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美人重生后，六爷强势宠》 第1章 大梦一场 “抓住她！” “妈的，还挺能跑，等老子抓到她非得尝够本儿！” “再往前是后山，追！她没路了！” …… 容鸢不敢回头，她只能尽全力地向前跑。 豆大的雨点敲击在树叶上，声音嘈杂，夹杂着身后不远处的男人们的脚步声，汇集成恶魔的低语。 她还有力气，可是，路已经到了尽头。 容鸢站在崖边，看向远处，什么都看不清，雾蒙蒙的一片，这片山太大了，也太深了。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男人们骂骂咧咧的声音随之传来。 她转过头，清凌凌的眼睛看向他们。 “小娘们儿，你再跑啊，老子看你能跑到哪儿？！” 这是王成明，一个有妻有子的瘸腿男人。 “怎么，喜欢在这后山的悬崖，叔叔疼你，肯定满足你！” 这是住在村头的李贵，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喜欢捧着糖同她说话。 “容鸢你别怕，只要你听话，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是李风，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是她邻居家的哥哥，几天前带回了自己的女朋友，从此那女孩杳无音信。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对于他们说的话，她没有用力去听，伴随着密集的雨声和时不时的石块滚落声，更是听不太清。 但是她却努力去看，努力去记住他们淋了雨，而显得越发狰狞的脸，即便是那么的令人作呕，可她还是用尽力气去看，去刻骨入肺。 红唇轻启：“你们会得到报应，会不得好死，会生生世世轮入畜生道。” 她的音量不大，语气更是没有起伏，与其说是绝望中的怒骂，反而更像是宣判，也像是诅咒。 然而无人在意，他们只是邪笑地看着她，贪婪的视线一遍遍扫过她的脸，和被湿布包裹着的身体。 崖边风大，她不明显地抖了抖，但事实上，她感觉不到冷。 没人想过她会跳崖，所以他们不急不慢，包围着靠近她。 容鸢后退一步，脚边的小石子悄无声息的掉落。 崖底很深，别说是小石子，就算是她，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声息。 就这一步，她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惊恐和震惊，再次把他们的名字和脸刻进脑海。 然后，毫不犹豫，纵身跳下悬崖。 她听到了那些畜生惊恐到变了调的声音，但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表情，哪怕是跳之前的解脱，哪怕是对他们的讥笑。 …… 耳边是凛冽的风声，山里的四时过渡不明显，但是余光里已是连片的嫩绿色，想来是春天到了。 都说临死前，人们会走马观花地看完自己的一生映像，可是她的人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只在意识消失前的一秒，想到了外婆和一个少年。 对不起，外婆。 对不起，小六。 还是没能按照您的期望，好好的活下去。 还是没能等到你，不过想来也是一句戏言，她并未当真，希望他也不要记得，毕竟再来也是白来了。 …… 就在同一时间，一辆高底盘黑色越野进入了山里的小路。 开得很颠簸也很艰难，但是并未退缩。 容鸢无从得知身后事。 她好像进入了一片虚空，在那里睡了很久很久。 所以她当然也不会知道，就在她跳崖的那一日，那个她17岁时，曾经救助过得那个少年，他回来了。 少年长成了一个男人，带着满腔的爱意和期待来寻她。 他找到了曾经住过月余的小屋，却是空空如也。 他也问遍村民，但是没人告诉他那个姑娘去哪了。 她更不会知道，那个矜贵的男人最终为她报了仇，不只是凶手，他把那些冷眼旁观的村民都视作仇敌。 他在一个漫天繁星的夜里，烧了村子。 然后站在她曾经站过的崖边，淡漠的看着火光冲天。 最终对着绵延的大山念叨了一句什么，然后奔向死亡。 …… 容鸢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从来没有这么久过。 全身都泛起了酸软，眼皮懒洋洋的，困乏的厉害，闭眼又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她才看到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一片没有边界的空间，很温暖，但是她却感觉有点怪异。 她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只是在疑惑，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那还挺好的。 在原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她眨眨眼，看到了不远处青草上的露珠，听到了森林里的鸟鸣。 猛地反应过来，在这里，好像身体上的缺陷都不存在了。 说实话，有些别扭，她习惯了模糊的世界和朦胧的声音，现在反倒是觉得一切太“锋利”了。 容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喝孟婆汤，因为她记得她生前的事，记得被恨意灼烧心脏的感觉。 她想报仇。 她不记得在这片地方待了多久，因为她一直在学习。 因为没有参照物，所以她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在这里，她能学习任何东西，能够穿越时空学习历史、能够去往未来跟紧时代，唯一不能的，就是靠近曾经那片大山。 她慢慢的意识到，这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机会，当然也不是很确定，但是她愿意抓住一切机会学习。 她本身就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在她过去20年的人生中，六岁前，有外婆陪伴，六岁后，自己磕磕绊绊地长大。 每天的日子没什么不同，涉及到与外界联系的时候，都是村长在管，她从未走出大山。 只在17岁那一年，在山里捡到了一个少年。 他满身伤，也不记得任何事，脾气很不好，很挑剔。 挑剔她的房子，挑剔他能看到的一切。 其实她脾气也不好，但是她对少年的一切都很好奇，所以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她根本不能了解到什么，也还是一言不发地容忍他。 那是她短暂人生里唯一的“畸变”。 然而在这里，她终于认识到了一切，认识到她曾经的家乡，也许就是个吃人的魔窟，她也被“吃”了。 她疯狂地汲取养分，她不知道能否重来，但是她一直期盼着。 在不知道何年何月的一天，或者说就在某个瞬间，容鸢再次失去了意识。 她想，或许是到了真正死亡的时刻，这段偷来的时光，终于结束。 但，也许，是她期盼的机会到来了。 第2章 重生 再次睁开眼，目之所及不再是漫无边境的草地，而是灰扑扑的房梁。 这里没有一点美感可言，但是容鸢却笑了。 她猜得没错，她又回到这个世界了。 她，重生了。 坐起身来，淡淡扫视了一圈，屋子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模模糊糊的灰色，单调地乏善可陈。 随之意识到，她的耳朵和眼睛还是和上辈子一样的缺陷，不过在那个空间里，她已经享受过完好的听力和视力，倒是也满足。 走到墙边，离近些看向挂在墙边的镜子。 镜子里是19岁的自己，五官没变，可是和上辈子相比，又有了些不同之处。 眉眼之间不再是不谙世事和被同村人嫌弃的卑怯，更添了些笃定和明亮，那是视野开阔和丰富见闻所带来的自信和闪耀。 19岁，褪去了几分拙稚，但是仍余青涩，是很美好的年岁。 她不清楚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从小和外婆一起生活，她其实长得和外婆有些像。 在上辈子，她其实并不太会欣赏自己，说到底是没有审美观，唯一一次萌生出“这个人好特别，好像比我们这的人都更好看些”的念头，还是那个叫小六的少年的脸伤好一点之后。 这次，她认真观察自己的脸，很轻松就肯定了自己的容貌。 一米七的身高，看不到一丝毛孔的瓷白肌肤，未经烫染的黑发带着微微卷曲，清凌凌的眼睛很沉静，但是偏偏眼尾勾出了一丝媚意。 不笑还好，只要唇角勾出一点弧度，整张脸立即变得生动明媚。 同时也意识到，她的样子，在山外的太平盛世是人人称赞、是美好，可在这里，只会是那些畜生淌着涎水所觊觎的目标。 可这不是她的错。 不免想起未曾谋面的父母，说来可笑，她在村子里生活得举步维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对父母。 她的父亲是母亲的表弟，不算很近，但在科学界定上，结合所生的子女还是会被归为近亲所生。 所以她不出所料的有残缺，听力和视力先天性有损。 然而封闭的大山带给那对表姐弟的不仅是愚昧无知，更是下意识的逃避责任。 所以她从生下来就被扔给外婆，他们早已不知所踪，跑出大山。 容鸢也是在空间接触了外界世界后，才了解了许多。 其实断桥山有很多的近亲结合，生的孩子有的没有问题，有的问题不明显，也有和她类似或者比她更严重的。 没问题还好，只要有了问题，那就是被嘲笑和排挤的对象。 她现在站在窗口向外望，只觉得不可思议。 很难想象在这个时代，还会有断桥山这样的地方。 愚昧无知，抱团苟且。 但事实是，就是有。 村里不是不能和外界接触，而是被垄断了。 只有村长和少数几个人能出去，像女人都不能出去，更遑论她这样的孩子。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任何和外界接触的媒介，她仅有的认识的一些字，还是外婆和小六教的。 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心境早已不同。 就像是带着文明智慧的世界顶级教授来到了封闭的古代山村。 她懂的东西实在太多，早已比当今社会绝大多数人更加优秀，在这里，自然是待不下去。 这个山村，太危险，秘密太多。 但她的仇，不能不报。 这是她的执念。 清晨的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她坐在窗边静静思考着接下来的路。 敲击玻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抬眼看去，眸色骤沉。 是她的邻居，李风的母亲，郑秀枝。 “容鸢你别怕，只要你听话，什么事都不会有。” 那人伪善的笑和拙劣的哄骗浮现在脑海。 李风是她所知道的，仅有的一个从断桥山走出去的大学生。 她一直以为原因是他家和村长家是很近的亲戚，现在再回头看，李风出去的目的不可能单单是上学。 容鸢想起了那个女孩，那个被李风带到这里，进了他的家门却再无踪迹的女孩。 那是第一个。 她还记得，那个女孩来到这里之后，即便是笑着，也是带着紧张。 容鸢那时候对不认识的人都很好奇，就偷偷地，隔着窗户看那个女孩。 那女孩发现了她，还对她笑，夸她漂亮，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说自己叫邓小满。 她一直期待再见一次那个女孩，因为她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没有嫌弃和恶意。 可是次日，郑秀枝就说邓小满不喜欢这里，已经连夜闹着走了。 她信了。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生活的村子会吃人，从小就认识的邻居阿婶，就是帮凶。 她也是在接触了外界的事情后，才知道，在大多数人眼中，像断桥山这样的深山，往往意味着有来无回。 见她不回应，郑秀枝又急促的敲了几下窗户。 她无声的吐出一口气，起身拉开门。 她自然不怕再见到这些人，而且她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捋清思绪，不可避免的要接触到村民。 门打开的瞬间，容鸢再次变回了那个少言寡语、自卑纯稚的山村女孩。 她小声地叫了一句阿婶，就不再说话。 “哎呀鸢鸢，今天你风哥回来，帮婶子去做饭。” 粗糙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边说边走，根本没考虑她是否会拒绝。 容鸢不言不语，不动声色地挣开手腕。 她想起来了，李风确实是在这个季节，带回了邓小满。 邓小满消失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再带回来一个女孩，然后再次消失，循环往复。 直到她死前的几天，他又带回了一个女孩。 容鸢想到这里，垂着头无声冷笑，怪她孤陋寡闻天真不知事。 明晃晃的犯罪就发生在眼前，她竟从来没怀疑过。 “妈，鸢鸢，你们回来了。” 容鸢立刻抬头，果不其然，是李风那张伪善的脸，就算她看的模糊，也不妨碍她感到恶心。 李风自然不会注意到面前的容鸢早已不同往日。 他牵着一个女孩走上前来，笑容里有些意味不明。 “妈，这是小满，是我的女朋友，专门带回咱们这里看看。” 第3章 段家老幺 京华医院。 付主任刚刚结束一台手术，顺手看了一眼手机，接着马不停蹄地换衣服冲下楼。 助手是个刚刚转正的小姑娘，刚刚喝口水，眼瞅着年过半百得小老头脚步挪得飞快，不明所以，连忙抄起车钥匙跟上去。 “主任，您慢点。” 付主任慢不了一点。 他刚刚才发现段家那边来了消息，不用问，定是那位爷不舒坦了。 此刻的段家老宅气氛紧张。 段家老太爷段钦州眉头紧锁，上位者的气势不容小觑，一屋子的人都战战兢兢。 只有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毫无所觉，像是一直陷在梦里。 男人眉目如画，即使现在满头冷汗且唇色苍白，也丝毫无损于他的好样貌。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梦一定不是好梦，因为他表情痛苦，可是偏偏没有人能够叫醒他。 在床边还坐着一位美貌妇人，口中一直轻唤着小六。 “阿芸，等他自己醒。” 卫苏芸终于哭了出来，她作为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难受，恨不能替他受罪。 段钦州看着妻子落泪，毫无办法。 段江离是他最小的孩子，甚至是他们家族这一辈最小的一个，他如何不疼。 可是试了那么多办法，仍然是没有一点改善。 …… 段江离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是黄昏。 他的眼神落在虚空，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半年多了，他经常性的陷入梦魇，在睡梦中，他难过的甚至要死去。 可是每次醒来之后，他什么也不记得，只有那种涩然得感觉在心头挥之不去。 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丢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 付耀成在段家书房见到了段钦州。 他马上起身：“段将军。” 段钦州疲惫的揉揉眼眶：“小六的病，你有判断吗？” 付耀成沉声开口：“将军，小六爷得病，我初步认为，还是和两年前的事有关。” 段钦州霎时睁开鹰眸。 付耀成不由得将背挺得更直：“他每次都不记得梦到了什么，您和夫人也毫无头绪，起码可以说明，原因一定是我们不知道的，”顿了顿，接着说：“换句话说，一定发生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而这种情况，只有两年前，在那片山里的一个月，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被救出山后，段江离再次醒来，忘记了，那一个月的一切。 他们别无他法，无从得知，所幸段江离的人没事，其他的，倒也不重要。 可是谁都没想到，原以为已经过去的事，会再次回返，而且对段江离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 “可是我记得，你当时说过，如果我们强行用方法让小六去回忆，很可能会对他的神经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是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很糟，小六爷的情况太危险，我们任何人都叫不醒他，每次只能等着他自己醒来，万一”付耀成止住声音，没再说下去。 但是段钦州显然已经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是啊，万一小六下次自己醒不过来…… “你去安排。” …… 段江离坐在阳台，手上随意地转着一个旧手机。 他嗤笑一声。 笑自己，竟然被一些连影子都摸不到的事情折磨成这样。 懒散的翘起腿往后靠，四九城的夜空还是这么难看，这么大的天，愣是找不出几颗星星。 他有点嫌弃，因为总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过更美的星空。 举起那个旧手机，上面划痕严重，是几年前的型号。 这种东西早就不该还在他手里，但他两年前在医院醒来，还是留下了这个手机。 说不清为什么，也可能没有原因，他想留就留了。 但是现在，这东西没准还真有点用处。 他不傻，自己这半年来的反常，绝对是有原因的。 可是他想不通，但是没关系，他想不通，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因为在过去的人生中，他只丢失了两年前出事以后直到醒来的那段记忆，所以，问题的答案，他基本确定，就在这一个月中。 那仅有的几颗星星映在他的眼中，偏也夺不走他的一丝光辉，反倒只能沦为他的陪衬。 段江离轻轻阖眼，懒得再深想，反正也想不起来。 但他又不愿意去睡，梦中的感觉太摄人，他每次醒来都感觉自己仿佛历经了一次生死劫。 太难以承受。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正打算自己试试恢复一下手机数据。 是他妈妈。 卫苏芸已经知道丈夫打算想办法让小六找回那段记忆，夫妻二人商量，他们可以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小六，如果不用医疗手段，他能自己想起来，这是再好不过。 “小六，妈妈有些事想告诉你。” 段江离没感觉意外：“是关于我的失忆吗。”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卫苏芸也不意外，她的儿子她自己知道，他没一点怀疑才不对。 那天晚上母子二人并没有说很久。 说了什么也无人知道。 ———— 容鸢那天在李风家并没有待很久。 邓小满仍旧和上辈子一样，夸了她长得漂亮。 她用心观察了邓小满，十分肯定，这姑娘绝对不会是那种嫌弃男朋友家条件不好，就闹着要连夜走的性格。 所以，郑秀枝一定是说谎了。 并不意外，容鸢只是再证实一下而已。 事实上，邓小满是个性格十分温柔的姑娘，很有教养，容忍度很高。 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很听李风的话，看向李风的眼里都是爱慕。 容鸢坐在窗边遥遥望着李风家的房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一点点排除，谋杀不太可能，没有意义。 她指尖轻点窗框，想起上辈子那些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 山村、男人、女人、漂亮女人。 猛地想起自己的视力和听力缺陷。 是了，生育。 指尖停住。 所以，那些被骗来的女孩，不只是卖给一户人家作媳妇，毕竟她只见过邓小满一面，如果是正常结婚，她不可能见不到。 所以，所以。 也许这个村子有一个专门的地方，“饲养”着这些女孩，只为了生孩子。 甚至不止为了一个男人生孩子。 第4章 找寻，相见 风涧堂，四九城最尊贵的国风会所，会员制度是基本操作，但总有人刷脸就能进。 经理带着领班早早迎候在门口。 “经理，不是说六爷已经许久不出现在人前了吗，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经理连头都没转一下，眼睛还在望着来时的方向，嘴里低声回应：“做好你我该做的就是。” 其他的，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段江离开的车向来不固定，经理也是在那辆阿斯顿马丁快到门口的时候才认出来。 静默不言的打开车门，礼仪周到的护送人下车，带人站定才开口：“六爷，人都到了，谢少也到了。” 段江离点头，示意带路。 领班一群人也跟在后面，风涧堂的女侍也都气质雅然，这会儿都目不斜视地为人开路。 也有新来的用余光看这位爷，毕竟这排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与众不同的东西，总是吸引人的。 再听经理称呼人为六爷，确认是段家那位幺子无疑了。 只见那人个头极高，即便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却也丝毫没有压倒他的气势。 许是生了病，眉眼间有些恹恹的，但就是这样，也绝对不会让人产生“趁他生病靠近照顾他”的异想天开的念头，只会觉得这是一颗生了病的星星，但再怎么样，他依旧挂在天边。 矜贵的与生俱来。 走廊尽头的包间，门不大，但是里面别有洞天。 谢家三少谢南誉正在倒红酒，看到门打开就笑了：“终于舍得出来了。” 段江离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屋子里人不少，或者说，都是两年前一起去玩的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段江离灌了口酒，沉声开口：“各位，两年前，到底有什么细节是我不知道的？” 问的很直接。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两年前，段家六爷和谢家三少准备去原始森林冒险，想跟着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正经场合，实在很难和这种级别的人说上话，所以，那次去的人真不少。 谁也没料到，六爷会掉下山，在场的人吓坏了，他们不在一起，并不确定六爷究竟是在哪个位置掉下去的，连忙联系四九城这边，那次，多方势力聚集在那，不找到人誓不罢休。 但是很可惜，他们再次见到人，也是在将近一个月后。 是段江离自己联系到了四九城，但是，现在的段江离，根本不记得这回事。 段江离确定自己一定遗漏了细节，不然不可能毫无头绪。 无人开口，证明大家的信息都一样。 他知道不会有撒谎，没人敢在这种事情上找不痛快。 段江离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谢三，确定所有人都在吗？” 谢南誉被问愣了，反倒是坐在角落的一个女生开口：“六、六爷，不是所有人都在。” 那女生见所有人看过来，更紧张了，但是还是说下去：“张家的张明杰不在。” 段江离毫无印象，倒是谢南誉想了想，一拍大腿：“卧槽，还真是，但是”他顿了顿：“那小子早进去了。” 说来倒是巧，张明杰费了大把的劲，终于能够跟着一起去玩，目的就是搭上段江离的关系，那个时候张家已经是摇摇欲坠。 但是结果可想而知，他连话都没能和段江离说上，中途被电话紧急召回，根本没待到段江离出事。 “他应该是从那回来后，两天后就直接被带走了，金融大案，他和他爸都进去了。” 段江离直接做了决定，去见他。 ———— 三天后，一架很不起眼、很小的直升飞机在凌晨到达了断桥山。 段江离从云梯上下来，落地的地方是片树林，放眼望去杳无人烟、一片安静。 他选的这个时间很巧妙，黑夜向白天的过渡，比深夜更安全一点，碰上野兽的几率不大，碰上人的几率也不大。 谢南誉和他还在保持通话：“万一那张明杰说的是假话，你不就白来了。” 信号很差，声音断断续续，这片山确实很深。 “必须来，而且他没有骗我的动机。” “你那时候联系上我们，就是让我们开直升机接你，还要不被人发现，具体的落点找不到了，这山都长一样，卫星在这里都没精确到具体位置。” “……” 谢南誉还是不放心：“你自己行吗，这地儿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当时要求你们不被人发现，一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还是他自己来最保险。 “有事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 谢南誉没办法，又让人确定了一遍段江离身上的设备无误，这才离开。 直升机一来一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容鸢。 其实这架飞机的风声很小很小，要不是她来了后山，在村庄里，根本不可能知道。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这种飞机，她只见过一次。 送小六走的时候。 她眼下离得远，只能看到空中的飞机越来越远，并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小六？ 她其实不太在乎，她之所以这个时间来后山，为的就是找出那个藏匿少女们的地方。 自从邓小满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关注着李风家。 终于在夜半时分，他看到李风将邓小满背出家门，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她不能跟的太近，所以只能知道个大概方向。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上前救下邓小满，一是她要确定那个地方在哪，那里是否有别的女孩，虽说邓小满是李风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孩，但是难保村子里早就有这种事发生。 二是她确定李风背完人回来后，他去的那个方向没人再去，所以最起码，邓小满直到现在是安全的。 但她依旧很急，白天不方便行动，只能选择这种时候。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要亮了，她得马上走了。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容鸢毫不犹豫的回头。 来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他背后是渐渐升起的太阳，日光衬着山里的雾气，并不刺眼。 是一种沉默而又蓬勃的生机。 容鸢歪歪头，笑得轻松。 “你终于来了。” 第5章 你不记得我了 “你终于来了。” 段江离听到这句话，不夸张，他的心跳在那一刻震耳欲聋，他都生怕让对面那个姑娘听到。 也许是太过震惊，也许是从小到大所培养的处变不惊，他的表情其实并没有丝毫变化。 可他定定地看着她，二人的距离并不远，他一眼就就撞进了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中，眼尾弯弯，黑白分明，很纯善的眼型，不带一丝污浊，真的很像桃花瓣，但偏偏蕴出几分深邃、几分情愫，可你知那情愫不属于任何人，像是宇宙中离你最远的那颗星，明知它危险地勾着人，又忍不住一看再看。 段江离有些愣住了。 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靠近他，素衫布鞋，上面绣着的蜻蜓栩栩如生，振翅欲飞，青丝未束，走动时发丝略过低垂的树叶，瓷白的颈子一晃而过，纤细，柔嫩，回落的发丝有些凌乱，她毫不在意，偏偏又添灵动。 容鸢站定在段江离面前，男人的面容这才清晰地落在她眼中。 她刚刚其实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只凭着感觉认出他，小六的气质很独特，她一眼就能认出。 不过他长得好高，比两年前更高了。 她再次轻声开口：“你终于来了。” 她感觉自己是在很久前见得他，不过也是，隔了一次生死，确实太遥远了。 段江离回过神，像是怕惊扰了谁，带着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悸动，哑声回答：“抱歉，来得好晚。” 缘由不明的歉意，可他脱口而出。 容鸢不在意地笑笑，转身顺手扯过一朵野花：“没关系，你记得就好。” 此刻天已亮，日光逐渐刺眼，段江离站在原地没动。 可他不记得。 她的布衫有些透光，他能清楚地看到那抹细腰和里面细细的肩带，好细好细，及腰的长发一扫一扫，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低头嗤笑一声，真是新鲜。 自己莫不是被这深山的精怪勾了魂了。 他不由自主地跟上那姑娘，现在能确定，他们二人一定有过交集。 那他就不白来。 容鸢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笑了笑：“你忘了，你不能白天跟我回家。” 这话说得，像是他被她私藏了似的。 段江离心里发笑，面上却是下意识地挑眉，是疑惑。 那姑娘却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你不记得我。” 是肯定句，没有掺杂失落亦或是别的情绪，只是陈述。 段江离本就没打算隐瞒：“我忘了自己来过这里。” “你怎么知道自己来过这里，我有可能会骗人呢。” 二人脚步不停，女孩更是边调笑边晃着手里的野花，男人就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若这里不是深山老林，当真是郎情妾意的一幅画卷。 他四两拨千斤：“你打算怎么骗我？” 容鸢当真作出一副费力思考的模样：“就说‘你已对着山神发过誓愿，此生非容鸢不娶，我已经等了你许久，你若不负责，就是负心汉’。” 说完不等段江离回应，自己倒是先笑了。 原来她叫容鸢。 “我为什么不能跟你回家？” 容鸢终于停下脚步，丢掉被她揉蔫儿的花，指尖沾了些淡红：“村里很忌讳生人，你会很危险。” 她不在意这个男人是谁，记不记得她都行，但他进了村子，若是被发现，怕是会出事。 段江离靠近她几步，低声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想起来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我必须得想起来。” 声音落下，一时竟是无人开口，周围只剩下鸟鸣和风声。 容鸢有些奇怪的看看他，她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想的，那一个月，他有半个月都在睡，醒了之后也是只和她说过话，没什么重要的，他连屋子都没出去过。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了口。 段江离又要开口，却突然止住了，一把扯过女孩细白的腕子，快步躲在了一棵粗树后。 他还记得，她说村里很忌讳生人，倒不是怕自己被发现，主要是觉得要是被发现，跟他站在一起的容鸢，也会被牵连。 段江离正要低声解释，想说自己听见了脚步声，却见怀里的人已经警觉的扫向四周，接着眼神定在不远处的两个男人身上。 两人离得近，她轻弱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有点痒、有点麻，手指还扯着他的衣角，不是害怕，而是借力站稳。 这树后是石头堆，不平整。 段江离的思绪几乎全部凝结在她身上，刚刚的警觉被压过，被她身上的味道压过，他不着痕迹的嗅了一下，是不知名的花香夹杂着一丝奶味。 好香。 很熟悉，他确定自己闻到过。 他想，他和容鸢之前离得有多近过，才能闻过她身上的味道，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她刚刚说要骗他的话，那万一、万一不是她开玩笑呢。 他是真的发过誓吗。 也不是不可能…… 容鸢无暇顾及两人的姿势和距离，她照顾他的时候，再近都有过，更猜不到这人的脑子飞到哪了。 “我得跟上去。” 说完没管男人的态度，轻手轻脚的从他怀里出来。 不察又一把被扯回，容鸢有点恼他，无声地瞪向他。 段江离没接住这眼神，颇有点狼狈地低头，耳根都红了。 他靠近她耳畔：“我和你一起去。” 语气轻，有点祈求的意思，但他的手臂可不是这个态度。 容鸢没应声，只是想要挣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没成功。 她没忍住又瞪了他一眼，无声地用口型说：“还去不去了！” 再不去人都走远了。 虽然没有声音，但依然很有气势，容鸢脾气不好，对上这人，更不好了。 段江离笑笑，松开手臂，倒是再没有逾矩的动作。 两人脚步都轻，深山里的树粗，草又高，倒是跟的挺容易。 段江离也没问她为什么要跟着那两人，反正自己无处可去，索性跟她一起。 而且，那两个男人确实形迹可疑，边走边还要时不时看看身后。 终于，那两人走到了一片山涧，又顺着那山涧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一个山洞口，并不深。 那两个男人走进去，却是再无踪迹。 第6章 救人 容鸢并不敢跟得太近，那两个男人过于警觉了。 但这恰好证明，他们做的事情一定是不为人知的，而她，找对了地方。 距离有些远，那洞口在她眼里就是一片漆黑，连轮廓都模糊。 她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角：“能看清这洞里多深吗？” 段江离有些奇怪，看了看她清凌凌的眸子，又看了看并不算太远的洞口。 看不清吗？ 他心下疑惑，却也并没有问出口：“不深，只是被草帘挡住了，但是能看清里面的石壁。” 洞不深，偏偏人走进去就再无踪迹，说明里面一定还有别的路。 容鸢不能再等。 “我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但是你不用，没必要卷进来。” 她刚要走，段江离一把拉住她：“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两个男人，你确定自己能对付吗，里面的地形你也不熟悉。” 容鸢抿抿唇，她都知道，可是正是因为危险，才没必要把别人扯进来。 段江离不等她回话，索性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柔软，细嫩，并不像在这大山里长大的女孩。 摸到了。 在她掐花的时候，被花汁染红指尖的时候，他就想摸了。 容鸢看了看走在前面得男人的背影，又看了看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并没挣开，也没有出口反驳他的步伐。 别人很难理解，她这种弱视，如果有人能拉着她，所产生的安全感是巨大的。 她从小到大，都是自己跌跌撞撞得向前走。 洞确实不深，里面两面是石壁，一边是草帘，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拨开了那厚重的深绿色草帘。 不出所料，确实是一条路。 人为修筑得石阶，很窄很窄，也就半米多宽，女人走上去还好，男人就得侧身了。 容鸢最后小声地问了一句：“你确定要上去？” 段江离没说话，而是从背包侧兜里拿出了一个类似通讯器得东西，按亮了按钮，接着不知从哪里滑出一把弹簧刀，很精巧。 他直接抬步上了那石阶。 容鸢不言，沉默地跟了上去。 石阶修的并不直，拐弯的地方不少，段江离走在前面，突然，一阵男人的嬉笑和女人的惨叫传来。 他回头看向容鸢。 容鸢不明白他怎么停下来了，疑惑地眨眨眼。 听不到吗？ 他已经大概猜出来，这石阶的尽头正在发生什么了，容鸢虽然并没有听到什么，可显然，她心里也有数。 他咽下想要她在这里等候的话，继续走。 声音越来越清晰，容鸢面色一沉，显然还是自己来晚了。 终于，石阶到了尽头。 这里是一个更大的山洞，段江离看着面前的场景，心下微沉。 他当机立断捂住身后人的眼睛，低声嘱咐：“转过身，等声音停了再转过来。” 容鸢一直在男人身后，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被捂住眼睛，她没反驳，顺着力道转过身。 显然已经有人看到了他们，蓬头垢面的女人们喊着救命。 声音很大，段江离能听到，容鸢都能听到。 但是那两个沉浸在暴行里的男人，听不到。 段江离根本不用掩饰自己的脚步声，直接抄起地面的碎石块，重重地砸在那两人的后脑。 粗喘如牛的声音和刺耳的奸笑终于消失，容鸢立刻转过身。 饶是她早就猜到这里是干什么的，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个山洞太大了。 被分别锁在铁笼里的女人们至少有十多个！ 她们有的正在掩面哭泣，有的麻木地不知看着哪，还有的不知是死是活。 段江离正一脚一个踢开那两个男人，被他们压在下面的两个女人衣衫不整，涕泗横流，所幸还有力气整理好衣服。 一边哭泣，一边砰砰地冲段江离磕头。 容鸢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段江离已经走到她面前，宽阔的身躯挡住了污浊，她只看到他因为动作而歪斜的卫衣领口。 那两个女人终于停止了哭泣，应该是看到了她，顺手就抓过一把稻草盖在那两个男人光裸的下体，怕污了她的眼睛。 段江离这才侧过身，让她走进来。 铁笼的女人们她一一扫过，基本都不认识，但是也能猜到，都是被拐来的。 最后一个是邓小满，她的样子还好，衣衫也完整，可能是因为是新来的，并不显得蓬头垢面。 她径直走向邓小满，对方看到她先是眼睛亮了一下，接着竟是惊恐地又往后退了一下。 她在怕，怕她和李风是一伙的。 容鸢蹲下身，桃花眼微弯，轻声安慰她：“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真诚，也许是那个高大的男人确实救了人，邓小满相信了眼前的姑娘，相信了这个她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漂亮的女孩。 安抚好邓小满，她看了看每个铁笼前的大锁。 段江离似是明白她所想，已经在找工具。 她环视一周，终于走到另一个铁笼面前：“大姐，你的发卡能借给我吗？” 那满含希冀的女人立刻去摸头发，摸到发卡之后立刻扯下来，连扯下了一把发丝都没管，立刻递给她。 容鸢道了声谢，掰直发卡之后立刻尝试解锁。 她在那个地方学的东西太多太杂了，不过并没有实操过，但是显然这事并不难。 咔哒一声，沉重的大锁应声而开，女人出来后不住地对她说谢谢。 容鸢嘱咐她去照顾其他接近昏迷的女孩，她继续解锁。 段江离的动作更快，两人就救出所有人，也不过眨眼之间。 十三个女人聚集在一起，有两个昏迷的正被同伴或搀或背。 容鸢有些头疼，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几乎把她的计划全部打破。 段江离走过来，低声开口：“别担心，我通知了外面，我的人正在赶过来。” “必须等晚上，白天太危险，目标太大。” “好。” 直到所有人都被救走，容鸢也没有提出要一起走，她记得，被段江离打晕的那两个男人不是她的目标。 段江离没有问，他直觉她的事还没有做完。 第8章 恶行 所以直到饭吃完，段江离也只知道自己在那一个月中，在容鸢眼中根本不算有名字。 容鸢吃完饭就自行去洗漱铺床了，段江离看着桌上的碗盘，不行，洁癖不能忍，他还是要去刷干净。 待收拾完后，已经到了后半夜了，容鸢在床上昏昏欲睡。 她也是在经历了那段时间，才发现现在的日子属实难捱。 在那个地方，她有数不尽的书要看，数不尽的东西要学，以至于现在睡前没书看，脑子就是不肯休息。 段江离看了一眼桌上的蜡烛，不错，不忘给他留灯。 容鸢看到他进来，瞌睡虫索性全跑光了。 “你睡哪？” 他受伤的那段时间，不是昏睡着，就是身上有伤不能轻易动，她又不想在自己家委屈自己睡地板，加上床够大，两人一人睡一边倒是相安无事。 但是现在—— 容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同于少年人的身板，现在明显更为结实高大了，连她的烛光都挡去了。 容鸢心平气和地想着：要是还在一张床，他一定会挤到她。 段江离看了看相当宽大的床，再想想这屋的布局，明显没别的卧室，那他那一个月是睡哪？ 容鸢眼睁睁看着这人的眼神落在她的床上。 “别想！” “那我那一个月睡的哪？” “床。” “你呢？” “床。” 容鸢看他还要再说，迅速开口：“但是那时候你不能动。” “所以你是觉得我现在是要对你做些什么？” 这人好不要脸！ “不是。” 她微微抬头把压住的长发顺到一边，幽幽地说：“我只是怕你挤到我。” 言下之意：我倒是什么都没想，但你想得挺多。 段江离被噎到了，不再开口，而是拿过自己的背包，里面有帐篷和充气垫，现在在屋里，帐篷倒是不用，铺个垫子就行了。 容鸢扯了一床薄被子给他。 “吹蜡烛。” 烛灭，屋内一片漆黑。 段江离没想到自己刚到这里，就直接直面这种事。 他侧过头，看向了床上的女孩。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还自己一个人去调查。 容鸢也过了困劲，她虽然听力和视力极弱，但是重生以来，警觉性很高。 地上那人盯她后背的目光不加掩饰，她无声叹口气：“你想问什么？” 也许是放松了，她的声音不似白日里那样清冷，反而有了点糯音。 他想：怎么连声音都好听。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他问的很笼统，那她就只能说的全面。 “我家前面那一家的儿子是大学生，前两天从外面带回了个女孩，但是第二天，那女孩就不见了。”她想了想，继续说：“这几年，村里的孩子多了不少，而且，‘质量’高了很多。” 段江离眉头一皱，“质量”？ 容鸢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疑惑：“你应该发现了，我的听力和视力都很弱。” 段江离听到后微微一愣，在他的世界里，把自己的缺点暴露给别人是很危险的，更何况，还是主动的。 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迟疑和掩饰，他想，两年前的自己应该就知道。 段江离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容鸢再次开口，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是近亲。” “不只是我，村里的年轻一辈，不是近亲的孩子反而是少数，我这样的，”她顿了顿，继续说“其实也算少数，我是说，我这样近亲所出，且有缺陷的。” 也就是说，事实上，其实大部分还是近亲，只不过没有明显的问题而已。 段江离：“所以他们拐来这些女孩子，是为了生孩子。” 容鸢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继续说，但是已经不单单是说给段江离听了，她自己也在一遍遍的捋清思路。 “这个村子的人，很奇怪，他们的近亲子女不一定有问题，但是孙辈，甚至更多代，都有很大概率患上各种各样的病。” 容鸢也是看了相当多的医书才了解到，村里的情况很不正常，因为近亲结合，一般只会影响一代。 可笑的是，这种事情，竟然不去找医生，而是通过拐卖女性而达到目的。 不论理由是什么，能做出这种事，其实就是纯粹的恶。 她上一世其实也注意到村里多了很多小孩，但是明明女性没有变多，可她上一世太过孤僻，更是寡言，每天不是躲在家里就是跑到山上，自然没有多余精力想这种事。 事实上，若不是上一世临死的时候见到了那些男人的嘴脸，又有谁会联想到这么多—— 拐卖大量女性，还不是为了结婚，而是为了为整个村子繁育后代。 她甚至可以想象，那些畜生大费周折拐来人，又怎么会允许一个女人只生一个孩子，而且不结婚，就证明，一个女人所“对应”的—— 不只是一个男人。 屋子里一时寂静，她想到的，段江离自然也想到了。 但是问题接踵而至，可以想象，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村子，可以说是全无法律道德意识，那么一个容鸢，一个“孤女”，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就算因为她也有缺陷而不能生孩子。 但是这张脸，在这个充满恶意的地方是多么有吸引力，不必多说。 段江离没有问出口，现在警方已经介入，所有问题水落石出是早晚的事。 他现在好奇的，还是自己那一个月。 想到张明杰，段江离问出口：“你是不是用我的手机接到过一个电话？” 容鸢从思绪中抽离，像是突然回到现实，又跟着他的话回忆。 她翻过身，看着地上黑黢黢的一团，想起她把他弄回家的第二天，确实有一个小铁盒子骤然响起，她那时候连手机都不认识，还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找了半天才从他裤袋里拿出来。 容鸢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肯定也不会接通，应该是拿出来的时候碰到了。 她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想到等解决完村子的事之后，自己还得孤身一人出去闯荡，又想到自己可是救了这人一条命，直接开口：“我要是都告诉你，你能实现你的诺言吗？” “什么？” “带我走。” 第9章 抓捕 天光乍破，容鸢被落在眼皮上的光照得不安稳。 段江离早已把挂在窗户上的油布摘下，屋子里的陈设更加清晰。 他看着靠墙放着的木床、墙角的小木桌，甚至连窗帘的花色都很熟悉。 视线最终落到床上半醒未醒的人，跳动的光线拂过她的脸，竟是连毛孔都看不到，唇色嫩红，看起来休息得很好。 许是他的视线有些灼人，形似蝶翼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张开，尚且迷蒙的眼睛还未适应光线，两双眼睛径直相对。 她的眼睛其实并未聚焦，段江离想起她昨天说的话，猜想她的眼睛或许每天早上都要适应一下光线，才能聚焦看清人。 可他的视力很好，记忆力应该也在慢慢恢复，就像现在—— 他再一次十分肯定，自己在某一天的清晨见过这场景。 是看得见线条的晨光、散乱铺满枕头的长发、还有那双水雾迷蒙的眼睛。 床上的女孩终于醒神，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他，慢慢伸了一个不大的懒腰。 段江离猛地握紧水杯，明明刚刚睡醒的人是她，可是被惊醒的人，却好像是他自己。 又来了，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你昨天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容鸢向来不在口头上认输：“不是你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我提醒你，你曾经说过的话。” 段江离：？ 她一本正经：“我不想你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言下之意：不用感谢，是我助人为乐。 段江离…… 段江离被气笑了。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他感受了一下自己最近总是不受控制的心跳，觉得自己就算说出“带她走”那样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 在离村子不远的一片空地上，刑警队的技侦人员正在凝神听着耳机内的动向。 一阵嘈杂声过后，脚步声响起。 技侦小张连忙喊人：“队长，他们动了。” 四九城刑警大队队长陆开霁立刻走过来，抽过耳机放在耳边，锐利的眼睛同时盯在屏幕上。 他看着屏幕上的亮点向村子内部移动，不由得想起昨天那个少女的话。 “他们两人醒来后，一定会找人商量这件事，顺藤摸瓜是我们最好的办法。” 陆开霁是犹豫的，因为如果按照规定，将昏迷的二人立刻抓捕起来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合规的处理方式，因为即便他们准备充足，但是万一两人并没有按照他们的猜测去找人，又或者是跑了，这都将是重大失误。 可对于这昏迷的两人，他们手里有六爷给的录像，是现成的证据，万无一失。 那少女许是看出了他的犹豫：“陆队，上级把这件事直接交给了你们，我相信他们对这里的事情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你们那只抓两个现成的犯人当然容易也稳妥，但是”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当地警方，又看了看他：“只抓他们两个就能了事的话，还要你们大费周折地来这干嘛。” 当时那位段家六爷就站在不远处，一边抽烟一边把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待她说完，再慢悠悠地看向他。 意思很明显。 陆开霁也就不再迟疑，反正这位爷在这，他没有反驳的事情，自己跟着走就没错，何况那少女说得也不错。 事实证明，她判断的是对的，陆开霁也庆幸自己听进了她的劝告。 他们在那二人身上安装了追踪和窃听器，一切有序进行。 就是他俩醒得太慢了，也不知道是六爷下手太狠还是干那事干伤了身。 陆开霁经手过的案子也不少，且还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但是在任何时候，这种有组织、有预谋，并且还是主要针对女性的案子都十分让人气愤。 这甚至比单纯的拐卖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女人被锁在笼子里，被不同的男人随时拉出笼子欺辱，暗无天日地承受着暴行、没有尽头。 那把锁、那个笼子，不仅仅锁住了她们的脚步，甚至锁住了她们的尊严，让她们日复一日接受这个事实，默认自己被“驯化”，习惯自己被“驯化”，直到有一天，哪怕拿掉锁，她们也不再迈出一步。 滴滴两声响，脚步停了，那二人停的地方实在不意外。 是村长家。 陆开霁直接安排任务：“通知那附近盯梢的兄弟，先别轻举妄动，再等等。” 他觉得还会有人再去。 不过几分钟，抓捕队伍的大部分人手集中在了村长家附近的山林和草丛里。 陆开霁在赶去的路上通知了段江离：“六爷，是村长家。” 彼时，容鸢正在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她对这里没有任何眷恋，就算是对外婆，她当然有怀念，但是，太久远了。 她与儿时的自己、记忆中的外婆，所隔着的，不仅仅是十几年的光阴岁月，更是一次生与死。 她对外婆的印象都模糊了，只是顺着记忆找到家里放钱的地方，数了数，三千多一点。 她全部装起来，至此，这个屋子就再也没有值得她带走的了。 段江离站在窗口，看着她站在衣柜前，背很薄，身上穿的不再是那身素衫，但是也是类似的款式，天青色的，头发太长，她用一根毫无装饰的木簪挽起，露出纤长白嫩的脖颈，气质独特，不言自明。 他看着她，看久了，就觉得有一种怪异感。 她实在不像这里长大的姑娘，不单单是漂亮，更是气质。 昨日，她面对陆开霁没有一丝紧张感，分析事情也条理清晰，根本不像被困在这山村里，没上过学，不曾接触生人并且身体有不足的人。 容鸢微微转头看向他，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其实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能力和不同，她以后要走的路很长，要暴露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他人要怀疑尽管怀疑。 又能怎样呢。 她走近他：“你这是什么表情，要反悔？” 声音无波无澜，像是就算他说反悔，她也不会太在意。 段江离突然就有点恼，这种语气，他感觉自己在她那里可有可无。 他想泄愤，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本来是想要告诉她，人已经到了村长家里，说出口时却变了：“我要是说是呢？” 容鸢像是不太喜欢强光，往右边挪了两步，正好借他的肩膀挡住了窗口照进来的光。 待站定了，她才抬头看他，段江离很高，穿鞋要接近一米九，她一米七的个头还和他有身高差。 “我能拿你如何，有困难，找警察。” 她说这话时一本正经，冷冷的，又有点可爱。 段江离直接被逗笑。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这，就会发现，此时的段六爷桀骜不再，眉眼间总是被噩梦的冷淡烦闷也散去了。 就只是单纯的轻松笑意。 容鸢看他表情放松，这才问他：“刚刚陆队和你说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姑娘真听不到吗？ 光线移动了，她也跟着动，把自己躲得严实。 “你听电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还挺警觉。 段江离说正事：“他说那两个男人，已经到村长家了。” 容鸢颔首沉吟，倒还真是不意外，想想也是，在村子里有这么大动作，李风又是村长家的亲戚，说村长不知道，那才是笑话。 两人绕路找到了陆开霁，容鸢一定要来，她必须看着那些人被绳之以法。 其实在她刚死的时候，她想的是，如果能重来一遍，她要亲手了结那三人，犯罪也好、自断后路也好，她要亲手报仇。 可是她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度过了太过漫长的岁月，恨意没有被削减，但是理智却让她选择了另一种报仇方式。 她懂得东西越多，就越会觉得，如果为了报仇把自己折进去，那真是白白便宜了那些畜生。 她连死前最后一秒，都不屑对他们作出任何表情，重来一次，就更不会白白牺牲自己。 所以，她愿意相信法律。 陆开霁迎上来，介绍现在的情况。 容鸢隐约能感觉到他对段江离的尊敬，自然也能猜到自己救的人，应该不是一般人。 陆开霁言简意赅，说那两人进去后，不一会就有几个小孩子跑出来，他们分别跑向不同的人家，到最后，竟是带回来了将近二十多个男人和几个妇女。 没有意外的话，这些人，全部都是山洞内幕的知情人，换句话说，都是罪犯。 容鸢表情越发冷淡，要知道，整个村子，也才不过四十户。 如果真的是家家户户都知晓这件事，家家户户都参与了，断桥村，就是一个变相的犯罪集团。 当然在这里，也有几户是只剩了孤寡老人的，他们也许没有直接参与犯罪，可是对村里的事情知不知情，还需要另外调查。 可是为什么，自己上一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 技侦小张调试好设备，直接把窃听器所传输的声音外放。 声音很乱，能感觉到人不少，一阵沙哑的男声传来：“行了，别吵了，大成和安子，你们俩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村长，容鸢其实对村子里大部分人都不熟悉，她家住得偏，她又不受人喜欢，村长是她认识不多的人的其中之一。 大成和安子，应该就是那两个被段江离打晕的男人。 “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就是干着事呢，妈的，直接就被人从后面砸晕了，再醒过来，所有的笼子全他妈开了，女人一个不剩！” “他娘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打的，老子弄不死他！” 当事人正漫不经心地听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说到这，陆开霁也实在佩服这位爷，手上有准，既没把人砸出事来，又帮他们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来布局。 当然了，至于有没有后遗症，那都无所谓了。 设备里一时没再传出来说话声，但是在场的人谁都知道，那群人一定是慌了，毕竟他们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还面临着也许已经暴露的风险。 接着，一阵粗重的声音传来：“李风，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女的有问题！最后一个来的就是她，这才几天！全他妈跑了！” 容鸢表情骤然阴沉。 是他！ 他说的是李风，可这个声音，是王成明，是那个有妻有子的瘸腿男人，是逼死她的凶手之一! 也许是她的气场变得太突然，身边人都看向她，但也只是一秒，段江离就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半圈着她，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他其实并没有碰到她，但是容鸢却是直接就着位置，把头抵在了他的肩膀，在那一小片空间里微微阖眼，轻轻吐气。 男人的肩膀很稳，被她抵着也没有一丝晃动，鼻息间都是淡淡的香气，是很干净的香，也有一点尼古丁的味道，不重，他其实没吸几口。 段江离感受着右肩上那点轻微的重量，只觉得右肩连着右手臂都麻了，指尖都不敢动一下，呼吸都不自觉得一再放轻。 她的几缕发丝扎进他的肩窝，很痒。 容鸢平复了几个呼吸，就又站回刚刚的位置，继续听。 全程不过几秒钟而已。 陆开霁从始至终没有扭头看，但是余光却把一切尽收眼底。 没想到，四九城的段家幺子，矜贵桀骜、不沾女人的段六爷，却对这籍籍无名的女孩另眼相待。 而且看着，还是这位爷更在意对方。 “……我说王老二，睡女人的时候挺美，现在倒是一张嘴就诬赖我家小风，再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这是郑秀枝，李风的母亲。 李风任由他母亲喊完一通，接着才开口，声音很平稳，语速也不快：“王二叔，邓小满我是了解的，就算她跟着一起消失了，但也绝对不会是她主谋。” 他有这个自信，那蠢女人爱慕他，性格也是好拿捏，他就看中这一点才敢把她带回来。 后面就是每个人的推卸责任和对骂，蛇鼠一窝，但是有男有女，基本都在这里了，就算有漏网之鱼，那也逃不过警方后续的追捕。 陆开霁判断再继续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还是抓起来审问更有针对性，反正瓮中捉鳖的目的达到，直接下令。 “各队人员注意，一队实施抓捕、二队包抄，剩余人盯紧所有嫌疑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行动！” 第10章 六爷带了个姑娘 9月8日，四九城华运报社的最新报道掀起了轩然大波。 华运报社代表着官方态度，具有很高的权威性与可信度，这次报道的内容，在署名位置还联合了“刑侦大队全体成员”，闻所未闻，但是其真实性不言而喻。 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讨论着那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哎听说了吗，x省那边出了个拐卖妇女的村子！” “嗐，怎么可能没听说，还是咱们市的人过去办得，大事啊！” “哎呦造孽，我看报道上，写着被拐的全是年轻的姑娘们，那些人都是畜生啊！” “新闻还说，是有个当地人协助了警方，可见还是有好人啊。” “……” 新闻报道的确实是断桥山的拐卖妇女案，陆开霁在抓捕行动结束后就迅速走完所有交接手续，将主犯带回了四九城，只留了小队警员跟进后续工作。 他更是连夜审讯，以最快的速度交上报告。 容鸢在亲眼看到李风、王成明和李贵被拷上手铐后，接着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现场。 陆开霁直接派车把她和段江离送到了最近的机场。 两人都没有太多行李，一身轻松的上了飞机。 容鸢虽说见多识广，理论知识丰富不已，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有了实感体会，她觉得新鲜有意思。 比如坐飞机。 段江离一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他以为他会看到容鸢的紧张，但是她除了满身的轻松的和满眼的笑意，竟是一点也没有局促和陌生环境所带来的不安。 随着飞机起飞，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远，旷远无边的断桥山，也慢慢变成线条柔和的绿色波浪。 在这个视角，那个曾经把她逼入绝境的地方，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黑点，甚至再远一点，她就看不到了。 她静静感受着飞机的平稳飞行，有一种自己刚刚学会呼吸的错觉。 她其实早已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容鸢，她通晓很多事，就像她熟悉怎么样买票、登机，但是她仍旧需要适应一下。 容鸢闭上眼，慢慢回想在虚空的那段年岁。 应该是叫灵魂，那种状态。 她行走在很多地方，学习很多东西，随意地穿越古今，学习一切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模仿有意思的人。 她能挑选自己喜欢的课程上课，随便走进一间教室也不会有人看到她。 她能眨眼间出现在一个朝代的开始，也能下一瞬见证王朝的覆灭更迭。 除了别人不能看到她，她其实和常人并无不同，她像平常一样学习，只不过她的时间很多很多，她的选择也很多。 是很有意思，但是时间一长，她也会偶尔感觉到无聊、有点寂寞。 偶尔也想希望大家看到自己。 段江离坐在她旁边，空乘人员语调温柔的过来提醒，目的地就快到达。 他轻轻拍她：“快到了，醒醒。” 容鸢慢慢睁眼，看着男人的脸，突然有点遗憾：自己怎么没去看看他呢。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当时只知道他叫小六，茫茫人海，应该也找不到他。 “段江离，谢谢你。” 是有些郑重的语气。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这个人，自己就算找到了那群人的犯罪证据，也不能这么快地把把他们绳之以法，也许还要在那座山里待上许久。 他不是一般人。 四九城的人为什么来得这么快，诚然这是个震惊全国的大案，但是段江离一定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她十分清楚四九城刑侦队长是个什么身份，实权在握，可陆开霁对着段江离毕恭毕敬，就证明他的身份更为尊贵。 段江离淡笑：“谢什么，不是你说的，带你走是我的诺言。” “我名下有不少闲置的房产，已经让人打扫出来了一处，你先住着。” 容鸢皱眉，刚要说话。 他像是猜到了她会拒绝：“别拒绝，我在你家白吃白住了一个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在我那住一百年也没事！” 容鸢笑出来，终是没有开口拒绝。 段江离看她没再开口，终于缓缓松下一口气。 他自然知道她身上没什么钱，四九城寸金寸土，租房都难，更何况她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他担心她吃亏。 她又于他有恩。 他又不缺房子住。 他…… 他其实就是想让她住在他的房子里，他希望自己能看到她，不希望自己和她就这样断掉关系。 由于x省的机场并不大，容鸢也急着走，段江离也就没有考虑包机，直接订的最近的时间。 飞机缓缓停稳，段江离的人已经候在出口等待。 张栾自从接到他家六爷的电话就开始准备，首先安排人把莱舟苑收拾出来，接着安排保姆和司机。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首先就是要做到的就是不该问的别问。 但是张栾还是忍不住猜想，这明显就是要有人住进来，但肯定不会是六爷自己，六爷有自己的司机。 不等他继续想，一道长发飘飘的身影走出来，真的很抓人眼球。 在阳光下白得耀眼的肌肤，一袭素衫也难以遮掩的好身材，一双桃花眼缓缓环视四周，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甚至都能看到附近在有人拍照。 不等他继续欣赏美人，就见那美人身后走近一个身影。 张栾瞬间提起精神，立刻迎上去。 “六爷，欢迎回京。” 段江离随手把行李递给自己的助理，眼睛仍落在身边的人身上。 他就拿了个行李的时间，这姑娘就自己走了出来，他跟丢了孩子一样马上找出来，看她站在出口才慢下脚步。 容鸢在张栾走近才看清他的样子，长相周正、西装革履，给人一种严谨又靠谱的感觉。 张栾自然不会等人家主动找他说话，而且他虽然没想到六爷竟是带了个漂亮到极致的姑娘回来，但是专业素养仍旧使他面不改色。 “六爷，这位小姐是？” “容鸢，叫我容鸢就行。” 清冷又不倨傲的嗓音传来，让人很有好感。 张栾看了一眼六爷，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女孩，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抢了话。 张栾几乎瞬间就肯定了这女孩在六爷这的重要性，态度越发恭顺：“容小姐您好，我是六爷的私人助理，您叫我张栾就好。” 第11章 被拍了 莱舟苑是个新楼盘，位置就在保图河旁边，保图河横穿四九城中心，是个有上千年历史的古河道，至今仍在使用。 莱舟苑的开发商在开发过程中曾经因为一些事求到了段江离这，所以留了一套位置最好的房拿来感谢。 容鸢自然是满意的，小区环境无可挑剔，闹中取静，绿化覆盖率高，一梯一户隐私性很强。 段江离一直没离开，陪着她进了房子。 张栾介绍：“容小姐，房子一直没人住，但是我已经找人打扫好了，您不用操心，会有人定期上门打理，还有平时的出行，司机的联系方式我一会发给您。” 容鸢点点头表示在听，42楼的超高层，全景落地窗，真的称得上是豪华了。 “哦还有厨师，这个我需要知道您的口味，再找合适的。” 容鸢听到这里，真的觉得自己虽然猜到段江离身份不同，但是事情的发展属实有点出乎意料了。 她没有回答张助理的话：“张助理，我能单独和段江离说几句吗？” 张栾无声消失。 段江离正坐在沙发上看房子的陈设，还算满意。 “段江离，我想知道你的助理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段江离抚了抚沙发的扶手，觉得手感不算太好，正思考要不要换套沙发：“误会什么？” 容鸢语气淡淡：“误会你金屋藏娇。” 抚动的手指停下，他抬头看向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张栾不会乱说话，他办事很用心。” 容鸢不顺着他的话头说：“这套房子我很喜欢，我手头没有那么多钱，过段时间我向你买。” 她不认为赚钱难，所以她从山里出来，也没有丝毫的惧怕。 “你不用再重复你的理由，我的木屋不能和这里比，你的‘报恩论’我也不认同。” 她有自己的坚持。 段江离听进去了，也就没再继续说。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容鸢并不恐高，她闲适地倚靠在落地窗旁边，此时的天色已经变暗，房子的高度和弧度设计让她没有视线盲区。 远处的落日一点点消失在层叠的楼宇后，绮丽的光使得天边呈现出淡紫色，太过绚丽，就连她这个半盲，都能感觉到震撼。 好奇怪，这里的落日和断桥山不同。 她更喜欢这里。 视线下移，她自然是看不清车的，只有一些星光点点映在她眼中，像是六边形的光圈放大再放大，最终绘化在她眼中。 有什么打算啊…… 她想起了自己在虚空的日子，那点微不足道的寂寞在此刻陡然被放大。 选个热闹一点的。 “做演员。” 走的高一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多一点，人声鼎沸一点。 不要再无人看到她。 段江离没问为什么，只应和了一声。 他看着窗边的姑娘，窗户很干净，像是她毫无遮挡的站在那，他凝神看着，突然好怕她摔下去。 容鸢被一把拉离窗边。 他抱她抱好紧，一手摁住她的后颈，推进自己的肩窝，一手揽住她的后腰，两人无限贴合。 容鸢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就被耳边的心跳声吸引。 段江离的心跳好快，像是被吓到之后的反应。 他在怕什么？ 段江离是在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完全不想回想自己刚刚的心境，像是回到了那段不知内容的噩梦。 他扣紧怀里的人，像是用力想安抚自己的心跳。 怀里的人很安静，并没有推开他，于是他放纵般的没有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在她耳边低低开口：“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想突然找不到你。 容鸢没有出声，只在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 她不明白段江离语气里的后怕从何而来，但她不想拒绝。 段江离临走前给了她一部手机，上面存了他和张栾的号码。 张栾又把保姆和司机的联系方式发来，并且询问她是否有饮食偏好，容鸢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费神，只回他都能接受。 她手机使用的很熟练，她在人间游荡很多年，并未落后于时代发展。 手机自动联网，她刷出时事热榜，在看到某个帖子后略一挑眉。 真是给她开了个好头。 ———— 段江离出现在风涧堂的时候还很早。 这两天，他配合医生的检查，付耀成给出了很好的结果，说他的焦虑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他自己也有感觉，自从从断桥山回来后，睡眠质量确实有很大提高，没再继续做梦。 谢南誉听说他回来了，非要攒个局，给他接风。 到场的人都差不多是一个圈子的，年龄差不多，有男有女，但是风气还不错。 原因谁都知道，圈子里的规矩，要想玩，就别出现在六爷的场儿。 段江离懒得和他们瞎聊，自己一个人在划手机。 谢南誉悄咪咪靠近，只看到界面是聊天界面，根本没几句话，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我听说莱舟苑住人了，怎么，咱六爷也玩金屋藏娇了？” 段江离喝口酒，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那算什么金屋，真要藏，能让这些人闻到味？ 包厢里乱糟糟的，段江离待够了，这打算走，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哎哥几个，你们谁帮我把这姑娘找出来，兄弟我必有重谢！” 好事的几人立刻围上去。 “我去，这姑娘可太顶了，我说周少，真要找着这姑娘，还有你的份？” “模样身段都绝了，咱四九城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 一个女生接过手机，看了看：“这都是两天前的帖子了，这是航站楼出口，她的素衫好好看，我想要同款！” 段江离要走的脚步突然停下，径直走向那位拿手机的女生。 女孩脸颊泛红的看着男人走来，磕磕绊绊的开口：“六、六爷！” “能看看你手里的手机吗？” 女生立马递上。 帖子如他所料，正是容鸢。 是那天在机场出口，他晚出来的那几秒，容鸢被拍了。 帖子有十八宫格，是各个角度的容鸢，但是每一张都没有死角，漂亮的一鸣惊人。 第12章 淘古董 容鸢确实没想到，自己刚到四九城就被拍了。 不过于她而言不算坏事，她本身就打算走演员这条路子，与其自己找门路，不如等他们来找自己。 现在嘛，容鸢看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千块钱，又想到昨天在衣柜里发现的那张卡。 段江离确实太贴心了，但她其实不缺，搞钱对她而言，不难。 在手机上找到了附近的一条古玩街。 很近，她走着去也方便。 随意在衣帽间抽出一条裙子，四九城现在初秋，穿长裙很合适。 这些衣服都是昨天送来的，尺码都很准，她不得不怀疑这是段江离亲自选的，不只是因为尺码准，更是因为款式都是她喜欢的，以至于她都不用费心挑选。 她抽出的这条裙子款式很低调，但是面料舒适，她搭配了一条很宽的腰封，上面的纹路很精致，腰封一扣气质立马就变了，整个人都利落随性起来，短靴包裹住瘦而俏的脚踝，走动间细白的腿若隐若现。 容鸢站在落地镜前打量自己，感觉缺点什么。 头发太长了，挽起来的话和这身衣服不太搭，余光扫到配饰柜子，挑了顶黑色渔夫帽。 镜子里的人挑起嘴角，满意了。 她个子够高，不存在被长裙压身高的情况，短靴和帽子提升了整体的随性氛围，全身上下唯一精致的就是腰封，既提高了腰线，又强调了腰部曲线。 容鸢很喜欢这样的自己。 古玩街没有名字，就叫古玩街，但是能在四九城的中心存在，就说明里面确实有好东西。 容鸢就装了个手机和三千块钱，没什么目的地的逛着。 这条街并不是很规整的直线或者曲线，反而是商铺分布的错落有致。 路的两边都是私人开的古董店，各个店都有自己的镇店之宝，她的目标自然不是这种。 除了这些店，路边的空地上都是一些店家陈设出来的一些小玩意。 都不是很贵的东西，但是淘一淘也挺有意思。 容鸢若无其事地逛着，其实在她一进这条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一直没有断过，她自然能感觉到。 她太年轻了，年轻到容易让人轻视，偏偏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挑选东西的手法是行家，加上她穿着虽然低调，然而气质卓然，任何人也想不到，她只揣着三千块钱就敢来逛四九城顶尖的古玩街。 容鸢在街道中心的一家店门口停下，和其他店家一样，这家铺子也在门口支了个摊子，摆放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坠子之类的东西。 容鸢在看到一枚戒指的时候眼神微闪。 然而她并没有直接拿起那枚戒指，而是随手拿起了一条手链，看守摊子的店员很热情，不用她问就一股脑地介绍起来。 “这位小姐，这链子虽然没有太久的年头，但是做工在同时期算讲究的了，您眼光不错啊！” 这链子确实美，材质算不得顶尖，且还有几处磨损，但是每个环扣的链接做得很巧，收了倒是不必转手，配她的裙子就不错。 但是她的目标并不是这个。 容鸢笑起来，看似对这条手链很感兴趣的样子：“你们这摆在外面的东西，都不是有很久年头的吗？” “那确实，好东西都在店里，但是这些小东西虽然在外面，那也有不少人喜欢。” “小姐，您手里拿的这条还有这几件，都是稍微有点年头但是磨损略重的，价格也就几千块上下，这边的几个戒指和吊坠，那就更便宜了，里面都是业余爱好者仿古的，你要喜欢，我给您打个折！” 正中下怀。 容鸢直接拿起了看中的那枚镶嵌了东珠的戒指，搭着那条手链一起买了。 刚刚好三千。 容鸢根本没进店里逛，以至于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慢慢减少了，收好东西，收获颇丰，她直接回家。 在进小区前，容鸢余光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 嘴角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勾起，很好，又找上门了。 她收回进小区的步伐，径直走到了拍她的人面前。 那人是个小姑娘，看到她慢慢走过来，竟然也不躲，反而跟钉在了原地一样，愣愣地看着她。 “偷拍别人，犯法。” 她声音不重，甚至也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但梅彤还是立刻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没有恶意的，是看你长得太漂亮了，而且我在网上看到过你的照片……” 她声音越来越小，觉得无论自己怎么说，好像都是偷拍。 她要哭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人拉去警察局了，那这份工作岂不是要丢掉了。 容鸢表情一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人吓哭了。 她刚刚不凶啊…… “咳咳，没怪你，但是我得知道你拿我照片去干嘛？” 梅彤立刻眼睛放光：“真的吗，真的不怪我吗？” 不等容鸢回答，她自己就开始一通说：“我不是要偷拍做坏事的，小姐姐你前两天在热搜榜上火了一把你知道吗，现在全国各大娱乐公司都在拼命找你呢，我是星探，刚刚入职，看你实在太漂亮了，而且有点像热搜上的小姐姐，一时着急就没来得及征求你的同意……” 她说完就一脸期待的看着容鸢，容鸢有点相信她是刚刚入职的了，这情商。 她轻声提醒：“可以看看你的工作证吗？不然的话我要怎么相信你的话。” 其实看这个也没多大用，但是她还是好心教一下小朋友，不然照她这样找人，迟早有人真的报警。 梅彤立刻翻包，掏出工作证和身份证地给她。 梅彤，确实没错。 所属公司是星淮娱乐公司，这个公司她倒是有印象。 容鸢在决定走这条路之后，还是稍稍做了些了解工作。 星淮娱乐公司在业内其实并不算太过冒头且排名靠前的娱乐公司，这个公司很独特，它主攻电影行业，旗下艺人缺乏流量加持，虽说国民认可度很高，但是相比起其他公司，其实不太赚钱。 但这个公司之所以能够“任性”地只做电影，听说是背景很深。 第13章 一眼看到她 四九城的秋季很美，银杏树林立道路两侧，一阵秋风吹过，金黄的叶片飘然而下，环卫工并不会马上清扫，而是会在保持环境整洁的基础上，尽力维持这幅美景，以供行人拍照。 容鸢和梅彤分开后就漫步在树下，这里真的和断桥山很不一样。 断桥山也有银杏树，但是她从未驻足欣赏。 附近有不少人在拍树叶，容鸢看树看得很认真，并未注意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景。 段江离来了有一会了，他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眼看到她了，明明人来人往，明明车水马龙。 他穿着他亲手选的衣服，不意外很合身，但是有出乎意料的惊艳。 不同于以往的感觉，有点酷酷的，又不是刻意的感觉，很松弛。 她站在树下，帽檐很深，其实是看不清她的脸的，但是他的视线在扫到她的那一刻就定住了。 树叶掉落的很慢，慢慢地打着旋掉落，偶尔会有一片勾住她的发尾，摇摇晃晃，就是不肯落下。 段江离看着那片挂在她发尾的小叶片，感觉心痒痒的。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有些好奇的向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应该是看不清，她不自觉地睁大眼睛。 有点可爱。 两人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对望，如果此时能够定格的话，那就像是一场长曝光镜头，任何事物都因为飞速流逝而模糊，唯他二人清晰。 又来。 不受控制的心跳。 段江离下车向她走过去。 他在容鸢的视线里慢慢清晰，她像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一样，有些开心的说着：“我就感觉是你。” 他低低地嗯一声，说是我。 两人站在一起，实在赏心悦目，有路人不自觉地举起手机。 段江离护着她走在内侧，一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路人。 那人不尴不尬的放下手机。 容鸢自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两人慢慢朝小区门口走去，容鸢随口问：“段江离，你还在上学吗？” 她是知道的，段江离比她大两岁，那就是21岁。 不过他虽然身上有着些少年人的桀骜，但是在她看来，大部分还是世家子的矜贵和从容，并不会让人因为他的年纪轻就轻视他。 他摇头：“19岁那年，我结束了自己的学业，所以才会去山区冒险，算是放松。” 容鸢有些惊奇地看着他，19岁？ 据她所知，19岁，大概是上大学的年纪。 段江离看她一眼，笑了笑接着说：“我的学制很特殊，嗯，经历也特殊，学东西很多，19岁那年是随便选了个专业拿了毕业证。” 容鸢表示了解，虽然他说的很委婉，但是大概意思就是他精通很多东西，早已不该用一纸证书来证明，拿毕业证纯属就是觉得没意思了。 路不长，两人已经到了门前。 门是指纹锁，除了她自己就是保姆阿姨。 容鸢带他进来，看他进他自己的房子还要等别人开门，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把你的录进去。”她顿了顿，接着说：“有个万一还能方便一点。” 段江离皱眉，像是不太愿意听到她说的万一，但是还是把他自己的指纹录进去了。 容鸢回房换了居家舒适的睡衣，厨房里赵姐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应该是刚做好不久，还放在锅里保温。 容鸢叫段江离一起吃。 饭桌上，她把那枚镶嵌着东珠的戒指推到他面前。 “这东西还算不错，能不能找个渠道帮我出手？” 虽然珍珠行业，南珠更受追捧，但是东珠却因为得之不易而有很大一部分受众群体。 时至如今，东珠基本已经不会再有产出，这也使得东珠的价格很容易被炒起来，加上这枚戒指的工艺的确可圈可点，所以想要卖得一个好的价钱不算难事。 她今天能够以这么低的价格收到这枚小玩意，纯粹是因为捡漏了。 那家店铺瓷器居多，她猜想是因为那家店铺的老板并不擅长识别珍珠，这才是使得她捡便宜。 段江离拿起那枚戒指：“你去古玩街了。” 容鸢不意外他能猜到，她慢慢品尝那道蟹黄焗虾，待咽下之后才开口：“我手里就那点钱，这法子来钱快。” 她并不掩饰自己的现状，也不介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一些能力。 段江离这人在别人面前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但是在她面前，确实很容易让她产生信任感。 段江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自然能感觉到这姑娘身上的奇怪之处，但是她这么坦然不掩饰，倒叫他不好再问。 “有渠道，放心，这东西肯定抢手。” 他对古董鉴定一行并不算太精通，但是对于一些工艺还算了解，再加上她说的是东珠，那就更没问题了。 但是他不经意间看向了她握筷子的手指，细长白嫩，指甲形状也很漂亮干净，是很适合带戒指的手。 饭后段江离给她沏茶，是很专业的手法，而且他竟然很熟悉这房子，很轻松就在柜子里找到了茶具和茶叶。 四九城的秋季特征很明显，白天还算暖和，但是早晚凉。 就像现在，两人坐在阳台的休憩处，茶香阵阵，热气慢慢附着到玻璃上，形成了很小的一片水雾，远处的点点灯火也变得温柔。 容鸢吃饱就容易犯懒，她放松地把自己窝在摇椅上，膝上还盖了薄毯，整个人慵懒放松。 “有人把你的照片传到了网上。” “知道，没关系。” 两人一时无话，容鸢闭眼假寐，还在想星淮娱乐的事，梅彤说业内很多人在找她，都想签她。 星淮娱乐确实很符合她的预期，专攻电影作品，没有一些其他的事。 段江离看着玻璃上的影子。 她的轮廓被水雾模糊了一层，添了几分神秘，但是她就坐在自己一米不到的位置，触手可及。 段江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她安静地待在自己身边，就愿意拿出全部的时间陪她，不说话也好，闲聊也好。 他其实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是面对她，好像就有无限的耐心，甚至不自觉地替她考虑所有事。 第14章 爆甜 段江离在看到那个十八宫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找人撤掉，但是下一秒就想到了她说自己想做演员，这才没有动作。 “我有个二姐，她手里有家娱乐公司。”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容鸢睁开眼，动了动脖子看向他：“段江离，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好？” 会带她出深渊、会安排住处和生活、甚至连衣服也亲自经手，工作也要帮忙安排。 是会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她明白很多事情，但是其实并不善于与人相处，她缺乏经验，这是读再多的书也弥补不了的。 段江离一愣，接着就是否认：“你是唯一一个。” 这话说得很暧昧。 不管她问的是什么，他这样回答，就是很暧昧。 段江离其实足够了解自己，他虽然兄姐都有，但是性子很独，什么热爱分享在他看来就很扯。 他的东西，从来不允许别人升起一丝一毫的觊觎之意。 对，就是这样，别说抢了，就是有心思都不行。 他也没有对别人这样用心的机会，他是整个家族里最小的一个，幺子最受宠，确实在他家是这样的。 不夸张，他在别的场合就是活祖宗，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样妥帖考虑。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做任何事都要算计好回报的人，对着她，竟然从未想过这种事。 容鸢，容姑娘，容小姐。 这个人在他生命出现的猝不及防，又在他记忆里骤然消失，直至再次出现。 从她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起，就很轻易地吸引他的心神、带走他的注意力。 就像是刚刚，她就算是窝在摇椅里什么也不干，他都不觉得无聊。 段江离没办法、也不想否认，她确实于他而言很特殊，甚至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容鸢不再看他，转头看向窗外。 “星淮娱乐不算是顶尖的娱乐公司，但是做电影一直很不错，我姐也很保护公司艺人，你要不要见一面？” 看他，就连想要帮她，用的都是商量的口吻。 “段江离。” “嗯。” “你是喜欢我吗？” 段江离正在倒茶，闻言手不稳，有几滴落在了杯外。 这片空间霎时安静下来。 容鸢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句话带来的后续反应，她很坦然，问完之后就看向他，清凌凌的目光很亮，瞳孔很黑，盯久了会让人陷进去。 真要命。 段江离没有说话，但是内心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短短一句话，语气也很平淡，即便是疑问句，她的情绪其实也没有表现出很想知道答案的意思。 可他方寸大乱。 他现在就像一个被降智的人，其实他有很多种话术可以把话绕开，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让双方都不尴尬地找到下一个话题。 他很擅长这个。 但此刻他的脑子像是只会跟着她的话走。 你是喜欢我吗？ 是或者不是。 他现在的大脑，竟然命令自己只能选一个来回答她。 不是。 不是吗？ 不是会带她返京，明明可以把她带出断桥山就不管了。 不是会给她安排各方面都顶尖的住处，明明可以给一笔钱了事。 段江离倒掉凉了的茶，重新添了一杯热茶给她。 他没有拐弯抹角，他也直觉她不会喜欢拐弯抹角。 “是。” 是的，我喜欢你。 容鸢自己打了一记直球，但是在得到段江离这么直接的回答后，她倒是有点惊讶。 段江离这几秒想了很多种她的反应。 她也许会说：可我只拿你当朋友。 她也有可能说：我早就感觉到了。 但是容鸢只是坐直身体，隔着小桌靠近了他一点，眼里带着灵动的笑：“可你之前很嫌弃我。” 段江离一懵，接着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那一个月的段江离。 他也学着她向前倾身，两人的距离进一步拉近，他笑着问：“我怎么嫌弃你了？” “你嫌弃我的房子小、嫌弃我的床小、嫌弃药很苦，总之，你那时候挑剔得很。” 他认真听她说，而后在她说完后补充：“可我承诺带你走。” 容鸢闻言一愣，脸上的调笑停住，接着喃喃自语般：“是啊，可你承诺带我走。” 他再接再厉：“所以那个少年肯定不是真的嫌弃。” 他了解自己，那时候可能少年心性比现在还重一点，又忘记了一切，面前的一切都陌生，脾气一定不算太好。 但是，正如他现在喜欢上容鸢一样，那个少年承诺带她走，就证明他哪怕不是喜欢女孩，也一定是有好感。 不然，给一笔钱了事，才是他的做法。 容鸢看他一本正经地替年少的自己的辩解，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嫌弃。” 她见过真的嫌弃是什么样的，村子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恶意。 可是那少年从来没拿她的视力和听力开过玩笑。 “段江离，我收到你的喜欢了。” 段江离起身，绕过小桌到她面前，蹲下身拢起垂落在地的薄毯，然后就着这个姿势看向她。 这样的姿势，他是仰视的。 “容鸢，我没喜欢过别人，在你问我之前，我也不确定我对你是喜欢，但是你要我回答，我说不出来不是，而且”，他像是组织不好语言，又像是在选择最合适的话来讲：“见到你心跳会加速、看着你就很满足、只要你出现就勾走我全部的注意力，如果这个叫喜欢，那我好喜欢你。” 他的背后是万栋楼宇，是星罗棋布的灯火此起彼伏，茶香阵阵飘来，很静谧、很温馨。 在她说出已经收到他的喜欢后，他还是愿意再次表白，以一种仰视的姿态。 容鸢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眼角，她凑近了一点，能看到他的睫毛在轻颤。 他握住她的手，就在他的脸侧没有动，他并没有问她是否也喜欢他。 喉结动了动，他直接问了下一个问题：“容小姐，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不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也不是，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而是，你来做主，你来做我的主，你来决定，我能否和你在一起。 是这样的，她感觉到了。 第15章 段安宁 容小姐，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容小姐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答应。 “再等等我。” 再等我站稳一点，再等我更喜欢你一点。 容鸢能确定，自己不讨厌他，如果和他在一起，也不抵触，但她希望能够回馈给他同样的情感。 不是现在。 段江离并没有失落，因为他虽然能感觉到容鸢面对他时的松弛和信任，但是要说情人间的喜欢，并没有。 他对容鸢的回答已经心满意足。 “那你就把我看做一个追求者，所以你要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是我喜欢你，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容鸢都有点哭笑不得了，这人真的很会给他自己洗脑，他这样恋爱脑不会吃亏吗？ 她扭头，示意他坐回椅子。 “你说星淮娱乐是你姐姐的？” 他坐回座位给她剥橘子，手指修长但是充满力量感，边剥边说：“是我二姐在管，但是背后是段家，所以很安全。” 他就这么把行业秘辛说了出来，似乎是一点不怕她知道。 据她了解，星淮娱乐的老板确实是位女性，也确实姓段，但是从来没有人把她和四九城段家联系在一起。 毕竟星淮娱乐的知名度并不如那些有很多流量艺人的公司高，赚的钱自然就少。 背靠这么一棵大树，星淮娱乐不应该是现在的地位，怎么也应该是行业前三。 段江离把橘子递给她，抽纸擦手，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二姐能力很强，本来应该直接去总部的，但是她非要自己创办娱乐公司，家里老爷子生气，好几年不给她好脸色，所以根本不会支持她。” 言下之意，不会明面上帮忙，但是该护着的也一定没少护着，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星淮娱乐背后是段家。 要是这么来看，星淮娱乐确实是个好去处，不说段江离这一层面，单说公司老板是段家千金，一些腌臜事就能避免不少。 段江离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知道她有兴趣，于是开口：“我陪你去见她？” 容鸢想起了梅彤说的话：我们老板在员工群里发了通知，谁要是拍到你或者找到你，一定要留下联系方式，她要自己和你谈。 橘子有一点点酸，她被酸的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她要自己来见我。” 段江离：？ 容鸢干脆把遇见梅彤的事告诉了他。 “所以我现在应该算是找到工作了，但是六爷，我手里没钱，那戒指你得抓紧。” 段江离耳朵一阵发麻。 六爷这个称呼，别人叫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真的感觉很不一样。 她是带着点笑意说的，声调也平淡，但是他就是感觉她在撒娇。 就只是这样，他就已经有点受不住了，他想，以后可怎么办，估计她一个句话，自己的全部身家就得改姓了。 段江离是第二天给她转的账，容鸢还怀疑是不是这人自己把钱垫上了。 “是家小拍卖行，专门收小物件，这笔钱是订金，他们家的规矩，等到拍出去后，所得再按比例分给我们。” 容鸢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五位数，还行，起码再做什么事，能兜个底了。 段江离还真不是没想过直接把戒指自己收了，然后给她转钱，毕竟是戒指，他要是没一点心思那不可能，但是他又直觉容鸢不会喜欢这种方式，想了想还是找渠道帮她出了手。 ———— 容鸢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吃完早饭，是本地号码，她心里有点预感。 电话接通，沉稳又清亮的女声传来：“你好，我是星淮娱乐的老板，我叫段安宁，请问是容鸢容小姐吗？” 自报家门，与生俱来的自信不加掩饰。 容鸢的预感没错，这位段总确实雷厉风行。 “你好段总，我是容鸢。” 两人隔着电话线，容鸢自是不能看到段安宁脸上的满意。 段安宁确实满意，她对容鸢的外形条件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接着从梅彤那里又看到了一批照片，心下早就恨不得一见，如今隔着电话都觉得美人配得一副好嗓子，这在电影里可是没什么缺陷了。 她自己干这一行，自然知道，一个演员，是否有能力不用配音代表了什么。 这位容小姐，她可是一定要签下来。 “容小姐，我相信梅彤已经和你说明了我的诚意，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见一面，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拔得头筹？” 她当然知道同行业有多少人在找容鸢。 容鸢笑了笑，她其实没接到别人的电话，许是她在这座城市根本没多久，也没怎么出门，就那一次还让梅彤拍到了。 但是她自然不会否认段安宁的猜测，毕竟对方这种猜测对她只有好处。 “段总客气了，我们约个时间。” 段安宁心下好感更增，她就喜欢这种麻利不拿乔的，当下就道：“我今天一天都有空，就看容小姐这边。” 容鸢略一挑眉，没想到对方这么急，但是她也没别的事，索性就今天：“那就下午三点，我去您公司。” 双方一拍即合。 段安宁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她马上又看了一遍提前叫法务部拟的合同，又吩咐人修改了几处，尽可能不叫人家吃亏。 星淮娱乐是她亲手创办，当年吃了多少苦早已淡忘，但是近些年圈子越来越不好混，自己公司出品的影片，品质没得说，奖也不少拿，但是公司旗下艺人，能挑大梁的太少。 毕竟有灵气的演员，可遇不可求，她又不允许自家艺人乱接广告和商务，自然很难留住人。 青黄不接，她又咬紧了不搞那些综艺和纯流量的路子，自然是发展缓慢。 她不是抗拒流量，而是很讨厌那些没有实力只靠资本运作圈钱的路子，如果一个人兼顾流量和实力，她求之不得。 容鸢考虑到场合，选了一身不算太正式但是也不过分随意地衣服。 宽松牛仔裤透着随性，她腿长，丝毫不显臃肿，上身是件小长袖t恤，很显腰身，她又搭了一个粗花呢的无袖马甲，领口是仿西装领，中和了牛仔裤的随性。 很酷。 到达星淮娱乐时是两点四十五，容鸢在前台报了姓名，很顺利就到了一个小型会议室。 没过两分钟，高跟鞋声在背后响起。 “久等了容小姐。” 第16章 签约星淮 “久等了容小姐。” 容鸢看向来人：“段总，久仰大名。” 段安宁和段江离长得有点像，眉眼都暗藏锋利，但是段安宁的脸部线条很柔和，一眼就能看出世家贵女的底蕴和气质。 很美，是那种出入任何场合，别人都会考虑她是否舒心的贵气感。 她其实并不像个独自挑起一家公司的掌权者，更何况是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但是她又确实是精明且强势的，从不躲避别人的眼神，眼里没有任何胆怯。 是个精明果断的美人。 在容鸢观察段安宁的时候，对方也毫不掩饰地打量她。 这种打量并不是轻佻恶意的，而是出于专业的角度，更像是面试。 两人相对而坐，秘书为两人各端上了咖啡就安静退出。 段安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容小姐，虽然我并不清楚你的履历，但是就目前我看到的，你的外形条件、声音条件、性格，我都很喜欢。” 容鸢接住了对方释放的善意：“以我对贵公司目前的了解，我也很喜欢。” 双方都够直接，那接下来的商谈才会更顺利。 “容小姐的自身条件，非常适合做电影演员，我们公司也愿意为你保驾护航，如果你能够签约我们公司，待遇方面一些好说。” 容鸢挑眉：“段总对旗下每一位艺人都这样好吗？一见面就给出这么大的让步。” 段安宁轻抿一口咖啡，笑了笑，身上的气势也放松了一些：“容小姐认识小六。” 容鸢双指抚了抚杯壁：“是因为我和他认识？” “别误会，你的爆火图是圈内人拍到的，其实有一张拍到一点小六的侧影，但是他们从来不敢放他的照片，我是圈内人，才会知道这件事。” 容鸢没接话，于是段安宁继续说：“小六前两天还问我公司的运营情况，他可从来没过问过星淮，我刚刚就是那么一猜。” 这不，猜着了。 “那我能问问，为什么要给出那么好的条件吗？” 段安宁刚刚其实说的很隐蔽，但是她听出来了。 “为你保驾护航。”，这句话意味着她自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星淮娱乐是帮助她，不是限制她要听公司的话，而且段安宁是老板，说出的话自然有分量。 段安宁不意外她能听出来，她看人算准的，就像是容鸢，她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谄媚不慌张，这样的人，一种是心有乾坤我自成山，另一种就是天真的蠢。 而容鸢，怎么看也不会是后者。 段安宁没急着回答她，而是先把公司近几年的大体运营情况给她看了看。 容鸢只看了两部电影的数据就看出问题了。 “星淮娱乐现在青黄不接。” 简而言之，新一批签约的演员，能力不足，不仅仅是演技不够火候，就连最基本的商务资源都留不住。 段安宁没有窘迫，大大方方地点头：“没错，前些年，我们公司也有过顶级的实力派演员，但是独木难支，有能力的人还是太少，新演员能力不足，商务资源自然就不会太好。” “段总没想过别的路子吗？” 圈内的赚钱路子多不胜数，要是想赚快钱，不算难事。 段安宁并不避讳自己的“独裁”，她直接对容鸢说：“我希望他们是在有了代表作，有了足够的能力后去做选择，而不是被迫去选择。” “容小姐，这是我的硬性规定，我只能说，星淮娱乐只做电影，在我还能支撑的情况下，我不允许旗下艺人去做综艺，扯不着什么看不起人家做综艺的，原因在我个人，”她笑笑：“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要求而跳槽去别的公司的，当然了，大家还要赚钱吃饭，我都理解，所以很多商务我不会拒绝，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要求确实很奇怪，甚至苛刻，但是坦白来说，如果艺人专注电影拍摄，自身能力够硬，那么有这样一个风气正的公司加持，赚钱当然不成问题，并且圈内公认，电影咖，能接到的商务资源一定是高品质的。 容鸢表示自己没有异议，段安宁直接拿出了为她准备好的签约合同：“你可以看看，有要求可以提。” 段安宁的意思是容鸢可以找专业人士审合同，毕竟是大事。 但是容鸢直接自己开始看，她懂法，枯燥漫长的岁月，恰好适合学习法律这种枯燥的学科。 而且，最近她也有看有关于艺人合同的法律问题，算是有备而来。 段安宁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专注看合同，时不时地提出专业问题，直到她自己解答不出来，索性直接叫了法务部的人上来。 容鸢和专业法务人员谈得很顺畅，星淮很有诚意，合同中没有出现挖坑的问题，更没有天价违约金之类的事，相反，公司给的待遇很丰厚，承诺自家所出品的电影一定会给她优先选择权，不需要经纪人争取，是一定会给，并且在她取得一定成绩后，公司每年都会给她专门打造电影。 后者也许会有画饼的嫌疑，但是容鸢对自己有自信，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公司没有合适的资源，好本子也不会缺的。 其他的，比如个人团队的组建等小事，容鸢都有绝对的话语权。 合同的事谈完，法务人员带着需要微调的合同回去修改，容鸢没走，而是三言两语说出了自己的出身和断桥山的事。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段安宁气得差点砸了咖啡杯。 也是听到这里，段安宁也猜到了，容鸢就是救了自己亲弟弟的恩人。 “放心，不会让任何事影响你的发展的，而且就算爆出来，你也是立功的，我们不怕。” “我没上过学，学历方面是个问题，所以公司能不能想个办法，我这能配合一切考核，争取一张学历证书。” 这个确实需要，不然别人能够用这个一直黑她，后续再解决就很麻烦。 段安宁自是答应，这种事不算难，他们又不是要搞学历造假，只要容鸢自身能力够，办好这些事还不是简单得很。 星淮娱乐的人都很高效，容鸢和段安宁谈完事情，法务部也带着刚刚改好的合同上来了。 容鸢简单翻了翻，干脆利落的签字摁手印。 段安宁起身，伸出手：“容鸢，欢迎你加入星淮，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容鸢笑笑，也站起身抬手握住，说出同样的话：“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18章 顶级神颜 九月二十八日，星淮娱乐成立12周年，官博在中午十二点卡点发博，在庆祝生日的同时，宣布新签约艺人。 公司官博的粉丝其实并不多，但是旗下各大艺人紧跟着转发，在祝福公司的同时，纷纷欢迎新成员的加入。 容鸢，一个很特别但是又完全陌生的名字，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大众面前。 星淮的几大台柱分别是两男两女，儒雅俊秀的应西逢、国际知名女星芮曼、武打巨星龙中宁，还有半隐退状态的秦凌。 这几位的微博向来是很长时间不发一条，就算发博也基本都是电影宣传或者是各大电影节的链接。 但是无一例外，这几位的路人缘都极好，国民度很高，属于就算你不粉，你也会承认的他的地位。 这次几人却都直接公司新艺人，大有一番要好好捧的架势，粉丝们都只看个热闹，但是圈内人却都有点警醒。 倒不是他们草木皆兵，而是星淮娱乐的调性一向很高，向来是不怎么看得上一些哗众取宠的宣传方式的。 而且就算人家的公司名字是叫娱乐公司，但是谁也无法忽视它是一个实力雄厚的电影公司。 电影圈是圈内演员都想加入的，但是门槛高，大荧幕的要求太苛刻了，好的作品可能能成就人，但是机会很少，如今星淮这样隆重的公布新人，根本不作他想，一定就是要走电影的路子。 现在市场上好的电影本子本来就不多，这几年眼看着星淮没有推出好品质新人，原以为别的公司终于有机会了，可是看这劲头，这位容鸢，不可小觑。 也许星淮的收入并不如一些流量来得高，但是基本盘摆在那里，普通商务一向不屑于抢，但是看看几位台柱子身上背的，哪个不是国际顶级高奢代言。 其实凭借着星淮的底蕴和在电影圈的地位，想去的人数不胜数，可是段安宁卡艺人商务卡的特别狠，这一点就能拦下不少人，剩下的人就算表面答应安心拍戏，但是也根本静不下心。 所以说，除了那些跳槽走的，被段安宁赶走的人也数不胜数。 容鸢昨天晚上刷电影，都是公司几位前辈的电影，一下子就熬了个大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段安宁在十一点半的给她发了消息，让她等会转发公司微博，同时放出自己的照片。 容鸢在前几天就已经和公司的几位前辈见了面，顺便去影棚拍了单人宣传照。 应西逢和传言一样，是位很儒雅的男神，处女作是一部戏曲电影，很符合他本人的气质，这几年在各大国际电影节上担任评委，待人很随和，本人有京剧功底，一见面就笑说容鸢一看就有大青衣的风范。 芮曼是上世纪的国民女神，还曾经一度活跃在港圈，上个月刚刚结束了自己的休假返京，个子不高，但是比例很好，头小脸小，但是五官很有存在感，不太爱笑，但是眉眼很柔和，骨相完美，容鸢看她的电影的时候就觉得她真的适合拍电影，呈现在大荧幕上很惊艳。 龙中宁是位武打巨星，并不精致，来赴约穿的也很随意，但是精气神很好，年轻的时候拍戏很拼，后来受伤一度销声匿迹，是被段安宁找到，拍摄军旅电影再度回到大众视野的，他除了拍戏不爱操心别的，索性就签到了星淮，星淮的一些苛刻条件对别人来说不能忍，他倒是如鱼得水。 最后一位是秦凌，气质很特殊，是位有点忧郁气质的文青女神，但是这是她不笑的时候的状态，容鸢刚见到她时根本想不到，这位忧郁女神的爱好是刷各种电影讲解视频，就是那种很鬼畜的，就，很反差。 容鸢边看手机边选图，宣传照拍了不少，而各种风格的都拍了点，公司想着反正以后也会用到，索性就多存了好些图。 她最后选了两张图，一张是黑白剪影的，很有质感，她穿的也简单，就是一条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连衣裙，露出的肩颈线条很流畅漂亮，裙子不过膝，小腿修长，是一张能完整看清她的照片。 另一张的风格则完全相反，如果说上一张是极致的素，那这一张就是张扬的美，大片的玫瑰花被人工染成蓝紫色，她就侧卧在那些花的尽头，打下来的光也是蓝紫色，长至腰的黑发被烫了很大的卷，不俗，反倒是能够压制那无数的花瓣，让她成为这种照片绝对的主角。 容鸢很喜欢这张，不只是因为它够美，而是在这张里面，她自己每每再看都能感觉到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也许是死过一次，她很向往这种野蛮又自由的感觉。 这个布景她亲自参与了，摄影师对呈现的效果很满意，直到最后还在说，亲手染就的花瓣很美，哪怕后期调色其实也能做到这个颜色，但是效果确实很不一样。 下午一点整。 容鸢v：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容鸢。[图][图] 账号是公司申请的，但是由于团队尚未完全成型，段安宁也信任她，直接把账号给她玩了。 粉丝不多，也就刚刚几位巨星同时她，这才多了点人。 但是都是活粉，评论一直在增长。 “我靠，这是什么顶级神颜，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姐姐贴贴，斯哈斯哈！！！！!” “我就知道！能让我曼姐的肯定好看，她就喜欢好看的！果然给我蹲到了！！！！” “为什么能有人把极致的素和极致的艳都演绎的这么好，终于t的有人来拯救我的眼睛了，我好爱！！！！” 也有人眼睛很毒，直接甩上了之前的机场图，一张拍的比较清楚正脸照。 “朋友们，是不是她！机场神颜小姐姐！” “卧槽！” “卧槽+1” “+！就是她！老天待我不薄！竟然还能再见！” …… …… 评论区风向很好，基本都是舔颜的，至于她说的重新认识一下，基本所有人都是觉得她在说机场图的事，意思是现在正式认识一下。 容鸢在评论区发言，直接了摄影师，附言：图是这位老师拍的。 她滑着手机，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死过一次，现在，是真的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 第19章 地下恋 段安宁用个人账号转发了容鸢的微博：欢迎鸢鸢，偷偷告诉大家，她声音也超好听！ 段安宁不是艺人，但是她长得丝毫不逊色于旗下演员，三十多岁，气质出众，模样也好看的晃眼，所以微博粉丝也不少。 她发完微博放下手机，看着在她办公室慢悠悠喝茶的某人：“你在我这等什么，直接去找她啊！” 段江离摆弄手机，根本不理他姐。 段安宁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对于自家弟弟的感情生活还是蛮好奇的：“你表白了吗？” 她弟弟一直关心着容鸢的签约进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来她这上班了，他也不藏着掖着，段安宁脑子一转就猜出了他的心思。 说实话，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人喜欢一个姑娘的样子，天天一副祖宗样。 不过她设想了一下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是真的养眼。 段江离白他姐一眼。 “我可告诉你，我们公司虽然不拦着艺人谈恋爱，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必须给我低调，不然对她影响不好。” 四九城段六爷，容鸢要是在没站稳脚跟的前提下就贴上这个标签，那谁还会关注她本身的能力。 段江离一顿，意思是哪怕以后在一起了，也得地下恋呗。 段安宁不再理他，着手给容鸢的个人团队选人，要多选几个，然后再让她自己挑。 倒不是给她什么特殊权利，实际上，他们公司的艺人并不多，能签约并且一直留在这里的，都是有着绝对的实力的，在能力范围内，段安宁希望给他们最好的。 像是助理之类的工作人员，这是要一直跟在艺人身边的，当然还是要本人自己选，契合是最重要的。 至于经纪人，那天见面的时候，应西逢就带了自己的经纪人莫浓过来，他自己现在相当于半隐退状态，经纪人手里资源多的用不完，而且时间也多，正好带容鸢。 莫浓一见面就对容鸢相当满意，她自己能力强，手里的资源很多，应西逢的男士商务资源已经饱和，但是她手里还有很适合女艺人的，本来打算慢慢置换成好本子来拍，这下好了，容鸢有朝一日绝对能全部吃下。 段江离看了看时间，想起了家里老爷子的吩咐：“你中秋回不回家？” 段安宁敲击键盘的手骤然停住。 “老头嘴硬，你回去他高兴得很。” 段钦州年纪也老了，虽然早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体态一直很好，身子骨也健康，可是到底年纪也上来了，段安宁早年执意自己开娱乐公司，他着实生过好大气，但是她到底是他的唯一一个女儿，又一直没有成家，他早就妥协了。 段安宁也是这两年才想通，不然要是真想逼她退圈，她这家公司早就开不下去了。 “回家。” 段江离点头，任务完成，起身准备走人。 段安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他：“你手边有什么能用的人没有，给容鸢做助理，要机灵点的小姑娘。” 她刚刚排了一遍公司的人，没有特别满意的。 “到时候把人给你送来。” ———— 容鸢最近都在准备考试，段安宁找的学校很好，考试难度自然不会很低，但是对于容鸢来说，她的知识面太广了，应付任何考试都不算是难事。 那段一个人的岁月，她是真的体会到，只要给一个人足够的时间，没什么是学不会的。 这也是她选择做演员的一个原因。 那时候，她一个人观察着这个世界，偶尔会跟着一个人，猜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这是她经常自己玩的游戏，她也经常把自己带入别人的视角，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活过来了。 漫长的岁月里，她从单纯不知事变得善于揣摩他人，就像是对段江离。 她虽然不太会和他人相处，但她依然能感觉得出他的喜欢。 换算到做演员，她也能做好。 这不是天赋，这是她慢慢形成的能力。 容鸢忙着自己的事情，自然不知道自己照片的公布所引起的连锁反应。 今天是谢南誉的生日，几个玩得好的就包了个场玩，段江离去取了准备好的礼物，来得晚了点。 他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鬼哭狼嚎，调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是程咏阳，唱得撕心裂肺、唱得真情实感。 正在打牌的人实在听不下去了：“程咏阳！你t把老子算好的牌都唱没了！” 程咏阳不服，仗着话筒在他手里：“程云洲！我老子是你哥，你小心我回去告状！” 说完他继续唱，他下午才发现他被绿了，还不让他伤心一下吗！ 程云洲：这小兔崽子！ 段江离被吵得耳朵疼，凉凉地看了一眼程咏阳。 包厢声音终于慢慢降下来了。 一把车钥匙落在了谢南誉怀里。 “生日快乐。” 哇塞，是他一直想要买的那辆车，不是他没钱，主要是这车要买的话得有门路，不太容易搞。 谢南誉立刻让出主位，能屈能伸：“六爷您坐！” 包厢很大，分了几个区域，沙发这边就是唠嗑的。 “哎周少今天怎么不活跃啊！” 周少没说话，闷头喝酒。 有人撞了撞说话人的胳膊：“嗐，不就上次那机场神颜小姐姐，还没等周少找到呢，人直接出道了！还上热搜了！” “那怎么了，出道不就更好找了，砸几个资源下去还怕得不了手。” 他们这个圈子里，基本都是这个套路，花点钱，没什么拿不下的。 段江离听到这里就已经慢慢放下酒杯，谢南誉注意到了，但是谈性正高的几人没注意到。 “还砸资源，你知道她签的哪个公司吗？” “哪个？” “星——” 话说到一半，那几人终于想到了六爷还在场，悄悄看过去，人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几个。 他们自然是知道星淮娱乐是段家二小姐的，不仅如此，当初还被段安宁聚在一起，明确要求他们不准在外面透露她的身份。 所以直到今天，好多人都不知道段安宁的身份，就算是知道的，也没人到处乱说。 今天喝多了点上头了，聊八卦聊到这位爷家里了。 第20章 别去打扰她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包厢里一时只剩下程咏阳还在高歌。 周泉喝蒙了，一时没注意到周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手里的手机还亮着，上面正是容鸢那张在蓝紫色玫瑰尽头的照片。 先前说话的两人早就噤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感觉六爷有点不太高兴。 难不成是因为谈到星淮娱乐了，不应该呀，这屋里的人每一个都知道段安宁的身份，就算有人不知道，段六爷的情绪也向来懒散，很少生气。 屋子里人不少，渐渐地，程咏阳也唱完了，渴得他跑这边来找水。 看到这附近没人说话，程咏阳自信一笑：“都被小爷我的歌声惊艳到了！” 谢南誉看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有聪明的人联想到上次，六爷好像在周泉说要找那姑娘时就过来看过手机，虽然后来一言不发就走了。 这次，好像也是谈到这姑娘了。 卧槽，好像发现真相了！ 周泉还在反复观看容鸢的那几张照片，连模糊的机场照都反复的划来划去。 谢南誉一开始还懵着，但是他突然想起了莱舟苑的那位，该不会就是这姑娘？！ 段江离已经看了周泉好一会了，看他眼睛就和粘在手机上一样。 他起身，径直走过去。 周泉喝得满脸通红，正想着怎么才能和这女孩认识，想着直接找上段安宁应该也不算唐突，突然眼前一黑，像是光被挡住了。 他抬头，应该是喝得太多了，看人有点晃，但是还是一眼认出来，连酒都醒了几分，还有点激动：“六、六爷！” 别看他们能聚在一个地方喝酒，但是要说和六爷的交情，那还真是谈不上，也就程家那两位和谢三跟他亲近。 周泉正想着起身敬酒，段江离的手不轻不重的落在他的肩膀上，没让他起身。 “好看吗？” 周泉愣愣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还亮着的手机，喝多了的脑子没有思考能力，只会顺着话答：“好、好看。” 是真好看，比他从小到大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好看，自从上次看到过她的照片，可以说是每天都在想她。 周围人都不看出声，明眼人都看出来六爷这是不痛快了，偏偏周泉感觉不出来。 “六爷喜欢，我肯定给您找到！” 段江离抽过他的手机，干脆利落的删除了照片。 他不是不能接受别人喜欢容鸢，但是周泉的眼睛里是什么意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别去打扰她。” 说完话，手机滑到桌面上，段江离拍了拍周泉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炸的剩余人说不出话。 这意思，是要保这姑娘，六爷这是相当于正式放话了。 周泉被手机碰撞桌面的声音激得一激灵，酒也醒了大半。 陆续有人说话。 “这姑娘什么来头，六爷这就护上了？” “少打听就行了，六爷都放话了，谁在有想法，那就是明知故犯了。” 周泉终于反应刚刚发生的事，看着黑屏的手机，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差点跟六爷抢人了。 “三爷，说说呗，这姑娘何方神圣啊？” 谢南誉和段江离一向走得近，关系是圈内人众所周知的好。 谢南誉一手把玩着车钥匙，一边慢悠悠地说：“什么关系不知道，反正人住在莱舟苑。” 不得了，从未听过六爷的私宅住进过女人。 看来以后眼睛得擦亮点。 ———— 容鸢顺利通过了考试，华大的樊教授看了她的试卷还亲自给她打了电话。 樊和年教授是华大的考古系的院长，最开始段安宁联系到他，说是要请他参与考核，最终颁发毕业证和学位证，老教授很不乐意，觉得是坏了规矩。 哪怕他们考古系人少，他自己的权利也比较大，确实存在对极个别天才使用这种单独考核方式，但是就是觉得这是走特权。 但是段安宁是他看着长大的，给个机会也不算什么大事。 直到他看了容鸢的答卷还有一篇另附的文物鉴定方法拙见，不夸张，惊为天人。 里面提到的几种鉴定方法他进行了实践，确实解决了一系列难题。 他从段安宁处要到了容鸢的联系方式。 “容同学啊，听安宁说你打算做演员，我看还是来我们研究院，你很有天赋！” 容鸢笑笑，那些古董，她都见过当时的实物，自然也知道怎么去鉴别。 “樊教授抬举我了，只不过是集前人之所长，能有用我就很高兴了。” 樊和年自然能听出来，这意思就拒绝了。 “一定要保持联系，我也会随时请教你的。” 容鸢连忙道不敢当，约定好以后经常交流这才挂断电话。 秋日午后，黄色的光晕洒进客厅，空气中的细小浮尘变得清晰可见。 桌上的水仙已经长高了许多，看起来像是洋葱发芽了。 容鸢设想着它会长成什么样子，不期然，玄关处传来声音。 这个时间，赵姐不会来的，还在中秋假期当中，她给赵姐放了好多天的假。 虽说保姆的工资并不是她来开，但是赵姐应该是被嘱咐过，一切以她的要求为先，所以平时要是有事请假，也都是向她请。 果不其然，段江离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上。 还挺听话，记得自己能开门了。 “怎么没在家里陪家人？” 最近中秋假期，人们基本都聚在家里。 她语气轻快，并没有半点他想象中的孤身一人的落寞。 段江离看了看她，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但没等她细想，人就转身去了厨房，手里还拎着东西：“最近的螃蟹不错，你应该喜欢吃。” 容鸢站在原地没动，又想了想他刚刚那个眼神。 她跟到厨房，倚在岛台上，看着身形修长的男人有点不熟练的烧水切姜片。 段江离自然能够察觉到她在看自己，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他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烧。 容鸢的目光一会跟在他身上，自然一眼就看了跟他的肤色完全不同的耳尖，突然起了一丝逗弄的心思。 她走近他，双手落在他的小臂上，细致的给他翻起袖口，翻完后，手并没有离开，就着这个姿势，容鸢微微歪头看他—— “段江离，你是怕我一个人偷偷哭吗？” 第21章 温情夜晚 “段江离，你是怕我一个人偷偷哭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像是真的很好奇。 段江离听到她的话了，但是仅仅是听到了，并没有在脑子里及时反映出它的含义，他的全部注意力还在落在他小臂上的手上。 很轻，但是存在感极强。 有一只螃蟹突然动了一下，差点逃出盘子，很细微的动静，但是打破了这一方空间的寂静。 像是气流开始恢复流动。 段江离并未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刀挪得远了一点，刚刚刀离容鸢的后腰很近。 他不说话，像是默认了容鸢的问题。 容鸢轻笑，一边又帮他把另一边袖口挽起来，一边说道：“没有伤心，这几天，四九城的灯好像更亮了，我很喜欢也很开心。” 她一个人，无论是前生生前还是死后，都一个人度过了很漫长的岁月，是真的习惯了，并不会因为这种阖家团聚的日子而孤寂。 她没有骗段江离，四九城很亮，是到了晚上都会很亮，各式各样的灯都很漂亮，最近因为适逢中秋节，更是热闹。 不像是断桥山，很早就会天黑，天黑就要等很久才会天亮。 螃蟹上锅蒸，段江离手中无事，两人也并没动，他靠在操作台边，厨房昏黄的灯光打下来，他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瑕疵。 黑色碎发被灯光染上金黄，闪闪亮亮的，他穿着连帽卫衣，很有少年气，但是身上沉稳的气势和举手投足的矜贵都不容忽视。 段江离看向容鸢，有点玩笑又有点认真的问道：“那我来，你开心吗？” 你说你不在意一个人过节，不会难过，那我来了，你还会感到开心吗？ “开心，特别开心。” 她回答得毫不迟疑，回答得很快：“即便我并不在乎这种事，但是你能来陪我，我还是很高兴。” 被人惦记的感觉总不会差。 螃蟹熟的很快，段江离还带了一小瓶黄酒，东西都摆上桌的时候，传来的不仅仅是食物的香味，还有桂花香。 是饭桌上水培的桂花开了。 赵姐是个相当贴心的保姆，她买菜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的挑一些鲜花带回来，并不名贵，但是桌上的花瓶总不会空着。 容鸢每次在这张桌上吃饭，心情都很好。 她看了看在温酒的人，这人不仅自己贴心，找来的人都很合她心意。 温酒的容器就不大，用来喝酒的酒杯就更小了。 他原本是想留给她自己喝的，但是容鸢就觉得还是今天配着螃蟹更合适。 段江离只温了很少的酒，估计是觉得是晚上，不好在这喝酒。 其实很奇妙，两个人相处，如果一个人时刻恪守规矩，那另一个人就会放松一些，会变得不那么在乎这些小事。 容鸢就是这样。 她潜意识里知道段江离不会做出格的事，而且他虽然向她表了白，但是每次接触，都很尊重她，没有一丝冒犯。 气氛很好，灯光是最舒服的色调，螃蟹也很好吃，酒也很香。 段江离并不怎么吃，反而一直在帮她开螃蟹。 “我帮你选了助理，你先用着，不合适再换。” 容鸢能想到，应该是段安宁让他找的。 她感觉自己对段江离，真的越欠越多，但是他找来的人，她会用的很放心。 想了想自己的存款，容鸢放下酒杯：“段江离，你明天有空吗？” 段江离想了一下张栾下午发给自己的工作安排，表情不变：“有空。” 容鸢感觉自己的脸热热的，这黄酒真的很暖身，她感觉自己的听力突然变差了，能听到段江离的回答，但是感觉声音很远。 她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有空，对？”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微微前倾，语速放得更慢了：“对，我明天一天都有空。” 容鸢喝下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的声音有点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醉了。 也是，一直也没喝过酒，根本也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只是看别人吃螃蟹配黄酒，觉得应该也不会醉人。 她反应变慢了，但是这次很清楚的听到了段江离的回答。 “明天，带你去买衣服。” 她这几天在家无聊，给自己下单了很多小众品牌的衣服，偶尔看到一些男装会觉得很好看，但是拿不准段江离的尺码。 明天带他去买，然后记住他的尺码。 容鸢慢慢趴在桌面上，看着透酒杯折射的光线，还想着记住段江离的尺码，下次悄悄给他下单好多。 她能感觉到自己要睡了，也知道段江离还在，应该是去厨房冲蜂蜜水了。 她就强撑着不闭眼，终于，黑影压过来。 段江离轻轻扶起她的头，语气像哄：“喝点蜂蜜水，不然明天难受。” 她不吵不闹，让干嘛干嘛，稳稳地接过水杯，然后拿着水杯结结实实地撞到自己的鼻梁上。 “唔。” 段江离立刻拿开水杯，半蹲在她面前，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鼻梁：“红了，疼不疼？” 容鸢不说话，她没觉得多疼，但是感官不同意，眼睛一下盈满了泪水，疼出来的。 段江离一下就有点慌了，明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担心：“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说着就要拉她起来。 容鸢根本不疼，也懒得动。 “不疼，你揉一揉就更好了。” 她使坏了，她其实就是觉得脸有点热，刚刚他轻轻碰了一下，很凉很舒服，她还想要。 段江离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睁着润润的眼睛看着他，他什么也没办法拒绝。 蹲下身，替她轻轻揉。 容鸢真的困了，她把整个头的重量都抵在鼻梁上的手上，嘴里还咕哝着：“你就在这睡，喝车不开酒！” 段江离无声的笑了，手掌托住她的头，慢慢站起身，打横抱起她，稳稳走向卧室。 他不能替她换睡衣，只能直接扯了被子给她盖好。 昏黄的小夜灯照着，容鸢睡的很香。 他又轻轻摸了她的鼻尖，沉沉呼出一口气，终于还是放纵自己一回。 唇轻轻落在她的侧额，很轻很轻，能闻到淡淡的酒香。 一触即离。 “晚安。” 第22章 甜蜜相处 秋季清晨，空气中早已不复夏日的燥热，现下吹来的风都是凉的。 莱舟苑住的人不少，这里交通便捷，虽然处于市中心，但是开发商在建设过程中，着实下了力气去解决噪音问题。随处可见的绿植自不必说，就连供人休憩的连廊，听说其中使用的材料都有吸音功能。 四九城不缺富人，莱舟苑这样一个地方，住的人自然非富即贵。 王家是做日化产业的，定价很亲民，并不走高端路线，所以受众很广，这几年趁着电商兴起的东风，也赚得盆满钵满。 王氏的老总王经达祖籍不在四九城，但是偏偏就想让一家子都在这天子脚下扎根，所以在赚了第一笔钱后，立刻就拿出很大一部分买下了莱舟苑的一栋房子。 这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落户也很难，但是能在四九城买房定居是很多人的执念，王经达一家就是这样的。 清晨的风虽然冷，但是还算清新，出来溜达的人不算少。 几个老太太吃完早饭在闲聊。 “哎我刚刚看到一个特别俊的小伙子进了小区，还拎着早饭，之前可没见过。” “那有什么稀奇，现在小年轻，随便一捯饬就都精神好看。” “可不一样，我看到的那小伙子是真好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和别人有区别。” 另一个老太太加入闲聊，手里还牵着一条小博美：“确实不一样，就那王家的姑娘，每天衣服倒是不重样，但是就是感觉给人的印象不好，那叫什么来着、对、盛气凌人！” “我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家小狗那事？” 老太太点头，想起来都生气。 她家小博美有次出来排便，她都牵着狗到专门的遛狗区域了，而且正要拿着塑料袋去捡便便，王家那姑娘一脚踩上去了。 她又是道歉又是准备赔钱给人家小姑娘买新鞋，结果人家压根不领情，骂完狗不说，连带着对她这个老太太也阴阳怪气。 她好话说尽了，那姑娘还是骂骂咧咧的走了，临走也没忘记要钱。 本来以为这事过去了，谁知道，从那以后，只要在小区碰见，那姑娘就翻白眼加嘀嘀咕咕的骂人。 这换谁忍得了，本来就不是她和小狗做错了，专门的遛狗区域，那姑娘不喜欢狗还来凑合。 旁边人见老太太生气，连忙转移话题说别的去了。 容鸢是被渴醒的，她慢吞吞坐起来，看到床头有一杯水，拿过来还是温的，想也知道是谁放的。 她也是才知道，自己醉酒不忘事，但是这酒量也太浅了。 记起来自己还说要带段江离去买衣服，看看时间，起床洗漱换衣服。 想起来水仙没有去水，又去看花。 桌上的水仙又长高了一些，水很清澈，应该是新换的。 段江离听到卧室门响的声音，端着虾饺从厨房出来。 “昨晚去水了，刚刚换上的。” 他从前也没了解过水仙的养法，但是送给她之后，就有意无意的学了一下，总不能自己送给她，自己还一点不了解。 容鸢看段江离看不清楚，餐厅离她站的地方还有段距离，她走近餐桌，仔细看了一下段江离的衣服。 “你早上出去了？” 这人的衣服应该是换了，虽然和昨天的款式类似，但是还是有细微不同。 段江离给她盛粥，觉得容小姐是真的很聪明，总是不期然地从小事透露出来。 “张栾送来的，我出去买早饭，顺便拿进来的。” 容鸢喝着山药粳米粥，还很热，喝完胃里很舒服。 “让他多拿些一些，你房间一件衣服都没有”，想了想，她又改口，“算了，今天都买了。” 她手里现在还真的不缺钱，上次樊教授还给她打了一笔钱，说是她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他就帮她申请了奖金。 而且最近也上了一些表演课，公司的前辈也都时常指点她，段安宁等不及，应该最近就要安排她进组，到时候自然不缺钱。 段江离无有不应。 两人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容鸢记得段安宁的嘱咐，出门就随便选了一顶鸭舌帽带上，穿的也很低调， 虽然她不觉得会有人拍她。 两人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容鸢不知道是哪辆车，就一直在段江离身后跟着他走，他身高很高，是那种自己踮脚能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的高度。 反正看别的地方也看不清，她就一直看段江离。 就突然觉得，这人的头骨很正，后脑勺长得很好看，头发也修得好看，真的很少年，但又很靠谱的感觉。 容鸢看得入神，段江离停下的很突然，她不察撞了上去，很轻的一下，就那一下，盈满鼻尖的味道很香。 这次没有尼古丁的味道，只有很淡的清香，附着一丝秋天特有的，冷空气的味道。 这人真的很好闻。 段江离马上转过来，微微俯身看她，鼻子又红了一点，他有点懊恼：“我好像得罪了你的鼻子。” 水杯是他递过来的，这次又是他突然停下。 容鸢根本没觉得怎样，她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味道上，冷不丁一听这话，突然就被戳中笑点了。 帽檐压得低，段江离不俯身的话，只能看到她下半张脸，她唇角带笑，甚至笑出了气音。 “没关系，鼻子还挺高兴的。” 闻得很开心。 段江离看她没事才放心，但是也不再走她前面，而是在侧前方。 “刚刚有个女孩在我车前拍照，我才停下的。” 容鸢了然，猜也差不多能猜出那女孩的目的，段江离一个男人，不过去应该也是懒得计较。 但是两人都没想到，刚刚走到车前，那女孩又冒了出来。 “请问、你是段六爷吗？” 女孩声音很轻柔，也很迟疑，但是容鸢却笑了。 这语气，放在她的表演老师那，估计能被赶出教室，太假了也太刻意了。 她微微抬起头，女孩站在车尾，高跟鞋很高，衬得一双腿很长细直，就是有点抖，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一阵风吹来，容鸢肯定自己，确实没看错，是在抖，应该是冻的。 那女孩一脸惊喜的表情，不等段江离回答，边向他们走来边继续说：“您不记得我，我爸爸是王氏日化的王经达，和您吃过饭，我叫王蕊冬。” 段江离看到容鸢被风吹动的发丝，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给她挡风。 段江离看向女孩，表情不变，声线疏离，但是该有的礼貌不少：“王小姐。” 王蕊冬是真的很惊喜，她见过段江离的照片，是他爸爸偷偷拍到的，从那以后，段江离就是她的日思夜想。 不说他的身份地位，也不说他的家世背景，就冲这张脸和这身段，她就看不进别的男人了。 刚刚她在这车前拍照，根本没注意有人过来，等发现的时候就赶紧躲进了角落，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她怕丢人。 她家根基不深，自然也没什么豪车，就算有，也都是她哥哥和弟弟的，她也捞不着一点。 她经常在停车场转，这辆车之前从来没来过，她也没拍到过，这才忍不住自拍。 她之前的小姐妹们都知道她家富起来了，都在吹捧她，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她每次拍点豪车和餐厅，她们就会一直吹嘘。 王蕊冬喜欢这种在一个小圈子里众星捧月的感觉。 等到那一男一女走近一点，她才发现那男人竟然是段江离段六爷，于是根本不在意被发现了，也没去认真看那戴帽子的女人，迫不及待自己走出来了。 王蕊冬自己知道，要是凭借家里，自己怎么可能能够和这种金字塔塔尖的人说上话，而且听说段六爷尚未婚配，连女朋友都不曾有，估计是对豪门世家小姐没兴趣，他又是家中幺子，估计要是选了女朋友，家里肯定也都会顺着他。 这要是和自己看对眼了，那她以后还有什么可愁的。 王蕊冬被自己脑补的兴奋，根本不在意段江离的疏离，继续开口：“六爷是住在莱舟苑吗？我也住在这里，您具体住几栋几层，也许我们离得很近呢！” 段江离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他根本不认识这女孩，更不记得她的父亲，这种初次见面就打听别人家庭住址的，他更不耐烦。 眼看着她还要在说话，段江离开口：“王小姐，你我素不相识，家庭住址就没必要互通了，我们还有私事，请让一让。” 王蕊冬没动，就是突然感觉更冷了，这人的语气比吹在她腿上的秋风还凉，再听他的话，我们？ 她这才把视线放在了段江离身前的女孩身上。 个子很高挑，黑色卫衣铅笔裤配短靴，很瘦很利落。 那女孩头发很长，但是都被鸭舌帽压下，王蕊冬看不清她的脸，只来得及看清她精致白皙的下巴，还不等再打量，段江离就把人护到了副驾驶车门前，他替她打开车门，甚至弯下腰，几秒才抬起来。 王蕊冬听见声音，知道他在帮那女孩系安全带。 不是说四九城段六爷没有女朋友吗？不是说他矜贵冷淡，高不可攀吗？ 这是在干什么，确定她没有认错人吗？ 段江离绕回车头，来到车门前，看到那女孩还没动，他周身的气场更加冷淡。 王蕊冬后知后觉，踩着高跟鞋不是很稳的挪开几步。 段江离没看她一眼，直接拉开车门上车离开。 容鸢笑他：“小区停车场也会被拦，六爷好受欢迎。” 段江离从上车起，周身的气场就已经变得柔和：“我根本不认识她，对她父亲也没印象。” 他其实很少参加商业聚会之类的事，他做风投，想要拉拢他的人自然不少，但他又不会都记得。 容鸢笑笑没再继续说，而是问起他的穿衣喜好。 “我都可以，你眼光好，看着挑就行。” 段江离自然知道，容鸢就是在想方设法的报答他，他也渐渐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在这种事上，顺着她就好。 容鸢默默点头，就这人的身段，穿什么不好看？ 宏伊商场是四九城最大的购物商场，奢侈品专柜林立，东西很全。 容鸢虽然不清楚段江离的衣服价位，但是这种事不用思考，选最好的牌子就是。 她之前在手机上看上不少衣服，等不及快递了，但是记住了很多款式，进到一家男装店里，直接指了一件衬衣：“你去试试这件，尺码合适的话我就好挑了。” 肯定是好看的，就是要确定一下尺码。 段江离没有异议，拿着衣服就去试了。 专柜服务人员很有眼色，看出了两位客人不差钱，而且听这位女士的意思，是要买很多，立刻介绍了很多衣服和配套搭配的饰品。 容鸢不扫兴，配合着看起来。 段江离出来很快：“尺码合适，衣服我也很喜欢。” 容鸢转过头，眼睛一亮。 她知道这件衣服适合他，但是没想到效果这样好。 白色暗纹衬衫，领口和袖口都很精致，上好的布料很提质感，店里的灯光也很到位，能恰好反射出那些暗纹。 他气质矜贵，白色更显得他清冷禁欲，莫名的勾人。 店员小姐甚至都忘了开口，突然觉得衣服贵了十倍不止！ 看到店员要上前帮忙整理衣服，想到段江离不喜欢别人靠近，容鸢快步走近他，伸手帮他抚了抚领口，低声道：“很适合你，段江离，你真好看。” 段江离表情不变，但是容鸢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滚了滚。 很性感。 容鸢退了两步，叫店员把她挑好的都按照一个尺码打包，其中一条斜纹领带她单独拿出来，递到段江离手上：“要记得用啊。” 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并不是那种娇蛮，而是很平和的说出来。 他接下，唇角带笑，心里很欢喜。 他很喜欢她对他提要求，各种要求。 店员小姐不好意思打断二人：“女士，我们可以提供送上门服务，请问您需要吗？” 段江离替她回答：“都送到莱舟苑，麻烦了。” 他说完这话，耳尖泛红。 第23章 选剧本 容鸢的表演课结束的比预计时间早，段安宁很高兴，立刻就着手挑剧本。 星淮娱乐自然是不缺好的本子，但是这将是容鸢的处女作，很重要。 莫浓也很上心，和容鸢也经常沟通，这次索性来了莱舟苑。 “这是你的第一部戏，我和段总选了不少本子，主角配角都有，你自己有想法吗？” 容鸢正在摆弄一个最新淘来的吊坠，想着挂在包上应该很好看。 “莫姐你挑就行，我现在还没经验，你们放心挑，我不在意番位。” 容鸢心里明白，星淮娱乐在电影的选本直到最后的上映，一定是有专业的团队跟进的，她现在还没成绩，绝对不能直接干脆的只选择自己喜欢的角色，很多方面都必须考虑到。 更何况段安宁最近的重心明显就是捧她，那就肯定不会亏了她，绝对是尽力把一切往好的方向做。 莫浓听到这话也很欣慰，她也是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刚工作的时候，真是什么样的艺人都见过也都带过，经常有那种，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偏偏就要自己做主，到最后不出成绩就怪身边的工作人员。 容鸢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办事都很通透，她工作起来也很顺心。 “那好，那我们就只看班底配置了，放心，这是你的第一个角色，我们都很慎重。” 莫浓说完剧本的事，接着就把一直没说话的一个小姑娘拉过来：“这是六爷那边送到公司的人，柏静，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做助理。” 柏静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很年轻，梳着高高的马尾，说起话来很清脆，笑起来有酒窝：“容姐，我叫柏静，您以后叫我静静就行，我妈妈一直负责六爷的一日三餐，六爷对我家有恩，我以后肯定好好照顾您！” 柏静从接到这个工作后就很高兴，她妈妈前几年生病住院，六爷直接安排好了一切，她一直想着毕业后要好好报恩，张栾前几天给她说了容小姐对六爷有恩，她立刻毫不迟疑就接下了助理的活。 容鸢喜欢一些活泼有生命力的事物，柏静是个很明媚的小姑娘，她也很喜欢。 “静静，不用叫我姐，以后就麻烦你一直跟着我了。” 容鸢其实心理年龄很成熟，加上上辈子，和灵魂飘荡的那些时间，她自己都算不清楚，但是这辈子实在是小，还没到20岁，任别人恭恭敬敬叫姐还怪别扭的。 柏静笑着点头，她其实是知道容小姐的年龄还没到20岁，但是不叫姐，直接叫名字又觉得不礼貌，这下好了。 鸢鸢，是很好听的名字。 容小姐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长得又那么漂亮，和六爷真的很般配。 莱舟苑的房间很多，容鸢干脆做主让柏静住了下来，她估计马上就要进组，和助理得好好磨合。 柏静的各方面能力都还不错，容鸢干脆把微博账号交给她运营。 柏静也正愁没事干，接到任务后立刻忙活起来。 容鸢的微博内容还很少。粉丝也不多，唯一一条博文还是官宣的两张照片，底下的最新评论还是想让她更新。 柏静手里倒是还有很多容鸢上次拍摄的照片，公司早就给她了，但是一直更新美照也不好，容易让大家形成固有印象。 她扫视一圈，忽然看到了桌上的水仙，开的很漂亮，想了想，发这种内容倒是不错，很日常讨喜。 “鸢鸢，你种的水仙我能发博吗？” 容鸢正窝在阳台看书，这算是养成的习惯了，听到问话后自然答应，她这人其实要是不触碰底线，那一切就好说话的很。 柏静调好角度拍了照片，有几张只有花入镜的，还有一张是聚焦水仙，但是角落里有一点容鸢的背影入镜的，秋日的阳光很美，她穿着白色的针织衫窝在摇椅里，午后的日光洒在女孩的发丝和肩膀上，像个发光体一样。 她先是把水仙花的照片上传到了容鸢的微博，没有配文，只有两个鲜花的小图标。 评论增长得很快。 瓜皮王：姐姐终于更博喽！ 姐姐的小挂件就是我：漂亮的人种的花也好漂亮！[爱心]！ 吱吱吱吱：姐姐什么时候进组！想看姐姐演戏！ 星际护胃队：话说姐姐的经纪人是不是莫浓啊，我才发现，两人互关啦！ …… …… 柏静逛了一圈评论，发现氛围都很好，也许是她们这边还没有后续的工作资源曝光，黑子也找不到切入点。 她接着登录自己的微博账号，微博认证就是容鸢的艺人助理。 接着编辑博文：来鸢鸢家蹭饭啦！ 配图是那张出现了一点点背影的水仙图。 因为容鸢那边关注了她，所以这个账号的粉丝也还算不少。 因为这张图出现了容鸢的背影，评论区显然更加兴奋。 “这小姐姐是容鸢的助理，好羡慕可以见到大美女！” “为什么角落里的背影都在发光！” “啊啊啊啊啊，姐姐回头看我！” “柏静小姐姐可不可以经常给我们分享鸢鸢的日常，好想她！” “这个视角，卧槽，家人们，鸢鸢家好大啊，她在镜头里竟然那么小！” …… …… 容鸢看粉丝评论一直笑，觉得蛮有意思，有时候也会挑几个回复。 就这样，柏静住在这里，时不时会用容鸢的账号发点东西，粉丝数量竟然也有了很大的增长。 她偶尔也会听到段江离给容鸢打电话，这时候，她就会一脸姨母笑的躲进厨房。 莫浓终于在半个月后送过来了三个剧本，容鸢只需要挑一个就能进组了。 “这三个的班底配置都不错，导演的履历也都很漂亮，公司进行了评估，都没什么大问题，你选择你喜欢的就行了。” 莫浓递给她三个剧本，并不厚，因为都不是很完整的剧本，完整剧本只能在签了合约后才能到她们手里。 “三天时间看完，给我答复就好了。” 莫浓看到柏静和她相处的不错，放心了不少。 “静静可以收拾东西了，这三个剧本都不用试戏，到时候选好了，我们直接进组。” 容鸢有点惊讶的挑挑眉，不用试戏？ 第24章 你在原地，我会接你 容鸢花了一天时间看了三个剧本，故事都很吸引人，莫浓很细心，在每本后面都附上了导演的详细资料和已确定的演职人员名单。 容鸢非常确定，自己手里的剧本虽然不是完整的，但是也有足够的脉络线了。 星淮果然名不虚传。 三个剧本的题材都很好。 第一个是古装大片，讲南宋末年的几件大事，故事的切入点很独特，是以一个太监的视角进行的，分给容鸢的角色是一个宫妃，宫妃的母家在南宋的覆灭进程中屡次出现。 这个角色扮相很漂亮，而且宫妃最后的逝世很壮丽，如果拍得好很赚观众的眼泪。 第二个是由一部电视剧改编而来的电影，定给她的是女主的角色，电视剧很经典，所以容鸢觉得电影再怎么拍也有点东施效颦，于是首先否了这个。 第三个是她最感兴趣的一个，以民国时代为背景的电影，男主作为儒商一直暗中救济前线，女主是封建家族的大小姐，两人的感情线很隐晦，结局是开放的，而容鸢的角色，是男主的妹妹，留洋归国的进步青年，回国后从事翻译工作，最后定居澳门，算是女二。 女二的戏份并不多，但是角色相当正面，而且女二整个影片中虽然少有高光戏份，但是贯穿始终，观众也是从她身上判断出了男主角的立场。 容鸢很喜欢这个民国故事，她其实在那个年代待了很久，也以灵魂的形态穿行其中。 她亲历过，所以更能体会那个年代的人们，是如何抱着大无畏的壮志以身报国，无关其他立场，这种强烈的情感很打动人。 容鸢敲定后，直接通知了莫浓。 莫浓：ok。 时间很赶，莫浓次日就约了电影《6973》的导演以及制片人见面。 容鸢没有化妆，穿了最简单的衬衫搭配长及脚踝的半身裙，她高挑，束腰的半裙略带清冷，是符合角色的一种气质。 见面地点约在了一间茶馆，段安宁亲自约的，私密性很高。 莫浓先去莱舟苑接到了容鸢：“傅导是个很随和的导演，见面别紧张。” 容鸢点头。 “这个本子都很好，就是有一点，男主角的扮演者于清津，他的公司和我们公司之前闹过不愉快，不过也别担心，进了傅导的剧组，就都是普通演员，他应该也不会故意找事。” 容鸢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没分出什么别的心思，也许是见得东西多了，所以心中很少会怕什么。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包厢里只有一个很瘦的男人，模样算不上精致，但是棱角分明，是很上相的长相。 容鸢之前见过照片，自然认出来，这就是男主角于清津。 作为男士，他首先说话：“这位是我妹妹，文琼的扮演者，容鸢？” 伸手不打脸笑脸人，容鸢淡笑着回应。 没等多久，段安宁和一位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是导演傅震。 莫浓笑着开口：“傅导好久不见。” 傅震确实看着脾气很好，脸上一直带笑：“可不是好久不见嘛，西逢这两年不接戏，连带着你也少见！” 应西逢的处女作就是和傅震合作的，有这层渊源，怪不得导演没见面就直接定下了容鸢，想来除了对她的外形确实满意，应西逢应该也出力了。 容鸢在莫浓介绍自己之后就主动打招呼：“傅导久仰大名。” 傅震却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定定的看了她几眼：“确实合适，怪不得西逢一直极力推荐你。” 傅震有个习惯，他很少组织演员试镜，一般都是自己找合适的，他极度相信自己的眼光，或者像是应西逢这种级别的影星向他推荐。 即便如此，容鸢依旧是他的一个小冒险。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任何代表作，他没有办法去考量她，但是星淮的力捧，加上应西逢开了口，他还是选了她。 十分钟后，人全部到齐，女主角辛苏的扮演者叫邱羽，是个根正苗红的电影演员，童星出道，演技有目共睹。 傅震显然是对《6973》很有期望：“这片我是冲着冲奖去的，编剧是我的老搭档，希望各位能够认真诠释每个角色。” 于清津第一个应和，场面话一茬接着一茬。 “清津也演过电影，但是这次的角色，无论是主线亦或者是感情线，都很内敛，这需要你好好琢磨。” 于清津面色讪讪，谁都知道，他之前的角色都很大开大合，最擅长哭戏，他的公司就是拿这一点给他立了个同期男演员演技天花板的人设。 不算是名不副实，但是多少有点吹过头了。 傅震心下叹气，他这部电影很早就开始筹备，当时定于清津的时候，他身上的灵气很吸引人，这才过了一年，竟然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容鸢，戏里你有很多的英文台词，这方面要是有困难的话，一定要提前练。” 容鸢倒是会英文，但是她更加擅长的是美式发音，她扮演的角色是从英国学成归国，所以还是要重新训练一下。 “您放心。” 接下来傅震又对几处隐藏的暗线做出了剖析，以便几位主演更好的处理情绪。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容鸢在十五分钟之前就接到了段江离的消息，说是在附近谈工作，要送她回家，还给她发了车牌号。 她只得告别了莫浓，再给段江离发了自己的定位。 莫浓显然知道段家这位爷：“还是要注意一点，你现在曝光恋情不是时候。” 容鸢失笑：“现在也没在一起。” “那也要注意，这位爷没太曝光过照片，但是总有人认识他，他身边又没怎么出现过女孩，你俩就是被拍，你想想大家会怎么想。” 容鸢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点头应声。 段江离将车停在了马路对面，容鸢本来想自己走过去，结果就看到了这人下车走过来了。 “现在晚高峰，车太多，以后这种时候你就等在原地，我过来接你。” 容鸢签了工作，心情也好，乐意顺着他说话：“知道了。” 第25章 鸢鸢被撩到了 容鸢正想着要不要让莫浓帮自己找个英式发音的外教老师，恰好段江离接通了一个电话。 他开的免提，显然是没有避着她的意思。 对方开口就是英文，段江离表情不变，自然地转换语言，开口就是纯正的英式发音。 待挂掉电话，段江离正要扭头问她想吃什么，结果就看到她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正看着他，眼里是跃跃欲试的开心。 段江离看的好笑：“怎么了？” 容鸢老老实实开口：“我要演的这个角色是个英国留学生，所以想找人教一下我英式发音，你有空吗？” 她又补充：“不会花很多时间的，主要就是练那几句台词。” 段江离：“没关系，我的时间很自由，随时都能教你。” 她满足的笑了，说今天晚上就可以。 两人都没吃晚饭，干脆就在外面解决了。 段江离显然对这附近很熟，四九城的胡同很多，里面其实有不少的小馆子，都是相当地道的美食，但是一般人很难找到。 车停在树下，段江离带着她左拐右拐的进了一家小馆，门口很小，还是最老式的那种木门，但是里面豁然开朗。 人不多，但是每桌的桌子都摆满了，显然味道极好。 程云洲刚刚从后厨走出来，就看到段江离带着一个姑娘熟门熟路坐在了一处极隐蔽的餐桌。 他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抽出菜单就走过去。 容鸢刚刚坐定，就看到一个腰上绑着围裙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脸上还挂着玩味的笑。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段江离。 没等段江离开口，程云洲就把菜单放到了桌上：“怎么这个点来了，也没提前告诉我。” 语气很熟稔，容鸢猜他们应该是朋友。 段江离把菜单放到她面前：“程云洲，这的老板。”虽然没有介绍关系，但是语气也很熟稔，显然关系很好。 容鸢冲站在一旁的男人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程云洲同样冲她点头，面上是善意的微笑。 但是趁容鸢点菜，程云洲立刻冲冲段江离挑眉：这哪位呀，是不是莱舟苑那位？！ 段江离一概不理，而是低声推荐这的特色：“这的核桃酱爆鸡丁和爆肚丝你应该会喜欢。” 程云洲看的牙酸，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段江离这么和谁说过话。 他哪会记别人喜欢吃什么，从小就独得很。 容鸢听他的推荐点菜，点了四菜一汤，够两个人吃了。 程云洲接过菜单，语气里带着笑：“二位稍等。” 容鸢目送他离开，再转过头就看到段江离一直在看她。 他给她准备餐具，东摸摸西摸摸半天，这才开口：“你觉得云洲好看？” 容鸢一下被问愣了，眨眨眼，想到自己刚刚应该是多看了一会程云洲。 她神色不变，语气认真：“是长得很好看。” 她是逗段江离，但是平心而论，程云洲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是眉眼间带着点坏，有点痞气，标准浓颜系，是那种很吸引青春少女的长相。 段江离不说话，像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有喜欢的人。” 容鸢没忍住破功了，笑得灿烂：“你觉得我喜欢他？” “你刚刚一直在看他。” 容鸢喝了一口大麦茶，很清香：“我是觉得他腰长得不错，单纯欣赏。” 程云洲个子也高，穿着黑衬衫袖口半挽，下身是同色休闲裤，黑白条纹的围裙勾出一把好腰，确实很吸引人眼球。 容鸢扫了一圈，店里起码八成的女性都在悄悄看程云洲，还有两成在看角落这边。 这边不起眼，看见这边的人少。 段江离盯着她，打直球：“我腰比他好看，真的。” 容鸢顺着他的话，视线下移，他应该是从正式场合出来，穿的是白色衬衫，下摆扎进裤子里，皮带样式低调，但是围在这样一把腰上，那就低调不起来了。 段江离被她的视线看的头皮发麻，但是也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观察。 两人是坐在一侧的，容鸢没忍住直接上手，在他的腰侧轻轻捏了捏，硬邦邦的。 段江离僵住，表情不变，喉结急促的滚了两下。 程云洲端着菜过来，容鸢收回手，轻声说道：“六爷好腰。” 于是这顿饭直到吃完，段江离都处于一个有点意识不集中的状态。 容鸢默默感叹，自己真是不白活两辈子，起码这脸皮是超于常人了。 回莱舟苑的路上，容鸢故意转移他注意力：“程云洲那小馆子赚钱吗？” 她确实好奇，因为那地方真的很绕，不是熟客都很难找到，而且就只有几张小饭桌。 段江离回答她：“应该是盈利的，因为那的房子是他自己的，而且他那虽然每次待客不多，但是每次开张都是满客。” 见她好奇，段江离自然愿意说给她听，他喜欢容鸢一点点了解并且走进他的生活。 “云洲是家里独生子，我们一起长大，他从小就特别叛逆，不愿意接手家业，一直在玩赛车，现在有几个俱乐部，这家馆子就是他一个小爱好，不是每天都开着。” 两人到莱舟苑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玄关的灯开着的。 家里的这种小暗灯不少，每次天一黑，赵姐就会把小灯全部打开，容鸢从来没因为看不清而摔过。 容鸢在换鞋，刚要继续走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拉住了。 男人的手很有力，但是握她的力道并不重，仅仅是表达了想让她停下的意思。 容鸢没动，没抽手，也没回头。 但是这就够了，只要她不拒绝，段江离就能往前走。 他试探着伸手，把她转过来，再揽进怀里。 他握住她的双手，带着她的手臂环住他自己的腰，然后自己再结结实实地抱住她。 容鸢完全由他动作，哪怕他松开了她，但环着他腰的动作也并没有收回。 段江离低下身，附在她耳旁，声音很低也很轻：“你抱一抱，试试喜不喜欢。” 容鸢感受着自己耳旁的呼吸，手指一紧，攥紧了他后背的衣服。 段江离能感觉到自己的腰被用力环了一下，心情好，声音更低：“喜欢就是你的了。” 第26章 定妆 《6973》可以被定义为民国略带悬疑的影片，拍摄场地在新令，新令是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这次剧组相当财大气粗，直接向上面打了申请，推了影视基地的四分之一的地方进行重建。 容鸢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脑子里就经常回忆起她抱段江离的腰的触感，甚至在他给她纠正发音的时候，眼睛也总是飘到那里。 果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段六爷，他是真的很有办法在她这里留下足迹。 出发进组那天是十月下旬了，莫浓陪着她和柏静去的，因为是第一次拍戏进组，莫浓不放心，就连行李什么的都又给添了许多。 新令离四九城不算近，一行人乘坐飞机抵达。 到达酒店已经傍晚了，于清津和邱羽都不是第一次拍戏了，所以各自只带了助理，经纪人并未陪同。 邱羽是个很爱笑的女生，见到容鸢也很热情的打招呼。 “我助理刚刚把咱们几个主演的房卡都领来了，这个是你的。” 许是因为断桥山的惨案，容鸢感觉自己对女孩子总是更加耐心一些，现下面对邱羽也一样，她笑着道谢。 房间是套间，很大，柏静住另一个小卧室，也方便照顾她。 莫浓正带着柏静检查房间，手里拿着专业的探测仪。 “咱们鸢鸢是女孩子，虽然现在还没有出名，但是新令作为影视基地，狗仔和一些偷拍屡禁不止，以后住酒店一定要检查这些细节。” 柏静学得认真也细心，着重检查了卧室床头和洗手间。 容鸢窝在沙发上，困得有点睁不开眼睛，她昨天晚上做梦，一遍一遍的梦到断桥山的生活，一夜都没有睡踏实。 她梦到断桥山着火了，但是她离得很远，根本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莫浓转头就看到她抱着抱枕打瞌睡，这样来看真的很少女，很小的感觉。 莫浓越看越不放心，她这几天甚至比带应西逢那时候还紧张，总是担心她被人欺负。 给她倒了杯温水：“一会主创们要一起吃个饭，明天安排定妆照，我们一会早点回来。” 容鸢喝口水醒神：“这没什么事，你不用在这陪我。” 她虽然是第一次拍戏，但是倒没什么紧张的感觉，结果抬头一看，她经纪人用一种老母亲的眼神看着她。 容鸢嘴角一抽。 莫浓想了想，又叮嘱：“人多的地方，是非就不会少，傅导的剧组风气还算好，但是也不保证什么事都不会有，鸢鸢你就只管好好拍戏，其他的事公司都会跟进。” 容鸢点头。 次日是演员们试装的日子，男女主各有自己的专属化妆间，容鸢和其他演员共用一间，其实很大，几个人用也不会拥挤。 剧组的人员配备很充足，化妆师也够多，容鸢进组的事情虽然没有官宣，但是昨天晚上剧组工作人员就都知道了，化妆师小张当时离得远，惊鸿一瞥就觉得容鸢的长相很惊艳。 今天近距离更是不住的感叹：“容老师的脸真的没有瑕疵，我这工作量一下子减半了。” 容鸢笑着道谢。 柏静提着一个大箱子过来：“小张老师，这是鸢鸢自用的化妆品，东西很全，您看看怎么发挥。” 小张心下了然，一般来说，剧组的化妆师会准备化妆品，也都是大牌未开封的，但是有些超大牌演员是会只用自己的化妆师，那就基本不用剧组的化妆师跟妆了，但是也有一部分演员会自带化妆品。 这类基本就是所属公司或者经纪人很谨慎，怕别人准备的东西会伤脸。 听说容鸢的经纪人是莫浓，莫浓在业内的能力很强，就是没想到对一个刚签下来的新人也会如此细心。 小张自然不会拒绝，笑着接过，戴起口罩投入工作状态。 容鸢所要饰演的角色是留英归国的世家小姐，所以为她准备的衣服也都是偏向小洋装一类的，妆容也更加清透一些。 容鸢合眼休息，把自己放心交给了妆造人员。 小张化过的艺人数不胜数，那种爱自己改妆的女星见过、骨相立体的也不缺，但是看到容鸢合眼，呼吸渐轻渐缓,那张只放了两张照片就爆了热搜的顶级神颜就在自己手下，她还是感觉自己被绝对的美貌袭击了。 原来那照片没有夸大其词。 这是个混合化妆间，男女都有，并不算安静，所以容鸢也睡不着，但是一道女声响起，还是让她睁开了眼睛。 “本来以为能和月姐你演对手戏，结果泡汤了。”这句话声音很大，也很突兀，毕竟是公共化妆间，大多数人都会保持一个低音量，这句话一出来，人们都看过去。 柏静提前做过功课，看了两眼就对容鸢低声说道：“这是宁思可，在戏里扮演女二的助理，她旁边那个是施依月，在戏里就露个脸打酱油，跟鸢鸢你没有对手戏。” 她大概清楚了，再抬头，从镜子里清楚地看到宁思可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对施依月说不能和她演戏多么多么可惜。 容鸢不在意地笑笑，这就是说给她听的，估计施依月是争取过女二这个角色，结果被她收入囊中。 她先前既没试戏又没作品，结果一出手就接到傅震的戏，女二这个角色很讨喜，而且戏份也不算少。 遭人嫉妒了。 宁思可说的很大声，基本一整个化妆间的人都听到了，有的在看热闹、有的则漠不关心，而容鸢的妆已经完成。 她站起来，个子很高，不笑的时候，五官是有些冷感的。 试衣间在宁思可的旁边，容鸢走过去，宁思可突然说话：“空降什么的，最讨厌了！以为演电影就是凭着一张脸吗，真放到大屏幕上，看她崩不崩！” 这句话的针对性可太强了。 柏静原本在收拾容鸢的水杯和手机，听到这话后，扭头看向宁思可。 六爷和她说过，如果有人欺负容鸢，一定要告诉他。 柏静正要开口，只见容鸢弯腰靠近了宁思可的椅子，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抬头和她在镜子里对视。 她声音很好听，语气也是慢悠悠的：“宁小姐，不喜欢傅导的眼光，还是及时退出。” 言下之意，傅导定下的角色人选，你在这不满意什么？ 第27章 自带流量 容鸢的声音并不高，但是现在屋子里很安静，所以每个人都能听到她说话。 宁思可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但是硬是说不出来什么。 说什么？ 难道说她确实不满意傅震导演的选角吗？ 她现在不仅不敢接话，甚至还怕这屋子里的其他人给她添油加醋宣扬出去。 傅震导演的好脾气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但是他对于自己的戏的统筹也是相当独断的。 容鸢只说了那一句话，接着就不再看宁思可，反而是淡淡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施依月，接着就转身去试自己的衣服了。 施依月脸色很不好看，她确实不满意自己的角色被抢了，但是本来想着容鸢一个新人，还是在傅震导演的剧组，就算被内涵了也不敢吭声，这才在宁思可面前有意无意的透露了自己的委屈。 但是没想到容鸢是个硬茬子，而且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宁思可不敢再说话。 容鸢根本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试好衣服，走出试衣间，服装师已经就位。 定妆照选的衣服是一套月牙白的套装，很有一种世家乖乖女的感觉，但是唯一的问题是—— “哎呦，我就说这衣服有点松了！” 服装师韩金金在容鸢走出试衣间的时候眼睛一亮，但是马上就发现，这半身裙的腰部有点不合身，明显多出一截。 