜黎，我们的打赌你输了。”
    姜黎顿时有点儿惊讶，看看尉迟枫再看看秦诀，“你把他搞定了？怎么办到的？”
    姜黎是真的惊讶，毕竟尉迟枫其实挺不好搞的，但在她没有插手的情况下，秦诀居然能有这么高的效率。
    尉迟家地位摆在那里，尉迟枫又是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嫡孙。
    他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安安稳稳走下去，都足够荣华富贵一辈子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尉迟家无懈可击。
    尉迟枫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站在这儿听别人说是怎么搞定自己的，也是有点儿怪怪的。
    于是他识趣道，“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顿了顿，他瞥了兰茵一眼，“人家夫妻两个要说话，你就别在这儿杵着了，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兰茵嫌弃的看了尉迟枫一眼，“用不着，我对这里你比熟悉。”
    说完，她转身走在了前面。
    尉迟枫：“……”
    行，不愧是你，还是那么拽！
    尉迟枫和兰茵都走了，剩下姜黎和秦诀两个人，秦诀这才开口说道，“想要说服他很简单，只需要对症下药即可。”
    尉迟家的确地位超然，但也只是如今老皇帝在位的时候而已。
    正是因为尉迟家跟老皇帝走的太近了，所以储君之争他们根本不能随便站队，甚至就连太子和靖安王都不敢去拉拢他们，他们只能对老皇帝忠心。
    如此一来，一旦老皇帝离世，无论是太子还是靖安王即位，尉迟家当然还可以长盛不衰，却一定会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
    没人会喜欢对上一任主人忠心耿耿的狗，他们都更喜欢自己培养出来的只对自己忠心的狗，即便那上一任主人是自己的父亲。
    尉迟家若是没有野心也就罢了，偏偏尉迟枫是个有野心的人。
    他不想让尉迟家往后只能维持表面的虚假繁荣，他依旧想要尉迟家站在权力中心。
    秦湘算计了尉迟炎，其实也算是一个导火索，让尉迟家第一次被迫卷入了夺储之争的漩涡。
    这是太子一党的孤注一掷，但尉迟家很清楚他一定会输。
    可靖安王是个心眼儿小的，有秦湘在尉迟家，就算尉迟家没有支持太子，靖安王心里只怕也容不下。
    再加上之前说的，尉迟家只对老皇帝忠心，这些加起来，注定靖安王上位的话，尉迟家的情况不可能多好。
    他们当然也可以选择全力扶持太子，可是那样未必能赢不说，他们甚至还可能因此失去老皇帝的心。
    如今尉迟家陷入两难的境地，于是秦诀这个异军突起，就反而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秦诀只要给予尉迟枫一定的承诺，甚至让步些许，让尉迟家不会承担太多的风险，那么尉迟枫就没有道理死守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皇帝不放。
    另外，当然也有这一路以来的情分在，这些都是可以动摇尉迟枫的。
    秦诀说完这些，姜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啊，这都能想到。”
    当然，这些东西姜黎也能想到，她只是意外秦诀自己能想明白。
    这样看来，反派果然也是有光环的。
    从一个冷宫里的小可怜成长到这般心思细密，竟也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
    该夸的要夸，但是……
    姜黎微微一笑，问秦诀道：“你具体是哪一天搞定的尉迟枫？”
    秦诀自信答道：“十天之前。”
    姜黎笑容顿时更大，“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你输了。”
    她说：“我在二十天之前就搞定了楚钧亦。”
    秦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觉得姜黎是在耍赖。
    但是再一想，姜黎又分明不是那样的人。
    她这人虽然是有点无赖，但也有自己的骄傲在。
    别的事上她可能会耍赖，但这件事上，她应该不会那样做。
    于是原本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秦诀轻叹一声，“好……那看来的确是我输了。”
    “这条件倒是白想了那么久……也罢，你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姜黎喜滋滋的摸着下巴，“我得好好想想。”
    “你还没想好？”秦诀有点意外。
    姜黎点头，“一个赌约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难道还至于让我如何冥思苦想吗？”
    顿了顿，她又有些揶揄道，“该不会你真的冥思苦想了？要不你说来听听，想让我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秦诀：“……”
    被她这么一说，他再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了。
    于是他果断摇头，“没什么。”
    姜黎不信，“你就说来听听嘛，让我看看你内心都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儿？”
    秦诀：“……”
    他想的其实真的一点儿也不龌龊。
    他想让姜黎答应自己的条件只有一个：永远不要离开他。
    一个看似最虚无缥缈的要求，却是他心底最隐秘的渴望。
    他希望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无论他做了什么，都能永远陪在他身边，一回头就能看到的那种。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可惜，秦诀输了。
    输了的人是没办法理直气壮要求对方遵守承诺的。
    比起要姜黎哄他一样的答应下来，而没有半点保障，他宁愿什么都不说。
    所以即便姜黎花式询问，秦诀也始终没有开口。
    最终姜黎只得无趣的撇了撇嘴，“真没劲，不说算了。”
    其实在姜黎看来，赢秦诀，比赢了之后让他答应一个条件更有吸引力。
    所以赢了之后她就没有再多想这件事，这会儿突然说起要提一个条件，她还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姜黎才忽然想到了一个。
    “有了！”
    姜黎一拍巴掌，引得秦诀有些好奇的朝她看了过来。
    其实，他也有些好奇，姜黎对他……会有着什么样的期待。
    然后他就看到姜黎笑眯眯的看着他说：“这样，你换个女装给我跳个舞看看？”
    秦诀：“……”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一时间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她在说什么？
    换女装跳舞？？？
    可以让他无条件答应一件事，她居然就用到了这个上面？
    这感觉怎么说呢……他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想的让她永远不要离开这个条件，在她玩笑似的条件对比之下，显得很傻。
    真的很傻。
    姜黎见秦诀表情飞速变化，却是半天都没吭声，不由得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你不会是要反悔？”
    “这可是我们的赌约，你确定只要这样？不再好好想想其他条件了吗？”
    姜黎好笑的看着他反问，“你指的其他条件，该不会是什么让你永远不要骗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对我好之类的？”
    秦诀表情一僵，被说中了……
    姜黎看他那个神色，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会不会，秦诀你多大年纪了，还相信这个？”
    “你可别逗了，你真相信我们的赌约能约束住这些？”
    “别傻了，即便我说了刚刚那些，你也答应了，以后该骗我你还是会骗我，该离开我你也还是会离开我。”
    “只要你想，你就总能找到借口的，这东西是约束不住人性的。”
    “所以我说啊，咱们还是别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不如及时行乐。”
    “当下直接就能兑现的东西，不比那些香多了？”
    秦诀沉默的听着，他其实挺想反驳姜黎的，但是……他心底知道，其实她是对的。
    她永远那么清醒，即便动心，似乎也从未寄希望于未来。
    所以她?从不畅想他们的以后，而只看当下。
    她这般活着，一定很累？
    秦诀发现，她病的似乎比自己还要严重。
    他起码心底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会想让她不要离开。
    而她，却早以及没了那样的奢望。
    如一潭死水，冷眼看着这个世界，不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和事，抱有一丝希望。
    秦诀觉得，或许即便她知道之前的刺杀与他有关，她也只会毫不意外的“哦”一声，然后将一把匕首送进他的心脏。
    喜欢上姜黎，真是让人绝望。
    可明明绝望，却又偏偏放不下。
    良久，秦诀心情无比复杂的开口，“或许……你说的对。”
    “其实我挺想说，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但我想，即便我说了你大概也不会愿意改变条件。”
    “所以……我答应了。”
    “不过我不会跳舞，还需要时间练习一下，等我准备好了，我跳给你看。”
    姜黎本来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想恶搞秦诀的，但是这会儿……总觉得事情的发展给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就怎么说呢，秦诀很认真的接受了这件事，于是这个恶搞就不算成功，倒是莫名多了些暧昧的气氛。
    怪怪的。
    不过姜黎还是很期待秦诀穿女装跳舞的，所以其他的就也不想了，直接点头道：“那咱们可就说定了，不能让我等太久。”
    “不会。”
    聊完了这件事，两人都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屋子里安静下来，姜黎莫名就有点儿尴尬。
    嗯……虽然刚刚调戏了秦诀一番，但眼下总也不能真的在营帐里对他做点儿什么。
    毕竟是军营，万一被人知道，她这老脸还往哪儿搁？
    在别处不要形象也就罢了，烈焰军这边她是要立威的，总不能还没开始就把形象败坏没了。
    于是想了想，姜黎就主动说道：“刚刚不是说要带我出去转转吗？那就走，屋里怪闷的。”
    秦诀：“先吃点东西。”
    姜黎眨巴眨巴眼睛，“你这儿什么都没有，吃什么？你该不会真的要我吃你？”
    秦诀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跟姜黎调情，便也没顺着她的话说，只起身道，“等着，我去拿。”
    片刻之后，秦诀就拎着食盒回来了。
    “知道你要来，我提前下厨做了些吃的，一直放在锅里温着，现在还是热的，赶紧吃。”
    “亲自下厨？”姜黎揶揄，“看来你在军营还是太闲了，居然还有做饭的时间。”
    “回头可得跟杨叔说说，再给你多加些训练。”
    秦诀淡定表示：“我不是闲，而是提前把该做的训练都做完了，就为了给今天腾出时间。”
    “你去跟杨将军说，杨将军也只会回你一句，我已经是军营里训练最多的人了，再加要出人命的。”
    姜黎：“……”
    这么拼的么？
    姜黎忍不住又看了看秦诀的脸。
    他黑了些，也受了些，身上的肌肉似乎也更结实了。
    看来的确是很努力了。
    这样一想，他能当反派其实也不是什么反派光环的问题，而是他的确足够努力。
    又聪明又努力的人，自然是进步神速的。
    一面想着，姜黎一面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了出来。
    不出意外，其中还是有一小碟糕点。
    说实话，许久没吃过，还真的有点想念这个味道了。
    秦诀说，得让她以后只想吃他做的糕点，一想到糕点就只会想到他。
    她想，他大概已经做到了。
    拿了一块核桃酥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着，姜黎忽然问了秦诀一句，“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太满意

    他为什么会喜欢姜黎？
    其实秦诀也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这样问自己。
    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明明她如此恶劣，他一开始也一直是想要杀了她的。
    可是相处之下，不知不觉的，姜黎对他来说似乎就不一样了。
    或许是入戏太深，他说了太多次喜欢，于是也就喜欢了。
    又或许，是她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天地，所以不知不觉生出了慕强的心。
    总之，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喜欢上了。
    从起初一点淡淡的喜欢，到后来彻底抹去了杀她的念头。
    再然后是想要将她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一步一步，姜黎还是清醒的，他却将自己引入了牢笼。
    秦诀半晌没说话，姜黎忍不住催促，“说啊，你可别说什么情不知其所起，我不信。”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总是有原因的。”
    听她这样说，秦诀忍不住就问了一句，“那你是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的脸啊！”多一秒犹豫，都是姜黎对自己颜控的侮辱。
    她理直气壮的说道：“这一点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秦诀：“……”
    他的确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那会儿的心声十句里头有八句都是在调戏他，他想不知道都难。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被这样的理由糊弄过去，于是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姜黎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从一开始你的确是因为我的长相对我生出了兴趣，但后来……这世上的美男那么多，我想在你心里我总是与他们有所不一样的？”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会多了这一点不同？”
    姜黎觉得……秦诀什么都好，就总是喜欢刨根问底儿这一点不太好。
    看他此时一脸不得到答案就不会回答她的模样，姜黎觉得……她还是更好奇秦诀的答案。
    于是为了哄他说话，姜黎就只得是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为什么会喜欢秦诀呢？
    她仔细想过，似乎在秦诀的脸伤了之前，她对秦诀都只是馋他身子而已。
    他对她而言与一朵漂亮的花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想要，要说真心确实没有的。
    直到那次她毁了他的脸，他却依旧站在那里，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梁国公主，坚定留在了她的身边。
    她其实也知道，这里面或许多少是有些秦诀的算计在里面的。
    但……或许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在利益面前仍旧坚定的选择了自己，心情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所以她第一次让自己糊涂一点，不去追究那其中到底有几分算计，又有几分真心。
    从那之后，秦诀在她这里便多少有些不一样了。
    再一个明显的心动便是扬州城的那个夜晚，他迎着她的匕首，从容而坚定的吻上了她的唇。
    当时只要她那把匕首握的更稳一些，秦诀就一定会死。
    他是在用生命向她证明，他没有骗她。
    或许是性格使然，平淡的爱情注定打动不了她，而只有那些浸染着鲜血的瞬间，让她能看到一个人肯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她才会动心。
    想着，姜黎眉眼之间忽然多了几分笑意。
    她看向秦诀说道：“大概是因为我喜欢能为我豁出命的人？”
    “秦诀，你要是想让我更喜欢你，以后可得随时做好用生命保护我的觉悟啊。”
    秦诀愣了愣，认真思考了一下姜黎这个答案。
    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从一开始姜黎就想把他训成她的狗，足以见得她喜欢的就是对她忠心耿耿那种类型的。
    意识到这一点，秦诀突然就有点心虚。
    因为他很清楚……他其实不是。
    微微抿唇，他“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然后他也给了姜黎一个答案，“我喜欢你，是因为你与别人都不一样。”
    “我羡慕你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不知不觉便会被你吸引。”
    姜黎对这个答案就不太满意，“就这？”
    “难道不应该是被我什么美好善良的品质所吸引，看到了我灵魂深处的温柔，所以才喜欢我吗？”
    秦诀：“……”
    他幽幽的看着姜黎，半晌才道，“你自己想想，你说的那些你都用吗？”
    还美好善良的品质呢，她不翻了天都已经是他对她最大的期待了。
    姜黎噎了一下，然后认真想了想……无言以对。
    那些她确实没有，臭毛病倒是一堆。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所以她才会对秦诀为什么会喜欢她而好奇。
    若不是有系统双方好感超过60这一点作证，她打死也不信秦诀真的喜欢他。
    虽然答案姜黎不怎么满意，但至少也是有了答案了。
    她想，她果然还是有那么一点值得被人喜欢的地方？也不是那么毫无优点嘛。
    自我安慰了一番，姜黎慢悠悠的吃完了东西，然后起身道，“走，出去转转！”
    上次她也没时间好好在这里参观一下，如今既然都在宁城置办了房产，时间自然很充足。
    之后也得时常来烈焰军这边看看，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也好。
    于是在秦诀的带领之下，姜黎参观了整个军营，也见识到了将士们每天的训练有多么辛苦。
    这群人或许都有着各自的缺点，参军的初衷或许也不是多么伟大。
    但也的确是他们用血肉之躯保护了一国百姓，只这一点就足够她敬重。
    于是秦诀便发现，姜黎难得褪去了平日里的懒散和不认真。
    与他一同参观的时候，遇到任何一个人，她都会很认真的对待，给与对方最大的尊重。
    这跟她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太不一样了，于是秦诀就没忍住问她。
    “你是想要在他们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大概知道姜黎的想法，所以她如果是为了这个，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姜黎却摇了摇头，“别总把我想的那么功利，我就只是纯粹敬重他们而已。”
    “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每一个都值得尊重。”
    顿了顿，她看向秦诀，笑嘻嘻的说道：“等以后你上了战场，我也会同样敬重你的，待遇都一样，别着急哈！”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日游

    秦诀扬了扬眉，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姜黎以前没见过的一面。
    她不为权贵折腰，就连对皇上都没什么敬重之心，却偏偏对其他人最看不起的将士，充满了敬重。
    她果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上与别人太不一样了。
    但也正是如此，才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想着，他点点头，“好啊，以后有了那一天，你可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姜黎，到时候你得让我看到你的敬重才行。”
    姜黎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秦诀还上纲上线起来了。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但随即却又忽然想到……其实从一开始，她是看不起秦诀的，也没给过他什么尊重。
    或许这给他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才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敬重？
    这么一想，姜黎就觉得自己以前还挺过分的。
    于是到了嘴边反驳的话被她给咽了回去，反而朝秦诀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好呀！”
    将整个军营参观了一遍，时间就到了下午。
    姜黎明日倒是还有时间过来，但秦诀不可能一直陪她玩闹，他明天就得继续辛苦的训练了。
    今日这难得与秦诀一同偷闲的时光，姜黎就也不想浪费，于是开口说道：“这里面我都参观完了，明日还可以再过来玩儿。”
    “所以今天剩下的时间就别都在这里浪费掉了，走，跟我回宁城去，给你看看我新置办的宅子？”
    秦诀今天本来也是想好好陪陪姜黎的，这会儿自然不会拒绝，“行，都听你的，我只要明早训练之前赶回来就行，杨将军不会苛责的。”
    答应下来，姜黎便去叫了兰茵。
    结果尉迟枫一听他们要进城去玩儿，立马可怜兮兮的开口：“那个……看在咱们现在也算自己人了的份儿上，能不能带我一个？”
    姜黎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夫妻游玩，你跟着干嘛？”
    尉迟枫一噎，随即指了指兰茵，“她不也得跟着吗？我不打扰你们，我跟她玩儿就行！”
    于是随即又换来了兰茵的嫌弃：“谁要跟你玩儿？”
    尉迟枫：“……”
    他算是发现了，就算成了“自己人”，他在这个队伍里也是完全没有人权的那个。
    姜黎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在尉迟枫和兰茵之间转了一圈，然后十分直白的朝尉迟枫问道：“你是不是看上兰茵了？”
    兰茵：？？？
    尉迟枫：！！！
    姜黎一句话惊的尉迟枫差点儿跳起来，然后脸瞬间涨红成了猴屁股。
    “你……你瞎说什么啊？我才没有！”
    这一瞬间，姜黎居然看出了一点那日他可以勾引自己时而表现出的娇羞。
    但又比那日更加自然一些，嗯，这回是真的娇羞了。
    啧啧，小伙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刚刚还只是怀疑，现在姜黎是彻底确定了，这还真是看上兰茵了。
    不过姜黎对尉迟枫的初始印象实在不太好，更何况他还有过勾搭自己的先例，足以证明这个人对感情并不认真。
    至少在之前，他应该认为出卖自己的肉体换来利益，都是值得的。
    这就很掉分。
    姜黎就跟审视未来女婿似的审视着尉迟枫，越想越觉得不太行。
    于是她随后直接转头朝一脸懵逼的兰茵说道：“我觉得他不太行，玩玩儿还可以，要谈婚论嫁就算了。”
    尉迟枫：？？？
    不是，他还在这儿呢，你当面就这么说，真的好吗？
    而兰茵则是耿直的回道：“您想多了，我又不喜欢他。”
    尉迟枫：“……”
    这回心是彻底被扎透了。
    这意思是，连玩玩儿都不想，是是？
    尉迟枫怀疑人生中，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让京城无数高门女子都想嫁的人，如今居然要被兰茵如此嫌弃！
    要是别人知道他被一个侍女嫌弃成这样，往后怕是没脸见人了？
    果然，他这辈子的脸可能都要丢在这次的旅途之中了。
    尽管心里在痛苦哀嚎，但尉迟枫却还是为了脸面强撑着说道：“我也不喜欢你啊！”
    “长荣公主，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不想带我就直说，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说完，也不等姜黎回答，转身就走。
    姜黎摸着下巴，语重心长的教育兰茵，“你瞧瞧，这人情绪就不是个稳定的，这种人真不行，幸好你看不上！”
    兰茵特别赞同的点了点头，“放心，我眼光没那么差。”
    还没走远的尉迟枫：“……”
    论扎心，应该没人比的过这对主仆了。
    赶走了尉迟枫，姜黎和秦诀、兰茵三个人乘坐马车回了宁城。
    先是带着秦诀回了趟姜黎新置办的宅子，带他认了门儿。
    “以后我要是没在这儿，你也可以随时回来休息。”
    宅子不大，但是很雅致，住两个人是足够了。
    兴致勃勃的带着秦诀参观了一会儿，然后看天还没黑，姜黎便又拉着秦诀去买衣裳。
    “我在军营里又穿不上，买这些做什么？”
    “总有出来的时候嘛，你也不能出来还穿铠甲不是？来嘛，挑几件，我买单！”
    秦诀无奈之下，只得满足姜黎，开始换装给她看。
    虽然不是女装，但看了不同风格的他，姜黎也是得到了满足，嘴巴都要咧到耳根。
    最后她直接霸气的让人把他试过的全部包了起来，十分霸总的表示：“走，下一站！”
    下一站是宁城最好的酒楼。
    姜黎点了不少好酒好菜，跟秦诀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顿。
    结束出门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姜黎拉着秦诀，“走，跟我去个地方！”
    秦诀不明所以，被姜黎拉着走了不远，到了一座桥上。
    刚刚站定，不远处的天空上就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
    美丽，绚烂，虽然一瞬即逝，却足以震撼人心。
    随后，一朵一朵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姜黎笑眯眯的抬头看着，然后又偏头看向秦诀，“好看？”
    “好看。”秦诀如此回答，却没有看烟花，而是在看她。
    姜黎微微一愣，随后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啧，小嘴又抹了蜜了？”
    “这种时候就别玩儿浪漫了，给我看烟花！都是花钱买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明显不走心

    秦诀轻轻笑了一下，然后顺从的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烟火。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了一句，“可是你刚刚脸红了。”
    姜黎：“……”
    脸红怎么了，不行吗？
    她承认她就是吃这一套，怎么了？
    甜言蜜语只要别太走心，就还是挺让人开心的，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至于夸奖的人是真心的还是敷衍，只要不在乎，就也不那么重要了。
    古代的生活实在单调，姜黎能想到的一日约会也就这么几件事可以做了。
    烟花放完了，姜黎朝秦诀伸出手，“走了，回家。”
    秦诀看着她伸出来的手，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却因为她那句“回家”而有所动容。
    就好像只要抓住了这只手，他就有家了一样。
    沉默一瞬，他伸手握住姜黎，在姜黎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却又忽然一个用力将人拉了回来。
    猝不及防的，她被秦诀抱在了怀里。
    他的拥抱在这个有些冷的夜里，显得十分温暖，让人贪恋。
    然后姜黎听到秦诀开口：“你说承诺都是信不过的，但……我还是想让你答应我。”
    “姜黎，既然选择了握住我的手，以后……能不能再也不要放开？”
    姜黎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后却是没什么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啊。”
    因为答应的太快，却反而让秦诀觉得这句承诺似乎实在是没什么分量。
    他就忍不住松开了姜黎，看着她的眼睛再次确认：“……你真的答应了？”
    “嗯。”姜黎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秦诀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要的不是你甜言蜜语的敷衍，而是你真正的承诺。”
    “姜黎，你真的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不丢下我吗？”
    姜黎像是被问烦了，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答应了呀，你还想要我怎么办？”
    “所以我就说一句轻飘飘的承诺不靠谱嘛，空口白牙，我说了你也不信。”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好困，走啦，回去睡觉。”
    秦诀走在姜黎身边，有点沉默。
    他想，姜黎答应的那么轻易，明显就是不走心的。
    若是别人他或许还会相信，但姜黎……他可是从一开始就偷听到了她的秘密。
    她在这里完成任务以后，是要回家的。
    回到那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虽然秦诀没有见过，但他想，能养出姜黎这样的人，她那个世界一定是比这里更好的。
    更何况那里是她的家，她又怎么可能不想回去呢？
    所以姜黎能毫不犹豫的答应她，就足以表明她根本就没走心。
    否则面对回家的诱惑，她至少是要深思熟虑的。
    想到这些，秦诀心里忽然沉甸甸的。
    一瞬间他又好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要留下姜黎，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完成任务。
    否则她一定会丢下他的。
    回到宅子里，姜黎和秦诀依旧是盖棉被纯睡觉。
    两人之间似乎谁也没想好要如何打破这微妙的平衡，于是也就这么保持了默契。
    前段时间习惯了一个人睡觉，姜黎以为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晚上怕是要睡不着。
    可事实证明她这一夜却是睡的格外安稳。
    安稳到等她一觉睡醒，秦诀已经不在身边了。
    梳洗的时候听兰茵说，秦诀天还没亮就出府离开了，想来是要赶军营的训练。
    倒是姜黎舒服多了，她不需要吃那些苦，安安稳稳睡到自然醒，然后美美的吃过早餐，这才打扮精致的再次坐上马车，前往军营。
    玩儿也玩儿过了，今天可得干正事儿了。
    姜黎来了军营几次，如今也算与烈焰军众人混了个脸熟，凭着她姓姜，已经不需要谁来接她，也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军营。
    她到的时候，大军正在整体操练。
    整齐划一的队伍，连呼喊声都如雷声一般洪亮，单单从气势上来说就足够唬人了。
    姜黎站着安静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训练，并成功从众多将士中找到了秦诀的身影。
    因为他们全部背对着她，所以他没有发现姜黎，姜黎只看着后脑勺儿，也看的津津有味。
    好一会儿，她才收了视线，然后带着兰茵继续往杨晋的营帐那边走去。
    杨晋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台子上练兵，早就看到了姜黎，但碍于场合没有吭声。
    直到看到她走向自己的营帐，他才低声朝自己的副将吩咐了一句，让他替自己继续，然后匆匆走下台子，朝营帐那边过去。
    等杨晋走到的时候，姜黎已经稳稳坐着喝茶了。
    瞧见杨晋进来，她抬头朝他笑了一下，“杨叔累坏了？喝口茶歇歇！”
    杨晋爽朗一笑，“这有什么，早就习惯了，虽然流了些汗，但也不觉得累。”
    “你今日来了就直奔我这里，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杨晋既然主动问起，那姜黎自然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的说道：“的确有重要的事。”
    “还请杨叔屏退左右……此事事关重大，实在不好让外人听到。”
    见姜黎如此严肃，杨晋不禁也正色起来，随即屏退身边的人，连兰茵也被姜黎吩咐着去外面守着，不许别人靠近。
    等人都出去了，姜黎才开口说道：“杨叔，我得到消息……很快梁国就会主动与我们开战了。”
    “什么？”杨晋万万没想到姜黎一开口就是这么个爆炸性的消息，惊的他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随后反应过来，他急忙追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确定准确吗？”
    姜黎表示：“消息的途经我不能告诉你，但……我至少有九成的把握是真的。”
    杨晋还是很相信姜黎的，觉得她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于是沉思一瞬，随即他斩钉截铁的说道：“那我现在就上书一封，启奏皇上！”
    姜黎却阻止道，“不行。”
    看到杨晋投来的疑惑目光，姜黎解释道：“消息来源不好说，就算上奏了皇上他也不会相信，还有很大可能会引火烧身。”
    之前杨晋乍一听到消息的确不太冷静，如今被姜黎这么一提醒也有些回过味儿来。
    以姜黎和烈焰军如今的处境，的确不太好做这种可能吃力不讨好甚至反被怀疑的事。
    家国天下固然重要，可总也得自保。
    就算他无所谓，也总得保护姜黎。
    于是沉默了一瞬，杨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冒然行动，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让我试试

    杨晋努力压下心中的焦急，只是朝姜黎问道：“你既然是先知道这件事的，又主动来找我，想来你已经有了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他冷静下来，顿时就觉得自己果然是太心急了，姜黎可不是一个没主意的人，当初干掉皇后一脉她都敢主动揽下，如今这事儿想来也定然有自己的想法。
    果然，听到他问，姜黎就点了点头。
    “此事我更倾向于自救。”
    姜黎将她做的准备与杨晋说了一遍，然后道：“新的铠甲和武器再有一个月应该就会到了。”
    “粮草到时候应该也可以准备充足，让我们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足以等到朝廷反应过来支援。”
    “但除了这些外在条件，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事情，那就是烈焰军自身的实力。”
    说起这个，杨晋自然满是自豪，“烈焰军的操练我从未落下，不敢说比将军在世的时候强，但至少也绝对没有变弱。”
    “只要我们做好了准备，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梁国必定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姜黎扯了扯嘴角，“烈焰军如今驻守宁城的有多少人？”
    “八万！”
    姜黎“哦”了一声，“那要是梁国一口气出动二十万呢？”
    杨晋自信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他迟疑了一下，不由得皱眉，“梁国人口与我们差不多，他们整个国家总共的兵力也就不到五十万，不太可能一上来就出动二十万对付我们？”
    “万一败了，对他们可会是极大的损失！”
    姜黎道：“如果二十万对八万还败了，那其实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了？吃白食吗？”
    杨晋：“……”
    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梁国还主动发动什么战争？老老实实活着不好吗？
    但他还是不想相信这对他们来说十分不利的局面，于是挣扎着说道，“可就算这样，他们驻守边境的大军本来也就十万，要再调动二十万过来，动静太大肯定瞒不了人啊！”
    姜黎抬手在茶杯里沾了点茶水，然后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了几笔。
    “这里是黄沙国，如果梁国以出征黄沙国的名义发兵，结束之后从这里返回也没什么问题对？”
    杨晋看了眼她画出的路线，的确……这样的话经过边境这边，也是正常路线，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尤其如果是出征黄沙国，那么结束之后必定将士和马匹都是疲惫状态，谁又能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偷袭呢？
    但同样来说，对方如果有二十万人马，那么就算稍微疲惫一点，偷袭之下怕是也足以击溃烈焰军！
    想到这里，杨晋额头开始冒汗了，但他心底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尽管是相信姜黎的，他却还是忍不住再问，“你究竟是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
    太精确了，而且现在明面上看，梁国那边都还没有半点动静，她这是未卜先知不成？
    否则的话，只怕就是在最高层那里安插了眼线，才能得到第一手他们商量出的对策，在对方甚至都还没开始行动之前就知道了！
    姜黎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就是会引人怀疑，杨晋尚且如此，跟别说其他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说不能告诉庆帝的原因。
    此时面对杨晋的追问，姜黎只是冷静道，“杨叔，我哪里来的消息你别管，但至少……想要验证我的消息是真是假，看梁国会不会对黄沙国出兵不就知道了？”
    “更何况，我们不惊动上面，只是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就算我的消息出了错，也是我自己兜着，您怕什么？”
    “而烈焰军唯一要做的就是加强训练，就算没有发生战争，这对烈焰军来说也都是好事儿。”
    “无论怎样您和烈焰军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失，您有什么理由再质疑我呢？”
    杨晋被姜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觉得……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而已。”
    但他也知道姜黎说的都对，所以随即补充，“也罢，你不肯说我就不问了。”
    “可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对方出动二十万兵马，只怕烈焰军这再怎么做足准备，再怎么加强训练，也是凶多吉少……”
    姜黎冷静道：“这就是我今日来找你的原因……杨叔，接下来的时间，您敢让我来训练他们吗？”
    “你？？？”杨晋大惊失色，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你会训并？”
    姜黎面无表情：“没训过，但可以试试。”
    杨晋：“……”
    对不起，再怎么相信姜黎，面对她这番话他都实在难以给以信任了。
    于是他沉默了片刻，委婉表示：“阿黎，我知道你能力强，但是训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对于杨晋的不信任，姜黎表示理解。
    也的确，没有做过这种事的人，就算书上学来不少的东西，也依旧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不过姜黎仗着的也不只是书中看来的。
    她在现代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对于军人很感兴趣，所以看过不少相关资料。
    除此之外她还玩儿过一段时间带兵作战型的游戏……咳，听起来可能都有点儿不靠谱，但姜黎觉得自己的确可以试试。
    在来这里之前，在东林郡的那一段时间，她还专门研究了宁城这边的地形，以及现在军队里面的各色武器和作战方式等等。
    之后她更是已经初步拟定了训练烈焰军的方案，几经修改，如今她觉得已经挺完美的了。
    基于这些，她觉得至少她有试一试的资本。
    若是真的不行，那她也就只能是退居幕后，在后勤上面给与烈焰军一定的支持。
    然后战争发生之后，她再多表现表现自己的“善良勇敢、爱民如子”给大家看，以此来收买人心了。
    总之，进可攻，退可守。
    如今她总得试试能不能攻的动，不行再守。
    于是想了想，姜黎开口说道：“杨叔，我知道您不相信我，所以……要不咱们打个赌？”
    “咱们玩儿一场模拟作战如何？您借给我一百个士兵，给我十天的时间训练。”
    “十天之后您用一百个士兵跟我这一百个进行模拟作战。”
    “如果我赢了，您就让我试试，如果不行那我也死心了，怎么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模拟作战

    杨晋迟疑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姜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仔细想想，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若是姜黎真有这个本事，这样模拟对战中便也能看出端倪，那么让她上也好。
    如果没有，让她死了这个心，这十天的时间也全当是一种新的训练方式了，总之都不亏就是了！
    于是杨晋思考过后，最终还是点了头。
    “可以。”
    “不过你说的模拟作战……这会不会给士兵们带来危险或者伤亡？”
    姜黎微微一笑，“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全部规则，会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
    “但会不会在模拟之中崴了脚、摔断腿之类的，我就不能完全保证了，毕竟这世上总有意外嘛。”
    听姜黎这样说，杨晋才稍稍放下心来，“那就好。”
    “那这件事就按照你说的办，具体如何你仔细与我说说，我这就安排下去！”
    具体怎么做其实也简单，无非就是在军营外找到一个合适的场地，双方各自找地方插上自己的军旗。
    在规定范围之内双方进行对抗，最后谁能把对方的军旗拔了，就算胜利。
    只不过期间用到的武器需要改成没有杀伤性的，比如长枪墙头拔掉，刀剑必须戴上鞘来使用。
    然后在武器上用上一些红色颜料，规定好打在那些地方算作死亡出局。
    总之，就跟现代的真人cs差不多，只不过这个考验的不是单兵作战的能力，而是更考验背后之人的谋划战术。
    姜黎将其中细节详细与杨晋说了之后，杨晋脸上满是赞叹之色。
    “阿黎，我发现你是真的很聪明啊，居然能想到这样模拟作战的法子，这可比手谈真实多了！”
    “不管这次你成不成，往后想要检验成果，都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进行对抗嘛，有趣有实际，不错！”
    姜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就是麻烦了点儿，以及会花费一些成本，还有就是如果管理不到位容易出乱子。”
    “你要是能控制住这几点，偶尔来一次倒也的确不错。”
    杨晋点头，“这次实战一次之后，我会好好研究一下的！”
    “那现在……你是跟我亲自去挑士兵，还是直接分配？”
    姜黎想了想，她这次毕竟是要赢的，还是亲自挑选一下比较好，免得遇到一些不服管教的故意给她添乱，那可就冤了。
    于是她便开口说道：“那就趁着大家都在，一起过去，你挑一个我挑一个，也公平，如何？”
    “好！”
    很快，正在操练的将士们就看到杨晋带着姜黎走到了高台之上。
    杨晋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说道：“将士们！想来大家都已经认识我旁边这位了。”
    “没错，她就是已故姜大将军如今在世的唯一血脉，长荣公主姜黎！”
    “身为大将军的血脉，姜黎也想为烈焰军做出一些贡献，所以就在刚刚，她提出想要代我训兵两个月！”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就算是大将军的血脉，但姜黎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让一个姑娘训练他们？所有人下意识都是觉得荒唐。
    当然也偶尔有一些人是对女人没什么偏见的，反而觉得虎父无犬女，说不定姜黎真的有些本事呢？
    总之，下面一片的议论纷纷，而秦诀就站在众人之中，遥遥看向站在台上的姜黎。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她神色不曾有过半点变化，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自得的仿佛这里就是她的主场。
    看着这样的她，秦诀忽然轻轻笑了……
    果然，这才是姜黎啊。
    他就说，姜黎怎么可能真的只将他放在烈焰军，而自己不去想方设法的掌控烈焰军呢？
    姜黎介入，明明是对秦诀非常不利的事情，但他却莫名反而觉得心安起来。
    有种对手终于又认真起来的感觉，这样他最后赢了，也才能赢的坦然，而不是一种被人谦让了的感觉。
    训兵吗？还真是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儿。
    不过他也想看看，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杨晋放任底下士兵议论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当然，军营大事，我是不可能随便交给别人的，就算她姓姜！”
    “所以，姜黎主动向我提出了一个赌约，我们各自带一百士兵，十日之后进行模拟作战，赢了的人才有资格训兵！”
    “模拟作战？那是什么啊？”
    “听起来有点儿刺激啊，我想参加！”
    底下的士兵们有点儿沸腾，但也有人担心，“不会是让我们双方真的拼个你死我活？对自己人我可下不去手！”
    对于这些担忧和议论，随即还是姜黎开口解释的，“大家不必担心，模拟作战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但交手之间有个跌打损伤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双方各自的一百士兵，接下来我们将会自行选取。”
    “对我们双方哪一方感兴趣的，一会儿都可以举手报名哦。”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咱们这是内部模拟作战，可别跟我玩儿卧底那一套欺负人哦。”
    “我希望，是真正想要跟我一起赢过杨晋将军，创造一个奇迹的人，才来加入我的队伍！”
    发言完毕，姜黎也没说太多漂亮话，但表现的也比较诚恳。
    杨晋随即笑了笑，“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选人……你是小辈，你先来好了！”
    姜黎却扬了扬眉说道：“别，我尊老爱幼，这里又是您的主场，还是您先来好了。”
    杨晋有些意外，但看姜黎神色倒也并不显得勉强，于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确定要我先来？”
    姜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下面一看杨晋要选人了，不少人都积极举手，或者说基本上都在举手，密密麻麻一片。
    也就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人，或许是对姜黎感兴趣的，又或者是对这个模拟作战就没有兴趣的，才没有举手。
    杨晋在众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却然落在没有举手的秦诀身上，“秦诀，你可愿加入我的队伍？”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谁不知道秦诀是姜黎的夫君啊，这……杨将军，你一上来就选人家的夫君，这样真的好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各自选人

    一群人表情微妙，都有一种即将看到好戏的兴奋感。
    不少人的目光都在往姜黎脸上瞄，然而却没能在她脸上看到什么愤怒或者着急的情绪。
    她很平静，甚至连惊讶的情绪都没有。
    姜黎的确不惊讶，因为如果是她的话，她也会这么干。
    两方交战，玩儿的就是战术，心理战也是战术不是？
    让她的夫君跟她站在对立面，万一她哪一下忽然心软了呢？
    就算不心软，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能扰乱她的心绪。
    至于秦诀如果真去了那边会不会暗中帮她？开玩笑，只要秦诀还想在烈焰军中混，就不可能做这种事。
    再说，其他人眼睛都盯着呢，他想偷偷搞小动作也不可能。
    总之，如果秦诀真的去了那边，对杨晋有利无害。
    只是唯一的变数就是……秦诀会答应吗？
    姜黎和其他人一样看向秦诀，等待着他的答案。
    秦诀也是有着短暂的惊讶，但随即看到姜黎投来的目光，他顿了顿，却是问了她一句，“你介意我答应吗？”
    “介意”这个词用的就很微妙，这代表着秦诀是想答应的，只是担心姜黎介意。
    如果他用的是“希望”，姜黎一定毫不犹豫的摇头说不希望。
    可是现在……行，姜黎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自己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所以也不能忽略别人的想法，强迫对方配合自己不是？
    所以盯着秦诀看了两秒钟，她摇了摇头，“不介意。”
    这个回答在秦诀的意料之中，就如他所了解的那样，在某些方面，姜黎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所以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果断的点了点头，朝杨晋说道：“我愿意加入。”
    这一次，秦诀没有抓着这个机会向姜黎示好，因为在他心底……其实也一直期待着，能与姜黎正面较量一次。
    就算会输，也想看看他与她的差距到底还剩多少。
    这是难得光明正大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姜黎对这个答案也是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惊讶或者气愤。
    倒是其他等着看热闹的众人是万万没想到，秦诀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
    大家顿时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看热闹的心更重，于是报名也更加踊跃。
    不过在杨晋选了秦诀之后，便该姜黎来选人了。
    一听到姜黎选，现场顿时冷清了许多，只有零星一些人举起了手。
    面对如此差距，姜黎倒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目光转了一圈之后，看向了尉迟枫。
    “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愿不愿意加入我这边？”
    其实尉迟枫是没有举手的，因为秦诀都跟了杨晋，他自觉作为秦诀的兄弟，那当然是得在一起的。
    甚至他刚刚也想好了，要是姜黎选他，他一定果断拒绝！
    然而姜黎那句“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却让他陷入了沉思。
    什么表现的机会？还能有什么，兰茵呗！
    尉迟枫得承认，他对兰茵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
    虽然上次兰茵一句斩钉截铁的不喜欢伤了他的心，但到底还是没死心。
    兰茵平时最听姜黎的话了，如今她暗示自己给个机会，他又如何能不好好把握？
    于是在美人和兄弟之间，尉迟枫只挣扎了一秒钟，就果断点头表示：“我愿意！”
    话音落下，尉迟枫感觉到站在杨晋身边的秦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他老脸一红，全当没看见了，小跑着分外狗腿的跑向了姜黎。
    “公主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帮你赢得这次比试！”
    姜黎微微一笑，心说不错，兰茵这个美人计还是很管用的嘛。
    现在好了，杨晋有秦诀，她有尉迟枫，武力值方面如今估计还得是尉迟枫更胜一筹，赚了。
    除了这两个姜黎认识的人以外，接下来姜黎这边就是在盲选了，只能是凭感觉。
    倒是杨晋大概觉得自己太占便宜，所以不时会提点姜黎几句，告诉她哪个人武功更好之类的。
    姜黎适当听取，最后用了好半天的时间，双方才终于各自选人完毕。
    随后杨晋开口，“接下来我会安排场地，并给两方各自一个独立场地训练，大概要明后天才能布置好。”
    “所以，阿黎，两日之后再算作是正式开始，如何？”
    姜黎点头，“没问题，不过如此一来，为了方便起见我大概需要在军营有个住处，还需要杨叔帮忙安排一下了。”
    杨晋点头，“没问题！”
    虽说军营不好有女人在，但如今姜黎都想担任练兵的工作了，那么在这边有个住处似乎就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儿了。
    这件事商定结束，杨晋送姜黎回去的路上，犹豫一番之后还是开口。
    “阿黎，我知道这件事你之前说的都是对的，但我私心里还是觉得，若是能引起圣上重视，及时给与支援的话，我们或许还是能少些损失。”
    “所以，我还是想呈上一封奏折。”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提及你，只委婉的说感觉梁国最近常有兵力调动，恐有发动战争之心。”
    “说不定也能引起皇上的重视，答应给与支援呢？”
    姜黎听杨晋说完，心里十分确定这是不可能的。
    她刚向皇上要了新的铠甲和兵器，杨晋又用一个没有证据的理由要其他支援，庆帝不疑心都怪了。
    所以他一定不会同意的，这封奏折写了也注定是白写。
    姜黎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却没有反驳杨晋，只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杨叔心中有数，定然不会置我于险地的，所以这件事您可自行做主。”
    “只不过，您写完奏折之后，内容最好摘抄送我一份。”
    “不是不信任您，而是因为如今皇上的眼线众多，我总得把控着送回京城的消息都是一致的，否则有了纰漏，大家都要一起死。”
    杨晋顿时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放心，等我写完了就让人送你一份。”
    姜黎这才应下道，“那您就不必再送了，我回宁城休息两日，两日后见。”
    “到时候……杨叔您可得小心，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第一百八十章 开始了

    面对这场比试，姜黎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回到宁城宅子里休息两天，也都是该吃吃该玩玩儿，全然不见紧张。
    甚至这几日她还能分心做了些别的事情。
    比如让兰茵给岳明诚送了封信。
    毕竟接下来在这边要有大动作，总得提前知会合作伙伴一声。
    包括楚钧亦那边，姜黎也让人送了封信过去。
    她来了宁城，总得想好让楚钧亦那边如何向庆帝汇报。
    这些事儿都处理好，姜黎暂时便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除此之外这两日她还收到了一封来自谭芷羽的密信。
    姜黎来的路上遭遇两次刺杀的事儿她还没忘呢，吃了亏总得想法子找回场子来的。
    如今她虽然不在京城，但京城有的是她的人手，想报复靖安王，便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谭芷羽这封信便是汇报京城那边动向的。
    她离京之后，虽然靖安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她动了手，但因为没成功，还反而遭到庆帝的厌弃，以至于他之后再没敢打姜黎的主意。
    这段时间在京城最主要的还是在跟太子斗。
    要说太子也是有点儿意思，以前母族昌盛的时候他也就那样，如今置之死地而后生，倒是成长了不少。
    明明在朝中已经孤立无援，他却愣是跟秦湘联手，扛住了靖安王的打压。
    甚至在姜黎的示意下，她在京城的那些个人手隐晦配合，如今靖安王的局面反而不好看了。
    靖安王接连损失了几位得力干将，林启元竟是借势扶摇而上，如今已经升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也的确有点儿能耐。
    另外几个人虽然没有林启元这般手腕，但也算勤勤恳恳，各自在六部站稳了脚跟。
    姜黎了解过京城的局势之后，想了想给谭芷羽回了封信过去。
    大致内容就是，暂时不必对靖安王逼的太紧，留着他还有别的用处。
    这个人死是肯定要死的，但死前不废物利用一下，也太浪费了。
    想起死去的水仙，姜黎嘴角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杀了她的人，无论是谁，总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别说靖安王，就算是秦诀，她拿刀子的手也不会手软的。
    除了谭芷羽，其实姜佩瑶这边也给姜黎送了信。
    明月楼在东林郡，距离梁国很近，调查孟远舟的动向也相对容易一些。
    如今回了消息过来，果不其然在姜黎第二次遇袭期间，他的人曾暗中来过庆国。
    于是也不需要更深的印证，姜黎确定第二次刺杀是出自孟远舟之手。
    碍于世界设定，男女主不能死，姜黎其实一直也没太想跟孟远舟他们较劲的。
    但如今……人家都直接对她动手了，她自然也不必客气。
    就算不杀人，也有别的法子让他们感觉到痛。
    而且这件事对姜黎来说再简单不过。
    于是随后她直接变幻字迹写了一封信，让姜佩瑶想办法将信辗转交到梁国太子的手里。
    梁国的情况也没比庆国好多少，同样是太子一党在跟孟远舟一党较劲。
    虽然书中说，孟远舟一开始没有夺嫡的意思，完全是被太子一党逼的，为了自保而不得不干掉了太子自己上位。
    但别管本意如何，总之都是有内乱的。
    恰好姜黎这个看过原着的人，最是知道孟远舟底牌如何。
    马上孟远舟就要带兵攻打黄沙国，结束之后再对庆国起兵。
    姜黎不趁乱向梁国太子告密，让他偷了孟远舟的家，都对不起孟远舟费心费力派来的杀手。
    想象一下孟远舟在前面冲锋陷阵，结果一败涂地不说，一回头发现家也没了……嗯，真是太令人身心愉悦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姜黎报仇从早到晚。
    惹了她的人，就得有所觉悟。
    解决了这些事，两天时间便也过去。
    第三天早上，姜黎让兰茵收拾了一些常用的东西，两人直接往军营去了。
    如杨晋所说，两天的时间足够他将事情都安排好。
    姜黎一到，就被带到了杨晋给她安排好的住处去了。
    虽然时间紧，但杨晋还是尽可能的给了她最好的待遇。
    营帐里该有的东西都有，质量还都不差，姜黎转了一圈十分满意。
    此外杨晋也是依言给两个小队都单独批了场地，外围有专门的人把守，以防有人偷听或者泄密。
    将士们的营帐也都安排在了这边，包括姜黎的也是在这里，只不过特意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并派了专门的人日夜把守，保证她的安全。
    杨晋稳重，做事也周到，事情安排的姜黎没有什么不满意。
    将自己的东西安顿好之后，姜黎吩咐兰茵，“去叫所有人集合，咱们这就开始了。”
    当所有人集合之后，姜黎才走出营帐，来到众人面前。
    一百人的队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杨晋来带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让姜黎这种新人来带的话，所面临的问题可就多了。
    最开始也最主要需要面对的，就是他们的服从性。
    姜黎还没有立起威信，还是个女子，即便这些人当初是自愿来她这里的，可也难免对她轻视。
    于是对于她说的一些话，便也总是下意识质疑和反驳。
    或许他们不是有意的，但这无疑是带兵大忌。
    姜黎十分清楚这些，所以一上来也没有更多的话，直接开口说道，“所有人，绕着操场先跑二十圈。”
    下马威这一招很没新意，但有用。
    大家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是迟疑，没有人动。
    于是姜黎微笑表示：“你们只有两刻钟的时间跑完，完不成的话今天所有人都不许吃饭。”
    时间限制加上集体性惩罚，果然所有人顿时都下意识开始动了。
    一旦有人开始跑起来，其他的人自然也都会跟上。
    姜黎让兰茵给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在操场正中央，还特意拿了沙漏来计时。
    可谓是压迫感十足。
    但二十圈显然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还有时间限制。
    即便是每天都训练，也总有人体力不支。
    渐渐地那群人有些回过味儿来，心里开始不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听姜黎的话，无缘无故跑这么多圈？

 第一百八十一章 立威

    于是有人停下了脚步，向姜黎提出抗议。
    “公主，二十圈实在是太多了，就算要锻炼也该是循序渐进？您这样一上来就这么激进，为免太不在乎我们的身体健康了？”
    有一个人站出来，其他人便也都陆续停下，同样向姜黎提出了抗议。
    但也有一部分人，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选择继续跑。
    姜黎面对质问也不生气，只淡淡道，“你可以选择不跑，只要你能承担后果。”
    “你……”那人有些生气，“公主，我知道你想赢，但是也多少要考虑到兄弟们的情况？”
    姜黎依旧没有解释，只是看了眼沙漏说道，“还有半刻钟的时间了。”
    “你……”那人彻底怒了，“罢了，是我看错了人，我退出！”
    说着那人转身就走。
    有一个就有两个，其他人亦是同样跟着转身，“我们也退出！”
    姜黎没说话，只看了兰茵一眼。
    兰茵当即心领神会，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之间就来到了一群人的身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兰茵手里拿着剑，也不出鞘，就这样横在身前，冷声说道，“想走的，先过了我这一关。”
    对方见这是个姑娘，心中难免轻蔑，不由得开口，“还是算了，你一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咱们下手没个轻重，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兰茵扯了扯嘴角，“哦，你可以试试。”
    说完，干脆也不等其他人动作，自己先朝着说话那人冲了过去。
    不消片刻，兰茵便直接将这十来个人一一打趴在地。
    一群大男人躺在地上直哼哼，一方面震惊于兰茵的武功，一方面则是觉得不服气以及丢人。
    兰茵一脸淡定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此时的尉迟枫刚好跑到这边，不由得朝兰茵竖起一根大拇指，“兰茵威武！”
    兰茵瞥他一眼，再次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哼”来。
    尉迟枫：“……”
    没关系，他们一群人才得了一个哼，他一个人就得了一个，他果然还是特别的！
    片刻之后，时间也到了，有大概二十多人在规定时间内跑完了全程，但其他人都没能成功。
    姜黎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朝众人说道，“不必再跑了，所有人归队。”
    顿了顿，她看了一眼被兰茵揍了还没缓过来的那群人，“包括你们。”
    一群人虽然还想嘴硬，但是毕竟兰茵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到底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再丢人一次，于是一个个只好灰溜溜跟了过去。
    大家刚刚跑完步，一个个都是气喘吁吁，站也站不太好。
    姜黎这会儿倒是足够善解人意，给了他们一点休息的时间。
    等到大部分人都缓过来了，她才开口说道，“列队，站好。”
    众人依言站好，但是整齐性比之现代的军队肯定是不如的。
    于是姜黎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规则，包括站军姿的标准，以及立正、向左看、向右转等口号。
    众人虽然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但这些都还是比较好理解的，试了几次之后便也很快调整好状态。
    等到队伍真正站整齐了，姜黎这才开口，“通过刚刚跑步时你们大家的各种表现，你们可有什么心得体会？”
    “想说话的可以举手，我点到才能开口。”
    她说话间，下面就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规矩倒是挺多。”
    声音不大，但是姜黎耳朵还是蛮好使的，目光随即便看了过去。
    而后她开口，“兰茵。”
    兰茵当即走过去，拿着未出鞘的剑就在那人后背上重重敲了三下。
    力道之大，打的那人不由得“嗷唠”叫唤了两声。
    姜黎幽幽道，“闭嘴，不然继续打。”
    于是有了兰茵的震慑，大家这才终于不敢再随意破坏姜黎的规矩了。
    对于姜黎刚刚的提问，因为这个小插曲，一时间没人举手，尉迟枫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得趁机好好表现。
    于是想了想，他还是鼓起勇气第一个举起了手来。
    姜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尉迟枫，那就你来说。”
    尉迟枫还是很聪明的，他已经意识到了姜黎的一些用意，所以一开口便也说到了点子上。
    “其一，我们的队伍缺乏服从性，所以面对将领的指挥，会不停的有人提出质疑。”
    “其二，将领缺乏权威，所以有人会恼羞成怒表示要求离队。”
    “其三，队伍缺乏团结性，所以在出现不一样的声音时，大部分人选择冷眼旁观，只顾自己跑。”
    说完了这三点，尉迟枫再想不到别的了，于是开口，“就这些！”
    姜黎“嗯”了一声，“说的很好，你们都听见了？”
    大家自然都听见了，但是心里头却总是有不服的。
    于是随后有人忍不住举手，姜黎点头示意，他才开口说道，“公主，我们的确有这些问题，但是您不觉得，是将领的问题更大吗？”
    “总得来说，是您没能让我们心悦诚服，所以才会出现种种问题的，人还是得从自身寻找问题！”
    姜黎微微一笑，“说的很好。”
    “所以今天我们的课程不是别的，便是立威。”
    她说，“我这里的规矩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我的话绝对服从，不服从的兰茵会打到你们服从。”
    “懂了吗？”
    众人：“……”
    这算什么狗屁规矩？
    众人心里还是愤愤，总觉得姜黎就仗着兰茵武功高强在这儿欺负人。
    但是不得不说，大家的确是碍于兰茵的武力值，而敢怒不敢言。
    姜黎对眼前的情况十分满意，她勾了勾嘴唇再次开口，“刚刚说要退出的人，出列。”
    刚刚那些挨了揍的人面上一僵，感觉事情不妙。
    但是在兰茵灼灼的目光下，到底谁也不敢想不开的不听姜黎的话，于是不情不愿的都向前迈出了一步。
    面对他们，姜黎微笑着开口，“你们知道你们刚刚的行为叫什么吗？”
    众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姜黎，然后就看到姜黎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逃兵。”
    这两个字一出，大家脸色顿时都变了。
    逃兵，这对军人来说简直就是侮辱性的词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折磨死个人