容鸢听到声音抬头看他，韩金金是星淮公司自己的服装师，因为工作原因昨天没有跟着一起过来，直到现在才刚到。 容鸢本来看东西就不清楚，但是韩金金，他那头火红的头发实在亮眼，身上也穿得花里胡哨，她想看不到他都难。 想到莫浓说过会有自己公司服装师跟她拍完戏，再看他也就知道是谁了。 这时候化妆间没什么人了，应该是已经都化完妆了，小角色的照片是合照，容鸢的角色跟女主有合照，剩下的就是单人的。 容鸢扯了扯腰部的衣服：“临时改应该来不及了，想办法拿夹子夹住！” 韩金金自信一笑：“放心我的宝，我五分钟就给你改好。” 柏静也说：“鸢鸢不用急，女主的妆面更复杂，且得有一会呢，咱们来得及。” 韩金金手上确实有点功夫，他使用的针法很奇特，很快就把腰部收进了一块，并且浑然天成。 刚刚缝完，外面已经有场务来通知了去拍照了。 拍定妆照没有导演的工作，但是傅震还是来到了现场。 容鸢站定在指定位置上，她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讨论声都停止了。 白洋装黑卷发，很美、很白月光，但是又不仅仅只是美，而是在没有任何剧情、台词的加持下，容鸢就已经调整到了那个略带骄傲，但是专业能力极强的归国青年的状态。 傅震眼里是满意的，他虽然看着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形象，但对于自己的戏，在保证剧情的基础上，绝对要养眼。 摄影师也很兴奋，几乎在看到容鸢的扮相后，想拍人物的心情就抑制不住了。 容鸢的形象，对于摄影师这种，专门和各种各样的“美”打交道的人来说，有着绝对的吸引。 无关于其他，就是她太能给人灵感了。 拍摄进行的很快，容鸢只在最开始的几分钟尝试找到拍摄感觉，到后来就完全能跟上摄影师的意思了。 她进状态很快。 其中一张她坐在同声传译的话筒面前，是拉得很近的一张表情照，表情完全不崩，眼神很亮很坚定，但是又能表现出一种近乎于无畏的倔强。 很符合角色性格和设定，文琼就是既有抱负，但是又被家族和哥哥保护的很好。 后期老师坐在导演身边，笑的相当开心：“这姑娘省我不少事。” 就这张脸，拉的那么近都看不出什么瑕疵，演技怎么样暂且不论，剧组的牌面是有了。 傅震像是看出他想什么，补充说：“西逢说她很有故事感。” 应西逢是这么跟他说的：容鸢的共情能力很强，但是我有感觉她是一个淡漠的性格，这种矛盾还挺有意思。 这种矛盾在傅震和容鸢第一次接触之后，就直接理解为了故事感。 这一点其实是作为一个演员很重要的一部分，它能让观众看到你的时候，相信你所演绎的故事和人物，而不是毫无内涵和重量的在空中飘。 这种重量能够装满那个超大的荧幕，压住无数审视的目光。 邱羽是化妆时间最长的一个，因为她的角色是封建家族的小姐，所以在那个年代，正是新旧冲击最严重的时候，她的妆面就不能按照纯粹古风妆来化。 邱羽长得并不是一张电影脸，但是从小的镜头感已经培养出来了，身上确实有电影人的气质。 容鸢等在一旁，她和邱羽有合照要拍。 故事中，男主角和女主的对话极少，很不可思议，但是二人的感情线很感人呢，女二作为中间的桥梁，自然就和女主有很多对话了。 两人的合照不仅仅是因为对手戏多，更是因为两个人其实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思想的碰撞。 等两位女演员出现在摄像机的镜头中，这种感觉几乎瞬间扑面而来。 视线相对，画面定格。 10月19日早上，老牌导演傅震执导的电影《6973》正式官宣，电影官博以及其他软件的账号同时依次了几位主演。 19日中午十二点，主演们的定妆照以及海报正式曝光，不过几分钟就爬上了热搜榜。 星淮娱乐给了容鸢很大的牌面，从段安宁本人再到公司官博和几位影帝影后，都转发了电影的官宣博文，只说期待傅导的电影，并未单独提到容鸢。 但是网友和圈内人几乎心知肚明，这就是要捧容鸢。 同时刻，词条“容鸢民国大小姐”冲上热搜。 阅读量很高，明显不是公司下场给她买的热搜，而是网友直接搬上来的。 也是在这时候，其他娱乐公司才意识到，容鸢，这个名字自带流量，并且就这么带着流量直接迈进了电影圈。 要是《6973》成了，或者说容鸢的角色成了，那她以后就是实实在在的电影咖，直接超越大多数艺人。 第28章 爆炸，受伤 10月23日中午，新令的远郊发生了一起特大爆炸事件。 当地卫视的记者立刻赶往现场，警察和消防员紧急出动，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娱乐新闻板块也被这则新闻占据。 《6973》剧组，那天刚好在这里取景。 事情太大了，人员伤亡情况还有起因，什么都还没有查明白，但是已经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关注。 可是现在重点在救人，关于有剧组在这里取景的事，只是一句带过。 四九城寰安cbd最高写字楼，城市地标性建筑，中心的中心。 gr风投就设在这里，段江离正带着项目组开会，所有人手机静音，衬得会议室外面的跑步声格外明显，很急促。 他听得皱眉，又突然觉得有点心慌，不等他吩咐人出去看，张栾面色难看的推门而入—— 段江离抬头看他，张栾突然觉得话很难说出口，但是不说不行：“六爷、六爷，剧组出事了……” 段江离手中的钢笔倒在了桌子上，又不受控制的划过他的衣衫，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墨色在他的白衬衫上晕染开来。 段江离猛地站起身，冲出会议室。 张栾来不及给已经吓傻了的一屋子人做后续工作安排，只能追着刚刚跑出去的人下楼。 段江离想去开车，但是手抖得竟然根本插不进钥匙，张栾冷静的接过一切，直接开向机场。 段江离把手机解除静音，各大软件无一例外，弹出来的都是新令远郊爆炸案，其中提及到了，有剧组在附近取景。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手抖，拨通了那个牢记于心的号码。 是关机状态。 再打助理的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 张栾不发一言，但是将油门开到最大，以最短的时间到达了机场。 所幸最近的一班还没有起飞，张栾去买票，段江离接到了电话，他根本来不及看看是谁，迅速接通电话。 “小六” 是段安宁。 浓重的绝望马上就要淹没他，段安宁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不废话，简明扼要：“容鸢受了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手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段江离动了动发麻的手指，手机从耳边滑下，他来不及听到更多，但是也足够了。 起码能让他喘口气了。 拿了张栾的手机打给了莫浓，电话接通的很快：“张助。” “是我。” 莫浓惊讶的看了看手机号，又马上回话：“是六爷吗？” 他的声音很低哑：“容鸢怎么样？” 莫浓不敢隐瞒，立刻详细的说明：“鸢鸢的腿和胳膊都伤到了骨头，人现在还在昏迷，但是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头部也没有受到伤害。” 伤到骨头。 段江离抵达新令机场的时候是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他身上还是那件被墨染脏的衬衣，夜晚气温很低，还起了风，但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新令的医院很少，总共就两所，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容鸢的病房，门口守着的是柏静、莫浓和韩金金。 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柏静和韩金金身上还有伤口，来不及收拾，狼狈不堪。 柏静自责不已，听到声音立即抬起头：“六爷到了。” 病房内检查的医生正好出来，段江离立刻迎上去询问：“病人怎么样？” 医生不认识男人，但是看到刚刚签字的女人没说话，也就回答了：“还是在发烧，只能等烧退了才会醒，胳膊骨折、左小腿骨裂，内脏没问题。” 段江离的表情很沉，后颈僵冷，但是还是支撑着与医生交涉：“她的听力和视力是先天性的问题，差不多只能有常人的一半。” “头部未受撞击，眼睛应该没问题，但是耳朵，”医生想了想，继续说：“如果当时的爆炸声很大，确实会有很大可能给耳朵造成伤害。” 柏静当时在现场，立刻接话，但是声音带着哭腔：“很大，声音很大，我都有将近半分钟的耳鸣。” “那只能等她醒了再做听力测试。” 医生走了。 谢南誉在半夜接到了段江离的电话，听完之后然后立刻安排医疗专家赶赴新令。 谢家，四九城第一医药世家，京华医院最大的股东。 ———— 此后的两天，新闻都围绕着此次爆炸案，具体的伤亡人数是在第二天的中午确定。 遇难者11人，伤者47人。 而容鸢，还没有醒。 段江离插手了调查过程，动作很快，拉了新令的很多地方负责人和官员下马。 他不太说话，甚至又回到了经常做噩梦的那段时期的状态。 段安宁心里着急，只能逼着他休息。 …… 容鸢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耳边也是像被水堵住了一样。 她有些烦躁的再度闭上眼，等再次睁开，终于恢复了平时的视物能力。 微微扭头，看到了站在窗边的背影，修长漂亮，但是不像平时一样挺拔。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那人终于转过身，面色苍白，就是眼睛红得她这半瞎都能看清。 她看的碍眼，毫不客气的直接指出来：“段小六，你哭什么？” 他快步走过来，说话很轻，甚至还没有她的声音有力，甚至声线有点颤抖：“你别动，别说话，我叫医生。” …… …… 她终于退烧了，但是浑身的痛感却更加明显，不说两处骨伤，就是一些淤青碰撞都很要命，心情很不好。 她不是疼得委屈，她是疼得烦躁。 但是段江离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就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连带着对除了她意以外的人没有任何好脸色。 就连段安宁来了都是如此。 段安宁看得想打他，但是看着他的状态恢复了一点又很庆幸。 傅震也来看她了，当时段江离就在一旁削苹果。 傅震显然是认识段江离的，看见他之后，差点震惊得连病人都忘了。 “六爷，你怎么……”，没等说完，就看到段江离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一块块喂给他们的女二。 傅震人老成精，瞬间明白，麻溜闭嘴。 第29章 见一下陆开霁 10月26日，《6973》官博发出了此次爆炸案对于剧组的后续影响。 “在新令爆炸案中，我剧组演职人员出现受伤人数7人，其中演员容鸢的伤势最严重，其戏份将会最后拍摄，但是坚决不会换人，她是最好的文琼。 另，《6973》全体人员对于本次事故中的遇难者表示深切哀悼，将捐献50万元对于伤者的后续治疗。” 星淮娱乐转了博文，同时也上传了一张容鸢坐在病床上的侧影，附文：鸢鸢在安静养伤，也在慢慢恢复，大家不要担心。 容鸢的粉丝数量不算多，但是也有不少人在她的微博下面询问近况，莫浓让她安静养伤，其他的都不用管。 医院这边，段江离正在着手安排转院的事情，新令的环境肯定是不如京华医院好，谢家那边来的医生也都建议尽快回四九城，因为她的听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的诊断。 容鸢没意见，反正她现在胳膊和腿都动不了，在这边带着也没用，傅震因为觉得剧组没有做好安全监测，对她也十分愧疚，所以承诺等她养好病再拍摄文琼的戏份。 她顺势应下，而且，她想她需要去做点事。 爆炸现场，她隐约看到了两个熟人。 段江离直接跟着她去了京华医院，到那之后，赵姐已经等在那里，所有的床品和洗漱用品都是她在家里惯用的。 他们走的都是通道，段江离在征得了她的同意后，直接把她抱进了病房。 说是病房，其实根本不像，这更类似一个两居室。 厨卫餐厅都具备，赵姐早就换好了她惯用的床品和洗漱用品，甚至还买了一盆已经盛开的水仙，让她没有任何的不适。 赵姐本来正要迎上来，结果看到段江离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再把她受伤的腿妥善摆放，完全用不上她，便自觉地去厨房做晚饭。 容鸢觉得自己这里没什么不妥当了，再看张栾探头探脑地在门外徘徊，心下了然：“你去工作，我这也没什么别的事了。” 段江离给她把床调到舒服的角度，再把水杯放到她能够到的地方：“我没事。” 还没事呢，张栾这几天一直在公司和新令两头跑，她又不是看不到，而且她这事发突然，他估计是收到消息就赶来了，手头的事绝对没做收尾。 “去，等你处理好工作，我和你说件事。” 她声音有点重伤之后的无力，眼睛专注的看着他，段江离不忍再拒绝。 “明天我来陪你检查耳朵。” 她没有拒绝。 容鸢心里有数，自己的耳朵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它就只在她醒来的那一天的感觉不太好，像是被水堵住了。 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要说的事也不是这件…… 赵姐等到段江离走之后才出来：“鸢鸢饿了吗，饭好了。” 她之前一直照顾段江离，直到后来被安排照顾这个姑娘，本来以为是男女朋友，之后才从柏静那知道，这姑娘救过段江离。 赵姐是个寡妇，儿子儿媳也和她不亲，只有一个小女儿和她生活，得知容鸢无父无母，本就心疼她，在相处过程中慢慢熟悉，容鸢耐心好，她女儿经常来莱舟苑这找容鸢补习课业。 关系就这么一点点变得亲密。 容鸢早就闻到了厨房的香味，闻言点点头。 赵姐手艺好，知道她的伤后更是下了大工夫。 鸡汤炖得清甜不腻，容鸢喝了两碗。 等到吃完饭后，容鸢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行，没有彻底黑下来。 “赵姐，能麻烦你回家一趟，把我的电脑带过来吗，我工作要用。” 赵姐欲言又止，显然不想让她过度劳累。 容鸢软下声线，还是淡淡的，但是又有点像是撒娇：“我白天睡太多了，睡不着了。” 赵姐没办法，只能答应她。 …… …… 夜半时分，赵姐已经在隔壁小卧室休息了。 容鸢慢慢坐起身，小巧的耳机掩在发丝之下，单手操作电脑，屏幕一闪，直接切入到了新令郊区的监控画面。 单手的速度仍旧很快，细长的手指灵巧翻飞，很快，爆炸前半个小时，郊区主路兆和路的监控出现在屏幕中。 她慢慢看，终于在10分钟后看到了一辆黑色面包车进入画面，车牌号被遮起来一部分，车窗也贴了防窥膜，轻点键盘，画面定格、自动放大。 还是不够清楚，她要的是百分百确定。 再次快速操作键盘，将定格的画面截图录入一个程序，不过秒，图片立刻清晰。 轻轻吸气，是了，她确实没有看错。 确实是熟人。 …… 次日的检查很快，耳朵并没有受到影响，耳鼻喉科的专家给出论断：“应该是你的耳朵天生就比别人更弱一点，恢复的时间自然也更久。” 段江离问道：“她天生就丧失的这部分听力，是否有解决办法？” 医生遗憾地摇头：“若是从幼儿时期就进行人为干预，还有能恢复一些，现在基本没可能了。” 段江离没说话，容鸢扯扯嘴角：“没事我习惯了，要是突然改变的话，我会觉得很吵的。” 她真的对矫正视力和听力没什么想法，反正从小就这样，也算是很适应了，而且在她死后的那段岁月中，她也体会过正常的听力和视力，如今也就没什么遗憾的。 容鸢在京华医院住了一周，直到医生允许回家休养才出院。 出院这天，段江离自然在场，他这几天来得勤，偶尔也会把工作带过来。 “鸢鸢，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她靠坐在床头，手里是自己总结的文琼的人物小传，听到段江离的话，应着了，但是头没有抬起来。 直到看完一页才抬头：“什么事？” 段江离无奈一笑，把手里的柚子递给她：“你上次说的，要告诉我一件事。” 那天他到医院之后，直接就陪着她去查了耳朵，两人倒是都把这事忘了。 容鸢表情不变，想起了那监控拍下的两个人。 “段江离，我想我得见一下陆开霁。” 四九城刑警队长，陆开霁。 第30章 送气车爆炸 兴群县是断桥山村的所属县城，但是县里的人很知道，本县下属还有个断桥山，这里人口少，能留下来的也都是没有正经工作的年轻人或者老人。 李雄已经在出租房待了一个星期了，他不敢回断桥山，他没有做完他该做的事。 门口传来响动，一个明眸皓齿、肌肤白皙的小姑娘走进来，她也就十岁左右，身穿一身红色连衣裙，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黑色齐刘海很整齐服帖，可以想象，她若是笑起来会很可爱，但是现在她面色冷淡，便显得整张脸都有些阴郁。 李雄看她这个样子就满心烦躁，加上不知道下一步计划，便忍不住对着她发火。 他随手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砸过去，女孩不躲不避，被砸在胳膊上，随后烟灰缸落地，发出很重的声响。 李雄暴躁的情绪几乎抑制不住，但是还要控制着声音。 这里的居民楼很旧很老，完全不隔音。 “李欣欣！你t就会天天腆着一张死人脸是，跟你那个女表子娘一样！老子带你出来有什么用！饭呢？” 那女孩没说话，反而把铝制的烟灰缸放回台面，丝毫也没管自己身上落下的烟灰还有被擦破皮的手臂。 李雄看她不说话，正想再骂，却一下子顿住了，接着笑起来 “哦，我忘了，你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女孩不知道听到哪个字眼，眼睛里的冷光一闪而过，但是她低着头，不露一丝一毫。 李雄不再理她，反而是自言自语：“不过谁让你长了一副好模样呢，城里人就喜欢可爱小孩，看你哑巴想帮你，实际上，都t是蠢蛋！都t要被老子耍着玩！” 他边嘟囔边喝酒，直到睡死过去。 女孩就站在昏暗房间的角落，听着她爸爸的呼噜声震天响，闻着房间里潮湿陈旧的霉味，看着脚下，没有任何动作。 …… …… 容鸢在莱舟苑的客厅见到了陆开霁。 这是在那次抓捕行动之后，两人的再次见面。 陆开霁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因为工作繁重而带来的一点憔悴，而容鸢的变化，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陆开霁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少女站在山林间，有条不紊的介绍案件情况、不急不躁的说服他设下埋伏，落落大方，也笑着，但是她的眼神是沉重的。 而如今，她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是亮堂堂的，朝他笑时，是真正的笑。 她不像在断桥山的时候那么冷淡了。 容鸢低头喝了一口热茶。 太淡了。 她抬头看向正在煮茶的段江离。 他这样的年岁，应该在程云洲的俱乐部玩车，也许是别的，反正怎么样也不像是安安静静在她旁边煮茶。 但是自从她这辈子再次见到他，就没有见过他桀骜的一面，更不像是柏静口中，那个行事恣意、不服任何人管教的段六爷。 可是在断桥山的时候，他抽烟的样子，明明身上就有放纵的气息。 是因为她吗？ 段江离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头看过来，见她手里还拿着茶杯，解释说：“医生叮嘱过了，浓茶不利于养伤。” 他在照顾她这方面，谨慎非常，事事入心。 容鸢点头，一口饮尽剩余的茶水，直接向陆开霁抛出问题：“陆队，我想知道，断桥山的事情，你们是否已经结案了？” 这问题问得很突兀，陆开霁也有点猝不及防。 他其实在接到她的邀约时，就料想到她应该是打听断桥山的案件，也许是受害人的现状，也有可能是犯人的判决结果。 但是她没有打听这些，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是否结案。 陆开霁愣了一下，但是多年的断案经验让他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浑身立刻紧绷，双眼直直对上她的桃花眼，语气严肃：“容小姐想说什么？” 容鸢用没有受伤的手掀开了盖在腿上的薄毯，又指了指另一边受伤的手臂。 陆开霁没说话，他自然知道新令远郊发生了爆炸，原因是三辆运送天热气的车发生泄漏，三辆车相继闪爆，也知道容鸢在事故中受了伤，这些网上都已经曝光了。 可他不知道这和断桥山有什么关系。 段江离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将她的薄毯又盖回了原位。 她轻声开口：“陆队，我们剧组在郊区申请了一片地方，紧邻国道，拍摄过程中会短暂的截断一下附近的车辆。” 陆开霁脑中像是一团迷雾，而然段江离却骤然抬头。 她没有管两人的反应，继续说：“那三辆车是在我拍完一场戏之后进入我们封锁的道路的，当时，导演刚刚喊卡，是远景，所以我附近只有两个摄像师和工作人员，化妆师正要拿着东西来帮我补妆，”她顿了顿，目光对上陆开霁越来越清明的眼睛，那眼睛因为不敢置信而放大，而她无波无澜地开口：“那车，就爆了。” 她还能回忆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是一声，是很多很多声，三辆车接连闪爆，裹挟而来的气流带着浓烈刺鼻的味道，她被气流冲走，恍惚间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然后失去意识。 所以，剧组只有她伤的最严重，其他受轻伤的，都是当时离她站位不远的工作人员。 而其他遇难者，基本都是在附近的露营游客，也有靠近他们这边看他们拍戏的，因为那三辆车离得并不近，所以波及范围特别大。 其实车辆爆炸的时间和路段都不是秘密，但是容鸢就这么说出来，几乎瞬间就会让人怀疑：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车辆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接连闪爆。 而她，是断桥山拐卖案的无名推手。 段江离不发一言，但是周身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容鸢又拿了一杯段江离倒好的茶，喝了一口放下，空出来的手在薄毯下摸到他那边。 指骨紧绷，很凉，她不发一言的握住了。 而他反应很快，几乎立刻就把她的手反握在手心，有些用力。 她没有挣开，任他动作。 第31章 确雨堂段家 容鸢向陆开霁说出了那两个熟人的名字，不，也不能说是熟人，而是仅仅知道名字，能对上脸。 “是一对父女。” 陆开霁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到：“断桥山的这个村子，是否有什么特定的风俗或者，”他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半天才不确定的说：“信仰？” 她神色一凝，想了想还是说：“没什么特殊的，但是，我需要再好好想一下。” 她不清楚陆开霁为什么这样问，但是他一定是有所怀疑。 但是她上辈子孤僻，死的时候也很年轻，确实没记得村子有什么特殊的风俗。 若是外婆一直在还好，老人家总会知道的更多，但是她基本算是一个人长大，又怎么会操持什么节日。 待陆开霁出去后，容鸢才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段江离的脸色很难看，看着她的眼睛里，是后怕、也有自责。 她不等他开口：“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如果真的如我的猜测，是蓄意，那我很难避开，如果是我想多了，那就是意外事件，更不可能避开。” 段江离显然听不进去，他哑声开口：“是我没考虑周全，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我都应该给你安排警觉的保镖。” 更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工作，而他在四九城，接到消息的时候再赶去，只能看到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这种感觉。 “没什么应不应该，段江离，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她自知如果没有段江离，她会一步一步走的很难，会很慢，也有可能还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被暗害，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 四九城的夜晚来得越来越早了，容鸢觉得自己不过睡了个午觉，天色就已经不甚明亮了。 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天，思绪却回到了刚刚的梦境。 她梦到外婆了。 明明连她的样子都在记忆里模糊不清了，梦里却清晰地看到了外婆的脸、连眼神都能看清。 外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尚不知事的自己什么也看不懂，只回沉默的坐在窗边望着外面。 她很少出去玩，因为她没有父母，身体又有缺陷，没有人喜欢她。 山里蛇鼠蚊虫也很多，她从来没有适应过，她一直很害怕这些东西。 只有一个叫李贵的男人总是拿着糖靠近她，嘴里经常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脸上也一直在笑，明明嘴里夸她漂亮，但是那笑却是嘲笑。 她很害怕，从此更不愿意出门。 容鸢回忆着，现在的她自然能看懂李贵的嘲笑以及，外婆的眼神。 是怜悯。 为什么是怜悯呢？ 因为她是个弃子？因为她半瞎半聋？ 她想不通。 房门被敲响，她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 声音很轻。 “醒了。” 房门被打开，是段江离。 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甚至已经开始在和赵姐学做菜，很有天赋，已经能把三菜一汤做的像模像样。 容鸢示意他可以进来。 段江离手里端着大麦茶，清透的水杯还冒着热气，衬得他手指格外漂亮。 看她还不是很清醒，他说话声也放得很低：“还困吗，再睡晚上要睡不好了。” 他其实隔半个小时就会来一趟，很轻的敲几下门，没人应声就会离开。 她慢慢坐起来，身上的睡衣有些凌乱，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白皙柔嫩的肌肤被睡得微微透粉，精致的锁骨一闪而过。 段江离不经意间看到，立刻扭过头，耳尖微微泛红。 她说不困了。 室内的亮度更低了，她现在刚醒来，看东西也不清楚，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和滚动的喉结。 床头灯被按亮。 段江离把水递给她，还怕她冷，把被子给她往腰间堆了堆。 她这才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脑子中刚刚思考的事情也慢慢消退。 “我一会要回段家老宅那边，今天是家宴。”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 ———— 段家老宅坐落在确雨堂，这边的住户都是四九城的权贵大人物，每户都占地极广，门前的路都很宽，路边的梧桐树被修的整整齐齐。 确雨堂后面是大片的绿荫地，再往后直接遥至赤山，再没有任何建筑物，山的剪影，云海缭绕。 这里的每家每户都贵不可攀，但是段家仍旧不容忽视。 无他，段家的门口，是卫兵在守着，段家老太爷段钦州的身份可想而知。 段江离的车畅通无阻的进入段家大门，车速不减，路两边的地灯是柔和的黄色，车过，卷起零星落叶。 段家人已经来齐，只剩老幺段江离还没到。 卫苏芸只当看不到有些人的不满，仍旧语调温柔的吩咐家里的保姆：“魏姐，先温着那盅鸡汤，等小六回来再上。” 保姆应声退下。 段钦致原本就对段江离一个小辈迟迟不到很不满，现在听到连菜都不上齐，险些绷不住脸上的神色。 他要笑不笑：“大嫂还是那么疼小六。” 卫苏芸柔柔一笑，揽了揽身上的披肩：“这话说的，难道三弟你作为小六的小叔，不疼他吗？” 一记软刀子。 段钦致上下不得，只能恨恨的喝了面前的茶。 妈的！连茶都凉了！ 段钦致又看了看他大哥，老头一点也不急着说话，正逗着一只狗，是只狼青，是段江离小时候在俄罗斯带回来的。 他又看了看对面的二哥，结果人家正给媳妇摆餐具呢。 所幸门口马上传来声音，保姆立刻迎过去，一边关门一边给段江离挂衣服：“小六饿了吗，魏姨马上上菜。” 段钦致本来还一脸不平，现下看见人来了倒是也不说话了。 保姆给拉开了椅子，他懒懒入座，是他爸的下首。 从座位就能看出老爷子最疼谁。 段江行从客厅过来拍拍他的肩：“小六快吃饭，妈妈特地给你留了鸡汤。” 段江离压根不接他的话，全然没有半点小弟对大哥的尊敬，但是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似得。。 段钦州终于开始动筷，桌上一时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桌上人不少，但是并不热闹。 第32章 帮她洗头发 段家老太爷段钦州今年62岁，育有养子段江行、二女儿段安宁、幺子段江离，他与夫人卫苏芸年少相识，恩爱至今。 段江行是段钦州战友的遗腹子，他与战友情谊深厚，在段江行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后，看到幼子无人看管，于是收养了他。 段江行原来不姓段，段钦州收养他后，仍旧允许他随父姓，但是在他六岁的时候，竟然坚持要随段姓，六岁的孩子口口声声说着养恩大于生恩，段钦州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段钦原是段钦州的二弟，性子很儒雅，与夫人于氏也是十分恩爱，两人中年得女，膝下只一女名安冬。 段安冬身子不好，常年深居简出，养出了一副好脾性，段江离从小上天入地，也就这个堂姐耐得住性子陪他。 段钦原夫妇也因为独女从小孱弱，双双信佛，并不经常出现于人前。 段钦致是段钦州最小的弟弟，性子暴躁，与妻子杨氏没有多深的感情，在长子段江枫去世后更是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现今只有一子名江嘉。 家宴结束的很快，很快老宅里就只剩下了段钦州夫妇和段江行、段安宁、段江离。 段江行陪着老太爷下了两局棋，笑着说公司明天要开会，就先回去准备材料了。 段钦州这才走到沙发旁，看着小儿子给他妈削苹果，但是还是不顺眼：“你对你大哥什么态度，不说饭桌上的事，刚刚他走你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段江离还没说话，卫苏芸就不乐意了。 “小六回来的时候不是着急吃饭嘛，刚刚又在给我削苹果，你喊什么？” 卫苏芸声线软，现下哪怕是反驳的语调，听起来也不凶。 但是段钦州却是霎时低下声音：“我没喊他，我……” 卫苏芸根本不听他说话，扭头就对儿子说道：“小六去休息，妈妈总担心你的病没好利索。” 说的正是之前噩梦不断，很难苏醒的那段时日。 段江离依言起身，只在上楼的时候淡淡看了一眼他的老父亲，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 段钦州：…… 这逆子！ 段江离在老宅的屋子很大，整个三楼都是他的地盘。 没了在父母面前的放松，他想到容鸢说的那两个人名。 “去查两个人，李雄和李欣欣。” …… …… 容鸢被赵姐照顾的极好，面色红润，伤也好得很快。 这天是她拆石膏的日子。 段江离一早就来了，陪她吃了早饭又亲自开车陪她去医院。 骨科在七楼，电梯上行。 两人今天就是拆个石膏，也就没有走通道。 容鸢现在粉丝活跃度很高，所以出门戴上了口罩。 她坐在轮椅上，倒是没有半点不适和尴尬。 程咏阳陪着他的一位狐朋狗友来医院看伤，正巧看到一个人影和他六哥怪像的，走了几步凑近看，还真是！ 程咏阳立刻扔下还拄着拐杖的朋友不管了，兴奋地去找他六哥。 “六哥怎么在这？” 他边问边还紧急扫视了段江离一遍，发现胳膊腿儿什么的都看不出什么。 正要再问，就看到有只手拽了拽他六哥的衣角，清冷的声音响起：“段江离，我渴了。” 谁？人呢？ 程咏阳看了一圈，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发现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姑娘。 带着黑色棒球帽，上身黑白的棒球服，下身有一只腿打着石膏，脸上有口罩，只能看清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 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一定是个超好看的女孩。 段江离没管程咏阳，而是蹲下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下滑的薄毯，用一种程咏阳从来没听过的声音说道：“那你就在这等我，我去买水，马上回来。” 说罢站起身，这才对程咏阳说：“在这待会，看着她。” 程咏阳还没从六哥竟然会这么温柔的震撼中回过神，只能愣愣的点点头。 随后好一会才低头看那姑娘，真的，他完全不认识，他和六哥一起长大，竟然完全不认识这姑娘。 他有点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又觉得自己没介绍自己，直接这么问人家不好，又赶紧补充，还微微俯下身：“我叫程咏阳，游泳的泳，太阳的阳，啊！不是！是歌咏的咏。” 容鸢看向他：“容鸢，容易的容，纸鸢的鸢。” 纸鸢，怎么写来着？ 他还在纠结人家的名字写法，容鸢又接着开口：“程云洲是你什么人？” “是我小叔。” 程咏阳说完才反应过来，嗯？他小叔都认识她，为什么就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还想再问，就见他六哥已经从远处过来了。 他朋友已经在喊他了，程咏阳打了声招呼就赶紧撤了。 这氛围，这姑娘该不会是他六嫂！ 立马轰炸谢南誉：“我靠，你知不知道六哥有女朋友了？！” 谢南誉回得很快：“怎么，他和莱舟苑那位终于成了？” 程咏阳：？ 怎么他们都好像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 拆石膏很快，两人到家也不过中午。 容鸢好不容易拆了石膏，立马就想痛痛快快洗个澡，之前都是赵姐或者她自己简单擦洗。 段江离拗不过他，扶着她到了浴室：“还是等赵姐来？” 容鸢不愿意：“赵姐晚上才来，我这一下午忍不过去。” 她还想舒舒服服睡午觉呢。 段江离让步：“那你就简单洗一下，手不方便一直举着，最后我给你洗头发，好吗？” 她想了一下自己一只手使不上力，一只手艰难洗头发的画面，而且她头发还极长，最后还是老实点头。 段江离不放心，就坐在客厅离浴室不远的地方，他怕她在里面万一磕着碰着，他听不到。 但是淅淅沥沥的水声始终萦绕在耳边，他有点燥，但是又不敢走远。 终于，水声停了，再等了一会，终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段江离，你进来。” 他喝下水杯的最后一口水，边挽起衣袖边走向浴室。 门没有锁，他推开，扑面而来的水汽裹挟着浓郁的花香。 他有一瞬间，耳边失真。 第33章 你想吻我吗 浴室内水汽蒸腾，但是门一打开，冷空气瞬间侵入，容鸢不防打了个冷战。 抬头看去只见那说要帮她洗头发的男人正立在门外，不进不出的。 她耐心等了一下，发现人还是不进来，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段江离！” 段江离像是才回过神，看到靠在洗漱台边的女孩。 她虽然刚洗完澡，但是穿的很整齐，规规矩矩的睡衣没有一丝不得体的地方，头发没有洗，用了一只小蘑菇样式的发绳绑成丸子头，但是额头边际的发丝还是被打湿了，小绒毛变成一缕一缕的，衬得她脸白又显小。 许是她用的水温高，现在竟是眼角洇红，露出的脖颈和手腕脚腕都泛着粉。 整个人真是可爱的不能再可爱了。 段江离这样想着。 容鸢自然不知他心里如何想，她其实不笑的时候眉眼是有些冷淡的：“你是不是还挺喜欢陪我去医院，好不容易骨头见好，眼看着又要着凉了。” 段江离立刻走进去关上门，看了看浴室里快被他放干净的热气，眼里竟是有点局促：“是不是冷了，我放一会热水就好了。” 容鸢自然是不想再等，她头发又长又多，洗完要好长一段时间，吹干又是好久。 绑着石膏的那几天，洗的次数很少，每次也都是赵姐帮她，两人每次都要折腾好半天。 她今天出了趟门，骨头就犯懒，想早点睡，哪有耐心等他放热水烘热浴室。 “没事，快点洗，我好困。” 段江离自然无有不应。 浴室东西很齐全，赵姐很周到，为了她洗头发方便，甚至还买了一个能够躺着的大椅子，人不会难受，头发也能洗到。 段江离如今就坐在赵姐平时坐的那个小板凳上，是个有三条腿的原木板凳。 她被热水冲刷的舒服，微微扭头看了一眼他。 他身段从来都是好看的，她一直都知道，如今坐在这小板凳上，两条长腿没处放，只能伸出去，还总有小水珠溅到他裤管上，他丝毫不在意，只专注地为她打湿头发。 神色很耐心，完全不觉得她头发太长会很麻烦。 待到湿透了，容鸢懒懒指挥他哪瓶是她常用的洗发露、哪瓶是护发素、哪瓶又是发膜。 她躺着躺着便困了，耳边还是段江离温柔又疑惑的声音：“有两瓶粉色发膜，你常用哪个？” 全是外文标注，他倒是都认得，但是不知道她喜欢哪个。 她是真的有点困了，听到这话下意识回答：“柚子味的，等10分钟。” 用那个柚子味的发膜，涂好之后要等十分钟才能冲水。 段江离随后便不再扰她，只动作轻柔地帮她涂发膜。 他不觉得麻烦，一边给她涂匀发膜，一边想着还要再给她多买几个味道。 他也不觉得女孩子折腾这些是事多或者矫情，他喜欢她做这些零零碎碎的事，也喜欢她指挥他帮她做这些，会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一点点走近，从而在对方的世界一点点扩大自己的版图。 十分钟到了。 容鸢彻底睡着了。 段江离开开最小的水流帮她冲头发，她很乖，这半天也一动没动。 冲好后他拿过毛巾，一点点帮她吸干水分，整个过程很柔很慢，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她睡得很香甚至呼吸都变慢了，连段江离抱她到床上都没有发现。 他动作很轻，放她的脑袋的时候，还不忘把头发捋出来，还要吹干。 容鸢是在最后，脑袋沾到枕头的时候醒的。 段江离的左手还没有从她的脖颈下面抽出，身子也是俯低的姿势。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容鸢感觉到他正要把手抽走，但她动了动脖子，他立刻就不动了。 她刚刚睡醒，眼镜的视物能力还在启动中，但是他离得太近了。 近到她连他的睫毛都能看清，也看到了他的眼底。 那是一个小小的自己。 她有点不受控制，于是她开口：“段江离。” “嗯。” “你想，吻我吗？” 段江离大脑瞬间宕机，他一只手撑着床边，另一只手还被压着，手指无意识的动了两下。 他不知道视线该落在哪，但总之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一定会忍不住的，他有自知之明。 他不敢看她，她就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慢慢转正。 段江离被迫对上她的眼睛，桃花眼此刻不再清冷，含了水汽，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就像她只是问了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完全不考虑他的接受能力。 像个初出山野的小妖，语气大胆，又引人而不自知。 他不回答，她不满意。 捏在下巴的手换了位置，轻轻揪住了他的衣领，往下使力。 是让他再低一点的意思。 他知道不该，至少不是现在，但是却没有丝毫对抗的力道，反而曲起手肘，更加俯低了身子。 明明那力气微不足道，他站起身就能躲开。 她松开他的衣领，却是更加大胆的用手环住了他的后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他的头发。 弄得他后颈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她又问了一遍：“段江离，你想亲我吗？” 想的，当然很想。 你是在给我考验吗？别这样，我经受不住考验的。 段江离忍不住，缓缓贴近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一触即分。 他早已哑了嗓子：“想。” 容鸢自然感受到了脸颊的触感，是热的。 她表情不变，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原来一个脸颊吻，也能让她麻了指尖。 她扭头也有样学样地亲了他一下。 “还你一个。” 段江离先是僵了一下，然后竟是直接将头抵在了她的肩膀，喉结滚动的声音无限放大在她的耳边。 他的头发不是很硬的那一种，微微蹭过她耳边也只是痒，不是刺痛。 两人姿势竟是成了压着彼此的胳膊，谁都起不来。 “你别老是欺负我……” 亲一下，还一个。 哪是这么算的。 他整个人都被她捏在手里，想还还是不还，还多少，不还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容鸢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慢慢放开圈在他后颈的手。 第34章 断桥山的秘密，容鸢生气 断桥山，这里和四九城的温度大不相同，已经连着下了三天的雪了。 大雪封山，满目银白。 李雄已经回村一周了，但是那边还是没有给出确切的消息，他心里一直发慌。 身穿红裙的女孩从茫茫白色中走来，是李欣欣。 她还是穿着那件红色连衣裙，手脚早就冻得青紫，但是她却是表情不变，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穿着。 明明身体对寒冷的天气做出了及时的反应，但是她也没有任何加衣服的举动。 就像是她的身体和她的灵魂是割裂开来的。 李雄看到那抹红色身影，立刻从土炕上跳下来，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说？” 李欣欣并不看他，只是身体在感受到屋子的温暖后，微微放松了些，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李雄立刻变脸，一脚踢开了脚边的一个铁壶。 铁壶叮叮当当滚出很远，最后停在了门口。 一双布鞋踏进来，毫不客气的把铁壶又踢远。 李雄正要发火：“谁t——” “二婶子！”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李欣欣，连忙迎向门口：“二婶子，您怎么来了？快进来！” 来人是个老妇人，她面色黝黑，法令纹很深很深，吊梢眼睛看着就不好相与。 正是村长的母亲，何半喜。 她并不理会李雄的过分热情，径直坐到屋子里，是东向主位的座椅。 她看了一眼李欣欣，李雄立刻就把人赶了出去。 何半喜这才开口：“欣欣不说话，但是我大概是看懂了，”她语气停顿，虽然混沌但是阴冷的目光看向李雄：“你们看到了容鸢，但是计划没成功。” 这屋子里窗户很小，所以也不太透光，何半喜的目光直直对上李雄，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哆嗦。 那是本能的臣服，或者是根植在血液里的恐惧。 “她、她、是那汽车炸的太早了，离她还有距离……” 他自己想起来也觉得想不通，明明那汽车不该炸的那么早的，时间都算了好几遍…… 李雄还想给自己辩解，他磕磕巴巴地：“也许、也许那妮子就是，就是被山神庇——啊！” 搪瓷缸子砸在他的头部，截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何半喜像是生气了：“村子里一下折了这么多人，连我儿都被抓走了！抓来的女人们一个都没捞着，结果那小贱人凭空失踪了！不是她能是谁！” 李雄不敢动，更不知道怎么接话。 何半喜平复了一下呼吸，起身要走：“你再去，容鸢不能活着！” 她不能再成为礼物，她是灾星！ 李雄送她到门口，李欣欣正蹲墙角避风，冻得嘴角泛白。 “给她换件衣服，别再冻死，咱村里没多少人了……” 李雄低声解释：“您忘了，她只能穿这个。” 何半喜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看了一眼窜进屋子里去的李欣欣：“哦，对，她只能穿红色连衣裙……” 声音慢慢变淡，身影慢慢消失在雪里。 …… …… 容鸢已经三天没有见到段江离了。 三天不算多长，但是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天都要来莱舟苑，有时还会住下，这样一比，就显得这三天格外与众不同。 她正想着这人是不是太能害羞了，门铃响了。 柏静今天倒是来了，来给她送有一点修改的剧本，让她熟悉熟悉。 听到门铃响，柏静直接就去开门了。 门外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及膝大衣，脸上架着一副墨镜，唇色很淡。 柏静皱眉，心里起了一丝警惕，因为她不认识眼前这人。 “您找谁？” 罗锦文轻笑了声：“你就是他养在这里的女人？” 她连墨镜都没有摘下，放足了姿态，语气更是轻蔑。 柏静是个小暴脾气，听着这语气就不爽：“哪来的神经病？” 说完就要关门。 罗锦文立刻拉住门把手，竟然撞开柏静走了进去，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很清脆，但是太密集了，很烦人心。 容鸢正坐在吊椅上翻着新一版剧本，没什么大改动，她的戏份也没什么变化，台词也不用重新背。 正要看看柏静怎么还不回来，一声一声的高跟鞋声就传到了耳朵里。 她转了一下吊椅，看到了站在她不远处的女人。 罗锦文在看到面前女人的一瞬间，心像是被从万丈悬崖摔下，全然不似刚刚看到柏静的不屑与悠然。 “你，你是——” 容鸢皱眉，她并未仔细打量面前女人的面容，更没有仔细听她说的话，而是有点烦的语气，直接开口：“你踩到我的地毯了。” 这是她好不容易淘到的一张地毯，花色很别致，她很喜欢。 可惜了。 现在上面多了几个高跟鞋的印子。 黑乎乎的，很显眼。 罗锦文愣愣的移开脚，她万万没想到，段江离养在莱舟苑的这个女人，竟然长得这么漂亮，危机感几乎是成倍增长！ 她控制不住地开口：“你和段江离是什么关系？！” 是很不客气的质问，甚至是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柏静刚刚被撞开就生气，现在看到一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女人在这发疯，还理直气壮地问别人的隐私，她一下子就憋不住了。 “我说大姐，你私闯民宅也就算了，还有脸冲着人家主人叫嚷？” 罗锦文根本不回话，只紧紧盯着那个坐在吊椅上，沐浴在阳光下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和段江离是什么关系，但是我跟你肯定是没关系的，所以，”容鸢冷下声音，“你哪里来的立场，站在这里质问我的隐私。” 罗锦文面色发白，被堵的哑口无言。 “我不计较你踩脏了我的地毯，现在，出去。” 罗锦文看着她说完一句话就不再看她，双手紧握，一步一步走出了大门。 容鸢神色不变，拿起脚边的水壶浇水。 柏静小心翼翼道歉：“抱歉鸢鸢，我没拦住她。” “没事，你快回家，天气预报说一会有大风。” 关门声响起，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外面传来了风声。 她低头，叹了口气。 水浇多了。 第35章 生段江离的气 四九城的气温一下子就降下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几天竟是连着下了三天的小雨，树上的树叶一下子掉了大半，只剩少数还在坚持着，但是也在枝头摇摇欲坠。 因着这天气还有容鸢身上的伤，赵姐干脆就在莱舟苑住了几天，每日都炖温补的汤饮给容鸢，屋子里倒是一直热腾腾的。 但是赵姐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容鸢。 “鸢鸢啊，先生是不是有几日没来了？” 段江离自那日两人亲近后就没再来过，但是他其实给容鸢打过电话，她有的没接到，有的干脆没接，后来他又发了信息说最近在国外，马上就要回去了。 容鸢放下手里的碗：“我也没记着，他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在忙。” 赵姐看她并没有什么伤心或者低落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我今天就不在这睡了，得回家去看看了。” 容鸢点头：“你去就行，我这不碍事。” 赵姐本来就不是住家保姆，在这妥妥帖帖地照顾了她这几天，她心里是感激的。 于是在赵姐出门后拿起手机给她转了一笔钱，算作奖金。 关掉屏幕时看到了时间，脑中闪过了段江离发过来的回程时间。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落地四九城了。 一架国际航班降落在四九城机场，比预计时间早到了。 张栾看着前面走的飞快的人，喘口气，又接着跟上去。 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指定位置，段江离直接把行李什么的都给了助理，自己开车去了莱舟苑。 他开车快，前几年还在程云洲的赛车俱乐部玩出了名堂，要不是他母亲每次看得直揪心，他家老爷子也看得直皱眉，他说不定就是一名赛车手了。 还是年少封神的那种。 不过也算不上遗憾，他玩车玩得好，但也不是非它不可。 可能是时间赶得巧，今天路上的车不算多，他干脆利落地提了速。 直到站到她的门前，段江离才觉得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那一晚上，其实只是清淡的两个脸颊吻，次日因为工作上的事临时出国，看她睡的香也没喊醒她，只是留了字条，他在国外的几日少有空闲，不多的几个电话没有被接通，信息也未回复。 他有点心慌。 自嘲一笑，段江离，何曾慌过？ 用指纹打开了门，屋里很昏暗，只有几个小壁灯开着，主灯未亮。 有一种很强的孤寂感。 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再出差了。 她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会怕吗？ 放轻脚步走到卧室门口，他觉得她应该是在睡觉，但是现在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她还在养病，不能不吃饭。 不等他敲响卧室门，里面的人自己拉开了门。 像是没想到他会站在这里，刚刚睡醒的表情还有些懵，卧室的灯光从她身后倾泻出来，竟是连睡得凌乱的发丝都闪着光。 “刚刚醒吗，饿不饿？”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手也很快握住她的手肘，支撑着她。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想她。 只是简简单单的打了一个照面，他长途飞行的疲惫就已经在消退了，看她带着一身温暖的气息站在眼前，连本来想好的，问她怎么不回他消息的事都忘了。 容鸢是睡得有点渴了，这才干脆起来去喝水，她不敢有大动作，所以起床很慢，就连现在走到卧室门口都拄着一根拐杖，因为那一只手也有伤，没有力气去支撑。 确实没想到那个好几天不见的人就站在门外，有点惊讶，但是所有的情绪很快就被她压下。 她没有挣脱他的手，而是低声说想去厨房倒水喝。 段江离本来想把她扶到沙发上，然后再去给她倒水，但是她的方向就是冲着厨房走的，于是就慢慢把她扶到了岛台。 他打开了所有的灯，找到她惯用的杯子，倒水递给她。 厨房一片冷锅冷灶，没有做出饭的样子。 赵姐不是每日都做好了饭才走吗？ 他疑惑地看向她。 容鸢喝下一口水，不接他的目光，但是还是回应：“赵姐在这住了好多天，所以今天请假回去照顾一下家里。” 他却是越发皱起了眉头：“真的不用再找一个住家保姆吗？起码在你养伤这段时间。” 他之前提到过这个事，容鸢没同意。 她不喜欢家里有生人，更何况还只是照顾她这一段时间的，她懒得去相处。 这次她还是摇摇头：“我能自己走了，没必要。”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的声音很冷淡，哪怕她句句都回答，也允许他扶着，也会接过他倒的水。 但是语气是没什么起伏的。 就像是那一晚弥漫着柚子味的轻吻从未发生过。 他看她，女孩坐在高脚凳上，眼睛在放空，并没有落点，更没有看他。 她只是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轻轻一声响，杯子被放在了台面上，她慢慢往下滑，想要走。 他突然开口：“你怎么不叫我？” 她动作顿住，终于抬头看他：“什么？” 他像是又放弃了，妥协似得走上前，一把抱起她，稳稳地走向沙发，再稳稳地放下她。 他单膝跪在她膝前：“你要走、要下地，怎么不叫我，还有，为什么没有接我的电话？” 明明是在质问，但是他的姿势、他的语气，都决定了他对对方没造成什么威慑力。 她这才对上他的眼睛，像是从刚刚两人见面起久就没正经对视过，现在才是一场真正的对话。 她定定地看了他，然后有点快地又扭过了头，像是负气。 “你没注意到屋子的变化吗？” 他眼神一直跟着她，听到这话才舍得挪开视线，左右看了看，又转回来：“没看出来，鸢鸢告诉我好不好？” 鸢鸢，他叫得有点缱绻。 她终于又看向他，表情有点生气，一只没受伤的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的大腿一下，就一下，然后就把没穿袜子的脚缩了回来。 “看你膝盖下面！” 第36章 确定关系，程云洲喜欢的人 “看你膝盖下面！” 段江离下意识去护她的脚，他以为是受伤的那只，根本没在意自己被踢。 她缩得快，他没抓到。 段江离收回手，然后听她的话去看膝盖下面。 膝盖下面…… 地毯？ 他膝盖下面是个边缘，他不要确定，又回头看了看，然后回答她：“地毯换新的了？” 虽然和之前那个有点相似，但是还是能看出不同。 容鸢自认为自己才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格，别人都直接找上门了，话里还提到了他，那就肯定要让他知道。 “之前那张被人踩脏了。” “谁踩的？” 莱舟苑这里也没别人过来，最常来的除了他，就是柏静和赵姐了。 但是，要是就只是赵姐或者柏静踩脏了地毯，然后换成新的，她不会是这样的语气。 他去拉她的手，握住，又问了一遍：“谁踩的？” “不认识。” “？” “但是你应该认识。” 段江离隐约感觉自己抓到了点什么，但是还是想不通，于是只能继续问：“形容一下。” 她现在倒是老实，问什么说什么：“长得漂亮，长头发，问我和段江离什么关系。” 她补充：“她进别人家不换鞋，踩脏了我的地毯。” 最后半句话有点脾气。 段江离眸光闪了闪，随即安抚她：“我应该猜到是谁了，放心，以后不会有人能随便来打扰你。” 至于这里的位置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他自然会查。 虽然他没想瞒着，他的几个好朋友甚至都知道容鸢住在这里，但是不请自来，甚至质问别人的隐私，他就不会允许了。 他再开口，声音带了点哄：“我这次回来也买了一块地毯，很漂亮，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很喜欢买地毯，各种颜色的、各种图案的、各种形状的都会挑选。 段江离也知道她的喜好，给她带地毯也不奇怪。 她一直没有把手抽回来，现在听到他的话后也答应。 “哦。” 这是接受他的解释和哄了。 好的，她的问题解决完了，段江离却依然没有起身，也没有松开她的手，甚至握得更紧了一点。 容鸢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不想再提心吊胆，所以他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想要讨得一个答案。 “你回答她的问题了吗？” 她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和段江离是什么关系？” 同样一句话，他声音低低的，不是质问，像是闲聊的语气。 他问完就不再开口，而是像是对她的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会用手指摩挲她的手背，一会与她手指相扣。 不同于被她逗到时的那种慌乱，也不同于向她表白时的紧张，他此刻倒是耐心的很，并不催促，但是也没有放她离开。 他低头玩她的手，她低头就能看到他的发旋，有点乖。 她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说你必须想起来那一个月的事，为什么？” 他抬起头，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就毫不迟疑地告诉她：“去断桥山之前，我有一段时间一直做噩梦，醒来不记得，但是我记得我很难过。” “我从没有什么事能让我难过成那样，我又丢了那一个月记忆，所以我断定出在那一个月里。” 事实是那一个月他只认识了容鸢，还是没有找到梦的答案。 但是他没再继续找，因为他的心神一直在她身上，等到想起来，发现许久没有再做那梦了。 “现在还会做噩梦吗？” 他摇头：“不会了。” 她突然凑近他，亲在了他的唇上。 亲完没有马上离开，而保持着轻轻相触的姿势，小声开口：“那我希望你以后的梦，都是美梦。” “男朋友。” 他被最后三个字击中了，手上松了力道。 爽，爽到了大脑皮层！ 容鸢说完就要退开，但是不等她离开两厘米，后颈被男人的手握住，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拉回了她。 这次的吻不似刚刚，由他主导，立刻进入了不由分说的深一步辗转。 不知过了多久，她气得推开了一点没有结束意思的男人，还使了点力气才推开。 顺手捏住他的一边耳垂：“我都饿了！” 可不是，直接睡到了晚饭的点，又说了一大堆的话，还确定了关系。 心神一放松，饥饿感立马袭来。 段江离神色餍足，眼睛含笑地看着她，不去管她还在揉弄自己耳垂的手。 “这声男朋友可是你自己叫的，我没逼你。” 她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根本不理他。 什么人啊，刚确定了关系，就跟要吞了她一样。 他才不计较她的态度，反正关系确定了。 他女朋友做什么表情都好看、都可爱。 “我去做饭，很快。” 他刚要起身，她又拉住了他：“我的地毯呢？” 他走去玄关柜，拿了一个大的橙黄色纸袋递给她。 她这才松手让他去做饭，自己窝在沙发上拆礼物。 走到厨房正要煮粥，手机响了一下，是程云洲。 是一条信息：找个机会帮我约她出来，她现在不见我。 冷冰冰不带任何语气的文字，但是段江离偏偏能感觉到他的着急和求助无门。 他点着火，然后回他：你知道的，她脾气看着软，但是很犟。 她从小带着他玩，姐弟俩的性格完全不同，但是要是真的完全一点都没有相似之处，怎么可能感情一直很好。 过了很久，程云洲没再发消息过来，等到粥已经煮熟了，他终于回话：可是除了段安冬，我谁也不要。 他少时就喜欢她，直到现在也只是变得更加坚定了，从来没有一点动摇过。 他从小叛逆，认准的事谁也拉不回来，认准喜欢的人更是如此。 段江离没再回，他不劝了，因为知道劝不动，他也刚刚拥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自然能体会到，要他放弃有多难。 就像他自己，现在只是想想，要是有人想要让他放弃容鸢，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幸好，他的姑娘也喜欢他。 那么就算以后再大的困难，他都会解决，她已经走出了那一步，剩下的，他会走完。 第37章 新晋小情侣，线索中断 最先发现两人开始交往的人，是赵姐。 其实他们本人并没有发现彼此有什么变化，但是赵姐作为一个日日都来的旁观者，看得再清楚不过。 早上，容鸢要去给水仙准备新的水，她喜欢自己来，这时候段江离就会在她旁边守着她，要是以前，这种情况，他的手会护在她的周围，但是不会贴近，但是现在，他会很自然地扶住她的腰，而她也会很放松靠在他身上借力。 吃饭的时候，容鸢不会吃很多，但是每一类都会尝一点，所以剩的很多，段江离会吃完自己的那一份之后，边给她递纸边拿过她只喝了一口的豆浆杯子，她也不会在意。 生活的细节实在太多，比如段江离出入她房间的次数越来越多，比如她偶尔买东西会拿起他的手机，指纹印上去毫无阻碍，再比如两人同品类同色系的衣服越来越多，坐到一起就会让人知道两人是情侣。 赵姐也见到过，那位段家的小祖宗像捧着珍宝一样捧着容鸢的脸，轻轻亲吻她的嘴角。 每当这个时候，赵姐会知情知趣的躲开，但是脸上都是姨母笑。 ———— 容鸢的伤好了很多，不仅是因为医院的医生医术好，也是因为段江离私下研究了不少对骨头恢复有助的食谱和一些小方法。 他教养好、举手投足也是矜贵优雅，但是骨子里并不算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甚至很容易嫌别人麻烦，但是这段时间，他一点点地咨询医生、请教赵姐，听到那些麻烦的药膳做法，眉宇间从未出现过一丝不耐。 这天是节气小寒，柏静要来拍她的照片来发博。 “粉丝每天在公司微博和你的微博下催更，想要知道你的近况。” 其实这段时间，网上的风言风语不少，因为她缺席了这段时间的拍摄，哪怕最初剧组发过声明，也表示过不会换演员，可是这个圈子的风向里瞬息万变，总是时不时地就有传言说她不演了，说《6973》剧组要重新挑选女二。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艺人晋级为顶流，也足够这个艺人跌落深渊。 更何况是容鸢，身上还未背负很大的流量，唯一的作品也还在暂停了拍摄。 那可是傅震导演的女二，太多人想要了，所以太多人想要把她踩下去了。 “段总的意思是可以在微博简单营业一下，固一下粉。” 容鸢自然没意见，她在这方面一向配合公司的动作。 柏静立即拿出公司配备的相机，左右看看要在哪里拍出比较自然的日常照。 正要调整茶几上的花瓶的位置，厨房那边传来声音。 柏静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了那位段家六爷正端着什么东西走出来。 眼睛还没看过，可是那股甜香的味道突然溢满了空间，是曲奇。 柏静愣在原地，举着相机的手没有动。 容鸢中午没吃多少，睡过午觉之后就觉得饿了，可巧赵姐今天买了一些做点心的材料和食材，但是临时家里有事就走了，段江离就查了几个教学视频，直接就开始打鸡蛋了。 “真能行吗？” 要是原来，还真不一定能行，但是段江离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在厨艺一事上技能点满了，现在就算临时尝试新的东西也学得很快。 事实证明，聪明的人做什么都聪明。 他拿起一块喂到她嘴边，说：“尝尝。” 容鸢抬眼看了看眼睛里都含笑的男人。 这人装什么，烤出来之后他肯定自己尝了，要是味道不好根本不会端出来。 她哼笑一声，想要接过曲奇自己吃。 他手躲开：“配料有油，你别沾手了。” 她一听这话就把手放下了，心安理得吃下他喂到嘴边的美味。 柏静咽了好几下口水，正要说话，手却直接按下了快门，很响一声。 她自己吓了一跳，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段江离直起身：“能把照片给我看看吗？” 她麻利地从脖子上取下相机，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出乎预料，拍的很好，明明柏静是手抖得不小心按下快门，但是照片一点都不糊。 画面中的两人自带氛围感，初冬的午后暖阳从巨大的落地窗下洒落，照在两人身上。 男人俯身，修长的身段尽显无疑，露出一个勾着嘴角的侧脸，正温柔地看着吃东西的女孩。女孩在吃东西，藕色针织线衣柔软又有点毛茸茸，看得人特别治愈。 段江离是站着看的，容鸢坐着，也想看，伸手握着他的手腕往下拽，他就顺着她的力道弯腰。 “好看的。” 他点头表示赞同：“这张照片发给我，但是不要发出去。” 柏静早就反应过来了，这时候正在内心无声尖叫，听到他的话猛点头。 “肯定不能发的，发了的话，我就要被莫姐嘎了。” 倒不是说不让艺人谈恋爱，而是还要等到再稳定一点，有作品和成绩傍身之后更好。 毕竟这个对象—— 柏静瞄了一眼正在喂曲奇的男人，这男人，真的不能曝光。 最后的成品是容鸢静静吃曲奇的抓拍，很平淡，但是不普通。 她松松地挽着头发，几缕不听话的跑到脸侧，睫毛长的感觉都有影子了，拿着曲奇的手指上面是裸色的美甲，曲奇的盘子是波浪花边的骨瓷。 一切都很恰好。 鸢尾花们表示人已经在过年了。 鸢尾花是容鸢粉丝的名字，堪称近几年的粉丝名字之最了。 最好听的那个最。 柏静看着评论，得意的笑：“这名字是我取的！我用小号在超话发的，大家一致赞同！” 评论还在不断刷新。 “就，就是说，姐姐的工作人员很好当，随便一拍都好看！” “想做姐姐脸边的发丝！想做姐姐手里那块小曲奇！” “非粉，但是还是想说，星淮的这位新人真的好好看！” “同意楼上，这位姐的脸的确适合大荧幕。” 当然，也开始有黑子在评论区找事了。 “拜托，你从哪个大荧幕看到她的脸了，你梦里吗？” “今年的大笑话，没有任何代表作的女明星都敢直接营销电影脸了。” 容鸢倒是还真的有刷评论区的习惯，莫浓一开始还担心她看到一些难听的话会伤心，毕竟只要进了这个圈子，那么难听的声音就一定会出现。 就算是到了应西逢那个级别，几乎是荣誉加满身了，但是该找事的一样不少。 但是也从侧面说明，你的存在影响到某些人了，你在壮大。 事实证明，莫浓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容鸢刷评论区不是为了听别人夸她，她就只是平时无聊，打发时间罢了，心态一直很稳，所以就算看到一些不好的留言也不会生气或者焦虑。 她脑子中装的东西太多了，掌握的技能也太多了，沉淀到她根本不会为这些小事影响自己的情绪。 段江离一直没走，从刚刚就在阳台接电话。 又过了五分钟，他走进来，脸色很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 “李雄，死了。” 第38章 李欣欣 李雄死了。 尸体被发现在四九城殡仪馆的后门门口。 是值班的大叔发现的尸体，可能是因为大叔常年在殡仪馆工作，胆量比一般人要大，所以在发现这具尸体后，确认没有呼吸了，就没有破坏现场，直接报了警。 分局警察来得很快，其中的一人是陆开霁的表弟，在看到尸体的长相后就想起了表哥家的照片，这分明是一个人。 于是立刻通知了陆开霁。 李雄的案子也就被陆开霁直接带回了自己的队伍。 段江离的消息比陆开霁要快得多，他有自己的人马在查这件事。 前一段时间，断桥山大雪封山，人是进不去也出不来，所以他的人也没有立刻进山，而是在县城守着。 但是谁也没想到李雄早就出了山，甚至又回到了四九城。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他的再次出现就证明了，那边的人还没有放弃容鸢，不管是要她的命还是想把她带走。 李雄死了，线索断了，再接下来就不好查了。 但是段江离几乎是在庆幸，因为他的人没有发现人已经出山了，所以即便他这边的保护措施一直存在，但是还是担心被人钻了空子。 虽然现在线索断了很可惜，但是总比他突然再次出手伤害容鸢要来的好。 “去查，断桥山一定是有别的通往外界的路。” 他挂断电话，看到了像是在走神的容鸢。 她开口：“去找李欣欣，要快。” 段江离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立刻给在那边的人传达了命令。 她自言自语，也像是要主动说给他听：“那个女孩，她不一定想要害我。” 她陷入回忆。 爆炸声响起之后，她的意识失去之前，她看到了李雄和李欣欣的脸。 李雄并未看她，而是在准备逃走，但是那个红的耀眼的女孩，却是很紧张的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不像是要看着她死，而是有点担心的意味。 其实很可笑，她一个半瞎子，在那时却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眼睛。 事后她也偶尔还会回想，是否是自己看错了，是否是后来脑子自己加工的？ 但是今天李雄死了，她又再次想起那个眼神，她想知道真相。 ———— 断桥山，大学依旧封山，但是李欣欣却不觉得冷了。 这是第一次，那个男人出去没有带着她。 他走的很匆忙，连夜就走了。 她有些恶毒地想：那就死在外面，不要再回来。 坐在炕上，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色连衣裙，眼底的厌恶都要溢出来了。 若是有断桥山的村民在这里，就会惊讶地发现，原来李雄他女儿会做表情啊。 李欣欣恨恨地脱掉了身上的连衣裙，穿了一件灰扑扑的上衣。 很不好看，起码不如她脱掉的那件漂亮，但是她却很高兴，来来回回摸着身上的衣服。 那件红色连衣裙，直接被她扔进了灶膛口，一把火烧成了灰。 …… …… 容鸢的伤还要养段时间，但是她却等不了了。 电影《6973》的进度很快，男女主的对手戏演得差不多了，她的戏份却还差一大截。 她决定先把那几个不用走动和站起来的镜头拍了，莫浓本来不同意，担心她一折腾，万一没注意再扯到伤，万一落下了病根怎么办。 容鸢只能一再保证只坐着，这才得了允许。 傅震没想到这么快再次见到他的女二，但是对于容鸢要拍的想法也很支持。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愁得天天掉头发，就怕影片不能及时上映。 “先拍那段同声现场翻译的片段，这个只用在话筒前坐着，比较安全。” 容鸢这段时间又跟着段江离学了英文的英式发音，她台词早就背得很熟了，这场戏还有现成的稿件，所以化好妆之后直接进入了状态，没带停顿的念完了台词。 傅震准备的收声设备一流，卡之后，他又听了听容鸢的台词。 稳、口白清楚、发音正宗。 修图之后，又一个省心的地方出现了，她不用找相应的配音演员了。 到时候她本人补录一些地方就大功告成。 段安宁也陪着来了，她对于自己的眼光再次狠狠满意。 容鸢，就是全能！ 后面一场戏是和女主的对手戏，是比较后期的一段对话。 前情是男主在书房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的英文写的很随意，像是随手写的，但是下面却也用英文写了：给我的妻子。 女主辛苏对于丈夫的事情从来都是亲力亲为，所以在收拾书房的时候看到了这张纸条，她看不懂，不敢扔，又不敢给别人看，担心是什么重要的机密，所以拿给了住在家里的妹妹，也就是女二。 容鸢依照动作设计接过纸条，看过之后笑了笑，有些打趣地看向嫂子：“嫂子，我哥向你表白呢。” 辛苏眼睛亮亮的，说想听。 文琼应下，咳咳嗓子，柔声开口：“y heart， 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 has found its sky your eyes” 辛苏笑着问什么意思啊。 文琼举起纸张递给她。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第39章 四叶白，杀青 四九城市警局，法医以最快的速度对李雄的尸体进行了检查。 经过查实，其死因是因为中毒，但是奇怪的是，这种毒药查不到任何记录，也就是说，这是一种从未面世的毒药，其次—— \"陆队，李雄的右手小指被人切断了，断指并没有在现场发现，法医鉴定，应该是在死亡前就被切断了。\" 陆开霁看着面前的资料，第一次感觉有点麻烦了。 一个本以为是单纯拐卖妇女的案子，现在竟然越来越扑朔迷离。 李雄是被谁杀死的？ 害死他的毒药又是什么？ 为什么他又缺了一根手指？ 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思路，他决定去麻烦一个人。 …… “李雄的手指被人切了？” 陆开霁点头，面对容鸢还有点羞愧，毕竟人家是拐卖妇女案的立功者，现在又相当于是受害人，实在不该来打扰。 “他的死因是什么？” 陆开霁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说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毒药，李雄的内脏都烂没了。” 他们局的法医本来想解剖找出死因，但是开腔之后，里面只有零星的一点腐肉，什么都没有了。 他没指望容鸢能对这种毒药提供什么方向，但是她却顿了顿，又确定了一遍：“只是内脏烂没了，人体表面没有任何异常？” 陆开霁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又期望的看着她。 “我不能说百分之百确定，但是，应该是断桥山的人做的。” “？” 她像是想了想，缓声说：“断桥山上生长着一种特有的植物，根茎很深，从幼苗到枯萎，一直都只有三片叶子，没什么效用，人们就当它是普通的杂草。” 她试着回忆外婆的话，继续说：“但是若是有一株长出了嫩芯，也就是第四片叶子，那这片叶子就会让人穿肠烂肚。” 这种植物，断桥山的人叫它四叶白。 她幼时曾经拔过一株回家，没什么想法，就是小孩子随便薅的，但是外婆却一把抢了过去，仔细看了看之后就扔掉了，并且对她说：“以后不要靠近这种草，会烂肚子的。” “它叫什么名字？” “四叶白。” 她那时候其实不爱说话，对着家里唯一的外婆也是，所以哪怕觉得很好奇，也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三片叶子的草要叫四叶白。 长大之后了解到，也觉得这名字取得还挺有含义。 四叶白，第四叶之后，就什么都没没有了，可不就是白了。 陆开霁立刻拿出手机去搜索这个名字，容鸢喝了一口茶，并没有拦他，心里自然知道他不会搜到什么结果。 陆开霁不意外地关闭手机。 “断桥山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但是仅凭这个，也没有办法直接去那里调查或者抓人。” 陆开霁也清楚不能直接去，所以这事还真不能明着来。 他心里打定主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每年破获的奇难案件那么多，走一些野路子也无可厚非。 正要起身告别，容鸢再次开口：“但是我觉得陆队可以想一想我接下来的问题。” “您说。” “如果断桥山真的有人要置我于死地，现在肯定也知道我没事，那为什么还是用了断桥山特有的毒药害死李雄，不惜被我发现。” “毕竟，我，认识四叶白啊。” 陆开霁迟疑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 断桥山村长家。 何半喜正在烧纸，脸上却没有半分伤心，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烧完手边的所有纸钱，她正要进屋，脚步声传来。 是她娘家侄子，何茂平。 她带着人进屋，屋里面没有任何人，待坐定，立刻开口问：“李雄怎么样？” 何茂平长得胖，满脸横肉，听到话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盒，递给她。 “姑姑放心，绝对干净，死得透透的。” 何半喜满意地点点头，打开烟盒，里面赫然是一节断指。 “尸体呢？” 何茂平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李雄没钱，一直偷偷住在四九城的一家偏远的殡仪馆里，我给他灌完东西，再切下断指，听到有脚步声，实在来不及，没来得及处理。” “没关系，只要有这节断指，相信山神会原谅我们的一些小瑕疵的。” 何茂平听到这话竟然也没有一丝惊讶，而是肯定地点点头。 何半喜合上烟盒，喃喃自语：“要是有容家那丫头，哪还用这么麻烦……” …… 容鸢的伤恢复得比一般人快多了，加上她不想耽误进度，一直见缝插针的拍一些镜头，终于在导演预设的时间前拍完了所有的戏份。 这个时候，组里的主演戏份都已经拍完了，她是最后一个，只有群演还在。 导演第一时间送上了鲜花：“恭喜你，人生第一部影片，第一个角色，杀青了！”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善意地笑着。 其实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一部分演员和工作人员不是没有抱怨过的。 毕竟大家可能面临着要多工作一段时间的风险，谁都不愿意将拍摄时间拉长，毕竟工资是早就定下的。时间拉长也不会多付工资，顶多有点奖金。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新人演员回来得那么快，甚至回来后就没有再离开，就在酒店住着，一边养伤一边泡片场，后期的演技和镜头感与刚开始的相比已经进步了非常多。 最后竟然做到了不耽误大家的工时，甚至提前两天完成了她负责的拍摄部分。 有能力、有韧劲、有长相，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 莫浓也带着几个人笑着说话：“这是鸢鸢给大家订的奶茶和蛋糕，都是单独包装的，口味也分好了，辛苦大家这些日子配合鸢鸢的拍摄，我们鸢鸢还是新人演员，能带伤顺利拍完离不开大家的帮助和迁就，再次感谢大家。” 莫浓不愧是圈内的金牌经纪人，话说得滴水不漏，就算用这种送小礼物的方式，也是别人没有的细心，连奶茶的糖分和男生喜好都考虑到，而且也不是简单粗暴的订个大蛋糕来剧组分，小巧精致的蛋糕被单独包装，太赢好感了。 剧组其乐融融，而容鸢回酒店房间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段江离。 两人有几天没见面了。 第41章 叫姐姐，哦是小蘑菇啊 段安冬被他气得眼眶发红，他知道轻重？净会骗人！ 有一年她生病，原本不是什么大病，但是总也不见好，最后晕倒在花园里，等从病房醒过来，再看到的就是他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还在渗血，还是小六告诉她，这人把卫生间的镜子砸了。 他知道轻重？ 骗骗别人罢了。 现在又是这样，她气得不想理他，不大的房间一时之间没了声音。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是工作人员，隔着门小心地提醒：“程少，第二局比赛马上开始了。” 段安冬听到这话立马看向他。 程云洲无奈一笑，先打发外面的人：“不用管我，你们正常进行就好。” 她听到这话才卸了力气，慢慢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他就蹲在她面前，身上的情绪已然不是之前的压抑和烦躁，像是只被顺毛的狮子。 外面的赛车轰鸣声经久不息，他刚刚也是其中的一员，但是现在却安静待在她身边。 程云洲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看着不像是生气了，他才敢开口：“我约了你很多次，还让段江离约你，你都不应。” 段安冬不说话，手指紧握着手提包的带子。 她要怎么应？她不知道回馈他的感情。 他是家里独子，哪怕名义上还有个大哥，还有个比他小不了两岁的侄子，可是他依然是家里的唯一的继承人。 可她自己，她连自己能活多少年都不知道。 他还比她小四岁，她一直都把他当弟弟看待的。 段安冬神色复杂：“云洲，我……” 程云洲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些拒绝他的话，这些话，他刚听到还会难过好一阵子，现在都快免疫了。 他甚至都快能够接受她一直不喜欢他，只要能见到她，他就可以撑下去，可是快半年了，她都快半年不肯见他了，要不是今天这事，她还能一直躲着。 他想起来就憋闷，又不舍得对她发火。 他想了想，问她：“是不是因为前一段家里给我安排相亲，你才躲着我？” 段安冬慌乱地低下头，不看他，有点磕磕巴巴地开口：“你都毕业了，一直不肯回家里公司，程伯父也是想早点让你成家立业。” 他不听：“家里公司有大哥。” 那怎么能一样，程咏阳的父亲程和纶先生，是程家远支的一个孤儿，父母早亡，程家老太爷程温理，也就是程云洲的父亲，老人家心善，也是想有个孩子给自家孩子作伴长大，这才领养了程和纶。 虽是同姓，可是不说程温理对程云洲寄予厚望，就说人家程和纶本人，也是早就想退居二线，一直想着陪着妻子环游世界来着，根本无意于从商。 她知道程云洲对自己有好感，可是他年纪小，也许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她从小就耐心好，经常照顾小六，那时候小六也是经常和谢南誉、程云洲一起玩，她和他们几个的感情都很好。 她担心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所以她躲他，想着也许长时间不见之后，也就淡了。 可是今天小六给她打电话，说程云洲今天带着情绪要赛车，还是在同嘉山，危险系数很高。 他前两年玩车受过伤，所以知道消息后，她也顾不得还在躲着他，只能来了。 “你以后不许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赛车，知道吗？” 她训人也没什么威慑力，端端正正坐在沙发边缘上，身上还笼着苏绣的披肩，翡翠耳坠轻轻晃着，任谁来看都要道一声大家闺秀。 程云洲趁机提要求：“那你以后不能躲着我。” 她震惊不解，柳眉轻颦，可声音依旧温柔：“我说的是你自己的安全问题。”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双腿打开，和她合拢得体的双腿姿势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我不管，你要是再躲着我，我就还来赛车，不然就天天蹲在你家门口。” 说完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在可惜自己之前怎么没这么干。 比无赖，段安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想了想自己别墅区都是熟人，谁不认识谁呀，他要是蹲在她家门口不走…… 简直不敢想。 她有点恼了，但也只是用小羊皮鞋撞了撞他的裤腿，表达不满。 程云洲笑了，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我就知道姐姐疼我。” 她耳尖一下子就红了，脸颊本来莹白如玉，现在也慢慢泛着粉色。 这人，他就小时候叫过她姐姐，后来怎么哄都不肯叫了，现在倒是嘴乖。 ———— 今天赵姐给容鸢做的又是清淡饮食，她不忍心拂了赵姐的心意，所以还是乖乖吃，吃得还有点撑。 赵姐手艺很好，哪怕是味道有些奇怪的养身药膳也做得很有水平，里面的药材有她老家寄来的，她也不藏着，特别舍得给容鸢用。 今天的汤是一道菌菇汤，里面也是添加了温补的药材，煮出来都是有点黑黑的，药材和菌菇也分不清，容鸢索性就吃了，只剩了一点，赵姐看得心满意足，收拾好厨房就走了，临走还叫她吃完之后不要再收拾碗筷了，她明天来收拾。 段江离来得晚，他今天公司有会，到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进门的脚步很轻。 但是一开门呢，客厅灯光大亮，那个脚伤还没好利索的人正盘腿坐在餐桌下面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还有点急切和开心。 和她平时的表情很不一样。 “怎么了，怎么坐在桌子下面？” 她乖乖回答：“外面下雨了，我在躲雨。” 躲到桌子下面？ 段江离觉得不太对，看了看厨房的窗户，外面只有一丝风，没下雨。 他又走到餐桌前，刚要蹲下再问她是不是喝酒了，结果一眼看到了桌上的菌菇汤，汤已经冷掉了，但是还是能看出里面有菌菇。 大概，破案了。 他蹲下身，发现还是有点高，于是干脆学她坐在了地上，还没等说话，她急忙伸出两根手指拽他的衣袖：“快进来，你被淋到了！” 就，还挺疼他。 第42章 整治罗锦文 “快进来，你被淋到了！” 段江离不动，问她：“你在哪躲雨呢？” “在桥洞下面。” 大理石桌惨变桥洞。 她催促：“你快点啊，你都被淋湿了。” 段江离想了想，还是陪她一起坐在了桌子下面，只不过他太高，要微微低头才能不被撞到。 他劝了几次出去，还哄她说雨不下了，她不信，甚至把手伸出去一下，就一下，立马缩回来，然后举到他面前，说手上都是雨水，说他骗人！ 他看着面前的白净的手掌，上面没有雨水，倒是有一点点地上的灰，只有一点点，他哄她，说看到了，然后给她道歉，说不该骗她，再接着轻轻给她拂去手上的小灰尘。 两人在地上坐着，他怕她受凉，还把外套脱下来垫到她身下。 五分钟后，眼看着她慢慢变得睁不开眼，慢慢靠在他肩膀上，他试探着开口：“鸢鸢，外面好像下得小一点了，我们出去，”，马上接着补充：“我给你用衣服撑着，保证不会淋到。” 她下意识点头。 段江离立刻把她抱出来，随手抽了一件厚衣服，把她裹好，刚刚他已经用手机联系了医院，这会直接去就做检查。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人，他侧身出去，连个眼风也没从怀里人这分走。 王蕊冬看到段江离后立刻就要上前打招呼，还没等开口，就见他抱着个人疾步离开，那人的发丝倾泻而下，还有的缠在了他的手臂上。 王蕊冬心里的不甘继续增大，自从上次她在这里碰巧见到段六爷之后，时不时地就要在地下停车场出现，期盼着再次遇见，上天有眼，这次又是直直对上，她不信她和段江离一点缘分都没有。 但是那个女的，太碍眼了。 王蕊冬眼睛一转，马上翻出手机，找到了置顶的一个聊天框，聊天内容放眼望去都是她说的话，对方根本没怎么回复过。 她抓紧拍了一张段江离俯身把那女人放进后座的一张照片，能看清男人的脸，女人的脸被挡的严严实实，但是没关系。 她走进电梯，在聊天框中编辑：“罗小姐，我刚刚看到六爷抱着一个女人上了车，听说你和六爷青梅竹马，这女孩应该也是你们的朋友。” 编辑完毕，发送，然后再把那张照片传上去。 对方立刻回复：“在哪？” 王蕊冬眼神里都是轻蔑又嫉妒，轻蔑是罗锦文家世再好又怎样，还不是绑不住男人，嫉妒的是她家的家世连人家十分之一都不到，只能用尽各种方式套近乎。 她手下打字：“莱舟苑。” …… 京华医院的医生已经就位，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 “六爷不必担心，这位小姐所食用的菌子毒性不大，自己就能挥发出来，没必要受那洗胃的罪，至于一些幻觉，睡一觉也就没事了。” 段江离这才放心，点点头又周到道谢。 病房里，容鸢还睡着，脸上倒是没什么难受的神色。 他到此刻才觉得有点好笑，手指轻轻刮她的脸颊。 她手里还攥着他脱下来的外套，估计在梦里还在用它遮雨。 容鸢小姐，怎么这么可爱啊。 赵姐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急忙赶来医院。 容鸢已经醒了，她完全能够记起昨晚的事，现在看段江离还有点尴尬，但是幸好他绝口不提。 赵姐可就不一样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可是受了大罪了，都怪我没分清那些东西，鸢鸢可是受了大罪了，听说还被雨淋湿了？” 赵姐沉浸在悲伤里，完全不记得昨晚根本没下雨。 容鸢听到淋雨，手指一顿，不想说话。 但是看赵姐还要再哭，她赶紧拦住：“没关系赵姐，我没什么地方不舒服。” 想着还是要再提醒赵姐一下，毕竟万一下次是毒蘑菇，那太危险了，毕竟赵姐自己家也吃。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段江离已经说话：“赵姐先别忙着伤心了，这次的事我希望、不、是绝对不能有下一次了，鸢鸢以后吃饭的食材我会让人准备，然后送上门，您做饭就行。” 段江离的语气并不算是严厉，但是声音一低，再加上上位者的一身气质，要是想要人臣服，还真不算难事。 赵姐就连连点头，也不会觉得委屈，更谈不上生气。 在她心里，容鸢的伤本就没好，这次住院一晚纯粹是无妄之灾，是她疏忽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系统自带的钢琴片段。 段江离接起电话，听了没几秒就皱了皱眉头，然后说了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容鸢正吃着赵姐削好的苹果：“有事就去，一会赵姐陪我回家。” 赵姐也搭腔：“是啊先生，我肯定能照顾好鸢鸢。” 段江离凑近她，看了一眼去卫生间洗手的赵姐，确定没人在周围了，他轻轻亲吻在她侧额：“家里人叫我回去一趟，我一会让张栾来接你回家。” “好。” 段家老宅，罗锦文正在哭哭啼啼，并且看意思没打算停下。 罗锦文的父亲罗普在一旁叹气：“段老，虽然锦文和江离没有订过婚，可是他俩是一对这不是我们默认的吗，结果现在出来一个别人。” 卫苏芸在旁边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谁和他罗家默认过，真是开眼界了，两孩子又没订过婚，又不是男女朋友，结果拿着一张照片就敢上门来要说法。 她忍不住开口：“罗普，小六的终身大事可不是谁默认就能定得了的。” 不过是他自己总是提出两孩子般配这种玩笑话，他们段家可是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甚至有时会直接不理他这话。 要不是总不好直接对着女孩子说不行，还是这种话题，哪还能让罗锦文在这哭哭啼啼。 段江离到得快，他是没想到罗锦文还有脸来他爸妈这闹。 上次她自己找去莱舟苑那事他还没找她算账呢。 罗锦文见到他终于慢慢停止抽泣，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下一句话就让她眼泪都不敢流了。 “哭完了吗？哭完就走。” 第43章 逛街去喽 罗锦文一直喜欢段江离，可是也打心眼里怕他，现在看他直接这么不给面子，反而不敢再出声了。 罗普的脸色不好看，他没想到段江离连长辈在场都不顾，眼里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可他偏偏也不能反驳什么，锦文和他确实没什么实质性地关系，不过是他家希望能结结实实攀上段家，加上锦文从小就喜欢他，这才一直有意撮合。 而段家一直没强硬地驳斥过他们，不过是因为在孩子小时候，锦文有一次硬要跟着段江离几个小男孩去玩，结果不小心摔到头，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段江离一直不知道她偷偷跟着了，这件事其实怎么怪也怪不着他，但是人家女孩子已经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了，段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段江离等了一会，看到没人说话，刚要转身上楼，罗普忍不住开口了：“江离啊，叔叔听说你交女朋友了，什么时候带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一看？” 说完他也在心里唾弃自己，但是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人家段钦州把儿子叫回来，压根就不是要给他们父女俩解释事情的，段江离直接这么不给面子，这当父母的也是半句不管。 段江离当然不会在人家开口之后还不给好脸，笑着开口：“罗叔叔说笑了，要不要带过来，也得看她的意思，我说了也不算。” 言下之意，我说了都不算，你在这摆什么长辈架子。 卫苏芸和段钦州对视一眼，笑笑不说话。 罗锦文更是浑身僵冷。 谁能想到，从小到大没有跟任何人服过软，被周围一圈人捧着长大的段六爷，现在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自己放低，维护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她查到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不是哪家的千金，只是一个来历不明地女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成了段江离的女朋友，占有了不知道多少名门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她再也控制不住，脱口而出：“不过是一个演员，还没有任何成就，她……” 剩下的话竟是再也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眼神直直刺向她。 她不知道梦过多少遍，梦到这个男人只看着自己，但是绝对不是这种眼神，这种境况。 “我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成就，这个不劳别人费心，同时，”他看看她，甚至又轻轻看了一眼她父亲，再接着开口：“同时，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扰她的工作。”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罗锦文勉强维持住脸色：“段伯父，卫伯母，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说完就疾步离开。 罗普简直没脸抬头，想提起罗锦文儿时的伤，又说不出口，索性跟着告辞离开。 卫苏芸也是刚刚今天才知道自家小儿子交了女朋友，心下好奇，忍不住去问他。 “小六，真的交女朋友了？” 段江离也不瞒着：“是，名字叫容鸢。” 卫苏芸想了想，还真是不记得哪家姓容，倒是做家具生意的成家，成家姑娘年轻时招了个女婿，没记错的话姓容，但是人家生的孩子也是姓成啊。 段江离看了一眼卫女士，又接着说：“她是在断桥山救了我的人。” 即便他还没能想起。 卫苏芸一愣，接着脱口而出：“所以儿子你要以身相许！” 没想到啊，段小六还有这种坚持。 段江离面露无奈，但是也很坦诚：“妈，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喜欢到，就算能感觉出她没那么喜欢自己，他也能接受。 ———— 莫浓说的没错，眼下的确是有很多杂志找上门，即便她唯一的作品还没有上映。 莫浓挑了一圈，没看到有首封的，所以干脆都没接，她要的是容鸢一炮而红，要什么都拿最顶级的。 她入行不低，傅震的女二，加上星淮给她的定位就很高，如果自己给她接一些平常的商务，那就掉价了。 容鸢的脚伤基本好全了，她有心想出去走走，但是眼下已经是最冷的天气了，进了腊月，四九城的雪终于是下了。 段江离看她看得很紧，生怕她出去冻出病来，就连赵姐也不向着她说话，反而劝她：“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出去过，一下子出去可容易冻感冒了！” 她笑着答应赵姐会照顾好自己，赵姐就以为她不准备出门了，放心地下班了。 段江离在一旁看得分明，赵姐刚走，她立刻找衣服换衣服，还催他也赶紧收拾。 她是一点都不怕他拒绝。 “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出去了。” 她喜欢下雪天，感觉世界都变得干净了。 段江离就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不较劲了，但是保暖还是要做好。 他去她的衣帽间，再出来手里拿了围巾和毛线手套。 她不拒绝这个，老实地站在原地，等段江离给她围好围巾再整理好。 两人去了胡同，四九城有很多胡同，现下进了腊月，眼看着新年就要到了。 她围着白色的围巾，雪地靴一下一下地踩在雪上，会发出很奇妙的声音，手缩进袖子里，这样一来，段江离的手就要多伸出一截来牵住他。 他腕骨也生得很好看，在冷空气中暴露久了，会有一点点泛红，但是他不说也不动，就这么牵着她走在街头。 这附近应该算是四九城最有烟火气的地方，时不时地还能看到扎在稻草上的糖葫芦。 她瞟了好几眼，段江离不声不响，却直接拉着她走到了最近的一个摊位，这种都是小车出摊，不是专门的铺面。 卖糖葫芦的是个老大爷，笑着问他们要哪一种。 容鸢其实都没吃过，她死后，即使学了那么多东西，飘荡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不知饥饿，无觉冷暖，像这种零嘴儿，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哪一个。 “就山楂的。” 段江离随后抽出钱包，他还保留着身上带零钱的习惯。 两人走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她两只手都被牵着放在了他腰侧，是在外套里面，很暖，远远看去像是环抱着他。 段江离怕她冷，根本不让她伸手，自己拿着糖葫芦喂到她嘴边：“太凉了，先吃一个。” 甜中带酸，她很喜欢。 第44章 容路丰 风涧堂，谢南誉组局，说是年前要再聚一下。 谢南誉朋友多，就这么朋友叫朋友，这个带女伴，那个带男伴的，最后来的人真的不少。 风涧堂没有很大的包厢，谢南誉干脆包场了一家夜店。 他还专门堵去了段江离的公司。 “我说爷，六爷！你都多长时间没和我们聚了，这次再不去，我就硬绑了啊！” 正在办公的人丝毫不动，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待处理完手边的急事，慢悠悠地拿起了一边的手机，对方接的很慢，他也一点不急。 应该是接通了，他低声问：“鸢鸢，今天晚上有空吗，有个私人聚会。”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见平时一身矜贵，懒得哄别人半句的男人柔声回应：“那我早点回去。” 谢南誉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待他挂断电话之后才开口：“怎么，弟妹不来啊？” 他比段江离大一岁，就爱占个口头便宜。 “她怕冷，晚上气温低。” 谢南誉再一次震惊，他和段江离一起长大，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人能有一天这么纵容一个人。 两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毕竟是谢三少组局，少有不给面的，而且谁不知道谢三和六爷玩得好，要是能在这见到六爷，那是赚大发了。 所以这一场局，来的女生可多了，好多都是攀着一点关系就要赶紧来的。 成初怡是成家的小女儿，家里做家具生意，不算是顶级权贵那一层，在这四九城，她家也只能算个小有资产。 她为了能参加这个聚会费了很大劲，但是总算是来了。 不远处有两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在闲聊。 黑短裙女孩说：“怎么成初怡也来了，她够格吗？” 粉短裙女孩接话：“够不够格的，反正经理放人进来了，谁知道她想得什么办法。” “哼，还能想什么办法，她爸一个上门女婿能帮她什么，肯定是她妈赵找得的路子。” 成家的事算不得众人皆知，毕竟她家没那么有面子，但是但凡知道的，谁不把她家的事当个笑话听啊。 她爸一个穷小子，当年凭着一张脸入了成家姑娘成芷宁的眼，二话不说就做了人家成家的上门女婿，婚后还总是不老实，偷人还总被人抓到，成芷宁现在不离婚，但是就是像是使唤个狗一样使唤容路丰，许多聚会也能看到，她是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你说她来这，该不会是想给自己找个男人？” “那肯定啊，你看看刚刚谢三少和六爷进来，她眼睛就黏在人家身上了，可就是不知道看上哪一位了。” …… 程云洲正和段江离说话呢，两人都不往人堆里凑。 “那天我姐去没去。” 段江离还真不太确定，他当时就给他堂姐打了电话，事后她去没去他还真没问，当时容鸢在他身边，他哪还顾得上别人。 程云洲一改之前的颓废，笑得肆意，语气有点得意：“去了。” 段江离看他之前见不到人还可怜巴巴的，现在再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手想打人。 没一会，人都到齐了，有几个会来事的男生来敬酒，段江离一概应了，但是一圈下来，他杯子里的酒也就少了一点，众人自是不敢说什么。 女生们都知道六爷的规矩，也不往前凑合，省得大好的日子给人家找不痛快，万一六爷心情不好，那真是在这圈子里丢人了。 但是总会有人不那么会看事的。 成初怡今天下了血本，身上的小裙子是某品牌的高定，她没那个面子让人家借给她，只能自掏腰包买下来，为的就是今天。 这时候场子里的氛围正好，男男女女要不就是一起玩游戏，要不就是唱歌跳舞。 成初怡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端着酒杯就走到了段江离他们那一片沙发区域。 灯光并不亮，等她走到近前才被人发现。 谢南誉也没想到还能有姑娘过来敬酒，眼看着人家的方向是段江离，他也不拦着，坐等看戏。 成初怡站定，微微弯腰，露出自己傲人的曲线：“六爷，我来敬您一杯。” 这边本就是焦点，这么一来，看着这边的人只增不减。 段江离表情不变，他不喜欢女人围着他转，但是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让一个女孩难堪，所以难得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多说了句。 “抱歉，女朋友不喜欢我喝别的女孩敬的酒。”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除了程云洲程咏阳和谢南誉，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六爷有女朋友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现在大大方方说出来，相当于是公布恋情了。 罗锦文在角落，脸色难看的要命，旁边的几个女孩神色各异，但是谁都不敢说话。 谁不知道罗锦文一直明里暗里表示自己会和段江离结婚，现在可算是被正主间接打脸了。 成初怡手有点抖，她本来就存了勾引的心思，想假装不小心撒了酒之类的，所以杯子倒得很满，现在手一抖，都不用假装，大半杯酒都淋到了段江离的衣袖上。 程咏阳立刻抽纸：“没事六哥？” 段江离感受着小臂的衣服变得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和谢南誉说了一声就直接提前走了。 程咏阳说话直，看着成初怡还站在原地，他皱眉：“别在这站着了，六哥都有女朋友了，少动心思。” 待那女人走后，程咏阳拿出手机，接着把成家的资料给容鸢转过去了。 还是他机灵，上次从医院就能看出六哥有多喜欢他这位六嫂，打听来打听去，最后从段安宁那获得了联系方式。 他想的是，讨好了六嫂，那就相当于哄好了六哥啊，一举两得，他打小脑子就好用！ “六嫂，这女孩刚刚把酒洒在六哥衣袖上了，不过你放心，六哥根本没让她有机会近身！” 讨好是讨好，可不能给六哥拖后腿。 没想到容鸢根本没管这个，而是问了一句：成初怡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程咏阳疑惑，他刚刚发的资料里应该有呀，但是还是耐心回答。 “容路丰。” 第45章 是抱抱啊 段江离到莱舟苑的时候还很早，其实一般年轻人玩，午夜场最热闹，但是他总是担心回来得晚，有点动静就会吵到容鸢。 也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一次，他来之后，屋子里没人，客厅关着灯，只有外面的霓虹洒进来，满室孤寂。 他担心她一个人害怕。 容鸢关了大灯在看电影，她神色不变，仿佛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回来得好早。” 其实两人并没有住一间屋子，他还是住在那间最开始为他准备的房间。 他看起来桀骜不守规矩，但是对她，却很珍视。 他应着声，接着习惯性地去看水仙有没有去水，这事之前都是容鸢自己干，后来她行动不便，段江离就接手了，现在倒也成习惯了。 他拿着水仙去完水，等着明天早上再加水。 经过容鸢旁边，丝丝酒气传入她的鼻尖，有点重，但是他看起来又不像是喝了很多。 “喝了很多酒吗？我去帮你泡柠檬水。” 段江离一直袖口上都是酒液，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只喝了两口，是衣服上的酒。” 她这才明目张胆的把目光放在他的衣袖上，果真湿了一片，现在天冷，她催他：“先去换件衣服。” 段江离回房间换衣服，她站在原地没动，幕布上是投影的外国影片，光影在闪烁，映着她的脸也神色不明。 电影一阵萨克斯传来，容鸢慢慢回过神，她扯过一只抱枕又坐回地毯上。 成家，容路丰，本来还以为是重名，结果程咏阳难得周到，连照片都给她发过来了。 是一张抓拍，那个男人陪在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身边，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正温柔地笑着，低头听那女人说话。 他身上不见一丝山村的气息，她却一眼就能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父亲。 眉眼太像了，脸部轮廓也很像，再加上容路丰这个名字，没什么确定不了的。 他游走于名利场，当然不会记得，在断桥上，还有一个女儿，是他不负责任的产物。 电影的背景音乐停了，段江离走出房间，他洗了澡，身上带着水汽，头发半干，上衣领口很宽松，露出了锁骨，有点野性。 又干净又有点邪。 引人犯罪。 他一只手拿毛巾擦头发，慢慢向她走来，走到近前他动作慢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觉得她好像心情不好。 电影还剩四分之一，他看过这部片子，但是并不打扰她，就只是陪她。 两人距离不算是很贴近的，至少没有像一般热恋的小情侣一样，恨不得全身都和对方贴在一起。 真不是段江离不想，他是有点不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容鸢，哪怕是已经成了男女朋友，她却依然给他一种距离感，让人不敢冒犯，让人觉得触碰她都像是亵渎。 她也很少主动。 但是今天很特殊，他觉得她有点不开心，正思考要怎么问一下或者哄一下，怀里就多了一个温温软软的姑娘。 她手臂环着他的腰，额头抵在他左边臂膀。 段江离不太敢动，一分钟过去，他开始担心这个动作她会不舒服，低声问：“手酸吗？” 他的本意是他换一下姿势，调整一下来迁就她，她在原地不用动。 但是她却一言不发，直接站了起来，然后站在他正前方，蹲下来，拍了拍他盘着的腿。 段江离怔愣，但是还是把双腿分开，她就蹭到他双腿之间的空间，双手依旧环上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肩窝，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散开，整个人完完全全窝在了他的怀里。 他后背倚着沙发坐垫，她靠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段江离这下确定了，她是真的有点不开心。 他抱住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再不确定地问：“是因为我喝酒了吗？” 语气很小心翼翼，仿佛只要她点一下头，他就马上郑重道歉，然后保证再也不喝酒。 她松开他的腰，转而环上他的肩膀，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占有一遍。 段江离还在思考问题，他没察觉到她的动作。 她懒懒出声：“为什么这么问？” 他老实回答：“感觉你有点不开心。” 她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是有点。” 想起了不待见的人，自然不会开心。 她好像快没电了，说话很慢，回答问题也很慢：“不是因为你喝酒，”然后她一只手摸向他的手腕，拉到面前，低头嗅了嗅。 没有酒味了，只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段江离随她动作，看她低头闻自己手腕，他心都变得软软的。 “那是怎么了？”他福至心灵，看看她还抓着他的衣袖：“你不喜欢我身上的酒味？” 她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谁把酒洒在了你的衣袖上？” 段江离欣喜她能关心自己，但是并不表现出来，而是想了想才回答：“好像是姓成。” 他都没放一丝心神在那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清楚地记得名字。 容鸢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再缩了缩，段江离察觉到了，然后尽量上半身不动，伸长一只手臂够到了沙发上的薄毯，展开，然后把她围了起来。 也许是缓和了，她的情绪好像好点了，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他的衣领，偶尔会不小心探进去，会轻轻扫过他的锁骨。 他身体渐渐僵硬。 他根本就受不住她的任何举动，任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撩到他。 她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轻笑出声。 段江离受不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她的指尖：“鸢鸢，我受不住。” 她才不管他，自说自话：“你以后，要离成家远一点，不要再让人有机会往你身上撒酒。” 她说的是成家。 容路丰既然做了成家的上门女婿，自然也算是成家人。 其实她并不介意段江离的朋友局里有女孩，但是一想到那是容路丰的女儿，她就忽然想把段江离藏起来，所以她会抱他，会在这个晚上变得不像平时的她。 第46章 哄好，见到真人 新年将至，街上的年味越来越浓，但是容鸢的工作却一下子多了起来。 她和段江离又是好几天没见到面，年下了，他的公司的账要盘，每天也很忙。 《6973》定档在了大年初一，后期紧赶慢赶，剪辑老师也是忙得昼夜不停，终于能赶上春节档。 其实这样的片子，在新年期间，远远不如那些搞笑片来得受欢迎，但是傅震名声在外，邱羽也是实力派影星，加上新人神颜容鸢，观众的期待很高，所以预售票房的成绩很喜人。 临近正式上线日期，傅震选了几个城市进行点映，参演人员，尤其是主演，都要尽量陪着跑下来。 容鸢的伤不碍事了，所以当莫浓问她要不要跟着跑点映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这是她的第一部影片，对后续的发展很重要，她虽然并不算是特别有事业心的那一类人，但是基本的职业操守是要遵守的，而且她现在对这个行业还很有兴趣，希望能做好。 “点映订了四个城市，每个城市只选了一个影院进行点映，所以工作量并不大，就是得绕一大圈，估计在路上的时间比较多，四九城是最后一站，得到最后一天才能回来。” 莫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加重了点语气。 结果容鸢完全没领会到自家经纪人的意思，一边翻着行程计划一边点头。 莫浓无奈地笑了，只能直说：“我是想说，这一趟下来怎么也得一星期，中间回来很麻烦，没必要折腾。” 容鸢疑惑地眨眨眼，示意她继续说。 莫浓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觉得六爷应该平时还挺辛苦的，这容鸢真的有点钢铁直女的意思。 “你和六爷估计得有一星期见不着面，你得和他说好。” 容鸢愣了愣，她是真的没有报备行程的这种意识。 莫浓要是不提醒，她就等到出发那天就直接走了。 但是回想了一下，段江离确实经常和她说他接下来要干嘛，要去哪，晚上几点回来之类的，也不是非常正式且正经得向她报备，就是平时说话就很自然地说出来了，她也没觉得有哪不对。 其实也不难理解，她一个人太久了，就算是死之前，也是一个人生活，不和别人说话，要她一下子就变成事事都向别人报备，事事都有分享欲的性格，太难了。 段江离呢，他是不是也知道她在断桥的生活状态，所以哪怕并没有获得相应的反馈，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事。 容鸢虽然是个随性的人，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她会反思，并且不会为之羞恼，换句话说，她的内核很强大，不容易被打倒。 所以在莫浓走后，她的确反思了，接着并不熟练地措辞，向男朋友说明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段江离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敲定几个投资计划，都是明年开春就要马上投入运行的。 项目组的人一个个屏声敛气，却被一道消息提示音惊到。 段江离神色不变，看到消息内容后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但是底下的人却有明显的感觉。 比如，六爷翻页的声音变轻了，会议结束的时间提前了，看到有错误的地方也只是圈了出来，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直接开嘲讽。 直到会议结束，段江离起身离场，项目组组长才敢和张栾说话：“六爷今天心情不错呀！” 也不对，至少在那信息来之前还在嘲讽项目组的人，说他们眼光雪亮，直接找到了几个极好的赔钱项目，目标估计就是明年饿死全公司的人。 他声音平淡，但是身上的气场相当压人，没人敢说话。 直到那信息来之后，简直就是直接把春天送到了会议室，这日子一下就好过了。 组长和张栾有私交，就想套话：“那信息是哪位发来的，简直，驯龙高手！” 张栾八风不动，心想他哪知道谁发来的，又不敢偷看六爷手机。 不过嘛，猜也是能猜到的，除了女朋友，还能是哪位。 他跟着六爷从创业到现在，就没见过谁能在六爷发脾气的时候给劝住，还是人都没在场，甚至都不是电话，只是一条信息而已。 他手机里还存着容鸢的联系方式，心想，这就是免死金牌！ …… …… 点映的第一站是南州，南州是南北方的交界线，气候比四九城要更暖和一点，但是柏静还是不敢大意，下了飞机就给容鸢裹羽绒服。 点映的地点和参与人员都已经在官博公布了，粉丝算好了时间，这个时候机场的人不算少，容鸢竟然看到了有人在举着自己的手幅。 她这段时间也不是一直没工作，接了几个有关于《6973》的访谈，有文字版也有视频版。 她说话言之有物，面对有记者提出的一些很有深度的问题也说得很有条理，加上一些在工作间隙传出来的未修照片，美貌加实力，着实圈了一大波粉。 柏静总是告诉她微博粉丝涨了多少，她都不太在乎也没什么实感。 直到现在，看到有一群小姑娘在张望着出口处，显然是在找她，但是谁也没想到她裹得这么厚，加上粉丝其实并未见过她本人，对身高和走路姿势并没有很熟悉，这才导致没有一眼看到她。 容鸢想了想，对身边的柏静说道：“我过去说两句话。” 柏静看了看粉丝的数量，不算特别多，不会造成拥堵现象，这才点点头没拦着。 容鸢走到了她们后边，伸手拍了拍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姑娘的肩膀：“你们是在等谁啊？” 女孩回头，笑着回答：“是新人演员容鸢哦。” 女孩说完就准备转过头接着看向出口，但是突然呆了一两秒，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立刻又转过身。 容鸢没有摘口罩，只是把毛线帽向上挪了挪，露出了一双桃花眼，眼里含笑，正看着那个神色呆滞的女孩。 女孩磕磕巴巴，又伸手拽同伴的衣摆：“鸢鸢、鸢、鸢鸢……” 第47章 她是能吃这碗饭的 “鸢鸢、鸢、鸢鸢……” 女孩的同伴应该是没听清她的话，还在向着出口看。 但是女孩终于回神了，立刻提高了声音，激动地说：“鸢鸢你好！” 这句话声音比较高，终于把这一小圈的粉丝给震得回过头，然后就是寂静，接着就是女孩们极力压在嗓子里的尖叫。 “姐妹们，我做梦了，我鸢怎么站在我面前了！” “靠靠靠，我宝好高，盘靓条顺大美女！” 还是有胆子大的，想要凑近她说话，又不敢离得太近，就看着她说：“鸢鸢，我们都是你的粉丝，会一直支持你的！” 容鸢抬手摘下口罩，笑着点头说谢谢。 妈呀，声音也好好听！ 她摘下口罩的瞬间，又是一阵倒吸气声。 女孩们不约而同地想：这素颜，还有谁！ 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我见到真的天使啦！ 最开始被拍肩膀的女孩站得离她最近，小心翼翼地拿出笔：“鸢鸢，可以给我签个名字吗？” 剩下的人也是马上反应过来，立刻掏东西，除了要签名，还有给她准备的小礼物。 容鸢接过签字笔，挨个给她们签名，签之前还会问她们的名字和有没有特别想要她写的话。 人不算是很多，她刻意往旁边站，她们就不知不觉跟着她走，并没有挡住正常行人的路。 有的粉丝离她很近，趁着她低头签字的功夫，立刻和同伴做口型：她好香！ 同伴用力点头：好喜欢！ 容鸢的字没有像是很多明星似得龙飞凤舞，她写的是很规矩的楷体，但是细看之下又与平常的不同，自有风骨。 她拍戏的时候会写人物小传，手写的居多，因为总是随时会记点什么，傅导有一次看到了，还认真端详了好一会，最后说她字如其人。 自有风骨，我自成山。 柏静早就等在了一边，还有粉丝和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 待容鸢全部签完，一个圆脸的女孩就走上前，明显很激动，脸蛋都红扑扑的：“鸢鸢，这是我们准备的一些小礼物，还有信。” 柏静刚要提醒一下不要收粉丝的礼物，容鸢的手已经放在纸袋上，但是并没有马上提走，而是缓声说：“写的信我会看的，也谢谢大家的礼物，我收下了，但是下次的话，我看到你们就很开心了。” 是真心话，被这么多人围着，把大把大把的喜欢接到满怀，再没有上辈子的孤独和无趣。 柏静连忙接过，说时间差不多了。 女孩们也都很懂事，知道鸢鸢这是说以后不用准备礼物，她们都用力点头，表示一定听话。 接着就催促她赶紧走，别耽误太久了手忙脚乱。 容鸢：…… 好，粉丝爱！ 她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扬了扬嘴角：“要好好认识一下文琼！” 她不等回应，转身走了。 要好好认识一下文琼，好好认识一下演员，容鸢。 待到她上车后，原地没走的几个小姑娘立刻化身无声土拨鼠，小声地释放自己激动的心情。 “朋友们，绝了！真的绝了！” “她怎么这么温柔啊，我好幸福！” “啊啊啊啊啊啊，拿笔的手指吼吼看！脸好小！个子好高！腿好长！我！好！喜！欢！” “桃花眼，真仙品！” “朋友们，超话狂欢！拍没拍照片！” “拍啦拍啦！静静说可以拍的，是公开行程！” “那就好，给超话的、还有没来的家人们吃点好的！” …… …… 容鸢对此一概不知，她行程很赶，下午就要参加第一场点映，造型方面倒是好说，不用太郑重，衣服是剧组准备的统一服装，妆面有自家公司的化妆师跟着。 只是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流程方面还是要提前看一下，免得出错。 柏静也是到了落脚的酒店就开始收拾东西，忙得没顾上看手机。 所以两人都没有及时发现，容鸢机场照，这个词条上了热搜。 起因很简单，就是今天接机的小姑娘们在自家超话分享容鸢的新鲜照片，没有什么精修和郑重的礼服，就是简单低调的黑色羽绒服和黑色毛线帽，单纯就是给粉丝们分享而已。 但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照片，直接被路人顶上热搜。 莫浓今天正好在星淮公司处理事情，看到热搜后就到了段安宁办公室。 “段总，咱们公司什么时候也给微博交年费了？” 这热搜上的太频繁了，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许多公司格外追求流量，就会直接包年，但是星淮从不搞这一套，段安宁拿这钱宁愿多给艺人报几个班。 “怎么可能，但是，”段安宁也是没想到：“容鸢确实自带流量。” 是好事也不好，单看她本人的能力如何。 莫浓懂她的意思，《6973》马上要上了，容鸢要给公众满意的答卷。 段安宁拿定主意，看了看时间，直接就说：“热搜不用管，马上就是电影点映了，到时候重点就会转移。” 公历二月一号，农历腊月二十一，电影《6973》的第一场点映在南州开始。 电影全长147分钟，容鸢和主创们都坐在第一排，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剪辑完成后的成片，眼里有期待。 在音乐响起的时候，她失神了一下，忽然想到她和段江离在家里看过很多部电影，但是却一次也没有到过电影院。 她想着，下次要约他去看首映。 旁白声音响起，浑厚的男声一下子就把人拉进了故事里。 电影第一幕就是广袤无垠的海面，海浪阵阵，汽笛声响起，轮船从很小的一点慢慢在镜头里清晰，再拉近，甲板上站着一位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洋装合身，她笑得如释重负。 终于回国了。 这是刚刚留学归来的文家二小姐，文家现任掌权人文远的亲妹妹，文琼。 只一个亮相，在座的许多圈内资深投资人就眼睛一亮。 太难得了，要知道，太过漂亮的人容易给人固有印象，会很难将观众带入戏，但是容鸢，她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会跳戏。 就这海上的一幕，不管后面如何，无论是文琼还是容鸢，都会让人记住的。 她是能吃上这碗饭的。 第48章 过年 点映当天的晚上七点，着名影评人林之楼发表了对电影《6973》的观后感，篇幅很长，从拍摄手法、故事逻辑、人物塑造和服化道都进行了深度的剖析。 有网友对他的这篇影评进行了简单的概述：傅震出手，不同凡响，邱羽化蝶，彻底腾飞，容鸢——无可挑剔，未来可期。 林之楼对这条评论点了赞。 很快就有网友发现了华点：男主呢，于清津怎么样。 林之楼向来心直口快，直接在下面回复：“很不出彩，有点浪费任男主人设了，要不是角色讨喜，他会拉低整个电影的评分的。” 此话一出，于清津的粉丝立马不干了，哪怕还没有正式看到电影的公映，但是粉丝也是极力鼓吹于清津的演技，在林之楼的评论区一直上蹿下跳。 很快，电影点映后的主创上台完整视频也放了上来。 许多网友也是在下面评论，说容鸢虽然不是女主角，但是在整个一排人里，确实是扎眼，个子高体态好，明明一样的剧组统一服装，上面还印着电影的名字，但是她就是能穿出一种别人穿不起的感觉。 “在此撂话，这姐以后绝对不缺时尚资源，气质太顶了！” “我托关系去了点映现场，实话实说，容鸢的演技呈现，真的不像是一个新人，几乎整个影厅的人都被她惊艳到了。至于于清津，见仁见智。” “这视频拍的模模糊糊都挡不住她的美。” “别说了，就冲这张脸，《6973》冲了！” …… …… 莫浓没时间去看第一场点映，但是她圈子里人脉多，更是和电影圈的人有很多交情，当天她就收到了很多媒体人和投资人的电话，无一不是夸她眼光好的，新人真的很有灵气。 莫浓一一耐心回复，她心里大定，要知道，这些不掺杂各位演员的粉丝的评价才是最真实可靠的，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容鸢的第一部电影，算是成了。 第一次点映大获成功，后面的就容易多了，容鸢在看完整部电影之后，自己心里也有了底。 她最喜欢的就是邱羽的表演，是真的能感觉到有一种演员的厚重感的，这来自于她大量的经验积累。 她对自己的表演也相对满意，她随性得很，看之前就想着，只要看着电影，她自己不跳戏，那么在别人眼里就更加没有问题。 最终的呈现效果是出乎意料地好了。 她心里稳当，后面的点映顺顺利利，终于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回到了四九城，这将是最后一次点映工作。 剧组在四九城也定了酒店，容鸢也就跟着队伍，并没有住回莱舟苑。 段江离每天晚上都会和她视频连线，她这边没什么要紧的事，但是他特别忙，工作有时候也会带到家里，两个人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说话，但是一抬头总能看到对方。 段江离也是才发现她睡前的习惯是看书，书都很庞杂，什么类型的都有，他在容鸢静静看书的时候看着她，就会感觉到这个时候的她，和平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是一种外物都与我无关，是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那种感觉。 他自己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很强烈，很不舒服，甚至有一两次让他感觉到噩梦惊醒的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难受。 他有两次甚至开口叫她，直接打断了她的看书活动。 她不会生气，而是会把脸凑近到屏幕，桃花眼一下一下地眨着，问他怎么了。 他没办法向她解释，只能说太晚了，早点睡。 她也乖，并不挂断视频，但是会听话地关上主灯，开启小夜灯入睡。 他那个时候才会觉得安心一点。 ———— 四场点映顺利结束，容鸢虽然还没有在大众眼里火出圈，但是圈内的许多幕后人员，有不少都关注了她的微博，这是信号，是电影圈接纳了她的信号。 许多公司都在关注着她，甚至有人专门组局邀请了段安宁，就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圈内的电影演员格局仿佛马上就要发生变化，暗潮涌动，但是容鸢一概不管，她低调地回了莱舟苑。 段江离在等她。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四九城的的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处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两人买了窗花和春联，段江离去贴春联，容鸢在他旁边看贴得正不正。 赵姐早就放假回老家了，莱舟苑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段江离的工作早就做完了收尾，眼下慢慢悠悠地陪她在厨房捣鼓吃的，她随口问到：“几点回家啊？” 段江离在她脑后帮她挽头发，干的次数多了，现在已经是有模有样，还会用她的簪子挽出不同的花样。 他懒懒开口：“这不是在吗。” 他偶尔懒散起来，说话其实会带出一点京腔，很好听，容鸢第一次听到就觉得真的很有感觉，和他一身矜贵的气质一点也不冲突。 容鸢现在也是心下轻松，竟然还反应了一会他说的话，待到真的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转身，带着点惊讶的语气：“什么意思，你不回段家过年吗？” 段江离抬手整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丝毫不瞒着：“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好理直气壮！语气不是一般的任性，但是细细听下来，又会觉得他的语气虽然带着点横，可是又有点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还抱她，手臂慢慢收紧，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想让你陪我一起过年。” 声音真的很低，给容鸢一种，这个男人在撒娇的感觉。 事实是，他确实在撒娇。 她忽然有点心软。 他说的是：想让你陪我一起过年。 可是，明明孤身一人的那一个是她，而他父母俱在，手足俱全，怎么会没有人陪他过年呢。 段江离，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 容鸢被他抱着感受着他的体温，眼睛看着被热气氤氲的玻璃，这样想着。 第49章 约会 腊月三十，旧年的最后一天了。 段江离在清晨回了段家，段钦州因为早年在部队待着，现在老了也有晨练的习惯，结果一下楼就看到了那个不知道多少天没见到的小儿子。 他重重哼一声。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段江离对他的不满视而不见，他回来就是知会一声：“我今天不在家过年。” 段钦州瞪眼，刚要换鞋的动作停下，坐到他旁边：“你什么意思？大过年的你不回家你去哪？” 他表情不变：“和女朋友在一起。” 段钦州的表情僵住，他想起来了，他老婆是和他说过，小六的女朋友就是在断桥山救了他的女孩。 也行，就算不是女朋友，那也是救命恩人，把人家一个人撇下也不合适，但是—— “你可以叫她一起回这里。” 段江离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她会不习惯。” 就算她没说，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她没有和他一起见家人的打算。 没听到声音，段江离回头看，就看到他家老爷子一脸奇怪又有点欣慰的表情。 “既然知道疼人了，就好好对人家。” 反正他这幼子已经自立门户，并不依赖段家的产业，他要不要找名门贵女这都无所谓了，他自己都是早年在战场上拼下来的军功，虽然段家本来就是名门望族，但他喜欢子孙们自己去闯。 段江离没看懂他爸的表情，但是不影响他要早点回莱舟苑。 “桌上的是我女朋友给您和妈买的新年礼物。” 说完不等回应就走了。 卫苏芸下楼就看到她家老头在沙发上笑：“笑什么呢？怎么没去晨练？” “喏，这是小六的女朋友给咱俩的礼物。” 卫苏芸眼睛一亮，老两口一起拆礼物。 “送我的是一副围棋，有心了。” 卫苏芸白了他一眼，明明嘴角都要压不住了，还装不在意。 “这姑娘眼光好，这披肩真漂亮！” 卫苏芸交代给保姆洗好，明天大年初一她就要穿。 段钦州还没想好怎么说段江离不在家过年的事，卫苏芸已经开口了：“小六刚回来的，是说不在家过年吗？” 段钦州不说话。 卫苏芸叹一口气，但不是失望，而是感叹自己儿子终于也会有这么一天，还知道提前把女朋友准备的礼物送回来，这是怕他们生气迁怒那姑娘。 “小六也会为别人这么事事考虑了。” …… …… 段江离回来得早，进门的时候看到容鸢在给水仙添新水，这是刚刚起床。 这盆水仙养得很好，现在也开得很热闹，整个屋内都是水仙花香，莫名就很适配新年的氛围。 段江离带了早饭回来，是她很喜欢的一家广式早茶，并不提供配送和外带，他每次都能带回来是因为私人关系。 餐点每一样都很少，但是种类很多，她还偏爱每样都要吃上一点，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去店里吃，不然无论是自己买或者让店家送来，都很麻烦，要装很多很多小盒子。 “怎么带回来了，多麻烦。” 段江离低头笑笑，其实他之前也不算是个脾气和耐心很好的人，也很嫌弃麻烦，但是自从和她在一起，或者说遇见她，这些习惯都不翼而飞了。 他对她没脾气。 至于耐心，别说对她了，就连对她的水仙都有耐心日复一日的照顾。 嫌她的事麻烦更是不存在，买早点他早就做的习以为常，因为她如果早上再赶去那家早茶店，基本也没什么胃口了，她喜欢在家吃饭。 比如现在，容鸢嘴上说着，但是还是立刻去洗手，然后自觉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等着他给她盛粥。 她吃得开心，忽然就想起自己好久没正经做过饭了。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被段江离安排妥当，除了意外受伤，根本没受过什么苦。 看着他在对面吃饭，但是注意力还总在她身上，纸巾总是递得及时，她也接得顺手。 想起今天下午的首映。 “段江离。” “怎么了？” “要约会吗？”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放松后背往后倚，身上那点被他刻意隐藏的坏就现了形：“你邀请我啊？” “对。” 他接着直起身子，手肘撑在桌子边沿，低声笑了笑：“应邀。” …… 今天是《6973》的首映，明天就是公映了，其实时间不应该排得这么紧，但是要想初一准时公映，首映只能排在这一天。 今天的首映并没有要求全部主演都到场，男女主和导演在就够了，所以容鸢才打算和段江离一起去看，柏静还叫了几个工作人员，包括团队的司机和化妆师造型师，打算就坐在她和段江离身边一圈，更安全一点。 容鸢不解：“首映下面坐的都是媒体人，咱们占这么多位置？” 柏静小声回话：“莫姐嘱咐的，怕你俩被人发现。” 行。 他们是等电影快开场了才进去的，座位视野不算最好，但是很安全。 段江离牵着她走到最角落，柏静他们早就提前到了，除了知情的几个人，没人发现他俩。 容鸢已经看过四遍了，自然是没什么心情再看了，但是段江离看得很仔细很认真。 播到了那句泰戈尔的诗，她是没用配音演员的，都是自己的声音，后期配音也是自己来的，段江离听得很专注。 然后他偏头到她耳边：“这一句，会火。” 容鸢：？ 段江离的侧脸被光影衬得轮廓分明，他的眼睛在黑暗的环境中反而更加亮，两人离得近，但是都带着口罩，可她就是能看出他在笑。 电影声音很大，可是他低了又低的声音依旧传进她的耳朵里。 “喜欢你的人，听到你说出这句话都是会心动的。” 他专注地看着她，像是在表白。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容鸢之前拍摄的时候也没觉得这句怎么样，后来点映之后，确实有工作人员夸她这句词很带动观众情绪，她也只是笑着道谢，内心依旧平静。 但是段江离…… 她忽然微微低了头，被他握着的手在他掌心曲了曲，在黑暗的掩护下，谁也没看到她黑发下变红的耳尖。 第50章 新年 除夕夜，莱舟苑的开发商在小区广场组织了烟火表演，附近的居民都出来看了，因为很不容易，烟花这几年总是被禁止在市区燃放，也不知道这开发商走了什么路子，虽然只放十五分钟，但是确确实实是近在眼前的烟花绽放。 容鸢很想出去看，但是外面的气温直接打消了她的念头，而且段江离肯定会把她裹成企鹅，她才不要。 所幸家里的楼层够高，而且全景落地窗没有任何死角，坐在窗边就能毫无阻碍的看到烟花。 两人坐在窗边，烘炉点雪，上面是栗子和小橘子，还有一壶花茶，都穿了红色的毛衣，针织走向都一样，只不过她的是高领的，他的是圆领的。 容鸢静静地看着一簇簇烟花升向高空，五颜六色，形状各异。 很漂亮，但是也很模糊。 她习惯了看不清。 落地窗明净如新，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也许是红色真的很显眼，她竟然能从玻璃上看到他在看她。 他反应过来，也看向窗户，两人的视线对上。 “我做得好吗？” 问得没头没尾，但是她知道他能听懂，他也确实听懂了。 “做得很棒。” 也许是氛围很好，也许是刚刚的年夜饭她喝了一点点酒，她突然就有些倾诉欲。 “段小六，我很喜欢热闹，所以，你能陪我我很开心。” 他早就坐到了她脚下的地毯上，比她矮一些，她居高临下般说话。 “虽然我也不讨厌一个人。” 她语速渐渐变慢，段江离看着玻璃里的倒影，嘴里应和着她的话：“不会让让你一个人。” 她伸手摸他的头，一点迟疑都没有，段江离无奈地笑了笑，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谁摸过他的头，但是偏偏是自己主动坐到她脚边的。 像个守护者。 烟花早就结束了，但是窗外也并不黑暗，每家每户的灯火，彻夜长明。 她睡着了。 睡得很实，他把她从躺椅里抱出来，接着慢慢把她放到床上都没醒，是因为喝了酒。 他在灯下看了一会她，心都是软的，所以怎么舍得让她在这大好的日子接到不欢迎的电话。 他轻轻吻了她的嘴角，然后关闭卧室的主灯，只留了小夜灯，安静退出房门。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是陆开霁的信息，说找到了李欣欣，希望她能抽时间见个面。 陆开霁还是心里有数的，所以第一时间联系的是段江离，收到的回复很简单：让她等着。 ———— 大年初一，各大影院全面上新新电影，家家户户在家里没别的事干，索性全体出发电影院。 不可动摇的就是喜剧电影，人们的第一选择都是它。 但是傅震的《6973》也势如破竹，因为点映和首映的效果很好，而且讨论度极高，所以影院的排片数量很到位，宣传海报也放在显眼的位置，果然也是场场爆满。 上午12点，第一批观看《6973》的观众已经走出影院，网络的信息传播速度不必多说，很快，《6973》好评如潮，各式各样的小作文和推荐帖子已经数不清。 于清津的演技和眼神问题虽然被大量吐槽，但是邱羽和容鸢基本征服了所有观众，甚至拯救了男主造成的那点瑕疵。 星淮一直在实时关注着网上的风向，直到第二批观众走出影院，容鸢的微博，一个上午涨粉七百万，都是活粉，段安宁彻底放下心，接下来，就该选新的好本子了。 下午两点，“容鸢给我念情诗”的词条直接攀升到热搜榜前五，段江离的话没说错，那句诗真的火了。 很多网友都想剪合拍视频，但是电影还在上线，手里没有素材，而且就算有素材，情诗这部分的镜头也一直是容鸢和邱羽两个人。 所以大批网友直接涌到了《6973》的官博下面，理直气壮提要求。 “快放花絮！” “情诗那一段，我不信就只有电影里那个机位，赶紧放单人视角！” “求求啦，你们知不知道容小鸢火了啊，赶紧放她的物料！” …… …… 《6973》剧组果然有求必应，直接在下一条微博中放出了容鸢念诗的单人镜头。 得到回应的粉丝狂欢，一些不明事情的路人也直接被这段吸引，竟是为着看这一段买了票。 截止到最后一场结束，公映第一天的票房数据竟是位列到了第三名，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佳绩。 毕竟很多贺岁档的实力不容小觑，《6973》在题材上并不占便宜。 电影持续在影院放映，而容鸢，彻底火了。 谁也没想到，她的爆火引线竟然是那一句诗，官博放出的单人视频播放量累计上亿。 莫浓直接在大年初二就出现在了莱舟苑，当时段江离并不在，他被容鸢赶回了段家，毕竟没在家里过除夕，这个时候还不回去就太过分了。 莫浓脸上带笑，走路走得意气风发。 “当初选《6973》真的是太明智了，你自己的眼光果然适合你自己！” 容鸢似笑非笑，并不答话。 果然，下一秒莫浓就拿出了一个文件夹：“这是找上门的代言，品质都有保证，咱们可以接代言了。” “还有几个杂志的拍摄，有《6973》剧组的整体合拍，还有一本顶刊邀请你做访谈，顺便想让你做下个月杂志的封面，档次都不低，咱们可以试试。” 莫浓接着说的话容鸢就懒得听了，代言太多了，是她都没想到的多，她其实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她对现在住的莱舟苑很感兴趣，她预备向段江离买下来，所以还差不少钱。 莫浓的意思是让她自己选，结果容鸢一犯懒，索性就让公司决定了。 “你们都是专业的，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看着莫浓，眼睛闪闪的，是撒娇的意思，还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莫浓发誓，没人能抵抗这种眼神，她当然也抵不住，只能答应了。 第51章 再遇 年后复工来得很快，容鸢的工作一下就多了起来，她还不太适应，可能是之前在家躺平的日子太多了。 工作多，所以她的个人团队也终于彻底成型。 助理只有柏静一个，莫浓倒是提过多加一个助理，但是她懒得再去和一个助理重新磨合，也真心觉得一个助理完全够用了。 服装师还是韩金金，妆发是交给一个人负责的，也是段安宁专门从一个私人造型工作室挖来的，是个沉默的年轻男生，没有长得特别出挑，但是一双眼睛像是孤冷的星子，气质冷峻。 韩金金私下和她说过，这个叫牧通的男生之前专门给富家太太和小姐做私人造型，也接艺人的活，在圈内名声很高，但是从来没有加入过任何一个艺人团队，这次同意来她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司机也是星淮的人，是个中年的大叔，大家都叫他张叔。 门声响起，容鸢抬头，段江离扯了扯领带，他刚从一个峰会上回来，穿的是少有的正式，利落的剪裁合身妥帖，掩去了他不经意的慵懒和漫不经心，但是遮不住与生俱来地矜贵气质。 容鸢还和他说过，他往人群中一站，身上就仨字：有钱的。 不是那种浑身堆砌名牌且穿金戴银的暴发户气场，而是有底蕴地波澜不惊，你望进他眼底，会局促，但是也知道，自己无论使出什么解数，他都不会为你泛起一丝涟漪。 容鸢看的目不转睛，她从不否认，段江离这身皮囊总是能吸引到他。 他看着她笑，脱下西装外套，俯身在她侧脸亲了一下：“吃没吃饭？” 她正捧着樱桃吃呢，被他亲得猝不及防，眨眨眼再点点头：“你每次都问。”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个男朋友做得越来越爹系：“怕你吃不好。” 她想了想自己明天的行程，有意识地报备：“我明天有个杂志拍摄，估计回来会晚。” 段江离相当受用她的主动报备，他其实一直都是自己这样做，并没有要求过她，但是时时刻刻知道她在哪，这种安全感确实让人上瘾。 “保镖我有准备，他们会守在你身边。” 从上次她在拍戏途中被炸伤他就准备了，后来她回到剧组拍摄也没太用到，现在倒是刚好。 …… 牧通的到来不只是带来了他自己的妆造能力，还带来了他之前供职的那一家私人造型工作室的服装资源。 容鸢今天的妆造将在那里完成。 容鸢也是在到达eok工作室之后，才彻底理解了牧通的确与众不同，原因就是这里竟然还保留着他的一间独立办公室。 她猜测他和这里的老板一定关系密切，不然怎么会允许一个跳槽的前员工还在这里有独立空间。 他的确很沉默，但是并不木讷，在选择妆容风格的过程中会和她一直沟通，很尊重她的一些意见，但是又保留了自己的风格。 能看出来他很满意容鸢的审美能力，因为他们两个的沟通没有任何矛盾。 时间还早，妆面已经完成，两人都需要休息。 柏静和韩金金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本来还对牧通的冷淡有点不舒服，现在是彻底服气了，他真的是大师级别。 要知道，容鸢的五官，好看是好看，但是侵略感很强，幸亏有她的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不然会特别有距离感。 所以之前的几次杂志访谈和附带拍照，妆面虽然都很好看，拍出来也没有瑕疵，但是只有他们这些跟在身边的人才知道，那些化妆师折腾半天，并没有起到多大的表达效果。 换句话说，容鸢就算不化妆，也能达到他们杂志想要的拍摄效果。 但是牧通完全不一样，他完全对容鸢的表现力起到了很大的加持，现在都还没有做发型和换衣服，但是她的气质已然不同。 最值得一提的是，牧通在她右边的下颌线手绘了一支花蔓，简直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 “鸢鸢，你这个造型一出图，以后女明星绝对会仿照思路。” 柏静简直星星眼，她好爱现在的工作，她的眼睛每天都很好！ 几人在闲聊调笑，氛围和谐，所以当外面传来一声怒骂声时就格外的突兀。 声音很大，就连容鸢都听到了，可想而知骂得有多尖锐。 容鸢没有很多的好奇心，其实就是对外物不关心，本来想招呼牧通接着做发型，但是一声更大的声音传过来—— “邓小满！” 容鸢确定自己没听错，然后就拿开了腿上盖着的薄毯，她要出去确定一下，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邓小满。 她对她印象不错，要真是她，管上一管也无可厚非。 柏静现在练得越来越有眼色，看出了容鸢要出去，她不拦着，就直接掏出了一只口罩帮她戴好：“还没出图，还是不暴露的好。” 容鸢任由她带，接着推门而出。 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大多是年轻的女孩子，最中间一个女孩满脸怒容，想来刚才就是她在喊。 “邓小满，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从那种地方回来，还敢想着参加宴会？！” 她对面的女孩低着头，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侧脸，并不说话。 容鸢正要上前，邓小满突然抬起头，隔着人群和她对视，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她停住脚步，不是不敢管，而是她担心自己如果出头也许会给邓小满带来新的麻烦，她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强出头并不明智。 那女孩许是得不到回应，渐渐地感到无趣，挽着身边的朋友要走，在与邓小满擦肩而过的时候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容鸢皱了皱眉，她听不到，更看不清她的口型。 柏静听到了，凑到她耳边：“她说：自己找个老鼠洞藏好，别带着一身晦气到处跑。” 柏静复述完，表情也不好看，那女孩穿的满身名牌，但是说话未免太过难听。 容鸢不方便过去，她看出了邓小满的处境很不好，她转身回房间，吩咐柏静：“找个由头，把她带进房间。” 第52章 声名在外，邓家的秘密 “找个由头，把她带进房间。” 容鸢有点想不通，邓小满被救出来，毫发无伤，也没有受到任何侵害，为什么会是现在的状态。 柏静把人带进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韩金金和牧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都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眼下这里只有容鸢和邓小满两个人。 容鸢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但是邓小满的状态太不好了，她双眼红肿，额角还有伤，头发也乱糟糟的，长短不一，像是被人恶意剪坏了，身上的衣服还沾着一些干掉的米粒。 很狼狈。 最重要的是，容鸢在她身上看到了绝望，她之所以一眼看出，是因为，她经历过绝望。 邓小满现在满身的死寂，毫无求生意志，就像是上辈子被逼到悬崖边的她。 区别是，她那时候还有力气放狠话，而邓小满，现在却像是行尸走肉。 她斟酌着，终究还是开口问了：“是因为断桥山的事情吗？” 你被人欺负，毫无生机，是因为断桥山吗？ 邓小满愣了愣，像是反应了一会她的话，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哑声说：“是因为我不祥、不干净。” 她说的很顺畅，没有半点卡顿，像是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容鸢手指猛然扣紧椅子扶手，她不知道具体在邓小满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还是立刻反驳：“不对，你说的不对。” 谁会这样说自己，她有很明显地被洗脑的迹象。 容鸢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马上就要抓住了，但是又毫无头绪。 她看着面色惨白的邓小满，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被救出来那一天她还会哭会笑，会说感谢她的话，就连被关在笼子里，她都想要活下去，现在又为什么变成这样。 容鸢看着邓小满，胸腔像是被泡了酒精的棉花塞满，喘不过气又很呛，很不舒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重新活过来，避免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恶事，又尽力救了那么多人，就像是救了曾经的自己，所以她毫无负担地离开了断桥山，带着生机来到了四九城。 她虽然眉眼依旧淡泊，性子也还是保留着曾经独自一人生活的“自我”，但是她有能力去经营一段感情，有精力去胜任工作。 可是现在，看着邓小满，她却忽然有一种还没结束的感觉，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门被敲响，是柏静，她推开一点点门：“鸢鸢咱们得赶紧做发型了，要不然会来不及。” 容鸢只得暂时按下已经到嘴边的话，嘱咐让柏静下午不用跟她了，直接带着邓小满回莱舟苑。 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而且就邓小满现在的状态，放她自己在这也不放心。 柏静表示没问题，容鸢又看向邓小满，她反应了好一会，跟着慢慢点头。 ———— 容鸢心里有事，但是幸好这次拍摄的主题是冷酷风，她神色不虞，倒是还算契合主题。 杂志总监接待了她，这总监是个法国人，很热情大方，一见面就夸赞了她的状态和脸上的手绘。 旁边一个小姑娘正要上前，应该是这总监的专属译员，嘴都张开了，结果不等她翻译，眼前这位漂亮得让人不敢大声喘气的美人就丝滑接话，用的还是法语。 且不说旁边的工作人员有多震惊，就连那总监也一脸惊喜。 容鸢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会多少东西，但是语言，肯定是会很多种的，就像是英语，虽然找到了段江离帮她补课，但是她本来就是会英语的，只是想找到更合适的发音腔调而已。 而摄影师这里拍得意犹未尽：“太亮眼了，太有风格了，能把这么普通的主题拍摄的这么有张力，容老师，期待下次和您的合作。” 和这种艺人合作真的是省心省力，出片特别快，废片率很低，几乎张张都好看。 摄影师之前听拍摄过她的同行提起过她，说星淮的新人演员容鸢是他见过的最省心的艺人，事少，效率高，理解力顶级，不用摄影师多说话，她自己就能给到摄影师想要的视角和感觉，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能跟着她提早下班。 这次还真是切身体会到了。 说回风格，要知道，冷酷风可是老生常谈了，当然是谁都能拍，圈内拍得及格的也不少，然而，能出彩的却少之又少，大部分只能做到不出错。 而容鸢，她今天的妆容并没有落于俗套，没有因为“冷酷”就选择化黑化烟熏妆、吊高马尾，她甚至还是一头黑色长卷发，卷发的弧度依旧柔和，然而呈现在在镜头里的，却并不是温柔明艳的风格了。 真的是冷酷，颊边的花蔓在她不笑之后，莫名呈现出了一种震慑感，竟然能让人从几厘米的手绘中感觉到“越美越危险”的含义。 而这种反差与转变，都是靠着她的眼神完成的。 牧通在一旁看着，心里十分舒服，容鸢t到了他的那个审美点，她知道怎么使用那个手绘，知道怎么呈现。 牧通不知道她能否在电影圈站稳脚跟，反正在时尚圈，假以时日，她必然是要被各大品牌抢到手软的那一位。 与此同时，邓家别墅灯火通明。 邓元伟脸色阴沉的坐在了客厅沙发上，邓小琳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新做的指甲被她扣烂。。 “人是你带出去的，现在你跟我说她丢了？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邓元伟粗神粗气，音量很高。 邓小琳大气不敢出，抽噎的声音越来越控制不住，她害怕她爸爸现在的样子，但是她也是真的想不明白，所以她还是不服：“爸，她现在不过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又在断桥山那种地方回来，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啊！而且她有腿有脚的，真跑了我还能追得上她！” 邓元伟懒得回她的话，他手里握着一串手钏，他平日里爱不释手，经常擦拭，然而今天却毫不怜惜地握紧。 他不清楚，弄丢了邓小满，那边到底会有什么后果给他。 第53章 邓小满提供线索，六爷寻鸢鸢 快到元宵节了，空气中的寒意半点没有减少，有时候风大到会吹的窗户晃动，凛冽的风声就算被优质的隔音建材隔着，都会传到屋子里来。 邓小满已经在莱舟苑住了四天了。 她的精神状态不算很好，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闷闷地坐着，不理别人，只有容鸢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才会慢慢地回应一两句。 容鸢其实也想过，邓小满变成现在这样是家里人不理解，误解她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可是偶尔还会酸痛的腿骨却一再提醒她，断桥山的事情没完。 段江离这几天都没有住在莱舟苑，虽然这里房间很多，面积很大，甚至还是个跃层，但是他还是选择给女孩们留出空间，尤其是邓小满的状态似乎很怕见到很多人。 他身上虽有年轻人的灼热，但是又总是会在一些小细节上律己守礼。 这是他的教养。 第七天，午后的光柔和又温暖，这座房子此时只有容鸢和邓小满两个人，虽地处中心，但是又静谧安然。 邓小满终于愿意自己走出房间。 她身上穿的是柏静的衣服，两人身高相同，但是她穿着却不算特别合身，她太瘦了，瘦得病态，但是衣服很干净。 头发被赵姐仔细清洗过，本来还想带着她去修剪一下头发，她不动，只能找皮筋扎起来，长短不一的碎发被全部拢到脑后，几缕太短的只能垂在脸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这一周她虽然还是吃不下饭，但是赵姐的准备的饭很滋补，就算吃得不多也是养人的，她现在比一周前的面色苍白好了很多。 她走出房门，站在客厅中央，大理石地板被阳光映的不再冰冷，任由外面再是寒风呼啸，这里也只有温暖。 容鸢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下一部戏的材料，过段时间要去试镜。 她看到邓小满，并没有提到任何扫兴的话题，而是笑着开口问：“是不是饿了？冰箱里有赵姐包的饺子，煮熟很快。”语气像是招待一个许久不见的旧友，不会带给人一丝紧张。 但是邓小满站在原地没动，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手指攥紧了裤边，整个人无措又紧绷。 容鸢没再问她的意见，而是拉着她坐到了岛台边，自己直接烧水煮饺子。 她厨艺本来就很好，只是来到这之后就有了赵姐，赵姐最开始的工资还是张栾在安排，后来她习惯赵姐了，索性就自己和赵姐签了合同，工资也是自己出。 邓小满本来还浑身紧绷，但是坐在这里之后，容鸢的眼睛不再注视着她，而是手脚麻利地下饺子点水，等饺子煮熟的间隙还有条不紊地调了汤底。 饺子熟得很快，她盛起饺子汤浇在底料上，一瞬间，香味就被激发出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酸汤饺子就完成了。 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邓小满在盈满鼻尖的食物香中放松心神。 她看着容鸢要端出来，突然出声：“别动，我来端。” 容鸢看着就不像是伺候人的，哪怕她知道她是断桥山的人，并不娇生惯养，可是她手指白皙柔嫩，只是被水汽熏了一下就泛红，让人担心这两碗刚出锅的饺子会烫到她。 容鸢听到话后就停下了动作，看着邓小满走过来端走碗，放到了岛台上。 还好，知道主动说说话，知道关心别人，情况就不是太坏。 两人谁都没提去饭桌上，就都并排坐在了岛台边，距离很近，是很适合低声聊天的氛围。 邓小满确实饿了，她前几天状态不好，自然也没胃口，直到今天缓过来了许多，这才感觉到饿。 邓小满不知道容鸢是不是故意的，一碗及时的饺子、温暖静谧的午后，摆着绣球的明亮岛台。 这一切，都太容易让人放松了。 她吃完了一整碗饺子。 容鸢根本不饿，没吃几口，但是没走，而是陪着她吃完，像是在等她开口。 邓小满也没让她失望。 “容鸢，”她说的很慢，但还是继续说着：“断桥山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容鸢摆弄绣球的手指停住，她看向邓小满，眼神并不凌厉，也不含催促，仅仅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邓小满握紧手中的木勺，明明已经吃完了，但是她就像是握着什么支撑她的力量。 “我、我知道的并不多，因为他们都是把我关起来的。” 容鸢确定了她现在的状态好了不少，所以提问：“他们？” 邓小满垂下眼帘：“是我的二叔一家。” “我父母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我是跟着二叔一家长到现在的。” 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有些自嘲地说：“可能是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李风，”她声音里带着厌恶，但还是继续说下去：“他哄骗我，说会和我结婚，会给我一个家。” 容鸢没说话，就这样，邓小满越说越顺，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午后，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 而她一直耐心听着。 …… 段江离是在晚上来到了莱舟苑，邓小满已经回到了房间，容鸢坐在地毯上，开着落地灯，在灯光下整理一叠资料。 她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已知信息，虽然还是有不少缺漏，但是起码有了点方向。 断桥山，确实还得再挖下去。 那个地方的一切，根本不是她顺利救出受害者就能了结的。 段江离进来后没离她太近，他身上还有外面带着的寒气，怕冷到她。 他进门之前应该是没想到她还没有去睡，都没走到开灯的地方，脚步也放得轻，直到看到了灯下的她。 容鸢想说，自己根本听不到，要是真的在卧室睡觉，更听不到他的开门声和脚步声。 但是他本身也知道，却还是一直做着这些微小的事情，总是担心吓到她。 她抬头看他，脑子里一直想着的事渐渐退去，神经在她未察觉的地方放松下来。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段江离不说话，要他怎么说？ 难道说之前在莱舟苑习惯了每天早上看到她，陪她吃早饭？ 习惯了晚上陪她一起给水仙去水，看着她房间的小夜灯亮起再回自己的房间？ 现在不过才几天，他就想她想得，哪怕现在更深露重也要来见她。 第54章 同榻而眠 上锦园是段江离目前的私人住所，三层别墅，容鸢之前也来过，但是从没留下来过夜，今天是第一次。 车直接开进了车库，车库甚至比房子本身的面积还大，里面都是段江离的车，有的已经绝版，还有专业定制的赛车，一眼看过去，就连对车不感兴趣的她都忍不住挑眉。 很酷。 她正要自己开门下车，他拉住她的手腕。 她回头不解地看向他。 他也不说话，就倾身凑过来，将她刚刚嫌热解开的大衣衣扣全部重新扣上。 他扣完也不见有下车的动作，看了一眼她停在车门开关把手上的手，低声说：“下次我帮你开。” 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很像那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讨关注的小孩。 衣服他要帮着扣，车门要他来开，甚至刚刚上车的时候，安全带他也要帮她扣。 “我喜欢给你做这些事。” 容鸢自是不会拒绝，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像这种情况，男朋友想要积极表现，当然不能拒绝打击他。 他这的别墅也是从不留保姆或者阿姨住家，所以这时候也没人在，只有他们两人。 容鸢之前来的几次都是匆忙的，还没好好逛过，现在这么折腾一通过来，倒是不困了，刚好好好逛逛。 “这里的房间我都能参观吗？” 他们现在在二楼的主卧，是段江离的卧室，装修风格很简约，黑白经典配色，黑胡桃木点缀。 像他的人一样，是一种不张扬但是又不容忽略的矜贵气。 他正在帮她换主卧的床品，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 他巴不得。 她能主动了解他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高兴，根本不可能会拒绝。 她听了倒是没有立刻走，而是走到他旁边，看他换枕套。 很素雅的淡色系，是女孩子会用的，她丝毫不怀疑他是给别的女孩准备的，所以问得直接了当又很确定：“帮我买的？” 他点头，抚平了最后一丝褶皱：“想着你万一在这里留宿，备了几套常用品。” 床品、衣物、洗漱用品，就连护肤品他都偷偷记下了牌子，在这准备了全套。 容鸢了然：“所以来之前才说我什么都不用准备。” 他笑，揽着她的腰亲亲她的脖子。 她现在都习惯他的偶尔亲热了，亲亲抱抱都很自然，下巴顺着他的姿势抵上他的肩，一点不耽误对话：“干嘛换这里的，找一间客卧给我就行了。” 她要早知道是住在主卧，段江离还要换主卧的床品，还得给自己收拾出一间客卧来，就不让他折腾了。 太麻烦了。 关键他这里不留人，客卧虽然干净，但是也得收拾一番。 段江离怎么可能让她住客卧，他是没想到她跟着他回了上锦园，本来就想去看她一眼，因为自己想她想得睡不着，不然早就都帮她把主卧收拾好了。 “没关系，你不用管我，自己早点睡。” 他去帮她把备用的一些洗漱用品摆放出来，这就要出去。 容鸢看着卫生间里的全新全套洗漱用品，再看看小桌几上的她惯用护肤品，心里酸酸软软的。 她总是在段江离这里心软。 段江离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开口解释：“没来得及订做梳妆台，明天就办好。” 明明已经做得很完美无缺了，他还是会觉得委屈她了。 这话是要彻底把主卧让出来了，一点屋主的强势都没有。 容鸢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一点了。 她走到他身边，伸手推上了他已经打开的房门。 他没理解她的意思，还在问：“怎么了，还缺什么吗？” 不缺什么，他做得很好了。 容鸢笑，看着他的眼睛，淡淡说出一句让他愣在原地的话。 “就在这屋睡，你再收拾出一间卧室就太晚了。” 她说得毫无压力，因为在断桥山的时候，两人就在一起睡过，那时候甚至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在都是男女朋友了，她更加不会扭捏。 他愣了一下，接着像是没忍住一般，捧着她的脸亲亲她。 “那我再去抱一床被子。”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 容鸢失笑，他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这个时代的、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即使他眼里也含着欲，即使他偶尔亲她也会有反应，但是他不会自作主张，不会打着一些情到深处水到渠成的幌子冒犯她，她没提更进一步，他就乖乖在她圈定的范围里打转。 明明是一头野狼，却称她为王。 …… 主灯关闭，屋子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和床脚的一圈灯线，很柔和，守卫着床上的两道呼吸声。 容鸢已经睡着了，她没有熬夜的习惯，平日里这个时候都不知道陷入多深的睡眠了，现在虽然换了地方和床，但是大脑潜意识知道这里没有危险，新换的床品散发着和莱舟苑一样的清香，她入睡得很快。 段江离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看着不到离他不过一臂距离的人，心里的满足感和喜悦简直要溢出来。 不敢动、不敢翻身，甚至连呼吸都一再放轻，像是怕惊扰了她。 这个视角真的很眼熟，他猜应该是那一个月里，少年的段江离也这么看过那个少女。 他那时候就一定也很喜欢她。 看过很多次。 他胡乱想着，放任思绪乱飞，那时候他应该是趁着窗外的月光，现在，窗帘紧闭，但是昏黄的小夜灯在照着，他依旧能看得清楚。 她的呼吸很轻，陷入深睡眠后，面部肌肉会完全的放松，头微微陷在枕头里，眼睫毛很长，在小夜灯的那一点光下，甚至会在眼下打出一片影子。 很乖。 他不知道别人看容鸢是什么心情和评价，但是他这么看着，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了，简直完完全全把他吸引住了。 眼睛喜欢，鼻子喜欢，嘴巴喜欢，圆圆的耳朵也喜欢，就，怎么看都挑不出一点不好来。 轻轻把她遮住口鼻的被子拉下一点，在她嘴角吻了一下，很轻很轻。 “晚安。” 第55章 试镜凤山哑女，李欣欣 邓小满要离开了。 “你有住的地方吗？” 容鸢那天听她说完她二叔一家的所作所为后，就知道，无论如何，邓家不能回了。 邓小满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她的头发被牧通修整了一下，看起来漂亮了很多。 肤白大眼睛，笑起来会有小梨涡，是很温婉的长相。 “我毕业之后就在外面自己租了房子，身上还有大学攒的一些积蓄，放心。” 容鸢很不放心。 她把邓小满接到家里来之后，每天都看着她，其实是怕她想不开，毕竟她身上没有一点求生意志，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但是保不齐哪天做个噩梦就又会崩溃。 邓小满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轻轻笑了笑：“鸢鸢，我还没有看到邓元伟一家的报应，也还没有看到李风的最终判决，我得看到。” 所以她不会寻短见。 容鸢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她搬走。 “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会来。” 邓小满站在半开的门口处，向她作出承诺。 容鸢笑笑，玩笑似的对她说：“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还没有报答我。” 所以你一定得好好的。 …… 莫浓下午来了莱舟苑，是在说明天要去试镜的事。 “《6973》成绩很好，各大影院都延长了上线时间，所以咱们的知名度算是有了，就是《凤山哑女》这部电影的角色类型比较少见，所以导演要求很高。” 《凤山哑女》是她明天要试的戏，女主的扮相很不好看，从头到尾也没有好看的时候，结局也是死了，算是比较沉重的一部戏。 但是这部戏的导演很年轻，还是少有的女导演，之前拍过一些小成本的野生动物记录片，很有灵气，意外地得了奖，所以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这次是她第一次拍电影。 容鸢还碰巧看过她拍的记录片，所以在收到莫浓递过来地本子的时候还有点惊喜，最终选了这个去试镜也是纯粹因为喜欢这个导演的一些镜头审美。 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剧本我看了，虽然哑女没有明面上的台词，但是内心活动也是需要后期配音的，很特别。” 她是不太在意电影里自己的扮相的，可能有些演员很怕一些角色的扮相不好会留下黑历史，但是她觉得自己不在乎，扯不上什么敬业，反正自己都进了这个圈子了，现在又有条件去选择自己喜欢的电影，扮相什么的还真不算事。 说到底，自己喜欢最重要。 莫浓但是看到这个资源的时候其实没太当回事，导演虽有灵气，但是资历太浅，她眼界高，自然想给容鸢更好的，而且容鸢的一张好脸她不想浪费糟蹋，这戏在山沟沟里，女主角能好看到哪去。 但是问了容鸢，她又很感兴趣，这才定下来。 莫浓看到她也算是释然了，可能是人长得好看，她就不会太在意自己的外在了，真真是应了那句有颜任性。 不过就是试镜的话的确也是有难度，因为没有任何台词，也不会专门去化丑妆，所以明天还是全靠肢体和眼神了。 莫浓对她比较放心，唯一要提醒的就是：“傅笙月的脾气听说有点怪，我和她没什么太深入的接触，具体也不了解。” 毕竟是刚刚跨进电影圈子的新人导演，莫浓之前确实不认识她。 这是要告诉她见机行事。 容鸢倒是也没在意，她去了就是试镜，通过了的话就专心演戏，其他的也不管。 而且她脾气也不好，若是那导演没事找事骂人难听，她也不受那气。 又不是非演不可，犯不上。 她自己换到别的领域也不是不可以，她这人现在随性得很，迄今为止也没什么要死磕的东西。 哦，断桥山的一团事算一件。 莫浓看她心态好着呢，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最后就是老生常谈的恋情问题。 “六爷对于一直不公开没什么意见？” 莫浓心里也是一直有点忐忑，她是圈内的顶级经纪人不假，自家老板是段六爷的亲姐姐也不假，但是人家段六爷在这四九城真真是站在塔尖的人了。 她做这行，消息来源也算是广，在星淮的时间也长，对于段家比别人了解的更多些。 段家，那可不是眼下的一两代突然成就的，而是往上数几代都没有掉链子的，属于真正的豪门世家。 段江离，是这一代最小的，又是最受宠的，自身能力也强，gr风投是资本中的资本，而这，是靠他自己打拼出来的。 他今年不过才22岁。 容鸢顺着她的话想了想段江离，还真没感觉出什么不对劲，也没见他不高兴，每次出门也会自觉地帮她带好口罩之类的。 有次天冷，她还顺手在出门前给他扣了一顶鸭舌帽，和她是同款，她的想法是防风，但是估计段江离理解成了要隐蔽。 所以从那之后，他每次也会注意这些，不过每次要穿戴的这些小东西，他都会暗戳戳地和她选同款。 这么看来，他还挺乐在其中的。 “没事，他挺习惯的。” ———— 刑警大队办公室，难得空闲的几人正在一处闲聊。 技侦小张说：“那小姑娘都在咱们值班休息室住了半个多月了。” 另一位男同事正在吃泡面：“差不多，但是她这情况特殊，确实没地放她。” 一位女警员正好进来，手里还拎着几个服装袋。 小张看了看：“给那小孩选的衣服？公费。” 那可不，这小女孩来的时候穿着的衣服都是成年男性的根本没有自己的衣服。 “陆队让买的。” 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那女孩关系到新令远郊爆炸案，陆队十分重视。 女孩说了自己的名字，她叫李欣欣。 次日，刑警大队门口停了一辆据说能在二线城市买个别墅的黑色豪车，主人是谁大家都不知道，但是那住在值班休息室的女孩终于迎来了她的访客，陆开霁亲自接待，另外只叫了一位女警员陪着李欣欣。 段江离是一个人来的，他得确定李欣欣确实没有任何恶意，不会对容鸢产生任何危害，他才会安排容鸢和她见面。 第56章 她要见容鸢，试镜现场 陆开霁把见面地点安排在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得先打预防针：“六爷，这个叫李欣欣的女孩有点特殊，她不会说话。” 他担心六爷到时候要是一个不高兴，发了脾气，那女孩就更不肯表达了。 女警员带着李欣欣进了办公室。 段江离抬眼看去，是个很瘦小的女孩，说是十岁左右，但是看着跟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高。 女孩进屋之后并不怕人，先是抬眼扫视了一圈，她眉头皱起来，像是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转身就要走。 陆开霁连忙上前拦住，他这段时间经常和李欣欣沟通，所以她对他算是接受度更高一点。 “容鸢没有来，但是这个大哥哥是容鸢的男朋友，是很亲近的人，你可以先和他说。” 李欣欣冷漠地看了一眼陆开霁，好像在嫌弃他哄小孩子的语气。 接着她就走向了段江离，然后做口型，她发不出声音，但是段江离能够看得出她的口型，她说的是：对不起。 段江离神色一凝，他当然知道这女孩不是在对他道歉，她应该是想对容鸢说的。 李欣欣转头看向陆开霁，表示自己需要纸笔。 陆开霁并不意外，他在这女孩来到警局的第一天就知道她会写字，虽然很好奇，但是眼下还是有更重要的事。 她接过纸笔，回头确定了一下段江离还坐在沙发上，这才开始快速书写。 写完之后递给了陆开霁，她知道，警察是一定要知道真相的。 陆开霁却是没有马上自己看，而是先交给了等在一旁的男人。 “六爷，您看。” 段江离自然不会客气，事关容鸢的安危，他必须知道真相。 李欣欣的字体出乎意料的好看，并不像是这个年龄能写出的字，说不上多好看，但是也能看出被人刻意纠正过字体。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看向这边的李欣欣，接着低头继续看纸。 几分钟后，段江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周身的气场也变得迫人。 陆开霁赶紧接过纸张来看，上面写得很清楚，虽然不是事情的全貌，但是也够他们推断出事情的真相了。 段江离起身要走：“陆队，希望你们加快办案速度。” 他不希望还有潜在危险在容鸢身边出现。 他马上就要走出门口了，一旁的李欣欣却冲上来想要拉住他的衣角。 段江离反应奇快，侧身避过了她的手。 陆开霁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六爷发火，赶紧作势要去拉回李欣欣。 但是她却执意要去跟着段江离。 陆开霁没有办法，她明白，这女孩是想要亲眼见到容鸢。 段江离显然是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刚刚纸条上的内容，这女孩确实无辜，而且容鸢也一直想要知道真相，亲眼见到李欣欣估计会更好。 “让她跟我走。”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李欣欣显然听到了他的话，马上就要抬脚跟上。 陆开霁赶紧让人收拾了她的一些东西，都是局里给准备的。 “你听我说，刚刚那个大哥哥也是想要保护容鸢的人，所以你有什么想要表达的也可以告诉他。” 他这么告诫是有原因的，这女孩很不信任别人，刚刚是自己在场，她肯写出来，怕就怕走了之后就不会写了。 李欣欣点头。 她当然知道，她就是想要亲眼确定她没事而已。 ———— 《凤山哑女》试镜现场。 容鸢的排名很靠后，她自己也不着急，就在外面安静地等。 这次来试镜的都是来试镜这部电影的女性角色的，没有很大咖位的女演员，可能也是因为傅笙月没什么名气。 这么一比较起来，她的知名度在这还算是比较高的。 女主角的试镜时间比较靠后。 柏静陪她一起来的，这时候在旁边小声嘀咕：“来的都是电视圈的，看来她们都想往电影圈挤呢。” 容鸢懒懒看周围，可不是嘛，这里来的虽然没有大咖，但是还是有几个熟脸的女演员的，应该是国民度很高的那种，不然她不会有印象。 这种类型的演员在电视剧的圈子应该不会缺戏拍，但是还来这里竞争角色，可见电影圈确实是大家都想占有一席之地的。 试镜说快也快，女主角的选角已经开始了。 工作人员喊到了容鸢的名字，周围一圈人都看过来。 毕竟她刚刚凭借傅震的电影火出了圈，其实是可以接到更好的资源的，有很多人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有人小声嘀咕：“她怎么来了，星淮随便一个本子都比这个要更加大制作。” 毕竟人家属于专攻电影圈，几位台柱子虽然近几年很少拍戏了，但是要捧自家新人还不容易吗，只要放话出来，容鸢的电影他们会做特别出演，那肯定好本子就得像雪花一样飞到莫浓手上。 想不通她怎么会来这。 容鸢对这些目光一概不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傅笙月虽然没拍过电影，但是能把纪录片拍好的人，不会差的，即使现在这部《凤山哑女》根本没什么投资。 虽然不知道这本子是谁给到莫浓的，但是她有信心能拿下。 傅笙月正在房间里烦得想要走，她根本就不信这样试镜能找到适合这部戏的演员。 副导演在一旁也是苦着脸，小声道歉：“导演，我就是把本子给各个公司都递过去了，实在不知道来的人都是什么质量。” 他也没想到啊，现在的演员都是这种水平。 傅笙月翻了个白眼，她根本就没想在娱乐公司里找，她是想着在一些靠山的地方找一些当地人的，谁知道她的这个副导演动作这么快，消息就这么放出去了，时间地点一定，现在人家都来了，她又不能直接不见，那样可就直接得罪一大票公司了。 屋内气氛不好，容鸢全然不知，她进去的时候把外套脱给了柏静。 现在进入房间，她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当初离开断桥山的时候，那套麻布素衫，不同于那时候，她今天刻意收敛了自己身上的一些气势，平日里挺直的背也弯了一点，放眼看去，这套当时在机场惊艳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衣服，竟然丝毫不起眼了。 傅笙月抬起头，脸上的烦躁蓦然定住。 “你叫什么名字？” “容鸢。” 第57章 选定、见面 试镜消息，莫浓是试镜在次日通知到容鸢的。 “恭喜，哑女这个角色拿下了。” 她也有点意外，本来以为按傅笙月的挑剔秉性，怎么也得选个两轮，没想到定下来的这么快。 但是容鸢并不意外，从那天一进到试镜的屋子，从傅笙月的反应来看，她只能想到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傅笙月对她“一见钟情”了。 她的眼神就在传达，哑女非她莫属。 试镜过程并不复杂，可能是傅笙月心里已经有了选择，所以只是让容鸢试了一段比较容易的戏，走个流程而已。 她说：“我并不需要你有多么高深的演技，我只需要你信任我。”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是从她的镜头就能看出来，这位女导演大概是那种不走寻常路的风格。 试镜成功之后还会有一些合同上的事情，包括这部戏的其他角色都还没有定下，所以倒是不着急进组。 挂断莫浓的电话，她继续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 李欣欣，她确实没猜错，这女孩对她没有敌意，段江离也已经把那她在警局写的纸交给她了，前因后果虽然还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清楚，但是已经是这女孩能提供的全部了。 “接下来，我问你，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李欣欣点头表示明白。 “好，我问你，你知道李雄想要谋杀我吗？” 这话其实太过直白了，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她作为一个受害者，也就懒得考虑那么多了。 她对断桥山的相关事物又或者是人，真的很难产生好感。 即便这女孩应该是想来帮她的。 而且她虽然确定了李欣欣对她没有敌意，可是两人也没什么关系，她没什么可心软的理由。 李欣欣像是有点愧疚，沉默良久，还是点了头。 她过于幼小的脸庞十分漂亮可爱，做出这样的表情其实很让人心疼，但是容鸢没有丝毫动容，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表情。 李欣欣知道。 她知道她的父亲要杀人。 段江离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他没有去打扰，但是他的注意力全部在这场谈话上，现在看到李欣欣点头，周身的气场几乎是霎时就冷了下来。 但是他还是没有动，他心里清楚，容鸢不喜欢被打断，也不喜欢自以为是地插手。 她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女孩。 相比起段江离的冷凝，她显得更加从容，好像这些生与死的事情与她无关，她也只是闲聊而已。 “第二个问题，你协助他了吗？”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几乎就是在问，你参与杀人了吗？ 容鸢丝毫没有考虑十岁左右的小孩能否听懂她的话，因为她在看到李欣欣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女孩和她的同龄人可不一样。 她这么大点的人，是自己一个人到到了四九城，又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刑警队，这一路是怎么寻过来的，谁也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李欣欣能听懂她的问话。 她甚至没有露出任何惊恐的表情。 李欣欣放在腿上的手指几乎拧在一起，她似乎敏感性很高，并不敢看段江离的方向，可是明明问出这么咄咄逼人的问题的人是容鸢。 她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会更怕段江离。 李欣欣早慧，但是她毕竟年龄不大，所以她根本想不明白那股战栗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只知道，那个“大哥哥”好像生气了。 从她刚刚点头之后就生气了。 容鸢不催她，问完问题之后就喝起面前的燕窝，段江离买来的、赵姐给炖的，她很喜欢。 李欣欣不敢撒谎，所以她还是点了头。 段江离等不下去了，他走到容鸢身边，刚要开口，她就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是不让他开口的意思。 抓住之后也没有放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玩起了他的手。 段江离的手很漂亮，让人看着就觉得这双手适合做任何风雅之事。 可是事实上，这双手给她做过饭、给她养的水仙去过水、给她系过鞋带…… 段江离也由着她玩，刚刚窜至头顶的火气也消下去了一点，但是周身的气场还是吓人，只不过容鸢没什么感觉。 她神色放松，对前两个问题的答案好像也并不意外。 “好，第三个问题，你当时知道你其实协助了他杀人吗？” 她慢条斯理地抛出问题，神色懒散，但是一双桃花眼却不错过李欣欣的任何表情变化。 李欣欣这次马上摇头，不带一丝犹豫。 她没说谎，容鸢还是能分辨这一点的。 好了，问题结束。 她摇摇段江离的袖口：“把她安置一下，其他的不重要，但是安全要保障。” 她虽然还是不知道真相，但是就看李欣欣这么自己跑出来，也知道她其实很危险，或者有人在找她。 段江离点头。 但是这事还真不用他费心，就凭她当时出现在了案发现场，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警察局就一定会先把她安置好的。 他直接让人把李欣欣送回了刑警队，陆开霁会知道怎么做的。 容鸢没动，她在捋清思路。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一些离谱的事情。 容鸢笑着摇摇头，她现在还没有具体思路，等有了点苗头再告诉段江离。 第59章 鸢鸢被泼酒 “女朋友串的，非要我带上。”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无奈，但是都能听出来话音里面的纵容和偏爱。 谢南誉简直没眼看，他也没想到，四九城权贵圈层、门阀贵公子的六爷，平日里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谈起恋爱来会是这个样子的。 就是属于大家都没见到他女朋友，但是也能想象出来，这段感情到底是谁占主导。 楼下声音传来，应该是生日宴正式开始了。 屋子里的人都下去，他们整个屋子里都是属于关系比较近的，或者是家世顶尖的，来这里纯粹就是给段家二姐撑场子。 段安宁今天的打扮不再职业，而是充分展现了世家贵女的气度与压迫感，即便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站在人群中央，依旧漂亮的惹眼。 “这段家的基因就是好啊，听说段家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就没有硬伤啊！” “听说段六爷才是真正的勾人呢，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 ……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生日宴，祝福我都收到了，希望大家今天玩得开心！” 因为段安宁并没有再刻意隐瞒，所以她这段家千金的身份自然在这场宴会上得到了证实。 有几个主动离开星淮的艺人都在后悔，早知道星淮娱乐姓段，那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啊。 一边后悔一边看向角落沙发上的人，那是星淮正在力捧的新人，她怎么就这么好命！ 好命的容小姐正窝在沙发这里取暖，虽然这里的空调和取暖设备已经相当完备了，但是她一个平时坐在客厅沙发都要裹毯子的人还是受不住。 柏静也没来，星淮来的人，除了她就是几个老牌演员了，她也不方便指使人家给她找毯子。 正想着要不要提早退场回家，反正剩下的时间估计也就是各路人马谈合作和置换资源了。 突然，一杯红酒猝不及防落了下来，只有少数殃及了她，但是那少数也足够浸湿了她的裙摆，冷风一吹，本就不舒服的小腹更是坠坠地疼。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话，可是语气里的不以为意太过明显。 容鸢表情不变，没管自己还在滴水的裙摆，抬头看向手里还拿着空杯子的人。 这个角落的灯光不算很亮，但是胜在两人的距离很近，所以她哪怕看得有些费力，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成初怡。 成家的人，容路丰的女儿。 从血缘关系来看，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但是从容鸢本身来看，她自然什么也不算。 成初怡被她看得心慌，抬步就想离开—— “成小姐，泼湿别人后一走了之，成家家教实在令我大开眼界。”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也绝对不低，起码周围的一圈人都看了过来。 成初怡表情难看，但是一个小明星还敢让她道歉？既然都知道她是成家的小姐了，她还敢这么挑衅。 就算她是星淮的新人又怎样，一个戏子而已。她成初怡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哼笑出声：“道歉？我还没说是因为你的裙摆绊到我的脚了，你有什么理由让我道歉。” 果真是容路丰的女儿，两人天生不对盘。 容鸢本来早就忘了成家这回事，但是她偏偏自己撞上来。 容鸢自然知道对方是恶意找茬，不说她刚刚根本没有让裙摆垂在地上，就算是有，也根本绊不到她。 湿透的布料贴在她的小腿上，酒液顺着流进了高跟鞋里，很不舒服，加上生理期的情绪不稳和疼痛，心情越来越烦躁。 容鸢抬头看向成初怡，突然还想起来，上次她还把酒洒在了段江离的衣袖上。 这次又是她。 这人，就这么喜欢往别人身上洒酒吗？ 她站起身，足足比成初怡高了一个头，即便没有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气势上就已经压倒对方了。 成初怡心里闪过一丝退意，可是看着容鸢身上的那件礼服，心里愤恨几乎遮掩不住。 这件礼服，四九城只有一件，价格昂贵，她好不容易说服家里给她出钱买，结果才知道她看上的时候，衣服就被人订走了，原以为是谁家千金大小姐，毕竟并不便宜，结果刚刚星淮的人一进来，她就瞬间看到这件礼服穿在了一个小明星身上。 偏偏所有人都在小声夸她穿得很好看，她最讨厌别人抢她东西了。 也许是因为父亲懦弱，母亲强势，所以她骨子里就是自私又霸道的，喜欢的就要得到手，这是她妈妈教给她的。 容鸢向来随着自己的性子，和段江离在一起之后，他更是凡事都顺着她，也在无形之中助长了她这种性格。 她最后问了一遍：“你不道歉？” 成初怡不说话，只是挑衅地笑了笑。 容鸢也淡淡地笑了笑，她伸手，在经过这里的侍应的托盘上，拿起了一杯刚刚倒好的酒。 接着，就这么慢条斯理地、毫不犹豫地扬手泼到了成初怡的裙摆上，与她湿透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把酒杯还给一旁呆住的侍应。 她这人向来讲理，虽然想要加倍奉还，但是看在成初怡是个女孩子的份上，她手下留情了。 一阵冷风吹来，成初怡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简直不敢置信。 一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只不过是湿了裙摆而已，她竟然敢直接泼回来。 场面已经变成了这样，那自然是足够引人注意了。 很快，段安宁疾步赶来。 她先是上下扫了一遍容鸢，看到人没有什么事才松了口气，天知道刚刚有人跑到楼上，说楼下的成家小姐泼了容鸢酒的时候，她那个弟弟的脸色有多难看。 段江离几乎立刻毫不犹豫地就要下楼，段安宁马上拉住他，说了半天他还要来，最后搬出如果曝光了，容鸢可能要生气，他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段安宁立刻下楼，她心里也生气。 那什么成家小姐，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这么惹上了她星淮娱乐的人。 而且是在她公开身份的这一天。 这就是打她段安宁的脸。 第60章 无声撩 场内一圈人，没人说话，但是看容鸢的眼神都很惊。 毕竟成家就算不是什么顶级世家，但是能在四九城有点名声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一般来说还真没人把事情做到这份上。 毕竟就算是不怕成家，那也懒得找麻烦。 没人出来说话，所以段安宁到的时候，就看到容鸢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坐回到了沙发旁边。 估计是站累了。 那位成家小姐应该是被泼懵了，现在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脸上全是难堪。 事情的来龙去脉，段安宁自然已经知道了，那位成家小姐找事的痕迹太明显。 而且事后脸上还都是挑衅的表情，容鸢还真算是脾气好，不然就凭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直接泼回她脸上也不过分。 段安宁作为宴会的主人，自然不能做出张口就赶人的事，何况容鸢已经泼回来了，她要是再咄咄逼人，那无论对星淮还是容鸢本人的名声都没有任何好处。 星淮是公开姓段了，但是更要谨言慎行。 今日到场的人，不乏星淮的竞争者，甚至容鸢的竞争者，想找出点错误的人多的是。 段安宁反应快，似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容鸢，二人眼神相接，都明白这事情起码不能明面上继续攀扯了。 但是段安宁想了一下还在楼上冷着脸的段江离，估计这事也不能轻轻放下，不然他还有得闹。 何况她喜欢容鸢，自然也不想人受委屈。 思索了一下，段安宁开口叫人：“去给成小姐准备毯子，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出病来。” 成初怡刚要说话，段安宁则根本不给她机会，对她微微笑了笑，继续安排：“备车送成小姐回家，再给成夫人致歉，就说我段家招待不周。” 礼仪周全、行事稳重，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可是偏偏没有提到谁把她泼湿了，像是不在意，更像是袒护。 而且言语之间说得是段家招待不周，谁敢应这声歉。 成初怡即便还想再找容鸢的事，可是听着段安宁的话，已经是不敢再继续待在这里，只能勉强笑了笑，狼狈离开。 不等她走远几步，段安宁就接过侍从手中的绒毯，亲自给容鸢披上了，不需说话，只一个动作，远近亲疏立见分晓。 成初怡回头看了看，心下更是惊慌，她没想到这小明星能让段安宁这么护着！ 心里害怕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脚下不稳，重重的崴了一下，但是眼下没人再关注她。 …… …… “楼上有准备好的房间，我让人带你上去。” 段安宁说得坦然，众人也只当是她专门给自家艺人准备好的休息室。 但是只有容鸢看到段安宁眨了眨眼，心下了然—— 估计是段江离在楼上。 她不再拒绝，何况小腹还在疼，她懒得强忍着回莱舟苑。 跟随侍应到二楼，楼上的气温高了很多，心里的烦躁少了点。 “就是这间了，您有需要可以叫我们。” 容鸢微笑颔首。 屋子里没人，但是温度适宜，隔音也做得很好，关上门就听不清外面的喧闹了，何况是她这个耳朵，更是清净。 四下无人，她不再拘着自己，抬脚踢掉了高跟鞋，即便是非常舒服的材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依旧累得很。 她心里不舒服，使得力气大了点，一只鞋子就冲着门边的方向去了，直直砸到了开门人的小腿。 是段江离，被砸得正正好好。 她现在浑身不舒服，自然是懒得给个好脸，也不是针对他，就是没心情应付任何人。 段江离被砸到了也不恼，手上端着的托盘甚至都没有晃动。 他单手托着托盘，另一只手把她歪七倒八的高跟鞋整齐摆在门边。 他放下东西，单膝跪在沙发边，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还好，不烫。 容鸢任他动作，她扯了一下裙摆，让不再滴水但是仍然湿透的那部分裙摆不要贴着她的腿，只是这样一来，开衩裙摆歪到一旁，剩余的部分堪堪遮到大腿中间。 段江离余光看到了，眼睛立刻转开，耳根泛起红晕。 但是又想到她这样可能会冷，低声哄着：“我抱你去床上好不好，那边有被子。” 他车上还有她的备用衣服，是他一直备着的，没想着什么时候能用到，但是只要是她有可能会用到应急的物品，他都准备了一份在车上。 她没力气说话，只轻轻动了动手指。 段江离明白她的意思，双手穿过她的脖颈与腿弯，稳稳地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刚要去端热汤，就感觉自己的无名指和小拇指被人拉住了。 “身上的裙子不舒服。” 她小声抱怨，甚至双眼都闭上了，但是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 他哄她：“马上有人送新衣服过来。” 其实现在可以把湿衣服脱掉，他现在出去也是给她腾出空间，但是现在来看，她明显懒得动。 果然，她不满意，半撑着眼皮，开口要求：“你先帮我把裙子脱掉。” 这裙子拉链在后背，她现在可真是一点都不想动。 段江离难得迟疑，但是还是听从她的命令，坐在床边把她抱起来，两人是面对面的姿势，她一点都不使力，被他抱起来后就懒懒地伏在他的肩上。 他双手从她两臂之下穿过，很轻易就摸到了后背的拉链，然后轻轻拉下，期间手指会偶尔从她后背划过。 容鸢并不动，但他手指轻颤。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点窗外透进来的光。 裙子的拉链很长，全部拉开，甚至能看到她的腰下更为美好的曲线。 她毫无防备地抵在他的怀里，段江离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白皙无瑕的脊背，光线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照进来，斜斜打在她的后背上，很暧昧，他突然伸手盖在那里。 他小气地不愿意让任何别的东西触碰她。 许是后背接触空气久了，她有点冷了，在他怀里动了动。 段江离反应过来，立刻轻轻放倒她，然后扯过旁边的被子帮她盖好，接着手伸进被子里，帮她彻底脱掉了这件带着红酒味道的裙子。 第61章 泗东山 容鸢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敲门。 段江离去开了门，然后很快折返回来。 “要不要换上衣服？” 她没动，于是他就没再接着问，精神放松，她睡过去了。 后半夜，她是被疼醒的。 屋内漆黑一片，窗外的灯光也没剩多少了，她感受着小腹的闷痛，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段江离一直没走，就趴在她的床边，她这边一有动作他就醒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段江离一直没有睡熟，所以现在反应也快，他就一直担心她被冻到发烧。 但是现在看来她是哪里痛。 她听到段江离的话，小声说自己腹痛。 他已经扭开了床头的灯，担心刺到她的眼睛，还用手帮她遮了一会光线。 现在听到她说腹痛，他脑子第一反应是阑尾炎，立刻就要抱起她去医院。 容鸢按住他伸过来的手：“不用去医院。” 接着又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段江离要抱她的动作顿住，反应了一下，接着才把手附在了她的小腹。 因为睡前没有换上衣服，所以他的手直接就贴上了她的肌肤，平坦又窄。 细细一截腰，他都不敢用力。 很耐心地帮她揉，另一只手还在手机上吩咐人去准备红糖水。 许是那阵痛感过去了，也可能是段江离的手起了作用，她渐渐没那么痛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也不太困。 略一歪头，就看到他一双长腿曲在床边，被床头柜挡着，根本伸展不开。 手上的动作匀速又舒服。 他看到她睁眼，于是凑近她低声问：“好一点了吗？” 她点头。 门铃响起，他起身端了一碗红糖水进来。 容鸢眼下根本不想喝，但是看到他小心翼翼端过来，她还是接过了碗，喝了几口就放到一边。 她身上没穿睡衣，肩膀暴露在空气里，很快就又懒懒地缩回到了被子里。 段江离守在她床头，看她现在的状态终于好了一点，一边拂开她的发丝一边道歉：“对不起鸢鸢，我应该下去的。” 他应该在楼下一直守着她的。 容鸢没想到他要道歉：“和你没关系。” 毕竟谁能想到在段家人的主场上，还能有成初怡这么不知轻重的人。 她不想听他道歉，于是转移话题：“还没有天亮，你上来睡会。” 段江离神色迟疑，因为她没有穿睡衣，他不确定自己现在上去会不会让她不舒服。 但是显然容鸢懒得想这些，催他：“快点，我又有点困了。” 他不再犹豫，轻轻躺在她旁边，接着就没有再动。 她是真的有点困了，可是又惦记刚刚被揉小腹的舒服，所以顺从本心地拉过他的手，意思是要他继续揉。 段江离顺着她的动作，屋外寒风阵阵，屋内一双人静谧又温馨。 ———— 关于星淮娱乐段安宁的话题在热搜上挂了两天，但是段家毕竟不是能随意议论的家族，所以讨论的重点还是在星淮的艺人上。 “可靠消息，容鸢新戏是主角。” “不奇怪，星淮的实力在电影圈还是数一数二的。” “有幸参加了段总的生日宴，只能说一句，容鸢是真有脾气，但是也是真带感啊！” “楼上说清楚点！” “说清楚点+1” …… 但是无论多少人在讨论，生日宴上的曝光照片都是围绕段安宁本人的，并没有关于容鸢泼酒的照片。 渐渐地，网友们的重点还是回到了容鸢的新戏上，纷纷猜测是哪个导演的戏。 傅笙月终于确定了所有的角色人选，马不停蹄就要开机。 容鸢这边早就为这部戏排好了时间，自然是随时能够进组。 甚至这次段江离都提前安排完了工作，执意要陪她进组。 莫浓还私下里希望容鸢能够劝一劝，毕竟这要是真的跟去了，那就不太好瞒了，随时都有被拍的风险，毕竟剧组就那么大的地方。 反而是容鸢根本没打算拦着，她知道，段江离大概是怕她再出事，而且这次拍摄的地点是在山里，真要有什么事，他根本来不及找她。 他是真的让上次的爆炸吓到了。 而且莫浓不知道的是，段江离不仅现在要跟着她，他之前甚至还劝她毁约不要接这部戏。 因为他们都没想到，《凤山哑女》的取景地，凤山的原型，竟然选在了泗东山。 这是一座与断桥山连在一起的山。 三月十五日，容鸢正式出发去剧组，段江离提前包了飞机，现在人已经在飞机里等她，眼下里面除了她的团队人员就是段江离自己的人了。 飞机的外观和普通民航并无区别，但是里面早就被人重新改造，是现有阶段能做到的最舒适的准备。 容鸢起得早，上了飞机就准备补觉，段江离把她带到了一间休息室。 “你别太担心，身边的人这么多，就算他们要下手也找不到可乘之机。” 她伸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 这人从知道这部戏的拍摄地选在了断桥山的邻山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定，她看不下去，随口安慰他，说你要是实在心里没底，那就多准备点人手。 当时真的就是随口一说，她还真没想到，这人真的带了一飞机的人。 他不说话。 他怎么能不担心，他恨不得造个金屋子把她藏起来，让谁都找不到她一点。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这话要是说出来，容鸢估计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所以管不了她，他就只能在其他地方下功夫，努力让她的安全系数变得更高一点。 三月十五日下午四点钟，一行人准时抵达兴群县。 兴群县下属的山有很多，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像断桥山这种，名字都是当地山民自己取的，所以县城里的人，其实有很多都不知道这座山。 但是泗东山不同，它太大了，人们都知道也都了解这座山。 所以泗东山要来人拍电影的事也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县城早就人尽皆知。 段江离让手下都分散住，所以还不算特别显眼。 今天太晚了，傅笙月也通知说明天再进山，今天就在县城休息。 都很疲惫，自然没注意到，街头一个男人在观察他们许久后，悄然离开。 第62章 阴谋，哑女 阳春三月寒风啸，山神告知春未到。 这是一句兴群县的俗语，偶尔会有稚童顺口说出，但是并不知其含义。 瑞福水果店的老板娘王姐今日起得早，她要给借住在她家的人准备早饭，本来她家是不做这住店的生意的，奈何对方给的太多了。 县城的早餐店不少，但是基本没什么当地特色，就是普通的包子和粥，她去的就是离她家水果店最近的一家。 “哎，听说你家住进了不少外地人啊？” 包子店的老板娘一边装包子一边闲聊。 王姐麻利付钱，也没耽误说话：“是来不少，听说是去泗东山拍电影的，但是住在我们家的都是一些大男人，长得倒都是人高马大的，叫什么来着，哦，保镖！可气派了！” 王姐说着就又买了点别的早餐，生怕客人吃不饱，毕竟人家给得多，早餐肯定得人家准备好。 包子店的老板娘还在说着话：“泗东山啊，今年到现在还在一直刮大风，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具体为什么不是好兆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概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 容鸢今天就要进山，据说剧组包了几个农户的屋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所有演职人员都会住在那里。 到这里，她就不方便再继续带着段江离去了，毕竟不清楚山里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段六爷，可是他这一身气度就遮掩不住，太扎眼了。 “你就住在县城，如果来回路程方便的话，我会尽量住到这边。”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段江离提前打点好的，从上次爆炸案开始，他就一直在这边安排了人手，这次也是提前买了一处院子，方便落脚。 段江离迟疑过后还是点了头，毕竟再继续跟去就会打扰她工作了。 而且他在这里摸到了点头绪，倒是可以腾出手来好好处理。 他嘱咐她：“断桥山村长的母亲呢姓何，她就是从泗东山嫁去断桥山的。” 容鸢听到之后一愣，然后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什么—— 断桥山和泗东山，是非常亲密的姻亲村子，意思就是，两个村子的男婚女嫁来往非常频繁，每家每户总能找到点亲戚关系。 那断桥山去年出了拐卖杀人案这么大的事情，泗东山不可能一点不知道，更严重一点，泗东山也许也并不清白。 她看向段江离，他点点头：“没错，我猜测泗东山应该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一定是和断桥山一样的事，但是，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伸手给她整理围巾，两人距离很近：“泗东山有我的人，你安心拍戏。” 容鸢了然，她就说他这次怎么那么痛快就答应不去剧组了，原来早有安排。 她这次带的人也不多，就柏静、牧通和韩金金，司机都用不到也就没带，倒是赵姐本来要跟着来的，毕竟是深山，赵姐总担心她吃不好。 但是她懒得在剧组搞特殊，本来就是一份工作，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 何茂平抄小路到了断桥山。 这里早就不如之前热闹，因为少了太多太多人，还在这里生活的，就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大多数的男人都被抓走了。 要是说剩下的这人对拐卖案毫不知情，那也太扯，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警察也就没办法动剩下的人。 何半喜把侄子迎进屋：“急匆匆的，干什么？” 何茂平竭力控制声音里的兴奋，但是还是毫无作用，他语速飞快：“容鸢、就容鸢，她来泗东山拍戏了！” 这真是山神赐予的机会。 何半喜浑浊的双眼蓦然亮了起来，她也激动得双手颤抖，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她知道，泗东山比起断桥山来说，还是和外界联系得太密切了。 这样一来，许多事情都不好动手。 可是容鸢这小蹄子就是个灾星，虽然不知道她那时候为什么消失在断桥山，可是她原本作为礼物的身份早已消失。 现在，何半喜只想除掉这个灾星。 “上次李雄办事不力，咱们只能拿他的手指平息山神的怒气，这次要是还除不掉容鸢，那咱们以后的日子……” 何茂平神色越发恭顺：“姑姑放心，必叫她有来无回。” 何半喜也笑起来，只不过她一脸的刻薄相，笑起来也只有渗人的感觉。 “难得娘家村里来了一帮拍电影的，我老婆子也回去凑凑热闹。” 何茂平自然点头应声，姑侄两个从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走的，很快就从断桥山到了泗东山。 …… 《凤山哑女》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调试自己的设备，山里信号不好，不便之处太多，但是大家都想保障工作不被耽误，毕竟已经排除万难到了这里。 剧组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一直跟着傅笙月一起干的，从她之前拍纪录片到电影导演。 这样的团队很少见，现在行业中几乎都是凑出来的完整团队，但是不可否认，还是傅笙月的这样的团队工作效率极高，因为大家都很熟悉。 容鸢也在旁边熟悉剧本，虽然拍摄的时候，哑女并没有台词需要展现，都将是她后期展现心理活动的时候再录台词，可是她还是需要知道人物的情绪起伏和对手戏演员的台词，这直接影响到效果的呈现。 很巧，《凤山哑女》讲的就是一个拐卖的故事，这也是她接下这个本子的一部分原因。 确切来说，凤山的哑女不光是指代她所扮演的女主角周雅，看完完整剧本后，她更觉得，哑女几乎指代了凤山所拐卖的所有女子。 即使她们会说话，可是她们早已经对事实认命，接受自己被拐到深山，接受自己毫无自我的生儿育女，从此不会再发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 这种妥协和投降，比起女主角周雅的天生不会说话，更为可怕。 容鸢合上剧本，她突然就对傅笙月的才气有了更深的体悟，要知道，《凤山哑女》的整个剧本都由她自己独立完成，倒不是说这本子多么的磅礴大气，而是细节之处的战栗让人共情。 她很期待接下来的拍摄。 第63章 第一场戏 泗东山的气温在白天不算很低，但是到了晚上，最低气温能够跌至零下。 今天的第一场戏就是晚上。 《凤山哑女》的背景设定是在八十年代，剧组的服装也在尽力贴合那个年代的感觉，容鸢所饰演的女主角周雅，是个天生的哑巴。 周雅被卖了很多次，经历了无数次的辗转，最后一次被卖进了凤山。 凤山是个名副其实的深山老林，这里的根本跟不上外界的发展，村民愚昧，这种愚昧对于被拐进来的女孩们来说，就是自私。 凤山由于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老一辈极其讨厌女孩，所以女孩生下来就会被掐死，长久下来，这里男多女少。 女孩们被拐卖进来，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走出凤山。 今天要拍摄的就是周雅被拐进来的第二天，被卖了那么多次，周雅本来已经准备认命，可是她偶然间发现，凤山这里，女孩的数量太少，也就是说，即便和一个人结婚了，她们也根本不可能只遭受一个男人的欺凌。 这是凤山山民的共识，他们连买女人的钱都是一起凑出来的。 周雅怕了，她想逃跑，即便她知道凭借自己走出凤山是天方夜谭，可是她宁愿死在山野，也不愿意面对自己接下来要遭受的一切。 但是她被抓回来了，她要结婚的男人叫李川，他把她拖回来，用铁锹打在她身上，不致命，但是会疼得人满地打滚。 李川的扮演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演员，叫姜宏唯，并不出名，甚至这几年也没什么作品，人前也没有讨论度。 可是这个圈子里的前辈应该都熟悉他，因为他是地地道道的演技咖。 在来之前，应西逢还专门给她介绍过姜宏唯，他的原话是：虽然他现在并不出名，年轻一辈甚至不太认识他，但是你放心去演，这一趟回来，你的演技绝对会超出同辈人一大截。 容鸢本来也根本不认识他，可是他的演技在第一场戏之后就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让人眼前一亮，可见傅笙月的确是花了很大力气在选角上。 她也期待在这部戏杀青之后，自己会有怎样的蜕变。 镜头开机，《凤山哑女》第一场戏开始了。 周雅被扯着头发拖进来，她不会说话，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恐惧只能通过呜咽声传达出来。 李川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发丝凌乱，双眼猩红，眼睛瞪得很大，非常骇人。 周雅被他一把甩在地上，额头不受控制地撞到土墙上，很疼，但是她没有时间去管可能流血的额头，她太害怕了，只能把自己尽可能地缩起来，紧紧贴着墙角。 “你他娘的还想跑，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买了你，”他边说着边抄起门后面的铁锹，实木手柄、生了锈的铁片，剐蹭在地上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妈的，是个哑巴就算了！还他妈是个不老实的！” 他举起铁锹，重重敲在她后背上，闷闷的声响，她被打得趴在地上，灰尘和干草沾了她满身。 “呜呜——呃——” 她爬过去拉住男人的裤脚，是在求饶，一边哭一边摇头，表情里都是惊恐。 “不跑了是，”他把手里的铁锹扔在一边，蹲下身，凑近匍匐在地的女人，一手抓起她后脑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早这么老实不就完了。” 女人脸上都是灰，甚至额角还在渗血红肿，凌乱的发丝里夹杂着干草，眼泪混着灰尘粘在脸上，但是即便如此，还是遮掩不住她的好相貌，漂亮的桃花眼依旧明亮，但是盛满了惊恐。 他伸手拍拍她的脸：“在这老实地等着，看在这张漂亮的脸的份上，我给你找的都是年轻人，”他说着说着便面露嫌恶，“老头子碰过的女人我可不要！” 说完直接把她甩在一边，拿了麻绳困住了她的手脚，确保她不能逃跑也不能自杀，李川这才走出土屋，甚至没忘记拿锁锁住了门。 这一幕的最后就是那扇破旧的木门彻底关上，屋子里连月光也照不进来了，陷入一片黑暗。 “卡！” 傅笙月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她着实没想到，姜宏唯和容鸢两个人的碰撞会这么精彩。 虽然都是她亲自定下的演员，她也知道出来的效果应该很不错，但是两人都能接住对方的戏，主要是容鸢能够接住姜宏唯的戏和眼神，真的太出彩也太让人意外了，她本以为两人要磨合很久。 要知道，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在演戏，可是像李川这种类型的角色，还是非常容易让对手戏演员慌张。 原因很简单，太吓人了。 总之，这部电影的第一场戏就一条过，傅笙月的心情很好。 那边柏静早就上前，她当然知道演员不可能真的被打，可是还是小心翼翼地去揉容鸢的后背还有后脑。 那根铁锹可是在周边的农户中借到的，是真的实木。 柏静刚刚在一边都在庆幸，庆幸六爷没来，不然他哪能看得下去。 眼下周围灯火通明，是工作人员拉开了电灯，毕竟电影里可没有灯，所以刚刚就是漆黑一片。 姜宏唯在导演喊卡后就伸手扶起了容鸢，他是个单身男演员，出了戏之后是很儒雅的气质，动作之间很有分寸感。 他带着歉意开口询问：“刚刚扯头发的时候拽疼你了吗？” 他说的是刚刚进门时候的那一段。 容鸢刚刚已经被他的演技折服了，所以现在交流的时候都是面对前辈的尊重：“没有的，您下手很有分寸。” 事实确实如此，姜宏唯已经下手很注意了，只不过这种薅起一把头发的动作，就算再注意也会扯到一两根。 她不在意的，要是因为这事就喊停，那这戏也拍不下去了，毕竟周雅在后面挨打的戏份可太多了。 傅笙月在远处喊两人去看回放。 容鸢看得很专注，也许是因为这部戏的题材太像断桥山的事实，她希望能把它诠释好。 傅笙月在一旁感叹：“太吓人了，姜老师的演技果然一流。” 容鸢点头，确实如此。 因为傅笙月的镜头很特别，并不局限于旁观者，她的镜头，基本都是周雅的视角，偶尔会穿插对手戏演员或者旁观的镜头。 所以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周雅眼里的世界，坦白来讲，很吓人也很不适。 但是容鸢很赞同，因为只有这样，电影的说服力才会更强。 如果是男性的视角、施暴者的视角，那样其实是在满足一些男性心底的恶意。 也许是因为傅笙月是女性，她用镜头完全表达出来了容鸢想要的感觉。 第64章 调查邓家，受伤 “你听话，不会很痛苦的。” “小满，你不是爱我吗？为了我，留下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还在爱你，乖乖地跟在我身边。” 咔—— 是上锁的声音。 …… 邓小满猛地睁开眼。 是梦。 她又梦到李风那个畜生了。 按开台灯，不大的卧室顿时明亮，她扭头看向窗外，天刚刚见亮。 断桥山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噩梦，虽然在容鸢那里回来后，她没有了自杀的想法，但是这一切不是那么容易淡去的。 想到邓元伟一家，她冷笑出声。 陆开霁是在天亮之后来到邓小满的家门口的。 这是容鸢提供给他的地址，也是邓小满同意给的。 “你想好了吗？” 陆开霁身边还带着一个女警员，也是考虑到自己身为男性，直接单独见邓小满不方便。 陆开霁当日是见到了那些从山洞里出来的女人们的，她们虽然获救，但是仍然对男性抱有很大的警惕。 他不确定邓小满现在的状态如何，所以思考过后还是带了女警来。 来的原因是因为邓小满昨天联系到了他，说自己有一个计划，事成之后会是很重要的线索。 但是她的提议仍旧很让陆开霁犹豫。 原因无他，太危险了。 “想好了，我们想要知道邓家到底要干什么，必须引蛇出洞。” 毕竟她之前在邓家，是听到了邓元伟和别人在谈论断桥山，所以她怀疑，邓家和断桥山有不为人知秘密。 邓小满想了很多天，她之前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容鸢，可是她知道，根本没什么重要的线索，而且邓家为什么把她关起来，这个举动的背后一定有秘密。 所以她必须主动送上门。 “其实我们可以缓缓图之，没必要把你置于险境之中。” 陆开霁说得很清楚，他当然明白，邓小满愿意去做饵是最快的路子，可是她自己本身就是受害者，甚至精神方面还一度出现了问题，有自杀倾向。 他并不倾向于在这种情况下去做冒险的事情。 但是邓小满显然态度坚决：“不能缓了，”她顿了顿，脸色很不好：“我怀疑邓家和李风有勾结。” 是早上那个梦，她突然想起来，李风在把她锁起来关进笼子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世界上只有他在爱她。 这句话很蹊跷。 邓小满在当时怎么可能注意这种细节，甚至在梦到这句话之前，她都没怀疑李风和邓元伟有牵扯。 可是现在想起来，真的有问题。 因为她十分确定，自己在和李风谈恋爱的时候并没有说过邓元伟一家对自己有什么不好。 她不是个喜欢诉苦的人，更不喜欢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窘迫。 她从小寄人篱下，所以自尊心极强。 而且邓元伟一家在断桥山的事情发生之前，对她不能说不好，起码表面上是过得去的，只不过她自己心思敏感，总觉得这种好是浮于表面的。 在当时，她不希望把这种负能量带到两人的关系中。 所以再怎么样，她当时再怎么喜欢李风，她都没有和他说过自己家庭的事情。 李风仅仅是知道，她没有父母，但是生活在二叔家也很高兴。 所以李风是怎么确定——世界上只有他爱她。 能说出这句话，证明他一定知道什么，起码知道她在邓家过得不开心。 她不认为是自己多疑，而是在有了这个怀疑之后，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显现了出来。 比如，她当时要和李风回断桥山，邓小琳一反常态地祝她一路顺风。 邓小琳平日里并不愿意搭理她，那天却很高兴她能和李风回断桥山。 再比如，邓元伟说让她好好听男朋友的话…… 这些看起来很正常的话，现在再想起来，却让她生起了怀疑。 更何况从断桥山回来后，她看到了邓家一家人脸上的奇怪表情。 现在想起来，应该是没想到她能回来。 不管怎样，她都要回去试一试。 如果邓家真的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个魔窟，却依然选择送走她，那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陆开霁不再阻拦，他看得出来，邓小满心里有成算。 而且容鸢也叮嘱过他，尽量配合邓小满，因为她要做的事，很可能就是支撑她坚持活下去的力量。 “我们会在邓家周围部署，也会帮你准备一些微型电子设备，”他定定地看着她，着重强调：“如果出现了危险，必须按下警报。” 他们起码要保证邓小满的安全。 这是底线。 ———— 兴群县，容鸢一大早就回到了段江离买的院子。 她昨天拍了大夜戏，今天傅笙月就没有安排她的戏份，所以一整天都是空闲的。 “拍摄顺利吗？” 容鸢点点头，心情很好。 她看着帮她挂衣服的男人，觉得这可能就是她喜欢他的地方。 他给予她足够的隐私，是即便泗东山有他安排的人，但是他也不会借着保护她的名义来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明明身处上位，是对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习惯掌控任何局面的人，在她这里却从不伸手索要，只等她给了才会开心收下。 就像现在，他问她的拍摄情况，但是她说不说都是自己决定。 她知道这种放手对于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有多难得。 她承这份情。 段江离不过才两天没见到她，就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容鸢任他看，她把自己手机拿出来，说没电了。 两人手机型号一样，段江离接过帮她充电。 她顺手拿过他的手机开始玩，指纹解锁早就录入了她的，她喜欢玩的好几个单机游戏还在他手机桌面上。 他也不管她，任她玩。 刚想牵她的手腕拉她去休息，但是在牵住的一瞬间，她僵了一下。 其实并不明显，她很快就放松下来了，但是段江离太敏锐了。 他几乎立刻就抬起了她的手腕，动作很轻地拉开了她的衣袖。 果然，手腕连着小臂处，红肿一片。 他脸色很不好看，低着头没动。 容鸢这才感觉到有点心虚，小声解释：“没什么事，不小心撞到门框了。” 因为拍夜戏，太暗了，拍完之后没有及时开灯，她就被绊了一下。 其实真不疼，就是她这身皮肤实在是经不得一点伤痛，有点什么就留痕迹。 他不说话，松开她，转身去翻医药箱。 是他来之前亲手准备的。 第65章 道歉安抚、回到邓家 容鸢被段江离妥善安放在床边，这里的条件实在简陋，哪怕他已经着人提前修缮，可是看到她坐在这里，还是会觉得委屈了她。 她伤得不算特别严重，但是他还是心里闷闷的，因为只从这一点伤，他就能看到她拍摄的过程不算很容易。 想想也是，都到深山老林了，就算再仔细也还是避免不了意外。 他沉默着帮她上药，但是并不开口。 他不想让容鸢知道，他其实后悔了，不仅后悔看着她选择这个职业，更后悔明知泗东山可能存在想要害她的人，还答应她来这里。 就算做了再充分的准备，可是就连他也不能真的百分之百保证她不会出事。 而且，自从到了兴群县，他心里的不安就被无限放大，好像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让他都害怕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沉了下来。 容鸢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虽然并不喜欢别人处处管她，可是她又不是不知好歹，段江离明显是在担心她。 他很快处理完了她的伤口，背过身去整理医药箱。 她觉得再待下去两人之间会更加尴尬，于是开口：“我去看看厨房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完就准备推门，但是他的动作显然更快。 脚步声很凌乱，像是被她一句话击溃了防线。 他比她高不少，从后面拥住她的时候，能够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他默默收紧手臂，然后急迫地开口：“对不起鸢鸢，我不应该发脾气，不应该妄想插手你的工作、干涉你的生活。” 容鸢被他抱得很紧，她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 耳边是他的呼吸声，比平时要重一些，是因为在紧张。 她被他说得心软。 她伸手握住他交叠在她身前的双手，企图把它们分开。 但是段江离明显不想松手，他是误会她想走。 容鸢不管，用了点力气分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不会逆着她来。 她被松开之后，转过身，双眼对上他的视线。 他在紧紧地盯着她。 她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的话，而是笑着开口：“段小六，你这么紧张我啊？” 段江离不说话，心想我何止紧张你，我的心都挂在你身上了。 她也不等他的回答，而是抬手圈住他的脖颈：“你不用道歉，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所以我不会怪你的小情绪。 她不需要段江离这么战战兢兢地考虑她的情绪，没这个必要，她不是娇滴滴地想需要时刻哄着的小女孩。 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心智足够成熟，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她想，她读过那么多书，经历了那么漫长的岁月，她相信自己能够处理好一段比较特殊的人际交往。 是的，在她看来，情侣，就是一段比较特别一点的人际交往而已。 她自觉自己分析得没错，可是全然不知，段江离在看到她这么安慰他之后，心里却好像更堵了。 容鸢，你怎么好像对我完全没有情绪波动呢？ 但是他不会问，直觉告诉他，不要深究。 所以他只是抱紧她，深深埋进她的围巾之中，闷声开口：“你要保护好自己。” “好。” ———— 邓小满站在别墅门口，她深呼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扫视了周围一圈。 她知道，警察已经开始行动了，摸了摸手上的腕表，上面的凸起很容易就能按下去，只要她按下去，就会有人来救她。 邓小琳正准备出门和朋友玩，但是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邓小满。 她被吓得都差点没拿住手里的包。 邓小满笑笑：“姐姐，这么这个表情，不欢迎我回来吗？” 她的语调和从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依然是轻柔的。 但是邓小琳却从心底感觉到了别扭，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最终，常年在邓小满优越感略胜一筹，她抬起下巴，语气讥讽：“还知道回来啊，你知道爸爸找不到你多着急吗？” 邓小满听到后并不作声，她低着头，仿佛像之前一样，被训斥地抬不起头。 邓小琳看到她这样，心底才算松了口气，看她的眼神也越发轻蔑，她就说嘛，就邓小满这个泥人性子，她还敢离家出走？ 还不是乖乖回来了。 邓小琳索性也不出去玩了，她催促邓小满赶紧进屋，她爸爸这几天一直因为她弄丢了邓小满而生气，现在人回来了，她得看着她进去。 而且她也不是没眼色，之前邓小满从断桥山回来后，她爸爸明显就在刻意地关着她，说是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但是根本不让邓小满出家门。 她丢的那天，还是因为她出门缺个拎包的，又看着邓小满在她家天天白吃白喝不顺眼，这才带她出去了。 谁成想人就没了。 邓小满自然不知道她这个堂姐在想什么，她也不用她催，自己就走进了邓家别墅。 邓元伟就在家里，看到邓小满进来眼前一亮，接着就又是邓小满看不懂的表情。 像是庆幸、又像嫌弃。 他不知道他刻意做出来的和蔼表情有多假，但是邓小满就这么微笑地看着。 “小满啊，你这些天都去哪了，可不能再乱跑了，在家多住些日子。” 她柔声回话：“谢谢二叔，我也是打算在家多住几天的，就是又要打扰二叔一家了。” 邓元伟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就在这安心住着。” 邓小满就这样住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她表达了自己要常住，所以邓元伟竟然没有刻意关着她。 这倒是方便了她。 深夜，她走出房间，别墅外的路灯很亮，映进别墅的客厅，道道光影被窗格分割，打在家具上，变得扭曲。 邓元伟的书房透出了光亮，隐隐还有说话声。 邓小满轻声走过去，她不怕别人发现她，这个点正常人都睡了。 所以，邓元伟的举动才显得不寻常。 随着距离的缩短，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 书房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有说话声是因为他在打电话。 “……是是，她回来了，还请您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邓小满面无表情，她确定，邓元伟口中的“她”就是她。 第66章 粉丝徐涟，被盯上了 《凤山哑女》的进度并不快，受制于当地条件的限制和傅笙月的苛刻，每个人的心态几乎都被磨平了。 容鸢也逐渐习惯傅笙月一遍一遍地抠镜头了。 她在后续的拍摄过程中都很注意保护自己，她答应段江离了，就要做到。 今天的戏份是个群像镜头，许多女孩都会一同出现，她们扮演的角色都是被拐卖到凤山的女孩。 戏份并不重，但是需要的人却不少。 其实这样的戏份，这样的地理条件，在当地找几个人最方便。 然而傅笙月并没有选择在当地选择群演，即便这样更省钱省力。 她还是细致的挑选了科班出身的年轻女孩。 她们都是昨天到达的兴群县，主要是提前来也没地方住。 大多数还是在校大学生，一个个青春洋溢，有长得明艳的，也有长得温婉的，但是个个都有灵气，就算看到了拍摄场地也没露出嫌弃。 毕竟还没毕业就能拍摄电影，是真的很珍贵的一个机会。 何况《凤山哑女》并不是什么“三无”剧组，好歹星淮的新人容鸢还在这里，有星淮在，电影肯定是能有点水花的，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值得一提的是一个女演员，徐涟，爱豆出身，后续发展不好转战了影视圈，拍了几部青春偶像片，反响平平，但是架不住粉丝多，所以倒是一直有戏拍，可以说，在《凤山哑女》这个剧组，她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个了，甚至还给剧组拉来了一部分投资。 虽然年龄很小，今年才十九岁。 柏静私下给她介绍过剧组的人员资料，所以见到徐涟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无它，圆脸的可爱妹子真的很吸引人，偏偏还拥有一副御姐的身材，而且可能是有舞蹈功底，整个人的姿态是挺拔的。 “傅导力排众议选了她，说是很看好她。” 柏静一边帮容鸢沏茶一边说着，她不爱喝咖啡，平时全靠各种茶叶提神。 柏静之前也不懂茶叶，反正就觉得容鸢的茶都挺香的，后来还是牧通偶然一次看到她泡茶，说她这种泡法可真是糟践好茶了，她这才去了解的。 了解之后的心理状态她至今不敢回想。 反正在查到价格之后，她再泡茶都会怀揣着一颗最真挚的心，希望自己没有辜负那一串的零。 容鸢看她小心翼翼地递茶杯，忍不住笑了：“没那么金贵，就拿热水正常冲泡就行。” 她当然知道这茶叶有多贵，还是她找个了古董店的老板帮忙淘来的，但是再珍贵，对她来说也就是提神的工具，之所以花费大价钱买来，就只是因为味道好闻而已。 她又不会在这片场品茶，所以自然也不讲究正确的泡茶方式。 “好香的茶，我拍完这部戏的片酬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一杯？” 容鸢侧头，圆脸女生对她笑着，身上已经是破破烂烂的戏服了，但是眼睛很亮，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她狼狈。 是徐涟。 小姑娘看她的眼睛里都是光，嘴里问得是茶，但是那双大眼睛却一直盯在她身上。 像是小狗狗盯着自己喜欢的人。 湿漉漉的，又很真诚。 容鸢觉得自己的比喻不太礼貌，但是又很贴切。 她对这姑娘莫名生出点好感。 “我不知道你的片酬是多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买我的一杯茶，但是我知道，”她停下话头，看向徐涟，果然，听到她说话，小姑娘的眼睛更亮了，她接着说：“但是我知道，我想就可以送你一杯。” 徐涟双眼睁大，想要凑近又不太敢，声音里混着激动地笑意：“谢谢容老师，容老师，我是你的粉丝，能不能、能不能拍张合照啊？” 容鸢倒是没想到这姑娘是自己的粉丝，眼下还有点惊讶，但是仍然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刚想起身，那边徐涟已经凑上前来，两人站起来差不多高，但是类型完全不同。 徐涟显然很激动，脸都变得红扑扑的。 “不用叫我容老师，叫我容鸢就好。” 容老师听着真的很别扭。 徐涟自然是偶像说什么她听什么，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她现在已经没什么思考空间了，只觉得刚刚靠近拍照的时候，鸢鸢身上好香哦。 啊！ 真的好喜欢！ 徐涟的经纪人静姐站在一旁简直没眼看，亏她还担心自家这个傻的，别一来就惹得人家主演不高兴。 没想到竟然凭借可爱和偶像合照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星淮的新人真是长得和她们都有壁了，美得太突出了。 即使她现在穿着戏里那露出棉花的衣服，头发也很乱，但是仍旧是最吸引人视线的。 她家徐涟作为爱豆出身，那小脸真的就是巴掌大了，但是容鸢站在旁边完全不输，甚至气质更加亮眼。 星淮的挑人水准果然一直在线。 人都到齐，准备就绪，很快就开始拍了。 这场戏是讲的一个女孩子企图逃跑，但是被村里人抓回来活活打死的剧情，村里人为了震慑到这些女孩子，特地把人都聚了过来，这才需要很多人一起出镜。 容鸢最近入戏越来越快，和姜宏唯的配合也很默契。 这场戏，李川是把周雅的手绑在一起，栓上绳子，这才拉着她出来的。 徐涟的扮演的角色也是最新被拐来的一个女孩，她戏份并不重，最重要的一场戏就是在这里趁乱给了容鸢一包老鼠药。 因为两人其实在之前被拐的几次中见过面，周雅帮助过她逃跑，所以她这样做就是为了报恩。 周雅被手里的东西吓到，她仓皇地抬起头，认出了女孩。 “卡！” 很顺利，主镜头一条过，只有几个分镜头需要补拍。 徐涟的演技确实还算可以，尤其是她看容鸢的眼神，某种程度上契合了戏里女孩看周雅的眼神。 算是误打误撞、出色发挥了。 结束时间比预计地要早，容鸢正准备离开，结果在转身的一瞬间，她定住了。 接着，她冷着脸微微向右看，果然 ，那里的一棵大树后，站着的，正是何半喜。 终于露面了。 第67章 邓小满受伤 泗东山天色黑得很快。可能是因为树木高大，这里很早就会阴沉沉的。 容鸢住的地方是一户农家主房，算是泗东山这里比较好的房子了。 她也是回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徐涟也被分到了这里。 如果说她住在最好的房子是主演的待遇，那徐涟住在这里就纯粹是因为她给剧组拉来了投资。 容鸢对她还是有好感的，倒是不介意同住一户。 徐涟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准备跑来找容鸢玩，只是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一下。 柏静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现在着实不太方便放人进去。 “徐小姐不好意思，鸢鸢今天累了，现在在休息。” 好在徐涟是个单纯又没什么心眼的，她眨眨眼，立刻软乎乎地说：“没事没事，让鸢鸢姐好好休息！” 她今天能和偶像说上话就已经很满足了。 原本以为肯定很难搭上话，但是没想到还能拍上合照，她快要幸福地晕过去了。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柏静不动声色地看向周围。 果不其然，这家农户的儿子又在往这边探头。 灯光昏暗，但是她却能看到那男人眼里的贪婪。 柏静心里再一次庆幸，幸亏这次有六爷的人在附近，而且还有韩金金和牧通两个大男人住在这里，不然要是只有她陪着容鸢，怕是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找麻烦。 段江离同样站在屋里的窗户旁边，眼底一片冷沉。 “他一直这样盯着你的房间吗？” 他今天趁着没人直接提前等在容鸢的房间，想来看看她在这生活得怎么样，倒是没想到看到眼前这一幕。 容鸢听到他的问话之后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倒也能猜到他说得是什么。 “没注意过。” 是真没注意过，她本来就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这里还经常起雾，她就更看不清了。 他没再继续问，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然后抬手拉上窗帘。 容鸢正在看赵姐给她发过来的水仙的照片，长势良好，可见赵姐照顾得很好。 段江离走过去，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以后要是有人不怀好意地盯着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这语气就像在叮嘱家里小孩：要是外面有陌生人跟你说话，要回家告诉我。 她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把手机扔到一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你是在叮嘱小孩子吗？” 他拉过她的手，还在一脸严肃：“泗东山不比断桥山好多少。” 这是他最近几天发现的事实，所以才冒着暴露的风险来看她。 虽然他也在这里安排了人手，但是还是不放心。 容鸢点头，这个确实是真的。 她这几天也留心注意了附近的山民，虽然都是笑呵呵的，说起话来也很和善，但是就感觉有什么秘密一样。 想起何半喜的那个眼神，她笑了笑。 还真是有点针对她呢。 她这么想着就把看到何半喜的事情告诉了段江离。 “不过她好像不打算和我说话。” 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段江离握着她的手陡然一紧，虽然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还是会担心。 他毕竟是亲眼见过，这里的人有多丧心病狂的，现在几乎百分百肯定他们冲着容鸢来，那手段一定更加残忍。 容鸢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担心，于是轻声说：“我告诉你就是不要你担心的，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准备。” 何况段江离的部署就算不是天衣无缝，那也是相当齐备了。 她是一定要搞清楚断桥山的事情的，何况要是不解决这个麻烦，她以后的安危岂不是要一直悬在段江离的心上。 段江离正想说话，一旁的手机响起来。 是容鸢的。 看清来电显示后，容鸢立刻接起来。 那头根本等不及打招呼，立刻简明扼要地说：“容小姐，邓小满受伤了。” 容鸢声音立刻冷下来：“你仔细说。” 她开了免提，段江离也在一旁听着。 “是邓家下的手。” 两个小时之前，邓家一家正在吃晚饭。 邓小满根本没有胃口和这一家人坐在一处，潦草吃了几口，应付了几句就转身上楼。 她并没有看到，她放下的碗筷被人刻意收了起来。 回到房间之后，邓小满感觉到了困意，正在意识朦胧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她几乎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摸到了腕表的按钮。 但是她并有按下，因为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要是贸然发出信号，警察一旦闯进来，肯定会打草惊蛇。 所以她没动，但是接着就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被下药了。 屋子里灯光昏暗，她努力保持自己不要失去意识，但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突然，一道冷光在她眼前闪过。 是刀。 心里一紧，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蓄起全身的力量，挣扎着要坐起来。 邓元伟根本没想到她还能有意识，立刻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别动，你别动，很快就好了，二叔准备的刀很锋利的，不会很痛的。” “你想做什么？！” 邓元伟的声音里很无奈，但是又掺杂着狠毒：“为什么你要从断桥山逃出来呢，现在那边很生气的，所以，咱们要给出补偿。” 邓小满藏在被子下面的手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按下了按钮。 她接着问话：“你在饭里给我下药了？” “这不是怕你叫出声吗？没想到你只吃了几口，竟然没有完全睡死过去。” 邓元伟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摸到了她的手指。 邓小满有心抵抗，但是药性太强，她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冰冷的刀片碰到了她的小指，她突然意识到邓元伟要干什么了。 他要切下她的小指。 “你是不是和李风之前之前就认识？” 邓元伟手下一顿，像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这一层，但是他也不再伪装，直接承认了。 “放心，你以后就住在家里的阁楼里，二叔会养你的。” 这是打算切下她的手指后，直接把她关起来。 简直丧心病狂！ 楼下传来破门而入的声音，她还能听到邓小琳的尖叫。 邓元伟像是被吓到了，但是还是没松开她的手，嘴里还在念叨：“必须切下来……” 刀片确实锋利，转眼间就陷入了她的手指，就在这一刻，房间的门被撞开了。 警察到了。 邓小满感觉到手上的禁锢消失了，接着就是手指根部的剧痛。 她在看到陆开霁的下一秒，精神陡然放松，接着失去了意识。 第68章 危险来临 陆开霁在把邓元伟铐起来后，立刻把邓小满送去了医院。 下在饭菜里的药倒是没有大碍，等它自己挥发掉就好，但是她手指的伤却不算轻。 陆开霁低声说着：“并没有完全切下，但是也伤的很深了。” 容鸢心底一沉。 她不想邓小满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你就专心办案，邓小满那边我还安排人去照顾。” 毕竟这次可真是抓到现行了，要是再审不出来东西，那邓小满岂不是白白受伤了。 陆开霁心底也清楚。 他很快提审了邓元伟。 邓小满的腕表不仅有警报功能，还兼有录音功能，所以邓元伟说的话自然也被一一记录了下来。 不说别的，就冲着他承认自己和李风有勾结，就足够陆开霁将人逮捕了。 “交代出所有你知道的情况。” 邓元伟在被铐住的那一刻，心理防线就已经崩塌，现在面对警察，他甚至不敢直视。 但是还是不肯开口。 陆开霁不着急，他们办案子时间长了，什么样的犯人都见过，像邓元伟这样的，撬开他的嘴简直不要太简单。 “你切下邓小满的手指，是要交给断桥山那边的某些人。” 邓元伟听到这话后抬起头，显然没想到警察会想到这一个方面。 毕竟就算他说出了要给断桥山补偿，就算他也要切邓小满的手指，可是谁能把这两方面这么顺畅的连接在一起。 陆开霁自然知道他在震惊什么。 不过也确实如邓元伟所想，要是没有李雄的事在前，他同样丢了一根手指，他们确实不能很快把断指和断桥山联系起来。 他再度审问邓元伟，这次邓元伟不再撑着不开口。 “是断桥山那边有人说，邓小满犯了错误，惹了山神生气，要是不交出来一节断指，那么我们整个邓家都会遭殃。” “警察同志，我、我没想要杀人，只是想要一节手指！” 陆开霁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猛地想到最初审问断桥山的犯人的时候。 他那时候就感觉，断桥山的人，似乎格外迷信，整个村子的人好像都在信仰着什么。 山神？ 这个和拐卖妇女又有什么关系？ 犯错的人就要交出断指吗？ “你和李风是怎么认识的？” 邓元伟的眼神猝不及防地一收，陆开霁看出他不想说，直接大声呵斥：“断桥山的拐卖案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你还要隐瞒？” 邓元伟被吓得嘴唇颤抖。 俨然心性十分不坚定。 陆开霁心底冷笑，能轻易就相信什么山神的人，又能有多么坚定的心志呢。 “是、是我的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他说只要照着李风的话去做，就能让我们家越来越有钱，甚至能够跻身四九城的上流圈子！” 他越说越激动，可见心底的执念有多深。 “李风让你做什么？” “就、就安排机会，让他和邓小满谈恋爱……”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想要把邓小满骗回断桥山？！” 邓元伟不敢抬头。 陆开霁却已经明白了。 邓小满果然没猜错，她被顺利地拐到断桥山，竟然还有邓家人的手笔。 “说清楚，你的朋友是谁？” 邓元伟显然已经认清现实，再也没有任何隐瞒。 “王氏日化，王经达。” 如果容鸢在这里，她会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王氏日化王经达，就是王蕊冬的父亲。 而王蕊冬，就是那个在莱舟苑的地下停车场拦过段江离的女孩。 ———— 何半喜正坐在泗东山的村长家里，屋子里都是一些老人，墙面上还挂着一些落了灰的挂画，上面的图像并不清楚。 泗东山的村长何承运正在上香。 何半喜不敢打扰，她在断桥山的辈分大，但是在这里，却根本不敢说话。 “五伯，你快想个办法。” 何承运浑浊的双眼看向何半喜：“如果不是你们断桥山办事不力，我们怎么会到这种局面。” 何半喜抬头想说话，却一眼看到了那墙上的挂画，立刻低头不敢直视。 “我知道您说得对，可是现在那邓家的邓元伟已经被抓到了，万一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让警察顺藤摸瓜到咱们这，那就麻烦了！” 她不等满屋子的老辈人说话，又接着说：“而且，容鸢已经在泗东山好多天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一个彻底让她走不出泗东山的机会。 何承运转头看向窗外，院子里还有那些摄影器材。 他这个院子很大，那个剧组的一部分人也住在了他这里。 “那个孩子，确实非常合适呢……” 何半喜阴沉着脸开口接话：“但是她和那些警察一定有关系，断桥山的事情会暴露，我基本确定就是因为她。” 所以她就算再适合送给山神又怎样呢，一个灾星，死了最好。 角落的一个老妇人开口：“半喜丫头说得对，尽快解决了她，不然我们后面的事情也许会出现差错。” 她看向墙上的山神画像：“万一山神震怒，咱们可就完了。” 其余人也一一点头。 何承运在桌边磕掉烟灰，看向何半喜：“那就去做，别被人抓到把柄。” “放心好了五伯，泗东山那么大，谁知道一个小丫头会跑到哪里呢？” 毕竟这里悬崖众多，人要是掉下去，那可真是尸骨无存呢。 屋子里的人在密谋，任他们谁也想不到，他们的所有对话会被人毫无缺漏地听到。 容鸢神色不变地放下了手里的耳机，仿佛耳机那边在讨论怎么谋杀的对象不是她。 段江离也放下耳机，接着拨通一个电话：“盯紧那些人。” 他不能容忍这件事出现一点纰漏。 “是，六爷。” 他回头看向一旁的容鸢，本想告诉她，自己这几天必须要住在这里。 但是她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神色是很严肃。 半晌，她终于回过神，看着段江离，一字一顿。 “我怀疑，”她眉头皱着，似是对自己的猜想也不敢相信。 但是她还是说着：“我怀疑，这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产业链’。” “产品”可能是—— 人。 第69章 惊天大案 容鸢向剧组请了三天假，傅笙月在这方面倒是很好说话，也许是因为容鸢的表现足够让她惊艳，所以相比较在其他人嘴里的坏脾气，她对容鸢倒是很宽容。 段江离早就把何半喜等人的密谋录音发给了陆开霁，四九城刑警大队在时隔大半年后再度派出了人手。 陆开霁和段江离容鸢在兴群县碰了面。 “我们已经拘捕了王经达，分局也已经派出了警力前往他的老家。” 老家？ 容鸢看向他，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像是什么都能看穿。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语气里有调笑，但是声音很冷，任谁都能听出她并不是开玩笑：“你不要告诉我，王经达的老家，也是某座深山或者偏远小地。”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猜得完全正确。 陆开霁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感叹。 这个女孩的智力绝对是超越绝大多数人的，她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反应速度，真的和她过于年轻的年龄丝毫不相符。 非常客观地说，她是个天才。 时间紧急，不然陆开霁真的想要开口问她，她是怎么猜到王经达的老家也是个小地方的。 “王经达的老家距离兴群县有二百公里，不算是深山老林，但是也是很偏僻的地方了。” 偏偏就是这种，出身小地方，但是又有了点身家之后的人，被断桥山的人盯上了。 “王经达是个非常迷信的人，他在家里甚至还供奉了不少东西。” 其实供奉东西并不奇怪，尤其是生意人，总想给自己的事业求点好兆头，但是王经达显然并不是只图个吉利那么简简单单。 “他供奉的东西不只是一些正向的‘神仙’，还有一些在东西方传说里，很邪恶但是又很强大的东西。” 容鸢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 邪恶又强大，一个人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寻求这种东西来庇护自己呢？ 那必然是亏心事。 容鸢开口问：“他还交代了什么？” 陆开霁摇摇头，没什么了，但是他们都能感觉到，这个人一定还瞒了不少东西。 段江离低沉着声音开口：“王经达，他有个很隐秘的癖好。” 容鸢和陆开霁一齐看向他。 他伸手拉过了容鸢放在桌面上的手，握在手里捂暖：“他有慕残症。” 当初，段江离在把容鸢安顿在莱舟苑之后，曾经让人很简略查过附近居民的资料，当时并没有什么不妥。 直到王蕊冬反复出现在容鸢面前。 直到她甚至和罗锦文有过牵扯，所以他便着重调查了王家。 确实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可以防备的，就是很典型的重男轻女，王经达很器重的自己的儿子，但是对于王蕊冬，几乎是放养。 王经达有慕残症，也许在公众眼中根本想不到也从未暴露，但是对于段江离来说，这个根本不算秘密，他很轻松就能查到。 但是这种隐秘的癖好，在很多富豪圈层也不能说少见，甚至很常见，这不能说明什么。 他唯一有缺漏的，就是没有注意王经达的老家和断桥山的距离。 尤其是当时在调查王家的时候，断桥山还并没有完全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也就根本不像现在这么敏感，任何事都能联想到断桥山。 所以根本没联想到这个不值一提的日化公司老总，竟然和断桥山有关系。 慕残症。 容鸢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三个字。 这么巧吗？ 断桥山最不缺的，就是身有残缺的人。 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所以，她又猜对了吗？ 真的存在一条以“人”为产品的犯罪链条。 那个很轻松就被破获的拐卖妇女案，其下又藏着什么？ ———— 一天之后，一则娱乐新闻在热搜榜上冒了个头就消失了。 虽然很快，但是还是有网友看到了这则新闻。 “容鸢的新电影暂停拍摄啦？” “呵呵，小破穷酸剧组没钱了！让段安宁投资啊！不是姓段吗？” “楼上，你丑陋的嫉妒心已经暴露了。” “听说徐涟也有参演啊，这可是她第一部电影，不会不了了之了？” “徐涟为啥不老老实实当爱豆，我还挺吃她的台风的。” …… 这则新闻的讨论度并不高，只在很小的范围内被看到了，所以也没掀起什么水花。 但是其中的知情人就另当别论了。 比如，段安宁第一时间联系到了莫浓。 莫浓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她要亲自去一趟泗东山。 “现在最重要的是容鸢的安全问题。” 莫浓当然知道，她虽然只是容鸢工作上的经纪人，但是容鸢的背景和断桥山的案子，她都是清楚的。 当初段安宁就和她说了一遍，说是容鸢自己说出来的。 后来她直接接手容鸢，两人的关系也越发亲密，容鸢向来懒得瞒着什么事，更不愿意因为一些事情给别人增加麻烦，所以也就三言两语告诉了她全部的事情。 也是担心以后万一有人拿这种事做文章，莫浓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可现在，现在泗东山距离断桥山那么近，谁能担保不会出事，而且万一闹大了，她这个经纪人在她身边，起码还能准确操控一下舆论风向，不至于让网友胡乱猜测，以至于牵扯到容鸢的声誉。 但是谁都没想到，所有通往泗东山所在省份的航线，已经全部暂停。 莫浓在机场站定，心底狠狠一沉。 抬头看着大屏上的航班暂停信息，她几乎百分之百断定，兴群县，泗东山或者是断桥山，一定出事了。 但是，她希望一定不是容鸢出了事。 段安宁再次打来电话：“别去了，上边有人动手了。” 能让段安宁这个名副其实的段家人说“上面”的，证明断桥山的事，必定是惊动了那些在高地坐着的人了。 也就是说，不是一般的案子了，到这种程度，一定是震惊全国的大案子。 段安宁刚刚从她父亲那里得到了消息，说段江离传话回了四九城，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因为段江离甚至直接越过了段钦州，向更高层递了话。 在短短十五分钟之内，所有飞往那里的航线全部关闭，已经起飞的几架飞机，被通知临时降落其他机场。 可谓是声势浩大，但是偏偏公众不会注意到。 就像是海底正在进行一场厮杀，但是海面上，唯余宁静。 ———— 泗东山地势险峻，有几处断崖，其险峻程度甚至比断桥山的后山悬崖更要危险。 容鸢和段江离一处一处去看过。 他们分析了何半喜等人会在哪一处动手，经过比较，容鸢还是认为，距离剧组取景地点最近的一处陡崖最有可能。 “这里虽然不算是很高，但是这里距离剧组近，是最容易把我骗过来的地方。” 她站在这堵陡崖的边上，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恶人最有可能怎么样把她置于死地。 现在是黄昏，陆开霁和段江离都在这处悬崖边。 他们也是趁着附近没人才会来看，不然就太容易暴露了。 起风了，容鸢站在这里，看着远处山峦渐起的雾气，忽然有一瞬间回到了上辈子。 她周身的气场变得低沉，崖边的风格外大，把她未曾束起的青丝吹向一旁。 陆开霁在周遭巡视环境，思考要在哪里安排警力才不会被村民发现。 但是段江离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容鸢。 又来了。 那种心脏坠入深渊的感觉。 自从遇到容鸢以后，他不再做恶梦，那种痛不欲生的状态也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 只有两次。 一次是容鸢站在莱舟苑的落地窗旁，他那次甚至以为她要跳下去，明知道她面前是全封闭的玻璃，还是一把把她拉入怀中。 另一次，就是新令的爆炸案，她一直没醒，他那几天的状态也跟着非常不好。 再有就是现在了。 他缓步上前，像是怕惊扰了她，然后伸手拉住她垂在一边的手。 她转过头，身后是即将消失的落日，漫天光线映在她周身，她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有些遥远，让人不敢靠近。 段江离蓦地抓紧她的手，甚至使了很大的力气。 明明就拉住她了，为什么还是会有一种马上就要失去她的感觉。 “下来好不好，你下来。”他神色不变，但是语气里却带着乞求。 容鸢站得高，她能够把他的神色完全看进眼中。 漫长的光阴给予了她太多东西，比如现在，她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就在肯定地告诉她—— 段江离在害怕。 怕什么？ 是在怕她掉下去吗？ 那她一定不能告诉他，她其实早就跳过了。 她看着段江离的眼睛，这样想着。 那处后山的悬崖甚至比这里要高，她当时都没有害怕呢。 …… 她向剧组请了假，但是为了给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动手的机会，也为了不引起那些人的怀疑，她还是会去剧组看别人拍戏。 在时间的选择这一点上，她倒是和陆开霁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尽早解决这里的事。 因为一天不解决，每个人的心就会悬着一天。 她自身的安危也会一直存在风险。 现在王经达已经被捕，那么完全撬开他的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通过对何半喜进行观察，以及对断桥山拐卖案罪犯人员的审问，完全能够推断出，断桥山和泗东山，一定是存在某种共同犯罪的事实的 。 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清楚，泗东山在这一系列事情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断桥山的那些罪犯还没有进行最终判决，所以只有抓紧泗东山的调查，才能在最高法院进行终审的那一天，提交出一条完整清晰的犯罪链条。 让那些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 一点都不能少。 …… 中午结束拍摄，还在假期中的容鸢进了傅笙月的屋子。 五分钟后，四九城刑警大队副队长、陆开霁的左膀右臂——董桥，也光明正大地、以容鸢私人保镖的身份进了屋子。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当天下午，傅笙月就宣布，全体剧组都放假。 理由是泗东山的环境不太好，大家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一段时间了，最近都先回家调整状态，后续拍摄日期另行通知。 这个说法比较牵强，但是也确实是事实。 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和主创人员，这一段时间住的都是农房，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漏雨，所以要说回家休整一段时间，也确实有这个必要。 何况谁又不想放假呢。 但是当所有人乘坐飞机离开后，一下机，就发现剧组暂停拍摄的消息在热搜榜上一闪而过。 紧接着，就发现所有飞往泗东山所在省份的飞机都已经停飞。 不仅如此，其他的交通方式也发布了限制。 这新闻其实不算是很引人注目，因为泗东山所在的x省人口不算密集，毕竟那里都是大山，所以平日里的航线和一些出行安排本来就不多。 但是他们毕竟还要回泗东山拍摄，所以也就更多地关注了泗东山的消息，自然比普通人更容易发现不寻常。 有个摄影师想要开口问傅笙月，结果刚一抬眼就被傅笙月打断。 “大家只管回家休息，其他的不要管。” 这话一出，除了那几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没有听出不对劲，其他人都在心里留了个心眼。 他们虽然不可能猜到泗东山将要因为一场大案闻名全国，但是也隐约意识到，x省一定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 剧组的离开当然不会逃脱村民的眼睛，容鸢也知道瞒不过。 所以早在她去找傅笙月的那个中午，两人连带这董桥就配合着演了一出给村民看的戏。 傅笙月的住所地处村子的中间，是相对来说比较热闹的地方，所以容鸢自然不担心他们的对话会传不到何半喜的耳朵里。 她带董桥也是因为何半喜的原因。 要知道，在那次断桥山的抓捕行动中，陆开霁是露了面的，难保何半喜不会记得他。 要是一眼就认出了陆开霁，那何半喜等人肯定就会变成缩头乌龟，再不肯露出马脚。 而董桥上次因为别的任务并没有来到断桥山，算是生面孔，所以更好办事。 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董桥身为刑警大队的二把手，他的身份是有证明力度的，由他来给傅笙月说明情况，再合适不过了。 第70章 准备就绪，鸢鸢做饵 时间回到容鸢和董桥进到傅笙月住所的那个中午。 三人在屋子里的时间不算很长，大概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任谁看到，都会觉得是容鸢在追着导演讲戏。 傅笙月是和剧组里的几位女性工作人员一起住在这家农户的，主人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也姓何，寡居多年。 一个小时后，傅笙月打开屋门，那位在她印象里独身居住，但是对人很热情的何大姐正在鸡舍旁喂鸡。 明明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场景，但是脑子里想起刚刚那位董队长说的话，傅笙月还是在看到那位何大姐的时候，心里一紧。 全村存在集体犯罪的可能，那这个何大姐呢？ 她不敢深想，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安排配合警方工作。 她对着跟在她身后的容鸢和董桥说：“那我们可就得先走了，你确定不走吗？” 余光注意到何大姐喂鸡的动作慢了下来，像是在听他们说话。 傅笙月心下一沉，背对着何大姐的面容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这女人果真是在监视他们。 而容鸢表情不变，她抬手握住了傅笙月冰冷的手，略微施力，像是在说让她安心。 她笑着说：“我们公司最近也没给我接别的工作，我还是在这里等大家回来，”看到那鸡舍边的人渐渐走近，她继续说：“而且泗东山的景色真的不错，我就当是在这里散散心了。” 傅笙月感受着手上的力量，心也慢慢沉稳下来，她看了一眼容鸢背后沉默不语的警察，接话道：“也是，反正你这保镖也在，我也放心，那行，我们尽快回来。” 果然，保镖二字一出，那女人怀疑的视线就移开了。 她应该是在担心这董桥来这里有别的目的。 而容鸢刚刚特地嘱咐，说让她一定要特地点出董桥是她的保镖的身份，应该就是不想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好了，该说的都应说完了，容鸢相信，她将要留在泗东山的这个消息，这位姓何的大姐，一定会如实且及时地告诉何半喜等人。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对方上钩。 …… 段江离在傅笙月等人离开之前，专程回了一趟兴群县，主要是为了调配人手。 要知道，只要剧组的人一走，那泗东山的人随时有可能对容鸢下手。 他必须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尽可能完备地在那几处断崖安排人手。 即使陆开霁也会安排警力，但是段江离不放心，他更加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 毕竟到那个时候，村里的外来人，就只剩下了容鸢、柏静、韩金金、牧通和董桥，虽然有三个男人，但是若是整个村里都要对他们下杀手，那也是基本没有反抗力量的。 他们必须提前做准备。 另外，他也是要在兴群县接一个人。 四九城警察局局长，兼任四九城副市长，卫苏澜。 卫苏澜是卫苏芸的亲弟弟，也就是段江离的亲舅舅。 段江离接到他的时候没有引起当地人的任何注意。 别说不可能，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根据段江离所给出的信息，结合刑警大队队长陆开霁的此前调查结果，都能证明，在这里，的确藏着很深的秘密。 这个秘密值得上级层面派出力量。 这是客观理由。 另外，从私人层面来看，卫苏澜自然也从自家外甥口中得知，那个被盯上的女孩是他女朋友。 那他卫苏澜来一趟也是应该的。 卫苏澜今年刚刚五十岁好，但是面相很显年轻，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跟着姐夫段钦州在部队历练，以至于到了这个岁数，体态仍旧比许多年轻人要好。 段江离在自己舅舅面前，不，在他认为值得尊重的长辈面前，一向都是礼仪周全的。 一举一动丝毫不堕他门阀贵公子的身份。 “舅舅。”他低头问好。 卫苏澜身边自然有人跟着，但是所有人都是便装，倒是丝毫不会引人怀疑。 他看着面前的外甥，眼里的骄傲几乎藏不住。 有心想要聊几句，但是也知道现在情况很紧急，还是正事要紧。 一行人上车离开。 “x省的主要官员已经被秘密监视起来，暂时还没有下达正式文件，不过，”卫苏澜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象，也许是因为知道这里将会发生什么事或者曾经发生的犯罪事件，他觉得兴群县这个地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很不好，让人心里闷闷的，眯着眼继续说：“不过，因为交通的全线暂停，确实也引起了一些人的猜测，他们估计会有防备。” 这话说的就是本地官员。 段江离把玩着手中的手机，心下一点也不意外。 他虽然还不能完整推测出泗东山的事情，但是想也知道，光是表面上的拐卖妇女案件就已经这么令人震惊，那它背后的完整事件恐怕会更加可怕。 而且还牵涉到像王经达这样的富人，那么可想而知，一定是有一些有实权的人参与其中。 不然真靠着这些山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当天夜里，所有安排已经就位。 卫苏澜亲自坐镇指挥，陆开霁在看到局长亲自到来之后，也是跟着皮一紧，整个人的状态更加紧绷了。 他还不知道卫苏澜和段六爷关系，只当是段江离的面子太大了。 董桥作为警局唯一能出现在明面上的警力，被安排了许多任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务必保证容鸢的安全不被侵害。 四月二十三日，农历三月十五，按照断桥山的传统来看，这天是整个村子上香的日子。 这是容鸢对于外婆为数不多的记忆点之一，因为好像每年的这一天，外婆都格外的沉闷，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同样不开口的她。 容鸢说不清楚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天好像格外特殊，这一天，也许就是何半喜等人对她动手的日子。 天色将明，容鸢今天起床很早，她看到了同样早起的这家的主人。 她和老两口打了招呼，顺便闲聊般说出自己一会要去看日出。 待她出发后，董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这家的老两口快步向村长何承运家跑去。 容鸢的耳机早就是开启状态，从她和老两口说话开始，段江离和卫苏澜等人就一直听着。 他们当然能知道，这是容鸢故意透露自己的动向。 其实在最开始，段江离并不赞同容鸢真的这样以身涉险，毕竟就算现在他们拿不准泗东山存在犯罪事实的证据，可是警察既然已经盯上这里了，那找到证据也是早晚的事。 可是容鸢却一改她往日随性的作风，十分坚定地要以身作饵。 他想不明白，但是他对容鸢的顺从性让他不再出口反驳。 容鸢慢慢走在山路上，她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看着这山林中的景色。 其实抛开这一系列的事情，兴群县下辖的这几座山，景色都十分宜人，带着未被开发的宁静。 现在还很早，清晨的薄雾还未曾散尽，但是或远或近的鸟鸣声已经非常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的目的地就是那个距离剧组取景地最近的断崖。 她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进来呢？ 坦白来说，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高尚又具有良好道德感的人。 别人无法理解，但是她自己最清楚，那些孤身一人的时光，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学识上的渊博，还有刻进骨血里的疏离。 诚然她亲自参与到这一系列事情中，确实也是想把这里的罪恶终止。 但是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 上辈子她只当是那三个禽兽逼死了自己，所以在回到这里之后，她只想着把断桥山的人绳之以法。 但是从那起爆炸案开始，她就明白，自己身上的牵扯还有很多。 她必须搞清楚。 容鸢随手扯过一支野花，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断崖，心想：外婆知不知道呢？ 她知不知道这些恶事？ 身后传来声音，是鞋底踩弯杂草的声音。 很近了，不然她不会听到。 转过身，果然，是何半喜，还有一个男人。 容鸢看过一眼之后就收回，根据段江离的调查，这人叫何茂平，是何半喜的侄子。 真是看得起她，生怕弄不死她，还带了帮手。 何半喜看着面前的女孩，心里不得不感叹，老一辈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这等姿容，确实很适合成为献给“礼物”。 容鸢率先开口，她还不想彻底撕破脸，确切地说，她还不想让何半喜意识到，她是故意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起码要多套她几句话。 她尽量维持着之前怯懦的样子，低声开口：“何奶奶怎么在这？” 何半喜诧异地看着她，但是还是配合地回答：“原来小鸢还认识我啊？我还以为不知道我是谁了，毕竟小鸢你自己已经离开断桥山了。” 锋利又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一遍遍扫视，容鸢知道，何半喜根本没信她的话，或者说，何半喜已经认定断桥山的事情是她引起的。 事实的确如此。 她不在乎何半喜是否相信她，于是重复上一句：“何奶奶怎么在这？” 没想到是何茂平没忍住，脱口而出：“自然是来送你走的！” 承认得很快呀。 她抬起头，根本不理何茂平，而是看向何半喜：“这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有恰到好处的惊慌感和不解，不等何半喜回答，她又语速很快地说：“我只是在断桥山生活不下去了，想着出来挣些钱，这才成了演员而已。” 她又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那天看到何奶奶，我没打招呼是因为怕认错人，毕竟您知道的，我的眼睛不太好。” 她说了这么长的话，但是声音一直不大，所以看起来就像是老实人被逼急了的反抗。 并没有什么震慑力。 很符合容鸢从小到大在断桥山的形象。 何半喜心里也有了疑惑，疑惑拐卖案是否真的与容鸢无关。 但是这种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容鸢已经出了断桥山，甚至做了演员，那么多人都认识她。 那么，就算她不是“灾星”，他们也不能再把人绑回来献祭给山神了，所以，她还是要死。 这是规矩。 何况刚刚何茂平已经说出了他们的意图，那就更不能放容鸢离开了。 何半喜抬头看了周围一圈，心里感叹这姑娘还真是会找地方，倒是方便了他们，不用再找一处悬崖了结她。 她笑起来，两道法令纹扯开，显得丑陋又可怖。 “小鸢啊，不知道你外婆有没有告诉你，你可是咱们断桥山百年难遇的婴体啊！” “婴体？” 也许是确定她今日必死无疑，何半喜倒是开始好心情地回答她的问题，甚至都没听出来容鸢语气里的嘲讽。 “不错，婴体就是在既定时间出生的女婴，那可是汇集了断桥山所有的精华而成的！”她眼里带着狂热，像是被洗脑的信徒，她走近容鸢，激动地说：“你就是！是注定要成为我们献给山神的礼物！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 清晨的薄雾终于慢慢散开，何半喜过于尖锐的声音好似回荡在山谷间，听得容鸢格外不适。 不是害怕，就是不适。 她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山神、什么婴体，即便这些不是何半喜编造的，即便这是断桥山所有人都信服的。 容鸢也确信，这就是一场荒唐的闹剧而已。 她抬头，刚要说话，却在何茂平后背的不远处看到了段江离。 被她一再嘱咐不要出现在这里的段江离，这次却没听她的话，还是亲自来了这里。 容鸢知道，他这是担心。 是哪怕安排了再多人手在附近，还是怕她出意外。 很神奇，她心里不适在慢慢消退。 而何半喜还在说，甚至语气比先前更加激动，声音也一再提高：“只要献祭你，我们断桥山的每个人都会过得更好！” “所以，你去死！” 她说着，竟是都不用何茂平来动手了，她自己就要上前推容鸢！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容鸢侧身躲开她的手，一声枪响也响彻了这片山谷…… 第71章 功成身退、落泪 容鸢早就时刻注意着何半喜的动作，自然能轻松躲过她的手。 但是这声枪响…… 她抬头看向段江离的方向。 那个平日里一身懒散、在长辈面前端方有礼的段六爷，正在把手里的枪徐徐放下。 容鸢心下震惊，她想，或许是陆开霁开了特例，允许段江离在这种情况下配枪。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显然没有时间给她多想。 枪响像是一个信号，周围埋伏的警察全部现身，立刻把已经傻掉的何茂平和被打穿手掌的何半喜团团围住。 段江离一把把容鸢拉回自己身边。 容鸢感觉到，他的手掌在颤抖。 她反应很快，立刻抬手捧住段江离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话：“我没事，段江离，我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闭了一下眼睛，手里的枪也被扔到地上，而那只没拿过枪的手，一把圈住了她的腰，将她狠狠按向自己的怀里。 她额头抵住了他的下巴，很近的距离，她这个半聋子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又被吓到了。 她乖乖地任他抱着，心里想着：段江离真的很容易在有关她的事情上害怕。 那以后一定要注意一点，不要让他担惊受怕。 何茂平和何半喜已经被手铐铐住。 警察押着何半喜走，她在经过容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恨，而是惊恐，嘴里还在念叨着：山神要降罪了…… 多可笑，她都被逮捕了，可是还在想着没有杀掉容鸢，山神会降罪。 陆开霁也在一旁不知该作何表情。 真的很难想象，在这个时代，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会信仰什么山神，甚至以此为外衣进行犯罪。 他看着容鸢和段江离说到：“我们的人手已经把泗东山和断桥山进行了全面的封锁，何承运等人已经被逮捕。” 也就是说，这次在彻底查清真相之前，两座山都不会有任何人能出去。 力度确实非常大了。 容鸢心里有数，这是多方力量共同作用下的结果。 包括那场爆炸案、李雄的死、容鸢现在的公众人物身份以及段江离的推动。 她能猜到，段江离一定是做了一些动作的，不然怎么可能说封山就封山。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事情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警方手里，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不用容鸢这个受害者出力了。 她拉着段江离正要离开，眼睛却突然定住。 她直接弯腰拔起了那株草，段江离看着她的动作，几乎立刻就猜出来了。 “四叶白？” 容鸢笑着看看他，眼里有赞赏。 “六爷好记性，确实是四叶白。” 陆开霁听到声音后也立刻走过来，他接过容鸢手里的植物，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无毒是不是，它只有三片。” 她点头，接着看向被押走的何茂平，开口提醒陆开霁：“我一直以为这是断桥山特有的植物，现在看来，泗东山也有的是，所以，关于李雄的死，陆队可以好好审一下何茂平。” 她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心中猜测，杀死李雄的凶手，应该就是何茂平。 …… 功成身退，容鸢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她带着段江离回了断桥山。 断桥山如今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仅有的几户现在也被警察看管着。 所以她和段江离的到来，也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村尾的屋子还在，段江离没让她动手，而是一脚踹开了屋门。 容鸢笑笑，等到灰尘散去，这才迈步进去。 不到一年而已，她对这个屋子已经全然没什么熟悉感觉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就这么在不大的屋子里转了一圈。 漫无目的，也不说话。 段江离一直跟在她不远处，他敏锐地察觉出她的情绪好像不太好。 她在不高兴。 她终于站定在窗户前，还是不说话。 段江离从她身后抱住她，并不开口问她，只是以一种全然保护的姿态抱着她、圈着她。 慢慢地，她开口了：“我其实对我的外婆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他亲亲她的耳朵尖，就这一句话，他就知道她在不高兴什么了。 “我只记得是她一直照顾我，虽然她在我还没长大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我依旧感激她的养育之恩。”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断桥山的秘密。 她知道外婆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什么所谓的“婴体”，也就是说，她一开始就知道她有一天会被献祭。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没有告诉她要逃跑，没有告诉她要自救。 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着。 即使她会提醒容鸢，四叶白有毒，但是依旧默认，断桥山的村民终有一天会“献祭”容鸢。 那一天，容鸢会死。 甚至到她死，她都没有告诉容鸢要逃跑、要远离断桥山这群吃人的怪物。 所以上辈子，容鸢到死都一无所知。 所以即便容鸢没有等到被献祭，却还是被人逼死在了断桥山的后山悬崖。 她躲不开，因为没有人想要救她。 意识到这一点时候，一阵太过浓烈的悲伤涌上来，她掉了眼泪。 其实她也没指望谁能真来救她，但是可能是环在腰上的手臂存在感太强了，让她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真的有点可怜。 她是背对着段江离的，也根本没发出声音，原以为他也不会发现她哭了。 但是那滴眼泪，它好像流出眼眶后就不听她的话了，竟是直直掉落在段江离的手上。 段江离只觉得手背被烫了一下，他手指蜷了一下，心尖也麻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容鸢，但是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认知好像不太准确。 因为在意识到怀里的人哭了之后，他突然就觉得明明此刻天光大亮的世界，突然变暗了。 像是一阵失重感涌来，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状态的容鸢，只能顺着心意，把人转过身，低头轻吻她的额角。 容鸢感受着，感受他略带凉意的吻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脸上，吻掉她还来不及滑落的泪。 第72章 回四九城 卫苏澜正在和卫苏芸通电话，他现在还在兴群县，暂时歇在段江离准备的房子里。 “见到那个小姑娘了吗？” 卫苏芸语气里都是兴奋，她超级好奇她儿子的女朋友，而且人家还是她家小六的救命恩人。 卫苏澜也笑：“没看到，但是听到那女孩的声音了。” 他指的是在耳机里听到的那些话。 当时他全身心都在关注何半喜能够吐出什么线索来，倒是没注意那女孩的声音。 现在回想起来，嗯，别的不说，声音倒是很好听。 而且逻辑很强，也很会套话。 再加上他对段江离有着盲目的信任，那自然也是相信他选女朋友的眼光的。 于是他总结：“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接着又想到段江离听到一半就带着枪冲出去的身影和开枪时的果决，又补充：“小六非常喜欢她。” 不是一般的喜欢。 要知道，虽然段江离从小就对自己的东西有着独占欲，可是那仅仅是他的性格而已，不代表他多喜欢那件东西。 可是对于这个女孩，卫苏澜能感觉到，段江离就是把人家放在了心里，他冲出去保护那个女孩的时候，像是保护自己的珍宝。 段江离的枪法是卫苏澜亲手教的，前几年，他还在上学，留学的那个国家持枪合法，所以卫苏澜就教了他枪法，目的是让他保护自己。 没想到，他第一次持枪伤人，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朋友。 这样说出去，还挺浪漫。 …… 容鸢的状态调整得很快，她不再管泗东山后续的事态发展，而是趁着剧组还没开始拍摄，和段江离回了四九城。 四九城比起兴群县来说，气温算是高的，街上已经有不少女孩穿上了短裙。 容鸢倒是没刻意打扮。 毕竟她和段江离还是地下恋，所以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两人乘坐的是私人飞机，下机后直接上车回了莱舟苑。 赵姐早就接到了他们要回来的消息，现在正在家里做晚饭。 段安宁和莫浓也早就等在这。 莫浓一见面就抱住了容鸢：“抱歉鸢鸢，我没能及时赶到你身边。” 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她这个经纪人在这件事上都算是失职。 何况在她眼里，容鸢就算再怎么成熟理智，可是到底才二十出头，在她眼里还是小孩子呢。 容鸢当然不会怪她，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和莫浓没有丝毫关系，反而是她没有及时和公司说明情况。 她轻轻拍拍莫浓的背，表示自己很好。 段安宁在看到容鸢完完整整地回来，心里已经放心了下来。 她的视线下移到了段江离和容鸢交握的手上，接着揶揄的视线看向自家弟弟：怎么，关系突飞猛进啊。 段江离自是懒得搭理她的调笑。 几人连同赵姐，好好吃了一顿饭，就算是给两人接风了。 饭后就都散去了。 段安宁等人心明眼亮，自然都能看出小情侣现在的状态比之前要亲近许多，也就知趣地不在这里当电灯泡。 很快，偌大的房子只剩他们两个人。 段安宁也确实没看错，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比之前要更亲近，具体变化在哪，容鸢也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好像更轻松了一点。 段江离陪她给水仙去水，当然，是他在做，她在旁边监工。 “怎么，担心我把它养坏？” 容鸢靠在墙边，看他的手指被水打湿，在灯光下发出莹润的色泽。 就是这双手，为她开了枪。 明明周围一圈都是隐藏好的警察，甚至远处的树上还有狙击手。 她走近他，拉起他的一只手，低头亲在了他的手背上。 段江离感受着手背上的触感，心里软的不像话。 他大概能猜出来容鸢在想什么。 于是他把去过水的水仙放回原处，接着一把抱起了她，把她妥善安放在他的腿上。 容鸢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姿势，但是也坦然，大大方方地搂住他的脖颈。 他一手护住她的后腰，一手抚着她的侧脸。 清浅的吻慢慢落在她的耳际，他在她耳边说话：“鸢鸢，你得记住，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她不应声。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啊。 他继续说：“要是身为你的男朋友，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我怎么好意思这样吻你。” 他的声音本来就特别戳她的癖好，而他好像知道这一点似得，就一直趴在她耳边说话。 听得她主动凑近去堵他的嘴。 极有默契地辗转深入，偶尔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他扣在她腰上的手一点点用力，另一只手也从她的侧脸移到了她的后颈，并不用力，但是也随时防备着她逃跑。 ———— 段江离在莱舟苑陪了容鸢两天，第三天才应了谢南誉的邀约。 是很私人的聚会，人也很少，除了他俩，就只有程云洲和程咏阳。 段江离到得算晚的。 推开包厢的门，扑面而来的酒气十分浓重。 他皱着眉头走进去，才发现喝酒的人只有程云洲。 程咏阳和谢南誉坐在一旁，脸上是同款的愁眉苦脸。 “他怎么了？” 谢南誉一边回话一边偷偷藏起桌子上的酒，防止程云洲喝起来没完没了：“感情受挫。” 能让程云洲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难受成这样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段江离大概也能猜到，左右肯定是和段安冬有关系。 但是他这段时间一直都不在四九城，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咏阳憋不住事，都不用人问，自己就一顿说：“前一段时间，安冬姐突然生病住院了，然后我爷爷奶奶去看她，不知道说了什么，从那以后，她也一直躲着我小叔了。” 之前也是躲着，这次不同的是，段安冬开始接触一些青年才俊了。 所以程云洲一下就崩溃了。 他甚至回家发了一通脾气，直接挑明了，自己除了段家的段安冬谁也不娶，家里也别再使劲给他相亲了，他不认。 可是，他能对家里撂话，但反过来对着段安冬，他是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只能在这喝酒。 第73章 直播宠粉 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总是溜走得很快。 四九城也在一场雷阵雨之后进入了五月，天气慢慢变得暖和，但是《凤山哑女》的剧组却一直没有继续拍摄的消息。 容鸢作为知情人自然是不着急，她知道，若是兴群县那里的事彻底解决了，陆开霁自然就会来消息。 不过估计不会有什么新闻进行报道，毕竟涉及的范围太广了，影响也很不好。 她心态摆得正，也不担心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曝光率，会不会影响后续的事业。 反而是她的粉丝们着急了，直接联系到了星淮，想要知道她的近况。 莫浓让柏静来递话，问她愿不愿意开直播和粉丝聊聊天。 倒不是抱着什么吸粉固粉的主意，星淮的作风也向来不屑于此，只不过就是看她确实很久没露面了，粉丝又确实想她，开场直播也算是正常工作了。 而且星淮也不是一味的反对艺人以这种形式增加曝光度，比如就像容鸢这种，公司就不会太过限制。 因为她已经有了能立得住的作品，她在粉丝眼里已经是演员容鸢了，那其他的就不算是舍本逐末，而是锦上添花。 容鸢听着柏静的问话，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你们怎么回来的？” 那天从兴群县离开，她和段江离乘坐的是私人飞机，本来想带着她的团队这几个人一起走的，但是段江离说会另外安排，她也就没继续问。 柏静眼睛里都是光，笑得特别开心，兴奋地说：“六爷也给我们准备了私人飞机，而且还都有一大堆礼物呢！” 柏静和牧通韩金金自然明白，这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容鸢身边照顾着，才会得到这些优待。 她说起来就停不下来：“六爷出手真的是阔绰，那些奢侈品，韩金金都看直眼了！” 真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要知道，身处这个圈子，见过的好东西那可多了，但是显然六爷的给的东西不一般。 柏静心里清楚，那个四九城塔尖的段六爷，是真真切切地把面前的女孩放在心上了。 容鸢摇头失笑，心里感叹，这男人，是真的每次都能戳中她。 她原本也是打算这次要给团队的这几个人准备点礼物的，毕竟泗东山这一趟着实辛苦，没想到他悄无声息地就把事情办了。 不期然想起他那句：要是身为你的男朋友，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我怎么好意思这样吻你。 还真是言出必行。 她心情好，身上的那点懒散就会稍微退下去一点，于是点头答应了直播的事情。 柏静在旁边摆弄设备，一边准备一边交给容鸢这么操作。 容鸢只看了一遍就点头，很简单。 因为不是很正式的事情，所以也就没发什么直播预告之类的东西。 容鸢在书房电脑前坐定，伸手点开了直播按钮。 她心大，没在意化不化妆这种事情。 柏静在厨房洗樱桃，准备给她送进去，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容鸢已经开了直播，她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把果盘放到桌子上，猛地想起来，自己没提醒容鸢要简单地化个妆。 她急地要说话，容鸢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于是用疑问的眼神看她。 就这么一对视，柏静突然就冷静下来了，她觉得也不能怪自己没想起来要化妆这回事。 实在是，容鸢这姑娘，她哪怕是素颜，也是直冲人心的美感。 她摆摆手，示意容鸢不用管她。 容鸢于是专心看屏幕上的发言，还挺有意思的，她还算有点兴趣，所以脸上也一直挂着轻松的笑意。 她这边轻松，但是屏幕对面的粉丝们都快疯了。 满屏的“老婆嫁我”，充分表达出了粉丝对她的想念，观看人数也一直在增长，很多路人也点了进来。 “救命，这直播来得猝不及防！” “我疯狂拉我舍友一起看，救命，姐姐美疯了！” “她没化妆！没化妆！纯素颜！” “她真的好白，看起来就香香的！” “这背景是哪啊？看起来装修好贵的样子……” “靠靠靠，秦凌女神来了！” “芮曼姐姐也进来了，真的绝了！容鸢这里是什么天堂啊！” “美女加美女加美女，再加我一个，我是大学生让让我！” …… 容鸢在家里一向很放松，所以哪怕是要开播见粉丝，她也没有刻意地打扮自己，最多就是把家居服换成了卫衣。 屏幕上的发言滚动很快，她却兴致勃勃，很耐心地回答粉丝的问题。 “口红色号？”她抬手蹭了一下嘴唇：“没涂口红。” “喜欢的水果？都还行，不太挑。” 她坐的椅子很宽大，能整个人窝在里面，她陷在里面，整个人有着波澜不惊的淡然，明明屏幕中就是迷离的霓虹世界，她却身处其中又脱俗其中。 她的眼睛不太好，所以要想舒舒服服地窝在椅子里，只能把电脑往面前拉。 于是粉丝们就眼看着那张神颜慢慢靠近，每眨一下眼睛都像是蝴蝶在指尖跳舞，让人不敢惊扰又舍不得挪开眼。 简直视觉盛宴。 而她还在认真看粉丝留言。 “想嫁我？”清凌凌的桃花眼霎时带了调笑，加上她念出这句话，简直撩的粉丝嗷嗷叫，“直播间没这个选项。” “背景窗帘的品牌？我也不知道，别人弄得。” “进组时间？我听安排。” “别送礼物，今天就纯聊天。” 结果她说完这句话，芮曼和秦凌就开始疯狂刷礼物，游艇火箭轮着来。 粉丝开始狂笑，接着也开始刷礼物。 “姐姐们都好宠鸢鸢啊！” “简直活久见，从来不知道星淮的艺人还会玩这些！” 嗯，星淮在网友的印象里，真的就是一直只拍电影，其他的什么综艺啊、直播啊，好像和他们不在一个次元。 容鸢被逗笑了：“别刷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拒收礼物，大家自己克制一下。” 她一笑起来就有一种眉眼倾城的震撼，分明没有任何装饰，衣服也是纯色的卫衣，但是就是莫名让人觉得，谁也比不上她。 而且她身上并没有那种新人都会有的过分谦卑，那种说话之前都要小心翼翼地措辞的怯懦感。 有个粉丝发言：家人们咱们听话点，我总有一种这姐姐不太在意这份工作的感觉。 表达得不太准确，但是确实是那个意思，就是粉丝们渐渐发现，她身上真的有种不会为任何事情停留的淡然。 靠。 好担心她哪天说退圈就退圈了。 但是，她这个样子真的好他妈吸引人。 第74章 偶遇了 一场直播直接上了好几个热搜。 “容鸢素颜” “芮曼秦凌容鸢” “容鸢好撩” …… 莫浓简直都要叹为观止了。 容鸢这是什么热搜体质，她这几年带的都是电影演员，是真的没见过这种情况。 通常来说，电影演员的流量不会这么大，自然就不会频繁上热搜，她带应西逢那几年，也就电影要上映了，公众的讨论度才会高一点。 到了容鸢这，抛开她的演技和颜值，就只说这种自带话题度的体质，可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容小姐刚刚走出了莱舟苑，今天赵姐请假，段江离也有工作还没来看她，她又懒得不想自己做饭，所以干脆出来找个地方吃饭。 莱舟苑紧邻着保图河，周围自然热闹，而且保图河作为古河道，周边的一些建筑也是古色古香，很有烟火气。 容鸢喜欢这种市井的烟火气。 随便找了一家私房菜馆进去，是很古风的装修，来往的工作人员也都穿着讲究。 她出门的时候也没刻意打扮，身上就是最普通的铅笔裤和卫衣，只不过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带了棒球帽和口罩。 这一身装扮很普通，一点也不出彩，但是能在这种位置开店的人，自然也是有眼力的，不会因为一些穿着而区别对待。 容鸢刚进门，就有侍者上前接待：“女士，里面请。” 容鸢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里每桌之间都是用不同样式的屏风隔开的，还算有隐私。 她不算太饿，只点了两个菜。 味道中规中矩，她不紧不慢地吃着。 低头拿湿纸巾擦手的时候，面前的光线突然消失了。 她抬头，看到桌前站了一个老人，他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不对，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的包。 老人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视线，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这里不动。 容鸢心里倒没觉得这人是要抢她的包，但是被人这么一直盯着也确实不舒服。 于是她开口打破沉默：“您在看什么？” 老人像是突然被惊醒，竟是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笑得一脸灿烂：“姑娘，一个人吃饭啊？” 这老头，说话还挺讨嫌。 容鸢就微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老人摸摸自己的鼻尖，继续搭话：“要不要去我们那桌吃，人多、热闹！” 容鸢就这么看着老人“我要把你骗走”的表情，心里十分复杂。 这年头，骗子竟然都把骗子两字写脑门上了，不过就算如此，她长得像是很好骗的人吗？ 干嘛挑她！ 忍不下去了，直接挑明：“您到底有什么事？”挑眉笑笑：“不会是结账的时候发现没带钱？” 然后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帮他结账？ 周伯年脸上挂不住了，觉得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说话都这么横呢？ 再说了，他像是吃饭付不起钱的人吗？ 怎么能这么怀疑他？ 他撇撇嘴，一脸不乐意地开口：“你这丫头，还挺、挺伶牙俐齿。” 接着眼神又开始往她手边的包上飘。 容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想了想，试探着问：“您喜欢我这包？” 她看了看她这挂满了小挂饰的包，又看了看对面的老爷子。 这也不相配啊。 周伯年本想等她自己说出来，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是个机灵的，怎么这么不开窍！ 他恨她是块木头！ 心里疯狂咆哮，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甚至很自觉地倒了一杯容鸢点的茉莉花茶。 得亏是容鸢今天心情好，耐性也高，不然早就拿包走人了。 她想着自己回去也没什么事，索性看看这老爷子到底想干嘛。 周伯年喝了一口茶，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容鸢，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咳咳，我想问问，你这包上的挂饰哪来的？” 挂饰？ 容鸢低头去看，然后一脸正色地拿起了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hellokitty，问：“您是说这个吗？官网买的。” 周伯年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敢肯定，这丫头是故意的 “我哪是问这个？我是问另一个，那个压襟！” 那个特别漂亮的压襟！ 他从老远就一眼看到了！ 容鸢终于笑了出来，顺从地摘掉那个压襟，拿在手里问他：“所以是在说这个？” “对对对，这个物件儿你从哪来的？” 容鸢挑眉，看着周伯年说：“你不知道吗？古董这种东西，向来不问来历。” 这是规矩。 即使他们并非是卖家和买家的关系。 周伯年当然知道，但是实在是好奇，他就喜欢收藏这种饰品，刚刚一眼就看到了这姑娘的包上的这个挂饰。 原本以为看错了或者是赝品，结果走近一看，可就挪不开眼了。 “好，我不问，我问别的。” 容鸢摆弄着这个不大的压襟，随口接话：“嗯，您问。” “你这个压襟卖不卖？” 他实在是喜欢。 而且这姑娘明显是个识货的，她明明知道这个饰品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吊坠，而是古时候贵人们用的压襟，却还是串到包上，就让它做个小挂饰。 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她根本不缺这种东西！说不定她还有很多！ 想到这一点，周伯年立刻对容鸢开启慈祥的眯眼笑，企图和人家做好朋友。 结果后面一声“老周”传来，直接破功，他气愤地转过头。 容鸢听着声音耳熟，也顺着看过去，果然是熟人。 华大的樊和年教授，算是她的老师。 樊和年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容鸢，一脸激动地走过来，容鸢立刻起身，师长站着，她坐着就不合适了。 “鸢鸢你怎么在这？” “来这吃饭，教授怎么也在这？” “和几个老伙计聚一聚，对，这位是周伯年教授，也是喜欢收藏老物件，和你一样啊。” 容鸢转头看向刚刚一直和她套近乎的老头。 这世界还真小。 第75章 压襟会友，接她回家 古色古香的屋子里，几个小老头正拿着容鸢当做挂饰的那个压襟欣赏着。 所谓压襟，就是古时候的女子用来压住衣襟的东西，是个不算太起眼又不可或缺的东西，古人衣着肥大，若是不压住衣襟就会被人认为失礼，在贵族中更为普遍。 所以说，这东西就是明晃晃地垂在衣襟前的，那贵人们自然就要它好看，慢慢地，其样式和工艺也越发成熟。 容鸢本来就喜欢那些小手链或者小挂饰一类的东西，所以自己通过各种渠道也淘了不少。 今天挂在包上的这个很可爱，不是常见的玉佩样式，而是一个玉质的小茶壶，不算很大，比起核桃还要再小一点，但是做工精湛，细节方面都处理得很好。 如今的衣服用不到压襟，她索性就拿来做小挂件了。 周伯年一拿到就不撒手了。 “看看，都看看！这才叫好货，我刚刚一眼就看到了！” 他得意啊，要不是他眼睛好使，这帮俗人怎么可能见到这样的好东西。 容鸢在一旁喝茶，喝的是周伯年自己带来的茶叶，很香。 她看着这一屋子的老头，觉得自己可真会挑日子出来玩，随便找个店吃饭都能碰上一堆大佬。 樊和年教授就不用说了。 除他以外，其余人都是在学术界很有影响力的人物。 她刚刚在手机上通过特定的软件进行了调查，大概对每个人的身份都了解了。 软件是她闲着无聊编写的，就是因为她总是记不住别人的身份，每次都要柏静提醒。 她也终于清楚周伯年为什么这么喜欢她这小挂饰了，原来周家竟然有一家私人性质的博物馆。 老爷子就习惯搞搞收藏，所以对这些稀奇的小玩意儿相当有兴趣。 她也不扫兴，看出来人家没有恶意，也就跟着来这一桌了。 樊和年对那压襟没兴趣，但是他可希望容鸢能来跟着他工作了。 “最近院里来了一批新出土的文物，修复任务繁重啊，小容你要不要来看看？上个手？” 容鸢失笑，觉得这樊教授是不是对她太过信任了。 她的确精通不少东西，也确实喜欢这些老物件儿，但是文物修复这事，那可真是容不得一点错误，还得需要老师傅带很久，她哪能班门弄斧。 “您那肯定不缺专业人才，上手可不敢，我倒是可以去您那学习学习。” 樊和年眼睛一亮，欣慰点头。 他就是觉得这姑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希望她被埋没。 现在看她自己也有上进心，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 …… 电话响的声音不大，容鸢觉得铃声对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必要，所以手机一般都是震动模式。 手机一震她就能感觉到。 是段江离。 接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应该是回到莱舟苑没见到她。 “鸢鸢，现在在哪呢？我去接你。” 她一噎，突然想起自己也没看这家店的名字：“我发给你定位，不太远。” 虽然不太远，但是她也懒得走回去了。 “好，我马上到。” 周伯年等她挂了电话就马上凑过来：“小鸢鸢啊，你这压襟到底卖不卖啊！我不展出，我就自己留着看。” 他是真的很喜欢。 小鸢鸢…… 他从知道她名字起就这么叫了，容鸢还算适应良好。 不过这个压襟嘛，她伸手去接，老爷子就眼巴巴地看着她，结果手上的力气是一点也不松。 她扑哧笑出来：“送您了。” 反正这个也是她换来的，值不了几个钱。 没想到老爷子一脸严肃：“不行，不能白要。” 容鸢眨眨眼，倒是没听说过还有这个规矩，不过可能是人家家里的讲究，她也不反驳，懒懒地说：“行，您看着给。” 周伯年想了一会，他看这个姑娘也不是缺钱的样子，倒是很喜欢这些小玩意，而且身上也不见现在年轻人的浮躁，估计会喜欢他给的东西。 “收着，随时去都可以。” 周围的一个老者淡笑：“姑娘，老周可是下血本了，连规矩都破了。” 容鸢接过来，是一张磁卡，很小巧，纯黑色，也没有任何标识。 周围有人解惑：“盛和博物馆，这磁卡是内部人员的东西，能够随时进去观看。” 容鸢这倒是有点惊讶了，因为她刚刚了解到，盛和博物馆的开馆时间和闭馆时间全凭周老爷子心情，很多人想进去看都看不着。 偏偏里面的藏品相当丰富，而且很大，不管是文物专业的学生，还是喜欢搞收藏的人，都希望能无限制的在里面看下去。 可是周老爷子心情跟那天气似得，一会一个样，很多人刚进去就被告知要闭馆了，偏偏还不能发脾气，因为馆里都是孤品，能看一眼真的是梦寐以求。 结果他就把这个磁卡送给她了。 虽然觉得自己那个压襟没有值到这个份上，不过实话实说，她还挺喜欢。 …… 容鸢得知段江离到之后就起身告辞，结果一桌人都要拿手机加她的联系方式，那手机使得比她还流畅。 嗯，时髦的小老头们。 出来才发现外面下雨了，她看到段江离的车了，不远，想着快跑两步过去，结果手机上一震。 段江离：鸢鸢你别动，我看到你了，我下去接你。 于是她收回马上就要迈出的脚，看着那车里的人打开车门，撑着一把黑伞向她走来。 他应该是工作完就来找她了，身上还是剪裁合体的正装。 肩宽腿长，在行人中格外出挑。 她突然后悔让他下车了，太吸引人注意了，就她这视力看到的，就有不下五个女生偷偷瞟他了。 她想：万一被拍到怎么办？ 她看着他在对面等红绿灯，开始漫无目的地任由思绪乱飞。 他其实不太喜欢穿正装，好像除了要参加的一些格外正式的会议，平时上班都是休闲装，就算穿衬衫也是很休闲的款式。 而且他大多数衣服都是一些小众的潮牌，很有设计感，又不过分夸张。 绿灯亮起，段江离朝她走来，他的面孔也在她眼中慢慢变得清晰。 四九城的段六爷，还是个少年啊。 第76章 香水味道，冬洲进度 雨下大了，几乎是在顷刻间大雨倾盆。 段江离在雨变大的前一秒来到她身边。 他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收伞。 “有没有冷到？”他把还在滴水的雨伞放在一边，俯身去看她的裤脚有没有溅湿。 容鸢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她还记得，那个在断桥山被她捡到的少年，可不是现在这脾性。 那时的他，眉眼间都是肆意桀骜，还欺负她胆小不敢说话，挑挑拣拣。 当然她也能感觉到少年没有恶意，就是和现在对比起来有些不同而已。 段江离把她整个人检查了一遍，看她没有哪里不舒服才罢手。 特别周到。 她想：他真的好会爱人啊。 紧接而来的就是反省，她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这样对待段江离。 结果是，没有。 她不死心，问他：“我有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合格？” 他听到后一愣，接着就毫不迟疑地回答：“你很好。” 他其实从来没有对容鸢提过什么要求，她能答应和他在一起，他就特别知足。 但是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他会感觉她离他有点远，说不清道不明。 但是他想，这不是鸢鸢的问题，是他还有地方没做好。 容鸢能看出来，他说这话是真心的，于是心满意足地闭嘴了。 阵雨去的很快，虽然还没有彻底停下，但是已经小了很多。 段江离撑伞带她去车上，伞面自然而然偏向她，容鸢也不矫情地非说什么顾着你自己，有那劝他的时间，她还不如快走几步，都快点上车。 车门关闭，冷香袭来。 是女香。 段江离偶尔会用香水，但是调性都很统一，虽然也是冷调的香水，但总之不会是车上的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注意到段江离的这些信息的，但是现在她不想去想这些细节。 现在，她的关注点在于车上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她当然不会怀疑段江离会瞒着她做些出格的事，那是对她自己的不自信，也是对他的不信任。 她随手打开储物格，里面是她惯常爱喝的那款豆奶。 戳开，问：“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声音很平淡，就像是随口闲聊，是查岗的内容，但是不是查岗的语气。 段江离在看路况，其实对他来说，这点雨当然不算什么，崎岖的山路他也赛过车。 但是容鸢坐在车上，他就会下意识地开得格外认真。 听到她问话，他回答：“在开会。” 她听到后转过头看他，不等她说话，他又补充：“来接你之前顺路送我堂姐回家了。” 她转回头，嗯了一声。 “你堂姐？” 段江离眉心一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容鸢现在的心情很好。 因为她几乎很少会特地关注他的事情，只有在心情特别放松或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有闲心聊天。 他自然求之不得。 “是我二叔家的女儿，脾气很好，从小就带我玩。” 段安冬的脾气是真的好，而且再加上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动气，那脾性就更加柔和了。 “还以为你和段总脾性相投。” 她说的是段安宁。 段江离笑：“我姐脾气大，我脾气也大，我性子还独，我和她就是火星撞地球。” 容鸢想了一下段安宁不顾家里反对，头也不回地只身混圈，点点头。 确实脾气大。 不过——“你性子独？” 车已经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他稳稳停下车，倾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 “对你当然不会这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她在一起，只要手里有点好东西，下意识就想着给她，那可真是一点不独了。 亲亲她的脸，笑着说：“回家。” ———— 段安冬在路口就下了车，她撑的是一把透明的伞。 段江离说送她到门口。 “别进去了，里面在平整路面，不好倒车。” 他点头，看着她拐过路口才走。 雨不算很大，但是她穿的是高跟鞋，有点打滑，而且雨滴落下会溅起小水花，一阵阵地附到她的脚踝上。 有点凉。 段安冬心里叹气，觉得自己又得喝好一阵苦药了。 都不用等到明天，她自己就知道，这点凉意会让她病倒。 从小就是这样，对别人来说可能都感觉不到的一阵细风，就有可能把她吹生病。 路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别墅门口。 她平时大部分时间是和父母一起住的，因为知道他们会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就乖乖待在他们身边。 这栋别墅算是半个工作室，她偶尔会过来住。 她准备开门，但是下一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转头向右看。 男人修长的身形倚靠在柱子上，因为下雨，天也阴，更衬得他手指尖明明灭灭的星火愈加显眼。 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微微翘起，像个湿漉漉的小狗。 是程云洲。 他看到她之后，抬手就把烟按灭了。 他在她面前没抽过烟，这是第一次被她看到。 段安冬没动，看着这人等在这里，她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办法回馈他的感情。 他走近两步，又突然想知道自己身上可能有烟味，停住了。 他说：“你进去，外面冷。” 看着她不算厚实的衣服，他明白他就算想说什么，也不应该是现在。 段安冬看着他一个人站在门口，偶尔还有细雨打在他肩上，也不知道他等了几天，她不经常回这里，也没什么时间规律。 而且她知道，他绝对不会不经过她的允许，就擅自去她爸妈那等她。 他不会做这种类似于逼她的事情。 所以他要是想堵她，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轰隆一声响，雨又下大了。 到底是不忍心，她松口：“你进来，等雨不下了再走。” 说完她就率先进门，没等他回答，但是也没关门。 她不回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他微微翘起来的嘴角。 哪里还有一点刚刚孤零零抽烟的颓丧样子。 程云洲一点都不犹豫地跟着进了屋，他知道自己的苦肉计挺无耻的，其实就是在赌她的心软。 但是他实在想见她，不用这招的话，他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那可不行。 第77章 小狗心思，参加电影节 别墅内的装修很温馨，但是仍旧可以看出来，这大概是个工作室。 段安冬大学读的就是文学，后来又去国外读了服装设计专业，都是她喜欢的，也都做得格外出色。 段家自然不会有什么就业压力存在，段钦原和于芙影两人更是格外疼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几乎事事都顺着她的意。 可以说，要不是段安冬因为身体原因甚少出现于人前，这四九城的名媛榜首位置，也轮不到那苏家的苏沛染来坐。 段安冬没管身后的人，她裙摆被雨水溅湿了，要去换套衣服，高跟鞋脱到旁边，也没扶正那一只歪倒的鞋，加快脚步上楼。 程云洲看着消失在二楼的身影，低笑一声，乖乖摆正她的鞋子。 嗯，看出来是生气了，不然就按照她平时的作风，肯定不会撂下人直接上楼。 他也不见外，轻车熟路地去厨房，起锅，煮姜汤。 虽然他穿得单薄，但是其实一点也没感觉到冷，不过想了想这天气和她的小体格，还是又多切了两片姜。 他的手艺向来就好，做这个自然不在话下，不然那个不定时开张的小饭馆，也不会那么受欢迎。 这个厨房的东西不太多，显然也不经常开火，不过好歹让他找到了一包新日期的红糖。 姜汤好做，等到段安冬收拾完自己下楼，他都已经在餐桌前坐定了。 轻轻敲敲桌子，示意她把姜汤喝掉。 段安冬走过去，脸上还是平时柔和的表情。 她不会生很久的气，本就不是气性大的人。 姜汤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是她也喝得面不改色，从小就喝各种药，再怕苦的人也早就习惯了。 她不看程云洲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 手指抠了抠碗底，到底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他为什么来找自己，但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给不了他什么答案。 不是她固执己见，而是她早就认清了自己的身体，命数未知，难有子嗣。 所以她活得很现实。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拖累他。 程云洲来这里，也不是非要她答应和他要在一起什么的，他不逼她，这方法对她不奏效。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不要和别人相亲接触。 他猜都能猜到他爸妈说了什么，无非是让她劝他早点接触别的女孩子。 虽然他爸妈肯定不会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她在他们这几家里，一直都特别招长辈喜欢，但是他依旧不乐意。 他知道他爸妈虽然喜欢她，但是更希望他找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孩。 所以在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喜欢她的情况下，他爸妈再去找她，这个事，它本身就不合理，所以他才会在家里发脾气。 因为再怎么言辞谨慎，他都觉得会伤害到她。 “我不知道我爸妈和你说了什么，但是你一句也不要听，我也不会听。” 这话一出，他身上那股叛逆劲就显露无疑了。 段安冬想：要是程温理先生在这，听到他这句话，定是要骂他混账东西。 他也不指望她能回答，所以接着说：“姐姐最近是不是在相亲？” 又叫姐姐，明明很乖，可是段安冬觉得，这一句的危险意味都要溢出来了。 她放下碗，迟疑了一会，还是温声回答：“不算是相亲，就是工作上认识的人，年龄相仿，会多聊一下。” 她不会说谎，所以想骗他也开不了口，虽然她本意确实想让她以为她在相亲。 听到这话，他的脸色才好看一点，起身走到她旁边，在她腿边蹲下。 “姐姐给我再做一身西装。” 段安冬有自己的团队，她这栋别墅就是一个手工坊，专做手工成衣。 知道的人不算很多，但是基本都是老客户。 她在程云洲十八岁那年送了他一套以刺绣为主元素的西装，他很喜欢，收到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光。 “好，想要什么样子的？” 她不是很会拒绝人，而且这样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自然随他。 “都可以，姐姐做的都好看，不用太着急，慢慢来。” 他要的就是她每天都要想他，给他做衣服就很合适，可是他又舍不得让她太累，所以才说不着急。 最好在做的时候，每一针都想着他穿着合不合身。 只要能占据她的思绪，他不介意任何方式。 ———— 宁阳电影节最近正在筹备，傅震导演的《6973》当然也会参与到评选当中，这将是容鸢参加的第一个电影节，莫浓很重视。 “能不能拿奖不要看得太重，你还是新人，我们不着急。” 莫浓在保姆车上叮嘱着，她怕容鸢没拿到奖会挫败。 虽然文琼这一角色的饰演很成功，但是最佳女配的竞争者们也都是很优秀的演员，容鸢还是新人，可能会输在评委缘上。 容鸢含笑看着自家经纪人一脸紧张的样子，觉得她更需要被叮嘱。 “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来之前和段江离一起看了其他几部参选影片，坦白来说，难分高下。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轮不着她的。 毕竟几位最佳女配的竞争者，其中有陪跑了很多年的老戏骨，要是奖项真给了她，她也受之有愧。 何况她对这奖项不是很在意，当然，但是这不证明她对这件事不认真。 相反，她知道自己在拍摄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好，那么结果如何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她才二十岁，未来的机会太多了，太早被捧到高位不是一件好事。 她心里拎得清，自然就稳得住。 保姆车在指定地点停下，他们会在后台先休息，之后会有剧组一起走红毯的环节。 牧通一直跟在她身边，随时补妆。 今天的场合不适合太过夸张的礼服，所以容鸢选的衣服也很低调，是新中式的盘扣黑衬衫和阔腿裤，唯一的装饰就只是一根发簪。 牧通也根据她选的衣服敲定了妆容的主基调，不复杂，但是出来的效果尤其惊艳。 其实整个团队都在尽力低调了，毕竟主演和导演都在，她不便太出挑。 可是一个小时之后，即便是容鸢自己也没想到，她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直接火出了圈。 第78章 奇奇怪怪的出圈方式 今天的气温不算很低，所以女明星们自然也是争奇斗艳，各种华贵的礼服层出不穷。 相比较起来，容鸢的造型真的是相当的不起眼了。 《6973》剧组的红毯顺序是在第三个，人员除了男女主演和导演，还有容鸢和制片人以及几个青年演员。 一排人走来，摄影师们的镜头一开始还是对着所有人，渐渐地，就开始偏向那个一身黑色的女孩了。 星淮力捧新人，最佳女配的提名人选，电影圈新人——容鸢。 虽然能看出来她并不想在礼服上出圈，但是气场这个东西真的没办法，尤其是她的位置是在于清津旁边，简直秒了这个男主角。 又美又酷，笑起来的桃花眼格外醉人。 摄影师们都偏爱美人，即使知道有时间限制，但还是在有限的时间里狠狠抓拍了好多张她的照片。 真的，从红毯开始到现在，她是状态最好的一个。 因为是露天红毯，所以其实现场还有不少粉丝，容鸢现在的粉丝量也不容小觑，自然也有粉丝来看她。 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那场直播，粉丝们都见识到了容鸢的“攻气”十足，现在见到本人竟是一点也不大喊大叫，都乖得很。 柏静走在镜头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容鸢，她眼力好，自然能看到有站姐正在给容鸢拍图。 连设备都是顶尖的，嗯，鸢鸢的粉丝也财大气粗。 不过有一个妹子在拍完一张照片后突然愣住了，看样子是在仔细翻看刚刚拍的照片，脸上的表情像是惊讶。 柏静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去问，因为看到容鸢终于结束外场的红毯，赶紧带着她进内场。 活动还没有开始，他们还在后台休息室。 因为流程很赶，容鸢还没来得及吃饭，柏静心里一直记着六爷的嘱托，所以就打算用这点时间让她吃点东西。 饭盒打开，艇仔粥的味道飘出来。 容鸢本来不饿，可被这味道吸引的胃已经在叫嚣了。 她挑眉，看柏静：“段江离做的？” 柏静点头，心里也是不住地诧异。 知道六爷疼鸢鸢，没想到已经到了洗手做羹汤的地步了。 这和在某个纪念日，男士煎个牛排、搞个情调是不一样的，那种叫情趣。 可是六爷这种，明显就是已经渗透到日常生活了，一看就是常做！ 羡慕啊。 牧通在容鸢脑后重新给她固定发簪，一点也不耽误她吃饭。 柏静好奇：“鸢鸢你怎么知道这是六爷做的？” 要说能尝出来也就算了，她可是刚一打开就猜出来了。 说到这容鸢也笑，她没架子，和身边的工作人员的关系都很好，他们也都知道她和段江离的关系。 “我昨天在厨房看到两锅做废了的艇仔粥。” 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处理掉。 那总不能是赵姐，赵姐做饭可从不失手。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和赵姐闲聊的时候说过想喝艇仔粥，没想到被一旁的男人记在了心里。 她喝得慢条斯理，觉得段江离不愧是能提前毕业的高知分子，这学习能力也是强，做得超级好喝。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莫浓推门的声音。 屋里的人都齐齐看向她。 柏静震惊，她从来没见过莫姐这么惊慌的样子！ 容鸢咽下一口粥，不紧不慢地看向她：“怎么了？” 莫浓没说话，而是直直看着她，不对，是直直看着她的头顶。 牧通正在一手挽着容鸢的头发，一手拿着簪子，被莫浓看得手一抖，簪子差点滑出去。 然后容鸢就看着一向稳重的经纪人姐姐向她扑了过来。 莫浓看着那个在牧通手里轻巧无比的簪子，感觉自己呼吸都要上不来了，她险险停在容鸢面前，没撞到她的粥。 牧通一向少言，但是这会也被莫浓弄懵了：“莫姐，怎么了？” 还不等莫浓说话，那边的柏静突然放下手机，也是直接冲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颤抖着说：“鸢鸢、鸢鸢啊，这个簪子不是咱们公司配的？” 容鸢正在刷手机的手一顿。 哦，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 “是我自己的。” 莫浓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低声问：“是、是真的值两千万吗？” 牧通闻言一愣，接着就下意识捏紧了拿着簪子的手指。 真的，完全是下意识的。 容鸢实话实说：“不清楚。” 她反正是用内部价拿的。 看着面前几人有口难言的样子，她又好心补充：“不过确实是真品。” 几个老师傅和她都看了一遍，是真品没毛病。 莫浓现在已经缓过点劲了。 不是她没见过两千万，而是从来没以这种方式见过！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就在他们走红毯不久后，一个站姐在容鸢的超话发了一篇帖子，配图竟然不是容鸢的美图，而是她放大后的后脑勺。 并配文：家人们，这个簪子，你们看像不像港城拍卖行的那个压轴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千万不要怀疑网友，因为你不知道他皮下是什么大神，果然，真的有人认出来了这根簪子，并且非常肯定的说：“不是那根，但是这根更贵，保守估计两千w。” 好了，此话一出，然后直接登上热搜，再接着就直接出圈了。 莫浓看到的时候人都是傻的。 不是没有艺人带百万或者千万级别的珠宝，可那是品牌方借的，而且会有明确的名字、品牌和金额。 但是容鸢这个，真的是太猝不及防了。 看没人说话，容鸢解释：“我就出门的时候顺手摸了一根，真不是故意的。” 她这次就没想着多出引人注目，自然不会这么故意这么做。 而且这簪子的外观实在是平平无奇，她也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这个。 时间紧急，莫浓也来不及细问了，看着容鸢满头青丝还未束起，催着牧通赶紧。 结果牧通根本不敢动，还是容鸢温声说：“用，不会摔的。” 电影节正式开始，容鸢进场，是真的几乎都有人都在看她——的簪子。 莫浓直接联系了段安宁，实在没办法了，砸钱降热搜。 第79章 领奖被刁难 “容鸢的千万级古董发簪” 在一众“某某某星空裙”、“某某羽毛披肩”“某某某高定礼服”的词条中，容鸢的这个热搜词条可以说是突出重围，热度甩了别人八条街，而且一看就是就不是买的，因为实时讨论度一直在攀升。 有比较低龄的粉丝还在高兴她家鸢鸢有这个热度，但是那个拍了照片的站姐早就开始慌得一批了。 