    烈焰军的人，向来以自己的身份为傲，哪里忍得了姜黎如此评价他们？
    于是就连兰茵也镇不住他们，有人怒道：“公主慎言！这又不是战场，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说什么逃兵？”
    姜黎露出一个冷笑看向那个人，“不是战场，就可以出尔反尔，就可以随时退出了吗？”
    “只是一场内部的比试又如何，你没听说过以小见大这四个字吗？”
    “今日你能对一场比试随时不负责的离开，日后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在战场上因为赌气而转身逃掉，丢下你的队友们？”
    “我……”那人脸色涨红，很想反驳却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只憋红了脸倔强表示：“我不会！”
    姜黎又笑，“你说不会就不会？一个没有诚信的人，我凭什么信你？”
    众人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幼稚了，于是一个个都羞愧的低下头颅，不再吭声。
    如此，姜黎这才满意道，“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我现在罚你们下午在烈日下站军姿一个时辰，可有怨言？”
    众人抿了抿唇，到底没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当然，如果他们再说的话，兰茵也将直接用武力教他们做人。
    虽然靠着兰茵的武力值压制，很容易造成别人的面服心不服，但无疑这已经是最快整治军纪的方式了。
    要让他们真正心悦诚服，还需要时间和成绩。
    单独处置了他们，而后姜黎再次开口，“在跑步之前我说过，如果有一个人完不成，都要全体受罚。”
    “如今你们一部分人的确是完成了，做的很不错，可惜却被其他人拖了后腿，于是你们也要跟其他人一起遭受惩罚。”
    “今天的午饭和晚饭，都不能吃了哦。”
    众人一听脸色就都不太好看了。
    大家训练起来消耗都比较大，两顿饭不吃，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很大的惩罚了。
    有人忍不住想提出抗议，可还没说出一个字来，就看到姜黎的目光轻飘飘的看了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漂漂亮亮的姑娘，眼神有点儿可怕。
    于是那人到底是把话咽了回去，没敢提出质疑。
    如此，姜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上午的训练到此结束，午休一个时辰，受罚的就趁着这个时间去。”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在这里集合，开始下午的训练。”
    “沙漏摆在这里，在最后一粒沙漏完之后还没有到达这里站好的人，将会遭受惩罚哦。”
    “现在，全体解散。”
    那十几个因为要离开而被罚站一个时辰军姿的人，脸上不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不只是午饭吃不到，还连休息时间都剥夺了，得在大太阳底下站足两个时辰，再继续训练。
    真是想想都已经感觉到疲惫和痛苦了。
    偏偏姜黎随后还让人搬了一个大伞和桌椅过来，让后她往那儿一座，既有茶水又有吃的，就这么坐在那里盯着他们。
    她对军姿的要求非常苛刻，一旦有人松懈，兰茵就会上去进行一番“爱的教育”。
    如此生生挺了一个时辰，他们差点儿崩溃。
    而一个时辰即将过去的时候，其他人就都陆续抵达这里，看到那几个人痛苦的神情，不禁纷纷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同时，也对姜黎这种特殊折磨人的方式感到了恐惧。
    虽然是不打板子，不至于伤残，但……就也真的挺折磨人，挺痛苦的。
    偏偏姜黎还总是笑眯眯的模样，真是充分的向所有人诠释了什么叫做笑面虎。
    于是这第一天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姜黎就给这些人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之前没把姜黎当回事儿的人，也不再感轻视她，至少是不敢把轻视再表露出来的。
    说是立威，姜黎做的还真是很不错。
    等到沙漏最后一粒沙漏完，大部分人都已经到齐，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儿时要迟到的。
    面对姗姗来迟的两人，姜黎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你们不乖哦，一看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所以……这样，下午我们需要练习射箭，你们就去给我们当靶子好了。”
    两个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什么？你……你这是草菅人命！”
    姜黎淡定表示，“放心，要不了你们的命的。”
    杨晋已经将他们比试的时候所需要的物资准备妥当，所以他们射的箭当然不是真正的箭。
    这批改良过的，箭头都是被拔掉了的，并在上面裹了一圈布料，布料上沾上一些干的染料，射中哪里便立即会沾染上颜色，他们最后也是以此来算“伤势”的。
    这种“箭”与他们之前用的不一样，手感自然也有差别，所以是需要好好来熟练一下的。
    姜黎也是考虑到他们都没吃午饭，下午的训练不好是剧烈运动型的，所以就定了练习射箭这一项。
    如今两个迟到的人被安排成了“靶子”，她自然也不会让他们那么舒服的待着不动。
    所以除了起先大家用固定靶子来试过手感之后，姜黎就让两人各自穿了一身白袍，在场地中间乱跑，充当移动靶子。
    并且姜黎还规定了，“每个人十支箭，如果有人一箭都没射中，那么这个人将要代替他们成为新的靶子。”
    “所以……为了你们各自的权益，请竭尽全力哦。”
    姜黎这话一出，大家顿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毕竟……去当靶子除了累还丢人，没有人想去，大家自然是铆足了劲儿希望自己更准一些。
    而当靶子的两个人为了自己能少受一会儿罪，自然也得拼尽全力去赢。
    总之，姜黎一句话，让这场本来大家或许不会那么尽心的对决，变的格外认真起来。
    一天的训练下来，大家都各自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折磨，但效果也的确还不错。
    首先是姜黎如今说话管用多了，其次就是大家射箭和体力方面也都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就是结束之后，所有人都还得饿着肚子，不禁觉得无比的疲惫。
    解散之后，所有人都是无精打采，几乎没人去做别的，全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营帐休息去了。
    姜黎笑眯眯的转身，“走，咱们也休息去，半夜还得起来干活儿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是太过分了！

    深夜，一群士兵们饥肠辘辘，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这真是难熬的一个夜晚……真特么能饿死个人！
    有一些人厉害一些，可以强迫自己睡着，来逃避饥饿。
    但有些人是越想睡，越是觉得饿的睡不着。
    还有一批人，也就是被姜黎单独罚了的那几个，体力消耗最严重，这会儿都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上还累的在打颤。
    此刻大家心里不禁都有同一个感觉……那就是自己一不小心好像上了贼船了。
    此时不少人都开始后悔脑子一热就加入了姜黎的队伍。
    说到底，姜黎又不是大将军，都没上过战场的人，也就会点折腾人的手段罢了，他们怎么就对她抱有希望了呢？
    可惜现在想走又走不了，以至于大家心情都比较沉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感觉好像闻到了肉香。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幻觉，用力闻了几下，才忍不住迟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推了推旁边的人。
    “哎，我怎么好像闻到了肉香啊？”
    身边的人睡的迷迷糊糊的，有些没好气道，“什么肉香，你做梦呢？”
    但是说完安静了一瞬，他紧接着却也一下坐了起来，“好像还真有！”
    陆续有着没睡着或者睡着了被人推醒的人闻到了肉香，本就饥肠辘辘的他们，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要不……出去看看？”
    一群人结伴出去，顺着肉香传来的方向走了走，然后……他们就看到操场上支起的两口大锅。
    而大锅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悠哉的坐在椅子上，一个正在看着火。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姜黎和兰茵。
    看到她们两个的时候，士兵们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顿时怒从心头起！
    好啊，你们是魔鬼吗？让他们饿了一天肚子，居然还故意深夜“放毒”来诱惑他们？
    这是让他们闻着香味儿却吃不到嘴里去，要故意折磨死他们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脸上悲愤的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
    但是有着白天的经验，大部分都是敢怒不敢言，于是有人受不了这个屈辱，转身就往营帐走，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然而刚有几个人动了，却听到姜黎忽然开口，“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随着姜黎的话，兰茵微微侧眸，朝着他们那边看了过去。
    那几个人一顿，虽然心里还是很生气，却还是很没出息的转了身。
    有人忍不住开口，“怎么，我们回去睡觉也不行？”
    姜黎淡定答道：“不行，现在……去将所有人都叫起来，来操场集合。”
    她这话人群里顿时炸了，有人实在是受不了，不由得大声道：“公主，做人不要太过分，你不让我们吃东西，还得让我们看着你吃，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姜黎冷冷的瞥了说话那人一眼，“啧，看来白天教的规矩又忘了，兰茵。”
    兰茵当即起身，面无表情的朝着那个人走了过去。
    人群顿时让开了一条路，那人眼看着兰茵逼近，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不由得倒退几步，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现在对我动手是不讲武德，你有能耐等我吃饱了饭再……哎哎哎，轻点儿，疼！”
    没等他说完话，兰茵就面无表情的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就往回走。
    大抵是兰茵气势太凶，姜黎一脸笑眯眯的又实在不是好人。
    这人被兰茵拉着走向那两口泛着肉香的大锅时，他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竟然是：她们不会是要把他给煮了？
    天哪，难道锅里的肉是人肉？？？
    自己的脑补让他大惊失色，不由得拼命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要过去，救命啊！”
    叫声太凄惨，震的姜黎耳膜生疼。
    她抽了抽嘴角，伸手掏着耳朵，轻飘飘的甩出一句，“再喊，把你嘴缝上。”
    这句话其实就是很常见的一句威胁人的话，但没有人会觉得真的会有人把人的嘴给缝上。
    至少姜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没有那么变态的想法的。
    但……这个士兵他信了。
    一瞬间他满面惊恐的闭上了嘴巴，看姜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魔鬼。
    那一刻他是真的很绝望，觉得自己的小命儿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兰茵下一刻却是拎着他扔在了地上，然后说了一句，“你来烧火。”
    ？？？
    士兵懵了一下，有点儿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确定她说的是让他来烧火，而不是要用他来烧火？
    他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颤颤巍巍的拿起一根柴放进了火里。
    他余光瞄了一眼姜黎和兰茵的表情，发现她们都没有看他，他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好像……小命儿保住了？
    真的只是让他烧火这么简单？
    头一次，他觉得烧火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姜黎此时没再管这个人，只是目光看向其他人，淡淡道，“我说了，让所有人来这里集合，还不通知下去？”
    “要是一会儿少了谁，明天可还得集体受罚哦。”
    大家心里一阵愤怒，只觉得姜黎真是太过分了，白天折腾人就算了，到了晚上居然还这么折腾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但是……虽然被兰茵拎走的人没有遭受什么严重的惩罚，但大家不觉得自己还要再犯的话，依旧会侥幸逃脱。
    毕竟烧火的人，看起来一个就够了。
    于是尽管满腹抱怨，大家还是只能哀怨的去各个帐篷叫人去了。
    没一会儿，一百人都聚集在了操场。
    姜黎淡淡说了一句，“列队，报数。”
    大家虽然都不太服气，但这会儿也都还是照做了。
    报完了数，除了烧火这个，其余九十九个人一个不少。
    姜黎瞥了一眼两口锅，觉得东西煮的应该也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道：“所有人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领饭。”
    此言一出，大家都震惊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领……领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跟着姜黎有肉吃

    面对人群中传出来质疑的声音，姜黎语气淡淡的说道，“已经到子时了，昨天已经过去。”
    “我昨天给的惩罚是，昨天不许吃饭，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还是说，有人不想吃我做的饭？”
    她这一句反问，大部分人都不想反驳，但也有几个脾气倔的，下意识就想有骨气的说一句，就是不想吃！
    然而还没等说出来，就听到姜黎又幽幽的补充了一句，“不想吃的话，可以绕着操场跑十圈，就当给我们表演节目助兴了。”
    众人：“……”
    一句话，让众人彻底哑火了，所有人都乖乖排队，等着吃肉！
    起先大家都只闻到了肉香，直到这会儿开了锅，他们才发现两口锅里，一锅是炖的肉，一锅却是闷的白米饭。
    此时兰茵负责打饭，直接一个大碗盛半碗饭，再往上面扣一大勺炖肉，还没等吃，就看的不少人开始流口水了。
    米饭用的都是好米，跟他们平时吃的粮食可不一样，精细的多，闻起来香喷喷的。
    肉也用的是极好的五花肉，炖的软烂，洒了些葱花蒜末，闻起来别提多香了！
    第一个领到饭的人是排在最前面的尉迟枫。
    他这样的公子哥儿什么精细的食物没吃过？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饿了一天，还是被这氛围感染了。
    他竟然觉得这碗饭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香气！他这辈子好像就没闻到过比这更好吃的东西！
    一时间，他甚至都顾不上这碗饭是兰茵递给他的，接过来就直接往嘴里扒了一大口。
    香！真香！
    看到尉迟枫吃的狼吞虎咽的，其他人更是都忍不住开始吞咽口水。
    因为火暂时不用看了，只有兰茵一个人又太慢，于是随后那个被拎过来烧火的士兵，也被安排打饭了。
    他馋的要死，却只能是忍着口水帮别人打饭。
    一直到九十九个人都领到了自己的饭，这个因为一时嘴欠被抓了苦力的士兵，才终于能给自己也打上一碗饭。
    姜黎炖的这锅肉用料足，即便是一百个人分，此时锅里也还剩下不少。
    米饭也是一样，总之就是管够。
    军营里的情况不说艰苦到吃不上饭，但像这样敞开吃肉也绝对是很少有的。
    一般情况下只有打了胜仗才有可能被奖励一顿，但也绝对没这个用料实在。
    一时间之前对姜黎颇有微词的人，吃的满嘴流油的同时，心里也不禁开始下意识替姜黎说好话了。
    其实……跟着姜黎也没什么不好嘛。
    她虽然有时候吓人了点儿，但是看看现在这不也挺会关心人吗？
    要是能多吃几顿这样好吃的肉，再饿几顿其实也没关系的？
    姜黎最会做这种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事儿了，这一天的立威再到最后的收买人心，到这里才算是真正落幕。
    大家吃的香，不少人吃完了还又过来盛饭盛肉。
    而过来的时候，都免不了要对姜黎投来一个感激讨好的笑容。
    姜黎就知道，今天这事儿算是成了。
    于是随后她又开口，“时间不早，我得先回去睡觉了，你们吃完东西把这里收拾一下再回去睡觉。”
    “最好稍微消化一下再躺，不然对肠胃不好。”
    “今日折腾的太晚，明天上午的训练取消，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我这人呢，接触一天你们大概也看出来了，对于不听话的人我是不会手软的。”
    “但……对于合我心意的自己人，我是一向大方也会体恤你们的不容易的。”
    “只要真心跟着我，努力想要赢的人，我不会亏待，但要是依旧对我不服的……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重新选择。”
    她说，“如果还有想要走的，可以在今晚自己搬出我们的营地，我会亲自跟杨将军说明情况，然后去选新的愿意来的人。”
    “这次，逃兵没有惩罚哦，你们随意。”
    说完，姜黎打了个哈欠，当着就领着兰茵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思考着姜黎最后说的那番话。
    一阵沉默之后，有人忽然开口，“我觉得……跟着公主挺好的，还有肉吃呢，反正我不走！”
    “我也不走，主要是不想当逃兵！”
    “而且我感觉公主其实还挺有本事的，说不定还真能赢呢？”
    “这要是跟着公主赢了杨将军，那多有面子啊，以后出去都得是抬头挺胸的！”
    “就是，而且反正就十天的训练时间，别说公主人还不错，就算真的十恶不赦，十天也不是不能坚持啊，对？”
    一群人闹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是全部都决定留下来了。
    尉迟枫在人群里默默吃着东西，他并没有发言。
    但是大家的反应他却是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禁对姜黎这个人产生了一丝敬畏。
    她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以前他作为庆帝的眼线，也看不到姜黎真正的模样。
    后来跟了秦诀，他曾说过姜黎是个很厉害的人，但他也没有切身体会，依旧没有真正认识姜黎。
    直到现在，他理智的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到了姜黎收服这些人的全部过程。
    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这份对人心的把控，却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她……的确很强。
    虽然秦诀也挺厉害的，但是在姜黎的对比之下，却显得有些暗淡了。
    尉迟枫忽然就有点儿忧愁，秦诀有这么个妻子在，到底是福是祸啊？
    他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儿上了贼船呢？
    当然，现在想下也晚了，这对夫妻这么恐怖，他要是起了二心，绝对无法活着离开？
    姜黎说给他们一上午休息时间，也的确是说到做到了。
    对于将士们而言，真是很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多出来这些睡懒觉的时间，让他们只觉得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舒服极了！
    以至于下午集合训练的时候，大家都显得格外精神奕奕。
    而姜黎也公布了今日的训练内容：“今天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熟悉战场！”

 第一百八十五章 脸皮什么时候也这么厚了？

    只是从地图上来看，显然对地形的了解无法更加详细。
    所以不管是姜黎的战术制定、后期指挥，还是将士们的行动，熟悉战场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为了避免跟对方撞在一起，姜黎还特意与杨晋沟通过，约定了彼此进入战场训练的时间，直接避开对方。
    今日第一次进入战场熟悉环境，姜黎换了身方便的劲装，不过因为不会骑马，所以还是得乘坐马车，与一行人一起来到了划分出来的战场区域。
    杨晋很会选地方，这里的地图姜黎已经看过，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可以说地形是比较复杂的，有山谷，有河流，也有较高的土坡。
    总之，复杂的地形让他们的比试更有可操作性。
    双方的营地并未直接标注，而是将由双方自行选择，比赛当日插旗，对方也不会直接知道位置，而是要通过自己的判断去寻找印证。
    所以今天姜黎的任务还有一个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插旗地点。
    虽说具体的没有规定，但是战场也已经被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部分，通过抓阄的方式分给了两方。
    插旗范围，便只能是在自己的领地之内。
    姜黎运气不错，分到的是战场的东部。
    双方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观摩对方领地，今日结束之后，一切布局都只能在自己领地内进行了。
    昨天杨晋已经带人来过，今日姜黎带人看过一遍之后，明日便开始分区域了。
    来到战场这边，再往里面走乘坐马车就不方便了，甚至大家骑马也不太行，所以马车和马都被留在了外面，由驻守此地的其他士兵帮忙看守。
    姜黎和众人一起，进入战场之内。
    虽然昨天让大多数人对姜黎有所改观，但在大多数人心里，她还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
    徒步熟悉环境这种事，大部分人对她的设想都是，只过来意思一下就会说走不动了之类的，肯定没办法跟他们走完全程。
    但是姜黎的表现却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她不仅走完了全程，还格外认真。
    有一些地方难走到一些士兵都不愿意过去，她还是执意亲自过去看了。
    当然，能坚持下来，还得感谢系统007号之前替她改善了体质。
    虽然还是比较累，但她咬咬牙还是可以撑下来。
    这毕竟是比较重要的一环，她可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姜黎脑子很好，一遍就足以将这边的地形完全刻在脑子里。
    结束离开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姜黎因为疲惫，坐在马车里面昏昏欲睡，回到驻地马车停下她都没有感觉。
    直到有人掀开了帘子，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将她抱起。
    姜黎有所察觉，迷迷糊糊睁眼看了一眼。
    因为她此时是靠在这人肩膀上，角度问题，一睁眼也看不到人的正脸，只能看到对方的下颌线和喉结。
    即便如此，她却还是凭借这看过无数遍的细节，一眼认出了抱着自己的人。
    于是她又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还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声音带着些含糊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秦诀“嗯”了一声，“天黑了，听说你们还没回来，有点不放心，所以在这边等了一下。”
    姜黎无声的翘了翘嘴角，彻底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虽然按理来说，双方划分了各自驻地之后，彼此就不能进入对方领地。
    但秦诀毕竟是姜黎的丈夫，他抱着姜黎过来，大家也都不好拦着，只任由他一路将她抱回了营帐。
    虽然不拦着，但是大家看在眼里，心里却是难免嘀咕。
    “哎，你们说这东林王被分在对方营地，但还时不时的过来，咱们公主会不会一不小心中了对方的美男计，就把咱们这边的事情说出去了？”
    “啧，我看悬。”
    “都是年轻男女激情四射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说漏了嘴！”
    “你们也都别太悲观嘛，说不定是咱们公主用了美人计，从对方嘴里撬出来情报呢？”
    一群人双目之中闪烁着八卦之火，全都盯着姜黎的营帐，心里都不可避免的想象着两个人现在在里面是如何的激情四射。
    然而就在秦诀进去营帐之后片刻不到的功夫，他竟然就又衣衫整齐的从里面出来了。
    他神情淡漠，只当时看不到那一双双好奇看过来的眼睛，只对着门口的兰茵点了点头，便从容不迫的离开了这边驻地。
    “哎？这就走了？”
    “东林王是不是不行啊？”
    “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好像也来不及套什么情报？”
    大家嘀嘀咕咕，多少有点儿失望，但是也是彻底安了心，随即都觉得无趣的各自散开，不再关注姜黎这边。
    姜黎其实在被秦诀抱起来的时候就醒了，虽然之后迷迷糊糊又赖了一会儿，但这一路走到营帐，闭眼之间，睡意也算散的差不多了。
    所以才被秦诀放在床上，姜黎就睁开了眼睛。
    “你今天才想起要来看我啊，我还以为你应该在第一天结束就急着过来找我解释呢。”
    她打了个哈欠，一双黑眸盯着秦诀，“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秦诀并不意外她会提起这件事。
    以他对姜黎的了解，她或许心里并不介意他选了杨晋的队伍，但是这么好的敲竹杠的机会，她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于是他也并不因此觉得愧疚，只挑了挑眉说道：“那天我不是问过你的意见了？”
    姜黎蛮不讲理的表示：“那么大庭广众的，我肯定要说不介意啊。”
    “但是你还真的加入了杨晋的队伍，你说你是不是很过分？”
    说着，姜黎撇撇嘴，一副委屈的模样，“秦诀，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故意要跟我对着干啊？”
    秦诀：“……”
    一看这模样，就知道她这是“戏瘾”又发作了，故意逗他玩儿呢。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都这么强，要是一队的话未免有些欺负人了。”
    “嗯……出于公平起见，我总得帮帮杨将军的，你说是吗？”
    姜黎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好意思，不禁笑了，抬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说道，“你这脸皮什么时候也这么厚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熟悉战场

    对于姜黎的“动手动脚”，秦诀也没躲，随便她捏。
    “还是你教导的好，让我知道了做人得有自信才行。”
    这事儿也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姜黎没再刨根问底问他为什么要选杨晋，秦诀也没再多解释的意思。
    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一个答案，只是觉得说出来影响感情，所以都不那么想说罢了。
    随即秦诀又看了姜黎一眼说道，“虽然我知道比试对你很重要，但是也得注意身体，这才几天的时间，你就已经瘦了。”
    “有吗？”姜黎眨眨眼睛，然后臭不要脸的在秦诀腰间掐了一把，“你就不一样了，这才多久，身材结实多了。”
    “回头找个时间，让姐姐好好试试手感？”
    秦诀：“……”
    他算是发现了，不正经就是她的舒适区。
    他顺势捏住她的手，“哦”了一声说道，“那可能要等比试结束了，毕竟现在我也不好在你这里多待。”
    说着，他略有不舍的看了姜黎一眼，“我得走了。”
    更多的话都不必说，大家都明白现在的情况，无论对秦诀而言还是对姜黎而言，两个人在一起待太久都不是好事。
    于是姜黎难得的也没再皮两句，只点点头说道，“行，那可说好了，比试结束你记得回趟宁城的宅子，说话得算话！”
    秦诀哭笑不得，“行，我会回去的，就怕到时候你不敢上手。”
    姜黎非常之不服气，那还能有她不敢的事儿？
    啧，真是素了太久了，都让秦诀产生了一种她是素食主义者的错觉了？
    于是她磨了磨牙表示：“我敢不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柏拉图式恋爱固然美好，但偶尔也需要肉体的激情辅佐一下不是？
    姜黎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别扭，肉在嘴边哪儿能总是迟疑呢？
    回头就把他给办了！
    秦诀离开之后，姜黎也没再睡下，吃过晚饭便坐在书桌前，开始凭借记忆自己绘制地形图。
    当然，因为没有实地测量，比例之类的肯定会有出入，但她记性好，该有的东西至少都没有缺少。
    再对比一下之前杨晋给的地图，用了一点时间，她便也将地形图绘制了个七七八八。
    绘制好地形图之后，便要开始考虑插旗点以及后续的战术问题了。
    虽然还不能立即确定下来，但心里总要有几个大致方案的。
    包括对方的插旗点和战术，她也同样得考虑。
    做一个战术指挥，可比普通的将士难多了，不是谁都能做统领大局的将军的。
    这一夜姜黎熬的有点儿晚了，但是第二天也没时间赖床。
    虽然有点痛苦，但是大事上姜黎从不含糊，不需要别人操半点儿的心。
    今天便是第三天了，姜黎制定的训练内容依旧还是熟悉战场。
    只不过今天用不着研究对方的战场了，只需要在自己这边的范围之内，对他们来说轻松了不少，也有时间研究的更加透彻。
    插旗点是必须要尽快定下来的，毕竟之后的各种战术制定都需要围绕这个来。
    而姜黎也不是完全独断专行的人，今天过去看的时候，她直接跟众人说了自己昨晚的几个设想。
    与众人实地考察，并进行了一定的实地演练，看几个地点夺旗的难度。
    如果说昨天的姜黎对他们来说还多少有点距离感，那么今日过去，大家对姜黎的距离感也就彻底消除了。
    他们有了一种姜黎也是他们并肩作战的伙伴的感觉了。
    而且从姜黎与他们说的各种想法与辩证之中，大家也多少看的出来她的确是有些水平的，自然对她更多几分信服。
    一天的时间下来，最后姜黎终于定下了插旗点，就在那条河后面的山坡。
    山坡之上易守难攻，还有河水作为一道天然屏障，可操作的东西很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里太过突出，恐怕杨晋也能想到。
    这样一来会节约对方寻找旗帜的时间，也会提前做好进攻这里的计划。
    不过姜黎从来就不是一个畏畏缩缩的人，这个缺点对比起这里天然的优势，她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反正早晚都会被对方找到旗帜，也早晚要正面对决。
    就光明正大的让你知道又如何？我自有那个自信你攻不下来。
    所以说一个人的性格的确会一定程度反应在战术上的。
    对方有秦诀，姜黎觉得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应该多少会猜到的。
    不过没关系，她也了解秦诀和杨晋，无论是谁出的主意，她都有信心可以提前预判。
    确定了插旗点，时间便也不早了，大家将周围环境又仔细的熟悉过一遍之后，一群人才又浩浩荡荡的回了驻地。
    这一晚对姜黎来说又是一个不眠夜，因为马上又要确定防守战术，以及猜测对方的插旗点和进攻战术。
    这些东西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忙活出来的，所以熬了个夜之后，第二天姜黎也实在没精力再陪着训兵，只将方法告知兰茵，让她代替了自己一天。
    而她则是继续钻研战术问题，争取早日确定，然后才能进行相应的演练。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姜黎对将士们的训练方向只有三个。
    一个是武器的运用，一个是团队的合作和默契，一个是最关键的无条件听从指挥。
    反而个人体能、武功之类的，对姜黎来说没那么重要。
    也不是不重要，而是她知道烈焰军的将士在这方面的训练从未落下过，她也并不擅长这些，便也用不着试图在短短十天之内想着将他们的武力值提升一大截，那不现实。
    因为要团队合作，所以姜黎让兰茵把一百人的队伍拆分为了十支队伍，并各自选定了小队的队长。
    之后便是更精准的进行一些团队协作训练，培养大家的默契。
    如此不知不觉，五天的时间便已经过去。
    战术方面姜黎基本已经确认，同时她让明月楼那边私下打造的一批“特殊”武器也已经到货。
    这次比试，杨晋只提供了最基础的改良版弓箭和刀剑类武器，但双方说好，若有其他需要的武器，也可以自行制作。
    只要安全不会真的伤了人便可以。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你怂了？

    姜黎在武器方面也算有些心得，尤其之前在研究过这个时代的各种武器之后，她就给与了一定的改良，如今再做这方面的事情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如今武器到位，就得带着大家一起练习使用了。
    这次她准备的东西，除了改良过的可以连发的弓弩以外，还有用火药制作的可以爆开的球。
    里面火药量不多，主要是用来让球体爆开，将里面的迷药散出去。
    那火药的量基本伤不到人，但是迷药散出去，却可以直接放倒一片。
    更多的东西便没有再准备了，主要是觉得这些足够用，再弄更多花样出来，以后可就没有惊喜了。
    但即便只有这些，却也足够大家觉得惊喜了。
    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士，谁又能不清楚这些东西再战场上能起到的重要作用呢？
    如今这个朝代是有烟花的，所以其实火药也是早就被研究出来了的。
    只不过想要制作威力大的火药，因为其原材料比较难得，所以很难大规模的用于战场。
    无论是庆国还是梁国，顶多能在战场上用个五六次炮弹就很不错了。
    但是这种小的炸弹球就不一样了，所需要的材料不多，爆开之后迷药散开，却能起到很大的杀伤力。
    当然，真正放到战场上使用的时候，里面还可以换成毒药。
    变成毒药了杀伤力就更不必多说。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东西原理简单，别人有心研究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破解。
    那么之后这东西给别人带来烦恼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不过能用一开始一个信息差来打出优势，便也还是值得的。
    将士们看着新鲜的武器，一个个都很激动，姜黎也不吝啬，为了让他们熟练，准备了足够多的让他们使用练习。
    一天下来，大家投掷炸弹球的时候准头都很不错了。
    用可以放在袖口随时使用的连弩，也用的更加熟练顺手。
    到了第七天，姜黎便开始带着大家去布置战场了。
    各处都需要提前布置陷阱，尤其插旗点的附近，更是需要重重机关保护，才能事半功倍。
    十天的时间过的很快，所有训练结束的那天，姜黎把自己的战术最后与大家确定了一遍。
    确定没有漏洞之后，她便笑着说道，“晚饭我给大家买了好酒好肉，不过明天就要比试，可不能贪杯哦。”
    “每人少喝一点，然后早点睡，明早……可就到了验收成功的时候了。”
    “忙了这么长时间，我相信没有人想输，所以……全部给我打起精神来，明天决不能有任何错漏，能不能做到？”
    “能！”
    大家士气满满，喊声震天。
    姜黎这才笑了笑，挥手示意解散。
    今日姜黎让兰茵给将士们加餐的同时，自己这边也买了些好酒好菜，这会儿到了晚饭时间，她直接装了个食盒，朝着杨晋他们那边过去了。
    杨晋正准备吃饭，见姜黎来了，多少有点意外，不禁笑呵呵的说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该不会是想让我明天对你手下留情？”
    他这话也就是打趣，实际上以他对姜黎为数不多的了解来说，觉得她应该不会是临阵退缩的人。
    果然姜黎也只是笑了下，“手下留情不必，只是觉得明日要是让杨叔输了，你未免会丢了脸面。”
    “我呀，这就是提前带了酒菜过来给您赔罪的。”
    说话间，她便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小菜一一拿了出来。
    “秦诀呢？让他一起来吃点，杨叔应该不介意？”
    看着这精致的菜肴，杨晋也是食指大动，当即点头道，“当然，来人啊，去叫秦诀！”
    虽然秦诀是王爷，但是在军中，普通士兵喊两声王爷就罢了，如杨晋这边的将领却是要直呼大名的。
    所幸秦诀从来也不是在意那些的人，在军营里便也还算习惯。
    本来他还有些奇怪杨晋忽然找自己做什么，进来之后看到姜黎，顿时便有些了然。
    与杨晋见过礼之后，他自然的走到姜黎身边坐下，“怎么忽然过来了？”
    杨晋见两人依旧亲昵，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隔阂，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两个人果然都是好孩子，姜黎这个夫君也算没选错人。
    姜黎笑眯眯的抬手替秦诀擦了擦额头的汗，“来送饭呀，累坏了？来，多吃点儿！”
    看着姜黎夹菜到自己碗里，秦诀挑挑眉，“你这……该不会下毒了？”
    姜黎就不高兴了，“我是那种人吗？”
    【虽然，的确是犹豫了一下来着。】
    【不过最后还是觉得这样胜之不武，就还是算了。】
    秦诀：“……”
    她还真想过？
    算了，没真的这样做已经很好了，也不能对她有太高的要求。
    “嗯，是我不该怀疑你。”
    秦诀淡定答道，然后放心的吃着碗中的饭菜。
    杨晋早就开始吃了，听到秦诀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还不禁咯噔了一声，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有点儿太大意了。
    好在姜黎否认了，秦诀也吃了，他那拿着筷子无处安放的手，才终于又放心的吃起了东西。
    三个人吃饭的时候，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半点关于比赛的事情，只当做一顿普通的家宴，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末了，姜黎起身离开，秦诀出来送她。
    “怎么忽然想到要过来吃饭？”
    秦诀总觉得，姜黎不太像是那种无缘无故做什么事的人。
    姜黎淡定道，“这不是怕你营养跟不上，过来给你喂饱些？”
    “毕竟明日过后，你就得去宁城找我了，我这不是怕你体力跟不上吗？”
    秦诀：“……”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偏头看着她，略有迟疑，“你……认真的？”
    姜黎眉头一挑，“怎么，这就怂了？”
    “你要是怂了，那我重新考虑一下也可……”
    “没有。”秦诀打断她，认真答道，“这是你说的，咱们一言为定。”
    说话间，他已经将姜黎送到了她们驻地的大门口，他脚步微顿，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阿黎，我很开心你愿意朝我迈出这一步。”
    “无论到时候你会不会反悔，至少现在……我真的很开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 正式开始

    秦诀突然这么认真的一番话，说的姜黎心底也微微有些动容。
    他……也看出她这段时间的迟疑了吗？
    想了想，她笑了下说道，“别肉麻，嘴再甜我明天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注意点可别受伤哦！”
    说完，她转身挥了挥手，“走了！”
    突然还真的特别期待明天晚上呢。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先赢了杨晋拿到练兵的权力，然后回家把秦诀吃干抹净……这也算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了？不错不错！
    姜黎夜里睡了个好觉，但是却做了个不太美妙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在现代时候的一些事情。
    出生在豪门的她，父母是因为利益结合，彼此之间没有感情，连带对她也没有多少感情。
    她的家庭充斥着的，永远都是各种利益算计。
    她一开始对亲情还是渴望的，甚至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期盼着得到父母的关爱。
    可她始终没能成功，直到父亲和母亲各自带回了自己的私生子。
    是的，都是私生子，于是姜黎这个正儿八经名正言顺的女儿，在这两个儿子中间，就显得格外可笑。
    她看到母亲对她儿子温柔的关怀，也看到了父亲对他儿子的用心与帮助，于是才突然明白，他们不是没有感情，而只是对她没有感情而已。
    那段时间她经历了许多痛苦和自我怀疑，而她一些所谓的亲戚们，也都趁着这个时间来旁敲侧击，教唆她争夺家产或者玩儿什么内斗，只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
    那对姜黎来说，是最黑暗的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她大彻大悟，再不需要任何人的关爱，也不再信任任何人。
    而那段黑暗的岁月，似乎也随着时间而逐渐消散在记忆里。
    至少姜黎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回忆起过了。
    然而在这天晚上，她却梦到了那一段记忆。
    与真正的记忆多少有一点出入，比如那些人伪善的嘴脸更加丑恶，比如她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弱小。
    但她还是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众叛亲离的痛。
    于是惊醒之后，她坐在床上久久没动。
    她在想，在这个时候做了这样的梦，到底只是她内心的恐惧，还是上天在给她某种警示呢？
    秦诀，会最终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个吗？
    她，又真的会差劲到，身边留不住任何一个人吗？
    姜黎没有给自己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而系统007号也在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劲的时候出言安慰。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呀？别难过，梦都是反的，我相信你今天肯定能赢的！”
    这安慰没有任何特别，姜黎却笑了，笑的眉眼弯弯。
    “小七，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特别讨厌我的，毕竟我好像破坏了你的工作安排。”
    “可是刚刚，我觉得你好像是真心希望我不要难过的，为什么？”
    系统007号“啊”了一声，“我没有讨厌你啊，虽然你的确破坏了我的工作安排，但其实我在崩溃之中，却也真心觉得你很帅。”
    “当然，这说的不是你的外貌，而是你的性格和你对生活的态度。”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便也……有点希望你能成功。”
    “姜黎，我也想看到你创造出一条不可能的路。”
    姜黎眸光微微动了动，随后轻笑，“你要是有实体就好了，这个时候我特别想摸摸你的狗头。”
    说完她打起精神起床，“好啦，eo时间结束，开工！”
    过了很久之后，系统007号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不是骂它来着？
    姜黎带着自己的一百将士，杨晋带着他的一百将士，双方共同进入战场。
    接下来会有一个时辰给各自的布置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双方正式开战。
    按照提前布置好的战术，姜黎留两队人守旗，其余八个小队将会分成二、二、四的三个大队伍，分别从不同方向入侵进攻对方的领地。
    因为姜黎猜测对方的插旗点，一共就是三个。
    四小队的队伍将会主力进攻可能更大的地点。
    一旦发现没有旗帜的队伍，也将立即向其他队伍那边增援。
    姜黎并没有留在插旗点守旗，而是跟四小队一起主力进攻。
    对于这件事，起初大家都是竭力反对的，因为如果将领被抓，将直接算作这一方失败。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姜黎留在插旗点，跟旗帜共进退，这样大家需要保护的也就相当于一样东西而已。
    但姜黎如果外出，等于要保护的“家”就成了两处，将极大增加失败率。
    姜黎却很固执，“我说过，我的要求就是绝对服从，我自有打算，而且有兰茵保护我，也不会轻易出事。”
    她如果留在插旗点，保守是保守了，可一旦进攻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她可就鞭长莫及。
    于是不顾众人反对，姜黎直接也换上了一身将士的衣裳，和兰茵一起顶替了队伍中的两个人，让他们留在插旗点，而她们两个则是混入将士之中。
    对这件事姜黎早有准备，还粗略给自己和兰茵化了妆，皮肤也被压黑了不少，一眼看过去还真是跟其他将士没什么区别。
    做好一切准备，时间一到，随着天空传来一声炸响，这场比试便正式开始了。
    尉迟枫被留在了插旗点守旗，虽然很遗憾不能在兰茵面前好好表现，但也算被委以重任。
    姜黎走之前还特意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真正表现的时候到了，可别让我失望哦！”
    一句话，让尉迟枫瞬间觉得压力大了不少，同时也暗暗决定，这次说什么都要死守到底，绝不能输！
    姜黎走在四十人队伍中间的位置，与众人小心翼翼的向着敌人区域移动。
    尽管很小心了，但对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前方传来几声惊呼，姜黎听到有人喊，“大家小心，有埋伏！”
    以秦诀对姜黎的了解，自然猜得到她必定是主动进攻的一方。
    所以和杨晋在商量战术的时候，两人最后都决定以守为攻。
    将全部兵力留守，等到将姜黎这边进攻来的大部分力量解决掉之后，再集结人手最后去拔旗，自然就轻而易举。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偷袭

    在姜黎这支队伍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两边的草丛之中忽然有箭矢朝着他们射了过来！
    不过除了一开始的一点混乱以外，所有人都很快恢复镇定，最外围的人第一时间举起手中盾牌，将内圈的人牢牢护在其中。
    于是他们的偷袭没能起到作用，只有一个倒霉蛋儿一开始不小心被箭矢射中了小腿，但是这点伤势还不到判定出局的地步。
    这一波偷袭等于是对姜黎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而对方大概也是有点儿傻眼，在发现不行之后并不恋战，转身就想撤退。
    可姜黎他们这边哪里会让对方就这样全身而退？这样短的时间里搭弓拉箭来不及，用手上的弩箭却是完全没有问题。
    一时间树林里嗖嗖声不断，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些人的惊叫声。
    弓弩力道大，尽管箭矢没有箭头，而是用布包裹住了，但是乍一打在身上还是会觉得疼的。
    混乱之中，姜黎也没闲着，同样是瞄准了一些正在撤退的敌方，朝他们身上放了几道冷箭。
    她弓弩用的还不错，其中比啊也中了几下。
    但到底是对方的地盘，对地势肯定更加熟悉，姜黎他们顶多也就来得及反应这么一下，很快对方就都消失了个干净。
    姜黎他们这边有人忍不住想追，被姜黎直接给拦住了。
    “相信我，想打架后面还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随便乱追出去，才是容易中了圈套。
    这次两边的比拼，不好有“裁判”进场，所以如何全凭自觉。
    刚刚一些被射中了要害，被判定“死亡”的人，即便不甘心也都还是很自觉的“当场倒下”。
    这会儿姜黎他们这边的人过去清点了一下人数，“死了五个。”
    听起来不多，但要知道总共也就一百人，他们这第一次交锋直接灭了对方五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士气高涨，当即继续朝原定路线前进。
    不过姜黎他们这边也已经等于是暴露了位置和人数，逃掉的其他人回去之后立即抽调了五十人的队伍，准备对姜黎他们进行正面拦截。
    主要他们是不知道姜黎就在这个队伍里，不然只怕所有人都得上。
    而五十人的队伍，加上他们本身的地理位置和布置的优势，对姜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大大的不利了。
    这一次等于是关键的核心战斗，所以是由秦诀亲自带队，在山坡上进行伏击。
    一会儿只要他们的队伍过来，他们就可以使用“巨石”往下推，同时乱箭射过去，都足以造成极大的杀伤，给他们打出足够大的优势。
    到时候再正面拼杀，秦诀他们这边也是必胜。
    当然，这其中使用的“巨石”都只是藤木编造的大球，不会给对方造成真正的身体伤害，算是他们这边的“特制武器”。
    然而一切准备妥当，他们却是迟迟没能等到人来。
    秦诀眉头皱起，“探子呢？没有传回来消息？”
    “探子好久没回来了，我怀疑是被对方发现了……”
    “不是还有其他探子？”
    “也……也没回来……”
    回这句话的时候，士兵自己都感觉心虚。
    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在自己的地盘儿上，有备用探子的情况下，结果还都能被抓，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秦诀脸色也不太好看，沉默片刻之后他说，“再派两个人过去看看，一刻钟没有回来，我们便全体朝那边进攻。”
    五十人的队伍，还没交手就损失了两个人，如今还得再送两个人去探情况，说不定就也回不来了。
    老实说，真的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秦诀这边整体氛围就不由得有些低迷。
    而事实上，秦诀的探子也的确是被抓了。
    在那些人逃走之后，姜黎就猜到肯定会有探子持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他们队伍里也有专门做这个工作的，她直接让人小心潜伏，伺机找出对方的探子来。
    如此走了一路，终于是被她给揪了出来。
    而此时她也大概猜到，他们肯定会在前面设有埋伏，所以队伍只走到这里就不走了，她准备多磨蹭拖延一会儿。
    毕竟她猜测对方肯定是派出了四十到六十人的队伍，也是对方的主力了，她多拖延在这边一会儿，其他两支队伍的行动就能更顺畅一些。
    如果插旗点没在另外两个地方的话，他们随后就能过来支援。
    到时候他们队伍扩大到六十人或者八十人，对打的时候就能更有优势。
    不过对方也说不定在看到他们大部队都在这边之后，会选择调遣其他人大肆进攻他们的插旗点。
    到时候他们那边守的人大概会比较辛苦，不过在姜黎看来，守的队伍那边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对方想要攻下来也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她还用了兰茵这个美人计，尉迟枫定然是会尽职尽责的。
    姜黎带着人原地守着，自己这边的探子则是在前面查探情况。
    于是不多时对方派来的两个探子，又是羊入虎口，被抓了个正着。
    这种比试也不能严刑拷打，想从对方口中套取情报着实不容易。
    所以姜黎也没费那个劲儿，直接让人一人一刀就给送出局了。
    如此一来，姜黎他们这边还没有人员损失，就已经折损了对方九人了。
    大家虽然都是士气高涨，但是也不免有人担心接下来的情况。
    “他们这次派人过来看又折在了这边，就是再傻也要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我们倒是想这样耗着，但只怕对方不想耗，一会儿要是直接带人杀过来可怎么办？”
    姜黎淡定表示，“杀过来就正面刚，你怕什么？”
    “我当然不怕！”说话的士兵梗着脖子说道，“我这不是怕拼个两败俱伤，咱们这边没有明显的优势，再被对方发现您在队伍里，会对咱们不利么？”
    姜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炸弹球，“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还有这个？”
    “一会儿叮嘱大家都带好面巾，随便往他们队伍里扔，保证分分钟放倒一大片！”

 第一百九十章 兵不厌诈

    不过这东西大概也就起个出其不意的作用，之后都得立马反应过来捂住口鼻，迷药的效果怕是就要大打折扣了。
    但只要能靠这个给他们争取到一些优势，便也足够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去前面的探子便急急忙忙回来，并带回了消息。
    “他们过来了，人数大概跟我们差不多，我猜测可能原本是五十人的队伍，如今剩下四十六人。”
    姜黎淡定起身，“干活儿。”
    所有人下巴上都系着面巾，一会儿需要的话直接提上来就能挡住口鼻。
    如此一来一开始也不会引起敌人的警觉。
    姜黎他们等待的时候也不是完全干等着，将周围的情况都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地方能做埋伏或者陷阱布置，这会儿正面刚起来便也更有底气。
    对方的人马围过来，姜黎一眼就看到了带队的秦诀。
    她眉眼微挑，神色有些微妙。
    【啧，居然这就正面遇上了。】
    本来姜黎是隐在人群里面的，秦诀并没有看到她。
    但是这句心声一出，秦诀眸子顿时暗了暗，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便一下找到了姜黎。
    目光对上的刹那，姜黎心里咯噔了一声……不是，这就是爱的力量吗？她在人群中都不明显成这样了，他还能一眼发现？
    一瞬间的静默之后，两个人都迅速做出了反应。
    “保护我！”
    “姜黎在那儿！”
    听到秦诀毫不客气就卖了自己，姜黎气的心中大骂。
    【狗贼，你还真是犹豫都不带犹豫的，太过分了！】
    【就这还圆房，我圆你妹！】
    【今晚敢回宅子我就把你命根子割了，呸！】
    秦诀：“……”
    不是，说好了公平认真的对决，怎么还带急眼的？
    他嘴角抽了抽，因为姜黎连续几句的怒骂，动作微微有些迟缓，就落在了人群后面。
    没想到他这略一迟缓却是反倒救了他一次。
    冲到前面的人还没等抬起自己的大刀，对面就嗖嗖扔了一堆炸弹球过来。
    炸弹球在他们脚下爆开，里面的迷药顿时散在空气之中，迷眼不说，进到口鼻之中人更是很快就感觉到头脑眩晕。
    随着前排的人一个个栽倒，后面的秦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捂住口鼻！”
    虽说他们没能针对性的准备面巾，但是别管用手还是抢对方的面巾，总之还是能迅速应对上的。
    于是第二批再扔出来的炸弹球，效果就很有限了，顶多能让人因为躲避炸弹球而被强占先机。
    倒下那群人被姜黎他们这边迅速补刀送出局，其余的人就纯属是正面比拼对抗了。
    大家武功方面相差不对，但抵不住姜黎他们这边的人是不是放个袖子里的弩箭啊。
    出其不意之下好几个人都被伤到了，一时间还是姜黎他们这边占了上风。
    而这个时候秦诀却是看准机会，趁着姜黎身边没有几个人，忽然带着人直接朝她冲了过去。
    守在姜黎身边的几个人反应还算迅速，第一时间冲上去拦截。
    但是不得不说，秦诀武功进步当真是飞快，几个人竟然不是他的对手，硬生生被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过幸好还有兰茵在，兰茵见其他人不敌，便也提刀迎了上去，目标明确直朝秦诀而去。
    她之前打赢秦诀轻轻松松，如今也想看看，他进步到底能有多大。
    结果才一交手，她就被对方的力量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秦诀力气当真是大了不少，两人交锋，都是正面迎上，大家都没有躲没有退。
    结果兰茵却是被对方力道震的差点刀都要脱手。
    但兰茵反应也很迅速，知道自己力气不是对方的对手之后，立即便转变战斗方式，只动作轻盈飘逸的打灵活战。
    那边秦诀对兰茵，其他人也没闲着混战成一团。
    姜黎提刀战斗不是这些士兵的对手，放起冷箭来却是完全没问题的。
    她自行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手中弩箭一刻不停，暗戳戳的偷袭。
    尤其秦诀，好几次差点吃了她的亏，后来还为了躲避她的偷袭而挨了兰茵一脚。
    对此姜黎十分得意，觉得刚刚的仇总算是报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秦诀的人却忽然集中过来帮助秦诀突围，这突然之下兰茵没能拦得住，秦诀顺利冲出，直接就朝姜黎这边过来了。
    此时姜黎这里当真是防守空缺，眼看着秦诀过来，也没个人能拦一下，姜黎只得自己转身拔腿就跑。
    可是姜黎身体素质再好，当然也不可能比秦诀一个练武的人跑的快。
    眼看着就要追上来，姜黎忽然脚下一绊，惊呼一声就跌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地面上还有凸起的木桩，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疼。
    “阿黎！”
    这一刹那，秦诀当真是忘记了其他，满脑子都在担心她的情况。
    他想，她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的，怕是要痛死了？
    冲过去将人扶起，秦诀语气紧张，“阿黎你怎么样？脚有没有扭到？”
    然而这话音才落，秦诀就感觉到脖子处一凉。
    姜黎手中的匕首，刀鞘上沾染着些许颜料，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颜料已经沾染在喉咙处……这要是真的用匕首，显然秦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秦诀愣了愣，就见姜黎眨了眨眼睛说道，“兵不厌诈……秦诀，你们出局了哦！”
    秦诀：“……”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秦诀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还好没有扭伤。”
    说完他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包扎在她小腿处被木棍扎破的地方，“回去尽快处理一下。”
    本来姜黎是挺得意的，但是看到秦诀这样的反应，她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这就显得好像她只在乎输赢，而对方却在关心她的身体，好像她多没良心似的。
    于是在秦诀冷静放下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姜黎忍不住开口，“喂……你这就走了？”
    秦诀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我出局了。”
    姜黎隐约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可真像个渣男

    姜黎能感觉到秦诀似乎生气了，但是一时半会儿对于他为什么生气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为她耍诈把他骗出局了？一个比赛而已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
    可要是别的原因，姜黎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刚刚好像也没做别的过分的事？
    因为有点搞不清状况，所以此时姜黎想说点儿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秦诀走远。
    而这个时候兰茵也已经甩开了障碍，跑过来姜黎身边，有些紧张的说道，“您没事？”
    姜黎摇摇头，“小伤而已。”
    她又看了一眼秦诀已经走远的背影……算了，回头再好好哄一下，还是眼下的比试更重要。
    系统007号作为一个攻略系统，虽然本身没什么经验，但宿主攻略恋爱的戏码还是看了不少的。
    所以此时它十分感慨的说了一句，“姜黎，你真的好像一个渣男啊。”
    “我以前的一个宿主就是遇到了一个像你这样太理智太事业脑的男人，被伤的心都碎成了八瓣儿。”
    姜黎：“……哦，那她挺脆弱的。”
    “不像秦诀，他一看就很坚强。”
    系统007号：“……”
    你确定？我怎么觉得他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儿悲伤呢？
    姜黎没有再理会系统007号，只迅速统筹战局表示，“他们的领队已经出局，现在就是一盘散沙。”
    “大家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送出局去！”
    姜黎这一番话，对方不是散沙也要被惊成散沙了。
    而自己人这边则是瞬间士气鼓舞，两相对比之下，他们这边胜局已定。
    最后，秦诀带来的四十六人，包括他在内，出局三十九人，只有七人趁乱逃跑成功。
    而姜黎这边的四十人队伍则是一共损失了二十三人，包括姜黎在内，一共剩下十七人。
    这样的战绩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而且在他们这边耽搁这么多时间之后，另外两支队伍也已经验证了另外两处地点都非插旗点。
    两支队伍虽然也都陆续遭到了伏击，但是因为姜黎提前已经说过面对各种情况的应对之法，所以他们表现的也还是不错。
    如今两支队伍过来跟姜黎他们汇合，一支剩下十二人，一支剩下十一人。
    而两支队伍淘汰对方的人数则分别是四人和两人，总计六人。
    如此算下来，杨晋那边总人数应当还剩四十六人。
    而姜黎这边三支队伍加在一起，则是一共还剩下四十人。
    姜黎这边如果再加上留守的二十人，就是一共六十人，总人数上已经占了优势。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姜黎肯定不会把自己插旗点的人给撤回来。
    而杨晋的战术，姜黎猜测应该是全部留守，所以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是他们直接四十人对四十六人。
    人数上姜黎这边是劣势，而且对方必定也提前在插旗点周围有布置，而这一次他们想绕也是绕不开的。
    这般算下来，姜黎觉得他们胜算好像的确不是很大。
    略一思索，姜黎做出决定，“我们换个战术，以我为饵。”
    一句话就让大家都惊了一下，“你想自己引开对方一部分人？不行这太危险了！”
    要知道，一旦姜黎出局，那他们这边也就相当于失败了的。
    若是姜黎单独离开，对方肯定会分出一大部分兵力去对方姜黎，以此来搏一次。
    这样虽然会让其余人都更轻松一些，但姜黎一旦失守，那他们这边再怎么轻松也完全没用了啊。
    大家都不太赞同姜黎的意思，尤其她还不会武功。
    而显然剩下的人里也再没有一个秦诀会因为担心她而被诓骗出局了。
    但是姜黎却很笃定的表示：“富贵险中求，做什么总都是要冒点风险的。”
    “我们现在要是回去叫增援，对方肯定也会察觉，必定会分出人手去我们的插旗点趁虚而入，等到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人家怕是早就拔旗了。”
    “而不叫增援的话，我们是劣势，拼杀之下或许能将对方的人手消耗掉大半，给与我们剩余的人人数优势。”
    “但问题是我在这支队伍中，你们就根本没办法用自杀式来争取优势。”
    “如果让我提前离队也行不通，无论带走多少人手都不合适，少了容易被人截杀翻车，多了你们这边自杀式都没用。”
    “所以在各种方面都考虑了一遍之后，显然还是只有我说的方法是最合适的。”
    “只要我能撑住，我们就能赢。”
    “而我对自己有这个自信。”
    姜黎这人就是爱玩儿刺激的，从她的战术上就完全能看出她的性格，丝毫不保守，十分激进，玩儿的就是一个富贵险中求。
    她一番分析说完，大家别管听没听懂，反正都是要被她气势给镇住的。
    于是刚刚还十分反对的众人开始有了动摇，觉得姜黎当诱饵，或许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当然，其实他们本身说了也不算，毕竟姜黎从一开始就给他们灌输了一个思想理念：一切以她的话为准则。
    所以大家提出意见归提出意见，但最终决定还得是姜黎，他们根本无权反驳。
    事已至此，大家多说无益，只得是积极配合，听从姜黎的指挥。
    姜黎迅速做出了一个新的战术规划，交代了大家之后，他们便也没有多等，直接开始行动。
    而此时的杨晋，也正带着剩余的所有人手，在插旗点等待着姜黎的到来。
    他派出去的探子这次小心多了，离的远远的观察姜黎他们的情况。
    在发现他们继续朝这边移动，而没有人返回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回去禀报了杨晋。
    杨晋笑了笑，“还真是被秦诀说对了，她的确喜欢冒险且直接的打法。”
    “不过也好，他们选择正面对决，那咱们就奉陪到底。”
    “如今我们占了地利人和，要是还输给他们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姜黎就在他们的队伍里，到时候大家注意主攻她即可，一旦送她出局，咱们便也不用再麻烦，可以直接赢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都在拖