戚慕是真慌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条帖子能有现在的热度，本来就是自家超话大家一起说着玩，哪想到直接出圈了。 她还在上大学，但是已经混了好几年的粉圈了，之前都是见一个爱一个，顶多也就是买买周边，直到容鸢出现，好了，坑底躺平，直接决定做她的站姐。 戚慕：没别的原因，姐心动了。 她自然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场合，容鸢这个热度实在不应该太过出挑，会让人觉得喧宾夺主，也很容易引起一些小人的嫉妒之心。 戚慕直接联系了星淮的人，辗转见到了莫浓。 “莫姐，实在对不起，我真是的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越说越小声，简直要爆哭，一想到她家鸢鸢可能正坐在内场苦恼，也许连被提名最佳女配的喜悦都没了，她就自责到爆炸。 莫浓虽然也在紧急处理这个事情，但是从来也没想过要怪这个粉丝，毕竟谁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不是大事，你不用……” 戚慕听不进去，她继续说：“鸢鸢是不是也很着急，我给她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知道的，这个事情处理不好，真的会很影响容鸢的路人缘，再严重一点会影响她后续的资源。 莫浓想了想容鸢刚刚的反应，试图找出一点着急的样子。 嗯，一点都没有。 她在牧通颤颤巍巍地给她挽好头发后，在礼仪小姐通知能进内场之后，都丝毫不急，甚至又喝了小半碗艇仔粥。 莫浓劝得真心实意：“真的不用担心，鸢鸢的情绪很好，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且星淮已经在降热搜了，”说着又看了看手机：“你看，已经降下去了。” 戚慕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发现确实看不到关于发簪的词条了，热搜榜上都是最佳男主和最佳女主之类的获奖者公布。 …… 容鸢确实不着急，也不觉得这是个多么大的事。 她这簪子来路正当，而且也是真品，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顶多就是有些看不惯她的对家，可能会故意说她喧宾夺主。 她不在意。 她看着上面的获奖者在说感谢词，手上跟着鼓掌，脑子里却在想柏静说的那个发帖的小姑娘。 等会见一见，小粉丝还挺见多识广。 得夸。 很快到了最佳女配提名公布的环节，虽然名单已经放出去了，但是还有一个颁奖环节，所以此时会再公布一遍。 颁奖人是一个港圈老牌影帝，声音很清越：“……下面这一位，可以说是横空出世，但是她的表演风格很吸引我，作为新人演员，我希望本次金鹿奖最佳女配的提名，对她而言是一次鼓励，而不是压力，她就是——新人演员、《6973》文琼的扮演者，容鸢！” 镜头扫向容鸢，她微笑颔首，桃花眼底是清凌凌的明亮，像湖也像海。 白净的五官根本看不住妆感，除却脑后随着她点头时隐时现的嵌宝石游凤金簪，她的耳垂、脖颈，连同洗白的腕子，不带任何装饰。 但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觉得，这才是对的。 任何珠宝都是画蛇添足，就算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条热搜，也都猜测她脑后那个并不起眼的发簪价值不菲，可也必须承认，她的存在，完全能压住那个因为价格在众人眼里无比惹眼的簪子。 她最吸引人。 不紧张，不谄媚，不倨傲，我自成山。 她就安静坐在那里，面对镜头落落大方地笑着，没有任何小动作，稳得不像一个初初进圈的新人。 这份气度，人人看在眼里。 接着就是揭晓最佳女配的的获奖者，最终得主是一位老戏骨，饰演的角色是一位单亲母亲，表演的细节很动人，极其细腻，实至名归。 然后就是刚刚的几位最佳女配提名者上台领奖，容鸢延续了她今天的穿衣风格，低调地走在最后。 颁奖人是那位老牌影帝，刘运生，容鸢前一段时间刷电影的时候看过他的戏。 刘运生走到她面前，微笑着恭喜她：“中宁和我说过你，他说你很灵气，很有张力。” 容鸢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刘运生应该是和龙中宁，也就是星淮的那位武打巨星是好友。 她笑着道谢。 倒是刘运生的语气很真诚，不像是随便说说的场面话：“期待与你合作。” 颁奖流程很快，但是台上的两位主持人显然不想放过她：“咱们金鹿奖的新朋友留一下，给大家打个招呼！” 容鸢想要下台的脚步被迫停住，眼里的冷光一闪而过。 她又不是真的是二十岁的单纯少女，她在漫长的岁月里见过太多的人，也感受过恶意。 就像此刻，她感受到了恶意。 台下的莫浓也是神色一凝，她见过太多事了，自然立刻就反应过来，那主持人估计是想为难一下容鸢。 容鸢神色不变，大大方方地走到舞台中央：“大家好，我是演员容鸢。” 一把好嗓子，声线沉稳、吐字清晰，台词表现力可见一斑。 男主持人笑着搭话，先是夸了她的造型很美，接着话锋一转：“我看容鸢你的簪子造型格外别致，而且看起来价值不菲，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为什么选择戴它出席今天的活动吗？” 来了，果然是拿这个做文章。 莫浓的心揪起来，这事可大可小，单看容鸢这么回答。 祖宗，可千万不能说出门前随手拿的！ 容鸢像是根本听不出来他的刁难，甚至神色都更加真诚了。 莫浓表情一顿：她别是要…… 果然，容鸢开始一本正经地东扯西扯：“金鹿奖作为我国电影协会和文艺界联合举办的电影奖项，其地位之重不可言说，其权威性更是业界标杆。” 她看了看神色有些怔愣的男主持人，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接着脸上的表情换成了新人演员特有的赤诚：“我作为新人演员，更是第一次来到这个盛会，觉着一定要表现出自己对它的尊重，所以我今天身上的一切，都是我最好面貌的表达方式。” 台下的人心思各异。 莫浓与柏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个信息—— 容鸢，她是真的强。 第80章 万事他兜底 回程的路上，车内多了一个人。 戚慕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鸢，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美晕了，但是她没晕，她的每一个下一秒，都在更深地被她吸引。 妈妈，我见到天使了！ 容鸢暂时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她正侧着身子，任由牧通给她除去发簪，再梳通长发。 因为她要靠着座椅，后面别着簪子很不舒服。 她坐正身体，抬眼就看到小姑娘正直愣愣地看着她。 她单手托腮，带着笑意开口：“你很会拍照。” 是肯定句，不是问句，而且没有讽刺的意思，还含着善意的笑音。 可是戚慕几乎是条件反射了，立刻道歉：“鸢鸢抱歉，我真的不是……” 容鸢像是没听出来她的焦急，而是把手边一瓶没破包装的豆奶递给她：“你给我拍的生图都很好看。” 她平时也会看一看自己的超话，戚慕是一个有很多粉丝的站姐，原因就是她拍的容鸢都很好看，而且画质清晰，相当满足粉丝的胃口。 戚慕条件反射地接过豆奶，愣愣地想：原来、原来鸢鸢是真的在夸我拍图好看！ 她也明白了，容鸢不想提簪子的事，不管是真的不想提还是不想她自责，她都超级感动，也配合着不再说。 接下来的一路，她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喜欢容鸢，深觉自己没有粉错人。 车子行驶平稳，戚慕一路上都晕乎乎的，几乎觉得自己在做梦，鸢鸢竟然能和她聊上她的专业课！而且一听就是很精通！ 她的护专业可是精算！ 妈妈，我不仅见到天使，我还见到天才了！ 还是同一个人！ 车子缓缓停下，戚慕抬头看向车窗外，是她的学校的后门。 容鸢看着小姑娘恋恋不舍的眼神，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香包。 “是我自己无聊的时候做的，放松神经的，祝你学业顺利。” 戚慕看着保姆车走远，缓缓低头去闻手里的香包，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有一丝清新的草药味道，许是容鸢一直带着，香包还有细微的她身上的味道。 救命啊！她要爱死她了！ 就，好喜欢。 …… …… 莫浓在戚慕走后，开始谈工作。 “今天那个主持人不对劲，他和你无冤无仇的，没理由针对你，我们要找出来，是谁指使的他。” 容鸢自然没意见，她虽然反应很快地化解了一场危机，可是这是她因为的能力强，嗯，胡说八道的能力强，不代表这场刁难要被轻易原谅。 她没那么大方。 好了，接着说点高兴的，莫浓给她解释：“咱们有实实在在的奖项在手，那么代言方面估计不会太远的。” 而且电影演员的代言都是高质量的品牌，这句话是公认的。 “所以你到时候可以好好挑一挑。” 容鸢无所谓地点点头。 司机张叔在快到莱舟苑的开始转弯，在胡同里绕，张叔已经很熟练了，他早就把莱舟苑附近的好绕圈的胡同摸遍了。 最终在一家当地纪念品店的门前停下。 段江离正等在这里。 莫浓在亲自检查了容鸢的口罩和帽子也没有带好后，才放她下车。 莫浓不方便下车打招呼，索性也就不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了，直接离开了。 现在的天色已经很晚了，胡同里都是一些昏黄的光晕，像是老旧的灯泡蒙了灰，有种故事感。 段江离就站在一盏路灯下，脚旁边还有一盏地灯，衬得他整个人都十分显眼。 整个场氛围景，很像不良少年在墙头下面偷偷抽烟，偏偏他矜贵又疏淡。 容鸢知道，他是故意站在这里的。 他在担心她看不到。 其实她的听力和视力问题都比较严重，只不过她很少表现出来，渐渐地，身边的很多人都会忘记，她其实很容易听不到或者看不清。 只有段江离，他一直记得，但是他又不会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他只在细节方面周全她。 比如现在，他会很自然地站在光里，为了能让她更容易看到。 他过来牵她，一手牵着她，一手接过她的包。 “颁奖典礼好玩吗？” 他最近实在是忙，不然肯定会跟着她去或者看直播。 她笑笑：“还蛮好玩的。” 认识了可爱的小粉丝，领到了第一个电影类证书和奖杯，还不轻不重地反击了要坑她的主持人。 他听着她的话，脑子里却想起来了张栾下午报告的，关于簪子的事情。 明明就是那个男主持人故意找事，她受了委屈，却一句也不和他说。 牵着她的手力气不变，那只拎包的手却动了动手指。 罢了，她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事情他都知道了，肯定是要查一下那个男主持人的背后，到底是谁在针对她的。 这里离这莱舟苑已经很近了，容鸢在车上已经换了衣服，眼下两人倒是可以一边散步一边回家。 路边的一些小精品店还在营业，容鸢难得有兴致，想去逛逛。 段江离自然都随她，但是这间店铺很小，货柜之间的距离也很狭窄，人和人擦肩而过都会接触，加上里面都是女生，他不便进去，便在门边等着。 他试了一下，没有死角，他能一眼看到她，还算放心。 他本来在专心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地，目光开始看向她的簪子。 头发应该是她自己盘起来的，显得有些随意，又很有慵懒感。 两千万。 他虽然于古董一道并不算擅长，但是眼力是有的。 这根簪子，估价两千万，一点都不过分。 但是据他所知，他家鸢鸢现在应该没有这些钱才对。 又是一个不太能解释的地方。 他不问，他知道，鸢鸢想说了自然会说。 看着她试戴耳坠的身影，他想：反正她的事，他都会兜底，只要她安全，那就随她怎么折腾，都行。 第81章 段江行的面目，无微不至是段江离 是夜，月上西楼。 京郊的一处高层公寓楼内，灯光暧昧，幽香浮动。 女人的啜泣声中夹杂着欢愉，直到浴室的水声响起才结束。 媚眼如丝的女人像是菟丝花一般，柔弱地攀附着男人的肩膀，眼里是对他的渴望。 “段总，今天在这过夜！” 她必须要把他留下来，不然那个女大学生岂不是更加耀武扬威，明明她陪伴了他这么久，怎么能把他拱手让人？！ 而被她紧紧抱住的男人眼里没有任何波动，或许有，但那也只是像对待宠物一般的漫不经心。 他吐出一口烟，再低头去吻她，明明动作间温柔至极，却在结束后，一脸调笑着看着女人被呛出来的泪花，眼里没有任何怜惜。 段江行看着女人，她明明一脸难受，手指间却还不放弃挑逗他。 以往他是受用的，今天却没有丝毫兴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女人只感觉自己被推到一边，再转过身的时候，段江行已经穿好了外套。 她心里着急，但是声音里却没有逼迫的意味，小心翼翼地开口：“段总什么时候再来看人家呀？” 段江行穿好了衣服，听到这话后俯身靠近她，抬手抚了抚女人的脸颊，轻佻的啄吻落在她的嘴角，漫不经心地开口：“乖乖等我就好。”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毫不迟疑地离开了公寓。 世人都道：段家幺子段江离顽劣桀骜、贵不可攀，无人敢招惹，是这四九城顶顶矜贵的人，以后也必不可能安心守着一人；倒是那段家的大公子，一身儒雅，洁身自好，有个温柔的好性子，又能在段氏集团站稳脚跟，实在是一个嫁女儿的好人选。 可传言到底是传言，谁又知道这里面的真真假假。 就像那顶级的权贵圈子都知道那段家的六爷有了女朋友，无数人在暗暗探寻那女子是谁，企图从她那里找到接近段江离的切入口，可是时至今日，也没有人能知道那个究竟是谁。 都只当六爷不把她放在心上，所以没人认识她，可是谁又能想到，他是花了怎样多的心思，才能把她保护的这么密不透风。 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存在，但是谁都不知道她是谁。 …… 张栾汇报了第一季的工作总结，看着他家六爷洋洋洒洒签好了字，立刻利落地放好下一份待签文件。 段江离的字，寻常人并不多见，但是张栾有幸见过几回，他不懂品鉴，但是也明白，六爷的字，就是有一种很值钱的感觉。 一眼就能看出，师承大家，沉稳磅礴，且因着他身上那还没褪去的桀骜，所以字的笔触之间总能窥见他的锋芒。 段江离一口气处理完了余下的工作，端起咖啡杯站到了落地窗旁边，高层的视角总是格外震撼。 他以前明明很喜欢高空视角的，跳伞、蹦极、高山滑雪，他都很喜欢，但是现在却有些难以言说的厌恶。 他想了想，就是因为他家鸢鸢总是站在窗前，他每次看到都会莫名揪心，渐渐地，对着这高度会生出恐慌。 他想不通，因为这根本没来由。 张栾站到他身后，低声开口：“六爷，段江行启动了他原来搁置的那个项目。” 张栾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段江行的动向，心里都忍不住暗骂，这段江行，说他一句狼子野心一点不为过。 表面上一副不图任何家产的样子，谁能想到，暗地里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段钦州老爷子，真的是头脑明白了一辈子，年轻时战功赫赫，后来有一段时间接管家里的产业，短短时间将段家的产业版图扩了三倍，因此更是在商界无人不知。 就是没想到，竟会领养了段江行这么一个阴暗小人，偏偏他到现在都没发觉。 要不是六爷插手得及时，那段家的产业，早就无声无息地易主了。 段江离的动作不变，淡淡开口：“为什么又启动了？” 那个项目的风险评估根本没通过，除非有一笔非常大的注资进入，才有可能正常启动。 “他在上周，约了港城的白家二少一起打高尔夫。” 白家，以博彩发家，其资产总额相当庞大，但是家族成员早就分崩离析，尤其在白家老太爷逝世之后，白家的遗产之争从未止歇，所以要是单单只看每一支的遗产继承额，那就只剩唯一的主家，也就是白家二少白文山这一房有点看头。 段江行约了白文山，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我这个大哥，大概脑子都用在这么讨好老爷子这件事上了。” 段江离划了一下火柴，轻轻淡淡的烟味飘散开来。 就像这烟，段江行从来没在老宅抽过烟，还说早就戒了，说因为他找人算过，他要是吸烟会影响老爷子的寿命。 呵，扯淡。 段钦州这老头，他自己的烟就从来没断过！ 而且就段江行那点能耐，他就根本没信过他真的戒了烟。 他连女人都戒不掉。 “白文山可不是给别人当提款机的性子。” 所以根本不用插手这件事，就等着段江行跌跟头就行了。 段江离没再继续待在公司，他开车回到了莱舟苑。 他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容鸢在打电话。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和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明天去一趟公司。” 是莫浓，在和她商量接代言的事情。 段江离不打扰她打电话，他探手试了试杯子的温度，凉了，起身给她换了一杯热水。 她的生理期就在这几天，所以他格外注重她的保暖问题。 之前那次，在段安宁的生日宴，他实在是被吓到了，她痛得脸色泛白，所以他就牢牢地记住了她的生理期日期，每次都提前几天留意她的饮食和保暖问题。 容鸢终于挂断了电话，喝了一口热水，问他：“段江离，你是我的粉丝吗？” 要是是的话，等她明天确定好代言，就能得到很多商家给的产品，她可以分一些给他的。 段江离拉过她的手，轻轻吻了吻。 “我当然是。” 何况，只是做你的粉丝怎么够，我要做的，岂止这些。 第82章 吃饭撞见 星淮的员工群从昨天晚上就很热闹，众人的话题就只有一个——容鸢要来公司了。 事实上，从《6973》开始上映后，容鸢的口碑可以说是相当好了，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带动了星淮的一些小演员的后续资源。 毕竟容鸢签约了星淮是众所周知的，这样一来，星淮的一些不太出名的艺人就忽然有了一部分曝光率，讨论度上来了，自然就有好本子递上来。 然后后续就是，星淮在今年又多招聘了很多工作人员，来应对大量的邀约工作，这就导致很多新来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在线下见到过容鸢本人。 是真的好奇，这位几乎是圈内公认的脸蛋天才，到底天才到什么地步。 前台小姐在容鸢进入电梯后，立刻不受控制地，将本来专业亲和的职业微笑演变成了一脸捡到钱的惊喜大笑，她火速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来了来了，容鸢是真的美，我是真的服！” 群里的人立刻被炸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马上见到偶像了，我要开心到原地转圈啦！” “她是直接到莫姐办公室这一层？我要立刻去这一层接水！” “楼上的妹妹，你的楼层没有茶水间吗！？干嘛来我们这一层！” …… 莫浓自然也在这个群里，正看得满脸笑意，门被敲响了。 是容鸢，她站在门口，身后还有一群人，满脸写满了惊艳的人。 好了，容鸢的脸，专治各种不服。 她打扮的并不十分用心，这一点莫浓早就了解到了。 容鸢是懂搭配的，但她其实很少特地花心思在这件事情上，当然了，她的脸再加上她的好身材，足够包容她的不花心思。 “快来看看这几个代言，挑你喜欢的就行。” 容鸢自然相信莫浓的眼光，能放在这里给到她的，都是莫浓千挑万选出来的。 她挑了挑，看着都是女生会用的产品，嗯，没办法送给段江离了。 最后敲定了一个女装品牌，属于轻奢范围，正好适合容鸢现在的身价，不会太过抢眼，但也绝对不会掉档次。 莫浓看她选定了这个，也算是不意外。 “这家品牌在大中华区的负责人很希望早点敲定代言人，所以今天下午就可以签合同，你看怎么样。” 她没意见。 于是莫浓立刻约了对方见面。 下午的签约很顺利，对方给的条件很有诚意，甚至那个负责人对容鸢表现出了相当强的好感。 莫浓在一旁暗暗叹气，幸亏这个负责人是个中年女士，不然，六爷要是追究起来…… 嗯，可怕。 话说，好像从来没听说六爷对鸢鸢发脾气，估计她还没见过六爷发火的样子。 她倒是见过一次，就因为当时有个不长眼的导演竟然盯上了段安宁，正好被六爷撞见。 他当时甚至都没有说狠话，就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想潜她？” 莫浓当时在场，她当时甚至感觉那个包厢简直是地狱，那个气氛，真的此生再也不想经历。 明明身上还有桀骜的少年气，可是当他端坐在那里，用一种看着死物的眼神看着那人，连旁观者的的心跳都在变快，恐惧令人的指尖都在发麻。 莫浓看着容鸢，觉得六爷肯定不会冲容鸢发脾气，她跟着容鸢简直见识到了六爷所有的好脾气。 但是若是有人欺负或者觊觎容鸢…… 嗯，她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签约结束，品牌负责人直言已经订到了四九城的柏枫府，希望可以和她们的新品牌代言人容鸢，一起共进晚餐。 容鸢想了一下，段江离早上说他晚上有个工作聚餐，估计不能陪她一起吃晚饭了。 “那就提前谢谢款待了。” 柏枫府的位置一直很难预定，但是自然有人有门路想方设法定下来。 一个以短视频起家的老总就托了不少人，终于订到了这里的位子。 老总助理说：“老板，您何必费这个劲呢，那六爷肯定经常来这，咱们定这里，对他来说估计没什么大作用。” 老总正在吩咐另一个助理去做准备，他除了这个柏枫府的诚意，还有另一手准备。 听说六爷交女朋友了，希望这个传言是真的。 …… 段江离在车上还在翻看新的项目企划书，司机开车平稳，他们正在去往柏枫府的路上。 老总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段江离。 他迎上来，满脸激动：“六爷，六爷肯来赏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席上的交谈一直很融洽，段江离确实很看好这个项目的发展趋势，但是他们家的这位老总可不太灵光，不过他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好。 因为早上出门前的那个道别吻。 虽然是他主动的，但是到了后面，容鸢也会变得主动，平日里淡漠的眉眼也会平添两分艳色，整个人会更加生动。 段江离很喜欢，因为他的吻，而变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容鸢。 每当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原来他在容鸢心里也是不一样的。 可是这份持续了一天的好心情，在那位的老总的助理走进来后，全部消失殆尽。 原因很简单，那位助理，竟然带了四个穿着格外清凉的女孩。 什么意思、什么意味，已经显而易见。 张栾坐在旁边，本来已经打算拿出段江离的公章了，结果一看到这架势，立刻毫不犹豫地放回了印章。 心里为那位老总插蜡烛。 老哥清醒一下，你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而且这个合作，不用怀疑，肯定进行不下去了。 走在最后的那个姑娘，许是因为紧张，忘记了关门。 容鸢一行人已经结束了进餐，正在向外走着。 她掏出手机，正要问问他在哪。 结果一个不经意的扭头，正好看到一个穿得格外清凉的姑娘，她端着酒杯，向前走的方向是—— 容鸢神色不变地眨眨眼。 哦，那个方向的尽头是段江离。 段江离也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头来。 两人隔着好几个人的肩膀空隙，遥遥相望。 第83章 酒桌上发火，再遇断桥山的女孩 容鸢动作自然地收起手机，那句打了有一半的询问自然也被关闭。 她都看到他在哪了，自然就不用再问了。 莫浓自然也看了过去，里面的人推杯换盏。 那个姑娘已经走到了段江离旁边，刚要弯身去靠近他，但是动作忽然僵硬了，然后踉跄着退开到一旁，竟是再不敢靠近。 紧接着，门被关闭，莫浓抬头去看，容鸢已经走出去好远的一段了。 她赶紧追上去。 她先前还想着六爷发火的样子，现在来看，好像轮不到他生气发火了。 包厢里，那位老总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以他的人脉关系，最多只打听到了段六爷有了女朋友。 那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从来不沾女人的顶级资本家还是难过美人关，这就是打通关系的突破口。 他看着这几个资质上佳的女孩，心里可惜，自己是没有福气享用了，不过只要六爷收下了，那他就不亏！ 段江离看着那一脸做美梦的老总，神色冷漠。 他想追出去，但是也要先解决好这里的事，不然只会以后人人都这样做。 华贵的玻璃杯被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实在是很不起眼的一声响，但是包厢里的说话声莫名都停下了。 只有那个退到角落的女孩知道，那个长相俊美、骨相完美的男人，其实从她们一进来就已经生气了。 她是风月场所混惯了的人，自然最能感知别人的情绪。 但是他和她们这些人一贯见过的那些男人都不同。 他的眼神没有在她们身上停留一刻。 男人的面相很年轻，但是眼里都是不容侵犯的强势和漫不经心的笑意，他虽然坐在这里，但是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入他的眼，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长有力，袖口的那一截腕骨都精致漂亮。 他的打扮并不正式，但是那散发金属质感的腕表、剪裁精良的西装、随意但不轻佻的坐姿，都在昭示着，这是她们终其一生都攀不上的贵人。 但是谁又没有野心，谁不想摆脱被人肆意玩弄的处境，所以哪怕是害怕，她还是大着胆子走上前了，她希望能获得这个男人的垂怜。 无论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还是因为他本身，她都想要抓到手。 一步登天的梯子摆在眼前，谁能舍弃。 但是这个矜贵的男人只用一句话就击碎了她。 “我不喜欢闻劣质香水味。” 好了，一句话，就能说明一切。 她的香水不劣质，被送到这样的人面前，怎么可能会喷劣质香水。 劣质的是人。 一声玻璃的碎裂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是那个原本在男人手里的酒杯被放到桌子上后，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放稳，竟是歪斜着掉下桌。 好巧不巧，砸在了那个大腹便便的老总脚边。 那老总原本就因为刚刚那声不轻不重的放酒杯声音而闭上了嘴，正在正在惴惴不安。 现在这酒杯破裂的声音简直像是警笛在他脑中响起！ 原本的几分醉意彻底消失不见，他急忙起身！ 他又不是真的傻，混迹多年，自然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也知道，那个刚巧落在他脚边的酒杯怎么可能是意外！ “六爷、六爷抱歉！” 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但是他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段江离从容站起身，张栾立刻收拾好所有文件，这场局，到这已经结束了。 “王总可否知道段某已有女朋友？” 声音里的冷意毫不掩饰。 “是，六爷，我、我知道……” “你今天的举动令我很苦恼，令我苦恼的人，自然没有合作的必要。” 老总想解释，但是段江离已经离开。 他明明已经走出了门口，可是包厢内的冷意，竟是一直存在。 助理扶住站不稳的自家老总。 他喃喃说：“完了，全完了。” 他把人得罪透了。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朋友，竟然让这段家六爷如此珍视，如此毫不遮掩地承认地位…… ———— 容鸢其实没放在心上，她要是连段江离的人品都信不过，那还谈什么恋爱。 风月酒桌上的这点把戏，他要是处理不好，分了就是了。 她自然不会哭哭闹闹地求一个男人的保证和解释，她不屑于如此。 莫浓在一旁观察着容鸢的情绪，发现她神色丝毫未变，然后心里忽然有了点同情六爷。 她是容鸢的经纪人，自然在某种程度上是了解她的性格的。 这么说，容鸢她待人接物都没问题，甚至情商很高，但是她太妥帖了，不会生气、很少有情绪的波动。 外人会觉得这个姑娘情绪稳定，脾性好，但是事实上，她似乎没有让任何人走近她。 她可以靠近别人，那是她愿意，但是她几乎很少允许别人侵入她的领地来靠近她。 这样一个姑娘，要想获得她全心全意的爱，很难。 但是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持续不间断地爱她。 …… 莫浓客气地送走了品牌负责人，她刚要和容鸢说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听到远处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现在是在柏枫府的地下停车场，灯光很昏暗。 莫浓的神经一下子就绷了起来，她在担心，是不是容鸢的私生或者黑粉。 她要拉着容鸢赶紧上车，结果容鸢竟然飞快地冲到了几米之外。 那里停着一辆suv，右侧车门旁边竟然蜷缩着一个女孩。 容鸢眼底沉沉，她认识这个女孩。 她来自断桥山。 远处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容鸢没有时间多想，立刻扶起还在小声呜咽的聋哑女孩。 莫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可是只要容鸢正色起来，她就总是无条件遵循她的意思。 容鸢身上，有让人下意识服从的力量。 保姆车启动，以平稳的速度离开地下停车场，和那群似乎是在找人的男人，交错而过。 容鸢看着紧紧贴在车门上的女孩，她想，她或许该去了解一下陆开霁的办案进展如何了。 那些犯罪的链条，牵扯到的地方太多。 毕竟能来柏枫府的人，身份地位定然不一般。 她看着女孩脖颈上的淤痕。 是被人掐的。 第84章 完整的真相 陆开霁这些日子不知道辗转了多少个城市，不知道自己究竟抓了多少人。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他这些年其实办了不少大案，血腥的场面也见得多了，但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甚至恶心到想吐。 在彻底了解断桥山和泗东山的秘密之前，恐怕不会有人想到，这里的罪孽如此深重。 近亲结合的陋习、无法避免的疾病、渴求金钱的贪念、供奉“山神”的愚昧、习以为常的拐卖、漠视生命的麻木…… 这一切的一切，几乎毫无疑问会导致犯罪行为的频繁发生。 这是可以想到的。 旁观者会认为，他们的犯罪也许是去偷钱、也许是拐卖妇女…… 但是陆开霁万万没想到，他们不去改正这些陋习，反而竟然是把所有的罪孽重重叠加，最终形成了一条运转正常的黑色产业链。 使得无数个孱弱但是鲜活的生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世界上。 的确就如容鸢所说的，他们的“产品”，是人。 是那些身有残缺的人。 明明断桥山的人满眼都是对这些近亲结合的孩子的厌恶，但是却又依赖他们来赚钱。 其实早该想到的。 断桥山的人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这里的人的穿着并不算特别寒酸。 明明没有大范围的劳动力去外出务工，那么，钱从哪里来？ 买卖妇女的钱怎么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陆开霁在抓捕犯人的过程中，终于一点一点拼凑出了一个更为完整的真相。 原来，在许多年前，在兴群县走出了一个以零售发家的男人，这是这片山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富人。 他走出去了，认识了更多的有钱人，有各个地方的，有男有女，有年轻的，有年老的，但是更多的，还是那些从穷困中，骤然发家的人。 这是这个男人的目标。 因为他发现，这样的人，在骤然暴富后，会忍不住尝试各种新鲜刺激的东西，这就是他的机会。 这也是这片大山的机会。 男人有个怪癖，他喜欢在床事上折磨对方，更偏爱折磨那些弱小的、病恹的女孩。 他会从中获得极大的快感与愉悦。 于是天时地利人和，断桥山有很多这样的女孩，仿佛是为他这样的人而生。 廉价且丰富，这个村子的女孩，都有着不一样的残缺。 男人想，这简直是天堂一样的地方。 这些女孩在断桥山被视为灾星，大多数都以祭奠山神的名义被轻松了结生命。 那后山的一具具枯骨，就是那些孩子短暂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明。 他愿意出钱去买这些漂亮又有残缺的女孩，断桥山的人当然是求而不得、欢天喜地。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既解决了那些灾星，更是获得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再没有比这个更轻松赚钱的方式了。 没人会拒绝。 男人因此打开思路，他相信，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喜欢这种事。 只要小心一点，谨慎一点，这完全可以成为他的“商机”。 市场不缺，“原料”都在断桥山，他只要拓开销路就好，就算打不开，他也不会失去什么。 多棒的主意！ 从这一天开始，断桥山的命运被改变了。 他现在是有钱人，所以他了解有钱人，尤其是那些没什么底蕴的家族，从根上就带着卑劣的基因，因为变得有钱有势了，就更喜欢折磨那些弱小的人。 事情变得很简单，因为几乎没人拒绝这种事情。 很奇怪，也很难想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 那些在财经杂志上出现的人，或者在小地方的报纸上占有版面的人，衣冠楚楚、热衷慈善，可他们更热衷于花点小钱买个“宠物”来取乐。 好像不这样做，就没办法显示他们高人一等。 整洁富有的外表下，那颗肮脏的心永远向往着去做肮脏的事情。 也有会拒绝的，也没关系，不爱美人，总要爱财。 就这样，断桥山的山神，慢慢变得举足轻重。 传言是这样的，只要你相信山神，愿意听命去做安排好的事情，自然就会有财运来到。 举个例子，就像是邓元伟，他对那些身有残缺的弱势群体没什么兴趣，但是他对自己家如何积累更多的财富很有兴趣。 李风找到了他，说，只要他听命去完成山神的命令，他的下一个项目就会有一大笔投资进入。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邓小满认识李风，然后推波助澜地让她心甘情愿去到断桥山。 这样做的原因是，断桥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完全健康的孩子长大了，因为外界的需要，断桥山的人一直在进行着近亲结合，以此来不间断的供应“商品”，可是时间一长，这样下去总是不行的。 总是要有健康聪明的人来掌控局面的。 所以他们需要健康、不是近亲的女性。 拐卖案的源头就是这样。 那邓元伟的注资从何而来呢？ 当然是从那些购买“商品”的报酬中抽取。 如此一来，这个完整的“产业链”彻底成型。 环环相扣，钱从左口袋变到了右口袋，金钱源源不断地流入到断桥山的口袋，他们从不吃亏。 那些获得了金钱的商人，他们会在一次之后彻底相信“山神”，那么，再从这些人的口袋里掏钱简直是轻而易举。 毕竟有所求的人，最好掌控。 到拐卖案案发之前，“李风”这样的人有很多，他们是拐卖妇女的主力军。 那些在断桥山长期定购“商品” 的富人，需求量会越来越大，他们会发现，折磨人会上瘾。 泗东山相比较断桥山，他们的近亲结合情况并不严重，但是这个村子格外信山神。 何半喜原本就是这个村子的人，所以她算着容鸢的出生日期和出身背景，自然就把她列成了最适合供奉给山神大人的女孩。 这也是容鸢从小到大并没有在断桥山受到侵害的原因。 毕竟谁也不敢玷污迟早要送给山神的礼物 第85章 六爷认错 陆开霁在工作间隙回了一趟四九城。 他想，这些事情，容鸢都有必要知道。 因为她遭受过断桥山的人的报复，也帮助了警察很多，她有必要知道。 …… 容鸢带回了那个女孩，但是在莱舟苑门口被张栾拦下了。 “容小姐，六爷已经在楼上了，这个姑娘我会妥善安置的。” 事实上，六爷刚到地下停车场，就看到熟悉的保姆车扬长而去，而那群还在找人的男人仍在停车场搜寻。 段江离的司机刚刚一直等在车里，见状立刻上前，几句话就概括了刚刚发生的事。 段江离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容鸢，所以汇报起来不遗漏任何细节。 毕竟，六爷在他们这群手下面前，从未掩饰过对女朋友的偏爱。 所以哪怕段江离从未言明，他们这些人也会在见到容小姐的时候格外客气，也格外关注，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司机刚刚见到了事情的经过，也看到了容鸢救走了那个女孩，他如实告诉了六爷。 段江离立刻回到了莱舟苑，他倒是比容鸢更早到家，只不过张栾一直等在楼下。 容鸢听到张栾的话后，有一瞬间的迟疑，并非不相信段江离的人，而是她怕何小英受到刺激。 何小英，就是这个聋哑女孩的名字。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何小英对男性好像有着应激反应，很强烈，明明司机张叔在驾驶位置没有动，在询问了目的地之后也没有继续说话，可是她却依然蜷缩在了离驾驶位最远的角落。 不难想象，她在这之前，一定是遭受了很多可怕的事，而欺负她的人，一定是男人。 张栾察言观色的能力一流，他虽然不能彻底猜出他们未来老板娘在想什么，但是一定是和那个女孩的有关的。 所以他细心地解释：“六爷安排了保姆，其他人不会知道她在咱们这里的。” 保姆。 容鸢放下心，不可否认，段江离的安排更为合理。 因为就算她有把握在莱舟苑保障何小英的安全，但是比较起来，肯定是段江离的安置更有保障。 毕竟她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找何小英，需要查一下对方的底细。 何小英对容鸢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很强的依赖性，明明容鸢在车上其实并没有和她多说什么，更没有温声的劝慰，周身的气场也不属于温柔那挂的。 可是何小英就是看她的眼神有了依赖和不舍。 莫浓在容鸢耳边低声说：“她怕是对你有了类似于雏鸟情节的那种感情。” 毕竟是容鸢的出现救了她。 容鸢:“……” 但是这姑娘很懂事，即便对容鸢很不舍，但是还是乖乖跟着张栾走了，只不过总和张栾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给张栾发了信息，嘱咐他，何小英的身边尽量不要出现男性，另外，要找医生给她做全面的检查。 近亲结合的小孩，身子除了先天带的一些病之外，身体素质也都不算太好。 最主要的，她怕那些人对她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比如那个掐痕。 …… 容鸢告别莫浓后，一个人上楼回家。 她刚刚在车里其实很压抑，情绪不算太好。 她总是很难心平气和地看待和断桥山有关的一切，无论是什么事，只要和这个地方沾点边，她就变得极其封闭。 因为上辈子的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分担的她的情绪。 容鸢波澜不惊地看着电梯壁上的自己的身影。 所幸，她并不是一个一味沉浸在情绪里的人。 她总是能拯救自己。 电梯门打开，她看到了自己家门口。 哦，还有段江离。 周到、妥帖的段江离。 …… 容鸢进门，下沉式的玄关，灯光昏暗，她的视力被干扰了。 但是依旧能看出一个男人朝她走来，他把穿了一半的外套丢到一边，急切地走近她。 是段江离。 他现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在酒桌上的风轻云淡和漫不经心。 他站定在了容鸢的面前，想要抬手触碰她，但是又不敢。 俊美的脸庞好像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高不可攀，眼里是紧张和小心翼翼。 容鸢想，段江离在她这里真的很容易变得小心翼翼，好像真的很怕她生气，满身的清贵和桀骜不见踪影，只剩下惶恐，还有对她的情绪的纵容。 似乎她就算发脾气，他也会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地受着。 可她没有生气，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段江离。 她走上前，伸手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冰凉且带着冷汗。 他是真的在害怕。 不等容鸢说话，他语速很快地开口，眼睛里映着玄关并不算明亮的光，：“对不起鸢鸢，我不应该参加今天的酒局，是我没有提前调查好那个老总的为人。”他声音有点哑，也有点低，是真的在反省和认错，“我应该更谨慎一点的。” 他的全部思绪都落在容鸢身上，不敢眨眼，被牵住的手也不敢动，像是怕惊扰了面前的人，怕她反应过来一把甩开他。 可是他却丝毫不敢回握，不敢争取任何一点主动权。 矛盾至极，他却并不感到厌烦，只有浓烈的渴求。 许是这片并不算宽广的空间过分静谧，容鸢好像听到了心跳声。 靠近他，侧着脸贴近他的胸膛。 他不动，乖乖站在原地，纵容她的一切行为。 他是真的着急了，连衣服都没换，身上还有一丝淡淡的酒香。 明明这人真的特别爱干净，平时只要从外面回来，肯定会尽快洗澡换衣服，来抱她的时候，周身都只剩和她同款的沐浴液味道。 耳边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好像还变快了。 她蹭了蹭他的衣襟，贴得更近了，要好好确定。 嗯，确实更快了。 她抬起头，问他：“那你有接那女孩敬的酒吗？” 他马上回答：“没有。” 他都不会让别的女孩靠近他。 虽然他并不确定鸢鸢是否想要他整个人，但是他会守好自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任何人都不能沾染鸢鸢的所有物。 她笑了笑，问：“那你们的生意谈成了吗？” 当然是没有的，他怎么可能还会和这种人继续合作。 其实这种搭关系的方式，在圈子里再正常不过，段江离自然也见过，他之前都是漠然地看着别人玩这一套。 在今天之前，从未有人这么对他，因为没人敢试探他的边界，哪怕是讨好。 容鸢自然也能猜到答案，她吻了他的下巴。 “小六好乖。” 第86章 梦境 她吻得很轻，时间也很短，一触即分。 很小的一个动作，但是段江离的眉间，忧愁散去，被她握住的手也微微用力回握住了她。 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声音还是很低，但是唇角微微勾起。 他说：“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那个老总不算傻，自然能感觉到他对鸢鸢的保护欲，所以这件事会传出去，以后自然就不会再有人找不痛快了。 手下的腰过分细了，他都不敢用力，虚虚环着，然后低头吻在她的唇角，见她不动，他便忍不住更加过分。 天知道他究竟对鸢鸢有着多么强烈的感觉。 她只是站在这里，他就总是忍不住想要亲亲抱抱她。 容鸢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感受他的温柔、他的进攻，还有一点点的烟味。 他抽烟了。 她微微用力推开他，呼吸有点急促。 段江离牵着她来到沙发处，客厅倒是灯光大亮。 容鸢看他看得更加清楚，自然也不会错过他唇上的水光。 脸有点热，她不再看他。 “段江离。” “嗯。” “可以教我抽烟吗？” 她还从来没试过，本以为味道很难闻，但是段江离并不难闻，他的那丝烟味很淡，反而是有点好闻的。 她好好奇，想学。 她刻意忽略了心底的那点异样感觉。 但是段江离却温声问：“是因为那个女孩的事情不高兴吗？” 他有洞察人心的力量，她从不怀疑这一点。 她不回答，因为段江离真的猜中了，但是她并不想承认。 她以为段江离会阻止她，会温声地劝她不要尝试抽烟。 但是他答应了。 “但是今天没有女士烟，我下次带来好不好。” 可能是因为他答应得太爽快，她反而没有那么强烈的尝试欲了。 而且她知道，段江离口中的“下次”，从来都不是虚言或者敷衍的托词，他说下次带来就会带来。 段江离不再说烟的事，而是开口问她：“明天有时间吗？陆开霁想要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容鸢立刻问：“是不是断桥山的事情了结了？” 她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但是段江离摇摇头，接着亲亲她的手指，说：“牵扯到的人员众多，这个案子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结束的。” 看着容鸢微微颦起的眉毛，他接着解释：“但是陆开霁已经差不多知道所有来龙去脉了，剩下的就是逐个击破，挨个抓人。”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因为要抓的人，清一色的有钱人。 而且若是只是有钱还好，更有甚者，钱权具备。 容鸢点点头，明白了段江离的意思。 “我有空，让他来。” …… 寂静的夜，昏黄的小夜灯映照在容鸢熟睡的脸上。 她的眉间像是笼着愁绪，像梦里发生了令她极不舒服的事。 梦里她还在那个不知名的空间里待着。 有一天，她学腻了，看书看累了，所以准备出去玩玩。 她明明是要去往人多的地方，但还是她却落在了断桥山的外围，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生前跳下的那片山崖。 很高，很显眼。 她默默地看着，也没想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里。 视野里一只小松鼠跑过去，她的思绪被打断，接着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进了断桥山的地界。 在这之前，她甚至连断桥山的周边都不能靠近。 身体十分轻盈，她毫不费力地在那处断崖下缓缓往上升，余光中的景色不断变化，在某一个角度、某一个高度，容鸢突然停了下来。 她突然发现，在这个位置，竟是能看到一条进山的小路。 看过之后就准备继续往上升，结果就看到那条小路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辆高底盘越野。 紧接着，她又不能靠近断桥山了，因为那个村子火光冲天，黑黑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大山。 她心里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就是不知道，这段梦境到底是对前世的一种折射，还会纯粹就是她的梦境自己编造的。 正想着，却看到有个身影站在了她在跳崖之前的那个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变得格外难受。 浓浓的黑烟淹没了那个本就不清晰的身影，正当她要试着走近去看，那个身影竟然直接一跃而下。 竟是和她当初一样，只不过，他的身前没有任何逼近他的禽兽恶魔。 他竟然是完全自愿地跳了下来。 接着，画面突然像是失去了信号，乱糟糟的，她什么都看不清。 猝不及防地睁开眼。 她的眼神还没有聚焦，缓了不知道多久，她微微侧过身，眼里倒映出了那盏小夜灯的样子。 抬手摸向身前，心跳声很大，心跳也很快。 她隐约知道自己做了个梦，但是脑子里却没有任何记忆，只有那种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很不舒服。 窗帘没有拉好，她转头去看，已经有亮光了。 夏天快要到了，天色亮的越来越早。 但是她的脑子里却是一团黑雾，不知从何而来。 …… 陆开霁在次日来到了莱舟苑，他不知道自己来了多少次了，颇有些轻车熟路的意思。 容鸢早就在桌前开始准备泡茶。 从温杯开始，她动作随意散漫，但是做起来却格外漂亮，一看就是懂得如何泡茶的人，什么步骤和时间都在她脑子里，最终在动作间展示的淋漓尽致。 段江离坐在一旁欣赏。 但是他的关注点从来不是容鸢的动作标不标准，而是落在了容鸢的手上，很漂亮。 其次就是那茶。 茶香很淡，不会满屋飘香，但是余韵悠长。 是好茶。 陆开霁坐到对面的时候，容鸢刚刚洗完茶。 接着就是泡茶了。 她看了一眼陆开霁。 心下满意自己的时间预测，刚刚好现在要泡茶了。 陆开霁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等容鸢把茶水倒进了公道杯，再倒入品茗杯后，恭敬接过，仔细品茶。 第87章 容鸢得知真相，六爷的承诺价值万金 陆开霁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粗，平日里就算因为工作要吊着精神，也都是喝局里批发的速溶咖啡或者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知名茶叶，作用在他这都一样，而且全都一口闷，从来也没觉得好喝过。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茶具太好看，或者是这茶叶太昂贵，他这个丝毫不懂茶的人，竟然也品出了点醇厚的茶香。 容鸢尝了尝自己泡的茶，眉毛微皱。 温度有点太高了，没有最大程度的发挥出这茶的香。 但是茶叶的品质实在太好，所以就算是普通人拿热水简单冲泡，味道也不会差。 她不算是个很爱茶的人，但是泡茶的一系列步骤，会让她静心。 自从那个梦醒之后，她就一直不舒服。 陆开霁喝完茶，开始斟酌着开口，用最平铺直叙的语言，讲清楚了断桥山和泗东山的秘密。 讲了那个最初富起来的男人，讲了那些患有疾病的孩子的结局，，讲了山神的故事，讲了那个已经形成了闭环的黑色产业链…… 说到最后，他不由得感叹：“……那里的人，是我们无法想象的迷信愚昧——” 这话说完他就觉得不太对劲，抬头看，果然，六爷正盯着他，容小姐波澜不惊地在倒茶，并没有在看他。 那里的人…… 他立刻道歉：“抱歉容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他说的当然不包括容小姐，他其实潜意识把她排除在外了。 容鸢自然没介意，只不过，她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还在看着陆开霁，不是在凶，就只是平静地看着，可是偏偏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放下茶杯，腾出来的。把段江离的茶杯地给他：“尝尝，重新泡的。” 别盯着人家了。 因为无论是从那个角度，容鸢都不像是从断桥山走出来的女孩，甚至因为“礼物”的这个身份，她都没有受到过村里人的暗害或者转卖，更是不知道断桥山的秘密。 其实这一点有点奇怪。 因为断桥山的人，没必要瞒着容鸢这里的秘密，但是容鸢确实丝毫不知。 在审讯过程中，陆开霁找到了答案。 何半喜的原话是：她外婆威胁我们，说要是敢让容鸢知道一点这些腌臜事，她哪怕是自己亲手掐死容鸢，都不会让她长到可以当礼物的年纪。 该说不说，这个法子竟然起作用了，因为断桥山的人真的信容鸢的外婆会干出这种事，他们也是真的不敢赌。 容鸢是个太过珍贵的存在，他们笃定，只要把容鸢献祭给山神，断桥山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陆开霁选择相信何半喜的话，虽然容鸢的外婆早已过世，真相也就无从考究。 但是容鸢确实安安稳稳地活到了现在。 而且以这群人的迷信程度，陆开霁没理由不相信何半喜的解释。 容鸢温声开口：“陆队，你继续说。” 她的神色与最初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即便陆开霁说的那些真相足以令任何人感到震惊，甚至就连段江离都不由得皱了皱眉毛。 只有容鸢，神色不变。 陆开霁继续说着：“半根指骨是一种向山神赎罪的方式，比如，因为李雄并没有完成任务，所以他被害死之后也被单独取了手指。” 甚至那株要了他命的四叶白，也是何半喜为李雄专门设计好的死亡方式。 至于那个没有完成的任务，自然就是他没有成功取到容鸢的性命。 在断桥山，类似于这种带着点“宿命感”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说，李欣欣就被算出，必须要穿红色裙子，无论季节，无论地点。 在陆开霁看来，这根本没有任何依据，不过是那些山民臆想出来的东西。 最后，陆开霁更是详细说了关于容鸢的所有事，包括礼物的事、外婆的保护以及从未受到侵害拐卖的理由。 段江离甚至比容鸢本人听得要仔细。 容鸢其实有点走神，她在想，既然她具有这样一重身份，那上辈子，李风三人为什么会突然对她下手。 不是说不能玷污要送给山神的礼物吗？ 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无处可寻，因为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早就离开了断桥山。 李风等人也早就在拐卖案中被抓捕。 放在腿边的手被抓住，容鸢低头去看。 是段江离。 这个男人是真的有点厉害的，竟然能这么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情绪。 陆开霁有眼力劲，而且该说的都说完了，他要起身告辞。 容鸢出声拦住他：“陆队，我这里有一条线索，应该也是你们要抓的人。” 陆开霁立刻询问：“什么线索？” 要知道，他们抓人是真累，真的不好下手。 要不是因为这警察局的局长是卫苏澜，卫苏澜早年又在部队待过，人脉关系和家世能力一样不差，谁也不怕得罪，他们现在都不一定能抓到这么多人。 “何小英。” 容鸢吐出一个名字，看了看陆开霁有点不解的神色，解释说：“她是被我撞见的，也是断桥山的孩子，去顺着她查。” 陆开霁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顺着何小英查，就可以抓到是谁买了她。 陆开霁脑子转得快，他自以为隐蔽地看了一眼段江离，心想，这可是容鸢亲自救下的人，那么，在他们警察调查或者抓捕犯人的时候，就可以适当地求得一点段六爷的相助。 段江离甚至都没抬头，他能感觉到陆开霁在看自己，自然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他拿走了容鸢面前已经凉掉的茶，低声说：“别喝这杯了。” 太凉，赵姐说鸢鸢的肠胃不太能受得住凉的东西入口。 容鸢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反驳，由着他动作。 段江离余光还是能看到陆开霁没走，终于开口：“有需要联系我的助理。” 能给出这句话，说明陆开霁是真的可以找他帮忙。 他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嗯，不白来。 喝了容小姐的很好的茶，还获得了六爷的一个承诺。 他心里清楚，这也是因为他主动过来说清了所有事，毕竟这不是他的工作，但是他还是做了。 这是给他的一种感谢。 不管怎么说，他赚大了。 试问在这四九城，有几个人获得过六爷的承诺。 第88章 云渡 四九城的气温在逐步攀升，夏天真的要来了。 容鸢在一个明媚的午后接到了傅笙月的电话。 《凤山哑女》的确已经停了很长时间了，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找到傅笙月打听，毕竟再休息也不能休息这么长时间啊。 怕是剧组要黄了。 “……陆队已经给我准话了，他说泗东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可以回去继续拍戏了。” 容鸢回答一切听安排。 事实上，她最清楚陆开霁的进度，说是解决了，只不过是泗东山这个地方的该抓的人都抓走了，但是那些无名的卖家，还需要很多时间去调查。 她挂断电话，继续翻看着电脑上的图片。 是一批新货。 手机紧接着传来震动，她打开，是一个特殊的应用程序给发来的信息。 这个应用程序是她编写的，只有几个人在用。 是柳柳给她发了消息：“鸢鸢，这批新货有你喜欢的吗？” 这是习惯了，只要到了新货，肯定是他们这几个内部人先挑一通。 她的id叫做纸鸢风筝，所以柳柳也就习惯叫她鸢鸢，倒是和真实的名字很像。 容鸢回复，说自己还没全部看完。 她回复完之后，就继续看着这些从未在市面上出现过的古董，也许出现过，但很快就会消失。 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是它们此刻都出现在了容鸢的屏幕中。 都很漂亮，每一样的收藏价值都极大。 其中还有一款发簪,类似于容鸢上次戴的那只，就是那支因为价格上了热搜的簪子。 那只簪子在世人眼中何其珍贵，但是在这里，却十分不起眼。 容鸢快速地浏览着，大部分她都能一眼看出真假并连带着估算出价值，只不过也会有那么一两件需要用手摸到才能确定的。 每一张图片等右下角和左上角都带有一个三角形的图标，图标里面还写着两个字——云渡。 云渡是一家拍卖行，一家没多少人知道的线上拍卖行。 对，线上，所以它的运作方式很特别。 云渡名下没有任何实地拍卖行，它所有的拍品，都只会给客人提供三到四张不同角度的图片，看中的人可以在云渡正式举办线上拍卖会后，积极加价，但是因为不能肉眼看到真品，而且摸不到，所以，风险也很大。 倒不是说会拍到赝品，只不过是有人担心实物不能匹配他们付出的最终拍卖价格。 这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曾经也有客户向云渡提过这个问题，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云渡可以建设线下拍卖行，以此来解除客人的担忧。 云渡的工作人员只能回复：抱歉，云渡的设定最初，就是选择了线上的这种方式。 云渡的云，由此而来。 所以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呢。 容鸢是在死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才了解到了世界上还有这种拍卖行的存在。 她在来到四九城之后，有心想要见识一下，倒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主要是她希望能在这种拍卖行里，淘一些很有意思的小玩意。 她先是在古玩市场买到了两个很漂亮、但是并不常见的压襟，然后在网上共公布了照片，果然，云渡的人在一周之内，找到了她。 关于鉴宝能力，她想，应该也是在那空间的那段时间学会的。 她那时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随意地穿越古今，自然见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 那些让人拿不准真假和原样子的古董，容鸢有的甚至都在古人头上见过。 都见过了，那再继续鉴别真假也就不算问题了。 更何况，她是喜欢有关古董的一切的，所以她本身就具有鉴别真假的能力，也一直在学习。 云渡的组成人员并不多，大家也都是在网上联系，都没有见过本人。 不过，因为那根出名的发簪， 估计那几个人，猜也能猜到纸鸢风筝就是艺人容鸢。 毕竟那根发簪是孤品，压根不可能撞款。 容鸢是在因为压襟被他们看上后，慢慢进入到云渡的内部的。 她并不刻意地去炫技，总是直接将真假的结果告诉云渡负责人。 因为她的存在，云渡的口碑在最近一直保持得很好。 慢慢地，云渡团队的那几个人，真心接纳了纸鸢风筝这个人，使得她稳稳成为云渡的第一鉴宝师。 容鸢很快看完最新一批的货，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想要的，但是这批货里有一个黑玉的手钏。 每一小块黑玉的形状都不规整，但是串在一起莫名的好看。 半透明的质地很吸引人，还有一点抛光后的脂感。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刚刚第一眼看到这个手钏的时候，眼里就闪过了段江离的手。 手指修长，腕骨漂亮，腕骨那凸起的骨头上面，还有一个颜色很淡的痣。 非常吸引别人去吻他的腕骨。 黑得透明，白的极致。 定然十分相配。 她回复柳柳：“那个黑玉手钏，让老板自己定个价钱，我要了。” 不然等到拍卖会开始，确实是要花费更多的心血和金钱。 段江离就是在此刻敲响了她的卧室门。 “进来。” 她依然坐在电脑前没动，甚至都没有手忙脚乱的去关闭屏幕。 段江离是来送水果的。 他对容鸢的所有吃食都很上心。 甚至现在就连做饭，他都有了点大厨的风范。 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岂不是要跌破众人的眼睛。 水果是蓝莓和树莓，洗的很干净。 他把水果盘放到她的手边，甚至细心地给她留出了活动的空间，不会发生一转身碰掉桌子上的东西这种情况。 容鸢的眼神一直毫不避讳地跟着他的动作走。 许是因为他刚刚又用水给她洗水果，手上还有一点残留的水珠。 那个漂亮的腕骨上也有。 午后的光线很柔和，落在他的手腕上，那滴水珠都在发光。 漂亮又惹眼。 段江离并没有抬头去看她的电脑屏幕，只弯腰在她额角亲了一下，接着就准备出去，怕打扰她工作。 容鸢看着那滴水珠摇摇欲坠，心也跟着紧绷起来。 怕它滑落，好像也期待它滑落。 她轻轻拉住了男人的手腕。 水珠爆开在两人的手掌之间，分不清是谁弄湿了谁。 第89章 想勾引鸢鸢；关幼言 段江离感觉到了自己被拉住，手上下意识地回握住，他回头看。 容鸢的目光却没有接着他的视线，而是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 她觉得自己有点鬼迷心窍。 因为她竟然不受控制地去亲吻了他的腕骨。 麻意是从指尖开始传递的，但是那股震颤感却是从心底迸发的。 段江离看着她低头，轻轻吻在了他的腕骨。 都不用去说那一瞬间相触的痒意，只说他低头看到的这幅画面，已经足够让他投降。 暖黄的灯光打在她的发丝上，没有一丝毛躁，透出一种很有质感的光泽感，白皙的耳垂像是透着光的冷玉，想让人把玩，她是微微低头的姿态，这个角度去看，她的睫毛长得不可思议，挺翘的鼻梁也依旧优越。 她的头发只用鲨鱼夹简单夹住，甚至还有几缕发丝垂落，就落在他的小臂上，很轻但是很痒，莫名的撩人。 她的整个人都是很随意的状态，不紧绷，不着急，给人一种安逸的感觉。 段江离特别喜欢她的这种状态，因为这表明，在她眼中，他是很亲近的人，是不用打起精神来应付的人。 她的吻一向很短，这次也是一触即分。 容鸢是在唇贴上他的腕骨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 但是她很少会觉得不好意思，这次也是。 察觉到段江离正在灼灼地看着她，便声音平稳地开口：“你的骨头长得好漂亮。” 是真心实意地夸奖。 她是真的很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才会花心思去淘一些漂亮的小东西。 但是她突然发现，段江离就没有一处不漂亮的。 嗯，要好好欣赏。 “你——” 段江离开口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嗓音竟然沙哑了。 他咳了咳，重新开口：“你喜欢吗？” 如果你很喜欢，那就真的太好了。 容鸢抬头看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自然是喜欢的。 段江离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一种荒诞感。 就是，明明此刻仰头看人的是她，可是为什么，一动都不敢动地人却是自己。 …… 房门关上，段江离倚在门上。 他的房间还没有开灯，只有远处的灯光映进来的缕缕光线。 手腕上的触感经久不散，他抬手到眼前，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喜欢漂亮的东西啊。 他想起了那些从小到大听到的，关于他外貌的夸奖。 会喜欢他的脸。 会。 ———— 淮嘉苑是一片比较有年头的别墅区，但是外观依旧很漂亮，就是因为当年的建设局限，每栋别墅的间距都不算很大，看着略显拥挤。 关家是淮嘉苑的最后一户住户，当年也算是费了好多力气，才买下了当时大热的淮嘉苑的最后一栋别墅。 关家此时的气氛不算太好。 关家长女关幼言正在一言不发地吃着饭菜，她神色看起来轻松自然，似乎是根本感觉不到一桌人的紧绷和尴尬。 旁边的保姆看着，只觉得心疼。 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哪怕小姐她自己能力强，手里也握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留下来的遗产，可是，却再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 关幼言当然不知道保姆心中所想，她早就对关家彻底失望，要不是不想便宜了外人，真当她稀罕这个姓氏吗！？ 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吃饭的声音和动作。 主位上坐的是关幼言的父亲，关峰。 名字正气凛然，关幼言却连看他都不愿意看一眼。 她怕看了之后就吃不下饭了，那多浪费粮食。 “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你婉晴阿姨好心为你操持终身大事，你就是这么做事的？！丝毫不顾及两家颜面！” 关峰的声音丝毫没有收敛，关幼言怀疑，门口路过的流浪狗都能听到他的吼叫，指不定还会以为是同类，回应着叫两声呢。 算了，不能这么想，这样岂不是把自己骂进去了。 叫嚷的声音还在继续，她早就习惯了，依旧面不改色地吃着饭。 呵，操持终身大事？ 就是把那李家的丧偶大儿子介绍给她吗？ 温婉晴这时候开口，声音温柔地劝慰着：“老关你快别冲着孩子发火了，这事是我不好，不该介绍幼言去和那李家大儿子相亲，咱们幼言可看不上那李家大儿子。”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明明是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是最后一句却偏偏暗指她挑剔事多，看不上她这个后妈辛苦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 关峰就爱这一套。 关幼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出温婉晴话里的机锋，反正他照单全收。 女人的声音实在是温柔，像是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不急不躁，像是永远都在包容别人，但是关幼言知道，温婉晴为着这说话的声音和语调能更讨关峰喜欢，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就连唱戏都学了几段。 不然当年她一个籍籍无名的打扫卫生的保姆，是怎么在主人家的原配去世后，一举嫁入这家的男主人的。 江南水乡的温婉女人？ 扯淡。 关幼言抬头去看她这个便宜后妈。 现在倒是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花形象了，可她若是真的是只会照顾丈夫的小白花，便不会给她介绍那李家大少爷。 心思简直太明显。 那李全宗，丧偶就算了，这个不可控，不能怪人家这个事，但是那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是真的嫖赌，她见过。 所以说他纨绔子弟都说好听了，她曾亲眼见见过，那李全宗把一个酒保的手按进了玻璃碎渣里。 愚蠢又恶毒。 把这样的人介绍给她，是希望她一辈子毁在李全宗手里吗？ 她搞砸了相亲，还往那禽兽的脑袋上砸了一个酒瓶，这就成了她不知好歹、不顾及两家颜面了？ 有什么颜面可顾及，不就是担心李家答应的注资会飞走吗。 这可不关她的事，而且关家的公司若是真的落到了这般田地，关峰早就想别的办法了。 他可见不得自己的心血就这么白白消散。 至于想用她来换到李家的注资？ 嗯，那就想。 …… 出了别墅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关幼言自从大学独立后，从来不会在淮嘉苑过夜，她嫌烦。 至于关峰的态度，坦白说，她前几年还会为着父亲不向着自己而伤心，但是到如今，真的是一点波动都没有了。 倒是温婉晴这个女人，最近倒是让她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 一个多年来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女人，是怎么和犯罪嫌疑人有牵扯的呢？ 是的，她一直在盯着她，毕竟小时候真的是被害够了，她防备这个女人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自然是知道她这个后妈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小时候，关幼言总是生病，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就是一直不健康，胆子也很小，屋里的小夜灯从来就没关过。 温婉晴当着关峰的面会好好照顾她，但是只要一没有人，任她在旁边发烧烧到半昏迷，她都不会看一眼。 再到后来，她长大了点，胆子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小，也能逐渐看出温婉晴的佛口蛇心，自然就学会保护自己了。 淮嘉苑的年头实在是太久了，就连路灯都有的不亮了。 她走在这里的小路上，怕黑的本能立刻显现出来。 婆娑的树影轻轻晃动，像是不知名的怪物在张牙舞爪，明明是夏夜，她却总觉得后颈处有凉风。 身后出现脚步声，时轻时重。 关幼言的心立刻提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可是身后的脚步也在加快! 她几乎能感觉到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令人绝望的是，她的手机在关家的时候就没电了，而这里离停车的地方也不算近。 正当她几乎要奔跑起来的时候，右手忽然被人握住，接着不等她反应，肩膀也被人半搂住。 她整个人几乎被人箍在怀里。 她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开始推拒，没有任何作用，挣不开。 “救——” “喊什么!这不是来救你了。” 熟悉的声音让她瞬间怔住，清冽而微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意。 肩膀上的手不松不紧，但是很给人安全感，那只捂着她嘴的手也并未使力，仅仅只是表达出了让她别喊的意思，微凉，带着点宝宝霜的味道。 她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她见过他涂宝宝霜，她还笑话过他。 谢南誉。 意识到这个答案的瞬间，她的身心几乎立刻放松下来。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宝宝霜…… 她扯下捂在自己脸上的手，悄悄侧头看向身后。 一个不算高的男人快步消失在了小路的拐角。 谢南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男人。 事实上，他刚刚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男人尾随她，才会走过来“见义勇为”。 关幼言心下微沉，她不确定，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巧合，还是有人想要故意害她。 但是不管怎样，今天都是谢南誉救了她。 接着不等她说话，男人搂住她肩膀的手已经收了回去，甚至还离了她两步远。 看着他的动作，她那感谢的话突然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两人接着往前走，都是要去停车场。 关幼言低声咳嗽了一声，谢南誉就着路边的垃圾桶，熄灭了只抽了两口的烟。 “怎么现在敢自己一个人走没灯的夜路，还是这个点了，你不是怕黑吗？” 他问得很自然，话音懒散。 关幼言听到后却是愣了一下，因为很少有人知道她怕黑，就连关峰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可能是温婉晴那个女人。 毕竟她可是导致她怕黑的罪魁祸首。 现在他竟然这么自然地问了出来，自然到她都不好意思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他们只是高中同学，对彼此的了解没有很深。 她这样想着，接着就开口说：“今天还是谢谢你，不然我可能就要出事了。” 是真的很危险，她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明明是高温的夏夜，她却没有一丝暖意。 谢南誉应该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向前走。 圈子里没有秘密。 虽然关家够不上四九城最权贵的那一层，但是也从来不缺人来八卦。 虽然外人都说这关家的续弦温婉和善，但是谢南誉从来没有相信过。 因为他见过关幼言儿时的开朗幸福，也见过她有了后妈之后的郁郁寡欢。 他见过她因为教室断电后而惊慌失措的眼睛，那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看着她上了车。 然后他也上了自己的车，安安静静开在她后面，看着她安全进了住处的小区。 关幼言也是今天被吓到了，竟然也没发现自己被人护送了一路。 谢南誉并没有马上走，而是把车停在了树下，毫不迟疑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江离，帮我个忙。” “讲。”段江离的声音很沙哑，应该是已经睡了。 “我到时候发你一段监控，你帮我找一下监控里的这个人。” 那个男人，他可不相信只是单纯碰上了落单的关幼言，所以临时起意来尾随。 他们这种家庭长大的人，最不相信巧合。 说是阴谋论也好，他反正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有了结果给你消息。” 谢南誉知道，在这些事情上，段江离的办法更多更快，甚至人脉也更广。 他那个脑子和手段，可不是只用在做风投上了。 段家的六爷，怎么可能在这四九城，只甘心做个没有实权的商人呢？ 虽然最近圈子里都在传，说是六爷自从有了女朋友之后，好像脾性都变得和善好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这种话的，虽然人家对女朋友肯定是好说话的，但是这和外人可没关系。 而且谢南誉了解他，面上再温润无害，他骨子里都是一头狼，只不过现在这只狼，他现在有了最吸引他事物，才会让周围人误以为他变得不再撕咬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 老牌世家的贵公子，段钦州老将军亲自教养的儿子，虽然礼仪风度面面俱到，但是心机城府手段也一样不缺。 第90章 凤山哑女结局 《凤山哑女》的重新开拍时期定在了六月中旬，四九城已经很热了。 但是泗东山山里还好。 再次回到这里，已经和之前来的那一次大不相同了。 因为这里的住户少了很多，他们所租用的房子费用，也都是县里有专人来收取，村子里的人也都没有二话。 其实剧组里的人不是没有怀疑的，毕竟，谁家剧组休息一段时间直接改成休假了，不说演员的的拍摄情绪被打断，就说这个拍摄项目恶投资基金就耗不起。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次回来之后，众人都感觉到，剧组好像有钱了。 具体表现在方方面面。 比方说，拍摄的摄影机更新了、剧组的盒饭变丰富了，还有，连做妆效的化妆品都是全新的大品牌。 小演员们都有点受宠若惊，因为本来能来参演一部电影作品就已经很荣幸了，现在突然感觉装备升级了。 就像你本来以为自己在参演一部小成本作品，结果现在隐隐预感，自己要飞升了。 只有容鸢和傅笙月以及剧组的投资人知道内情。 《凤山哑女》这个项目，确实被馅饼砸中了。 上面直接拨了很大一笔钱，希望能拍好。 因为这个题材确实够尖锐，也恰好是在泗东山进行的拍摄，加上前一段时间的事情，种种原因，使得上面的人很重视这部影片的播出效果以及意义。 本来傅笙月还在担心，担心就算拍完了这部影片，后续的上映排片也成问题，现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虽说泗东山和断桥山的案情不太方便公之于众，但是上面已经表达出了对这部影片的支持。 所以说，钱都不是最重要的，上面的态度最重要。 那几乎是风向标般的存在。 只不过这些事情还没有面向公众，甚至剧组的人都不知道。 傅笙月再三斟酌了一下，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男主角，李川的扮演者，姜宏唯。 也是想让人家放心，只要他们好好拍，后续的一切问题都不用担心。 后续的时间，拍摄过程简直无比顺利。 因为就算大家根本无法猜到什么，但是也能感觉到，剧组的氛围是不一样的。 容鸢的拍摄心情一直很好，状态也不错，但是身上的伤却越来越多。 有的时候，一些伤痕都不用化妆老师来特意画出来，她自己身上就一直小伤不断。 肯定不是对手戏演员真的动手，但是，由于剧情的需要，动作戏实在太多，毕竟哑女周雅总是挨打，所以就算再小心，也还是避免不理了磕磕碰碰。 容鸢还庆幸过，觉得幸亏段江离没来，不然又得不高兴了。 故事渐渐发展到后半段，李川这个时候已经对周雅没有任何兴趣了。 因为直到现在，周雅已经被好几个男人欺负过了，她虽然名义上是李川的妻子，但是也逃不过这凤山的共妻恶习。 其实按照周雅这种被害人的心里来讲，她的结局除了自杀就是认命。 但是出乎意料的，周雅反抗了。 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屈服过。 所以李川总是看她不顺眼，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其实事实就是，周雅虽然表现得很顺从，但是她眼里没有麻木。 没有那种认了命的麻木。 李川理解不了这些，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来到凤山的女人还会反抗的，也许一开始有，但是被收拾几顿就都老实了，何况周雅岂止是被收拾了几顿而已，她最严重的时候，真的就是只剩呼吸了。 所以他以为自己就是看她被这这么多人玩了，自己心里膈应而已，完全没想过周雅还有反抗的心思。 故事的最后几个情节，是周雅出乎寻常，亲手下厨给李川做了一顿饭菜。 这时候，周雅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了。 两年的非人折磨。 她不愿意去回想，也从不敢照镜子，因为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没个人样了。 因为她从未怀过孩子，村子里的老人还打算把她烧死，毕竟生不出孩子，留着也没用，但是李川和几个男人不愿意。 他们不愿意的理由也很简单。 周雅漂亮，还是个哑巴，玩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再说了，怎么说也是花钱买来的，就算生不出孩子，做个玩物也是不错的。 就这样，周雅活了下来。 李川对她也早就没了戒心，因为除了最开始那一次，周雅的确非常老实，从未试过再次逃跑，就连被折磨也从未反抗。 他看到周雅做的饭菜，甚至还笑得很开心。 “不错，还知道让老子有口热乎饭吃，不像之前，全都是夹生的，今天的饭菜看起来不错。” 现在是凤山的收粮食活动的最后一天，所以前几天，李川不经常在家，她就没机会下手。 看到李川坐下来就要吃，周雅连忙扯扯他的袖子。 “你干嘛啊？做了还不让老子吃？！” 周雅被他吼得肩膀一缩，直到确定李川不会再嚷，她才用手势比划。 李川能看懂：“你是想说，饭菜很多，想让别人一起来吃？” 周雅点点头，之后就一直低着头。 李川自然看不到她眼底的决绝和精光。 “行啊，反正看你这样子，是想男人了，放心，我把那些男人都叫来，保证你满足。” 他说着就一脸淫笑地出门了。 周雅闭了闭眼睛，手里的药被她攥紧又松开，脸上是茫然，但是没有犹豫。 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她把药均匀地把药下到了任何一盘饭菜里。 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吃到，因为李川根本不会让她上桌。 是老鼠药，是那个女孩给她的。 就是那次，李川用绳子绑着她的手，逼她去看了那个被活活打死的、想要逃跑的女人。 是为了吓住她。 老鼠药就是那时候被人塞到手里的。 这两年，周雅在李川和那些男人的面前，从来都是乖顺的，但是只要有时间，她就会自己慢慢摸索道路，直到今天，她终于摸索出了一条相对保险的一条路。 只要坚持走下去，她就有很大希望走出这里，走出凤山。 可以说，正因为这包老鼠药，她才有信心坚持到今天。 其实时间应该快过期了，但是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声音传来，是李川带着那些男人回来了。 周雅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这是长时间形成的条件反射，是她根植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木门被一把推开，男人们哈哈大笑着走进来。 “这几天收粮食可他妈累死老子了！” “就是，都没空来找小哑巴玩。” “李川，今天老子可不走了，得陪小哑巴好好玩玩！” …… 每个人的声音都是那么的令人恶心。 屋子里不大，周雅自是无处可藏，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像是淌着涎水的野狗。 恶臭、反胃、又让人无处可避。 所幸，很快就会结束了。 都去死！ 镜头这一幕中，最后定格在了周雅的脸上。 尤其是那双眼睛。 她从凌乱发丝的缝隙中窥视着那些大口吃菜的畜生，眼里是浓烈的恨意，夹杂着报复的快感。 “卡——” 傅笙月笑着起身，她是真的很满意，容鸢给到她的惊喜越来越多。 她也是眼睁睁看着容鸢的演技在飞速进步，假以时日，不可估量。 姜宏唯也去监视器前看回放，因为影片的视角是跟随周雅的，所以他这个对手戏演员的表演效果也很重要。 容鸢墙角站起身，眼里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 她有点入戏了。 柏静一般在这个时候也不敢说话，因为她发现，容鸢越拍摄到后期，情绪越是很难抽离。 她觉得是女主周雅的恨意确实浓烈，而容鸢太投入了。 但是容鸢知道，周雅的情绪是一方面，可是最重要的，是因为她总是会想起上辈子死前的那一幕幕，恨意在胸腔中横冲直撞。 她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云淡风轻。 …… 因为拍摄的很顺利，所以剧组的进度早就超过了原定计划，每天的拍摄任务也就减轻了许多。 容鸢坐在一棵树下，看着工作人员在周围清理杂物和布景。 她在放空，不然很难顺利进入下一场戏中。 徐涟轻轻走近她，她自然也发现了容鸢的情绪问题，心里很心疼。 她看待容鸢，一直都是粉丝对待偶像的心态。 希望她好，又不希望她受伤难过。 可是现在，她每天都在看着容鸢受伤。 其实徐涟的戏份很少，也早就拍完了，但是她依旧没走。 除了想要看容鸢拍戏，更重要的是，《凤山哑女》这个剧组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学习场地。 无论是傅笙月，还是姜宏唯和容鸢，每个人都有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而且剧组的拍摄场地在山里，真的是省了好多麻烦，虽然大家的生活可能不如住在酒店更加方便，但是这里是真的安静。 没有粉丝探班，没有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 每个人每天起床就是准备拍摄，而且不会有演员频繁的请假去参加别的活动，这里的拍摄很安静。 就像是一群人在这默默做着共同一件事，没人打扰，也没人耍大牌耍心眼。 徐涟很珍惜这次机会。 她现在处于转型时期，经纪人和公司都希望她能好好磨练演技，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动也就都给她推掉了，所以她才有时间耗在这里。 徐涟看着容鸢，她正在撕着一片树叶玩。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容鸢有滤镜，总之就是觉得，她做什么都很吸引人。 她身上还穿着戏服，很脏很乱，灰扑扑的，发丝也被刻意打乱，不是平日的顺滑，但是她和周雅的气质截然不同。 她就坐在几片随手扯来的大树叶上，阳光穿过树间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她偶尔会用树叶挡在头上。 懒懒的，身上没有任何急躁的感觉。 容鸢感觉光被挡住了，抬头就看到徐涟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容鸢：…… 她其实真的没有很难过，只不过是偶尔抽离出来得比较慢。 姜宏唯还特地说过，说她现在的状态虽然看起来不好，但这是正常的，新人演员本来就很容易陷在角色里，没关系的，会过去的。 “怎么了？” 容鸢对待女孩子，耐心一直很足，问话的声音都会比平时更加柔和一点。 徐涟连忙蹲下身，凑到她跟前：“鸢鸢，你拍完这部戏，之后的行程定下来了吗？” 她这样问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很多一线艺人，基本都是次年的行程也早就定好了。 容鸢现在虽然不是一线，但是她已经被提名过最佳女配了，有奖项在手，工作自然是不缺的。 容鸢想了一下，没想出来，她一般都是事情到了临头才会去想。 而且她是属于除了需要她自己完成的工作会认真对待，其他的事，会很信任身边的工作人员。 她把柏静叫了过来，工作安排和时间一般都是柏静和莫浓敲定。 “还没有彻底敲定下来，但是莫姐手里已经收了不少本子了。” 意料之中，但是莫浓很了解她，不会让她无缝进组的，所以肯定是会给她空出一段时间。 她看出徐涟有话要说，示意她讲。 小姑娘学她折了树叶，坐到旁边：“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最近在找新曲v 的女主角，他和我一个公司，算是我师兄。” 容鸢大概听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徐涟接着说：“他不太出名，公司也不太管，本来是不打算出v了，但是他看到你的照片之后，觉得特别合适，所以想托我问你一下，能不能考虑考虑。” 其实这是工作，对方完全可以去联系莫浓，但是显然，他是觉得自己可能连莫浓的面都见不到，就算见到了也没什么可能性能合作。 而拜托徐涟来找她，肯定是胜算更大一点。 容鸢确实记下了。 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没有那种感觉，认为觉得自己进了电影的圈子就高人一等了。 莫浓其实和她说过，圈内很多演了电影的人，就不愿意再接别的工作了，觉得说出去掉价。 容鸢理解不了。 她嘱咐柏静，记下那个歌手的名字，也告诉徐涟，可以让对方直接去联系莫浓了。 因为她也不是烂好心，毕竟一份工作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还是需要莫浓这样的专业的人来做评估。 次日，《凤山哑女》将会拍摄结局。 第91章 宣泄思念 拍摄结局的这一天，是剧组气氛最沉重的一天，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电影的结局并不好。 周雅用老鼠药毒死了那些欺负过她的男人，李川在临死前，瞪大了双眼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周雅。 房子的窗户很小，屋子里常年昏暗，同时伴随着霉味和湿气。 他从未用这种目光看着周雅，甚至直到咽气那一刻，他的双眼都没有闭上。 周雅很怕，但是也很爽，她蹒跚着走到李川旁边。 手指颤抖着去试他的鼻息。 没气了。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这一刻，周雅意识到，她杀人了。 但是她不后悔，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甚至会更早地杀死他们。 狭小的窗户终究是透进了月光。 镜头一转，李川房子的隔壁一家也是漆黑一片。 这一家的女人甚至已经被拐来五年了。 她和周雅一样，一直被关在房子里，一直遭受着不止一个男人的欺负。 今天的月光格外明亮，照进了周雅的眼底，也照亮了隔壁的院子。 女人在又一次被折磨殴打之后，神情恍惚着走到了院子。 她衣衫不整，额头青紫，偏偏眼睛睁得很大，像是强撑着精神。 她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到来，行尸走肉不过如此。 她绕着走到了柴房，她经常躲到这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而响起，那是老鼠经过的声音，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很怕这些东西，现在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 或许也不是不怕了，而是没有力气去怕了。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亮，她怔怔地看着木窗子，直到看累了才低头，然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竟然让她一眼看到了雷管。 她盯着的那个雷管，眼里的疯狂肆意蔓延。 凤山是个小矿山，山里的村民经常需要小范围的去炸山洞，所以有雷管并不稀奇。 但是她从未在这间柴房看到过。 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她动了。 她摸向了那个非常简陋的雷管。 同归于尽、杀了他们、结束…… 镜头再次回到了周雅身上。 她已经缓过了精神，手脚利落地拿走了李川家的钱，接着她走出屋子，跌跌撞撞地冲去柴房。 她在柴火垛里藏了早就收拾好的包袱。 她摸黑翻出了包袱，脏污但是美丽的脸庞终于露出了微笑，那是带着重获新生的干净笑意…… 这是容鸢在镜头里留下的最后一个面部特写。 “卡——” 容鸢站起身，工作人员立刻开灯。 她有一瞬间的晕眩，眼睛不知落在何处。 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周雅在这个笑容的下一秒发生了什么。 不过几秒之间，周围已是亮若白昼，剧组不缺大功率的灯，全部打开之后，周围一片亮堂。 容鸢看着傅笙月笑着走过来，怀里还抱着鲜花。 她知道，这是庆祝她杀青。 “容鸢，杀青快乐！” 傅笙月拥抱了她，容鸢轻轻回抱：“谢谢你写的故事。” 谢谢你创造出了《凤山哑女》这个故事，谢谢你选择让我饰演周雅。 周围的工作人员笑闹一片，容鸢只觉得耳朵里像是堵了水一样。 她习以为常，人多吵闹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接着，柏静小跑到她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容鸢在听到之后骤然抬头，远处有一个身影。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距离太远了。 但是她知道那是谁。 段江离。 明明连身形都模糊，面容更是一点都看不见，但是神奇的是，她有些压抑的心情竟然稍微缓解了一点。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鲜花，耳边萦绕着众人的哄闹，心里想段江离对她来说真的不一样。 不只是因为他是她的男朋友，更是因为，他是在这个世上，她唯一肯去相信的人了。 …… …… 时间不算很晚，只是因为这里天色黑得比较早，段江离的车停在了山路上，他在等容鸢。 不同于容鸢看不见她，他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容鸢的表情的。 所以他现在除了马上就要接到鸢鸢的喜悦，还有一点不解和沉郁。 他学过一点心理学和微表情，所以他能感觉到，刚刚鸢鸢的表情不是出不了戏，而是好像陷入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心疼她的不快乐。 同时，他也不解，因为据他了解，除了外婆去世这件事有可能会对她造成刺激，其他的，没有什么。 就算是断桥山的那些阴谋，也被鸢鸢亲手消灭，是她发现了那些蛛丝马迹，是她带头救了那些女人。 鸢鸢，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 既然段江离来了，容鸢自然是跟他一起走。 其实本来今天也是打算离开的，因为她的戏份已经全部结束，另外就算剧组想要给她办杀青宴，肯定也不会在这里，所以她在这里就没什么事了。 段江离是自己开车来的，他事先没有告诉容鸢，也算是个小惊喜。 柏静让容鸢不用管他们，自己先走就行了。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段江离的开了一辆越野，车的前灯开着，容鸢能够看清脚下的路。 快要走到车前的时候，有个小泥坑，段江离一把把她抱了过来。 抱过来之后也没有放手。 容鸢上下不得，只能动了动腿，环上他的腰，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脖颈。 实在是没有经验，不知道手脚放在哪里合适，偏偏这人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这姿势，破天荒头一回。 段江离感受着被她抱住的束缚感，唇角微勾。 容鸢问他：“快上车啊，想干嘛？” 他不答话，脚步沉稳地向左边走了几步，容鸢看不清周围，车灯早就关了。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贴到了一棵较为光滑的树上。 他抵着她，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不是蜻蜓点水，不是一触即分，而是宣泄着思念的辗转深吻。 她躲了一下，他就立刻追得更紧，动作间是不允许她有一点逃避的强势。 细雨穿不过厚重的层层树叶，所以两人也没有被淋到。 容鸢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只知道分开的时候，她的唇都感觉到了麻意。 而他的反应，明显到她都忽略不了。 她在某些时候是个相当老实诚实的人，比如说现在，她就得承认—— 这男人的喘音太性感了。 第92章 李欣欣丢了 段江离今天很黏人。 容鸢被他抱在怀里，好不容易能有时间喘口气，他还不依不饶。 温柔的、凶狠的。 她推他肩膀，但是他纹丝不动，仍旧我行我素。 是的，这才是四九城的段六爷。 独占欲强地可怕，想做的事情不顾任何人的阻拦。 骨子里带着一点不容易让人察觉的疯和野。 两人是真的很多天没有见面了。 他也是真的想她。 容鸢推不开他，索性放弃挣扎，和他一起沉浸在唇齿相依地暧昧和慰藉里。 雨不大，但是打在每一片树叶上的声音叠在一起，会让人误以为下起了大雨。 于是更加衬托地他们的声音微不足道。 真正结束时，容鸢已经完全靠在了他的怀里。 热热的脸颊贴着他的颈窝，过快过重的呼吸一下下打在他的颈侧，缠绵又暧昧。 段江离终于觉得自己缓过来了一点。 她不会知道，她不在他身边的这几天，他有多不适应。 想亲近，想拥抱，但是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来找她。 怕她怪他擅自做主出现在这里。 终于等到她杀青，他实在是等不了了，甚至连等在兴群县县城的时间都不愿意等，自己开车进了山。 她这次也是出乎意料地乖。 很配合他，他其实知道自己刚刚可能是有点粗暴了，但是她一直受着，很乖很乖，很招人喜欢。 他往上颠了颠她，一只手把她卫衣的帽子拉起来，遮掩起她的脑袋。 树下感觉不到凉风和落雨，但是估计一走出去就会有点冷。 她刚刚有点出汗，脸上也热，他怕她着凉。 他抱着她往车的方向走，她缓过来了，忍不住开始说话：“我刚刚咬到你了吗？” 她感觉好像是咬到了，因为他刚刚在过程中轻咬了她一下，她就下意识地反击了。 反击地很重。 段江离：“……” 宝宝，这个问题可以不问的。 他耳根有点红。 幸好是在黑夜里，她看不到。 不论亲吻的动作有多么熟练，但他仅有的几次接吻经历，都是跟她。 每次接完吻之后，不说话还好，但是她还总是要说话，语气一本正经，但是总能逗到他。 她好像很喜欢看他耳朵红红的样子。 …… …… 飞机是在次日下午降落在四九城机场的，两人走的通道，倒是没有遇到偷拍的人。 最多也就是被别人多看两眼。 两人的外形条件都太过出挑，哪怕戴着口罩，依然给人一种帅哥美女的感觉。 上了车，张栾开始汇报工作，虽然六爷离开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还是有很多工作开始积压。 容鸢的手被段江离握着，随意地放在他的大腿上，她也都随他。 张栾说的很多都是专业术语，她其实大部分都能听懂，但是懒得进脑子。 像风险投资这类的知识，她虽然能说一句懂，但是也只是书本知识，所以如果实操起来，肯定是要先磨炼一段时间的。 当然，这事太费脑子，她是最懒地动脑子的。 想到这里，她把望向车窗外的视线收回来，然后看向段江离。 这人连手边的资料都没有翻开过，却能轻易找出张栾的一些小失误。 他的态度并不严肃，甚至偶尔还会带笑，但是显然没什么效果。 张栾依旧心里泪流成河。 跟在六爷身边这么多年了，他早就能一眼看出六爷的笑到底是真心，还是在开嘲讽。 比如现在，六爷其实应该生气的，因为他口述的一些小错误。 但是他应该并不想让容鸢感觉到他的情绪，所以偶尔也会笑。 工作告一段落，张栾专心开车，不敢再有任何动静吵到后面的这两位。 隔板缓缓升起，段江离低低笑了一声。 好，原谅今天张栾的一些小错。 容鸢正想开口，腿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起来接通，是陆开霁。 “容小姐，李欣欣不见了！” 小姑娘胆子大，哪怕是人生地不熟的四九城，竟然也敢自己跑出来。 陆开霁声音里有惊慌，弄丢了受害者，这事可是从未出现过，现在倒好，一点头绪都没有。 容鸢倒是没有他这么着急，声音依旧沉稳。 “那姑娘聪明，你先别着急，监控都查了吗？” “查了，确实是她自己跑出去的，但是中间有一段路的监控坏了，接着就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容鸢挂断了电话，心里在想她到底能去哪。 一个敢逃票上火车，只身找到四九城刑警队的小女孩，脑子一定不笨，应该不会被人拐跑。 段江离在一边听得很清楚，正要问她需不需要人手，结果她正盯着莱舟苑的小区门口。 那里有一个很娇小的身影，正在乖乖蹲在大门口的一边，生怕挡了别人的路。 是李欣欣。 容鸢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刚刚就在猜测，猜李欣欣是否是到莱舟苑找她了。 毕竟在四九城，李欣欣除了警局，也就只来过莱舟苑了。 果然如此。 容鸢顾不得别人了，待车停到路边后，她立刻下车。 没办法，李欣欣看着实在是太小了，也太让人担心了。 李欣欣看到容鸢向她快步走来，眼睛都亮了。 她不再蹲在那里，而是利索地站起身，笑着看向容鸢。 容鸢站定在她面前，没有问什么，而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自己向着小区里面走。 李欣欣什么也没感觉到，更不明白她那一眼的意味。 她看到容鸢好高兴，一高兴就会忘记一些事情，只会抬脚跟着她。 段江离走在两人的后面，闲庭信步般看着容鸢向前走的背影。 他想，这真的不怪自己疯狂地喜欢她。 看，谁又能不喜欢她呢？ 容鸢没有和李欣欣说话，但是已经给陆开霁去了消息，让他停止搜寻，人已经找到了。 电梯开门，容鸢率先进去，接着还不忘挡着电梯门，怕夹到小孩子。 等到李欣欣站稳直之后，她刚要进去，段江离拉住了她，两人一起站到了角落。 他凑近她，小声说：“鸢鸢差点把我落下。” 第93章 带李欣欣回家；人夫感的六爷 电梯里没有别人，但是李欣欣还在。 容鸢看了一眼小姑娘，发现她正在专注地看着电梯墙壁上的一个小型屏幕，上面是开发商的广告。 她又看了一眼段江离，但是他在说完那句类似撒娇的话后，就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子，只不过牵住了她的手。 赵姐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早就在厨房忙活了。 容鸢一进门就闻见了一阵饭香，顿时就觉得胃在叫嚣了。 赵姐刚刚把老鸭汤调了味道，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迎上来。 “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去可是太久了。” 赵姐是真的心疼容鸢。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天注定，起码赵姐就觉得，只要容鸢不赶她走，她可以一直做她的保姆。 这姑娘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磁场，和她待在一起，就觉得很安心。 赵姐是个明白人，知道在这里工作，自己是占了大便宜的，因为工作并不累，而且容鸢的工作性质，经常出差，她这时候的工作量就更小了，而工资是照发不误的。 甚至上次段江离还给她交了五险一金，她清楚，这是看在她用心照顾容鸢的份上。 加上她的小女儿经常来这里，容鸢会帮她补课，这对她来说就真的是恩情了。 所以她总是会给容鸢添点小东西，比如说桌上的鲜花，还有老家的一些土特产和山货。 这次容鸢在剧组待了很久，赵姐更是卯足了劲，做出了一大桌子菜。 她知道，容鸢在飞机上一向吃不下东西。 容鸢看李欣欣，小姑娘愣愣地站在门口没有跟进来。 她有点局促，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进去，显然也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是饿了。 但是很有礼貌，也有规矩，实在不像是李雄教出来的女儿。 容鸢心里有猜测，但是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段江离把容鸢换下来的鞋子整齐摆放在一边，他都做习惯了。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先去换衣服。” 容鸢看他一眼，然后点头。 回家就换家居服，这是段江离的习惯。 除此之外，段江离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比如现在，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会给本就有点紧张的李欣欣造成困扰，所以他选择把空间完全交给容鸢。 而容鸢，则完全能够明白他的想法。 果然，李欣欣在段江离离开后就变得放松了一点。 其实她不是针对段江离，而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对待生人，尤其是高个子男人，总是会紧张害怕的。 加上李欣欣从小生活在山里，即便她相当聪明，也是会怕。 而且段江离的身上总是会有上位者的一些气质，矜贵得显而易见，任何人都很容易对他生出敬畏感。 容鸢让赵姐找一双新的拖鞋。 倒是好找，容鸢的脚就不大，而且也有好几双备用拖鞋，赵姐很快找出来，还很细心地挑选了粉色给小姑娘。 许是赵姐身上的气质很柔和，是做妈妈的人，李欣欣对她倒是没有刺，甚至很轻地笑了笑。 赵姐笑着说饭很快就好。 容鸢带着李欣欣去洗手，她在容鸢面前是最放松的，说不清楚为什么。 李欣欣乖乖学着容鸢的样子，打湿手掌，在用泡泡洗净揉搓到每一个角落，最后再冲掉。 她洗完之后也不敢动，怕还在滴水的手弄脏地板。 这座房子很干净，很香。 脚上的拖鞋很舒服，洗手液的味道她也很喜欢。 她看着容鸢擦手的背影，觉得幸亏那场爆炸没有伤及她的性命。 她不止一次的庆幸。 容鸢回头看她，她还举着手没动，像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嗯，这长相也不像李雄。 她把毛巾递给她，没有问话的意思，左右人都找到了，她现在只想吃饭。 容鸢在出洗手间的时候，顺手挤了点护手霜，挤多了，看着紧紧跟在她身后的小孩，她抬抬下颚：“伸手。” 李欣欣眨眨眼睛，没有任何迟疑地伸出手，紧接着就感觉到凉凉的触感蹭在她的手背。 容鸢把多出来的手霜抹给她：“涂开就好。” 说完也不等小孩反应，转身就去餐厅。 李欣欣低头看向手上多出来的手霜，香香的，是她从来没用过的。 哪怕她妈妈还在的时候，也没有过。 …… 段江离出来的时候，容鸢的身边已经坐了李欣欣。 段江离：…… 他没什么表情，但是赵姐从厨房端出了最后一道菜，看到李欣欣的座位后，立刻去哄她。 “欣欣来做这边，这边是赵姨给你准备的高凳，适合你用。” 虽然是哄她让座，但是也确实是实话。 李欣欣生得很瘦小，根本不像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常的桌椅对她来说都太过高大。 容鸢没管这些事，但是她也确实习惯旁边坐的是段江离。 其实在最开始，段江离总是会坐在她对面。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他就会有意识地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夹菜递纸都要亲自来。 容鸢一度还觉得很麻烦，会打扰他也不能好好吃饭。 但是说了也没什么用，而且这人好像很喜欢为她做这些。 她很少执着什么事，所以说了两次之后，也就都随他了。 柏静还撞见过一两次，然后偷偷和她说六爷真的是有点人夫感的。 容鸢听到后没发表什么看法，但是也确实细细回想了一下。 段江离，会做饭、会给她准备衣服、吃饭睡觉的一些用品也会亲自准备，甚至还会给她定期更换保温杯。 这么一想，就真的，很反差。 人夫感…… 柏静是有点词汇量在身上的。 一顿饭吃得相当合心意，赵姐的手艺本来就很好，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到莱舟苑。 到现在，赵姐更是根据容鸢的口味一点点进步，什么菜系都会学着做，甚至还会复刻一些小摊上的街头美味，就为了让容鸢吃得更干净放心一点。 所以容鸢从来不觉得给赵姐发工资发得太多了，哪怕她经常不在家，赵姐完全是带薪休假。 她自己心里有数，也不是烂好心的性格，谁对她好更是一清二楚。 伸手给段江离夹了一片藕。 比如这个人。 对她最好。 第94章 李欣欣的故事；灭火神器容小鸢 容鸢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立刻去选剧本，她懒得很，拍完一部戏要好好休息。 莫浓也不逼着她工作，毕竟是电影演员，不像偶像艺人需要一定的曝光度来维持资源。 但是莫浓也不闲着，而是在和一些大品牌接触，都是彩妆和箱包之类的品牌，毕竟容鸢已经有个轻奢女装代言在身了，所以这方面倒是不急。 容鸢这两天一直和李欣欣在一起，甚至陆开霁来了一趟，说要把她接回刑警队安排的住所，她都不愿意走。 她不会说话，就睁着大眼睛看着容鸢，也不哭，但是就是让人不忍心拒绝她。 容鸢想到这小孩只身来到四九城的事，就是为了见她一面，想要亲眼看到她没事。 这份心意，她还是有被触动到的。 而且她有见过李欣欣的字，应该是被人好好教过，那就不要浪费了。 所以她提出会资助李欣欣上学，刑警队那边就不用担心了。 段江离自然是没有意见，事实上，只要不涉及到容鸢的安全问题，他都能接受。 李欣欣十分聪明，立刻知道自己能留在容鸢身边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惊喜了。 容鸢看她，声音淡淡的：“先别忙着高兴，我不是白做好事的。” 李欣欣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我希望你学到的能力能为我效力，什么方面都可以。” 她又不是冤大头，是个人来就要管她。 李欣欣的学习能力说明了一件事，说明李欣欣本人是个可造之材。 不管是她的能力本就如此，还是被人好好启蒙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投资不能打水漂。 而李欣欣本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事实上，就算容鸢不资助她，她以后如果能活出个人样，也会回来报答她的。 对，就是报答。 因为李雄死了，她彻底解脱了。 她虽然不能猜出事情的具体发展过程，但是这一定和容鸢分不开，所以她是感谢她的。 而且她从陆开霁的口中得知，断桥山的那些女人之所以能被人救走，也是容鸢的原因。 容鸢做了她一直想做但是做不成的事。 她想，如果当时妈妈也活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也会被容鸢解救？ 容鸢漫不经心地一边看电影一边和她说话：“你的字是你妈妈教给你的吗？” 除此之外，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果然，李欣欣点头。 容鸢好聪明！ 接下来，通过李欣欣的描述，容鸢得知了很多细节。 她懂一点唇语和手语，而李欣欣在警队也没闲着，竟然自学了手语，所以两个人沟通起来倒是不费劲。 李欣欣说了很多，说了李雄来杀她，是何半喜授意的，说自己从小就很怕出门，村里的男人看她的目光令她很不舒服，说了自己从小就在穿红裙子。 下雨下雪，冷了热了，都只能穿红裙子。 她不知道原因，毕竟还是小孩子，就算再聪明，也不能只靠猜就能得出真相。 但是容鸢基本能想到，估计又是什么山神算出来的。 她在心里嗤笑，什么劳什子山神，在她看来，就是那些愚蠢又令人作呕的老一辈山民，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阴暗猥琐而提出的要求。 可是李雄听了。 而且看李雄对于何半喜的唯命是从，估计他也是很信这个的。 竟然真的让亲生女儿就这样长大。 愚蠢又很可恨。 容鸢还知道了，李欣欣的母亲就是被拐进深山里的，但是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一直没有被放过或者解脱。 直到有了李欣欣，竟然是个天生的失语患者。 李雄一下子就崩溃了，因为买来外面的女人，本就是为了生出健康的孩子，现在全部功亏一篑。 是个哑巴就算了，偏偏还是个女儿。 所以他找了何半喜，何半喜的娘家在泗东山，那里的人比断桥山的人更加相信山神，也更会给别人算命。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要想心想事成，这个新出生的女孩，以后都只能穿红色连衣裙。 说不出来原因，但是李雄依然照做。 根据李欣欣的描述，她的妈妈应该是个高知分子，先前因为李雄的看管，想死死不成，后来生下了李欣欣，竟是舍不得死了。 容鸢想，她应该是在害怕，害怕女儿在她死后被欺负，连个真心爱她的人都没有。 容鸢无法代入她的想法，但是她知道，李欣欣的妈妈一直在努力教她的女儿学习认字，教她是非真理。 她虽然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李雄，但是她又舍不下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 直到她被村子里的其他男人看上，他们希望她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她不堪忍受这些男人的轮番欺辱，最后在躲避间失足落崖，尸骨无存。 …… 容鸢看着李欣欣，但是又不像是在看她。 她对李欣欣的妈妈感到好奇，因为，这个女人，竟然是与她同样的死法。 但是她也感到不解，她冷静地想，如果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事情，肯定是不会为了孩子而委曲求全的。 甚至都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极端又冷静。 ———— 段江离这段时间很少白天在家，一是因为工作很多，二也是因为李欣欣的存在。 容鸢心里有数，所以打算中午去公司看他。 只不过肯定是得走专用梯了，不然一出现就会被发现，她倒不是怕被发现恋情，而是嫌麻烦。 要知道，一旦曝光，肯定会有狗仔日日夜夜蹲守她。 烦得很。 一上到最高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容鸢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张栾听到声音后，转头去看，眼睛都亮了。 如果容鸢的视力够好的话，应该能一眼看出来，张栾现在看她的眼神就跟看灭火器一模一样。 但是很可惜，容鸢连他这个人的轮廓都有点模糊，更何况他的眼神了。 但是张栾不在意，他现在总算能喘口气了。 天知道生气的六爷有多吓人，还好还好，能治他的这个人来了。 张栾殷勤地替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容鸢就以为屋里只有段江离一个人。 结果下一秒，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第95章 去公司看他 结果下一秒，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容鸢面不改色，只是在心里已经把张栾杀了千百遍了。 倒不是怕尴尬，但是，谁愿意被当猴子看。 尤其是现在，她哪怕眼睛不好，也能看到离门口最近的那个人的眼神。 是惊艳和经惊奇，嗯，还有惊恐。 场面一度凝固。 几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下属终于提起了点精神，要知道，在这时候打断六爷的人，可不多见，赶紧多看看。 就是，这姑娘真的很眼熟啊。 女孩穿着一件碎花长裙，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头发在脑后松松垮垮挽了起来，然后戴了一顶浅色棒球帽。 口罩应该是刚刚扯下来，一边还挂在耳朵上，五官立体，一双桃花眼让人不敢对视又忍不住去看。 帆布鞋没有彻底提起来，是踩着跟穿的，细瘦伶仃的脚腕相当漂亮。 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随意，有种又酷又美的风情感。 公司的人都知道六爷有个女朋友，想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 不是满身名牌洋装的世家小姐，而是一看就就很有自己的主意的酷女孩。 更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很让人眼熟。 一个女下属在看了几秒之后，立刻瞪大双眼小声惊呼：“容鸢！” 靠，她偶像！ 段江离立刻起身就要来迎她，容鸢示意他继续工作。 “各位继续。” 说完就风轻云淡地绕到了段江离的身后，那里有个和墙面浑然一体的木门，后面是休息室。 她闪身进了休息室，不管外面的人如何好奇。 关门的声音很小，但是依然打断了每个人的注视。 段江离看到还有人在盯着他身后的木门，心里一阵不爽。 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女朋友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这些能力不足只会八卦的人的错。 “我的休息室的门比报表好看对不对？” 几个站成一排的人立刻一身冷汗。 怎么忘了，六爷的脾气可真不算好，哪怕他们真的就是纯粹的好奇六爷的正牌女友，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人家姑娘。 段江离的火气，其实早就在容鸢猝不及防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悄然消散了。 但是看着面前的一群人，他还是看不顺眼。 张栾站在门口也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六爷现在的心情已经好太多了，起码那股冻人的气场已经减弱了。 果然，容鸢小姐的存在就是拯救他们的！ 他虽然没有在里面挨骂，但是要知道，每天和六爷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的工作人员就是他张栾了，要是六爷的心情一直不好，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他也是心甘情愿跟着六爷的。 当年在国外留学，六爷是他们那一届最小的毕业生，但是能力也是别人拍马都赶不及的。 要知道，里面的任何一位，单独拎出去都能独当一面，但是奈何碰上了六爷，一个手段和头脑都一直在线的男人。 gr资本早就在商界站稳了脚跟，所以即便六爷年轻，也没有任何人敢轻视这个年轻的头狼。 段江离的心早就飞到身后的屋子里了，也懒得再看这些人。 “两天，两天给我一个完整的数据。” 他养这些人自然不是吃白饭的，要是做不好，那就换下去，想进gr的人可太多了。 众人立刻点头称是，没人想要离开gr，这里的工作进度虽然非常高速，工作强度也很大，但是福利待遇是业内任何一家公司都比不了的。 而且他们都是年轻人，精力足，自然很喜欢跟着六爷这样的人干工作。 而且六爷虽然有着祖宗脾气，但是稍微指点他们一两句，那都是受益匪浅的。 没办法，天才都是有点脾气的，可以理解。 众人依次退出办公室。 门一关，立刻开始叽叽喳喳，都是年轻人，那颗八卦的心早就活跃了。 “是，是，那姑娘真是六爷的女朋友！” “这还用问，六爷的休息室都能进，除了女朋友还有谁！” “她就是容鸢！那模样，那身材，绝对是！” “惊天大八卦！” “快闭好嘴！这消息外界都不知道，肯定是没准备公开。” 张栾听到后点点头，他本来还要好好叮嘱一下呢，让大家千万别出去乱说。 “是六爷不让公开？不然谁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六爷啊！” 张栾挑眉，据他所知，不准备公开的那个人可还真不是六爷。 不过这确实难以想象，尤其是容鸢身处演艺圈，要是能顶个段江离女朋友的身份，路肯定会更顺一点。 但是她还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不便和公司的人多说，只能再着重强调：“大家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另外，”他看了看众人，“不能得罪的人，不能随便说的话，大家心里都要有数。” 都是职场聪明人，自然都一点就通。 张栾是跟在六爷身边的人，他的消息最可靠。 看来那位容鸢小姐，地位可不一般。 只有那位女下属还在满脸姨母笑。 天知道，她可是暗暗磕过她家鸢鸢和六爷的cp，虽然当时两人可没暴露过什么关系，不过她在gr工作，一直就觉得两人的样貌十分般配。 哪成想，两人竟然真的是一对! 这种撞大运的事情竟然成真了！ 谁能懂她此刻的狂喜！ 磕的cp成真了，她感觉自己还能再工作一百年，只求鸢鸢常来，她要吃新鲜的糖！ …… …… 段江离敲了敲门，得到应答后才推门而入。 容鸢正在拼一个乐高模型，很小的一个，成品也不过巴掌大小，她出门前随手放在了包里。 段江离凑到她身后，看她正把一个拼错的扣下来。 很难弄下来，因为不好使劲。 他伸手帮她：“怎么想起来公司了？” 她其实极少喜欢出家门，只在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出来。 容鸢头也不抬，找下一个零件：“想来就来了。” 嗯，这次没拼错。 大功告成。 是个汽车模型，不大，但是很精致。 段江离抬眼去看，呼吸一窒。 这是他玩赛车那几年，最喜欢的一款车型。 第96章 生气了；被哄好了 云上风神。 是一家汽车企业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款赛车，他亲自参与了设计与研发，只不过他后来不玩了。 这款车很小众，在他退出赛车的圈子后，倒是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订做了这款车，厂家还专门来询问他，能否公开售卖，他自然没意见。 他若是还在圈子里，当然是不准任何人和他有同款车的，退圈了就无所谓了。 只不过，据他所知，这款车应当是没有授权给乐高。 他站在容鸢的椅子后面，是弯腰的姿势，双手撑在了她身体的两边，把她完全笼罩在了他的身下。 “在哪买到的？” 她也不瞒着：“找厂家订做的。” 所以是根本买不到，只她这一份。 段江离笑了，笑得很好看，低头亲在了她的耳根后面。 很香。 她也是逐渐习惯了他的亲近和偶尔特别暧昧的亲吻，坐姿没有任何改变。 她把成品放到一个透明的展示盒里，然后半转过身：“送给你。” 这些日子有点冷落他了，这算是小小的补偿。 段江离接过去，眉宇间的愉悦几乎掩饰不住，和她刚刚进办公室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刚刚是在发脾气吗？” 她很少看到工作状态的段江离，他在莱舟苑的时候，一般就是陪她放松休息，几乎没有把工作带到家里的时候。 段江离想了想，和她解释：“不算是发脾气，就是觉得他们笨。” 对于笨的人，他的耐心当然很少，所以不算是发脾气，顶多就是嫌弃。 容鸢听到后点点头，接着说：“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段江离：“什么？” 她的手摸进了挎包的夹层，摸出了一张卡片。 是一张银行卡。 段江离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无法言说，甚至有点冷，他隐约猜到了她要干什么。 果然，容鸢拿出了银行卡之后就开始慢条斯理地说：“这里面有些钱，算是莱舟苑的房租和之前赵姐的工资。” 她刚到四九城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虽然她有信心，也有能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但是肯定也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到四九城就过得那么舒坦。 她知道，无论是舒适安全的住所，还是体贴周到的保姆，这些都是段江离的馈赠。 只是，他可以丝毫不放在心上，她不行。 这是第一次，段江离没有马上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而是任由她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 “我说过，这些就当是我为了报恩。”他的声音变得平淡，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可以说是有点冷的语气和她说话。 鸢鸢，一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容鸢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算的，段江离。 她没有收回银行卡，而是轻轻放在了那个透明展示盒上。 她自然是感觉到段江离的语气变化，但是她其实是有点不太明白的，也不太理解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因为她之前就说过，等到有了钱就把他的莱舟苑买下来。 她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但是没拒绝也没答应，而是转移了话题。 其实到现在为止，她手里的钱也不够全款买下莱舟苑。 但是要说付个首付，那的确是绰绰有余，但是每个月要给男朋友还贷款，这个事好像是有点奇怪的。 她手里没钱的原因是因为她这个人攒不住钱，她买东西有点大手大脚。 别的不说，就说家里那些随处可见的古玩小件，其实都是小玩意，但是偏偏每一个都有巧思，所以就算单拎出来一个的价钱能让人接受，但是叠加在一起，真的不是一笔小钱。 就算她在云渡有任职，买东西也能拿到最低价，那也是不便宜的。 所以她就觉得，即便是买不下来莱舟苑，那之前的花销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 一码归一码，她那时虽然救了段江离，但是也没花费什么成本。 他能帮她救了那些被拐的妇女，就已经帮了她很大的忙了。 段江离不说话，甚至走到了落地窗边，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叹口气，她说：“我这里面只是我们在一起之前的花销，房租我是按照莱舟苑的同标准户型算的，赵姐的工资也是正常。” 所以她其实并没有多给，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只是不想让自己刚来四九城的那一段时间，白吃白住。 段江离没动，但是也在听着她的话。 没办法，就算是生气，他也做不到真的忽略她。 他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同时也看到了她映在落地窗上的身影。 她正在看着他，坐得很端正，但是仍旧是一身松弛感，似乎是在等他说话。 低下头，转身。 他根本做不到不理她的。 好没出息啊，段江离。 他走到她面前，有点高，看她仰着头看他，担心她难受，于是他又半蹲在她面前，单膝触地。 地上铺了地毯，原来是没有的，但是容鸢很喜欢各种各样的地毯，家里的地毯就是经常更换，她就又养成了不穿拖鞋的习惯。 所以他在公司的休息室也铺了地毯，甚至连现在并不经常会去的上锦园都铺了，就是为了让她偶尔出现的时候，更加舒服一点。 他看着她，低声说：“我不喜欢你和我分得这么清楚。” 我会很没有安全感，会担心你有一天没有任何负担地转身就走。 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在看着她，又很希望她能听到他的心声。 容鸢有点明白他的不开心从何而来了，于是她哄他：“真的只是我们在一起之前的那些的花费，在一起之后，我可没打算给你，而且我也不打算买下莱舟苑了，”看着他的表情不似刚刚的沉闷，她再接再励，“那可是我男朋友的房子，我买不买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其实是打算给的，但是她这个人比较识时务，现实告诉她，可千万不能说她准备了从开始住到现在房租，直觉告诉她，段江离会非常生气，会比现在生气一百倍。 我男朋友。 段江离彻底被她哄到了，勉勉强强接受了她的解释。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的就是你的。” 他这话说得很稀松平常，也像是理所应当。 不似那些富家子弟随口哄女人，他说这话，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段江离说完之后就低头亲了亲她的手，他很喜欢这样亲她，每次亲都带着很珍视。 鸢鸢，我宁愿你每天无休止地向我伸手讨要东西，也不要你每天想着怎么才能不亏欠我。 第97章 配音被刁难 《凤山哑女》正在进行一系列的后期工作，最主要的就是周雅的角色配音。 段安宁在最开始就说过，容鸢的声音条件非常好，口白清楚，傅笙月没找其他的专业配音演员，而是选择让容鸢自己去配周雅的心理活动台词。 并不算太多，周雅这个角色，这个人物性格，决定了她哪怕不是哑巴，也不会有很多话。 配音棚就在四九城，是租赁性质的，所以当天也有很多别的剧组来进行配音工作。 容鸢到的时候，傅笙月正脸色不好地站在一群人中间。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脸圆滑的笑意：“傅导何必着急，房间用完了自然能腾出地方。” 一句话，容鸢基本就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月是很多电影杀青的日子，因为要赶暑期档，所以很多剧组都在进行后期工作，配音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可是除了很多大剧组有自己的配音棚，大部分小剧组都是到专门的地方进行租赁。 《凤山哑女》自然是没有自己的配音棚的，哪怕后期有了上面的支持，但是也实在没必要去专门建一个，所以出来租是最方便也是最简单的选择。 而眼下的情况，无外乎就是有人超出了使用时间，使得《凤山哑女》没有地方进行配音。 这在业内其实不算少见，因为就算大家都是小剧组，那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比如说正在使用配音棚的剧组，就是当红流量小花苏沛青的剧组，是一部偶像剧。 不是电影，不用赶进度，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导演，就算苏沛青是现在比较当红的小花，那也没理由让配音棚的老板这么袒护。 容鸢有点想不明白。 柏静在翻了翻手机之后，立刻小声在容鸢耳边说：“苏沛青，是四九城苏家的二房女儿，她的堂姐苏沛染，外人号称她是四九城的名媛榜首。” 第一名媛。 容鸢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这都是什么时代了，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称号，大家都知道她漂亮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产生这样一个抓马的称号。 不过她也算是听明白了，这苏沛青，是苏家的人。 这豪门世家和演艺圈到底是隔着重重屏障，世家的小姐，确实没人想得罪。 世人踩低捧高再正常不过，《凤山哑女》没有什么大牌高端的配置，演员也都不算是特别出名，别人不当回事也不算意外，这几乎是已经公认的社会潜规则，但是容鸢可不打算惯着。 她按照规定时间到这，该工作就工作，这是她的职业操守，但是让她在这等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大小姐，那就是开玩笑了。 而且《凤山哑女》，可不是外人眼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剧组，虽然傅笙月属于是影坛新人导演，但是这部电影到底是有上面的扶持，虽然没有正式公开，但是那也没必要在这受气。 她现在还没有必要出头，有导演在这呢，她出头也不合适。 且看傅笙月如何应对，要是她打算忍让，容鸢也只能自己出头了。 …… 傅笙月没有理那个男人，她看到容鸢来了，走到她身边。 傅笙月的脾气怪，这可真不是说着玩的，她是一点都不会在意那些成人的社交礼仪。 比如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拦着傅笙月，没让人闯进配音棚，但是人家就是一直笑眯眯的，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 要是按照一般人来说，那是压根不可能撕破脸，但是现在他拦着的人是傅笙月，那可就不好说了。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欺负到我傅笙月头上了！” 这话的声音绝对不算低，起码那不过四五步距离的男负责人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脸上的笑意彻底维持不下去了。 负责人：这是哪来的新人导演，说话怎么他妈的这么横！ 他自然也是不乐意没事找事的，但是那苏沛青的专业能力实在堪忧，自己的声音条件不行也计算了，还不让找专业的配音演员。 一直配到现在，完全就是无用功，还挤压了后续的剧组的使用时间。 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自然是不敢得罪苏家的小姐。 柿子挑软的捏，只能拦着这个《凤山哑女》的剧组了。 …… 傅笙月直接走到一旁，去联系了上面指派给他们剧组的负责人。 有后台自然就是要用的，而且她也了解容鸢。 姑娘平时不争不抢不生气，但是一看就不是个受气的主儿。 她傅笙月更是个护短的，自然不会任由旁人欺负。 通话时间很短，但是该说的都说了。 容鸢已经坐在一旁喝茶了，她等着傅笙月去解决。 莫浓刚刚也打来了电话，告诉她不用担心。 莫浓：“那苏沛青也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哄哄不知情的傻子罢了，她苏家二房手上没有任何实权。” 容鸢本来也没有担心，现在等在这里，不过是不想以后再跑一趟，今天能干完活最好。 傅笙月挂断电话走回来：“马上就好了，咱们今天就等着那些人来道歉。” 不过两口茶的功夫，那个男负责人就接起了电话。 起先还是一脸谄媚的笑意，但是渐渐地，脸色开始变得疑惑，接着就是惶恐。 甚至一边回话一边看向容鸢这边。 很明显，是有人专门来告诉他，《凤山哑女》这个剧组，是有重量在的，起码是不能得罪的。 电话挂断后，那个男人立刻招手叫来人，那人听到吩咐后连连点头，接着竟是直接推门进去了身后的配音室。 傅笙月看到后一声嗤笑，明明刚才拦着她的时候，还说什么里面正在进行工作，不便打扰。 现在倒是连门都不用敲一声。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脚步很快地向着傅笙月这个方向走来，脸上挂着的不再是圆滑的敷衍的笑意，而是满脸歉意，还有一种不敢得罪的小心翼翼。 他是冲着傅笙月走来的，但是容鸢很敏感，她感觉到他应该还不着痕迹地看了她这边两眼。 是刚刚的电话内容有提到她吗？ 容鸢想着，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 第98章 苏沛青的嫉恨 大腹便便的男负责人叫李岩。 李岩着实没想到，不过就是个连排片都不一定有的电影，竟然有这么大的后台。 上面的相关部门负责人亲自联系了自己老总，老总直接找到了他，没说明具体情况，但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切阻碍都要为《凤山哑女》这个剧组让路，他们绝对不能做绊脚石，只能为人家提供便利。 要知道，现在只不过是整个电影环节中不算那么重要的配音环节，竟然也被如此重视。 而且，挂断电话前，老总还专门添了一句话，说是上头的原话：容鸢小姐为本电影的成型付出了巨大努力，我们不想让她的努力白费。 老总自然是人精，立马就听出了这句话的重点。 容鸢小姐。 他不需要知道这位小姐为电影做了什么，他只需要知道，这个人，他惹不得。 这是上面要保的人。 李岩连看容鸢一眼都没敢，一直在躬身和傅笙月说话。 “傅导，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楼上的配音棚，设备都是顶级的，可以马上开始配音。” 傅笙月心里有气，自然不愿意把这事轻轻放下。 “李总倒是会办事，拦着我，半天都没让进我订的那一间，现在倒是要让我去室，这捡便宜的事，竟然还能落在我傅笙月头上，真是荣幸之至。” 嗯，傅笙月是有点毒舌在身上的。 容鸢借着低头整理衣服的空档，弯唇笑了笑。 在剧组的时候，要是拍出来的效果不高，傅笙月都是直言不讳的，从来没这样阴阳怪气过。 可见，她在剧组还是心情很好的。 现在，那心情自然是不好的。 李岩自然能听出来，这位年龄不大的傅导是在撒气，但是看出来也没什么办法，这事是他们办得不地道，现在就得受着。 容鸢在旁边不发一言。 李岩只能继续说，声音很低：“我们这边绝对没有刁难傅导的意思，但是那苏家……” 开始推锅了。 是没有刁难，但是也绝对不无辜。 不说楼上的室，就说楼下的空置的配音室也不是没有，但是刚刚愣是没让他们去，所以说，还是欺负他们人微言轻。 傅笙月不接他的话，一抬眼，看到本来是她订的那一间配音室，走出了一行人。 为首的是个姑娘，长得很娇俏，但是眉宇间都是盛气凌人。 想来这就是那位苏家的苏沛青了。 苏沛青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本来就配得不痛快，现在倒好，直接把她赶出来了。 什么《凤山哑女》，她听都没听过。 一个新人导演的作品，有什么资格和她抢地盘？ 但是旁边的导演一直劝她和人家道个歉，说的确是他们抢占了时间。 苏沛青一脸烦躁：“导演刚刚不是说我们继续干我们的吗？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了？！” 导演闻言额头的青筋都要跳了。 苏沛青要不是苏家的女儿，他早就受不了她的愚蠢了。 还问为什么，能有为什么，在这个圈子里，不是你退就是我让。 既然已经打算要道歉了，自然是那头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有什么可问的，还非要重复一遍他的话，嫌他打脸还不够是不是？！ 心里的火气本就因为她配音能力不行而噌噌往上窜，现在更是直冲心头。 好在苏沛青还是乖乖走向了傅笙月那边。 导演姓刘，更是先一步走到了傅笙月面前，殷勤地抬手：“傅导，久闻大名！” 傅笙月敷衍地碰了一下他的手，压根没握。 久闻大名？ 她现在有什么大名，这人，客套话都不会说。 刘导演看苏沛青不说话，只能自己开口：“刚刚确实是配到了关键的地方，一下子就没注意时间，占了傅导的时间，实在是罪过了。” 话说得还算诚恳，虽然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假话，现在的态度，不过是因为刚刚的一通电话而已。 苏沛青没管他们的你来我往，而是一直盯着旁边没说一句话的容鸢。 她之前觉得，娱乐圈虽然有好看的，但是大部分都是一些整容脸 虽然镜头里看不出来，但是现实见到的时候，都是格外明显。 这是第一次，一张毫无任何人工痕迹的神颜出现在她面前。 只不过，她对面前的女人可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在看到了容鸢的长相之后，心里的厌恶更重。 容鸢对于别人的恶意，总是能很清楚地感受到。 比如现在，这位站在桌子旁边的苏沛青小姐，对她就不是喜欢的情绪。 嗯，猝不及防被人讨厌了。 她把手里的水杯递给身后的柏静，然后落落大方地回视苏沛青。 两个剧组的女演员对上了，一个眼里都是不屑和厌恶，另一个眼神清淡似薄雾，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 一站一坐，两厢无言，但是气氛却算不上多和谐。 柏静在心里翻白眼。 这苏沛青怕不是有什么厌女症。 别人看不出来，她同为女人，自然能感觉到苏沛青眼里的嫉恨。 嫉恨什么呢？ 她和容鸢不过是刚刚见面，就算是被赶出了配音室，那也最有可能对着傅笙月冷脸呀。 现在却是看容鸢不顺眼。 柏静心知肚明，不过就是嫉妒容鸢的容貌。 刘导演自然是能感觉到这边的氛围，立刻扯了一下苏沛青的衣服。 能不能别给他惹事？ 他是认识容鸢的，毕竟是获得了最佳女配提名的人物，现在圈里其实都在打听她。 只不过他是拍电视剧的，人家星淮只做电影，这位新人自然也是个电影咖，跟他不会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现在倒是扯上关系了。 苏沛青知道导演的意思，心下虽然不乐意，却也乖乖说话：“不好意思，因为我的问题耽误了时间，希望傅导这边别生气。” 话音刚落，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慢慢走近，接着一道很好听的女声响起：“青青这是怎么了？” 苏沛青立刻转头去看，眼睛也亮了，身上的傲气又重新聚集，好像是有人撑腰的感觉。 是她堂姐来了。 苏家的掌上明珠，苏沛染。 第99章 苏家的背景 四九城的地界，可以说是豪门林立，富人云集。 但是哪怕是在这么矜贵的地方，也仍然会有人们所想不到的权贵。 很难甄别，他们不一定住在最贵的的房子里，也不一定香车宝马伴随左右，但是他们一定是不能惹的人物。 比如说段家所在的确雨堂，那其实并不是四九城最贵的地段，但是风水一定是拔尖的。 是属于外人想住进去也毫无办法的风水宝地。 不在于主人家信不信这种东西，但它一定是最好的。 苏家是世家，是有一定的底蕴在的，那是老一辈给子孙留下的荫庇，但要说苏家这一代有什么能挑大梁的人物，还真说不上。 容鸢其实对四九城的各方势力和顶级权贵都有一定的了解，她手里面有信息网。 这并不难，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绝对的秘密。 只要你有绝对的财力，或者权力，又或者是能力，总能知道想知道的东西。 就像是断桥山的事，其实不是很难查，只不过就是没人会把一系列的事情串联到一起，而只要开了个小头，后面的一切总会水落石出。 容鸢几乎是在刚到四九城的时候，就着手把这里的大概情况摸了一下。 不算是黑客，她也不做这一行，只不过是对这方面还算玩得来，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云渡的人找了很久，愣是没找到她的一点信息。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是长时间学习所积累的学习成果和能力，但是若是外人知道她的能力和想法，只会感叹一句—— 天才少女。 因为足够的时间固然能够让一个人学有所长，但是有些东西的天赋不是时间给予的。 另外，其实大部分人，并不会在漫无尽头的时间里学习知识，他们更多的是沉浸在无尽的绝望和虚无中。 所以容鸢自己不知道，她这个人啊，可遇不可求。 …… 她对豪门秘辛自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所以在当时看了四九城的势力划分之后，虽然刻意地记了一下，但也就忘在脑后了。 之前柏静介绍了苏沛青，现在苏沛染也出现了，她倒是想起了一些苏家的信息。 苏家的家底绝对是真实存在的，要是按照家世来看，说她是第一名媛倒也勉强能说通。 在上个世纪，苏家就有个人去了海外留学，算是第一批的公派留学生，容鸢不记得名字，但是应该是从苏沛染这一辈，往上数个四五代人。 那老祖宗学习了西医的相关知识，回到国内后自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无论是对国家还是苏家本身，这都是极有助益的事情。 苏家后来的发展也算是在预料之内，八九十年代，苏家很快发展成了生物制药行业内的领军企业，直到今天，地位仍然没有改变。 不过任何行业，靠吃老本都是行不通的。 就说苏家的近十几年，也就苏沛染的爷爷那一辈还有点看头，到了她父亲那一代，已经初见颓势。 等到了苏沛染这一代，幼弟还未长成，公司的掌权人还是苏沛染的父亲苏启。 苏启的亲弟弟，也就是苏沛青的父亲苏华，私生活极为混乱，不仅不能为大哥提供助力，还经常惹出祸事要苏启去收拾。 在这种情况下，苏家在业内的地位就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苏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这地位自然也就还在。 心思回转，苏沛染已然走到了近前。 苏沛青挽上她的胳膊，声音很娇俏：“姐姐怎么来了？” 苏沛青在圈内从未掩饰过她是苏家人的事情，所以从出道到现在也没受过委屈，今天算是头一次给别人低头，心里的气就没顺下来。 随着她的动作，在场的人都很自然地把目光看向了苏沛染。 苏沛染是学芭蕾舞的，姿态舒展，脖颈修长，身上丝毫没有铜臭气，但是她这一身的气质和手上六位数的手包，无不彰显着她出身富贵之家。 她是很温婉的长相，柳叶眉，杏眼，身高不算很高，但是很适合跳芭蕾舞。 单看苏沛染这个人的外貌，倒是的确比苏沛青更胜一筹，也担得起这苏家的长女。 容鸢一向是喜欢看美女的，但是苏沛染，她倒是没有再多看。 原因很简单，这姑娘的心思太多。 心眼多不是坏事，容鸢也喜欢聪明的女孩，但是苏沛染明显不是这种类型。 本来容鸢还不确定，因为她看不清，但是等苏沛染走近，她就确定了。 这姑娘的眼神，可就没停下来过。 不安定的眼神，可一点都不符合她大家闺秀的修养。 而且就刚刚苏沛青挽上她，她立刻就趁着说话，不动声色地挣脱了。 她不了解苏家内部的弯弯绕绕，只是直觉这苏沛染怕是没那么简单。 容鸢懒得猜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不靠近就是了。 但是，许多事，并不是懒得沾染就能避过去的。 苏沛染带着淡笑走到傅笙月面前：“青青不懂事，还请傅导见谅。” 声音如四月的春风，姿态也很柔和，就是连傅笙月这样的脾气，也不好对人家冷脸，道了声没事。 容鸢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她想赶紧去干活，但是面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是苏沛染，竟是站到了她的面前。 “是容鸢小姐吗？我很喜欢你的戏，” 容鸢听到声音抬起头，淡淡说道：“谢谢。” 不算冷淡，但也不算热情。 苏沛染接着说：“青青怕是耽误你的时间，我代她给你道个歉。” 说得很懂事，也很合情合理，连柏静都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容鸢却是对上了她的眼神。 她不信，一个连衣角都不愿让那人碰的人，会替那个人道歉。 她不愿意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没再给苏沛染说话的机会，直接让李岩带路，要去楼上的配音室。 容鸢对着不熟的人，的确话不多，傅笙月也没有多想，客套两句也跟着去了楼上。 但是走在最后的柏静却看了看苏沛染的身影。 鸢鸢不喜欢她。 她跟在容鸢身边时间长了，自然能分辨她的情绪。 刚刚的低头不语，其实有点不耐烦了。 默默记下来，跟着上了楼。 苏沛染看着容鸢消失在楼梯口，眼里的和善笑意慢慢消失了。 容鸢，段江离的女朋友。 第100章 小情侣腻腻歪歪 配音工作很顺利，容鸢的声音条件不是吹的，傅笙月再次有一种自己捡到宝的感觉。 台词很少，一行人从上午熬到了晚上十一点，终于彻底结束。 容鸢倒是没觉得有多累，台词是真的少，但是每一句都要细细打磨，精益求精，所以才会到现在。 柏静中间还回了一趟莱舟苑，拎回了一壶赵姐熬的保护嗓子的汤饮。 傅笙月精神抖擞，告别了容鸢后就立刻开始联系后期的负责人。 柏静看到身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低声说话：“六爷在附近的商超等你。” 容鸢听到后挑眉。 她其实平时都睡得很早，今天算是特例了，本来以为会很困，但是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应该是已经过了困劲了。 段江离，嗯，料事如神。 柏静送她到了超市入口，段江离正等在那里。 这个进口超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但是到了这个点，人也没有几个了，柏静还算放心。 …… “怎么想起逛超市了？” 容鸢走在段江离身边，看他单手推车，闲聊着问。 夏夜的风都是柔的，偏偏超市的空调有点凉意，但是幸好她身上除了裙子，还有一件很薄的针织开衫，包裹着细瘦的肩胛骨。 是段江离刚刚带来的。 很细心，甚至很配她今天穿的裙子。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被人放在心里，容鸢也一样。 过长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垮垮的挽着。 桃花眼里映着超市亮如白昼的顶灯，像是夏夜里最绚烂的繁星。 而她笑起来的眼睛像弯月。 星星就这样落在了月亮里，美好叠加美好。 她身上没有一丝紧绷感，今天的装扮更是添了点居家的意味，许是工作了一整天，骤然放松下来，她就有点懒懒的，连脚步都放得很慢，慢慢悠悠，很闲适。 段江离一边看着她一边答话：“给你添置点日用品。” 说着还拿起了一边的毛巾放进购物车，证明自己没胡说。 其实她的东西都会有品牌按时送到莱舟苑，几乎都是他和赵姐就给整理了，她自己就没操过这方面的心。 段江离这样说，只不过就是觉得，逛超市是一件很容易让人心软放松的事情，而容鸢白日里出门定然不如现在放松，所以他才选了今天。 他喜欢和她一起做这样的事情，彼此共同经营生活的感觉很吸引人。 他希望她也能沉醉的这样的感觉里，再慢慢地，沉醉在他的爱里。 容鸢听到话后略一回想，发现自己的一些洗漱用品还真的没有用完过，现在想也是有人在一直帮她注意这些。 不是赵姐的话，就只剩身边的男朋友了。 心情突然变得更好了。 …… 这个超市的品类很齐全，容鸢站定在一个超大的冰柜面前，不走了。 她这两天为了准备这次配音，控制着自己没有吃冰淇淋，现在一下子变得特别想吃。 什么口味的都想尝试。 好馋好馋。 段江离去给她买卫生用品了。 他做得很自然且不局促，而且那边过道狭窄，他就没带着她一起过来，因为她本人甚至不如他知道得清楚。 他不是第一次买，自然知道她平时更爱用哪个品牌的哪个种类、哪种长度，只不过不熟悉这里的摆放规则，着实找了一会。 身高腿长的年轻男性在这里挑选，那自然是相当惹眼的。 女性卫生用品的销售员也是女性，她正犯困呢，就看到一个长相和身材都极品的男人穿梭在这边的货架间。 男人的身量很高，身上的衣服也很休闲很潮流，白色板鞋很显少年气，但是他腕间那款手表，直接彰显了他并不是初出社会、身无分文的毛头小子。 销售员是很有眼力的，尤其是在这样昂贵的进口超市工作，平时往来的也都是些高品质年轻人群，慢慢的，眼力也就练出来了。 对待帅哥，她的困劲消失了！ 她热心地走过来问：“先生在找哪一款？” 买卫生巾…… 有女朋友？ 呜…… 为什么贴心又帅的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段江离停下了挑选的动作，很细致地说了品牌和长度，俨然一副相当专业的样子。 售货员：再加一个，他还很细心！ “在这边，您跟我来。” 段江离挑选好之后就去找容鸢。 结果就看到她正一脸认真地看着透明冰柜里的各种冰淇淋…… 是真的很认真。 但是段江离不准备心软。 他单手推车，另一只手转过了她的身子，直接半搂在了怀里。 他皱着眉头说：“鸢鸢，你的生理期就这两天了。” 她的生理期不算是特别准，所以段江离每次直接在附近的那几天都管得比较严格，原因就是他被她的反应吓到过。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断桥山自己不会注意保暖，反正每次的痛经反应都很强烈。 段江离自从知道后，就一直盯得很紧，加上赵姐也一直按照老中医给的方子给她温补着，可算是有点效果了。 她自己也知道，但是那种突然上来的馋，真的很难压下去。 吃不到就感觉自己会一直想着。 非要吃到不可。 她抬脚卡住了购物车的后轮。 段江离感觉到被阻了，低头就看到她和他穿着同款板鞋的脚卡在那里。 这是吃定了他肯定不会从她的脚上压过去。 倒是可以绕过去，但是他的卫衣帽绳也被拽住了。 她动作上很横，但是语气上很软：“我就吃一口，就吃一小口，不会有事的。” 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不是故意示弱，也不是撒娇，就只是看着他。 但是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样更有杀伤力啊…… 段江离心里无奈叹气，忍着笑，故意面无表情地去扯帽绳。 使了点劲。 没扯回来。 她反倒是扯得更用力了，他被迫低头靠近她。 笑意再也掩饰不住，低声妥协：“去挑一个最喜欢的，买完也只能吃一小口。” 她瞬间松开他的帽绳，目标明确拿了一个巧克力口味的。 然后去停车场的一路上，段江离就这样端着给她吃。 盒子很凉，他不给她自己拿。 说好的只吃一口，结果这姑娘扯着他的手腕不撒手，愣是自己拿着小勺子吃了三分之一。 最后还是段江离趁着她吃的时候，利索地换到了另一只手，以绝佳的角度把冰淇淋扔到了垃圾桶。 第101章 云渡的老板 段江离的话果然应验了，第二天早上她就感觉小腹坠坠得疼，想来应该是那一点冰淇淋加速了生理期的进度。 不过还算好，因为比上个月疼得更轻一点。 她吃饭的时候故意不去看段江离，因为她发现了，这人实在是有那么一点啰嗦。 嗯，绝对不是她心虚。 段江离不用看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也不说，就只是把手边的红糖姜茶推到她旁边，眼神示意她喝掉。 容鸢不看他，但是也没拒绝这糖水。 电话的声音响地猝不及防，而且是两个手机同时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去拿各自的手机。 容鸢这边是莫浓打过来的，说是有杂志找上了她，想让她做下个月的封面。 “杂志的品级还算高，我已经替你应下了，你今天来公司试一下衣服，超级漂亮！” 能让莫浓这么激动地说漂亮，容鸢还真是有点兴趣。 正好饭也吃完了，她看到段江离还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没有打扰，自去衣帽间换衣服了。 段江离看她吃完了，一边听电话一边把碗筷收到了洗碗机。 “……差不多就是这样，估计段江行要回去讨好老爷子了。” 段江离神色未变。 他之前就说过，等着段江行栽跟头就行，根本不用出手做什么。 他和白文山合作，相当于与虎谋皮。 白文山手里是有些钱，也足够能把那个项目盘活，所以是人家有钱为什么不自己赚，为什么非要和你段江行合作。 灯亮，洗碗机开始运行。 段江离擦干手上的水，拿起手机：“不用管他，老爷子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虽然他爸的确是对段江行爱护有加，但是这不是段江行第一次出现纰漏了，老爷子的头脑清楚着呢，自然不会一味地给他收拾烂摊子。 能力不足，偏偏野心不小。 就这水平，他就算是把整个段家送到段江行手上，也得被他败光。 …… 容鸢换了一身吊带裙，最近天气很热，裤装很闷。 裙子不算很暴露，也算不得很保守。 段江离看她走出衣帽间，把手里的手机扔到一边，走到她面前，把一缕压在吊带下的头发轻轻拉了出来。 她身上的配饰一向很少，今天也只是在腕间系了一条红绳，上面串了一块玉，是蝴蝶形状的，很小巧，很精致。 段江离的眼睛也是相当毒的，起码他现在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块玉也不是凡品。 这姑娘，什么都不说，但是偏偏也不遮着掩着。 他把她的发丝别到耳后，轻轻亲吻了她的肩头。 她轻轻颤了一下，很快就去推他的脑袋：“痒！” 段江离失笑，还没人碰过他的头。 也就她，推过，摸过，还抓过他的头发。 小蝴蝶吊坠划过了他的耳廓，他一把抓住。 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腕，他带着笑意问她：“真打算什么也不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拂过她的小蝴蝶，暗示意味极强。 容鸢本来也没想瞒着，现在他问了，她也就随口答：“一个线上拍卖行，我在里面有任职。”说得很风轻云淡。 所以她总是很容易拿到这些小玩意，这些不算是特别贵重，但是绝对是千金难逢的珍品。 当时云渡的老板在聘用她之后，甚至担心她会提出要一些很贵的商品，但是后来才发现，这姑娘对那些都不感兴趣。 她虽然能对一幅真品字画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却没什么收藏的欲望。 反倒是一些不起眼的小饰品，她入手得比较多。 老板顿时放心多了，甚至主动给她搜罗来了很多。 她没说拍卖会的名字，因为云渡算是半灰色地带的产物。 当然了，它虽然不完全合法，但是也的确没有任何违法的地方。 容鸢想，应该是和老板的身份有关。 云渡的老板，并不是内地人，而是港城人。 她并没有去细细查，大致只是知道老板姓白。 他把云渡保护得很好。 其实这个范围就已经很小了，毕竟港城的白家赫赫有名。 但是就是不知道是白家的哪位了。 …… 段江离听到是拍卖行后，眉心跳了跳。 他有点担心，而这份担心不是没有缘由的。 坦白来说，能独立拥有一份拍卖性质的产业的，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且肯定背景庞大。 因为做这一行的，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是不能完全罩得住那些商品的来路的。 众所周知，拍卖会的大头，一直集中在一些古董上。 而这些东西，只有极少数是来路正当的，追其根源，都经不起细查。 所以这就要求东家必须能够完全保证货源安全，同时也得保证拍卖商品的客人不会被追查到。 总而言之，不是一份很安全的职业。 不过他了解容鸢，知道她虽然万事不过心，但是其实是一个心里很有数的姑娘，所以他不会拦着她去做她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能告诉我名字吗？我得亲自去确定一下，才能放心。” 容鸢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除了死过一次，她对段江离没有什么非要隐瞒的秘密。 “云渡。” 线上拍卖行的名字，叫云渡。 段江离听到后立刻反应过来：“老板姓白？” 容鸢惊奇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但还是点点头。 “我也只知道他姓白。” 她其实是可以知道更多的，但是云渡对她不错，她也就礼貌地没有去追根究底。 段江离心里有数了。 港城白家，白文山。 倒也不算意外，港城那边的拍卖所很多，他隐约记得白文山名下也有几家拍卖行，不过这种线上形式的，倒是少见。 之所以听到云渡就立刻反应过来，其实是因为，他曾听闻，白文山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叫云渡。 只有这个名字，不知年龄，不知男女。 这不算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但是当然瞒不过他。 他是生意人，自然是会了解一些知名人士的具体信息，尤其白文山这种的，个人能力尤为出类拔萃。 他陪着容鸢出门：“白文山还算有点能力，云渡很安全。” 就冲着这个名字，白文山也一定不会让它出事。 第102章 容鸢与段安冬的相见 容鸢到达星淮的地下停车场后，看着驾驶位的段江离说：“你别上去了。” 太显眼了。 尤其是段安宁的身份曝光后，盯着星淮的人太多了。 她本来就没打算让他送来，结果这人好像个挂件。 段江离点头，他接下来也要去见一下白文山。 除了段江行的事情，现在还有云渡的一些细节问题。 他得完全确定，云渡是安全的。 段安宁的办公室内，段安冬正在把一些量体裁衣的工具准备出来。 使得是的，这次容鸢的衣服，将会全权由段安冬负责。 “最近身体怎么样，要是太累了就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段安宁一边问着，一边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几度。 她从小就知道自家堂妹身体不好，而她又是个从小又是个倔脾气犟骨头，自觉比男孩子更能保护人，所以对这娇娇弱弱的妹妹格外怜惜。 段安冬闻言笑了笑，温声回答：“入夏之后就好多了。” 她其实怕冷又怕热，但是相比于冬天，夏天总归是更好过一点。 段安宁看着肤白面嫩的妹妹，八卦的心思突然就起来了。 “程云洲那小子还追着你呢？” 她问得很直接，除了她性格如此，实在也是这事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不算是秘密。 程云洲就从来没打算藏着掖着。 尤其是在他家老爷子给他安排相亲之后。 段安冬闻言脸红了红，接着又有点无奈的撒娇：“姐！”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反正程云洲也不敢给她妹妹委屈受，尤其他和小六还有这么一层发小的关系，他就更加不可能做出格的事。 感情的事，还是让两个人自己去磨。 她就说一句：“安冬，要是喜欢的话，尽量别错过。” 别像她一样。 段安冬闻言顿了顿，良久，点头。 她知道她姐姐有一个自少时就喜欢的人，但是到如今都没有任何结果。 星淮的存在，就是她依旧没有放下的证明。 …… 容鸢得知试衣服的地方是段安宁的办公室后，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星淮的每个艺人在公司都有独立的空间，还没听过要去老板办公室试衣服。 莫浓带着她去：“已经有一套成衣了，是设计师早就做好的，需要根据的你的尺寸再细调。” 她小声透露：“真的超级好看，而且设计师很不一般。” 容鸢笑笑，跟着她走。 咚咚两声敲门声。 段安宁说直接进来。 容鸢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端庄温婉的姑娘。 头发半挽，小巧的珍珠饰品衬得她很温柔，很白很面善。 她也正在看着刚进门的自己，眼里还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好奇。 眼神很纯澈，一看就是被人保护地很好的姑娘，只不过眉眼间带着点病气，看着有点体弱。 