    姜黎随着大部队一起来到了她猜测的插旗点，才刚露个头，就听到前面的人惊呼，“有陷阱！”
    杨晋也不愧是有多年作战经验的将军，非常懂得利用天然的优势。
    这边本身偏潮湿，但还不到沼泽的地步。
    然而他却让人在这里挖了坑之后，添了适当的水进去。
    眼下踩坑掉进去的人，瞬间就被泥泞给牵扯住了，自己爬不上来，别人拉也拉不出去。
    所幸姜黎他们早就猜到对方肯定会有埋伏，一直都很小心。
    眼下也只有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掉进了深坑陷阱里头。
    他们身后的人及时停住脚步，试图帮忙。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山坡之上又有弓箭手齐齐出现，朝着他们这边便是一阵输出。
    前面的人想要救人而一时分心，为此又折了几个进去。
    但其他人还算反应迅速，当即列队抬盾，让对方的弓箭手很快失去作用。
    饶是如此，还没等碰到对方自己这边就兵荒马乱的折了七八人进去，也让姜黎这边的队伍显得有些慌乱。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不行，你们先护送公主离开，否则公主出事咱们也不用玩儿了！”
    姜黎不服气的表示：“瞧不起我？我说过我能保护好我自己！”
    可是其他人却根本不听她的，反而包括兰茵在内的五个人强行的拉扯住姜黎往后退。
    姜黎气的拼命挣扎，脸都涨红了，却也抵不过这五个练武之人，只能是气急败坏的被这样拉出了队伍，开始往来时的方向跑。
    这一幕杨晋等人在高处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有人忍不住开口，“将军，好机会啊！”
    姜黎身边只有五个人，她自己又不会武功，就算兰茵武功好，他们这边也不是没有武功好的人。
    他们这边甚至只要派出十个人，都能很容易的将姜黎送出局？
    这不比他们灭了姜黎这边的主力队，然后剩下十几二十人跑到他们那边主场去拔旗的胜率高多了吗？
    这诱惑实在太大，大家难免会动心。
    杨晋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犹豫。
    的确是好机会，但他性格谨慎，对此多少还是有些迟疑的。
    “这会不会是他们布置的陷阱？否则之前不跑，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跑？”
    对于杨晋的问题，其他人不屑的表示：“之前自大觉得自己行呗，到了这会儿他们其他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太狂了，所以紧急将人送走，没什么想不通的！”
    “而且我们一直有人在留意另一边的情况，可以确定那边绝对没有人手过来支援的迹象。”
    “而他们剩余的人也都在这里了，多不出人手，他们又如何布置陷阱？”
    “把我们引出去，那他们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呀！”
    这番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对方没有人手支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布置什么陷阱，那么他们追过去打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相反如果眼睁睁看着姜黎跑了，那他们之后灭了这一队人，就得主动去姜黎他们那边了。
    到时候就是对方的地利人和，杨晋也不能确定自己一定会赢。
    如此考虑之下，杨晋终于还是要呀做出了决定。
    “方路，你带上十人……不，十五人，从另一边下去拦截姜黎他们！”
    “剩下的人，同我一同守旗！”
    “这里易守难攻，就算我们人数不如对方，也一定足够拖延到他们送姜黎出局！”
    杨晋这边原本四十四人，让方路带走十五人，便剩下二十八人。
    而姜黎那边原本是四十人，一开始出局八人，姜黎又带走五人，如今也只剩下二十六人而已。
    说到底杨晋这边人数上还是多了两个，再加上地理位置的优势，杨晋很有信心。
    其他人也对这个分配没什么异议，觉得加上方路一共十六个人，足够对方姜黎那边的六个人了，而且是非常足够。
    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方路带着十五人离开之后不久，原本看上去还招架的十分狼狈的姜黎方队伍，却突然变的井然有序起来！
    原本他们只是躲在盾牌后面不敢露头，然而这会儿后排却是忽然弓箭手准备，与前排的盾牌配合的非常好。
    盾牌撤下的瞬间，弓箭手的弓箭齐齐发射。
    而等对方瞄准的弓箭手反应过来放箭的时候，盾牌就又举起来了。
    这一轮转换就在瞬息之间，配合默契极了，即便后面对方有所准备，也根本很难抓住那一瞬间的空隙进攻。
    于是几次之后，杨晋他们这边的弓箭手就几乎都被送出局去了，对底下的人再造不成什么威胁。
    转眼就损失掉了十二人，杨晋脸色非常难看。
    而他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可能……还是上当了！之前对方根本就是故意示弱，让他们有信心分出一部分人手去追姜黎的！
    不过事情倒也还没坏到必输的地步，只要姜黎那边没有后续的支援，十六人应该足以送姜黎出局的。
    他们这边，只要能再撑上一会儿就好！
    想到这里，杨晋咬牙道：“准备投石，就算是拿命拖延，也得拖延住他们的脚步！”
    当然，这不是真的让他们拿命填，只是说就算拼着出局，也得挡住的意思。
    再说姜黎这边，在杨晋面前演了一出戏，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后，其他人就火速放开了姜黎，而姜黎也收起了自己的不甘与挣扎。
    她冷静道，“一切按照我之前的计划走，大家跟上，必须尽快赶到河边，我们一定得在河边打才有胜算！”
    没错，姜黎能拖住所有人的信心，正是来自那条河。
    河不算特别宽，但中间的位置却很深。
    以姜黎的水性，到时候只要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去，其他人根本奈何不了她。
    如果有人想不开也下水来找她，她说不定还能趁机来个反杀什么的呢。
    唯一冒险之处就在于，他们能不能在对方赶到之前赶到河边？
    若是中途就被对方截住，那姜黎他们可真就双拳难敌四手了。
    可以说，如今姜黎和杨晋的战术都是拖，谁能拖住，谁也就赢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可别想不开啊！

    姜黎几个人几乎不敢有任何停歇的在往前跑，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听到了河水湍急的声音。
    姜黎面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然而这个时候兰茵神色却忽然一变，猛的拉住姜黎往后一扯！
    下一瞬，一支箭便从姜黎原本所在的地方划了过去。
    姜黎心有余悸，猛然回头，便看到方路带着一队人追了过来。
    刚刚的箭矢便是方路射出来的。
    姜黎和兰茵不认识方路，但其他人一看见他，脸色就都凝重了许多。
    其中一人声音发苦的说道：“他是方路……杨将军手底下第一高手！兰茵姑娘怕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高手都派出来了，还外带十五人。
    这样的大手笔，真是让姜黎一面感到欣慰，一面又觉得难受。
    欣慰当然是自己的调虎离山还是有用的，的确调走了不少人手，剩下的人再攻应该可以轻松许多。
    难受……则是眼看着就要到河边，却在这个时候被堵住了，就这么一步之遥，能不难受吗？
    方路这边也听到了姜黎他们这边压低声音的交谈，他脸上不由得露出桀骜之色，哈哈笑道：“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免得一会儿动手，不小心伤了谁！”
    虽然不至于伤到性命，但是打斗之间小伤小痛还是免不了的。
    烈焰军平时训练都习惯了，自然都不会在意这个，所以方路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姜黎听的。
    从他看向姜黎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这人是对姜黎一个女流之辈却妄想训练他们这件事格外不屑的。
    所以就算她姓姜，这次的比试他也是抱着一定要让她输的很难看，从此死了这条心的想法来的。
    面对十五人的飞速靠近，兰茵目光坚定的将姜黎护在身后，然后开口说道，“我来拦住他们，公主只管往前跑就是！”
    姜黎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是你……”
    “没事，反正死不了，大不了遭点罪罢了，快走！”
    其实自从穿越以来，兰茵陪在姜黎身边的时间，可比秦诀多多了。
    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但她对兰茵却是格外在乎的。
    所以明知道死不了，但看着兰茵这单薄的小身板儿挡在自己面前，面对那么多人的时候，她还是会本能的感到担心。
    但兰茵的话提醒了她……这只是演习，死不了人的，还是赢比较重要。
    于是姜黎没再婆婆妈妈，低低的说了一声“小心”，便转头朝着何必继续飞奔！
    除了姜黎，其余人没人再往前。
    所有人都站在她的身后，抱着以一敌三甚至敌死的决心，想要为她挡住一时片刻。
    看到姜黎跑，方路冷笑一声便要再次搭弓。
    然而还没能箭放上去，兰茵的剑便先到了，“你的对手是我！”
    方路一看是兰茵，眉头更是拧的死紧，“就凭你一个曾跟着夫人在烈焰军待过一年半载的丫头片子？”
    “呵，找死！”
    方路并不知道姜黎到了河边就等于赢了，眼下他只是觉得，这地方就这么大，就算让姜黎先跑，她一个人又能跑到哪儿去？
    把这几个人都解决掉再去追击也不迟。
    于是方路没有急着去追姜黎，只道，“速战速决，解决掉他们！”
    不过兰茵他们人虽然少，但是身上还都带着不少炸弹球，此时忽然扔出来，饶是对方已经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而有了一定的警惕，却也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至少让对方在躲避的时候，他们夺得了一个出手的先机。
    方路是个非常自傲的人，他的打斗从不让旁人插手，所以此时也不需要他多话，自然没人会不长眼的来插手他和兰茵之间的战斗。
    兰茵的确有几分本事，但面对方路这样一个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高手，终究还是不够看的。
    没一会儿她身上不少地方就都陆续被对方的拳头击中。
    方路那砂锅一样大的拳头，捶在身上即便留了力气不至于骨折或者要命，却也让兰茵疼的要命。
    但她仍旧死死咬着牙，不可能服软，只想着就算能为姜黎多争取一丝的时间也是好的。
    方路跟她打了一会儿，不免也有些佩服起她来，“不愧是跟过夫人的，有点儿意思。”
    “不过你知道的，我这是收了力气的，这要真的是在战场，你早就已经输了！”
    兰茵不被他的话所干扰，“就因为不是在战场，大家多少都有顾忌，要是在战场，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先被我坑死的那个呢？”
    方路哈哈大笑，然后猛然一刀划在了兰茵的脖颈上！
    刀当然是带着刀鞘的，但是鲜红的颜料此时却是清清楚楚的印在了兰茵的脖子上。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看着满目的鲜红，她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是叹息一声，“我输了。”
    兰茵一出局，其他人纵然还能再坚持坚持，却也已经没有人有余力再拦着方路了。
    包括兰茵在内，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路朝着姜黎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边草木茂盛，虽然能听到河水的声音，但是道路被树木遮挡之下，也没人能看到姜黎到底有没有赶到河边。
    此时兰茵一颗心也不禁提起，虽然出局了，但是因为对姜黎的担心，她没有离开而是跟着方路一起追了过去。
    方路察觉到她的脚步，倒也没拦着，反而戏谑的说道：“怎么，你是怕我让你家公主输的太难看，所以不放心要跟上来看看？”
    兰茵懒得搭理他的嘴炮，一言不发。
    然而方路却像是找到了乐趣，哈哈笑着说道：“放心，怎么说也是公主，我会记得给她留些脸面的！”
    “你说我让她自尽，应该算是给她留了脸面？”
    兰茵：“……”
    真的很想拿抹布堵住这家伙的破嘴。
    她不由得暗戳戳的想着，一会儿要是姜黎能把他反杀掉就好了，到时候她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盯着他看。
    让他自己想想刚刚吹过的牛，看他尴尬不尴尬！
    正想着，两人便几乎同时跑到了河边。
    眼前再无树木遮挡，一眼便看到已经快要跑到河中间的姜黎。
    她那边的水深已经几乎要到腿根了，听到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方路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大惊失色道，“你干什么？不过就是一场比试，可不至于想不开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欺负老实人

    方路是真的有点慌了，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除了一些渔家女以外，如姜黎这般大家闺秀实在很少有会水的。
    眼下姜黎的举动在他看来更像是被他追的走投无路，所以激动之下想要横渡这条河来“逃生”。
    别说是方路了，就算兰茵这个明白情况的，眼下看到姜黎的样子，心都不由自主提了起来。
    ……河水多凉啊，虽说现在已经是春天，但也还远没有到可以下河的温度。
    她们家公主为了赢，真是牺牲太多了！
    方路此时紧张极了，生怕姜黎激动之下真的出事，所以即便现在的距离他搭弓拉箭是可以射中她的，他也没有那么做。
    万一这么一刺激，姜黎为了躲避直接栽进河里怎么办？河水湍急，人摔进去怕是就很难找到了！
    而姜黎见对方没有动作，她便也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
    咳……毕竟河水是真的挺冷的，赢固然重要，但能别完全下去当然还是别下去的好。
    她干脆转过身子遥遥看向岸边的方路，见他急的想下水过来拉她，她急忙说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直接倒进河里去！”
    她一副楚楚可怜，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架势。
    这模样让方路更加相信她激动之下是真的做的出来的，于是他急忙停住脚步，焦急而努力的安抚她道，“我不过去，你千万别做傻事！”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偏头去看兰茵，着急的说道：“你倒是快点劝劝你家公主，就是一个比试，不至于把命都搭进去？”
    结果兰茵一脸冷漠的表示：“我现在已经出局，理论上来说，我无论做出什么干涉到比赛都是不合规矩的。”
    “所以要劝你劝，我只能在这里看着。”
    方路：？？？
    不是，你家公主都要跳河了，你还在这儿跟我说规矩？你脑子进水了！
    方路大怒，看着兰茵气的要命，“你们主仆脑子都有问题！”
    一个为了比赛“寻死觅活”，一个在这种时候还在讲什么比赛的规矩，真是有病！
    兰茵冷冷的瞥他一眼，“你不妨骂的再大声一点，说不定公主听到一激动就真的倒下去了。”
    “她死了，你就如愿了。”
    方路一听这话就急了，“什么我就如愿了？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想让公主死了？”
    他也就是认为姜黎一介女流之辈不该插手烈焰军的事宜罢了，但姜黎姓姜，是大将军的女儿，是他愿意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
    什么他就希望姜黎死了？
    这要是真的出事了，他才是绝对要以死谢罪！
    姜黎耳力还不错，便也听清了岸上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咳……虽然她和兰茵这么欺负老实人实在不太厚道，但比起她直接遭罪，还是欺负别人比较好。
    于是她开口说道：“你要是不想让我出事，那你现在就自尽出局，我保证立马上岸！”
    方路：？？？还能这样？
    他一下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涨红了脸说道，“你……你这是耍赖！”
    “你跟杨将军的比试应该是正大光明的，怎可以用这种方式逼迫？”
    姜黎：“我怎么就耍赖了？你倒是说说，我的行为有违规之处吗？”
    “反正你不自尽我就跳河，你大可以不管我的死活，或者等我跳河了再下来救我？”
    方路：“……”
    他是个老实人，脑子还真是有些转不过这个弯儿来，被姜黎几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
    要认真来说，那姜黎的确没有违规之处，但她这行为本身就很过分啊！
    要是正经的敌我双方大战，谁会在意对方首领的性命？她这分明就是钻了空子，在耍赖！
    方路被逼了个两难，要是自尽了，对不起杨将军，要是不自尽，又真怕姜黎出事。
    怎么办？
    姜黎倒也不急，随便他犹豫，反正她要做的就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看方路为难的样子，一旁的兰茵不由得心底暗爽。
    该，让你之前下手那么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姜黎突然听到破空声传来，她眼睛根本来不及去看，身体本能的就做出了反应。
    只见她身体猛然一动，直接扎进了水里去！
    而就在她倒下去的刹那，一支箭从她刚刚的位置飞过。
    这变故来的太快，方路脸色猛然一白，“公主！”
    同时，他身后也传来了几声低低的惊呼声，回头一看便发现是自己人跟了上来。
    姜黎那几个人已经被彻底解决掉，他们这边也损失了几个人，如果跟上来的仅有七人而已。
    方路此时脑子嗡嗡的，大声呵问道：“他娘的谁放的箭？！”
    几个人此时脸色也都很难看，意识到出了大问题。
    而其中一个脸色尤其苍白，此时被方路喝问，身子都不由得颤抖。
    “我……我没想到她会……”
    方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有你好果子吃！”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下水去找！”
    旁边的兰茵见他们要下水，多少也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于是就阻拦了一下。
    “你们都会水吗？不行还是别下去了，公主说不定没事。”
    方路脑瓜子突突的，这特么是人话吗？她真的是公主的忠心侍女吗？？？
    他气的粗声粗气道，“不劳你费心，让开！”
    说完，根本领会不到兰茵的好意，带着人就下水捞人去了。
    姜黎此时跟一条鱼一样舒舒服服的窝在水底，除了刚下来的时候凉的难受以外，再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河水还是比较清澈的，所以即便是在水面之下，她也大概看的清楚那一群人正要下水。
    跟兰茵考虑的一样，这水里毕竟还是危险，其他人又没有她这样好的水性，还是不要让他们下水比较好。
    于是在方路几个人才往河里走了几步的时候，她就忽然浮出水面。
    “喂，用不着过来了，我水性好的很。”
    她突然这么一下子，给方路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但紧接着就发现姜黎此时的确是如鱼得水，自在轻松极了，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凶险！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没有生气

    方路几个人放下心的同时，也猛然意识到……完蛋，这样他们好像就完全拿姜黎没有办法了！
    要下水去捞人，她水性明显好的很，未必抓的到。
    在岸上等，谁知道她多久才会坚持不住上岸？杨将军那边万一坚持不住呢？
    而想要再射箭，明显姜黎是可以再躲回水里的，根本没办法！
    而方路此时也彻底明白过来，刚刚姜黎和兰茵分明就是故意逗他玩儿呢，甚至他们追过来很可能也是姜黎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她根本早就想好了用躲进水里的办法躲避他们的追击，而他们分出的人手却是要被她拖住脚步……杨将军那边怕是要遭！
    一瞬间方路脸色几经变幻，十分的难看。
    然而就算现在悔不当初，却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现在他们就算是反悔，只怕也来不及支援了……其他人没想那么多，却也对眼下的情况有些束手无策，不禁看向方路。
    “我们怎么办？”
    方路努力的想着对策，却发现此时根本就想不出一个真正管用的对策来！
    他苦笑的看了姜黎一眼，叹息道，“公主的确有些本事，方某认栽了……”
    他没有选择在这里继续跟姜黎耗下去，而是果断转身道，“走，尽快赶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当然之所以这样选择，也是方路多少有些担心姜黎的身体。
    水性再好的人，在这天气之下一直泡在水里也难免力不从心，更何况还是个姑娘家。
    他一个大男人，输了就是输了，要是还死皮赖脸在这里等着人家姑娘身体撑不住，那也太不要脸了。
    所以就算知道可能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方路也还是毅然转身返回！
    兰茵瞧着他们一行人离开，当即朝姜黎说道，“公主，他们走了，可以上来了！”
    姜黎却还是没有上岸，她只是舒舒服服的在水里泡着，并表示：“兰茵，你现在是个死人，咱们可得遵守规矩，死人是不能开口给我情报的。”
    兰茵：“……”
    行，她闭嘴。
    于是姜黎愣是又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直到天上忽然有一道烟花炸开！
    这是比试结束的信号……有人拔旗成功了！
    而这信号发出的方向，正是杨晋他们插旗点所在的位置。
    所以……姜黎赢了！
    兰茵脸上不禁露出喜色，急忙再次催促，“公主，现在真的可以上来了，我们赢了！”
    姜黎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当即往岸边游来。
    在水里的时候还好，这一上岸，身上湿漉漉的，被风一吹就冷的一身鸡皮疙瘩。
    而且这个计划也是姜黎临时起意，身边根本就没有可以换的干衣服。
    兰茵只得努力帮忙拧干她身上的水，暂时用自己的衣裳给她裹在外面。
    不过现在这就是治标不治本，身上是湿的，该冷还是冷。
    姜黎稍微适应了一下，便忍着冷说道，“没事，咱们走出去就好了。”
    随着拔旗成功的信号发出，剩余的人陆续从赛场中出来。
    姜黎所在的位置距离外面不算远，在杨晋那一行人出来之后没多久，她便也出来了。
    一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或热切，或复杂，或崇拜，或沮丧。
    但总之，姜黎靠自己赢了杨晋，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给之前所有不看好她的人一记狠狠地耳光，真正靠自己让烈焰军所有人，深深的记住了她的名字。
    不是作为姜大将军的女儿，而是作为赢了杨晋的姜黎。
    杨晋看向姜黎的目光也是复杂，但同时更多的还是欣慰。
    他果然还是低估了姜黎，这孩子……或许真的有那个本事！
    而这一众目光之下，大部分的人关注的都是姜黎赢了这件事，却没几个人去想她一身湿漉漉的是不是会冷。
    倒不是这些人不好，而只是在更大的冲击之下，大家都会下意识去忽略一些其他的东西。
    所以这么多人，最后拿着披风走向姜黎的，却只有秦诀一个。
    他皱着眉头，看向姜黎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心疼。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说话间，他用披风将姜黎整个裹住，“快回马车上去！”
    姜黎微微仰头看他，一张小脸不施粉黛，且因为冷而显得有些苍白。
    看起来，难得透着几分脆弱。
    而她此时就这样看着他，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你不生气了？”
    秦诀的心跳都似乎猛然停顿了一瞬，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很想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终究没有那样做。
    他只是移开了目光，一面搀扶着姜黎往马车那边去，一面声音有些闷闷的回了她一句，“我没有生气。”
    “说谎，明明生气了的。”
    【之前那么挂脸，现在还好意思说自己没生气。】
    【真以为自己拿了女主剧本啊，还玩儿什么口是心非那一套。】
    【不过……别扭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好像忽然有点理解到霸总的乐趣了？】
    秦诀：“……”
    听着姜黎心底的喋喋不休，秦诀又好气又好笑。
    半晌终于忍不住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真的没有生气。”
    “兵不厌诈……你说的没有错，所以虽然出局的有些憋屈，但我认。”
    他没有气姜黎用这种方式对付自己，他只是……有些气自己，在这种小手段之下，居然就输的如此彻底。
    他以为自己对姜黎虽有心动、心软，但她不会影响自己太多。
    但直到这次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对她的在意已经成了本能。
    这样的他，真的还能赢过姜黎吗？
    第一次，他对这件事从心底里开始动摇。
    姜黎要化解他的仇恨，改变他的结局。
    所以那本所谓原着书中，他为了报仇大肆屠杀，以至于最后身死，并让这个世界充满了怨气。
    姜黎的任务就是要改变这个，所以她是不会再让它发生的。
    如果是姜黎主导一切，他便无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法去报复他想报复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始终没有放弃要夺权的原因之一。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赢了！

    另一个原因，则是心底对姜黎的那一分不服气。
    他始终记得姜黎曾经看向他的目光有多么不屑……即便后来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在姜黎心中，他也始终是个废物？
    他想赢她一次，也是想向她证明……他不是个废物。
    可是现在，这些事他好像都未必做的到了。
    先动心的人，更在乎对方的人，注定是输家。
    姜黎不知道秦诀心中那种种复杂的情绪，心底默默吐槽完之后，她选择不拆秦诀的台。
    “哦，那我就当做你没有生气好了。”
    “所以……秦诀，晚上还回去？”
    秦诀一顿，刚刚心底那一点点犹豫，都在这个话题之下烟消云散。
    他难得又有些脸红，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说道：“答应了你的事……我自不会反悔。”
    “只不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跟落水鬼一样的姜黎，“你确定你身体没事？”
    “应该……没事？”
    姜黎不太确定，不过她希望没事。
    说话间，两个人就到了马车跟前。
    马车里面是有姜黎备用的衣服的，所以秦诀只把她扶上马车，自己并没有进去。
    “赶紧换身干爽的衣服，不要生病。”
    虽然比试结束了，但眼下秦诀到底还是杨晋那边的人，也不好再这边待太久。
    将姜黎送上马车，他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队伍。
    迎面对上杨晋，他有些惭愧的低头，“……抱歉。”
    杨晋已经听说秦诀出局的原因了。
    虽然有点遗憾自己这步棋没走好，倒是便宜了姜黎。
    但跳出比赛来说，这至少说明姜黎没有选错人。
    人的下意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所以秦诀应当是真的很在乎姜黎。
    她能觅得一良人，他也算对得起大将军了。
    想着，杨晋没有苛责秦诀什么，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说到底，我当初选你来我这里，想用感情牵制阿黎的同时，就该做好你会被感情反牵制的觉悟。”
    “更何况……这一场对决，我看到了阿黎的能力，我输的不冤。”
    “以前大将军就总是说，我老成稳重，但就是有些太保守了。”
    “那时我不服气，也并不觉得保守是一件错事。”
    “但今日阿黎与我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让我真正看到了自己的缺点。”
    “若是我在战场上遇到一个她这样的对手……想来也会一败涂地？”
    杨晋说的感慨，秦诀想了想说道：“将军其实也没有什么错，阿黎赢的虽然漂亮，但也太铤而走险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她这次是赢了，固然什么都好。”
    “但一旦输了，便是万劫不复，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以她的性格，她大概并不在乎这些。”
    “但……其他人却也要跟她一起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反而将军，之所以保守，不过是想对所有人负责，努力做到完美罢了。”
    “你们都没错，只是想法不同，仅此而已。”
    听到秦诀这番话，杨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赞许的看了秦诀一眼。
    “你是个好孩子，也颇有天分。”
    “阿黎缺少的，或许你正可以补齐，有你在她身边辅佐帮衬，我放心。”
    秦诀顿了顿，自然听的出来杨晋话中的意思。
    若说他此前还多少有点把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那么现在，见识到了姜黎的优秀之后，他就已经决定，将烈焰军全权交给姜黎了。
    而秦诀，再优秀也只能是她的辅佐。
    甘心吗？
    要说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秦诀想起姜黎所说的那本书中……原本，烈焰军是落到了他手里的。
    现在因为姜黎的出现，原本该是他的东西不再属于他了。
    对姜黎，他果然永远都无法只是纯粹的爱。
    他对她，有太多太多的复杂情绪了。
    回到军中，姜黎喝了一碗热姜汤，身上最后一丝寒意也去除了。
    不得不说，身体素质好了就是好，这样居然都没生病。
    姜黎也就缓了一会儿就生龙活虎了，而这个时候杨晋也派人来请她了。
    这次的比试进行的轰轰烈烈，整个烈焰军都在等待结果。
    他们自然也该有个正式的宣判。
    此时整个烈焰军被集结在一起。
    黑压压的无数人，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们的话不能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但是会有专门的传话人，一个一个传下去，倒也能保证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杨晋站在台子中央，向大家正式宣布了比赛的结果。
    “这次的模拟对抗赛，获胜的人是……姜黎！”
    无数等待着结果的人听到这样的话，都是震惊不已，下方一时间一片沸腾。
    “她……她居然真的赢了？”
    “天啊，她竟然赢了杨将军，不可思议！”
    “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明明杨将军占有那么多优势，她居然真的能赢？”
    下方一片议论纷纷，但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质疑的声音。
    “杨将军是不是故意让着她了啊？”
    “我觉得是，杨将军对大将军忠心耿耿，说不定如今就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想将兵权还给姜黎？”
    “很有可能，怕我们不服，所以故意用自己来给姜黎造势！”
    杨晋放任大家讨论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我知道，大家对于这个结果有人信服，也有人会有疑虑。”
    “但我想说，你们可以不信任我，但你们一定得信任烈焰军的灵魂！”
    “烈焰军的人，无论是真正的战场还是模拟战场，都绝不会做出放水这种行为！”
    “我和我的兄弟们尽了全力，姜黎也带着她的人尽了全力。”
    “这个结果，大家有所怀疑的话，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都是一种侮辱！”
    “之后我会公布比赛的全部过程，所有人都可以查阅观看，我相信，你们的眼睛自会明辨是非，知道这场比试她赢的堂堂正正！”
    杨晋的话说到这里，而随后姜黎也开口了。
    她对着底下的人笑了笑，这里有她曾经的队友，也有她曾经的对手。
    她看着他们，脸上带着自信的光彩，“不说别人，至少你们一定清楚我是怎么赢的。”
    “所以……不说其他，总之以后你们就要归我管了，大家多多指教喽！”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就没认过怂！

    所谓意气风发，平时大概也很难深刻体会到。
    但现在的姜黎，却是深深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心境。
    所有的努力都有了结果，她站在台上，将所有人的质疑狠狠地打了回去，可以大声的告诉全世界……她赢了！
    姜黎享受胜利，也享受荣耀，更享受此时备受瞩目的感觉。
    也无需再说更多，此时她的笑容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下方那些跟着姜黎赢得了胜利的人，脸上露出喜色，露出自豪，与有荣焉。
    他们也不禁想起一开始遭受的“折磨”，心底对她的质疑和不服。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人放弃，跟着姜黎走到了最后，也获得了胜利。
    而杨晋那边输给姜黎的人，也是输的心服口服。
    尤其方路，一开始最不服气的就是他，但是现在他对姜黎也是真的敬佩。
    不说别的，有下水一搏的勇气，就很值得尊敬了。
    更别说她从一开始就把他们都算计了进去，他们自大上当，最后会输便也怪不得别人。
    输的心服口服。
    至于其他不明情况的人，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
    今日的胜利，姜黎注定要在烈焰军站稳脚跟。
    公布了结果之后，姜黎与杨晋约定，三日之后她正式接手烈焰军的训练。
    这三天，算是给她一个休息的时间，也让她有时间去处理一下别的事情。
    该商量的事情商量好，姜黎便也没有在军中继续多待，当即跟兰茵收拾了东西就回宁城去了。
    这段时间姜黎也是真的有些累了，回到宅子里已经是傍晚，她困得不行。
    吃了点东西便受不住先睡下了，倒是完全把秦诀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去。
    一直睡到半夜，她有些睡饱了，迷迷糊糊清醒了点，感觉到身边有人，下意识往人怀里拱了拱。
    然后她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她旁边有人？
    这让她瞬间惊醒，猛然直起身子来，便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楚了旁边的人……哦，原来是秦诀啊。
    他呼吸均匀，此时睡的很熟。
    姜黎已然坐起，便也没再躺回去，只是目光沿着他脸上的轮廓描摹。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当初怎么就一时冲动想着毁掉呢？
    还好没有留疤，不然得多遗憾啊。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叫醒他呢？
    或许是秦诀睡的浅，也或许是姜黎的目光太过灼热，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秦诀的声音。
    “好看吗？”
    说话间，他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姜黎。
    被抓了个正着，要是别人大概多少会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姜黎不会。
    她目光不闪不避，只这样笑嘻嘻的盯着他点了点头，“好看啊，特别好看！”
    说话间，还干脆上手，代替了目光来描摹他的轮廓。
    “你要是还不醒，我都准备叫醒你了。”
    她说：“你是不是又怂了？来都来了，居然没叫醒我？要是我没醒，今晚是不是又让你给混过去了？”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又带着点兴师问罪的小傲娇，听的人莫名心痒。
    秦诀本来觉得自己是个特别无欲无求的人，但是此时竟愣是被这几句话说的身体燥热，心底仿佛有一把火燃烧了起来。
    他没忍住，一把握住了她作乱的手。
    声音有些喑哑，他说，“你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吗？明明说好了等我，你却自己先睡了。”
    “你这样，实在很难不让我认为，其实是你怂了。”
    “我怂？”姜黎就笑了，特别嗤之以鼻的表示，“我姜黎这辈子就没怂过！”
    说完她特别霸气的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往自己这边带，然后一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上去。
    “今晚你逃不掉了，我这就把你吃干抹净！”
    秦诀眸色暗了暗，手忍不住抚上她的腰肢，“……好，随便吃。”
    这一夜的前半夜，姜黎特别的兴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她才是老大的模样。
    到了后半夜，之前还说从没认怂过的姜黎，就忍不住哼哼唧唧了。
    “天都快亮了，也该睡了？秦诀，我困死了！”
    秦诀要住她的耳垂，淡定的吐出两个字来，“还早。”
    于是第二天一早，不出意料的两个人谁都没起来。
    姜黎一直睡到中午，迷迷糊糊一睁眼，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了秦诀的身影。
    顿了顿，她居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咳，好在人已经起床了，不然她真怕他再拉着她来上一发。
    处男真是太可怕了，这种不到二十血气方刚的小处男就更可怕了！
    忍着腰酸背痛坐起来，姜黎哼哼唧唧喊兰茵，“给我准备点热水，我要洗个澡。”
    昨晚出了不少汗，身上感觉有些黏腻，必须洗个澡才行。
    没想到她刚才喊了一嗓子，兰茵就推门进来，淡定表示：“王爷说您这会儿大概快行了，所以洗澡水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她这一说，姜黎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已经盛满了热水的浴桶。
    兰茵轻咳一声，“所以，公主需要我来服侍还是……”
    “别！”姜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并且表示：“我自己来就行，我可以的！”
    她还是要脸的，身上这痕迹，她哪里敢让兰茵服侍自己？
    兰茵并不意外，甚至也松了一口气……咳，毕竟也没经历过这些，她多少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来着。
    不用她服侍最好，她当即转身关门，给姜黎一个独处的时间。
    姜黎忍着腰酸背痛起了床，自己到浴桶里好好洗了个澡。
    热水这么一滋润，她觉得身上舒服多了，这才算是神清气爽的起来，穿上了兰茵给她准备好的干净衣裳。
    不过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发现，那狼崽子昨晚居然在她脖子上吸出了红印，衣裳都挡不住。
    “啧……还真是属狼崽子的，烦死了！”
    这红印一时半会儿定是消不下去的，她不好意思也没办法。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是！

 第一百九十八章 纯属哄人的

    推门走出房间，守在门口的兰茵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黎的错觉，总觉得她的目光在自己脖子上停留了一瞬。
    但姜黎只当没发现，面不改色心不跳，于是兰茵也迅速移开了目光，全当自己也什么都没看到。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先去吃饭！”
    姜黎没忍住道：“他还准备了午饭？他什么时候起的？”
    “大概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不过起来之后他还是去练了功，看时辰差不多了才吩咐我烧热水，然后准备午饭的。”
    姜黎：“……”
    她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并且不由得开始怀疑，昨晚上跟她翻云覆雨的到底是不是秦诀？
    是的话，为什么她累的要死，一觉睡到大中午还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而他却只多睡了一个时辰就这么生龙活虎？？？
    老天爷，终究是对男人和女人太不公平了些！
    嗯……什么时候她也能让秦诀下不来床，那才叫公平！
    到了饭厅，姜黎一眼看到了精神奕奕的秦诀，半点儿身体被掏空的姿态都没有，反而面色红润，气色十分的好。
    看到姜黎进来，他眸色温和几分，起身过来扶她道，“还好吗？”
    一生要强的姜黎拂开他伸过来的手，一脸霸气高冷的表示，“我很好，非常好！”
    然后她就因为下巴抬的太高，被椅子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当然秦诀就在她旁边，自是第一时间扶住了她，“小心。”
    秦诀什么都没多说，姜黎却是自己觉得尴尬了。
    她不由得替自己解释道：“我是被椅子腿绊了一下，绝对不是腿软！”
    秦诀本来没往这方面想，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就不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点点头，“嗯，我知道你没有腿软。”
    姜黎：“……”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欺负了？？？
    可恶，她居然还有被反调戏的一天！
    带着一点点的怨气，姜黎没好气的瞪了秦诀一眼，这才坐下。
    然后等吃上秦诀做的饭菜，那一点点的怨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真香！
    她发现秦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她的口味给摸透了，做的东西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本来没什么食欲的她，愣是干了两碗大米饭，才舍得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
    秦诀笑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黎自己心里作祟，总觉得经过昨晚，秦诀看自己的眼神都好像能滴出蜜来。
    就……这么喜欢做这事儿？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她哼唧一声，“还行，算是吃饱了。”
    说完，她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儿。
    姜黎：“……”
    今天，好像一直都在被打脸的路上。
    丢人！
    秦诀却觉得她今天格外可爱似的，笑的非常开心。
    姜黎被他笑的有点恼羞成怒，直接板着脸道：“笑笑笑，就知道笑，你今天什么时候回驻地？”
    秦诀表示：“请了假的，这三日都不必回去，等你去的时候我再跟你一起回。”
    姜黎略有些惊讶，他这么勤奋的人，居然会一连请了三天的假？这不像他啊。
    迟疑了一下，她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你不是一直想尽快有所进步，所以不管学什么都是风雨无阻的吗？”
    “这回……怎么忽然转性了？”
    秦诀淡定表示：“一开始来烈焰军，只是想帮你而已，但如今你既然可以自己来，那我在烈焰军中是否能站稳脚跟便也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不如花些时间多陪陪你，日后你忙起来，估摸着也就顾不上我了。”
    这话说的可就太小媳妇儿了。
    姜黎不说多了解秦诀，但也总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性格。
    就算喜欢她，也不至于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沉默了片刻，姜黎看向秦诀，直白的询问，“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接手烈焰军？”
    秦诀微微一顿，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于是姜黎就懂了，“果然是不高兴了，觉得我抢了你的东西？”
    这次秦诀倒是摇头了，“烈焰军本来就是你的，不存在你抢了我的这一说。”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我便不会在这里下这么多的心血，而如今却被告知，好好学习，到时候可以用来辅佐你。”
    他说：“坦白来说，你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你并没有很信任我，而我……会因此而感到不高兴，应该也是正常的？”
    秦诀说的很坦诚，倒是让姜黎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因为他说的对，姜黎没有提前告诉他，就是没有很信任他。
    她最信任的只有她自己，所以除非必要，她是不太会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听的。
    见姜黎沉默，秦诀倒是放缓了语气，“你也不必太放在心思，我也就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开心而已。”
    “如果你没有问，我是不会说出来的，睡上一觉也就自己消化了。”
    说着，秦诀摸了摸姜黎的发尾，“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的阿黎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所以其实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有太大的惊讶，只会觉得这是应该的。”
    “包括你接手烈焰军，看似不可思议，看似荒谬，但因为是你，所以倒也合理。”
    “别想太多，做你想做的。”
    这般通情达理的一番话，饶是姜黎自诩铁石心肠，此时也少不得柔软几分。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看向秦诀认真的说了一句，“谢谢。”
    “秦诀，你以真心待我，我自也会还以真心。”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相信我，我会给你的，全部都会给你的。”
    秦诀愣了愣，但还没等细品她这句话的分量，姜黎便已经转移了话题。
    于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秦诀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想，她或许是知道他想要什么的，但她一定给不起。
    这漂亮话，便也只如男人在床上信口开河一般，纯属哄人的。
    当真，他就输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他要是消失就好了

    因为有了三天的休息时间，又有美人在侧，姜黎这几天过的十分悠哉自在。
    当然，开过荤的人也难免有点儿上瘾，晚上没少折腾。
    这个时候有系统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双方好感度不到80，是生不出来孩子的。
    所以，都不用避孕药，随便造作。
    不过晚上放纵的后果就是，白天总是没什么精神。
    也总算需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太多，不然姜黎可能要提前感受到那种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放纵生活了。
    第三日下午，姜黎收到一封京城来信。
    信是陆盏写的，内容倒也简单。
    姜黎要的新武器和铠甲都造好了，将由陆盏亲自护送到这边来。
    东西由陆盏护送，是庆帝亲自下的命令。
    这也是多亏了姜黎前戏铺的足，在庆帝眼中，陆盏是与姜黎他们非常不合的。
    再加上他爹也一直没有站到靖安王那边去，这让庆帝对陆家都还比较信任。
    加上这次锻造的事情也多少经了陆家的手，所以庆帝便也干脆就指派了陆盏前来。
    当然让他来也不是单纯送东西的，而是庆帝疑心太重，尽管这边已经有了一个楚钧亦，还有一个尉迟枫，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所以陆盏便又被送了过来，等他回去禀报了，庆帝大概才会稍微放心一点。
    姜黎心情就比较微妙，只觉得庆帝这人点的可真妙啊，这回都不用她费心思去收买，来的直接就是她的人。
    她当然就十分满意了，陆盏来就是再好不过，可以省去他许多麻烦。
    而且听说庆帝还许诺，他平安归京之后，会给他升官。
    陆盏再升官，就很可能要升到御前侍卫副统领的位置了。
    御前侍卫负责皇宫内院的安全，陆盏要是能做到副统领，对姜黎来说无疑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而且都副统领了，那距离统领还会远吗？
    绝对不远，把统领弄死，副的不就变正的了？
    姜黎看到自己的未来道路一片大好，这也就导致她看完陆盏的来信之后，心情非常之好。
    吃完饭的时候，她脸上都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不过秦诀好像不是很开心。
    他沉默了一晚上，直到睡觉之前，他抱着姜黎，才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今晚难得消停，毕竟明天就要回军中干正事儿了，得养精蓄锐。
    所以姜黎早早就困了，这会儿已经是昏昏欲睡，听到秦诀的问题，她几乎没怎么过脑子就迷迷糊糊答道，“嗯，挺开心的。”
    秦诀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她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有点闷闷的说道，“收到陆盏的来信，你就这么开心？”
    “你老实说，是不是还惦记他呢？”
    直到现在，秦诀都还记得姜黎在心底夸赞陆盏好样貌的事情，当时她也是真的觉得他也不错。
    而且秦诀以前或许不太明白，但现在他也想清楚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他就只在意一个陆盏。
    大概是因为，陆盏在他心底，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当然这不是说他对陆盏有什么别的心思，而只是因为，他在皇宫里那阴暗的十几年里，陆盏大概是他见过最好的人。
    即便他当时憎恨着整个世界，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死。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陆盏不该在那些人之中。
    他从没有看不起他，也从没有欺负他，更从没有对他流露出怜悯同情。
    他就只是用嘴平淡的态度对他，好像他不是皇宫中的异类，而与其他主子没什么不同。
    但就是这份公平，让他觉得陆盏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或许就是因为他太好了，秦诀才在他面前自惭形秽，会不安的想，他也喜欢姜黎，那么姜黎会不会也喜欢更好的他？
    因为这份不安，所以一旦牵扯到陆盏，他就总是会有些失控。
    以至于今天只是无意中看到兰茵拿给姜黎那封信，信封上的名字，他就心情不对劲了整整一天。
    秦诀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所以他忍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没跟姜黎说。
    可是到了这会儿，却还是没忍住将藏了一天的话问了出来。
    其实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醋味太浓，显得他太小家子气，姜黎一定不喜欢。
    但同时他心底又忍不住期待着姜黎给出一个答案。
    他想听到她否认，想听到她说，怎么可能？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
    尽管这话很可能只是哄人的，但他现在就是想听。
    结果姜黎却沉默了半天都没回答。
    就在秦诀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她的眼睛在夜色里依旧明亮，此时灼灼的盯着他，里面似乎还带了几分笑意。
    她抬手扯了扯秦诀的脸颊，“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啊，小醋精？”
    她嘿嘿的笑着，跟哄小孩儿似的说道：“放心，我这个人不喜欢吃窝边草的，陆盏都效忠于我了，我哪儿还能做那种缺德事啊？”
    “好啦，别想太多，早点睡哦！”
    说完，姜黎在秦诀脸颊上亲了一口，就自己翻身睡去了。
    秦诀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久，心里五味杂陈。
    甜蜜是肯定甜蜜的，因为他听到了想听的她哄自己的话。
    但……同时他心底却依旧不安。
    因为姜黎没有正面回答她到底喜不喜欢陆盏这件事。
    她只是说，她不吃窝边草。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不是窝边草，那她是会喜欢陆盏甚至对他下手的？
    秦诀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可心底却总也无法释怀。
    陆盏……他要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就好了。
    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而事实上，姜黎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秦诀会想那么多。
    她其实就想过要跟陆盏有点儿什么。
    陆盏这人好是好，但是不适合她，做朋友就刚刚好。
    要是总往奇怪的方面去想，倒是反而容易不坦荡磊落了。
    她没放在心上，给秦诀的回答便也只是随口一句，还真没有模棱两可的意思，却没想到会被误会。
    于是这晚上秦诀辗转反侧，姜黎倒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起，东西早都准备妥当，姜黎和秦诀加上兰茵三个人，再次前往军营。
    这一次来，姜黎的身份可就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第二百章 适得其反

    尽管姜黎没有朝廷任命，没有兵符，没有军衔，但她这一次，却是真正掌握了烈焰军的实权。
    杨晋也不知道是因为姜黎过往种种表现都让他惊艳，所以这次才对她格外放心。
    还是因为昨日他收到了庆帝不予派兵支援的回复，被伤透了心，所以才准备跟着姜黎放手一搏。
    总之，他这次是对姜黎完全放权，随便她怎么折腾。
    当然姜黎也知道这事儿不是儿戏，这场战争的胜败，将决定她女帝之路是否能够走的下去。
    而如今距离那场战争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从现在开始的每时每刻，对她和烈焰军来说都将至关重要。
    为此，她也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其中包括士兵们彼此之间的配合度训练，体能训练，临场反应训练，对新武器的熟悉和应用，以及彻底熟悉战场地形并加以应用等等。
    为正风纪，姜黎当然也不好跟秦诀在军营里面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所以两个人还是各睡各的营帐，秦诀就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士兵一样，与其他人一起训练，并无任何优待。
    两人极其偶尔的才有单独说两句话的机会，便是这忙碌生活里难得的温存了。
    一个月后，陆盏带着一队人，护送新的武器盔甲，抵达了烈焰军驻地。
    这批武器铠甲质量都是一等的，而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效果，当然不是庆帝大发慈悲，而是有陆盏他爹在其中运作。
    以往这种事各大官员势必都要从里面抽取很大一份油水的，这次因为陆大人的关系，银子一分没少的投入了制作。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姜黎还私自投入了一笔银子进去，说白了就是武器盔甲的制造需要过个明路，不然她还真宁愿自己来，至少质量方面不必担心不是？
    好在有陆大人在，这事儿还是省去了姜黎不少麻烦，最后得到的结果也让她满意。
    陆盏为自己办事，如今又是带着人和物千里迢迢的来，姜黎自然是得亲自带着人前去迎接的。
    在带不带秦诀这件事上，姜黎略略犹豫了一下，然后觉得……要不还是别带了？
    秦诀好像真的很不喜欢陆盏，带他去了到时候只怕心里又得不是滋味儿。
    平时训练都够苦的了，还是别让他心灵上再受到摧残了？
    于是姜黎自作主张的没有通知秦诀，自行带了几个人去接陆盏。
    等到秦诀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的时候，一出门正看到姜黎和陆盏有说有笑的并肩而行，似乎是在带他参观军营。
    秦诀没有动，就那么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
    他神色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身边的人却可以明确清楚的感受到他心情的变化。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大家却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多半是非常糟糕的。
    气氛有点微妙，站在秦诀旁边的尉迟枫实在有点受不了，于是只得在其他人偷偷的掐了他两把之后，硬着头皮朝秦诀开口。
    “咳……那个，陆盏是过来送东西的，公主带人去迎接也是正常的。”
    “没通知你肯定也只是因为怕打扰你训练，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那个……你千万别多想哈！”
    干巴巴的说了这么几句，就已经是尉迟枫的极限了。
    偏偏秦诀什么都没说，就在气氛越发尴尬的时候，他才忽然偏头看了尉迟枫一眼。
    只是很普通的一眼，尉迟枫却是瞬间哑火了，只得讪讪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而直到这会儿，姜黎和陆盏越发走的近了，才似乎终于感觉到了秦诀的视线。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来，正对上秦诀面无表情的目光。
    姜黎：“……”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居然有一种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还在训练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还想着等安顿了陆盏，晚上再告诉秦诀这件事呢。
    结果现在被抓了个正着，看这眼神，明显就是适得其反了？
    姜黎这一瞬间的尴尬，让陆盏也察觉到异样，不由得也顺着姜黎的视线看了过去。
    在看到秦诀的时候，陆盏心中了然。
    但是他却表现的非常正常和自然，朝着秦诀点了下头，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见秦诀扭头就走，跟没看见他们似的。
    姜黎：“……”
    好家伙，所以果然还是生气了？
    头疼。
    姜黎表示，自己还真的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种事。
    撇清关系她也撇清了，总不能为了安抚秦诀，正事儿都不做了？
    毕竟陆盏还是她的得力干将呢，是说什么也不能因为这种事而冷落了对方的。
    她又不是什么恋爱脑的昏君，当然还是事业更重要啊。
    头疼的同时，她还得安抚陆盏一句，“别在意，他不是针对你。”
    这句话说的太假，姜黎自己说完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陆盏也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戳破她这拙劣的谎言，只理解的点头，“我明白。”
    他明白了什么姜黎也不知道，反正将眼前这略尴尬的场面应付了过去，她也就懒得再多说什么。
    这次陆盏过来，应庆帝的要求，会在这边多待几天，如此才好回去真正向庆帝汇报这边的情况，而不是只被表面现象所糊弄过去。
    所以姜黎直接给陆盏和他的人在军营中安排了住处。
    陆盏这次带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留在这边倒也不必担心会被泄密。
    而姜黎也有很多事情想跟陆盏聊，带他在军营里大概参观了一圈之后，就把人带去了自己的营帐。
    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虽然重要信息都没漏掉过，但也有许多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是她需要知道细节的。
    这次陆盏过来对姜黎来说就刚好是个机会，可以好好把经常的局面捋个清楚。
    “这段时间靖安王跟太子还是斗的你死我活，不过眼下皇上似乎哪一边都不太偏帮，倒是……”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倒是六皇子秦墨，最近很得皇上宠爱。”

 第二百零一章 不会是一晚上没睡？

    之所以迟疑，是因为秦墨只有十岁，尚且是个稚子，若说要掺和进储君之争里，多少有些让人不能相信。
    虽说秦墨的生母是尉迟家的人，靠山也很硬。
    但他本身年纪太小了，庆帝最近几年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大家虽然都不说，但都觉得他多半撑不了几年了。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要扶秦墨上位，几乎等同于让尉迟家这外戚来掌权。
    庆帝怎么想也不会做这种蠢事，所以陆盏心里还是觉得，庆帝最近对秦墨表现出的恩宠，只是为了敲打靖安王和太子而已。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他没有直接下结论，便只是客观的将事实陈述给姜黎听。
    姜黎并不意外，因为原着里面，最后庆帝也是选中了秦墨的。
    不过书中的情况与现在又有些不一样。
    原着中皇后一族没有倒台，有他们给太子撑腰，太子与靖安王一脉斗的不可开交。
    也因为两个人的争斗，百姓遭受天灾却被懈怠，庆帝亦是不作为，以至于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秦诀会异军突起，凭借烈焰军为根本，又在这个时候帮扶百姓，获得了一个好名声。
    一时间秦诀在民间的声望远高于太子和靖安王。
    然而庆帝不喜欢他，便注定了他无论如何优秀，都绝对与皇位无缘。
    偏偏这个时候太子做了件蠢事，彻底失去民心。
    庆帝失望之下便想废了太子，但是没想到太子不甘心，干脆造了反。
    靖安王自告奋勇前去平乱，秦诀却横插一脚，将太子和靖安王都坑死在这场平乱之战中。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秦诀就该是众望所归了，可庆帝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抬了秦墨这个稚子上位。
    也是庆帝这一系列的骚操作，和秦诀一直装的好，所以无论是百姓还是烈焰军，都站在秦诀这边。
    秦诀借着太子之乱尚未完全根除，堂而皇之的带兵入了皇城。
    再然后，便是陆盏为了拦住秦诀战死，却最终也没能阻挡秦诀的脚步。
    总之，原着中的局面与现在大不相同，但庆帝在失望之下会想扶秦墨上位这一点没有改变，倒也并不奇怪。
    只是这样一来唯一有影响的就是尉迟枫那边了……
    尉迟枫是在赌秦诀可以上位，所以站在了他们这边。
    但他如果知道皇上要扶秦墨上位，他那颗心还能那么老实吗？怕是转头就要把他们给卖了。
    而这件事怕是已经挺长时间了，尉迟家那边不可能没给尉迟枫通气，他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又是在想什么？
    姜黎觉得，自己得找尉迟枫聊聊了。
    这件事说过之后，陆盏又说了另一个消息，“还有一件事就是，前阵子梁国再次提出和亲，不过是他们想要求娶庆国的公主。”
    姜黎眉头一挑，“他让秦湘去了？”
    陆盏点了点头，“是，而且不出意料的话，再过几日秦湘就该被送到这边了。”
    姜黎不知道说什么，虽然一点也不意外庆帝的无情，但是想到秦湘一辈子兢兢业业讨好，最后却也只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就觉得这人的命运果然还是得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秦湘这般，倒还不如秦楚为自己搏一把，尽管因此彻底被庆帝厌弃，但至少尉迟家可比远嫁去梁国和亲，好了太多太多。
    尤其，两个国家的战事一触即发，梁国此举只怕是为了迷惑庆国，让庆国放下戒心而已，秦湘去到梁国，基本上就是去送死的。
    虽然心中感慨，但是姜黎也没说太多，只随后又问了陆盏一些她安插在京城六部的那些人如今的近况。
    如此这般一聊便是整整一个下午，等到结束的时候，外面天色都擦黑了。
    于是姜黎又顺理成章的留陆盏吃了个晚饭，才让人把他送了回去。
    送走陆盏，姜黎才问了兰茵一句，“秦诀呢？”
    兰茵表示：“这个时间，将士们应该吃过晚饭已经睡下了。”
    大家的训练任务比较繁重，每天早睡早起，对别人来说或许才刚入夜，但他们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
    姜黎想了想，秦诀一向都是这个作息，就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免得明天精神跟不上。
    于是她点点头道，“行，那我也睡了，明天再去找他好了。”
    姜黎也不是不在乎秦诀，只是一方面对于这种事多少有点头疼，下意识能拖就拖。
    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太打扰到秦诀，反而适得其反。
    于是她自以为的关心，就造成了秦诀一夜未睡。
    从一开始在等姜黎，到了后来就只是因为想不通。
    他是真的不明白，姜黎那么聪明一个人，难道就真的想不到该来哄哄他吗？
    她人没来，也只言片语都没有……是因为看到了陆盏，就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还是说，只是喜新厌旧，对他感到厌烦了而已？
    秦诀觉得自己真是有病，这样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的样子，像极了怨妇。
    但他又有些控制不住，想睡也睡不着，不知不过也就熬了一夜。
    于是等第二天姜黎在吃午饭的时候找到秦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看起来无比疲惫的秦诀。
    黑眼圈浓重，又因为一上午的训练，脸色看起来都很苍白，整个看起来就跟鬼一样。
    姜黎一眼都差点儿没认出来，而且不得不说句实话，这真是她见过秦诀最丑的样子了。
    于是她的表情大概一时有点儿没能控制住，流露出了一丝嫌弃。
    于是秦诀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
    “公主找我有事？没事的话就让开，不要影响我吃饭。”
    姜黎自然听的出来话语中的怨气，她略有尴尬的轻咳一声，在他对面坐下。
    “当然有事啦……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黑眼圈这么重，该不会一晚上没睡？”
    顿了顿，她有些心虚道，“该不会……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还能因为谁？秦诀心中怨气满满，却只冷着脸回了两个字，“不是。”
    “哦……所以你的确是一晚上没睡。”
    秦诀：“……”
    好像被套进去了。
    真是……太狡猾了！