莫浓把人带到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徐涟介绍的那个歌手最近已经找到星淮谈合作了，她还在评估这个项目的一系列数据。 段安宁笑着起身介绍：“鸢鸢，这是小六的堂姐，段安冬。” 她接着向已经站起身的段安冬介绍，语气轻松：“容鸢，你姐的新摇钱树，别的不用我多说了。” 容鸢反应很快，眨眨眼睛，看向这位早就听说过的段家五小姐。 段安冬，是段安宁的妹妹，也是段江离的姐姐，也是程云洲的心上人。 嗯，换她也喜欢这样的姑娘，一见面就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出身名门，不倨傲，有规矩。 世家大族的底蕴皆在她的一举一动中诠释殆尽。 她微笑点头：“早有耳闻。” 而段安冬看向容鸢的眼睛里都是喜欢。 好明媚的姑娘。 虽然周身的气质是沉静的，不笑时的面部表情也是偏冷感的，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真的很明媚。 吊带裙衬得清爽又干净，桃花眼格外吸人视线，微微一笑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心软。 除此之外，她是服装设计师，刚刚习惯性地看了她的身材比例。 绝佳。 她已经能想象她带来的那件成衣会被她如何诠释了。 小六会栽在这个女孩手里，不算太意外。 “鸢鸢，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我很喜欢你的电影。” 容鸢笑着道谢。 她能感觉到，这位五小姐话里的真诚，不是客套。 段安宁接着说：“安冬很会做成衣，一直说着要给你做衣服，这次拍杂志刚好可以用到。” 杂志那边说是能借到超季新款，但是他们自己这边一样可以准备衣服。 她妹妹的手艺没得说，现在就期待两人能碰撞出一些火花了。 而且慢慢容鸢去接触段家的人也没坏处。 虽然她肯定她爸妈绝对不会有什么门第之见，但是早早接触也没坏处。 段安宁叫人把已经熨烫好的衣服推了进来。 段安冬介绍：“这是我去年加上这几个月，慢慢做好的一件成衣，比较国风，我觉得比较适合你。” 容鸢的长发简直就是国风服饰的顶级加分项。 而且她也看过容鸢当时那个两千万簪子的热搜，当然，她的注意点没在价格上，而是完全在感叹，容鸢真的和簪子很适配。 裙子的确如莫浓所说，真的很漂亮。 层层叠叠裙摆很重工，但是并不显得沉闷，衬布并没有做成一整个裙摆，而是分成了三部分连接，就这样一层纱一层布的叠起来。 上面满是立体的花瓣和蝴蝶蜻蜓，腰收得很漂亮，只这一部分，就能看出设计师的功底。 再往上是旗袍样式的衣领，衣扣很有巧思，是用淡黄色的线条勾勒的，容鸢一开始站得远，几乎以为那是细嫩的枝桠。 裙子整体是白色，但是上面这些小设计让它显得并不单调。 最重要的，这裙子一看就不是量产的，上面的刺绣和珠扣都是手工缝制，是诚意且珍贵的。 容鸢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柏静上来协助她穿好了裙子，效果不只是不出所料了，简直是尤为惊艳。 她站在落地窗前，像是神女降世。 段安宁在自己欣赏完之后，不忘偷偷拍照发给了段江离。 这不迷死他！ 第103章 给她铺路；方林瑾 白文山已经在内地住了一段时间了，本来想这几天回港城，但是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邀约。 “二爷，这段江离可是段江行的弟弟，他找咱们，怕不是要给他哥出气？” 白文山刚刚睡醒，身上只穿着裤子，赤裸着的上身结实有力，肌肉线条格外漂亮，后腰的右侧到前腹之间，是繁盛又迷人眼的刺青。 不知名的凶兽被花枝缠绕，盘旋在他的腰际，最终没入裤腰。 他长着一副很薄情的面相，唇色殷红，嘴角总是勾着笑，但是单眼皮的眼睛里并没有丝毫笑意，这并不影响的他的俊美，甚至更为他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是个很危险又很迷人的男人。 他还未完全清醒，说话还带这样一丝鼻音：“段江行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段江离虽然年纪轻，但是办事的手段十分了得。 他曾经在内地的商业峰会上曾经见过对方一面，那时gr风投刚刚创立不久，但是已经没有人敢小觑段江离，他与对方虽然并未交谈，但是依然没有小瞧过对方。 因为他能在段江离身上看到段钦州老将军的影子，这是那个养子再怎么模仿都学不来的。 这样一个手腕和能力都突出的人，他可不信段江离会不清楚段江行的为人和能力，甚至为他出头。 相比于要给段江行出气，他更倾向于段江离来找他是谈合作。 …… 白文山猜得不错，段江离当然不是为了段江行来找白文山出气的。 在人家手里跌跟头，那只能证明段江行没有脑子。 装修精致的茶馆内，段江离身着白色暗纹衬衫，把一杯茶放到了白文山面前。 “时隔两年，白总的路子还是让段某钦佩。” 两年前，白文山出手搞垮了一家电动能源公司，尽获其资源和人脉，这场胜利让他在遗产争夺中多出了很大的筹码。 严格来讲，白文山的路子实在算不上干净，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他也没少干，段江离心知肚明。 所以他才说过，段江行找他合作只会被人坑得骨头都不剩。 他倒不觉得这样的行事风格有什么可耻的，毕竟能在商界功成名就的，哪一位能说自己手里绝对干净？ 就算是在外界看来是良心企业的，那也只能说明藏得好。 白文山这种人，没人想跟他对上，哪怕当不成朋友，也最好不要搞成敌人。 段江离不惧他，但是也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尤其是有了容鸢之后，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分配明显更多地倾向了她。 所以，工作上的事情，能少则少。 白文山低头品茶，一举一动端的是风流倜傥。 “gr风投在短短几年完成资本积累、上市，成为圈内有名的财神爷，六爷的路子才叫我佩服呢。” 这话是暗指段江离的手里也没多干净。 好了，交锋开始了。 这才是强者之间的对抗往来，哪怕是谈合作，也不会先让步。 白文山又想起了段江行，那个一见面就卑躬屈膝的男人。 再看看对面的段江离。 呵，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段江离看了看时间，不再和他兜圈子：“白总这次吞下了段江行手里的项目，应该也明白，那个项目的风险极高，稍有不慎就会被上面卡死。” 白文山眉心一动。 段江离说得不错，那个项目主要就是一块地皮，说它风险高，就是因为那块地旁边就是两座矿山，其归属权一直争论不休，着实很敏感。 但是白文山依旧从段江行手里抢过来，就是因为那块地真的很大，这将会是他在内地站稳脚跟的关键一步。 而段江离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出来…… “六爷是有办法能把风险降到最低吗？” 段江离毕竟是四九城人士，他从港城来四九城，根基实在太浅。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段江离岂会只是地头蛇？ 他能从段江行手里轻易讨得便宜，但是在段江离手里就难了。 段江离把已经见凉的茶壶温上，开门见山：“我保白总安全下那块地皮，且后续不会被任何人找麻烦，而我的条件，”他看着白文山的眼睛，继续说，“白总在港城的影视公司我8的股权，还有，云渡，我希望白总能把它的灰色地带完全洗白。” 是的，他还是不放心。 哪怕知道云渡对于白文山意义不同，他也要这样强调一句。 而影视公司，是他要给鸢鸢铺的路。 白文山虽然对于段江离的要求感到奇怪，但是也知道，他的要求不过分。 他的影视公司虽然有很多股东，但是他自己依然是最高决策人，加一个段江离没什么。 而云渡…… 就算段江离不说，他也不会让它出现任何问题。 茶杯被放置在桌上，轻响一声。 “成交。” 段江离不久待，事情谈完就准备离开，起身整理袖口的时候，腕间的黑玉手钏时隐时现。 白文山的目光一凝，随即有笑意漫上眼底。 这黑玉手钏本来是打算拍卖的，但是被他家鉴宝师提前自留了。 纸鸢风筝，容鸢。 纸鸢风筝是容鸢这件事，从那根簪子被顶上热搜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现在看到这串黑玉手钏，很多事情就被联系起来了。 容鸢是星淮的艺人，段安宁是段江离的姐姐，段江离刚刚又要了股权和云渡恶安全保证。 他做这些，实则是为了保护容鸢。 看着段江离离开的背影，白文山漫不经心地继续品茶。 他曾经也这样爱过一个人，为她步步谋算，只为保她平安。 ———— 容鸢今天效率奇高，不仅定下了拍摄杂志的七套衣服，还见了徐涟介绍的那个师兄。 方林瑾，一个很不出名的创作型歌手，是真的不出名，台前幕后都少有作品。 莫浓在和容鸢等电梯的时候简单说了两句：“很多歌手可能不在台前出名，但是会担任很多歌曲的词曲人或者创作人，所以基本不会查无此人，而方林瑾，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很不寻常。 第104章 让方林瑾签星淮；被堵在公司 方林瑾等在会客室，手指一直紧紧捏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事实上，他从和徐涟说完要找容鸢之后，就开始后悔。 自己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成绩，公司放任不管。 而容鸢，她是星淮正在力捧的新人演员，首部作品就提名了最佳女配。 她一定不缺资源，甚至不缺好的资源。 方林瑾越想越觉得绝望，他觉得容鸢能够允许自己去联系莫浓，纯粹是给徐涟的面子，甚至她答应马上来见他，也是人家教养好，当面拒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就算被拒绝也是意料之内的，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门声响起，首先进来的莫浓。 圈内有名的经纪人，手里的资源多到数不胜数，他这两天就是一直在跟她联系。 也是在跟莫浓接触过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专业的经纪人会为自家艺人考虑得那么周到。 都不用提他的行业经历，莫浓甚至查了他的驾驶记录是否有过违章。 他不觉得冒犯，甚至感到欣喜，因为觉得人家是真心想要合作的，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多力气。 另外一个感触就是，怪不得星淮的艺人口碑有保障，只看经纪人就能看出来，星淮相当爱惜羽毛。 他对这次合作，抱有了更大的期待。 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容鸢非常适合他的歌曲，现在就是对星淮这个公司的信任。 但是不看到容鸢亲自点头，他始终都不能确定 紧接着，莫浓身后跟进来了一个女孩。 是容鸢。 方林瑾早就从椅子上站起身了，现在更是慌得不知道说什么。 他其实还有点社恐，可能是因为许久不和人交流沟通，成天就沉浸在自己的创作里。 但是他再不懂事，也知道现在应该出声打招呼。 “莫、莫姐……” 容鸢面上神色不变，但是内心还有点惊奇。 因为方林瑾就算再不出名，那也是这个圈子里的，怎么说个话对他来说都像个挑战？ 莫浓却是见怪不怪。 方林瑾最初见到她的时候，甚至连有效沟通都困难，如今已经是进步神速了。 莫浓这几天已经大致了解方林瑾的性格了，所以也不多说场面话，直接切入正题，给他一颗定心丸。 “方林瑾，鸢鸢已经听过你的新曲deo了，她是感兴趣的。” 此话一出，方林瑾一怔，接着，他的的眼睛都亮了。 像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肯定。 他磕磕巴巴地说：“谢、谢谢！” 容鸢看出来了，这小伙子估计就是社恐。 不过他的歌曲却和他的人很不相同。 “我的确听了，歌的节奏和韵律感都很不错，不流于现在市面上的一些流行歌曲，你很有才华。” 容鸢其实不懂创作歌曲，但是她能看得懂曲谱。 这两年，市面上的好歌越来越少，洗脑神曲抢占了大部分市场。 甚至连一些影视金曲都变得越来越没有含金量。 这两年星淮甚至签约了几个歌手，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家的电影能有一首不拉垮的配乐。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方林瑾的新曲deo给了她很大的惊喜。 张力十足又不局限于情情爱爱，大开大合的节奏少见又给人震撼感。 这样的才华，实在不应该被埋没。 她不清楚方林瑾的公司对他具体做了什么，但是这不妨碍她期待和他合作。 莫浓只简单地说过，方林瑾被雪藏过一段时间，后来公司哪怕不限制他了，他也没再出头。 不过，既然他找到徐涟说要和她合作，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股劲的。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星淮缺一个方林瑾。 容鸢也不兜圈子：“方林瑾，我答应和你合作，但是我有个条件。” 方林瑾毫不犹豫地点头。 莫浓失笑：“鸢鸢还没开口呢，万一是你做不到的条件呢？” 方林瑾一本正经：“我会努力做到。” 因为这首歌很可能是他创作的最后一首歌，他希望它完满。 容鸢自然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接着开口：“我不收取任何报酬，但是我需要你和你的公司解约，然后来星淮。” 简单来说，她需要他跳个槽。 方林瑾彻底傻掉了。 这真的是条件而不是大礼包吗？ 签约星淮，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要知道，虽然星淮是影视公司，但是人家实力和资源摆在这里，大部分艺人来这里，其实都算高攀了。 现在，容鸢竟然要他签约星淮！ 她既然已经说出来，而且莫浓没有任何异议，想也知道，这是她们已经商量好的事情。 所以，就差他点头了。 他在想通之后甚至都没有思考，立刻点头。 他是社恐，但他不是傻子。 机会摆在面前，当然要狠狠抓住。 莫浓笑笑，接着风轻云淡地说：“你和所在公司的合约问题，会有我们这边的律师帮你解决，放心就好。” 方林瑾看着容鸢的背影，默默告诉自己：如果她需要他，无论什么事，他将义不容辞。 不为别的，只为她的一个点头，拉住了即将放弃音乐梦想的他。 …… …… 段江离在忙完工作后就回了莱舟苑，他本来是想去星淮接容鸢的，但是被拒绝了。 容鸢拒绝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公司有个艺人闹了点绯闻，现在楼下全是记者。” 段江离被说服了，但是一个小时后，他就无比后悔自己对容鸢的言听计从。 …… 容鸢结束了和段江离的通话后，站在落地窗前向下看。 即便她眼睛不好，都能看到下面都是人。 虽然他们要堵的人不是她，但是她要是露面了，恐怕也逃不开被采访追问。 莫浓心里也生气，生气下面的一些经纪人不会办事。 手里的艺人出问题了，那就去解决，怎么能搞到被记者堵在公司的地步。 星淮的口碑再好，也容不得他们这么造。 “直接走地下停车场，我们开段总的车，她有好几辆车停在下面。” 段安宁当然没异议，只不过她给加了一个人：“把安冬也带走，她得回家吃药，不能一直被堵在这里。” 都这个时间点了，她二叔二婶都该着急了。 然而这时候，谁也没想到，地下停车场竟然也潜进了外部人员。 而容鸢和段安冬，都受了伤。 第105章 被暗害 星淮的安保算是业内的顶级了，公司的安保系统一直都是外包给国内顶级的公司来做，所以出入很严格。 但是相比起公司内部，星淮的地下停车场就不是那么固若金汤了。 但是就算如此，也没人想到这里会进来外人，还是几个没有底线、被收买的记者。 容鸢、莫浓、柏静连同司机张叔，再加一个段安冬，几人都是从公司内部的电梯直接到了停车场，打算开段安宁的车走。 她的车很多，有几辆并没有在媒体面前暴露过。 张叔去开车，她们几人就等在原地。 停车场很大，所以任何一点小的动静都会有回声，但是这点声音对容鸢来说几乎是不存在，所以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柏静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猛地抬眼去看，就看到一辆黑色面包车的门被打开，里面冲下来了几个男男女女，手上还抱着相机和话筒。 记者！？ 莫浓和段安冬也抬眼去看，但是那几人动作飞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把几人包围了！ 容鸢几乎是被人包围了才反应过来。 黑色话筒被怼到面前，几乎要贴上她的脸！ “容鸢能说一下沈涵的恋情问题吗？” 沈涵就是那个闹了绯闻的艺人。 “容鸢你和沈涵都是星淮的艺人，知不知道她知三当三呢？” “星淮的艺人是否都是靠这种方式上位的呢？” “容鸢你本人的恋情方面能透露吗？” “身边这位女士是否是星淮新签艺人？” “她是不是要取代容鸢你的地位呢？” …… …… 容鸢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她知道，这几个记者，或者说这种新闻的受众群体，无非就是想看她惊慌失措或者说出一些不经思考的话。 真相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表态。 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成为别人解词剖句的素材。 所以她不想给予任何反应。 段安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她从小就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就算是在同龄人的圈子里，也有段江离和程云洲护着，从来没人敢开段家五小姐的玩笑，更遑论这样不遮掩地揣测她。 但是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面对这样的局面，她也只是眉心皱了皱，但是没有表现地手足无措。 倒是衬得围着她们的人像是跳梁小丑。 但是莫浓和柏静早就一脸铁青了。 尤其是莫浓，她在这个圈子真的太久了，所以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就像现在，她几乎能够断定，这几个人绝对不是为了沈涵的事情来的，也不是从门口潜到了地下停车场。 而是专门为了容鸢而来，特地趁着今天沈涵的这个乱子，想要给容鸢身上也倒点脏水。 说没人收买，莫浓一点都不信。 简直可笑。 容鸢现在的作品都很少，更不存在攀扯别人的资源，只不过是得了一个最佳女配的提名，竟然也有人看不过眼了。 什么知三当三和陪睡上位？！ 就算真的是娱乐记者，也不能问出这样的词汇。 这就是拐着弯骂人。 容鸢怎么答都会出错。 承认肯定是扯淡。 但是否认…… 那就是掉价，实在是掉价。 在这个圈子，虽然要随时注意自身的风评，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自证。 有些事，就是越自证越给自己惹麻烦。 莫浓现在心里既是对这些记者的气愤，也有对容鸢的赞赏。 好姑娘，关键时刻永远不掉链子。 至于那些记者还想攀扯段安冬。 呵，随便看到有个好看的姑娘，就要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人家，这也不是正经记者该干的事。 记者还在追问，容鸢把被挤了一下的段安冬拉到了身后。 她自然能注意到，这位五小姐的身子不好，加上段安宁说她要吃药，她就更确定了。 莫浓和柏静把两人紧紧地护着。 莫浓的口气难得地变冲了。 “请让一下，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容鸢给句回应！” …… 张叔正好把车开到了附近，一看这架势，立马冲上来帮忙。 柏静刚刚也用手机按了警报键，公司的保安也已经出现在了楼道口，正在跑向这边。 许是容鸢的缄默不言激怒了这几个记者，他们的动作猛然变得激烈了。 张叔都挤不进去，莫浓穿着高跟鞋都被挤得一个趔趄，被段安冬扶了一把，柏静倒是还在紧紧护着，但是基本已经没什么用了。 容鸢眼里的冷光直直射向紧抓着她挎包不放的男记者。 她在这场闹剧中第一次开口：“拿开你的手。” 声音不算高，语调也不是被惹急了的愤怒，但是就是让男人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旁边的几位也有点被震慑住了，但是看着越来越近的保安，有个男记者竟是突然面色疯狂起来。 他从相机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没人能看清是什么，众人只能看清他从最外围冲向容鸢一群人。 “你们都去死！” “啵” 的一声，是橡胶封口被撬离玻璃瓶的声音。 每个人都能听清，但是容鸢显然听不清，何况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 但是下一秒，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 容鸢几乎立刻反应过来—— 硫酸！ 这个男人手的东西是硫酸！ 莫浓已经是满脸惊恐，但是她现在离里圈的容鸢太远了，什么都来不及做。 ！！！ “躲开容鸢！！躲开啊！！” 容鸢的反应很快，在莫浓喊出口前就已经开始动作了。 她身边现在只有一个段安冬，柏静已经被挤到一个男记者身后了。 她几乎来不及思考。 在意识到男人想要冲她这边泼硫酸后，下意识地把段安冬扑倒在身下，整个人遮住她，用挎包盖在两人的头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小瓶的硫酸倾倒而出！ 周围一圈人都四散开来！ 那男人脚步踉跄，自己被自己绊倒，但是他手里的小瓶子却飞了出去，硫酸还是撒了出来。 那个方向，就是容鸢所在的方向。 细微的腐蚀声音几乎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没人敢去看。 第106章 他哭了 容鸢只觉得自己的后腰有些灼痛，想来应该是有少量硫酸溅到了她的后背上。 夏日的衣服单薄，她今天更是只穿了一件吊带长裙，甚至露了半个后背。 那点灼痛的位置在腰窝附近，是有衣服遮挡的地方，但是衣服太薄了，保护的作用基本接近于无。 保安把那些记者全部摁倒在地，那个泼硫酸的人更是被两个人压着，侧脸贴在地上。 莫浓踉踉跄跄地冲到容鸢身边，她声音都带着哭腔：“鸢鸢、鸢鸢……” 容鸢几乎有点痛到麻木了，但是她是个很能忍的人，所以表情不见多么痛苦。 “没事，他扔偏了，只有一点溅到我身上。” 莫浓把她扶起来，柏静也连忙上前，把段安冬也扶起来。 段安冬这下才是有点被吓到了。 她刚刚自然也能闻出硫酸的味道，紧接着，不容她思考，身前的女孩就直接把她护在了身下。 段安冬没有被硫酸溅到，只有小臂因为地面不平，有点擦伤。 她去看容鸢，莫浓已经在扯着她后背的衣服了，就怕和皮肤粘连到一起。 段安冬看到容鸢的手臂也有擦伤，立刻拿消毒纸巾去擦拭：“谢谢你。” 她虽然是小六的姐姐，也知道这姑娘是小六的女朋友，但是就算是两人结婚了，人家姑娘也没必要这么保护她。 她知道，如果不是容鸢反应快，那硫酸肯定也会溅到她身上。 就看容鸢的那个挎包就知道了，上面也是星星点点的痕迹。 莫浓看到之后更是一阵后怕，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要是落在了容鸢的脸上…… 随身携带硫酸，其目的简直不言自明。 身边早就有人报了警，也有人去准备了毛巾和大量的水。 莫浓熟悉星淮，她看了一圈，果然在电梯旁看到了一个工具间，里面肯定有水龙头。 她带着容鸢过去，关好门。 容鸢立刻扯掉了吊带，上半身露出来，腰窝处的痕迹也彻底显现。 莫浓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即使她现在的眼睛都红了，但是依然有条不紊地做着事情。 水龙头一直开着，大量的水冲洗着那受伤的位置，毛巾垂直擦下，尽可能的在做急救措施。 外面的警笛声响起，想来是警察到了。 速度够快，想必是这星淮的姓氏着实好用。 段。 这个姓氏，在四九城就是很好用。 一遍遍地冷水冲过后腰，容鸢渐渐地感到了凉意。 本来地下停车场就是不算太热，现在她几乎是有点冷了。 莫浓手上的动作不停。 要知道，被硫酸溅到，几乎是冲掉一吨的水都不过分。 她低声开口：“六爷已经知道了，在赶来的路上。” 说完，门口的声音响起：“怎么样了，容鸢怎么样了？！” 是段安宁。 段安宁到了，说明外面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 莫浓开了一点门缝，把段安宁放了进来。 段安宁一眼就看到了她伤到的那个地方。 太显眼了，容鸢本身就白，漂亮的后背更是一点瑕疵都没有，现在这红红的斑点落在她身上，几乎是刺痛了别人的眼睛。 莫浓一刻不停地给她冲洗。 段安宁在洗手池前的镜子里和容鸢对上视线。 “谢谢你，保护了安冬。” 她对段家，有大恩。 她救了生命垂危的段江离，给星淮带来了新的希望，现在更是保护了段安冬。 不说其他的，就说她二叔二婶，必定会登门道谢。 容鸢不以为意，她当时做出的都是下意识动作，所以也根本没想太多。 她挺喜欢段安冬的，也知道段江离和这个姐姐的关系很好，所以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 而且，她心知肚明，那个男记者，是冲着她来的， 段安冬本身就是被她牵扯进来的。 无人说话，只有容鸢点了点头。 她不在意这个，更不在意段家是否要好好感谢她。 段安宁不再说这个，而是给容鸢解释：“还在调查是谁下的黑手。” 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竟是要直接毁了容鸢的脸。 这得是多么恨她这张脸。 就冲这个，几乎就能断定，是圈内人。 是和容鸢有交集的人。 门被再次敲响，声音并不急促，但是容鸢几乎是一下子抬起了头。 她能感受到这是段江离。 莫浓和段安宁对视一眼，缓缓打开屋子的门。 门口的人还在沉重地喘息。 他额头上都是细汗，眼底有些泛红，门一开就要闯进来。 在这一刻，段安宁几乎在他身上看不到他平时的样子。 从小培养的处变不惊和莫测城府几乎在这里化为了灰烬。 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终究是为一个女孩红了眼。 屋门一关，这里只剩下了容鸢和段江离。 他接替了莫浓的工作，不间断地给她用水冲洗。 容鸢能在镜子里看到他的样子。 他就直直地盯着她受伤的位置，周身的气场很冷，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容鸢还是能感觉出来。 这人生气了。 总不会是生她的气？ “很小的伤口，马上就好，哦，还有，五小姐没事。” 她怕他担心段安冬，但是不敢开口询问。 段江离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有他自己清楚，在听到事情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容鸢。 不是他不管他姐姐，而是在那一刻，只有容鸢。 只有她。 “云洲应该到了，你别操心她了。” 他的动作终于停止，容鸢终于不太能感觉到疼痛了，想来伤口应该很小。 她刚要把自己的吊带穿起来，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 段江离甚至没等她把衣服穿好，也没帮她把水擦干，而是一秒都没等地抱住了她。 从身后。 她上身此刻只有一副半隐形的胸贴，腰部被一双臂膀环住。 他从她后背覆上来，小心地避开了伤口，但是已经让她暖和过来了。 容鸢从镜子里去看，但是什么都看不到，这人直接把脸埋到了她的肩膀上，呼吸也打在她的皮肤上。 渐渐地，她感觉到肩膀有点湿热。 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段江离，他哭了。 第107章 段江离暴怒；被泼硫酸的真相 段江离哭了。 也是，自从两个人相遇以来，她总是让他担惊受怕。 无论是那场爆炸还是断桥山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省心的。 她拍拍腰间的手，声音很低：“我真的没事。”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即便让她再死一次，她都不会有什么惧怕，何况一点小伤口。 但是段江离…… 容鸢叹口气，他是真的吓到了。 段江离平复了情绪，把她带回了上锦园。 这里一直有人定期打扫，所以随时能住人。 容鸢不问他为什么不回莱舟苑，她能感知到，段江离的情绪很不好，他需要和她单独相处。 上锦园的地毯也是她喜欢的样式，所以来这也没什么不习惯。 医生已经等在了这里，在看完她的伤口后也是一脸庆幸：“伤口很小，而且急救做得很到位，没有大问题，定时擦药膏就好了。” 但是会留下一个很小的疤痕。 容鸢自己心里有数，但是幸好是后腰这个位置，留疤也没什么要紧的。 时间很晚了，她的入睡时间早就到了，所以现在几乎是困得睁不开眼。 段江离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失重腾空的感觉让她有了两秒的清醒，但是许是段江离身上的气息让她熟悉安心，所以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几乎一沾床就陷入了深睡眠。 段江离的动作很轻，小夜灯也调到了最暗，空调的温度舒适宜人，柔软的薄被轻轻搭在了她身上。 但是他没有去休息。 轻轻吻了她的额角，然后退出房间。 抬脚下楼，手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六爷，人已经带到了。” 伤害过鸢鸢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就算要交给警察，也得等他出了这口气。 …… 四九城是临海的，只不过海边离市中心很远很远。 腥咸的海风吹着，把夏夜的燥热都吹散了。 轮船开到了比较深的海面上，这里离岸边已经很远了。 金强被蒙着头带出来，然后被人毫不留情地扔到了甲板上。 头套被人扯开，他重重地喘息。 下一秒，身下的摇晃和海风的味道就扰乱了他的心神。 他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了被星淮的保安摁在地上，接着就一无所知了。 他已经做好了被抓到警察局的下场，但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继续思考，有人开口了。 “六爷，就是他。” 六爷？ 四九城还能有哪个六爷，纵使不是每个人都见过他，但是也基本都听过这个人的名号。 段家的六公子。 段江离。 金强惊恐的情绪里还夹杂着疑惑。 他不记得自己招惹过这位贵人。 不等他继续想，脚步声渐渐传来，很沉稳，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金强觉得自己的心很慌。 明明在答应别人去给容鸢泼硫酸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惊慌感。 段江离并没有坐在手下人准备的座椅，而是径直走到了金强眼前。 烂泥一样的男人蜷缩在甲板上，手腕被捆着，但是精神是醒着的。 那就很好，也省的他还要让人把他弄醒。 毕竟折磨人嘛，对方要是没有感觉，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段江离不爱穿皮鞋和西装，所以平时的衣服都是一些小众品牌，随手搭配都让人感觉，这个男人即使不露脸，也一定是个顶好看的少年。 他穿白色板鞋更多一点，但是今天穿了黑色的。 毕竟要做的不是什么干净的事。 金强抬不起头，所以眼睛能看到的，就是一双很干净、崭新的黑色板鞋。 不像是气质阴郁的心狠大佬，但是他一点都不敢放松心神。 他能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段江离单膝蹲下身，一只手抓住了金强的头发，迫使他抬起了头。 他不管这个姿势几乎要把金强的脖子折断，只语气淡淡地问自己的问题：“谁让你伤害容鸢的？” 问得很直白，不遮不掩。 他的语气也很平淡，没有暴怒，没有逼问，甚至能称得上是正常交谈。 如果忽略了他的动作的话。 金强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平淡语气而放松，相反，他几乎绝望了。 他能感受到，这个迫使他抬头的男人，是真的能下手折断他的脖颈。 海风不小，把段江离的碎发吹得乱飞，他皮肤很白，于是越发衬得他嘴唇殷红，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了，他连眼角都有点红。 整个人竟是显出了一丝冷感的美。 但是这美是带着刺的，让人不敢肖想，只剩惊恐。 岸边的灯火和灯塔的亮光折射到海面上，同时也映进了他的眼眸，但是没有任何温度。 金强没有心思去猜测容鸢和这位段六爷的关系，在绝对的气场和氛围下，他连说谎都做不到：“我、我说。” 他的脖颈被过度向后弯折，连说话都艰难。 段江离松开了他，起身走到了座椅旁坐下，拿着消毒湿巾细致地擦过了每根手指。 鸢鸢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所以其他的脏东西，可不能让她闻到。 手下人都有眼色，看六爷坐下，立刻把金强拖到了座椅面前。 金强不敢有隐瞒，他知道，自己的隐瞒没有任何意义，他只不过是收钱替人办事，现在事情没成，他也被抓了，他自然没必要帮着那人撒谎。 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捏死他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金强不是天真的傻子，知道有钱有权的人，想要折磨死他有多容易。 坐牢就安全吗？ 不是的，只要人家想，他可以一直在监狱活下去。 像死了一样的活着。 他只不过想用短暂的牢狱之灾换点钱，可不打算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 “是，是边妙芊，她给了我钱，很多钱，说要我用硫酸把容鸢的脸毁了，说我不用怕警察，她会捞我的。” 边妙芊，不温不火的青年女演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一直没有任何奖项傍身。 她常年演女配，金鹿奖的最佳女配是她一直在争取的奖项，哪怕得不到，也渴望被提名。 金强不懂边妙芊的目的，反正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需要钱，他好赌，外债已经快要逼死他了。 他知道，自己这种犯罪，不会判很重的刑罚，所以他答应了边妙芊。 第108章 危险和欲 风越来越大了，段江离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岸边的灯火，心里的暴戾在慢慢平复。 没人知道他多想亲手弄死金强。 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瓶硫酸的威力和容鸢背上的伤口。 但是不行。 他不能杀人。 他还想和鸢鸢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他身上不能有污点，他不能是个杀人犯。 即便他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水面的的声音很大，不是风浪，是金强。 他被一下一下地放到水里，然后在他濒死的时候又被拉起来。 他手腕的绳子早就被解开了，但是没用，他的双手现在只会无力的扑腾，根本救不了自己。 泼硫酸不算狠、坐牢不算狠，金强算是见识到了，赌场的那些折磨人的法子虽然可怕，但是他知道，那都不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不像是现在，他几乎觉得，下一秒就是死亡。 他后悔了，他不该答应边妙芊去毁了容鸢！ 就这样，不知道进行了多久。 段江离有点倦了，也想回家看看鸢鸢了。 金强终于被拉上来，和一条死鱼没有任何区别。 段江离没有看他一眼，只淡淡吩咐。 “和警察说，此人在泼完硫酸后畏罪潜逃，绝望跳海，你们追上他，救了他。” 他这话是吩咐手下的，也是说给金强听的。 这就是真相。 至于有人把他一遍遍扔海里呛水，一遍遍窒息。 谁又看到了？ …… …… 段江离回到上锦园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 夏天的天色亮得很早，他坐在了容鸢的床边。 她睡得不太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醒了。 他很困，很累，但是精神却是一直紧绷着。 容鸢慢慢睁开了眼，段江离已经躺在了她的旁边。 他没有脱衣服，也没有盖被子，就那么蜷缩在她身边，甚至都没敢紧挨着。 他的眼下有青黑，应当是熬夜了。 她其实在睡着后还醒来过一次，知道段江离没在上锦园。 她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是隐约觉得，是和她有关。 容鸢扯过了身上的薄被，给他盖上了。 段江离久违地梦到了以前生病时候的噩梦，而且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其实之前他每次醒来后，都不会记得梦到了什么，萦绕在心头的一直都只是那种涩然的感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就是能肯定，他现在梦到的，就是以前的噩梦。 高大的林木遮天蔽日，但是他感受不到任何清爽和凉意，只剩满目的火光和几乎扑到眼前的热浪。 画面是扭曲的，但是他能听到嘈杂的尖叫声。 火一直烧，就那么一直烧。 他感觉梦里的自己，他的情绪很不正常，像是很痛快，但是又很绝望。 像是找不到出口的孩子，心口的惶然挥之不去。 浓烟滚滚，梦里的自己转过了身，他不再看火光，而是向前走了一步…… 猛地睁开眼，头顶是熟悉又陌生的屋顶。 上锦园。 他在上锦园。 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最近都住在莱舟苑吗？ 卧室的门口有动静，他转头去看。 哦，是容鸢，她正端着一杯热水在喝。 哦，他醒神了。 是他把容鸢带到这里的。 他，刚刚有梦到容鸢吗？ 没有，他试着回想了一下，肯定没有，但是他竟然记住了梦中的场景。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着容鸢，总有种想要落泪跪地的冲动。 是那种失而复得后，不知道如何宣泄情绪的冲动。 容鸢看不懂他的表情，但是不妨碍她和他说话。 她在段江离面前说话做事向来直白，这次也一样：“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但是，”她是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说的，很认真，但是没有很生气，只是平淡地叙述，“不要做冲动的事。” 她知道，段江离能听懂她的意思。 她对段江离算是有点了解，她指的是为人和性格。 段江离在她面前一向是个脾气很好的男朋友，很少穿正装，多数是休闲的潮牌，很少在她面前发脾气，无论是对任何人。 他更喜欢在她面前学做饭、学养花。 喜欢陪她看电影，喜欢看她做一些无聊又琐碎的事情。 但是即便如此，容鸢也很清楚，他的生活并不是一直这么岁月静好的。 不说段家的家世地位肯定是带他过早成熟，只说他自己的经历。 gr风投她早已了解过，好好先生可做不出来现在的成绩，资本本身就带着狠厉的意味。 所以，他一定是有她没看到的一面的。 冷淡、心狠、漠然处世。 他是上位者，这不是一个形容词，这是一个既定事实。 与此同时，容鸢偶尔还能感受到他对她几乎过度的保护欲。 所以，她大概能猜到，段江离不会轻易放过伤害她的人。 所以她说了刚刚的话。 但是这不是求情，她又不是受虐狂，还要给伤害自己的人求情。 只是纯粹地为了他。 她知道他在这四九城几乎手眼通天，但她仍旧不希望他冒险。 段江离看着她，并不答话。 冲动吗？ 他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冲动，他觉得那只是他应该做的。 那些人伤害了他的珍宝，难道就只用在监狱安稳度日吗？ 这怎么能叫惩罚呢？ 天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事？ 而且他又没有要金强的命，只不过是呛几口水而已，与她受的伤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根本就是没有可比性。 他肯定自己的想法，并且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是好了很多了。 正如容鸢在他面前不掩饰自己，段江离在她面前也很少设防。 所以容鸢几乎是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不以为意。 所以说，她猜对了，这人果然做了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她刚要说什么，一只手臂突然环住了她的腰，与此同时，手里的水杯也被人接了过去。 段江离就着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封住了她的嘴。 水滴到被褥上，一瞬间就消失了，只剩下点点地小印花。 但是此时已经没人去管了。 容鸢被他腾空抱起，接着世界颠倒，她被他俯身压在了床上。 他的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幽深和欲。 第109章 喜欢吗 对于进一步突破两人的关系，容鸢不是没想过，但是这种东西肯定是要顺其自然的。 她不抵触段江离在这段时间越来越放肆的亲吻，所以当然也不会抵触他想做的更过分的事情。 在接吻的间隙，容鸢想，自己对段江离的容忍度真的很高了。 她对他是真的没什么非要抗拒的地方。 好像他做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她对别人不是这样的。 她其实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虽然大部分时间看着淡然慵懒，但是那只是因为懒得和别人计较。 说得更简单一点，是没把别人和别的事放在心上。 但是段江离不一样，他在她这的位置是不一样的。 如果他要我，那可以吗？ 腰下的薄毯被抽走，床面腾出空地。 她想，可以的。 …… ……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阴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屋内的窗帘也自始至终都没拉开过，所以现在屋子里的亮光只剩下那盏小夜灯，明明是白天，却是和黑夜没有不同，但是那点微弱的光亮却足以照亮人影。 段江离的动作很强势，他其实很少在她面前强势。 但是却没有让她感受到任何的不舒服。 他吻她的动作暴烈又温柔，像是含着一块极其珍贵的糖果，他馋得不得了，想要立刻一口吞下，但是又怕以后就没有了。 所以他小心翼翼，将满腔的情意都倾注在这微小的动作里。 …… 昨天回到这里后，为了方便医生上药，容鸢换的是段江离的一件白t，很宽松，现在倒是方便了他。 他慢慢试探，从脖颈向下轻吻，看她不拒绝，于是一口咬下去。 只有很轻微的刺痛感。 容鸢平日里很能忍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感官好像比平日里更加敏感，起码现在，她有点压不住快要冲出口的声音。 她也不客气，一把就抓住了段江离的头发，也不说话，就那么不轻不重地抓了一下。 她不说话，但是段江离这个时候偏偏坏得很：“喜欢吗？” 喜欢什么？ 她不答。 他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把碍事的衣服都扔下了床。 然后他拉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衣服扣上：“鸢鸢来。” 他就这样撑在她上方，专注的目光就定在她身上，距离很近，近到她都能在他眼底看到小小的自己。 两人之间隔着他的衣料，依旧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很烫。 心跳的声音被放大，不知道是谁。 容鸢很听话，依言解了他的衣扣。 她微微侧头，声音变得有点哑：“头发……” 段江离明白她的话，手臂穿过她的后颈，把她压住的发丝顺到一边，不至于在接下来的事情中被压断。 …… …… 贡缎的四件套很舒服，至少不会在反复摩擦皮肤后让人受伤。 这是段江离在她从这住过一晚后，默不作声换上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气息不再是伴随空调冷空气的冷香，而是无法言说的欢爱气息。 容鸢有点昏昏欲睡，但是段江离很精神。 屋外果然开始下雨了，声音还不小，以至于容鸢都能听到。 很舒服的白噪音，她更困了。 但是身后的人不松手，他紧紧地揽着她，声音里还有未褪去的欲色：“你喜欢我吗？” 在做尽亲密的事情后，他却用着这么不自信的语调和声音问她—— 你喜欢我吗？ 她身上又穿了一件新的t恤，也是他的，本来马上就要陷入沉睡，但是被他的问题弄得清醒了。 她动了一下，他立刻收紧手臂。 她有点无奈，也有点想笑，于是轻轻拧了一下他的手臂，哑着声音说：“我转一下身子。” 他这才略松开手臂，但是依旧环着她。 容鸢有点艰难得转过身，两人就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她看向段江离，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回答他的话：“喜欢。” 所以不会拒绝你。 不拐弯抹角，她能给予他最想要的答案，当然也是真心话。 段江离眉间的不安散去了，他很开心。 两人裹着同一床薄被，她就这样乖乖地窝在他怀里，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裸露的肩头上，散发出一种莹润的光泽，上面还有点红红的痕迹，是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有点不知收敛了。 他低头，尽可能地贴近她，鼻尖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是从她脖颈散发出来的，很淡的薄荷香。 大概是他的须后水的味道。 他更开心了，默不作声地吻她。 容鸢却突然有点洁癖发作了，她刚刚太困了没想起来，现在却忍不了：“床单脏了……” 说得很小声，她有点不好意思。 段江离听到了，但是却没有停下动作，声音有点混沌：“一会再换。” 容鸢想要反驳，但是下一秒却被他拉进了另一个旋涡。 他占她便宜越发得心应手了。 …… ……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容鸢最后的记忆就是他抱她去洗澡，浴室的灯光很刺眼，她不愿意睁开，接着就没有记忆了。 身上的感觉很舒爽，床品也换了一套，很舒服。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真的不应该太惯着段江离。 惯着他的后果，就是她现在浑身酸疼。 不夸张，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不酸。 她平日里看书看电影都没什么忌讳，所以在理论知识上真的还算丰富。 就是按照一般情况来看，男生第一次不是应该很…… 嗯，很友好吗？ 为什么他这么与众不同？！ 她感觉他对她很不友好！ 手臂上的痕迹是她能看到的，低头也能看到胸前的情况，可想而知，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更多。 她有点渴了，也有点饿了。 一天，她这一天就被他喂了点水。 正想着，门口传来声音。 男人的身影被门外的灯光映得分明，下一秒，他应该是看到她坐起来了，按亮了灯。 卧室大亮。 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水杯和碗筷。 容鸢闻到了很香的味道，更饿了。 所幸他还知道轻重，不然她醒来之后还要饿着等饭，她肯定不给他好脸。 第110章 事后温馨；去看段安冬 段江离端上来的是酸汤小酥肉，汤底做得很成功，很开胃。 容鸢实在是饿了，到最后竟然是连汤都喝干净了。 “你做的？” “嗯，好吃吗？” 好吃自然是好吃的，就是没想到，他还会做这么家常的菜。 吃完之后，段家带她去楼下客厅转了一圈。 容鸢走得很慢，她累得很。 “我要上楼。” 她知道她刚刚吃了不少，立刻就睡下对身体不好，但是真的好累啊。 段江离的手附上她的小肚子，轻轻揉了两下：“差不多了。” 容鸢刚要走，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腾空了。 段江离抱着她也走得很稳。 有人抱着自然舒服，她就老老实实地抱着他的脖颈不说话了。 嗯，主打一个该走走该歇歇。 “下次我轻点。” 他把她放到床上，一边扯被子一边给她揉腰。 容鸢都懒得说话，他倒是一直在说“我轻点”，关键是，她一点都没感觉到轻。 段江离餍足得很，话也多：“我能搬到莱舟苑的主卧吗？” 容鸢：…… 这话问的…… 就非得她亲口说出来是？ 两人都到这一步了，她还有必要拦着他吗？ 不过她有要求：“你自己搬东西，不许让赵姐弄。” 她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段江离吻她鬓角，声音带笑：“知道了。” 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别人沾手，就连她的卧室，其实一直都是他在打扫。 容鸢这一天断断续续地睡，现在倒是不是很困了，她看着段江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堂姐，身体不好？” 她问得是段安冬。 段江离陪她一起躺着。 他没穿上衣，也不知道是没衣服了还是故意的，总之就这么和她说话。 他身上现在都是漫不经心，那股子事后的感觉还没散去。 他发质很软，现在洗完澡了，碎发垂下来，显得他有点野又有点乖，手腕的黑玉手钏莫名给他带来了一种神秘的气质，手钏衬着有力的小臂，很勾人。 容鸢还挺喜欢他这个样子和状态的，心情都放松了很多，也稍稍原谅了他的不加节制。 段江离把玩着她的手，一会把手钏戴到她的手腕上，一会又给抢回来。 他也不瞒着容鸢，在这温馨静谧的雨夜里，给她慢慢介绍：“她是我二叔二婶的老来女，生的时候我二婶的年龄就很大了，所以身体其实很虚弱，”他的声音在这落雨的衬托下格外好听，也很耐心，“所以生产的时候母女都差点没保住，后来终于没事了，但是五姐的身体就不好了。” 说不上是什么病，但是一直就是不见好。 “而且，”他像是有点不忍心，但是还是说了：“医生也不能断定她还能活多久。” 容鸢皱眉。 竟然有这么严重。 她在看到段安冬的时候，确实一眼就看出她病痛缠身，不是她的病态有多明显，而是她其实是略通医术的。 算是她乱看书看出来的。 事实上，段安冬的气质本身就比较柔弱，若是旁人第一次见，只会觉得这个姑娘很是纤瘦温婉，断不会想到她的身体竟然久病无医。 段江离看着她，心中突然有点奇异的感觉。 因为他知道，他家鸢鸢其实并不是一个爱说废话的人，她现在问出这个，肯定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鸢鸢，你是不是对她的病有什么想法？” 容鸢看他一眼，觉得自己肯容忍他也不是没有原因。 实在是这人太聪明，也太了解她了。 “找个时间，你搭个线，我替她把把脉。” 她就没打算瞒着段江离。 而且之所以在星淮的时候没有这样去做，也是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又是谈工作，她就算是好意，贸然开口也总归有点唐突。 段江离笑笑：“用不着我去搭桥。” 容鸢：？ 段钦原夫妇已经联系了段江离，说要当面感谢一下容鸢。 容鸢觉得没必要：“本来就是冲我来的，段安冬算是无辜受牵连，我保护她是应该的。” 段江离就猜到她会拒绝，所以已经给回绝了。 “但是五姐肯定会来看你，你到时候给她看看就行。” ———— 程云洲和程咏阳等在客厅里，段钦原正在修剪花枝。 “云洲最近工作怎么样？” “都好，有劳伯父惦记了。” 段钦原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心里叹气。 程云洲，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很满意的。 家世、外貌、个人能力都很好。 即便是比自家女儿小了几岁，但是品性方面也没什么可质疑的，毕竟是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又跟小六是发小。 安冬本来就是他的老来女，身体又不好，他就算尽力保养自己，也不能陪她一辈子。 所以找个知根知底的人陪伴照顾她很重要。 但是他再满意也没用，自家女儿她不点头。 虽然两人从来没在家长面前说过这些感情的事，但是段钦原哪里会不清楚。 程云洲是把他那女儿放在心上的。 于芙影从楼梯上下来，看到程云洲和程咏阳也笑了笑。 程云洲起身打招呼：“伯母好。” 程咏阳也跟着叫人，他叫的也是伯母，小时候不懂辈分，叫人打招呼都是跟着他小叔叫，等到后来大人发现的时候，他都叫习惯了，索性就没改。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对待小辈更是和善，女儿常年病痛缠身，她信佛，身上总是有着佛家的一些象征，比如手钏吊坠什么的。 “刚来没一会，”程云洲说完之后就看了看楼上，又斟酌着开口：“伯母，我能看看她吗？” 段安冬在星淮的地下停车场受伤了，是段江离告诉他的，他实在放心不下，自己一个人来又太过显眼，只能拉着程咏阳一起来。 于芙影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心思，何况几人都是一起长大的，她也没有拦着的道理：“去。” 程咏阳没跟着去，他知道他小叔肯定想和安冬姐单独相处，他就索性陪着段二伯父剪花。 他虽然不如段江离那几个聪明，但是自小就讨长辈喜欢，又乖又嘴甜，一点也不怵和长辈相处。 争点气小叔！ 第111章 别看他，看我 程云洲知道段安冬的房间在哪，他小时候常来，那时候段江离和他闯了祸，便会目的地明确地跑来这里，几家长辈都舍不得逼问段安冬。 她的房间一直很漂亮，莫兰迪色系显得很高级。 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 自从她知道了他的心思，就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再加上大家都长大了，他也不便总是跑到人家女孩子的闺房。 他一边上楼梯一边想着她。 她虽然脾气温婉，看着像是按照规矩严格教养长大的，但是事实上，段钦原和于芙影都十分溺爱她。 对，就是溺爱。 其实也不难理解，只这么一个独女，那自然是如何娇宠也不为过的。 所以即便她的脾气向来很好，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对于生活品质的要求很高。 另外，她其实是一个很有秩序性的人，物品的摆放规律很严格，要是谁不小心弄乱了一点，她倒是不会责怪人家，但是会自己一点点恢复成原样。 这是她的家庭赋予她的底气和小骄矜。 并不惹人讨厌，只会让人想方设法顺着她才好。 站在门前，程云洲顿了顿，还是抬手敲了门。 “进来。” 段安冬以为是她妈妈，因为妈妈刚说下去给她端水果。 她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段安冬背对着房门，身上穿了一件裹胸的小上衣，是刚刚为了方便换药穿的。 此刻半个后背都暴露在空气中，娇生惯养的皮肤自然是少见的白皙透亮，像是羊脂玉，温润地透着光，半露的肩胛骨十分漂亮，有种脆弱易折的美感。 程云洲自然没想到一开门就是就是这等场景，顿时呼吸一窒。 但是他下一秒的反应就是立刻转过身，然后把屋门紧紧关上。 事实上，她穿得不算多暴露，但是他时刻都记得，段安冬是小淑女，不可以冒犯她。 段安冬在听到门被关上后就察觉了不对劲，半转过头去看，只见身形修长的男人背对着她，面朝着门板默不作声。 她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拿脚凳上的指针开衫，动静很大。 程云洲眼睛看着门上的花纹，忍不住开口念叨：“你慢点，我不动。” 他是真怕她摔。 她红着脸把衣服整理好，才故作镇定地开口：“你、我、我好了。” 他这才转过来，但是经过了刚刚的事，他竟是有点不敢往里面走了。 房间很大，但是满屋子都是女孩子的馨香，他有点透不过气。 段安冬在穿好衣服后就镇定了，而且她潜意识相信程云洲的为人，自然不会想一些有的没的。 这房间他又不是没来过，所以她也不局促。 “你怎么来了？自己来的吗？” 她边问边动胳膊，开衫的袖子是喇叭口，但是还是会偶尔蹭到她的伤口，有些微的刺痛。 程云洲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自然能知道她是伤口疼了，立刻也顾不得那点不好意思了，大步走向她。 “别蹭，得把袖子挽起来。” 说着他就要上手，但是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又停住了。 其实之前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但是从坦白心意之后，倒是有点畏首畏尾了，就怕她觉得不舒服。 怕她觉得他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有企图。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男性对女性的凝视都可以称为暴力。 他不想让她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 名门世家的教养到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哪怕是离经叛道的程云洲，也总能注意到这些细微之处。 段安冬看着要收回去的手，有点无奈地说：“你帮我挽，我一只手不方便。” 他这才去帮她挽起衣袖，动作很轻，因为不知道伤口具体在哪个位置，生怕碰到。 其实他玩赛车，身上受的伤压根数不清，但是到了她这，那心情真是无法言说。 他看不得她受伤。 本来她就身体不好，平日里咳嗽两声他都心疼不过来，现在又添外伤。 随着衣袖卷起，一边红肿的刮伤呈现出来。 他之前受的伤多，现在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这是在石灰地面刮蹭形成的。 伤口都很细小，但是组成了一大片，偏偏她的皮肤又很白，对比出来的视觉效果格外刺眼。 段安冬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能躲过硫酸就已经是很幸运了，现在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很浅。 程云洲看了两眼，伤口已经被上过药了，于是没再追问。 段江离其实差不多都跟他说了。 他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还不忘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我来看看你，和程咏阳一起来的。” 段安冬被转移了注意力：“阳阳来了？” 说着就要下去看看，但是不等她下床穿上拖鞋，男人有力的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他在陪伯父聊天。” 说完他又凑近她：“你不看看我吗？” 语气其实很平常，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段安冬就是听出了撒娇的味道。 她眨眨眼，然后依言看向他。 不过几秒，反而是提出要求的他率先移开视线。 遭不住。 再看下去，他会忍不住想要吻她。 可是这是在她家，还是在她的房间，她的父母还在楼下坐着，两人都没确定关系，他要是这样干了，那就有点出格了。 他快速地说：“没事就好，伤口别沾水。” 说完就走。 段安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着他的背影，视线却定在了他的耳朵上。 好红。 …… …… 炎炎夏日，人们都有些心浮气躁，就连娱乐新闻都很热闹。 这几天，不是这个新人小花隐婚生子，就是那个流量小生被爆塌房。 网友们都有点无聊了。 “最近有什么好剧啊，好无聊！” “上班摸鱼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最近的电影也没什么好看的。” “话说ry最近没什么动静吗？想看她了。” “楼上说谁呢？” “容鸢，其实我也有点想看她，这姑娘的脸我是真的服！” …… …… 就在网友无聊、娱圈混乱中，一则预告片被默默上传到了网上。 是《凤山哑女》的最新预告片。 第112章 黑稿；鸢尾777号 傅笙月的效率奇高，竟然赶在了暑期档之前完成了审片工作，现在连预告片都能放出来了。 《凤山哑女》的官博人很少，就这点人，还是容鸢和徐涟的粉丝凑起来的。 至于姜宏唯，他本人的业务能力的确令人刮目相看，但是粉丝数量确实比其他人短了一截。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自从上面给出了支持的态度，傅笙月就没担心过这片子的未来成绩。 就算叫座率很低，但是冲奖肯定是有很大希望的。 她现在的重点不在于这部片子的商业价值将会有多少，而是它后续能带来多少奖项。 星淮也在积极配合宣传，因为在后期，星淮也给这部影片投了资金，算是投资人了，自然希望它能有更好的成绩。 而且段安宁是知道内情的，无论是当初停拍的内幕。还是容鸢本来的身世。 她希望这部影片能产生很大的影响。 一天过去，事实证明，好的影片从来不缺欣赏者，更何况这部好影片还有多方力量在推着它面向大众。 一个预告片，愣是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 连带着演员和导演都上了热搜。 “凤山哑女” “新人导演傅笙月” “容鸢新戏预告” “姜宏唯新角色好吓人” “徐涟进步” “容鸢看起来好惨” …… …… 容鸢早就接到了预告通知，不过她的微博现在都交给了柏静在管，她之前玩够了就不愿意管了。 容鸢大号亲自转发，自然是又掀起了一阵热度。 但是这次，显然和她第一部电影的时候的情况有很大不同了，最明显的就是，这次竟然在热度上来之后，多了很多黑稿。 容鸢没看这些，但是莫浓一直在跟进。 工作人员抱着平板走进了莫浓的办公室：“莫姐，能确定了，是有预谋的黑稿。” 莫浓冷笑。 这是有多怕容鸢再次出圈，刚放出了一个预告片，竟然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了。 不过也不算意外，毕竟那边妙芊都敢雇人来毁容鸢的脸了，其他人再做出什么来，也都有可能了。 助理汇报完工作没走，而是继续问：“莫姐，咱们要不要想办法应对一下。” 总不能任由他们在网上胡扯。 说《凤山哑女》价值观不对，说容鸢的周雅扮相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平日都是靠p图活着，说星淮的能力和资源已经降级到路边摊的程度了，竟然会给容鸢接这种小成本电影…… …… 饶是工作人员早就经历过大风大浪了，看到这些黑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翻白眼。 价值观不对？ 这些小黑子们还不知道，《凤山哑女》的后续拍摄，是上面专门拨款支持的。 攻击容鸢的长相？ 讲真的，这已经属于是年度笑话了…… 星淮资源降级？ 对此只想说，专业电影公司的选本能力，真的不需要小黑子们来质疑。 莫浓淡定喝咖啡。 有什么好应对的，这部电影有上面的支持，基本就属于是高枕无忧了。 而且她已经看过傅笙月发过来的完整成片了，容鸢在里面的演技相比于第一部电影，进步了很多，而且完全能接住姜宏唯的戏，这就成了。 容鸢已经做好了她的任务，剩下的，就放心交给观众审判就可以了。 “不用应对，静观其变。” 《凤山哑女》的题材很特殊，其实不适合他们这些公司出来刷存在感，这样会很影响观众的共情程度。 所以星淮除了转发了电影官博的预告片之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容鸢本人就更加不在意了，无论是对她长相的攻击，还是对她演技的攻击，她都没放在心上。 她现在正在刷第二遍成片。 傅笙月也给她发了一份成片过来。 第一遍看得很压抑，很想哭，但是现在第二遍就开始琢磨演技了。 可是她不把那些黑子的话放在眼里，有人却被气到了。 段江离陪她看完第一遍就开始刷手机，面容严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在地毯上慢慢看电影，他就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盯着手机。 她有时候会觉得靠在沙发上太软了，所以会暂时地靠在他的腿上，他也不动，她靠多久他就在那坚持多久。 段江离的眉头一直在皱着。 他刚刚陪她看电影，确实是看进去了，而且看到周雅被打的时候还特别生气。 没办法，那是容鸢啊，就算知道是假的，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地当做电影来看。 而且周雅最后还被误伤，炸死了。 他看完之后本来就一肚子火，打开手机看到的却是一堆人在对容鸢指指点点。 攻击她的长相，段江离都气笑了。 这些人的眼睛如果不需要可以捐掉。 张栾在疯狂加班的间隙，还收到了一条新的任务。 六爷：火速注册一个微博账号。 张栾：六爷，您有。 作为gr的最高决策人，肯定是有社交账号的，只不过都是他在打理。 六爷：小号。 张栾大概猜到他要干什么了，也不多问，注册好之后就把账号密码发了过去。 于是段江离就用这个id为“鸢尾777号”的账号开始回怼网友。 等到容鸢看完第二遍的时候，他还在继续。 她其实一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所以好奇地扒着他的手臂去看，他也不挡着、 于是容鸢就看到，他顶着这个明显就是她粉丝id的账号挨个回复网友。 …… 网友1：这电影里容鸢的扮相，可以说是她以后的黑历史了。 鸢尾777号：她最大的黑历史应该是被你讨论过。 网友2：这演技还是别演电影了，好辣眼睛 鸢尾777号：好的，你最好别去电影院看 网友3：很期待新电影，我觉得鸢鸢比之前有进步哎 鸢尾777号：私我，给你转账 …… …… 容鸢看得眉眼弯弯，这人真的是。 怪讨人喜欢的。 她坐得低，于是伸手拉他衣领，他还没气完，但还是顺着她的力气低头。 她唧一口亲在他侧脸上：“不用理他们，无脑黑而已。” 段江离还是很气，但是被亲了又很开心，于是他听话地把手机扔到一旁，专心和她接吻。 第113章 容鸢被曝身份 《凤山哑女》的预告片很短，但是产生的效果着实不错。 傅笙月在电影方面可以称作全才，不仅拍摄手法很有个人特色，就连剪辑的预告都十分抓人胃口。 预告片的开头就是蒙着雾气的山林，俯拍的视角能非常直观地让人感觉到，这是一片永远走不出的地狱。 被抓着头发而不得不仰起头颅的女人，面目可憎的男人，神情麻木的被拐妇女，被烛光映着不断起伏的身影…… 都是一闪而过的片段，没有任何的台词，但是却把那种压抑展现地淋漓尽致。 除却那些无脑黑，大多数网友还是有鉴赏能力的。 容鸢的扮相实在说不上丑，只不过是迎合了时代背景和人物特色，何况在这部电影里，她的人设其实是好看的，不然不会让那些男人一直留着她在山里，在她没有怀孕的情况下，毕竟被拐妇女的任务，就是繁衍子嗣。 除了她之外，姜宏唯的讨论度也很高。 “姜老师的演技仍旧让我佩服！” “讲真的，我真不认识他，但是感觉是个老戏骨的样子。” “他年轻的时候演过戏，后来就很少接工作了，不认识他也正常。” “他是我爸那一代的偶像，实实在在演技咖！” …… 评价都很正面，并没有因为角色上升本人。 总得来说，整体评价还算良好，大多数人都期待正片的上映。 但是在预告片发出来的第三天后，一则匿名爆料空降热搜。 一个有着百万粉丝的大v爆料，说最近某个以拐卖妇女为背景的电影就是个笑话，因为剧组竟然请了一个从拐卖集团出来的人作为了女主角，真不知道这电影到底是什么价值观，没人管管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也基本差不多了，因为最近在网上有讨论度的电影都不多，涉及到拐卖妇女的更是只有《凤山哑女》。 也就是说，这大v所说的，拐卖集团出来的人，是容鸢！ 而且这遣词造句，基本就是在说，这女主角的扮演者，她自己就是个人贩子！ 语气十分肯定，而且指向性非常强，很容易让人相信。 这个爆料的博主本身就有很大流量，再加上容鸢这个热搜体质，几乎是秒上了热搜。 星淮的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莫浓简直气笑了。 离谱，她就是觉得离谱。 因为如果这个爆料者已经知道容鸢是来自断桥山的，那就没理由不知道容鸢和那群人贩子根本就没关系。 可是偏偏要把容鸢塑造成一个人贩子，还不挑明说，不就是怕被告诽谤。 这么低劣的手段，离谱又好笑。 但是在这个圈子，任何离谱的爆料都会有人相信的。 所以必须要妥善处理。 莫浓自然是第一时间联系爆料者，但是结果是意料之中的，对方根本联系不上。 傅笙月也早就知道容鸢的身份，毕竟上次停拍的时候，警察那边就已经通知到她了。 所以她是不着急的。 容鸢更加淡定，甚至条理都非常清晰，语气平淡地像是没看到网上对她越来越恶意的揣测。 “澄清的方式很简单，警察那边发个声明就能全部解决。” 毕竟当初不公开是为了不想被打扰，但是这个时候，她想要个“见义勇为”的锦旗估计不是难事。 莫浓自是明白，但是容鸢显然还有话。 “澄清很简单，但是我也不想一直被推着去做这些事，所以还是一次性解决最好。” 揪出幕后的推手，查出来到底是谁要毁她。 莫浓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毕竟算上之前那些黑稿，这波黑容鸢的手段可真是成系列了，要是再不动手，莫浓都感觉自己是只吃饭不干活的了。 “你不用管了，需要什么佐证材料我会直接联系陆队长。” ———— 段江离自然不会看着不管，何况他手里的消息网也非常好用，甚至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他都有耳目。 除了他本身的人脉网之外，也有一些是花了心思专门安排的。 毕竟家里老爷子的身份十分敏感，加上风投的涉及面又很广，所以他一向在防微杜渐方面做得很到位。 为的就是永远比别人快一步，有好处要先知道，有危险更要先知道，不然他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坐得这么安稳。 眼馋他手里的资源的人可太多了。 基于这些，所以当段江离把幕后黑手的资料放到容鸢面前时，她其实不惊讶。 不惊讶他的速度和细致。 因为她其实也能猜到，段江离是有自己的消息网的。 意气风发、罕见天赋、顶级家世这些自然是他成功的一部分原因，但是更加不可或缺的，还有他的谨慎。 段江离自然是自傲矜贵的，但是她知道，他绝对是个清醒的人。 …… 午后的房间也不显闷热，空调的风很适宜，容鸢穿着棉麻的裙子窝在懒人沙发上，一边翻资料一边听他说话。 段江离就坐在她脚边的地毯上，看她看资料看得专注，不动声色地再靠近她一点，她的脚刚好能踩到他膝盖。 容鸢的心思不在这，觉得得劲就继续搭着了，也没在意。 段江离不看她的脚，也不拿开，清清嗓子说：“李风那些人的关押地点不算是秘密，后来何半喜等人应该也关得不远，再加上里面还有其他的犯人，所以你的消息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容鸢几乎能想象到，何半喜必定是在监狱里对她骂骂咧咧，把她的名字和身份都诅咒个遍，那么其他犯人也许会记住。 “本来和断桥山的人关在一起的，几乎都是重刑犯，基本是出不来的，但是前一段时间出来了一个癌症患者，刚好是汤倩的亲戚，她去探望病人，于是知道了你来自断桥山。” 汤倩就是这场网络暴力的始作俑者，也是她雇佣了那位大v来爆料容鸢。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容鸢实在懒得理会。 因为可能性有很多种。 比如说汤倩也是电影圈子的女星，可是容鸢明显风头正劲，也有可能是她早年也在星淮待过，可是却没有容鸢的待遇…… 容鸢不想知道为什么，总之她既然这么做了，那就准备好承担后果就行了。 第114章 场面夸张；温婉晴 晚饭的时候，容鸢还在想着怎么给人报复回去，但是不等她斟酌出一个合适的方案，莫浓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手机在客厅，她没听到，但是段江离听到了。 段江离正在给她剔鱼刺，接着把一块完整的鱼肉放进了她的盘子里：“你吃，我去给你拿手机。” 不然等她去客厅讲完电话，饭都凉了，她这几天胃不舒服，他最不想耽误她的饭。 容鸢点头。 一接通莫浓就开始说：“鸢鸢，是不是六爷那边出手了，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 段江离按的是免提，所以容鸢也听到了。 就，茫然不知。 她看向接着给她剔鱼刺的某人，眼里都是疑问。 但是段江离岿然不动，专心剔鱼刺。 电话那头还在接着说：“不过也算是好事，起码咱们不用自证清白了，省事。” 许是容鸢一直没说话，莫浓终于反应过来：“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容鸢咽下一口青菜，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莫浓语气揶揄，也很轻松，能听出来是事情解决得很好：“那我可不说，你去问自己男朋友。还有啊，汤倩的事咱们可以慢慢解决了，反正现在黑稿都解决了，关于这幕后黑手，还不是随便拿捏！” 汤倩的资料是她给莫浓的，反正段江离查出来了，那就省得莫浓再去找了。 …… …… 挂断电话，容鸢看着面色不变的男人，伸脚轻踢他的小腿：“你又干什么了？” 他不躲，任由她踢：“没干什么，就是找人还原了真相而已。” 他没说谎，他确实没干什么，毕竟真正做了好事的人，是他女朋友。 明明他家鸢鸢救了那么多人，甚至是在她的带领下，警方才能找到那个关藏女人的山洞，这多了不起。 这么大的功德，凭什么让那些人随随便便地抹黑她。 甚至把她塑造成一个拐骗妇女的同伙。 他忍不了，所以他家鸢鸢做的好事，所有人必须都知道。 容鸢看他一脸理直气壮，不再追问，而是直接看新闻。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多大的阵仗。 页面更新，出现在她首页的，竟然是十几个官媒账号她。 有四九城的公安局、还有断桥山所在省份的公安局、四九城消防，甚至还有好几个救助拐卖妇女基金会…… 其中，四九城的公安局发布了最详细的事实。 是有关于容鸢协助他们解救了被拐妇女的细节实情。 真相大白。 但是也从侧面说明了，容鸢确实来自断桥山，只不过，她不是犯罪分子，而是屠尽恶龙的少女。 官方下场，最有说服力。 所以星淮几乎没有发声明，容鸢本人更是没有在这场风波中说一个字，就这样，事实原委被送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容鸢看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网友还沉浸在震惊里，但是她自己很清楚，除了那几个公安局的发声还算名正言顺，其他的，都有点“凑热闹”的嫌疑。 简单点说，就是人家其实没必要给她作证。 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 段江离的语气很温柔：“鸢鸢，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所以他就想把这件事尽可能地放大，而不是只有一个单薄的公安局的声明。 只有这样，人们才会对她在这场案件中的贡献给予肯定和重视。 这才是他想要的。 事实证明，段江离的思路没问题。 因为网友的反馈很好，清一色，都是对容鸢的心疼。 甚至没有人攻击她来自山村。 要知道，这个圈子可以说是名利场，那么定然是存在鄙视链的。 圈子里不是没有来自小地方或者农村的艺人，几乎都被嘲过出身。 哪怕这些被嘲的人以后出名了，也没办法完全堵住人们的嘴。 但是容鸢这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虽然她不觉得出身有什么好讨论的，但是世风如此。 …… 陆开霁那边只公布了拐卖案，并没有提到后续的那些事情，这个也是上面的意思，毕竟牵扯到的名人很多，如果全部公布出来，造成的影响会非常不好。 所以一般都是秘密处理。 不要觉得这么大的阵仗会不会有人发现。 坦白来说，肯定会有人联想怀疑的，但是能怀疑的都是聪明人，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说。 本以为到这就算差不多了，但是总台微博接着还放上了一段采访视频。 容鸢认出了里面的被采访对象，是她当时借发卡开锁的大姐，另外，还有邓小满。 大姐哭得真心实意：“那姑娘是个好姑娘，不和那些禽兽同流合污，反而是来救我们了，”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这真的是天大的恩情，那些造谣的人可不能再说了，这不是让好人寒心吗？！” 大姐应该是被事先嘱咐过，并没有提到当时进山洞的还有一个男人。 邓小满的情绪还算稳定，容鸢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现在从镜头里看，能感觉到，邓小满的状态很不错。 “容鸢救了我，这是事实，也是因为她，我才能重新面对生活，所以希望大家，说出口的话能三思，不要恶意揣测她。” …… 事情算是解决得很完美，官方下场再加上当事人亲口证言，足以证明容鸢绝对不是人贩子。 所以她演《凤山哑女》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更加地恰当。 傅笙月也接受了采访。 “……我只能说是缘分了，因为她来试镜的时候，我并没有了解过她的生平过往，更不知道她曾经救下了那么多的受害人，所以，我觉得最终由她饰演周雅，这是天注定……” 算是场面话，但是这也是傅笙月的心里话。 事情一件一件解决，既然现在网上的风向一片大好，那么莫浓总算能腾出手收拾那个汤倩了。 莫浓拿着汤倩的资料和容鸢说话：“她家没什么人了，就剩了一个舅舅，姓关，叫关峰。” 容鸢拧魔方的手一顿。 关家，关峰，听说他有个续弦。 温婉晴。 一个同样来自大山的女人。 第115章 甜甜日常；惩治恶人 温婉晴。 是容鸢的亲生母亲。 容鸢在来到四九城之后，就对这里有了大概的了解，事实上，在得知容路丰的存在后，她就下意识找到了温婉晴的资料。 没想着干什么，更没有那些对他们抛下自己的不平和怨恨。 她都死过一次了，这些情绪对她来说太过虚无缥缈。 因为从未有过期待。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一个暗算自己的人，竟然能和自己的亲生母亲扯上关系。 汤倩叫温婉晴一声舅妈，而且她进圈也算是靠着关家，那么要报复她，就绕不开关家。 有点烦。 她着实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想也知道，容路丰和温婉晴都来自断桥山，可是都进入了豪门，要说没有耍一点心眼，纯粹是真爱，那就太扯了。 她坐在沙发上，表情不变，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有点烦躁。 段江离刚刚到家，他手里还拎着一块很小的杏仁蛋糕。 她昨天说着要吃。 蛋糕放冰箱，他洗过手之后才过来看她。 他坐在地毯上，仰头看她。 其实他之前没有用地毯的习惯，但是自从她来之后，他也就跟着慢慢习惯了。 有时候看她坐在地毯上看电影，或者拼乐高，或者捣鼓那些小饰品，他就觉得特别安心。 “怎么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有种不想惊到她的感觉。 容鸢看着他，慢慢有了倾诉欲。 她不知道段江离有没有调查过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给他说过她的父母的事情，但是此刻，她就很想和他说。 这其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书上说，就算面对再亲近的人，也不要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出来，这很容易伤害到自己。 因为一旦两人产生矛盾或者冲突，这些伤口就是他攻击的目标。 她懂，她都懂。 但是面前这个人的语气太温柔了，白t衬得他很有少年气，但是宽阔的肩膀又很给人安全感。 她愿意相信他。 手指抚上他的眼角，她把容路丰和温婉晴的事情告诉了他，也把汤倩的身份说了。 “……不想对上他们，而且我不确定他们认不认得我，也许后续的麻烦事更多。” 段江离听懂了，他握住她的手：“鸢鸢你别烦这个，” 他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但是容鸢知道，他会保护她。 “你先不用插手，让莫浓先试试手。” 她本意也不是为了寻求他的庇护，不过就是想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让自己轻松一点。 至于容路丰和温婉晴两个人，她实在没有一点好感，但是也不至于主动挑事。 只要对方烦不到她，她就当做是陌生人。 ok，事情说完了，段江离开始讨吻。 这是他最近常干的事，好像会上瘾一样，只要两人单独相处，他就亲不腻。 容鸢在这种事情上一向随他，只不过还是真情实感地发问：“不会腻吗？” 因为两个人已经住到一起了，加上邓小满已经被段江离安排到了学校上学，赵姐又不住家，所以，他最近是真的有点猖狂。 她脖子上的印记还不等消下去就又有新的，现在又是夏天，她总不能穿高领。 想起离开公司时，莫浓暗示她的话：“这几天可能有个外景拍摄，到时候要是化很浓的妆，很热，你会不舒服。” 的确，要是段江离一直不收敛，她这个脖子，不化浓妆根本遮不住。 段江离听到她的问话后有点紧张，看着她的眼睛问：“鸢鸢你腻了吗？” 那倒没有，她在这方面一向很随意，不然也不会让他给她留了那么的印子。 “不腻。” 他这才放松般笑笑，不过她紧接着说：“不过我最近应该要出个外景，你收敛点。” “知道了。”他把她从沙发上抱下来，妥善安放在腿上，接很温柔的吻。 “去哪里出外景？” “还不知道呢，要是在别的城市我会告诉你。” 她是慢慢养成这个习惯的，去哪都会告诉他。 也是因为段江离总这样做，他只要出差，都会提前告诉她，甚至因为工作晚一点到家都会打电话。 嗯，是个相当合格的男朋友了。 她忍不住问：“段小六，你之前真的没交过女朋友？” 真不怪她怀疑，实在是无论是从日常生活来看，还是从那些，嗯，无法言说的事情来看，他都不像个新手。 段江离失笑：“真的没有，你怀疑我的点是什么？” 她不说话，手指孔抠弄他的腕表。 他索性解下来给她玩，然后凑近她的耳朵：“宝宝，男人大多无师自通……” 这种事可不能诬赖他。 他离得很近，声音低哑，说话间还会触到她的耳朵。 她控制不住地红了耳朵。 ———— 汤倩把自己围得很严实，其实很热，但是没办法，她不能被拍。 已经有人告诉她了，说星淮那边正在查她。 她很慌，也大概猜到了，应该是自己黑容鸢的事情被发现了。 只不过她想不通，为什么被发现得这么快？ 按照她的想法，就算她被发现，也应该是在容鸢身败名裂之后，到了那个时候，又有谁会追究她的爆料呢？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她需要关家的庇护，需要很多钱。 那些男人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不期然又想起了公司老板的话，他手上占着她的便宜，但是还是一脸冷漠：“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公司不会保你的。” 她给公司挣了那么多钱！陪了那么多的男人！ 现在就只剩一句“不会保你”。 但是若不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发展，她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戏拍了，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都快要谈妥了，那边的投资人却非要把她换下去，换成容鸢！ 她牺牲了那么多才换来的一个机会，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所以容鸢必须身败名裂，以后都不能挡着自己的道！ 但是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官方力量保她。 几乎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容鸢不能招惹。 她现在只能指望关家了。 第116章 人渣父母；救人 关幼言这趟回家是来拿东西的，没准备留下吃饭。 温婉晴的面子功夫做得还算到位，起码她的房间没人动过，拿到东西之后她就准备离开了。 房门打开，一对龙凤胎就站在她门前。 小男孩的语气很恶劣，手里还拿着玩具枪：“你来我们家干什么？” 一句话就暴露出了，温婉晴是怎么和他描述关幼言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 小女孩并不讲话，但是看着也很娇蛮，跟着自己的哥哥一起瞪着她。 关幼言懒得理他们，毕竟是小孩子，惹急了她也不方便动手。 伸手拨开玩具枪，脚步轻快地下楼，正好和汤倩对上。 两人从来都是不对盘的，何况汤倩和温婉晴的关系很好，关幼言就更加不喜欢她了。 平时见面总要呛几句，今天的汤倩可没心情。 关幼言自然乐得轻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关家。 汤倩在后面的花房中找到了温婉晴，她知道，舅舅一向很听这个女人的话，所以只要说服了这个便宜舅妈，舅舅那边就没问题。 “舅妈，这次你一定得帮我！” 温婉晴正在侍弄花草，她其实并不爱这个，但是豪门夫人的爱好必须高雅，她也就必须喜欢这个。 听到汤倩的声音，温婉晴感到厌烦，因为她其实很讨厌这个外甥女。 要不是她拍戏能赚钱，也经常回来孝敬她，她都懒得应付。 抬头扬起笑脸，温婉晴柔声回应：“倩倩怎么来了，别着急，喝口水。” 汤倩可没这个心情，而是直接说正事，她把自己现在的处境和雇人散播谣言的事情说了。 其实在她看来，这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容鸢又没有出事，还大出了一回风头。 可是手里接连解约的代言和失去的剧本都在告诉她，自己似乎惹上大麻烦了。 温婉晴的面色有点怪异，她突然有点心慌，于是她勉强笑了笑，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倩倩，你说谁？你得罪了谁？” “容鸢，一个电影圈新人，听说也没什么好的家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难搞……” 她后面的话，温婉晴都没听清，她只记住了一个名字。 容鸢。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扔在断桥山的那个女儿，就叫容鸢。 是她妈给取的名字。 而且这个名字实在不算什么很大众的名字，重名的概率很小。 可是她依旧不想相信。 而且断桥山的那些人不是去年就被抓了吗？ 不等她继续想，汤倩接着开口：“谁能证明她一定不是人贩子？声明就能证明吗？还不知道她傍上了什么老男人呢！” 她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她自己这些年就一直靠着男人往上爬。 人贩子…… 温婉晴基本能确定了，汤倩说的容鸢，就是那个她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心慌。 她怎么会来四九城！ 汤倩说了半天都等不到回应，有点不耐烦，正要开口催促，结果就看到，这个平日里一直言笑晏晏的舅妈，现在的脸色竟然难看得可怕。 温婉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对着汤倩笑笑，说会和你舅舅商量的。 就这么敷衍走了汤倩，温婉晴立刻上楼，仔细检查了房门，然后拿出手机拨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容路丰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躲着什么，语气也有点不耐烦：“不是说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吗？！” 温婉晴此刻的表情也十分狰狞，仿佛房门一关，她就不再是这关家的优雅女主人，而是断桥山那个愚昧无知的妇女。 “我能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容鸢来时四九城了？！” 容路丰反问：“什么容鸢？” 温婉晴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女儿，容鸢！” 那是两人偷尝禁果的产物，是她年少无知的证明，她不想面对，可是人都已经到四九城了。 不管容鸢是什么目的，她都不能让容鸢知道她的存在，不能让人知道，她温婉晴来自断桥山，甚至还有一个残疾女儿。 容路丰似是被她的声音震慑到了，竟是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温婉晴深吸一口气，尽可能保持清醒：“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你还有个女儿？” “废话！” 他费尽心思才进了成家，虽说偷吃总被抓，但是只要不闹大，基本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有个女儿就不一样了，成芷宁一定能撕了他。 他不在乎别的，但是他还需要成家的钱，毕竟已经习惯了富贵日子。 “好，现在容鸢应该也不认识咱们，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避着她。” “为什么不赶走？让断桥山那边来人不行吗？” 提起这个，温婉晴的火气更大了：“断桥山都被人一锅端了，没牵连到咱俩都算好的，何况容鸢现在做的是演员，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这个职业太特殊了，几乎是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根本不好动手。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当年是怎么看上容路丰的。 一点脑子都没有。 她懒得多说：“总之，我告诉你也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也不用慌，我觉得她不一定认识咱们。”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 …… 容鸢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名字已经让人乱了心绪，她刚从一个酒的后门出来。 是的，酒。 主要是她合作的那个人是个酒老板，这里的地盘都算是他的，来这也算是安全。 她身上是五分裤的大短裤和一件黑色半袖，很宽松，短袖是段江离的，她穿着很好看，有一种男友风。 她很喜欢段江离的一些很有设计感的男士衣服，穿得很频繁，他也都随她，甚至看着她穿他的衣服，眼睛都亮亮的。 酒后门不算宽敞，是一条不算明亮的小胡同，偏偏这里的路灯还坏了，更黑了。 容鸢有点烦，她磕磕绊绊地走着，结果看到几步之外，两个男人正在围着一个小姑娘，酒气熏天，明显就是骚扰。 距离很近，容鸢甚至都能听到那个小姑娘的求饶和哭声。 她本来就因为看不清路有点烦，偏偏有出气筒撞上来。 那就不客气了。 第117章 哎呦进局子了 酒这边属于是老城区，老建筑很多，酒就开在一栋看似很老的大院里，外观装修很老旧，但是里面很新潮。 容鸢走的后门很隐蔽，这边基本没什么人。 她冲着那边的三个人走过去，路过墙角的时候还顺了一个木棍。 许是那两个男人真的喝醉了，竟然也没发觉她的靠近。 容鸢掂了掂手里的棍子，觉得有点分量，心下满意，更加坦荡地走过去。 越近越能听到那女孩的哭声和求饶声，除此之外，还有男人的污言秽语以及冲天酒气。 眼看着那男人的大手就要扯开女孩的衣服，容鸢直接拿着木棍敲在了那人的后颈上。 有点巧劲，她手里有数，不至于出大事，但是那男人也瞬间倒下，估计是昏倒了。 另一个男人立刻被吓得跳到一边。 墙边的女孩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倒下。 她抬头去看容鸢，只能看到她鸭舌帽下光洁白皙的下巴，很精致，一看就是女孩子。 容鸢没管还愣在一边的男人，伸手把女孩扶了起来，看她能自己站稳后才松手，然后把她扯到了自己身后。 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看着还倒在一边的同伴，心里怒气上涌，加上那点酒意，嘴上更是没有把门的。 骂得很难听。 “臭娘们多管闲事！他妈的想死是不是！！” 容鸢听得皱眉，抬眼去看，她看不清，但是那对面的男人却一下子被惊艳了。 没想到这一身黑的女人这么好看，这小脸，看得他下腹一紧。 看她手里的棍子还没放下，顿时也不觉得碍眼了，反而觉得这小丫头，带劲，比刚刚那个哭哭啼啼的好多了。 “嘿嘿，妹妹自己一个人来的？” 容鸢不说话，但是她身后的女孩却一下子攥紧了她的衣摆。 容鸢实在懒得和醉鬼说话，而且她也不太会骂人。 转身想走，但是那男人却一下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酒气更重了。 容鸢把手里的棍子抬起来，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声音很清越：“让开。” 她目的是救人，可不打算在这耽误时间。 而且她看不清，心里烦，想马上站到有灯的地方。 谁知那男人不退反进，竟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木棍。 “我兄弟让你打了，你还想走？” “你想怎么样？” “呵呵，哥哥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这样，你陪我一晚上，我就——” 不等他说完，容鸢直接用力抽回木棍，然后敲在了他的头上！ 污言秽语。 她耳朵本来就脆弱，可听不得这些！ 男人被打懵了，但是没有像上一个一样倒下，而是半弓着身子，捂着脑袋在哀嚎。 容鸢扔了手里的木棍，抬步想走，但是一阵刺耳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警笛。 很近，容鸢甚至听到了关门声。 抬头去看，红蓝的灯光就在几米之外，警车停在了巷子口。 不出意外的话，警察是冲着她这边来的。 容鸢：？ 身后的小姑娘终于抽抽噎噎地开口：“是我、我报的警，这两个人一围上我，我就按了警报器……” 她还把手里正在通话的手机举到了容鸢面前。 不等容鸢说话，警察已经走到了二人面前，他看着容鸢说：“你报的警？” 声音在手机里传出年轻警察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赶忙看向她身后的女生。 旁边一直在哀嚎的男人也已经被警方控制住，容鸢和她救的女生也被带上了警车。 年轻的警察安慰道：“事实我们都清楚了，但是还是请两位跟我们回局里配合一下工作。” 可不是清楚嘛！ 手机里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听到木棍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小警察偷偷瞥向后座，带着鸭舌帽的女生低着头，很瘦，伶仃的手腕看着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那木棍使得，简直一打一个准。 当代女性，牛！ 容鸢自然听不到小警察的心声，她就记住了人家说得一句话，说她这边也得有人来签字才能离开。 毕竟是主动动了手的。 …… 到了警局，灯光明亮，容鸢这才觉得眼睛舒服了点。 被欺负的女生叫施月，是来酒兼职的大学生，就做侍应，今天刚好不舒服早下班，谁知道就被人盯上了。 施月心慌得不行，生怕警察要把救她的恩人给关起来。 她哭得好大声：“她是为了救我！你们别抓她！” 嗓门还不小，连容鸢都看了看她。 这姑娘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警察要抓容鸢。 容鸢就这么一抬眼，施月刚巧看过来，那盈满了泪水的眼睛瞬间睁大。 是不可置信。 “容、容鸢！” 说完像是被吓到了，还小小地打了一个嗝。 现在的时间不算早了，值班人员也少，刚刚做笔录的警察已经知道了容鸢的身份，现在听到施月叫出来也不惊讶。 施月却是心情很复杂，她愣愣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刚刚小巷子黑，上了警车以后也黑，她竟然一直没看到，救她的小姐姐是容鸢！ 一身宽松的黑色衣裤，脚上是一双很简单的板鞋，鸭舌帽的下的五官很精致，也很眼熟，是她的各种屏保。 啊啊啊啊啊啊！ 是她本命啊！ 容鸢！ 容鸢手里拿着一杯热水，感觉到来自对面的视线。 她看不清施月的表情，但是不妨碍她轻轻勾了一下嘴角，对她笑了笑。 施月感觉自己这一晚上的惊恐瞬间被治愈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警察，发现没人管她，立刻起身窜到了容鸢的旁边，清秀的小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哭得太用力，现在竟然通红。 施月心里简直有五百个土拨鼠在尖叫，但是在近距离看到容鸢之后，她突然连话都说不顺溜了。 “鸢鸢，谢谢、谢谢你！” 容鸢也抬头看她，声音很稳当：“不客气。” 她也是当时想找个出气筒罢了，而且欺负女性，算是踩在她雷点上蹦跶了。 不收拾他们简直说不过去。 施月还想再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很凌乱很重，光这样听着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着急。 容鸢没听到，但是这里距离门口很近，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对方。 段江离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鸢鸢！” 第118章 捞人；恋爱脑的自我攻略 “鸢鸢！” 他快步走向她，没有看周围的人。 毫不顾忌地半蹲在她面前，把她的手拢到一起：“有没有受伤？” 他几乎不能回想自己接到电话时候的心情。 是警察打过来的。 “请问您是容鸢的男朋友吗？我们这边是警察局。” 他第一反应就是她被欺负了，立刻反问：“她怎么了？有没有事？” 得知没事后才稍微冷静下来，但也是马不停蹄地到了这里。 容鸢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这边，不过她不在意，而且这里除了施月就是警察了，也不怕曝光。 她反握了一下他的手：“我没事。” 不仅身体没事，连精神上的惊吓都没有。 但是段江离现在就有点听不下去，甚至在他看来，他家鸢鸢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定是受委屈了。 前因后果他在路上已经了解清楚了，心里对那两个男人产生了很多恶意。 他脑子里的折磨人的法子都在慢慢成型，但是容鸢打断了他。 “困了，早点回家。” 就这一句话，他立刻起身去办手续。 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酒的后街。 张栾也跟着一起来了，他跟在后面做了扫尾工作。 说白了就是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来。 虽说警察局这边不至于泄密或者到处宣扬，但还是保险一点为好。 能给容鸢小姐省点事就省点。 施月还站在一旁，她有点惊讶地看着一个那么那么吸人眼球的男人和自家偶像举止亲密。 不用多说，这一看就是男女朋友！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施月再看段江离的眼神就带了点审视。 毕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配得上她家鸢鸢。 越看越挑不出毛病。 但是还是有点不爽，她家鸢鸢可是仙女！ 还是又酷又好看的仙女！ …… 容鸢确实有点疲惫了，她这一晚上，先是和人谈了工作的事情，又出手救了施月，再赶到警察局做笔录，又等来了段江离。 这个时间，早就过了她平时睡觉的时间点了，现在她困得不行。 但是看到施月又想起来了，还是要叮嘱一下有关于段江离的事情。 施月感觉到她有话要说，立刻凑近了些。 “我没打算公开恋情，能请你帮我保密吗？” 说着让保密，事实上，她的语气并不是十分在意，更像是随口一说。 施月就觉得，好像就算这件事被泄露出去了，鸢鸢应该也不会变表情，应该也会风轻云淡地说一声知道了，暴露就暴露。 还真的就像是网友说的，她有一种随时能放弃这份工作的松弛感。 这不可行！ 施月严正地保证：“我肯定不会说的！” 而且就算鸢鸢不说，她也是要保密的。 因为之前网上都没有一点风声说鸢鸢谈恋爱，肯定是这边本来就没打算公开，这点事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想了想刚刚这男人的身形和样貌，和鸢鸢倒也般配。 而且那人一看就是有身份地位的，即便看着很年轻，但是身上的气势和气场是骗不了人的。 许是容鸢的态度很温柔，也可能是因为这一晚上的相处让她觉得距离感少了点，施月忍不住开口问：“鸢鸢，你很喜欢他吗？” 她不知道鸢鸢的男朋友如何称呼，只能这样问。 容鸢有点困得睁不开眼睛，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盖住了一整张脸，本来就弱的听力更是削减了大半，根本听不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所幸施月离得近，她倒是还能听到她的问题。 施月更是专心等待答案，于是两人都没注意到渐渐走近的段江离。 容鸢先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的问题，然后慢慢回答。 “我的男朋友，我当然很喜欢。” 她的声音带了点犯困的哑意，语速也很慢，但是并不迟疑，这样的境况，没人能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施月不能，段江离更不能。 施月听到后，嗯，就很激动，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说的也不是喜欢自己，但还是好激动。 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 段江离就在椅子的后面，几步远的距离，他没动。 他感觉心口涨涨的，明明在两人欢好的时候，他问过她许多遍，喜不喜欢。 她有时候会回答喜欢，有时候顾不得说话，只会抓挠他的颈侧。 她回答喜欢的时候，他也很高兴，但是和此刻相比，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好像从来没这样完整地听到过一句：我很喜欢我的男朋友。 以至于现在，他有点不知所措。 过于白的灯光照着，老旧的立式空调呼呼吹着冷气，屋子里甚至还飘着值班人员的泡面味道…… 不算是很好的环境，没有仪式感，没有任何的准备，他就这样听到了一句直白坦荡的表白。 低头笑了笑，心里发软。 他绕到了容鸢的面前，人应该已经睡着了，那句表白像是她的最后一句呓语。 怎么这样心大啊，说睡着就睡着了。 施月在旁边安静地守着她，不敢碰她，只敢坐在一旁，以防她侧滑下来。 段江离倾身要去抱她，低声对旁边的施月说了一声谢谢。 是在谢她在这守着容鸢。 声音很好听，刻意放得很低。 施月这才近距离看到段江离，很好，颜狗的盛宴。 她很满意！ 只见他一手穿过了容鸢的腿弯，一手穿过了她的腋下，动作很慢很轻，有几秒的时间，他的脸贴到了她的下巴，不小心碰歪了她的帽檐，他又立刻转了转头，用下巴给她把帽檐压了下来，继续遮好。 是真的很般配。 施月觉得，如果只看脸的话，两人真当是天作之合。 起码娱乐圈里，她是觉得没有人能配得起她家鸢鸢的美貌。 容鸢是真的困了，段江离的动作都没有惊醒她，只是在腾空的那一秒动了动脖子，接着又很自然地窝到了他的肩膀上，不动了。 施月目睹全程，就，唯粉突然成了cp粉。 正面发糖啊，此刻的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张栾出来的慢一点，正看到之前还尚带泪痕的小姑娘笑得一脸沉醉。 他按照吩咐上前：“施小姐，您要去哪？我送您？” 这是他家老板娘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吩咐的。 施月也没矫情，如实说了学校的地址。 临出门之前，她刚好看到那个没被容鸢打昏的男人走出了审讯室，她没敢接着看，立刻走了。 所以她自然没看到，那人看着张栾的背影，脸上都是恐惧。 第119章 贺悬易 容鸢睡得很熟，被人放到了床上也没醒。 段江离安置好她之后就出了卧室。 张栾等在客厅：“六爷，都解决了，警局那边不会乱说话。” 指的是刚刚那个醉酒的男人，六爷还要出来接容鸢小姐，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沾上酒气，所以他就代劳了。 自然不会把人弄死，只不过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毕竟对着容鸢小姐大放厥词，这种货色，六爷要是能轻轻放下也就怪了。 段江离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张栾不只是普通的助理，他还是个泰拳高手，手下自然有分寸，既能教训人也不至于出事。 张栾也在庆幸，幸亏六爷没有亲自动手，不然就算能收场，估计也会比较麻烦。 他是领教过六爷的武力值的，只能说，不愧是段钦州老爷子的儿子，接受过特种兵的训练，只要动手，必是杀招。 张栾汇报完就离开了。 段江离却没有立刻去休息，他安静地给水仙去了水。 想到鸢鸢今天出现的地方，他心里的疑惑简直压不住。 不全酒，他没有去过，但是听过这个名字。 不全。 很奇怪的名字。 他其实对这所酒的老板有所耳闻，姓贺，贺悬易。 要只是普通的酒老板，名头自然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但是有意思的是，这人在机械制造和电子科技领域拥有姓名。 段江离做投资，自然是各行业的佼佼者都会有所了解。 这个贺悬易，几年之前曾在芯片制造领域有所成就，但是昙花一现，很快就销声匿迹。 后来成了不全酒的老板，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旧事，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了，但是段江离自然不被包括在这些人里。 因为那年的芯片领域的创新实在太过亮眼，他对贺悬易这个名字确实印象深刻。 他坐在沙发上，抬头去看主卧的门。 虽然不能确定鸢鸢去酒是干什么的，但是他就是有种直觉，她和贺悬易一定有关系。 这不是怀疑。 但是心里的确闷闷的，这种郁闷不是因为陌生男人的出现，而是她做的事情，他都没有参与感。 嗤笑一声，嘲笑自己。 明明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只要能在一起就够了，结果却越来越贪心，想要参与到她的一切。 也许是今天听到的那句喜欢给了他勇气，段江离决定，明天可以问问她，为什么要去不全酒。 嗯，就简单随口地问一下，不说也没关系。 ———— 不全酒，夜生活刚开始不久。 不全，这实在是个很奇怪的名字，人人都觉得，这名字背后肯定有什么很特殊的寓意。 事实上，这个名字就真的是贺悬易随口取得。 当时他因为某些原因不干芯片研发这一行业了，转而准备开个酒。 缺钱缺人缺地盘，什么都缺，所以后来酒落成之后，他就随口取了个“不全”的名字，还算有记忆点，人流不少。 酒六楼是贺悬易的私人地盘，厚重的地毯很吸音，静地出奇。 阿进给贺悬易点了烟，有点疑惑地问：“易哥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女孩合作？” 恕他眼拙，实在没看出来那女孩是何方大佬，除了长得过于出挑了，其他的没什么特殊的。 这些年来找易哥的人不少，谈合作的更是多，但是他就守着这家酒过日子，没有一点要扩大版图的意思。 贺悬易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听到阿进的话后哼笑：“她和别人可不一样。” 容鸢手里的东西，实在在有点超出了他的认知，也同样勾起了他的兴趣。 所以在网上联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约了容鸢见面。 对，是他主动约的，容鸢太能沉得住气了，但是他忍不住了，他迫切地想要看看她手里的东西。 她果然没让他失望，新一代芯片的构设图和细节已经趋于完善，不夸张地说，完全领先市场一大截。 贺悬易虽说这几年干着酒的生意，但是事实上，他对自己的老本行一点都没放下，所以容鸢手里的东西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 他身体里的本能几乎要苏醒。 阿进挠挠头：“有什么不一样，因为她是明星？长得漂亮？” 贺悬易没有回答，脑中回想起两人见面的过程。 他约见的她，但是还是把地点定在了自己的酒，因为这里足够安全，不管两人谈论的话题是什么，不管合作是否顺利达成，都绝对不会走漏消息。 容鸢果然接下了邀约，对地点也没有提出异议。 她穿得很随意也很低调，半点没有要谈生意的样子。 但是贺悬易在办公室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能感觉到，这姑娘手里绝对有真功夫。 她不像是那些求着他深入研发的老板，需要他又低不下头拉拢他。 她很淡然，身上不见一丝急迫。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连眼神都没变。 当然了，如果容鸢知道他此刻所想，可能只想嗤笑一声。 因为在她的视角来看，她根本就没和他对视上。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带来的芯片构想和已经趋于成熟的商业计划。 贺悬易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心动，但是他神色不变，理智地问：“为什么找我，凭借你手里的东西，应该不缺人给你打理生意？” 容鸢的目的是让贺悬易给她的手机公司当老板，简单点，就是职业经理人。 容鸢冷静回答：“因为我知道你不甘心，而且你很擅长这个行业。” 话音未落，贺悬易已经握紧了茶杯。 不甘心？ 听这话，她是知道他当年转行的内情了？ 容鸢不躲不避地倚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她知道，贺悬易会答应的。 她手里的东西相当超前，以他对这个行业的兴趣和当年的那点旧怨，她相信，贺悬易的选择不会让她失望的。 “好，我答应给你打理公司，但是问题是，现在连雏形都没有，起步资金在哪？” 总不能让他自掏腰包！ 容鸢脑子里闪过了gr资本。 嗯，就它了，毕竟是自家男朋友的，这钱给他赚也好。 第120章 向六爷拉投资 容鸢睡得很香，睡到自然醒的感觉不要太好。 她醒了之后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往被子下面埋了埋，不期然地碰到了男人的手。 她有点惊讶，因为在平时的时候，一般都是她醒了，段江离早就去上班了。 他从来没有吵醒过她，今天倒是稀奇，竟然还没有走。 她动了动身子，揽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他醒了。 段江离确实醒了，容鸢的呼吸一变他就醒了，知道她有赖床的习惯，有的时候甚至还能再睡过去，所以他也就没动。 容鸢在他怀里翻身，变成了面对他的姿势：“怎么没去上班？” 段江离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低声问她：“昨天有没有被吓到？” 陌生男人的靠近，又进了警察局，他担心她害怕。 容鸢看他，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认真观察之后才发现，这人是真的在问她，真的在担心她吓到了。 她有点想笑：“警察没跟你说事情的经过吗？” “说了。” 那不就得了，那就肯定知道她是怎么收拾那些脏东西的。 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真要算起来，估计那两个醉汉被吓到的可能性更大。 既然说到这了，段江离迟疑了一下，还是有点谨慎地问出口：“鸢鸢，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 问得很委婉了，他的问题里，甚至没有出现“酒”这两个字。 但是容鸢很轻易就能理解到他的问题。 她看了看有点紧张的段江离，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 “找酒老板谈个生意。” 像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坦然地回答，他就有点没反应过来。 而容鸢还觉得自己的回答不太真诚，想到自己还要拉投资，她觉得人还是要以诚为本，于是她想了想，继续给段江离“交代”昨天的事情。 “贺悬易是个人才，他脑子还算好用，应该能给我赚钱。” 对，让贺悬易给她打理手机公司，这并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公司不重要，重要的是贺悬易这个人。 她那个芯片创新的东西确实存在，所以这不是哄骗贺悬易的，而是筹码，吸引贺悬易的筹码。 她那个只能算是个开始，只要贺悬易来到了她的公司，能创造的价值只会更大。 段江离听到后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家鸢鸢的意思是，她和贺悬易谈了生意，目的是让贺悬易给她赚钱。 他神色变了变，喉结动了动，然后声音变得有点沙哑：“鸢鸢，我赚了很多钱。” 这些都能给你。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他的未尽之言，容鸢大概能理解，感觉到他的失落，她动了动脑袋，一口亲在他的嘴角上。 “我知道你赚了很多钱。” 不止她知道，很多人都知道，gr风投的名声很响亮，更何况，段家的六爷自然不缺钱。 但是这和她赚钱不冲突。 她知道段江离还是没有安全感，并不是像那些看不起女人赚钱的男人一样，所以她也有耐心去解释。 “这个项目很赚钱，但是我没有时间去打理，贺悬易很适合。” 不等他说话，容鸢接着开口：“但是我现在确实遇到了点困境。” 段江离立刻就被这句话带偏了，或者说是被她刚刚的一个吻哄好了，所以很快追问：“什么困境？” “新公司还需要投资人，我自己的钱不够。” 她说得很坦然，半点也不觉得两人躺在一个被子里说这事有什么问题。 而段江离就更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他收紧了抱她的手臂，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我来投资，鸢鸢的眼光和能力都不会差。” 这其实真的不能算是他偏心，他其实真的很相信他家鸢鸢的能力。 而且她都向他开口了，那必然是对手里的项目很有信心。 不过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四九城里有很多很乱的酒，下次要去之前，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他没说要她一定不要再去了，或者一定要带着他去。 因为知道这两种说法，事实上都是不尊重人的。 他尊重鸢鸢的选择，不愿意过多地干涉，但是还是想要她知道他的担忧。 至于鸢鸢用一根木棍解决了两个高壮醉汉的事迹，他完全不觉得过分或者安心。 嗯，鸢鸢很容易受伤的。 容鸢觉得段江离有点好哄，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至于他刚刚说的酒的事情，她也能接受。 她摸了摸他后脑勺的碎发，笑着说：“我这两天趁着空闲做一份项目计划，你带去公司，我们公对公。” 段江离想开口，容鸢的食指轻轻碰上他的嘴唇：“私人投资我不要，还是走公账。” 要是要走私人投资，她直接拿了段江离的卡就完成了，那有什么意思？ 段江离无法，只能顺着她。 ———— 三天后，一则新闻点燃了四九城的富人圈子，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甚至本人都不知道。 苏家的长女苏沛染和谢家的三少谢南誉订了婚。 …… 程咏阳急匆匆闯进了包厢，语气也有点着急，一边走向沙发一边问：“这是什么情况，那苏沛染和三哥没有一点关系，怎么订婚订得这么突然！？” 谢南誉坐在沙发上也烦。 心烦。 谁能想到，他这个男主角，从头到尾根本不知道订婚这件事。 消息一出来，都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上哪知道去，他甚至是和所有人一起知道的。 谢南誉不知不觉就看向了段江离。 这是习惯，从小到大，只要有解决不了或者拿不了主意的事，他基本都是靠着段江离来解决。 段江离也没让他失望：“放心，成不了。” 至于为什么成不了，谢南誉现在没心思追问。 但是一旁的程云洲心里却有数。 众所周知，这苏家是做生物制药的，而谢家的京华医院经营得最好，两家要是能合作早就合作了，压根不会拖到现在。 何况谢南誉本人都不知道这回事，证明谢家家里根本没把这订婚当回事，问题一定出在了苏家身上。 第121章 苏家坑谢家 谢家的地位在这四九城绝对也是顶尖的。 京华医院的最大股东，可以说他们家的手底下，握着的都是从死神手里抢人的神仙，一般人都不会去招惹这样的人家。 毕竟谁家还没个生病的时候呢，得罪这样谢家很不划算。 谢家的掌权人是谢南誉的父亲，谢慎。 谢慎早年间也是待在部队，是医疗兵，由此和段钦州、卫苏澜相识，几人算是很好的朋友，只不过谢慎比两人都要年轻些。 后来退伍，谢慎接手了家里的产业，担任了京华医院的最高决策人。 谢南誉和段江离也算是因为父辈的关系，从小就在一起玩。 谢慎的性子和他的名字很适配，君子慎独，温文尔雅。 但是既能主刀大型手术，又能管理大型医院的人，怎么会一点手段都没有呢。 坊间传闻，谢慎的妻子谈翕文就是他从旁人手中抢来的。 事情的真假没人知道，但是人家这些年也一直过得好好的，独子谢南誉也是人中龙凤。 渐渐这传闻也就没人提起了。 谢南誉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在整个谢家这一辈排行三，上面有两个堂姐，加上谢家这庞大的人脉网和家底，想嫁进谢家的人数不胜数。 虽说那苏沛染是这四九城顶尖的名媛贵女，但是任谁也没听到过她和谢南誉有什么关系。 这猝不及防地订婚消息一出，目瞪口呆的人有的是。 毕竟这苏家虽然已见颓势，但是其底蕴仍在，如今再加上谢家，这以后四九城的势力划分可就不好说了。 谢南誉跑回家的时候，谢慎和妻子谈翕文正在喝茶。 嗯，准确地说，是他自己在喝茶，谈女士在一旁狂喝水。 即便是已经有了谢南誉这么大的儿子了，但是外人见到夫妻二人，称一句郎才女貌绝不为过。 谢慎就是很优雅的君子形象，许是常年做医生，他身上总有消毒水的味道，并不是很浓重，只会让人觉得很干净。 而谈翕文，属于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会暴露本性。 简单来说，谈女士是被丈夫宠得无法无天了。 性格更像个小女孩。 至于外界传闻的那些事情，什么抢来的媳妇之类的，只能说，半真半假。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谢南誉刚想质问自己哪来的婚约，结果不等他开口，谈女士就率先爆发了。 她喝了好几杯水，总算解渴了。 按住自家儿子的手臂：“南南你别说话，妈妈来问！” “谢慎！那苏家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慎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想去拉妻子的手，结果被一巴掌打开了。 他不放弃，接着去拉，果然，谈女士还是心疼丈夫的，这下没有抗拒：“你好好说话！” 谢南誉也坐到了一旁，他对自家爸妈的亲近早就习惯了，从小就总是看到。 不过是不是要解答一下他的疑问，他是真的很急！ 苏沛染，他连接触都没有接触过。 谢慎拉到了妻子的手，耐心总算上来点。 “谢家和苏家确实有婚约，并未指定人选，但是这件事是存在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炸得母子二人都懵了。 老天，这事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谢慎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表情，继续说：“但是这件事已经很多年没人提起了，我谢家和苏家也是少有来往，这次的事情，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他没预料到，苏家的胆子会这样大，明目张胆地算计谢家。 …… 作为行业内的重要人物，关于苏家，谢慎知道的总是要比别人多一些的。 比如，苏家的颓败几乎是板上钉钉。 外人看起来的光鲜亮丽，其实不过是一层虚假的表象。 所以当苏启，也就是苏沛染的父亲找来的时候，谢慎是没有当回事的。 毕竟他谢家和苏家没什么合作关系，平日里也并没有私交，他是不乐意花时间去交际的。 但是苏启好歹也是苏家的掌权人，闭门不见也不合适，所以还是见了面。 没想到，苏启直接说出了老一辈定下了和谢家的婚约这件事。 谢慎都不知道。 他似乎很着急，也没有兜圈子，直接说了苏家的目的。 原来，谢慎的祖父和苏家的一位长辈有些私交，因为某些事情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于是两家约了后辈的婚约。 这事情并不张扬，知道的人很少。 苏启接着就说了苏家的困境，并不是跟不上市场，而是内斗严重，好几个旁支都有些压不住了，想要吞了苏家的主产业。 苏启面露难色：“老弟，我也是没办法了，所以我计划让女儿和您的三公子订个婚……” 谢慎的眉头立刻皱起来，苏启立刻补充：“你放心，不是真的，也不会公开，就只是在苏家内部宣布。” 这是想借谢家的势力，用来震慑那些旁支。 苏启继续承诺：“老弟你放心，只要苏家的大局稳定下来了，这事立刻不作数，我再单独划给谢家一座制药厂。” 说得确实很有诚意。 谢慎并没有马上拒绝，倒不是贪图他所说的劳什子制药厂，他谢家也不缺这个。 主要是，他所说的那个婚约，是个有点麻烦的事情。 谢慎自然不会立刻相信他的话，所以致电了祖父当年的私人助理，得到的结果是情况属实。 这就不好拒绝了。 毕竟是祖父当年欠了苏家的人情，即便是私人的事，但是苏启现在已经把它摆在明面上了，他这边就不好拒绝。 更何况人家并未要求真的履行这个虚无缥缈的婚约，只是假意借势，这在商战中也不算太过分。 于是谢慎思考过后，答应和谢南誉说一声再给苏启答复。 就是这么一个时间差，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苏家竟然直接宣布婚讯了！ 谈翕文简直听得怒从心头起：“他家这是什么流氓做派，这不是逼着我儿答应结婚吗！” 谢南誉听得也是目瞪口呆。 这苏家的地位绝对不低，这苏启是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第122章 六爷被盯上了 事实就是，苏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谢慎在事情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找人查了苏家，很细致地查。 之前不查，的确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只是为了了却那个婚约而已，也算是为着祖父清算人情，不算是什么大事。 但是确实没想到，苏家如今的胆子大到要捅破天了，连谢家都敢算计。 谢慎还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这事办得失误了点。 即便谢家没什么损失，但是被人坑了是事实。 谈翕文的脾气早就冲着苏家去了，现在看着谢慎还有点自责的表情，立刻就心软了。 谢南誉一言难尽地看着父母，觉得他妈妈是真的很天真。 竟然相信他爸会为了苏家这事自责，怎么可能？！ 不过是为了讨她的心软。 谢南誉看了看他爸。 谢慎不接他的眼神，放下手里的茶杯，慢条斯理地说：“苏家的情况比我知道的还要严重，他们不仅内斗严重，外患更是层出不穷。” 所以苏启在慌乱中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他把婚约公之于众了。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谢慎通过朋友了解到，凭借着这个婚约，竟然还真的有傻子给苏家投资，以此来向谢家套近乎。 竟然都不去验证婚约的真假。 资金到位，于是苏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这是把他谢家当做登云梯了呢。 谢慎相信苏启一开始说的话，只是单纯想要在家族内部公布婚讯，但是他也相信，这个公之于众的做法，也是苏启的主意。 谢南誉握着手机，抛上抛下地玩：“爸，我总不能真的和苏沛染订婚？” 这绝对不行。 他和那苏沛染虽然没什么交集，但是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喜欢她。 而且被别人算计的感觉太糟糕了。 不期然地想起那个总被后妈算计的小姑娘。 关幼言这么多年都被算计被欺负，怕是早就习惯这种心情了。 有点可怜呢。 想起她上次差点被人欺负，还是他出手才救了她啊。 …… 谢慎瞥了儿子一眼，本来不想说话，但是谈翕文也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像是想要个答复。 “当然是不可能履行婚约的。” 而且祖父并未把这个婚约的事情告诉家里的后辈，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说明他老人家也不当回事。 谢慎本来没想怎么样，但是没想到苏家这么没脑子。 至于后续的解决，自然也不能谢家这边主动澄清或者否认，这样做得话，很容易就会让人觉得是男方这边不想负责。 明明是苏家捅出来的事，坏名声当然也得是他们自己背。 谢南誉冷不丁开口：“是要让苏家把说过的话，再自己吞回去吗？” 宣布订婚，解除订婚，这些都要苏家来承担，而解除订婚的原因也必须出在苏沛染身上，而不是谢南誉身上。 谢慎有点惊讶地开口：“这次反应地很快嘛。” 谢南誉：…… “是段小六说的。” 段江离的原话是：“既然是苏家宣布的订婚的消息，那他们就得有头有尾，收尾工作也得他们自己来做。” 就，他虽然没有清楚地知道苏家的情况和苏启的计划，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 谢慎：“你也要跟小六学学。” 怎么人家的脑子就这么好用！ ———— 苏家，苏沛染在发脾气。 “凭什么要给我订婚？！” 苏启平日里也算是很疼爱这个女儿，但是如今也有点控制不住脾气：“那要怎么办，看着苏家被蚕食了吗？” 内忧外患，偏偏他自知能力平庸，没有一点办法。 和谢家的订婚是他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 苏沛染冷声冷气：“你觉得就算公布出去了，谢家会老老实实地迎我进门吗？” 苏启不说话。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他心知肚明，这订婚的法子能管一时的用，但是长久下去也是靠不住的。 何况，谢家不找他们苏家的麻烦，那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要不是没有半点办法了，他也不想干出这种得罪人的事。 然而苏沛染在发完脾气后，脑子里清明了一点。 她刚刚看过公司的报表以及资料了，虽然很多地方都看不懂，但是她知道，苏家现在很缺钱。 如果一直不解决，她这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呢，还能有几个人承认呢？ 这绝对不行，她接受不了从城堡掉到深渊。 而且她在四九城的名媛圈子里那么有名，怎么可以被人取代。 她受不了这个。 手里捏着a4纸，苏沛染有点犹豫，但是又有点坚决地开口：“爸，既然你明知道谢家不会娶我，但是还是履行了这次的婚约，”她此刻的头脑很清楚。“所以你觉得最重要的，是男方家里的势力，能否给苏家带来利益，对不对？” 至于是否是谢家，这都不重要。 苏启皱了皱眉头：“你想干什么？” 苏沛染轻轻淡淡地说：“我觉得段家比谢家更有实力，我们要不要试试段家？” 苏启觉得她在说废话。 那段家和谢家的家底都不一样，背景更是不同。 如果说谢家是因为京华医院而使得人不敢得罪，那么段家，几乎就是从哪个角度出发，都让人不敢惹。 还段家，她是真敢想！ “段江行和段江嘉，你想选哪个？”，如果她这大女儿真的能拿下一个，那苏家的事，即便是得不到彻底的解决，起码也能空出一段时间来调养生息。 苏沛染神色不变，清清楚楚地说出一个人名：“段家六爷，段江离。” 这才是她看中的男人，帮助家里不过是顺带而已。 苏启的神色一下子就亮了，但是下一秒他就很失望了。 六爷要是能被轻易拿下，他倒是很乐意看这场戏，但是现在，真的合适吗？ 或者说，苏沛染有那么大本事吗？ 苏启的内心想法很明显，苏沛染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怎么描述他都不会信，不如等到生米煮成熟饭。 对，这就是她的想法，不是瞬时产生的，而是已经在心里酝酿好久了。 无论是段江离本人，还是他所代表的段家，她都很想要也很喜欢。 至于那个容鸢，一个在四九城毫无根基的女孩，她捏死她，太简单不过了。 第123章 小助理的二三事；陪她工作 《凤山哑女》的上映日期定下来了，容鸢的清闲日子暂时结束，马上要全面投入到工作中。 段江离不太愿意她到处奔波，但是又不可能阻止她工作。 两相矛盾之下，就只能改变自己。 对此，gr资本的工作人员都是有苦难言。 因为段江离想要配合容鸢的工作时间，所以只能挤压加快公司的事情，这样才能腾出时间跟着她工作。 没错，这就是他的计划，跟着她工作。 莫浓大为震惊，她看着一脸悠闲的容鸢，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六爷要跟着你跑点映？！” 容鸢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绝对不表现出来，于是一脸淡定地说：“嗯，他已经决定好了。” 事实上，她刚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但是他都已经给自己放好假了。 嗯，她也不能继续说什么了。 她其实分析过这个事情，究其原因就是最近两人都待在一起，很亲密，所以她这突然出差，段江离应该是很难适应。 莫浓看她这样的态度，突然就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大惊小怪了。 毕竟容鸢走的又不是偶像的路子，被发现恋情又不能怎样，何况只是跟着工作，又不是出现在幕前…… 深吸一口气，专业的金牌经纪人的适应能力不是盖的，就这么一会，莫浓脑子里已经想了很多种风险预案。 总算是彻底接受了这个事情，不过她还是要说一句：“鸢鸢，你不能太惯着六爷。” 之前还担心她不开窍，现在开没开窍不知道，总之很宠男朋友就对了。 不过六爷也是不遑多让，就这黏人劲，说他一句恋爱脑真的不冤枉他。 …… 点映一旦开始就需要跑很多地方，所以在开始之前，容鸢觉得可以把方林瑾的v拍了。 莫浓也是这个打算，因为一旦跑完点映，容鸢肯定是要休息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推到什么时候。 “他和前公司的合约有点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算是我们的人了。” 容鸢之前答应方林瑾，对他提出的要求就是，跳槽到星淮。 现在人已经签约了星淮，很多事情就都很好操作了。 v的拍摄场地在一座古堡内，是租的场地，不过很漂亮。 容鸢的角色是一个人，但是却有两个装扮，一个是天使，一个是女巫。 得益于星淮对于方林瑾的重视，道具都很有质感。 牧通正在给容鸢化天使妆，选择了很夸张的白色睫毛，原本以为会很突兀，但是出来的效果相当惊艳。 淡蓝色眼线若隐若现，这是整个装扮中的唯一亮色。 柏静从外面拿了咖啡进来，不只是容鸢的，还有韩金金和牧通的。 韩金金正在熨衣服，闻声道了声谢，说等下就喝。 容鸢低头看着手机呢，突然就感觉周围的氛围不太对了。 抬头就看到牧通的脸色一直是冷着的。 而柏静也是一脸的难色，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两个人怎么了？ 柏静拿着咖啡站在一边没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怎么说都是她的错，人家生气不给好脸也是正常的。 正想着把咖啡拿走，手里却一下子就空了。 她立刻抬头去看，牧通已经把咖啡放到了手边。 这是不和她冷战了？ 容鸢目睹全程，觉得自己的小助理和化妆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她的小助理明显是理亏的一方。 妆发完成，韩金金和牧通都出去等，柏静在屋里协助容鸢换衣服。 容鸢没想着问，但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柏静感受到了容鸢的凝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鸢鸢，你反对‘办公室恋情’吗？” 哦，恋情啊。 容鸢眨眨眼：“你先说说看啊。” 柏静的脸又红了红，但是话说得一点都不含蓄，相当直白：“我把他睡了！” “他？” “牧通。” 就知道两人之间肯定有点事，但是没想到是这么个事。 容鸢觉得有意思，于是问她：“那你俩现在是，嗯，恋着呢？” 一提到这个柏静就蔫了。 容鸢看她的表情也能猜到结果。 “我是想对人家负责啊，可是他都不理我。” 语气里有失落，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给她整理裙摆。 容鸢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难的，可能是旁观者清。 比如说，柏静刚刚低头递咖啡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牧通虽然没有立刻接，但是他是定定地看了柏静一会的。 就这眼神，说他没心思都不可能。 裙摆整理好，容鸢低头看了看没什么不妥的，抬手开门向外走：“放心，我这没有那么多事。” 她自己都带头谈恋爱了，有什么理由拦着身边的人。 …… 拍摄的效率很高，得益于工作人员都是星淮的自己人，甚至摄影师都是容鸢熟悉的人，大家合作起来很顺畅。 段江离是在拍摄到尾声的时候到的。 容鸢已经换成了女巫的衣服，纯红色，相当显肤色。 衣服露出了一节腰部，很细，段江离觉得自己一只手都能圈过来。 他站在角落，眼里都是庆幸。 庆幸自己能拥有一个容鸢。 她是所有人的视线的终点，也是他想要向世人炫耀的宝藏。 最后一个镜头是女巫自尽的画面，是个剪影，然后女巫慢慢倒下，红色床幔遮盖，镜头慢慢变黑。 方林瑾在一旁都看得落泪了。 这是他用了最多精力的一首歌，本来以为没有机会呈现v了，但是现在却达成了初心。 效果太好了，比他预想的都要好。 容鸢在向工作人员致谢后就回到了更衣室，房门落锁，一只手摸到了她裸露的腰部。 她眼神一冷，刚要向后肘击，结果被人轻飘飘卸了力道。 “我承认这几天赶工作很忙，陪你的时间少了些，但是鸢鸢真的舍得打我吗？” 说完也不等她的回答，直接不客气地吻上了她的后颈。 是他刚刚看到她时，就很想做的一件事。 容鸢:…… 这人是想吓死她！ 她去扯他的手，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别亲了，回家。” 她想洗澡，虽然这些衣服都被韩金金处理过，但是她总觉得不干净。 于是段江离伏在她肩膀处缓了缓。 容鸢离他很近，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反应，不能催，只能给他时间。 十分钟后，两人离开了古堡。 ———— 两人好几天没有一起回家了。 段江离忙着工作排时间，硬是忍着好几天没碰她。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越野，高底盘，因为他发现，相比于昂贵的超跑，容鸢更喜欢大型的车。 其实容鸢倒是无所谓这个，不过是觉得大型车更有安全感。 段江离给她开车门，容鸢刚要抬腿上车，结果下一秒就顿住了动作。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刚要抬头去看，段江离已经遮挡住了她。 显然他也感觉到了，有人偷拍。 “先上车，不用管。” 在他眼皮子底下，段江离当然不会让她出事。 不动声色地看了右侧方一眼，然后抬手拨出了一个电话。 启动车子离开。 “是偷拍我们的对吗？” 容鸢不太确定，因为毕竟她看不清对方。 段江离却很肯定：“是。” 不过不知道是常见的那种狗仔，还是专门有人盯着容鸢。 段江离很确定，这个人不是冲着他来的。 看着路况的眼睛更冷了，不是冲着他来的才更令人烦躁。 未知的眼睛盯着他家鸢鸢，他怎么可能放心。 事情查清得很快，张栾很上心，不仅是因为六爷的命令，更因为这个事情关乎到了容鸢。 这是六爷的逆鳞。 “是苏家的苏沛染雇的私家侦探，从前天开始就在盯着容小姐了。” 只不过容鸢很少出门，除非是有工作，所以那人这两天一直是徘徊在莱舟苑的门口，直到容鸢出门拍摄才跟上去了。 苏沛染。 容鸢挑眉回想，觉得自己跟这姑娘应该没什么关系啊。 唯一的简短对话还是发生在上次录音棚的时候，当时的主角也不是自己，而是苏沛青和傅笙月。 倒是有点意思，专门请了私家侦探跟着她…… 张栾犹豫着说：“六爷，她应该知道您和容小姐的关系。” 毕竟六爷没有非常刻意的隐瞒，以苏家的能力，知道这件事也不算奇怪。 可是她调查容小姐就很奇怪了。 而是最近苏家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张栾合理猜测：“您觉得和三少有关系吗？” 他指的是谢南誉。 毕竟谢南誉和他是一个圈子里的，这苏沛染和谢南誉订婚的消息也是人尽皆知，要是非要扯上点关系，也只能是从谢家这边。 段江离摇头。 不会是这样。 容鸢倒是有点猜测，她问：“谢南誉和苏沛染的关系怎么样？” 段江离不明白她的目的，但是还是回答：“没有关系。” 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在这订婚消息出来之前，两人确实是没什么牵扯。 虽然苏家的地位也很高，但是她和他们的朋友圈子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更别说和谢南誉有什么感情纠葛了。 而且段江离从谢南誉口中已经知道了苏家急匆匆宣布订婚的目的，也知道了谢家的打算。 “苏家着急订婚是为了家里的生意，苏启需要一个有家底的女婿。” 容鸢的眸色深了深。 她非常确定，自己和苏沛染确实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她又确实是在调查自己。 这种调查天生就带着恶意，偷偷摸摸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有家底的女婿…… 要说起来，这段家的的家底才是真正让人眼馋。 而且苏沛染和谢南誉又没什么感情基础，她要是不满意家里的选择，自己想要选择段江离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她自认为，自己身边能让人图谋的，确切地说，能让女人图谋的，段江离绝对算是一个。 不过现在也不好下结论，毕竟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张栾汇报完事情就离开了。 段江离陪着她坐在窗边，手里拿着的是容鸢做好的项目企划书。 就是容鸢交给贺悬易去做的电子芯片项目。 “手机的市场还未达到饱和，我认为还是有空间让我发挥的。” 她在这个项目上花的精力很少，只是做出了最关键的部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贺悬易去反复的实验敲定，但是已经能看出价值了。 段江离看得很认真，看完之后的心情有点难以描述。 太强了。 他女朋友太强了。 这份项目企划书随便放到哪个科技公司都称得上是王牌，是能够挽救一个公司的商业策划。 很薄的一本策划书，她写得也很简单，但是核心都在里面了。 总体下来就是——靠谱、赚钱。 段江离也是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哪是缺投资人，这分明是把钱放在面前让他赚！ 毕竟这个项目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任谁来看都会毫不犹豫地投资给她。 段江离敢说，就算是贺悬易，也肯定是带着钱来帮她干的。 容鸢放下手里的平板，看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失笑：“干嘛这样看着我？” “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唔，其实就是在家无聊做出来的，不过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还是需要实验室的，她没有，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并不算是十分完美，不过关键的东西总是不缺的。 其实她在那段死去的时日里，看到的很多东西放到现在都是十分超前的，更是能赚钱的，不过她没那么强的欲望，自然也就懒得折腾。 现在拿出来的这个芯片创新的东西，已经是很简单的了。 “想赚钱买你的房子的时候。”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果不其然，段江离皱了皱眉头。 她笑出来：“好啦，这想法早就被你打消了，我现在不就是安安稳稳住在这里。” 他这才勾了勾嘴角。 容鸢：“……” 这人就是想听她哄他。 嗯，她现在心情还算好，于是她拉过他的手把玩：“你也看到了，这个项目风险低，但是后期的投资回报率很高，gr给我投资，这就是钱从左口袋，翻倍进右口袋。” 言下之意，不分你我。 段江离彻底被哄到了，笑着亲她。 第124章 是一见钟情吧 张栾的办事效率很高，六爷虽然没说，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张栾还是做主策反了那个私家侦探。 别说他们有职业道德，在绝对的权势金钱下，或者说，一些不方便见人的手段下，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那个侦探吐得很干净，他说了，苏沛染就是让他盯死了容小姐，务必挖出黑料，目的就是毁了容小姐。” 张栾的声调很平稳，但是心里也是在感叹，这苏家的小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在明知道六爷和容小姐的关系的情况下，还敢做出这种事。 别说苏家现在风雨飘摇，就算是没事，六爷怕是也容不下苏家了。 容鸢就坐在旁边看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单，听到这话倒是没生气，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这苏沛染，绝对是对段江离有点心思。 张栾的话也验证了她的猜想：“六爷，我们调查到，苏沛染很是不满和谢家的婚事，她把主意打到了段家。” 具体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毕竟段江行是养子，段江嘉更是手里没什么实权。 最有价值的，自然是六爷。 她横了段江离一眼：“六爷，怕不是你的桃花啊。” 她语调调笑，但是段江离却立刻解释：“我根本不认识她！” 她每次叫他六爷，他都有点心慌。 张栾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容鸢把行程单随手放到一旁，哼了一声没说话。 她自然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关段江离的事，但是他这个人实在是太能招惹姑娘了。 偏偏她现在是他女朋友，所以麻烦事可不就得找到她头上。 张栾适时开口：“容小姐放心，苏沛染的手不会再伸到您面前。” 很快苏家就要自顾不暇了。 容鸢倒是不担心这个，她虽然不怕苏沛染，但是这种事自然是段江离来处理更合适。 毕竟他也算是主要原因。 …… 张栾说完事情就很快离开了莱舟苑。 他最近汇报事情都是直接来莱舟苑的，只有非常重要的大事，六爷才会去公司。 之前收拾莱舟苑这套房子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能成为六爷的常住地。 不过这样就很好，起码来这里汇报工作，六爷绝对不会骂人。 容小姐简直就是镇定剂一般的存在。 段江离等到张栾走了才来抱容鸢：“没生气？” 他也是没想到，这苏家的长女如此没脑子，偏偏还要牵扯到他。 简直无妄之灾！ 容鸢任由他抱，甚至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她不回答他的话，闲聊般开口：“你是不是从小就很受女孩子欢迎？” 罗锦文、苏沛染…… 这还只是她知道的。 这四九城那么多名门贵女，不看段江离本人，只说段家的地位，只怕往他身上扑的人就不会少。 想到这些又抬手去摸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冲着自己。 很清贵的五官，也不是那种很正派的长相，不笑还好，有距离感，但是一笑起来就有点肆意的少年气，是很吸引女孩子的痞。 他还抽烟，容鸢一直觉得他抽烟很好看，没有颓废的感觉。 就，很禁，偏又很欲。 实实在在是一个很招女孩子的男人。 段江离笑着拿鼻子去蹭她下颌线：“除了自家的姐姐，我不喜欢和女孩子玩。” 其实就算是他五姐和亲姐，也只是相处的时间比较多而已。 他从小和谢南誉他们几个玩得多，几个人都是很不喜欢带小女孩玩的人，所以哪怕是一些长辈叔伯带着家里的小女孩来结识玩伴，他也从来不接触。 他回答很真挚，但是容鸢却不上他的当：“段小六，你哄我？” 她问得明明是，他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欢迎。 段江离失笑，颤动的胸膛就在她胳膊旁边，莫名很性感。 她不轻不重的拍了他的胸膛一下。 他好烦！ “嗯，大概。” 这要让他怎么说啊。 “不过我对女孩子很冷淡，虽然还算是有绅士风度，但是也不算太讨人喜欢。” 他有留学的经历，虽然那边的女孩子更加热情，但是追了他几次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容鸢觉得，今天自己可能是被苏沛染那事稍微气到了一点，因为她听到自己还在继续问：“在遇到我之前，没有对任何一个女生产生过想谈恋爱的想法吗？” 段江离的声音很沉稳，他回答：“一次也没有。” 他前几年忙着读书创业，要不然就是玩车。 给他表白过的女生不少，但是他的心思从来没有任何的波动，也没什么想要谈个恋爱的想法。 即便是后来知道程云洲喜欢他五姐，他自己也觉得这些事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眼光高着呢。 身在这个圈子，他见得东西很多，但是就是觉得肉体关系既脏又无聊，他能面不改色看那些合作商乱搞，但是绝对不脏自己的一点衣角。 直到那些噩梦开始出现在他生命中，他才知道自己还曾经遇见过一个女孩子。 那个时候决定去断桥山，其实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病，只是为了找到那段丢失的记忆。 但是这一切的打算，都在见到容鸢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他想不起来自己去的目的，满心满眼只能装下那个轻笑着的少女。 她说“你终于来了。” 他现在都能想起那一刻感受，心跳的声音从来没有那么明显过。 他想，一见钟情这种鬼扯的东西，不会是让他遇见了？ 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不受控制了。 救人、带她走、倾心、表白、在一起…… 直到今天，他都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了。 那种感觉实在是很难描述，因为容鸢太难得。 四九城距离断桥山那么远，他总是在后怕，后怕自己没有和她在一起，后怕她逃不出断桥山。 但是幸好她现在就在他怀里。 所以，即便他并没有找回那一个月的记忆，但是有她就够了。 有她，即使他的人生缺失很多东西，但是在他看来，也是完满的。 第125章 陪她工作 “一次都没有。” 她笑得开心：“段江离，你那么喜欢我啊。” “嗯，只喜欢你。” 她没再说话，脑中却回想起了上辈子。 那时候，她和段江离只相处了一个月，但是他的出现真的是她短暂人生里唯一的色彩。 无关心动与否，他对她是最特殊的存在。 毕竟，唯一性这种东西，在任何时候都很是不容忽视的。 她突然就有点好奇了，上辈子，那个少年也对自己有好感吗。 不期然想到那个梦，想到了那个令她心悸的梦。 明明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但是她总觉得，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毫无疑问，一定是和断桥山有关，那个地方，有她所有的噩梦。 她几乎不受控制地问出了一句话：“你会找我吗？” 没有缘由，不知根本，她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段江离一愣，抬手抚她鬓角：“什么？” 没什么的。 容鸢没再说话。 她原本想问的是，你上辈子，有去断桥山找我吗？ 注定得不到答案的一句话，没什么好问的。 …… …… 暑期很快到来，容鸢马上要出发跑点映。 许是上一部电影已经干过这些事了，她倒是没什么可准备的。 即便已经拍摄结束很长时间了，但是她对《凤山哑女》的所有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部电影无论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无论能不能拿奖，对她的意义都很重大。 无论是题材本身，还是拍摄场地的选择，对她而言都太过特殊。 柏静本来是前一天来莱舟苑帮她整理行李的，但是却被提前告知不用去了。 莫浓丝毫不意外，毕竟六爷都要跟着亲自照顾了。 整理行李这点事，肯定是要经手的。 段安宁也知道这事，她是个损的，直接跑回家和她妈妈说这事。 卫苏芸听了直发笑：“小六以前那样子，我还怕他找不到女朋友，就算找到了也不会心疼人，现在倒是不担心了。” 段安宁也赞同，她这个弟弟，虽然看似绅士懂礼，实际上任谁都不能走到他心里。 现在这样，有点烟火气，会爱人就很好。 卫苏芸笑完儿子，又看着面前的女儿，心里只剩心疼。 “小六这是不用我操心了，你呢？” 难道就这样余生飘零，独身一人吗？ 许是看了弟弟的幸福心里发软，也可能是妈妈的语气太温柔，段安宁突然就有点难受了。 明明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早就适应了没有那人的生活。 她晃了晃妈妈的手臂，歪头靠在了妈妈的肩膀处：“妈妈，我很好。” 只是偶尔会难过，真的只是偶尔。 她不抗拒这种难过，因为这会让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人，足以抵抗时间。 这就是她想要的。 …… …… 容鸢的行李不少，她自己也没想到。 其实要让她自己收拾，根本用不了很大的行李箱。 但是赵姐和段江离根本不用她沾手。 赵姐手脚麻利，一边给食品的真空袋抽气密封一边说：“还是要少吃外面的东西，上次你出差我都没来及准备，这次可不能将就了。” 段江离还提前查好了几座城市的天气预报，衣服都是他收拾的。 他甚至还会给她配套准备衣服，连小配饰都是和衣服配套的。 赵姐一脸姨母笑：“先生考虑得很全面，他跟着你我也更放心。” 毕竟容鸢总是受伤，赵姐都对她出差这个事有点ptsd了。 不过现在就好了，段江离是个特别能给人安全的人，好像有他在，自己就能不考虑一切。 当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容鸢就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干，甚至有点闲。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她坐在床上，身上是和段江离同款的睡衣，他正在她身后用低档的风速给她吹头发。 声音很小，一点也不影响两人说话。 容鸢问他：“你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跟着我？” 段江离笑着回答：“你喜欢什么？助理？跟班？保镖？” 嗯，他全部可以胜任。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薰衣草的味道袭来。 他熟练地给她抹护发精油。 容鸢听到助理两个字笑了：“柏静说你抢了她的工作，她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迫下岗。” 因为只要段江离在，他几乎就会包揽容鸢的全部。 莫浓觉得，要不是六爷不方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不然以他的谈判能力和独到的眼光，给容鸢撕资源和选代言的工作肯定也轮不到自己。 真全能男朋友。 段江离低头吻她：“我工作忙，所以有时间的时候就想好好陪你。” 在她之前，他空闲的时候就去玩极限运动，什么都敢玩。 现在几乎没有这种情况了，他挤出来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她身上，就这样都觉得不够。 段江离觉得，自己都能看到自己的婚后生活了，肯定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 点映的第一站是四九城的隔壁城市，不算太远，但是其实隔着一座山，那边的气温并不高。 容鸢的工作人员带了柏静和牧通，段江离也一直跟在她旁边。 行程不公开，倒是没有粉丝在机场等着。 不过柏静觉得还是有点危险，因为六爷的身段太显眼了。 是那种作为素人也会被目送很远的程度。 他穿得很休闲，白色板鞋一穿，任谁也想不到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是gr风投的老总。 但是他就是能把普普通通的黑t穿出奢侈感，这个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所幸候机室的人很少，他们才没那么引人注目。 容鸢倒是没注意段江离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她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柏静和牧通。 牧通一转头就对上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 牧通：“……” 他的老板是不是有点八卦！ 容鸢咳了一声，默默转过头。 段江离给她拿着随身的包，借着包的遮掩握住了她的手：“鸢鸢，你一直看别的男人，我会吃醋的。” 说得很坦然也很流畅。 容鸢有点脸红，刚要说话，他淡淡吐字：“三分半，你看了他们两个人三分半的时间了，这期间你没看过我一眼。” 容鸢想笑不敢笑。 嗯，吃醋的段小六也很可爱。 第126章 作妖的渣父母；电影人容鸢 点映的电影院位置在市中心，所以剧组订的酒店也是在附近。 容鸢这次出来没有带司机，出了机场后，柏静正打算约个车，段江离拦下了。 gr风投的分公司负责人已经等在门口了，看到一行人之后立刻迎上来。 张栾已经提前嘱咐过，六爷这次就是陪着女朋友工作，尽量低调。 负责人姓李，是个副总。 李副总眼睛尖，在段江离出来后就看到了，那旁边这个女孩应该就是老板娘了。 李副总迎上去：“六爷，车已经准备好了，酒店也订了，是直接过去吗？” 段江离看向容鸢，听她的主意。 容鸢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现在还有点困，声音很低：“就住剧组订的。” 段江离没意见。 他带着容鸢上了前面的车，亲自开车。 李副总带着牧通和柏静上了后面的车。 上车之后，段江离倾身给她系安全带，须后水的味道袭来，容鸢稍微醒了点神。 机场距离市中心不近，但是段江离开得也不快。 只要她在车上，他就不太敢开太快。 容鸢本来打算接着睡一觉，但是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响起来。 是陆开霁。 容鸢眉头皱了一下，担心是断桥山的事情还有没解决的地方。 她接通，开了免提。 “容鸢？” “陆队怎么了？” 陆开霁却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像是很迟疑：“容鸢，你想过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段江离闻言转了一下头，然后又继续看路。 而容鸢显然没有因为这个突兀的问题而有情绪变化，她很理智也很冷静：“是不是他们和断桥山的案情有牵扯？” 太敏锐了。 陆开霁索性也就敞开了说了：“有人给李风申请了保外就医，然后何半喜的精神有点不正常了，一直念叨是你的父母救走了李风。” 按理说，这样的无根据的话是不值得被当成一回事的，但是这个案件实在特殊，牵扯到的名流商贾太多，情况太过复杂，所以陆开霁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蛛丝马迹。 容鸢的父母，必然也是从断桥山出去的，就是不知道是谁。 容鸢听到后思索了一会，觉得容路丰和温婉晴绝对不会亲自露面去救李风。 “谁给李风申请了保外就医？” “徐磊。” 很平常的名字，容鸢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的印象。 大概率是个小角色。 “去查容路丰或者温婉晴和徐磊的关系。” 她的声音很冷静，莫名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陆开霁：“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吗？” 容鸢应声。 陆开霁挂断了电话，他是知道容路丰的，但是温婉晴的名字倒是没听说过，不过知道名字了，那就好查了。 段江离是第一次听到她提到这两个名字，他观察了一下她的情绪，担心她会不高兴。 容鸢却转头看他，声音带笑：“怎么了？担心我？” 段江离没有否认。 “我只是在想他们救走李风的目的是什么，至于他们本人，我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就更不用说会为他们产生什么情感上的波动了。 段江离这才有心思去想这两个人名，得益于汤倩的事情，他倒是对温婉晴的名字有印象。 “是成家的女婿和关家的夫人是吗？” 容鸢点头。 看看，两个人都混进了富人圈。 但是却和李风扯上了关系。 容鸢暂时想不到两人和李风还有什么关系，但是总归不是好事。 段江离的眸色深了深。 …… …… 《凤山哑女》的官方支持的后续反应在点映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比如说，点映现场来了很多官方的媒体和电视台的记者。 容鸢进场很晚，主要也是不想在观影前引起别人的注意。 段江离不方便跟她来，因为主创人员都坐在了第一排，他要是来的话，那跟官宣也没什么区别了。 灯光关闭，电影正片开始。 