 第二百零二章 冷战

    秦诀恼羞成怒，没忍住说了一句听起来就非常不理智的话。
    “我睡没睡，跟你有关系吗？”
    “你自有良人在侧，管我死活做什么？”
    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明明刚刚还嘴硬来着，这会儿却几乎是明摆着在告诉姜黎：我介意，我超级介意！
    这话的酸味儿的确都快溢出来了，姜黎顿时就一脸微妙的看着秦诀，直把他看的脸色涨红。
    然后再他更加恼羞成怒之前，姜黎终于是大发慈悲的开口了。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陆盏对我来说是一步非常重要的棋，没他不至于不行，却要多走许许多多的弯路。”
    “更何况既然一开始就答应了合作，那我如今自然也就不该因为你吃醋这种莫名奇妙的理由就毁约。”
    “秦诀，咱们都是大人了，没必要搞的那么累？都能对彼此理解，是？”
    姜黎承认自己这话说的可能的确挺渣的，甚至细想或许还带了点pua的味道。
    但她话也没说错，他们又不是无所事事天天谈恋爱解闷儿的闲散青年，哪儿能天天只顾着谈恋爱，别的事都往后推？
    都是做大事的人，她也没怎么样，他要是还这样，就挺没意思的。
    大抵是姜黎这话没忍住带了点儿不耐的味道，秦诀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脸上的表情全部褪去，恢复了一开始的沉寂，或许还比一开始更多几分，看起来更加吓人了。
    好半晌他才抬头看向姜黎，问出了一句：“如果，我非要你在我和陆盏之间选一个呢？”
    姜黎顿时头疼，有种在听男朋友问她妈和他一起先掉水里她先救谁的无理取闹问题的感觉。
    她耐着性子表示“你们两个都对我重要，只不过一个是感情上的，一个是事业上的，这有可比性吗？”
    “有。”秦诀说，“我想要的是你坚定不移的选择，而不是在随便一个人或者一件事面前，我是随时都可能被抛弃的那个。”
    姜黎越发有些焦躁了，“可你和陆盏本就不是冲突的选项，我为什么不可以都要？”
    “秦诀，如果是一个和你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并存的选项，那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考虑的！”
    “你拿着一件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非要逼着我做出一个选择，有意思吗？”
    “如果我现在回答你，我会选你，你或许就高兴了？可你心底真的相信吗？”
    “还是说你要为了考验我是不是真心的，而真的逼着我去放弃陆盏给你看？”
    “安全感从来不该是别人给你的，而应该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的。”
    说完，姜黎站起身来，“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看着姜黎起身朝外走，秦诀心底忽然涌起巨大的恐慌，那是一种即将被抛弃的惶恐。
    他忍不住跟着站起身，“阿黎！”
    姜黎走到门口的身影微微顿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只是声音略有些冰凉的说道：“或许你我都还没有学会要如何经营一段亲密关系。”
    “秦诀，咱们各自回去，都好好想想。”
    说完，姜黎脚步再无停留，大步离开。
    秦诀看着姜黎消失的地方，眼睛逐渐发红。
    没有想好？她是什么意思呢？
    是后悔了，不想要他了吗？
    或许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但是秦诀却已经开始感觉浑身发冷。
    就仿佛人生中最后一缕光和热也在逐渐远离他一样。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半晌之后他忽然捏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身旁的桌面之上。
    ……不，说好了在一起，就不能再有离开的机会！
    姜黎，永远都不可以离开他，绝对不可以！
    离开秦诀的营帐，姜黎心里也不好受。
    她有些烦躁，心底还有对自己的质疑。
    她勇敢的朝秦诀迈出了那一步，可现在她却又忽然觉得，其实她和秦诀都不是那种会经营亲密关系的人。
    甚至于或许在彼此出现之前，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想过会有一个真正的伴侣。
    秦诀和她一样，从小到大身边就没有一个真正值得信任的亲人，所以对待伴侣大概也注定了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
    他们还没学会要如何爱一个人，却已经爱上了。
    于是现在，就不得不在浓情蜜意之后，对待这些看似很小，实际上却很大的各种矛盾。
    头疼。
    她想，她和秦诀的确都需要各自好好想想了。
    否则表面问题或许谁认个错就很容易遮掩过去了，但内里的问题却会随着他们的不作为，日渐增长。
    只不过马上就要开战了，眼下显然也不是考虑感情问题的好时机。
    等到这次战争结束，到时候她一定要找时间去请教一下别人。
    挑几个夫妻和睦的问问，总能找到可以教她的人。
    姜黎是个很理智的人，尽管感情问题让她也觉得头疼，但她却可以暂时将之抛诸脑后，先去考虑更要紧的问题。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在秦诀看来，姜黎便是没有再找过他，甚至看不出这件事对她有任何影响。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她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只是生活里面再没了秦诀的位置。
    一天如此，两天如此……秦诀心底被抛弃了的恐慌感日益增加。
    他越来越害怕，那份恐惧在逐渐蚕食着他的自尊和傲骨。
    他甚至开始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姜黎如果真的喜欢陆盏，那留下也就留下了。
    只要他还在姜黎身边，旁人偶尔分走她一点注意力，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于是在姜黎忽视他的第五日，秦诀终于沉不住气，主动来找了她。
    他来的时候，姜黎正在跟陆盏商量一些事情。
    兰茵在外面拦住了他，但是秦诀执意要进，甚至与兰茵动了手。
    秦诀在武功方面很有天赋，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就能仗着兰茵轻敌，破开了她的防线，直接闯入了营帐里。
    姜黎原本在专心议事，没怎么留意外面的动静，这会儿猛然闯进一个人来，她下意识的眉头拧紧，抬头便呵斥道。
    “谁让进来的？”

 第二百零三章 心情很糟糕

    在看到进来的人是秦诀的时候，姜黎再想收回那句话已经晚了。
    于是她清楚的看到秦诀的脸色变了变。
    但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发作，而像是将情绪吞咽了下去。
    他看了陆盏一眼，又朝姜黎拱了拱手，“抱歉，我不知道小陆大人也在，失礼了。”
    他忽然这个样子，倒是让姜黎有点无所适从，她“嗯”了一声才道，“有什么事吗？”
    她这样问了，没等秦诀回答，陆盏倒是自觉道：“你们有事的话先聊，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但是秦诀却忽然说道，“不必，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然后秦诀竟然也真的没有避讳陆盏在场，便朝姜黎说道：“前几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还有小陆大人，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也请不要见怪。”
    陆盏愣了愣，也是觉得今日的秦诀有些怪怪的，但人家道歉，他自然也不好说别的，便只好也朝他拱了拱手说道：“王爷客气了。”
    秦诀点了点头，这才平静的重新看向姜黎，声音放柔：“所以……阿黎你能不生我的气了吗？”
    姜黎没说话，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秦诀。
    这样的秦诀让姜黎感觉到有点陌生。
    他态度很好，就像是一个温柔懂事，善解人意的翩翩公子。
    她看的出来，他是真心想求得她的原谅。
    但……她也看的出来，道歉却不是真心的。
    怎么说呢，就是他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之所以道歉，甚至向陆盏道歉，都只是因为他想让姜黎原谅他而已。
    甚至为此，他可以放下傲骨，放下自尊，掩盖心中真正的情绪。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一方在吵架的时候可以放下原则来哄你，求你原谅，这说明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但……姜黎想要的不是他单方面的压抑臣服。
    甚至可以说，看到这样的秦诀，她心底的烦躁更浓了，想要摔桌子大喊，你给我正常一点！
    但理智还在，姜黎深吸一口气看向陆盏，尽量保持了语气的平和。
    “抱歉陆盏，我和秦诀有点私事要说，你先回去，一会儿我会再去找你的。”
    陆盏其实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了，他看的出来姜黎和秦诀之间的暗流涌动，而他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外人误入了夫妻俩吵架的现场。
    尴尬自然是不必说的，姜黎能让他离开，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是……他又看了秦诀一眼，总归还是对姜黎有些担心。
    于是走之前他压低了声音，“有什么话好好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可以尽管开口。”
    姜黎勉强朝他挤出一个笑来，“会的。”
    随着陆盏离开，屋内的气压低到了一个极点。
    姜黎脸上的表情也早就垮了下来，再无半点强撑。
    她幽幽的看着秦诀，开口，“你刚刚的道歉，是真心的吗？”
    秦诀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是真心的。”
    “对不起阿黎，之前是我太小心眼儿了，惹你生气，都是我的错。”
    “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你喜欢陆盏你可以随时跟他待在一起，我不会再多说半个字了。”
    “只要……”他小心翼翼牵起姜黎的手，“只要你别不要我，好吗？”
    姜黎就跟看怪物似的看着秦诀。
    虽然，她一开始就是想把秦诀训狗一样训成这样听话懂事的模样。
    但如今时过境迁，她早就没有那种不把人当人看的心态了。
    她是喜欢秦诀的，就连他的那一点点偏执和阴暗，也不觉得讨厌。
    然而当初那个桀骜的人，现在却要主动当她的狗。
    简直就是黑色幽默。
    她忍不住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恶狠狠的瞪着秦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这几天你不但没冷静，还把脑子给摔坏了！”
    “你说你是真心道歉的？呵，可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了我不高兴！”
    “你只是想用妥协来粉饰太平而已，甚至说出什么我喜欢陆盏就留下这种话……你到底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你听着秦诀，我要的不是你的妥协，更不是把你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现在给我滚出去，我全当你今日没来过！”
    姜黎的脸色难看的吓人，秦诀顿时有些慌了。
    他就像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的小狗，在面对主人的怒火时，只有不安与迷茫。
    他定定的看着姜黎，眼圈慢慢红了，声音都有些沙哑，“阿黎……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这幅姿态，这个语气，是任谁看了都要心软的程度。
    然而姜黎却只觉得头疼，还有失望。
    深吸一口气，姜黎耐着性子开口，“我们的事情，还是回头再说。”
    “眼下我需要忙军中的事情，实在无力分心。”
    “你……听话，以后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
    尽管她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可是秦诀依旧意识不到问题在哪儿，他执拗的钻了牛角尖，根本就不肯出来。
    姜黎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总之她还是觉得，再冷静冷静，说不定彼此就能想的更加清楚明白一些了呢？
    姜黎最后几句话说的有气无力，带了些哄人的味道。
    但是秦诀没觉得甜，反而觉得心底更冷。
    他想，她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他看到了她的失望……她后悔了。
    心底发苦，秦诀用力咬了下舌尖，直到有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似乎才终于将满心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表现的很乖，像是真的被姜黎哄住了，而不是觉得她在敷衍。
    他朝着姜黎点了点头：“好……抱歉今天打扰了。”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姜黎垂着眼眸，轻轻“嗯”了一声，转身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离开的脚步声，姜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原来，想要经营好一段亲密关系，是这样难的一件事。
    她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第二百零四章 把他看死了

    秦诀走后，姜黎整理了一下心情，很快便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另外，今天也该去见见尉迟枫了。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是因为姜黎还想掌握更多，以便自己占据主动地位。
    而近日便有飞鸽传书从京城而来，填补了姜黎对尉迟家动向的一部分空缺。
    如今才是真的有底气去见见尉迟枫了。
    本想着自己去，但是出门的时候看到守在门口的兰茵，姜黎想了想……嗯，现成的美人计，不用白不用。
    于是姜黎带着兰茵一起去了。
    这段时间，尉迟枫在兰茵的事上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跟姜黎一起留在军中，他能见到她的时候变多了。
    忧的是，好像自始至终兰茵对他的态度都很坚决，是没有半分旖旎的。
    无论他怎么努力，兰茵就跟块石头似的，雷打不动。
    这让尉迟枫觉得十分挫败，甚至开始消极的想……或许，他跟兰茵也真的是有缘无分。
    别说现在兰茵根本不搭理他，就算兰茵喜欢他了，那他想娶兰茵进门，只怕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他毕竟是尉迟家被寄予厚望的嫡孙，而兰茵再得姜黎器重，也只是个侍女。
    他可以不在乎兰茵的出身，他家里却一定不会不在乎。
    所以，就算真的同意他娶兰茵，多半也只能是妾室。
    而跟兰茵认识这么久，尉迟枫对她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他要是敢说纳她为妾，她可能下一秒就切了他的命根子喂狗。
    如此这般想来，或许他们两个就停在这里，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
    尉迟枫想，他或许该放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姜黎突然带着兰茵来了。
    大抵是因为刚刚就在想兰茵的事情，乍一看到她出现，尉迟枫还有些尴尬别扭，甚至有种自己做了亏心事被抓个正着的感觉。
    他有点儿不敢看兰茵，只尴尬的看向姜黎，“公主？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姜黎有些纳闷儿的上下打量他一番，再看他对兰茵的视线逃避，她不禁摸了摸下巴，“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尉迟枫急忙否认：“没有！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啊，你想多了！”
    他越这样，姜黎就越觉得自己不是想多了。
    于是她眯了眯眼睛，用看叛徒的眼神看着他道，“我说……尉迟枫，你该不会已经决定好要背叛我们了？”
    “没有！”尉迟枫做贼心虚，急忙再次否认道：“说什么背叛，我怎么可能呢？”
    说着，还朝兰茵挤出一个笑，“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我发誓！”
    兰茵：？？？
    她一脸的莫名其妙，忍不住皱眉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不会背叛我，你该说的是你不会背叛公主和王爷！”
    尉迟枫一愣，终于是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想岔了……咳，原来不是为了兰茵和他的事来的啊。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尉迟枫很快心又提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姜黎说道，“等等……背叛你和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啊？”
    姜黎看尉迟枫一脸茫然，着实不似作假，心里大致判断，或许尉迟家还真没有漏口风给尉迟枫。
    也不知道是因为庆帝还没有明确表示要扶秦墨上位，还是因为他们觉得眼下局势还未明朗，所以想要做两手准备？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这件事情由姜黎第一个对尉迟枫说，对她而言只有好处。
    想着，姜黎朝尉迟枫笑了笑道，“你真的不知道？”
    尉迟枫持续懵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姜黎淡定道：“误会肯定是没有的，不过既然你不清楚，那我就给你说个清楚。”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皇上最近很是宠信六皇子秦墨，六皇子年纪虽然还小，但看这个趋势，他还是有望储君之位的。”
    跟聪明人也不用说的太多，只这样一句话尉迟枫就明白了姜黎的意思。
    他的表情一瞬间阴晴不定，沉默着似在细细思考着姜黎的话。
    姜黎也不催促，由着他去想。
    于是好一会儿之后，尉迟枫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姜黎。
    他很冷静的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是我想，既然京城没有给我消息，那就说明不管出于哪一种原因，如今尉迟家都没打算直接背信弃义。”
    “不过当然，您的顾虑是很正常的，毕竟六皇子如果上位，无疑对尉迟家来说是更好的选择，毕竟一根同源。”
    “可老实说，我们这位皇上生性多疑，此前因为尉迟家兴盛，他从未想过要让六皇子上位，就怕尉迟家生出野心。”
    “那么如今就算真的生出要扶六皇子上位的心来，只怕也要适当的打压尉迟家一番。”
    “总之，这对尉迟家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其实公主可以不必太过担忧，眼下的局面，还不足以让尉迟枫被利益牵引，直接卖了您和王爷。”
    尉迟枫没有一味为尉迟家开脱，他只是冷静理智的在跟姜黎分析着眼下局面，以此安抚。
    姜黎今日来，本来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闻言便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问了一句，“眼下的局面还不足以，那之后呢？”
    “尉迟枫，人没有长久的脚踏两只船权衡利弊的道理，终归是要选一个的。”
    “你觉得尉迟家会选择放弃你的性命扶持秦墨，还是跟着我们一条道走到黑呢？”
    尉迟枫：“……”
    姜黎这话说的温温柔柔，意思却很明白了：要是尉迟家选择秦墨，那他算是不能活着回京了。
    沉默了片刻，尉迟枫才道：“……我会努力劝说祖父和父亲的。”
    他上了这条贼船，只怕轻易还真就下不来了，希望祖父和父亲还能顾着他点儿，可别真不顾他性命才是。
    尉迟枫心底发苦，姜黎却还算满意他的态度。
    于是她偏头看了兰茵一眼，淡定表示：“兰茵，接下来这段时间给我把他看死了，若有异动，直接弄死。”
    尉迟枫：“……”
    祖宗，这种话也没有当着他面就说的？

 第二百零五章 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不过好在姜黎是让兰茵看着尉迟枫的，这让尉迟枫心里多少有点慰藉，一时心情复杂，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倒是兰茵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的就应下了姜黎的话，“放心，我一定看好他。”
    话说到这里也就足够了，姜黎没再为难尉迟枫，带着兰茵离开了。
    几日之后，正如陆盏所言，送秦湘和亲的队伍抵达了宁城。
    恭迎和亲公主的事儿，自然轮不到姜黎他们来做，而是由宁城太守岳明诚全权操办。
    姜黎觉得，她跟秦湘也着实没什么交情，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便也犯不着露面。
    只不过送秦湘和亲的队伍是京城来的，为掩人耳目，姜黎便也不好继续留在烈焰军中。
    所以在他们抵达宁城之前，她就回了宁城的宅子去住，全当休息两天了。
    秦湘心比天高，最后落得一个和亲的归宿，想来她那样的人也是要脸的，多半同样不会想要见到姜黎。
    在姜黎看来，她大概也就是在宁城停留几日，等到梁国前来接亲的队伍到了，她也就离开宁城，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姜黎没想到，在秦湘抵达宁城的第二日，她竟然主动来了姜黎的府邸见她。
    听到铃兰汇报说秦湘求见的时候，姜黎都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来干什么？这么落魄的时候，她应该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我？”
    姜黎搞不懂，但来都来了，两个人之间也没到闭门不见的地步，所以姜黎还是让人将秦湘请了进来。
    这次秦湘过来，并不只有她一个，身边跟了几个侍卫，还有一个姜黎没见过的侍女。
    姜黎记得，秦湘以前的贴身宫女不是这个人来着。
    侍卫们将秦湘送到了会客厅，才停在门外，跟门神一样守着，那架势可没有半点儿身为客人的自觉。
    而侍女则是跟着秦湘走了进来，看到姜黎的时候礼数周全的行了一礼。
    “见过长荣公主，我家公主如今身份贵重，这边境之地又太乱，所以走到哪里都得有人随行保护，而并非是不信任长荣公主，还请见谅。”
    侍女落落大方，别管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是给了姜黎一个解释。
    而秦湘却只是木然的站在旁边，她看上去比之前瘦了许多，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若不是穿戴明显，旁人乍一看过去，怕要以为这侍女才是公主呢。
    姜黎玩味一笑，虚抬了下手说道，“理解，用不着客气，坐。”
    侍女颔首，扶着秦湘落座。
    姜黎正想主动开口问问，秦湘来找她做什么。
    秦湘落座之后却自己开口了，“你我虽然不算从小一起长大，但至少是在皇宫里朝夕相处了三年的。”
    “如今我要出嫁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恰好你在这里，我便不请自来了。”
    “姜黎，你不会不理我？”
    姜黎：？
    朝夕相处三年？这话说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三年里两个人净在明争暗斗了，用朝夕相处这四个字，也多亏秦湘说的出来，不嫌恶心。
    不过姜黎也看出来了，秦湘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呢。
    她倒也不至于连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于是便也只是笑了笑，“三公主说笑了，你有空过来，我欢迎之至。”
    秦湘原本多少有点紧绷，直到听到姜黎这句话，她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于是随后她看向身边侍女，“我跟长荣公主许久不见，想要说些闺中的私密话，你也出去等我就好。”
    侍女明显有些迟疑，看了看姜黎又看了看秦湘。
    显然她也听说过两个人关系不怎么样，所以对于她这个闺中的私密话，表示十分怀疑。
    但到底她只是个侍女，在姜黎面前她也不能太不给秦湘面子。
    于是犹豫了一瞬，侍女还是点了点头，“那奴婢就去外面等着。”
    “公主莫要吃太多凉的水果，难得出来一趟，若是病了，往后可就更没机会出来了。”
    看似温温柔柔的关心，可话里话外却总是透着几分威胁的味道，姜黎这个外人都听的出来。
    秦湘自然也听的明白，脸色不由得沉了一瞬，但最后也只是乖顺的点了点头道，“放心，我明白的。”
    如此，那侍女才放心转身出去了。
    虽说秦湘明显只是想把自己的侍女支走，但既然说了要说私密话，明面上就还得装装样子的。
    所以姜黎也让自己的侍女们也都跟着退下，屋里只剩下她和秦湘两个人。
    姜黎略有懒散的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脸颊，“说，想求我什么？”
    秦湘原本还想先说几句场面话，没想到姜黎如此直接，到了嘴边的寒暄也就咽了回去。
    她定定的看着姜黎道：“以前……你说过，命运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若是有一天我想通了，可以来找你。”
    “这话，还算数吗？”
    姜黎闻言“呵”的一声笑了，“你这都撞上了南墙才想起来要回头，是不是晚了点儿？”
    “我也不是大罗神仙，你如今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能怎么帮你？”
    “别说我帮不了，就算能帮，也明显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秦湘，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没好到让我可以不计后果的帮你？”
    秦湘从小寄人篱下，养成了她自卑敏感，又喜欢故作清高的性格。
    姜黎这番话说的直白，尽管没有骂人，却也可以说是刻薄了。
    秦湘的脸一瞬间涨的通红，要是以往大概就已经冷脸走人了，可如今她显然也明白，她绝不能因为几句难听的话就走。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于是秦湘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恳切的望着姜黎，“我知道我这样很强人所难，我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根本没有理由无条件的帮我。”
    “但……”她深吸一口气，“但既然你留我下来，而不是直接回绝将我赶走，是不是就说明，其实一切还有谈的余地？”
    “姜黎，我已经无论可走，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只要你能帮我，无论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姜黎……算我求你了。”

 第二百零六章 危险和机遇并存

    不得不说，秦湘也的确是个聪明人。
    她说对了，姜黎既然留下她，那就是有的谈。
    而所幸秦湘这个时候没再故作清高，而是把态度放的很低，真正拿出了求人的态度。
    一上来就说了什么都可以答应她，算是把自己的底线直接呈现到对方面前，这本是谈判大忌，但……姜黎还是很喜欢对手足够坦诚的。
    若说之前姜黎还在心中权衡，有没有必要帮助秦湘，那么现在她已经从秦湘见面开始的所有表现里，衡量出她是值得自己帮一把的。
    于是姜黎看着秦湘，唇角勾起一抹笑道，“你确定……我想要什么，你都给的起？”
    秦湘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破釜沉舟了，然而此时听到姜黎这么问，却莫名感觉她这话……透着点儿不怀好意呢？
    她想要什么？
    在姜黎审视的目光下，秦湘莫名有些紧张的拢了下自己的衣裳，迟疑的看着她道，“你……想要什么？”
    姜黎被她拢衣服的动作搞的莫名奇妙，嘴角一抽道，“你以为我想要什么？小姑娘家家的，脑袋里别那么多废料！”
    秦湘：“……”
    有点儿尴尬，但是被这么一搞，她倒是忽然没那么紧张了。
    深吸一口气，秦湘目光变的坚定，“如果是身外之物，我什么都能给，其他的……只要不太过分，是我能接受的，我也都可以给。”
    姜黎满意点头，“行，那你就得先说说你的诉求了。”
    “我大概猜的到，你就是不想嫁去梁国。”
    “但是不嫁也有很多种不嫁的方法，你最低能接受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秦湘迟疑了一下道：“那……你能先说说看，都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吗？”
    啧，还挺麻烦。
    不过姜黎也能理解，这是对方人生中的孤注一掷，小心谨慎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只好耐着性子解释：“第一种，你从此隐姓埋名，作为一个普通人度过一生。”
    “这个只要制造你的假死就行了，在我的地盘儿，完全可以做到。”
    “如果你选这一种，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以后你得替我打一辈子工还债。”
    秦湘没有说话，眼神里却明显露出几分迟疑。
    怎么说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要放弃一切隐姓埋名，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就可以放下的。
    看她表情姜黎就知道她不是很满意，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种，在梁国人刚刚接到你的时候派一伙儿人把你掳走。”
    “过后把你救回来，你便说你失了清白，从此只想长伴青灯古佛。”
    “这样的话，责任全在梁国，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庆国这边也算有交代，只不过往后你就只能当尼姑了。”
    “你要是选这个的话，我就只收你余下的所有银钱当报酬就足够了。”
    秦湘：“……”
    这个根本还不如上一种？唯一的好处就是她能保住自己的名字，也还是个公主。
    但往后余生只能当尼姑，那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公主又有什么意义？
    哦，用秦湘的身份待在寺庙，大概还能多一点点优待，不会如普通尼姑那般清苦？
    深吸一口气，秦湘艰难开口，“还……有其他选择吗？”
    “有。”姜黎很干脆，然后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道：“但，你想要得到更好的结果，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以及承受的风险，也会更大。”
    “前两种成功的几率在八成以上，但这一种……成功的几率只有五成，而一旦失败，你会死。”
    “你确定……你还要听吗？”
    秦湘被姜黎的话给镇住了，一时间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没有人会不怕死，秦湘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也想过要死。
    可是她身边永远都有人看着，她想死都不能。
    而今日来见姜黎，其实她完全可以趁着现在去死，不管姜黎会不会受到连累，总之一死了之就是。
    可是一想到还有生的希望，那想死的心也就被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有生的可能，她便还是想活。
    但……如果是失去姓名，一无所有的苟延残喘，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问自己，能接受从此劳碌一生给姜黎卖命吗？又或者青灯古佛一辈子？
    不，她哪一个都不能接受。
    为了更好的活，那……一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深吸一口气，秦湘定定的看向姜黎，“我……要听。”
    能说出这句话来，就已经很有勇气了。
    姜黎笑了笑，随后幽幽道：“第三种……你一旦成功归来，便将会是庆国的英雄，不必再去和亲，皇上也不敢再随意对待你。”
    “不出意外的话，或许还会给你加封，让你成为有功勋在身的公主，从此受庆国百姓爱戴。”
    秦湘猛然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还有这样的好事？
    光是听姜黎的描述，她的眼睛里就已经忍不住流露出热切。
    她这一生空有公主之名，却无权无势，无依无靠。
    若能有功勋在身，往后一身荣光无人再敢瞧不起她……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的诱惑了！
    不过秦湘也不傻，在短暂的激动过后，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
    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姜黎说的风险……她绝不是危言耸听，若是失败她可能真的会死，而且或许还会死的很惨。
    毕竟想要得到这样的结果，没有风险是不可能的。
    风险和机遇并存，秦湘眼神中流露出几许挣扎。
    但随后她还是问了出来，“所以……到底是要怎么做？”
    姜黎眯了眯眼睛，“没记错的话，你要嫁的人是梁国太子？他死了老婆，你是要去给他做填房的。”
    “虽是填房，但既然是太子要娶的人，想来梁国还是会给与一定的重视。”
    “等你们到了幕城，我会派人袭击你们，到时候你借故受伤和害怕，便暂留幕城几日。”
    “幕城太守必定会留你在府邸小住，而我需要的，就是你在合适的时机，给我偷出幕城的布防图。”

 第二百零七章 杀了就是

    在听清楚姜黎说的话的时候，秦湘整个人都惊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震惊的看着姜黎，不可思议到声音都有些变了音调，“……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让她去偷幕城的布防图，这跟让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姜黎淡定的看她，“这就怕了？”
    秦湘脸色难看，“你若是不想帮我可以直说，拐弯抹角的耍我，很有意思吗？”
    姜黎呲笑一声，“我看起来很闲吗？你有哪里值得我浪费时间戏耍的？”
    “我要是想逗闷子，看个耍猴不比看你有意思？”
    姜黎嘴太损，气的秦湘呼吸都急促了。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姜黎的确没必要戏耍她。
    可是如果她的条件是真的，那可比戏耍她更让她难受！
    见秦湘面色阴沉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姜黎幽幽开口，“秦湘，我说过，想要得到高回报，就得有高付出。”
    “我说的那些好处，你若是不拼死一搏，你觉得可能落到你手里去吗？”
    秦湘逐渐冷静下来，思考着姜黎之前说过的话。
    沉默片刻之后她问，“可是，我为什么要偷布防图？如今梁国和庆国一直是和平共处，梁国更是主动提出联姻，他们不可能翻脸。”
    “所以……”她的心猛然下沉，“所以，莫非是父皇想要对梁国发动战争？”
    “可若是如此的话，他为什么还要把我嫁过去？麻痹他们吗？完全不顾我的性命吗？”
    若说之前庆帝不顾她的哀求将她送来梁国和亲，已经让她绝望一次的话，那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她会真正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都说帝王无情，却原来可以无情到这个地步吗？
    但随后姜黎却摇了摇头表示，“虽然我觉得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你那个父皇也的确会这样做，但很遗憾，这次他还真没有。”
    姜黎看着秦湘，缓缓道：“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梁国会对庆国发起战争，而他们求娶和亲公主，便是为了麻痹庆国，以便他们偷袭得胜。”
    “所以秦湘……你的确该想着要逃的，不然一旦战争起，你便会是梁国第一个拿来祭天的庆国人。”
    秦湘眼睛猛然瞪大，“什么？！”
    她此前只觉得远嫁梁国，从此便是如同当初那位洛嫔一样，无依无靠，便是糊里糊涂死了，也无人会替她做主。
    她只是不甘心自己要落得那样的结局，所以才想反抗。
    但是现在听到姜黎的话，她却顿时觉得浑身都浮出一层冷汗。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在皇宫里也看过不少的书，那些个和亲公主或者质子，一旦两国开战，可不就是最惨的么？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或许她还能靠着讨好夫君留得一命，但姜黎说的是即将，也就是说她可能连自己的夫君都没见过一面，就得被处置掉了。
    直接杀死还算好的，就怕她一个公主被带去犒劳三军，受尽侮辱和折磨的死去！
    越想秦湘越觉得害怕，这一刻她面对姜黎终于彻底失去了所有防线。
    她猛然跪在姜黎面前，“长荣公主，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死！”
    “你说的偷布防图我做不到，你能不能换一个条件？我求你了！”
    看着秦湘惊惧的脸，姜黎眯了眯眼睛说道：“不，你做得到。”
    “秦湘，如果你没有听我说后面的那些话，乖乖选了第一种方式，靠着假死来脱身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
    “但现在……做人可没有既要又要的，我说的你听的那些，都本不该是你知道的，现在你听到了，便没有机会回头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和亲公主身边有几个侍女陪着也是正常的，他们不会起疑心的。”
    秦湘一瞬间心沉入了谷底，害怕和绝望的情绪在心中交织，但这次的绝望之中，却也不是没有生的希望。
    一旦成功，她将会得到那些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已经不需要姜黎再更多的解释，秦湘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如果梁国突然对庆国发起战争，那么庆国这边必定不会占什么优势。
    如果这个关键的时候，她及时偷了布防图出来，帮助庆国反败为胜，那么她……的确就是庆国的英雄！
    即便皇上再怎么不想，都得承认她的付出，并给与一定的嘉奖。
    和亲公主本就是为了一国百姓牺牲自己，再加上救国于水火，她都不敢想她到时候的声望都被推到怎样的高度！
    当然，她没有更多的野心了，一个公主能做到这样的极致，让她往后余生都安安稳稳的，就是她最大的期望。
    一面是逼迫，一面是诱惑，最终秦湘终于还是屈服了。
    她深吸一口气，“好……只要你安排的没有问题，不是让我去送死，我就答应你去试试。”
    “不过你之前说的让人陪我去，怕是会有难度。”
    她皱了皱眉，“刚刚我那个侍女你也看到了，她包括随行的护卫都是皇上钦点的。”
    “没有皇上的首肯，你想往我身边安插人手，怕是不太可能。”
    姜黎笑了笑，“没什么不可能的，他们要反抗，杀了就是。”
    秦湘一惊，“你疯了？杀了他们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是不是傻？马上梁国都要发动战争了，他们为国捐躯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秦湘：“……”
    她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姜黎，突然就觉得……她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这还是那个蛮横骄纵，做事无脑的姜黎吗？
    还是说，其实原本她以为的那个姜黎，就只是她的伪装而已？
    尤其，姜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便至少说明，在宁城这个地界，她把人杀了再嫁祸到梁国身上，也没有任何人会向皇上告密。
    ……她才来了多久？竟然就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这一刻，秦湘才真正相信，或许姜黎的确有本事让她偷到布防图再逃回庆国。
    没再对姜黎的话有任何异议，秦湘起身道，“梁国前来接我的人后天就到了，你抓紧安排。”
    “一切计划好了你告诉我就好，我……会努力完成的。”

 第二百零八章 明日就回了

    其实在秦湘来找姜黎之前，姜黎都没想过要用她。
    但是人来都来了，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可惜？
    虽然只是临时起意，但是不妨碍姜黎执行能力强啊。
    梁国敢主动发起战争，那姜黎肯定不是守住自家城池就完了的。
    虽说不好灭了男女主，但攻下梁国几个城池，等待他们投降求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也就是说，幕城早晚是要拿下的，如果能提前拿到幕城的布防图，无疑对姜黎来说会有很大的帮助。
    如今既然决定利用秦湘来做这件事，姜黎便也迅速就制定好了一系列的计划。
    同时她给姜佩瑶传了消息，让她选了两个身手好又值得信任的年轻女子前来，到时候陪同秦湘一起入梁国。
    除此之外，她还让姜佩瑶准备了一批杀手，夜袭太守府。
    当然，在这之前她是跟岳明诚打过招呼的。
    岳明诚这般的人，让他无缘无故杀人他肯定是不干的，但是说明了原因之后，让他保持沉默，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这一夜，庆帝派来护送和亲公主的队伍，除了公主之外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日，一支新的队伍出现，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下午的时候姜黎特意去了一趟太守府见秦湘。
    将计划与她说了一遍，并告知了他们与她联络的方法。
    “她们两个武功好，人也机灵，你要做什么记得与她们商量，不要擅自行动。”
    “否则你一旦被抓，我可救不了你。”
    “至于布防图到手之后如何离开，我也已经让人暗中布置路线，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你可以不必太担心。”
    秦湘沉默的听姜黎说着这些，直到最后她才忽然开口，“姜黎。”
    姜黎挑眉看她，“怎么？”
    “如果……如果我没能回来的话，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姜黎有点意外，因为在她想法里，她真正的亲人早都死光了。
    后面跟皇后亲近，皇后死了。
    跟秦楚亲近，两人也决裂了。
    至于庆帝，那就更不必说。
    也就是说，秦湘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什么亲近之人了，那么便是死，应该也没什么好挂念的。
    所以秦湘会有到死还挂念的事，让姜黎略略有些意外。
    沉默了一瞬她倒也大方的点了点头，“你说，不难的话我可以帮你。”
    秦湘稍稍松了一口气，“多谢。”
    然后她才说道：“我的侍女蝶香……她跟了我很多年。”
    “这次她为了帮我触怒皇上，我拼死求情才保住她的性命。”
    “如今她应该被发配到浣衣局去受苦了，我若回不来，能不能求你帮她一把？”
    “让她出宫去，能让她有机会去做一个普通人就好……多谢了。”
    姜黎愣了愣，没想到秦湘求自己帮忙的，竟然是她的侍女。
    按照以往秦湘给她留下的印象，那就是一个十足的利己主义，为了自身前程，她可以轻易放下与秦楚多年的姐妹之情。
    这样的人，侍女对她来说应该就只是个奴才，可以随时为自己牺牲，而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那种。
    可如今她可能快死了，心中惦念着的，竟然却是一个侍女。
    姜黎觉得，人还真是多面的，再了解一个人，他也总有一个心思，是别人猜不到的。
    姜黎没有问秦湘为什么会如此牵挂蝶香，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不过我只会让人照拂她一二，至于接她出宫的事……还是等待你凯旋归来之后，自己去做。”
    “我这人，最不爱抢人家风头了。”
    秦湘愣了愣，随后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姜黎，半晌低低说了一句，“谢谢你。”
    姜黎起身，摆摆手道，“谢这个字我听了太多遍，真想谢我的话，就努力做成我让你做的事，平安归来。”
    “走了。”
    庆帝派来送亲的队伍都被姜黎给解决掉了，那么接下来倒也不必掩人耳目了。
    姜黎没有亲自送秦湘出城，而是当晚就又回了军营。
    她才刚一回来，陆盏就过来找了她。
    “我在这里也待了很久，是时候要回京了。”
    “只是这几日你没在军营，我总想着等你回来我再离开。”
    “今日总算等到你了，我便也可以定下，明日便出发回京去了。”
    “这么快？”姜黎脱口而出，然后想了想，好像也的确待了蛮久，快二十天了？
    但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却让陆盏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他想，或许只是无意，但这句话……是否也可以理解为她是在舍不得他呢？
    明知道她对自己并无情意，却还是会忍不住从对方字里行间，努力找出对方在意自己的证据。
    尽管这份在意，可能只是出自同盟之情，朋友之义。
    其实之前陆盏以为，随着姜黎离开京城，他再也见不到她，他大概也就会逐渐忘了那些情动。
    可后来他才发现，爱一个人是不会轻易遗忘的，而只会随着分离，让思念越发深入骨髓，让她更频繁的入他梦里。
    忘不掉。
    那就不忘了。
    庆帝会突然选中他来这里，是不是也说明，冥冥之中他们还是有一些缘分的？
    这次道别，再见面的时候，大概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整个庆国，或许都将天翻地覆。
    脑海中纷乱的闪过许多念头，而后陆盏笑了笑说道：“不快了，已经待了许久。”
    “而且……虽然不知道你与王爷到底怎么了，但似乎里面多少有我一些关系？”
    “等我走了，好好哄哄，夫妻之间可别真的伤了和气。”
    提起秦诀，姜黎也想到她的确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自那日之后，他似乎真的就乖乖听话，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想到这里，姜黎莫名又有点儿烦躁。
    啧……好，可能是她太难伺候了，所以无论是他低声下气来哄，还是真的消失不见，她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
    就……挺烦！
    不过这些事当然也不适合对外人说，所以姜黎也只是敷衍的朝陆盏笑了下，“会的，你就别操心我了。”
    “那……就祝你明日回去，一路平安？”

 第二百零九章 不能退！

    第二天，姜黎送走了陆盏，而庆国也送走了自家的和亲公主秦湘。
    姜黎算了算时间，再有二十日，就是梁国发动战争的日子了，她所剩时间不多。
    然而就在她还在紧锣密鼓的做着各种迎敌计划的时候，意外却突然降临了。
    就在陆盏离开第二天的夜晚，姜黎睡到半夜，就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击鼓声和喊声。
    姜黎猛然惊醒，终于隐约听清了外面在喊的内容。
    “敌袭，有敌袭！”
    姜黎脑袋顿时嗡的一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敌袭？今日怎么会有敌袭？
    她急切的向系统007号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剧情里面有这一段吗？”
    系统007号也是一脸懵逼，“没……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因为你的穿越，的确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对方突然改变了主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姜黎眉头紧皱，“如果对方不知道我的计划，那根本不会有什么意外会突然促成对方改变发动战争的时间。”
    “除非……有人泄密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姜黎的心也瞬间降至谷底。
    虽说她一直在做着各种准备，但实际上她保密做的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大多数人都并不知道她是在做与梁国战斗对抗的准备，而只以为杨晋这次把练兵的事情交给她，是在移权而已。
    其中最清楚知道一切的只有杨晋，但他不可能背叛。
    除此之外就是身边亲近的人，如果与梁国有联系的话，多少是能从她种种举动里面猜到点什么的。
    而孟远舟也不是什么庸才，他只要知道她这边的一些细致举动，说不定就会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从而改变原定计划。
    身边亲近的人里……出了内鬼么？会是谁？
    这一刻的姜黎，冷静的可怕。
    她没有被背叛的愤怒，也没有因为被打的措手不及而彻底慌乱。
    人嘛，都是利益驱使，会有人背叛真是再正常不过。
    而她现在单靠自己去猜想，肯定也揪不出这个人来的。
    所以内鬼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想办法应对眼下的情况才是真的。
    思索之间，她已经迅速的穿好了衣服。
    而这个时候兰茵已经赶了过来。
    姜黎所在的位置处于军营中心，是十分安全的地方。
    所以兰茵并没有第一时间急着过来，而是去前面稍微查看了一下情况才过来的。
    这会儿见到姜黎便直接汇报道：“梁国大军突然对我方发动大规模袭击。”
    “在动手之前，我军粮草的地方先被放了一把火，发现虽然及时，却也被烧毁了大半粮草。”
    “事发突然，我们这边虽然也迅速集结抵抗，但对方人数也很多，僵持下去对我们这边不利，怕是会被一下消耗掉太多人手。”
    “刚刚我也简单了杨将军，他让我过来向您请示，他认为对方有备而来，此时我们应该退守宁城。”
    姜黎脑中迅速思索，随即却斩钉截铁的说出一句，“不能退！”
    兰茵愣了一下，有些没想到姜黎会这样说。
    她一时间有些着急，“可是现在情况对我们不利，若是硬撑下去只怕损失惨重……”
    毕竟也在军营待了这么久，对兰茵来说，这里的将士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自然也是下意识想要护着大家，避免更多人牺牲的。
    然而此时的姜黎态度却格外强硬，“我说，不能退！”
    此时她也没心思跟兰茵解释太多，只大步朝外走去，“带我去见杨晋！”
    杨晋此时正在眺望台上，看着远处的夜色。
    今天晚上天很黑，没有月亮也没什么星星。
    这里看出去，眼前基本是黑茫茫的一片，只有敌军那边无数燃着的火把是可以看见的。
    从火把的数量上来看，对方的人手很多，更有后方等待支援的人还未有动作。
    杨晋眉头紧皱，心情很沉。
    他和姜黎准备了许久，却都没想到梁国的动作会突然提前。
    如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多半需要退守宁城。
    那么之前他们做的一些熟悉战场之类的准备就彻底没用了。
    不过好在新的铠甲兵器，还有一些作战训练都还能派上用场。
    后续或许会比较难，但还是有赢的希望的。
    正想着这些，他就感觉到身后有人也爬上了了望台。
    回头一看，便看到一脸严肃的姜黎朝他走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兰茵。
    不等杨晋开口，姜黎张口便是一句，“我们不能退。”
    一句话把杨晋刚刚想的所有计划都直接打破了，他不禁愣了一下，随后眉头紧皱，不解的问道，“为何？”
    “眼下的情况强撑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
    不等他再多说，姜黎抬眼看了下远方的火光，然后说道：“今日梁国突然有所行动的确出乎意料，但此前我们的人一直有留意着梁国那边的动向。”
    “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们收到消息说孟远舟正带着大军朝这边过来，准备途经此地去攻打黄沙国。”
    “按照汇报来说，他们就算马不停蹄的赶路，也起码还有一天一夜才能赶到。”
    “除此之外梁国那边再无军队调动，也就是说，如今对我们发动突袭的，只可能是原本驻守边境的十万大军。”
    杨晋闻言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可从数量上来看，对方出动的可能不只十万……”
    “会不会是孟远舟做了什么障眼法，提前带了一部分人先到了这边？”
    姜黎淡淡道：“如果你只是从火光判断对方人数可能超过十万，那我觉得你可以不必有这样的担心。”
    她目光看向远方，冷静说道：“你难道没发现，远处的火光安静的有点儿过分吗？”
    “正常来说如果是士兵举着火把，是不可能一动不动的，然而那些火光就是没有动过，所以很可能这是对方唱的空城计。”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害怕，让我们退守宁城。”
    “而一旦我们退守宁城，这些地方就彻底被让了出来，等到孟远舟带人来了，他们势必直接带人围城，到了那个时候局面才是真正对我们不利！”

 第二百一十章 你受伤了？

    姜黎一番话说完，杨晋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的确，若是他们被困在宁城，那么在粮草不够，城中百姓又不得撤离的情况下，他们必定是要处处处于被动的。
    可这到底也只是姜黎的猜测，如果她猜错了，实际上对面就是远超十万人，那么继续固守，烈焰军必定将会死伤惨重。
    杨晋有一瞬间的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一旦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便是无数人命的惨痛代价！
    而且万一宁城失守，那么接下来庆国百姓也必将遭受一场劫难，这战火怕是就没有停歇之日了。
    杨晋不得不慎重，所以他沉默着，久久没有给姜黎回答。
    直到姜黎略冷的声音响起，“杨晋，你说过会给予我绝对的指挥权，如今尽管并非在计划之中，你也应该听从我的指挥！”
    她一直对杨晋都是尊敬的，亲切的，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冷硬的对他说话。
    但对于杨晋来说，这番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他顿时清醒了许多。
    大将军曾经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或许，在他做出决定将练兵权交给姜黎的那天开始，他就应该给与她绝对的信任！
    深吸一口气，杨晋的目光逐渐坚定下来。
    他看着姜黎，缓缓开口道，“是属下一时头脑不清，公主说的对……属下既已答应全权交给公主负责，就不该再有质疑！”
    “从现在开始，战场一切，杨晋听从公主指挥！”
    姜黎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在烈焰军中，她到底时日尚短，威望比不得杨晋。
    若是杨晋执意退守宁城，她会很难办。
    尤其对比她不能退的命令来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必定心底都是更倾向杨晋退守的方式。
    所幸如今杨晋还愿意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那今晚这一战，便还有机会！
    姜黎看了一眼下方战局，随后开口说道：“下达命令，命他们从左侧方绕后，将前方冲锋的敌军逼向右侧山峰附近，断开他们与后方队伍的联系。”
    “留一队人在之后突袭他们后方队伍，到时候是真的有支援还是空城计，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杨晋当即点头，命人传令下去。
    烈焰军此番被偷袭的措手不及，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他们会很快冷静下来想出应对方案。
    所以愣是被逼向山峰那边，与后方断开了联系，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后方的人本想立即上前支援，却没想到紧随其后的就是烈焰军的反击。
    坐镇后方的人里便有梁国本次指挥战争的将军在，他也的确玩儿的是空城计，留的人看似很多，其实并没有多少。
    他没想到烈焰军这边这么少的人却敢直接杀过来，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当即以保全自己性命为先，下令撤退。
    他们一撤，那被逼到山脚下的一批人就更加孤立无援了，最后还是凭借着不要命的打法，冲出了一条血路，率领着余下的人狼狈逃回梁国的方向。
    这场战争足足打到了第二天上午，才终于在梁国大军撤退之下，落下了帷幕。
    姜黎没有命人去追，在对方撤退之后，她就立即下令所有人退回军营。
    虽说最后是梁国大军狼狈退回，但烈焰军此番也是损失惨重。
    无数士兵死伤，平日里满是朝气的军营，如今四处都听得见伤者的哀嚎。
    姜黎走在其间，心情亦是无比沉重。
    毕竟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她又如何能立即习惯这样的人间惨状？
    倒是杨晋反而心情还不错，因为如今的结果，对比昨晚的情况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他也很庆幸自己听了姜黎的话，否则这会儿他们退守宁城，只怕很快就要成了瓮中之鳖了。
    当然眼下这暂时的胜利还不足以让他们欢喜鼓舞，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首先必定是需要宁城百姓尽快撤离。
    这次他们守住了，也只是给他们求救的时间，以及给百姓提供了撤离的时间而已。
    等到今晚孟远舟带人赶到，他们以少对多，势必要退守宁城才有可能守的住。
    提前让百姓撤离，也才能让烈焰军这边没有后顾之忧。
    其次就是昨夜军营的粮草被烧毁了大半，还需要及时补充。
    好在这一点姜黎提前很久就准备好了，粮草和药物早都已经运送到了宁城，如今只需要从宁城那边提供给就可以了。
    最后就是尽快向朝廷求助了，不过初步估计，援军最快也要日才能赶到。
    而梁国的援军不出意外今日便能抵达，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在以少对多的情况下，撑上日的时间才行。
    面对这种种需要尽快处理的事情，姜黎忙的脚不沾地。
    一直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她才终于想起来问，“一直没见到秦诀，他怎么样？”
    之所以没太担心他，主要还是姜黎对他的反派buff有信心，再加上两人基本上属于同生共死的关系，对方要是出事，她也必定第一个知道。
    但知道他不会死是一回事，担心他有没有受伤就是另一回事了。
    两人尽管还处于冷战的状态，姜黎却还是会有牵挂的。
    听到她问，兰茵当即回道：“我去看过王爷那边，他似乎是受了些伤，但是并不致命，公主不必太过担心。”
    听到他受伤，姜黎微微蹙了蹙眉，刚拿起来的筷子便又给放了下去。
    “去看看。”
    兰茵在旁边看的心疼，“公主，还是先吃点儿东西，您昨晚到现在一直在忙，多少也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姜黎却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又哪里能安心吃饭？还是先过去看看。”
    姜黎来到秦诀的住处时，他身边只有一个尉迟枫陪着。
    一进到帐篷里，便是浓重的血腥味儿，尽管这味道在昨夜到现在，几乎已经闻的麻痹了，却还是让姜黎皱了皱眉头。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姜黎快步走过去，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你受伤了？”
    秦诀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微微怔了一下才答道：“一点小伤。”
    “你……怎么过来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陆大人回来了

    只是简短的对话，姜黎却好似从中品味到了秦诀许多暗涌的情绪。
    惊喜，不知所措，小心翼翼，还有一丝小小的希翼。
    这让她感觉有点儿不是滋味，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真的好像个会pua别人的渣男。
    虽然她本意不是如此，但或许当时她态度的确有些太差了。
    这样想着，姜黎心底有些愧疚，语气也不由得放软了许多。
    “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上过药了吗？”
    秦诀“嗯”了一声，“尉迟枫照顾着我呢，已经没事了。”
    姜黎就看了旁边的尉迟枫一眼。
    本就有些坐立不安的尉迟枫，立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那什么，我还有别的事，你们两个慢慢聊哈！”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生怕慢一步会被姜黎暗杀的模样。
    毕竟……他给秦诀上药的时候，就看到了秦诀胸前刺的姜黎的名字，他惊讶之下就多问了一句，然后就得到一个“她亲手刺上去的”这样的回答。
    就……挺变态的，让他对姜黎也更多了一分了解。
    所以说，惹谁都别惹姜黎，吓人！
    这边，尉迟枫出去了，剩下姜黎和秦诀两人，秦诀半躺在床上，目光微垂，有些沉默，像是回避，又像是根本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似的。
    姜黎的心又有点儿难受了。
    她还记得前一段时间两个人如胶似漆时候的样子，怎么好像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她真的有点过分了？
    但眼下显然也不是谈感情的时候，所以姜黎纠结了一下，最后也还是放弃了在现在跟他谈心的想法。
    她只是交代了一句，“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出去犯险。”
    “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秦诀“嗯”了一声，“你也不要太累，别有太多压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然后，便又是没什么话可说的样子。
    姜黎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起身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秦诀有些忍不住的叫了她一声，“姜黎！”
    姜黎脚步顿住，回头，“怎么？”
    秦诀盯着她的眼睛，好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我……想你了。”
    他声音低低的，似是带了无限委屈。
    “陆盏已经走了，我……可以去找你了吗？”
    姜黎一瞬间心情十分的复杂。
    本来听他第一句，是无限心软的，但听到后一句，又觉得分外的无力。
    他就好像听不懂人话，非得拿陆盏说事儿吗？
    她张了张嘴，最后有些无力的说道：“秦诀，我们之间的事情跟陆盏没有关系，你能别再提他了吗？”
    秦诀愣了愣，随后立即道，“抱歉，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姜黎：“……”
    就，更无力了啊。
    他道歉归道歉，但明显他还是不知道问题是出在哪里。
    轻轻叹息一声，姜黎开口：“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
    秦诀的事情让姜黎烦心了一会儿，以至于午饭最后也因为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
    下午的时候，姜黎决定派出一队人也去给梁国军队回个礼。
    一来，此时出击对方定然是料想不到，二来，给对方造成一些混乱，以及烧掉对方粮草，也能给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这会儿就得感谢姜黎他们提前做的种种准备了。
    梁国大军的驻扎地，刚好就在姜黎特意研究过地形的位置附近。
    姜黎给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炸弹球，里面毫不客气的放的都是毒药。
    于是前去偷袭的队伍甚至不需要靠的太近，居高临下的从高点精准投射炸弹球过去，就给敌军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和损伤。
    同时另一队人则是趁机绕后，放火烧他们的粮草，也算报了他们昨夜的仇。
    尽管事情做完之后遭到了对方的追击，但因为对地形的了解，他们还是从提前计划好的路线及时逃跑，只有极少的死伤。
    而对方气急败坏的追出来之后，又遭遇了庆国这边的埋伏，再次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然后匆匆逃了回去。
    这一套下来，姜黎玩儿的漂亮，至少也让对方损伤了几千人之多。
    同时也算是给对方立了个威，让他们对这边多少有些忌惮，不敢再轻易进攻，以此给他们这边百姓的撤离再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这还不算，到了夜里，姜黎更是提前让人盯着孟远舟队伍的路线，在他们刚刚两军汇合之际，就给他们放了一堆的火箭。
    这一下也属实操作太骚，对方压根儿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敢来。
    梁国这边原本的大将军顿时觉得丢了脸，气急败坏的便带人去追。
    虽然姜黎早就准备了埋伏，觉得这么贱的操作对方不可能忍，但事实证明，孟远舟还真能忍。
    那位大将军才追出去不远，就被孟远舟又给拦了回来。
    “此时尚不是开战的最好时机，你此时前去若是中了埋伏，我们这些赶路了一天一夜的，是去救你还是不去就你？”
    几句话把那位大将军说的哑火，终是不敢再提去追的事儿了。
    孟远舟抬眼遥遥看了看烈焰军驻扎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没关系，这一战我们迟早是会赢的，不急在这一时。”
    姜黎这边没能等到追兵，也没能埋伏到人，多少有点儿失落。
    不过既然他们此时没来，便说明今晚他们多半不会有行动了。
    孟远舟定是准备养精蓄锐，再把他们一举拿下。
    于是姜黎他们这边便也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姜黎真的太累了，一天一夜几乎都没睡过，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沾床就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听兰茵说做完秦诀来过。
    “王爷见你睡下了，就守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便又离开了。”
    “不过今早他还让人送糕点过来，您要不要现在尝尝？”
    姜黎略感意外，不过看到那些精致的糕点，心里头还是有点暖的。
    “都受伤了，不好好养伤搞这些做什么？”
    她一面嘀咕着，一面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嗯，甜的。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却忽然有人急急来报，“公主，陆盏陆大人带人回来了，此时正在外面求见公主！”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会保护你

    “陆盏？”姜黎一惊，猛的站起身来，而后眉头下意识的皱紧，“他不是已经走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来禀报的人自是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于是姜黎也没再多说，只快步走出了营帐。
    一出去，果然就看到了等在营帐外面的陆盏，他身后还带着陪他运送兵器铠甲的百余亲信。
    全都回来了？
    姜黎目光扫了一眼，便落在陆盏身上，“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盏神色凝重，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色，“有人给我送信说梁国忽然进犯我庆国边境，且人数众多，我不放心你，所以就回来了。”
    姜黎微微愣了一下，“谁给你送的信？”
    陆盏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这里处境很不好，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他有些着急的说道：“梁国如今集结二十万大军，我们这边只有八万，根本不可能赢。”
    “公主，趁现在，你必须跟我离开！”
    姜黎很疑惑到底是什么人给陆盏送信，又是为什么送信？
    但看陆盏的意思，对方多半是匿名，她再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于是她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郑重的摇头拒绝了陆盏的话。
    “我不能走。”
    她说，“我知道以少胜多很难，但烈焰军不能退，我便不能退。”
    “陆盏，你也说了这里现在很危险，你即便带着这一百多人加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所以，趁着现在宁城还没被包围，你立即离开。”
    之所以这样说，姜黎也是为大局着想。
    陆盏留在这里意义不大，回去京城反而能有更大的用处，所以实在没必要跟着她在这里冒险。
    毕竟战场之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她是不能退，秦诀则是有反派光环在身上，但陆盏既没有保障，也没有必要，所以她还是希望他能离开。
    陆盏看着她，或许是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坚定，沉默片刻竟也真的没有再劝她走。
    “既然你不走，那我就留下来保护你。”
    他说，“你放心，我回来之前已经留了几个人继续回京城复命，该交代的我也都交代出去了。”
    “即便我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姜黎眉头一皱，“我身边有兰茵保护，不是非得要你……”
    “姜黎！”他忽然直呼了她的名字，也打断了她要继续说出口的话。
    “你曾说过，我们是合作关系，也是朋友，那么现在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你能尊重我的想法吗？”
    姜黎到嘴边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定定的看了陆盏片刻，最终无奈叹息道，“既然你决定留下来……那就听你的。”
    “但是陆盏，你要保护好自己。”
    这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也是出于姜黎的私心……她与陆家的合作，说到底一直都是以陆盏为桥梁的，陆盏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以后她怕是也难办。
    陆盏却似乎很开心她的关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重重点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
    陆盏回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保证姜黎的安全，除此之外战争是否能胜利，宁城是否能守住，都是次要的。
    所以他也不曾对其他事情发表什么看法，只带着自己的人，始终守在姜黎的营帐外。
    若是有什么意外，便也可以及时反应。
    当天夜里，宁城百姓终于撤离完毕，而姜黎也准备带着人第一时间撤回宁城。
    然而孟远舟也不是吃白饭的，他战神之名非浪得虚名，似是早就看出姜黎的打算，所以在烈焰军撤向宁城的中途，便遭遇了梁国大军的拦截。
    孟远舟此番并非试探，而是一出动便出动了全部人马。
    尽管此前姜黎这边将梁国原有大军消耗了大概一两万人的样子，但是加上孟远舟带的军队，对方的人数也是这边的两倍之多。
    即便是在庆国的主场之上，烈焰军再如何骁勇善战，显然这样的人数差距，也很难获胜。
    就算真的能赢，只怕烈焰军八万人马也将所剩无几。
    那样的话，就算姜黎赢了又能如何呢？手中已然失去最大的底牌，想要夺权便再不可能。
    可以说，孟远舟这一上来就豁出全部的打法，直接将姜黎逼上了死路。
    孟远舟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按理来说，他既然知道姜黎有布置，势必也会小心一些，一上来应当是先试探虚实。
    可他如今却是一上来便拿出了全部，那只能说明有人泄密……且这个人的话，让孟远舟毫无怀疑。
    又是那个内鬼吗？姜黎眸子暗了暗，眼看着逼近过来的梁国大军，她嘴角却忽然扯出了一个笑来。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慌乱之际，忽然梁国大军那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这一声就如同信号一般，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巨响声起，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梁国大军那边彻底陷入混乱！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杨晋都惊了惊。
    他下意识偏头看向旁边的姜黎，“这是……”
    姜黎唇角还挂着一丝笑，她说，“嗯，提前让人埋了些炸药，就等他们来呢。”
    既然知道有内鬼，姜黎又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做？
    她除了烈焰军以外，毕竟还有明月楼的人可用呢。
    在让他们买粮草的时候，她也顺便让他们收集了足够多火药需要的材料。
    一部分是被做成炸弹球了，另一部分当然是做成了杀伤力更大的炸药。
    朝廷对这东西管控虽然严格，但架不住姜黎有陆家做后盾啊，想从他们手中拿到炸药的配方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材料的确稀少，炸药也就配出来这么多，都用在今天了。
    这事儿她不是让烈焰军去做的，而是由明月楼的人提前布置，所以就算有内鬼，对方也没能完全知晓她的动向，如今这不就落入陷阱之中了？
    一直到爆炸声彻底平息，姜黎才开口道，“现在……该我们反击了！”
    “将士们，给我冲！”

 第二百九十六章 谁要你救了！

    无数喊杀声响起，姜黎眼前是一片兵荒马乱。
    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痛苦哀嚎的声音……一道道刺入她的耳膜，配上四处抛洒的鲜血，终成了她午夜梦回的噩梦。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战争。
    姜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不是怕死，只是被眼前这无数人的生与死所震慑。
    忽然，一只大手将她的手包裹住，带着些许温暖，将她意识拉了回来。
    姜黎有些惊讶的转头，便看到不知何时，秦诀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别怕，我在这里。”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他的声音不大，却莫名让人安心。
    姜黎的手紧了紧，“我不怕。”
    无论场面多么混乱，她都始终是被保护的最好的那一个。
    她的身边围着无数士兵，牢牢的将她护在其中。
    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此时的梁国大军的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损失惨重，剩余的其他人也还来不及反应，就又被庆国的士兵冲杀过来。
    一时间，明明梁国这边人数更多，却有被压着打的趋势。
    孟远舟大概是有男主光环在身，总之他并没有被炸药波及，安然无恙。
    此时看着大好的优势忽然被打破，他脸色难看的要命。
    他坐在马上，隔着无数混乱的人群，目光精准的落在远处围的密不透风的地方。
    “……姜黎。”
    他缓缓吐出她的名字，似是带着无比的怒气，骤然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今日必须将姜黎斩杀于此！”
    曾经这个让他另眼相看，却也没有过于在意的人，如今却已经成了他不得不重视的存在了。
    今日无论如何，姜黎必须死，否则梁国想要吞并庆国，只怕将会无比艰难！
    于是姜黎这边忽然就感觉到，梁国的人不管不顾都朝着她这边冲了过来，一副不惜死也要冲的架势。
    旁边的杨晋眉头顿时紧皱，“不好，对方是冲着你来的！”
    “秦诀，你们带着公主先撤往宁城，务必保护公主的安全！”
    姜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也明白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
    尽管她更想留下与众人并肩作战，但她也明白，此时她留下，只能是给大家增加困难。
    梁国人如此不要命的也要杀他，他们这边的人又何尝不会为了保护她而损失惨重呢？
    咬了咬牙，姜黎终究没有反驳，只倏然转身道，“我们走！”
    于是姜黎这边，由陆盏带着的那一队人护着她，再有其他人辅助，他们共同突围而出，直朝着宁城的方向撤离。
    这个过程中死伤自不必多说，陆盏带回来的一百多人最后死的也只剩下十几人而已。
    但好在，终于还是成功突围了。
    然而这个时候秦诀脚步却忽然停下，而后朝兰茵说道，“带公主回城。”
    姜黎一愣，倏然转头看他，“那你呢？”
    秦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回去帮忙……杨将军、尉迟枫他们都还在，我不能先走。”
    姜黎瞬间哑然，她是想要阻止他的，但是面对他这样的理由，阻止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拳头紧了又松开，最后她只挤出一句，“秦诀……活着回来。”
    秦诀朝她轻轻笑了一下，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会的。”
    姜黎看着秦诀远去的身影，微微咬着牙，半晌才狠心转头，“我们走！”
    到这里，就已经远离了梁国的大军，按理来说他们是安全了的。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孟远舟就没有轻视过姜黎，从一开始他就下了决心必定要将她斩杀于此的。
    于是除了这势在必得的全军出击，他还提前安排了死士在城门附近。
    一旦有个万一，姜黎势必会先被护送回城。
    尽管这里是在城门口，一旦出现问题，城中人势必会第一时间出来接应。
    但这些人是死士，就没想着活着回去，所以他们的任务便是拼死也要先杀掉姜黎！
    以至于在他们刚刚才放下心来的时候，埋伏的死士们却忽然冲了出来，目标明确的直奔姜黎！
    “公主小心！”
    兰茵一惊，急忙拔剑阻拦。
    而城门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不对劲，立即打开城门跑过来接应。
    但这毕竟是需要时间的，在他们真正赶到之前，这些死士足以杀光所有人！
    意识到情况不妙，陆盏也顾不上其他人，直接拉住姜黎的手，“走！”
    他带着姜黎，飞奔向城门的方向。
    姜黎耳边嘈杂的声音似乎都逐渐远去，只剩下她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十米，九米，八米……马上就要冲到城门口了！
    然而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什么破空而来的声音，呼啸着向她逼近！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她来不及回头，但心底却是沉了沉的……她，要死在这里了吗？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感觉到身后有人用力抱住了她！
    与此同时，城门中迎出来的人终于到了，她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保护公主！”
    无数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而她却只能感觉到她身后的人无力的松开她，然后倒下。
    “扑通！”
    那重物落地的声音似是刺在她的心脏之上，姜黎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睛，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猛然转身！
    “……陆盏！”
    没有意外，陆盏此时倒在地上，他的背后插着一支箭矢，有鲜血流出，混着泥土，又沾染在他衣服上。
    姜黎顾不得其他，急忙俯身用力的想要将陆盏扶起。
    “没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她很努力的想要将人扶起，可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已经使不出力气，还是此时的陆盏太重。
    她无论如何也没能将人扶起，反倒是陆盏，挣扎着抬头，那只手轻轻盖在她的手背上。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一张嘴却是先吐了口血出来。
    “……别怕。”他努力的对着姜黎露出了一个笑来，“只要你没事……就好。”
    姜黎眼睛发酸，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泪水落下，她死死攥住陆盏的手，发泄似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谁要你救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明明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她死了，陆家再找个人合作就是了，犯得着为她搭上性命吗？
    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命，为什么他却要在乎？
    本就是一个异世界的人，姜黎来到这里，始终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想着她并不是属于这里的，就算死了也是尘归尘，土归土，没什么可惜的。
    然而现在，却有一个人用自己的命救了她的命，这又如何是她能承受的重量？
    她近乎无理取闹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陆盏却始终包容。
    在这世间最后的弥留之际，他始终眉目温和的看着姜黎。
    语调缓慢却又坚定的说道，“姜黎……不要哭，救你是我自愿的事。”
    “能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我很开心……姜黎，你要幸福啊。”
    他努力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她的脸颊，最终却无力的滑落，彻底闭上了眼睛。
    姜黎，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大名，不是公主，不必恪守君臣之礼。
    她就只是姜黎而已。
    他要救的，也只是姜黎而已。
    “……陆盏！”
    姜黎下意识想要去抓住他滑落的手，却抓了个空，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
    她呆呆的跪坐在那里，似乎能感觉到怀中的人逐渐变的冰凉。
    混乱之中，有人拉她。
    “公主快起来，我们先进城！”
    “公主，公主？”
    那声音急切而嘈杂，却仿佛离她很远一样。
    见她没有反应，他们只好道了一声，“得罪！”
    然后拉起她便往城门的方向去。
    直到她被迫松开了怀里的人，她才一下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等等……陆盏！”
    她挣扎着想要回头，身后却传来兰茵的声音，“公主放心，我带着陆大人！”
    于是姜黎就这么懵懵懂懂的被人带回了宁城，一切终于安定下来，她也不会再有危险。
    只有陆盏的尸体逐渐冰凉，再也回不来了。
    回到宁城之后，姜黎便有些恍惚，一直守着陆盏的尸体发呆。
    确切的说，也不尽然是发呆，她才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即向系统求助。
    “你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你之前答应过我一件事，现在我要用那次机会，我要你救他！”
    系统007号顿时满心的苦逼，“我……我做不到啊！”
    “我要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之前带来的两任宿主也不至于死了个彻底不是？”
    “姜黎……我知道你很难过，但陆盏已经死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然后姜黎才真正开始发呆。
    她守着陆盏的尸体，脑袋里混乱的想了很多事情。
    这辈子很多人说过愿意为她付出生命，但只有陆盏是真正做到了替她去死，他与别人便是不一样的。
    她有时候在想，如果陆盏只是普普通通的战死，她还会这样难过吗？
    或许依旧会难过，却绝对不会如同现在这般难过。
    陆盏此举于她来说，就像是在她曾经千疮百孔，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的心上重新点亮了一盏灯。
    让她明白，这个世上是真的有人愿意付出全部来爱她的。
    在她惭愧于自己不值得的时候，他用最后的力气坚定的告诉她，她值得。
    到死，他也不曾后悔救过她。
    于是姜黎突然就觉得，以前自己的一切悲观，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呢？
    觉得只要不抱有任何期待，就不会受伤。
    这样的她，真的如同她以为的那样强大吗？
    不，她其实并不强大，只是一个用冷漠伪装了自己，假装自己很酷的幼稚鬼罢了。
    姜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守着陆盏的尸体待了多久，直到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她有些迟钝的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夹杂着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有人身着盔甲，大步而来。
    “阿黎！”
    直到被拥入了怀中，姜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是秦诀啊。
    他的铠甲有些冰凉，但她仍是伸手缓缓攀住了他的肩膀。
    “你回来了。”
    秦诀的声音带着着急和愧疚，“对不起阿黎，是我回来晚了！你没事？有没有受伤？你……”
    他话还没说完，姜黎却忽然说了一句，“陆盏死了。”
    秦诀猛然一顿，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棺椁，好半晌才声音有些沉的“嗯”了一声。
    正想说句什么，姜黎却又忽然问了一句，“现在，你开心了吗？”
    秦诀身体猛然一僵，随即下意识的将姜黎从自己怀中推开了几分。
    他似是惊讶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这样想？”
    姜黎看着他的眼睛，却缓缓笑开了。
    “秦诀，我是傻子吗？”
    她在笑，目光却寒凉如水，如一根根针一般刺入他的心脏。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我还在被你欺骗，我是不是就太蠢了？”
    秦诀看着她，面色惨白，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写信告知陆盏梁国进犯消息的人，是你？”
    “我想了很多种可能，又都一一排除了，最后可能的就只有你了。”
    “你匿名写信让陆盏回来，是因为你想让他死在这场战乱中对吗？”
    “因为我，你容不下他，又不好亲自动手杀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在战乱之中，名正言顺的除掉他，是吗？”
    姜黎一字一句的质问，秦诀唇角动了动，却有些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半晌之后他开口，“……信是我写的，但我只是希望他能回来帮你而已！”
    他说：“陆盏的死我也不可能预料到，姜黎……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不能将这件事怪在我的头上！”
    姜黎倏然笑了，“呵……你承认了。”
    她点头，笑眼之中却好似含了泪光，“好，陆盏的死你的确只需要付间接责任，你可以为自己强辩。”
    “那扬州城驻扎的雷行军，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宁城支援，你又要作何解释？”
    是的，在她回城之后不久，雷行军便到了，之后携手烈焰军，共同击退了梁国大军。
    他们不必再艰难守城了，有了雷行军的十万大军及时支援，梁国之乱已经不是危机。
    就算他们不甘心还要再打，双方也只会是公平对战，各有属于，而再无碾压性的可能。
    扬州城到宁城，就算很着急的赶路也起码要十日的路程，如果是在宁城求援之后出发，根本不可能会如此及时的抵达。
    除非……有人在梁国发动进攻之前，就已经通知了雷行军。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一直都知道？

    姜黎回想起她来的途中两次遇袭，以及秦诀消失的那一段时间，最后又在扬州城重逢。
    曾经她因为想要相信秦诀一次，而不愿意去多想，不愿意去深究。
    但如今扬州城的雷行军如此及时的赶来，她又如何能再不去多想？
    于是很多事就这样串联起来了。
    当初她遭遇刺杀与秦诀有关，他需要借机离开她的身边，前去与雷行军的将军会面。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总之对方一定是答应了他合作的。
    于是在发现她出现在扬州城之后，秦诀顺势假装被卖进了青楼，等她来救，完美的将自己这段行踪遮掩了过去。
    然后……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内鬼。
    她之前想过很多人，但唯独在努力的让自己去忽视秦诀，告诉自己不可能是他。
    甚至在最后秦诀让他们先走，他自己回去帮忙的时候，她还满心感动，觉得自己心底曾经怀疑过他哪怕一瞬间，都是很过分的事。
    但是当她得知雷行军及时赶到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个人只能是秦诀了。
    因为是他告知了孟远舟自己的部署，所以孟远舟决定提前出兵。
    而秦诀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同时给雷行军那边去了消息，让他们提前往这边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秦诀出卖她，不是为了叛国，而只是为了断她臂膀罢了。
    自她接手烈焰军，秦诀便明白烈焰军再也无法成为他的助力，反而会成为她最大的倚仗。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秦诀便决定放弃烈焰军了。
    他给孟远舟报信，就是为了灭掉烈焰军。
    而通知雷行军，一是因为他不能让庆国真的败了，二是他此时带着雷行军救国救民于水火，便是最好的名利双收之时。
    秦诀一切都算计的很好，却偏偏没算到姜黎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翻转局面。
    以至于当雷行军赶到的时候，烈焰军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全灭，而是还剩下了三万多人。
    姜黎的发呆不是白白发呆，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想明白了太多事情。
    也灭掉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她看着秦诀，一字一句，“孟远舟提前出兵，是你泄露的消息，对吗？”
    “我来时的两次刺杀，九死一生……也是你精心布置的，对吗？”
    秦诀看着姜黎，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都知道她聪明，却又永远都在惊讶于她如此聪明。
    雷行军的提前到来，他其实是想好了理由的，姜黎找不到任何证据是他说了谎。
    可是现在，面对姜黎的质问，他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了，因为他知道，即便他说了，她也不会再信他了。
    尽管他其实很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幕的准备，但现在他却还是觉得很难受，窒息般的难受。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再接受不了姜黎用这样冰凉的目光看着他了。
    他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艰难出声，“阿黎……我不想骗你，但是你能听我解释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黎没有狗血的大喊出一声我不听，她只是平静的看着秦诀，“好，我给你个机会，你解释。”
    明明给了他机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诀却觉得心底更加慌乱了。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他深吸一口气，迫切的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
    “那两次刺杀，的确与我有关，但我后悔了……阿黎，我只是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我以为杀你是我一心所愿，但我后来才明白，不知何时我已经爱上你了。”
    “扬州城那个夜里，我就发过誓，以后绝不会再让你有任何危险！”
    “这次我将你护送出去，我以为你已经安全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孟远舟会提前安排人在城门那边刺杀你！”
    “包括陆盏……或许一开始我叫他回来的心思的确不单纯，但是后来我发现他的确能更尽心的保护你之后，我就没打算对他做什么了！”
    “他的死只是个意外……阿黎，你相信我好不好？”
    姜黎平静的听他说完，也没说信了或者不信，只又问了一句，“那给孟远舟送信呢？”
    秦诀微微一滞，似是在心底做着某种挣扎，最后还是开口，“阿黎……我有我一定要完成的事。”
    “你我于这件事上始终是对立面的……而且，我不想失去你。”
    “你曾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但是你扪心自问……如果你完成了任务，你真的不会选择回家去吗？”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姜黎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恍然的开口，“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她心底里的系统007号也在“卧槽”，之前听姜黎说秦诀背着她做了那么多事的时候，它就已经在忍不住卧槽了。
    这会儿更是再也忍不住，满是惊讶的说道：“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能知道任务的事情？”
    姜黎没有理会它，只是盯着秦诀，扯了扯嘴角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多少？”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秦诀迫切的希望姜黎能够理解他，原谅他。
    所以这些事他也没再瞒着，一股脑儿的说了。
    “我能听到任务者的心声……包括你跟系统的对话。”
    “所以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一切。”
    姜黎想起了在她之前的那两个任务者，“所以……在我之前的那两位，你也是从一开始就清楚？”
    “所以，你才会故意害死他们的，对吗？”
    秦诀抿了抿唇，“她们……从一开始接近我心思便不单纯，我为何不能借刀杀人除掉他们？”
    “我承认以前的我过于偏激，但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你难道就甘心被别人摆布吗？”
    “也正是因为我知道一切，所以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对你的敌意，所以我才会一心想要杀了你……”
    “但当我看清自己的心，我就后悔了……阿黎，我真的后悔了！”
    姜黎忽的笑了出来，“所以呢？你如此的爱我，我该对你感激涕零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你不爱

    秦诀微微一滞，“……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黎，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我一定要将你留在我身边。”
    “而且我是一定要复仇的，如果你想要权力，想要江山，等我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都可以给你。”
    “我只是想让你暂时的，不要妨碍到我而已。”
    姜黎越发觉得荒唐可笑，“如果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事后是可以弥补的，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与我商量？”
    秦诀抿了抿唇，“我与你商量，你就会同意吗？”
    “你太骄傲了，根本不可能容忍我站的比你高，我若是说了，只怕我连如今这样的机会都没有，永远都不可能翻身的。”
    姜黎闭了闭眼睛，“所以，你就要牺牲掉烈焰军那么多将士的性命，以此来与我夺权？”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事后你可以把权力让回给我，那这些死去的人呢？他们的命，在你眼里是不是就真的那么不值钱？”
    “秦诀，你一心想要报仇，想要将那些害过你和你母亲的人踩在脚下。”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你，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些死在你阴谋下的将士们，他们的家人是不是也该一样的憎恨你，一样的想要杀了你？”
    “我是喜欢权力，也喜欢你……但我扪心自问，从始至终我心中都还是有一条底线的。”
    “秦诀，我对你太失望了。”
    秦诀眼睛有些发红的看着她，“我已经将我全部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也将我的心敞开在你面前。”
    “你可以去体恤那些士兵，去共情陆盏，却为什么就不能稍微理解我一点呢？”
    “姜黎……你说你爱我，可你真的爱我吗？”
    姜黎看着秦诀，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温柔的笑来。
    “……爱。”
    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她眼角有一滴泪滑下。
    与此同时，她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秦诀腹部捅了过去！
    这一下，她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即便他身着铠甲，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大的力道，也足以将匕首捅进去。
    姜黎是真的想要杀他。
    秦诀缓缓低头，看着她紧握匕首到骨节都有些泛白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轻轻覆盖了上去，握住了她。
    抬头时，秦诀露出一个惨然的笑，“不，你不爱。”
    他的眼神之中满是死寂，然后用力的，将匕首拔了出来。
    姜黎终究还是没能杀的了他，因为他身上除了铠甲以外，还有一件金丝软甲。
    姜黎的匕首也只是在上面扎出了一道浅淡的痕迹而已。
    他握着姜黎的手微微一个用力，便卸掉了她手中的匕首。
    “姜黎，你也让我失望了。”
    姜黎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并没有放弃杀他这件事。
    她另一只手瞬间抬起，想要用袖中的弩箭射穿他的喉咙。
    可她到底不是习武之人，在秦诀有了防备之后，她又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更何况秦诀对她太了解了，他瞬间制住了她的双手，三下五除二就将她身上所有能杀人的东西全部卸掉了。
    姜黎咬牙，“兰茵！”
    她大声呼唤，外面却没有丝毫动静。
    秦诀声音很淡，“不必再喊了，她已经被我的人控制起来了。”
    “姜黎……从这一刻起，我们的位置，彻底互换了。”
    说完这句话，他微微一个用力将她甩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只余他最后的一句话，回荡在有些空荡的大殿之中。
    “看好长荣公主，不许她踏出这里半步。”
    姜黎被软禁了。
    她待在曾经跟秦诀甜甜蜜蜜的房间里，除了外面守着她的士兵以外，陪着她的就只有陆盏的尸体。
    秦诀或许是忘了，又或许就是故意想让姜黎眼睁睁的看着陆盏腐烂。
    总之，他没有让人将陆盏下葬，他的棺椁就这样停在姜黎的房间里，无声的陪伴着她。
    那日选择对秦诀动手她就想过，若是失败了会是怎样的下场。
    当烈焰军死伤只剩三万人，而雷行军正式接管了宁城开始，这里说了算的就不再是她了。
    且不说她被软禁的事情是否能传出去，就算传出去了，她曾经的盟友们也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毕竟从一开始她为了更容易说服那些人，便一直都是拿秦诀做幌子的。
    如今他们两个内部矛盾，想也知道他们是会选择站在她一个无名无分的公主这边，还是站在有皇室血脉且保住了宁城的秦诀那边。
    曾经她所占据的所有优势，都随着烈焰军的死伤而尽数被瓦解。
    或是为秦诀做了嫁衣，又或是有心无力。
    她不知道杨晋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兰茵怎么样了，更不知道还活着的余下三万烈焰军将士，又如何了。
    她就这样安静的待在房间里面，平静的有些让人害怕。
    系统007号从一开始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选择装死，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开口劝她。
    “姜黎……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难过你不能憋在心里呀，要不你跟我骂秦诀一顿？”
    姜黎没有理它。
    于是系统007号又不禁忐忑道，“你……你是不是也在生我的气啊？”
    “但是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我已经向主系统汇报了这件事，经排查，秦诀之所以能听到任务者的心声，是系统出现的一点小bug……”
    “对不起啊，是我疏忽了才没发现这一点！还有我知道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撺掇你攻略秦诀。”
    “秦诀这人根本活该是反派，他太有心机也太可怕了！”
    “不过我知道，情爱在你心里从来都不重要，所以你一定不会因为他而伤心的对？”
    “至于其他……你那么厉害，只要你振作起来，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夺回属于你的一切的！”
    系统007号碎碎念的说了很多，姜黎却始终没有说话。
    终于它也说不下去了，带了几分哭腔的叫她，“姜黎……你说句话啊，你才不是那种会一蹶不振的人呢对不对？你肯定不会为这么点事就想不开的，是？！”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她这一生，绝不认输

    在系统007号持续性的碎碎念之后，姜黎终于有了反应。
    她似是有些受不了的说道，“闭嘴，吵死了。”
    系统007号却一下很兴奋，“你说话了！姜黎你终于说话了，你没事？”
    姜黎原本对它的确是带了几分怨气的，所以不想理它。
    但是这会儿她明明是冷冰冰的语气，它却跟没听见似的，在意的点就只有，她终于肯说话了。
    嗯……果然只有这系统才是真正的傻白甜。
    她跟一个傻白甜又有什么好置气的呢？
    颇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姜黎还是放平了语气，回答了系统007号的问题。
    “我一直都没事，我只是在等。”
    系统007号愣了一下，“等？等什么？”
    “等秦诀。”
    “卧槽？”系统007号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说道，“不会姜黎，你这是成恋爱脑了？？？”
    “他都那样了，你还想着他？姜黎你给我清醒点啊喂！我只是让你做任务，你可不能任务没完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啊！”
    姜黎万分无语，“放心，就算是有一天你变聪明了，我都不会变恋爱脑。”
    系统007号：“……”
    它好像……又被鄙视了？
    不过没等它抗议，就又听到姜黎继续说道：“只是如今我想解决眼前的困境，就需要一个破局的时机，一个变数。”
    “秦诀不来，我这里日日如一潭死水，又哪里来的变数？”
    “我从前不在乎自己的命，但现在在乎了。”
    说着，姜黎目光微微偏转，看向不远处的棺椁。
    即便几天的时间过去，屋里已经开始有尸体腐烂的味道蔓延，她看向陆盏的目光也始终柔和，而没有半点嫌弃。
    她声音很轻的说道，“我的命是他拿命换来的，我又如何能不珍惜呢？”
    虽然她杀了秦诀之后她也会死，但至少她也算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因秦诀而死的那么多人了。
    总之，在秦诀没死之前，她是不会允许自己死掉的。
    她会努力活着，而不是这样憋屈的死。
    姜黎这一生，从不认输。
    即便对方，是她难得真心爱过的人。
    但事关底线，她在一刀扎下去的时候，也不会有丝毫心软。
    在姜黎被关起来的第五日，她终于又见到了秦诀。
    主要是因为陆盏的尸体已经臭的不成样子，进来送饭的人直接没忍住吐了。
    这才有人通知了秦诀，于是秦诀才终于舍得出现了。
    推门进去之前，秦诀想象过很多姜黎如今会有的样子。
    或许是满面憎恨，也或许是沉浸在悲伤之中。
    但真正看到姜黎的时候，他才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变，她依旧是那个姜黎。
    只一眼都能看出她身上的桀骜不驯。
    秦诀目光盯着她看了片刻，姜黎也没有躲闪，同样坐在椅子上回看着他。
    屋里的味道很大，饶是秦诀都差点没忍住，姜黎却面目如常，不见半点痛苦。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的，她说，“我要亲手将陆盏下葬。”
    秦诀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眸子里似乎都染了怒色。
    “多日不见，再见我，你要说的便只有这个？”
    “不然呢？”姜黎问，“还是说你想听我夸你几句？”
    “只要你答应让我亲自将陆盏安葬，别说夸你几句，让我坐在这里夸你一整日也可以啊。”
    “……他就那么重要？”
    “重要。”姜黎说，“他是为我而死，要是你现在也为我去死，我也可以亲自将你安葬，并在别人问我的时候回答一句，你很重要。”
    “姜黎！”
    他似是被惹怒，忽然大步走到姜黎跟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就拉着她几步走到棺椁跟前。
    然后他的手一把掐在姜黎后脖颈处，将她的头直接按了下去，让她被迫的对着棺椁中的尸体。
    此时她离的太近了，以至于她能清楚的看到陆盏每一处腐烂的地方，更有扑面而来比之前更浓重的腐臭。
    她看不到秦诀的表情，却能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如同恶魔。
    “现在，你还觉得他好看吗？”
    姜黎没有说话，只是太过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生理性的呕吐。
    她用力挣扎着推开了秦诀，转头便狂吐了起来。
    如此狼狈。
    秦诀看着她，却莫名有种快慰。
    “你看，不管你说的多好听，现在他在你眼中都是面目可憎的模样了。”
    “我要你往后午夜梦回，就算要梦到他，也只能梦到他这腐烂不堪的样子！”
    姜黎在吐，她没办法说话。
    心里却回了秦诀一句，“……变态。”
    半晌，姜黎终于吐完了，才狼狈且虚弱的扶着旁边的桌子坐下。
    “……让我亲自安葬陆盏，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她说，“烈焰军没有按照你预想中的死完，连杨晋都还活着，对你来说也很苦恼？”
    秦诀神色微微变了变，“为了他，你竟愿意对我低头？”
    姜黎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说道：“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秦诀沉默良久，最后开口，“来人，将陆盏的棺椁抬出去。”
    外面立即进来几个人去抬陆盏的棺椁，姜黎一惊，下意识起身想要过去拦，却先被秦诀给拦了下来。
    他手横在她面前，“我总要先看到你的诚意，才能让你亲自将他安葬。”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他的尸体不会有任何问题。”
    姜黎微微仰头看了秦诀一眼，眸子中满是嘲讽，“哦，所以你答应了。”
    她轻笑一声，用力推开他的手，率先朝外面走去。
    “秦诀，你说你爱我，却也不过如此。”
    所以占有欲和偏执的行为，最后却都抵不过他的事业和野心。
    他最爱的，终究是他自己。
    他们两个，说到底都是同一种人。
    秦诀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只抬脚跟了上去。
    秦诀让人给姜黎准备了洗澡水，和一身干净的新衣裳，以及一顿精致的饭食。
    当然，全程都有人看着她，防止她逃跑。
    当姜黎洗漱干净做到餐桌前的时候，看到了桌上有一碟熟悉的精致糕点。
    她沉默的看了几秒钟，然后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这曾经她很喜欢的东西，如今却如同那个她曾经很喜欢的人一样，连看一眼都会觉得不舒服。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会乖乖听话，就不是姜黎了

    老实说，如果今天姜黎面对的不是秦诀，或许她还真的会选择忍气吞声，卧薪尝胆。
    毕竟这是最简单取胜的方式，自己也能少吃苦。
    可偏偏，这人是秦诀。
    想起陆盏，想起死在那两次刺杀中的水仙，以及死在战场上千千万万的烈焰军将士，姜黎就做不到对秦诀低头。
    她总觉得，那些死去的人都在天上看着自己呢，自己若是低头了，他们定然是会失望的。
    所以姜黎面无表情的看着秦诀，淡定回了一句，“你觉得，现在是稳住烈焰军对你比较重要，还是下葬陆盏对我比较重要？”
    她扯了扯嘴角，“人死都死了，再做什么都不过是形式主义，安慰自己的罢了。”
    “所以秦诀，别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逼我，你知道我的性子，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秦诀定定的看着姜黎，看着她眼中闪动着的危险的光，他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放弃了让她听话这个念头。
    她要是真的能乖乖听话，她就不是姜黎了。
    “好……我以后可以不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但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你是聪明人，我们各自守好自己的底线，方可相安无事，长长久久。”
    姜黎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看来你书读的还是不够多，我们之间可不叫相安无事，长长久久。”
    “而是虚情假意，粉饰太平。”
    姜黎这张嘴，想气人的时候，那是真的能气死个人。
    尤其她很知道要如何戳秦诀的痛处。
    他眸子沉了沉，最后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等她吃完饭，带她来我书房。”
    碍眼的人走了，姜黎终于能痛痛快快的吃一顿了。
    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主要是心情不好，空气也不好，以至于没什么胃口，人都清瘦了许多。
    这会儿她猛吃了不少东西，直到再也吃不下，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走，去书房。”
    书房离这边的饭厅不算特别远，出了院子经过一条长廊便到了。
    这本是姜黎买的府邸，如今府上的人却大多换了新面孔，陌生的她都快要不认识了。
    而且四处都能看到巡逻的士兵，将这里看守的很严。
    看来，秦诀还真的很怕她跑了。
    可惜还是心不够狠，没有直接杀了她。
    如果她死了，那这一切才真正属于秦诀，否则只要她活着一日，他的位置就注定坐不安稳。
    来到秦诀的书房，姜黎推门进去，秦诀正在低头看着什么，见她进来了，便合上放到了一旁。
    将下人遣走，秦诀方才开口，“你准备如何帮我安抚住烈焰军？”
    姜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道，“我得先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然太容易有破绽。”
    秦诀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没有反驳。
    于是姜黎就当他答应了，开口问道：“首先，告诉我与梁国的战况如何了？”
    这个问题秦诀倒是没什么好迟疑的，“那日梁国战败退走，之后就没有再主动出击了。”
    “今日其他增援抵达，如今我们的兵力非常充足，梁国打不进来。”
    顿了顿，秦诀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梁国率先进犯，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所以明日我打算亲自带兵反攻。”
    姜黎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只又问，“烈焰军你打算如何处置？秦诀，你不会打算拿他们当前锋？”
    秦诀沉默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如今事情已成定居，三万烈焰军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我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姜黎：“哦，那真是感谢你的善心仁义啊。”
    “你说话不必如此阴阳怪气，姜黎……我是对不起你，也有做的过头的地方，但你该知道，我并非穷凶极恶之辈。”
    姜黎就笑了，“你一个故事中的大反派说这种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秦诀：“……”
    见秦诀真的有些生气了，姜黎见好就收，立即转移了话题说道：“不过你有这个觉悟就好，毕竟要我帮你安抚烈焰军，前提就得是你要善待他们。”
    “不过这种事口说无凭，所以我们还得进一步来说。”
    “你想反击梁国，就得反击的漂亮……我提前做了一些布置，不日便可以拿到幕城的布防图。”
    “如今我不掌兵，拿到布防图也没什么用了，但对你来说这可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布防图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先让杨晋带着烈焰军退守东林郡。”
    秦诀神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我虽临危受命，暂时掌兵，但我可没有那个权力随意调动兵马。”
    姜黎并不在意的说道：“可东林郡是你的地盘儿，你调动兵马过去，没人说的出一个不字。”
    “国难当头，先斩后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先把人调过去，再上书一封给到京城那边，就不会有事。”
    “更何况，我们都知道这也只是你的第一步，你早晚是要挥兵京城的，如今又何必在乎这一点细枝末节？”
    “秦诀，我就只是想保住我在意的人，这对你来说没什么损失，还能拿到城防图，可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沉思许久，最终秦诀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以，但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东林郡距离这里可不是很远，我随时可以让他们死。”
    姜黎微微一笑，“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的。”
    “好了，条件谈完，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把兰茵弄到哪儿去了？对杨晋又是如何说的？”
    秦诀垂眸，“姜黎……你把所有人都考虑了，你关心着所有的人，可为什么偏偏对我，你始终不能多一丝丝的偏爱？”
    “你说你爱我……可我从没看到你的爱在哪儿。”
    姜黎：“……”
    她觉得秦诀真的有点儿大病，他们两个人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而且现在说正事儿呢，这也能突然扯到这些事上面来？
    还是说，他已经占有欲强到连兰茵杨晋的醋都要吃了吗？
    她以前觉得自己占有欲挺强的，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一定得刻上自己的名字才开心。
    现在看来……论病态，她果然还是比不过秦诀。
    她当然不会回答秦诀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只当做没听到的伸手点了点桌面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明日便走

    之后秦诀还是回答了姜黎。
    “兰茵被我关起来了，放心我没有为难她，她也没有吃什么苦头。”
    “等到以后一切尘埃落定，如果你想的话，我还可以让她回来服侍你。”
    “或者你想给她自由，我也可以放她离开。”
    “但是现在不行……姜黎，我从来不敢小看你，更不敢小看你身边的人，所以我必须杜绝其他可能性。”
    姜黎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也没准备强求你把兰茵放了。”
    “杨晋那边呢？”
    “我与他说的是，你因为陆盏的死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暂时不想见任何人，事情也都交给我来处理。”
    姜黎挑眉，“他就信了？”
    秦诀看了她一眼，“那日陆盏死的时候，许多宁城的守卫都看到了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之前在营地，大家也都见过你与陆盏的亲密无间。”
    “两相结合，这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只是几日而已，自然还能安抚住他。”
    不过时间再长，姜黎始终都不露面的话，只怕杨晋就要起疑心了。
    姜黎点点头，“雷行军的事情，你又是如何解释的？”
    “……我提前给庆帝送过一封信，用你和烈焰军为借口，让他答应调动雷行军到东林郡这边驻扎。”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的调动雷行军。”
    姜黎顿时有些恍然，原来是这样。
    也难为庆帝这样多疑的人，肯将雷行军十万人的军权暂时交给秦诀。
    他大概还留了什么后手，只可惜没想到雷行军的将领赵震越早就跟秦诀勾搭成奸了，只怕他的后手也不管用。
    这军权一旦交出去，就没那么容易再收回了。
    姜黎将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于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一会儿我见到杨晋，会顺着你的话说，编个理由把他糊弄过去，放心。”
    秦诀没说话，似在思索什么。
    姜黎瞧着，不由得冷呵了一声，“怎么，你还怕我说话不算话？”
    “放心，我说过我现在只是想要尽量保住我所在乎的人而已。”
    “在你的地盘上，我对杨晋说实话，他不但救不了我，还会被你当场弄死，我没那么傻。”
    秦诀看她一眼，这才终于开口让人去请杨晋过来。
    没需要等待太久，杨晋便急匆匆的来了。
    一眼看到姜黎安然无恙的坐在秦诀旁边，心底才算是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他一直很不安，总疑神疑鬼的想姜黎会不会出事了。
    毕竟他看到的姜黎，可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应该不至于为一个人的死，放着这么大的烂摊子不管，而自己消沉那么久才对。
    好在今日总算见到人了，她平安无事，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
    “阿黎，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没事？”
    这几日下来，姜黎的确憔悴，杨晋一看就觉得心疼了。
    于是见过礼之后，第一时间忍不住关心起她来。
    姜黎朝他笑了笑，“杨叔放心，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只是陆盏为救我而死，我一时间的确受了太大打击，这才消沉了几日，让杨叔担心了。”
    杨晋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顿了顿他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兰茵呢？我这几日好像也都没见过她。”
    姜黎看了秦诀一眼，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继续垂眸喝茶。
    姜黎便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她可以随便找理由，他并没有说过什么。
    “哦，兰茵啊……我让她回东林郡去帮我办点事，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杨晋点了点头，似是信了，再没有就这个问题多问下去。
    于是随后姜黎便又主动说道：“杨叔，我和秦诀商量过了，如今烈焰军死伤太多，已经不适合再战斗了。”
    “眼前其他增援也已经到了，所以我们两个的意思是，暂且将烈焰军调往东林郡修整。”
    听到这话，杨晋的眉头顿时不赞同的皱起。
    “军人保家卫国本就是天职，战争当头，我们却要往后退，这是什么道理？”
    “阿黎，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是烈焰军从没有临阵脱逃的，即便是死伤惨重，也要战斗至最后一刻，才不辜负烈焰军之名！”
    姜黎想到了杨晋会有这样的反应。
    毕竟在他心里，说到底自己人的勾心斗角都是小事，抵御外敌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所以眼下大战在即，他自然是不会首先想到他们死伤惨重对姜黎的处境会如何，而只是想着务必要保家卫国。
    当然这不是说明姜黎在他心中不重要，姜黎也不会为这件事觉得不满。
    相反，她其实很佩服杨晋这样的人，这才是真正当之无愧的英雄。
    但现在……为了自己，她却必须保全烈焰军。
    于是姜黎开口，“杨叔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们做逃兵的意思。”
    “只是眼下大战在即，战场上变幻莫测，谁也说不上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们总得留有底牌在身后不是？”
    “对比其他两只军队，烈焰军死伤比较严重，状态也不好，冲上前线作用不大。”
    “相反，你们暂时退守东林郡，修整一番之后，状态可达到最佳，才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啊。”
    被姜黎这样一说，杨晋顿时迟疑了，“这……”
    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这时，秦诀也跟着开口，“没错杨将军，这是我们共同商定的最佳方案，我理解烈焰军迫切想要上阵杀敌的心情，但还请大局为重。”
    连大局为重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杨晋还能说什么呢？
    最后他也只得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那我们何时出发？”
    “就明日。”姜黎说，“现在您就回去交代一下收拾东西，明日就走，我们这边也要做新的打算。”
    “这么急？”杨晋有些惊讶，但已经决定走了，这些小事上也没必要多说，于是应了下来，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匆匆离开了。
    等到杨晋走了，姜黎脸上的笑容淡去，看了秦诀一眼，“如何？我说到做到，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刚刚姜黎所说，秦诀都有在心底斟酌品味，的确没觉得哪句话有问题。
    于是他点了点头，问道：“明日烈焰军就能离开了，你所说的幕城城防图，什么时候能到？”
    姜黎眯了眯眼睛，“应当……快了。”

 第二百二十章 策反

    秦湘觉得自己运气是真的差，明明按照姜黎所说，即便梁国要发动战争，也该是过段时间才会发生的事。
    可偏偏她才抵达幕城，梁国就动手了。
    于是秦湘的境地瞬间就变了，从还保持着表面客气的公主，变成了阶下囚。
    也根本不需要她用什么计策，直接就被软禁在了幕城太守府邸。
    好在还只是软禁，他们似乎还带着某种顾忌，所以并没有从一开始就拉她出去祭旗的意思，也算给了她还不错的优待，并没有吃太多苦头。
    但，心里的慌乱却不是这样就可以消弭的。
    秦湘很害怕，之前的一切想法都成了泡影，她确实是在太守府没错，却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自由，根本没有机会对太守府多一些了解，更别说偷城防图了。
    以他们如今对她的看管严密来说，只怕她自己想要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这种时候唯一心底的一点慰藉，是姜黎派来假扮她侍女的两个人还在身边。
    梁国的人对她并无设防，方便起见便留了两人伺候。
    在秦湘最慌乱无助的时候，这两人的沉着冷静给了她不少的鼓励。
    “三公主别怕，虽然事情有些超出我们的预料，但也没到完全没法玩儿的地步，一切听我们的便好。”
    秦湘这种时候，的确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清楚。
    她们让她听话，她便也就乖乖听话了。
    被软禁第八日的那天，有人来看了她一眼。
    来人秦湘并不算陌生，这是曾在京城见过几次的孟远舟。
    孟远舟见到她时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三公主想活吗？”
    想活吗？当然想，谁又不想好好活着呢。
    可是秦湘也不傻，孟远舟来对她说这样一句话，明显是有所图的。
    果然，随后孟远舟便道：“若是三公主愿意配合我们，那么我们不但不会对您做什么不利的事情，甚至依然可以让你嫁给太子。”
    “未来的皇后不太可能，但是侧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至少可保你衣食无忧，安然到老。”
    “又或者，你更想要自由，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孟远舟自认为已经算是诚意满满了，也觉得这些条件应当足够打动秦湘。
    毕竟他也是早就做过功课的，自不会打无把握的仗。
    秦湘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明显是有些心动了，却又觉得不安。
    她随即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孟远舟扯了扯嘴角，“很简单，你只是需要将庆帝对你做的一些事情，昭告天下而已。”
    秦湘一愣，“他……他对我做什么了？”
    “他利用你父亲夺嫡，最后却又担心你父亲会成为以后的威胁，所以设计将他和敌人一起除掉了。”
    “他害你满门被灭，只留下你一个孤女，又伪装成仁善的样子将你接入皇宫，但实际上对你极其苛待。”
    “你好不容易在危险的皇宫里平安长大，本以为只要嫁个好人家就可以脱身，却没想到他明知梁国不怀好意，却还是故意将你推了出来。”
    说到这里，孟远舟顿了顿，看着秦湘惊讶的双眸，他唇角弯了弯，“这些，还不够吗？”
    这时秦湘才一下回过神来，“你在说什么？我父母的死只是个意外！”
    虽然秦湘曾经也怀疑过，甚至在懂事之后，私下里偷偷调查过，但……最后的结果，她父亲的死的确不是庆帝故意造成的。
    庆帝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他的确是没有做出这种卸磨杀驴的事情的。
    孟远舟却并不意外她的反驳，只问了一句，“这些事是不是真的，重要吗？”
    秦湘愣住，然后才终于是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孟远舟的意思。
    “你……你是想让我诬陷他？”
    这会儿秦湘才真正明白他们留着她也没有苛待过的理由，不过就是想让她污蔑庆帝，让他失去民心，导致这个时候庆国内部动乱，如此梁国才好趁虚而入。
    在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秦湘有些激动的拍着桌子站起，“这是叛国，我不可能答应你！”
    孟远舟淡淡一笑，“命都要没了，你还要在意这些？”
    “秦湘，前半段或许不是真的，但后半段可没有一句虚言。”
    “想想他们是如何对你的，而你在庆国本也没有了任何亲人，即便是叛国了又能如何？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或者你再想想，如今你处境如何，庆国会不知道吗？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过要来救你，从一开始你就被彻底放弃了。”
    “如今，你还要为了他们，失去这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吗？”
    “秦湘，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定是知道该如何抉择的……对吗？”
    随着孟远舟一句句的说着，秦湘脸上的愤怒逐渐转变为挣扎，然后是茫然。
    是啊，她不想叛国，可她的国又有谁是护着她的？
    一阵沉默之后，秦湘终于开口，“你……你让我想想，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孟远舟唇角勾起一丝笑来，“当然，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会亲自来向你要答案。”
    “如果得到的答案并非是我想要的……我想，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毕竟除了这个，你这公主的身份，还是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
    秦湘瞬间脸色发白，微微有些颤抖的点了一下头，“我……我明白的。”
    孟远舟与秦湘的谈话自然不会让其他人听到，所以在他离开之后，两名侍女才立即回了房间。
    两人有些急切的开口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湘脸色不太好看，似乎还有些失神。
    被问到的时候，反应慢了一拍才道，“啊？哦……没，没什么的。”
    她垂下眼睫转身，“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我想回屋休息一会儿，晚饭再来叫我。”
    随着她转身离开，两名侍女对视一眼，“有问题。”
    她们两个能被派来这里，自然都是一等一机灵的，这么明显的问题看不出来都怪了。
    但……她们两个人没有被抓起来，便说明至少秦湘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做。
    那她们是该直接杀了秦湘离开，还是……选择相信她？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已经彻底变态了

    两个侍女还在犹豫没有做出抉择，倒是晚饭时间见到秦湘的时候，她先做出了抉择。
    她神色凝重的朝两人说道：“我有事要跟你们商量。”
    两人都有些惊讶，随即对视一眼，却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任务很难，若是秦湘能与他们一条心，那自然是最好的。
    虽然不知道孟远舟与她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是两人琢磨一下也大概能猜到个方向。
    此时两人却都默契的选择装傻，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向秦湘说道：“三公主有什么事要吩咐？”
    秦湘微微抿唇，随后还是选择将孟远舟所说全部告诉了两个人。
    两人听完后还是有些惊讶，因为其实在她们看来，孟远舟给的条件的确不错，但秦湘竟然只犹豫了不到半日，就做出了抉择？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三公主想好了，真的不准备与孟远舟合作吗？”
    “其实他说的对，即便是我们，眼下也不敢完全保证能保住你的。”
    秦湘扯了扯嘴角，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显自嘲的笑容来。
    “我这一生都在跟姜黎比，跟秦楚比，但是最后我谁都没能比的过。”
    “在庆国人眼里，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公主，但若是连我自己也这样想，那我岂不是太过悲哀了吗？”
    秦湘盯着侍女的眼睛，“我不想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是庆国的公主，到死都得是。”
    “即便是死，我也要所有人记住我，更何况我父亲母亲都是以英雄的姿态死去的，我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最后做了卖国贼不是？”
    “或许跟着孟远舟，我会过的更好……但我秦湘，也是有自己的傲骨的。”
    “当初在姜黎面前我选错过一次，这次……我不会再错了。”
    侍女有些惊讶的看着秦湘，直到此刻，这个人在自己眼中似乎才真正立体鲜活了起来。
    作为一个庆国人，她也真心的愿意称呼对方一句公主。
    她轻轻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三公主自己能想明白就好。”
    “我们姐妹两个不敢保证一定能将您活着带回去，但至少可以保证……我们会与您生死与共。”
    “而如果三公主真的没能回去的话，相信长荣公主也至少不会让您死的悄无声息。”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您是为何而死，您依旧会是庆国的英雄。”
    秦湘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她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嘴唇微微颤抖，哽咽着挤出两个字来，“……谢谢。”
    或许这些都只是空话，却是她现在最大的慰藉。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道：“虽然我不会答应孟远舟的条件，但是我觉得……这或许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侍女微微一笑，“三公主说的没错，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姜黎那日送走了烈焰军之后，秦诀也信守承诺的让她亲自安葬了陆盏。
    姜黎选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亲自一捧土接着一捧土的将他掩埋。
    碑文上没有写其他什么，只写了陆盏的名字。
    末了，姜黎坐在陆盏的坟前，跟他喝了一壶酒，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的话。
    “抱歉我最终还是没能改变你的命运，甚至还导致你比原本的命运还要早几年离世。”
    “你说过你不后悔救我，我便信你不后悔。”
    “然后……我也不会让你后悔。”
    “陆盏，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但无论是哪一种爱，君臣也好，男女也罢，你的爱我都感受到了。”
    “你让我确定，我也是值得被爱的，所以往后……没有人爱我，我自己也会好好爱自己。”
    “下次再来看你的时候……会是我把一切都解决的时候。”
    “陆盏，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我很开心遇见你。”
    “但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不要再遇见我了。”
    埋葬了陆盏之后，姜黎回到府邸，依旧是进出身边都跟着人的，但比之前多了几分自由。
    唯一让她有点厌烦的，是秦诀每日都要来看她。
    “日日都要往我这里跑，你很闲吗？”
    即便他有皇令，也有雷行军将军的支持，但想要彻底收服这些人，应该也不简单？怎么就有时间天天在她跟前晃呢？
    秦诀看她，“不闲，但是看不到你我会觉得不安。”
    顿了顿，他忽然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日日这样来回跑，的确有些耽误时间了。”
    姜黎眉头皱了下，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
    秦诀朝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几日之后姜黎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眼前精致的巨大鸟笼，她直接气笑了。
    “所以，你是打算像养一只金丝雀那样，把我也养在鸟笼子里，放在你的屋里，供你日日观赏吗？”
    秦诀眉眼温柔的看着她，“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总得做点什么的。”
    “我知你性情，这样放养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所以，果然还是要将你日日放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才会觉得安心。”
    说着，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阿黎，且委屈你几日，好吗？”
    “好，很好！”姜黎还能说什么呢？秦诀已经彻底变态了。
    只怕她拒绝反对也没有任何作用，那又何必多费口舌？
    在姜黎住进这个巨大鸟笼里，过着没有任何隐私生活的第三天，她终于等回了秦湘。
    听说，她是一个人骑着一匹马，一身血污，无比狼狈的逃回到宁城城门口的。
    才一下马，人就晕了。
    也多亏她此前从宁城经过，这里许多人都还记得这位去梁国和亲的三公主。
    自与梁国开战之后，所有人都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即便记得的，也多是默认她已经死在了梁国。
    但没想到，眼下她不止没死，还一个人逃了回来。
    因为知道她与秦诀的兄妹关系，所以人第一时间被送到了秦诀跟前。
    秦诀听闻下人来报，也只是面容冷漠的吩咐了一句，“给她请个太医。”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想要过去看一眼的意思。
    还是姜黎惬意的倚靠在笼子里的床上，语气凉凉的说了一句，“你最好过去看一眼，至少要确保她没事才好。”
    “因为我说的幕城城防图，可就寄托在她身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帮不了我

    本来秦诀还不以为意，直到听见姜黎最后一句话，他猛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姜黎勾了勾唇角，“我说……秦湘就是我的后手，你若是城防图不想要了，那也大可不必在意她的生死。”
    秦诀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开书房。
    姜黎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秦湘都回来了，那算算时间……应该也快了？”
    说话间，她的手指在牢笼之上轻弹了一下，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休息这么久，也该动起来了。
    姜黎是在第二天下午见到秦湘的。
    她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直到这会儿，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苍白，走路也有些踉跄。
    她被人扶着走进了秦诀的书房，一眼看到鸟笼里的姜黎，她瞳孔都在微微震颤，像是十分惊讶一般。
    姜黎倒是乐呵呵的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又见面啦。”
    秦诀没在这里，秦湘身边却也跟着秦诀的人。
    所以秦湘张了张嘴，嗫嚅片刻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没说话，一张嘴也不知道是灌了风还是怎么的，倒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于是她扶着旁边一张椅子坐下，面色带着几分痛苦的朝扶着她的人说道，“水……快去给我拿一壶热水来！”
    扶着她的侍女瞥了姜黎一眼，倒是什么都没说就转身下去了。
    秦湘见人走了，顿时不咳嗽了，急忙快步走向姜黎，眉头皱的紧紧的，“你……你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姜黎耸了耸肩，“错把豺狼当狗养，被反噬了呗。”
    秦湘脸上带着几分惊疑，“真的是秦诀？”
    她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她印象里，秦诀还是那个冷宫里的小可怜，怎么就突然……
    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于是她没再就这件事多问，只转而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姜黎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随后轻笑一声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帮不了我。”
    秦湘皱眉，“你不说怎么知道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
    “你确实帮不了她。”
    熟悉的声线，秦湘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头，果然看到秦诀面色淡淡的抬脚走进了屋里。
    坏事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当场抓包，秦湘微微有些无措。
    不过秦诀似乎并没有追究她的意思，从进屋开始，他的目光就始终放在姜黎身上。
    这会儿他将手中一碟糕点递到笼子跟前，“阿黎今天很乖，吃点东西？”
    姜黎没说话，只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依旧半靠在床上，半点儿要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秦诀也不生气，只是将碟子放在了笼子门口的地上，一如之前那般。
    总之，等她饿了自然就会吃的。
    放下糕点，秦诀这才转头看向秦湘，眉眼之中尽是冷漠疏离。
    “昨日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说了，今日也同意让你见她一面。”
    “可你如今似乎还是不明白眼下是什么局势。”
    “秦湘……你想要的功劳现在只有我可以给你。”
    “阿黎对你而言已经没有用处了，又何必还要假惺惺的到她面前来说什么要帮忙呢？”
    “没记错的话，你与阿黎的关系可并不好，总不至于大难临头之际，才忽然姐妹情深的？”
    秦湘抿着嘴唇，“……什么姐妹情深，这种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但总归……她在我最难的时候帮过我，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自然是想要也尽力帮她一把。”
    秦湘的回答并不出乎意料，姜黎早就看出来了，这人或许有点儿缺点，但也说不上多坏。
    当初她还在皇后手底下讨生活的时候就敢偷偷提醒她，如今会想要帮她一把便也不奇怪了。
    可惜她和秦诀之间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姜黎笑了笑，主动开口说道：“你帮不了我，你的事情就还按照之前咱们约定的，只不过如今执行的人变成了秦诀。”
    她说，“你把幕城的城防图给他，他不会反悔的。”
    一个秦湘，无论对姜黎而言还是对秦诀而言，都造不成什么影响。
    秦诀不会在意这些，自然也就不会毁约。
    秦湘有些惊讶的看了姜黎一眼，似乎在奇怪，为什么她都如此处境了，竟然还会开口帮秦诀说话？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说，让她不要交出城防图的吗？
    她不懂姜黎的想法，但可以看出来她说这话是认真的。
    于是沉默了一瞬，她也没有再坚持什么，微微抿唇说道：“城防图我背下来了……你让人准备纸笔，我画下来给你。”
    当日她假装屈服于孟远舟，之后得了他们片刻松懈，也在姜黎的人各种里应外合配合之下，得到了进入幕城太守书房的机会。
    也多亏秦湘有过目不忘之能，才能在那种情况下迅速将城防图的布局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于是城防图不必偷出来，更不必拓印，她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便也没人会知道她去过太守的书房。
    再然后，就是她们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孟远舟得知自己被戏弄，十分恼怒，派出许多人一路追杀。
    在姜黎提前安排的许多人保护之下，最后也只有秦湘一人逃出来了。
    在画出城防图的过程中，秦湘脑海里不时闪过那些为她而死的人，包括当初陪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侍女。
    他们是为她而死，但更多的还是为了这张城防图而死，也为姜黎而死。
    她经历过那样的惨痛，所以更加想要活的好。
    或许这样很自私，但……谁又不是为自己而活呢？
    如今既然姜黎也说她帮不了她，那么……之后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领了她的功劳，回京做她的公主去。
    城防图画好，秦湘将之呈给了秦诀。
    “东西已经给你，希望你信守承诺，之后将我所作所为昭告天下，并让人送我回京。”
    秦诀认真看着城防图，没有看到什么破绽，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但是……我的事情不要泄露半分，否则我能让人送你回京城，就也能在你开口之前让你再也开不了口，懂？”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失望吗？