和预告片一样，第一个镜头就是高空俯拍。 郁郁葱葱的山林和绿植没有带来生机和活力，却平白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雾气笼罩着山林，也像是笼罩在人们的心底。 一个镜头，足以说明，傅笙月是有能力担任电影导演的。 没有鲜艳色彩的画面，神情麻木的人们，蓬头垢面的女人，电影基调被确定下来。 容鸢在电影间隙悄悄回头看了众人的反应，无一例外，观影人员全部神情严肃，甚至有女孩子掉了眼泪。 剧情已经进展到了周雅下定决心要离开的时候。 容鸢的眼神戏份丝毫不让人出戏，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破釜沉舟的眼神，那是一个女人用尽全力的一搏。 画面一转到了隔壁女人的柴房，镜头给了雷管特写。 结局已经有人猜到了。 果不其然，爆炸声响起，画面彻底变黑。 也许过了几秒，也许过了十几秒。 有哭喊声传来，有人喊着救火…… 最后的镜头是周雅的包袱碎片，接着就被一双双布鞋踩踏而过。 画面变得模糊、消弭。 周雅死了。 死在了她准备出逃的这一晚。 明明李川已经被她毒死了，明明就差一点她就离开这个魔窟了。 但是被同样一个绝望的女人误伤了。 雷管爆炸的威力不算大，但是那个年代的房屋都不结实，两栋房子的墙壁甚至共用一个。 结局既可悲又讽刺。 电影到最后也没有交代这个村子是否会被制裁，但是人们又会想，那些麻木的女人是否会被这声雷管的爆炸声警醒呢？ 戛然而止的结局，但是留给人们的想象空间太大了。 灯光亮起，影厅内一时无言。 有专业的主持人上前引导流程。 容鸢和姜宏唯都站在了傅笙月的旁边。 两人虽不至于光鲜亮丽，但是穿得也很得体，在这种情况下，更能反衬出电影里的人物的绝望与困苦。 但是在场专业的电影人有得想得更多。 这些人里有人也看过容鸢的上一部电影，再结合这次，得出了一个结论。 容鸢，可塑性太强了。 一张那么夺人眼球的美人面，演起电影来却能做到完美地适配角色。 这点太难得。 第127章 郑雨乔 也许是都看到了片尾的投资商名单和官方的媒体人，一些投资人和记者的提问就显得很春风化雨。 一个女记者提问容鸢：“我想问一下容鸢，请问你在塑造周雅这个角色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难题？” 很中规中矩的提问，容鸢笑着感谢了她的提问。 “大家看了电影也都知道，周雅是个哑女，所以很多情绪的表达都只能通过动作和眼神，这对我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她转头看了看傅笙月和姜宏唯，接着说，“傅导的引导能力很强，姜老师也在对戏的时候帮了我很多。” 回答得滴水不漏，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回答里既点了电影的“哑女”二字，又提到了傅笙月和姜宏唯，很会做人。 柏静在下面也不得不感叹，真的只要是容鸢想要做好的事情，她就一定能做好。 而且因为她提到了姜宏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有不少人对姜宏唯的角色进行了提问。 姜宏唯算是没落过的好演员，如今眼看着《凤山哑女》的成绩不会太差，在场的很多投资人也对姜宏唯有了重新的估量。 点映很快结束，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所有人都是在酒店住一宿才会出发赶往下一个城市。 中途会有一些配角缺席，但是容鸢这次是主演，肯定是要跟着傅笙月跑完电影宣传的所有流程的。 段江离早就在家里和容鸢看过电影的成片，所以这次不能去倒也不算太遗憾。 不过他就算不去，几乎也能想到一些投资人的目光，他们会像打量商品一样看待演员。 这不算是恶意的，只不过是各司其职。 投资人需要挑选出有价值的演员。 不过他家鸢鸢心里有成算，就从她和贺悬易合作这件事来看，他就能感觉到，鸢鸢不是任人挑选的性格。 她虽然看着随性懒散，但是一直清楚地知道，她要有资本傍身。 他虽然觉得自己就能成为鸢鸢的资本，但是也绝对不会反对她的计划。 容鸢在工作结束后就和柏静离开了电影院。 这个电影院是在商场的八楼，电影结束人很多，容鸢和柏静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等人少再走。 她们坐的地方很隐蔽，但是也还是有人偶尔经过。 柏静正说着一会要不要订个宵夜，结果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出来。 声音很刺耳，但是落在容鸢的耳朵里就还好。 两人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 是一个姑娘，穿着很普通的牛仔裤和白衬衫，马尾辫有点松散了，看着有点狼狈。 她距离容鸢和柏静很近，也就米的距离。 声音的源头是她的挎包掉在了地上。 应该是拉链坏了，里面的口红、书本、钥匙什么的都掉了出来。 有个校卡还滑到了容鸢的脚边。 女孩还在手忙脚乱地捡东西，柏静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她起身帮那个女孩捡。 女孩的脸上都是感激，不住地说着谢谢。 两人都没看到她的校卡掉到了容鸢的脚边。 容鸢弯腰捡起来，不期然看到了上面的寸照和名字。 郑雨乔，交大大三在读。 照片很漂亮，未施粉黛，但是眉目清灵，看着很娇俏很灵透。 容鸢起身走到还在蹲着捡东西的女孩子的身边，把校卡递给她：“别忘了这个。” 柏静立刻下意识地去看容鸢有没有戴好口罩，看她乖乖戴着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是个看着无害的女孩子，但是柏静也担心对方是容鸢的私生或者黑粉之类的。 上次的硫酸事件给她的阴影太大了，生怕有人还这样伤害容鸢。 所幸这女孩没有过激的行为，也许是着急走，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容鸢的眉眼。 但是她在去接校卡的时候太着急了，以至于没有拎紧挎包的背带，导致里面的东西又掉出来两个。 声音很小，容鸢顺着去看，是身份证。 她显然是看不清上面的名字和照片，但是柏静却脸色一变。 女孩也很快把东西捡起来，小声道了一句谢之后飞快地离开了。 容鸢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 好重的药味。 她转头去看女孩离开的背影。 是她身上的？ 柏静靠近容鸢，低声问：“鸢鸢，你看到刚刚掉在地上的身份证的名字了吗？” 容鸢摇头，示意她继续说。 柏静倒没追问她为什么没看清，而是肯定地说出：“段江行。” 那个身份证的主人，是段江行。 柏静在来容鸢身边之前是段江离那边的人，所以知道的东西也更多一点。 起码她知道，那个名声很好的段家大少，可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容鸢：“你刚刚有没有闻到，那姑娘身上有药味？” 柏静立刻点头。 是很大的药味。 一个穿着朴素，长相漂亮的女孩，甚至还是在校大学生，身上竟然有段江行的身份证。 …… 容鸢回到酒店之后就和段江离说了这件事。 无论段江离和段江行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她告诉他这件事都会更保险一点。 段江离听到后哼笑一声：“应该是段江行惹出来的桃花债。” 他这个大哥的女人可不少，而且，尤其喜欢招惹大学生。 这次竟然都撞到他家鸢鸢面前了，那就不能怪他出手管闲事了。 …… 郑雨乔在走出商场之后才发现下雨了。 天色黑得很快，她身上也很疼，不知道该去哪。 手里握着的是一张身份证。 他叫段江行，很儒雅很英俊。 他们是在一个校内的讲座上相识的，他比她大很多，很会照顾人也很温柔，不仅承担了她的学业费用，也给她买了很多好看的衣服。 她觉得，没有女孩会拒绝这样的男人。 两人很快发展到了更亲近的关系。 她觉得，段江行就是她对恋人的所有想象的现实投射。 他太完美了，她很爱他。 哪怕他在床上很粗暴，经常弄得她一身伤，但是只要他随口哄两句，她就觉得这些都是他爱她的表现。 这身份证是他上次来找她之后遗漏的。 正当她要跑进雨幕里的时候，一辆黑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英俊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他笑得很温柔：“乔乔，上车。” 第128章 鸢鸢好宠他 郑雨乔双手拿着身份证，语气温顺地说：“段先生，这是您上次落在我这里的东西。” 是的，哪怕有过无数次肌肤相亲，她还是叫他段先生。 她也曾经试过叫他的名字，但是他会很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然后轻笑着说：“乔乔，聪明的女孩都会摆正自己的位置。” 亲昵地叫着她的名字，但是说的话却丝毫不近人情。 她听得心都在颤抖，但是却克制不住地沉迷。 明知道他没把她当成什么重要的人，更遑论女朋友，但是她就是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 没名没分、心甘情愿。 段江行随手拿过自己的身份证，眼睛却没有离开面前的女孩。 没什么过于出挑的地方，但是好在够嫩。 他最近生意不顺，隐约也觉得段钦州那老头子对他不似从前那样亲密，像是有了隔阂。 他一手揽过她的腰，在她的颈侧深吸气，再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去。 “乔乔好香，和平时不一样呢。” 不知名的花香夹杂着奶味，莫名地勾人。 “嗯，呃……” 他咬得很用力，但是她显然已经适应了不少，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疼得流眼泪。 郑雨乔喜欢他的亲近，但是前面还有司机在开车，她很羞耻，用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而段江行显然不是一个顾忌场合的人，他的声音渐渐粗重，一呼一吸间的热度也在渐渐升高。 司机默默无言地升起了挡板。 郑雨乔的身子这才渐渐放松，脸色慢慢变得酡红。 “段、段先生……” 她被他调教得很好，知道什么样子最能取悦他。 清纯但是又要放得开。 哪怕她还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但是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比如，她能能迎合，但是也懂得欲拒还迎。 段江行确实很有感觉，尤其是闻到了那股味道之后，他简直变得有点兴奋了。 “换香水了？以后就用这个……” 说罢也不等她的反应，直接把她按在了身下，顺着本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郑雨乔早就顾不得其他，只会着迷般亲吻男人，任由他对自己做任何事。 过程是不好受的，但是她的心理很满足。 看着自己身上变得青紫，她不觉得委屈，只有隐秘地畅快。 段江行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情意。 看着再清纯，还不是只会像条狗一样缠着他。 没劲透了。 …… …… 酒店的隔音做得很好，不仅隔绝了外面的杂音，连屋子里的声音也被衬得更加清楚了。 容鸢懒懒散散地翻着本佛经看。 她最近看工具书看累了，倒是对书法有了点兴趣，准备挑出两篇佛经来，等回到四九城抄一抄。 段江离正在浴室洗澡。 容鸢现在对这种情况已经相当适应了。 话说两人自从突破最后一层关系后，段江离就从莱舟苑的客卧搬到了她的主卧。 自然而然地，她的浴室也变成了他的浴室。 里面的东西变成了双人份，她也时不时能听到他洗漱的声音。 这种感觉是很新奇的，就像是一个人完全地入侵了她本来独立的生活。 她以为自己会很不适应。 但是事实是，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没有做出不适应的反应。 她很容易地就接受了他的到来。 浴室的水声停下，段江离擦着头发走出来。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他虽然睡衣穿得很整齐，但是脖颈处的水珠却没有擦干净。 容鸢本来也是看不清的，但是这人直接走到了她床头的地方，弯腰拿手机，拿到了也不走，就站在这里囫囵地擦着头发。 这个位置有个不算太亮的落地灯，但是足以让她看清，那晶莹的水珠缓慢地向下流。 最终沿着肌肉线条消失在衣领口的位置。 他穿的睡衣也是和她同款不同色，真丝材质，沾水会贴身。 她亲身感受过，段江离的身材绝对是好到能够让异性、甚至是某些同性喷鼻血的程度。 不是很夸张的肌肉型男，但是线条很是流畅漂亮，偶尔托抱她的时候也很有力。 她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眼睛被旁边的灯映着，像是发着光。 段江离随手把毛巾扔到一边，弯腰、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有一滴水珠落到了她的耳尖上，他抬手抹去。 “满意吗？” 话里带着笑音，显然对自己能吸引到她的视线这件事，很愉悦。 容鸢都大大方方地看了，自然也会大大方方地承认：“很满意。” 既性感又禁欲。 他就站在这里，都能给她带来相当大的情绪价值。 她可太满意了。 段江离闷声笑了笑，握住她的后颈把她放倒，期间手还插进了她的发丝里感受了一下，应该是在确定她的发根干没干。 直到她顺从地被他压在身下，段江离才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今天有不开心的地方吗？” 容鸢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但是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段江离这才慢慢进入深吻的状态。 他刚刚是在担心，她今天在大荧幕上看到《凤山哑女》会心情不好。 这个题材对她来说太过特殊。 没有不开心就还好，他的鸢鸢总是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 酒店楼层很高，再加上良好的隔音设备，屋子里几乎是落针可闻。 所以那唇齿相依的轻微声响也就更为明显。 容鸢几乎听得有点脸红心跳。 段江离，不愧是提前毕业的高材生，在任何事情上都能进步神速，并且没有上限。 他总是在她有点呼吸困难的时候停下，变成暧昧的啄吻，放她休息一会，接着卷土重来。 他贴着她的唇瓣哑声呢喃：“鸢鸢，我想做……” 容鸢的唇上都是水光，甚至有点不敢看他，但是不妨碍她回应似地扯开了两人中间的一层被子。 他勾了一下嘴角，握着她的胳膊，让她环抱住他的脖颈。 他在床事上会有不同于平常的强势，所幸容鸢并不在意这个。 她乖乖缩在他怀里，任由他动作。 他真的好能折腾。 第129章 汤倩和边妙芊的报应 容鸢一行人在次日赶往了下一个点映城市，是个很偏南的海滨城市，距离不算近。 就在他们飞行的过程中，一则新闻在热搜榜上不断攀升。 着名影星汤倩因涉嫌偷税漏税被有关单位进行了调查。 汤倩这几年都没什么好作品，但是早年也算是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这则新闻一出，下面的讨论度竟然还挺高。 雪梨配草莓酱：“感觉很久没看她拍戏了呀，结果一出现就是这么大的事情！” 山鹰爱小鸡：“我嘞个豆豆，她不怎么拍戏还有税可漏！我呢！” 糖水泡茶叶蛋：“这个是不是补交上就ok？” 笔杆子会抽人：“回答楼上，肯定是得补缴的，不过她估计以后都没法拍戏了。” 网友们讨论过后就散了。 毕竟这种新闻也不如那些花边娱乐新闻有意思，但是谁也没想到，不过两个小时之后，一则更劲爆的消息被曝光了。 据闻，某边姓女星被举报在家中吸食违禁物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新闻虽然说得很隐晦，并没有提供什么具体的名字。 但是，“边”这个姓氏实在是太少见了。 还圈定在了女星的范围中。 所有人心中都浮现了一个名字：边妙芊。 一个在圈内位置很尴尬的女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没有奖项傍身，但是也算是很多年轻人的前辈。 手里的角色也不少，着实让人想不到，她也会和du扯上关系。 当然了，这样的新闻下面，总是不缺看热闹的网友。 桂花酱的包子馅：“贵圈真乱啊！” 香菜种子不发芽：“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这么大瓜一个接一个！” 37度的咖啡液：“好激动，好兴奋，还有什么大瓜吗？宝宝还想吃！” 猪仔的蛋兜：“不过她们参演的作品不会被下架，我还挺喜欢的。” 小树林的回音：“我靠，楼上的提醒我了，我要马上去下载下来！” …… …… 等到容鸢下机，手机也恢复信号之后，基本网友们已经吃瓜吃饱了。 她看着被爆料的这两个人，心里有数了。 她是不相信恶人自有天收的，不然自己上辈子也不会被活活逼死。 所以，一切的公道都是要靠人为的力量去讨回来的。 她自己没有出手，那么大概率是莫浓那边。 也或者———— 她看了一眼旁边推行李的某人。 段江离感受到了她的注视，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他今天的精神格外好，黑色t恤衬得他的肤色更白了，头发没有经过打理，碎发垂落在额际，莫名透出点乖。 乖？ 容鸢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领口的位置，那里露出了一点点红痕。 是她弄得。 当时也没觉得这么用力，他还一个劲地凑上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这种痕迹。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专心看着脚下的路，脑子里响起他当时带着喘音的央求。 “你都不让我留痕迹，那就你来，好鸢鸢、鸢鸢？” 一声一声地叫着她。 很磨人，叫的她牙口都痒了，于是不客气地一口咬了下去。 耳朵有点热，她自己抬手揉了揉。 牧通和柏静走在后面，离着前面这两人还有些距离，自然是对两人的眉眼官司一无所知。 走了几步之后，容鸢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想问他汤倩和边妙芊的事情的。 于是这次干脆把新闻的页面举到他面前。 段江离：“？” 容鸢低声问：“是你弄得吗？” 他倒是也坦然：“算是。” 也不全是，也有莫浓那边的手笔。 容鸢追问：“什么叫做算是？” “星淮的处理效率有些慢，我这边动手更快一些，不过里面也夹杂着星淮的手笔。” 容鸢：“……” 慢？ 这也没什么可着急的啊。 只不过就是针对这两人坑她的行为，准备了点报复的手段，什么时候出手都行。 段江离没再说话。 他不太想告诉他家鸢鸢，他其实是在给了那两个人希望之后，又狠狠剥夺。 这样的方式才能勉强把他的一些怒气发泄出去。 尤其是边妙芊。 泼硫酸的手段实在是太阴毒了，若不是不能脏了手，他都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容鸢没再接着问，但是她仿佛猜到了什么一样，声音平静地开口：“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即便她知道，他大概率是能全身而退的，可是还是会有一点担心。 尤其是段家这样的家庭。 实在没必要扯上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哪怕是为了给她出气。 段江离心里发软，看到她脸色平静，但是语气里都是对他的担心，他就控制不住地想对她好。 “放心，我还要陪你工作呢。” 所以怎么会让自己出事呢。 …… …… 关家，关峰和温婉晴两个人坐在了书房内。 温婉晴一如既往地扮演着贴心小意的解语花角色：“您可别为倩倩的事情生气了，自己的身子还是最重要的。” 汤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关峰一直都没有露出好脸。 他这个公司，有不少资源都是靠着这个外甥女得来的。 至于怎么得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他平时对汤倩也很好。 但是那是彼此相安无事的时候。 现在她一出事，他这边的生意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 这让他觉得气愤又恼怒。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事业是一直靠着别人的。 温婉晴嫁给他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本性了。 自私、怯懦、无能。 要不是他是她能接触到的最有钱的人了，她也不乐意嫁给他。 脑中回想起汤倩上次来找她说的事。 说自己因为一个叫容鸢的小明星掉了很多资源，需要关家帮忙运作一下。 温婉晴泡茶的手突然就停了。 是和容鸢有关系吗？ 越想越觉得是，不然怎么都不出事，就汤倩出了事。 而且是偷税漏税这样的事情，很明显就是得罪了人，被人把这事捅出来了。 那她就更不能帮汤倩了。 她不想和容鸢扯上任何关系。 抬眼看了看关峰，猜测他也不想管，但是需要有人给他递台阶。 温婉晴起身绕到他背后，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按压他的头皮：“倩倩那丫头也是太过心高气傲，让她吃点教训也不是坏事。” 关峰赞同地点头。 “所以这事咱们就先别插手了。” 以后也不要管。 第130章 小柏和小牧的小故事，去看海呀超甜 汤倩急急忙忙赶回了关家。 她不清楚，明明最近已经谈到了好几个大牌代言，甚至影视资源也有来找她的，这么好的发展趋势，竟然会爆出来她偷税漏税？！ 是的，没有任何征兆，她也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甚至没有看到有关部门来向她催缴，她知道的时候，新闻已经挂在了热榜上。 如今谈到的代言资源全部被别人抢走，还没有签约的算是好的，那些已经签约的，全部在追究她的责任，光是违约金就已经是天价了。 紧赶慢赶到了关家，汤倩下意识地去开门，结果没成功。 她的脾气再也抑制不住，用力拍起了别墅的门。 “舅舅、舅舅！开门，我是倩倩！” 不知道拍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是关家的保姆。 “汤小姐，老爷和夫人去了外地谈生意，你有事的话，过些日子再说。” 说罢也不等她的反应，直接关上了门。 汤倩愣愣的，接着就是无声的冷笑。 什么去外地谈生意，不过是看她满身的麻烦事，不愿意见她！ 好一个关家。 她牺牲自己去给关峰挣来了那么多的生意资源，换来的就是这个？ 还有这些保姆，不过是下人，之前见到她都和哈巴狗一样，如今也敢冷着脸赶她走了。 她站在关家的门前，冷笑出声。 不过是看她失势了，她会让他们知道，他们会后悔的。 不过她可不是个笨的，到了今天这一步，她自然不会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倒霉。 就说偷税漏税这种事，光是同公司的艺人就有好几个这样干的，怎么就都没事，偏偏就她被曝光了。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公司也决定弃车保帅，牺牲她一个，保全公司的其他人。 她不是没想过去闹，但是没有关家的支撑，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公司对抗。 所以，种种现象都表明，她一定是被人针对了。 除却容鸢，她不作他想。 毕竟她最近只招惹过她一个人。 原以为上次找过温婉晴之后，关家已经给她出面解决了，她也才能接到了后续的资源。 没想到，竟是带着毒心的糖。 不过一个新人演员，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毫无征兆地曝光她偷漏税，所有的资料一应俱全，甚至官方都跟着说话。 汤倩绝对不相信，容鸢能够一个人完成这些。 若是加上星淮的话，倒是有可能。 毕竟段安宁是段家的人。 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完全不像是星淮的作风，直接中带着狠辣，是完全掐着她命脉来的。 她敢保证，容鸢的背后，一定还站着一个手眼通天的人。 但是不管怎样，这口气，她一定狠狠吐出来，绝对不能无声地受着！ …… …… 扬城是个海滨城市，出了机场就能直接看到海。 容鸢的眼睛都亮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海。 当然了，作为鬼魂的时候，她飘荡到的地方多了去了，见到的地方也多。 可是那感觉，和她现在脚踏实地地踩在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风中的味道都很不一样，和四九城、和断桥山都不一样。 她在下飞机前就换了很沙滩风的裙子，头上的遮阳帽的帽檐很宽，能够完全把她的脸遮挡住，但是抢眼的好身材却是没有办法遮掩的。 段江离跟着她走，在她背后两步看着她，眼里都是纵容的笑意。 柏静和牧通早就懂事地先回了酒店。 反正扬城的点映是在明天上午，今天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都没有工作，容鸢也能好好玩。 柏静临走前还回头看，只见身段修长的男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女孩，手上是她的随身提包，偶尔还会用相机抓拍前面的女孩，脸上的笑意是轻松又自在的。 要怎么说呢？ 六爷和鸢鸢，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好像就会在顷刻间形成一种磁场。 别人没有办法插进去，只能被动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并且忍不住感叹，真是两个人配得不能再配的人了。 嗯，柏静突然就很羡慕赵姐了，毕竟每天都能看着他们两个人谈恋爱，肯定很开心！ 她看着入神，没注意就撞到了身边的男人。 牧通忍无可忍，抬手把她的头转了回来：“能不能别看了！” 看也就算了，她一脸要流口水的样子干什么？ 柏静立刻抓住他还没有收回的手：“你终于肯主动跟我说话了！” 自从上次那事之后，他就不肯正眼看她，更不肯主动和她说话了。 除了涉及到容鸢的工作问题，他怕耽误工作不得不和她说话，其他时候，简直能跑多快跑多快。 当她是什么？ 是什么要吃了他的妖怪吗？！ 牧通神色一变，立刻就要抽回手，但是柏静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松手。 “你不觉得我们需要谈谈吗？上次的事就这么算了？” 虽然这个圈子的很多人都很开放，但是她不是！ 牧通一听到她说这个，倒是不急着把手抽回来了，反而神色一冷再冷：“谈什么？” 柏静被他的脸色吓到，说话就有点磕磕巴巴：“当然是那一晚上的事了，我是第一次！” 牧通的脸色有点一言难尽，甚至有点生气。 她是第一次，他难道就不是吗？ 何况那一晚是她主动开始的。 他倒是想负责，但是她都有男朋友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不是应该两个人同时闭嘴不再提吗？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去跟你男朋友真诚地道个歉吗？” 如果她敢说是，他怕自己会失手掐死她。 柏静听得一愣，接着认真看面前的男人。 穿着很简单的黑衣黑裤，没有任何的花样，皮肤很白，也很瘦，个子很高，要描述的话，就是她踮脚才能勉强吻到他，还得他低头配合。 瞳孔很黑，有种脆弱又倔强的感觉，过长的头发偶尔会遮挡住他的眉眼，工作的时候会顺手扎起来。 整个人的感觉是安静内敛的，但是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个蠢人。 所以，他是怎么得出她有男朋友的这个伪命题的？！ 柏静不服，她扯着他的胳膊不让人走：“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的？”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牧通面无表情，也不回答她的话。 怎么？ 是觉得被他拆穿了，所以恼羞成怒吗？ 还是觉得自己暴露了，不能再逼他给她当小三了？ 他冷冷开口：“我没有给别人当备胎的爱好！” 柏静简直要疯了。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谁要让他当备胎啊！ 她有说过这种话吗？ “牧通，你的语言理解能力是外星人教的吗？” 她要跟他谈谈那一晚上的事。 并且她记得当时是自己主动，所以愿意对他负责，这么积极正面的回应，他是怎么理解得这么偏的？ 牧通被说了也不回嘴，只转头不再看她一眼，嘴唇也抿在一起，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柏静深吸两口气，接着用另一只手把他的头转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注意到男人的耳尖有些泛红。 柏静定定地看着他，用最肯定的语气说陈述句：“认真听好了，我，没有男朋友，之前没有，之后，要看你愿不愿意。” 好了，很明确了，希望这人不要再在脑子里自己分析她的话。 就，最直接的意思，这要是再听不懂，她可就不负这个责了。 话音落下，柏静松开了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向前走了。 牧通愣愣的，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的话像是有回音似的，竟然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一阵海风吹来，凉凉的，吹醒了他，反应过来之后，也顾不得还在烧红的耳朵，几个大步就追上了前面的人。 他一言不发地拉过了她的行李箱，也不说话，沉默地向前走。 柏静看着自己空下来的手，接着又抬头去看那人的背影，高瘦沉默，除了衣服的黑就是后颈的白，衬得那通红的耳朵格外显眼。 莫名让她觉得很眼熟。 哦，是那天晚上看到过，她还很恶劣地欺负了他的耳朵，笑他怎么哪哪都是红的。 哼！ 非要逼她打直球。 小跑着追上前去，弯腰凑近他看：“怎么个意思啊？抢了我的行李箱要跑路啊？” 他不接话，但是看她凑过来也不躲，就默默把差点撞到她的行李箱移到了另外一边。 “怎么不说话，不是还要找我‘男朋友’真诚地道歉吗？” 她拿他刚刚的话逗他。 终于，他低声开口：“我一直以为你有男朋友。” 很平静的语气，但是她莫名听出了点委屈。 就，很戳到她了。 “所以现在呢，我能有男朋友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去拽他的衣角。 他的耳朵的热度还没消下去，现在倒好，连带着脖子都开始泛红了。 柏静：好纯情一男的！ 他也不说话，只是空出了一只手，默默地把她拽他衣角的手拉下来了，拉下来之后也没再放开，就这么牵着了。 …… …… 容鸢现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段江离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喜欢海，所以带着她走了一个通道，出来之后就见到了一个应该是机场服务人员的人，那人把一把车钥匙递给了他。 容鸢看得挑眉：“你早就安排好的？” 段江离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趁她刚刚准备坐进去的时候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这边的海很漂亮，海浪的声音也很好听，觉得你会喜欢。”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低低的，很入耳，明明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一句话，但是却莫名地像情话一样，特别熨帖。 容鸢拍开了腰间的手，低身坐进车里：“出发，小段导游。” 也不知道这人是在什么时候安排的车，明明一直陪在她身边。 段江离笑了笑，关车门，绕过车头上了车。 银灰色跑车沿着环海公路一直开，段江离在周遭彻底没人后才开了敞篷。 容鸢感觉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开阔了，远处的海岸线很模糊，但是满眼的蓝色相当令人愉悦。 清爽的海风撩动着她脸侧的发丝，淡淡地凉意对于炎热的夏天来说，显得格外的珍贵。 段江离带着她到了一片人很少的海滩，此时已经是黄昏了，天边的颜色慢慢变得橘红，特别漂亮。 容鸢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去踩沙子，轻快的脚步一点都不像她平时慢悠悠的样子。 踩跟穿的板鞋很好脱，她毫不在意地甩到一边，接着向海边跑去。 段江离一直跟在她后边，见她跑走也跟着走，途中还不忘把她的鞋子拎起来抖了抖土。 此时的光线已经是很深的橘红色了，公路边的路灯悄然亮起，容鸢觉得眼前的景象太像一幅画了。 她转过身，看着段江离向她走来。 男人的鞋子没脱，但是手里一直拎着她的鞋子，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支烟，整个人的速度很慢。 海风吹着他的头发，连带着宽大的t恤也贴在了身上，显得他的身段更优越了。 他慢悠悠但是又很目标明确地走向她，后背挺得不是很直，但是还是很高，能看出来他是很放松的状态。 容鸢觉得，段江离现在有一种纨绔二世祖的感觉。 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刚好段江离走到了她旁边，掐灭了烟问她：“这么开心？早知道早就带你来看海了。” 容鸢心情好，主动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六爷大忙人，还有空专门陪我旅游啊？” 段江离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就环住了她的腰身，一边的嘴角勾起，顶着一张现在在容鸢眼里帅得过分的脸说：“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何止是时间呢，容小姐。 想要什么都是可以的。 咔嚓一声响起，容鸢下意识转头去看，段江离却立刻把她的头按进了怀里。 抬眼看过去，一个女生正举着相机站在一边。 女生看到两个人的样子，立刻反应过来人家应该是不愿意被拍的：“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你们两个人的氛围太好了，这个景也很衬你们的。” 其实连正脸都没拍到，就是很模糊的侧脸，主要是氛围感太棒了。 第131章 要照片做屏保啊，无底线宠妻 段江离的神色冷下来，他担心拍到了鸢鸢的正脸。 刚要让人删掉，容鸢抬手拍拍他的胸膛。 段江离会意，松开按着她后颈的手。 那女孩已经被段江离的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是真的很冷的一眼，她连继续解释都不敢了。 而后她就看到，她照片中的女主角不紧不慢地从男朋友怀里抬起头，像是说了什么，男人慢慢放开她，顺手还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 容鸢没觉得这事多严重，而且她现在心情好，也有点好奇她刚刚和段江离是什么样子。 她向着不远的女孩走过去。 小女孩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大美女向她走来，不带着一丝被偷拍的戾气，闲庭信步地踩着细沙，高挑又明媚，盛大的夕阳都不如她耀眼。 容鸢站定在她面前，声音温和地说：“我能看看你刚刚拍的照片吗？” 耳熟，声音很耳熟。 女孩愣愣地把手里的相机交出去，脑袋空空的，但是就是觉得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声音，眼睛一直看着容鸢的脸，慢慢地，她眼里的光越来越明显。 容鸢也收藏过不少相机，倒是也会摆弄，两三下就翻出了她刚刚拍的自己和段江离。 微微挑眉，眼里闪过惊艳。 构图一级棒，许是相机自带的光感，除了远处的橘红色调，整个画面的线条还有点蓝调的感觉。 远处还有零星的人影，但是都很模糊，画面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是清楚的，唯美浪漫。 她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微微扬起，有几缕摩挲在了段江离的手臂上，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他就很自然地微微低头，亲昵中透着自然，叫人一看便知两人的亲密关系。 照片是从侧边照的，确实没有照到两人的正脸，尤其是她，垂落微扬的发丝挡住了脸颊，只能看到过分优越的鼻梁和下巴，倒是段江离的出镜更加明显，熟人一看就能认出来。 她认真看着照片，女生便认真看着她，终于没忍住，小声开口：“是鸢鸢吗？” 她从来没在线下见过真人，所以不敢确定。 不过她问得很小声，生怕周围有别的人听到。 容鸢听到后抬起头，歪头看她，微微扯了扯嘴角：“不像吗？” 拍照的小女孩叫小米，在这一刻，她简直要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实在是，太撩了。 干嘛要歪头看她啊，她感觉自己话都不会说了。 “像，啊，不是，是……” 简直语无伦次。 小米发誓，这绝对不是自己太没出息，而且在这样的场景下，伴随着湿湿的海风，她喜欢的人就这样歪头冲她笑。 这换谁谁受得了！ 容鸢等她平复心情。 小米深吸一口气，终于能够顺畅地说话。 “鸢鸢，我是、我是你的粉丝，是特地来扬城看电影点映的！” 谁能想到随便找了个海滩拍照片，竟然能碰上自己的偶像。 容鸢把相机还给她：“谢谢你专门过来，希望电影不会让你失望。” 小米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你刚刚拍的照片能不能发给我？” “当然、当然可以！” 容鸢微微侧身，向着段江离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立刻会意，一边向她走来一边从她的包里给她拿手机。 默契地浑然天成。 “加一下联系方式？” 小米一边倒腾手机和相机，一边看着刚刚画面中的男主角走过来。 他在把手机递过来之后，弯腰轻轻抹掉了容鸢脚踝上的几粒细沙。 而脚踝的主人丝毫没在意，像是习惯了这么细致的照顾，还在拿着手机看着她。 毫无疑问，他和鸢鸢就是情侣关系。 天，竟然让她撞到这么大的新闻！ 不过她肯定会闭紧自己的嘴的，毕竟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那肯定是鸢鸢没有公开的打算，她可不能拖后腿。 “我可以给鸢鸢你发私信，不用加别的联系方式的！” 她不想利用这件事来接近鸢鸢，也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容鸢失笑，但是也没拒绝，看到微博后台的私信发过来之后，举着手机问她：“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这照片，我们也许会用到。” 段江离本来安静地等在一边，听到这话后微微勾了勾嘴角。 小米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还是立刻说出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偶像亲手给她改了备注！ 她，小米同学，在容鸢的手机里，占到了一席之地！ 容鸢看着小女孩激动地看着她，心里就很软。 女孩子也太可爱了。 她顺手解下包包上的挂饰，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垂耳兔玩偶。 “送给你了，算是照片的报酬，拍得太好看了。” 不算贵重，是很令人舒适地有来有往。 小米乖乖收下，然后鼓起勇气说：“鸢鸢你放心，今天的事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照片也不会流出去！” 其实就算她说去了，容鸢觉得自己应该也不会太惊慌失措，她没有太过刻意地隐瞒过自己的感情状态，只不过是没人挖她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小姑娘都表态了，她也就笑着点头。 回程的路上，段江离就把那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的屏保。 容鸢用他的手机看股市，她自己的手机里全是各种各样的游戏，内存早就爆了。 “手机有我不方便看的吗？” 段江离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了车窗边上：“怎么叫不方便？” 她单手转着手机，一根手指点点额头：“你的朋友圈子？长辈圈子？” 她其实有在刻意注意着，担心误触他的这些私人领域。 “他们都知道你。” 所以没什么不方便的。 “而且，”他单手打盘，下盘山公路，城市的灯火在他的眼底汇聚，“我不需要私人空间。” 其实是很没底线的一句话，但是他说得坦坦荡荡。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他还挺喜欢她入侵他所有的领域的，被完全占有的感觉并不难受，起码他是享受的。 态度表明地很清楚，但是并不要求她做出什么承诺，也不会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她。 容鸢哼笑出声，双臂垫在下巴下面，眯着看远处的点点灯火，内心一片安宁。 第132章 李风的计划 四九城的郊区最近在扩建，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商圈，基础设施已经很完备了。 清远医院就坐落在这里，前两年才建成，在本地人中不算是太出名。 但是它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监狱里那些保外就医的罪犯会来到这里进行治疗，从而在此进行监外执行。 相比较起来，很多生了病的平常人就不愿意来了。 毕竟没人愿意找晦气。 李风就在这里。 这些事情，原本是根本不用陆开霁来费心的，但是他提审过李风这个人，知道他非常狡猾，很爱笑，但是没人觉得他的笑令人舒适，而且可能是读过两本书的原因，颇有点目中无人的感觉。 所以陆开霁在他的病房隔壁分别开了两间房，安排了人好好盯着。 幸好他的职权够高，局长卫苏澜也因为段江离，对这件事很上心，要不然他也不能做到这份上。 因为只要是申请成功保外就医的人，基本是不用再被监视的，就算要被监视，也绝对不需要监狱系统的人来进行。 陆开霁这样做，属于是手伸得太长了。 卫苏澜等在楼下的车上，陆开霁安排好一切之后就上了车：“局长，都安排好了。” 绝对把人给盯得死死的。 “这种全国性的大案子，绝对不能出问题，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的，没有人相信李风是真的因为身体原因才保外就医的。 即使他的急性心梗是事实，但是他也一定有别的目的。 …… 晚上八点，是清远医院结束探视的时间。 七点四十五分，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从医院后门走了进来。 她畅通无阻地上了7楼，这一层的病人，都是监狱里申请保外就医的人。 他们的探视过程和手续要比平常病人麻烦得多。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太过清晰，不过这一层的人很少，只有704的门口有医护人员在进进出出。 她站在一边，等候医护人员全部出来。 没人看她，因为知道她能走到这里，就是已经通过了申请，是能够看病人的。 不过几秒钟，屋子里再没有别的人，女人慢慢走进去。 咔哒，是房门关闭的声音。 李风刚刚打完吊瓶，正半靠着床头坐着，半点没有休息的打算，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找他。 女人走到他的床边，没说话，但是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李风轻笑一声，手里的杂志被扔到一边：“来了也不说话，那你来这里干嘛？” 温婉晴一把扯下脸上的口罩，连同墨镜和头上的帽子都扔到了他身上。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帮你申请保外就医？你难道还想回到断桥山吗？妄想！” 她的语速很急，语气也是凶狠的，但是声音压得很低。 她不想和断桥山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扯上任何关系，更何况是李风这种都已经判了刑的。 跟他接触，被人查出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李风拿起了她的口罩，凑近鼻端闻了闻，脸上的表情很是迷恋。 温婉晴看得恶寒。 他就是个变态！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意外的，毕竟断桥山那种地方，能出几个正常人呢？ 李风仿佛看不到她嫌恶的目光，拖着声音慢慢说道：“果然是做了富家太太，这穿的用的都讲究，一点都闻不到断桥山的穷酸气，反倒是，香得很。” 话音未落，他一把扯过了女人的胳膊。 温婉晴猝不及防，直接跌在了男人的身上。 变态！ “呵，少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和你差不了多少，”说着他又低下声音，嘴唇在她颈边流连，“关家那老头，岁数不小，能满足得了你？” 温婉晴不说话。 可不是，李风虽然名义上比她小一辈，但是年岁确实差不了多少，他实际年龄比身份证上大不少，不过是当初为了送他出来上学，改小了很多。 温婉晴挣扎不开，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你逼着我来见你，不会就是为了这档子事？” “当然不……”他顿了顿，接着说，“当然不全是，何况，我有逼你吗？不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我现在可没能力去关家把你绑来，就算是现在警察推门而入，我也是一问三不知啊。” 他的表情很是无辜，倒是衬得她像是个巴巴找上门的哈巴狗。 温婉晴只能瞪着他，但是说不出一句话。 他狠狠亲了她一口，然后毫无留恋地把她推开。 她踉跄着扶住了床头柜，然后狠狠抹了一下嘴巴。 李风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难看了。 只不过温婉晴没有注意到。 “我要见容鸢。”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这句话，半点不在意这句话给温婉晴带来的冲击。 他说什么？见容鸢？ “你疯了！” 或者说，他是觉得容鸢疯了吗？不然对方怎么会来见他！ 他一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罪犯，有什么机会能见到现在光鲜亮丽的容鸢。 李风冷笑，接着又拿起杂志随意地翻着：“你在决定来见我的时候，噢不，或者说，在你决定帮我申请保外就医的时候，就得明白，你对我，没有说不的资本。” 温婉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白，她心里的猜想几乎得到了证实。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明明是很轻松戏谑的笑，但是落在温婉晴眼里，却是恶魔在漫不经心地拉紧了拴在她脖颈的套绳。 她几乎要窒息了。 下一秒，他开口：“你指的是什么呢？是指我的鸢鸢妹妹，曾经有过一个孪生姐姐的事情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了她的头骨上。 她瞬间站不稳了，高跟鞋一崴，狠狠跌在了地上。 他果然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也肯定知道，那个婴儿是怎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 李风伸手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床边，手指轻轻转过她的下巴：“所以，我要见容鸢，这个事情，怎么也要比想办法否认关家夫人是个杀人犯——”，她仿佛被某个字眼刺激到了，浑身打了个激灵。 但是他没有停，继续说着：“怎么也要比想办法否认关家夫人是个杀人犯，要来得简单得多。” 凌晨一点半，清远医院的后门走出了一个女人。 夜色漆黑，自然也没人能看到她的脖颈上，甚至衣服下，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 第133章 理解能力满分段小六；总有刁民害容小姐 扬城的点映进行的很顺利，甚至因为来的媒体太多，影院临时决定追加一个场次来放映。 来的媒体和投资人以及影评人都是听上一场的、那些看过的人的推荐来的，业内的名气和信息总是传播得很快。 容鸢在第一场点映后见到了小米，两人目光对视，容鸢微微一笑，像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相逢。 接着又跑了两个城市，最后一场点映的城市是四九城。 一趟下来，傅笙月不见半点疲态，反倒是状态越来越好：“鸢鸢你好好回去休息，明天按时到电影院就行了。” 都回到四九城了，那自然没必要住酒店了。 段江离倒是真的很乖，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出现在剧组的人面前。 牧通和柏静已经离开了，容鸢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觉得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两人应该是有好进展。 只不过，今天的段江离有点不对劲。 她回过头，正好看到段江离在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拎下来，箱子里的东西不少，但是在他手里看着，就觉得轻得很。 她等在电梯门口，这里是地下停车场，一会能直接回到家里。 段江离推着箱子走过来，一手还自然地牵住了她。 “怎么了？” 容鸢看着他问。 其实段江离的情绪表现得很不明显，甚至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是容鸢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就是能感觉到他现在有点心情不好。 段江离握紧了她的手，然后拉着她进了电梯。 “温婉晴去见了李风。” 容鸢眨眨眼，并不意外，总归不是容路丰就是温婉晴。 “陆开霁告诉你的？” “我舅舅对这案子很上心，所以也一直在关注着李风。” 毕竟他算是断桥山案的主谋之一了，若不是因为他的急性心梗真的可能会要人命，陆开霁那边也不会同意他的保外就医申请。 这样一个人，一个罪犯，局里那边盯紧点也很正常。 只不过在他的病房隔壁安排人监视，这其实不算太正常，只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陆开霁要是乖乖守规矩，卫苏澜也乖乖守规矩，那许多案子也不用破了。 所以在不过分的前提下，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进行的。 “所以你是因为温婉晴去见了李风这件事生气，还是因为别的？” 电梯门开，到家了，但是段江离愣了下。 他摩挲着她的手，眼里的墨色有点深不见底。 容鸢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莫名地有点心跳加快，不过赵姐已经等在门口了，容鸢松开他的手走上前。 段江离看着她的身影，觉得这姑娘总是在不经意间撩到他。 温婉晴是她的母亲，去接触了罪犯，还被警察一直盯着。 他把这些告诉她，以为她会被这件事牵动情绪，会追问，但是段江离没想到，她的下一句是在问他。 问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她更在意他的情绪，她的关注点一直在他身上。 容鸢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虽然酒店的东西很齐备，住得也很舒服，但是总觉得还是家里最干净。 赵姐帮她收拾行李，看到段江离之后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迟疑了一下，但是又想了想鸢鸢好像从来不对先生设防，所以还是开口：“先生，这几天，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莱舟苑。” 不是她多想，而是确实是撞见过几次，有人在盯着这栋楼，而且是盯着家里的窗户看。 莱舟苑的私密性很高，如果那人是恶意的，那就有点可怕了。 因为证明他一定是有些能力的，不然他连莱舟苑的大门都进不来。 段江离的表情毫不意外，因为他本来也是一直有安排人来保护莱舟苑，这消息他也接到了。 他应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且表示不会有事。 …… …… 四九城的点映是在下午两点，容鸢有午睡的习惯，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在补觉。 柏静来莱舟苑接她，看到人还在床上睡得正香。 赵姐也是一脸心疼：“孩子出差太累了。” 柏静：“……” 不过赵姐的年纪，叫孩子也很正常。 她慢慢踱步到床边，表情纠结，确实是不太愿意打扰她。 她睡得真的很香，也睡得很好看，让人觉得叫醒她的都是坏蛋。 柏坏蛋静轻轻叫她：“鸢鸢，鸢鸢起床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咳了两声，终于慢慢睁开眼。 容鸢刚睡醒的时候看东西会不清楚，所以总是习惯再闭一会眼睛，她哑着嗓子说：“你们先去准备，我马上出来。” 柏静应声出去，牧通和韩金金已经在准备衣服和化妆工具了。 两人的动作都很熟练，对莱舟苑也很熟悉，因为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工作了。 韩金金一边整理容鸢待会要穿的衣服一边说：“咱家这个就是脾气好，没有起床气，不娇气，对待工作人员也好。” 他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被分在了容鸢的手底下，虽然因为配合着她的工作安排，导致了工作没有以前多，但是待遇什么的也没少多少，更别说容鸢偶尔还会送他们小礼物玩。 这是很难得的，要知道，这个圈子的很多艺人，都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尤其是做出成绩的，能保持初心很难，更多的是被粉丝和镜头迷花了眼，自觉高人一等。 赵姐在一旁给他们倒茶，听得连连点头。 牧通和柏静对上眼，两个人都是一愣，接着红了脸错开眼。 牧通气质冷峻，倒是还看不出来什么，主要是柏静，真的是相当明显了，韩金金哪里能看不出来，刚要打趣几句，容鸢从卧室出来了。 “抱歉久等了，开始。” 四九城的这一场点映是最重要的一场，所以服装和造型方面也要比前几场更加精致一些。 牧通早就对她的五官熟悉了，化起来很快。 因为车没有开进地下停车场，所以几人是从一楼大厅出来的。 刚走出门口，牧通像是意识到什么，立刻抬头去看，一个花盆被人从几层楼高的地方推了下来，他一把推开了旁边的柏静和容鸢，花盆几乎在同时碎在了两人原本站的位置！ 第134章 被谁盯上了？MIO 成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容鸢立刻抬头去看，只能看到一个黑影从五楼的阳台闪进去了。 花盆里装着土，比空的花盆的重量更重，如果真的砸中了，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大概率得把人的脑子砸坏了。 这里是莱舟苑，所以只可能是冲着她来的，韩金金牧通和柏静来这里的时间不规律。 “报警，牧通你留在这里等警察。” 容鸢很快做出了决定，点映不能耽误，何况这是最后一场了，她也不想耽误，何况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她知道段江离有在她身边安排人手，刚刚的事，肯定已经有人上楼去追了，但是她不抱希望。 对方这么明目张胆，一定是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柏静在一边紧张地检查容鸢的前前后后，生怕有碎片溅到她身上。 “是不是吓到了？！” 容鸢摇摇头，事实上，她刚刚有瞥到有人要冲过来救她，是段江离的人。 她知道，就算没有牧通，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事，所以倒是谈不上被吓到，何况她的心理承受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死过一次还怕什么。 不过牧通的反应奇快，应该是有练过跆拳道之类的东西。 她又看看柏静，小姑娘的承受能力要更差的一点，现在已经脸色泛白。 “要不要休息一下？” 柏静摇摇头，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只是看了一眼刚刚把她俩推开的牧通，确定他也没事才准备出发。 除了牧通，一行人坐车前往电影院。 中途段江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鸢鸢，受伤没有？” 他的语气很急，甚至还能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容鸢立刻开口：“你不用过来，我什么事都没有。” 他今天很早就去了公司，处理一些积压的工作。 “我去看看你。” 不然他怎么能放心。 “真的没事，我已经在去工作的路上了，等我这边点映完就回家，放心，一点土都没有溅到我身上。” 她又低声哄了他两句，这才打消他一定要来的想法。 柏静还在交代张叔，说以后还是进地下停车场，虽然麻烦一点，但是安全。 “不必，没有日日防贼的。” 她要是重活一次还要如此谨小慎微，连出家门都要躲着，那还有什么意思。 何况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 …… 电影院在宏伊商场的九楼，容鸢的排场不大，也没有想要引起他人围观的想法，所以傅笙月那边的工作人员在接到她之后，走的是员工通道。 这次的点映还有一点特别之处，那就是星淮的几位台柱子都会来捧场。 莫浓也提前跟她说过：“本来就是官方的力捧电影，咱们公司多去几个人，一是能给你撑个场子，另外也能提高一下他们本身的影响力。” 虽然应西逢那几个人的影响力已经没什么可提升的空间了，但是这种官方推荐的电影，还是自家公司的人主演的，他们来露面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容鸢和电影主创人员照旧坐在了第一排，星淮的人都是中间的好位置，芮曼调皮地冲她微微头，秦凌也作势给她鼓掌。 容鸢和她们两个人的私交很好，芮曼是很爱玩的性子，日常给她推各种国外小帅哥的照片。 秦凌看着是文静美女，但是酷爱各种电影鬼畜讲解视频，她有一个谈了很久的男朋友，粉丝都已经默认这门亲事了。 人都到齐了，电影开场。 这场的点映和第一场又有所不同，听说是傅笙月又补了几个空镜，整体呈现出来的效果确实更棒了。 容鸢安安静静地看着电影，倏尔眉心一皱，柏静一直注意着她，眼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是借着给她递水的动作，弯着腰来到她面前。 柏静用眼神问她怎么了，容鸢没有说话，但是却借着接水杯的动作往向左后方瞥了一眼。 她刚刚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其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都是有的，点映现场也一直有她的粉丝，所以她很适应被人凝视。 但是刚刚的感觉很不一般，她觉得不舒服。 很快的瞥了一眼，她的动作很小，没人注意到。 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后面太黑了，加上她的眼睛本来就看不清东西，所以更是看不到什么。 但是她的眉眼却淡了下来。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加上那个被人故意推下来的花盆，她敢确定，一定是有人跟着她的。 是谁呢？ 已经走了？还是仍旧在后排看着她的电影？ 145分钟之后，电影结束，灯光大亮。 安排的主持人是央视的人，很专业，身上的气质也比较契合《凤山哑女》的严肃基调。 应西逢既是容鸢的同公司前辈，也是姜宏唯的朋友，他第一个发言。 影帝的出现掀起了一个小高潮，毕竟刚刚黑黢黢的，也没人发现他。 “姜哥是我的朋友，他早就该走进大家的视线了，容鸢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电影看下来的感觉，就是能把人完全地吸引进去，最后，傅导的镜头感名不虚传。” 相比于应西逢的含蓄，芮曼就很彻底地夸了容鸢：“……华语影坛的好电影，意义深远。” 秦凌被点到的时候还在抹眼泪，容鸢嘴角一抽，这姐姐看喜剧片都能看哭，更别说这么沉重的影片了，怕是从开始就哭，哭到了现在。 …… 虽然还没有正式上映，但是容鸢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莫浓手里的本子多到放不下。 当然了，夸赞的声音越多，嫉妒的目光也就越多，粉丝还是没感觉得有什么，但是业内人士，尤其是和容鸢差不多年龄的女演员，已经开始生出非常强烈的不安了。 容鸢一概不理，莫浓还夸她，说就冲着这份心性，也该她红。 七月底，io技术有限公司出现在公众眼前。 io技术，主营信息与通信的终端提供，本质上是供应商，但是拥有独立的研发团队，已获批国家级认证，只此一项，就直接把国内百分之九十的技术公司甩在了身后。 io在公司官网发布了十月份的新品预告，囊括了手机、电脑、手表等多种门类，并且迅速因为颜值出圈。 io对外公布的公司核心高管及话语人，贺悬易。 第135章 病入膏肓的恋爱脑 四九城的上层阶级是个圈子。 哪怕时刻强调平等，可是人和人之间的际遇和能力以及背景，很大程度上是生来就不平等的。 资源的获取能力更是不平等。 自从io成立以来，或者说是贺悬易开始正式参加商业活动以来，盯住他的人就不断地在增加，即便io的产品还没有进行公开售卖，但是同行没人会小觑这个新公司。 所谓内行人看门道，io之所以引起了业内很多人的重视，关键就是关于它新产品的介绍。 概念很超前，暂且不论是不是真的，反正io敢说出来，并且出具了相关实验室的证明，就证明它手里必定是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的。 这个很重要，要知道，一家公司，只要有一个独创的科技创新，那基本全公司就能养老了。 除此之外，它如此引人注目，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贺悬易本人，或者说是贺悬易这个名字。 曾经昙花一现的it天才，不出现还好，也许没人会想起他，但是如今作为io 的核心高管卷土重来，霎时间就让很多人记起了他。 没人知道他这些年做了什么。 蓝海国际的商业洽谈会每年都会举办，会后就是放松的酒会，段江离和程云洲都在受邀之列。 两人的地位摆在那里，没必要在下面去拉关系，此刻都在二楼和熟人小聚。 程云洲站在二楼的露台边，这里正好能看到下面的贺悬易。 他不像一般的it男，相反，他的眼睛里都是精光。 相比于只搞技术的应用型人才，贺悬易更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决策者，明明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任何的商品成交额，也就是没有任何成绩，但是程云洲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怯懦，也不见他主动和别人搭话。 这种人，要不就是胸无城府的愣头青，要不然就是心里有底气的实干派。 程云洲自然更倾向于他是后者。 段江离坐在沙发上，酒杯里的酒就喝了两口，他的衣领扯开了两颗扣子，透着恣意和随性。 程云洲一边看着下面一边说：“你说我要不要给io投点钱，我还挺看好贺悬易的。” 尤其是他们这种人的信息来源很广，程云洲早就知道，io的芯片制造确实有点东西，不是唬人的。 有钱不赚是傻子，这段日子，他老子天天嚷着程家的钱以后没他的份，那他可得早做准备，毕竟他可舍不得委屈了段安冬。 段江离一边等自家女朋友的消息回复一边抬头看他，程云洲还兴致勃勃地看着下面的贺悬易，眼里还有渴望。 “你对他有意思？” 程云洲刚喝了一口酒，听到这话后立刻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呢？！” “那你一脸的渴望干嘛？” 老子那是对钱的渴望！ 程云洲忍辱负重，毕竟还要靠段小六给主意：“你就说io靠不靠谱？” 他自己的投资眼光也很好，但是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 gr刚起步那些年，段江离还投了不少的各行各业的独立工作者，比如说摄影师或者画家之类的，一开始就是纯养着他们。 但是后来全都出名了，给段江离挣的钱是他当时投资的几百倍几千倍，并且还是终身制。 眼光是真独，心也是真黑。 段江离把手机锁屏，淡声回：“靠谱。” 他老婆的公司，他老婆亲自给的想法，自然是靠谱的。 而且贺悬易的能力确实也是超出别人一大截的，io的路还很长。 程云洲：“那我找他……”谈谈投资。 话还没说完，段江离打断：“但是io不缺钱。” 程云洲一脸奇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段江离表情不变：“我投的钱。” 平地一声惊雷，炸得旁边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 话说段江离是做这一行的，给企业投资实在不算是稀罕事，但是他刚刚的话，那意思就是对于io，他不乐意别人也投。 程云洲不愧是他发小，眼下虽然没明白段江离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也没有接着问下去，这里人太多。 不过就这两句话，在座有想投资io的人也都没再张口了。 六爷放了话，没人愿意找不痛快。 段江离心下满意。 他家鸢鸢的意思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他也不会拖后腿。 他的钱都是她的，所以没理由让别人跟着赚。 段江离看着外面觥筹交错，心下无聊，准备走。 程云洲也跟着一起。 酒店门口，贺悬易正等在那里。 他知道段江离也参加了这个酒会，所以打算见个面。 人从远处走来，贺悬易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位甚少露面的段六爷。 很好找，最不像商人的那个、最好看的那个就是。 贺悬易在接到gr的投资意向的时候还很惊，实在是没想到段江离会来投资，他猜测是容鸢的路子，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拉到gr这条线的，但是实在是太惊喜了。 不过他这边对接的是段江离的助理张栾，还没有正式和段江离见过面。 段江离走近，贺悬易微笑迎上去。 “六爷，我是贺悬易。” 段江离出乎意料地给面子，抬手回握。 “贺总特地等在这里？” 贺悬易表情不变，但是心里却觉得这段六爷和传闻中不太一样，明明看着很好相处啊。 “对，是想当面感谢一下六爷的慷慨解囊，io不会让您失望的。” 程云洲在一边暗叹这贺悬易做事还挺讲究，特地来表态，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听得人也舒服。 “我相信io不会让我失望的，也希望贺总不要让她失望。” 他家鸢鸢想做的事，他不希望有任何的闪失。 既然她挑定了贺悬易，那贺悬易就不能让她失望。 一句话，立场表明地很清楚了。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她”是谁，但是贺悬易立刻心领神会。 gr果然是因为容鸢才掏的钱，不过贺悬易也相信，就算没有容鸢，io给出的方案以及能力也不会缺少投资人。 程云洲在一边看得叹为观止，他自然也是能反应出来，这个“她”到底是谁。 除了容鸢，还能有谁？就是不知道容鸢和io有什么关系。 恋爱脑果然病入膏肓了，竟然都能影响到他的工作决策了。 第136章 你别跳 段江离和程云洲分开之前说：“有空和我姐来一趟莱舟苑。” 程云洲疑惑地皱眉：“怎么了？” “鸢鸢要看一下她的病。” 本来是等上次硫酸事件过去之后，找个时间见一下她的，但是容鸢后续的工作安排满了，导致这事一直后延。 段江离说完话就走了。 他和程云洲说这事也算是帮兄弟一把，好歹是个相处的机会。 程云洲看着他的离开，心情有点激动。 他知道，段江离绝对不会毫无把握地跟他说这事，他开口了，就证明容鸢对段安冬的病，大概率是有办法的。 …… 容鸢自从点映结束就一直待在家里，她觉得工作虽然都不难，但还是需要成倍的休息时间去弥补精力。 段江离开门进屋，一眼就看到这姑娘正窝在沙发里看书。 她是真的爱看书，平时玩电子设备的时间远远不如看书的时间长。 “回来得好早。” 她以为这种商业酒会的afterparty会玩很久。 “都很无聊。” 他更喜欢回家陪她。 他洗过手后就凑过来亲她，习惯似的，每次回到家之后先来看她，然后洗澡换衣服，接着换家居服和她腻在一起。 很淡的酒香味，容鸢还很贪地多尝了几口。 段江离失笑：“这么馋？” 他就喝了一点，就这还怕熏到她，打算浅尝辄止，结果她还贪。 容鸢舔舔嘴唇，觉得自己也想喝酒了。 但是家里的酒都被赵姐收起来了，原因就是赵姐发现她很贪杯，经常自己偷偷喝酒。 段江离看出来她想喝了，但是这事不能提，也不能惯着她，一提他就肯定扛不住她的要求，但是赵姐最近在帮她调养身体，不适合饮酒。 他索性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后回到沙发抱她，容鸢喜欢他刚刚洗完澡后的味道，小狗似的在他脖颈附近呼吸。 段江离随她，一手合上她的书，一手把玩她的手指。 “鸢鸢，推花盆的那个人已经被警察释放了。” 那人的确就是莱舟苑的租客，花盆的事，无论警察怎么问，他就咬死了自己是不小心的，并不是故意要害人。 监控虽然能照到他，但是确实无法断定他是故意的。 警察那边没办法，最后只能放人。 但是段江离自然不相信，虽然租房手续俱在，可是那人是个无业游民，没有正经工作就算了，还有一身的外债。 这样的人，会有闲钱租住莱舟苑吗？ 容鸢不意外。 她都没有受伤，这事确实是不好处理，人家就不承认，就算是警察也没办法。 “没事，我以后出门会注意。” 实际上她出门很少落单，身边不是有段江离就是有工作人员，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 段江离没说话，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阴沉着眉眼。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他睚眦必报得很，何况这次是动到了他女朋友头上。 警察讨不回来，他就自己动手了。 “鸢鸢，对你有威胁的人，我很难轻易放过他们的。” 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很慑人。 容鸢顿了顿，扭头看他：“你做什么了？” “那人犯得事太多了，我动动手指，自然会有人出手教训他。” 这种人，他自然是不必沾手。 只要把他的所在地透露给他的债主，他就过不好，接着再给警方那边送一份这人违法犯罪的证据，保证他在监狱里过得舒舒服服。 容鸢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段江离的阴暗面，却从来没有生出过害怕的心理。 段江离是个很会爱人的人，他会在很多时候给到爱人足够的安全感。 无论是每次见面的亲吻还是闲暇时的环抱，又或者是默默照顾好女朋友的花，很多小事都能在某一瞬间击中人。 容鸢在这种爱的包围下，会很确定，他的恶意永远不会冲着自己。 …… 后半夜下起了雨，容鸢听不到，但是段江离听到了。 他睁眼检查容鸢的被子有没有盖好，动作很轻，但是可能是他起身后，她觉得后背的热源消失了，所以有点懵懵地睁开眼，朝他看过来，段江离立刻就不敢动了，怕她彻底醒过来影响睡眠。 小夜灯的亮度很低，屋子里还是很黑。 容鸢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的眼前也看不清东西，只当自己还在做梦。 梦里她已经站在了那个悬崖边，很高很高。 明明当时跳得时候不怕的，但是现在却有点心慌。 她背对着悬崖，面朝着村子的方向，只觉得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但是后背又很凉。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这是上辈子结束生命的地方，不，和当时还是不一样的，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感觉不一样。 她转头，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背影站在她的不远处。 真的很熟悉，但是她还是想不出来这个人是谁。 心慌的感觉更强烈了，她不自觉地张口：“你别跳……” 你别跳。 段江离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姑娘说梦话了。 她说得很小声，要不是他现在是醒着的，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容鸢在说完梦话后彻底睁开了眼睛。 段江离俯身去抱她，用额头挨挨她的，怕她发烧。 低声问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夜晚太安静了，隔音性能极好的窗户也隔绝了大部分雨声，使得屋子里的氛围既静谧又温馨。 空调一直吹着冷气，是容鸢调好的很舒适的温度，但是她现在却感觉有点冷。 没有回答段江离的话，只是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是做梦了，但是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最后那句你别跳。 她在和谁说话？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容鸢不觉得她是凭空做了梦的，包括上次也是。 她自己就是重生的，虽然不信鬼神，但是这种很有预兆的东西，她会很警惕。 段江离的眉心拧了一下，他能感觉到，鸢鸢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不过她不说话，他也不逼问，只是把她抱紧了一点。 …… 清远医院的704，温婉晴面无表情地穿衣服。 李风冷笑：“装什么贞洁烈女，你不爽？” 温婉晴不接他的话，只说：“我想办法让容鸢来见你，你以后别再缠着我。” 说完拿包走人。 李风抬手抹牙，想起刚刚咬破了那女人的肩膀。 别再缠着她？ 呵，一起下地狱。 第137章 能治：温婉晴来见鸢鸢 雨一直在下，竟是下了整整两天。 彻底停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了。 不算很晚，段江离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 容鸢难得有兴致，让赵姐早下班，自己正在准备晚饭。 她是不易胖的体质，但是在拍戏期间也会有意识地节食，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吃得就很随意了，全凭喜好。 门打开，很香的麻辣猪肚的味道传出来，走在最后面的程云洲挑眉。 这味道，有点手艺啊。 容鸢在厨房听不到门响，直到段江离走到她身后才知道他回来了。 “怎么今天自己做饭了？” “想吃自己做的了。” 关火，最后一道菜出锅。 段江离在她耳边说：“堂姐和云洲来了。” 程云洲很着急段安冬的身体，前两天一直在下雨，不方便带她过来，今天雨一停就来了。 来得很突然，段江离也是刚知道，还没来得及和她说。 容鸢却没觉得没有什么，她正在家里待得无聊呢，要不然也不会有兴致自己做饭。 段安冬来得正好。 “刚好今天是我做饭，一起吃。” 把厨房留给段江离，让他往餐厅端菜，容鸢去客厅见人。 程云洲很抱歉：“不好意思容鸢，贸然过来。” 容鸢摇头表示没事。 段安冬很高兴，她本来就很喜欢容鸢，但是因为身体原因平时很少出门，所以朋友也少，这次来这里让她有一种去朋友家玩的感觉，很新奇。 程云洲很有眼色，当下就去厨房帮忙，把空间留给两个女孩。 “鸢鸢你的伤好全了吗？” 她指的是上次硫酸溅到的那块地方。 其实两人一直在手机上保持联系，段安冬甚至还让段江离带回过祛疤膏，但是没看到总是不放心。 容鸢撩起了一点衣摆：“没事，很小的一块，刚好我准备在后腰纹个图案。” 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不是哄段安冬。 段安冬眨眨眼，确认她确实没事了才放心。 说完她的事，容鸢就坐在了她身边：“段江离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来见我吗？” 段安冬点点头。 她知道，鸢鸢是要看看她的病。 容鸢平时的音色是有点冷的，但是此刻她刻意放柔了声音。 “我先看看脉象。” 她自觉在医学方面没什么天赋，但是看得书多了，总归也是有用的，哪怕能给段安冬的私人医生提供点思路也好。 皓腕纤纤，容鸢细长的手指搭上去。 段安冬很配合，但是心里没抱太大期望。 不是看不起容鸢的本事，而是她从小就认定了自己的身子不好，很难终老，这样的念头下，她自然是很难升起希望的。 容鸢的动作很快，几息之后就结束了切脉，并且心里有了底。 她笑着逗她：“要每天开心啊。” 心态很重要，并且，她低声说：“爱情的多巴胺也很重要。” 段安冬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样看倒是气色很好。 餐厅的饭都准备好了，两个女孩挽着手走过去。 容鸢的性格很清冷，但是相处下来就知道这姑娘带给人的安全感太强大了。 段安冬很喜欢也很需要这样的人在她身边。 程云洲看到她的状态也很开心，当下就觉得来对了。 容鸢的手艺确实没得挑，而且段安冬很喜欢那道豚角煮，吃了很多口。 程云洲就向容鸢请教了做法，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 满桌人心照不宣。 而段安冬也是见识到了段江离的另外一面。 只要容鸢出现，段江离的眼睛几乎就不会离开她，吃饭的时候也很照顾，递纸倒水夹菜，总之什么都要他来。 段安冬的脑子里就冒出来两个字：缠人。 她是从来也不会想到，段小六会和这两个字产生关系。 认定了容鸢以后会一直和他在一起，段安冬的心里更欢喜了。 容鸢也有注意她的状态和口味。 “你可以来找我玩，我的工作排得不是很紧。” 程云洲也注意到了，好像和容鸢在一起，段安冬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 饭后，程云洲和段安冬要走了，容鸢拿出了几个香囊送给了她。 “里面有药材，是温补的，可以放在床头。” 段安冬珍惜地接下。 她知道这是容鸢特意给她做的。 “身体没有大问题，我会和你的私人医生沟通的。” 不是哄人的语气，但是听起来就很让人心安。 程云洲的眼睛都亮了：“弟妹，谢了。” 容鸢承了这声谢。 也承了这声称呼。 …… 容鸢是从陆开霁那里知道的，李风让温婉晴想办法，让自己去见他。 段江离就很紧张，他担心她出事。 但是容鸢没打算避着，当然也没打算凑上去，她就准备看温婉晴怎么想办法让自己去。 终于在《凤山哑女》正式上映的前一天，容鸢接到了莫浓的电话。 “鸢鸢，关家的关夫人自称是你的母亲。” 莫浓的声音很低，也带着点不确定。 但是她之所以还是给容鸢打了这个电话，就是因为温婉晴的眉眼和容鸢的的确有些相似。 “知道了，我先去公司。” 看来温婉晴是真的找不到她，所以才会找去了星淮。 看来她还知道她女儿叫容鸢，也知道她现在从事什么职业。 段江离直接从公司去了星淮。 “鸢鸢，一定要去见她吗？” 那女人虽然是鸢鸢的母亲，但是却是带着恶意来的。 容鸢点点头，她要知道李风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彻底终结他。 不只是为了给断桥山画上一个句号，也是为了给上辈子的自己画一个句号。 莫浓把人安排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温婉晴等在那里，神色早就不耐烦了。 她在关峰面前还能装一装贤妻良母，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也改不了。 容鸢在玻璃窗看到她，猝不及防想到了外婆，不过内心也是毫无波澜。 太久远了，而且外婆也很少提到她。 推门而入，两个人的目光对上。 温婉晴的眼睛一亮，但是容鸢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她不开口，但是温婉晴忍不住：“鸢鸢，我是妈妈。” “我知道。” 生物学上的母亲而已，认不认，她自己说了算。 第138章 温婉晴的异常；答应见家长 生物学上的母亲而已，认不认，她自己说了算。 温婉晴有一会的时间没有说话，她在惊讶，惊讶那个被她视作耻辱的女儿，浑身上下竟然让她有种攀不上的感觉。 明明她是个残疾人！ 听说老婆子只把她养到六岁，她竟然是自己长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吗？ “妈妈、妈妈不是故意不回去看你的……” 容鸢从她开口的时候就看向了她，很平淡地目光，也没有任何的意味，但是温婉晴偏偏就觉得说不下去了。 容鸢没兴趣看她在这里虚情假意地演戏，直接挑明：“来这里找我干什么？” 温婉晴的眼泪说掉就掉，她站起来走近容鸢，抽抽噎噎地抹眼泪。 容鸢看得惊奇，因为这女人的眼泪竟然是能连成串的。 很有水平的哭戏。 不过打动不了她。 她的坐姿不变，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温婉晴。 温婉晴的脚步登时就迈不动了，原本想要坐在容鸢的身边，现在却是不由自主地选择了旁边的单人沙发入座。 也是离得近了，她才看到容鸢的穿的衣服和背的包。 都是好货。 她这些年做富家夫人也练出了点眼力，知道这便宜女儿过得相当不错。 眉目舒展，说明日子过得舒心。 凭什么？！ 容鸢不过是她抛弃了的一个累赘，可是现在懒懒散散地坐在这里，竟然叫她生出了不敢直视的气势，甚至不敢靠近。 不过想到李风，她就顺心了一点。 他要见容鸢的目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最好能帮她除掉容鸢。 她对容鸢根本生不出什么母女之情，她的存在只会提醒她自己有一段多么不堪的过去。 她简直恨不得容鸢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鸢鸢，妈妈已经知道了断桥山的拐卖案了，早知道如此，妈妈一定会把你接走的！” 容鸢不说话，甚至无聊地开始翻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温婉晴抽抽噎噎地说了半天，最后才落到重点：“李风现在是保外就医的状态，住在清远医院，妈妈在清远医院有认识的人，李风传话出来，说你外婆的死不是正常死亡，而是人为，他知道你外婆的真正死因，想要当面和你说。” 她说得很简单，也很笼统，甚至连逻辑链条都有问题，但是她不屑于掩饰，这是认定容鸢一听到外婆的事情，就不会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容鸢面无表情地听她胡说八道。 呵，外婆去世的时候，她的确只有六岁，但是她不是傻子，她都记得。 她当时全程都守在外婆身边，知晓她就是正常死亡，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这么拙劣的谎言，她也说得出口。 不过容鸢愿意配合她，也愿意去见李风。 “我会去见他。” 答应得很干脆，倒是叫温婉晴接下来的哄劝说不出口了。 见面结束地得很快，容鸢看她哭的样子，看得眼睛都不舒服了。 她觉得自己要去看看段江离洗洗眼睛。 起身的时候，容鸢比温婉晴高不少，两人的距离不算是很远。 容鸢不经意地低头，看到了她脖颈处的异样。 不等她思考，温婉晴又轻轻咳了两声。 容鸢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屋子。 莫浓一直等在外面，见状立刻迎上来：“鸢鸢，没事？” 说着还看向她身后，温婉晴笑了笑，一副富家夫人的样子，接着转身离开了。 容鸢注视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她低声叮嘱：“让人把你的办公室打扫一遍，消消毒。” “怎么了？” 容鸢笑笑：“她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 待莫浓走后，容鸢在原地站了一会，上楼去找段江离。 但愿是她多想了。 …… …… 段安宁一边办公，一边看着她那事业有成、年轻有为的弟弟玩手机游戏。 很简单的单机游戏，但是他超级认真。 暗叹还是容鸢有办法。 原本段江离是非要跟着她去见温婉晴的，甚至在容鸢走后还想偷偷跟着去，结果容鸢发消息，说让他帮她把一直没有通过的一关过去。 然后他就乖了，认认真真完成女朋友的任务。 “妈妈很想见一下容鸢。” 卫苏芸早就想见容鸢了，不只是因为她是段江离的女朋友。 特效声音响起，成功通关。 段江离看向段安宁。 她接着说：“妈妈是她的粉丝，上次还给《6973》包场了，这次的点映，要不是因为不想贸然出现，她就要去现场了。” 卫女士和儿子女儿的审美达成了高度地一致，那就是都很喜欢容鸢。 段江离不为所动：“我说的不算。” 段安宁：“……” 不用说，能看出来。 容鸢敲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早就恢复如常了，段安宁看不出来，但是段江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起身去拉她的手：“没事？” 她摇摇头。 明明两人之间也没做什么亲密的动作，但是好像只要两人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就自动会产生一种屏蔽别人的磁场。 段安宁看得一脸姨母笑。 其实她也不乐意旗下艺人在恋爱上花太多时间，但是这一对，明显就是她弟弟倾注的精力更多，按理说她应该气愤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这样还挺正常的。 容鸢那个样子，虽然看着冷情又独立，但是又很想疼她。 嗯，她是容鸢的老板，向着她是应该的。 不过卫女士的吩咐还是要提一下的，不然等段江离来提，得等到猴年马月去，而且容鸢的性子她也算了解，她不会计较很多的。 “鸢鸢，我母亲想见见你，可以吗？” 容鸢看看段江离，他倒是没说什么，也不催她做决定，显然是把决定权都留给她。 段安宁怕给她的压力太大，还解释说：“我母亲也是你的影迷，跟段江离关系不大，嗯，就当她是从我这里走的后门。” 容鸢被逗笑，知道她是怕自己紧张，不过倒还真是没什么可紧张的，单看段安宁和段江离的性格，也能猜到他们的父母不是什么仗势欺人的人。 “等明天首映过了，我和段江离会去拜访段夫人。” 话说得很大气，没有一点扭扭捏捏。 段江离在一边没说话，但是段安宁注意到他翘了一下嘴角。 段安宁默默翻白眼，这人，反正只要是有一丝可能让他老婆为难的话题，他都不说，偏偏又很想带人家回家。 临走前，容鸢在门口停下脚步。 “段总，以后若是温婉晴再来，拦下她。” 段安宁点点头，但是没有问原因。 第139章 和谐的初次见面；恋爱脑的无差别占有欲 次日是《凤山哑女》的首映日，容鸢和剧组人员会露面，但是此后的宣传工作就主要集中在线上了。 首映的现场和点映不同，点映的观影人员主要集中在媒体和业内人士，但是首映就都是影迷了。 电影基调比较沉重，所以傅笙月没有去争取几个月后的春节档，而是选择了暑期档。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基本没人笑着走出影院。 电影结束之后是福利时间，有粉丝提问：“鸢鸢，你在拍摄过程中受伤了吗？” 一看就是真爱粉了。 “有擦伤，但是姜老师已经在尽力保护我了，所以没事。” 她的嗓音偏冷，语气也是淡淡的，但是不会让人觉得冷漠。 她很坦诚，不会故意说我没受伤，因为后续放出的花絮有拍到当时的拍摄实况，她确实是受伤了的，两厢对比，容鸢觉得这是另类的刻意卖惨，没意思。 她现在淡然地说出来，就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相比于遮遮掩掩，这样说出来会更容易翻篇。 首映过后，网上关于这部电影的讨论就开始热起来了。 但是事实上，电影并没有那种要成为暑期电影榜首的气势，毕竟题材摆在这，基本没可能成为热门电影。 然而剧组的人都很满足了，因为关于电影的评价都很好。 爱看电影的小王：“我在电影院是真没哭，但是回到家哭了。” 荔枝树：“对，就是那种后劲很足的感觉。” 建材批发李哥：“教育意义很大，这两年基本没看到过这种类型的电影，赞一个。” 青柠汽水糖：“就感觉剧组挺不容易的，听说是在深山拍的……” 能到这种地步，那这部电影的价值就已经实现了。 容鸢也不会想到，因为这部电影，竟然给那些被拐孩子的家庭带去了更多的热度，从而拯救了很多个家庭，当然，这是后话了。 …… …… 首映过后的第三天，容鸢起得很早，因为要和段江离回段家。 容鸢在衣帽间挑衣服，她的动作很慢，眼神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这种感觉太新奇了，也很陌生。 其实说起来，自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她所面对的人际关系都很单一。 不是说面对的人少，而是指关系。 除了段江离，基本其他人都算是她的朋友。 而这两种关系，基本都不需要她费心去操持和经营。 在段江离这里，她只需要做自己就好，她知道，他会在身边。 这是他给她的安全感。 而其他人，她好像也没有费尽心思去周旋，而是很自然而然就走到了现在。 但是今天不是这样的，段家夫妇是长辈，是段江离的父母，而她十分缺乏和长辈相处的经验。 看着满墙的衣服，她难得有点无从下手。 很俗套，但是她确实不知道该穿哪套衣服了。 段江离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了，但是没出声，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毕竟这样的鸢鸢实在很难见到。 虽然是在挑选见他爸妈要穿的衣服，但是段江离很满足，是真的很满足。 和他有关的事情，占据了容鸢此时的思绪，光是这样想一想，他就有种难以言说的爽感。 抬脚走进去，略过自己那部分，径直走向她的那片服饰区。 “我母亲是你的粉丝，自然是怎么看你都好看，我父亲听我母亲的。” 容鸢看都不看他，虽然知道段夫人应该是喜欢她，但是也不能随便穿的，这是礼节问题。 最终选定了一套白色暗纹连衣裙，但是并不是柔弱小白花的感觉，有点新中式的元素，很有韵味，也是她自己喜欢的风格，所以不会有刻意或者别扭的感觉。 礼物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是段江离做主挑的，毕竟二老什么都不缺，心意到了就好。 段江离没叫司机，亲自开车回确雨堂。 容鸢是第一次来，一路上看景色看得挺开心。 进了确雨堂的地界，风景更是让人耳目一新。 不愧是国家特意分下来的地方，确实是和别处不同。 空气中的喧闹消褪，取而代之的是鸟叫声，远处是山脉的剪影和起伏的轮廓，像是蒙着雾气，清新又盎然，让人觉得心胸都开阔了。 好地方。 车辆一直开到了段家的大门口，很招摇，但是私密性又很强，绿植丰茂，其他的住户看不到这边，保姆早就等在了门边。 段江离很自然地绕到另一边给她开车门，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保姆魏姨也看得满心欣慰。 车门打开，一双穿着平底鞋的脚落地，往上是纤白的脚踝和小腿，白色的裙摆一闪而过。 等到彻底站出来，魏姨脸上的笑更大了。 好俊的姑娘！竟是能压制小六的样貌，哎呀，两个人的宝宝怕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宝宝。 不过她可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长辈，这种事情自然是人家小两口说得算，或者说是人家姑娘自己说得算。 嗯，她偷偷期待！ 魏姨迎上来：“可算到家了，快进来，外面热。” 现在正值暑期，哪怕确雨堂因为绿化比市内凉爽不少，那也是热的。 容鸢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半点不见局促，笑着颔首。 段江离拿好了礼品，另一只手牵住了她的，低声介绍：“魏姨一直在这做住家保姆，很多年了，我小的时候就在。” 魏姨笑着打开门，陪着两人走进去。 卫苏芸早就等得坐立难安了，眼下听到门响，立刻起身看过去，果然是小六到家了。 她扯扯身边的段钦州，两人都看过去。 段江离一直都牵着容鸢，不松不紧。 “鸢鸢，这是我爸妈。” 二老的年纪都不小了，但是看起来却更像是很健康的中年人，一点都不显老。 卫女士的身上自带一种大家闺秀的温婉感，三庭五眼很标准，是很大气的长相，但是看起来又很柔情，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支玉簪固定住，很有气质。 段江离很像卫女士。 段钦州老将军不愧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现在看来也比同龄人更加挺拔，老爷子的眉眼间都是正派，很镇得住人。 容鸢笑着打招呼，声音很好听，站姿也很端正：“叔叔好，阿姨好，我是容鸢。” 卫苏芸立刻就走近她，脸上都是笑，很亲近：“好好，孩子，我能叫你鸢鸢吗？” 容鸢笑着点头。 卫苏芸笑得更开心了，一手挽住了她的手臂：“鸢鸢，来，坐这边！”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走。 结果，没拉动。 两人都回头看过去，是段江离牵住的那只手还没松开。 段钦州本来也是一脸笑意，结果看到这一幕。 这逆子！ “妈，您刚见到她就要把她拐走？” 他原本还不信他姐的话，结果现在看来，卫女士想见鸢鸢还真的不是因为他。 段钦州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是没想到段江离能说出这话。 容鸢看得好笑，于是被他牵住的手动了动，小指划了一下他的掌心，他僵了僵，这才放开。 段江离是真没想到，从他俩在一起到现在，第一个从他手里把鸢鸢拉走的人，竟然是他妈妈。 第140章 教训渣男；去见李风 段家的宅子有点古风的感觉，倒是和卫苏芸和容鸢的衣服很搭。 段钦州的话很少，但是和容鸢说话的时候也很和气，容鸢不了解他，自然感觉不到什么。 但是段江离和卫苏芸却能看出来，他很满意容鸢这个孩子。 “……你还是小六的救命恩人，平日里也不用让着他，多使唤他。” 段江离不说话，在一旁给她削苹果。 容鸢觉得自己没有使唤他的地方，因为他都很主动地干了。 四个人的气氛很和谐，段钦州甚至得知容鸢懂棋之后，和她对弈了两局。 对面的姑娘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这通身的沉静实在难得，眼底没有谄媚，但是也足够谦和。 从进门开始就没有乱看，可见没那么多小心思。 棋品见人品。 是个很有耐心，也很善于抓住对方弱点的人。 几分钟之后，容鸢叹气，笑出来：“叔叔的棋艺远胜我。” 段钦州笑出来，他都玩了多少年了，这姑娘现在就有几乎和他同等的水平，这已经相当难得了。 餐厅的饭菜已经准备好，几人刚刚落座，玄关内进来了一个人。 段钦州先开口：“江行回来了，坐下一起吃。” 是段江行。 容鸢下意识想到了那个叫郑雨乔的女孩，所以再看到段江行带着温和的笑意走过来后，就有点不舒服。 她也是知道这位段家大少爷的名声的，只能说，和事实真是相差甚远。 段江离连头都不抬，更别说招呼这所谓的大哥吃饭了，一副不服管教的混账样子，但是段钦州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卫苏芸让魏姨给加一副碗筷。 段江行在桌尾落座，笑着开口：“家里来客人了？小六不给大哥介绍一下吗？” 容鸢停下吃饭的动作，但是眼睛只看着面前的碗，不接话，更不主动介绍自己。 段江离还是不说话，他怕他一开口直接把老爷子气着，毕竟老爷子还对段江行有很高的期望，不到万不得已，他懒得管这些事。 卫苏芸见状开口：“这是小六的女朋友，也是当初在断桥山救了小六的人，叫容鸢。” “鸢鸢，这是小六的大哥。” 屋里的女主人都开口了，容鸢自然不好不答应，于是对段江行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段江行对她笑着开口：“弟妹和小六真是郎才女貌。” 明明都是叫的弟妹，偏偏程云洲说出来都比他好听。 接下来的用餐过程就很安静，几乎没人说话，只有段老爷子关心了一下段江行的工作情况。 两个长辈吃得都不多，于是吃完就坐到了客厅。 饭桌上只剩下三个年轻人。 段江行的眼睛在二老离开后，就开始往容鸢的方向飘，眼底意味不明，但是令人十分不适。 容鸢也很平静地看回去。 段江行的眼底的兴味越发大了。 段江离慢悠悠吃完最后一口菜，握住了容鸢的手，然后一言不发地把手边的筷子掷了过去，很凌厉的力道。 段江行闪躲不及，被那根用了大力的筷子抽中了侧脸，他痛呼出声，但是这边离客厅有段距离，所以除了段江离和容鸢，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筷子滚落在地，悄无声息。 老爷子走了，段江离说话就很不客气：“眼睛要是不想要了，说一声就行，这个忙我还是能帮到你的。” 段江行慢慢抬起头，右脸的那道红痕从下颌延伸到眼角，显得他的面目越发狰狞，又很狼狈。 偏偏他又不敢大吼出声：“段江离，你真敢！” 笑话，他有什么不敢的？ 他这个好大哥，永远认不清形势，永远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容鸢本来被段江行看得不舒服，现在倒是只想笑了。 她没想到段江离的处事方法这么简单粗暴。 这一手，不仅仅是打疼他那么简单，更是直接把他的脸面，完全地碾成了泥。 段江离在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别招惹容鸢。 段江离拉着容鸢离开餐厅。 段江行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碗筷冷笑。 呵，不想让他动吗？护得这么紧，他还就偏要动一动了。 不只是这个女人，这整个段家他也要争一争。 …… …… 两人在段家没有留多久，吃完饭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车上，容鸢带着点好奇问：“他脸上的伤，叔叔阿姨会问吗？” 她能感觉到，段江离在长辈面前还是没有和段江行撕破脸的。 “他会自己解释。” 不然难道要向老爷子告他的状吗？说自己被段江离抽了脸？ 那他要怎么解释被打的原因呢？ “你和他从小就关系不好吗？” 段江离有问必答，红灯停下，他转头看她，伸手把她的发丝别到耳后：“我很小的时候觉得有个哥哥很酷，所以那个时候不讨厌他，但是后来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就懒得说话了。” 容鸢明白他的意思，这都是看在老爷子的份上。 因为她能看出来，卫女士还是明显向着段江离的，对待段江行的态度也是客套疏离。 “他欺负过你吗？” 她问得很稀松平常，但是段江离却笑了。 “你心疼我啊？” 一边说着一边开车。 容鸢不说话，她就是觉得段江行比段江离大那么多，又是很早就来了段家，那段江离小时候岂不是会很吃亏。 段江离看了看她的表情，得出她就是在心疼我的结论，心情更好了。 “他是有这方面的行为，但是没有成功过，他很蠢。” 段江离虽然是个有点叛逆、有点不守规矩的人，但是她基本没听到过他骂谁。 想来能让他忍不住骂出口，那段江行确实聪明不到哪去。 …… 三天后，清远医院后门，容鸢在陆开霁的带领下进了电梯。 陆开霁的神色有点犹豫：“六爷不知情吗？” 容鸢整理脸上的口罩：“他知道我要来，但是不知道我要今天来，不过马上就要知道了。” 毕竟她的身边还有他的人在守着。 陆开霁送她到704的门口：“我就在门口，你一定是安全的。” 容鸢开门进去，李风坐在窗边，听到声音后转过了身子。 “好久不见啊，鸢鸢妹妹。” 第141章 段江离生气了；李风是艾滋患者 “好久不见啊，鸢鸢妹妹。” 李风笑得很开心，但是容鸢却只能感觉到不适。 相比于断桥山其他的那些人，李风是她最讨厌、最痛恨的一个。 他是逼她跳崖的其中一个人，他是拐骗妇女进山的凶手之一，甚至到如今，他还是没有真正伏法。 容鸢不接他的话，而是又往屋子里走了几步，直到她能看清李风为止。 不知道是不是监狱的环境太差了，还是他的急性心梗真的很严重，李风看起来真的很憔悴，两颊瘦得凹陷。 李风不在意她的沉默不言，继续说：“早知道你不是一般人，看看，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就能在四九城站稳脚跟。” 容鸢淡声开口：“你找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李风本来勾着的嘴角慢慢落下来，显出了几分狠厉和沉郁：“你和邓小满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自从被抓到之后，他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困惑中，虽然当时在村长那里否认了自己的过失，认定不是自己给村里带来了麻烦，但是事后他却觉得，问题就是出在了容鸢和邓小满的身上。 因为时机太巧合了。 邓小满来了之后，断桥山出事，出事之后容鸢离开了断桥山。 断桥山除了几个岁数很大的老人和被拐来且老老实实生孩子的女人，几乎全部被抓了起来，但是很奇怪，容鸢没有。 当然，他心知肚明，容鸢确实没有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差点被当成了祭品的孤女。 但是她的结局，就应该是老老实实待在断桥山一辈子。 总之不会是现在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四九城，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切都是从那个被发现的山洞开始的，后续的事情，包括泗东山的事情，全都不受控了。 如果说只是因为拐卖案被抓起来还好，他还不会绝望，可以等那些有权有势的买家设法救他，但是等到何半喜也被抓起来之后，他才明白，深山的秘密已经见光了。 可是在这些事情中，容鸢却轻而易举地离开了断桥山，她过了那么久与世隔绝的生活，甚至还是个视弱和听障，如今却活成了这副样子。 这样遥不可及、却又让人嫉妒的样子。 他对她的怀疑简直是与日俱增，不过就算不是她把警察招来的，那也没关系。 反正她是早就定好的，要死的人，虽然如今回不去断桥山了，但是死在他手里也一样。 包括温婉晴那个女人，都该死。 只配给断桥山的男人延续子嗣和赚钱的女人，到今天，断桥山的男人几乎都会在监狱过一生了，那她们怎么配继续活下去呢？ 温婉晴活不下去了，只剩面前这个了。 容鸢懒得和他争口舌，更犯不上给他答疑解惑：“邓小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也没关系，毕竟，呵……” 他慢慢走近她，眼里的惊艳却越发浓重。 真漂亮啊。 容鸢皱眉，李风的目光像是蛇一样，光滑冰冷，无端地让人胆寒。 李风突然就有点不忍下手了，这么一个美人，还是会喘气的样子更好看一点。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见到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容鸢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她一边退一边说话：“我母亲说，你知道我外婆的真正死因？” 李风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温婉晴哄骗容鸢来见自己的手段。 容鸢不等他回答，继续问：“你和温婉晴是怎么联系上的，为什么要联系她？” 李风看着她发抖的手，心情大好。 这女人在怕他，这么光鲜亮丽又漂亮的女人，在害怕他一个罪犯。 他好心解答：“你以为断桥山的那些女人是怎么来的，没人在外界帮忙，总归是有点困难的。” 容鸢仿佛一副受惊的样子：“你是说，是温婉晴在帮你？” “还有你的好父亲呢，容路丰一个被成家当成狗的女婿，若是不帮我们，他哪来的钱？” 容鸢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门口。 “看来你对我外婆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说完转身想走，但是后面一阵风掠过来，李风拉住了她的衣角。 容鸢眼底一冷，劈手远离。 她转过身，李风的手里已经拿了一个医用镊子，尖头锋利，估计是从护士的托盘里顺来的。 容鸢确定，他刚刚的目标就是自己露出来的手腕，并且不是杀意。 他想让她见血。 李风见她躲开了，随即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而是伸手想要抓住她。 门口传来声音，容鸢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条长腿已经把李风踹远了。 来人的力气很大，是下了死手了，李风甚至从屋子偏向门口的位置，被踹得撞到了落地窗上！ 不等她回头，熟悉的须后水味道已经卷到了她的面前，她被来人一把箍进怀里。 陆开霁已经把李风铐起来了。 在保外就医期间，实施危害活动，这医院的清闲日子，他是过到头了。 段江离的语气难得有点严厉了：“容鸢，谁让你自己来的？！” 他一个没注意，她就敢单枪匹马见犯罪分子，要是没有他的人来及时告诉他，他都不敢想李风会对她做什么！ 容鸢眨眨眼，半点也没被吓到。 她是有防备的，她甚至在刚刚李风的动作间确定了他的意图。 抬手去掰腰间的手臂，使了点劲，段江离半点没动。 容鸢：“……” 看出来平时在床上，他的确手下留情并且让着她了，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她是半点都挣不开。 嗯，抱着就抱着，不影响她说话。 容鸢看向陆开霁：“陆队，小心手，别被划伤。” 段江离皱眉，陆开霁也有点疑惑，只有李风，本来因为胸腔疼痛而扭动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他立刻抬头去看容鸢。 她哪里有半点刚刚被他吓到的样子！全是装的！ 她在每个人的注视下，平静地说出了一句令人头皮发麻的话：“李风大概率是艾滋病患者。” 第142章 感情升温啦 她的声调不高，但是屋子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容鸢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腰间的手臂圈得更紧了。 陆开霁更是立刻看向她：“容小姐，你……” 容鸢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有所防备，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给李风下手的机会。 她知道陆开霁要对她的安全负责，自然不敢也不希望她有事。 陆开霁又看向自己带的两个队员：“小心，别被划伤。” 不能和李风产生血液接触，李风身上肯定有他自己制造的伤口。 他去踢李风的手腕，果然，那里有被划出血的小口子。 容鸢继续说：“如果能确定李风的病情属实，那温婉晴大概率也已经进入了潜伏期。” 不知道她是怎么被传染的，但是容鸢猜温婉晴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段江离听不下去了，一手拉着她出病房，一手打电话。 “去哪？” “做检查。” 声音很冷，是真的在生气。 段江离没办法不生气，但是眼下还有重要的事，他知道艾滋的传播途径，也知道她基本不会有事，但是事情发生在容鸢身上，他没办法相信常识，他要确切的诊断结果 清远医院不行，这里的技术手段和医生水平他不放心。 容鸢全程被他拉着走，但是他还是会迁就她的步调和速度，没有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容鸢低声解释：“我有防备的，李风不会伤到我。” 段江离不说话，伸手开车门，尽管冷着脸，但是还是俯身去给她扣安全带。 容鸢在他离她最近的一刻去吻他，然后在唇贴上他脸颊的前一秒顿住：“嗯，不亲了，万一我被——” 接下来的话没有机会说完。 段江离狠狠吻住她，明明脸色是冷的，动作都比平时更加粗暴，但是容鸢能感觉到，他的唇还是软的，还是热的。 他吻得很不留情面，像是要把她那句话狠狠堵回去，又像是要证明什么。 唇舌相依，直到容鸢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抬手去抓他后脑勺的头发。 段江离的动作温柔下来，变成蜻蜓点水地啄吻。 “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说那种话，明知道就算她真的感染了，接吻也不会传播，明知道就算会传播，他也不会拒绝她，但是还要说出那种话来气他。 容鸢推他的肩膀：“谁让你不理我。” 理直气壮。 段江离被噎住了。 行，他说不过她。 段江离上车启动，车速很快，但是依然很稳。 他现在也是情绪缓过来一点了。 “为什么不等我和你一起来？” “你来了也是要在门外等我，你要是跟我进去了，李风肯定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比如说温婉晴和容路丰的犯罪事实。 他换了一条车道，想要反驳她，但是理智告诉他，她说的是事实。 他要是在门外等着，恐怕早就闯进去了。 不对，或许他根本不会允许她一个人进屋见李风。 “怎么知道他得了艾滋的，还有温婉晴？” 他原本对于温婉晴的称呼很注意，也有点不知道叫什么，容鸢直接让他叫名字就行。 她还不配称作是她的母亲。 “我是先察觉到温婉晴的不对劲的，颈侧淋巴微肿，咳嗽。” 当然了，光是这些，她也不能一定说温婉晴就是hiv携带者。 但是只要产生了这方面的怀疑，她肯定就会注意了。 今天见到李风的面色和小动作，包括他手上的伤口，再加上他想要划伤她的行为，她就基本确定了。 直到她最后指出来，李风的反应，彻底证实了这个事情。 段江离自然能懂她的意思。 车内沉默了许久。 开到京华医院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段江离才开口说话，嗓音很哑，像是强压之后的微弱释放：“我很怕你出事。” 很怕很怕。 即便他知道她是一个过分聪明的女孩，也知道她做事有分寸。 可是这种随时都要担心她的心情，他从未停止。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总觉得现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来之不易，像是偷来的宝藏。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得这些患得患失，明明她也在慢慢对他上心，明明每天都能见到她。 容鸢想要自己开车门的手突然就停住了。 她转头看他，但是他没有在看她，而是看着车前，眼睛落在虚空的地方，周身好似萦绕着说不出的孤寂。 她在这一刻才感受到，“我很怕你出事”这句话，很重。 让一个人担惊受怕简直就是人世间的酷刑。 无论是好结局或者是坏结局，起码它是既定的，人再难受也不会怎么样了。 可是这种担惊受怕，这种时刻把心悬在空中的感觉，远比确定下来的结局要更加折磨人。 而她，就是折磨他的始作俑者。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容鸢，突然就很心酸了。 她把手里的提包扔在脚下，身子移动到了段江离的腿上，跨坐的姿势两个人都不陌生。 但是此刻的心情自然是和以前都不一样。 段江离没想到她会坐过来，哪怕现在的心情有些难以言说，可还是下意识把手垫在了她的背后，担心她被方向盘硌到。 “段江离，对不起。” 是她忽略了段江离的感受，或者说是她想到了段江离的反应，但是她没有觉得这是个多大的事。 “不要，我不要你给我道歉。”他说着，又来吻她。 “我只是希望你更加爱护自己一点，而为你担惊受怕，是我心甘情愿。” 容鸢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一只手习惯性地去拨弄他的头发。 “段江离，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所以，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而让你失去我，这是我的保证。 我没有亲人，我不认父母，我只剩我自己。 段江离抱住了她，把她严严实实箍进了怀里。 她不会知道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对他来说是怎样的褒奖。 他懂她未尽之言的意思，所以更加为她心折。 …… 医生是熟人，付耀成。 段江离简单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隐去了李风的身份。 付耀成看了容鸢的手臂，没有一丝伤口，没有任何感染的可能。 他看了这位小祖宗一眼，觉得六爷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想听医生给一个确切的结果。 “这位小姐没事，六爷放心，绝对不可能感染。” 第143章 教训人渣，出手救人 四九城的夏夜很热闹，从医院驶回莱舟苑的途中，路旁边的街景都十分地吸引人。 容鸢窝在副驾驶喝酸奶。 “你车上怎么总是有酸奶？” “因为有人爱喝。” 这是她之前问过段江离的话，他就是这样回答的。 “鸢鸢，那次的花盆事件的幕后主使，是温婉晴。” 容鸢正在拿着吸管准备戳第二罐，听到这话也没有停下动作。 她猜到了。 就在她见到温婉晴的那一天，她就能感觉到她这个母亲对她的厌恶与恨意。 那是恨不得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浓烈恨意。 “怎么查到的？” 段江离握紧了方向盘，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坦白来讲，他是个很不擅于用情感思考问题的人。 虽然父母对他很好，但是其实小时候，他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父亲在部队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基本见不到，卫女士也是更倾向于在部队陪着父亲，后来父亲接管段家，更是忙得不见人影。 所以，他的基因里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温情，以至于他思考问题总是从利益、得失这样的角度寻求结果。 他会去查温婉晴和容路丰，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抛弃了鸢鸢。 抛弃代表着厌恶，代表他们不愿意承认她的存在。 这在他看来就是动机。 但是这样冷冰冰的推理思路，他不愿意让她知道。 容鸢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也没再接着问。 她对温婉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段江离能够查出来，她也没有任何的伤心。 硬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一点“原来如此”的感叹。 …… 解决了李风，容鸢心情不错，胃口忽然变得很好。 “段江离，我想吃李记的糖葫芦。” 是个老字号，小店开在了一个胡同里，比较偏，但是营业时间结束得很晚，现在去倒也来得及。 这还是赵姐有一次给她女儿买的，连带着也给她买了一串。 味道出奇得好，段江离看她喜欢吃，下班后还特地绕远路去买过几次，但是她因为工作原因每次就只吃几口，就没过瘾过。 “这次要吃过瘾 ” 段江离早就在最近的路口转了弯，正是李记糖葫芦的方向。 容鸢眼里含笑。 段小六啊，就没拒绝过她。 李记糖葫芦的巷子比一般巷子还要深，车子开不进去，两人下车。 巷子很黑，七拐八拐的路有很多。 容鸢没有来过，此刻全靠着段江离牵着她走。 夜晚给了容鸢很大的安全感，不用担心被拍。 段江离走得很小心，总是提醒她脚下磕磕绊绊的障碍物。 “还是我抱着你？” “不要，要走路。” 她还挺喜欢段江离牵着她，一边探路一边向前走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又温馨，甚至比以前更甚。 突然，段江离的脚步停了，容鸢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肩膀:“怎么了？” 她知道，应该是有什么声音，她听不到，但是段江离听到了。 “没事，走。” 容鸢什么都听不到，自然是跟着他的脚步走。 但是没走几步，段江离又停住了。 容鸢这次感觉到了，这人是在犹豫着什么。 刚要问出口，人已经被他拉着，回到了刚刚经过的地方。 这次，容鸢听到了动静。 刚刚还没有，那就证明那声音的源头是移动的。 她抬眼去看段江离。 “你在这乖乖待着，我去。” “去做什么?” “救人。”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那声音离他们这边更加近了。 这次容鸢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女孩子在哭喊，或者说那都称不上是喊了，因为女孩的声音已经很沙哑了，根本使不出力气。 一听就是喊叫了很久了。 但是没有人帮她，不然也不会哭喊到现在，喊到容鸢都能听到了 。 段江离往那边走，容鸢不由自主地跟上了。 他无奈地看她一眼，但是还是默认了她的行动，只不过把她往他的身后挡了挡 。 “……臭丫头！反了你了！你妈的！轮得到你来说老子窝囊废！？” 段江离听得皱眉，尤其是鸢鸢还在他身后，这个距离是肯定能听到的。 他不愿意鸢鸢听脏话。 声音越来越大了。 容鸢甚至都能听到女孩的闷哼声。 转过拐角，怒骂声和隐忍的痛呼声再无任何阻碍，裹挟着夏夜的微风，一齐扑到了容鸢的面前。 她眼底的神色更冷了。 段江离脚步略快地走到了中年男人的面前。 “妈的！哪来的多管闲事的！” 中年男人的声音很刺耳，像是沙砾从玻璃上被碾过，透着令人心理不适的怪异。 段江离懒得说话，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男人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这一脚打断。 容鸢早就扶起了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孩。 女孩几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抓住了她，死死握着她的胳膊，带着全身心的交付和毫不保留的信赖。 她看着瘦瘦弱弱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危急中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了，手劲很大。 夏季炎热，容鸢穿的纯白t恤，裸露出来的胳膊已经被她掐得泛红了。 但是她一句话都不说，一声都没吭。 “你奶奶的！老子教训自己闺女，有你俩什么————” 话没说完，段江离已经一脚踩在了男人的脸上。 他的眸子里是冰冷到骨子里的蔑视。 骂鸢鸢? 真当他在这站着只是个喘气的吗？ 容鸢没有错过女孩眼里的恨意。 一个父亲要失败成什么样子，他的女儿才会产生这样浓烈的恨意。 甚至在段江离抬脚去碾他的脸时，女孩的脸上闪过了快意。 她巴不得他去死! 男人的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但是没有坚持很久，就开始求爷爷告奶奶地求饶和道歉。 女孩把她抓得更紧了，她哭着对容鸢说:“求求你，救救我，我害怕！我害怕啊!！ 等到人一走，那个畜生会打死她的! 她几乎语无伦次，稍微看到那男人挣脱的动作就开始激烈发抖。 “你相信我？” 容鸢看着她人，冷静地问道。 苏禹立刻点头:“我信。” 我信你能救我 你会救我。 “好。” 第144章 小迷妹一枚呀；你是我的行事准则 直到坐上车，苏禹都感觉很不真实。 她不敢乱动乱瞟，但是车内的香水味道仍旧飘在了她的鼻尖。 形容不出来，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很贵的味道。 身下的真皮座椅很舒适，车内的温度也不高不低。 容鸢陪她坐在了后面，段江离安静地开车，并不主动出声。 他向来如此，只要是她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段江离就不会多说话，总是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 容鸢也不爱跟陌生人攀谈或者主动找话题，但是这个姑娘不一样，毕竟是她领回来的。 “叫什么名字？” 浑身上下写满拘谨的女孩立刻坐直了身体，她原本就没靠着后面，如今的坐姿更像是被提问的小学生。 “苏禹。” “那人是你的父亲？” “……对。” 她的落声很轻，像是极不情愿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又不会骗她。 容鸢没再继续问，而是看了一眼内后视镜，和段江离的视线刚好对上。 蓝牙耳机那头的张栾已经开始查了，最后在车子即将进入莱舟苑的时候给出了苏禹的具体信息。 段江离听完后拔下了耳机。 容鸢见状便带着苏禹下了车。 段江离没有出声，说明这姑娘是个安全的，所说的也属实。 容鸢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毕竟是陌生人，知道得具体一些更加安全。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救人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危害到自身。 屋门打开，段江离没管跟在后面的苏禹，而是先问容鸢饿不饿。 “不饿，糖葫芦吃多了。” 嗯，虽然救人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也绝对不能让糖葫芦泡汤，所以她买了好多。 段江离没再说话，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然后就回到了两人的卧室。 苏禹还站在玄关那里没动。 太大了，房子真的好大好漂亮，灯光落在地板上，显出来的色调都看着高级又昂贵，玄关这里能隐隐看到客厅沙发旁的地毯，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图案。 容鸢感觉自己吃甜了，洗了手就去倒冰箱里的柠檬水，是芮曼特地从国外寄回来的柠檬，说是她亲自摘的，一定要容鸢品尝一下。 凉沁沁的柠檬水下肚，感觉毛孔一下子被打开了，舒爽得不得了。 “你的右手边是个隐形鞋柜，推一下就开了，你看一下里面有没有新的拖鞋。” 苏禹愣愣的，闻言呆了好一会，看到容鸢彻底喝完柠檬水她才如梦初醒，立刻去找拖鞋。 她推柜门的动作都很轻，生怕制造出一点响动或者弄坏什么东西。 容鸢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觉得自己还应该更加不客气一点。 不然这姑娘总是像是被吓到的猫一样，在她身边也是战战兢兢，搞得她自己也感觉很不自在。 她知道自己应该全程带着她找拖鞋、换鞋、洗手，毕竟是第一次上门，还是应该客气一点，但是那样的话，估计这姑娘就更加紧张了。 鞋柜里的灯是自动打开的，苏禹一眼就看到了两双新的备用拖鞋，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鞋码也不一样，她猜这应该是容小姐和她男朋友的。 她很注意地没有去拿女士的那一双，而是在底层找到了一双很普通的女士拖鞋，也是新的，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很舒服。 容鸢能看到她拿出的是赵姐的备用拖鞋。 很有分寸的姑娘。 “来，告诉你洗手间在哪里，自己去收拾一下，里面的洗漱用品都有新的。” 苏禹跟着走，发现她说的洗手间是一个房间里面内设的，并不是在客厅的那种。 安全感好像是从这一刻变成了实感。 客卧的灯光也很明亮，苏禹大着胆子去观察容鸢。 刚刚巷子里很黑，车里很黑，玄关也不算是特别亮，直到这时候，她才真正细致地看到了容鸢的面容和身形。 苏禹看愣了，对于她这个工科女来说，脑子里的那点词汇量实在不足以形容出容鸢给她的感觉。 清清冷冷的长相，但是却会细致地给她介绍物品摆放和电器用法。 仙女一样。 容鸢说完之后就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直到两三分钟过去了，苏禹仍旧觉得现在面前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就在几十分钟之前，她还在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感觉自己或许会死在这个夏夜。 但是现在，明亮且不刺眼的灯光柔柔地照着，浣洗干净的床品仿佛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洗手间一尘不染，连带着她的心情都不再杂乱。 一间干净的客房，说明整栋房子都一直有人在打扫，她记得容鸢在车上是打了一个电话的，她当时紧张得头昏脑涨，现在回想，应该就是吩咐人打扫出一间房间。 她看着自己因为跌倒而沾染了泥土的双手，觉得自己大概就剩一身本领能报答她了。 …… …… 容鸢回到卧室的时候，段江离刚好洗完澡出来。 可能是家里多了一个人，他不像是平日一样，光着肩背就出来。 即便现在是在自己的卧室，仍旧很注意地穿了齐整的睡衣。 容鸢不着急去洗澡，反而是凑到段江离旁边问他：“我问你，你当时犹豫什么呢？” 她指的是在巷子里，依照段江离的警觉性和观察力，他肯定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有意外在发生，但是他没有立刻去那个方向，而是走掉了，后来才拉着容鸢回到了经过的地方。 段江离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他没想到她还能想起来这一回事。 擦头发的动作慢下来，段江离把她拉到怀里。 “我还没洗澡……” 说着就要挣出他的怀抱，但是段江离没松手，她就一动都动不了。 “因为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救人。” 她的动作停下来，抬头去看他的脸，距离太近了，容鸢都能看到一点点男性胡须的痕迹，是他剃后的一点点根。 他的回答很坦荡，但是细听之下，又带着一点点的气虚，好像担心她嫌弃他的冷漠。 “为什么？” 不是质问，就只是单纯的疑问。 “因为不确定对方的危险性，很怕你出事。” “那又为什么回去了？” 他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她贴得更近了，在他说话的时候，她仿佛能听到一阵阵的胸腔共鸣———— “因为觉得如果是你，你一定会救。” 所以我去了。 第145章 MIO打工人；小保姆惨 陆开霁的办案速度一向不是盖的，这次也不例外。 容鸢在家看书，一边翻书页一边听陆开霁讲电话。 “容鸢你猜的没错，李风确实是艾滋病患者，而且时间不短了。” 容鸢的动作一顿，暗自记下来，等一下要去问一下邓小满，有没有和李风发生过关系。 毕竟这东西的潜伏期很长，一年也是有的。 虽然贸然问这个不太好，但是显然这个病更加要紧。 容鸢想着这事，一时没有说话，反倒是那边的陆开霁也没有开口继续说。 容鸢：“陆队？” 陆开霁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容鸢，李风坦白，他和温婉晴发生过关系。” 所以，你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温婉晴，可能是hiv携带者。 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了。 因为在她的固有印象里，李风和温婉晴应该是差着辈分呢。 虽然她之前猜测温婉晴的症状可能是这病，但是也没想到传播途径竟然是性。 “陆队，谢谢了。” 挂断电话后，卧室的门被敲响。 容鸢应了声，进来的人是苏禹。 她身上穿的是容鸢的衣服，都是新的，很多品牌方给她的衣服，就是让她当作私服去穿的。 根本穿不过来。 衣着整齐，面容清秀又耐看，唯一一处突兀就是她的头发。 在发旋的周围，几乎是秃了半个鸡蛋大小的头皮，容鸢没问，但是她知道，那是她父亲薅的。 是真下死手。 容鸢看不过眼，直接找了万能的赵姐给想想办法，让头发长得快一点。 她是真的看不得这个，甚至比身上的青紫更加让她难以接受。 因为这块秃了的地方，只要看到，几乎就能想象施暴者的狰狞表情，太影响心情了。 她虽然上辈子被逼得跳崖，但是她从来没被人这么实实在在地揍过。 看着就来气。 苏禹是来给她送水果的，赵姐本来要来送，结果她一定要帮着做点什么。 容鸢叫她坐在了小沙发上，问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小姑娘还是拘谨，但是相比刚来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我、我想报答你……” 她已经知道了，面前的容小姐是个大明星，是个电影演员。 想来是不缺什么钱的，而且她也没有很多钱，只有打工报答了。 容鸢咽下一口芒果：“那你想拿什么报答我？” 她问得理所当然，完全不觉得这样挟恩图报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程云洲在这里，一定会在心里感慨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容鸢这个行事的路子和段江离简直一模一样。 段江离早年出资帮助了那么多的潜力新人，各行各业的都有，后来人家功成名就之后，反馈给他的回报何止千倍万倍。 容鸢这里也是一样，无论是对李欣欣还是苏禹，她都提供了帮助，但是也理所当然地收取回报。 很奸商。 当然苏禹就完全不会这样觉得，她觉得回报容鸢，是她应该做的。 “我、我是比较偏向工科的女生，能力、嗯、还行，你看有能帮到你的吗？” 工科？ 牛啊！苏禹同学。 而且依照这姑娘的性格，能说自己能力还行，那估计就是相当强的水平了。 容鸢挑眉，来了点兴趣，略微坐直了身体：“具体一点。” “智能制造工程。” 很好，很对口。 “智能汽车工程能上手吗？” 苏禹被她快速地接话搞得，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她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容鸢一边嚼东西一边看着她，觉得自己莫不是捡了个天才。 刚好贺悬易一直抱怨手里的人手不够用，这不就来了一个现成的。 “嗯，这样，我不要你的回报，只需要你到我指定的地方去上班，自己照常拿工资就好，”想了想，她又补充，“公司内部的人手不算太多，人都还挺老实的。” 嗯，除了贺悬易，前酒老板。 苏禹毫不犹豫地点头。 自己照拿工资，这不就是容鸢帮自己找了个工作吗，这哪叫报答，这是帮她好。 她必然会好好干。 此时的她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即将供职的公司就是现在业内广为讨论的公司，io。 ———— 八月十日，四九城的豪门圈层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说不大是因为，出事的主人公的地位都不算是太高，小人物而已。 说不小是因为，出的事都涉及到警察那边了，还带着点花边新闻。 孙太太家里是做房地产的，传统行业，富得很持久。 孙太太本人也是个能说会道的，算是一些豪门秘辛的搬运工，知道的可多！ 孙太太的弟弟家就住在莱舟苑，她来看侄子，顺便和弟妹在楼下的凉亭里说话。 “……哎呦，你天天在家享清福，光照顾孩子不工作，你可不知道，那关家和成家，都乱成一锅粥啦！” 孙太太的弟妹姓王。 王女士哪能听不出来这大姑姐的风凉话。 享清福？ 她可去她的！ 她宁愿去工作也不想照顾孩子，但是又不想把孩子交给家里的老太太，她怕孩子被过期的食物送走！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人家这是老太太的亲女儿，怎么可能听她抱怨。 王女士也是个爱八卦的，倒是很快就心大地追问详情：“关家和成家？是不是那个，一个娶了家里的保姆，一个招了个上门女婿的？” 可不是嘛。 孙太太继续说：“就那小保姆，嘿，你猜怎么着，听说是染了脏病了，还和什么特大型拐卖案有关系！” 脏病？ 王女士一边给儿子拿零食，一边追问：“怎么啦？那关家的爷们乱搞，把家里这个也传上了？” 孙太太一脸高深莫测地摇摇头。 王女士：哦豁，原来是这小保姆不安分！ 孙太太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哎，这具体情况咱也不知道，总之啊，这关峰是成天的跑医院了，不过听说这玩意有什么潜伏期，难说！” 所以呀，这丧妻也就算了，续弦也算了，但是续弦的人选可太重要了！ 保姆？ 呵呵，本来很多人就拿温婉晴的身份当笑话看，现在倒好，真成笑话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低，容鸢在一旁经过，刚好能听清。 她这两天在屋子里待得太久了，所以到下面遛遛。 谁成想就听到了这种事情。 一边提着零食一边回家，她想，温婉晴应该是抵赖不掉了。 那就剩下容路丰，现在也许还在垂死挣扎。 第146章 自寻死路容路丰；甜津津小情侣 成家，成初怡窝在自己房间不出门，保姆在门口敲门送饭。 成初怡抄起手边的充电器就砸到了门板上—— “我说了我不吃饭！都别来烦我！”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圈子里的人都在看她家的笑话，她现在连出门玩都不敢，就怕看到其他人打量她的目光。 和刑事案有牵扯！ 有这样一个丢人的父亲，她有什么心情吃饭！ 保姆吓得立刻下了楼。 “小姐还是不肯吃东西。” 成芷宁的脸色也不好看，挥挥手让保姆离开了。 容路丰神色狼狈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成芷宁的状态。 成芷宁一脸阴沉地看着手里的资料，那是容路丰这些年因为拐卖案而获得的金钱流水和结识的人脉，以前看是觉得好，现在这都是烫手的山芋！ 这个蠢货！ 要不然就不要掺和，要不然就自己把屁股擦干净，省得现在连累她们母女没法见人！ 她把手里的资料摔在了容路丰的脸上。 就是这张脸，勾得她硬是违背家里定好的婚事，非要和他结婚。 要不是当年老爷子极力阻止，退了一步，让容路丰做了她成家的上门女婿，她如今还不知道和他东躲西藏到哪个山沟里呢！ 还有初怡，幸亏是姓成，不然要是跟着他姓，那就更没脸见人了。 容路丰被这样羞辱也不见生气，确切地说，他早就习惯了，自从他第一次在外面偷吃被成芷宁发现，她就再也没把他当人看。 要不是他有的时候还能拉回来点商业资源，估计她早就把他踩到泥里了。 “老婆，你得救我啊！你真得救我！不然我要是真的进去了，这对成家也没有任何好处啊！” 他说着就跪到了成芷宁的脚边，原本还算高大的身形现在如蝼蚁一般。 成芷宁刚要说话，容路丰又带着哭腔说：“何况、何况我做的这些事，成家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尝到……” 成芷宁面色一变，猛地扯开被他拉住的手。 亏她刚刚还在想处理方法，结果这个人竟然敢威胁她！ “你帮助那帮山民寻找合适的女孩，这种事，你怎么敢扯上成家！？” 别说她成家没参与这件事，就算参与了，她也绝对不会像这个蠢货一样，给别人留下那么大的把柄。 呵，还好处！ 不过就是几个可有可无的合作伙伴，就为着这点事，容路丰也太高看他自己了。 成芷宁在商场活了那么久，看事情的能力还是有一点的。 比如说现在，她几乎能想象，如果被爆出她成芷宁的丈夫是人贩子，那成家的公司会受到多么大的影响。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到如今，必须断尾保全自己。 掸掸裙摆，成芷宁冷下声音：“容路丰，我们离婚，尽快！” 她预感到，警察应该马上就会上门。 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被她的话炸得回不了神。 “成芷宁，你不能这样，我们还有个女儿呢！你怎么能让初怡没有爸爸？！” 她立刻大声反驳：“那也比她的爸爸是个人贩子这个版本更好！” 她必须尽快离婚，这样等时间长了，这件事早晚会被其他的事盖过去。 要是不离婚，容路丰依旧躲不开入狱的话，那成家就永远会被他拖累。 容路丰被人贩子这个词刺激到，呼吸都急促了。 爸爸是人贩子…… 女儿…… 女儿！ 对，他还有个女儿呢！ 容鸢，她现在大明星，还是星淮的艺人，星淮的老板是段家人，如果、如果能和段家攀上关系，他这点事那都不叫事！ 对…… 对！ 成芷宁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明明刚刚还昏暗无比的眼睛，现在都亮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她依稀听到了段家。 段家？ 然而不等她问什么，容路丰就已经起身跑了出去。 …… …… 容鸢休息得差不多了，最近准备开始工作了。 段江离这两天神神秘秘的，有的时候不在家里也不在公司 问他也不说具体，只说：“给你挑礼物。” “为什么想起来送我礼物了？” “觉得你会喜欢。” 两人说着话，赵姐正在厨房吊鸡汤，门铃响了。 赵姐打开门，发现是快递员，确认好名字之后就收下了。 “鸢鸢，你买东西了？” 容鸢摇摇头。 段江离却把她拉了起来，直接走到了盒子旁边：“喏，礼物。” 是很大的盒子，赵姐看到小情侣准备自己拆，笑着回厨房了。 容鸢慢慢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底。 玩具狗？ 不是！ 是真的狗！ 小家伙见到光亮之后就开始摇尾巴叫唤，可爱得不得了！ 容鸢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了。 她想起前几天看电影的时候，里面的女主人公养了一条博美，成年犬，很可爱，她当时就和身边的段江离说：“要是能看到小时候的小狗就好了，肯定更可爱！” 她当时真的是随口一说，甚至下一秒就被悬疑的剧情吸引了，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更遑论想要养一条狗。 但是现在，当小狗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竟然真的有种愿望成真的感觉。 小狗脆生生地叫着，特别活泼，看这样子是想赶紧出来。 “你这两天就是办这事啊？” 老是不见人影。 “挑了很多只，还养了几天，就这只特别亲人，不会伤人，而且不算太蠢。” 他知道他家鸢鸢的心性一向是强大的，但是他总想她身边有更多人爱她。 尤其是出了容路丰和温婉晴的事，他知道她不当回事，但是他还是想要她能更开心一点。 当然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希望这份开心是他给予的。 养一条他送的小狗，这样的话，两人之间的羁绊就会更多一点。 事实证明，她确实很开心。 伸手把小狗抱出来，很小一只，除了身上的毛，体型就比她的手大一点点。 她把它放到地上，由着它去认地去跑。 她则抱着段江离的腰亲他：“谢谢。” 自己的随口一言被人放在了心上，还如此认真地去帮她实现。 这样的感觉，她觉得没人会拒绝。 第147章 段水球；恋情曝光 容鸢对这只小狗上心得不得了，连名字都想了很久，但是一直定不下来。 段江离当时正在给水仙换水，看着新加进去的水仙球随口说道：“水仙球？” 容鸢怀里的狗子好像知道爸爸妈妈在给它取名字，听到后立刻不乐意了，冲着段江离一顿叫唤。 段江离：“……” 这破狗！ 明明抱来之前还很亲他，结果这才多久，它现在已经完全是家里女主人的小跟班了，忠实的狗腿子。 容鸢被逗笑了：“它不喜欢这个名字。” 想了想，容鸢脱口而出：“水球？” 比水仙球好听一点。 果然，怀里的狗子听到后乖乖蹭她的手心。 它喜欢。 自此，得了名字的段水球在家里更加肆无忌惮了，像是知道家里谁做主一样，每天花式舔容鸢一百遍，就为了多吃两根肉条。 段江离一边把狗的零食锁在柜子里一边问她：“为什么姓段？” “因为名字是我取的，姓段的话，让你更有参与感。” 容鸢觉得自己考虑得很全面。 段江离亲了她一口，然后出门上班。 “六爷，容路丰找去了星淮，看样子是想见容小姐。” 自从李风吐出了温婉晴和容路丰的事情，段江离就开始盯着他。 警察其实在李风说到容路丰之后，就传唤过他，但是暂时还没有找到证据，所以还是没有正式拘留。 段江离大概能猜到，他肯定会来找容鸢。 张栾：“六爷，我们手里已经有了点证据，是直接交给警察，还是让他见容小姐一面？” 段江离沉吟了一下：“等我消息。” 他原本是想着直接拦住容路丰，让他找不到鸢鸢。 但是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做她的主。 容鸢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和水球玩。 “不见，该怎么办怎么办。” 于是张栾直接把手里的、不是正经来路的证据交给了陆开霁。 好在陆开霁是个脑子拎得清的，没有追问这些汇款往来的来路。 容路丰在星淮的楼下等了很多天，最终等来的却是警察。 证据确凿，容路丰辩无可辩。 只是成家那边却还没来得及和他离婚，所以在容路丰被抓之后，公司的股价暴跌。 这其中很难说没有段江离的推波助澜。 只有段安宁知道，这小祖宗估计就是还记着成初怡给容鸢泼酒的那档子事呢，所以顺手坑成家一把。 …… …… 九月下旬，《凤山哑女》的票房出炉，82亿。 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个傲人成绩。 毕竟电影的题材很受局限，傅笙月本来觉得票房能超两亿她就心满意足。 后来有了官方的力量加持，她也觉得最多不会超过三亿。 现在的这个成绩，放到打拐这个题材里，稳稳的第一宝座。 因为成绩太好，官方的电影频道将会特地为《凤山哑女》剪辑一个特辑，傅笙月想，这和泗东山的案子应该是有关系的。 天时地利人和。 拍摄地点的选择很好，演职人员的选择也很好，再加上当时的案子，由此引来了官方的关注。 这样一想，倒是也能理解为什么电影大获成功了。 电影频道的特辑只包括主要演职人员，所以将不会以剧组的方式邀请演员，只会单独联系需要拍摄特辑的人员。 星淮接到通知邀请的时候很开心，莫浓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给容鸢追着喂饭吃。 要知道，虽然一个特辑的本身价值不会很高，甚至也没什么报酬，但是它的意义太大了。 这代表容鸢可以比其他人，更加容易地进到正剧电影圈层。 这是很多电影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当然了，如果莫浓能够预知到后面发生的事情，那她说不定就不让她参加这个特辑录制了。 …… “鸢鸢，你的录制是在二十八号吗？” 容鸢点头，但是没有抬头，她正在看莫浓给她准备的、采访可能会问到的问题。 段江离坐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光线。 容鸢抬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我在二十八号那天有一个商业访谈。” “知道了，没关系，柏静会陪我去。” 她以为段江离在告诉她，他不能陪她去工作了。 “我的商业访谈安排在了新闻大楼，你呢？” 容鸢手上翻页的动作一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的也在新闻大楼。” 本来是要出外景的，比如说到剧组的拍摄场地看看，但是泗东山很远，没必要过去，所以就全部改成室内采访了。 没想到这人那天也要过去工作。 段江离立刻表态：“我会注意的。” 容鸢却没说什么。 事实上，她并不恐惧恋情被公开。 顺其自然。 容鸢看完备采单就开始看io的最新进度。 贺悬易带着几个核心人员和苏禹在办公室，向容鸢发起了工作视频邀请。 十月份是io新品上市的关键时刻，距离现在也没几天了，全公司的人都非常严阵以待。 “四九城内，我们一共准备了三家线下专卖店，都已经准备就绪，商品库存已经进店。” 苏禹现在是在售后部门工作，现在还比较轻松，因为还没开始售卖，所以她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向容鸢汇报的，只静静看着她显示在大屏幕上的脸。 顺便发出第次感慨：“她真的好漂亮啊！” 容鸢：“不急着在产品多样化上下功夫，先在一个领域抢占市场就好了。” 那头的几人都点头。 …… 很快就到了九月二十八日。 虽然目的地相同，但是段江离和容鸢显然是不会同时出发的。 容鸢穿着白色衬衫，乖乖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屋子。 她在经过一间房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带着她走的小姑娘立马就笑了。 “这间屋子是gr的六爷在做采访，想必容老师见过六爷？” 毕竟段安宁和这位爷是亲姐弟，公司艺人应该比较容易看到这位爷。 容鸢笑笑，示意她接着走。 采访的一切都很顺利，莫浓甚至都准备好，等到官方发出来，她这边就转发了。 结果，先一步被人发出来的，却是———— “容鸢 恋情曝光”、“容鸢 残疾人”。 第148章 回应恋情；我能出镜吗 “容鸢 恋情曝光”、“容鸢 残疾人”。 其中任何一个词条都能引爆热搜，何况是两个。 一时间，同时段的其他新闻都被压了下去。 莫浓第一时间联系到了新闻大楼负责本次特辑工作的负责人。 结果对面也是焦头烂额，因为容鸢恋情曝光的对象不是别人。 而是gr的段江离。 一尊没人想惹的大佛。 天知道他们约这位六爷做访谈约了多久，结果对方好不容易同意了，最后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段江离和容鸢刚刚回到莱舟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上楼。 “恋情曝光了。” 容鸢翻着手机说，语气很是平静，没有一点惊慌感，只是有点意外。 段江离的手一顿，随即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翻看，结果还没等看到恋情曝光，先被“残疾人三个字惹毛了。 坐在一旁的容鸢甚至都感觉到了气压地低沉。 莫浓的电话打了进来：“鸢鸢，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刚到停车场，已经看到新闻了。” “嗯，别担心，没什么事，你在家好好待着就行。” 公司早就做好了公关预案，何况还有六爷，再怎么样也出不了大事。 两人上楼，容鸢的心情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甚至还去给水球泡了奶粉。 小狗可不管出了什么事，它吃得喷香！ 容鸢也看得一脸笑意。 反而是段江离看起来比她更严肃一点，容鸢知道，他是在意那个残疾人的词条。 事情发酵得太快了。 在“容鸢 恋情曝光”这个词条下的第一条博文，是一个网友发的，配文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的图片。 是段江离给容鸢开车门的图片，两个人的脸虽然不是拍得很清楚，但是衣服很好认，和新闻大楼的路透图一模一样。 其中容鸢最好认，毕竟她现在的知名度很高，《凤山哑女》又是刚刚出了好成绩，盯在她身上的眼睛太多了。 而段江离的身份，是靠人扒出来的，很好理解，因为在上次段安宁公布身份的时候，段江离就在生日宴现场，总有人会认识他。 什么时候都不缺浑水摸鱼的人。 而且图片中的车也很好认，毕竟这型号，在四九城内也就有数的几辆，有路子的人一查就能查到车主。 加之容鸢又是段安宁公司的艺人，男人的身份自然水落石出。 容鸢很听话，平时本来也不怎么看手机，只是偶尔打打游戏，如今有了水球，更是把时间都花在了小狗身上。 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网友的反应。 张栾是段江离的心腹助理，自然知道他的关注重点在哪里，所以汇报的时候也是也是言简意赅。 “六爷，恋情曝光的事情的确是路人拍到的，但是关于容小姐的身体问题，是有人故意的。” 段江离：“找出谁是始作俑者。” 电话挂断，张栾突然就打了一个冷战。 他知道，六爷看不得容小姐受一点委屈，何况对方这样做，无异于把容小姐的伤口摆在大庭广众之下，任由每个人都肆意地讨论。 容鸢不看新闻，所以也不会看到这些讨论。 她慢悠悠地联系到了苏禹。 电话一接通，小姑娘磕磕绊绊地开口：“鸢鸢，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想到自己的做法会带来这么大的负面影响。 容鸢也没有怪她的的意思。 “助听器我用了，有效果，但是杂音太大，中途我就摘下来了。” 就是这个助听器，让人知道了她的听障，才有了后续的“残疾人”三个字。 “对、对不起。” 带着哭腔的声音都在颤抖。 可她不怪苏禹。 小姑娘是好意，满心都是要报答她。 所以除了io的日常工作，她的业余时间都在研究，想要给她造出来一个最好最适配的助听器。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最满意的成品，迫不及待就找人给送过来了。 容鸢也顺手就戴上了。 只是在采访的时候，也许是那屋子里的电子设备太多了，也可能是麦克风太近了，总之助听器的效果不太好，她就顺手摘下来了。 没成想倒是让有心之人看了去。 容鸢猜，对方应该也不确定她是否是真的残疾。 “不关你的事，别自责。” …… 网上的确是炸翻天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除了容鸢自己本身带的热度，现在这个局面，也绝对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厨房操盘手：“该说不说的，鱼圈塌房那么多人，容鸢这个不叫什么大事。” 芒果冰沙：“我鸢从来就没立过单身人设，这算什么塌房？！” 葬爱家族族长：“不过容鸢到底是不是听障？如果是的话，叫她残疾人也没错？” 光顾着抽风没抽你：“楼上的，你自己看看你说的话，说你不歧视残疾人，谁信？！” …… 容鸢进书房的时候，段江离正在准备降热搜。 始作俑者和事后追责的事情有的是时间来做，起码现在，他不想看到那么多人恶意揣测她。 莫浓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容鸢是星淮的力捧新人，是正正经经的电影人，不是别人闲聊时候的谈资。 “没必要瞒着，我亲自解释。” 两件事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她自然也不喜欢躲躲藏藏或者遮遮掩掩。 何况语言这种东西，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她要是怕这种东西，那她在最开始，就不会敢和段江离在一起。 段江离不愿意同意，他不愿意让她自己面对这些东西。 但是莫浓答应了。 她是基于一个经纪人的预判能力，再结合容鸢的性格而答应的。 如果换一个艺人，她都不会放心让人自己回应这些新闻。 但是容鸢不一样。 她身上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处变不惊是太难得的品质。 可她就是这样的人。 容鸢回应的方式也很简单。 开直播。 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自然无所畏惧。 “如果我承认了我们的关系，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她毕竟是圈内人，面对镜头的长枪短炮偶尔还会厌烦，何况段江离是个圈外人。 她不希望段江离的生活被打扰。 然而这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抬手把她揽进了怀里，亲亲她的嘴角，笑着问：“那我能在你的镜头里出镜吗？” 容鸢看他一眼，然后绷着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出镜就算了，出声音可以。” 第149章 直播回应；暗戳戳恩爱 容鸢上次已经直播过一次了，所以流程还算熟悉。 只不过她今天用的是段江离的工作电脑，据说他这个的摄像头更清晰，她想试试。 段江离就坐在一旁翻书，时不时给她喂个水果。 还没到定好的时间，容鸢无聊地刷新着页面。 接着又手痒似地开始查看这个电脑的防火墙。 “段江离，你的安全意识这么低吗？这种级别的防火墙很容易被人翻过来的。” “重要的东西不在这里。” 重要的东西都在公司，这个就是他偶尔在家办公的时候会用到的电脑，只做基础工作。 容鸢看不下去，随手就开始敲代码。 本来也不是如此熟练的，但是后来要建io，着实花了点精力。 所以也就慢慢顺手了。 段江离对于编程不算陌生，他思维逻辑强，这种偏算法类的东西他都会一些。 眼下倒是也能跟上她的速度。 确实很强，重重加固了一台没什么重要文件的电脑。 她敲击完成，转过头看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是看着就像邀宠的猫咪。 还是很傲娇的那只。 段江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抬手拉住她的后颈，让她更加靠近自己，低声呢喃：“怎么这么厉害啊，容小姐，嗯？” 似哄似调情，特别勾人。 他要吻她，容鸢甚至都闭上眼睛了，结果闹铃响了。 是定好的直播时间。 段江离心下叹气，但是倒是乖乖松开她了。 结果刚要坐正身子，她猝不及防转过头，一口亲在了他的颈侧，很靠近喉结。 一触即分，段江离却感觉整个身子都麻了。 直到水球在脚边拱他。 小狗馋了，但是竟然明白妈妈有事情要忙，于是屈尊降贵允许爸爸给它拿零食。 平时它都只吃妈妈给的！ 水球看着爸爸不动，立刻就去咬他的拖鞋。 它就知道这男的不靠谱！ 狗子好馋！ 段江离瞪了它一眼，结果另一只拖鞋也被咬走了。 容鸢看了全程，看得满脸笑意。 于是直播到时间一开，早就等候在网线另一端的网友们，看到的是就是女孩微侧的笑脸。 她是看着旁边的，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她笑得很开心，也很好看，侧头的动作更能看出她优越的五官轮廓。 就，一点也没有被新闻和流言蜚语伤害到的样子，整个人的状态放松又随意。 直到留言开始疯狂滚动，页面闪动，容鸢终于被拉回了注意力。 “抱歉久等了。” “对是在家里，家里的书房。” “刚刚在看什么？看家里的小狗，很可爱。” 容鸢一边念那些能看清的问题，一边慢悠悠回答。 网友们也是被这张脸给迷惑了，竟然没有立刻去追问网上的传闻，而是顺着她的话问。 “什么品种？博美，还很小。” 容鸢穿得很居家，条纹的家居服衬得她整个人清瘦白净，超大框的防蓝光眼镜随意地架在鼻梁上，少了一丝锦衣华服的距离感，多了随意和慵懒。 就，怎么看怎么喜欢啊。 段江离在一旁早就把书合上了，腿上是段水球，手里还拿着一块很软的饼干在喂它。 他的眼睛却不在它身上，而是落在了电脑面前的女孩身上。 清清冷冷的，但是又很想亲近她。 网友们扯了一堆有的没的，终于有人问到重点了。 “恋情曝光是怎么回事？没什么回事啊，是事实。”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网友们都愣了几秒，甚至留言滚动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段江离几乎是有点狼狈地低下了头。 好没出息啊，段江离。 就一句话，还是早就预料到的一句话。 可是现在听到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还是很难控制自己内心的爽感。 容鸢没看他，而是一直看着屏幕，实在是滚动地太快了，她很努力去看，才能看清问题。 “不是金主，是男朋友。” “嗯，刚刚是他在和狗玩。” “对，就在旁边，但是不出镜。” 容鸢说完这话，网友果然们开始要求听声音。 容鸢在这刷屏般地留言下，还看到有人在刷残疾人三个字。 不过她只当没看到，懒得去纠结这些。 她的直播间没有设禁词，所以网友确实有点没有遮拦了。 但也是事实。 容鸢转头看向旁边：“要不要给大家说句话？” 网友们立刻默契地不再乱刷留言了，好似怕这留言有声音，就会扰地听不清男人的话。 段江离点点头，容鸢特地把收声器冲向了他的方向。 然而这个人总是在出乎她的意料。 他不管满屏的等候，甚至连眼风都没有给到那边，更遑论出镜了。 于是网友望眼欲穿，本来还寻思能看到个身影，结果就听到一句话。 “想吃什么水果？我去洗。” 也许是声音传入电脑，接着又传到他们耳朵里。 总之，数百万网友都觉得，这位六爷的声音，就是去做asr也是收入最高的那个。 就，听着就很欲。 明明问得就很平常，但是就是让人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容鸢淡定接话：“车厘子谢谢。” 一边说一边把地上的小狗捞了起来。 于是镜头就被小白狗填满了，自带全包眼线的狗狗眼简直要人命了。 超级可爱。 “为什么！为什么美女养的狗也是如此眉清目秀！” “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可爱！不过还是更想魂穿它，因为可以被鸢鸢抱在怀里！” 容鸢一边给狗子喂食，一边回答问题：“嗯，他声音确实好听。” 段江离推门而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把碗放在了她的手边，顺便把水球的肉条拿过来了。 就这一下，留言炸了。 “谁？谁刚截图了？我t要看手！” “好t漂亮的一只手，简直手控福音。” “声音好听，手指好看，我不敢想容鸢每天过得都是什么好日子？！” “拜托，容鸢当他女朋友，是他每天过好日子！可酸死我了！” 至此，网友都在围绕着恋情说，容鸢把水球交出去了，然后看了一眼屏幕，面色不变，说下一个问题。 “我确实残疾人，有残疾人证的那种。” 她说得坦坦荡荡，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她的粉丝们、同时观看直播的星淮工作人员、段安宁等人，却全都一脸的心疼。 容鸢刚想接着说下去，就感觉自己垂在桌下的手被捉住了。 那只被那么多人夸过的手，此刻正紧紧握着她的。 这日子，确实挺好的。 第150章 公开撒糖；苏家在线作死 “我是残疾人。” 这句话从容鸢本人嘴里说出来，再没有比这个更强的说服力了。 弹幕留言一下子变多了，甚至出现了卡顿。 容鸢看得眼花，索性不看了，就慢悠悠说：“我不只是你们猜到的听障，我的眼睛也看不清东西。” 容鸢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直播间的路人很多，但是粉丝们还是极力在控评。 “我真的怜爱了！” “容鸢，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就这态度，我说她是内娱第一体面人不过分！” “那些嘲笑人家身体状况的可以闭嘴了，人家容鸢是个电影人，能拍好作品就已经算完成工作了，你管人家的身体干嘛！？” ……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容鸢索性就把一些网友好奇的问题全都回答了。 “我的视力残疾和听力残疾都是先天的，很难治愈，基本没可能。” 