    秦诀阴沉着脸的样子还是有些唬人，更何况姜黎这样的人都被他给关了起来，秦湘又如何能不害怕？
    她一张本就苍白的脸，顿时显得更苍白几分。
    她看了姜黎一眼，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微微俯首应道：“秦湘……明白。”
    看着秦湘离开，姜黎淡淡的笑了下，便又低头继续玩儿自己的头发去了。
    秦诀瞥了她一眼，“可失望？”
    姜黎扯了扯嘴角，“失望什么？失望她这么容易就屈服，没有帮我？”
    秦诀眸色清冷的望着她道，“不该失望吗？”
    “你想拿城防图，应当也不是非她不可的……可你还是用了她，给了她一条活路。”
    “你想与我谈条件，也不是非城防图不可，而且如果你瞒住了这件事，提前将之截杀，此战于我来说也会是棘手之事。”
    “但你还是为了她的前程，没有那样做。”
    “你为她着想，做了那么多，这等恩情于她来说，却也只值得她一句轻飘飘的求情，你难道不该失望吗？”
    姜黎笑了笑，“不抱有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更何况我也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无私，选她只是因为她刚好适合，没有将她截杀，也只是因为我说话算话，不愿失信于人。”
    “我做这些都是基于我自己，而不是在为她着想，所以她如今基于自己的利益出发，便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秦诀沉默了片刻，“不抱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所以姜黎，你曾对我抱有希望吗？”
    姜黎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冷了几分，然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困了，你该走了。”
    “城防图是有时效性的，不出意外你明日就该出兵了，应该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姜黎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连多看他一眼也懒得。
    秦诀却是仔仔细细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姜黎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走到门口，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得开口。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秦诀，给我活着回来。”
    秦诀一愣，随即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回头看向姜黎，“你……是在关心我吗？”
    姜黎朝他微微一笑，“傻孩子，想什么呢？当然不是了。”
    “只不过你的命我要亲自拿走，可不能随随便便折在别处。”
    秦诀一死她也会死。
    那日心情多少有些不稳，才会狠下手打算直接杀了秦诀。
    但现在想明白了……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所以至少在她完成那些事之前，秦诀都不能死，更不能是死在别人手里。
    她几句话将秦诀的心提起，又重重摔下。
    看着她唇角挂着的那一抹有些恶劣的笑容，秦诀当然明白她就是在故意调戏自己。
    失望，难过，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早就舍不得杀她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秦诀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姜黎便一个人待在这书房的鸟笼子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枯燥生活。
    在秦诀离开的第二天晚上，她等来了一个人。
    “公主！”
    兰茵一身狼狈的跪倒在姜黎面前，眼圈通红，“公主您受苦了，兰茵这就救您出去！”
    说话间，兰茵就打算拿刀砍断笼子的锁。
    但是刚举起刀，姜黎就将她给拦住了，“别……我还没到要离开的时候。”
    兰茵一愣，“公主这是何意？”
    姜黎笑了笑，“意思就是……我还得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救你的人可是杨晋？”
    兰茵重重点头，“正是！公主被困于此，虽未能明示杨将军，但是您当时说派我回了东林郡办事，杨将军便留了个心眼儿。”
    “杨将军知道明月楼是您的，想着您若是让我回了东林郡，必定是回联系明月楼的，所以特意过去问了佩瑶姑娘。”
    “一问之下得知我并没有回来过，便起了疑心，之后于佩瑶姑娘一同多番查探，才得知公主与我的处境！”
    姜黎点了点头，“嗯，过程与我想的差不多。”
    秦诀跟她之间还是有信息差，所以他不知明月楼的存在，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暴露。
    也得感谢她在秦诀面前很少会去想一些正事儿，所以明月楼才藏得住。
    想着，她又朝兰茵说道：“让杨晋费心布置一下，造成你死在牢中的假象，别让人发现你是逃走了。”
    “之后……还有许多布置，需要仰仗你与杨晋……”
    将需要做的事情一一吩咐给了兰茵，末了她认真交代一句，“我在这里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切记，无论我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暴露了自身。”
    兰茵看着姜黎，满眼都是心疼，“可是公主……您在这里受到如此折辱，又让我们如何能坐视不理？”
    姜黎淡淡笑了下，“不过就是被关关鸟笼子，总归也没少我吃穿，算不得什么，莫要担心了。”
    说着，她伸出手，在兰茵头顶轻轻摸了摸，“乖，你该走了。”
    兰茵离开，姜黎又剩下一个人面对这一室的黑暗。
    她却翘了翘唇角露出一个笑来。
    “这场大戏……终于要开场了。”
    秦诀是在离开后的第五天回来的。
    他一身血气而来，连脸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掉，便第一时间来见了姜黎。
    他那一向黑沉沉的眼眸，第一次这般亮的惊人，看着姜黎开口便是一句，“姜黎，我赢了！”
    姜黎瞥他一眼，懒洋洋的“哦”了一声，“恭喜啊。”
    秦诀似乎真的很高兴，连她这敷衍的态度也没打消他的热情。
    “你知道吗？因为那份城防图，我军大获全胜，已经将幕城打下来了！”
    “如今梁国损失惨重，不得已退守至下一城关，想来短时间内是无法再对我们造成威胁了！”
    姜黎又“哦”了一声，“然后呢？你不会这样就满足了？”
    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提醒道：“想让他们真正不会对庆国造成威胁，起码要把他们打到怕，打到主动求饶。”
    “你如今这也不过是一次胜利而已，还远得很呢，至于这么高兴？”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杀他还是杀我？

    秦诀终于在姜黎接连的泼冷水之下冷静了下来，脸上的高兴逐渐褪去，他看着姜黎说道：“你说的我都懂，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我只是……这次赢了，想与你分享这个好消息而已。”
    姜黎敷衍的“呵呵”一声，“你看我开心吗？”
    秦诀：“……”
    明知道她就是故意在找他不自在，但他还是会觉得难过，觉得失落。
    他总忍不住想两个人好的时候……他们本不该是这样的。
    那日之后，秦诀越发忙碌起来，但让姜黎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将兰茵的事情告诉自己。
    不过略略一想姜黎也就明白了，怕是兰茵他们做的不留痕迹，真正将秦诀给骗了过去。
    于是秦诀觉得兰茵死了跟她不好交代，便干脆隐瞒了这件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呵，这就是他的诚意。
    他永远那样天真的觉得，任何事情只要他遮掩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可以当做真的无事发生了。
    如此，姜黎自己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便当做不知道兰茵已经“死”了。
    不过之后要再对梁国发动进攻，他们的驻扎地便不能再仅仅停留在宁城。
    虽然带着姜黎比较麻烦，但秦诀觉得，不带她更麻烦。
    只是姜黎这个身份，自然是不好公开出去。
    所以他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军中除了秦诀身边伺候的心腹，也没人能见到姜黎，更没人知道她是谁。
    但行军打仗身边带个女子，还是关在一个鸟笼子里的，是什么人大家自有猜测。
    于是渐渐军中便传了起来，说秦诀帐内养了个绝色舞姬，负责在长荣公主不在王爷身边的时候，给与王爷慰藉。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全当是王爷身边养了个军妓，自也没人会多诟病什么。
    只是秦诀在幕城一战首胜之后，就再没有那次的幸运了。
    孟远舟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焦灼之中，各有吃亏。
    最后秦诀还是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在半个月之后终于再拿南梁一座城。
    孟远舟为此暴怒不已，关键是觉得憋屈。
    若只是对上秦诀的话，他断不会输的如此彻底。
    偏偏因为幕城失守一事，他那位太子兄长趁机搞事情，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内忧外患之下，才被秦诀再次赢了一城。
    此时孟远舟才终于是彻底明悟，不整治内忧，梁国永无宁日。
    别提扩张版图，只怕连庆国的反攻都难以再抵抗！
    孟远舟枯坐一夜，天命之际，他终于是走出房间。
    “送信回帝都，便说本王抵抗不住，恳请父皇与庆国议和。”
    壮士断腕，明知道这是奇耻大辱，却也不得不为之。
    怪他以前还是心太软，不欲与太子争权，一再放纵才会有今日苦果。
    这个栽他认了，但是下一次，庆国必定得十倍偿还！
    秦诀连下两座城池，当攻打第三座城池之际，孟远舟忽然很干脆的从第三座城池撤兵。
    还在城内没来得及撤离的人就傻眼了，最后城中太守不得已干脆带着全程百姓投降了，只求不杀。
    能不战而胜自然是好，秦诀让一批人进城搜刮，自己则是暂时于城外驻地驻扎。
    梁国这位投降的赵太守前来拜见的时候，秦诀正在看着姜黎吃饭。
    之所以用看着，是因为这几日姜黎终于有点把他惹怒了，温柔和耐心去了一半儿，所以这会儿正命人将姜黎按住，亲自往她口中喂饭。
    听见外面有人求见，秦诀心情烦躁下意识就像让人滚。
    结果转念再一想，他看了眼姜黎狼狈的模样，眸色沉了沉。
    “姜黎，若是不想在别人面前丢尽颜面的话，我劝你还是配合一点。”
    说着，他一面示意放人进来，一面示意几个扣着姜黎的人松手。
    他看了眼她的手腕，被抓的有些红肿，心底不禁闪过一丝心疼。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她永远最明白要如何惹怒自己。
    姜黎挣扎的有些没力气了，此时被松开，脚步略略踉跄了一下，额前有挣扎中弄乱的发丝散下几缕，的确看着狼狈。
    其实她这么聪明的人，明知道假意顺从他会有更好的结果。
    可大抵秦诀就是与其他人不一样，让姜黎即便吃了苦头，也永远不远在他面前失了傲骨。
    以至于当那位太守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秦诀跟前的姜黎，突然毫无征兆的抬手就将自己的外衣拉开了一些。
    瞬间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引得赵太守眼睛都直了。
    这……哪里来的美人？
    然而还没等他再多看一眼，秦诀却已经速度极快的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裹住了姜黎。
    “姜黎，你疯了！”
    姜黎眼眸中满是恶意，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怒火中烧的秦诀，挑唇微笑。
    “哎呀，这可怎么办，王爷这么喜欢我，我却被别的男人看了身子……不知道王爷是准备杀了我，还是杀了他呢？”
    问的是选择题，但姜黎眼中却分明毫无惧色，摆明了认定秦诀肯定不会杀自己。
    秦诀额头青筋跳了又跳，压抑着满腔的怒火，“你这般轻贱自己，有意思吗？”
    “首先，我没有轻贱自己，其次……很有意思啊。”
    那边的赵太守虽然还懵逼的搞不清楚状况，却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他心底莫名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急忙开口，“王爷还有事的话，在下稍后再来叨扰，告辞！”
    说着他便转头要走，秦诀捏紧拳头隐忍了一瞬，最后却还是开口，“……拦住他！”
    赵太守看着两把刀瞬间横在自己身前，腿都软了，也顾不上别的，急忙回过身来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人什么都没看到，小人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啊！”
    秦诀没说话，转过身去，面容冷厉的走向他。
    门外的侍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看秦诀的模样，便还是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王爷，此人怎么说也是自愿降于我军的太守，此时若是杀了，只怕对王爷来说没有好……”
    他话都还没说完，秦诀便已经面无表情的一刀给那位赵太守抹了脖子。
    侍卫一惊，剩下的话也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而这时他听到秦诀开口，“处理干净，对外称他染了急病忽然暴毙。”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这次你如何选择？

    赵太守的尸体被拖了下去，秦诀扔掉手中的剑，转身看向姜黎，“你满意了？”
    姜黎就站在那里，笑意盈盈的看他，“明知道我是故意的，却还要杀他。”
    “秦诀，你这是在向我证明，你对我是你所谓的真爱吗？”
    秦诀垂眸，“我没想要证明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无法容忍这种事的发生而已。”
    即便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即便知道，杀了他会很麻烦。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他又能怎么办呢？
    姜黎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脸色逐渐冷漠，“哦，因为别人动了你的所有物所以无法容忍吗？”
    “果然是个变态。”
    说完，她像是觉得无趣，转身走回笼子里，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便不再理会任何人了。
    秦诀杀了赵太守，尽管试图遮掩，可似乎无形中有一只手在操控着舆论，这试图遮掩的事情还是没能遮掩住。
    本来秦诀一直以来立的是爱民如子的英雄人设，可这件事之后，却逐渐有人认为，实际上秦诀分明是个残忍嗜杀之人，这样的人即便战功赫赫，却也依旧只是个冷血的人罢了。
    而后，因为赵太守的死，导致投降的梁国士兵百姓开始不安，以至于因为想要逃走而引发了一场暴乱。
    最后暴乱虽然被镇压，但因为庆国的士兵也有死伤，所以最后秦诀下令，将所有人都处死了。
    降者不杀没问题，但是会暴乱的降者，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秦诀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可当他带兵攻打下一座城池的时候，对面却死活都不肯投降了。
    尽管没有支援，他们也誓死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即便是蚂蚁的死前挣扎，也终究是有些效果的，庆国这边死伤情况，竟是成了最高的一次。
    于是秦诀底下的人也逐渐有些不满，认为这一切都要怪秦诀当初杀了赵太守，又在之后将其余人全部杀死，才会让梁国人誓死不降。
    原本，杀死一个赵太守似乎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切也的确是从那个时候起逐渐变得糟糕起来的。
    于是当有人知道，那日秦诀是为了那个笼子里的女人而杀了赵太守的时候，他们终于将矛头指向了姜黎。
    “这女人包藏祸心，不能留啊！”
    “自古多少帝王的江山就是最后毁在女人手里的？更别说咱们大事未成，王爷您如此做派，又让我们如何能够安心？”
    跟随秦诀的几个大将军一起堵在秦诀书房门口，逼迫他杀了姜黎。
    秦诀脸色很难看，态度却很坚决，“我不会杀她，这样的话我以后也都不想听见。”
    “否则……我也不介意送他去跟赵太守作伴。”
    他说，“她是我的底线，我没开玩笑。”
    几个人也是被噎的不轻，脸色都十分难看，却也没有再正面与秦诀较劲，只沉默着走了。
    姜黎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对话，等到秦诀推门进来了，她一面好心情的喝着茶水，一面笑呵呵的说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贴上什么祸国妖姬的标签啊？”
    “秦诀，你真的不杀我？”
    秦诀定定的看着她，“杀赵太守虽然是我做的，但后续一切都太巧合了……有人在背地里推波助澜，是你吗？”
    姜黎一脸无辜，“我都这样了，我如何推波助澜？我要是有那个本事，你觉得我会留在这里被你折辱？”
    “哦，当然了，如果你只是想杀我了，需要找个借口的话，那你就当做是我好了。”
    秦诀抿了抿唇，原本有些森寒的眼眸瞬间柔和了一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黎，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我的底线……我永远不会杀你。”
    姜黎觉得这话听了牙疼，她哼笑一声，“那如果有一天，有人把我们两个关在一个笼子里，说最后只能活一个呢？”
    秦诀深深看着她，“不是只有陆盏可以为你去死，我也可以。”
    “但……不会有那一天的。”
    姜黎没再说话了，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好一会儿，系统007号忍不住开口，“姜黎，你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今天吗？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上当啊？”
    姜黎面无表情道，“原着里的秦诀本就是个暴君，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从赵太守那日开始……只要我足够重要，后面的一切都会按照我计划中的进行的。”
    而且也不一定非得是赵太守，是别人也有另外的计划，只要死的人足够重要，秦诀就只能是在自己为他量身定做的囚笼里越陷越深。
    秦诀跟她玩儿阴谋，她就跟他玩儿阳谋。
    要么他就乖乖承认，他对她那根本就不叫爱，以后别再恶心她。
    要么，就明知道是陷阱也给我乖乖跳下去。
    无论哪一种，姜黎都会觉得痛快。
    在秦诀还想继续攻打梁国之际梁国却终于是主动提出了议和。
    尽管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知道如今的庆国还吃不下梁国，继续下去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相反此时同意，庆国面子里子都有了，梁国还得亲自奉上赔偿，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方的议和书被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没几日传来消息，不日京城派出的使臣便会抵达边境，正式与梁国和谈。
    于是接下来，秦诀要做的便也只是原地驻扎等待了。
    在解决梁国的事情之前，秦诀还没想直接跟庆帝翻脸。
    他于这件事上赚取到了威望，且得到了追随他的军队，就足够了。
    日后当一切准备妥当之际，即便他举兵谋反，也没人会觉得他错了。
    而就在一切似乎都在变好之际，姜黎迎来了一场刺杀。
    一点儿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从那日几个人逼秦诀杀她，却被秦诀严词拒绝之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赵太守的事情，他们也不傻，只要打听一下，多少也会联想到她身上，认为她是故意为之的。
    无心之失便罢了，但故意为之，谁又能放心留她在秦诀身边呢？
    今日京城来的使臣终于快马加鞭赶到，秦诀带人前去迎接之时，便是对她动手的最好时机。
    姜黎听见院子里的骚乱，唇角微微勾起。
    “这次……是你的心腹和我，你又要如何选择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劫持

    姜黎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做局，现在她惜命的很，可不能那么早死去。
    所以既然知道今日会有刺杀，那她自然也就早有应对之策。
    兰茵和杨晋，明月楼和日不落商行，都是她放在外面的刀。
    虽然自兰茵离开那日之后，她便再没有见过他们了，但是她近来的所有行动都是早就计划好的。
    早就交代了兰茵，什么情况该如何应对，只要他们盯着这边，一切就不会有任何纰漏。
    当然，他们也一定会盯紧这边的，毕竟她在这里，他们哪儿敢疏忽呢？
    外面的人经过一番厮杀，终于是将秦诀留在宅子里保护她的人都杀了个干净。
    下一刻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踹开，三个蒙面的黑衣人满目凶光的朝她走了过来。
    他们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径自劈断了鸟笼的锁链，便将笼子的门拉开。
    其中一人走进了鸟笼，看着面色平静的姜黎，他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不害怕？”
    姜黎微笑，“怕什么？王爷的人自会保护我的。”
    这人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说哪里还有人保护你，却先听到身后两声沉重的闷响传来。
    他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去看，却发现自己最后两个同伴也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笼子外面此时一个蒙面人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直指鸟笼，“现在放下你手里的刀，我留你一个全尸！”
    刺杀这种事，来的肯定不是重要人物，所以这人其实也就是那几位将领手底下的兵而已。
    毕竟不是谁都会养死士，所以此人的心理素质与死士还是天差地别，至少此刻他是想活的。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杀，而很明显东林王似乎还留了后手，此时他若是杀了这个女人，只怕难以活着出去。
    于是瞬时间他手中的剑就横在了姜黎的脖子上，“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笼子外的蒙面人果然一顿，随后声音冷然道：“你若伤他，死的可就不是你自己了，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他越说狠话，这刺客心里就越安心……至少说明，这人分外在乎这个女人的性命，劫持她的话，说不定能逃出去。
    而等到了外面，自己大可以一剑杀了她再逃。
    这般想着，刺客就直接拽着姜黎往外走，“让我平安离开，我就不杀她，现在离我远些！”
    蒙面人看了看姜黎，终于还是后退几步，将位置让了出来。
    刺客见状狂喜，立即挟持姜黎离开。
    他向着宅子外面狂奔，却没发现刚刚的人并没有跟出来。
    看着那人带着姜黎远去，蒙面人也就是兰茵，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色。
    她刚刚若是想，自然是能救下姜黎的，可这是姜黎的意思。
    外面乱起来的时候，她就趁机到了姜黎这里，以便保护。
    姜黎却吩咐她说，一会儿别急着动手，要留下一名刺客，且给他一个挟持她的机会。
    当然也有可能对方不按照他们的想法走，说不定发现不对劲就会以完成任务为先，想要先杀了姜黎。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兰茵袖子里的袖箭也是时刻备着，若有不对立即射杀对方。
    然后在其他人赶来的时候，便会由兰茵来扮演这个刺客，挟持姜黎离开。
    不过在走之前，则需要她当着那许多人的面，给姜黎一剑。
    虽说兰茵下手自会避开要害，可她还是非常不愿意亲手伤害姜黎。
    所幸一切并未往另一个方向发展，那个人真的将姜黎劫持走了。
    天知道刚刚片刻的僵持，她手心里全都是汗。
    生怕对方突然暴起，自己会来不及救下姜黎。
    而现在，她却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因为秦诀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这人带着姜黎才出宅子，估摸着就会迎面遇上。
    到时候自有秦诀救人。
    至于他能不能在匪徒手里保住姜黎……兰茵也算与他交过手了，他如今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只要他想，就能。
    就怕……他不想救。
    为了防止这个局面，明月楼养的那批杀手也已经埋伏在外面街道两侧了，若有不对，他们自会出手。
    兰茵到此功成身退，只得是心中祈祷，姜黎可以平平安安才好。
    如同他们所想，姜黎被刺客挟持着出了宅子，外面已经有其他人赶来，其中一个就是尉迟枫。
    说起来姜黎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好像自从被软禁，她就没见过。
    也不知道这人是觉得对不住她而特意躲着，还是因为上次说过的，尉迟家多了一个选择的情况，而有了什么动摇，所以才没露面？
    当然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所谓，现在秦诀已经自己站了出去，成为了所有人看得见的靶子。
    就算尉迟家改变了主意，那针对的也是秦诀，而不是自己，对她而言，一切便没什么影响。
    这样一想，她忽然觉得退至幕后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胡思乱想间，尉迟枫已经带人拦住了他们两个的去路。
    他看向姜黎的时候，眼底带着一抹担心。
    毕竟他于姜黎曾经也算多有相处，不说多好的朋友，那也是有感情在的，此时间她被劫持，自然会有担心，也自会顾忌她的性命。
    于是他并没有冒然让人动手，而只是朝那个刺客说道，“把人放了，我可以放你离开。”
    刺客看着这么多人，心底越发慌乱了，手中的刀不禁更加逼近姜黎的脖子，在上面划出一道血口子，有鲜红的血液流下，极其刺眼。
    “让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尉迟枫看到那抹血迹，眉头皱了下，只得是抬手让出了一条路。
    哪想到随后刺客又道，“给我准备一匹马，快点儿！”
    看着刺客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尉迟枫哪儿敢刺激他，否则若是姜黎出了什么事，秦诀回来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于是依旧是只得照做。
    看到马匹，刺客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当即扣着姜黎翻身上马。
    本以为马上就能逃离此地了，却不想这个时候忽然一支箭凌空而来，嗖的一下射向了他拿刀的手！

 第二百二十七章 没事就好！

    “啊！”一声惨叫在姜黎耳边响起，下一刻男人因为疼痛而没能稳住身形，径自滚下了马去。
    但因为他也没松开姜黎，以至于姜黎同样是被带着摔下马去，狼狈的再地上滚了几圈。
    混乱之间，她听到了秦诀暴怒的声音传来，“竟敢趁着本王不在伤她，谁给你们的狗胆？”
    等到姜黎终于忍着痛微微抬起头的时候，正看到秦诀纵马而来。
    于危难之中救她，这一幕可真是赏心悦目呢。
    可惜刺客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被一箭射穿了手掌，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朝姜黎冲了过去。
    今日是没有活路了，但要死，怎么也得带着她不可！
    粗粝的手掌骤然捏住了姜黎的脖子，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姜黎感觉到晕眩。
    “嗖！”
    又是一箭射来，因为刺客的躲避而射中了他的肩膀。
    但人之将死，爆发出来的潜力是无穷的，即便是这样的疼痛，竟也没有让那人放开姜黎。
    虽然没有放开，但却也在这一刹那，没忍住手上的力气送了一些。
    “放开她！”
    秦诀的声音暴怒而慌乱，马蹄声已经很近了，但是要等他的话，只怕姜黎脖子都要被捏断了。
    借着对方那片刻的松懈，姜黎喘上来一口气，身上的力气也稍稍恢复了一些。
    于是下一刻，她忽的一把将那支射穿了此刻掌心的箭给用力拔了出来！
    这样的疼痛比中箭更加剧烈，刺客痛苦惨叫出声，手上也终于彻底没了力气，松开了姜黎。
    而姜黎在剧烈的喘息了两下之后，忽然回手就将那支箭插入了刺客的胸口！
    稳准狠，惨叫声戛然而止，随着耳边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姜黎全身也如脱了力似的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这时秦诀也终于是跑到了她的身边来，“阿黎！”
    他惊慌失措的将她抱进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姜黎有些力竭，声音也显得虚弱，但是在秦诀耳边倒是刚刚好。
    “……这就是你说的，会保护好我？”
    “呵，要是靠你，我早就凉透了。”
    秦诀因为后怕，手都在抖，乍一听到这话，又觉得瞬间凉到了心坎。
    瞬间，愧疚自责席卷了他，他声音带着颤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姜黎却没有在听了，因为她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姜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她曾经的房间床上，而不再是那让她想拆掉的破鸟笼了。
    也就才睁眼的功夫，旁边就传来秦诀有些惊喜的声音，“阿黎，你醒了？！”
    姜黎其实没受什么伤，就是被掐的脖子有些青紫，以及从马背上摔下来，身上有碰撞。
    这会儿身上有伤的地方都被上了药，虽还隐隐作痛，但倒是应当无碍了。
    她看了秦诀一眼，然后强行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
    无视了他疲惫的神情，姜黎盯着床顶，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是啊，没死成……还得继续被你关着，开心了吗？”
    秦诀微微一滞，随后抿唇道，“你还在怪我？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如果……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个笼子，以后我也不会再让你住进去了。”
    这句话倒是让姜黎有些意外，她诧异的看向秦诀，不解道：“怎么，不用住笼子了，是要住棺材了不成？”
    秦诀被她噎了一下，随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力，又有些无措。
    “阿黎，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说话了吗？”
    “我知道我有些事做的不对，但这次的事情，我忽然明白了许多……比起其他，你的安全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在看到你差点被杀死的时候，我当时心里就在想，以前为什么没能对你好一点？”
    “我很后悔，突然觉得以前跟你置气很不应该。”
    “所以……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会尽量不再去做，你能不能也因此，给我一点点宽容？”
    “我不求我们能回到以前，但至少……可不可以偶尔跟我说说话，而不是只有冷嘲热讽？”
    这话秦诀说的小心翼翼，配合上他那疲惫的神情，整个人看着就让人觉得怜惜，觉得心疼。
    姜黎的心也有那么一瞬间是软了一下的，甚至有些像要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给予他一点安慰。
    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那些本不该死却因他而死的人才可怜。
    那些人命横亘在两人之间，别说原谅，就连偶尔对他的一丝心软，姜黎都会觉得自己该死。
    于是眼底那瞬间的一抹柔色也迅速转冷，姜黎“哦”了一声，“真的吗？你要是那么有诚意，就把兰茵叫回我身边伺候啊。”
    “你明知道我跟她之间的感情，却连我受伤了也不肯让我们见一面，这就是你说的想明白了？”
    秦诀一滞，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因为在他看来，兰茵已经死了，而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姜黎。
    沉默了一瞬，他心底在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将兰茵的死告诉姜黎。
    若是说了，只怕她会更加恨他？
    但若不说，便是坐实了她的话，之前的所有抱歉，都成了笑话。
    在两者之间挣扎了片刻，最后秦诀到底还是没有说。
    除了怕她会恨他以外，更是怕她会在这个时候伤心痛苦。
    “……抱歉，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能尽量满足你。”
    姜黎：“哦，那你放我走。”
    秦诀：“……”
    她提出的要求，都是他做不到的，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
    无奈，最后他只得起身，“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吃的和药，我还需要去亲自调查一下，此次刺杀的幕后主使。”
    秦诀转身要走，姜黎却忽然开口，“若是查出来了，你会杀了他吗？”
    秦诀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答案却是坚定而决绝，“会。”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先下手为强

    姜黎没再说话了，只是在秦诀离开很久之后，脑海之中仿佛都还在回荡着那个“会”字。
    其实现在虽然还没查清楚，但秦诀不可能猜不到想要杀她的会有哪些人。
    而那些人里，无论是谁，都分明是他不能随便动的。
    动了，他这原本就还没有特别大凝聚力的军队，就真的要散了。
    即便知道，他却还是在她问的时候，给了肯定的答案，一如那日他杀赵太守那般坚决。
    明知道是深渊，却还是要跳进去吗？
    姜黎好像忽然就明白了，在原着之中他为何会是那样的下场。
    偏执，认定了的事情和人，他便认死理，不权衡不变通，一意孤行……当真是暴君行径。
    之后的几天，姜黎没再见过秦诀。
    她被关的地方从鸟笼又变成了她的房间。
    不过这次秦诀的确是给与了她一定的自由，至少她想去后花园走走，没人会拦着她了。
    当然，身后会有许许多多的小尾巴，或明或暗，将她盯的死死的。
    是为了防止她逃走，也是为了……防止再有刺杀。
    再见到秦诀已经是五日之后了，他身后跟了两个人，各自抱了一个木盒。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秦诀便是告知她，“刺杀你的那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
    让姜黎稍稍有些意外的是，这件事的主使之人竟是雷行军的那位大将军，最先跟随秦诀的人，也是……对他最重要的一个人。
    若是秦诀将他杀了，那他会很麻烦，非常麻烦。
    正当她想问一句，所以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杀他了的时候，秦诀示意身后两人将木盒的盖子揭开。
    里面，赫然是两个人头，新鲜的，还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儿。
    姜黎整个人都惊了，刚想骂一句变态，就发现其中一个，正是雷行军那位将领的头颅！
    秦诀……竟然真的把人给杀了？
    姜黎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随后又看了眼旁边那有些陌生的头颅，“这个……”
    “这是他的副将，他也有参与，所以一并杀了。”
    姜黎不说话了。
    秦诀……还真敢。
    好半晌，姜黎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哦，我知道了，你可以让他们拿走了。”
    秦诀“嗯”了一声，“这是我答应了你的，给你的交代，可还满意？”
    姜黎很想抬杠的说一句不满意，但……他连这么重要的人都杀了，她还能说什么不满意？
    “满意满意！”她有些不耐烦的敷衍着，然后道，“但是……杀了他们，你之后要怎么办？”
    秦诀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闻言轻轻笑了一下，“阿黎这是……在关心我？”
    姜黎面无表情，“不，我只是担心想要报仇的雷行军冲进来，把我一起砍了。”
    秦诀就笑了一下，“放心，那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他说，“我这几天一直没时间来看你，就是在忙这些事，如今……雷行军已经暂时被我稳定了下来，不会出什么事的。”
    姜黎没问他是怎么稳定的，无论他用的什么方法，只要他杀了这人，人心便势必会有动荡。
    再有兰茵他们在外面配合煽风点火，这矛盾此时不爆发，往后也总会爆发的。
    姜黎没在这件事上继续多说，而是问了一句，“来和谈的使臣不是来了吗？谈的怎么样了？”
    “嗯，差不多定下来了，这几座城池不归还梁国，同时梁国还需要赔偿一大笔银子。”
    可以说，这次梁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大了。
    短时间内，就算孟远舟成功上位，也根本没有那个底气再来犯庆国。
    这里其实是与原着出现了一些比较大的不同的。
    本来原着里这次，秦诀是带着人死守宁城，最后虽然守下来了，却也是损失惨重。
    而后梁国那边因为内乱，孟远舟才没有继续进攻庆国，而是回去夺嫡去了。
    也是在这个时间里，秦诀迅速成长，最后谋权篡位成了庆国的皇帝。
    可惜当他杀光了想杀的人，庆国也就彻底乱了。
    而这个时候孟远舟也解决好了自己的事情，不这个时候趁虚而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才有了后面庆国的一败涂地，和秦诀的宫中自焚。
    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就算后面庆国再乱起来，只要没到特别荒唐的地步，梁国都不可能再主动侵犯了。
    也挺好，至少是解决了一个虎视眈眈的大敌，以后庆国之内，他们自己玩儿自己的就是。
    和谈的事情很快就彻底结束，随着使臣回朝，庆帝的圣旨也下来了。
    说是秦诀此次立了大功，让他回京接受封赏。
    只是……秦诀又不傻，他这次要是回去了，只怕就没命再从京城离开了。
    所以他只说边城这边刚受了战争的洗礼，许多事情都还没有解决，他此时还不能回去，就这样直接拒了。
    因为他的理由足够冠冕堂皇，所以即便庆帝气的要死，却也不太好拿他抗旨不遵来治罪。
    “朕真是没想到，最后这心腹大患竟然不是姜黎，更不是烈焰军，而是这个冷宫里的野种！”
    庆帝只觉得自己被深深的愚弄了，竟是放了这么个野心勃勃的虎归了山林。
    如今再想将他召回来，竟已经是不可能。
    这次秦诀敢抗旨，便足够说明他是清楚自己处境的。
    那他就绝对不可能会一人回来的，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想到靖安王秦泽陆续回禀的一些关于秦诀的事情，庆帝越想就越觉得不安。
    不行，再这样坐看秦诀壮大下去，迟早会威胁到自己的江山社稷！
    那么……倒是不如先下手为强！
    之所以会有如此想法，也是因为就在前不久，太子以为与靖安王的争斗落败，而生了谋反之心。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因为还没等闹出大动静，就被提前发现而终止了。
    但庆帝也是气的不轻，从而对自己的儿子们越发没有信心。
    尤其秦诀，还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那等出身，心中必定对他有怨气。
    念及此，庆帝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在秦诀成气候之前，先行将之除掉！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她一直都是真心想要他死

    姜黎过了一段安稳日子，随着年关临近，她本以为能过个安生的年，却没想到很快，京城那边就又有动静了。
    庆帝声称有人举报秦诀为夺权而卖国投敌，还软禁了长荣公主，害死烈焰军无数将士，罪不容诛。
    于是他派出靖安王秦泽，亲自南下，欲将秦诀带回京城候审。
    当然，说是带他回京，谁都知道只是个托词而已。
    秦诀不会跟着秦泽回去的，秦泽之所以要亲自前去，也是因为想要拿下秦诀，必有一战。
    秦诀手底下有那么多兵，秦泽这个靖安王亲自前去，声明此事与他们无关，放下武器投降者绝不连带，才更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件事。
    消息传到边境那日，正是腊月二十九。
    马上就是除夕了，秦诀为了让姜黎这个年能过的开心一点儿，特意为她准备了不少东西。
    可在除夕到来之前，先一步到来的偏偏是京城的消息。
    秦诀看着姜黎，平静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惨然。
    “你做的？”
    能把事情说的那么详细，即便是庆帝有心冤枉他，也不可能说的与事实别无二致。
    而这个事实，真正知道的人也只有他和姜黎了。
    从前姜黎要杀他，他觉得难过，觉得失望。
    但后来他又总觉得，那会儿事情才刚刚发生，会有冲动也是正常的。
    而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也让他心底重新燃起希望，总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姜黎总会好起来的。
    直到此时的一封传信，将他的自欺欺人彻底打破。
    从始至终，姜黎都不是冲动，她就是很平静的，很真心的，希望他死。
    面对他的质问，和他满脸藏不住的失望痛苦，姜黎半点儿愧疚都没有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干的。”
    她承认的很痛快，脸上还带着笑，“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要对上秦泽了……害怕吗？你觉得你能赢了他吗？”
    秦诀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我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现在的你，宁愿最后赢的人是秦泽，也想拖着我一起下地狱？”
    姜黎微笑，“没什么好处，但看你败了，我心里会觉得痛快些。”
    “阿黎，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想要权力，我之后完成了自己的事情都可以给你！”
    “你何必非要与我作对？”
    姜黎表示：“我想要什么自会自己去争取，别人施舍的我可不稀罕。”
    “而且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你不如先好好想想你要如何应对秦泽？”
    秦诀垂眸，“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还是有些想不通，她明明一直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到底是如何向外面传递消息的？
    姜黎当然不会回答，只笑了笑说道，“所以说，你以前还是太小看我了。”
    “以后，可以把我再看紧一点儿啊，或者你实在受不了，杀了我一了百了。”
    秦诀这次什么都没说，愤然转身，离开了。
    他对姜黎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偏偏又防不住。
    心里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姜黎说的对，他以往到底还是小看了她。
    所以离开房间之后，他下令，“这里的人手，再加一倍。”
    连带着，姜黎连平日去花园走走的自由，也又被剥夺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诀再次变的忙碌起来，而姜黎这里几日没见过他，倒是难得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看着今日过来送饭的人，姜黎挑眉，“尉迟枫？”
    她笑了笑，“怎么，你是来给我下毒的？”
    尉迟枫到现在都还待在秦诀身边，如何抉择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既然是秦诀的人，又了解很多内幕，那必定是看她非常不顺眼的。
    所以如果尉迟枫想杀她，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尉迟枫却是苦笑一声，“姑奶奶你可别逗我了，杀你？我敢吗？”
    “只怕我今日动手，明日脑袋就得被王爷砍了挂在城墙上。”
    姜黎想了想当初那位雷行军将领的头颅，深觉同意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既然不是杀我的，那怎么，闲来无事过来找我聊天的？”
    尉迟枫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且带着苦涩，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在姜黎再次开口询问之前，尉迟枫终于主动开口说道：“长荣公主，您可愿放王爷一马？”
    这话姜黎就听不懂了，“怎么个意思？你让我一个被软禁的，放他一马？”
    尉迟枫却是直接就跪下了，“别人不明白，我却不可能想不通。”
    “公主智谋无双，向来算无遗策，很多事别人只以为您是无意，我却觉得那不可能只是偶然。”
    “从梁国的赵太守开始，王爷本该是一片坦途，却硬生生出了许多波折，一直到现在，好好的局面变成了这般。”
    “您要说不是您的手笔，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姜黎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自己也能想到这么多。”
    “可惜了，你既然了解我，就该知道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自秦诀算计了我开始，我们之间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除非我死，否则你让我放过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可惜……你的王爷，好像舍不得我死啊。”
    尉迟枫：“……”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这样，他也用不着过来求这位姑奶奶了。
    想想秦诀，尉迟枫看起来更加落寞了。
    好一会儿，就在姜黎想要开口赶人的时候，尉迟枫忽然又开口了。
    “长荣公主，既然……既然您不肯放过王爷，那您有没有兴趣，与尉迟家合作？”
    姜黎：？？？
    不是，刚刚还为了你家王爷万死不辞的模样，现在就要叛变了？你这变的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大概姜黎一言难尽的表情太过明显，所以也不用她问，尉迟枫自己就开口解释了。
    “我与王爷兄弟一场，我自是希望他好的。”
    “可我代表的不只是我自己，更是尉迟家。”
    “我以前觉得王爷杀伐果断，必定能成大事，可现在我却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本该是英雄，却偏偏为了美人而一再行差踏错。
    秦诀的软肋太过明显，偏偏这个软肋又不是省油的灯。
    已经不需要再继续看了，他在如今都已经能看到秦诀的结局。
    秦诀可以为了美人而死，他也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但……尉迟家却决不能为了这个陪葬！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她一直都是真心想要他死

    姜黎过了一段安稳日子，随着年关临近，她本以为能过个安生的年，却没想到很快，京城那边就又有动静了。
    庆帝声称有人举报秦诀为夺权而卖国投敌，还软禁了长荣公主，害死烈焰军无数将士，罪不容诛。
    于是他派出靖安王秦泽，亲自南下，欲将秦诀带回京城候审。
    当然，说是带他回京，谁都知道只是个托词而已。
    秦诀不会跟着秦泽回去的，秦泽之所以要亲自前去，也是因为想要拿下秦诀，必有一战。
    秦诀手底下有那么多兵，秦泽这个靖安王亲自前去，声明此事与他们无关，放下武器投降者绝不连带，才更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件事。
    消息传到边境那日，正是腊月二十九。
    马上就是除夕了，秦诀为了让姜黎这个年能过的开心一点儿，特意为她准备了不少东西。
    可在除夕到来之前，先一步到来的偏偏是京城的消息。
    秦诀看着姜黎，平静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惨然。
    “你做的？”
    能把事情说的那么详细，即便是庆帝有心冤枉他，也不可能说的与事实别无二致。
    而这个事实，真正知道的人也只有他和姜黎了。
    从前姜黎要杀他，他觉得难过，觉得失望。
    但后来他又总觉得，那会儿事情才刚刚发生，会有冲动也是正常的。
    而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也让他心底重新燃起希望，总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姜黎总会好起来的。
    直到此时的一封传信，将他的自欺欺人彻底打破。
    从始至终，姜黎都不是冲动，她就是很平静的，很真心的，希望他死。
    面对他的质问，和他满脸藏不住的失望痛苦，姜黎半点儿愧疚都没有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干的。”
    她承认的很痛快，脸上还带着笑，“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要对上秦泽了……害怕吗？你觉得你能赢了他吗？”
    秦诀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我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现在的你，宁愿最后赢的人是秦泽，也想拖着我一起下地狱？”
    姜黎微笑，“没什么好处，但看你败了，我心里会觉得痛快些。”
    “阿黎，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想要权力，我之后完成了自己的事情都可以给你！”
    “你何必非要与我作对？”
    姜黎表示：“我想要什么自会自己去争取，别人施舍的我可不稀罕。”
    “而且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你不如先好好想想你要如何应对秦泽？”
    秦诀垂眸，“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还是有些想不通，她明明一直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到底是如何向外面传递消息的？
    姜黎当然不会回答，只笑了笑说道，“所以说，你以前还是太小看我了。”
    “以后，可以把我再看紧一点儿啊，或者你实在受不了，杀了我一了百了。”
    秦诀这次什么都没说，愤然转身，离开了。
    他对姜黎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偏偏又防不住。
    心里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姜黎说的对，他以往到底还是小看了她。
    所以离开房间之后，他下令，“这里的人手，再加一倍。”
    连带着，姜黎连平日去花园走走的自由，也又被剥夺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诀再次变的忙碌起来，而姜黎这里几日没见过他，倒是难得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看着今日过来送饭的人，姜黎挑眉，“尉迟枫？”
    她笑了笑，“怎么，你是来给我下毒的？”
    尉迟枫到现在都还待在秦诀身边，如何抉择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既然是秦诀的人，又了解很多内幕，那必定是看她非常不顺眼的。
    所以如果尉迟枫想杀她，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尉迟枫却是苦笑一声，“姑奶奶你可别逗我了，杀你？我敢吗？”
    “只怕我今日动手，明日脑袋就得被王爷砍了挂在城墙上。”
    姜黎想了想当初那位雷行军将领的头颅，深觉同意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既然不是杀我的，那怎么，闲来无事过来找我聊天的？”
    尉迟枫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且带着苦涩，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在姜黎再次开口询问之前，尉迟枫终于主动开口说道：“长荣公主，您可愿放王爷一马？”
    这话姜黎就听不懂了，“怎么个意思？你让我一个被软禁的，放他一马？”
    尉迟枫却是直接就跪下了，“别人不明白，我却不可能想不通。”
    “公主智谋无双，向来算无遗策，很多事别人只以为您是无意，我却觉得那不可能只是偶然。”
    “从梁国的赵太守开始，王爷本该是一片坦途，却硬生生出了许多波折，一直到现在，好好的局面变成了这般。”
    “您要说不是您的手笔，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姜黎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自己也能想到这么多。”
    “可惜了，你既然了解我，就该知道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自秦诀算计了我开始，我们之间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除非我死，否则你让我放过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可惜……你的王爷，好像舍不得我死啊。”
    尉迟枫：“……”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这样，他也用不着过来求这位姑奶奶了。
    想想秦诀，尉迟枫看起来更加落寞了。
    好一会儿，就在姜黎想要开口赶人的时候，尉迟枫忽然又开口了。
    “长荣公主，既然……既然您不肯放过王爷，那您有没有兴趣，与尉迟家合作？”
    姜黎：？？？
    不是，刚刚还为了你家王爷万死不辞的模样，现在就要叛变了？你这变的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大概姜黎一言难尽的表情太过明显，所以也不用她问，尉迟枫自己就开口解释了。
    “我与王爷兄弟一场，我自是希望他好的。”
    “可我代表的不只是我自己，更是尉迟家。”
    “我以前觉得王爷杀伐果断，必定能成大事，可现在我却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本该是英雄，却偏偏为了美人而一再行差踏错。
    秦诀的软肋太过明显，偏偏这个软肋又不是省油的灯。
    已经不需要再继续看了，他在如今都已经能看到秦诀的结局。
    秦诀可以为了美人而死，他也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但……尉迟家却决不能为了这个陪葬！

 第二百三十章 愿为公主效劳

    所以，尽管尉迟枫自己很不愿意做背叛秦诀的事情，但事实就是，他必须去做。
    否则等到秦诀战败，他这个尉迟家的长孙一直跟随在他左右却不上报，尉迟家势必会被牵连。
    而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后路，便只有姜黎了。
    念及此，尉迟枫郑重道：“如今的局面，所有人都知道您与王爷是对立面。”
    “那么只要在您逃出去之后，替我证明，我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您的安全而潜伏的就好。”
    “只要保尉迟家无事，之后您还可以跟我们一起，全力助六皇子夺得皇位。”
    “我可代表尉迟家向您保证，事成之后可保您在庆国的地位权力，不会比皇后差多少。”
    尉迟枫十分诚恳的看着姜黎，“长荣公主，只要您愿意，我还可以找机会帮助您逃离此地！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您觉得……如何？”
    姜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丢出两个字来，“不如何。”
    尉迟枫一愣，他想过姜黎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拒绝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他顿时有点儿急，“为什么呀？如今您与王爷闹成这样，即便王爷对您有感情，但我想以您的脾气来说，应该也无法容忍？”
    “既然如此，您此前所求便成了泡影，那么退而求其次，帮助我们不是您如今最好的选择吗？”
    “还是说……您对我的条件不满意？您还想要什么承诺尽管说，只要能办到，我尉迟家绝对不会……”
    “你想多了。”姜黎打断他道，“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而是我觉得……我还有更好的选择。”
    这回尉迟枫是真懵了，还有更好的选择？
    庆帝一共就四个儿子，太子彻底倒了，秦诀这里也闹掰了，靖安王更是与她有仇，那么除了最后一个秦墨以外，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看着尉迟枫迷茫的表情，姜黎无奈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是不是觉得，我的野心最多也只能到扶持个傀儡皇帝，然后在幕后掌权？”
    尉迟枫呆呆的看着她，心底有一个念头逐渐浮现，他的瞳孔也不禁一点点放大，极度震惊的模样，“你是说……”
    姜黎勾唇一笑，“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说，“我从来都没想过如阴暗的老鼠一样躲在背后，从始至终，我就没想过要扶持秦诀，他顶多就是我的一个借口罢了。”
    “我啊，要权力就得要最高的权力，皇后不适合我，还是女帝比较适合，你觉得呢？”
    他觉得呢？他觉得她好像是疯了！
    尉迟枫看着姜黎，宛如在看一个怪物，“自古都是男子为帝，你一个女子，何以服众？”
    “还有，你虽是公主，却非皇室血脉，你想称帝便是窃国，你担得起这样的骂名吗？”
    尉迟枫倒不是想教训姜黎什么，而纯粹是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不理解姜黎，自然会忍不住质疑。
    姜黎却不在意的笑了笑，“女子怎么了？大家都是人，没什么不一样的。”
    “至于如何服众那就是我的事了，你不需要管那么多，只要想想你自己是否服我就够了。”
    “而所谓的窃国骂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古成王败寇，我若成了，谁敢骂我？”
    “有人敢骂的话，我也不介意用点雷霆手段。”
    说完，姜黎看了尉迟枫一眼，“所以现在，你可以考虑一下了，尉迟家要不要与我合作？”
    “诚然秦墨一个孩子更好控制，你尉迟家或可获利更多。”
    “但……你也得想想，有我在，秦墨是否能如你们所愿，成为新帝？”
    尉迟枫语塞，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想了一下与姜黎接触之后的种种，她是真的厉害，即便身陷囹圄，也能一点点将局面扳回去。
    这样的人别说秦墨了，便是他整个尉迟家的脑子加起来，也未必斗的过她？
    迟疑了片刻，他忍不住又道：“长荣公主想要说服我，起码要拿出些底牌？至少让我知道，是什么让公主如此有底气？”
    姜黎摇摇头，“底牌自是不能告诉你的，否则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至于信或者不信，那是你的事情，反正于我来说你的到访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有尉迟家或者没有尉迟家，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说完她也不追问尉迟枫，直接拿起筷子说道，“我饿了，你走。”
    尉迟枫：“……”
    他这心里苦啊，却是有苦说不出。
    感觉见了一次姜黎，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啊！
    这要是别人有这样荒唐的想法，他绝对毫不犹豫的拒绝，并认为对方疯了。
    但是姜黎……他是真的犹豫不决。
    罢了，写封信送回尉迟家商量一番再说！
    姜黎没唬尉迟枫，她于京城里掌控的力量，那都是她自己的，与秦诀关系不大。
    而那些力量已经足够掌控京城局面，多一个尉迟家或者少一个，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倒是尉迟枫若是倒戈，有他策应，自己会方便许多。
    尉迟枫也没让姜黎等太久，五日之后，又是中午送饭的功夫，尉迟枫来见了她一面。
    “我愿意为公主效力。”
    “只是……尉迟家远在京城，又是六皇子的后盾，此时此刻无论做什么都容易引起皇上的怀疑。”
    “所以尉迟家暂时恐怕无法为公主做什么，但我的话，但凭公主差遣！”
    对于尉迟枫来说，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姜黎是他最后的希望。
    而对于尉迟家来说，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轻易就放弃了六皇子。
    反正姜黎如今与六皇子那边并无利益冲突，他们大可以一边经营六皇子那边，一边等着看姜黎的反应。
    若真是无人可挡的势头，他们便是臣服了也无妨，等于是想要只用尉迟枫一个人，来给尉迟家换一条后路。
    尽管尉迟枫说的委婉，但姜黎又如何听不出来他言语间的意思？
    轻轻笑了一下，“尉迟家难怪兴旺百年，这等脚踏两条船等着观望的本事，真是从始至终都很强啊。”
    不过她倒也不大介意就是了，只说了一句，“行，我收下你了，但也劳烦通知尉迟家一声。”
    “他们可以不帮我，但若是背后针对我搞什么小动作……那就抱歉了，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第二百三十章 愿为公主效劳

    所以，尽管尉迟枫自己很不愿意做背叛秦诀的事情，但事实就是，他必须去做。
    否则等到秦诀战败，他这个尉迟家的长孙一直跟随在他左右却不上报，尉迟家势必会被牵连。
    而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后路，便只有姜黎了。
    念及此，尉迟枫郑重道：“如今的局面，所有人都知道您与王爷是对立面。”
    “那么只要在您逃出去之后，替我证明，我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您的安全而潜伏的就好。”
    “只要保尉迟家无事，之后您还可以跟我们一起，全力助六皇子夺得皇位。”
    “我可代表尉迟家向您保证，事成之后可保您在庆国的地位权力，不会比皇后差多少。”
    尉迟枫十分诚恳的看着姜黎，“长荣公主，只要您愿意，我还可以找机会帮助您逃离此地！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您觉得……如何？”
    姜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丢出两个字来，“不如何。”
    尉迟枫一愣，他想过姜黎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拒绝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他顿时有点儿急，“为什么呀？如今您与王爷闹成这样，即便王爷对您有感情，但我想以您的脾气来说，应该也无法容忍？”
    “既然如此，您此前所求便成了泡影，那么退而求其次，帮助我们不是您如今最好的选择吗？”
    “还是说……您对我的条件不满意？您还想要什么承诺尽管说，只要能办到，我尉迟家绝对不会……”
    “你想多了。”姜黎打断他道，“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而是我觉得……我还有更好的选择。”
    这回尉迟枫是真懵了，还有更好的选择？
    庆帝一共就四个儿子，太子彻底倒了，秦诀这里也闹掰了，靖安王更是与她有仇，那么除了最后一个秦墨以外，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看着尉迟枫迷茫的表情，姜黎无奈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是不是觉得，我的野心最多也只能到扶持个傀儡皇帝，然后在幕后掌权？”
    尉迟枫呆呆的看着她，心底有一个念头逐渐浮现，他的瞳孔也不禁一点点放大，极度震惊的模样，“你是说……”
    姜黎勾唇一笑，“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说，“我从来都没想过如阴暗的老鼠一样躲在背后，从始至终，我就没想过要扶持秦诀，他顶多就是我的一个借口罢了。”
    “我啊，要权力就得要最高的权力，皇后不适合我，还是女帝比较适合，你觉得呢？”
    他觉得呢？他觉得她好像是疯了！
    尉迟枫看着姜黎，宛如在看一个怪物，“自古都是男子为帝，你一个女子，何以服众？”
    “还有，你虽是公主，却非皇室血脉，你想称帝便是窃国，你担得起这样的骂名吗？”
    尉迟枫倒不是想教训姜黎什么，而纯粹是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不理解姜黎，自然会忍不住质疑。
    姜黎却不在意的笑了笑，“女子怎么了？大家都是人，没什么不一样的。”
    “至于如何服众那就是我的事了，你不需要管那么多，只要想想你自己是否服我就够了。”
    “而所谓的窃国骂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古成王败寇，我若成了，谁敢骂我？”
    “有人敢骂的话，我也不介意用点雷霆手段。”
    说完，姜黎看了尉迟枫一眼，“所以现在，你可以考虑一下了，尉迟家要不要与我合作？”
    “诚然秦墨一个孩子更好控制，你尉迟家或可获利更多。”
    “但……你也得想想，有我在，秦墨是否能如你们所愿，成为新帝？”
    尉迟枫语塞，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想了一下与姜黎接触之后的种种，她是真的厉害，即便身陷囹圄，也能一点点将局面扳回去。
    这样的人别说秦墨了，便是他整个尉迟家的脑子加起来，也未必斗的过她？
    迟疑了片刻，他忍不住又道：“长荣公主想要说服我，起码要拿出些底牌？至少让我知道，是什么让公主如此有底气？”
    姜黎摇摇头，“底牌自是不能告诉你的，否则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至于信或者不信，那是你的事情，反正于我来说你的到访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有尉迟家或者没有尉迟家，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说完她也不追问尉迟枫，直接拿起筷子说道，“我饿了，你走。”
    尉迟枫：“……”
    他这心里苦啊，却是有苦说不出。
    感觉见了一次姜黎，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啊！
    这要是别人有这样荒唐的想法，他绝对毫不犹豫的拒绝，并认为对方疯了。
    但是姜黎……他是真的犹豫不决。
    罢了，写封信送回尉迟家商量一番再说！
    姜黎没唬尉迟枫，她于京城里掌控的力量，那都是她自己的，与秦诀关系不大。
    而那些力量已经足够掌控京城局面，多一个尉迟家或者少一个，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倒是尉迟枫若是倒戈，有他策应，自己会方便许多。
    尉迟枫也没让姜黎等太久，五日之后，又是中午送饭的功夫，尉迟枫来见了她一面。
    “我愿意为公主效力。”
    “只是……尉迟家远在京城，又是六皇子的后盾，此时此刻无论做什么都容易引起皇上的怀疑。”
    “所以尉迟家暂时恐怕无法为公主做什么，但我的话，但凭公主差遣！”
    对于尉迟枫来说，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姜黎是他最后的希望。
    而对于尉迟家来说，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轻易就放弃了六皇子。
    反正姜黎如今与六皇子那边并无利益冲突，他们大可以一边经营六皇子那边，一边等着看姜黎的反应。
    若真是无人可挡的势头，他们便是臣服了也无妨，等于是想要只用尉迟枫一个人，来给尉迟家换一条后路。
    尽管尉迟枫说的委婉，但姜黎又如何听不出来他言语间的意思？
    轻轻笑了一下，“尉迟家难怪兴旺百年，这等脚踏两条船等着观望的本事，真是从始至终都很强啊。”
    不过她倒也不大介意就是了，只说了一句，“行，我收下你了，但也劳烦通知尉迟家一声。”
    “他们可以不帮我，但若是背后针对我搞什么小动作……那就抱歉了，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大概要输了