段江离还握着她的手，容鸢懒懒地摩挲着他的指甲弧度，那点子缠人的暧昧，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我的教育经历也和别人不一样，我自考了大学，专业很冷门，如果大家有兴趣，我会让公司的人加到我的公开资料里。” “我来自大山，那里是你们想象不到的闭塞，说多了也没用，反正我现在也已经走到这里了。” “最后，关于我的恋情，我可以告诉大家，是段江离，但是希望大家不要过多关注，不然我的工作人员就只能每天处理我的恋情新闻了，就会没时间挑好看的剧本给大家看。” 随着她一句一句地说，屏幕上的留言变得不再那么密集，网友们的发言都理智多了。 “就，不知道该说啥，她好坦诚，我好爱。” “这是什么新型公关方式吗？我不管，反正我现在是心平气和，并且开始期待姐姐的下部电影了。” “来自大山？我就说姐姐的气质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空灵，美得很！” 与此同时，恶语相向的人也还是不变。 “还说不是金主？跪舔姓段的一家是？” “好资源不断，这得是踩着多少人上位啊！” “大山女孩走到今天，你以为你很励志吗？” …… 然而这些明显就是酸话的留言，一瞬间就被淹没了。 网友虽然有时候比较疯狂，但是大多数人都是理智且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 容鸢说完话就下播了，目的达到，该说的都说了。 关掉电脑，转头，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都在看着她。 容鸢表情不变，但是发丝间的耳朵出卖了她。 “看着我干什么？” 水球：妈妈好看！ 段江离：“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经常出门了？” 其实官宣之前也没怎么藏着掖着，但是和现在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容鸢懂他的意思，于是非常上道地问：“那，最近六爷有需要女伴的场合吗？” 他笑着把狗放在一边的地毯上，拉过了她身下的转椅。 “没有也得有。” 说着，两个人都笑出来。 凌晨十二点，容鸢破天荒地登陆了微博，更新了一条动态。 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照片。 拉紧的窗帘，以至于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不会暴露地址。 画面中，身段修挺的男人正在摆弄刚刚去完水的水仙，白色的小狗伸着一只小白爪子，像是在学男人，也要去触碰那水仙。 不见正脸，只有背影，但是依旧能看出男人的宽肩窄腰，大长腿简直占据了画面的绝大部分，微微低头的动作，使得后颈下的那块骨头更加明显，很欲。 只一个背影，偏偏就能让人看出男人的桀骜和温驯，很矛盾，但是又很相得益彰。 容鸢不是夜猫子，但是网友是。 所以在动态发出来后，无数人开始留言舔照片。 “真绝了，这是正式官宣！” “谁不说我姐讲究，直播承认恋情还不算，竟然还要来一个正式的博文动态！” “这身段，我直接嘶哈嘶哈！” “姐妹们，这腰，真绝了，这不得幸福死！” “楼上的，你的重点偏了！” 不能再翻了，再翻就不是能写出来的了。 …… 总之，两个热搜，两个只要做错一点就会让人陷入万丈深渊的话题，就这样被容鸢的四两拨千斤解决了。 莫浓甚至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她非常怀疑，容鸢自己就懂点大众心理学，不然为什么这么会拿捏大家的心理。 你想知道，那我满足你。 …… 谢南誉最近被苏家的事烦得不得了，所以一看到这新闻，立刻就吵着要组局喝酒。 “弟妹都给你名分了，你不把她给我们带出来见见啊！” 段江离不想说话，要挂电话，但是突然又觉得，这种事是不是谈恋爱的必要步骤？ 见朋友，彻底融入他所有的圈子。 “等我消息。” 段江离征求容鸢的意见，她这边自然没问题，没什么犹豫就点了头。 不过———— “苏家那边怎么样？” 苏家仗着不要脸，硬是和谢家攀上了姻缘亲家，但是这事肯定是没个结果的，就看什么时候结束。 “谢伯父不会让谢家和谢三吃亏的。” 苏家不可能占到便宜，就算暂时稳住了局面，等到清账的时候，该吐得还是得吐出来。 容鸢其实对苏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但是那苏沛染觊觎段江离，还曾经想要从她这边下手。 她自然不乐意看到苏家好过。 …… 苏家，苏启满面红光地进门了。 他这段时间凭借着和谢家的关系，捞到的投资不止一点，可以说，这段时间是他接任苏家以来最风光的日子。 可是苏沛染不满意，她从来就没从心底里接受过谢家，哪怕谢南誉也是很多女孩的春闺梦里人。 可是她想要的是段家，是段江离。 手机上是容鸢发布的博文，是她光明正大拥有段江离的证据。 她不甘心，但是上次找的盯着容鸢的私家侦探，竟然联系不上了。 她不知道那人是被发现了，还是拿着她的钱跑路了。 但是这都不重要。 再过两日是谢南誉的父亲，谢慎的生日宴会，她作为谢南誉的未婚妻当然会出席。 而段江离，他作为谢南誉的好朋友，自然也不会缺席。 这就是她的机会。 第151章 新品代言人；参加生日宴 io新品发布会于十月一日举行，地点定在了四九城中心写字楼的顶楼。 这不是io的线下售卖店，但是这栋写字楼的隔壁楼就是gr风投的总部，其位置的优越性不必多说。 与此同时，io官网发布了新品手机的代言人。 秦凌。 容鸢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 因为她保证，秦凌并不清楚io是她的产业，所以不存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接的工作。 所以单纯以秦凌的身份地位来看，担任一个全新品牌的代言人，这种事有点不现实。 贺悬易解释：“对接的人说，是秦凌小姐自己非常喜欢我们手机的一个自带app，所以接下了代言。” 容鸢：“……” 她想起来了，她的确写了一个观影类的app加到了手机里。 很好，应该是戳到这姐姐的喜好上了。 因着秦凌的代言能力，再加上发布会的位置，最终来到现场的人不少。 销售部的部长姓周，叫周小强，是贺悬易的校友。 周小强同学的嘴皮子岂止利落，行动力也是一级棒，到最后甚至干起了发布会场控的活。 秦凌是在活动的最后空降了现场。 完美收官。 周小强在后台给贺悬易打电话：“老贺，绝对成了，订单额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不能放松，等到第一批产品出了最终的销售总额咱们再开心。” 他当年被人坑得不是一点半点，所以事情不到最后，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放心，我一直盯着。” 防的就是那些同行恶性竞争。 容鸢收到消息的时候不算意外。 她知道，只要顾客在发布会体验到了产品，就很难抗拒。 再加上秦凌的影响力，不说别的，起码公司下一个项目的资金有来源了。 贺悬易很尽职，在发布会后就整理了数据，汇总后发到了gr手里。 也算是对资方爸爸的汇报了。 有了好的开始，容鸢心情良好。 所以当段江离提出，想要带她去参加谢南誉父亲的生日宴会时，她也欣然同意了。 她也算是听说过谢慎这个人，别的都好说，倒是他与其妻子谈翕文的故事挺吸引人的。 强取豪夺？ 有点带感。 …… 谢家的位置离确雨堂不远，段江离和容鸢到的时候还很早。 “谢伯父的辈分和我爸一样，但是他很年轻。” 容鸢能理解，毕竟段江离属于是老来子了。 段江离轻车熟路的绕过了院子，谢南誉一眼就看到了两人，立刻出来接人。 “你快进去，不要我爸总是念叨我。” 谢南誉本来就因为苏家的事烦，尤其是今天，苏沛染还要来这里给他爸过生。 段江离没动，瞥了他一眼，有点凉凉的。 谢南誉神色一顿，然后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的容鸢，相当上道。 “弟妹好啊，我是谢南誉。” 呜呼，好险！ 他记住了，下次必须先和容鸢打招呼。 顺序绝对不能乱。 说起来，这还真是的段江离的朋友圈子和容鸢，第一次完整的见面。 “你好。” 谢南誉不怕生，尤其是知道自家兄弟对女朋友的重视程度，他这边就更加不能怠慢了。 “五姐和二姐都在楼上，我带你去。” 他指的是段安冬和段安宁。 段江离没松手，直接牵着容鸢，绕过他上了楼。 谢南誉：“……” 他是不是被嫌弃了？ 楼上是谢南誉的私人游戏厅，现在灯光都开着，里面都是段江离关系最近的几个朋友。 段安冬看见容鸢很高兴。 “我就说小六会带你来，二姐还骗我说你不来。” 段安宁今天穿得很淑女，一点都没有平时霸道女总裁的样子。 “谁让你好逗，说什么都信。” 段江离看了看坐在段安冬和段安宁中间的容鸢，放心了不少，转身去给谢慎送礼物。 楼下的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是谢南誉和管家在操持。 谢慎还在书房练字，门没关，但很稳得住。 段江离轻轻叩门，看到人抬头才往里走。 谢慎放下笔，声音带笑，脸上是对后辈的欣赏和喜爱：“小六来了。” 段江离轻轻颔首，把手里的准备好的礼物送上。 送完礼物，接着转达父亲的话：“段钦州同志希望您多去确雨堂陪他下棋。” 谢慎和段钦州都是部队出来的，确实总爱称呼对方为同志。 “收到。”谢慎笑着回答。 聊完家事，谢慎开始说起苏家。 “我查到，那苏家的姑娘心不踏实，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 段江离表情不变，起身告辞：“苏沛染找人盯着我女朋友，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顿了顿，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多，“快到时间了，您下去。” 谢慎失笑，这小子。 他能明白他的意思。 段江离他不管苏沛染对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把主意打到了他女朋友身上，他就不允许。 能来谢家的生日宴会的，除了苏家，剩下的都是比较亲密的合作伙伴或者是老友。 大家几乎心知肚明苏家的情况，更了解谢慎的为人。 他是绝对不会让苏家白白占便宜的，早晚会讨回来。 于是等到苏启满场子跟别人套关系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了冷遇。 似乎根本没人买他的账。 程云洲和段江离正站在三楼的露台上。 “这苏启活了这么多年也活不明白。” 段江离不置可否，把手里只抽了两口的烟熄灭。 他现在就是过个嘴瘾，不然容易身上染上烟味。 他家鸢鸢大多数时间很喜欢这味道，但是偶尔也会嫌弃。 他没把苏家放在心上过，苏家的情况与他何干。 苏启这样不知道收敛，谢家怎么会允许他一直如此张扬？！ 楼下，盛装出席的苏沛染，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很多艳羡的视线。 她对自己的这身皮囊一向自信。 何况人们再看不起苏家又怎么样，她现在是谢家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这个名头在一天，她就什么也不用怕。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头去看。 露台上的两个男人并没有在看她这边，但是她能清楚地看到段江离的脸。 是让人太想占有的一张脸。 脑子中的想法一闪而过，快得要溜走，但是她努力抓住了这个想法。 如果她和段江离在今夜能够成就好事，或者说，如果容鸢今晚能够失去清白。 这两件事，无论能够成功哪一件，对她而言都是有益无害的。 看着满场游走的侍应，再握了握手中的药粉。 她一定要做成。 第152章 偷喝酒；催情香 容鸢一直和段安冬和段安宁待在一起，期间还给段安冬又把了一次脉。 程云洲本来要出去的，结果看到她的动作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样？” 容鸢顺手把段安冬腿上的空调薄毯提了提，缓声开口：“有向好的趋势，但是很慢，不能着急。” 程云洲看向段安冬，她笑了笑，脸上的气色确实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而且也能和他们一起参加宴会了。 这都是好的兆头。 段安宁也替妹妹高兴，拉着容鸢要一起喝酒。 段江离还没有回来。 容鸢又看了一眼门口，程云洲也出去了。 应该是生日宴会开始了，他们几个要下去露面。 很好。 好机会。 容鸢从桌子下面掏出来一个杯子，不是酒杯，应该是饮料杯子，比正常的酒杯要大不少。 段安宁正在用力拧瓶盖，容鸢拿着酒杯等了半天，结果那酒还安安稳稳地待在瓶子里。 本来正在看设计图而被姐姐吸引到的段安冬：“……” 本来在眼巴巴等酒却等不来的容鸢：“……” 一生要强的女霸总绝不认输，正在四处找工具，企图挽回自己的面子。 容鸢看不下去了，她馋得不得了。 而且再等下去，段江离一会就回来了，那她只能喝空气了。 抬手拿过酒瓶，本来以为要费好大的劲，结果咔哒一声，瓶盖落地。 马上就要笑出声的段安冬：“……” 拿着自己的睫毛夹，正要动手的段安宁：“……” 发生了什么？！ 容鸢眨眨眼，看看段安宁，然后又看了看门口，果断给自己倒了满杯。 “这个、这酒度数不低，你少喝……” “没事，我有数。” 她本来是想学抽烟的，但是段江离一直拦着，所以她那点叛逆劲就都凝聚在酒上了。 段安宁想了想，觉得有自己在这，而且还有一个清醒的段安冬，出不了事。 她也知道容鸢馋酒了，索性由着她这一回。 …… …… 楼下，觥筹交错，丝丝酒香飘散在空气中。 谢南誉应酬完了一堆叔伯，现在正在沙发角落里吃东西。 苏沛染起身去洗手间补妆。 她站起身，先是假装茫然四顾了一番，接着走到了环形沙发周围。 这边都是年轻人的场子。 她看到了程云洲、程咏阳和段江离，谢南誉一边吃东西一边和他们说话，偶尔笑一笑。 周围还有其他人，但是没有女生，清一色的男生，一个个都卸下了在长辈面前的乖巧和成熟，恢复了同龄人在一起的玩闹。 基本都是一些顶级豪门公子哥。 而在这么多人中，段江离仍旧是掩盖不掉的存在，他拿着手机，应该是在发消息。 是给容鸢发的吗？ 苏沛染的指甲扣进了掌心，丝丝缕缕的疼痛唤回了她的理智。 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她要办成自己的事。 重新扬起脸上的笑容，她抬步走到了沙发面前。 “南誉，能带我去你的房间吗？我的裙子沾上了酒。” 极尽温柔的声音，在一群男生的说话声中显得分外突出，很不和谐。 谢南誉的后脊背都麻了。 不是难以招架的酥麻，而是很不适。 他都不认识这个女的，她拖腔拖调地叫他名字干什么？！ 他几乎难以维持脸上的平静，但是教养和绅士风度仍旧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话。 即使知道苏家的嘴脸。 他头都没抬，直接招呼了一个侍应。 “带她去个客房。” 苏沛染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自然知道，谢南誉的做法挑不出毛病。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她，她的脸要往哪里放？！ 就算她知道自己不会嫁给他，可是起码现在，她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她下意识去看向段江离，结果那人连眼风都没分过来一点。 侍应生低声请她移步，苏沛染冷着脸走了。 程咏阳等人走后才开腔。 “哇哦，这女人的眼神好吓人！” 周围的人都见怪不怪。 苏家能做出逼婚的事情，这苏家的女儿竟然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还能过来和谢南誉搭话。 就这心性，说她单纯都没人信。 有人开口，声音都带着笑：“听说这苏家的小姐，还是咱们四九城的名媛榜首呢？” 长得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但是就这气度、这作风，简直上不得台面。 小心思太多，偏偏还藏不住。 这段家的女儿、谢家的女儿，哪个站出来不是天之骄女，真不知道这苏沛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苏沛染被人带到了二楼的客房，这里是专门为女客准备的，里面有备用的衣服。 侍应生无声退下。 苏沛染推开门，走进去再关上。 外面的声音顿时就被削弱了一层，她拿出了手包里的药。 是很猛烈的催情药，遇水生效，效果很快，很难搞到，但是苏家就是做生物制药的，她自然有自己的路子。 客房的窗户正对着楼下的一角，能看到段江离正从沙发上起身，应该是要上楼，但是旁边有人想拉着他喝酒。 如果他上楼的话，是一个人。 这是她的机会。 门口刚好有侍应生经过，她叫住人。 “苏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等一下看到六爷的话，把他叫到这个屋子，我们苏家和六爷的合作项目现在是我负责，我有很重要的细节需要和他讨论，项目明天就要上股东会讨论了，今天绝对不能耽误。” 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容易让人好感倍增，而且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冠冕堂皇的话术砸下来。 不明情况的人很轻易就会被压到下风。 侍应生知道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眼前的人又是谢家未来的女主人，她能给人家办事，说不定以后能升职。 而且那位段六爷也不能得罪，她可不敢耽误对方的事。 不过是递个话，举手之劳。 苏沛染很大方地递出了一笔小费。 “其他的话你不必说，就说有人在等他就可以，毕竟六爷有女朋友，若是你说出了我的名字，我怕旁人听到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笑得善解人意。 “好的，您放心，我明白轻重。” 侍应生乐呵呵地收下了小费。 第153章 心软软的女孩们；自作孽苏沛染 拦住段江离的人是柯家的小公子，平日里就很崇拜段江离，如今好不容易能坐在一起喝酒了，趁着酒劲，激动地拉着人不让走。 “六、六爷，别急着走啊……” 柯钰喝得真不少了，说话的时候都大舌头了。 酒壮怂人胆，不然也不会有胆子敢拦着段江离，甚至敢去拉他的衣角。 在场所有人：！ 程咏阳见状立刻冲过去。 柯钰是他同学，他看在同学关系上帮他一把，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 段江离倒是没生气，由着程咏阳把柯钰拉走。 谢南誉打圆场：“少那么没眼色啊，我们六爷得上楼去看看人，你们在这刷什么存在感！” 看什么人？ 大家伙心知肚明。 容鸢的那次官宣本来不应该那么出圈，不至于传到这帮公子哥耳朵里。 但是谁让官宣的对象是段江离呢。 本来六爷有女朋友的事情就在圈子里一直传着，只不过就是没个准信，现在好了，尘埃落定。 段江离本来就没生气，也就更不会在谢家的场子上撂什么脸色，何况在场的人，除了苏家，基本都和谢家的关系不错。 不过就算如此，以他的身份地位，也用不着跟这群人解释自己要去哪。 转身上楼。 他确实要去看一下他家鸢鸢了。 时间不短了，怕她有什么需要，万一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刚刚宴会开始，段安冬受不了太嘈杂的环境，容鸢和段安宁也默契地不提下楼的事，两人爽歪歪地喝酒。 “鸢鸢、鸢鸢我、嗝！”段安宁喝得不多，但是这酒量也是真的绝了，竟然醉了。 “我，嗝！我真的谢谢你！” 她说着就靠在了容鸢的肩膀上，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容鸢倒是没喝醉，但是她喝得不少。 可能是她的体质，对这个酒不太有反应。 段安宁趴在她肩膀上，容鸢能闻到并不浓烈的酒香和暖调的女士香，闻着让人很舒服。 好奇怪。 她对段家人的观感，好像一直都很好。 哦，段江行除外。 段安宁还在抽抽搭搭地说着：“你来公司，我特别高兴、特别特别，特别高兴。” “小六跟你在一起之后，每天都很高兴，不会再做噩梦……” 段安冬在段安宁面前半蹲下身，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 容鸢没有出声安抚，也没有抬手去抚她的背。 但是她就坐在这里，任由段安宁靠着她，就已经给人莫大的安慰了。 酒瓶里的酒已经见底了，容鸢把段安宁手中的酒杯拿走了，不让她继续喝。 慢慢地，抽噎的声音停止了。 容鸢不问，但是她能感觉到，段安宁的心里，一定是压抑了很多的事情。 段安冬慢慢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容鸢把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喝下。 …… “我也是。” 谢谢能遇到你们。 …… …… 谢家的楼梯有两条，段江离走了离门口最近的一条。 抬步上楼，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一个侍应生拦下了他。 “六爷，有位小姐在二楼等您，穿的白色衣服。” 容鸢今天的衣服就是白色的。 段江离想到了刚刚收到的信息。 是鸢鸢让他上楼一趟。 侍应生没有抬头，带着他走到了二楼的第三个房间。 段江离没有怀疑，或者说就算怀疑了，他也要来确定一下情况。 事关鸢鸢，他不会有任何含糊的地方。 侍应生把人带到了，轻声退下。 屋门没有上锁，段江离只轻轻拧了一下门把手就开了。 抬脚走进去，屋内的灯光昏暗，下一秒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段江离神色不变，转头去看。 苏沛染靠在门上，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贴身的打底吊带。 本来为了配合礼服而挽起的头发已经被放下了。 她没有穿鞋，光脚踩在地板上，低胸的吊带堪堪遮住春光。 段江离神色变得冷漠，呼吸间，诡异的香味盈满鼻腔。 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屋子里一定放了不干净的东西。 “六爷，六哥，你、你看看我……” 她的声音很娇弱，隐隐还带着哭腔。 像是忍受着什么折磨人的酷刑一般。 段江离就站在屋子中央，明明也吸入了那强力催情香，可是他偏偏连呼吸都没有重一分。 “开门。” 他的声音冷的像冰，或者说，他完全就是在对着一个将死之人说话。 苏沛染明明热得浑身冒汗，甚至双腿都控制不住地发软，可是听到他说话后，那种慑人的冷意还是顺着脊背流淌到全身。 太可怕了。 她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 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放弃，不然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已经和这天上月共处一室了。 她绝对不会放弃。 “六爷，您看看我！看看我啊！我不比那个毫无背景的戏子好吗！？” “只要你愿意，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都可以……” 窗外的灯光打进来，经过地板的折射，映到了段江离的脸上，一半被灯光染上了颜色，一半还在黑暗里分辨不清。 像是即将要宣判世人的神，又像是要取人性命的修罗。 苏沛染看着他，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她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兴奋。 段江离动了，他慢慢走近她。 他每走一步，靠着门的女人的呼吸就会重一分。 她忍不住了，直起身子，竟是想扑到段江离的身上。 段江离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侧过身子，满脸酡红的女人扑倒在了他的脚边。 她不死心，抬手去抓他的裤脚。 苏沛染现在的脑子已经混沌不清了，她吸入了太多了催情香，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扯自己的衣带。 段江离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不要提我家鸢鸢，她的名字很好听，你不配说她的名字。” 说罢甩开了她，站起身。 门口旁边的矮柜上有两个花瓶，里面的水很多。 段江离把其中一瓶的花拿出来，妥善放进另一瓶里。 鸢鸢很喜欢花，他不会把花随手扔到一边，任由它枯死。 处理完花，一手轻而易举地提着另一个装满水的花瓶。 他站定在苏沛染面前。 苏沛染感觉到他又回来了，他身上的味道简直令她着迷。 她控制不住地抬手要去拉他，下一秒，兜头的凉水倾泻而下！ 第154章 她对你做什么了 容鸢觉得在屋里很闷，看段安宁睡得踏实，于是跟段安冬说了一声，自己出门透气去了。 谢南誉的这间私人游戏厅在三楼，门很重，她喝了酒就有点使不上劲，刚要蓄力再使点劲，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是一个侍应生。 容鸢不认识她。 侍应生很慌张，看起来要哭了，她几乎要给容鸢跪下了。 “容小姐，你、你快下楼看看，六爷他、他” 容鸢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她抬脚下楼，但是也没忘记拉住了侍应生的衣领。 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人不能跑了。 侍应生根本不敢挣扎。 她看着段江离走进去之后，本来想着去忙活自己的工作，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又鬼使神差地走了上来。 就在她把耳朵贴到了门上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玻璃碎在地上的声音。 她试着去拧门把手，根本拧不动。 屋子的隔音很好，但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能听到苏沛染带着哭腔的嗓音。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肯定不是谈工作的样子。 她不敢下楼去找那帮公子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肯定跑不了。 所以她去找了容鸢，毕竟是个女孩子，怎么样也应该更好说话一点。 容鸢的脚步很急，她怕段江离出事。 等到了二楼，那间房间的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容鸢简单地扫了一遍，有苏启，还有程云洲几个人。 程咏阳最先看到她。 “六嫂，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揪着一个侍应生？ 一声六嫂出来，苏启的眼睛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容鸢表情不变：“她叫我来看看段江离，人呢？” 不知道为何，程咏阳有点怂这样的容鸢。 于是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在、在屋子里。”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段江离打开的门。 与之而来的，是令人头昏脑涨的香味。 段江离一眼就看到了容鸢，立刻就抬脚走过去，中途还不忘把自己的外套脱掉了。 上面有很重的香味，她一定不会喜欢。 此刻距离段江离上楼还不足十五分钟。 容鸢早就松开了那个侍应生，看到段江离站到她面前，她立刻把他上下看了一遍：“没事？” 她以为他受伤了。 “没事，你怎么下来了？” 他说着也把她看了一遍，像是担心自己不在，她受到了欺负一样。 容鸢看向了一边的侍应生：“她叫我下来的。” 段江离跟着看过去，认清之后神色一冷。 “到底是谁让你叫我来二楼客房的，还有，为什么要上去叫我女朋友？” 他心知肚明，一定是苏沛染指使了这个侍应生，但是他要她亲口说出来。 侍应生根本承受不住段江离的气势，哪怕他只是不带任何情绪地询问。 “是、是苏小姐，她说和六爷有合作要谈，还说怕容小姐误会，也怕别人误会，所以让我叫您的时候，不要说出她的名字……” 一番话下来，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家和段江离有哪门子的合作？ 苏沛染的心思昭然若揭。 而且就说这快在空气中消散无影的诡异香气。 苏启明白是什么，谢南誉一个医疗行业的接班人更明白。 侍应生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这、这是苏小姐给我的，我没撒谎，一句都没有！” 她又看了看容鸢，也很快速地解释：“我是怕出事，我、我不敢下楼叫人，这才上楼找了容小姐，我不是故意打扰她的……” 段江离一手拉着容鸢的手，抬眼看了一眼谢南誉。 谢南誉也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他明白，这侍应生没有撒谎。 苏沛染做出这样的事情，苏家和苏启，现在只能任由他谢家拿捏了。 苏启的脸色早就变了，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 容鸢看了段江离一眼，然后不发一言地走到了门口，推门而入。 这女人想动她男人，她起码得知道她现在是个样子。 没人敢拦她，何况段江离就站在这里。 容鸢顺手打开了灯。 屋子里的气味更加浓烈，她皱了皱眉。 再看地上的女人。 苏沛染已经昏死了过去，估计是自己也掌握不好用量，情急之下就变成了这样。 她浑身湿透，打底吊带变得接近透明。 旁边还倒着一个花瓶。 谢南誉只看了一眼，然后那个侍应生就立刻有眼色地去拿了薄毯，把苏沛染盖起来了。 免得污了在场人的眼睛。 容鸢对女孩子一向没什么恶意，但是这苏沛染做得太过了。 不过到了这份上，她也不好再做什么了。 毕竟段江离一点都没手软。 苏启本来就心虚，一句话都不敢说，如今看到了女儿的样子，更是臊得满脸通红。 竟是连进去带走女儿的勇气都没有。 谢南誉嗤笑一声。 怂货！ 容鸢被这味道弄得不舒服，段江离看出来了，于是带着她先走了。 生日宴会也散得差不多了。 …… 段江离喝了一点酒，所以是司机在开车。 容鸢本来还在想苏沛染的事情，或者说还有点生气。 但是段江离突然靠过来，优越的鼻梁划过了她的侧颈。 容鸢觉得痒，刚要躲开，段江离轻声问：“喝酒了？” 容鸢：“……” 她声音平静：“是你身上的酒味，不是我的。” 段江离也不反驳她，低低笑了两声。 笑什么笑啊！ 她抬手搓了搓有点泛红的耳尖。 转移话题，并且也是真的想问：“她对你做什么了？” “你真想知道？” 她不说话，就看着他。 他捞起她的手，亲了一口。 “什么都想做，但是什么都没做成。” 他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碰到他。 容鸢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想到苏沛染那个女人觊觎着这个男人。 可能是觊觎他的钱、他的地位，但是也绝对觊觎着他整个人。 可能想抚摸他的后颈，想亲吻他的喉结，想环住他的腰…… 段江离察觉到什么，开口：“你——” 容鸢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想到苏沛染的那些恶心的想法，她几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重重地吻他。 第155章 解决苏家；鸢鸢接近真相 上楼、开门、关门。 整个房子里现在只有地灯亮着，除此之外，玄关处的智能灯也散发着点点微光。 段江离刚想蹲身给她换鞋，结果就被人摁到了墙上。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顺从地被按着，任由她压着。 “那催情香对你没有作用吗？” “我待得时间很短，而且有在刻意地闭气。” 不过容鸢显然没有在认真听他讲话，她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但是也不让他离开。 段江离抬手揽住了她的腰，甚至怕她站久了太累，还把她微微抱了起来，让她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他的身上。 容鸢：“……” 她终于松开他了，带着点气恼。 段江离低声笑了笑，终于腾出手来打开了灯，然后帮她换好了鞋子。 容鸢洗完手之后就窝进了沙发里，看着段江离忙前忙后。 一会给她的水仙去水，一会给她洗水果端过来。 看着好忙，但是感觉他确实很开心。 “段江离。” “嗯。” 他答应着，然后放下手中的书，坐到她身边。 容鸢今天很主动，她扯开身上的毯子，磨蹭着钻到他怀里。 段江离确实感觉到了，今天的她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不像是不高兴，但是又有点黏人。 像是，没安全感的样子。 她从未这样过。 叫了他的名字，却又没有说话。 段江离等她在怀里找好位置后，再把被她扯到一边的薄毯拉了回来，慢慢把她围住。 十月份的天气了，不算是很热了，甚至早晚有了凉意。 “是不喜欢见到很多人吗？” 他在担心今天的事情让她不高兴了，或者是不适应场合。 她没说话，只是窝在他怀里头摇了摇。 段江离的胸膛能感觉到轻微的磨蹭感。 他低头亲在她的头发上。 过了一会，容鸢轻声问：“段江离，我现在很想提出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 有多强人所难？ 段江离把玩着她的手指，说你讲。 “你在去断桥山找我之前，你说过，你一直做噩梦，但是和我在一起之后，就几乎没有过了，对吗？” “对。” “我现在提的要求是，你要想起来你的梦。” 因为她有一个很不切实际的猜想。 段江离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他把她扳正身子，然后低头去看她。 对上的就是她微红的眼眶。 他几乎立刻就变得手足无措，混乱的脑子无法思考，他只会顺着她的话讲：“我一定想起来，鸢鸢说的，我当然能做到。” “别哭。” 这句话说完的瞬间，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泪珠滑了下来。 容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就是很难受。 从她今晚对段江离的占有欲开始，她抱着他，莫名其妙就想到了段安宁带着哭腔的话。 小六的噩梦。 为什么会有噩梦呢？ 他在断桥山修养的那一个月，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这样一个心性强大的男人一直做噩梦？ 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之后就不会做了呢？ “你每次都会忘记你的噩梦，那你能告诉我那梦遗留给你的感觉吗？” 她现在的情绪不对，段江离不想和她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她又很执着。 他向来拿她没有办法。 “感觉就是，很痛苦，怅然若失，不对，这个词太轻了，应该说，痛苦地快要死去了。” 就这样说出来，段江离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自己也根本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这样痛苦。 容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突然开口：“你爱我吗？” “我爱你。” “失去我的话，你会痛苦吗？” 他的手抖了一下，眼神里都带着慌乱，他想要说话。 但是容鸢紧接着问出口：“如果你看到我死去的话，你会痛苦地要死去吗？” 她问得很直白了，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这个人知道容鸢是重生的，那这个人一定能明白———— 明白容鸢此刻在猜测，猜测段江离，不，或者说是梦中的段江离，他知道上辈子的容鸢死了。 但是很可惜，现在除了容鸢本人，只有段江离坐在这里。 他不会猜到容鸢这样问话的目的。 但是这不妨碍他回答：“我会。” 像是很艰难才吐出这两个字。 他不想她假设的这种情况真的发生，所以他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在问，他就只能说。 如果是真的，他可能会活不下去。 容鸢立刻低头，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话，想要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他。 但是，她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环住段江离的脖颈，伏在他的肩膀上。 “你努努力，一定要想起来。” 即使这个真相会让你痛苦，可是只有想起来了，我才能确定，你上辈子，是否真的有过为我而来。 “好。” …… …… 谢慎在曲终人散后才上了楼，已经有人给他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他到达二楼的时候，侍应生已经给苏沛染穿好了衣服，她本人也已经从昏睡的状态中醒来了，不是很清醒，但是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启带着她想走，但是谢慎已经站定在门口了。 “老、老弟，这、这事……” 苏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其实他心知肚明，没什么好解释的。 段家和谢家的关系他知道，段江离和谢南誉的关系他也知道。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无从解释。 苏沛染从醒来后就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地难看。 她知道，全完了。 不止没有攀上段江离，她的脸也丢尽了，甚至连谢家这条路也保不住。 程云洲等人早就有眼色地离开了。 此刻这里只有谢家和苏家父女。 不等谢慎说话，谈翕文的火反正是压不住了。 “怎么占得我谢家的便宜，就怎么给我吐出来，还有关于我儿的婚事，你们最好自己去澄清！” 谢南誉懒懒散散地说：“用词给我有点脑子，千万别影响我以后找女朋友，不然我可不乐意。” 谢慎：“……” 很好，话都让这母子俩说了。 那他就说点工作的事情：“明天，谢家的财务人员和律师团队，将会代表我去往苏家的公司，希望苏总配合。” 谢南誉没管后面的事情，而是看了一眼手机，接着拿着手机就往楼下跑。 电话接通。 “关幼言，你说你在哪？！” 第156章 年少回忆 关幼言就在谢家的后门口，她无处可去。 也不能说是无处可去，而是想找一个人，一起庆祝一件大好事，但是不知道该找谁，最后竟然走到了谢家附近。 上学的时候，她来过谢家。 况且上次谢南誉帮了她，找他庆祝一下也可以。 反正她就是高兴，需要一个人陪，是谁都行。 “关幼言，你说你在哪？” “在你家后门口。” 随即她就听到了脚步声，是他在跑。 她挂断电话，安静地等在原地。 今天谢家应该在举办什么宴会，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后门没多少人走，但是后门附近停了车，有人走过来开车。 关幼言没看别人，也没拿着手机摆弄，而是静静地看着从墙内延伸出来的花蔓。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但是这花一点都没有凋谢的趋势，仍旧像是在夏天一样，开得十分喜人。 她想，等一下要问一下谢南誉，他家种的什么花，要是他可以大方一点，送给她一点花籽，那就更好了。 旁边有人经过，锦衣华服，应该是谢家的宾客。 “你说这谢家的未婚妻……” 说话的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关幼言只在对方离她最近的时候听到了几个字。 谢家的未婚妻。 谢南誉的未婚妻。 宾客渐渐走远。 关幼言突然也想跟着走了，她觉得如果谢南誉有未婚妻的话，那她拉着人家一起庆祝，就很没有分寸了。 抬头又看了一眼花，打开手机相机拍照。 她准备自己去查一下，查不到就去花鸟市场问一下。 反正也不是非要问他。 刚要转身离开，栅栏门发出声音。 关幼言的脚步顿了一下，就这一下，谢南誉拉住了她的手腕。 “都还没看到我，就要走了？” 关幼言吸吸鼻子，又是宝宝霜的味道。 她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腕：“怕太冒犯了。” “冒犯什么？” 她抬头看他，冒犯什么他不知道吗？ 她莫名就有点气恼，但是也知道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的，怪不着人家。 “没事，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他拦她：“大晚上的，你还有什么工作？” 关幼言看着他高挺的身影挡在面前。 他个子高，上学的时候就很高，现在立在她面前，头发都能碰到探出墙面的花。 她不说话。 他就接着说：“而且晚上不安全的。” 他是在提醒她上次的事情吗？ 她呼出一口气：“我就是有件高兴的事情，想找个人一起庆祝一下。” “所以你是想找我一起庆祝吗？” “但是我来之后才想到，你会不方便。” 很好，话题又绕回去了。 谢南誉问她：“你说清楚点，哪里不方便？” 她被问得一愣，但是还是照实说：“我是一个单身女性，你有未婚妻，和我单独出去，也许会让她误会的。” 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谢南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等了好一会，她还在坦然地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 这姑娘指的不会是苏沛染？ 冤死他算了！ “我没有未婚妻！” 关幼言皱了皱眉头，看他的眼神立刻就不对了。 她好像在看什么不负责任的大渣男！ 谢南誉立刻就不乐意了。 “我说，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没撒谎！” “可是你很会骗人啊。” 谢南誉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关幼言想干嘛？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从各种角度冤枉他是吗？！ “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高中骗我了！” 话音落下，关幼言依旧气势汹汹，但是谢南誉瞪大的双眼猝不及防地垂下来。 他是没想到，她还记着这回事。 两个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显然是都想起了那时候的事。 关幼言记得，那时候她总是不高兴，每天都不高兴，因为温婉晴。 可是没有人能帮她，家里没有人能帮她，学校里更没有。 高一的下半年，那天是她生日，可是她又一次被温婉晴欺负，软刀子磨人，她那时尚未独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离开家里，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学校。 可是那天是周六，她就算想去申请学校的宿舍，也没人办理，门卫保安都不让她进。 她转身走了，想着找个24小时便利店待着。 结果身后一阵车铃声响起，她一边回头一边躲到路旁，是谢南誉。 少年的衣摆比风扬起，四月正是好时节，他一个刹车停到她面前。 “干嘛周六来学校？” 她那时候多刺啊，心情又不好，脾气也不好，说个话也能冲死个人。 “关你什么事？！” 她转身想走，甚至手里还拉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 那是她收拾好的行李，打算直接住进宿舍要用的。 少年单脚撑地，长手一伸就拉住了她的行李箱。 “我今天就能帮你住进学校，信不信？” 她迟疑着回头看他。 她知道，谢南誉是谢家的小少爷，所以，他说的话，应该能信。 她点了点头，说信。 “你如果能帮我住进去，我给你钱。” 要不然她也想不出怎样报答他。 结果她说完这句话，少爷的脸色就变了，但是也没说什么。 抬手招呼了另一个男生把她的行李拿走了，她不松手。 谢南誉解释：“不抢你的，让他帮你拿着，我带你去找生活老师办理住宿。” 说着还接过了旁边人推来的一辆摩托车，戴好头盔，叫她上车。 关幼言后来觉得，自己当时也是胆子够大了，竟然真就乖乖听话上了车，也不动，任由他帮她戴好了头盔。 竟然也没想起来问一问他有没有驾照。 后来的记忆就是他的摩托车骑得飞快，她叫着喊着要下车，结果他充耳不闻。 她只能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宝宝霜的味道。 摩托车开到了城市的最边缘，是一片海滩。 那片海滩当时在举办烟花秀。 她哆哆嗦嗦地下了摩托车，连小腿都在发软，但是一点都不耽误她记住了那晚的烟花。 她顾不得怪他把她带来这么远的地方，也想不起来自己要想办法住学校。 后来，后来啊。 谢南誉把她放到学校的门卫室旁边就走了，她一边暗骂他不靠谱，一边拿出手机找旅馆，结果就看到班主任发的群消息。 说是校内的学生公寓今天能住人了，截止到晚上十点，想住的同学可以凭借群消息进校门住宿。 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她立刻顾不得其他了，进到学生公寓里，等找到分给自己的那一间之后，走进去。 房间不像别的屋子那样空旷，不大的屋子，正中间放了一样东西———— 是她的行李箱。 第157章 记忆回溯 两人莫名对视上，显然都知道，对方也想到了那场烟花。 关幼言转过头，小声念叨：“反正就是骗我了，要不是学校安排了住宿，我就被你那么扔在校门口了，连去哪都不知道。” 谢南誉神色莫名，关幼言抬头看他，结果这人握拳抵着嘴咳嗽了两声。 “我，就是没有未婚妻，前一段时间是有这个传闻，但是都是假的，是苏家坑我，我和苏沛染就是陌生人。” 他解释地一本正经，关幼言没理由不信。 而且他都说正事了，她也就顺坡下来。 “我就是，嗯，关家破产了你知道吗？” 他迟疑着，最终还是点点头。 他知道，也是在刚刚的宴会上才知道的，毕竟这事刚出没多久。 关幼言笑出来：“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难道以为我会很难受？可是我说的喜事就是这个啊。” “……” 他知道，关家对她不好，但是他以为，她会竭力保护关家的产业，破产会伤心。 关幼言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关家的产业里，该拿的我都拿了，剩下的都是一堆烂泥，我也不稀罕要，而且现在温婉晴锒铛入狱，关峰也是每天狼狈不堪，这就是我想要的。” 她不是良善之人，若是良善之人，早就被温婉晴磋磨成灰了。 她就是要这些人得到报应，扯什么“他始终是你的父亲”这种话，在她看来就是笑话。 从关峰心知肚明温婉晴对她不好开始，从他默不作声开始，她和他，就已经断了。 关幼言现在就是高兴：“还你一场烟花，我们找个能放烟花的地方，去放烟花好不好？” 谢南誉不带一丝犹豫，眼睛都亮晶晶的：“好。” …… …… 容鸢在那个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让段江离想起来的事情。 但是段江离知道，她是在意这件事的。 其实于他而言，他是没有过多关注这个事情的，虽然以前的时候醒来后，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确实非常深刻。 可是自从和容鸢在一起之后，或者说，只要看到她安安稳稳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会那么难受。 所以，他的关注重点一向是她。 所以，她现在让他想起来，那他也会去做。 京华医院，付成耀的办公室。 “你说你想强行唤起记忆？！” “对。” “这太危险了，万一对你的神经造成不可逆的损害，那到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我心里有数，会签署相关协议，不会牵连到医院和医生。” 付成耀：这根本不是牵连不牵连的事！ 但是他不敢冲着这位爷喊。 而且在他去断桥山之前，他的确是想着，试试唤醒六爷的记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实行，他就得到消息，去到了断桥山。 直到今天之前，他都没有再提噩梦这件事。 付成耀从来没有这么没有底气过：“六爷，我虽然说有一定的把握，但是只要沾染上医学，那就从来没有百分百的胜率。” “你只管做你的。” 他有种直觉，那段丢失的记忆一定很重要，他如果想要弄清楚那个噩梦的真相，断桥山的那段记忆肯定是躲不开的。 …… 确雨堂，段钦州坐在书桌后，看着手里的资料，脸色十分难看。 段江行立在桌前：“爸，这个项目本来就是稳赚不赔的，但是我……” 段钦州抬头看他一眼，眼睛里没有任何温情。 这是多次失望所积攒下来的结果。 “没人逼着你去这这些工作，就算你不工作，段氏每年给小辈的分红也能让你吃喝不愁。” 这话说得十分明白了。 段江行的脸色变得灰白。 他心中冷笑，但是面上不显，依旧乖顺地像是刚到段家的那个孩子：“好的爸，我知道了。” 说完就退出了书房。 人走后，段钦州才一脸疲惫地靠在椅子里，那股子精气神像是被突然抽走了。 卫苏芸走进来，看到他这样也很心疼：“你别跟着操心了，就算是项目失败，我们段氏也能承担得起。” 段钦州何尝不知道。 但是这不仅仅是项目失败的问题。 而是从最近的一系列工作中，他能感觉到，老大这孩子的小心思太多了。 他不是今天才发现的，可是他总是想着，江行他不是段家的亲生子，他为自己多考虑是正常的。 但是现在，是越来越刹不住车了。 “阿芸，你说我们把江行养大，是不是养得不够好？” 即便他做到了在物质方面从不亏待他。 “江行的父亲因公殉职，母亲也跑了，要不是你把他带回家，组织上也会有安排，但是到底不如在家里好，你做得很好了。” “小六之前还有心思和江行打擂台，如今有了女朋友，怕是全部心思都扑在女朋友身上了。” 卫苏芸一边找书一边笑：“那不然呢，鸢鸢那么好，你儿子那么喜欢，他喜欢的东西，必定是要看得紧紧的。” …… …… 谢南誉接到医院消息的时候很着急。 京华医院的负责人知道这段家的六爷和自家的少东家是发小，所以在付主任的首肯下，立刻把六爷的打算告诉了谢南誉。 谢南誉一边开车去医院，一边给段江离打电话。 已经打不通了，看来是已经开始进行记忆回溯了。 这太危险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打给了容鸢。 “段江离现在在京华医院，他要强行想起那一个月的记忆。” 容鸢握紧了手机，嗓音有点紧绷：“强行想起，会有什么后果吗？” 谢南誉一愣，但还是照实回答：“不知道，大概率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怕出意外。” 虽然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但是付成耀之前也不敢做，就证明还是存在危险性的。 现在也不敢，只不过是抵不住段江离的要求。 “我马上去医院。” 她很快收拾好东西出门。 即使知道应该没事，可是还是很急。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那毫无根据的要求，害得段江离留下什么神经类的后遗症。 可是等到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段江离已经走了。 容鸢立刻打电话。 “段江离，在哪？” 那头的声音有点远，像是站在了什么空旷的地方。 “监狱门口。” 第158章 你来找过我 谢南誉和容鸢是一起来的，监狱门口，段江离正倚在车前抽烟。 容鸢看着他，甚至有点陌生。 四九城的秋天来了。 监狱的门口相比于城市内的条条车道，显得更加的荒凉。 杨树叶开始陆续掉落，有的掉落在他脚边，有的掉落在车上。 他就那么随意地靠在车前，黑色卫衣衬得他有种颓丧的少年气。 谢南誉都没下车。 “你过去，我觉得他现在心情不好。” 但是他现在起码能确定，段江离的人没事，那就放心了。 容鸢开门下车，叫谢南誉先走。 听到关车门的声音，段江离转了一下头，容鸢慢慢走近他。 两人面对面，容鸢才看清，段江离的眼睛红了。 像是被风吹的，但是他眼底的浓重悲伤掩饰不住。 一根烟烧到了尽头，她抬手接过来，按灭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上。 “为什么来这里？” “找线索。” 像是很久没说话的样子，他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容鸢去拉他的手，他任由她拉着。 他的手很凉，容鸢觉得他的手从来没有这样凉过。 她把他的手捧着、捂着，很轻地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就这一下，落在她的唇旁边的，是一滴泪。 他哭了。 容鸢不抬头，就这样抱住了他的腰，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把下半张脸都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喉结在滚动。 段江离抬手抱她，抱她抱得很紧。 “鸢鸢。” “嗯。” “对不起，我真的去得太晚了。” 她怔愣了一下，混着笑的声音说：“但是你把我接出来了，还救了很多人。” 他不说话，只是抱她又紧了一些。 不，不是这样的。 他去得真的太晚了，甚至都没有再见到她。 容鸢拍拍他的背：“段江离，我有点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亲亲她的额头，然后带她上车。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赵姐刚走没多久。 容鸢担心他一天没吃饭，催着他赶紧吃饭。 “我好饿了，你陪我一起吃。” 饭后他就陪她倚在床头看书，是很无趣的工具书，但是他就在后面环着她，一言不发地认真看。 最后一页翻过，容鸢合上书。 “段江离。” “嗯。” “你去监狱，见谁了？” “张明杰。” 他把看完的书拿走，放到了床头柜上。 “那次断桥山的活动，他和我们一起去了，但是他提前离开了，回到四九城后，张家因为一桩金融犯罪的案子落败，张明杰和他的父亲也已经入狱。” 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捏一下他的手指。 他的声音还是很低沉，但是情绪已经比在监狱门口好太多了。 “张明杰在离开断桥山之后，联系过我，应该是希望我帮助张家渡过难关，但是我没有接到电话。” 容鸢的动作停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反握住她的手：“对，是你接到的，你捡到我之后，误接的那个电话，就是张明杰打来的。” 这件事其实他之前提到过，就在两人重逢的那一天，容鸢带他回小屋，他问过这句话。 但是她当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希望他带她走。 她想了想，开口说：“他当时只叫了你的名字，可能是我发出声音了，然后电话就挂断了，后来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关机了，也可能是我碰到的。” 段江离知道，因为在他昏睡了十多天，醒来之后，手机完好无损地被放在他手边，是关机的状态。 但是他能开机，是有电的状态。 她也算是误打误撞，帮手机省电了。 容鸢从他怀里转过身，有点犹豫的神色，但是还是选择直接问道：“你，关于你的梦，还有那一个月的昏迷加养伤，是全部想起来了吗？”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专注地看着她。 段江离想，他不要让她知道，他上辈子最后随她而去了。 这样沉重的感情，说起来惊心动魄，可是对于当事人来说，未必就是一件愿意承受的事情。 他不想让她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东西而生活，她现在只需要享受所有人的爱就好了。 所以他说：“养伤的那段时间的事情想起来了，但是梦里的东西，还是看不清。” 容鸢却笑了，她说段江离你真是个骗子。 这句话是含有试探的意味的。 但是段江离的情绪太难压住了，他在容鸢面前，很轻易就会露出马脚，比如说现在。 两人对视着，就在这一刻。 两个坦诚的灵魂终于相互碰撞。 没有秘密。 容鸢在这一刻，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不是错的。 那个在她梦里怎么也看不清的身影，是段江离。 他说，他真的来得太晚了，这句话是指上辈子。 所以他来找过她。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来，找过我对不对？” 容鸢无法准确描述出自己现在的情绪和状态，太久了，她有太久，没有过这样大的情绪波动了。 这种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容鸢，突然透出水面喘了一口气。 原来上辈子的她，也不是没人记得，也不是了无痕迹。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但是她猜，他能听懂。 他的确能听懂。 她不等他回答，而是接着再问：“你的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之所以能够确定他想起来了，就是他的情绪外露得太明显了。 如果只是想起了那一个月养伤的经过，他不会用那样难过的眼神看着她。 而她是重生的人，所以对任何离奇的事情都十分能接受，也比其他人更容易联想到这方面。 段江离知道瞒不下去了。 他不看着她，像是因为愧疚不敢看：“梦到，我想起来了那一个月的事情，开车回断桥山找你，但是找不到。” “然后呢？” “村民都说你去世了，我就离开了。” 容鸢捧起他的脸，捧着靠近自己。 她看着他的眼睛：“段江离，不准对我撒谎。” 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去世了，怎么可能直接走掉。 哪怕不确定上辈子的段江离，是否也如如今一般心悦自己，但是她就是知道，他不是会直接走掉的人。 她想知道，那阵在梦境里都挥之不去的热浪，是否是火？ 是否是段江离放的火？ 第159章 是男朋友也是盟友 “段江离，不准对我撒谎。” 她看着他，捧着他的脸，说着类似于命令的话，但是眼神是温柔的。 “你是知道了，对不对？” 她的话音一落，段江离的眼眶又红了。 “我找了你很久，问了很多人，最后才知道，你跳了崖。” 他的声音很低，周身盈满了不见边际的悲伤，巨大的阴霾将他笼罩。 如果不是容鸢抱着他，他怕是连一点支撑的力量也没有了。 容鸢听着，她说不出来话，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我知道是李风那三个人逼死你的，但是后来也查到，断桥山基本没有无辜的人，所以，我放了火。” 他没有时间和心思再去查证他们的罪行，他急着想去找她。 容鸢骤然抱住他，把自己嵌进他的怀抱里。 “然后你就离开了对不对？” “对。” 回答得毫不迟疑，半点不提跳崖的事情。 眼泪无声流下，途经她的脸庞，最终消弭在他的衣襟里。 都能对上，和她梦里的事情，全部能对上。 那也就是说，那个梦里的熟悉的背影，也是他。 但是他不说，那她就不问也不提。 段江离感觉到领口的湿意，默不作声地把她圈得更紧了。 容鸢现在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后怕。 后怕自己重生回来后，要是没有顺利离开断桥山，没有解决那些人，依旧不敌村里的力量，死在断桥山，那段江离是不是还要再陪着她死一遍。 幸亏他来了。 段江离慢慢把她从怀里推出来一点，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尖，心疼得难受。 他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上辈子的容鸢，是不是也哭得这样无助过。 “鸢鸢，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因为他已经想起来了那一个月的事情，所以非常确定，那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变化的地方太大了。 不只是见识和气质的变化，还有性格。 “就在你去找我的前几天，很神奇对，像是注定的一样。” 这次他没有让她等很久。 她主动解释：“我跳了崖，接着就进入了一片虚空，这样的状态，姑且是灵魂，我保持了很久很久，学会了很多东西，看书的习惯也是这样形成的。” 所以她哪怕从未系统地上过学，也能懂得很多人不懂的东西，也能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学习能力。 不知这是不是老天对她的补偿。 她解释了一番，然而段江离的眼神依旧很心疼。 “鸢鸢，我宁愿你不遭受这一切，你可以不会很多的东西。” 她知道。 这个世界上，也只剩一个段江离会这样为她考虑。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一样。 “你呢，什么时候去找的我？” 她说的是上辈子。 “恢复记忆之后。” 因为他那个时候的身体真的很虚弱。 首先是断桥山的事情，他从高处摔下来，忘了自己的来历，最后是在伤好一点之后，拿着手机联系了人来接。 他当时是要带着容鸢走的，但是现实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个时候，她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固执地认为断桥山是家，而且段江离的伤也没好，就算一起回到了四九城，他也不一定能够照顾她。 所以他只留下了一句话：等我回去，把伤养好了，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一定回来找你。 然而他回到四九城之后就陷入了昏迷，更为戏剧性地是，他在醒来之后又忘记了断桥山的一切。 包括那个救了他的少女。 等到他因为机缘巧合恢复了记忆，再去找她，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段江离，就当之前的都是一场梦好吗？” 她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最终的结局，但是这是事实。 这个事实太过痛苦了。 所以她也不想让他一直这样难过，所幸这次两个人的相遇很早。 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好。” …… 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到彼此的心情都没有那么沉重了。 次日赵姐按时来做饭，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她也说不上来，就感觉，这小情侣好像更亲昵了。 不是指肢体动作之类的东西，就是感觉，萦绕在两人周围的空气，都让人觉得好像比平时更甜。 如果容鸢知道赵姐的疑问，她大概会说，这就是彼此坦诚相见的后续效应。 在这之前，她也是很喜欢段江离的，甚至说一句爱也不为过，但是其实总是缺点什么。 毕竟她怀揣着重生的秘密。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在段江离面前毫无秘密，他不仅仅是她的男朋友了，还会是她的盟友，她的伙伴。 是她可以完全交付信任的一个人。 午后的阳光很好，容鸢的心情也好，段江离打完电话过来跟她说：“鸢鸢，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 “怎么了？” 其实这段时间，段江离的工作数量已经减少了，他又不是缺钱的人，自然是都以容鸢为重心，所以能陪她就在尽量陪她。 “段江行的事情，要做个了断。” “段江行？他做什么了？”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我会在断桥山出事，是他策划的。” 容鸢皱眉。 她确实没想过，段江离是被人坑害，才在断桥山遇上她。 显然，他自己之前也没想过这些事。 “你是查到了什么吗？” “张明杰承认的，他动了我的登山鞋，我才会在山上滑下去，是段江行指使的他。” 容鸢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告诉你这些？” “因为张明杰有妻女，他在里面顾不到，好不容易见到我，自然是要抓紧机会。” 即使他的本意是想找回断桥山的一些事情，以便回忆起那一个月的事情。 段江行的事情，纯属是意外收获。 当然，张明杰的话他不能完全相信，所以在得知事情之后就派人去查了段江行和张明杰的关系。 今天张栾给了他答案。 段江行确实安排过张明杰来害他。 张明杰答应的原因也很好查，毕竟能让人干出杀人的事情，那原因不是威逼就是利诱。 而段江行这样做的原因就更好想到了。 毕竟就算是亲兄弟都有可能为了家里的财产翻脸，何况段江行呢。 第160章 贺悬易秦凌；成初怡的无脑行为大赏 11月，贺悬易联系了容鸢，并且整理了本阶段的销售额报表。 距离io新品发售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容鸢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令人心情愉快的成交额。 很好，兜里有钱，哪怕不花也很爽。 只不过—— “贺总是最近太累了吗？” 容鸢看了两眼贺悬易，发现这人的脸色不是特别好，但是又不是那种生病憔悴的不好，更像是被什么困扰住了。 贺悬易表情很犹豫，但是还是低声问她：“容小姐，我想问，就是，”说话吞吞吐吐，容鸢把手里的报表放到桌上，不轻不重，但是贺悬易立刻开口，“我是想问，容小姐对待一次性的男女关系怎么看？” 一次性的男女关系？ 一次性？ 男女关系？ 容鸢声调平稳：“一夜情？” 她的声音自带冷感，这样一个词汇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贺悬易的表情有点尴尬，但是却没有躲避的意思。 因为他是真的很不懂女孩的心思，即使这样问会有冒犯到容鸢的风险，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对。” 容鸢虽然对自己的很多情感认知都不准确，但是她自觉看别人的心思，还是挺准的。 比如说现在，虽然贺悬易问的问题很没有道理，但是她在他的脸上看不出轻佻和随便。 他是真的很认真在问这个问题。 也是真的不懂这个问题。 于是她也有一本正经地回答：“这要看这个女孩的性格了。” “性格？” “对，有的女孩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有的就会一直纠结在这样的事情上。” 贺悬易点点头。 他虽然不懂，但是大致也能理解容鸢的意思。 “另外，一夜情的对象也很重要，也会对女孩的看法造成影响。” 贺悬易递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容鸢：“……” 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都贡献给工作了，明明工作完成得那么好。 算了，看在他给她赚了这么多钱的份上，容鸢耐心解释：“如果女孩喜欢这个对象，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喜欢，又或者是不熟悉，那发展的方向就很难确定了。” 贺悬易的手蜷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道了谢就走了。 容鸢目送他离开，倒是没有追问，毕竟人家没有影响到工作，那她就懒得管他的私人感情问题。 …… …… 贺悬易开门上车，但是久久没有发动车子离开。 和女孩的性格有关系，和他自己也有关系…… 良久，他发出了一条消息，然后掩耳盗铃似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同一时间，io市场部的负责人接到了一条消息。 来自贺总。 “把代言人秦凌的联系方式找出来，发给我。” 负责人脑中闪过疑惑，但是来自打工人的血脉深处的服从性，让他立刻找出了秦凌工作室的联系方式，然后进一步得到了秦凌的私人联系方式，发到了贺总的手机上。 …… 城郊监狱，成初怡等在玻璃窗外面，她第一次来这里，手软脚也软。 容路丰被带出来的时候，成初怡都要准备走了。 两人通上电话。 “初怡，你救救爸爸，爸爸不能一直在监狱里面……” 成初怡的表情十分复杂，但是她偏偏回应不了容路丰的话。 她救？ 她要怎么救？ 何况她今天来也不是来救他的，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容路丰看她不说话，心里越发着急。 “好初怡，除了你，没人能帮爸爸！” 成初怡的声音有点颤抖，她问：“你的另一个女儿没能帮到你吗？” 此话一出，容路丰的表情先是错愕，接着就立刻低头，竟是不敢再看她。 行了，这就够了，她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了。 原本以为妈妈在骗她，没想到是真的。 容鸢，真的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她看着他，不知道是该怨、该恨，还是该可怜他。 一身囚服，早就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说：“她是段江离的女朋友，连她都没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她故意这样说的，毕竟她知道，他连容鸢的面都没见到。 果然，容路丰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电话按时挂断，她没有再继续打过去。 警察过来要带他走，但是他显然不配合，竟是和虫子一样满身扭曲。 成初怡能看清他的口型。 他很惊讶容鸢的男朋友是段江离，竟是喊着人家名字，想要让人家来救他。 真的是疯了。 莱舟苑马路对面的咖啡馆，成初怡等了五分钟之后，容鸢推门而入。 她的姿态很轻松，身上还抱着一只小狗，很小，脑门上还夹着一个芒果形状的小发夹。 她的日子过得真舒坦。 成初怡想到了自己。 成家现在风雨飘摇，她妈妈每天都在抱怨，为什么没有早点和容路丰离婚。 所以她不愿意回家，不愿意面对妈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犯罪分子。 容鸢坐到了她的对面。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成初怡通过星淮这个经纪公司找到了她。 原本她是不想见的，毕竟这女孩曾经泼了她一身酒。 而且这姑娘还惦记过段江离，她就更加懒得见面了。 但是今天傍晚刚好要遛小狗，那就顺便见一面。 成初怡看着她的脸，觉得自己也是真的眼瞎，上次见面，竟然丝毫也没觉得自己和她长得很像。 “我父亲进监狱了，你懂吗？” 容鸢表情不变，甚至顺手抽了一张纸巾，细致地给段水球擦脚上的尘土和污渍。 等到全部忙活完了，她才有心情回答她的话。 “懂什么？” 成初怡到底没有容鸢的气魄和沉稳，两句话不到就按捺不住自己的真实想法。 “容路丰是我的父亲，但是他也是你的父亲，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容鸢看着她说话：“我知道这件事。” 但是这事实在是不值一提。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他很想见你，你可以抽空去看他。” 容鸢摸着腿上的水球，然后头一次觉得，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蠢人这样多。 幸亏她没遗传到容路丰的蠢，不然岂不是和面前的成初怡一样。 好惨。 第161章 要小孩？ 段水球在家里横得不得了，除了容鸢，它连段江离都不怕。 然而到了外面就不敢动，纯粹就是一个窝里横。 容鸢喝着面前的咖啡，它就乖乖地窝在了妈妈的怀里。 小狗的眼睛专心盯着店内的星星灯，显然是很喜欢，但是也乖，不会乱扑。 容鸢一边摸着小狗的狗头，一边慢悠悠地回复成初怡的话。 “成小姐，我是一个被他抛弃的孩子，甚至彼此都没有见过面，你拿所谓的血缘来跟我谈，真的是好不讲道理的一件事。” 店内很安静，容鸢的声音放得比较低，但是还是让成初怡从心底里发寒。 不过她说得也对。 毕竟自己都救不了父亲，一个相当于是陌生人的女儿，又怎么可能还会为了他去东奔西走呢。 手机在包里震动，小狗的反应最快，立刻抬着爪子去扒拉妈妈的包。 容鸢拿出来看，是段江离。 她不在意对面的成初怡，自然也懒得换地方去接。 “……嗯，我没走远。” “……带着水球出来玩了，你下班后先回家。”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容鸢笑了笑，是很轻松的那种笑，成初怡只觉得看着就刺眼。 等到容鸢挂断电话后，她就控制不住地说：“是段江离？你就不怕他知道？” “知道什么？”她好笑地问。 “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个罪犯。” 成初怡已经在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和语气，可是还是在言语间泄露了自己的不安和嫉妒。 “你知道段家的地位吗？知道段江离的父亲，曾经官位高居吗？你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进得了段家？” 一个山野村姑，没有世家贵女的见识，没有强大的娘家作为底气。 容鸢终于抬起了原本看着小狗的眼睛，她看向有点癫狂的成初怡。 不知道这小姑娘哪里来的优越感，可能是成家还没出大事，然后她觉得就算容路丰进去了，她还有个富有的母亲。 好无聊的对话。 容鸢突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真是没必要，甚至连累小狗也跟着她在这听无聊的对话。 嗯，不过星星灯还是很好看的，等走的时候一定要问一下店员，能不能卖给她。 而成初怡却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她甚至突然觉得，如果段江离喜欢的是容鸢的这张脸，那她也有和容鸢的相似之处啊，而且她的家世更好一些。 这样来看，段江离的女朋友为什么不能是她！ 然而不等她继续嘲讽，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进不进得了段家，那是我段家的事情，和成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成初怡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容鸢看得颇为好笑。 而水球则是看见爸爸了，没什么攻击性地叫了两声，意思大概就是出于礼貌，打个招呼。 段江离走到容鸢身边，然后冷眼看着成初怡。 “容鸢要进段家，她随时都可以，是我和我的家人，一直在翘首以盼。” 成初怡早就在他出声的那一刻就不再说话了。 如今听到他的话，更是面如土色。 有时候，美梦的破碎就在一瞬间，甚至不需要任何锋利的语言和致命的打击。 只需要他的一个眼神， 一句话，成初怡就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就是妄想。 看看他看容鸢的眼神，这哪里会有别人插脚的余地。 不用容鸢去对付那许多的莺莺燕燕，段江离自己就会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怎么会不嫉妒啊。 顶级的家世，顶级的样貌，顶级的能力，现在竟然还有顶级的爱。 容鸢真的没想对这小姑娘怎么样，毕竟成家就算因为容路丰的之前的犯罪行为沾了光，捞到了点商业资源，那成初怡也不一定会知道。 只要这姑娘别再来招惹她，也别再招惹段江离，别再自作聪明，她懒得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然而，很多事也总是出乎容鸢的预料。 比如说眼前的小姑娘。 说她一句艺高人胆大也不为过，因为在段江离如此迫人的压迫感下，她竟然还能试图挑拨离间。 “段六爷，你可知道，你的女朋友有多么差的身世？她有一个进了大牢的父亲，这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是，成初怡承认，她是没机会拥有段江离了，但是都是容路丰的女儿，容鸢甚至没有一个高贵的母亲。 她凭什么拥有段江离的独一无二？！ 她喊得声音不小，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段江离站在一边，完全挡住了容鸢的脸和身影，不至于让人拍到。 他冷冷地看着成初怡：“既然你的罪犯父亲无法洗清，如果你还想要保住你的母亲，那就闭嘴。” 明晃晃的威胁。 他在告诉她，如果连成家她都想毁掉，那就尽管说。 成初怡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立刻不敢再出声。 她不能失去成家，她还想衣食无忧地活下去。 而且她知道，成家相比于平常人来说，的确是豪门，可是对于段家这样的世家来说，连人家的眼都入不了。 容鸢看着成初怡跑远的身影，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同父异母的妹妹？ 呵！ 她连父亲都没见过，哪里来的妹妹？！ “怎么找到这里的？” 结果问完不等他回答，容鸢自己就想起来了。 她身边一直有段江离的人，就是不知道跟在哪里。 段江离拿起她的包，拉着她离开。 “你不在家，我回去也没用。” 他回家就是想要看见她。 容鸢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心情好。 刚刚被成初怡蠢到的烦躁被他一句话就抹平了。 “水球喜欢这家店的星星灯，要不要给它买下来？” 段江离低头去看段水球。 小狗就在妈妈的包里，被段江离提在手里，就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此刻被看着，小狗低低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妈妈的话。 想要！ 段江离拉着容鸢走到了服务台，说明了意图。 店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疼爱狗狗的家长，又见小狗在包里探头探脑的样子太可爱，直接笑着摘下了五个星星，穿成了一串袖珍版的星星灯，更适合小狗的体型。 “送给它。” 容鸢知道给钱不合适，索性办了张会员卡。 回到家里，水球叼着星星灯回了自己的狗别墅。 容鸢看得眉眼弯弯，觉得自家小狗太可爱了，跟个小孩子一样。 段江离从冰箱拿了一份杏仁蛋糕，弯腰放在她面前。 容鸢看着在自己面前的这一把好腰，脱口而出—— “段江离，我们要个小孩。” 第162章 不想要；访谈容鸢 “段江离，我们要个小孩。” 她说得猝不及防，段江离的动作都僵住了。 他看向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他和他家鸢鸢才刚刚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坦诚相待，才刚刚适应了有段水球的日子。 他一百个不乐意出来一个小孩。 但是鸢鸢都说了，他要怎么回绝才显得不像是渣男。 容鸢一直在等他的反应，也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 观察了半天，这人也不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总之不是高兴。 容鸢把他扯过来，问他：“你是不是不想要小孩？” 段江离反握住她的手，然后实话实说。 “鸢鸢，我想和你两个人生活，多一个人我都会觉得太不正常。” 这是他的占有欲。 而另一层原因，则是他怕了。 他太害怕让容鸢和危险扯上关系了，他太害怕再一次失去她了。 而孕育一个生命，这件事本身就是危险的。 无论医学技术多么发达，无论他能给她提供多么先进的孕期护理，这都很难完全避免意外的发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 容鸢听着他的回答，又看了看他的表情，很轻易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事实上，段江离在外人眼里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在她面前，他似乎很少掩饰什么，总是能叫她一眼看到底。 她亲亲他紧绷的嘴角：“好了，随缘好不好，我们不强求这个。” 段江离刚要点头，她又补充：“但是如果真的有孩子了，你也不能抗拒。” 这就不是商量了，是要求。 段江离说：“孩子留着你的血，被你的养分供养成人，我自然没有办法抗拒。” …… …… 马上十二月底，虽然只是公历的新年，但是氛围自然不能少。 容鸢坐在莫浓的办公室里翻资料。 都是一些年底的工作安排，这是最忙的时候。 各种红毯、颁奖典礼、跨年晚会…… 莫浓介绍着说：“虽然说咱们的本职工作是电影演员，星淮也向来不乐意旗下艺人乱接商务，但是你不同了。” “哪里不同？” “你有站得住脚的作品了，这样来看，你的商务资源就算多了一点也无可厚非，没人会觉得你不务正业。” 说到底，有作品才是真本事，有站得住脚的角色，那无论在哪方面，面对着谁，都会更有底气一点。 容鸢直接把所有的跨年晚会的邀约都抽了出来。 不会去的。 她的跨年夜肯定是要留给段江离的，时间抽不出来。 莫浓也不意外。 跨年晚会肯定是要准备节目的，而且还要提前排练，这大冷的天，容鸢才懒得出门。 而且她最近也知道，小情侣的感情最近发展得很不错，跨年这么浪漫的时候肯定是要在一起的。 容鸢一边挑一边看莫浓：“莫姐，你笑什么呢？” 莫浓挑眉：“怎么，不让笑啊？” “怎么可能，我是想说，你笑得特别‘慈祥’，一点都看不出圈内金牌经纪人的严肃啊。” 慈……祥…… 莫浓就很愁。 因为容鸢说得好像没什么错。 前几年，她带新人，简直堪称一个辣手摧花。 别说谈恋爱了，就算是对工作稍微懈怠一点都不行。 结果到了容鸢这里，她竟然完全被这个小姑娘的节奏带着走了。 不完全是因为段江离。 她很清楚，容鸢身上的力量太强大了。 她不刻意去做，但是就是会让人觉得，她做的决定不会出错。 哪怕她其实只是为了偷懒，才去减少的工作量。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对容鸢的态度根本不可能强硬起来。 容鸢挑来挑去，最后发现，嗯，都不想去。 莫浓这下也被惊到了：“这么多，都不满意吗？” 容鸢皱眉。 她不是对工作的本身不满意，而是对零下气温下，穿一层布料的礼服这件事有点不满意。 莫浓就觉得有点可惜了。 因为讲实话，除了容鸢刚进圈那会拍的杂志比较多，近期都没去接一些杂志的邀约。 也没什么特别的因素，纯粹就是没有必要了。 所以导致现在，容鸢的粉丝都处于一种非常饥饿的状态。 天天在粉丝群里闹腾，就想见容鸢盛装打扮一次。 毕竟大家都对容鸢的颜值，心服口服。 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大家都知道她长得好看，也不能天天光想啊，得看到她啊。 容鸢不能听到莫浓的心声，她翻了半天，最终找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莫浓。 “姐，就这个。” 莫浓接过去一看，好家伙，电影频道的访谈。 格调拿捏得稳稳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采访在室内，也不用穿非常隆重抓眼的礼服。 白衬衫就很符合官方的调性了。 “ok，我去安排。” 容鸢结束今日的行程，准备回家。 她和莫浓打了个招呼，直接自己打开门走了。 星淮的电梯是公用的，没有总裁专用，但是现在这个时间人少，倒是不用挤电梯。 容鸢向电梯的方向走，迎面走来一个身形很高的男子。 她什么也看不清，自然而然就以为是公司的艺人。 直到她的路被堵住了。 她往左边挪，那人也跟着挪。 她不再动，不和这人玩什么你躲我堵的游戏，直接在原地站定，抬头去看。 男人英俊的五官全部落进了她的眼底，但是她却下意识得有些反胃。 段江行。 他笑得很亲和，主动说话：“这不是弟妹吗？怎么一个人来公司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她真的很想打他。 尤其是知道了这人就是段江离摔伤的罪魁祸首之后，她就直接挖出了这人的全部生平。 不得不承认，她是皱着眉头看完那些资料的。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她都不屑于寒暄，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准备离开。 结果胳膊上的那一道力气，直接止住了她的脚步。 段江行竟然上手拉她。 她猛地甩开了胳膊，动作都很大。 段江行的神色立刻就冷下来了。 “弟妹，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个大哥？” 第163章 阴郁少年段江嘉 “弟妹，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个大哥？” 容鸢觉得基因这个东西是真的神奇，起码到现在为止，她对段家人没有恶感，只有段江行，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大哥？”她面无表情，然后不留一丝情面地说：“你还是先让段江离开口叫。” 段江行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因为她的话非常明显地表示出，她知道段江离对待他的态度。 很好，一个还没有正式踏入段家大门的女人，都敢这样对待他了。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太明显了，已经有人去通知段安宁了，毕竟两个人的身份都不是秘密，谁也不敢上来说话。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十分诡异。 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了。 容鸢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很白很高的男人走出了电梯。 男人在她身上落了一眼，但是很快就移开了，最终看向了一边的段江行。 “大哥怎么在这？” 声音很好听，但是有一种漠视一切的冷漠和游戏人间的随心所欲。 大哥。 容鸢又看了他一眼，认出来了。 段江嘉，段钦致的小儿子，段江离的堂哥。 容鸢之所以能够认出来，也是因为段钦致的大儿子段江枫早年去世，三房就只剩一个段江嘉了。 毕竟段钦州这一辈还没有人逝世，反而是小辈折了一个，算是很引人注目了。 她当初调查段家的时候，每个人的资料和照片都找到了，自然也是看过段江嘉的样子的，不过看起来，他真人显然是比照片更加好看的。 段江行不说话，段江嘉就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大哥怎么在这？” 声调不变，语气不变，甚至表情都没变，和第一句的问话分毫不差。 容鸢感觉有点怪异。 但是更加怪异的是段江行。 刚刚还一身阴鸷气息的男人，现在竟然隐隐落了下乘。 明明段江嘉只是问了一句话，这句话还是很简单日常的问候语，竟然能让段江行露出了害怕的样子。 对，就是害怕。 容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非常确定。 段江嘉问完之后没有动作，显然是在等着段江行的回话。 他的姿态非常放松，黑色大衣被完全挑了起来，有一种落拓的美感，针织围巾松松散散地搭在他的颈上，不臃肿，更加衬得他肤白冷淡，偏偏唇色很红。 容鸢突然有个不恰当的比喻，她觉得段江嘉这个人，像是个身份高贵的西方吸血鬼，明明看着姿态散漫，却又有种优雅的疯狂的感觉。 怪异又矛盾。 “我，我就是今天顺道经过这里，上来看看安宁。” 还算是正常的回答，毕竟他也是段安宁名义上的大哥。 段江嘉很好说话的样子：“那大哥看完二姐了？慢走，衣服扣子扣好，外面天冷。” 俨然是一个好弟弟的样子。 明明是关心的话，他的语调也很温柔，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容鸢感觉到了一种命令式的冷漠。 段江行的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他回避着段江嘉的视线，匆匆从旁边的消防通道离开了。 容鸢这才看向段江嘉，不是凝视，就是礼貌性地看过去。 段江嘉笑了一下，还是很懒散的样子，但是那种似有若无的冷漠好像散了一点：“弟妹认识我？” 容鸢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为这个男人的敏锐。 她刚刚只在他身上扫过了几眼，他竟然就能猜出，她知道他的身份。 “从称呼上猜的。” 她回答了他的话，也算是默认了他对她的称呼。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开口：“小六告诉过你，离段江行远一点。” 容鸢准备进电梯的脚步停了一下，没想到他能把话说得这样通透，毫不遮掩。 她回头去看，但是段江嘉似乎没有想等她的回复的意思，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传达出了这样一个信息。 …… …… 办公室里，段江嘉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浑身的疲态展露无遗。 段安宁皱眉：“你是不是又连续几天通宵了？” 本来人就白，现在看起来更白了，苍白。 段江嘉闭着眼回话：“睡不着。” 这算是什么理由，睡不着就一直不睡觉吗？ 她是真怕这个弟弟哪天猝死在家里。 “如果你继续这样，我叫小六去你家里住。” 哪能一直这样！ 段江嘉把围巾扯了扯，盖住了半张脸，混着笑的声音更好听了：“你叫得动他？” “……” 确实叫不动，除非把容鸢一起打包。 这种事想想也就算了。 虽然段江嘉难搞，但是相比起来，还是段江离更难搞。 “总之你不能这样，不然哪天一命呜呼了，三叔三婶还活不活了？” 因为段江枫的离世，段钦致的性格脾气都变得很差，若是再失去了段江嘉，简直不敢想。 段江嘉的声音低了低：“我知道。” 办公室一时没人说话，段安宁安静地办公，偶尔看一眼在沙发上补眠的弟弟。 二十九岁的人，眼看着三十了，可是还是满身的少年感，但是又不是那种阳光向上的少年感，是阴郁的，是颓丧的。 她父亲那一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生孩子都生得晚，以至于到了她这一辈，也就她和段江行过了三十，还有已故的段江枫。 段江离、段江嘉和段安冬都是二十多岁的人。 甚至相比于在商海玩转了多年的段江离，段江嘉显得更小。 因为他整日里就是写稿子，不接触人，不晒太阳。 段安宁看到他睡着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段江嘉终于醒了。 可能也是因为睡饱了，他的耐心稍微上来一点了，也有力气说一些别的事情了。 “新剧本年后能成型，到时候你看着拍。” 段安宁把一杯温水放到他面前：“知道，现在能说说，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一进办公室，她就能感觉到他的状态不是特别好，但是也没急着问，现在看他睡饱了，这才问出来。 段江嘉毫不隐瞒：“撞到段江行了，晦气。” 第164章 开始收拾段江行；被粉丝包围 容鸢到家的时候，段江离还没到家。 段水球今天被送去洗澡了，段江离下班顺便把它带回来。 容鸢今天难得有兴致，去厨房帮着赵姐一起准备晚饭。 赵姐一边切菜一边小声问：“鸢鸢，你们最近是不是在备孕？” 容鸢：“……” 她失笑地看着赵姐：“怎么这样问？” “我今天收拾客厅，看到一本孕前期护理手册。” 容鸢眨眨眼，心软得猝不及防。 段江离，这人！ 明明还都是没影的事，就因为她一句“不能抗拒小孩”，他就乖乖去做笔记。 她往嘴里塞了一片黄瓜片。压住了嘴角的笑意：“没有，他随便看看的。” 赵姐点点头，相信她说的话。 因为若是真的备孕，容鸢肯定会和她说的，饮食方面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 不过她能看出，段江离是真的心疼容鸢，从生活的很多点滴小事就能展现出来。 不说那些生活用品，就说容鸢的那些玩具，什么拼图啊，手办啊，他总是能时不时地买回来，每次买得还特别对容鸢的心。 就这份心，赵姐就觉得不是别人能羡慕来的。 饭做好，段江离也带着段水球回来了。 狗子一天没看到妈妈了，一被放到地上就奔着容鸢来了。 容鸢一把接住了它，顺手给正了正它头上的青蛙夹子。 再一抬头，段江离还站在旁边没动，脸色也不太好。 容鸢立刻反应过来，把狗子放到地上，然后慢悠悠走到男人旁边。 “六爷这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调笑的语气藏着心虚。 段江离表情不变：“从我进门起，你的眼睛就没落到我的身上。” 容鸢：“……” 她真的适应了，适应了桀骜清冷的男人，每天以这样一种方式对她“撒娇”。 赵姐已经走了，容鸢的动作就很大胆。 她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凑过去亲他。 段江离也微微低头，让她亲，但是紧绷的嘴角还没有放松。 她就贴在他的唇上说话：“我不是故意的，我要生我的气吗？” 段江离心下叹气。 哪里会生她的气？ 他知道是自己所求的太多了，尤其是回忆起了前生之后，每天恨不得揣着她去上班。 手臂环上了她的腰，微微提了一下：“没有生气。” 就只是想让她多看自己，不要看别的东西。 狗子恰如其分地叫了声。 容鸢立刻回头，看看眼巴巴的狗子，然后再看近在咫尺的男朋友。 “水球饿了。” 哄他还这样不专心！ 他气得去咬她的下唇，但是等到真的触碰到之后，又舍不得用力了，只轻轻地磨了磨。 “我去给它开罐头。” 说罢认命地去喂狗。 容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眼里都是笑。 段江离喂完狗子就把它关到了另一间屋子，然后拉着容鸢去吃饭。 “我今天在星淮见到段江行了。” 段江离给她盛汤：“我知道。” 她挑眉：“是段总告诉你的，还是你堂哥告诉你的？” 她直觉，段江离和段江嘉的关系很不错。 “他说段江行对你冷脸。” “岂止是冷脸，他那是恼羞成怒。” 她现在几乎已经能摸清楚段江行的为人了，起码就性格这方面来说，他一定是有着非常强烈的虚荣心的。 虽然虚荣心这种东西，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但是段江行显然是受不了自己的一丝缺陷在别人面前暴露。 段江离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 然后她就突然产生了一种很新奇的感觉，想要告状。 “段江行伸手拉我胳膊，被我甩开了，他冷脸，我讽刺他，然后他恼羞成怒。” 段江离把筷子放下，神色严肃地看向她：“他拉你胳膊？” 容鸢咽下一口菜，点点头。 段江离帮她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低着声音说：“以后要早点告诉我，当场就给我打电话。” 她继续点头。 饭后，段水球终于被放出来了，然后就窝在妈妈怀里打滚。 段江离去书房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栾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自从六爷不加班之后，几乎没有在下班后给他打过电话。 不是和老板娘吵架了？ 哆哆嗦嗦地接起电话：“六爷？” “去联系一下段江行的那些女人，看看我的这个好大哥有多少私生子了。” 之前懒得管这些事，是想着等找机会把他彻底送进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段江行这么明目张胆地动容鸢，看来是日子太好过了，那他就给先他找点事。 挂断电话，接着拨通了确雨堂的电话。 “妈？” “小六，怎么了？” 卫苏芸还想要问一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最近怎么样，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段江离就开口说：“妈，你给老头打个预防针，关于段江行的。” 卫苏芸神色不变：“他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养了不少孩子。” 卫苏芸：“……” 有被无语到，不想再听。 “鸢鸢干什么呢？” 段江离也想出去看看，于是拿着手机往书房外面走。 “鸢鸢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的声音很轻，于是卫苏芸也无声无息地挂断了电话。 容鸢就是那种，只要不是在家里躺着，只要出去做了点什么，那晚上就会睡得很早。 段水球窝在妈妈的肚子旁边，看着爸爸把妈妈抱了起来，小碎步也跟着进了卧室。 本来段江离是不允许的，但是容鸢从不拦着水球，于是他也不拦着了。 段江离冲着小狗说：“守着你妈妈，我去洗澡。” 小狗像是听懂了，很轻地叫了两声。 容鸢在他走后睁开了眼睛，抬手揉了揉狗子的头。 “你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是不是……” 这是第一次，她被他抱进来的时候醒了，幸亏醒了，不然岂不是要一直错过段江离的温柔。 小心翼翼的动作，蜻蜓点水的亲吻，叮嘱小狗的低语。 拥有一个段江离，也太幸福了。 三日后，电影频道的人物专访正式开启，是直播的形式，也是容鸢久违的公开活动。 段江离送她到工作地点，还没等到下车，车已经被一群人包围了。 是容鸢的粉丝。 第165章 “我们会结婚” 电影频道的访谈是有进行过预告的，所以有粉丝来也不奇怪。 但是这种程度的包围，确实是太过分了一点。 容鸢心里有数，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绝对有私生粉，不然不会每个人都这样没有理智，肯定是有人在煽风点火。 柏静几人都在后面的保姆车上，看到这情况也是吓了一跳。 段江离的眉头都是皱着的，不是不耐烦，而是想到，今天要不是自己在这，他家鸢鸢就要自己面对这些人。 太危险了。 因为无法保证每个人都是她的粉丝，若是这里面有私生粉或者黑粉，这么近的距离，想要做点什么简直太容易了。 牧通几人已经挤到了里面，电影频道的工作人员和保安也在尽力维持秩序。 “段江离，你要不然不要下车了，我担心她们看到你更激动。” 虽然外面的人早就从挡风玻璃那里看到了段江离，但是只要他不下车，估计激动程度还能轻一点。 毕竟大部分还是冲着她来的。 段江离给她围围巾，顺手整理她的头发：“要我躲在车里吗？” 很轻地反问，但是传达出了确凿的否认。 容鸢：“……” 也是，这一看就不是六爷能干出的事。 柏静还在保姆车上，她一个女孩子，容鸢早就叮嘱过，若是有很紧急的情况，不许她上前。 倒不是欺压男工作人员，而是基于现实情况来看，女性还是更容易受到伤害一点。 何况牧通也不许她下车，不然也是要分心照顾她。 柏静给容鸢打电话。 “鸢鸢，我的建议还是要下车，不然她们见不到你是不会走的。” 虽然很担心人群里有危险分子，但是一直躲着肯定不是办法。 而且今天有六爷在，安全系数大大地提高了！ 容鸢开门，很轻的一声，但是周围粉丝先是静了一下，然后又马上爆发出更大的声音。 段江离也是同一时间下了车。 很神奇的是，明明很多人想要看两人同框，更想要见到段江离本人，可是当本尊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却是没人说话了。 段江离的表情很冷，眼神也没有落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身上，但是每个人都噤若寒蝉，好像是被人掐着脖子钉死在了原地。 他绕过车头走向容鸢的位置，所经之处都被人刻意让开。 直到他牵住了容鸢的手，人群中才传来似有若无的说话声。 容鸢趁着这份安静开口：“今天是直播，大家在家里就能看到，没必要来这里看我，以后如果有允许粉丝入场的公开活动，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会通知到大家。”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在这地下停车场，还多了几分回声。 粉丝们渐渐冷静，但是仍旧有人在挣扎着向前挤，容鸢的目光落到了那人身上。 是很平淡的目光，但是莫名慑人。 侧边有个小姑娘怯怯地开口：“鸢鸢，我们这里，有给你的信。” 因为说过不收礼物，所以粉丝们倒是也很听话，送的都是手写信。 容鸢向前走了两步，对那小姑娘笑了一下，抬手接过了信件。 “今天是访谈活动，没有粉丝和观众的位置，你们听话，回家，不然一会连直播都只能在路上看了。” 小姑娘拼命点头，鼻尖被冻得红红的。 人物访谈的工作人员也在梳通人流，终于开出了一条能进到大楼里的路。 段江离一直站在容鸢身后，在她和粉丝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是落在她的身上的。 两人加上工作人员向楼内走去，后面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六爷要对我们鸢鸢很好很好才行啊！” 一句开头，后面就是此起彼伏的祝福。 容鸢看向段江离，眼睛里是带着笑的。 段江离牵着她的手没松，半侧过了身子，脸上无甚表情，但是冲着粉丝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他听到了。 长身玉立，和容鸢的情侣款大衣剪裁精良，身上的矜贵气质是任何人都能感觉到的。 但是这样一个人，会陪着自家女朋友落入嘈杂又热闹的名利场，会回应陌生人的话，会默默挤出时间，只为了陪着女朋友去参加一个工作。 没人不会为这样的爱而心动。 于是粉丝们散开后，场地是清净了，但是网上爆了。 有在场的粉丝疯狂拍了段江离和容鸢的同框照，每一张都堪称仙品。 柏静在一边磕生磕死，而容鸢已经开始了访谈。 问题都中规中矩，但是采访人的文学素养很高，倒是难得激发出了容鸢的一点弹性。 段江离就在她两米远，是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 手上是容鸢的包和大衣。 柏静一脸姨母笑地关上手机，然后就惊恐地发现六爷正在做着助理的工作，她想上前，牧通拦住了。 “六爷在这，你还想干那些活？没可能。” 柏静想想也是，只要六爷跟着，最轻松的人就会变成她。 “……好了，最后几个问题，也是弹幕上网友的提问，问：鸢鸢和六爷是怎么认识的？有结婚的打算吗？” 容鸢眨眨眼，还没回答问题，先对着镜头勾了勾嘴角。 采访人的态度很温和，很有分寸，估计也是看容鸢的态度全程也很好，这才试探着提出这个问题，不然很少有人在镜头面前，这样直接地问艺人的婚姻计划的。 容鸢没急着回答，而是明目张胆地看了一眼旁边，镜头不动，对面的网友自然不知道她在看谁，但是在场的人却都笑了。 氛围很好，也是因为正式的访谈问题都已经结束了，现在算是彩蛋环节。 段江离接收到了她的目光，轻轻翘了一下嘴角，直勾勾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态度不言而喻。 结婚，他巴不得！ “我和段江离，认识的时机太难得了，先保密。”她对着镜头歪了歪头，很随意，但是看着像是在撒娇。 “至于结婚，”她直视着镜头，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但是细细脖脖颈挺直，目光清澈又坚定。 “我们会结婚。” 第166章 甜甜蜜蜜小情侣 我们会结婚。 一句话，直接登顶热搜榜首。 与之同时存在的是两人的合照。 高大挺拔的男人牵着同样高挑的女生，两人的同款大衣的衣角掀起了同样的弧度，简直不能更配。 还有两人在车内对视，拍照的人很懂得取景，构图的手法十分精妙，出的图竟是带着几分电影感。 另外还有男人回首对粉丝颔首，旁边的女主角同样侧着脸对他笑，明明是冷感十足的两个人，但是氛围竟是十分温暖。 就这几张图，简直被转发了几十万不止！ 下面的网友都疯了。 屁桃大王：“这是什么势均力敌的爱情大片！我爱死！” 奥特曼披袈裟：“六爷的眼神绝了！我t隔着屏幕都心跳加速！” 阅文无数小王姐：“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我鸢姐！不然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镜头里！” 我鸢天下第一美：“检阅完毕，是能配得上我姐的脸，请你们原地结婚！” 拔你充电线：“没人问问两个人的大衣吗？看起来质感好好，想要！” 爱养花的铲屎官：“死心姐妹，他俩这是订做的，而且容鸢一米七多，六爷看着都快一米九了，没这个身高还是别轻易尝试了！” …… …… 采访结束得快，两人还在回家的路上，网上已经是热闹一片了。 容鸢看网友评论看得开开心心，觉得大家都有说相声的天赋。 段江离专心开车，但是总是时不时看她一眼。 容鸢头都不抬：“干嘛总看我？看路。” 段江离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而后喉结滚动。 “鸢鸢。” “怎么了？” “你说的……” 她这才抬起头，看向他，然而他这会倒是乖乖看路了，但是通红的耳尖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她混着笑的声音响起：“我说什么了？” 段江离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扣得很紧。 “你说我们会结婚。” 容鸢没说话，觉得这句话的威力确实是挺大的。 自己说出来感觉还好，但是从段江离的嘴里说出来，她作为那个听的人，的确很心动。 她看看他，理解他通红的耳尖了。 她在这感受着这句话带来的震颤感，一时没有回话。 但是段江离好像被吓到了，或许也是有点慌了。 她能感觉到车速在慢下来，扣着她手的手掌也在慢慢收紧。 她动动手指，然后轻声开口：“对，我说我们会结婚。” 一句话，车内气温回升。 段江离几乎要大大地叹一口气。 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容鸢的沉默不语，能够让他瞬间跌入无间地狱，然而她的一句话，也能让他眨眼间重返人间。 整颗心都被她捏在手里，早晚这条命也要交代在她手里。 她还不放过他，晃晃手指，漫不经心地逗他：“怎么了，我说得不对？敢问六爷有什么高见吗？” 车子进入停车场，段江离停好车，但是两人都没下车，他甚至都没松手。 “容小姐的方案已经很完美，我没意见，就按容小姐说的做。” 就按你说的，我们要结婚。 容鸢笑出来，然后下一秒就被吻住了。 是很温柔，但是又很深入的吻法，她闭上眼睛，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 段江离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抱到了自己这边，容鸢单手撑住了他身后的椅背，整个人被他完全掌握在手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容鸢低头去看，发现段江离的唇上都是她的口红。 抬手抽了张湿巾，给他细致地、一点点地擦去。 段江离喘得很厉害，把头埋入了她的颈窝。 容鸢也不动，任由他慢慢平复呼吸。 “段江离。” “嗯。” “我发现莱舟苑有一点不好。” 他被转移注意力，认真问：“哪里不好？” 他的房产很多，如果鸢鸢不喜欢这里，那就重新挑一处就好了。 容鸢随意地拨弄着他的后颈碎发 “莱舟苑的住户，都没有独立的车库。” 开发商没有给住户留有私人车库，全部都是地下停车场。 容鸢也是看着他喘息，这才想起来的。 若是现在是在自家的车库内，倒是不用让他在这慢慢平复反应了。 段江离愣了一下，然后就意识到她现在在想些什么了…… 这下是连脖子都开始红了。 …… …… 两人的照片在网上传得飞快，自然是谁都能看到。 程云洲看完之后就把手机撂在旁边了。 看不下去，兄弟日子过得这么好，衬得他更可怜了。 程咏阳抱着一堆游戏碟过来：“我的叔，先别想了，陪我玩会呗！”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没追到人。 程云洲连头都没抬，安静了几秒，然后抄起车钥匙就要出门。 程咏阳拦着：“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出去透透气。” 程咏阳翻白眼。 这零下好几度的天气，他要出去透气？ 在窗户口喘两口气得了。 程云洲才不管他，利索地换了鞋子走人。 程温理从楼上下来，刚好看到小儿子出门的背影。 老爷子虽然岁数不小了，但是精神头好，尤其是家里有个小太阳似的程咏阳，那心情更美妙了。 “阳阳，你小叔去哪？” “出去透气。” 屁嘞，他拿他这些绝版游戏碟发誓。 他小叔绝对是去找安冬姐了。 老爷子也是满脸黑线，觉得自家小孙子都会撒谎了，肯定是程云洲那小子带的！ 不过他也管不动了，程云洲那小子的骨头比他的手杖硬多了。 何况他又不是不喜欢段家的姑娘，不过就是总觉得自家的孩子哪里都出类拔萃，自然应该选一个身体和家世都拔尖的女孩子，起码健康要保证。 但是当父母的，就没有能硬过自家的孩子的。 随他，总不能看他打一辈子光棍。 别墅外，程云洲没下车，车窗降了下来，单手搭在车窗上，一支还未燃尽的烟透出点点光亮。 不敢敲门，怕她觉得他缠人。 然而他在这乖乖待着，倒是有人从别墅门口笑着走出来。 程云洲只能看清那男人嘴角的笑意。 男人？！ 第167章 冬洲大进展 程云洲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表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二分。 晚上十点二十二分。 在段安冬的别墅，走出来一个眉眼带笑的男人。 年轻男人。 他就只是这两天没有过来！ 别墅的外面绿植很多，程云洲的车停在了一棵树下面，很不起眼。 段安冬带着身边的工作人员把客户送出来。 “我们会尽快做好，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男人眉眼带笑，是很温柔的长相，笑起来更加温柔，语调也配合她：“不用着急，做好了来通知我，我自己过来拿就行。” 男人说罢还要掏出手机：“不知道段小姐方不方便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 “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家。” 猝不及防出现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话。 段安冬看过去，程云洲从台阶下面走上来，没看其他人，就是直直地冲着她走过来。 别墅门口的灯打在了他的脸上，额前发丝显示出一种很好看的颜色，但是他此时的脸色不太好看。 男人被打断了也没有任何不悦，而是站到了段安冬旁边，面对着程云洲开口：“不知道这位是？” 很明显的主人口吻。 不要脸！ 程云洲冷眼看着。 哪来的野男人，还恬不知耻地站在她旁边！ 他不说话，也不回答，就看着段安冬，毫不掩饰地直视。 后面的助理妹妹是认识程云洲的，但是此刻也是被现场的氛围吓得不敢开口。 修罗场！ 段安冬没理他，而是侧过身子面对着男人，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礼数周全，但是疏离至极。 “张先生，您有我们工作室的电话就够了，衣服做好会通知您，”她眉眼温柔，即便是说着客气的话，也会让人心情舒畅，“天色已经太晚了，慢走。” 张立的表情终于有点绷不住了，他想继续说话，不防程云洲已经站到了段安冬旁边，高大的身躯半掩住了女人的身影。 男人之间的气流涌动只有双方自己知道，张立看着程云洲的动作和眼神，知道自己在这也讨不了好处，只能冷着脸离开。 好不容易知道了这个工作室的老板身份，段家的女儿，即便不是段家大房的孩子，那也姓段，何况长相身材都这么出类拔萃，他是真的不想放弃。 不死心地回头看，只见那不知道叫什么的男人抬手护住了女人的后背，慢慢走进门里。 门被关上的前一刻，程云洲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仍旧不走的人。 张立立刻醒神，脚步凌乱地走了。 段安冬正在和助理说话：“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今天的情况特殊，年底给你发双倍奖金。” 她平时都是按时让工作人员下班的，今天确实有点晚了。 助理妹妹大大咧咧：“放心了姐姐，过了马路就是我住的地方，而且现在年轻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出不了事！” 也就是她的老板身体不好，经常早早就睡下，才觉得现在已经太晚了。 程云洲进来后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助理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赶紧给两人腾出空间。 帅哥美女必须给她好好地在一起！ 于是等到段安冬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自家助理飞快地冲出了房子。 段安冬：“……” 她默默无言地把一杯热水放到了程云洲面前。 “你看看你把人家压榨的，加班到十点半，姐姐怎么变成黑心老板了？”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是十点半那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 “……” “今天情况特殊，张先生临时过来订做衣服。” “临时临到晚上十点？” 他一看那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故意对着段安冬一直笑。 谁家好人十点多还来女老板的工作室定做衣服？！ 一点都不自觉！ 他说话阴阳怪气，段安冬有点恼了：“人家有提前打电话的，他是明天的早班机，只能今天来。” 不然她也不会一直等在这里，最近天冷，她都是回家陪着爸爸妈妈住的。 平时温温柔柔的人，即便此刻带着恼意说话，也丝毫吓不到别人，在程云洲听来，也只是语速比平时快一点。 行，他不跟她犟。 “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后续的工作让你的工作人员来接洽。” 都是男人，在他面前装什么？ 段安冬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是性子慢，又不是傻，张立的眼神确实很明显，她也不想继续接触。 “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程云洲一时无言。 确实没什么事，但是他要是直接说想她了，会不会被打？ 应该不会，她性子那么好。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说实话：“我想你了，想要见你。” 所以没看时间，所以没有提前打电话，即便有可能扑个空，还是来了。 段安冬的脸慢慢漫上红晕。 她有点受不住这样打直球的程云洲。 大家闺秀的路子弯弯绕绕得很，不是说要故意吊着人，但是起码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但是程云洲早就表过白了，甚至周围的朋友和家人也是都知道的，所以他实在也是只能打直球了。 段安冬不说话，但是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定在她身上。 别墅的壁炉一直烧着，偶尔传出一点火柴爆裂的细微声响，中央空调安静无声地运行着，室内温暖宁静。 她悄悄抬起眼去看他，发现这人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已经微微合上眼，快睡着了。 “你要是喜欢看我，最好早点给我个名分，我天天站你面前给你看。” 突如其来的声音，段安冬骤然转开视线。 许是屋子里的氛围实在太好，而且又是她的地方，她的心防也没有那么重，于是在这个于她而言已经太晚的夜里说：“程云洲。” “在。” “我不知道能陪你多久。” 他立刻睁开眼睛，身子也瞬间坐直。 “那就一秒都不要浪费。” 她忍着坦露心声的羞意看着他：“如果，你的家里不再反对，那么我们，试一试。” 可能是张立的出现打破了她的掩耳盗铃。 让她清楚地分辨出，原来喜欢和不喜欢的差别那么大。 原来她是喜欢程云洲的。 第168章 各自圆满 十二月三十一日在悄无声息中到来，容鸢显得兴致勃勃。 前几日过了圣诞，莱舟苑被她和段江离好好装饰了一番，如今的喜气洋洋还未落下。 三十一号的早上，陆开霁打来了电话。 “断桥山案的主犯已经全部执行了注射死刑，其余的人也被判了无期徒刑或者几十年的有期徒刑。” 因为是大案，所以上面的动作很快，而由于犯罪事实太过恶劣，所以只要是涉及到本案的人员，全部都是从重处罚。 容鸢静静听完了陆开霁的陈述，没有多问别的，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陆开霁犹豫着开口：“容路丰和温婉晴的刑罚不同，容路丰是无期徒刑，温婉晴是死缓。” 这倒是挑起了容鸢的一点好奇之心：“为什么？” “温婉晴身上背负着关家原配夫人的人命，但是公诉方并没有找到相关的证据，疑罪从无，本来就不算数了，但是听说关家的长女，那位原配夫人的女儿指认了温婉晴，证明了其间接杀人，所以综合下来判了死缓。” 温婉晴。 这样一个极致温柔的名字，竟然属于一个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 够讽刺。 说心里没有一点波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容鸢知道，那并不是难过或者失落，她更愿意称之为是唏嘘。 毕竟温婉晴是外婆的女儿。 挂断电话，段江离从背后抱住她，她也在他抱过来的瞬间放松了身子，依赖地靠着他。 “涉及到这件事的富商，九成以上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这里的漏网之鱼，指的不是查不到他们，而是他们或许会有手段降低对自己的惩罚。 这是没什么办法的，现实如此。 容鸢心知肚明。 但是事情能解决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起码根源已经被拔掉。 “断桥山那边的人，我是说剩下的那些人，现在怎么样？” “不出山，不发声。” 恨不得外界的人当他们已经死了。 剩下的那些人，说他们对村子里的事情毫不知情，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没有参与犯罪。 但是他们最大的错，就是视而不见。 在法律层面，他们或许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但是容鸢没有继续追究的原因，就是因为段江离。 因为上一世的段江离，报复了所有人。 一把火毁了断桥山，够了。 她不愿意沉溺于这件事。 她才二十岁出头，以后的人生路太长了，没必要一直想着那些人的下场和报应。 对于那些富商，也许真的有人能够为自己减轻刑罚，但是她相信，该报应的，始终都不会缺席。 因为有段江离。 他会为她，主持所有的正义。 …… 水球在一旁看了很久，本来以为爸爸妈妈只是抱一会，结果两个人半天都没动，它等不及了，它要换发夹！ 容鸢感受到拖鞋的边缘被踩了一下，低头去看，小狗费劲巴拉地抬头看她，狗狗眼睛湿漉漉的，看到她注意到它了，立刻用头去顶她的拖鞋。 段江离也看过去，漫不经心地说：“它想换发夹。” 容鸢：“……” 为什么她家的狗子，也会有这么多戏！ 换换换！ 今天跨年，小狗也要喜气洋洋！ 于是等到程云洲等人到的时候，就看到四九城权贵圈层都巴结不到的段家六爷，正在给自家的小狗换新衣服和新发夹。 大红色的立领小毛衣，配着同色系的毛绒发夹，整只狗神气得不得了。 段安冬被小狗可爱到了，立刻就抱在了怀里。 水球也是个颜控，对着美女姐姐一通撒娇打滚，逗得段安冬眉眼弯弯。 程云洲看了半天，问段江离：“你家的狗哪买的？” 段安冬的性子太安静，平时也不跟朋友出去玩，要是有只小宠物什么的，也挺好。 段江离瞥他一眼，答非所问：“我姐答应你了？” 不然这人怎么笑得一脸荡漾。 程云洲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那日段安冬的话音刚落，他就立刻打开了手机的录音，闹着要她再说一遍。 段安冬本来就不是什么直接热烈的人，能够主动说试试已经很难得了，看到他还要录音，立刻把头转过去不理他了。 程云洲吓得要死，生怕人反悔，立刻关掉手机，蹲在人面前一通说好话。 “我不录了不录了，你别不理我。” “我就是怕你反悔呀，你看看我，理理我，我就不这样了。” 他说着就拉起了她的手，轻而郑重地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段安冬本来也没生气，看他这样，心也软。 总而言之，结果是好的。 得偿所愿的滋味太美妙，程云洲忍不了，也是看段安冬成天闷在家里不好，于是才想着来莱舟苑跨年。 容鸢是个很神奇的人，和她深度相处过的人，基本都会对她抱有好感。 程云洲作为段江离的朋友不方便说话，但是他能看出来，段安冬是很喜欢容鸢的。 谢南誉到的时候比较晚，还带着一个姑娘。 程咏阳都服气了，为什么每个人都成双成对的，他巴拉段安宁：“姐，晚饭还吃吗？” 段安宁在和段安冬一起和小狗玩：“干嘛不吃，你没胃口？” 程咏阳：“……” 吃狗粮还不够吗？ 谢南誉带来的人是关幼言，两个人还没开始介绍关系，但是两人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什么关系自然不言自明。 容鸢眨眨眼，看向段江离，眼神里带着询问。 段江离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原来还真是关家的姑娘。 容鸢查过温婉晴，自然也知道关幼言的存在，只不过没有特别深的印象，如今见到了真人，倒是能和照片联系到一起。 谢南誉直接拉着关幼言走到了容鸢面前。 “弟妹，关家的事——” 容鸢不等他说完，直接带着笑说：“过去的事，不提，我也希望温婉晴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态度亮得很明确。 关幼言看着她，觉得温婉晴竟然能有一个如此通透的女儿，真是老天爷便宜她了。 两个姑娘对视，都是含笑的眼睛，没有因为别的人造成什么不愉快。 容鸢不会替温婉晴道歉，关幼言也没有提温婉晴被定罪间接杀人的事情。 都是聪明又有心的姑娘，自然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 犯不上。 第169章 新年快乐；人渣段江行 段水球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激动得不得了，而且都是漂亮姐姐，香香！ 夜半散去，容鸢到最后困得直点头。 段江离关上门，抱着她上床。 “是不是这么多人太吵了，以后不叫他们来了。” 容鸢窝在他怀里摇头：“不是，我就是平时作息太规律了。” 到点就困。 而且她很喜欢人多的，可能是上辈子过得太寂寥了。 想到这里，她稍微来了点精神。 “当时我救了你，本来特别讨厌你。” 段江离声音含笑，一边把灯调暗，一边护着她的肩膀躺下。 “为什么讨厌我？” “因为你的脾气很不好，挑三拣四，而且，你那时候就是个定时炸弹，要是被村里的人发现，我的清净日子就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他怀里挤。 虽然屋子里的气温很高，但是冬天嘛，还是想抱着一个大暖炉，而且段江离抱起来是真的很舒服。 自己男朋友，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段江离全当不知道她已经伸进他衣服的手，但是腹肌还是下意识地紧绷。 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那你还一直让我留在那里，最后还是我主动联系了四九城的人才走。” “你受伤了，我总不能把你扔出去，而且，”她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我每天看你就觉得很新奇。” “怎么讲？” “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外人，大山外面的人，穿得衣服漂亮，长得干干净净，身上的气质也和我们那里不一样，就，特别好奇，想要探索。” 段江离彻底笑出声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是不是就是看上我的脸了？” 她理直气壮：“是啊，你要生气？” “不会，我庆幸我生了一副你喜欢的皮囊。” 窗外偶尔有烟花炸开，容鸢听不到声响，段江离就把她的身子转过去，按开窗帘，绝佳的视野位置能把远处近处的烟花都纳入眼底。 他从她的身后抱着她，手臂环着她的腰，声音就落在她的耳边：“鸢鸢，新年快乐。” 她把脸往被子里塞，只露出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潋滟灼人，眼底映着远处的点点烟火，身后是她的俗世人间。 “新年快乐，男朋友。” …… …… 新年之后的第一个周一，一则匿名发帖被顶上了社会新闻热榜。 交大大四的一名学生，被校外人士哄骗怀孕，直到肚子七个月大的时候，男方突然不见人影，怎么找也找不到。 怀孕女孩精神崩溃，带着满身的伤痕爬上了学校的办公楼楼顶，欲要轻生，最后被消防员和舍友一起救了下来。 发帖人是怀孕女孩的舍友，因为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匿名发了这则帖子。 后续的效应还算不错，有不少人关注了这个事情，但是因为男女主人公迟迟没有爆出身份，网友慢慢就当做一个故事看了。 容鸢看到的时候，新闻的热度已经开始往下降了。 她在准备给代言的服装品牌拍摄物料硬广，现在是休息时间。 柏静在一旁嘟囔：“这也太丧尽天良了！” 没出校门的女孩，不知道社会的深浅，极容易被人哄骗，骗财骗色已经是罪大恶极了，何况这个，已经是搞出人命了。 交大是知名学府，所以才能出现现在的热度，要是一些小城市的小学校，受害人说不定都没人关注。 容鸢再仔细看了看新闻，发现里面有提到过怀孕女孩的姓氏。 郑。 只有一个姓氏，并没有提到全名，但是容鸢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静静。” “怎么啦？” “去跟进一下这个新闻的进度，想办法不要让热度降下来。” 柏静眨眨眼，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还是开始联系公司的公关团队。 无论怎么样，还是先要搞清楚事实真相。 容鸢打了一个电话。 “樊教授，我是容鸢。” …… 拍摄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段江离来拍摄棚接她。 他现在不会站在角落等她了。 这就是公开之后最大的好处，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的化妆间。 周围的工作人员，有第一次见到这位段家六爷的，好奇又羡慕。 他女朋友是容鸢哎！ 人长得漂亮，不挑剔工作环境，工作的配合度又很高，出片率极高，直接加快了所有幕后人员的工作进度。 毕竟对于打工人来说，不加班、客户好相处，这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没人不喜欢这样的合作对象。 牧通加快了卸妆的进度，手法娴熟地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柏静关上门之前最后说：“鸢鸢，我们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反正有六爷在，也用不着他们送人回家了。 门被关上。 容鸢还在接电话。 “对，您尽量让他们不要刻意去压热度。” 樊和年教授是教育界的知名人士，在交大也有故友，由他出面更好说话，以防学校那边直接把这事压下去。 她猜测那个怀孕的女孩是郑雨乔，那么那个消失的男人极大可能是段江行。 但是那则爆料并没有提到那个男人的只字片语，名字更是提都没提。 容鸢觉得，没提到的原因，有可能是舍友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也有可能是郑雨乔自己不愿意爆料出来。 那么郑雨乔不愿意爆料出来的原因，到底是因为太过爱他，还是因为迫于权势，这就都不得而知了。 挂断电话，段江离已经收拾好了她的东西。 她看向他，简单说明了郑雨乔的事情。 段江离点头：“你猜得没错，那个怀孕的女孩就是郑雨乔，但是孩子的父亲，很难确定。” “？” 段江离不愿意告诉她，但是显然她想要知道真相。 “段江行利用了郑雨乔，他把郑雨乔当做了交换生意的筹码。” 一个大活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和筹码两个字挂上了钩，可想而知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说得不算很清楚，但是容鸢听懂了。 “那你说不知道父亲是谁？” “对，因为那天晚上，留在包厢里的人不止一个，和郑雨乔发生关系的人，不止一个。” 段江行在这件事情发生后还继续哄骗着郑雨乔，因为有的人就是更喜欢孕妇。 他打的是“物尽其用”的主意。 最后到了七个月，孩子打不下去了，段江行也撑不住局面了，所以他和郑雨乔断了关系。 第170章 段江行众叛亲离 四九城的最边缘，是比较脏乱拥挤的老城区，但是相比于很多三四线小城，也是能称得上整洁的。 郑雨乔在最后面一栋居民楼的顶楼租了房子。 她是自己跑出学校的，舍友不知道，导员也不知道。 她不是真的要跳楼，而是想逼段江行出来，她必须要再见他一面。 所以她允许了舍友发布帖子，但是她没有说出段江行的名字。 即便那个男人对她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她也不愿意他接受那么多人的口诛笔伐甚至法律的惩罚。 她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事情按照容鸢的预期发展，热度的确没有降下来，段江离也跟媒体打了招呼，会持续关注这件事情。 “如果把段江行扯出来，会有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容鸢其实能大概摸清郑雨乔的心思，这段时间，她查到了这女孩的生平。 是个苦命人，所以段江行对她来说，确实是个登云梯，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女孩也是真的爱他。 不然不会直到今天，网上还是没有段江行的一点新闻。 这证明郑雨乔这个当事人不想暴露段江行。 段江离正在快速浏览段家的近期生意，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段江行沾过手的。 他一边翻看一边回答她：“一定是会对段家造成影响的，甚至会毁了老爷子的清誉，不过对于段家的生意来说，倒是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因为段家的总公司到处都是他的人，这些年来，段江行其实没接触到什么核心利益。 容鸢皱眉，她觉得因为一个段江行，毁掉段钦州老爷子的声誉，实在是没必要。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公开地动手。 无论是把他驱逐出段家，亦或者是交给警方，都尽量不要声张。 只要人进去了，剩下的收尾工作就难不倒段江离了。 “那就不要公开，我们不能为了这样一个人，再赔上任何东西。” 他终于看完资料，确认无误，能够做到把段氏的公司和段江行完全分割开。 但是现在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老爷子那里。 段江离当然不是担心老爷子护短，相反，他爸是个再正派不过的人，因为有部队的经历，所以一言一行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是非常典型的帮理不帮亲的人。 何况段家又不欠段江行什么，当初把人接回家里，纯粹就是老爷子心善。 在他们那个年代，收养战友的遗孤再正常不过，何况段家的条件又那么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个孩子，在年幼的时候就动了歪心思。 从他坚决要把姓氏改成段开始，后面的路就都是他自己选的。 容鸢理解了他的意思：“所以你并不担心你爸爸护短，而是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对吗？” 段江离默认。 因为他知道，老爷子是对段江行寄予厚望的，甚至可以说，老爷子看段江行，一直都是带着一层，死去的战友的滤镜的，长此以往，这种滤镜转化成了对段江行的心疼和包容。 所以，他非常担心他承受不住，承受不住他养了多年的大儿子是个畜生。 他知道，他爸是从来没有派人监视段江行的，不然不会对他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就因为如此，骤然得知这些事，一定会是一个打击。 …… …… 四九城郊区公寓楼，段江行面前的烟头落了一地。 女人本来很欣喜他能来看她，但是再见到段江行之后，她就不敢说话了。 就像是小动物对于野兽的天生警惕，遇到危险就会预知。 此时此刻，她连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生怕惹了那人的烦意。 段江行没在乎身后的女人，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做那档子事。 他来这里，就是因为无处可去。 呵。 可笑，他堂堂段家的大公子，四九城名门权贵眼中的好女婿人选，段氏集团的总经理，到现在竟然不敢出门。 都怪那个女人。 郑雨乔。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骤然阴沉，不顾仍旧燃着的烟，一把把烟握在了手心，感受着那丝丝缕缕的灼痛。 女人立刻冲上来，满脸心疼地去摸他的手：“段总这是干什么？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自己啊！”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他的手，再把烟头扔到一边。 段江行由着女人给他轻轻呼气。 他看着低着头的女人，突然想，要是知道了他马上就要一无所有，估计他就算是把自己烧死了，也不会有人看他一眼。 他默然地抽回手：“去客厅把我的钱夹拿过来。” 女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还是听话地去拿。 段江行接过去，然后抽出了一张卡：“拿着卡走人，不然你会后悔。” 女人愣愣地接过，这是她长时间对他服从的下意识反应，但是下一秒她就要说话。 段江行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如果不走，到最后你一分钱都不会有。” 女人没再出声。 两人站了一会，她离开了。 段江行听到了门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算是他最后一点良心。 他不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如何，虽然现在外界还没有传出来那则帖子的男主角是他，但是他有预感，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其实只是一个郑雨乔而已，明明不算是很大的事，但是他就是感觉很不好，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站在悬崖边，马上要掉下去了。 …… 容鸢陪着段江离回了确雨堂段家。 段家风平浪静，两个长辈还不知道段江行的所作所为。 今天来是容鸢和段江离思考出来的结果。 因为不可能瞒着段钦州一辈子，就算最后段江行的事不会公之于众，但是肯定还是瞒不过老爷子，他也有义务知道。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慢慢让他接受，接受段江行的真实人品。 卫苏芸满脸笑意，拉着容鸢去了花厅。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女儿也总是说着容鸢的好话。 段江离跟在两人身后：“妈，私生子的事情你告诉我爸了吗？” 他说的是段江行的私生子。 卫苏芸皱眉，叹了一口气：“你爸知道了，最近在查他。” 容鸢和段江离对视一眼，觉得事情可能简单多了，起码老爷子是能接受的。 第171章 故意杀人 容鸢在楼下陪着卫苏芸，段江离抬步上楼。 不轻不重地叩门，听到应声后推门而入。 段江离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突然就发现，他爸好像老了一点。 关门。 段钦州抬头，脸上不是往日轻松的笑意，而是透着灰白的丧气。 段江离心中一紧：“爸……” 段钦州抬手，阻止了他要说的话，沉稳地开口：“我没事，就是需要时间接受。” 说话还算中气十足，段江离稍稍放下心。 想想也是，老爷子什么没经历过？ 大半辈子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 年轻的时候浴血奋战，也经历过动荡不安的人间岁月，现在只不过是养子不争气。 就算他知道了段江行的那些天理不容的恶行，应该也不会太难以接受。 毕竟还有段江离，只要段江离存在，就能证明他的教育不是失败的，是段江行自寻苦果。 段钦州抬眼看看小儿子，突然就觉得，他和段江行的差别真的很大，之前也没这样觉得，现在再看，区别真的很明显。 最重要的就是眼神。 小六的眼神，是得到一切之后的自由和波澜不惊。 而段江行，眼底都是藏不住的野心和欲壑难填。 段江离坦然接受着来自父亲的凝视。 “小六。” “……” 段钦州沉沉的声音响起：“爸爸对不起你。” 段江离瞳孔一缩，没等他去确认，段钦州已经说出来了：“我已经知道了，段江行对你做的事情。” 在断桥山，收买人对小六下手。 段江离沉默。 他很清楚，如果说老爷子连这件事都查到了，那段江行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 包括最近的女大学生跳楼事件。 “不是您的错。” 谁又能想到，烈士的孩子，竟然是这种人。 不是您的错。 是这句话，摧毁了段钦州浮于表面的平静，他跌坐在椅子上。 段江离绕到桌子对面，沉默地陪在父亲身边。 段钦州没有办法不去自责。 是他，给家里带回来一个禽兽。 “还有江枫……” 英年早逝的段江枫。 段江行和段江枫的死也有牵连，即便不是他下的手，但是他也确实参与了。 只是因为小的时候两人相处不好，段江行就一直记着，记了很多年，最后在一场意外中，他面对段江枫的求救视而不见，导致段江枫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死亡。 段江离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 这也是段江行为什么很怕见到段江嘉的原因。 他一直很害怕，害怕段江嘉当时看到了他的所作所为，另一个原因，就是段江嘉与其兄段江枫长得非常像。 尤其是段江嘉成年以后，几乎就是和段江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段江行不敢看到他。 “我已经通知给警方，他们已经去抓捕段江行了。” 本来他是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的，但是显然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段江行的全部恶行。 就算段江离不报警，老爷子也不会视而不见。 许是段江离站在这里给了他太多的支撑力量。 段钦州很快就镇定过来，他不是内耗的人。 因为非常确定段家对段江行没有任何苛待的地方，所以他不会一直自责，他是一名老将军，自然知道，要解决问题，自怨自艾没有用。 “小六，这段时间你来撑着段氏，公司不能因为段江行而受到影响，他不配。” 段江离自然点头。 “我会通知给法院那边，所有有关段江行的事情，不会公开。” 这不是为了段江行，而是为了段家。 离开书房前，已经恢复过来的段钦州悠悠开口：“给那些女孩子一些补偿，尽量不要牵扯到孩子。” 就算那些跟过段江行的女人心术不正，但是孩子也是无辜的，当然，段家也不会去养那些孩子。 段江离点点头，关门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已经在办了，女朋友嘱咐过。” 段钦州怔怔地看着关上的书房门，良久，沉沉呼出一口气。 他自然是查过容鸢的生平，对于她的身世和父母也知之甚详。 她会考虑到那些孩子，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受过孤儿的苦，所以现在愿意伸出一把手。 她有着与她清冷的表象，不太相同的柔软心肠。 …… …… 警方是在郑雨乔租住的房子里找到段江行的。 未经打理的小屋杂乱无章，没有什么怪异的味道，但是有很重的尘土味道。 是新租的房子，郑雨乔也没有收拾过。 警方推门而入，门一打开，一个身躯就刚好滑到了门口。 是郑雨乔。 她是被段江行一脚踹到了门口的。 警察鱼贯而入，有女警扶起了郑雨乔。 段江行看到警察之后，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接着就是沉默不语。 他在选择来这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预见到结果了。 没人联系他，无论是段钦州还是段江离，亦或者是公司的助理。 没人联系他，证明所有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去运转，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来这里，就是要出一口气。 郑雨乔一个人，牵扯出了所有的事情，都怪她！ 结果这个蠢东西在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还满心欢喜，都不用他问，自己就说出了位置。 郑雨乔腹部坠痛，她不知道刚刚是否伤到了腹部。 眼看着段江行要被戴上手铐，她像是傻住了。 段江行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说一个字，结果郑雨乔冲到了他的面前。 女警都没有拦住她，也是没想到刚刚还被打得站不起身的人，现在还要往凶手的面前冲。 警察挡住了她。 郑雨乔的脸都肿了，声音沙哑：“警察同志，是我做的，是我把孩子赖给了段江行，但是不关他的事的，这孩子也不是他的！我要跳楼，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愧是交大的高材生，都到这一步了，言语之间竟然还有隐隐的逻辑关系。 可是她的重点搞错了。 而且段江行根本没有看她一眼，像是嫌脏。 “我们抓捕段江行的理由不是你，他涉嫌故意杀人。” 故意杀人。 这话一出，不仅郑雨乔愣住了，连段江行都变了脸色。 第172章 伏法；满园春色 四九城看守所。 无论警察怎么问，段江行就是咬死不承认自己涉嫌杀人。 他甚至承认了自己利用女孩引进商务资源，承认了对郑雨乔的恶行。 “就算我为了做成生意，的确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但是那是郑雨乔乐意的，如果她拒绝，我不会动蛮硬逼的。” 他坐在审讯椅上，满脸的无所畏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和后悔之意。 审问他的警察是陆开霁的同事，叫张世成。 张世成手底下审问过无数的嫌疑人，死鸭子嘴硬的有的是，他段江行可不算是骨头最硬的一个。 何况他们手里不缺证据。 张世成死死地盯着段江行：“认识张明杰吗？” 段江行神色不变，一副良好市民的样子：“名字很耳熟，但是这个人我肯定不熟。” “可是他跟你很熟。” 段江行笑笑：“警官先生，熟悉我的人那可太多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想巴结我的人，数不胜数。” 不仅嘴硬，甚至还想反将警察一军。 “你的弟弟，段江离曾经在断桥山遇难，这件事你知道吗？” 提到段江离，张世成注意到，段江行的手指蜷了一下。 “自然知道，我们家里都很担心六弟。”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张世成觉得，这四九城的权贵，是不是大部分都眼瞎啊，要不然怎么会觉得，段江行是个好女婿人选呢。 看这样子，也不怕他把自家女儿给扔进深山。 “张明杰指认，是你找到了他，许了他好处，要他想办法跟进段江离的进山队伍，从而找机会把段江离推下山。” 段江行突然开始大笑，笑得肩膀都在抖：“警官先生，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还是冒着随时可能被出卖的风险，找一个压根不熟的人来做。” 张世成紧接着开口：“所以，你承认你对张明杰只是不熟，而不是不认识！” 他这句话的声音很大，在审讯室内都有回声。 段江行愣住了，接着不再说这个，而是继续咬死：“总之我从来都没有策划过杀人，更何况是我的弟弟。” 张世成不再跟他兜圈子：“张明杰手里有你给他的转账记录和通话录音。” 话音一落，段江行的脸色倏尔变了。 戳到点了。 “不可能？你们是警察，难道就可以伪造证据吗？” 张明杰都已经进来这么多年了，哪来的转账记录和通话录音。 段江行的后背隐隐渗汗，但是还是强撑着自己不露马脚。 张世成懒得跟他解释这些，直接叫人给他听了通话录音。 里面清清楚楚地交代了段江行让张明杰干的事。 “你只要让段江离回不来，张家的事，我会帮你。” “可是这是一条人命，要是真的被发现了，你就算是救了我们家，我也没命去享福啊！” “呵，你没命，你老婆孩子也没命吗？” “……” 段江行听他不说话，又软下嗓音：“何况断桥山那么与世隔绝，你就说是段江离是失足，自己掉下山的，警察也不好查。” “……” 张明杰迟疑着开口：“那你答应我，只要我做到了你的要求，我们张家这次的金融案子，一笔勾销！” “成交。” 段江行听着像是在什么娱乐场所，录音里面还能听到不少男女玩闹的声音。 他的声音也有点像是喝多了：“没了段江离，呵，谁还能和我段江行抢段家呢！” 张明杰一直没挂电话，所以那边的声音倒是都一清二楚。 段江行说：“老子还他妈改成了姓段，所以段家有什么好亏的，反正公司还是姓段！便宜他们家了……” 声音中断，张世成一言不发地看着段江行。 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证据太强大，加上张明杰本人的证词，段江行再说一句话都是狡辩 …… …… 段江离挂断电话：“段江行承认了。” 容鸢放下手中的浇水壶：“承认哪件事了？” 段江离笑笑，把手机扔到一边，直接揽住了她的腰：“全部。” 关于如何谋害他的，如何在公司里兴风作浪，暗中转移资产的，还有如何利用女孩拉拢一些权贵大佬的。 供认不讳。 “你父亲没事？” 容鸢还是觉得，这件事肯定是会对段钦州产生影响的，不是指名誉上的，而是指自身身体和精神上的。 “没事，他有我妈陪着，再怎么样都能走出来。” 何况是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段钦州同志是个拎得清的。 事情按照计划发展，段氏的公司也并没有因为段江离的离开而产生变化，一切都在有序发展。 “张明杰会出来的？” 段江离点点头。 张家的案子不算是最顶级的金融大案，所以所判刑罚也算不得很重。 “当时，段江行要求他去对你动手，但是他其实动的是你的登山鞋。” “没错，所以我不找他的家人的麻烦。”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他原本就要欺负人家在外的妻女一样。 容鸢抬手捏他的两颊：“段江离。” “怎么了？” “你放狠话的样子，有点可爱。” 段江离：“……” 可爱。 她真的是在形容他吗？ 误解好深。 容鸢说完话就开始翻看面前的剧本。 要为进组做准备了。 段江离也知道她马上就要投入工作中了。 而他因为段氏，起码最近一段时间是根本抽不出时间的。 抬手按住了她要翻下一本剧本的动作，容鸢刚要抬头说话，结果眼前一闪，自己已经被男人抱了起来。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容鸢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地面超级远！ “你干嘛？！” 段江离都不看她，抱着她径直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让你看看我还可爱吗？” 容鸢：“……” 这人怎么变得这么记仇！ 而且夸他可爱还不乐意。 卧室门被踢开，然而不等着段水球跟进去，房门就又被踢上了。 小狗歪歪脑袋，乖乖地守在门口。 反正妈妈会给它开的。 被小狗心心念念的妈妈此刻已经在后悔了。 一边讨饶一边推他。 但是段江离若是不让着她，自然是不会被推开的。 小狗模模糊糊在门口睡着了。 自然也不会知道一墙之隔的满园春色。 第173章 我宝吃得真好 农历新年前几天，腊月二十日，四九城商业协会将召开座谈会。 与之往年不同的是，io作为座谈会的“新人”，其代表人的位置被放在了前两排。 商业协会的座谈会一向是由官方主办，所以在以往排座位的时候，都是按照税收贡献以及国民度为评判标准，甚至商业科技类的公司都要往后排。 而如今，io竟然受到如此优待。 网友们甚至都对这场座谈会产生了期待。 这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因为这种商业性质的峰会或者行业联合会，一般都只能在行业内部引发关注，很少会被大批量网友关注到。 张栾接到了公司公关部送上来的报告，他翻了翻，然后表情复杂地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说明。 “六爷，明天的座谈会直播，已经被百万网友预约观看了。” 段江离表情不变，手里转着一支笔，觉得张栾可能是最近的工作太闲了，不然为什么还要向他报告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好像已经把张栾骂了千百遍。 “……” 张栾解释：“网友都很想看您。” 段江离：“……” 张栾也觉得挺离谱的，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们甚至已经把六爷名字刷上了热搜。 “自从那次在停车场被围观之后，网友就一直在扒您的照片，不过也只扒出来一些公开的商业活动的新闻图。” 不过张栾已经预见到，随着他们老板娘的知名度不断提高，估计他们六爷也躲不开了。 段江离无话可说：“随他们。” …… 贺悬易就这个座谈会给容鸢打了电话：“你要参加吗？” 毕竟io的实际掌权人是容鸢，虽然大部分事情都是贺悬易自己做主。 但是这个座谈会不同于以往的那些商业酒会，后者毕竟是私人性质的，而前者，由官方带头。 如果立住脚跟，估计能拿到不少的政策倾斜福利。 而io作为国产品牌，现在还在起步阶段，还是需要国家进行一定程度的扶持的，科技这种东西，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为国家的竞争力。 这也是为什么，io的位置会那么靠前。 容鸢自然也看到了网友们对于段江离的期待，如果自己也顶着io的名头去参加了，那估计场面会更加热闹。 算了，不能喧宾夺主。 人家好好的商业座谈会，还是不要被其他的话题带跑了。 “你去参加就行。” 她当初找到贺悬易，就是因为他的专业能力，另一个原因，是她懒得打理公司。 …… 次日，商业座谈会在晟茂大楼举行。 会议时间持续了四个小时，全程直播。 在会上，除了像是段江离这一类的青年投资家，就剩下一些科技类的公司掌权人还算年轻，剩下的都是一些中年企业家。 也不知道主办方是不是关注了网上的新闻，总之，会议一开始，段江离的面前就架着一台摄像机，以他为中心，甚至能照到他左后方的贺悬易。 段江离的工作牌被他拿在了手上，漫不经心地绕着玩。 和一些正经严肃的老总相比，他更像是一个顶着家里名头来玩的纨绔子弟，然而谁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黑色西装搭配黑色高领毛衣，毛衣的领口刚刚好卡在了喉结那里，有种恰到好处的性感。 他坐在第一排，镜头只能拍到他的上半身。 全黑的搭配并不算出挑，然而他的手腕上带着一串黑玉手钏，前胸那里还别着一个其貌不扬的银色胸针，是鸢尾花。 段江离的穿着不算是太正式，但是没人会小看这个年轻人。 他偶尔抬眼看一眼镜头，但是多数时间在翻看桌上的资料，要不然就是抬头看一些新公司的发言人发言，算是考量这个公司是否值得投资。 这也是很多小公司拼命也要拿到这个座谈会入场资格的原因，毕竟虽然说是座谈会，但是到了段江离这个级别，基本就很少发言了。 反而是一些小公司会介绍自家公司的基本情况，以期能够得到大资本的注入。 因为是比较正式的场合，场内很少有人走动，所以画面看起来其实单调的。 但是架不住有人长得实在是和无聊不搭边，所以网友们简直看得津津有味。 段江离和贺悬易同处于在一个镜头内，两个人的气质并不相同。 段江离的身板直，但是其实能看出来他的放松与随意，是一种上位者的漫不经心，很难有什么东西能真的走进他的眼底，气质矜贵，一看就是从小富养的顶级权贵。 贺悬易同样亮眼，眼中有着拔地而起的自信和卷土重来的冲劲，甚至可能是因为开了几年酒，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身上还带着点匪气，相当戳一些网友的癖好。 “我的妈呀，谁能想到，有一天我能津津有味地看这个劳什子商业座谈会？！” “主办方，你是懂我们想看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镜头，真就胆大包天地直接冲着六爷！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六爷的无语！” “朋友们！鸢尾花！六爷你的爱可太高级了！” “六爷：很好，有人注意到胸针了，爷很满意！” “我是鸢粉，我家宝宝平时吃得这么好嘛！我也很满意！” “谁懂啊姐妹们！他漫不经心盘手钏的那个动作，真的很惑人！” “后面那个哥！io的贺总！我就说io的手机超级漂亮，原来人家老板就这么好看！” “楼上的，他们家的代言人也好看，是我们秦女神啊！” “我他妈一直以为做生意的都满身铜臭气，结果！现在都是这种水准吗？想去现场当工作人员！” …… …… 总之，一场商业座谈会，和一些平日里更关注八卦的网友，奇妙地破了次元壁。 会议结束，段江离和贺悬易的照片已经被网友轮了不知道多少遍。 段江离的胸针更是被网友特意圈出来，磕得要死要活。 容鸢也刚好从公司离开，路上经过晟茂大楼，估摸着段江离应该也要结束了。 “我在楼下等你。” 段江离接到消息，从张栾的手里接过了大衣，脚步匆匆地留话：“你直接下班。” 张栾一猜就知道，应该是老板娘来了。 贺悬易比段江离下楼更早，正好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容鸢，想着自己和秦凌的事，怎么也要跟容鸢打个招呼，于是抬脚走到了马路对面。 容鸢也看到了贺悬易，然而两个人面对面说话，谁都没看到不远处的狗仔。 第174章 胡说八道 容鸢听到了贺悬易的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 贺悬易难得有点紧张，但是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就是这样，我和她的开始虽然比较阴差阳错，但是我会负责。”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是怕我觉得，秦凌来代言io，和你发展成情侣，会影响工作？” 贺悬易没否认：“对，毕竟也算是办公室恋情的一种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容鸢点点头：“我知道了。” 贺悬易有点犹豫地开口：“所以，是不会阻拦？” 她看他一眼，觉得这人除了工作，可能在其他方面真的有点缺根弦，和秦凌跟她说的一样。 转头看到段江离，她抬步离开。 贺悬易不好再问，只能离开，却听到容鸢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好好对她。” 他转头去看，只看到了段江离护着容鸢的背进了车。 …… …… 容鸢在公司的时候也刷到了网友对段江离的评论，现在人就在咫尺之遥开车，她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去看男人的喉结和手。 黑色高领毛衣刚好盖住了大半个喉结，卡住的位置是真的有点性感，修长的手指在会上一直盘着黑玉手钏，网友疯狂截图。 现在一看，手钏安安稳稳地戴在他的手腕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纯黑的方向盘起到了和黑玉手钏一样的效果。 就是显得这人的手更加的漂亮了。 黑白碰撞，引人遐想。 段江离早就感受到了身边人的视线，原以为她就是看他几眼，结果这姑娘盯住他不动了。 这让他怎么开车？ “鸢鸢。” “嗯。” “……没事了。” 打灯换车道：“贺悬易找你说工作的事情？” 问得比较冒昧，但是他既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半个io的出资人，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算在合理范围之内。 容鸢没想那么多，淡淡回答：“问我能不能发展办公室恋情？” “问你？和你？”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 容鸢这才知道这人误会了。 好，是她没说清楚。 “因为我是老板啊，不过他要办公室恋情的对象是秦凌。” 或者说，两个人已经开始了。 事实上，她今天之所以接受的这样快，也是因为秦凌早就和她说过这件事了。 秦凌虽然现在功成名就，看着也是女神一样的影后，但是性格上，完全就是个小女生，爱看鬼畜类视频。 那次和贺悬易发生一夜混乱，秦凌第二天就告诉了她。 容鸢知道，那一段时间她的状态不太好，因为和相处了很久的男朋友分手了。 所以和贺悬易的那一晚，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不过现在看来，两个人倒是发展的不错。 …… …… 三天后，商业座谈会的热度还没下去，容鸢和贺悬易又一起上了热搜。 “容鸢贺悬易 恋情曝光” “容鸢劈腿” …… 热度上来的时候，容鸢正在看新电影的剧本，手边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只有纸和笔。 所以当柏静飞奔到莱舟苑的时候，容鸢还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跑这来了？有临时的工作安排？” 容鸢站起身，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揉着后脖颈。 柏静表情复杂：“鸢鸢，你没听到我们打你电话？” 容鸢眨眨眼，有点心虚地说：“手机在卧室，我来书房没带。” 她说着就要去拿，结果柏静拦住了她，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鸢鸢啊。” “你讲。” “你和六爷……” 容鸢看着自家小助理，耐心等着她的问题：“我和段江离，怎么了？” 柏静眼一闭心一横：“你和六爷是不是分手了？” 容鸢面露不解，不解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没有啊。” 结果回答完之后，柏静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 总之就是，很难看。 “鸢鸢，是不是六爷哪里做得不好了？” 不然为什么开始找别人了。 