    尉迟枫自然明白姜黎的意思，急忙开口应下说道，“您放心，尉迟家必定不会做什么有损您利益的事情，也不会将您的事情告知任何人。”
    “只要……您若有成就大业的一天，能认下尉迟家的从龙之功就好。”
    姜黎也不骗他，“我可以容忍你们脚踩两条船，但这种不忠之人，想让我重用却是不可能的。”
    “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尉迟家依旧能有个侯爵之位，不受牵连。”
    尉迟枫迟疑了一下，但也明白姜黎又不傻，有全心全意跟着她的，她做什么不重用那些人，而要重用尉迟家呢？
    所以其实能得到这样的保证，就已经很不错了。
    姜黎随后开口说道，“我在这里有时候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些事，往后你便做我的眼睛，外面有什么变故，及时通知我。”
    对比兰茵他们来说，尉迟枫这个秦诀的“心腹”想要混进来见她一面，自然是要简单的多的。
    姜黎之所以要收下他，也是为了这个。
    尉迟枫点头应下，随后迟疑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伤心之色。
    “有件事……我想或许应该先跟你说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兰茵她……死在大牢里了。”
    兰茵的死，让尉迟枫感到十分伤心难过，此前她被关着，他还时常会带些东西过去探望，生怕她过的不好。
    可是那次他与秦诀一道出征，回来之后却听说了她死在大牢的消息。
    即便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也还是觉得很难受。
    然而姜黎的反应与他想的不一样，她只是很平静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我早就已经知晓。”
    尉迟枫为姜黎反应的平淡愣了愣，但随后又想，她早就知道了，伤心的时候大概也早就过去了。
    没再纠结这件事，他转身离开。
    之后的日子，姜黎见到秦诀的机会仍旧不多，但看的出来，很多时候他的确是努力的挤时间过来看她了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来看她，也不会说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安静的坐着。
    但似乎，只要这样他就能感到心满意足了一样。
    姜黎起初还忍不住总要刺他几句，但后来看到他难掩的疲惫之色，终究还是心软。
    于是两个人便都各自安静下来，鲜少会聊什么。
    没过多久，秦泽带兵抵达了宁城。
    秦诀自然不会跟他回京的，一场恶战必不可少。
    秦泽此次一共带了十万兵马，而秦诀这边则是两只军队加起来，一共十三万。
    从人数上来说，秦泽是不占什么优势的。
    但他胜在占理，口口声声说秦诀大逆不道，劝那些士兵投降不杀。
    这个时候，之前姜黎在秦诀军队中埋下的因也就有了作用。
    秦诀非善类，很多人都已经知晓，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随时让他失去理智的“祸国妖姬”在，大家对他既没有到十足的忠诚度，又非常不信任。
    尽管这段时间秦诀已经很努力在稳固军心，但随着秦泽的到来，到底还是会有人心动荡的。
    军心涣散的情况下与秦泽对战，自然是要输的。
    秦诀与秦泽的第一场便输了。
    士气萎靡之际，竟然还有人准备悄悄投降。
    可惜还没等离开就被发现了，秦诀当场将人诛杀，放言道：“背叛者死。”
    他的雷霆手段的确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但……依旧是挡不住人心的溃散。
    第二次交锋，秦诀依旧败了。
    但这一次他靠着不怕死的打法，亦是灭了对方一万多人！
    这样继续打下去，等于是庆国自己在内耗，秦泽即便很想灭了秦诀，却也得为自己登基以后想一想。
    他跟秦诀这个一向喜欢破釜沉舟的疯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于是秦泽多少有了些顾虑，迟迟没有再发动进攻，而是开始努力想办法劝降。
    不管怎么说，秦泽的暂时停手，也是让秦诀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这一日，姜黎便又见到了秦诀。
    他在战场上受了些伤，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这次他也没有保持沉默，而是主动开口与姜黎说话。
    “我大概要输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伤心难过，或者失落。
    他只是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看着姜黎说道：“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我软禁了，倒是不会牵连到你。”
    “但是秦泽这人心眼儿太小，有他在，却未必会放过你。”
    “所以……”他顿住好一会儿，似是极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说了，“所以，我会在我死之前，让人将你平安送到东林郡。”
    “烈焰军如今人数虽然不多，但此番庆国兵力消耗太大，即便只有三万人的烈焰军，秦泽也不会轻易去动的。”
    “如此有他们照应，想来你应当不会有事。”
    秦诀絮絮叨叨说完这些，姜黎却看着他没说话。
    迟疑了一瞬，秦诀有些疑惑的开口，“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对我这个安排并不满意？”
    姜黎扯了扯嘴角，“你之前不是能听见我的心声吗？那你该知道，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如此，你又何必在这里跟我交代后事？”
    秦诀一愣，似乎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那看来……我想放你一马也不可能了，你只能给我陪葬了。”
    “别，我自己死自己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而且现在就放弃是不是有点儿早啊？要不然……你把兵权交给我试试？”
    秦诀看着她，好半晌才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姜黎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你交给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你要自己死扛下去，咱们都得死。”
    “若我带的是烈焰军，给你便也给你了，但眼下……”
    秦诀摇了摇头，“你前面做的太好，这支军队人心已经彻底散了，即便换成你也没用。”
    “更何况，你不还顶着一个祸国妖姬的名头吗？他们不信我，自也不会信你。”
    姜黎“哦”了一声，表情带着几分遗憾道：“你不信我就算了。”
    “那我再给你出个主意……擒贼先擒王，要不你先想办法把秦泽给弄死？”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大概要输了

    尉迟枫自然明白姜黎的意思，急忙开口应下说道，“您放心，尉迟家必定不会做什么有损您利益的事情，也不会将您的事情告知任何人。”
    “只要……您若有成就大业的一天，能认下尉迟家的从龙之功就好。”
    姜黎也不骗他，“我可以容忍你们脚踩两条船，但这种不忠之人，想让我重用却是不可能的。”
    “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尉迟家依旧能有个侯爵之位，不受牵连。”
    尉迟枫迟疑了一下，但也明白姜黎又不傻，有全心全意跟着她的，她做什么不重用那些人，而要重用尉迟家呢？
    所以其实能得到这样的保证，就已经很不错了。
    姜黎随后开口说道，“我在这里有时候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些事，往后你便做我的眼睛，外面有什么变故，及时通知我。”
    对比兰茵他们来说，尉迟枫这个秦诀的“心腹”想要混进来见她一面，自然是要简单的多的。
    姜黎之所以要收下他，也是为了这个。
    尉迟枫点头应下，随后迟疑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伤心之色。
    “有件事……我想或许应该先跟你说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兰茵她……死在大牢里了。”
    兰茵的死，让尉迟枫感到十分伤心难过，此前她被关着，他还时常会带些东西过去探望，生怕她过的不好。
    可是那次他与秦诀一道出征，回来之后却听说了她死在大牢的消息。
    即便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也还是觉得很难受。
    然而姜黎的反应与他想的不一样，她只是很平静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我早就已经知晓。”
    尉迟枫为姜黎反应的平淡愣了愣，但随后又想，她早就知道了，伤心的时候大概也早就过去了。
    没再纠结这件事，他转身离开。
    之后的日子，姜黎见到秦诀的机会仍旧不多，但看的出来，很多时候他的确是努力的挤时间过来看她了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来看她，也不会说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安静的坐着。
    但似乎，只要这样他就能感到心满意足了一样。
    姜黎起初还忍不住总要刺他几句，但后来看到他难掩的疲惫之色，终究还是心软。
    于是两个人便都各自安静下来，鲜少会聊什么。
    没过多久，秦泽带兵抵达了宁城。
    秦诀自然不会跟他回京的，一场恶战必不可少。
    秦泽此次一共带了十万兵马，而秦诀这边则是两只军队加起来，一共十三万。
    从人数上来说，秦泽是不占什么优势的。
    但他胜在占理，口口声声说秦诀大逆不道，劝那些士兵投降不杀。
    这个时候，之前姜黎在秦诀军队中埋下的因也就有了作用。
    秦诀非善类，很多人都已经知晓，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随时让他失去理智的“祸国妖姬”在，大家对他既没有到十足的忠诚度，又非常不信任。
    尽管这段时间秦诀已经很努力在稳固军心，但随着秦泽的到来，到底还是会有人心动荡的。
    军心涣散的情况下与秦泽对战，自然是要输的。
    秦诀与秦泽的第一场便输了。
    士气萎靡之际，竟然还有人准备悄悄投降。
    可惜还没等离开就被发现了，秦诀当场将人诛杀，放言道：“背叛者死。”
    他的雷霆手段的确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但……依旧是挡不住人心的溃散。
    第二次交锋，秦诀依旧败了。
    但这一次他靠着不怕死的打法，亦是灭了对方一万多人！
    这样继续打下去，等于是庆国自己在内耗，秦泽即便很想灭了秦诀，却也得为自己登基以后想一想。
    他跟秦诀这个一向喜欢破釜沉舟的疯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于是秦泽多少有了些顾虑，迟迟没有再发动进攻，而是开始努力想办法劝降。
    不管怎么说，秦泽的暂时停手，也是让秦诀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这一日，姜黎便又见到了秦诀。
    他在战场上受了些伤，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这次他也没有保持沉默，而是主动开口与姜黎说话。
    “我大概要输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伤心难过，或者失落。
    他只是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看着姜黎说道：“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我软禁了，倒是不会牵连到你。”
    “但是秦泽这人心眼儿太小，有他在，却未必会放过你。”
    “所以……”他顿住好一会儿，似是极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说了，“所以，我会在我死之前，让人将你平安送到东林郡。”
    “烈焰军如今人数虽然不多，但此番庆国兵力消耗太大，即便只有三万人的烈焰军，秦泽也不会轻易去动的。”
    “如此有他们照应，想来你应当不会有事。”
    秦诀絮絮叨叨说完这些，姜黎却看着他没说话。
    迟疑了一瞬，秦诀有些疑惑的开口，“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对我这个安排并不满意？”
    姜黎扯了扯嘴角，“你之前不是能听见我的心声吗？那你该知道，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如此，你又何必在这里跟我交代后事？”
    秦诀一愣，似乎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那看来……我想放你一马也不可能了，你只能给我陪葬了。”
    “别，我自己死自己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而且现在就放弃是不是有点儿早啊？要不然……你把兵权交给我试试？”
    秦诀看着她，好半晌才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姜黎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你交给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你要自己死扛下去，咱们都得死。”
    “若我带的是烈焰军，给你便也给你了，但眼下……”
    秦诀摇了摇头，“你前面做的太好，这支军队人心已经彻底散了，即便换成你也没用。”
    “更何况，你不还顶着一个祸国妖姬的名头吗？他们不信我，自也不会信你。”
    姜黎“哦”了一声，表情带着几分遗憾道：“你不信我就算了。”
    “那我再给你出个主意……擒贼先擒王，要不你先想办法把秦泽给弄死？”

 第二百三十二章 擒贼

    秦诀看着姜黎，好半晌才道，“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想他死是真的，一步一步将他逼到这个境地，如今却又开始给他出主意？
    “所以，你到底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着？”
    姜黎认真思考了片刻，用一句非常准确的话回答了他。
    “我希望你在你该死的时候死在我手里。”
    嗯，除了这样，别的都不行。
    无论是时间早了，还是杀他的人不是她，都不行。
    秦诀扯了扯嘴角，“这么想杀我，那等到我彻底败了的那天，我成全你。”
    如果，这样能让她稍微开心一点的话。
    其实事到如今，秦诀是有被改变了一些的，或许不多，但他的确是在为姜黎改变者。
    尽管她可能都没发现，也并不在意。
    姜黎说让他试着杀秦泽，他也真的付诸行动了。
    可惜准备良久，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他派去的人全死了，却也只换来一个秦泽重伤。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将领重伤，便是最好的反扑时机。
    这是秦诀最后一次机会了，他在出征之前又来见了姜黎一面。
    “如果败了，我也会尽量赶回来，说话算话让你来杀我。”
    “原本还想送你走，如今看来你我性命一体，倒也算成全了我的私心。”
    “如此，这或许是最后的时光，我便给你自由。”
    “我已经撤掉了所有看守，姜黎……你自由了。”
    姜黎深深看了他一眼，“万一你赢了呢？你就不怕，你赢了，我却走了？”
    秦诀轻轻笑了一下，“那便当做，是老天爷让我成全你。”
    “你早就想离开我了，不是吗？”
    抓着她，也不过是自己的执拗罢了。
    可人在这里又如何呢？心早就不在了，如今不过是一具空壳。
    他有时候也会想，明明他和姜黎是相爱的啊，可为什么最后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是他……错了吗？
    又或者，他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秦诀没再多说什么。
    他起身戴好盔甲，头也不回的离开。
    门没有关，往日里外面森严的守卫也不见了……秦诀是真的放了她自由。
    可姜黎却坐在那里，脸上不见喜色，久久未动。
    直到有人走进屋里，“公主，秦诀已经带兵出发了，宅子也空了，您……”
    来人是兰茵。
    她担心姜黎的安危，所以是始终守在附近的。
    今日见这边有异样，观察之后发现人都走了，便没忍住过来找了姜黎。
    姜黎闻言“嗯”了一声，站起身道，“我，也该走了。”
    她垂下眼眸，声音有些凉的说了一句，“秦诀……气数已尽。”
    秦诀此时于战场上拼杀，体力几乎耗尽，却仍旧麻木的挥舞着刀剑。
    他不是肯认输的人，即便已经穷途末路，他却也仍旧想要战斗至最后一刻。
    只是……他脑海中闪过姜黎的模样。
    忽然发现，他这悲惨的一生里，竟只有与她在一起的那短暂时光，是带着些光亮的，而不是完全被复仇与憎恨所支配。
    于是他就忽然觉得，自己执拗的想要报仇，而亲手葬送了这唯一的光亮，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大概……愿意放下一切，只想守着一人，过安稳的日子？
    可惜……他看着眼前冲杀而来的大军，心里意外的平静。
    他想，他就要死在这儿了？
    只是可惜，要连累她一起了。
    黄泉路上作伴，也不知她是不是还要怪他？
    他想到了会死，但是……秦诀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来自身后的一剑。
    那一剑直接刺穿了他的胸口，他尚且来不及回头，就听到往日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此时不带丝毫温度。
    他大声喊道：“贼子秦诀已经被我拿下，所有人放下武器，莫要再战！”
    是尉迟枫。
    秦诀倒下的那一刻，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原来，爱情是假的，友情……也是假的。
    尉迟枫是他唯一当做朋友的人，两人关系虽然说不上特别亲近，但他的确是认可也信赖他的。
    可最后……竟是他送了自己最后一程吗？
    秦诀倒了下去，却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
    他听到尉迟枫的话被其他人复诵，一遍一遍，直至传至整个战场。
    而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姜黎……
    不是那个他的阶下囚，而是如以往那个骄傲的她一半，打扮精致华丽，乘坐着马车于万军之中而来。
    与这战场格格不入，却让所有人都不可忽视。
    是……幻觉吗？
    此时姜黎乘坐着马车而来，随着将士们都逐渐停止厮杀，不少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朝她看了过来。
    迎着无数疑惑的目光，她站起身来，“我乃庆国长荣公主姜黎！”
    “秦诀此人野心勃勃，意图谋权篡位。”
    “我虽此前被他软禁，但好在有尉迟枫将军相护，我们二人卧薪尝胆，一直在寻找机会，终于在今日将贼子拿下。”
    “所有跟随秦诀的士兵们，不必惶恐，我自知晓你们非真心叛乱，今日你们也算自行投降。”
    “如此前靖安王所言，投降者既往不咎！”
    她一字一句，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些原本满心惶恐的士兵们，也逐渐安心起来。
    随后姜黎又主动组织人手，去做接下来大家的安顿工作。
    而姜黎则是在尉迟枫的陪同下，走向秦泽的副将贺宁。
    贺宁跟随尉迟枫已久，自然是多少知道一些姜黎与秦泽的恩怨，也知道这位公主可没有那么简单。
    此前情形，见姜黎能安抚到其他人，他便也没有吭声，直到此时姜黎走过来，他看过去的眼神才忍不住满是戒备。
    “长荣公主，您这是……”
    姜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朝身后满是是血被扶着的秦诀示意了一下，“看不到吗？人还有口气呢。”
    “我记得当初皇上下的旨意是拿秦诀回京问罪？那既然有口气，自然还是最好医治一下，留一口气回京面圣了。”
    “毕竟，皇上的旨意最重要，贺副将你说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擒贼

    秦诀看着姜黎，好半晌才道，“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想他死是真的，一步一步将他逼到这个境地，如今却又开始给他出主意？
    “所以，你到底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着？”
    姜黎认真思考了片刻，用一句非常准确的话回答了他。
    “我希望你在你该死的时候死在我手里。”
    嗯，除了这样，别的都不行。
    无论是时间早了，还是杀他的人不是她，都不行。
    秦诀扯了扯嘴角，“这么想杀我，那等到我彻底败了的那天，我成全你。”
    如果，这样能让她稍微开心一点的话。
    其实事到如今，秦诀是有被改变了一些的，或许不多，但他的确是在为姜黎改变者。
    尽管她可能都没发现，也并不在意。
    姜黎说让他试着杀秦泽，他也真的付诸行动了。
    可惜准备良久，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他派去的人全死了，却也只换来一个秦泽重伤。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将领重伤，便是最好的反扑时机。
    这是秦诀最后一次机会了，他在出征之前又来见了姜黎一面。
    “如果败了，我也会尽量赶回来，说话算话让你来杀我。”
    “原本还想送你走，如今看来你我性命一体，倒也算成全了我的私心。”
    “如此，这或许是最后的时光，我便给你自由。”
    “我已经撤掉了所有看守，姜黎……你自由了。”
    姜黎深深看了他一眼，“万一你赢了呢？你就不怕，你赢了，我却走了？”
    秦诀轻轻笑了一下，“那便当做，是老天爷让我成全你。”
    “你早就想离开我了，不是吗？”
    抓着她，也不过是自己的执拗罢了。
    可人在这里又如何呢？心早就不在了，如今不过是一具空壳。
    他有时候也会想，明明他和姜黎是相爱的啊，可为什么最后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是他……错了吗？
    又或者，他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秦诀没再多说什么。
    他起身戴好盔甲，头也不回的离开。
    门没有关，往日里外面森严的守卫也不见了……秦诀是真的放了她自由。
    可姜黎却坐在那里，脸上不见喜色，久久未动。
    直到有人走进屋里，“公主，秦诀已经带兵出发了，宅子也空了，您……”
    来人是兰茵。
    她担心姜黎的安危，所以是始终守在附近的。
    今日见这边有异样，观察之后发现人都走了，便没忍住过来找了姜黎。
    姜黎闻言“嗯”了一声，站起身道，“我，也该走了。”
    她垂下眼眸，声音有些凉的说了一句，“秦诀……气数已尽。”
    秦诀此时于战场上拼杀，体力几乎耗尽，却仍旧麻木的挥舞着刀剑。
    他不是肯认输的人，即便已经穷途末路，他却也仍旧想要战斗至最后一刻。
    只是……他脑海中闪过姜黎的模样。
    忽然发现，他这悲惨的一生里，竟只有与她在一起的那短暂时光，是带着些光亮的，而不是完全被复仇与憎恨所支配。
    于是他就忽然觉得，自己执拗的想要报仇，而亲手葬送了这唯一的光亮，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大概……愿意放下一切，只想守着一人，过安稳的日子？
    可惜……他看着眼前冲杀而来的大军，心里意外的平静。
    他想，他就要死在这儿了？
    只是可惜，要连累她一起了。
    黄泉路上作伴，也不知她是不是还要怪他？
    他想到了会死，但是……秦诀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来自身后的一剑。
    那一剑直接刺穿了他的胸口，他尚且来不及回头，就听到往日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此时不带丝毫温度。
    他大声喊道：“贼子秦诀已经被我拿下，所有人放下武器，莫要再战！”
    是尉迟枫。
    秦诀倒下的那一刻，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原来，爱情是假的，友情……也是假的。
    尉迟枫是他唯一当做朋友的人，两人关系虽然说不上特别亲近，但他的确是认可也信赖他的。
    可最后……竟是他送了自己最后一程吗？
    秦诀倒了下去，却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
    他听到尉迟枫的话被其他人复诵，一遍一遍，直至传至整个战场。
    而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姜黎……
    不是那个他的阶下囚，而是如以往那个骄傲的她一半，打扮精致华丽，乘坐着马车于万军之中而来。
    与这战场格格不入，却让所有人都不可忽视。
    是……幻觉吗？
    此时姜黎乘坐着马车而来，随着将士们都逐渐停止厮杀，不少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朝她看了过来。
    迎着无数疑惑的目光，她站起身来，“我乃庆国长荣公主姜黎！”
    “秦诀此人野心勃勃，意图谋权篡位。”
    “我虽此前被他软禁，但好在有尉迟枫将军相护，我们二人卧薪尝胆，一直在寻找机会，终于在今日将贼子拿下。”
    “所有跟随秦诀的士兵们，不必惶恐，我自知晓你们非真心叛乱，今日你们也算自行投降。”
    “如此前靖安王所言，投降者既往不咎！”
    她一字一句，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些原本满心惶恐的士兵们，也逐渐安心起来。
    随后姜黎又主动组织人手，去做接下来大家的安顿工作。
    而姜黎则是在尉迟枫的陪同下，走向秦泽的副将贺宁。
    贺宁跟随尉迟枫已久，自然是多少知道一些姜黎与秦泽的恩怨，也知道这位公主可没有那么简单。
    此前情形，见姜黎能安抚到其他人，他便也没有吭声，直到此时姜黎走过来，他看过去的眼神才忍不住满是戒备。
    “长荣公主，您这是……”
    姜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朝身后满是是血被扶着的秦诀示意了一下，“看不到吗？人还有口气呢。”
    “我记得当初皇上下的旨意是拿秦诀回京问罪？那既然有口气，自然还是最好医治一下，留一口气回京面圣了。”
    “毕竟，皇上的旨意最重要，贺副将你说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末将来迟

    贺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姜黎，“公主说的是，那不知公主是打算……”
    “自然是要去见靖安王了，听说皇兄也受了伤，想来那边应该有大夫？如此说来岂不正好。”
    贺宁心里头是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到底姜黎刚刚立了大功，众目睽睽之下兵不血刃的阻止了这场战争。
    再加上对方毕竟是公主，他一个副将总不好在人前落了口舌，不然是给自家王爷惹麻烦。
    只不过此时王爷受伤，他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让姜黎靠近才是，那便暂时带回军营安置一下算了。
    念及此，贺宁脸上露出一个假笑，然后道：“公主说的有理，这边还需要忙一阵子，那就请公主和尉迟将军先随我回营地安置。”
    军营是他们的地盘儿，带姜黎过去，贺宁倒是不惧的。
    但是没想到，姜黎也丝毫没有顾及，带着尉迟枫一行人就走。
    这也让贺宁稍稍放心几分，觉得她可能真的单纯是想跟他们汇合回京，没有别的意图。
    姜黎被贺宁带到军营之后，还是好生安置了一番的，并没有怠慢。
    不过姜黎说要见秦泽，贺宁就推脱掉了。
    最后只是把秦泽的大夫给带了过来，为秦诀看伤。
    大夫看过之后，开了药便离开了，出去之后贺宁还透透问了一下秦诀的情况。
    他有点儿怀疑他们是不是在使诈？
    但好在大夫告诉他，秦诀的确伤的很重，差一点就伤到心脉救不回来了。
    如此贺宁才真正放下心来，匆匆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如今秦泽重伤，事情都压在他身上，他也的确没有太多时间顾及姜黎这边。
    只留了两个人注意姜黎那边的动向，便没再多管了。
    帐篷里，尉迟枫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秦诀，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愧色，“……终是我对不起他。”
    虽然即便他不出手，秦诀败局也已经定下，但……他想起秦诀倒下时看他的那一眼，他心里还是会觉得愧疚。
    倒是姜黎淡定多了，“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难道非得陪他去死才算对得起吗？”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他真拿你当兄弟，那他此前连我的后路都想好了，怎么就没想着要保你一命？”
    尉迟枫微微一滞，随后反驳道，“我是兵，自然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如果我也是兵，你猜他会不会带我一起去送死？”
    “说白了，他或许是拿你当朋友，也给了一定的信任，但你对他来说还是不够重要。”
    “所以，你此前为他出生入死，便已经算是全了这份兄弟之情，如今各有志向，犯不着愧疚。”
    尉迟枫：“……”
    虽然她安慰人的方式特别了点儿，但好像……真的没那么难过了？
    沉默了一会儿，尉迟枫忽然问了一句，“公主……对他当真没有半点感情了？”
    姜黎顿了顿，随后却是出乎意料的，坦然答道，“有啊。”
    尉迟枫一愣，“可你……”
    “可我做的事却半点没有留手？”
    姜黎笑了一下，“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不矛盾。”
    “而爱或者恨，并不是我去判断一件事的准则，我心中自有一杆称，那是我的原则，谁也碰不得。”
    尉迟枫愣愣的看了姜黎半晌，才叹息一声道：“公主这样的人……当真世上难得。”
    没有再久留，很快尉迟枫离开，留下姜黎和秦诀待在帐篷里。
    姜黎看了眼床上的秦诀，脸色苍白，受了很重的伤。
    其实乍一看到他这般模样时，她是有过一瞬间的慌乱的，竟是有些害怕，他真的会就这样死了。
    如她刚刚所说，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爱恨这种东西，哪里又能分的那么清楚呢？
    她就这样盯着秦诀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帐篷。
    “兰茵，看好他。”
    “等他醒了……给他上副锁。”
    毕竟秦诀可不是她，人家会武功呢，一个疏忽，说不定就跑了。
    虽然她觉得……他未必会跑。
    那日之后，姜黎再也没有去看过秦诀。
    两天之后兰茵倒是告知她说，秦诀醒了。
    姜黎闻言也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打算去看他的意思。
    直到他们在军营里待的第七天，贺宁忽然带着人气势汹汹将他们给围了。
    “说，是不是你们害了王爷？！”
    贺宁眼睛通红，如同收了极大的刺激一般。
    此时对姜黎便是连伪装出来的客气也没有了，只厉声质问，看样子似乎恨不得将她抽筋扒骨。
    姜黎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害了谁？靖安王？他怎么了？”
    有人忍不住痛哭出声，“王爷他……他死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也都红了眼睛。
    姜黎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不过……贺副将，我能理解你悲痛的心情，但你可不能胡乱冤枉人啊。”
    “谁都知道靖安王重伤许久，如今忽然死了怎么会是我害的？你要说是秦诀害的，倒还说的过去。”
    贺宁大怒，“就是你，你没来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你来了王爷就突然暴毙？！”
    姜黎无语，“做人得讲理，我都待在这儿七八天了，这你也能赖到我头上？”
    贺宁此时却是不管不顾，只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不管，今天你们就要给王爷偿命！”
    至此，姜黎的眼眸彻底冷了下来，“贺副将若是如此不讲理，那便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也不是好惹的。”
    贺宁冷笑，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威胁，毕竟她这边才几个人？
    “给我上，把他们通通拿下！”
    然而还没等他们动手，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贺副将这是要把谁拿下？”
    贺宁一惊，侧头看去，却发现来的人竟是杨晋！
    不只是他，他身后还带着人，明显是烈焰军。
    “杨晋？你怎么会在这儿？”
    杨晋没理会他，只是径自走到姜黎面前给她行礼，“末将来迟了，公主受惊。”
    姜黎扯了扯嘴角，“无妨，杨将军来的刚刚好。”
    贺宁这会儿反应了过来，“好啊，还说不是你害了王爷，若不是你，杨晋怎么会来的这样及时？”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末将来迟

    贺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姜黎，“公主说的是，那不知公主是打算……”
    “自然是要去见靖安王了，听说皇兄也受了伤，想来那边应该有大夫？如此说来岂不正好。”
    贺宁心里头是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到底姜黎刚刚立了大功，众目睽睽之下兵不血刃的阻止了这场战争。
    再加上对方毕竟是公主，他一个副将总不好在人前落了口舌，不然是给自家王爷惹麻烦。
    只不过此时王爷受伤，他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让姜黎靠近才是，那便暂时带回军营安置一下算了。
    念及此，贺宁脸上露出一个假笑，然后道：“公主说的有理，这边还需要忙一阵子，那就请公主和尉迟将军先随我回营地安置。”
    军营是他们的地盘儿，带姜黎过去，贺宁倒是不惧的。
    但是没想到，姜黎也丝毫没有顾及，带着尉迟枫一行人就走。
    这也让贺宁稍稍放心几分，觉得她可能真的单纯是想跟他们汇合回京，没有别的意图。
    姜黎被贺宁带到军营之后，还是好生安置了一番的，并没有怠慢。
    不过姜黎说要见秦泽，贺宁就推脱掉了。
    最后只是把秦泽的大夫给带了过来，为秦诀看伤。
    大夫看过之后，开了药便离开了，出去之后贺宁还透透问了一下秦诀的情况。
    他有点儿怀疑他们是不是在使诈？
    但好在大夫告诉他，秦诀的确伤的很重，差一点就伤到心脉救不回来了。
    如此贺宁才真正放下心来，匆匆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如今秦泽重伤，事情都压在他身上，他也的确没有太多时间顾及姜黎这边。
    只留了两个人注意姜黎那边的动向，便没再多管了。
    帐篷里，尉迟枫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秦诀，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愧色，“……终是我对不起他。”
    虽然即便他不出手，秦诀败局也已经定下，但……他想起秦诀倒下时看他的那一眼，他心里还是会觉得愧疚。
    倒是姜黎淡定多了，“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难道非得陪他去死才算对得起吗？”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他真拿你当兄弟，那他此前连我的后路都想好了，怎么就没想着要保你一命？”
    尉迟枫微微一滞，随后反驳道，“我是兵，自然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如果我也是兵，你猜他会不会带我一起去送死？”
    “说白了，他或许是拿你当朋友，也给了一定的信任，但你对他来说还是不够重要。”
    “所以，你此前为他出生入死，便已经算是全了这份兄弟之情，如今各有志向，犯不着愧疚。”
    尉迟枫：“……”
    虽然她安慰人的方式特别了点儿，但好像……真的没那么难过了？
    沉默了一会儿，尉迟枫忽然问了一句，“公主……对他当真没有半点感情了？”
    姜黎顿了顿，随后却是出乎意料的，坦然答道，“有啊。”
    尉迟枫一愣，“可你……”
    “可我做的事却半点没有留手？”
    姜黎笑了一下，“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不矛盾。”
    “而爱或者恨，并不是我去判断一件事的准则，我心中自有一杆称，那是我的原则，谁也碰不得。”
    尉迟枫愣愣的看了姜黎半晌，才叹息一声道：“公主这样的人……当真世上难得。”
    没有再久留，很快尉迟枫离开，留下姜黎和秦诀待在帐篷里。
    姜黎看了眼床上的秦诀，脸色苍白，受了很重的伤。
    其实乍一看到他这般模样时，她是有过一瞬间的慌乱的，竟是有些害怕，他真的会就这样死了。
    如她刚刚所说，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爱恨这种东西，哪里又能分的那么清楚呢？
    她就这样盯着秦诀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帐篷。
    “兰茵，看好他。”
    “等他醒了……给他上副锁。”
    毕竟秦诀可不是她，人家会武功呢，一个疏忽，说不定就跑了。
    虽然她觉得……他未必会跑。
    那日之后，姜黎再也没有去看过秦诀。
    两天之后兰茵倒是告知她说，秦诀醒了。
    姜黎闻言也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打算去看他的意思。
    直到他们在军营里待的第七天，贺宁忽然带着人气势汹汹将他们给围了。
    “说，是不是你们害了王爷？！”
    贺宁眼睛通红，如同收了极大的刺激一般。
    此时对姜黎便是连伪装出来的客气也没有了，只厉声质问，看样子似乎恨不得将她抽筋扒骨。
    姜黎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害了谁？靖安王？他怎么了？”
    有人忍不住痛哭出声，“王爷他……他死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也都红了眼睛。
    姜黎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不过……贺副将，我能理解你悲痛的心情，但你可不能胡乱冤枉人啊。”
    “谁都知道靖安王重伤许久，如今忽然死了怎么会是我害的？你要说是秦诀害的，倒还说的过去。”
    贺宁大怒，“就是你，你没来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你来了王爷就突然暴毙？！”
    姜黎无语，“做人得讲理，我都待在这儿七八天了，这你也能赖到我头上？”
    贺宁此时却是不管不顾，只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不管，今天你们就要给王爷偿命！”
    至此，姜黎的眼眸彻底冷了下来，“贺副将若是如此不讲理，那便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也不是好惹的。”
    贺宁冷笑，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威胁，毕竟她这边才几个人？
    “给我上，把他们通通拿下！”
    然而还没等他们动手，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贺副将这是要把谁拿下？”
    贺宁一惊，侧头看去，却发现来的人竟是杨晋！
    不只是他，他身后还带着人，明显是烈焰军。
    “杨晋？你怎么会在这儿？”
    杨晋没理会他，只是径自走到姜黎面前给她行礼，“末将来迟了，公主受惊。”
    姜黎扯了扯嘴角，“无妨，杨将军来的刚刚好。”
    贺宁这会儿反应了过来，“好啊，还说不是你害了王爷，若不是你，杨晋怎么会来的这样及时？”

 第二百三十四章 恨我吗？

    所以说有时候人还是得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此时贺宁的直觉就没有错。
    的确是姜黎把秦泽给弄死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又没证据，姜黎还能被他空口白牙几句话就给说的认罪了？
    她淡定表示：“我只是因为不信任你们，所以提前让杨将军带人来保护我而已。”
    “今日赶到，也是刚巧罢了。”
    “不过杨将军也幸好来了，否则我可就要被他们给冤枉了。”
    杨晋板着脸看着贺宁，“谁敢冤枉公主，可得先过我们烈焰军这一关才行！”
    贺宁气的要死，但问题是……现在还真就不敢跟对方硬刚。
    兵力已经折损够多了，再加上他也的确没有证据，他可没胆子就自作主张发动一场战事。
    于是最终，贺宁也只得气呼呼的走了，走之前放句狠话，“待我查清楚真相，我不会放过你！”
    等人走远，杨晋偏头看向姜黎，“要不要杀了？”
    姜黎摆摆手，“现在动手太明显了，之后再找机会。”
    此间事情差不多结束，再加上秦泽突然死在了这里，于是回京的事情也就变的刻不容缓。
    姜黎表示，她身为公主，如今靖安王已死，自然应当由她担负起运送兄长尸体回京，以及押送重犯秦诀的责任。
    只是大战刚刚结束没多久，将士们状态都不太好，还有许多伤病在，此时赶路不甚妥当。
    刚好烈焰军已经赶到，不如便由烈焰军护送他们回京。
    然而这话一说出来，贺宁自然就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我不同意！既然是我们护送王爷来的，自然就该我们护送王爷回去！”
    “更何况……谁知道你又包藏着什么祸心？”
    姜黎看了他一眼，“请旨的奏折我已经让人送回京城了，你现在反对也晚了，等皇上回话就是。”
    这样一说，贺宁就当真是说不出话来了，只得等待京中答复。
    但是按照他所想，皇上应当不会同意烈焰军回京的。
    三万大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包藏祸心？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皇上居然真的同意了！
    本来秦泽带的兵是从北边暂时调用的，用完还得尽快回去，避免北边游牧民族趁着守卫空虚起什么歪心思。
    而姜黎在信中说了死伤情况，暂时不宜赶路太久，所以在她提议用烈焰军暂时代替，而这些兵则留在宁城这边暂时驻守。
    至于之后如何，那就等缓过来了再看皇上心情呗。
    所以在庆帝看来，烈焰军只是要回北边驻守，顺便送姜黎一程罢了。
    他们过去的确是要经过京城这边，但是不会离的太远。
    再加上京城外面本也有三万驻兵在，所以庆帝并没有想太多。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没想过姜黎会有那样的野心，只觉得解决了秦诀就万事大吉。
    另外还有姜黎的人煽风点火，何愁庆帝不被猪油蒙了心？
    于是此时庆帝的旨意都下来了，贺宁再多的不满意也没办法，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要求自己也要带一队人一起跟随。
    姜黎觉得……这人还真是不死难受，那就随便他。
    在出发回京的前一天晚上，姜黎去见了秦诀一面。
    他如今伤势已经恢复了许多，但是按照兰茵所说，他一直没有说过话。
    倒也没有别的不配合，该吃药吃药，该吃饭吃饭，就是不说话而已。
    这会儿姜黎再看他，几日不见，似乎消瘦了许多。
    看起来，倒是与当初在冷宫里有几分相似了。
    他手上和脚上都被铐着锁链，安静的躺在床上，姜黎进来，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姜黎走近，开口说了一句，“好些了吗？”
    似乎秦诀这才认出了她的声音，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许久他才开口，大概是因为许久不曾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但好歹是答了。
    “嗯，应当暂时死不了。”
    姜黎点点头，“明天就要回京城了，路上许是会颠簸一些，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跟兰茵说。”
    秦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不杀我吗？”
    姜黎笑了笑，“我说过的，你若是死了，我也要死，所以暂时还不行。”
    他扯了下嘴角，“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也如你一般，又有了翻身的机会？”
    姜黎摇摇头，“我们不一样。”
    “你对我还会有顾忌，有怜惜，甚至有奢望。”
    “但我对你没有，我只要你活着就好了，无论快乐还是痛苦。”
    秦诀深深的望着她，忽而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直到笑出了眼泪。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一样。”
    “我的心，终究是比不上你的心狠。”
    姜黎看着他，“如今位置颠倒，我也想问一句你问过我的话。”
    “秦诀，你恨我吗？”
    秦诀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闭上眼睛，似是不想再看她，只是有些疲惫的说了一句，“你走。”
    “放心，我不会跑，也不会寻死。”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
    “我们两人，至少还能有一个是如意的，也算圆满。”
    最终，秦诀还是没有回答姜黎的问题。
    姜黎看他闭上眼睛，看他面容消瘦。
    许久，轻轻的笑了一下，起身离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京的步伐难免漫长。
    路上的时候，贺宁对姜黎又是出言不逊，于是姜黎干净利落的把人给杀了。
    嗯，这回是在自己人的队伍里了，还能让他给欺负了？
    如此一言不合就杀人，其他人吓了个半死，终于是认清楚了状况，不敢再跟姜黎放肆了。
    看着乖顺下来的人，姜黎扯了扯嘴角，“这不就对了，早这样我也不至于动手不是？”
    “回到京城有人问起贺副将，你们知道怎么说？”
    一行人立即心领神会，“贺副将因王爷的死伤心过度，回京路上突发恶疾，已经将他就地埋葬了！”
    姜黎满意点头，“去。”
    当然，这些人嘴上这样应下，心里头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不过姜黎也不在乎他们想什么了，因为这次回京，往后这天下说了算的，就该是她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恨我吗？

    所以说有时候人还是得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此时贺宁的直觉就没有错。
    的确是姜黎把秦泽给弄死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又没证据，姜黎还能被他空口白牙几句话就给说的认罪了？
    她淡定表示：“我只是因为不信任你们，所以提前让杨将军带人来保护我而已。”
    “今日赶到，也是刚巧罢了。”
    “不过杨将军也幸好来了，否则我可就要被他们给冤枉了。”
    杨晋板着脸看着贺宁，“谁敢冤枉公主，可得先过我们烈焰军这一关才行！”
    贺宁气的要死，但问题是……现在还真就不敢跟对方硬刚。
    兵力已经折损够多了，再加上他也的确没有证据，他可没胆子就自作主张发动一场战事。
    于是最终，贺宁也只得气呼呼的走了，走之前放句狠话，“待我查清楚真相，我不会放过你！”
    等人走远，杨晋偏头看向姜黎，“要不要杀了？”
    姜黎摆摆手，“现在动手太明显了，之后再找机会。”
    此间事情差不多结束，再加上秦泽突然死在了这里，于是回京的事情也就变的刻不容缓。
    姜黎表示，她身为公主，如今靖安王已死，自然应当由她担负起运送兄长尸体回京，以及押送重犯秦诀的责任。
    只是大战刚刚结束没多久，将士们状态都不太好，还有许多伤病在，此时赶路不甚妥当。
    刚好烈焰军已经赶到，不如便由烈焰军护送他们回京。
    然而这话一说出来，贺宁自然就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我不同意！既然是我们护送王爷来的，自然就该我们护送王爷回去！”
    “更何况……谁知道你又包藏着什么祸心？”
    姜黎看了他一眼，“请旨的奏折我已经让人送回京城了，你现在反对也晚了，等皇上回话就是。”
    这样一说，贺宁就当真是说不出话来了，只得等待京中答复。
    但是按照他所想，皇上应当不会同意烈焰军回京的。
    三万大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包藏祸心？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皇上居然真的同意了！
    本来秦泽带的兵是从北边暂时调用的，用完还得尽快回去，避免北边游牧民族趁着守卫空虚起什么歪心思。
    而姜黎在信中说了死伤情况，暂时不宜赶路太久，所以在她提议用烈焰军暂时代替，而这些兵则留在宁城这边暂时驻守。
    至于之后如何，那就等缓过来了再看皇上心情呗。
    所以在庆帝看来，烈焰军只是要回北边驻守，顺便送姜黎一程罢了。
    他们过去的确是要经过京城这边，但是不会离的太远。
    再加上京城外面本也有三万驻兵在，所以庆帝并没有想太多。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没想过姜黎会有那样的野心，只觉得解决了秦诀就万事大吉。
    另外还有姜黎的人煽风点火，何愁庆帝不被猪油蒙了心？
    于是此时庆帝的旨意都下来了，贺宁再多的不满意也没办法，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要求自己也要带一队人一起跟随。
    姜黎觉得……这人还真是不死难受，那就随便他。
    在出发回京的前一天晚上，姜黎去见了秦诀一面。
    他如今伤势已经恢复了许多，但是按照兰茵所说，他一直没有说过话。
    倒也没有别的不配合，该吃药吃药，该吃饭吃饭，就是不说话而已。
    这会儿姜黎再看他，几日不见，似乎消瘦了许多。
    看起来，倒是与当初在冷宫里有几分相似了。
    他手上和脚上都被铐着锁链，安静的躺在床上，姜黎进来，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姜黎走近，开口说了一句，“好些了吗？”
    似乎秦诀这才认出了她的声音，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许久他才开口，大概是因为许久不曾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但好歹是答了。
    “嗯，应当暂时死不了。”
    姜黎点点头，“明天就要回京城了，路上许是会颠簸一些，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跟兰茵说。”
    秦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不杀我吗？”
    姜黎笑了笑，“我说过的，你若是死了，我也要死，所以暂时还不行。”
    他扯了下嘴角，“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也如你一般，又有了翻身的机会？”
    姜黎摇摇头，“我们不一样。”
    “你对我还会有顾忌，有怜惜，甚至有奢望。”
    “但我对你没有，我只要你活着就好了，无论快乐还是痛苦。”
    秦诀深深的望着她，忽而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直到笑出了眼泪。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一样。”
    “我的心，终究是比不上你的心狠。”
    姜黎看着他，“如今位置颠倒，我也想问一句你问过我的话。”
    “秦诀，你恨我吗？”
    秦诀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闭上眼睛，似是不想再看她，只是有些疲惫的说了一句，“你走。”
    “放心，我不会跑，也不会寻死。”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
    “我们两人，至少还能有一个是如意的，也算圆满。”
    最终，秦诀还是没有回答姜黎的问题。
    姜黎看他闭上眼睛，看他面容消瘦。
    许久，轻轻的笑了一下，起身离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京的步伐难免漫长。
    路上的时候，贺宁对姜黎又是出言不逊，于是姜黎干净利落的把人给杀了。
    嗯，这回是在自己人的队伍里了，还能让他给欺负了？
    如此一言不合就杀人，其他人吓了个半死，终于是认清楚了状况，不敢再跟姜黎放肆了。
    看着乖顺下来的人，姜黎扯了扯嘴角，“这不就对了，早这样我也不至于动手不是？”
    “回到京城有人问起贺副将，你们知道怎么说？”
    一行人立即心领神会，“贺副将因王爷的死伤心过度，回京路上突发恶疾，已经将他就地埋葬了！”
    姜黎满意点头，“去。”
    当然，这些人嘴上这样应下，心里头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不过姜黎也不在乎他们想什么了，因为这次回京，往后这天下说了算的，就该是她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他也配？

    姜黎的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一些人，但也有人因为这件事不免多想，总觉得姜黎之后会把他们灭口。
    为了自保，他想出个馊主意……
    于是这天晚上姜黎回到营帐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子穿了一身白衣，正端正的跪在她床边。
    姜黎：“？”
    她的营帐都是有人把手的，这会儿居然放了人进来就挺奇怪，而且他们这一行人里，男子都是士兵，也不穿这样的衣服啊。
    她迟疑了一下才开口，“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儿跪着？”
    “小人冯执，原是贺宁副将的部下。”
    顿了顿，他有些羞涩的抬头，目光满是暧昧，“今日前来……是想着公主此番赶路劳累，想要自荐枕席，为公主放松一二。”
    姜黎：“……”
    这不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自荐枕席的男人，但果然每次看到他们这般搔首弄姿的模样，都觉得浑身难受。
    可能是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她挥挥手，“不用了，你走。”
    冯执一愣，没想到才一开口就被拒绝了。
    不甘心的他，竟是忽然伸手一扒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来。
    姜黎惊了一下，还以为这人是要给自己秀个胸肌。
    但是没想到他裸露出来的胸口上，却竟然刻着她的名字。
    这让她不禁愣住，然后就听到冯执开口，“公主是不相信我的忠诚吗？”
    “您看，为了表达对您的忠诚，我已经按照您的喜好在胸口刻上了您的名字！”
    说着，他跪行几步到了姜黎身边，抬起她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卑微而诚恳道，“公主，我是属于您的，完完全全属于您。”
    姜黎垂着眼眸，看着他胸口上的刻字，连写法都跟秦诀胸口上的一模一样，看来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她抽出自己的手，在他胸口的字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声音不带喜怒的问了一句，“谁教你的？”
    冯执迟疑了一下，但见她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答道：“小人……是听照顾东林王的几个士兵说起，他胸口上刻了您的名字，所以才特意趁着他们给他擦拭身体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
    顿了顿，他试探着问道，“公主……不喜欢吗？”
    姜黎的确没有生气的意思，但也的确没有觉得开心。
    她只是平静道：“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因为以前总觉得，在人的身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这个人就完全属于我了。”
    “但后来发现，人终归不是一件物品，没有人能完全属于我。”
    “所以，这样的形式主义，便也不重要了。”
    说完，她似是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你走，以后不必再来了。”
    “只要你们不做出格的事情，我不会出尔反尔害你们性命。”
    “我这人……并不噬杀。”
    冯执脸色微微变幻，但姜黎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再纠缠下去只怕适得其反，他也只得应下，转身离开。
    姜黎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是大概是行军路上太过枯燥无聊，这等小事竟然也很快传遍军营。
    许是那几个照顾秦诀的人说出去的，也或许是给姜黎守营帐的人说出去的。
    总之，冯执不惜效仿秦诀，在胸口上刻姜黎的名字，去自荐枕席却被无情赶出去的事，成为了大家口中的谈资笑料。
    这事儿虽然事关姜黎，但更丢脸的还是冯执，姜黎被人不痛不痒的议论几句倒也无所谓。
    但她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大家扎营的时候，冯执竟然被杀了。
    嗯……秦诀杀的。
    姜黎当时正在河边洗手，离的倒是并不远，听到一阵喧闹声，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也就过去看了下。
    然后她就看到一群人正努力的从秦诀手底下将冯执给救下来。
    但还是晚了，人被抢下来的时候，冯执脖颈都被秦诀用手上的镣铐给勒断了，已然气绝！
    众人都有些骇然，如临大敌的盯着秦诀，抓着他的人更是丝毫不敢放松。
    但他却没有再暴起伤其他人的意思，几乎是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姜黎皱眉看着已经气绝的冯执，“……将他带下去，就地埋了。”
    众人感觉到气氛的凝滞，也不敢多话，立即有几个人去把冯执的尸体抬走。
    姜黎这才看向秦诀。
    他此时额头上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姜黎这才不禁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大概刚刚别人在制服他的时候，一不小心扭伤了他的右手。
    应该是疼的，但他却愣是认真没发出半点声音。
    姜黎朝擒着他的人示意，“松开他。”
    “可是他万一再……”
    话没说完，姜黎打断道，“不会的。”
    那几个人这才只好顺从的将人松开。
    如此一来，秦诀那受了伤的手臂，似乎才舒服了一些，神色间放松许多。
    “为什么杀人？”
    即便心中已经有答案，姜黎却还是问了出来。
    秦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也配？”
    他只说了三个字，大家却都清楚这三个字的含义。
    姜黎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虽然不是为你，但我已经拒绝他了，你又何必再杀他？”
    “那又如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敢肖想你的人……都得死。”
    围观众人看着秦诀黑沉的眼眸，莫名觉得心底发寒。
    而姜黎也没再训斥他什么，只转头吩咐了一句，“给他弄个囚车。”
    之前就只是腿脚加了锁链，到底还是轻率了一些。
    说完这句，姜黎便转身走了，再没多说一句，也没给秦诀一个眼神。
    秦诀微微垂下眼眸，整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日之后，秦诀被关进了囚车里面，自由又少了几分。
    他看着这巨大的牢笼，心里就忍不住想……当初姜黎在那鸟笼里，是不是也如今日他这般心情？
    自己体会到了，便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自己当初对她，的确是太坏了些。
    明明只是想留她在身边而已，但这份爱，却似乎在无形之中给了她太多枷锁。
    现在她自由了，一定很高兴？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他也配？

    姜黎的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一些人，但也有人因为这件事不免多想，总觉得姜黎之后会把他们灭口。
    为了自保，他想出个馊主意……
    于是这天晚上姜黎回到营帐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子穿了一身白衣，正端正的跪在她床边。
    姜黎：“？”
    她的营帐都是有人把手的，这会儿居然放了人进来就挺奇怪，而且他们这一行人里，男子都是士兵，也不穿这样的衣服啊。
    她迟疑了一下才开口，“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儿跪着？”
    “小人冯执，原是贺宁副将的部下。”
    顿了顿，他有些羞涩的抬头，目光满是暧昧，“今日前来……是想着公主此番赶路劳累，想要自荐枕席，为公主放松一二。”
    姜黎：“……”
    这不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自荐枕席的男人，但果然每次看到他们这般搔首弄姿的模样，都觉得浑身难受。
    可能是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她挥挥手，“不用了，你走。”
    冯执一愣，没想到才一开口就被拒绝了。
    不甘心的他，竟是忽然伸手一扒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来。
    姜黎惊了一下，还以为这人是要给自己秀个胸肌。
    但是没想到他裸露出来的胸口上，却竟然刻着她的名字。
    这让她不禁愣住，然后就听到冯执开口，“公主是不相信我的忠诚吗？”
    “您看，为了表达对您的忠诚，我已经按照您的喜好在胸口刻上了您的名字！”
    说着，他跪行几步到了姜黎身边，抬起她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卑微而诚恳道，“公主，我是属于您的，完完全全属于您。”
    姜黎垂着眼眸，看着他胸口上的刻字，连写法都跟秦诀胸口上的一模一样，看来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她抽出自己的手，在他胸口的字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声音不带喜怒的问了一句，“谁教你的？”
    冯执迟疑了一下，但见她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答道：“小人……是听照顾东林王的几个士兵说起，他胸口上刻了您的名字，所以才特意趁着他们给他擦拭身体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
    顿了顿，他试探着问道，“公主……不喜欢吗？”
    姜黎的确没有生气的意思，但也的确没有觉得开心。
    她只是平静道：“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因为以前总觉得，在人的身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这个人就完全属于我了。”
    “但后来发现，人终归不是一件物品，没有人能完全属于我。”
    “所以，这样的形式主义，便也不重要了。”
    说完，她似是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你走，以后不必再来了。”
    “只要你们不做出格的事情，我不会出尔反尔害你们性命。”
    “我这人……并不噬杀。”
    冯执脸色微微变幻，但姜黎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再纠缠下去只怕适得其反，他也只得应下，转身离开。
    姜黎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是大概是行军路上太过枯燥无聊，这等小事竟然也很快传遍军营。
    许是那几个照顾秦诀的人说出去的，也或许是给姜黎守营帐的人说出去的。
    总之，冯执不惜效仿秦诀，在胸口上刻姜黎的名字，去自荐枕席却被无情赶出去的事，成为了大家口中的谈资笑料。
    这事儿虽然事关姜黎，但更丢脸的还是冯执，姜黎被人不痛不痒的议论几句倒也无所谓。
    但她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大家扎营的时候，冯执竟然被杀了。
    嗯……秦诀杀的。
    姜黎当时正在河边洗手，离的倒是并不远，听到一阵喧闹声，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也就过去看了下。
    然后她就看到一群人正努力的从秦诀手底下将冯执给救下来。
    但还是晚了，人被抢下来的时候，冯执脖颈都被秦诀用手上的镣铐给勒断了，已然气绝！
    众人都有些骇然，如临大敌的盯着秦诀，抓着他的人更是丝毫不敢放松。
    但他却没有再暴起伤其他人的意思，几乎是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姜黎皱眉看着已经气绝的冯执，“……将他带下去，就地埋了。”
    众人感觉到气氛的凝滞，也不敢多话，立即有几个人去把冯执的尸体抬走。
    姜黎这才看向秦诀。
    他此时额头上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姜黎这才不禁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大概刚刚别人在制服他的时候，一不小心扭伤了他的右手。
    应该是疼的，但他却愣是认真没发出半点声音。
    姜黎朝擒着他的人示意，“松开他。”
    “可是他万一再……”
    话没说完，姜黎打断道，“不会的。”
    那几个人这才只好顺从的将人松开。
    如此一来，秦诀那受了伤的手臂，似乎才舒服了一些，神色间放松许多。
    “为什么杀人？”
    即便心中已经有答案，姜黎却还是问了出来。
    秦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也配？”
    他只说了三个字，大家却都清楚这三个字的含义。
    姜黎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虽然不是为你，但我已经拒绝他了，你又何必再杀他？”
    “那又如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敢肖想你的人……都得死。”
    围观众人看着秦诀黑沉的眼眸，莫名觉得心底发寒。
    而姜黎也没再训斥他什么，只转头吩咐了一句，“给他弄个囚车。”
    之前就只是腿脚加了锁链，到底还是轻率了一些。
    说完这句，姜黎便转身走了，再没多说一句，也没给秦诀一个眼神。
    秦诀微微垂下眼眸，整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日之后，秦诀被关进了囚车里面，自由又少了几分。
    他看着这巨大的牢笼，心里就忍不住想……当初姜黎在那鸟笼里，是不是也如今日他这般心情？
    自己体会到了，便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自己当初对她，的确是太坏了些。
    明明只是想留她在身边而已，但这份爱，却似乎在无形之中给了她太多枷锁。
    现在她自由了，一定很高兴？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攻城

    之后的一路上，总算再没有生出什么事端，姜黎也没有再专门去看过秦诀。
    只偶尔远远瞥见一眼，他大部分时间都一动不动的蜷缩在角落，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越发严重了。
    就连兰茵这个曾经恨他恨到压根儿痒痒的人，见他如今这般模样，都有些禁不住心软。
    “公主……要不要吩咐下去，让他们善待他些许？”
    那些人虽然不曾虐待，但大部分对他的照顾都是糊弄。
    吃的是剩饭剩菜，也不曾给他好好清洗。
    曾经的枭雄，如今却是这般狼狈模样，任谁心底都会忍不住感慨。
    姜黎沉默了好一会儿，却终是摇了摇头，“不用，没死就行。”
    见姜黎如此冷漠的样子，连系统007号都忍不住开口劝她。
    “我知道你恨极了秦诀，我也知道他有今天都是他自作自受。”
    “但……到底还有任务在不是？你的任务不是只要他不死就行的，还得消除这世间本应因他而起的重重怨气。”
    “你现在折磨他，他不死，但是心中有怨，你这任务也终究不算圆满啊。”
    姜黎面无表情的反问，“谁告诉你说，我要圆满了？”
    “我才不稀罕什么圆满，我只要我痛快就够了。”
    “若是不痛快，活的再久，再多虚假繁荣，都不是我想要的。”
    系统007号：“……”
    行，它永远无法理解姜黎的这份执拗，它选择闭嘴。
    终于，姜黎等人临近京城。
    按道理来说，烈焰军该从这里便改道往北去了，而姜黎则是带一些人继续往京城去。
    但……这也只是应该而已。
    如今的姜黎，就没想过再给自己扯什么正义的旗帜。
    她就是要谋反，正大光明的谋反。
    带烈焰军直奔京城那日，她曾站在高处，向烈焰军所有人诉说自己的野心。
    “我知你们开始是因为我姓姜而忠于我，愿意保护我。”
    “但相处这么久以来，大家对我应当都有所了解。”
    “我虽是女子，但才华不输男子。”
    “即便曾经身陷囹圄，我也能力挽狂澜，重新拿回主动权。”
    “我自认为有这份能力，也有这样的野心，所以我不甘心只因为是女子便永远低人一等。”
    “如今庆国皇室人丁凋零，如今唯有六皇子秦墨有希望继承皇位，但他也只有不到十岁而已。”
    “我不认为我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我觉得我更有能力治理好这天下。”
    “所以我要去争，要去抢。”
    “当然更重要的是，当初本就是庆国皇帝害死我姜家满门，如今我带兵入京城，是为我的野心，也是为了报仇。”
    “诸位将士愿意随我一同的，便与我继续走下去。”
    “若有不愿的，今日解甲归田，我亦绝不阻拦！”
    她说完这一番话，杨晋第一个表态，“公主已经给我看过庆帝害死姜家的证据，无论是为了公主还是为了大将军，我都愿意随公主入京！”
    说完，他将姜黎手里那封密信于军中朗读，末了还将姜黎父亲曾留下的一些关于庆帝不仁的证据也一并读了。
    “庆帝不仁，皇室子弟亦是只知玩弄权术，这样的皇室本就无法长久，推翻了，便也未尝不可。”
    除此之外，他还将姜黎这段时间在路上与他们商量的一些治国之策与大家大致说了一遍。
    “公主有心造福天下百姓，那么即便她是女子，我也愿意认她为主，认她为帝！”
    他们一番动员，说的烈焰军众人热血沸腾。
    本就凝聚力极强的他们，愣是没一个人选择离开的，都愿拥护姜黎为主。
    远处，秦诀于囚车里，遥遥望着那被众人簇拥的姜黎，总觉得这一刻的她，似乎是在闪闪发光的。
    好像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耀眼而夺目，让人心向往之。
    许久，秦诀轻轻牵动唇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
    “如此……也好。”
    姜黎带烈焰军入京，途经守卫京城那三万大军驻地，本来烈焰军还有些紧张，担心会有一战。
    但事实就是……姜黎虽然人还没回来，这里却已经被她搞定了。
    准确来说，是被陆盏的父亲搞定的。
    陆盏的死，本来姜黎以为，她与陆家的合作大概会有所动摇。
    但事实是……陆盏在返回宁城之前，曾预想过自己有可能死在这里，再回不去。
    所以他曾手书一封，于信中交代了父亲许多东西。
    其中便也包括与姜黎的合作，以及他自愿为她赴死的心情。
    所以陆大人尽管为了丧子而痛，却并没有迁怒于姜黎，也依旧保持了两个人的合作。
    一路上两人传递飞书，共同商议了一些事，最终由他出面，拿下了这支驻军。
    不过他们也只是答应不出手而已，并不会随姜黎一并逼宫。
    简单来说，就是不想担下窃国骂名而已。
    这一点姜黎不甚在意，只带着烈焰军大摇大摆直奔京城。
    等到兵临城下，庆帝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
    他亲手给了姜黎和烈焰军一张“通行令牌”，保他们一路北下，最终竟是直接围了京城，简直就是个笑话！
    庆帝大怒，命令城中御林军死守城门，等待援军。
    可惜姜黎的人也不只是外面有，里面也有。
    于是里应外合之下，这城门也不过守了不到半日，便被破开了城门。
    御林军不曾退让，却总也敌不过三万训练有素的烈焰军。
    姜黎下令反抗者杀，但不得殃及无辜百姓。
    她就这样带着人，一路杀到了皇宫门口。
    那一日，整个京城血流成河。
    对庆帝忠心的御林军大部分都在守城之时战死，皇宫剩下一些，也不堪一击。
    虽然烈焰军也有损失，但姜黎已经相当于是用最小的代价，攻下了京城。
    她人一路杀到了皇宫里面，最终来到了庆帝面前。
    此时大势已去的庆帝，满面灰败之色，看向姜黎的目光中满含憎恨。
    “狼子野心，早知如今，当初朕便不该对你心软！”
    姜黎笑了笑，“你当初那是对我心软吗？那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才留我苟活……父皇？”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攻城

    之后的一路上，总算再没有生出什么事端，姜黎也没有再专门去看过秦诀。
    只偶尔远远瞥见一眼，他大部分时间都一动不动的蜷缩在角落，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越发严重了。
    就连兰茵这个曾经恨他恨到压根儿痒痒的人，见他如今这般模样，都有些禁不住心软。
    “公主……要不要吩咐下去，让他们善待他些许？”
    那些人虽然不曾虐待，但大部分对他的照顾都是糊弄。
    吃的是剩饭剩菜，也不曾给他好好清洗。
    曾经的枭雄，如今却是这般狼狈模样，任谁心底都会忍不住感慨。
    姜黎沉默了好一会儿，却终是摇了摇头，“不用，没死就行。”
    见姜黎如此冷漠的样子，连系统007号都忍不住开口劝她。
    “我知道你恨极了秦诀，我也知道他有今天都是他自作自受。”
    “但……到底还有任务在不是？你的任务不是只要他不死就行的，还得消除这世间本应因他而起的重重怨气。”
    “你现在折磨他，他不死，但是心中有怨，你这任务也终究不算圆满啊。”
    姜黎面无表情的反问，“谁告诉你说，我要圆满了？”
    “我才不稀罕什么圆满，我只要我痛快就够了。”
    “若是不痛快，活的再久，再多虚假繁荣，都不是我想要的。”
    系统007号：“……”
    行，它永远无法理解姜黎的这份执拗，它选择闭嘴。
    终于，姜黎等人临近京城。
    按道理来说，烈焰军该从这里便改道往北去了，而姜黎则是带一些人继续往京城去。
    但……这也只是应该而已。
    如今的姜黎，就没想过再给自己扯什么正义的旗帜。
    她就是要谋反，正大光明的谋反。
    带烈焰军直奔京城那日，她曾站在高处，向烈焰军所有人诉说自己的野心。
    “我知你们开始是因为我姓姜而忠于我，愿意保护我。”
    “但相处这么久以来，大家对我应当都有所了解。”
    “我虽是女子，但才华不输男子。”
    “即便曾经身陷囹圄，我也能力挽狂澜，重新拿回主动权。”
    “我自认为有这份能力，也有这样的野心，所以我不甘心只因为是女子便永远低人一等。”
    “如今庆国皇室人丁凋零，如今唯有六皇子秦墨有希望继承皇位，但他也只有不到十岁而已。”
    “我不认为我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我觉得我更有能力治理好这天下。”
    “所以我要去争，要去抢。”
    “当然更重要的是，当初本就是庆国皇帝害死我姜家满门，如今我带兵入京城，是为我的野心，也是为了报仇。”
    “诸位将士愿意随我一同的，便与我继续走下去。”
    “若有不愿的，今日解甲归田，我亦绝不阻拦！”
    她说完这一番话，杨晋第一个表态，“公主已经给我看过庆帝害死姜家的证据，无论是为了公主还是为了大将军，我都愿意随公主入京！”
    说完，他将姜黎手里那封密信于军中朗读，末了还将姜黎父亲曾留下的一些关于庆帝不仁的证据也一并读了。
    “庆帝不仁，皇室子弟亦是只知玩弄权术，这样的皇室本就无法长久，推翻了，便也未尝不可。”
    除此之外，他还将姜黎这段时间在路上与他们商量的一些治国之策与大家大致说了一遍。
    “公主有心造福天下百姓，那么即便她是女子，我也愿意认她为主，认她为帝！”
    他们一番动员，说的烈焰军众人热血沸腾。
    本就凝聚力极强的他们，愣是没一个人选择离开的，都愿拥护姜黎为主。
    远处，秦诀于囚车里，遥遥望着那被众人簇拥的姜黎，总觉得这一刻的她，似乎是在闪闪发光的。
    好像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耀眼而夺目，让人心向往之。
    许久，秦诀轻轻牵动唇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
    “如此……也好。”
    姜黎带烈焰军入京，途经守卫京城那三万大军驻地，本来烈焰军还有些紧张，担心会有一战。
    但事实就是……姜黎虽然人还没回来，这里却已经被她搞定了。
    准确来说，是被陆盏的父亲搞定的。
    陆盏的死，本来姜黎以为，她与陆家的合作大概会有所动摇。
    但事实是……陆盏在返回宁城之前，曾预想过自己有可能死在这里，再回不去。
    所以他曾手书一封，于信中交代了父亲许多东西。
    其中便也包括与姜黎的合作，以及他自愿为她赴死的心情。
    所以陆大人尽管为了丧子而痛，却并没有迁怒于姜黎，也依旧保持了两个人的合作。
    一路上两人传递飞书，共同商议了一些事，最终由他出面，拿下了这支驻军。
    不过他们也只是答应不出手而已，并不会随姜黎一并逼宫。
    简单来说，就是不想担下窃国骂名而已。
    这一点姜黎不甚在意，只带着烈焰军大摇大摆直奔京城。
    等到兵临城下，庆帝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
    他亲手给了姜黎和烈焰军一张“通行令牌”，保他们一路北下，最终竟是直接围了京城，简直就是个笑话！
    庆帝大怒，命令城中御林军死守城门，等待援军。
    可惜姜黎的人也不只是外面有，里面也有。
    于是里应外合之下，这城门也不过守了不到半日，便被破开了城门。
    御林军不曾退让，却总也敌不过三万训练有素的烈焰军。
    姜黎下令反抗者杀，但不得殃及无辜百姓。
    她就这样带着人，一路杀到了皇宫门口。
    那一日，整个京城血流成河。
    对庆帝忠心的御林军大部分都在守城之时战死，皇宫剩下一些，也不堪一击。
    虽然烈焰军也有损失，但姜黎已经相当于是用最小的代价，攻下了京城。
    她人一路杀到了皇宫里面，最终来到了庆帝面前。
    此时大势已去的庆帝，满面灰败之色，看向姜黎的目光中满含憎恨。
    “狼子野心，早知如今，当初朕便不该对你心软！”
    姜黎笑了笑，“你当初那是对我心软吗？那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才留我苟活……父皇？”

 第二百三十七章 罪己诏

    听着这一声充满了戏谑意味的“父皇”，庆帝满腔怒火，不禁对着她破口大骂。
    最后大抵是骂累了，又或者是觉得再骂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最终他也只是长叹一声，“……你杀了我！”
    姜黎却笑了笑，“现在你还不能死。”
    庆帝闻言冷笑，“怎么，你该不会还妄想着让我写下传位诏书，让你正大光明的登上皇位？！”
    “那倒不是。”姜黎摇头表示，“我并不在意那些虚名。”
    “只是我答应了别人，要你在位之时亲自写下罪己诏，为你过去所犯下的罪过忏悔，昭告天下。”
    庆帝闻言直接气笑了，“呵，凭什么？”
    “别说朕没有犯下什么罪过，就算有，朕又凭什么要如了你的愿？”
    他恶狠狠的瞪着姜黎，“你休想，朕就是要你不能得偿所愿！”
    姜黎平静的看着他放完了狠话，然后杨晋便将秦墨带来进来。
    秦墨还不到十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吓的不行，这会儿看到自己的父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父皇救我！”
    在他眼中，自己的父皇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无所不能。
    可惜现在无所不能的人，也成了姜黎的阶下囚。
    对于小屁孩的哭喊，姜黎脸上没什么动容之色，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庆帝说道：“你写，他就能活。”
    庆帝早在看到秦墨之后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明明他见情况不对，就让人先将秦墨送走了的，可怎么会……
    他哪里知道，他身边早就遍布了姜黎的人，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又如何会让秦墨逃了？
    好半晌，庆帝才咬牙看着姜黎，“……朕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没有别的选择。”
    姜黎冷静的说道：“我是不愿意留下这个祸端的，毕竟斩草就要除根嘛。”
    “但你若是愿意写下罪己诏，我便答应你留秦墨一命，只要他不起异心，他可平安活到终老。”
    说完，她笑了笑，“其实我是觉得你应该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子嗣，但应该会在意自己是否还能留有最后一点血脉？”
    庆帝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沉默着。
    他大概在想，到底是最后一点血脉比较重要，还是自己的身后名比较重要？
    于是姜黎想了想又补充，“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退而求其次，自己公布，反正我也是有证据的。”
    在姜黎的步步紧逼之下，最终庆帝还是想要保住秦墨一命。
    “好……朕答应你！”
    在写之前，庆帝要求单独跟秦墨说几句话。
    姜黎同意了。
    大殿之外，杨晋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跟秦墨说了什么？万一让秦墨报仇之类的，那留下他的确是个祸患……”
    姜黎点头，“是祸患。”
    毕竟以前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小说，这种情况下，秦墨都应该是主角，被灭了满门夺了天下之后，养精蓄锐，重新回来报仇什么的。
    但对姜黎来说，即便是祸患她也想要达成目的。
    一来是为了她那个便宜爹，二来是为了烈焰军，三来，则是为了当初答应宁城太守岳明诚的事。
    她不想食言。
    所以，有点风险就有点。
    之后，姜黎便让人将秦墨带走，暂时关押。
    而庆帝则是按照她的要求，写下罪己诏，亲自按了手印，盖了玉玺。
    “明早，还得劳烦父皇亲自登城门，为京城百姓诵读自己的罪状。”
    庆帝脸色一沉，“你刚刚可没说！”
    姜黎点头，“嗯，但现在说了，你去还是不去？”
    庆帝气的要命，但最后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又妥协了下来，“……好！”
    这次他们围城事发突然，京城百姓根本也来不及逃跑。
    所以第二天一早，庆帝来到城门之上，倒也并不缺少观众。
    不过他没有发现的是，在某个茶馆二楼，秦诀也正坐在那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城楼之上的庆帝，也包括可以听清楚他的罪己诏内容。
    这是姜黎特意吩咐的，让兰茵带他来。
    起初秦诀只以为她是要他亲眼见证她的胜利。
    可后来当他听到关于他和他母亲的那一部分时，却是愣住了。
    庆帝竟说了当初因为不信任而错害他们满门，之后对秦诀这个儿子也不曾有过半点关心，任他自生自灭。
    寥寥几句，却是秦诀前半生十八年的痛。
    秦诀以为，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但如今听到庆帝的罪己诏，他却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
    连拿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直到庆帝结束许久，他都还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久久未动。
    兰茵也并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等着。
    很久之后，秦诀才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了一句，“……是她安排的？”
    兰茵不知道他具体问的是什么，便全部都答了。
    “罪己诏内容是公主一一列出来的，带你来这儿也是公主特意吩咐的。”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公主还说，若你难过，便让我安静陪着，你什么时候要走，我再什么时候带你回去。”
    秦诀动了动唇角，似是想笑，却又像是要哭。
    好半晌他才喃喃吐出一句，“姜黎……你对我到底是残忍，还是慈悲？”
    庆帝的罪己诏，在京城里引发一阵轩然大波。
    百姓们虽然惶恐不明真相，但那罪己诏所说内容，却也的确与往事都对得上的，并不像是假的。
    一时间，吃瓜的心情似乎超过了惶恐，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然后忍不住批判曾经提也不敢提的帝王。
    而庆帝本人，在被带回皇宫之后，姜黎便让人给他送了一杯毒酒，也算留个全尸。
    至于秦墨，姜黎则是把他送去了东林郡，让人好生看管照顾长大。
    剩下的朝臣，有的宁死不屈，姜黎便成全了他们的美名，让他们随着旧主一起去了。
    有的见风使舵愿意归降，姜黎便也没杀。
    总的来说，这次京城虽然流了不少血，却也不算死了太多人。
    在各种准备之后，姜黎正式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姜。
    之后便是册封之事了，早期跟随她的人，皆是大功臣，自是纷纷升官发财，予以重用。
    东林郡太守楚钧亦还被她召回京城，且还了她女子的身份。
    并以此改革了为官制度，往后女子亦可为官。

 第二百三十七章 罪己诏

    听着这一声充满了戏谑意味的“父皇”，庆帝满腔怒火，不禁对着她破口大骂。
    最后大抵是骂累了，又或者是觉得再骂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最终他也只是长叹一声，“……你杀了我！”
    姜黎却笑了笑，“现在你还不能死。”
    庆帝闻言冷笑，“怎么，你该不会还妄想着让我写下传位诏书，让你正大光明的登上皇位？！”
    “那倒不是。”姜黎摇头表示，“我并不在意那些虚名。”
    “只是我答应了别人，要你在位之时亲自写下罪己诏，为你过去所犯下的罪过忏悔，昭告天下。”
    庆帝闻言直接气笑了，“呵，凭什么？”
    “别说朕没有犯下什么罪过，就算有，朕又凭什么要如了你的愿？”
    他恶狠狠的瞪着姜黎，“你休想，朕就是要你不能得偿所愿！”
    姜黎平静的看着他放完了狠话，然后杨晋便将秦墨带来进来。
    秦墨还不到十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吓的不行，这会儿看到自己的父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父皇救我！”
    在他眼中，自己的父皇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无所不能。
    可惜现在无所不能的人，也成了姜黎的阶下囚。
    对于小屁孩的哭喊，姜黎脸上没什么动容之色，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庆帝说道：“你写，他就能活。”
    庆帝早在看到秦墨之后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明明他见情况不对，就让人先将秦墨送走了的，可怎么会……
    他哪里知道，他身边早就遍布了姜黎的人，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又如何会让秦墨逃了？
    好半晌，庆帝才咬牙看着姜黎，“……朕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没有别的选择。”
    姜黎冷静的说道：“我是不愿意留下这个祸端的，毕竟斩草就要除根嘛。”
    “但你若是愿意写下罪己诏，我便答应你留秦墨一命，只要他不起异心，他可平安活到终老。”
    说完，她笑了笑，“其实我是觉得你应该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子嗣，但应该会在意自己是否还能留有最后一点血脉？”
    庆帝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沉默着。
    他大概在想，到底是最后一点血脉比较重要，还是自己的身后名比较重要？
    于是姜黎想了想又补充，“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退而求其次，自己公布，反正我也是有证据的。”
    在姜黎的步步紧逼之下，最终庆帝还是想要保住秦墨一命。
    “好……朕答应你！”
    在写之前，庆帝要求单独跟秦墨说几句话。
    姜黎同意了。
    大殿之外，杨晋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跟秦墨说了什么？万一让秦墨报仇之类的，那留下他的确是个祸患……”
    姜黎点头，“是祸患。”
    毕竟以前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小说，这种情况下，秦墨都应该是主角，被灭了满门夺了天下之后，养精蓄锐，重新回来报仇什么的。
    但对姜黎来说，即便是祸患她也想要达成目的。
    一来是为了她那个便宜爹，二来是为了烈焰军，三来，则是为了当初答应宁城太守岳明诚的事。
    她不想食言。
    所以，有点风险就有点。
    之后，姜黎便让人将秦墨带走，暂时关押。
    而庆帝则是按照她的要求，写下罪己诏，亲自按了手印，盖了玉玺。
    “明早，还得劳烦父皇亲自登城门，为京城百姓诵读自己的罪状。”
    庆帝脸色一沉，“你刚刚可没说！”
    姜黎点头，“嗯，但现在说了，你去还是不去？”
    庆帝气的要命，但最后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又妥协了下来，“……好！”
    这次他们围城事发突然，京城百姓根本也来不及逃跑。
    所以第二天一早，庆帝来到城门之上，倒也并不缺少观众。
    不过他没有发现的是，在某个茶馆二楼，秦诀也正坐在那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城楼之上的庆帝，也包括可以听清楚他的罪己诏内容。
    这是姜黎特意吩咐的，让兰茵带他来。
    起初秦诀只以为她是要他亲眼见证她的胜利。
    可后来当他听到关于他和他母亲的那一部分时，却是愣住了。
    庆帝竟说了当初因为不信任而错害他们满门，之后对秦诀这个儿子也不曾有过半点关心，任他自生自灭。
    寥寥几句，却是秦诀前半生十八年的痛。
    秦诀以为，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但如今听到庆帝的罪己诏，他却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
    连拿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直到庆帝结束许久，他都还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久久未动。
    兰茵也并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等着。
    很久之后，秦诀才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了一句，“……是她安排的？”
    兰茵不知道他具体问的是什么，便全部都答了。
    “罪己诏内容是公主一一列出来的，带你来这儿也是公主特意吩咐的。”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公主还说，若你难过，便让我安静陪着，你什么时候要走，我再什么时候带你回去。”
    秦诀动了动唇角，似是想笑，却又像是要哭。
    好半晌他才喃喃吐出一句，“姜黎……你对我到底是残忍，还是慈悲？”
    庆帝的罪己诏，在京城里引发一阵轩然大波。
    百姓们虽然惶恐不明真相，但那罪己诏所说内容，却也的确与往事都对得上的，并不像是假的。
    一时间，吃瓜的心情似乎超过了惶恐，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然后忍不住批判曾经提也不敢提的帝王。
    而庆帝本人，在被带回皇宫之后，姜黎便让人给他送了一杯毒酒，也算留个全尸。
    至于秦墨，姜黎则是把他送去了东林郡，让人好生看管照顾长大。
    剩下的朝臣，有的宁死不屈，姜黎便成全了他们的美名，让他们随着旧主一起去了。
    有的见风使舵愿意归降，姜黎便也没杀。
    总的来说，这次京城虽然流了不少血，却也不算死了太多人。
    在各种准备之后，姜黎正式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姜。
    之后便是册封之事了，早期跟随她的人，皆是大功臣，自是纷纷升官发财，予以重用。
    东林郡太守楚钧亦还被她召回京城，且还了她女子的身份。
    并以此改革了为官制度，往后女子亦可为官。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给你一个交代

    不过其中也有例外，比如宁城太守岳明诚，依旧表示自己想要继续守着宁城，姜黎便也随他去了。
    而这些人里面，最大的功臣自然还是陆大人，他此前为兵部尚书，如今直接被封为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初的状元郎林启元等人，也都各自成了六部尚书之一，风光无限。
    而对尉迟家，姜黎也遵守了承诺，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爵位。
    只不过，也就只能是不剥夺了而已，要说重用，那也是不可能的。
    倒是对尉迟枫，姜黎另外加封了爵位，武安侯。
    杨晋则是一品大将军，继续带领烈焰军。
    之前的大小官员，有一部分杀了，一部分维持原职，还有一部分则是让他们辞官归隐去了。
    整体来说，朝堂倒也算是焕然一新。
    除此之外，庆国原本的皇室子弟，姜黎也没有赶尽杀绝。
    自愿归降的，她都没有杀，又能力的就给个官职，没能力的就直接夺了官职放他们自生自灭去。
    包括嫁入尉迟家的秦楚，姜黎也没有特意去安排她什么，只给尉迟枫说了一声，让他点她几句，往后安分些。
    还有当初立功归来的秦湘，姜黎甚至也没剥夺了她的公主之名。
    按她的话来说，当初是她许诺了秦湘荣华富贵的，总不能还没享受多久就再亲手剥夺了？
    总归姜黎也没什么亲戚在，留个公主当吉祥物也挺好。
    秦湘大概也的确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接受程度良好，去拜见姜黎的时候也很平静。
    只是走的时候，为当初她没能帮到她什么而表示了歉意。
    姜黎无所谓的挥挥手，“无妨，我并不在意。”
    秦湘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离开时看到推门进来的兰茵，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如今的兰茵，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侍女，而是二品大将军，掌管整个京城的御林军。
    看她英姿飒爽，秦湘也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走的那么干脆，现在的自己会不会也如兰茵一样，成为她身边的得力女官？
    而现在的自己，也就只能是一位公主而已了。
    新帝登基，需要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姜黎忙的脚不沾地，足足一个月之后，一切才慢慢上了轨道。
    秦诀一直被姜黎放在她以前住的景和宫里，让人看守照顾着，一个月以来也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其实没有动静，就证明一切安好，不然早有人来向她汇报了。
    这天难得晚饭后有空，姜黎在御花园里溜达了一会儿。
    远远的瞧见景和宫的灯还亮着，她也就下意识驻足朝那边多看了几眼。
    身边新提拔上来的贴身女官杨芝瞧见了，试探着开口，“陛下要去坐坐吗？”
    姜黎沉默了一瞬，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过几日。”
    杨芝没太明白她为何是这般反应，但是心里却有所猜测。
    于是第二天她就趁着姜黎闲散之际，向她提出建议。
    “陛下后宫空虚，是否要扩充些人进来？”
    她委婉表示：“陛下虽是女子，却也是陛下，朝中许多大臣，还需陛下用后宫维系。”
    姜黎：“……”
    这就让她开后宫了？
    她觉得有点儿头疼，只开口拒绝道，“算了，这个还是以后再说。”
    毕竟，她在这个大概待不了太久了。
    现在后宫纳人进来，这不纯纯坑人呢么？
    杨芝明白自己是会错了意，当即便不再提，只是心里还是疑惑，陛下那天晚上明明是想过去的？却又为什么没去呢？
    当时她只以为，陛下是想那什么了，只是秦诀毕竟是罪臣之身，所以想来陛下有所顾忌。
    所以她这才立马张罗要给陛下扩充后宫。
    杨芝这会儿想不明白，但几天之后她就明白了。
    安生了许久的朝堂，本来一切和乐融融，陛下却忽然拿出罪证朝某些大臣发难，一口气抓了三个。
    之后一切雷厉风行，很快定了三人的罪，最终斩首示众。
    那天晚上，姜黎让人提着三颗人头，终于去了一趟景和宫。
    秦诀越发消瘦了，明明伤势早就已经好了，人的精气神却似乎越发不济了。
    姜黎去的时候，他正在桌案前写字。
    看到她来，他很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似乎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许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与姜黎不一样，被囚禁的秦诀，没有她那般处处带刺，对她的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姜黎的目光在他消瘦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秒，心中忽然有点难受。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多吃一点，现在看着太瘦了。”
    秦诀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但随后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很顺从的说了一句，“好。”
    姜黎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又问了一句，“在写什么？”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跟前，其实也不用秦诀回答，那满桌子的纸上，整整齐齐的姜黎两个字，十分显眼。
    姜黎一顿，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秦诀很自然，“无事可做，写写字会觉得心中平和一些。”
    姜黎好半晌才“嗯”了一声，迫使自己移开了目光。
    然后她终于进入正题，示意几个人上前，将人头呈给秦诀看。
    秦诀看到人头，很是愣了一下，刚刚倒是隐隐闻到了一些血腥味，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有些遗憾，“他们是……”
    姜黎落座，十分正式的向他一一介绍了几个人的身份，然后在对方越发茫然的目光中，最后补充，“他们，都是当初残害你母族的参与者之一。”
    当初的皇后是陷害秦诀母亲的主谋，但后来秦诀母族被牵连等等，却也有许多人参与其中，瓜分利益。
    姜黎杀的这些人，都是向系统确认过的，原着里面最后秦诀报复的人。
    如今她便如同当初秦诀给她交代那样，也将他们三个人的人头放到他面前，给他一个交代。
    秦诀彻底愣住，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是震惊的，也是不解的，死死盯着姜黎，再不复刚刚的淡定。
    “……为何？”
    他情绪几乎有些失控的质问，“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阻止我烂造杀孽的吗？可为何你现在却把他们杀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给你一个交代

    不过其中也有例外，比如宁城太守岳明诚，依旧表示自己想要继续守着宁城，姜黎便也随他去了。
    而这些人里面，最大的功臣自然还是陆大人，他此前为兵部尚书，如今直接被封为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初的状元郎林启元等人，也都各自成了六部尚书之一，风光无限。
    而对尉迟家，姜黎也遵守了承诺，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爵位。
    只不过，也就只能是不剥夺了而已，要说重用，那也是不可能的。
    倒是对尉迟枫，姜黎另外加封了爵位，武安侯。
    杨晋则是一品大将军，继续带领烈焰军。
    之前的大小官员，有一部分杀了，一部分维持原职，还有一部分则是让他们辞官归隐去了。
    整体来说，朝堂倒也算是焕然一新。
    除此之外，庆国原本的皇室子弟，姜黎也没有赶尽杀绝。
    自愿归降的，她都没有杀，又能力的就给个官职，没能力的就直接夺了官职放他们自生自灭去。
    包括嫁入尉迟家的秦楚，姜黎也没有特意去安排她什么，只给尉迟枫说了一声，让他点她几句，往后安分些。
    还有当初立功归来的秦湘，姜黎甚至也没剥夺了她的公主之名。
    按她的话来说，当初是她许诺了秦湘荣华富贵的，总不能还没享受多久就再亲手剥夺了？
    总归姜黎也没什么亲戚在，留个公主当吉祥物也挺好。
    秦湘大概也的确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接受程度良好，去拜见姜黎的时候也很平静。
    只是走的时候，为当初她没能帮到她什么而表示了歉意。
    姜黎无所谓的挥挥手，“无妨，我并不在意。”
    秦湘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离开时看到推门进来的兰茵，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如今的兰茵，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侍女，而是二品大将军，掌管整个京城的御林军。
    看她英姿飒爽，秦湘也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走的那么干脆，现在的自己会不会也如兰茵一样，成为她身边的得力女官？
    而现在的自己，也就只能是一位公主而已了。
    新帝登基，需要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姜黎忙的脚不沾地，足足一个月之后，一切才慢慢上了轨道。
    秦诀一直被姜黎放在她以前住的景和宫里，让人看守照顾着，一个月以来也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其实没有动静，就证明一切安好，不然早有人来向她汇报了。
    这天难得晚饭后有空，姜黎在御花园里溜达了一会儿。
    远远的瞧见景和宫的灯还亮着，她也就下意识驻足朝那边多看了几眼。
    身边新提拔上来的贴身女官杨芝瞧见了，试探着开口，“陛下要去坐坐吗？”
    姜黎沉默了一瞬，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过几日。”
    杨芝没太明白她为何是这般反应，但是心里却有所猜测。
    于是第二天她就趁着姜黎闲散之际，向她提出建议。
    “陛下后宫空虚，是否要扩充些人进来？”
    她委婉表示：“陛下虽是女子，却也是陛下，朝中许多大臣，还需陛下用后宫维系。”
    姜黎：“……”
    这就让她开后宫了？
    她觉得有点儿头疼，只开口拒绝道，“算了，这个还是以后再说。”
    毕竟，她在这个大概待不了太久了。
    现在后宫纳人进来，这不纯纯坑人呢么？
    杨芝明白自己是会错了意，当即便不再提，只是心里还是疑惑，陛下那天晚上明明是想过去的？却又为什么没去呢？
    当时她只以为，陛下是想那什么了，只是秦诀毕竟是罪臣之身，所以想来陛下有所顾忌。
    所以她这才立马张罗要给陛下扩充后宫。
    杨芝这会儿想不明白，但几天之后她就明白了。
    安生了许久的朝堂，本来一切和乐融融，陛下却忽然拿出罪证朝某些大臣发难，一口气抓了三个。
    之后一切雷厉风行，很快定了三人的罪，最终斩首示众。
    那天晚上，姜黎让人提着三颗人头，终于去了一趟景和宫。
    秦诀越发消瘦了，明明伤势早就已经好了，人的精气神却似乎越发不济了。
    姜黎去的时候，他正在桌案前写字。
    看到她来，他很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似乎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许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与姜黎不一样，被囚禁的秦诀，没有她那般处处带刺，对她的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姜黎的目光在他消瘦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秒，心中忽然有点难受。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多吃一点，现在看着太瘦了。”
    秦诀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但随后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很顺从的说了一句，“好。”
    姜黎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又问了一句，“在写什么？”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跟前，其实也不用秦诀回答，那满桌子的纸上，整整齐齐的姜黎两个字，十分显眼。
    姜黎一顿，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秦诀很自然，“无事可做，写写字会觉得心中平和一些。”
    姜黎好半晌才“嗯”了一声，迫使自己移开了目光。
    然后她终于进入正题，示意几个人上前，将人头呈给秦诀看。
    秦诀看到人头，很是愣了一下，刚刚倒是隐隐闻到了一些血腥味，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有些遗憾，“他们是……”
    姜黎落座，十分正式的向他一一介绍了几个人的身份，然后在对方越发茫然的目光中，最后补充，“他们，都是当初残害你母族的参与者之一。”
    当初的皇后是陷害秦诀母亲的主谋，但后来秦诀母族被牵连等等，却也有许多人参与其中，瓜分利益。
    姜黎杀的这些人，都是向系统确认过的，原着里面最后秦诀报复的人。
    如今她便如同当初秦诀给她交代那样，也将他们三个人的人头放到他面前，给他一个交代。
    秦诀彻底愣住，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是震惊的，也是不解的，死死盯着姜黎，再不复刚刚的淡定。
    “……为何？”
    他情绪几乎有些失控的质问，“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阻止我烂造杀孽的吗？可为何你现在却把他们杀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如果还有下辈子

    姜黎能理解秦诀为什么这么激动。
    因为她就是故意的。
    她挥退了宫人，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才平静的看着秦诀，开口说道：“你错了，我的任务是阻止原本应该因你而生的怨念出现，而不是阻止你报仇。”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你之所以会造成这个世界有太多怨念，原因有二。”
    “一是你自己的怨，你吃过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罪，所以最后死的时候怨念太大。”
    “二是你称帝之后随意杀人，不顾百姓疾苦，惹得庆国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第一点不必多说，而第二点……你是随意杀人，不顾百姓，而我不同。”
    “今日我杀这三人，皆是证据确凿，罪有应得，我是在为民除害。”
    “除了他们三个以及家人朋友以外，没有人会为此生怨。”
    “所以秦诀，这就是我跟你解决问题方式的不同。”
    秦诀呆呆的听她说完，不知不觉眼眶已经开始发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有些颤抖。
    动了动嘴唇想要问她，但似乎又怕答案自己难以承受。
    于是姜黎直接给了他答案。
    “是的，我们本不必走到如今这般结局的，是你的自以为是，和对我的不信任，才让你始终坚信我们一定是对立面的。”
    她这句话说出来的刹那，秦诀整个人似乎都灰败了下去，似乎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姜黎喝尽茶杯的最后一口茶起身，“秦诀，我以前答应过你，我会给你想要的，是你不信我。”
    “而如今，我也不会食言，所以你想报复的人，我都会一点一点放到你的面前。”
    直到姜黎离开很久，秦诀如雕塑一般的身影才终于动了一下。
    他的眼底有一滴泪落下，口中喃喃，“杀人诛心，你还真是……够狠。”
    姜黎没有杀他，却用她的方式，正在一点一点瓦解他的意志。
    这才是她对他最狠的报复。
    如姜黎所言，自那天之后，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些人头送过来。
    只是姜黎没有再出现过了，那些来的人每一次都会认认真真给他介绍这些人头的身份，和当初对他或者他的母族所犯下的罪状。
    期间偶尔还会有一些别的，比如曾经欺辱过他，却还罪不至死之人，姜黎给了他们何种惩罚等等，也会一并告知于他。
    她在认认真真的帮他报仇，努力做到一个不差。
    甚至其中有些人，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于是看着看着，他就突然发现，原来报仇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变成人头送到自己面前，他没有感觉到多快乐，有的只是煎熬和痛苦。
    痛苦，是后悔的痛苦。
    煎熬，是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还要度过多久。
    姜黎为帝一年的时间，便将庆国治理的井井有条。
    她颁布了许多新的政策，并没有一味将现代的搬到古代，因为那样不现实。
    她只是尽量的，将能适应现在环境的一些利民政策实施起来，争取造福天下百姓。
    这时她对当初追随她的人的承诺。
    承诺了，便是一定要完成的。
    一开始，有些地方还会有对她这位夺权篡位女帝的不服气，甚至起兵造反的。
    当然那些都被及时的镇压下去了。
    到现在一年的时间，所有人亲眼看着庆国的改变，姜黎自然成了人心所向，再无质疑之声。
    而一年多的时间，姜黎也陆续将该清理的人都清理完了，算是给完了秦诀交代。
    事情都做完了，姜黎想，她也该结束这一切了。
    她亲笔写下圣旨封存在锦盒之中，然后交给兰茵。
    “若我出了什么事，就将这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兰茵愣住了，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也顾不上什么以下犯上，只不由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莫不是病了？”
    姜黎沉默了一瞬，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兰茵，与其他人告别。
    她也着实是不太喜欢那样的场面。
    所以半晌之后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怕有个万一，也算留个后手，别多想。”
    安抚了兰茵之后，姜黎梳洗一番，换上了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然后时隔一年，再次来到景和宫。
    一年没见过秦诀了，今日姜黎的心情还挺轻松，大抵是觉得一切终于就要结束了。
    她来的时候正值傍晚，便特意让人备了一桌酒菜送来。
    看到秦诀的时候，姜黎愣了愣，随后又轻轻笑了。
    “看来你并没有做到上次答应我的事情啊，也没多吃一些。”
    相反，还更瘦了。
    秦诀看着她，也笑了，“不是故意反悔，只是的确没什么胃口……你今日这是？”
    姜黎挥挥手让人将饭菜放好，她在桌前坐下抬手招呼秦诀，“一起吃顿晚饭啊。”
    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似是有些怀念，“很久……没跟你一起吃过饭了。”
    一句简单的话，却莫名让秦诀从心底开始痛了起来。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坐下，轻轻笑道：“我也……很怀念。”
    姜黎以为，自己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跟秦诀说，但事实上却是相顾无言。
    两人沉默着吃饭，直到姜黎一碗饭见了底，她才放下筷子抬头看向秦诀。
    她脸上是带着笑容的，一开口只问了他一句，“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秦诀顿了顿，也放下了筷子，目光无悲无喜的看向她，轻轻摇头，“这辈子……已经没有了。”
    如果有的话，大概是下辈子的心愿。
    他希望下辈子，他和姜黎都能在一个健康的环境里长大，在刚刚好的时候相遇，然后在一起幸福的过一辈子。
    不要再想这辈子一样了……在最糟糕的时候相遇，在还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的时候相爱，然后两败俱伤。
    实在是……太痛了。
    如果，他们还能有下辈子的话。
    姜黎点了点头，“嗯，我也没有了。”
    然后她给各自都倒了一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了秦诀。
    她脸上带着笑容说道：“那就……祝我们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如果还有下辈子

    姜黎能理解秦诀为什么这么激动。
    因为她就是故意的。
    她挥退了宫人，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才平静的看着秦诀，开口说道：“你错了，我的任务是阻止原本应该因你而生的怨念出现，而不是阻止你报仇。”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你之所以会造成这个世界有太多怨念，原因有二。”
    “一是你自己的怨，你吃过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罪，所以最后死的时候怨念太大。”
    “二是你称帝之后随意杀人，不顾百姓疾苦，惹得庆国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第一点不必多说，而第二点……你是随意杀人，不顾百姓，而我不同。”
    “今日我杀这三人，皆是证据确凿，罪有应得，我是在为民除害。”
    “除了他们三个以及家人朋友以外，没有人会为此生怨。”
    “所以秦诀，这就是我跟你解决问题方式的不同。”
    秦诀呆呆的听她说完，不知不觉眼眶已经开始发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有些颤抖。
    动了动嘴唇想要问她，但似乎又怕答案自己难以承受。
    于是姜黎直接给了他答案。
    “是的，我们本不必走到如今这般结局的，是你的自以为是，和对我的不信任，才让你始终坚信我们一定是对立面的。”
    她这句话说出来的刹那，秦诀整个人似乎都灰败了下去，似乎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姜黎喝尽茶杯的最后一口茶起身，“秦诀，我以前答应过你，我会给你想要的，是你不信我。”
    “而如今，我也不会食言，所以你想报复的人，我都会一点一点放到你的面前。”
    直到姜黎离开很久，秦诀如雕塑一般的身影才终于动了一下。
    他的眼底有一滴泪落下，口中喃喃，“杀人诛心，你还真是……够狠。”
    姜黎没有杀他，却用她的方式，正在一点一点瓦解他的意志。
    这才是她对他最狠的报复。
    如姜黎所言，自那天之后，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些人头送过来。
    只是姜黎没有再出现过了，那些来的人每一次都会认认真真给他介绍这些人头的身份，和当初对他或者他的母族所犯下的罪状。
    期间偶尔还会有一些别的，比如曾经欺辱过他，却还罪不至死之人，姜黎给了他们何种惩罚等等，也会一并告知于他。
    她在认认真真的帮他报仇，努力做到一个不差。
    甚至其中有些人，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于是看着看着，他就突然发现，原来报仇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变成人头送到自己面前，他没有感觉到多快乐，有的只是煎熬和痛苦。
    痛苦，是后悔的痛苦。
    煎熬，是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还要度过多久。
    姜黎为帝一年的时间，便将庆国治理的井井有条。
    她颁布了许多新的政策，并没有一味将现代的搬到古代，因为那样不现实。
    她只是尽量的，将能适应现在环境的一些利民政策实施起来，争取造福天下百姓。
    这时她对当初追随她的人的承诺。
    承诺了，便是一定要完成的。
    一开始，有些地方还会有对她这位夺权篡位女帝的不服气，甚至起兵造反的。
    当然那些都被及时的镇压下去了。
    到现在一年的时间，所有人亲眼看着庆国的改变，姜黎自然成了人心所向，再无质疑之声。
    而一年多的时间，姜黎也陆续将该清理的人都清理完了，算是给完了秦诀交代。
    事情都做完了，姜黎想，她也该结束这一切了。
    她亲笔写下圣旨封存在锦盒之中，然后交给兰茵。
    “若我出了什么事，就将这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兰茵愣住了，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也顾不上什么以下犯上，只不由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莫不是病了？”
    姜黎沉默了一瞬，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兰茵，与其他人告别。
    她也着实是不太喜欢那样的场面。
    所以半晌之后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怕有个万一，也算留个后手，别多想。”
    安抚了兰茵之后，姜黎梳洗一番，换上了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然后时隔一年，再次来到景和宫。
    一年没见过秦诀了，今日姜黎的心情还挺轻松，大抵是觉得一切终于就要结束了。
    她来的时候正值傍晚，便特意让人备了一桌酒菜送来。
    看到秦诀的时候，姜黎愣了愣，随后又轻轻笑了。
    “看来你并没有做到上次答应我的事情啊，也没多吃一些。”
    相反，还更瘦了。
    秦诀看着她，也笑了，“不是故意反悔，只是的确没什么胃口……你今日这是？”
    姜黎挥挥手让人将饭菜放好，她在桌前坐下抬手招呼秦诀，“一起吃顿晚饭啊。”
    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似是有些怀念，“很久……没跟你一起吃过饭了。”
    一句简单的话，却莫名让秦诀从心底开始痛了起来。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坐下，轻轻笑道：“我也……很怀念。”
    姜黎以为，自己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跟秦诀说，但事实上却是相顾无言。
    两人沉默着吃饭，直到姜黎一碗饭见了底，她才放下筷子抬头看向秦诀。
    她脸上是带着笑容的，一开口只问了他一句，“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秦诀顿了顿，也放下了筷子，目光无悲无喜的看向她，轻轻摇头，“这辈子……已经没有了。”
    如果有的话，大概是下辈子的心愿。
    他希望下辈子，他和姜黎都能在一个健康的环境里长大，在刚刚好的时候相遇，然后在一起幸福的过一辈子。
    不要再想这辈子一样了……在最糟糕的时候相遇，在还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的时候相爱，然后两败俱伤。
    实在是……太痛了。
    如果，他们还能有下辈子的话。
    姜黎点了点头，“嗯，我也没有了。”
    然后她给各自都倒了一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了秦诀。
    她脸上带着笑容说道：“那就……祝我们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

 第二百四十章 结局

    秦诀握住酒杯的手一顿，眼底有化不开的痛。
    他忽然一把握住了姜黎拿酒杯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然后看着对方略有诧异的眼神，他一字一句道，“不，该是我祝你……往后余生，平安喜乐。”
    说完，他忽然一把将姜黎手中的酒杯扫落，连带着那壶酒也一并洒了一地。
    还没等姜黎反应过来，秦诀已然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酒中的毒是剧毒，姜黎也是费了心的，希望他能走的快一些，尽量没有痛苦。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一杯酒喝下去，秦诀朝她笑了笑，“姜黎……我想，我已经学会如何爱一个人了。”
    “虽然……晚了一点……”
    话音落下的刹那，秦诀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双眼几乎在瞬间就彻底失去了神采，趴在桌子上不再动弹了。
    姜黎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好一会儿，她突然抬手按在了心口上。
    她终究……还是痛的。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007的声音忽然在姜黎脑海中响起。
    它似乎有些激动，还有些惊喜，“姜黎，你完成任务了！”
    姜黎此时脑袋似乎有些不够用，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什么？”
    系统007号激动的说道：“我说，系统判定，你已经成功完成任务了！”
    “刚刚我查询了一下，因为秦诀死的时候心底没有半点怨恨，再加上你改变了庆国因秦诀而产生的怨，所以等于说这个任务已经被你圆满完成了！”
    “天哪，真是没想到秦诀最后终于是有良心了一把，太好了你不用死了！”
    “刚刚幸好你没跟着一起喝毒酒，不然这会儿后悔都来不及！”
    系统007号很开心的碎碎念着，好半晌才注意到，姜黎似乎一直都没有再说话。
    于是它开心的声音也不禁戛然而止，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那个……你不高兴吗？你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家了耶！”
    姜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秦诀已经没了呼吸的模样。
    这张脸还是那样好看，一如初见。
    好半晌，她才开口说道：“小七，你还欠我一件事你记得吗？”
    系统007号应了一声，“你想做什么？”
    姜黎很努力的牵动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说，“小七，我不想回家，我想留在这里，可以吗？”
    系统007号愣了愣，“你……想好了？”
    “嗯。”
    姜黎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推开房门向外走去。
    外面太阳即将落山，正是夕阳西下的好风景。
    她迎着夕阳站在那里，许久才轻轻说道，“不走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怎么能留给别人？”
    系统007号并没有再多劝她，只是郑重与她道别，“姜黎，认识你很开心，也感谢你让我见识了一段不一样的风景。”
    “系统即将解绑，我们也要说再见啦，你……别太难过了。”
    姜黎望着夕阳，嘴角弯起，“我没有难过啊。”
    “可是……”系统007号的声音低了几分，“可是姜黎，你在流泪。”
    随着它最后一句话说完，姜黎脑海中“滴”的一声，“系统已脱离，祝福宿主一切顺利。”
    好半晌，姜黎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一手的濡湿。
    原来，真的哭了啊。
    秦诀死了，姜黎让人将他葬在了皇陵。
    从此无人再提起他，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于世间。
    姜黎继续做着她的女帝勤勤恳恳，造福百姓。
    秦诀死后第三年，文武百官终于再也忍不住上书表示：皇上，后宫空悬，您也该纳几个人了！
    一方面储君的确是国之根本，尤其姜黎是女帝，孩子都得她来生，如今她已经二十一岁，再蹉跎下去，就要错过最好的年纪了。
    另一方面，文武百官也都盯着后宫里的位置呢，再怎么说也还是得有个能吹枕边风的，他们心里才放心啊。
    姜黎想了想，没有拒绝。
    她既然活着，那就没想过要孤独终老。
    尤其她还是个皇帝，家里的确有皇位要继承的那种。
    只是人选方面还需要斟酌，尤其后位不能太草率。
    姜黎便让朝中适龄男子，也愿意送入后宫的，主动提交名单画册上来。
    她亦言明，入了后宫就不能牵扯朝政，所以需得本人自愿。
    之后她在递上来的册子里，看到了陆家送来的人选。
    是陆盏的亲弟弟，名为陆景，长的与陆盏亦有几分相似。
    她登基之后，就让人去将陆盏的尸骨带回了京城，亦是安葬在了皇陵。
    这几年她闲来无事便会去看看，所以朝中亦是有人猜测，她对陆盏有情。
    所以陆家送了嫡子陆景的画册来，大抵多少是存了些小心思的，许是想要后位。
    想了想，姜黎让人传了陆丞相来御书房。
    姜黎开门见山，指着画册问他，“这是你的意思？”
    陆丞相微微一滞，多少有点儿忐忑，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点头，“……正是。”
    姜黎“哦”了一声，“陆家想要后位？”
    依旧是直接的有些过分。
    陆丞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却知道姜黎不喜欢藏着掖着背后动小心思，于是一咬牙就点了头，“后位……应该没人会不想要。”
    姜黎点点头，好一会儿才道，“陆丞相，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也不能让陆景入宫。”
    陆丞相愣住，顿时以为自己惹怒了姜黎，惶恐间就要跪下。
    姜黎却先他一步扶了他一把，然后认真道：“陆盏是因我而死，我心中念着他，也念着陆家。”
    “我可以给陆家很多，却唯独不能因为陆盏而将这后位给他的弟弟陆景。”
    “我念着的人陆盏，无人可替……我若是这样做了，他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陆丞相彻底愣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同时心底却也有说不出的情绪在激荡。
    他红了眼眶，忽然跪下道，“……是老臣考虑不周，多谢陛下，还念着我儿。”
    而且，是真心念着。
    姜黎摇了摇头，目光看向桌案上另一张画册。
    上面的男子，容貌有七分像秦诀。
    她扯了扯嘴角说道：“宛宛类卿那一套……于我便还是算了。”
    人在心底，又何必找个替代品一解相思？

 第二百四十章 结局

    秦诀握住酒杯的手一顿，眼底有化不开的痛。
    他忽然一把握住了姜黎拿酒杯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然后看着对方略有诧异的眼神，他一字一句道，“不，该是我祝你……往后余生，平安喜乐。”
    说完，他忽然一把将姜黎手中的酒杯扫落，连带着那壶酒也一并洒了一地。
    还没等姜黎反应过来，秦诀已然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酒中的毒是剧毒，姜黎也是费了心的，希望他能走的快一些，尽量没有痛苦。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一杯酒喝下去，秦诀朝她笑了笑，“姜黎……我想，我已经学会如何爱一个人了。”
    “虽然……晚了一点……”
    话音落下的刹那，秦诀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双眼几乎在瞬间就彻底失去了神采，趴在桌子上不再动弹了。
    姜黎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好一会儿，她突然抬手按在了心口上。
    她终究……还是痛的。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007的声音忽然在姜黎脑海中响起。
    它似乎有些激动，还有些惊喜，“姜黎，你完成任务了！”
    姜黎此时脑袋似乎有些不够用，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什么？”
    系统007号激动的说道：“我说，系统判定，你已经成功完成任务了！”
    “刚刚我查询了一下，因为秦诀死的时候心底没有半点怨恨，再加上你改变了庆国因秦诀而产生的怨，所以等于说这个任务已经被你圆满完成了！”
    “天哪，真是没想到秦诀最后终于是有良心了一把，太好了你不用死了！”
    “刚刚幸好你没跟着一起喝毒酒，不然这会儿后悔都来不及！”
    系统007号很开心的碎碎念着，好半晌才注意到，姜黎似乎一直都没有再说话。
    于是它开心的声音也不禁戛然而止，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那个……你不高兴吗？你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家了耶！”
    姜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秦诀已经没了呼吸的模样。
    这张脸还是那样好看，一如初见。
    好半晌，她才开口说道：“小七，你还欠我一件事你记得吗？”
    系统007号应了一声，“你想做什么？”
    姜黎很努力的牵动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说，“小七，我不想回家，我想留在这里，可以吗？”
    系统007号愣了愣，“你……想好了？”
    “嗯。”
    姜黎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推开房门向外走去。
    外面太阳即将落山，正是夕阳西下的好风景。
    她迎着夕阳站在那里，许久才轻轻说道，“不走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怎么能留给别人？”
    系统007号并没有再多劝她，只是郑重与她道别，“姜黎，认识你很开心，也感谢你让我见识了一段不一样的风景。”
    “系统即将解绑，我们也要说再见啦，你……别太难过了。”
    姜黎望着夕阳，嘴角弯起，“我没有难过啊。”
    “可是……”系统007号的声音低了几分，“可是姜黎，你在流泪。”
    随着它最后一句话说完，姜黎脑海中“滴”的一声，“系统已脱离，祝福宿主一切顺利。”
    好半晌，姜黎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一手的濡湿。
    原来，真的哭了啊。
    秦诀死了，姜黎让人将他葬在了皇陵。
    从此无人再提起他，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于世间。
    姜黎继续做着她的女帝勤勤恳恳，造福百姓。
    秦诀死后第三年，文武百官终于再也忍不住上书表示：皇上，后宫空悬，您也该纳几个人了！
    一方面储君的确是国之根本，尤其姜黎是女帝，孩子都得她来生，如今她已经二十一岁，再蹉跎下去，就要错过最好的年纪了。
    另一方面，文武百官也都盯着后宫里的位置呢，再怎么说也还是得有个能吹枕边风的，他们心里才放心啊。
    姜黎想了想，没有拒绝。
    她既然活着，那就没想过要孤独终老。
    尤其她还是个皇帝，家里的确有皇位要继承的那种。
    只是人选方面还需要斟酌，尤其后位不能太草率。
    姜黎便让朝中适龄男子，也愿意送入后宫的，主动提交名单画册上来。
    她亦言明，入了后宫就不能牵扯朝政，所以需得本人自愿。
    之后她在递上来的册子里，看到了陆家送来的人选。
    是陆盏的亲弟弟，名为陆景，长的与陆盏亦有几分相似。
    她登基之后，就让人去将陆盏的尸骨带回了京城，亦是安葬在了皇陵。
    这几年她闲来无事便会去看看，所以朝中亦是有人猜测，她对陆盏有情。
    所以陆家送了嫡子陆景的画册来，大抵多少是存了些小心思的，许是想要后位。
    想了想，姜黎让人传了陆丞相来御书房。
    姜黎开门见山，指着画册问他，“这是你的意思？”
    陆丞相微微一滞，多少有点儿忐忑，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点头，“……正是。”
    姜黎“哦”了一声，“陆家想要后位？”
    依旧是直接的有些过分。
    陆丞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却知道姜黎不喜欢藏着掖着背后动小心思，于是一咬牙就点了头，“后位……应该没人会不想要。”
    姜黎点点头，好一会儿才道，“陆丞相，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也不能让陆景入宫。”
    陆丞相愣住，顿时以为自己惹怒了姜黎，惶恐间就要跪下。
    姜黎却先他一步扶了他一把，然后认真道：“陆盏是因我而死，我心中念着他，也念着陆家。”
    “我可以给陆家很多，却唯独不能因为陆盏而将这后位给他的弟弟陆景。”
    “我念着的人陆盏，无人可替……我若是这样做了，他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陆丞相彻底愣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同时心底却也有说不出的情绪在激荡。
    他红了眼眶，忽然跪下道，“……是老臣考虑不周，多谢陛下，还念着我儿。”
    而且，是真心念着。
    姜黎摇了摇头，目光看向桌案上另一张画册。
    上面的男子，容貌有七分像秦诀。
    她扯了扯嘴角说道：“宛宛类卿那一套……于我便还是算了。”
    人在心底，又何必找个替代品一解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