容鸢越来越听不懂了，但是还是下意识回答：“没有哪里不好。” 说罢不等她再问，而是主动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柏静一脸不知道东西南北的表情，然后把手机递给她。 容鸢一眼就看到了热搜。 “容鸢劈腿这个词条已经上升到前三了，后面跟着个大大的‘爆’。” “……” 天降横祸！ 无妄之灾！ 胡说八道！ 再往下翻，就看到了自己的贺悬易的合照。 从照片来看，贺悬易挡住了她的大半个身子，所以从偷拍者的角度来看，就像是贺悬易把她拥在了怀里，而她只从贺悬易的肩膀处露出了头。 但是这只是照片所呈现出来的平面效果，照片的拍摄者肯定知道当时的场景，根本不是照片的样子。 容鸢皱了皱眉，有点烦躁。 她是烦躁这件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但是柏静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她以为容鸢是被发现之后的心虚。 容鸢看了一眼柏静的表情，就能猜到小助理现在在担心什么。 她还没想好怎么解决，但是倒是能安慰一下小助理。 “安心，都是误会，我和贺悬易不是这种关系，他有女朋友。” 柏静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然后骤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就好，不然她感觉所有人都要完蛋。 拿到自己的手机之后，容鸢一打开，就看到了无数的未接来电，还没来得及回拨，段江离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鸢鸢？” “嗯。” “网上的事你别操心，我来解决。” 他知道io和他家鸢鸢的关系，所以看到贺悬易和她说话，自然也不会多想什么。 可是现在麻烦的是，网友并不知道贺悬易是容鸢的下属，而容鸢这边也没打算公布io的真正掌权者是她自己。 所以这件事由他出面最合适。 容鸢没反驳，因为要是想不暴露自己在io的身份，那由段江离来解决确实是最合适的。 不过不能公开是一方面，在段安宁面前承认倒也没什么。 段安宁现在的心情起伏不输刚刚看到新闻的时候。 “你说你是io的幕后大boss？” 第175章 六爷护妻 容鸢和秦凌两个人坐在段安宁的办公室，眼睁睁看着她围着办公桌转圈。 “所以说，贺悬易只是你的下属？” 容鸢点点头。 段安宁又转头看向秦凌：“所以说，贺悬易是你的新晋男朋友？” 秦凌也点点头。 段安宁深呼吸，她觉得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比容鸢被爆劈腿好到哪去。 不评价事情的好坏，她单单指的是两件事带给她的震惊差不多。 容鸢适时开口：“段江离说他来澄清，公司就别跟着着急了。” “他怎么澄清？” “io有gr的投资，段江离算是我们io的小老板。” 秦凌震惊：“你们两个好聪明，这不就是合体吸金嘛！” 嗯，她也很聪明，一挑就挑到了这么有潜力的新品牌做代言！ 这样一来，就能证明贺悬易和段江离是合作伙伴，大家都是熟人，而且以段江离的地位，没必要撒谎骗网友，事情自然就能解决。 段安宁点点头：“这样也可以，而且我们已经拿到了那个路段的监控视频，能证明你和贺悬易的站位，距离远着呢，根本不像是照片所呈现出来的那样。” 没有石锤的东西，自然就会过去。 “不过那个狗仔挺奇怪。” 秦凌懒洋洋地靠着容鸢的肩膀，那点文青的忧郁气质使得她看起来柔弱无依，但是又很娇俏，根本看不出来影后的奖项已经是大满贯了。 容鸢被她靠着，莫名就很攻。 段安宁的眼睛感觉很舒服。 容鸢一边剥桔子一边问：“哪里奇怪？” 他们谁都没看见是谁拍的照片。 秦凌抢了一瓣橘子：“就是很奇怪，因为以你现在的流量和知名度，他的选择不该是这样没什么意义的曝光，而是应该拿着照片来星淮勒索。” 虽然容鸢和贺悬易没有恋爱关系，可是谁也不想在公众已知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被爆出一个劈腿的新闻，即便事后能澄清，但是有这样的一个印象在公众脑海中，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段安宁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已经让人去联系那个狗仔了，大概率是有人给他撑腰，想要搞坏容鸢的名声。” 算不得什么稀奇事，现在容鸢的资源水准越来越高，可是电影圈子的好本子就那么多，总会有人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法子来给自己减少对手。 容鸢心里也清楚：“公司看着办就行。” 这件事解决了，还有秦凌的事情。 秦凌那个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在她自己的粉丝圈子里不算是秘密，何况她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粉丝一般也不太会管她的感情问题。 但是现在换了一个，早晚都是瞒不住的。 段安宁问秦凌自己的意思：“要不要公开？” 秦凌想了想，摇了摇头。 “是对他不放心？担心很快会分手？” “不是，就是单纯觉得地下情很刺激！” 容鸢：“……” 段安宁：“……” 很好，很有想法。 …… …… 当天下午，io的官方社交账号发布了一条博文。 “gr资本和io科技是非常亲密的合作伙伴关系，贺总本人和六爷的关系也很好，容鸢小姐同贺总也非常相熟，希望gr和io能够一起走得更远。” 紧随其后的是io的博文，没有任何的文字，只上传了两张图，是从监控的角度还原了容鸢和贺悬易的真实距离和站位，啪啪打脸了那个狗仔的偷拍图。 都是非常正面的回应，甚至由一向高冷gr出马，效果立竿见影。 “六爷护妻啦！其他人通通给我退下！” “星淮都没发声，结果六爷这边澄清了，一看就是六爷自己说要亲自动手！” “合作关系？那就只能是gr投资了io，绕来绕去，一家人啊！” “而且io的代言人是秦凌哎！果然都是一个圈。” “都散了散了，人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朋友，被造谣成这样多不好！” “话说，为什么容鸢身边的男性都这么好看！我也想要！” …… …… 网上的喜怒哀乐总是那么盛大热闹，但是回归到现实生活，大家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生活。 gr今天放了年假，段江离回来得很早。 容鸢处理完了io的一点工作，将结果发给了贺悬易。 段江离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围着一个毯子窝在沙发里，及腰的长发被一根木簪松松垮垮地挽着，脸颊落下了一缕头发，腿上还抱着一个平板，在播放老电影。 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漂亮。 等到他快走到她面前了，容鸢才听到动静。 本来就听力不好，看电影的时候思绪专注，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先去洗了手，等到泛着凉意的指尖微微暖了，才出来准备抱她。 她周身都是温暖馨香，段江离一靠近就觉得放松。 “事情都解决了？” 她随口问着，因为懒得拿手机看网上的风向，所以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他把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抱到了腿上，一边整理她脚边的毯子一边回答：“嗯，io也配合打了一波公关，没什么事。” 也就是贺悬易和秦凌不准备公开，不然两个人的恋情一官宣，那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她把平板扔到一边，抬手揽住他的脖颈：“秦凌觉得地下情很刺激。” 段江离笑着问：“我们还没有公开的那段时间，你觉得刺激吗？” 她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那我的情况和秦凌不一样，她的影迷太多了，我那时候还没有很高的知名度，没什么人跟拍，所以也就没什么躲着的必要。” 后来公开了恋情，基本也就体会不到什么刺激了。 不过能光明正大地逛街和谈恋爱，也挺让人开心的。 “外面是不是很热闹？” 他点点头。 临近新年，街上自然是年味十足。 容鸢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今年回确雨堂过年。” 真的不是她非要主动说出来，而是如果她不说，段江离是绝对不会提这件事的，他总是担心会让她为难。 段江离听到后亲亲她的额头：“如果不想回，我们就在这里。” 他怕她是在迁就他的家人和他。 第175章 六爷护妻 容鸢和秦凌两个人坐在段安宁的办公室，眼睁睁看着她围着办公桌转圈。 “所以说，贺悬易只是你的下属？” 容鸢点点头。 段安宁又转头看向秦凌：“所以说，贺悬易是你的新晋男朋友？” 秦凌也点点头。 段安宁深呼吸，她觉得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比容鸢被爆劈腿好到哪去。 不评价事情的好坏，她单单指的是两件事带给她的震惊差不多。 容鸢适时开口：“段江离说他来澄清，公司就别跟着着急了。” “他怎么澄清？” “io有gr的投资，段江离算是我们io的小老板。” 秦凌震惊：“你们两个好聪明，这不就是合体吸金嘛！” 嗯，她也很聪明，一挑就挑到了这么有潜力的新品牌做代言！ 这样一来，就能证明贺悬易和段江离是合作伙伴，大家都是熟人，而且以段江离的地位，没必要撒谎骗网友，事情自然就能解决。 段安宁点点头：“这样也可以，而且我们已经拿到了那个路段的监控视频，能证明你和贺悬易的站位，距离远着呢，根本不像是照片所呈现出来的那样。” 没有石锤的东西，自然就会过去。 “不过那个狗仔挺奇怪。” 秦凌懒洋洋地靠着容鸢的肩膀，那点文青的忧郁气质使得她看起来柔弱无依，但是又很娇俏，根本看不出来影后的奖项已经是大满贯了。 容鸢被她靠着，莫名就很攻。 段安宁的眼睛感觉很舒服。 容鸢一边剥桔子一边问：“哪里奇怪？” 他们谁都没看见是谁拍的照片。 秦凌抢了一瓣橘子：“就是很奇怪，因为以你现在的流量和知名度，他的选择不该是这样没什么意义的曝光，而是应该拿着照片来星淮勒索。” 虽然容鸢和贺悬易没有恋爱关系，可是谁也不想在公众已知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被爆出一个劈腿的新闻，即便事后能澄清，但是有这样的一个印象在公众脑海中，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段安宁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已经让人去联系那个狗仔了，大概率是有人给他撑腰，想要搞坏容鸢的名声。” 算不得什么稀奇事，现在容鸢的资源水准越来越高，可是电影圈子的好本子就那么多，总会有人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法子来给自己减少对手。 容鸢心里也清楚：“公司看着办就行。” 这件事解决了，还有秦凌的事情。 秦凌那个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在她自己的粉丝圈子里不算是秘密，何况她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粉丝一般也不太会管她的感情问题。 但是现在换了一个，早晚都是瞒不住的。 段安宁问秦凌自己的意思：“要不要公开？” 秦凌想了想，摇了摇头。 “是对他不放心？担心很快会分手？” “不是，就是单纯觉得地下情很刺激！” 容鸢：“……” 段安宁：“……” 很好，很有想法。 …… …… 当天下午，io的官方社交账号发布了一条博文。 “gr资本和io科技是非常亲密的合作伙伴关系，贺总本人和六爷的关系也很好，容鸢小姐同贺总也非常相熟，希望gr和io能够一起走得更远。” 紧随其后的是io的博文，没有任何的文字，只上传了两张图，是从监控的角度还原了容鸢和贺悬易的真实距离和站位，啪啪打脸了那个狗仔的偷拍图。 都是非常正面的回应，甚至由一向高冷gr出马，效果立竿见影。 “六爷护妻啦！其他人通通给我退下！” “星淮都没发声，结果六爷这边澄清了，一看就是六爷自己说要亲自动手！” “合作关系？那就只能是gr投资了io，绕来绕去，一家人啊！” “而且io的代言人是秦凌哎！果然都是一个圈。” “都散了散了，人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朋友，被造谣成这样多不好！” “话说，为什么容鸢身边的男性都这么好看！我也想要！” …… …… 网上的喜怒哀乐总是那么盛大热闹，但是回归到现实生活，大家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生活。 gr今天放了年假，段江离回来得很早。 容鸢处理完了io的一点工作，将结果发给了贺悬易。 段江离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围着一个毯子窝在沙发里，及腰的长发被一根木簪松松垮垮地挽着，脸颊落下了一缕头发，腿上还抱着一个平板，在播放老电影。 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漂亮。 等到他快走到她面前了，容鸢才听到动静。 本来就听力不好，看电影的时候思绪专注，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先去洗了手，等到泛着凉意的指尖微微暖了，才出来准备抱她。 她周身都是温暖馨香，段江离一靠近就觉得放松。 “事情都解决了？” 她随口问着，因为懒得拿手机看网上的风向，所以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他把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抱到了腿上，一边整理她脚边的毯子一边回答：“嗯，io也配合打了一波公关，没什么事。” 也就是贺悬易和秦凌不准备公开，不然两个人的恋情一官宣，那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她把平板扔到一边，抬手揽住他的脖颈：“秦凌觉得地下情很刺激。” 段江离笑着问：“我们还没有公开的那段时间，你觉得刺激吗？” 她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那我的情况和秦凌不一样，她的影迷太多了，我那时候还没有很高的知名度，没什么人跟拍，所以也就没什么躲着的必要。” 后来公开了恋情，基本也就体会不到什么刺激了。 不过能光明正大地逛街和谈恋爱，也挺让人开心的。 “外面是不是很热闹？” 他点点头。 临近新年，街上自然是年味十足。 容鸢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今年回确雨堂过年。” 真的不是她非要主动说出来，而是如果她不说，段江离是绝对不会提这件事的，他总是担心会让她为难。 段江离听到后亲亲她的额头：“如果不想回，我们就在这里。” 他怕她是在迁就他的家人和他。 第176章 回确雨堂过年；折腾狠了 容鸢坦白说：“不是迁就，是觉得你爸妈都很好，姐姐也很好，现在没有了段江行，那就更好了。” 而且段江行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是老爷子一定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的，段江离要是不回去过年，那确雨堂就得空荡荡的。 所幸她已经跟他的家人相处地很好了，想想要一起过年还怪期待的。 段江离看看她，觉得她是真的不勉强，才点着头应下来。 卫苏芸接到消息的时候特别高兴，立刻和保姆一起定年夜饭的菜单。 虽然容鸢已经没有家人了，但是要给到人家姑娘的尊重一点都不能少。 这算是人家姑娘第一次来到男方的家里过年，他们这里必定是要好好准备的。 而且段家每年的年夜饭都会比较盛大，二房和三房都会过来，还是要提前和容鸢打好招呼，不能吓到人家。 段江离自然也知道，于是开始给她介绍情况。 “二叔和三叔一家都会过来，到时候人会比较多，如果有人说了不合适的话，或者产生了任何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他带她回家，是为了让她过一个热闹的年，而不是回去受气。 容鸢也不是受气的脾气，闻言点点头。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太接受不了的人。 说起来，段江离的一家她都认识了，也比较熟，和段安冬更是相当合得来，相信养出这样一个女儿的父母，段钦原和于芙影夫妇也都应该是好相处的人。 那就只剩下二房一家了。 “二叔和二婶的关系不好，也是因为我的堂哥过世，这件事的打击太大了，段江嘉你见过。” 她心里有数了。 …… “新电影年初五开机，警匪片，估计要一直住在剧组了。” 她习惯性地报备。 段江离皱了皱眉头：“警匪片？是不是很多打戏？” 她略带心虚地点点头，但是又很快解释道：“安全措施肯定会做好的，而且这个不像是那些古装的仙侠剧，即便是打戏，也不需要吊很高的威亚。” 他听不进去，甚至她解释完之后，他的脑海里虽然没有高高的威亚了，但是剩下的全是拳拳到肉的真实打斗场景。 “鸢鸢，你的角色是什么？” 容鸢眨眨眼，心里想要撒谎的想法一闪而过，但是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匪。” 警匪片里的那个“匪”。 段江离：“……” 那岂不是要被名正言顺地打！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控制不住地想要开口劝。 结果容鸢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先声夺人：“这是我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反派角色，我想演！” 好了，她一句想演，他就说不出话了。 而且根本不用想着劝她用替身，一点可能都没有。 他只能单膝跪在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那你要答应我，不能太拼命，我会心疼。” “我尽量。” 他突然就把她的手握得很紧：“不要尽量，是一定不能拼命。” 容鸢看看他，突然就想通了他的担心和不安。 因为经历过一次失去，所以现在的小心翼翼是怎么也躲不开的。 于是她承诺：“我一定保护好自己，我还要和你一起过很多个年。” “嗯。” …… 当天晚上，段江离要得很重。 他在床上其实一向不怎么听话，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很顾及她的感受，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程度。 事后，段江离把她安顿好，随便套了条裤子，没穿上衣，起身就要去阳台抽烟。 她累得手都要抬不起来了，但是还是尽力拉住了他的衣角，很轻，但是他察觉了。 他以为她有地方不舒服，立刻俯身靠近她，撑在她的上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动作有点重，可是过程中根本控制不住，倒是结束之后心疼得不得了。 一边说着，手就伸进了被子里，不轻不重地给她按摩着腰部。 刚刚她的腰腾空了一阵子，他怕她的腰伤到了。 容鸢握住了他的手：“没有不舒服，是想告诉你，就在这抽，我不介意。” 腊月的天，阳台多冷。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段江离有层爱人的滤镜，总之就觉得他抽烟很好看，而且味道也不难闻，所以不讨厌他抽烟。 他笑了笑，给她把被子掖了掖，就靠在床头抽，空着的另一只手还在给她按摩肩颈。 “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因为我的新电影？” 她以为他还在担心那个警匪片。 他把抽了两口的烟灭掉，又凑过去抱她。 “不是，明天就要回确雨堂了，到时候我妈肯定要让我跟你分房。” 说这话的语气甚至有点委屈，但是更明显的是不情愿。 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他和鸢鸢早就同居，而且已经在莱舟苑住了很长时间了，但是老一辈的规矩摆在那里。 容鸢：“……”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他是觉得他自己往后几天都吃不着肉了，索性今天吃个痛快？ 也不怕噎着！ …… …… 两人次日就到了莱舟苑，卫苏芸早就把容鸢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如段江离所料，只要他爸妈在，他就别想和容鸢睡到一个屋子里去。 两人到家的这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才是年夜饭，所以今天就是准备各种年货。 容鸢发现，虽然段家的确是名门世家，但是段钦州老爷子是格外得接地气。 甚至很享受和卫女士一起准备年货。 等到了写春联的时候，段江离就承担了这份任务。 笔走龙蛇，笔锋之间锋芒毕露，但是写的全都是吉祥话，反差地令人觉得可爱。 卫苏芸悄悄在她耳边说：“他这是在你面前表现呢！” 容鸢：“……” 卫女士的心态真的好年轻，也好懂。 除此之外，可能是段江离和她一回来，家里瞬间就热闹了，总之，段钦州老爷子倒是没有什么悲伤和走不出来的现象。 并没有因为段江行而折腾自己。 腊月三十的下午，段钦原和段钦致两家陆续登门。 于是，段家的每一个人，终于都见到了段江离的女朋友。 然后惊为天人。 第176章 回确雨堂过年；折腾狠了 容鸢坦白说：“不是迁就，是觉得你爸妈都很好，姐姐也很好，现在没有了段江行，那就更好了。” 而且段江行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是老爷子一定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的，段江离要是不回去过年，那确雨堂就得空荡荡的。 所幸她已经跟他的家人相处地很好了，想想要一起过年还怪期待的。 段江离看看她，觉得她是真的不勉强，才点着头应下来。 卫苏芸接到消息的时候特别高兴，立刻和保姆一起定年夜饭的菜单。 虽然容鸢已经没有家人了，但是要给到人家姑娘的尊重一点都不能少。 这算是人家姑娘第一次来到男方的家里过年，他们这里必定是要好好准备的。 而且段家每年的年夜饭都会比较盛大，二房和三房都会过来，还是要提前和容鸢打好招呼，不能吓到人家。 段江离自然也知道，于是开始给她介绍情况。 “二叔和三叔一家都会过来，到时候人会比较多，如果有人说了不合适的话，或者产生了任何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他带她回家，是为了让她过一个热闹的年，而不是回去受气。 容鸢也不是受气的脾气，闻言点点头。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太接受不了的人。 说起来，段江离的一家她都认识了，也比较熟，和段安冬更是相当合得来，相信养出这样一个女儿的父母，段钦原和于芙影夫妇也都应该是好相处的人。 那就只剩下二房一家了。 “二叔和二婶的关系不好，也是因为我的堂哥过世，这件事的打击太大了，段江嘉你见过。” 她心里有数了。 …… “新电影年初五开机，警匪片，估计要一直住在剧组了。” 她习惯性地报备。 段江离皱了皱眉头：“警匪片？是不是很多打戏？” 她略带心虚地点点头，但是又很快解释道：“安全措施肯定会做好的，而且这个不像是那些古装的仙侠剧，即便是打戏，也不需要吊很高的威亚。” 他听不进去，甚至她解释完之后，他的脑海里虽然没有高高的威亚了，但是剩下的全是拳拳到肉的真实打斗场景。 “鸢鸢，你的角色是什么？” 容鸢眨眨眼，心里想要撒谎的想法一闪而过，但是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匪。” 警匪片里的那个“匪”。 段江离：“……” 那岂不是要被名正言顺地打！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控制不住地想要开口劝。 结果容鸢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先声夺人：“这是我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反派角色，我想演！” 好了，她一句想演，他就说不出话了。 而且根本不用想着劝她用替身，一点可能都没有。 他只能单膝跪在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那你要答应我，不能太拼命，我会心疼。” “我尽量。” 他突然就把她的手握得很紧：“不要尽量，是一定不能拼命。” 容鸢看看他，突然就想通了他的担心和不安。 因为经历过一次失去，所以现在的小心翼翼是怎么也躲不开的。 于是她承诺：“我一定保护好自己，我还要和你一起过很多个年。” “嗯。” …… 当天晚上，段江离要得很重。 他在床上其实一向不怎么听话，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很顾及她的感受，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程度。 事后，段江离把她安顿好，随便套了条裤子，没穿上衣，起身就要去阳台抽烟。 她累得手都要抬不起来了，但是还是尽力拉住了他的衣角，很轻，但是他察觉了。 他以为她有地方不舒服，立刻俯身靠近她，撑在她的上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动作有点重，可是过程中根本控制不住，倒是结束之后心疼得不得了。 一边说着，手就伸进了被子里，不轻不重地给她按摩着腰部。 刚刚她的腰腾空了一阵子，他怕她的腰伤到了。 容鸢握住了他的手：“没有不舒服，是想告诉你，就在这抽，我不介意。” 腊月的天，阳台多冷。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段江离有层爱人的滤镜，总之就觉得他抽烟很好看，而且味道也不难闻，所以不讨厌他抽烟。 他笑了笑，给她把被子掖了掖，就靠在床头抽，空着的另一只手还在给她按摩肩颈。 “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因为我的新电影？” 她以为他还在担心那个警匪片。 他把抽了两口的烟灭掉，又凑过去抱她。 “不是，明天就要回确雨堂了，到时候我妈肯定要让我跟你分房。” 说这话的语气甚至有点委屈，但是更明显的是不情愿。 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他和鸢鸢早就同居，而且已经在莱舟苑住了很长时间了，但是老一辈的规矩摆在那里。 容鸢：“……”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他是觉得他自己往后几天都吃不着肉了，索性今天吃个痛快？ 也不怕噎着！ …… …… 两人次日就到了莱舟苑，卫苏芸早就把容鸢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如段江离所料，只要他爸妈在，他就别想和容鸢睡到一个屋子里去。 两人到家的这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才是年夜饭，所以今天就是准备各种年货。 容鸢发现，虽然段家的确是名门世家，但是段钦州老爷子是格外得接地气。 甚至很享受和卫女士一起准备年货。 等到了写春联的时候，段江离就承担了这份任务。 笔走龙蛇，笔锋之间锋芒毕露，但是写的全都是吉祥话，反差地令人觉得可爱。 卫苏芸悄悄在她耳边说：“他这是在你面前表现呢！” 容鸢：“……” 卫女士的心态真的好年轻，也好懂。 除此之外，可能是段江离和她一回来，家里瞬间就热闹了，总之，段钦州老爷子倒是没有什么悲伤和走不出来的现象。 并没有因为段江行而折腾自己。 腊月三十的下午，段钦原和段钦致两家陆续登门。 于是，段家的每一个人，终于都见到了段江离的女朋友。 然后惊为天人。 第177章 年夜饭；身体异常？ 段家的基因一向很好，所以一屋子的人，就没有一个难看的。 无论是身条还是长相，没有一个拉垮的。 但是众人见到容鸢，还是觉得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容鸢知道自己是小辈，所以即便在来之前就认清了每个人的脸，现在还是在段江离的介绍下一一认人，不失礼貌地叫人。 于芙影就段安冬一个女儿，所以对女孩本身就很喜欢，加上她和大嫂的关系不错，如今看容鸢也是满眼喜欢。 “上次你在宁宁的公司救了我们小五，阿姨没有登门道谢，一直记挂这件事。” 于芙影身上有种熏香的味道，闻了就会让人觉得很安稳。 段安冬的性格大概是有点随母亲的，平和又温婉，没有锋利扎人的地方。 于芙影说着就把一个手镯给了容鸢，是稀有翡翠。 容鸢眨眨眼，这才想起来，三夫人指的是上次的硫酸事件，她拉了一把段安冬。 容鸢虽然之前缺乏和人相处的经验，但是现在因为拍戏，也算是锻炼出来了。 她游刃有余地回答：“您多虑了，说起来，这事还算是我牵连了安冬。” 她的称呼是随着自己叫的，现在她和段江离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好随着他叫二婶。 关于这个镯子，容鸢没想着接受，原因就是太贵重了，大家的关系还没到这个份上，她收人家的东西不合适。 作势就要还回去，还是段安冬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臂：“妈妈知道你喜欢这种风格的东西，找了很久才找到合心意的，你就好好收着！” 这样一来，容鸢反倒是不好还回去了。 于芙影笑着拍拍她的手，容鸢没再推拒。 这边说得很投缘，那边的段钦致早就不客气地落了座。 他前两天还和大哥闹了一顿，就是因为段江枫的事情，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段江行竟然当年见死不救，不过段江行已经进去了，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他再闹也没什么办法。 而且关于段江枫的死，段江行唯一做的就是没有及时救助，倒是没有蓄意害命，所以段钦致也没办法再讨什么说法。 总归年数太多了，再加上段江嘉的陪伴，两口子也算是接受了大儿子的离开。 反倒是段钦致的夫人杨玉婵走过来，看样子是要和容鸢说话。 杨玉婵和段钦致的感情不深，尤其在长子去世后，两个人的关系更是比普通的亲戚还不如。 但是所幸段家的家风一向是好的，段钦致哪怕有自己的小心思，哪怕和妻子的关系不是那么好，也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婚或者有从外面瞎搞的情况。 杨玉婵性格可以说是懦弱，但是在段家过得吃穿不愁，倒是也没什么值得操心的，所以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她送给容鸢的是一对耳环，也是非常古朴的样式。 既然已经接下了另一家的礼物，那就得都接下。 容鸢说自己很喜欢，笑着道谢，不卑不亢。 段钦州看得暗自点头。 自从上次和这姑娘下棋，他就十分欣赏她的心性，如今是越相处越满意，甚至觉得自家儿子没白受伤，不然也遇不见人家姑娘。 人一多就热闹，哪怕段家没有那种活宝类型的小辈，但是架不住大家的关系都不错，倒也有的聊。 男女分坐在不同的地方。 段钦原很久没见到段江离了，一直在拉着说话。 段江离不放心容鸢独自一人面对长辈，所以早就嘱咐好段安宁在一旁看着点。 段安宁倒是依他所言一直赖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吃着保姆剥好的坚果仁。 但是她看了一会，发现容鸢虽然话不多，但是也没出现过局促或者怯场的样子，而且卫女士相当护着自己的未来儿媳妇。 这正派婆婆的态度都亮出来了，那容鸢自然就轻松多了。 而且家里没有多事的人。 段安宁看到二婶和小婶已经谈到了小辈们的婚姻大事了，心里一紧，给容鸢使了个眼色，自己立刻起身离场。 生怕被谈到自己身上。 吃饭的时候，段江离非常自然地就坐到了容鸢的旁边，长辈们都是善意的微笑，就是本来想要挨着容鸢的段安冬被挤到一边了。 段安冬：“……” 容鸢看了段江离一眼，没说什么，就是坐下的时候踩了他一脚。 这人，简直把全桌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了。 段江离神色不变，坐下之后该干嘛就干嘛，自己没吃多少，反倒是不动声色地一直顾着容鸢。 容鸢也是习惯了他的照顾，接得也非常顺手。 直到他给她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是容鸢平时爱吃的鱼，也是段江离特意吩咐给厨房的做法，和她平时吃得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但是随着段江离把鱼肉放进她的餐盘里，容鸢就没动。 段江离微微侧头看过去，低声询问：“怎么了？不想吃？” 他以为她今天不想吃鱼，但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容鸢说不出话，而是抬手拿过了段江离手边的青柠汁，她的是橙汁，有点甜得过分，她现在不想喝。 两人的动作都很小，除了旁边的卫苏芸，基本没人能注意到。 段江离放下了筷子，眉头都皱了起来。 因为她现在脸色有点难看，甚至眼圈都有点泛红，像是强忍着什么。 他想起身，但是容鸢在桌下按住了他的腿。 难受的那阵已经过去了，容鸢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低声说：“我没事，吃完饭再说。” 现在一桌子人，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卫苏芸看到被容鸢推远的餐盘，再看看她手边已经空下来的青柠汁，似乎猜到了什么。 抬眼再去看自家亲儿子，就见他早就吃不下饭了，虽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应对叔叔们的谈话和应酬，但是桌子下的手却是紧紧握着容鸢的手。 他在紧张。 卫苏芸看了保姆一眼，保姆立刻上前，不知道她吩咐了什么，保姆转头就端上来了一杯新的青柠汁，看起来就更加清爽解腻。 容鸢接过之后道了一声谢，然后对上了卫苏芸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第177章 年夜饭；身体异常？ 段家的基因一向很好，所以一屋子的人，就没有一个难看的。 无论是身条还是长相，没有一个拉垮的。 但是众人见到容鸢，还是觉得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容鸢知道自己是小辈，所以即便在来之前就认清了每个人的脸，现在还是在段江离的介绍下一一认人，不失礼貌地叫人。 于芙影就段安冬一个女儿，所以对女孩本身就很喜欢，加上她和大嫂的关系不错，如今看容鸢也是满眼喜欢。 “上次你在宁宁的公司救了我们小五，阿姨没有登门道谢，一直记挂这件事。” 于芙影身上有种熏香的味道，闻了就会让人觉得很安稳。 段安冬的性格大概是有点随母亲的，平和又温婉，没有锋利扎人的地方。 于芙影说着就把一个手镯给了容鸢，是稀有翡翠。 容鸢眨眨眼，这才想起来，三夫人指的是上次的硫酸事件，她拉了一把段安冬。 容鸢虽然之前缺乏和人相处的经验，但是现在因为拍戏，也算是锻炼出来了。 她游刃有余地回答：“您多虑了，说起来，这事还算是我牵连了安冬。” 她的称呼是随着自己叫的，现在她和段江离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好随着他叫二婶。 关于这个镯子，容鸢没想着接受，原因就是太贵重了，大家的关系还没到这个份上，她收人家的东西不合适。 作势就要还回去，还是段安冬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臂：“妈妈知道你喜欢这种风格的东西，找了很久才找到合心意的，你就好好收着！” 这样一来，容鸢反倒是不好还回去了。 于芙影笑着拍拍她的手，容鸢没再推拒。 这边说得很投缘，那边的段钦致早就不客气地落了座。 他前两天还和大哥闹了一顿，就是因为段江枫的事情，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段江行竟然当年见死不救，不过段江行已经进去了，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他再闹也没什么办法。 而且关于段江枫的死，段江行唯一做的就是没有及时救助，倒是没有蓄意害命，所以段钦致也没办法再讨什么说法。 总归年数太多了，再加上段江嘉的陪伴，两口子也算是接受了大儿子的离开。 反倒是段钦致的夫人杨玉婵走过来，看样子是要和容鸢说话。 杨玉婵和段钦致的感情不深，尤其在长子去世后，两个人的关系更是比普通的亲戚还不如。 但是所幸段家的家风一向是好的，段钦致哪怕有自己的小心思，哪怕和妻子的关系不是那么好，也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婚或者有从外面瞎搞的情况。 杨玉婵性格可以说是懦弱，但是在段家过得吃穿不愁，倒是也没什么值得操心的，所以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她送给容鸢的是一对耳环，也是非常古朴的样式。 既然已经接下了另一家的礼物，那就得都接下。 容鸢说自己很喜欢，笑着道谢，不卑不亢。 段钦州看得暗自点头。 自从上次和这姑娘下棋，他就十分欣赏她的心性，如今是越相处越满意，甚至觉得自家儿子没白受伤，不然也遇不见人家姑娘。 人一多就热闹，哪怕段家没有那种活宝类型的小辈，但是架不住大家的关系都不错，倒也有的聊。 男女分坐在不同的地方。 段钦原很久没见到段江离了，一直在拉着说话。 段江离不放心容鸢独自一人面对长辈，所以早就嘱咐好段安宁在一旁看着点。 段安宁倒是依他所言一直赖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吃着保姆剥好的坚果仁。 但是她看了一会，发现容鸢虽然话不多，但是也没出现过局促或者怯场的样子，而且卫女士相当护着自己的未来儿媳妇。 这正派婆婆的态度都亮出来了，那容鸢自然就轻松多了。 而且家里没有多事的人。 段安宁看到二婶和小婶已经谈到了小辈们的婚姻大事了，心里一紧，给容鸢使了个眼色，自己立刻起身离场。 生怕被谈到自己身上。 吃饭的时候，段江离非常自然地就坐到了容鸢的旁边，长辈们都是善意的微笑，就是本来想要挨着容鸢的段安冬被挤到一边了。 段安冬：“……” 容鸢看了段江离一眼，没说什么，就是坐下的时候踩了他一脚。 这人，简直把全桌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了。 段江离神色不变，坐下之后该干嘛就干嘛，自己没吃多少，反倒是不动声色地一直顾着容鸢。 容鸢也是习惯了他的照顾，接得也非常顺手。 直到他给她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是容鸢平时爱吃的鱼，也是段江离特意吩咐给厨房的做法，和她平时吃得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但是随着段江离把鱼肉放进她的餐盘里，容鸢就没动。 段江离微微侧头看过去，低声询问：“怎么了？不想吃？” 他以为她今天不想吃鱼，但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容鸢说不出话，而是抬手拿过了段江离手边的青柠汁，她的是橙汁，有点甜得过分，她现在不想喝。 两人的动作都很小，除了旁边的卫苏芸，基本没人能注意到。 段江离放下了筷子，眉头都皱了起来。 因为她现在脸色有点难看，甚至眼圈都有点泛红，像是强忍着什么。 他想起身，但是容鸢在桌下按住了他的腿。 难受的那阵已经过去了，容鸢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低声说：“我没事，吃完饭再说。” 现在一桌子人，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卫苏芸看到被容鸢推远的餐盘，再看看她手边已经空下来的青柠汁，似乎猜到了什么。 抬眼再去看自家亲儿子，就见他早就吃不下饭了，虽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应对叔叔们的谈话和应酬，但是桌子下的手却是紧紧握着容鸢的手。 他在紧张。 卫苏芸看了保姆一眼，保姆立刻上前，不知道她吩咐了什么，保姆转头就端上来了一杯新的青柠汁，看起来就更加清爽解腻。 容鸢接过之后道了一声谢，然后对上了卫苏芸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第178章 鸢鸢怀孕 饭后，段钦原和段钦致两家都陆续离开。 段江离立刻打电话要叫医生，容鸢这次没有拦着，她也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想。 段安宁和段钦州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段江离甚至要去厨房看一下菜，他在担心是不是吃的东西出了问题。 卫苏芸拦着：“你等一下看看医生怎么说。” 容鸢也拉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受，总之不是平静，但是也不是兴奋：“你在这陪我待一会。” 卫苏芸直接让两个人上楼：“小六你今天住鸢鸢的屋子，现在就上去收拾你的东西，等到医生来了，我让他直接上去。” 要是真的怀孕了，鸢鸢身边得有人陪着，而且如果是真的，也就没必要守着要分房睡的规矩了。 段安宁还是一脸懵：“妈，到底怎么了？鸢鸢不舒服？” “等一会医生来了就知道了。” …… 段江离扶着容鸢上床，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段家的风水格局会对鸢鸢不好，不然以后不回来了。 容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一手撑床，一手下意识地扶住了肚子。 等到在床上坐稳之后，她才催促段江离去收拾东西。 之前两个人在段家都是分房睡，所以现在她这个屋子根本没有段江离的东西。 他不走。 “等一会我再去。” 他现在根本离不开她，起码要等到医生来了，确定了她的情况才能走。 容鸢心里有自己的猜测，并且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默默算了一下日子。 嗯，算不出来。 她和段江离在这方面，其实一直都是挺频繁的。 但是其实措施也做得很到位，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很难描述。 “那你去楼下给我倒杯水，热的。” 她这样吩咐着，段江离才肯动。 等到人出去了之后，容鸢直接自己开始把脉。 一直把了三次，得出来的都是一个结果。 段江离轻轻开门进屋，把热水递到她的手里，然后就在床边守着她。 容鸢摩挲着水杯，然后犹豫着开口：“段江离，我……”可能怀孕了。 不等她说完，门被敲响了。 段江离起身去开门，门外是段钦州的私人医生，对段江离来说也是长辈。 “抱歉江叔，打扰您了。” 大年三十实在不该打扰，但是现在情况又比较着急。 张医生笑着说没事，立刻就要去看病人。 容鸢坐在床边，张医生没让她下床。 因为是在家里简单看一下，所以也就没准备什么医疗设备。 很巧，张医生也精通中医，所以第一反应也是要给她把脉。 容鸢不作声地把手腕露出来，然后就看着张医生的表情。 即便知道自己的诊断结果大概率不会出错，可是还是会有点存疑，还是需要专业的医生来确定。 容鸢安静地等着，段江离也站在一边，甚至卫苏芸和段钦州都在门口，就连段安宁都竖着耳朵等结果。 容鸢转头就看到几个人的表情，莫名心里一软。 突然觉得，就算是真的怀孕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张医生的表情一直很轻松，甚至隐隐有笑意，容鸢和卫苏芸就猜到了结果。 不过张医生和容鸢一样，还是选择多把了几次脉，直到真的确定了，才慢慢收起脉枕。 段江离心里着急，但是面上还是周到且有礼的：“张叔，我女朋友怎么样？” 张医生抬头看了看他，脸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答非所问：“小六准备好结婚了吗？” 容鸢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掩饰住了嘴角的笑意。 段江离被问懵了，但是出于对于医生的信任，他还是下意识回答：“要看我女朋友，我这边随时可以。” 张医生挑眉：“那你们都可以准备起来了。” 然后不等段江离追问，张医生带着笑音开口：“恭喜老将军，要当爷爷了。” 这话是对着段钦州说的。 一句话，段江离的反应都慢了。 直到卫苏芸和段安宁围到了容鸢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他家鸢鸢怀孕了。 他家鸢鸢有他的孩子了。 …… 张医生被好好送到了楼下，段钦州也是眉眼带笑，但是现在还轮不到他说话，有他家夫人和宁宁陪着容鸢就够了。 而且他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不太喜欢太早要孩子的。 看看段江离的表现，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意料之外的到来，所以决定权还是要给到容鸢，他们家是绝对不能逼迫人家姑娘做选择的。 卫苏芸也是这个想法，所以问清容鸢现在没什么不舒服之后，就带着女儿出了房间，把空间都留给小情侣。 段江离自从听到张医生的话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人都走出去了，他才慢慢走到容鸢身边。 容鸢倒是有种心里的石头落地的感觉。 她看看段江离，觉得这人的表情不太对。 “段江离，你怎么了？不高兴？” 段江离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有点沙哑：“鸢鸢，我是没想到，我们明明一直有在做措施。” 容鸢刚刚也想了这个问题：“那就只能证明我们现在用的这个牌子质量不好，以后换别的。” “……” 容鸢不放过他，继续问：“是不是不高兴？” 他抿了抿唇：“没有不高兴，就是太突然了。” 怎么会不高兴呢。 她怀着孩子，以后的辛苦也是她在承受，他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只是之前才说过不想要小孩，结果现在就来了，而且他家鸢鸢现在的年龄还这样小，他是真的不忍心。 容鸢抚了抚他皱着的眉头：“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们的孩子随缘来，你不能不喜欢。” “知道。” 两人说完话，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去摸她的小腹，她看得想笑：“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估计也就一个桃子核那么大。” 他语气低低的：“你现在吃东西就被这小东西影响了，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 一想起她刚刚在饭桌上的脸色，他就觉得这孩子还不如不来。 “我那是想吐，但是能忍住，所以看起来很难受。” 不等他继续说，容鸢转移话题：“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想了想：“男孩。” 她拍他的小臂，声音提高了一点：“段江离！你重男轻女！”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不是。” “那是什么？”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 “听说男孩会长得更像妈妈。” 他希望孩子像她。 第178章 鸢鸢怀孕 饭后，段钦原和段钦致两家都陆续离开。 段江离立刻打电话要叫医生，容鸢这次没有拦着，她也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想。 段安宁和段钦州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段江离甚至要去厨房看一下菜，他在担心是不是吃的东西出了问题。 卫苏芸拦着：“你等一下看看医生怎么说。” 容鸢也拉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受，总之不是平静，但是也不是兴奋：“你在这陪我待一会。” 卫苏芸直接让两个人上楼：“小六你今天住鸢鸢的屋子，现在就上去收拾你的东西，等到医生来了，我让他直接上去。” 要是真的怀孕了，鸢鸢身边得有人陪着，而且如果是真的，也就没必要守着要分房睡的规矩了。 段安宁还是一脸懵：“妈，到底怎么了？鸢鸢不舒服？” “等一会医生来了就知道了。” …… 段江离扶着容鸢上床，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段家的风水格局会对鸢鸢不好，不然以后不回来了。 容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一手撑床，一手下意识地扶住了肚子。 等到在床上坐稳之后，她才催促段江离去收拾东西。 之前两个人在段家都是分房睡，所以现在她这个屋子根本没有段江离的东西。 他不走。 “等一会我再去。” 他现在根本离不开她，起码要等到医生来了，确定了她的情况才能走。 容鸢心里有自己的猜测，并且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默默算了一下日子。 嗯，算不出来。 她和段江离在这方面，其实一直都是挺频繁的。 但是其实措施也做得很到位，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很难描述。 “那你去楼下给我倒杯水，热的。” 她这样吩咐着，段江离才肯动。 等到人出去了之后，容鸢直接自己开始把脉。 一直把了三次，得出来的都是一个结果。 段江离轻轻开门进屋，把热水递到她的手里，然后就在床边守着她。 容鸢摩挲着水杯，然后犹豫着开口：“段江离，我……”可能怀孕了。 不等她说完，门被敲响了。 段江离起身去开门，门外是段钦州的私人医生，对段江离来说也是长辈。 “抱歉江叔，打扰您了。” 大年三十实在不该打扰，但是现在情况又比较着急。 张医生笑着说没事，立刻就要去看病人。 容鸢坐在床边，张医生没让她下床。 因为是在家里简单看一下，所以也就没准备什么医疗设备。 很巧，张医生也精通中医，所以第一反应也是要给她把脉。 容鸢不作声地把手腕露出来，然后就看着张医生的表情。 即便知道自己的诊断结果大概率不会出错，可是还是会有点存疑，还是需要专业的医生来确定。 容鸢安静地等着，段江离也站在一边，甚至卫苏芸和段钦州都在门口，就连段安宁都竖着耳朵等结果。 容鸢转头就看到几个人的表情，莫名心里一软。 突然觉得，就算是真的怀孕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张医生的表情一直很轻松，甚至隐隐有笑意，容鸢和卫苏芸就猜到了结果。 不过张医生和容鸢一样，还是选择多把了几次脉，直到真的确定了，才慢慢收起脉枕。 段江离心里着急，但是面上还是周到且有礼的：“张叔，我女朋友怎么样？” 张医生抬头看了看他，脸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答非所问：“小六准备好结婚了吗？” 容鸢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掩饰住了嘴角的笑意。 段江离被问懵了，但是出于对于医生的信任，他还是下意识回答：“要看我女朋友，我这边随时可以。” 张医生挑眉：“那你们都可以准备起来了。” 然后不等段江离追问，张医生带着笑音开口：“恭喜老将军，要当爷爷了。” 这话是对着段钦州说的。 一句话，段江离的反应都慢了。 直到卫苏芸和段安宁围到了容鸢身边，他才反应过来。 他家鸢鸢怀孕了。 他家鸢鸢有他的孩子了。 …… 张医生被好好送到了楼下，段钦州也是眉眼带笑，但是现在还轮不到他说话，有他家夫人和宁宁陪着容鸢就够了。 而且他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不太喜欢太早要孩子的。 看看段江离的表现，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意料之外的到来，所以决定权还是要给到容鸢，他们家是绝对不能逼迫人家姑娘做选择的。 卫苏芸也是这个想法，所以问清容鸢现在没什么不舒服之后，就带着女儿出了房间，把空间都留给小情侣。 段江离自从听到张医生的话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人都走出去了，他才慢慢走到容鸢身边。 容鸢倒是有种心里的石头落地的感觉。 她看看段江离，觉得这人的表情不太对。 “段江离，你怎么了？不高兴？” 段江离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有点沙哑：“鸢鸢，我是没想到，我们明明一直有在做措施。” 容鸢刚刚也想了这个问题：“那就只能证明我们现在用的这个牌子质量不好，以后换别的。” “……” 容鸢不放过他，继续问：“是不是不高兴？” 他抿了抿唇：“没有不高兴，就是太突然了。” 怎么会不高兴呢。 她怀着孩子，以后的辛苦也是她在承受，他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只是之前才说过不想要小孩，结果现在就来了，而且他家鸢鸢现在的年龄还这样小，他是真的不忍心。 容鸢抚了抚他皱着的眉头：“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们的孩子随缘来，你不能不喜欢。” “知道。” 两人说完话，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去摸她的小腹，她看得想笑：“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估计也就一个桃子核那么大。” 他语气低低的：“你现在吃东西就被这小东西影响了，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 一想起她刚刚在饭桌上的脸色，他就觉得这孩子还不如不来。 “我那是想吐，但是能忍住，所以看起来很难受。” 不等他继续说，容鸢转移话题：“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想了想：“男孩。” 她拍他的小臂，声音提高了一点：“段江离！你重男轻女！”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不是。” “那是什么？”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 “听说男孩会长得更像妈妈。” 他希望孩子像她。 第179章 我能和你结婚吗 自从知道了容鸢怀了孕，段江离的一切行为都和平时有了不同。 如果非要确切地说，那就是有点小心过头了。 两人没有在确雨堂住很久，在初二那天就回了莱舟苑。 走之前容鸢也向两位长辈表了态。 “孩子我们肯定是会留下来的。” 卫苏芸笑得合不拢嘴，除了要做奶奶的激动，还有幼子将要成婚的喜悦。 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要两人都带回莱舟苑。 容鸢看着周围人都在给她准备各种东西，心情一下子就有点说不上来的酸涩。 不是心酸的酸涩，而是在可惜，可惜自己没有早点遇到这些人。 两个长辈在得知她有了孩子后，表现的和平常家的长辈很不一样。 要是这种情况放在别人家，容鸢知道，很大概率女方就要被人家看不起，觉得女孩子未婚先孕，是非常不自爱的表现。 即便她自己并不这样觉得，但是也知道世风如此。 也许男方家里还要直接变副嘴脸，逼着女方赶紧结婚，甚至不会再出一分彩礼，觉得有了孩子，就相当于把女孩子拴住了。 更过分一点的，还要觉得自家的儿子有出息，直接不花一分钱就能定下来一个媳妇。 但是段家完全没有这样。 在她确定了怀孕的第二天，她还窝在段江离的怀里安睡，段江离就已经悄悄起了床。 热源消失，她动了动身子，没睁眼就听到段江离哄她继续睡，撑在她上方，单手轻拍她的背，所以她也就跟着没了意识。 直到再次醒来，才知道段江离一早就被段钦州按在了书房，直接被家法伺候了一顿。 但是两个长辈面对她时，却依然是满脸的笑意和善意，甚至还有愧疚。 愧疚自家没有教育好儿子，让他如此不谨慎，竟然在没有成婚的情况下就让女孩子有了身孕。 但这仅仅是他们对于段江离的情绪，对于容鸢，他们不会产生任何的轻视。 段江离穿的是灰白的毛衣，不是高领，所以那些戒尺的痕迹从后颈的下方蔓延了上来，容鸢能看到。 就这一点，她都能想象他的衣服下面是什么样的情况，怕是整个后背都没好地方了。 看得她心疼。 他自己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见到容鸢下楼，他皱着眉头迎上去。 “一件毛衣是不是太少了？” 她身上是和他同款的女式毛衣，粗针织款式，很好看，但是有点漏风。 容鸢没回答，而是抬手把他的头往旁边转了转，让他后颈处的伤痕更加清晰地落入她的眼底。 段江离知道她要看到什么，没让看：“没事，我小时候也总是挨打，习惯了。” 段安宁从一旁经过，直接挽着容鸢的手臂，拉着她去坐沙发。 “可不是嘛，小时候和程云洲几个人在一起，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没干过，不过就是看在他长得精致漂亮，大人不忍心责怪罢了，”坐稳之后，她给容鸢剥橘子，“但是我爸可不惯着他。” 段江离看她这边没事，也没跟过去，而是去了厨房，跟保姆继续学一些孕妇的注意事项。 容鸢对段江离的事情还是挺感兴趣的，她试着想要问一下段江离后背的伤。 “叔叔是真的打他？” “当然了。” 段安宁看出她心疼了，于是宽慰她：“不过你不用担心，而且小六自己也知道，这一遭他可躲不过去，不然也不会趁你睡着的时候去领罚。” 卫苏芸也走过来坐下，先是看了看容鸢的脸色，发现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这才放下心。 她接着段安宁的话说：“这件事是小六做得不好，因为即使我们很高兴你们能有孩子，也很高兴鸢鸢你愿意留下来这个孩子，可是本身存在的另一种可能是我们不能忽视的。” 容鸢疑惑地看过去。 卫苏芸顺了顺她的头发，眼底的喜爱和心疼毫不掩饰：“另一种可能，就是如果你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那么即便我们能给你提供多么好的医院，多么好的医生，但是你依然要自己去接受流产手术，这种对于身体和精神的伤害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去替你承担的，”她看着容鸢，像是在给自己的年幼女儿教授道理，“而这些，都是因为男方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所以，哪怕现在这一切没有发生，可是这完全是因为容鸢的心软，因为她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不然，段江离就是那个没有保护好自己女朋友的人。 这是他们这个做父母的失职。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是不负责任的渣男。 所以，段钦州一定会惩罚他。 容鸢听懂了。 段安宁吃完了橘子：“可是爸爸很高兴。” 卫苏芸也跟着笑：“对，我们都很高兴，也很感谢你鸢鸢。” 感谢你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 午后，东西都收拾好了，段江离从车库里选了一辆安全性能最高的车，把车开到了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下车去门口接她。 冬天的地又硬又滑，他担心她摔。 容鸢看着他走过来，突然就意识到，段江离从未掩饰过对她的好。 无论是在哪种情况下，什么场合下，什么人在场，他都没有掩饰过对她的照顾。 回程的车上，她和段江离闲聊。 “后背疼不疼，去医院上个药。” 她都能看到，隐隐露出来的部分泛着血丝。 段江离看她一眼，然后笑得得意：“没事，老头下手是狠，但是我临走的时候，把他珍藏的一瓶药酒拿走了。” 而且老头心里高兴，就算看他不顺眼，但是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他哪还能坐在这里开车。 容鸢：“……” 她突然就对段安宁说的“调皮捣蛋”有了实感。 赵姐回老家过年了，所以莱舟苑暂时就只有他们两人。 屋子里的制暖设备一直开着，一推门进去就暖暖的。 容鸢又开始犯困，换了衣服就准备去睡一会，自己想睡还不够，还要拉着段江离一起睡。 半睡半醒间，容鸢感觉他轻轻咬了自己的脸，然后在她耳边问：“鸢鸢，我能和你结婚吗？” 第179章 我能和你结婚吗 自从知道了容鸢怀了孕，段江离的一切行为都和平时有了不同。 如果非要确切地说，那就是有点小心过头了。 两人没有在确雨堂住很久，在初二那天就回了莱舟苑。 走之前容鸢也向两位长辈表了态。 “孩子我们肯定是会留下来的。” 卫苏芸笑得合不拢嘴，除了要做奶奶的激动，还有幼子将要成婚的喜悦。 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要两人都带回莱舟苑。 容鸢看着周围人都在给她准备各种东西，心情一下子就有点说不上来的酸涩。 不是心酸的酸涩，而是在可惜，可惜自己没有早点遇到这些人。 两个长辈在得知她有了孩子后，表现的和平常家的长辈很不一样。 要是这种情况放在别人家，容鸢知道，很大概率女方就要被人家看不起，觉得女孩子未婚先孕，是非常不自爱的表现。 即便她自己并不这样觉得，但是也知道世风如此。 也许男方家里还要直接变副嘴脸，逼着女方赶紧结婚，甚至不会再出一分彩礼，觉得有了孩子，就相当于把女孩子拴住了。 更过分一点的，还要觉得自家的儿子有出息，直接不花一分钱就能定下来一个媳妇。 但是段家完全没有这样。 在她确定了怀孕的第二天，她还窝在段江离的怀里安睡，段江离就已经悄悄起了床。 热源消失，她动了动身子，没睁眼就听到段江离哄她继续睡，撑在她上方，单手轻拍她的背，所以她也就跟着没了意识。 直到再次醒来，才知道段江离一早就被段钦州按在了书房，直接被家法伺候了一顿。 但是两个长辈面对她时，却依然是满脸的笑意和善意，甚至还有愧疚。 愧疚自家没有教育好儿子，让他如此不谨慎，竟然在没有成婚的情况下就让女孩子有了身孕。 但这仅仅是他们对于段江离的情绪，对于容鸢，他们不会产生任何的轻视。 段江离穿的是灰白的毛衣，不是高领，所以那些戒尺的痕迹从后颈的下方蔓延了上来，容鸢能看到。 就这一点，她都能想象他的衣服下面是什么样的情况，怕是整个后背都没好地方了。 看得她心疼。 他自己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见到容鸢下楼，他皱着眉头迎上去。 “一件毛衣是不是太少了？” 她身上是和他同款的女式毛衣，粗针织款式，很好看，但是有点漏风。 容鸢没回答，而是抬手把他的头往旁边转了转，让他后颈处的伤痕更加清晰地落入她的眼底。 段江离知道她要看到什么，没让看：“没事，我小时候也总是挨打，习惯了。” 段安宁从一旁经过，直接挽着容鸢的手臂，拉着她去坐沙发。 “可不是嘛，小时候和程云洲几个人在一起，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没干过，不过就是看在他长得精致漂亮，大人不忍心责怪罢了，”坐稳之后，她给容鸢剥橘子，“但是我爸可不惯着他。” 段江离看她这边没事，也没跟过去，而是去了厨房，跟保姆继续学一些孕妇的注意事项。 容鸢对段江离的事情还是挺感兴趣的，她试着想要问一下段江离后背的伤。 “叔叔是真的打他？” “当然了。” 段安宁看出她心疼了，于是宽慰她：“不过你不用担心，而且小六自己也知道，这一遭他可躲不过去，不然也不会趁你睡着的时候去领罚。” 卫苏芸也走过来坐下，先是看了看容鸢的脸色，发现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这才放下心。 她接着段安宁的话说：“这件事是小六做得不好，因为即使我们很高兴你们能有孩子，也很高兴鸢鸢你愿意留下来这个孩子，可是本身存在的另一种可能是我们不能忽视的。” 容鸢疑惑地看过去。 卫苏芸顺了顺她的头发，眼底的喜爱和心疼毫不掩饰：“另一种可能，就是如果你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那么即便我们能给你提供多么好的医院，多么好的医生，但是你依然要自己去接受流产手术，这种对于身体和精神的伤害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去替你承担的，”她看着容鸢，像是在给自己的年幼女儿教授道理，“而这些，都是因为男方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所以，哪怕现在这一切没有发生，可是这完全是因为容鸢的心软，因为她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不然，段江离就是那个没有保护好自己女朋友的人。 这是他们这个做父母的失职。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是不负责任的渣男。 所以，段钦州一定会惩罚他。 容鸢听懂了。 段安宁吃完了橘子：“可是爸爸很高兴。” 卫苏芸也跟着笑：“对，我们都很高兴，也很感谢你鸢鸢。” 感谢你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 午后，东西都收拾好了，段江离从车库里选了一辆安全性能最高的车，把车开到了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下车去门口接她。 冬天的地又硬又滑，他担心她摔。 容鸢看着他走过来，突然就意识到，段江离从未掩饰过对她的好。 无论是在哪种情况下，什么场合下，什么人在场，他都没有掩饰过对她的照顾。 回程的车上，她和段江离闲聊。 “后背疼不疼，去医院上个药。” 她都能看到，隐隐露出来的部分泛着血丝。 段江离看她一眼，然后笑得得意：“没事，老头下手是狠，但是我临走的时候，把他珍藏的一瓶药酒拿走了。” 而且老头心里高兴，就算看他不顺眼，但是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他哪还能坐在这里开车。 容鸢：“……” 她突然就对段安宁说的“调皮捣蛋”有了实感。 赵姐回老家过年了，所以莱舟苑暂时就只有他们两人。 屋子里的制暖设备一直开着，一推门进去就暖暖的。 容鸢又开始犯困，换了衣服就准备去睡一会，自己想睡还不够，还要拉着段江离一起睡。 半睡半醒间，容鸢感觉他轻轻咬了自己的脸，然后在她耳边问：“鸢鸢，我能和你结婚吗？” 第180章 让你的世界没有阴霾 我能和你结婚吗？ 这句话，他是把自己完全放到一个乞求者的位置。 容鸢困得不得了，但是还是被这句话驱走了点睡意。 她半闭着眼，勾了勾嘴角，然后伸手去碰他，感受着男人骤然紧绷的腰腹，然后从他的衣摆下方摸了进去。 “嗯。” 她回答了。 嗯。 然后就这样摸着他腹部的肌肉，睡过去了。 莫浓是在初三那天得到了消息的。 这个圈子里的人，基本没有假期，所以星淮的员工也只是过了个大年三十就全部回到了工作岗位。 容鸢没有特意去嘱咐段安宁要瞒着她怀孕的事，因为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要通知给经纪人的。 莫浓直接杀到了莱舟苑。 开门的人是段江离。 莫浓本来一肚子话要说，结果看到他也说不出来了。 容鸢在书房。 莫浓急得在原地打转：“这也太突然了，其实你们就算现在结婚都没关系，可是有了孩子，肯定会对你的事业发展产生影响。” 她不是不让容鸢要小孩，而是基于现在的情况分析。 容鸢在吃樱桃，看着自家经纪人冷静下来才开口。 “初五还是按计划进组，起码要把这部电影拍完。” 拍完再看她的身体情况，毕竟任何人休产假也不能在刚怀上就休。 莫浓简直要哭了。 “我的小祖宗，这部电影都是打戏，而是你还是被打得那个，这怎么行！” 虽然是已经签了合同了，但是就算是赔违约金，也绝对不能让她进组挨打啊。 容鸢：“……” 怎么说得好像她就一定会被打呢。 “我跟你说，我可是好不容易劝服了段江离，你不许给我拖后腿。” 莫浓是真的毫无办法了，虽然说她是经纪人，手里的权力也很大，但是说真的，容鸢的主，还真是只有她自己能做。 六爷都没办法。 “真就确定好了？” 容鸢随意地点点头。 她自己心里有数，电影的拍摄周期不长，最多个月，她现在的身体底子被赵姐一直养着，还算是不错，大概率是能撑下来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机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喜欢的本子更是如此。 她不是不知道，以后的好资源肯定会更多，但是让她现在放手已经拿到手里的资源，她不甘心。 况且她也是有自己的计划的：“莫姐，我需要你去跟剧组协调，所有涉及打斗的戏份，依然可以进行，但是不能打到肚子，就算是要打，这部分也不能真打，其他的随意。” 莫浓哼了声。 算她有分寸。 不过她觉得这事也轮不到她去协调了，六爷那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既然他已经答应让容鸢正常拍戏了，那就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估计营养师和随行医生都准备好了。 …… …… 初五进组，段江离没有陪着她。 容鸢也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等到在剧组的酒店安置下来以后，她才联系上了段江离。 两个人打的视频，他那边的背景是在室外。 容鸢问他：“你不在四九城？” 她现在的剧组是在边陲小镇，离着四九城很远，听说治安也不算是太好，但是剧组相当有底气，给每个人住的地方，都安排了人来保护。 段江离在那边调了调位置：“我在断桥山。” 容鸢的表情不变，但是声音变得有点低沉了：“去那里干什么？” 她是打算一辈子不回去的，也正在努力把那里的一切都忘掉。 任何人，任何事，都忘掉。 段江离把镜头调转了一下，容鸢看到了外婆的小房子。 也是她和段江离一起住过的小房子，看起来真的很破旧，与四九城相比起来，完全就不像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 不过屋后的背景很漂亮。 断桥山那边，应该是前几日落了雪，现在漫山遍野的白色。 她只能看到这些，看不到段江离的脸，但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伴随着山间的风扑到她的面前。 她听到他说：“鸢鸢，我拿下了断桥山和泗东山的建设经营权。” “……” 容鸢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把摄像头回转，英俊漂亮的面孔又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鼻尖和眼尾有些泛红，说话间也有隐约的白气冒出来。 断桥山现在很冷。 他穿着冲锋衣，头上的黑色棒球帽还是她出门前，品牌方送过来的情侣款。 她转过头不想看他，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有点不对。 可能是孕激素的影响，她感觉她现在的情绪特别容易起伏。 隐约能猜到他的目的，眼眶有点发热，想要立刻见到他，立刻能抱到他。 “为什么要拿下断桥山的建设权？” 一个充满罪恶的地方，一个她和他结束了生命的地方，一个现在少有人烟的地方。 有什么可赚的。 段江离能听出来她声音里的沙哑，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恨不得此刻拥她入怀。 “因为不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让你伤心、让你不喜欢的地方。” 因为重来一次的机会太过珍贵，所以想要扫清你的一切阴霾。 “鸢鸢，断桥山很不好，特别不好，可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在上面覆盖新的东西。” 我不想你一直回避着这个地方，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建设它。 容鸢的眼泪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落到了腿上的剧本上，晕开了个字。 他靠近镜头，哄她：“我现在不在你身边，吻不到你。” 所以不要哭了。 她咕哝着开口：“段江离，你好败家。” 两座山啊，两座连绵不绝的山，他说拿下就拿下，一点风声都没有。 男人笑笑：“最后一次了，以后再败家都要经过你的手了。” 她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打算解释，而是说着规划：“这边的风景不错，旅游业肯定能拉起来，先做个度假村试试。” 他一直说着，她就安静地听，慢慢就觉得，好像断桥山的未来都敞亮了起来，那点灰暗的记忆，好像真的在慢慢消退。 毕竟恶心的是人，和那座山没什么关系，如果能通过正常渠道拉动当地的经济发展，那么犯罪情况也会得到改善。 她看着那边的男人，轻轻笑了笑。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如此懂她了。 第180章 让你的世界没有阴霾 我能和你结婚吗？ 这句话，他是把自己完全放到一个乞求者的位置。 容鸢困得不得了，但是还是被这句话驱走了点睡意。 她半闭着眼，勾了勾嘴角，然后伸手去碰他，感受着男人骤然紧绷的腰腹，然后从他的衣摆下方摸了进去。 “嗯。” 她回答了。 嗯。 然后就这样摸着他腹部的肌肉，睡过去了。 莫浓是在初三那天得到了消息的。 这个圈子里的人，基本没有假期，所以星淮的员工也只是过了个大年三十就全部回到了工作岗位。 容鸢没有特意去嘱咐段安宁要瞒着她怀孕的事，因为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要通知给经纪人的。 莫浓直接杀到了莱舟苑。 开门的人是段江离。 莫浓本来一肚子话要说，结果看到他也说不出来了。 容鸢在书房。 莫浓急得在原地打转：“这也太突然了，其实你们就算现在结婚都没关系，可是有了孩子，肯定会对你的事业发展产生影响。” 她不是不让容鸢要小孩，而是基于现在的情况分析。 容鸢在吃樱桃，看着自家经纪人冷静下来才开口。 “初五还是按计划进组，起码要把这部电影拍完。” 拍完再看她的身体情况，毕竟任何人休产假也不能在刚怀上就休。 莫浓简直要哭了。 “我的小祖宗，这部电影都是打戏，而是你还是被打得那个，这怎么行！” 虽然是已经签了合同了，但是就算是赔违约金，也绝对不能让她进组挨打啊。 容鸢：“……” 怎么说得好像她就一定会被打呢。 “我跟你说，我可是好不容易劝服了段江离，你不许给我拖后腿。” 莫浓是真的毫无办法了，虽然说她是经纪人，手里的权力也很大，但是说真的，容鸢的主，还真是只有她自己能做。 六爷都没办法。 “真就确定好了？” 容鸢随意地点点头。 她自己心里有数，电影的拍摄周期不长，最多个月，她现在的身体底子被赵姐一直养着，还算是不错，大概率是能撑下来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机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喜欢的本子更是如此。 她不是不知道，以后的好资源肯定会更多，但是让她现在放手已经拿到手里的资源，她不甘心。 况且她也是有自己的计划的：“莫姐，我需要你去跟剧组协调，所有涉及打斗的戏份，依然可以进行，但是不能打到肚子，就算是要打，这部分也不能真打，其他的随意。” 莫浓哼了声。 算她有分寸。 不过她觉得这事也轮不到她去协调了，六爷那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既然他已经答应让容鸢正常拍戏了，那就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估计营养师和随行医生都准备好了。 …… …… 初五进组，段江离没有陪着她。 容鸢也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等到在剧组的酒店安置下来以后，她才联系上了段江离。 两个人打的视频，他那边的背景是在室外。 容鸢问他：“你不在四九城？” 她现在的剧组是在边陲小镇，离着四九城很远，听说治安也不算是太好，但是剧组相当有底气，给每个人住的地方，都安排了人来保护。 段江离在那边调了调位置：“我在断桥山。” 容鸢的表情不变，但是声音变得有点低沉了：“去那里干什么？” 她是打算一辈子不回去的，也正在努力把那里的一切都忘掉。 任何人，任何事，都忘掉。 段江离把镜头调转了一下，容鸢看到了外婆的小房子。 也是她和段江离一起住过的小房子，看起来真的很破旧，与四九城相比起来，完全就不像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 不过屋后的背景很漂亮。 断桥山那边，应该是前几日落了雪，现在漫山遍野的白色。 她只能看到这些，看不到段江离的脸，但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伴随着山间的风扑到她的面前。 她听到他说：“鸢鸢，我拿下了断桥山和泗东山的建设经营权。” “……” 容鸢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把摄像头回转，英俊漂亮的面孔又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鼻尖和眼尾有些泛红，说话间也有隐约的白气冒出来。 断桥山现在很冷。 他穿着冲锋衣，头上的黑色棒球帽还是她出门前，品牌方送过来的情侣款。 她转过头不想看他，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有点不对。 可能是孕激素的影响，她感觉她现在的情绪特别容易起伏。 隐约能猜到他的目的，眼眶有点发热，想要立刻见到他，立刻能抱到他。 “为什么要拿下断桥山的建设权？” 一个充满罪恶的地方，一个她和他结束了生命的地方，一个现在少有人烟的地方。 有什么可赚的。 段江离能听出来她声音里的沙哑，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恨不得此刻拥她入怀。 “因为不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让你伤心、让你不喜欢的地方。” 因为重来一次的机会太过珍贵，所以想要扫清你的一切阴霾。 “鸢鸢，断桥山很不好，特别不好，可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在上面覆盖新的东西。” 我不想你一直回避着这个地方，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建设它。 容鸢的眼泪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落到了腿上的剧本上，晕开了个字。 他靠近镜头，哄她：“我现在不在你身边，吻不到你。” 所以不要哭了。 她咕哝着开口：“段江离，你好败家。” 两座山啊，两座连绵不绝的山，他说拿下就拿下，一点风声都没有。 男人笑笑：“最后一次了，以后再败家都要经过你的手了。” 她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打算解释，而是说着规划：“这边的风景不错，旅游业肯定能拉起来，先做个度假村试试。” 他一直说着，她就安静地听，慢慢就觉得，好像断桥山的未来都敞亮了起来，那点灰暗的记忆，好像真的在慢慢消退。 毕竟恶心的是人，和那座山没什么关系，如果能通过正常渠道拉动当地的经济发展，那么犯罪情况也会得到改善。 她看着那边的男人，轻轻笑了笑。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如此懂她了。 第181章 完结章（一）：新婚 新剧组的地址实在是偏，但是好在剧组的安全保障做得很到位。 警匪片，那必然是得到了当地警务资源的支持，由此就可以看出，容鸢的本子质量的确在不断地提高。 导演姓陈，陈鸣，年纪已经过了五十了，身上很有一种恃才傲物的气质，经常性地对别人冷脸。 不过容鸢这个反派第一人，是他一手选定的，所以他倒是很宽容。 陈鸣是在容鸢进组前就知道了她的身孕，倒是没有觉得耽误事，而是立刻修改了一些动作打戏。 容鸢在开机仪式后的聚餐时，也向他解释了这个情况。 陈鸣摆摆手：“这个也是谁都无法预料的，放心，剧组会最大程度地保护你的安全。” 他是真的期待容鸢的反派，所以一点想要换人的想法都没有。 但千防万防，容鸢还是在最后一场抓捕的戏份中出了意外。 那是她的最后一场动作戏，当时她怀孕整整三个半月。 段江离接到消息的时候，手里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不过好在拍到这个时期的时候，剧组已经回到了四九城，所以救护车来得非常及时。 段江离赶到医院的时候，容鸢已经睡下了，是柏静等在病房门口。 看到魂不附体的男人跑过来，柏静急忙解释。 “六爷别着急，鸢鸢没事了。” 他眉眼沉沉地：“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中只说了鸢鸢碰到了肚子，人当场就晕过去了。 他在那一秒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哪怕到现在，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柏静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还是尽量条理清楚地解释事情：“当时拍摄的戏份是角色被警察抓捕，然后拒捕的场景，会有大量且连续性地对抗性动作，而且需要非常大的情绪来调动人物，”她抬头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男人，继续说，“这场戏的演员太多了，所以动作间就有人的膝盖撞到了鸢鸢的肚子，不过不算是很重，然后应该也是她的情绪到达临界点了，所以晕了过去。” 段江离紧绷的情绪没有丝毫的缓解，哑声问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主要是情绪拔得太高了，然后就是这几个月的工作有些辛苦，肚子没有问题，孩子也没事。” 段江离闭了闭眼，一直紧握到现在的拳头这才松开。 柏静看到他的掌心有血渗出来，心里一跳。 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自己的掌心都抠出了血。 不等她继续说话，男人已经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 谢天谢地，柏静第一万次庆幸，幸亏鸢鸢没有出大事，不然现在的局面一定是任何人都控制不了的。 至于怀孕的事情，眼下来看，应该是瞒不住了。 事实也的确如柏静猜测的那样，容鸢晕倒的事情已经上了热搜，视频一经曝光，就有眼尖的网友猜测容鸢有了身孕。 不是孕肚有多明显，而是整个人气质上的变化，这个确实很难瞒住。 不过莫浓那边也不算是毫无准备，毕竟就算现在不曝光，等到电影上映也是瞒不住的。 …… 容鸢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段江离坐在病床边，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段江离立刻叫了医生过来，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就是需要静养。 毕竟这几个月的辛苦都是实打实的，就算剧组那边都很照顾她，可是那毕竟是危险的前三个月，所以现在怎么也得慢慢补回来。 容鸢没有反驳：“好在所有的打戏都已经拍完了，后续都是人物对话，相对来说更好拍一点。” 段江离没有接话，而是正在给她准备餐具。 容鸢知道，他是被吓到了。 她接过餐具，但是下一秒就眼神一凛，拉住了他的手腕。 “手怎么弄的？” 手心都是伤痕，甚至手背的骨头上都是伤口。 不等他回答，她又使力，把他拉得更近了。 段江离避无可避，直直对上了她的视线。 容鸢表情很严肃：“是不是你自己把自己弄伤的？” 他答非所问：“鸢鸢，你不要受伤好不好？” 很简短地一句话，但是她听出了非常浓烈的乞求和恐惧。 眼神一软，抬手环上他的脖颈：“我现在很好。” 他闭了闭眼睛，额头和她的相抵。 她继续说：“就算是有事，也怨不到你，所以段江离，你必须答应我，以后无论我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许伤害自己。” 他不应：“那你就要保护好自己，你好了，我才能有动力守着你。” 不然他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容鸢皱眉，但是她看到的是段江离的执着，是眼睛里的毫不退让。 所以这次是她妥协。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 …… 后期的拍摄，容鸢坚持在出院后立刻完成，众人虽然心疼，但是也不能拦，因为马上就要显怀了，只能抓紧时间。 拍摄完成的那一天，段江离从剧组把容鸢接走。 今天，是两个人定好的，要去领证的日子。 容鸢的户口本是来了四九城之后才办的，地址就落到了莱舟苑。 她也是在看到户口本之后，才知道段江离早就把莱舟苑转到了她的名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民政局不算是特别热闹，两人进去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到几对情侣领证，倒是离婚那边的人不少。 段江离也看了一眼，然后就从她的右手边站到了左手边，挡住了离婚的那队人。 容鸢看得好笑：“六爷担心我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 他揽住她的腰，护得很紧，生怕有人不小心撞到她。 “不看他们，不吉利。” ……不吉利？ 她眨眨眼，决定老老实实闭嘴，天知道段江离现在都是信了些什么东西。 两人的照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流程走得很快。 期间办手续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两人，激动得红了脸，要不是在工作时间，看样子就要冲出来拥抱了。 工作人员把新鲜出炉的小红本递过来，然后一脸姨母笑。 “祝二位新婚快乐。” 在这个春未晚也未完的时节，容鸢和段江离新婚。 第181章 完结章（一）：新婚 新剧组的地址实在是偏，但是好在剧组的安全保障做得很到位。 警匪片，那必然是得到了当地警务资源的支持，由此就可以看出，容鸢的本子质量的确在不断地提高。 导演姓陈，陈鸣，年纪已经过了五十了，身上很有一种恃才傲物的气质，经常性地对别人冷脸。 不过容鸢这个反派第一人，是他一手选定的，所以他倒是很宽容。 陈鸣是在容鸢进组前就知道了她的身孕，倒是没有觉得耽误事，而是立刻修改了一些动作打戏。 容鸢在开机仪式后的聚餐时，也向他解释了这个情况。 陈鸣摆摆手：“这个也是谁都无法预料的，放心，剧组会最大程度地保护你的安全。” 他是真的期待容鸢的反派，所以一点想要换人的想法都没有。 但千防万防，容鸢还是在最后一场抓捕的戏份中出了意外。 那是她的最后一场动作戏，当时她怀孕整整三个半月。 段江离接到消息的时候，手里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不过好在拍到这个时期的时候，剧组已经回到了四九城，所以救护车来得非常及时。 段江离赶到医院的时候，容鸢已经睡下了，是柏静等在病房门口。 看到魂不附体的男人跑过来，柏静急忙解释。 “六爷别着急，鸢鸢没事了。” 他眉眼沉沉地：“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中只说了鸢鸢碰到了肚子，人当场就晕过去了。 他在那一秒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哪怕到现在，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柏静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还是尽量条理清楚地解释事情：“当时拍摄的戏份是角色被警察抓捕，然后拒捕的场景，会有大量且连续性地对抗性动作，而且需要非常大的情绪来调动人物，”她抬头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男人，继续说，“这场戏的演员太多了，所以动作间就有人的膝盖撞到了鸢鸢的肚子，不过不算是很重，然后应该也是她的情绪到达临界点了，所以晕了过去。” 段江离紧绷的情绪没有丝毫的缓解，哑声问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主要是情绪拔得太高了，然后就是这几个月的工作有些辛苦，肚子没有问题，孩子也没事。” 段江离闭了闭眼，一直紧握到现在的拳头这才松开。 柏静看到他的掌心有血渗出来，心里一跳。 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自己的掌心都抠出了血。 不等她继续说话，男人已经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了。 谢天谢地，柏静第一万次庆幸，幸亏鸢鸢没有出大事，不然现在的局面一定是任何人都控制不了的。 至于怀孕的事情，眼下来看，应该是瞒不住了。 事实也的确如柏静猜测的那样，容鸢晕倒的事情已经上了热搜，视频一经曝光，就有眼尖的网友猜测容鸢有了身孕。 不是孕肚有多明显，而是整个人气质上的变化，这个确实很难瞒住。 不过莫浓那边也不算是毫无准备，毕竟就算现在不曝光，等到电影上映也是瞒不住的。 …… 容鸢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段江离坐在病床边，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段江离立刻叫了医生过来，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就是需要静养。 毕竟这几个月的辛苦都是实打实的，就算剧组那边都很照顾她，可是那毕竟是危险的前三个月，所以现在怎么也得慢慢补回来。 容鸢没有反驳：“好在所有的打戏都已经拍完了，后续都是人物对话，相对来说更好拍一点。” 段江离没有接话，而是正在给她准备餐具。 容鸢知道，他是被吓到了。 她接过餐具，但是下一秒就眼神一凛，拉住了他的手腕。 “手怎么弄的？” 手心都是伤痕，甚至手背的骨头上都是伤口。 不等他回答，她又使力，把他拉得更近了。 段江离避无可避，直直对上了她的视线。 容鸢表情很严肃：“是不是你自己把自己弄伤的？” 他答非所问：“鸢鸢，你不要受伤好不好？” 很简短地一句话，但是她听出了非常浓烈的乞求和恐惧。 眼神一软，抬手环上他的脖颈：“我现在很好。” 他闭了闭眼睛，额头和她的相抵。 她继续说：“就算是有事，也怨不到你，所以段江离，你必须答应我，以后无论我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许伤害自己。” 他不应：“那你就要保护好自己，你好了，我才能有动力守着你。” 不然他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容鸢皱眉，但是她看到的是段江离的执着，是眼睛里的毫不退让。 所以这次是她妥协。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 …… 后期的拍摄，容鸢坚持在出院后立刻完成，众人虽然心疼，但是也不能拦，因为马上就要显怀了，只能抓紧时间。 拍摄完成的那一天，段江离从剧组把容鸢接走。 今天，是两个人定好的，要去领证的日子。 容鸢的户口本是来了四九城之后才办的，地址就落到了莱舟苑。 她也是在看到户口本之后，才知道段江离早就把莱舟苑转到了她的名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民政局不算是特别热闹，两人进去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到几对情侣领证，倒是离婚那边的人不少。 段江离也看了一眼，然后就从她的右手边站到了左手边，挡住了离婚的那队人。 容鸢看得好笑：“六爷担心我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 他揽住她的腰，护得很紧，生怕有人不小心撞到她。 “不看他们，不吉利。” ……不吉利？ 她眨眨眼，决定老老实实闭嘴，天知道段江离现在都是信了些什么东西。 两人的照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流程走得很快。 期间办手续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两人，激动得红了脸，要不是在工作时间，看样子就要冲出来拥抱了。 工作人员把新鲜出炉的小红本递过来，然后一脸姨母笑。 “祝二位新婚快乐。” 在这个春未晚也未完的时节，容鸢和段江离新婚。 第182章 完结章（二）：养胎 两人领证没有刻意瞒着，所以几乎是同时，网上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偶遇图。 因为两人都没有戴口罩，明显就是没有想要瞒着外界的意思，所以反倒是都是祝福的声音，没有恶意的揣测。 只是还没等容鸢这边官宣领证，gr和io的官博就先出动了。 gr相当大手笔。 “贺————六爷和容小姐新婚，本条博文下面随机抽取999名网友，每人现金红包一万元。” 这么大数额的手笔，一看就是六爷首肯的。 “近千万的票子，说出就出了，六爷大气！！！” “我还能说什么！抽我抽我啊啊啊啊啊！” “老奴见证这感天动地的绝美爱情，是老奴的福气！谢六爷赏~~” “不用多说了，容鸢这水准，已经超出内娱女星无数个level了！” “看到有网友发的偶遇照了，感觉鸢鸢应该是怀孕了，六爷简直一刻不离地环着她，我磕死。” “楼上的姐妹，你断网多久了！这事自从上次鸢鸢在片场晕倒就爆出来了！” …… 总结就是，两位当事人喜结连理，无数网友们也是欢天喜地，主打一个同乐！ 紧接着，io的发言就让众人陷入了另一种震惊。 io：“贺——老板和六爷终成眷属，特此机会，本条博文下面随机抽取999名网友，赠送io下季度新款电脑和手机一整套！” 明明也是贺新婚的博文，但是下面的网友评论和gr那边就完全不同了。 就全都是：？？？？？？？？？？ “？？？？？？朋友们，我瞎了？贺悬易和六爷终成眷属？” “不是，怎么个意思？！” “别是我想的那样！” “你说谁和六爷终成眷属！？” “话说io不就是gr投资的一家公司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是终于疯了吗？io的老板不是贺悬易，是容鸢！” “我的天，双强！代了代了！” “真绝美爱情！我就说容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退圈！这人家就是资本啊！” “好了，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还有什么要震惊我的新闻赶紧发！我受得住！” …… …… 容鸢看评论看得想笑，一时间都忘记自己的微博还没有进行官宣。 段江离在厨房给她煮粥，容鸢闲得无聊过去找他。 她脚步轻，也可能是男人正在关注别的事情，总之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好像正在看什么东西。 容鸢挑挑眉，轻手轻脚地凑过去。 就见男人站在灶台边，面前的砂锅粥在小火慢熬，而他正在低头看手里东西。 他在看结婚证。 两本，他都看得很专注。 容鸢勾了勾嘴角，抬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身。 段江离没动，但是说话的声音含笑。 “是不是饿了？” “不饿，就是想过来看你在偷偷干什么，不白来，竟然让我看到六爷偷我的结婚证。” 她的语气带着调笑。 皮得很。 一人一本的，结果他都拿走了，可不就叫偷！ 段江离转过身，把她抱到怀里。 “我给你收着好不好？” 容鸢说话没有忌讳：“担心我要离婚？” 段江离惩罚性地轻咬她的下唇：“不许胡说。” 离婚这两个字，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受不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容鸢又想起了gr的博文：“你还说你不败家了，公司一扔就扔那么多！” 倒不是她小气，而是就想逗段江离玩。 结果男人轻声开口：“算是谢谢你的粉丝。” 谢谢她们陪着你走到现在，谢谢她们喜欢你。 容鸢怔住了，然后对上他的视线，主动踮脚吻了上去。 原来他知道，知道她喜欢有很多人爱她。 …… 关于io的真正老板的事情，容鸢也得给大众一个交代，所以她认领了那条微博，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网友也就知道这些了，容鸢没有透露io的关键技术都出自她手。 四个半月之后，段江离几乎一直全天陪在她身边，两个人还回确雨堂住了一段时间，住半个月就再回到莱舟苑，省得一个地方住久了会腻。 容鸢的孕期反应非常严重，几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吃什么吐什么，夜里也睡不着，甚至喝水都会恶心。 只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硬扛。 段江离守在她旁边，几乎比她瘦得更厉害。 容鸢只是身体上难受，但是心情其实一直都不错，一些孕妇会有的敏感情绪她倒是没感受到。 现在看着段江离这样子她也心疼：“你去睡，我等到困了就睡了。” 他也不说话，就把她抱在怀里，也不去睡。 “鸢鸢。” “嗯。” “你后悔留下这个孩子吗？” 她一愣，然后抬头看他，发觉男人的神色很冷，他不是在和她闲聊，而是他真的后悔了。 她抿了抿唇，在他怀里坐直身子，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段江离，每个孕妇都很不容易，虽然有那种吃喝睡觉都不受影响的孕妇，但是其实大多数都会有点难受，我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事就后悔呢。 何况这种孕期反应不会一直持续，等到孕晚期就不会再出现了。 段江离低下头，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我知道，但是其他孕妇跟我没关系，你这样遭罪，我没法不去怪这个孩子。” 就是因为有了孩子，她才会承受这些苦难。 她神情严肃，把他要离开的手按在了肚子上：“不要怪他，要好好爱我和ta。” 她的话音刚落，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就感受到了什么。 是孩子在动。 她立刻去观察段江离的反应，果然见他的表情愣住了。 明明还是个少年的样子，尤其是晚上洗完澡，碎发都落到额前，显得他年纪更小了，但是已经是要做父亲的人了。 容鸢感觉到了困意，窝在他怀里动：“是不是还是很心软？” 小朋友在动哎。 段江离没说话，她也在下一秒睡过去了。 所以无从得知，男人在她睡着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个不知男女的小东西像是感觉到了父亲的靠近，又轻轻动了动。 他轻轻吻在了她的肚子上。 “不许你总是折腾妈妈，快睡。” 第182章 完结章（二）：养胎 两人领证没有刻意瞒着，所以几乎是同时，网上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偶遇图。 因为两人都没有戴口罩，明显就是没有想要瞒着外界的意思，所以反倒是都是祝福的声音，没有恶意的揣测。 只是还没等容鸢这边官宣领证，gr和io的官博就先出动了。 gr相当大手笔。 “贺————六爷和容小姐新婚，本条博文下面随机抽取999名网友，每人现金红包一万元。” 这么大数额的手笔，一看就是六爷首肯的。 “近千万的票子，说出就出了，六爷大气！！！” “我还能说什么！抽我抽我啊啊啊啊啊！” “老奴见证这感天动地的绝美爱情，是老奴的福气！谢六爷赏~~” “不用多说了，容鸢这水准，已经超出内娱女星无数个level了！” “看到有网友发的偶遇照了，感觉鸢鸢应该是怀孕了，六爷简直一刻不离地环着她，我磕死。” “楼上的姐妹，你断网多久了！这事自从上次鸢鸢在片场晕倒就爆出来了！” …… 总结就是，两位当事人喜结连理，无数网友们也是欢天喜地，主打一个同乐！ 紧接着，io的发言就让众人陷入了另一种震惊。 io：“贺——老板和六爷终成眷属，特此机会，本条博文下面随机抽取999名网友，赠送io下季度新款电脑和手机一整套！” 明明也是贺新婚的博文，但是下面的网友评论和gr那边就完全不同了。 就全都是：？？？？？？？？？？ “？？？？？？朋友们，我瞎了？贺悬易和六爷终成眷属？” “不是，怎么个意思？！” “别是我想的那样！” “你说谁和六爷终成眷属！？” “话说io不就是gr投资的一家公司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是终于疯了吗？io的老板不是贺悬易，是容鸢！” “我的天，双强！代了代了！” “真绝美爱情！我就说容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退圈！这人家就是资本啊！” “好了，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还有什么要震惊我的新闻赶紧发！我受得住！” …… …… 容鸢看评论看得想笑，一时间都忘记自己的微博还没有进行官宣。 段江离在厨房给她煮粥，容鸢闲得无聊过去找他。 她脚步轻，也可能是男人正在关注别的事情，总之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好像正在看什么东西。 容鸢挑挑眉，轻手轻脚地凑过去。 就见男人站在灶台边，面前的砂锅粥在小火慢熬，而他正在低头看手里东西。 他在看结婚证。 两本，他都看得很专注。 容鸢勾了勾嘴角，抬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身。 段江离没动，但是说话的声音含笑。 “是不是饿了？” “不饿，就是想过来看你在偷偷干什么，不白来，竟然让我看到六爷偷我的结婚证。” 她的语气带着调笑。 皮得很。 一人一本的，结果他都拿走了，可不就叫偷！ 段江离转过身，把她抱到怀里。 “我给你收着好不好？” 容鸢说话没有忌讳：“担心我要离婚？” 段江离惩罚性地轻咬她的下唇：“不许胡说。” 离婚这两个字，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受不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容鸢又想起了gr的博文：“你还说你不败家了，公司一扔就扔那么多！” 倒不是她小气，而是就想逗段江离玩。 结果男人轻声开口：“算是谢谢你的粉丝。” 谢谢她们陪着你走到现在，谢谢她们喜欢你。 容鸢怔住了，然后对上他的视线，主动踮脚吻了上去。 原来他知道，知道她喜欢有很多人爱她。 …… 关于io的真正老板的事情，容鸢也得给大众一个交代，所以她认领了那条微博，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网友也就知道这些了，容鸢没有透露io的关键技术都出自她手。 四个半月之后，段江离几乎一直全天陪在她身边，两个人还回确雨堂住了一段时间，住半个月就再回到莱舟苑，省得一个地方住久了会腻。 容鸢的孕期反应非常严重，几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吃什么吐什么，夜里也睡不着，甚至喝水都会恶心。 只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硬扛。 段江离守在她旁边，几乎比她瘦得更厉害。 容鸢只是身体上难受，但是心情其实一直都不错，一些孕妇会有的敏感情绪她倒是没感受到。 现在看着段江离这样子她也心疼：“你去睡，我等到困了就睡了。” 他也不说话，就把她抱在怀里，也不去睡。 “鸢鸢。” “嗯。” “你后悔留下这个孩子吗？” 她一愣，然后抬头看他，发觉男人的神色很冷，他不是在和她闲聊，而是他真的后悔了。 她抿了抿唇，在他怀里坐直身子，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段江离，每个孕妇都很不容易，虽然有那种吃喝睡觉都不受影响的孕妇，但是其实大多数都会有点难受，我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事就后悔呢。 何况这种孕期反应不会一直持续，等到孕晚期就不会再出现了。 段江离低下头，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我知道，但是其他孕妇跟我没关系，你这样遭罪，我没法不去怪这个孩子。” 就是因为有了孩子，她才会承受这些苦难。 她神情严肃，把他要离开的手按在了肚子上：“不要怪他，要好好爱我和ta。” 她的话音刚落，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就感受到了什么。 是孩子在动。 她立刻去观察段江离的反应，果然见他的表情愣住了。 明明还是个少年的样子，尤其是晚上洗完澡，碎发都落到额前，显得他年纪更小了，但是已经是要做父亲的人了。 容鸢感觉到了困意，窝在他怀里动：“是不是还是很心软？” 小朋友在动哎。 段江离没说话，她也在下一秒睡过去了。 所以无从得知，男人在她睡着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个不知男女的小东西像是感觉到了父亲的靠近，又轻轻动了动。 他轻轻吻在了她的肚子上。 “不许你总是折腾妈妈，快睡。” 第183章 完结章（三）：产子 容鸢的孕吐反应一直持续到了六个月左右，比平常人都晚了很多。 段江离已经完全不去公司了，重要的事情会让人送到家里来。 倒是容鸢不吐之后，整个人的状态直线上升。 不仅能吃能睡，还能有余力去处理io的事情，甚至开始学做导演。 卫苏芸简直一天三趟地往莱舟苑跑，段安冬和程云洲刚刚度蜜月回来，现在也是天天过来陪她。 秦凌和芮曼都是每天搜罗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送过来，反正莱舟苑倒是比之前热闹多了。 不过段江离总是把人看得很紧，之前若是有女性来找容鸢，不管是玩还是谈工作，他都会避开，不会打扰女孩们的约会，但是现在几乎每隔个十分钟他就要进来看看她。 众人：“……” 狗粮吃饱了。 容鸢有的时候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会完全不困，所以就缠着段江离，也不许他睡。 嗯，从这方面来看，倒是确实比之前有点不讲理了，但是没关系，有人惯着就不叫不讲理。 反正她不睡，段江离本来也睡不着。 “段江离。” “嗯。” “我想吃小龙虾。” 他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看时间，零点三十分。 “鸢鸢，这个时候吃，你的胃会受不了。” 不是嫌麻烦，而是总担心她难受。 可是孕妇的口腹之欲都是不讲道理的，容鸢一般都是很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的人，但是现在就是，很馋，特别馋。 “我觉得不是我想吃，是小孩想吃。” 段江离神色不变：“那就不给小孩吃，小孩不能惯着。” 容鸢：“……” “你快去给我弄，点外卖好不好？” 段江离不说话，就看着她。 三十分钟之后，容鸢神色餍足地坐地毯上，段江离正在给她继续剥虾。 “这是最后一只。” 容鸢轻轻打了个饱嗝，乖乖点头。 …… …… 预产期在十一月中旬，容鸢打算十一月七号左右再去医院。 毕竟就算再豪华的病房，也没有家里舒服。 段江离今天没在家，去参加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峰会论坛，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会尽快回来。 容鸢倒是没拦着，就是表情有点不太对。 她很不想承认，就是她竟然完全不想要段江离离开。 可能是这几个月，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太长了，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生活由他完全包办，自己不操心任何事情，所以当他要离开一整天的时候，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段江离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总之抱着她哄了很久，甚至答应她回来给她带零食，那种平时完全不让她吃的零食。 “我没拦你，你走。” “我很快回来。” 赵姐在一边看得怪欣慰的，她现在还记得，当初她要把先生的东西放进鸢鸢的房间，她还没让，解释两个人不是那种关系，现在却是连孩子都快出生了。 段江离出门了，容鸢立刻让赵姐拿出准备好的香辣蟹。 赵姐一脸愁容：“鸢鸢，我还是觉得螃蟹太凉了……” 容鸢不听不听，她已经戴好手套了，结果还没等拿起来，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赵姐。” 赵姐还在给她盛粥，回头看她：“怎么了 ？” 容鸢神色不变，动作平稳地把手上的手套摘了，然后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桌沿。 “我有点不对劲。” 赵姐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等她小跑到容鸢面前的时候，容鸢的额头都已经有了汗水。 赵姐立刻问：“是不是肚子疼？” 容鸢还算能坚持，镇定地点点头。 赵姐早就预演过这种情况，所以动作间不见慌乱，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现在段江离不在。 赵姐当即做了决定，先给段江离打电话，毕竟他刚出门，没准现在还没出停车场呢。 段江离接到电话后立刻上楼，按电梯的手都是抖的。 没料到，真的没料到。 程云洲和段安冬住在段江离的楼下一层，段江离出了电梯就给人打电话。 “你现在去开车，鸢鸢要生了，我开不了车。” 他现在心慌得不行，怎么可能开车。 程云洲二话没说，立刻下楼开车。 等到段江离进家门的时候，赵姐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孕妇包都是早就装好的，现在立刻就能走。 容鸢已经疼得脸色泛白了。 段江离用最快的速度抱着她下楼，期间也没忘给她戴帽子和围巾，现在是十一月，四九城已经很冷了。 但是容鸢完全感受不到冷，她疼得浑身冒汗，不过她注意到了段江离的脸色，所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别担心，我没事。” 段江离蹭蹭她的手，完全说不出话。 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抱着她的手都在抖，一点都控制不住。 程云洲的赛车手身份现在得到了极致地体现，车开得又快又稳，等到了京华医院的时候，医疗团队已经等在了那里。 容鸢在早上八点十六分进了产房。 卫苏芸等人已经到了医院。 段江离就站在产房的门口，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段钦州都是第一次看见小儿子这副样子，像是让人抽走了魂，就剩下一副躯壳，什么都做不了。 谢南誉过来劝他：“放心，医生全程跟进了弟妹的孕期数据，不会有事的。” 段江离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站在原地。 他们提前定好的方案就是剖腹产，所以过程很快，但是段江离一刻见不到人，就一刻放松不下来。 十点三十分整，门声响起，护士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恭喜六爷，母子平安。” 门口的一群人都站了起来。 只有段江离，像是个刚刚学会呼吸的人，也像是魂魄终于回归了本体，后退两步，后背抵到了墙上，头低垂。 所有人都看到，有泪水落下来。 他很久没口，声音很沙哑：“我太太呢？” 刚刚出来的医生立刻答话：“六爷放心，她已经睡过去了，预计下午会醒。” 话音刚落，容鸢就被推出了产房，段江离立刻围过去，因为腿软，他几乎跪到了床头。 幸好她没事。 第183章 完结章（三）：产子 容鸢的孕吐反应一直持续到了六个月左右，比平常人都晚了很多。 段江离已经完全不去公司了，重要的事情会让人送到家里来。 倒是容鸢不吐之后，整个人的状态直线上升。 不仅能吃能睡，还能有余力去处理io的事情，甚至开始学做导演。 卫苏芸简直一天三趟地往莱舟苑跑，段安冬和程云洲刚刚度蜜月回来，现在也是天天过来陪她。 秦凌和芮曼都是每天搜罗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送过来，反正莱舟苑倒是比之前热闹多了。 不过段江离总是把人看得很紧，之前若是有女性来找容鸢，不管是玩还是谈工作，他都会避开，不会打扰女孩们的约会，但是现在几乎每隔个十分钟他就要进来看看她。 众人：“……” 狗粮吃饱了。 容鸢有的时候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会完全不困，所以就缠着段江离，也不许他睡。 嗯，从这方面来看，倒是确实比之前有点不讲理了，但是没关系，有人惯着就不叫不讲理。 反正她不睡，段江离本来也睡不着。 “段江离。” “嗯。” “我想吃小龙虾。” 他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看时间，零点三十分。 “鸢鸢，这个时候吃，你的胃会受不了。” 不是嫌麻烦，而是总担心她难受。 可是孕妇的口腹之欲都是不讲道理的，容鸢一般都是很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的人，但是现在就是，很馋，特别馋。 “我觉得不是我想吃，是小孩想吃。” 段江离神色不变：“那就不给小孩吃，小孩不能惯着。” 容鸢：“……” “你快去给我弄，点外卖好不好？” 段江离不说话，就看着她。 三十分钟之后，容鸢神色餍足地坐地毯上，段江离正在给她继续剥虾。 “这是最后一只。” 容鸢轻轻打了个饱嗝，乖乖点头。 …… …… 预产期在十一月中旬，容鸢打算十一月七号左右再去医院。 毕竟就算再豪华的病房，也没有家里舒服。 段江离今天没在家，去参加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峰会论坛，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会尽快回来。 容鸢倒是没拦着，就是表情有点不太对。 她很不想承认，就是她竟然完全不想要段江离离开。 可能是这几个月，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太长了，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生活由他完全包办，自己不操心任何事情，所以当他要离开一整天的时候，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段江离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总之抱着她哄了很久，甚至答应她回来给她带零食，那种平时完全不让她吃的零食。 “我没拦你，你走。” “我很快回来。” 赵姐在一边看得怪欣慰的，她现在还记得，当初她要把先生的东西放进鸢鸢的房间，她还没让，解释两个人不是那种关系，现在却是连孩子都快出生了。 段江离出门了，容鸢立刻让赵姐拿出准备好的香辣蟹。 赵姐一脸愁容：“鸢鸢，我还是觉得螃蟹太凉了……” 容鸢不听不听，她已经戴好手套了，结果还没等拿起来，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赵姐。” 赵姐还在给她盛粥，回头看她：“怎么了 ？” 容鸢神色不变，动作平稳地把手上的手套摘了，然后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桌沿。 “我有点不对劲。” 赵姐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等她小跑到容鸢面前的时候，容鸢的额头都已经有了汗水。 赵姐立刻问：“是不是肚子疼？” 容鸢还算能坚持，镇定地点点头。 赵姐早就预演过这种情况，所以动作间不见慌乱，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现在段江离不在。 赵姐当即做了决定，先给段江离打电话，毕竟他刚出门，没准现在还没出停车场呢。 段江离接到电话后立刻上楼，按电梯的手都是抖的。 没料到，真的没料到。 程云洲和段安冬住在段江离的楼下一层，段江离出了电梯就给人打电话。 “你现在去开车，鸢鸢要生了，我开不了车。” 他现在心慌得不行，怎么可能开车。 程云洲二话没说，立刻下楼开车。 等到段江离进家门的时候，赵姐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孕妇包都是早就装好的，现在立刻就能走。 容鸢已经疼得脸色泛白了。 段江离用最快的速度抱着她下楼，期间也没忘给她戴帽子和围巾，现在是十一月，四九城已经很冷了。 但是容鸢完全感受不到冷，她疼得浑身冒汗，不过她注意到了段江离的脸色，所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别担心，我没事。” 段江离蹭蹭她的手，完全说不出话。 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抱着她的手都在抖，一点都控制不住。 程云洲的赛车手身份现在得到了极致地体现，车开得又快又稳，等到了京华医院的时候，医疗团队已经等在了那里。 容鸢在早上八点十六分进了产房。 卫苏芸等人已经到了医院。 段江离就站在产房的门口，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段钦州都是第一次看见小儿子这副样子，像是让人抽走了魂，就剩下一副躯壳，什么都做不了。 谢南誉过来劝他：“放心，医生全程跟进了弟妹的孕期数据，不会有事的。” 段江离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站在原地。 他们提前定好的方案就是剖腹产，所以过程很快，但是段江离一刻见不到人，就一刻放松不下来。 十点三十分整，门声响起，护士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恭喜六爷，母子平安。” 门口的一群人都站了起来。 只有段江离，像是个刚刚学会呼吸的人，也像是魂魄终于回归了本体，后退两步，后背抵到了墙上，头低垂。 所有人都看到，有泪水落下来。 他很久没口，声音很沙哑：“我太太呢？” 刚刚出来的医生立刻答话：“六爷放心，她已经睡过去了，预计下午会醒。” 话音刚落，容鸢就被推出了产房，段江离立刻围过去，因为腿软，他几乎跪到了床头。 幸好她没事。 第184章 完结章（四）：理理 容鸢是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感觉，就是疼。 肚子那里疼，因为药效已经过去了，所以现在只能忍着，医生的止疼办法也是收效甚微。 她这边一动，段江离就立刻注意到了。 他简直看起来比她还要狼狈，身上的衣服都是皱的，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收拾地很整齐。 段江离凑近她说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伤口疼。” 甚至感觉现在说话都会牵扯到伤口。 段江离哄她：“止痛针和止痛药都不能多用，你现在还是太虚弱了。” 容鸢懂医，自然知道这些，说疼就是忍不住和他撒娇。 “宝宝呢？” “医生带去做检查和洗澡了，卫女士和五姐在陪着。” 因为小孩稍微有一点早产，所以医生为了保险起见，几乎上了最全面的检查流程。 “你有看到他吗？好不好看？” 段江离不说话，他到现在，其实都没有见过孩子。 当时护士把孩子抱出来后，他就眼巴巴地等着他家鸢鸢出来，根本没有任何心思能分给那小孩。 容鸢抬手，他立刻弯腰凑近她。 她抚着他后脑的头发，语气很凶，但是因为太过虚弱，所以听起来没有任何的威慑力：“你不许不喜欢他！” 他压低身子，把头埋入了她的颈侧，闷闷开口：“我知道。” 你这么辛苦才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我怎么会不爱他。 孩子是卫苏芸抱着回来的，乖得不得了。 卫女士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把孩子收拾好就放到了容鸢的旁边。 她也没有伺候过人，但是起码知道产后的女孩有哪些不便之处。 而且现在月子中心的团队刚刚收到消息，还没有到，她得顾着。 “鸢鸢，要不要上厕所？” 她问得声音很低。 容鸢点点头，同时看了一眼正在试着给宝宝泡奶粉的男人。 “段江离。” 他立刻回头：“怎么了？” 她脸红红的：“你先出去。” 卫苏芸看着自家儿子想要张口问，立刻摇了摇头。 容鸢肯定不愿意让他见到她行动不便的样子，现在刚刚产后，女孩的情绪最重要。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段江离几乎用两天就晋级成为了一个相当全面的新手爸爸。 甚至对于容鸢的身体，也是照顾得得心应手。 以至于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来了，都觉得这钱拿得怪亏心的。 毕竟这主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干什么，他们主要就是负责孕妇的三餐，其他的时候，几乎是男主人做了一切。 孩子的大名还没彻底定下来，不过小名倒是取好了，容鸢脱口而出：“理理。” 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就是脱口而出。 段江离自然都是随她，理理就只管睡觉。 容鸢在产后的三天里基本就是不停地在发烧，本来孕晚期养起来的肉，这几天就又都没有了。 但是好在后面没出现其他的问题，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烧了一场之后，容鸢的刀口倒是不怎么疼了。 一直在医院住了一周，容鸢待不住了，要回家。 她没有选择要去住月子中心，就是觉得还是家里更舒服。 回到莱舟苑之后，她和孩子基本都是段江离在照顾，就连赵姐也只是偶尔打打下手。 卫苏芸和段安宁等人一开始还经常跑过来看，后来见段江离动作熟练，甚至都不用月嫂帮忙，她们这才放心。 理理在出生第十天有了自己的大名，段舟渡。 理理实在是个很好带的小孩，基本不会出现没有意义的哭闹，每次都是自己有需求了，才会发出声音提醒大人。 不过小孩子饿得快，所以就算理理很乖，段江离还是避免不了要半夜起床给他泡奶粉。 容鸢提过要喂母乳，这样就不用段江离每夜都要起来折腾，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原因，总之她的奶水并不算是特别多，无论是催乳师，还是段江离，办法用尽也没有什么气起色，所以为了避免理理吃了母乳就再也吃不下奶粉，段江离还是一直给他泡奶粉。 “鸢鸢，我今天带他在隔壁睡。” 总是半夜起来，容鸢偶尔也会被吵醒。 她摇摇头：“没关系，就在这，我想看着。” 要是把理理挪到隔壁，不说小孩子会不会适应，反正她就会很不适应。 理理满月的时候，容鸢的那部警匪片《黑街》全国上映。 但是容鸢显然是没有心力跟着剧组和导演，去进行全国各地的电影宣传，所以只能抽空在家里录了一个视频，到时候会给观众播放，也答应会进行连线。 那个时候段江离已经经常会抱着理理在家里走了，理理是个谁抱就找谁的性子，几乎不怕生，见谁都会笑，直接逗得秦凌几人吵着要生小孩。 出了月子，理理的五官越发明显，确实如段江离所言，理理的五官很像容鸢，眼睛尤其相似，但是脸型和下巴很像段江离，现在还太小，倒是说不出漂亮或者帅气，但是一眼看过去，每个人都能被理理的眼睛吸引住，一看以后就是个比他爸妈还能惑人的顶级公子哥。 容鸢生产的事情没有进行正式的官宣，但是网友们算了算日子，倒是都猜到了。 一直到《黑街》的最后一场宣传，剧组现场连线了容鸢，时间不长，但是段江离抱着小孩在容鸢的背后一闪而过，网友们瞬间就猜到她已经生产了。 容鸢没有发声回应，但是嘱咐星淮那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段江离和容鸢把孩子保护得很好，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媒体从没有曝光过这位段家小公子的正面照。 一是底线问题，其次也是不敢得罪段家。 理理越长越像妈妈，但是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竟然是个小太阳似的小朋友，天真烂漫地不得了。 段钦州格外喜欢这个小孙子，以至于理理在确雨堂住的时间都比在莱舟苑更长。 对于这种情况，段江离乐见其成。 没有小电灯泡在家里，他就有大把的时间缠着他家鸢鸢。 第184章 完结章（四）：理理 容鸢是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感觉，就是疼。 肚子那里疼，因为药效已经过去了，所以现在只能忍着，医生的止疼办法也是收效甚微。 她这边一动，段江离就立刻注意到了。 他简直看起来比她还要狼狈，身上的衣服都是皱的，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收拾地很整齐。 段江离凑近她说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伤口疼。” 甚至感觉现在说话都会牵扯到伤口。 段江离哄她：“止痛针和止痛药都不能多用，你现在还是太虚弱了。” 容鸢懂医，自然知道这些，说疼就是忍不住和他撒娇。 “宝宝呢？” “医生带去做检查和洗澡了，卫女士和五姐在陪着。” 因为小孩稍微有一点早产，所以医生为了保险起见，几乎上了最全面的检查流程。 “你有看到他吗？好不好看？” 段江离不说话，他到现在，其实都没有见过孩子。 当时护士把孩子抱出来后，他就眼巴巴地等着他家鸢鸢出来，根本没有任何心思能分给那小孩。 容鸢抬手，他立刻弯腰凑近她。 她抚着他后脑的头发，语气很凶，但是因为太过虚弱，所以听起来没有任何的威慑力：“你不许不喜欢他！” 他压低身子，把头埋入了她的颈侧，闷闷开口：“我知道。” 你这么辛苦才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我怎么会不爱他。 孩子是卫苏芸抱着回来的，乖得不得了。 卫女士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把孩子收拾好就放到了容鸢的旁边。 她也没有伺候过人，但是起码知道产后的女孩有哪些不便之处。 而且现在月子中心的团队刚刚收到消息，还没有到，她得顾着。 “鸢鸢，要不要上厕所？” 她问得声音很低。 容鸢点点头，同时看了一眼正在试着给宝宝泡奶粉的男人。 “段江离。” 他立刻回头：“怎么了？” 她脸红红的：“你先出去。” 卫苏芸看着自家儿子想要张口问，立刻摇了摇头。 容鸢肯定不愿意让他见到她行动不便的样子，现在刚刚产后，女孩的情绪最重要。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段江离几乎用两天就晋级成为了一个相当全面的新手爸爸。 甚至对于容鸢的身体，也是照顾得得心应手。 以至于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来了，都觉得这钱拿得怪亏心的。 毕竟这主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干什么，他们主要就是负责孕妇的三餐，其他的时候，几乎是男主人做了一切。 孩子的大名还没彻底定下来，不过小名倒是取好了，容鸢脱口而出：“理理。” 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就是脱口而出。 段江离自然都是随她，理理就只管睡觉。 容鸢在产后的三天里基本就是不停地在发烧，本来孕晚期养起来的肉，这几天就又都没有了。 但是好在后面没出现其他的问题，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烧了一场之后，容鸢的刀口倒是不怎么疼了。 一直在医院住了一周，容鸢待不住了，要回家。 她没有选择要去住月子中心，就是觉得还是家里更舒服。 回到莱舟苑之后，她和孩子基本都是段江离在照顾，就连赵姐也只是偶尔打打下手。 卫苏芸和段安宁等人一开始还经常跑过来看，后来见段江离动作熟练，甚至都不用月嫂帮忙，她们这才放心。 理理在出生第十天有了自己的大名，段舟渡。 理理实在是个很好带的小孩，基本不会出现没有意义的哭闹，每次都是自己有需求了，才会发出声音提醒大人。 不过小孩子饿得快，所以就算理理很乖，段江离还是避免不了要半夜起床给他泡奶粉。 容鸢提过要喂母乳，这样就不用段江离每夜都要起来折腾，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原因，总之她的奶水并不算是特别多，无论是催乳师，还是段江离，办法用尽也没有什么气起色，所以为了避免理理吃了母乳就再也吃不下奶粉，段江离还是一直给他泡奶粉。 “鸢鸢，我今天带他在隔壁睡。” 总是半夜起来，容鸢偶尔也会被吵醒。 她摇摇头：“没关系，就在这，我想看着。” 要是把理理挪到隔壁，不说小孩子会不会适应，反正她就会很不适应。 理理满月的时候，容鸢的那部警匪片《黑街》全国上映。 但是容鸢显然是没有心力跟着剧组和导演，去进行全国各地的电影宣传，所以只能抽空在家里录了一个视频，到时候会给观众播放，也答应会进行连线。 那个时候段江离已经经常会抱着理理在家里走了，理理是个谁抱就找谁的性子，几乎不怕生，见谁都会笑，直接逗得秦凌几人吵着要生小孩。 出了月子，理理的五官越发明显，确实如段江离所言，理理的五官很像容鸢，眼睛尤其相似，但是脸型和下巴很像段江离，现在还太小，倒是说不出漂亮或者帅气，但是一眼看过去，每个人都能被理理的眼睛吸引住，一看以后就是个比他爸妈还能惑人的顶级公子哥。 容鸢生产的事情没有进行正式的官宣，但是网友们算了算日子，倒是都猜到了。 一直到《黑街》的最后一场宣传，剧组现场连线了容鸢，时间不长，但是段江离抱着小孩在容鸢的背后一闪而过，网友们瞬间就猜到她已经生产了。 容鸢没有发声回应，但是嘱咐星淮那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段江离和容鸢把孩子保护得很好，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媒体从没有曝光过这位段家小公子的正面照。 一是底线问题，其次也是不敢得罪段家。 理理越长越像妈妈，但是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竟然是个小太阳似的小朋友，天真烂漫地不得了。 段钦州格外喜欢这个小孙子，以至于理理在确雨堂住的时间都比在莱舟苑更长。 对于这种情况，段江离乐见其成。 没有小电灯泡在家里，他就有大把的时间缠着他家鸢鸢。 第185章 完结章（五）：圆满 容鸢在《黑街》上映后，名声大噪，从国内火到了国外，明明不是主角，但是反派的角色仍旧让她演绎地十分出彩。 星淮趁着她这股东风，直接掌控住了业内大部分的优质电影资源，段安宁的事业也更上一层楼。 容鸢来到星淮不到三年，已经完成了段安宁的期待。 她在星淮青黄不接的时候稳住了局面。 但是容鸢总觉得，段安宁好像没有想象中开心。 那种感觉就像，她在完成一件事情后，会有短暂的满足感，但是因为找不到出口，会再次陷入沉郁。 容鸢想，段安宁一定是丢了什么东西，至今未找到。 理理一直是爷爷奶奶带的比较多，但是对于爸爸妈妈也一直很亲。 他七八个月大的时候，已经能非常准确地叫出爸爸妈妈，不是那种下意识地复述，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叫谁，段钦州越发觉得自家小孙子聪明得不得了。 理理最喜欢的人是妈妈，每次见到都激动地一直笑，容鸢一抱他，他就会特别依赖地趴在妈妈肩膀，软软的小身子特别会撒娇。 但是若是渴了饿了，又或者是困了，他就总是会下意识地找爸爸。 容鸢看得惊奇，总和段江离说：“小孩子真的会记得自己一两个月的时候的事情吗？他是记得你一直照顾他的吃睡吗？” 段江离熟练地把孩子哄睡，轻声退出房间，然后把她一把抱起来：“因为我和他说过，这些事都不要去麻烦妈妈。” 容鸢：“……” 是要夸他贴心吗？ 因为她确实不太擅长照顾小孩，理理还走不稳当的时候，是段江离亲手带大，后来就是他的爷爷奶奶带的多，她这个母亲，主要就是在孕期奉献精力了。 理理是个特别爱读书的小朋友，在他两周岁左右的时候，即便认识的字还不算很多，但是会让身边的人帮忙放音频。 段钦州赋闲在家，全部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小孙子身上。 不同于段江离小时候，那时候老爷子的事业很忙，几乎很难挤出时间陪伴孩子，而段江离和段安宁的性子都是恨不得上天入地的类型，他满腔的父爱都无处施展，幸而现在有了理理。 理理平时的兴趣爱好和其他的小孩很不一样，他不喜欢玩泥巴，更喜欢和水球玩。 其余的时间，老爷子都用国学知识给他丰富生活，小小的孩子，竟是有了满身的书香气。 容鸢每次见到孩子都忍不住惊叹。 大人真的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段钦州一身正气，卫苏芸温婉灵秀，理理小小年纪就是一身的沉稳可靠，但是又有着小孩子的柔软。 即便因为年龄的原因，他还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到，但是基本答应下来的事情，他就都会做到。 容鸢的新电影杀青，立刻就从国外飞回了四九城，段江离在机场接到她。 一上车就开始给确雨堂那边打视频。 她这一趟航程十三个小时，再加上出发前的那一夜，算起来几乎是一天多没见到理理了。 段江离给她扣安全带，结果人家头都不抬。 段江离皱眉。 两个人也是很多天没有见面了。 视频接通，理理奶声奶气：“妈妈！” 是非常激动的语气，证明孩子是真的很想她了。 容鸢清冷的眉宇早就软下来了：“宝宝在爷爷奶奶身边乖不乖？” 理理重重点头：“有很乖。” 小孩子奶声奶气，旁边还有一只小狗在努力往镜头里挤。 容鸢雨露均沾：“水球乖不乖？” 狗子汪汪两声，机灵的样子逗得那边的老两口哈哈大笑。 “妈妈很快到家，宝宝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 理理小大人似得说：“那爸爸开车慢一点哦，宝宝可以多等一会。” 句子太长，小孩子说得磕磕绊绊，但是咬字很清楚。 好乖！ 挂断电话，容鸢才察觉出车里的气氛不太对，扭头去看，男人面无表情。 她看得好笑，伸手去拉他的衣摆：“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 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逼得他不得不说话。 段江离声音闷闷的，也不看她：“没有。” “那怎么都不理我？” 红灯，段江离停车，然后扭头看向她。 “我们很多天没见到了，你都不抱我，也没亲我。” 但是却第一时间哄了孩子和狗。 他没说，但是容鸢能感觉到，他又很介意孩子和狗了。 这事不能多说，直接做。 她抬头看看，红灯还是有二十秒。 然后倾身靠近他，准确无误地吻在他的嘴角。 段江离超级好哄，一个在他自己看来根本算不上吻的触碰，就足够让他的心情平复了。 两人分开，他提要求：“以后，要先亲我才能去哄孩子。” 她笑着点头答应。 回到确雨堂的时候，段安冬和段安宁正在陪孩子玩，没别的，就是单纯觉得理理小大人的样子太可爱了。 段家之前可没有这样的小孩。 理理听说到门响，一下子就回头去看。 每当这个时候，容鸢就在心里第无数次庆幸，庆幸孩子没有被她遗传。 理理的视力和听力都没有任何的疾病。 “妈妈！” 容鸢本想接住飞奔过来的小朋友，结果段江离一把就拦住了孩子，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妈妈刚回来，长途飞行很累，不要扑她。” 容鸢想说自己没事，结果小朋友一下子就理解了爸爸的话，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好的，我不扑妈妈。” 妈妈赚钱辛苦，但是他还是很想抱抱妈妈，也想亲亲。 段安冬看着一家三口，觉得心里羡慕的不得了，也不是自己没有，而是大概人都是这样，看到美好养眼的事物，总是忍不住心软。 容鸢早就得到消息了，眼下看着段安冬也为她高兴：“有宝宝了？” 段安冬很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点点头。 理理听到后立刻坐到五姑姑身边：“理理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他缺玩伴，所以特别希望有个小朋友跟他一起玩。 理理的逻辑思维是真的强大，他甚至能够知道，五姑姑的宝宝是他的弟弟妹妹。 段安宁逗他：“有了更小的宝宝，理理会给宝宝分享你的玩具吗？” 两岁的宝宝点点头，一点嫉妒心和排斥都没有，天生的善良简直能融化所有人。 容鸢看得心软软，忍不住亲亲他。 段江离在一边看得唇角微勾。 第185章 完结章（五）：圆满 容鸢在《黑街》上映后，名声大噪，从国内火到了国外，明明不是主角，但是反派的角色仍旧让她演绎地十分出彩。 星淮趁着她这股东风，直接掌控住了业内大部分的优质电影资源，段安宁的事业也更上一层楼。 容鸢来到星淮不到三年，已经完成了段安宁的期待。 她在星淮青黄不接的时候稳住了局面。 但是容鸢总觉得，段安宁好像没有想象中开心。 那种感觉就像，她在完成一件事情后，会有短暂的满足感，但是因为找不到出口，会再次陷入沉郁。 容鸢想，段安宁一定是丢了什么东西，至今未找到。 理理一直是爷爷奶奶带的比较多，但是对于爸爸妈妈也一直很亲。 他七八个月大的时候，已经能非常准确地叫出爸爸妈妈，不是那种下意识地复述，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叫谁，段钦州越发觉得自家小孙子聪明得不得了。 理理最喜欢的人是妈妈，每次见到都激动地一直笑，容鸢一抱他，他就会特别依赖地趴在妈妈肩膀，软软的小身子特别会撒娇。 但是若是渴了饿了，又或者是困了，他就总是会下意识地找爸爸。 容鸢看得惊奇，总和段江离说：“小孩子真的会记得自己一两个月的时候的事情吗？他是记得你一直照顾他的吃睡吗？” 段江离熟练地把孩子哄睡，轻声退出房间，然后把她一把抱起来：“因为我和他说过，这些事都不要去麻烦妈妈。” 容鸢：“……” 是要夸他贴心吗？ 因为她确实不太擅长照顾小孩，理理还走不稳当的时候，是段江离亲手带大，后来就是他的爷爷奶奶带的多，她这个母亲，主要就是在孕期奉献精力了。 理理是个特别爱读书的小朋友，在他两周岁左右的时候，即便认识的字还不算很多，但是会让身边的人帮忙放音频。 段钦州赋闲在家，全部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小孙子身上。 不同于段江离小时候，那时候老爷子的事业很忙，几乎很难挤出时间陪伴孩子，而段江离和段安宁的性子都是恨不得上天入地的类型，他满腔的父爱都无处施展，幸而现在有了理理。 理理平时的兴趣爱好和其他的小孩很不一样，他不喜欢玩泥巴，更喜欢和水球玩。 其余的时间，老爷子都用国学知识给他丰富生活，小小的孩子，竟是有了满身的书香气。 容鸢每次见到孩子都忍不住惊叹。 大人真的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段钦州一身正气，卫苏芸温婉灵秀，理理小小年纪就是一身的沉稳可靠，但是又有着小孩子的柔软。 即便因为年龄的原因，他还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到，但是基本答应下来的事情，他就都会做到。 容鸢的新电影杀青，立刻就从国外飞回了四九城，段江离在机场接到她。 一上车就开始给确雨堂那边打视频。 她这一趟航程十三个小时，再加上出发前的那一夜，算起来几乎是一天多没见到理理了。 段江离给她扣安全带，结果人家头都不抬。 段江离皱眉。 两个人也是很多天没有见面了。 视频接通，理理奶声奶气：“妈妈！” 是非常激动的语气，证明孩子是真的很想她了。 容鸢清冷的眉宇早就软下来了：“宝宝在爷爷奶奶身边乖不乖？” 理理重重点头：“有很乖。” 小孩子奶声奶气，旁边还有一只小狗在努力往镜头里挤。 容鸢雨露均沾：“水球乖不乖？” 狗子汪汪两声，机灵的样子逗得那边的老两口哈哈大笑。 “妈妈很快到家，宝宝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 理理小大人似得说：“那爸爸开车慢一点哦，宝宝可以多等一会。” 句子太长，小孩子说得磕磕绊绊，但是咬字很清楚。 好乖！ 挂断电话，容鸢才察觉出车里的气氛不太对，扭头去看，男人面无表情。 她看得好笑，伸手去拉他的衣摆：“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 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逼得他不得不说话。 段江离声音闷闷的，也不看她：“没有。” “那怎么都不理我？” 红灯，段江离停车，然后扭头看向她。 “我们很多天没见到了，你都不抱我，也没亲我。” 但是却第一时间哄了孩子和狗。 他没说，但是容鸢能感觉到，他又很介意孩子和狗了。 这事不能多说，直接做。 她抬头看看，红灯还是有二十秒。 然后倾身靠近他，准确无误地吻在他的嘴角。 段江离超级好哄，一个在他自己看来根本算不上吻的触碰，就足够让他的心情平复了。 两人分开，他提要求：“以后，要先亲我才能去哄孩子。” 她笑着点头答应。 回到确雨堂的时候，段安冬和段安宁正在陪孩子玩，没别的，就是单纯觉得理理小大人的样子太可爱了。 段家之前可没有这样的小孩。 理理听说到门响，一下子就回头去看。 每当这个时候，容鸢就在心里第无数次庆幸，庆幸孩子没有被她遗传。 理理的视力和听力都没有任何的疾病。 “妈妈！” 容鸢本想接住飞奔过来的小朋友，结果段江离一把就拦住了孩子，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妈妈刚回来，长途飞行很累，不要扑她。” 容鸢想说自己没事，结果小朋友一下子就理解了爸爸的话，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好的，我不扑妈妈。” 妈妈赚钱辛苦，但是他还是很想抱抱妈妈，也想亲亲。 段安冬看着一家三口，觉得心里羡慕的不得了，也不是自己没有，而是大概人都是这样，看到美好养眼的事物，总是忍不住心软。 容鸢早就得到消息了，眼下看着段安冬也为她高兴：“有宝宝了？” 段安冬很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点点头。 理理听到后立刻坐到五姑姑身边：“理理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他缺玩伴，所以特别希望有个小朋友跟他一起玩。 理理的逻辑思维是真的强大，他甚至能够知道，五姑姑的宝宝是他的弟弟妹妹。 段安宁逗他：“有了更小的宝宝，理理会给宝宝分享你的玩具吗？” 两岁的宝宝点点头，一点嫉妒心和排斥都没有，天生的善良简直能融化所有人。 容鸢看得心软软，忍不住亲亲他。 段江离在一边看得唇角微勾。 第186章 完结章（六）：后会有期 潦草小番 段安冬和程云洲小日子过得特别美，两人只有一个女儿，叫程婉昭，是个和妈妈一样的大家闺秀，程家老爷子把小姑娘当眼珠子疼。 关幼言和谢南誉属于是久别重逢、暗恋成真了，关幼言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逼问谢南誉高中时候的小事，一些她忘记了，但是谢南誉总是回想的小事。 两人很晚才要小孩，等到理理和程婉昭都上初中了，谢南誉家的小团子才刚刚幼儿园毕业，属于是小弟了。 不过理理很喜欢谢叔叔家的小团子，即便差了快十岁。 秦凌和贺悬易的故事是真的很刺激，毕竟一开始就非常的与众不同，一炮打响了恋爱的征程，后来，粉丝们也渐渐察觉出io的贺总和秦女神的关系，叫好叫骂的都有，所幸无人在意，两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段安宁，嗯，段安宁。 她有一个再也回不来的爱人，星淮就是为了那个人所建立的，所以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苦难，她都从未放弃过星淮，不过就算再刻骨明细的遗憾，也都会随着时间慢慢变得柔软，它不会消失，但是时光会给它蒙上温柔的面纱。 白文山等了很久，终于等回了他的爱人，云渡也终于等回了主人。 …… …… 正文： 后来的后来，容鸢退出了幕前，更多是在做幕后的工作。 她依然像是自己期待的样子，一直自由，一直有勇气去做新的选择，并且有能力让自己的选择永远正确。 io渐渐在行业内首屈一指，容鸢的粉丝们在电影中看不到她，竟然就开始追财经频道，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看到夫妻二人同时出现，简直是大饱眼福。 容鸢在电影行业虽然没有去拿到影后的大满贯，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只是她无意于此，因为她所参演的电影，后来都成为了华语电影在世界影坛里的珍宝。 她率性而为，有段时间竟然还跟着故宫博物院的人一起修了文物，若不是新闻报道，又有记录片作证，怕是谁也不会相信那个灰头土脸的文物修复师是容鸢。 她的身份一直在变，爱好也永远都在丰富，但是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没有变。 四九城段家的公子，曾经赛车场上桀骜不驯的段六爷，一直都守在她身边。 两个人没有再要孩子，段舟渡是两人的唯一一个孩子，是段钦州老将军的唯一一个亲孙子。 其实外界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小孩，但是从来没人报道过，这是他的家人给予他的保护。 理理和容鸢怀孕时候想象的样子都不同，他不像是段江离那样偶尔会带出一丝公子哥的痞意，也不像是她，偶尔会脾气很不好、气质清冷。 他在满是爱的环境下长大，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叔叔，没有人不爱他。 他生性平和善良，好像永远比周围的小孩子多一点耐心。 也许是精神需求和物质需求都被满足了，他很少会有焦虑或者着急的时候，遇到问题，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解决。 容鸢想，或许是他潜意识知道，他的身后永远会有家人给他兜底，所以不用惧怕任何东西。 这不仅是需要足够的权势和金钱，这还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又是很像父母的。 他继承了父母的高智商，以至于他做什么都不会太费力，继承了妈妈广泛又有趣的兴趣爱好，具有一颗善于尝试的强大心脏。 他善良平和的性格下，也有着段江离的强势，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是个天生的领导者。 但是无论怎样，容鸢最庆幸的，就是他的善良。 这是本性，如果有人天生恶劣，是很难通过教育彻底扭转的，而理理天生拥有好的品格，这是命运的馈赠。 …… …… 后来，理理选择了物理来作为他的终身追求。 孩子刚上初中就选择出国留学，容鸢即便非常不舍得，但是也绝对不会用这样的理由拦下他。 不过好在她和段江离才三十多岁，正是大好年华，有的是精力满世界玩，偶尔也能去尔边曼看看他。 在某一次去看他的时候，容鸢和段江离见到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段江离点头致意：“白总怎么在这里？” 港城白家二少，白文山。 容鸢这几年也经常飞港城，云渡都快变成她的私人拍卖会了。 原因就是白文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忙得不得了，经常不见人影，根本没有精力管理云渡。 可是容鸢知道，云渡和他的心上人有关系，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连云渡都不再管理，那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操心。 白文山和前些年相比，身上多了些深不可测的意味。 港城近些年的发展势头良好，港城十分财，白文山一个人就能占到七分。 名副其实的上位者。 白文山和两人的关系不错，而且有着容鸢这层关系，双方的合作都有很多。 此时听到段江离的对话，白文山笑笑，身上少了些商场上的算计和精明，多了些放松和随意。 尔边曼的教育资源十分丰富，出过很多物理界的大拿，这也是理理选择在这里留学的原因。 此刻海边的风吹着，白文山笑着回答：“陪我太太在这里度假，顺便考察学习。” 容鸢眨眨眼，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白文山结婚了？ 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白文山不等两人说话，继续说：“令郎的名字，是否是段舟渡？” 容鸢点头。 白文山解释：“我太太是他们团队的带队老师，最近也在这边做项目。” 世界好小！ 回酒店的路上，容鸢和段江离感叹，这几年，觉得身边的人都有了归宿。 嗯，也不对，段安宁还是老样子，整天就是忙事业，身边倒是不缺人追，但是就是一直没有定下来。 段江离和她讲：“她的爱情一直在延续，只是我们看不见。” 是的，每个人的感情路都要自己来走，容鸢其实至今都不知道段安宁年轻时候的故事，但是这不妨碍段安宁现在生活得很好。 这是她的选择，而她坚持到了现在，就证明她一直都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 …… 理理三岁那年，容鸢和段江离举办了婚礼，不是昭告天下的架势，而是小而隆重的诚意。 容鸢这边没有父母亲人，所以都是朋友在撑场子，段江离这边也是除了父母就是朋友，没有邀请别的人。 众人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个人交换戒指，只觉得养眼又相配。 只有两个人当事人清楚，走到这一步，两人走了两辈子。 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也没有泪流不止的场面，婚礼结束，两人送走亲友，安顿好孩子，买了一张去往图甲洲的机票。 那里是地球上最早看到日出的地方。 站在崖边，天光慢慢放亮，太阳清楚到容鸢这个眼睛都能看清楚，是格外震撼人心的美感，容鸢有一瞬间想要落泪。 段江离从身后环住她：“以后每年我们都来。” …… “段江离。” “在。” “这次，你得陪我好好活下去。” “是。” …… 因为只有活下去， 我才能跟你去奔赴无数场日出， 赶赴无数场日落， 才能在明月高悬的时候亲吻你的脸颊， 才能在凌晨落雨的时候拥紧你的身体， 才能爱你。 …… …… ————全文完。 ————坛境于燕赵冬末。 第186章 完结章（六）：后会有期 潦草小番 段安冬和程云洲小日子过得特别美，两人只有一个女儿，叫程婉昭，是个和妈妈一样的大家闺秀，程家老爷子把小姑娘当眼珠子疼。 关幼言和谢南誉属于是久别重逢、暗恋成真了，关幼言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逼问谢南誉高中时候的小事，一些她忘记了，但是谢南誉总是回想的小事。 两人很晚才要小孩，等到理理和程婉昭都上初中了，谢南誉家的小团子才刚刚幼儿园毕业，属于是小弟了。 不过理理很喜欢谢叔叔家的小团子，即便差了快十岁。 秦凌和贺悬易的故事是真的很刺激，毕竟一开始就非常的与众不同，一炮打响了恋爱的征程，后来，粉丝们也渐渐察觉出io的贺总和秦女神的关系，叫好叫骂的都有，所幸无人在意，两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段安宁，嗯，段安宁。 她有一个再也回不来的爱人，星淮就是为了那个人所建立的，所以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苦难，她都从未放弃过星淮，不过就算再刻骨明细的遗憾，也都会随着时间慢慢变得柔软，它不会消失，但是时光会给它蒙上温柔的面纱。 白文山等了很久，终于等回了他的爱人，云渡也终于等回了主人。 …… …… 正文： 后来的后来，容鸢退出了幕前，更多是在做幕后的工作。 她依然像是自己期待的样子，一直自由，一直有勇气去做新的选择，并且有能力让自己的选择永远正确。 io渐渐在行业内首屈一指，容鸢的粉丝们在电影中看不到她，竟然就开始追财经频道，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看到夫妻二人同时出现，简直是大饱眼福。 容鸢在电影行业虽然没有去拿到影后的大满贯，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只是她无意于此，因为她所参演的电影，后来都成为了华语电影在世界影坛里的珍宝。 她率性而为，有段时间竟然还跟着故宫博物院的人一起修了文物，若不是新闻报道，又有记录片作证，怕是谁也不会相信那个灰头土脸的文物修复师是容鸢。 她的身份一直在变，爱好也永远都在丰富，但是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没有变。 四九城段家的公子，曾经赛车场上桀骜不驯的段六爷，一直都守在她身边。 两个人没有再要孩子，段舟渡是两人的唯一一个孩子，是段钦州老将军的唯一一个亲孙子。 其实外界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小孩，但是从来没人报道过，这是他的家人给予他的保护。 理理和容鸢怀孕时候想象的样子都不同，他不像是段江离那样偶尔会带出一丝公子哥的痞意，也不像是她，偶尔会脾气很不好、气质清冷。 他在满是爱的环境下长大，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叔叔，没有人不爱他。 他生性平和善良，好像永远比周围的小孩子多一点耐心。 也许是精神需求和物质需求都被满足了，他很少会有焦虑或者着急的时候，遇到问题，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解决。 容鸢想，或许是他潜意识知道，他的身后永远会有家人给他兜底，所以不用惧怕任何东西。 这不仅是需要足够的权势和金钱，这还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又是很像父母的。 他继承了父母的高智商，以至于他做什么都不会太费力，继承了妈妈广泛又有趣的兴趣爱好，具有一颗善于尝试的强大心脏。 他善良平和的性格下，也有着段江离的强势，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是个天生的领导者。 但是无论怎样，容鸢最庆幸的，就是他的善良。 这是本性，如果有人天生恶劣，是很难通过教育彻底扭转的，而理理天生拥有好的品格，这是命运的馈赠。 …… …… 后来，理理选择了物理来作为他的终身追求。 孩子刚上初中就选择出国留学，容鸢即便非常不舍得，但是也绝对不会用这样的理由拦下他。 不过好在她和段江离才三十多岁，正是大好年华，有的是精力满世界玩，偶尔也能去尔边曼看看他。 在某一次去看他的时候，容鸢和段江离见到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段江离点头致意：“白总怎么在这里？” 港城白家二少，白文山。 容鸢这几年也经常飞港城，云渡都快变成她的私人拍卖会了。 原因就是白文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忙得不得了，经常不见人影，根本没有精力管理云渡。 可是容鸢知道，云渡和他的心上人有关系，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连云渡都不再管理，那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操心。 白文山和前些年相比，身上多了些深不可测的意味。 港城近些年的发展势头良好，港城十分财，白文山一个人就能占到七分。 名副其实的上位者。 白文山和两人的关系不错，而且有着容鸢这层关系，双方的合作都有很多。 此时听到段江离的对话，白文山笑笑，身上少了些商场上的算计和精明，多了些放松和随意。 尔边曼的教育资源十分丰富，出过很多物理界的大拿，这也是理理选择在这里留学的原因。 此刻海边的风吹着，白文山笑着回答：“陪我太太在这里度假，顺便考察学习。” 容鸢眨眨眼，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白文山结婚了？ 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白文山不等两人说话，继续说：“令郎的名字，是否是段舟渡？” 容鸢点头。 白文山解释：“我太太是他们团队的带队老师，最近也在这边做项目。” 世界好小！ 回酒店的路上，容鸢和段江离感叹，这几年，觉得身边的人都有了归宿。 嗯，也不对，段安宁还是老样子，整天就是忙事业，身边倒是不缺人追，但是就是一直没有定下来。 段江离和她讲：“她的爱情一直在延续，只是我们看不见。” 是的，每个人的感情路都要自己来走，容鸢其实至今都不知道段安宁年轻时候的故事，但是这不妨碍段安宁现在生活得很好。 这是她的选择，而她坚持到了现在，就证明她一直都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 …… 理理三岁那年，容鸢和段江离举办了婚礼，不是昭告天下的架势，而是小而隆重的诚意。 容鸢这边没有父母亲人，所以都是朋友在撑场子，段江离这边也是除了父母就是朋友，没有邀请别的人。 众人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个人交换戒指，只觉得养眼又相配。 只有两个人当事人清楚，走到这一步，两人走了两辈子。 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也没有泪流不止的场面，婚礼结束，两人送走亲友，安顿好孩子，买了一张去往图甲洲的机票。 那里是地球上最早看到日出的地方。 站在崖边，天光慢慢放亮，太阳清楚到容鸢这个眼睛都能看清楚，是格外震撼人心的美感，容鸢有一瞬间想要落泪。 段江离从身后环住她：“以后每年我们都来。” …… “段江离。” “在。” “这次，你得陪我好好活下去。” “是。” …… 因为只有活下去， 我才能跟你去奔赴无数场日出， 赶赴无数场日落， 才能在明月高悬的时候亲吻你的脸颊， 才能在凌晨落雨的时候拥紧你的身体， 才能爱你。 …… …… ————全文完。 ————坛境于燕赵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