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民警那些事儿》 第1章 楔子 2012年冬，夜间的温度降至零下三度。 空气里都弥漫着冰冷刺骨的风。 时年12岁的朱檬，因放晚学游走在老街深巷，这是回家的捷径，白天时弥漫着烟火气，到了晚间却空无一人。 外面太冷，簇簇的冷风吹得她面颊像被刀刮过一般。 朱檬捏紧了书包带，紧张兮兮地走在屋檐的阴影下，每一个脚步踩在地上都发出一阵诡异声。 听说最近这一带并不太平，前些日子还发生独居女人在家里出事的案件，嫌犯尚未落网，弄得人心惶惶。朱檬妈妈早上出门时还再三叮嘱朱檬别抄近道，她没听母亲的话，此时却有些后悔了。 就在前方要调转方向的时候，身边的巷子里忽然窜出一个强壮的黑影，黑影快速掠过，小朱檬对上他的那双眼睛时被吓蒙了，双腿猛一哆嗦，不等反应过来就被那人用力一把拖进另一边的巷子，猛地被压在墙上。 脑袋里第一时间想起母亲说过的话，难、难道让她碰上了那个变态嫌疑犯？ 下一刻，男人动作利落地捂住她的嘴巴，阴森森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她，仿佛终于逮到了猎物的猎手，被吓傻了的朱檬嘴巴像是麻了一般，恐惧席卷全身，喉咙使了劲，但发不出呼救声。 冰冷刺骨的寒夜里，朱檬被一道高高的影子笼罩住全身，她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零花钱摊在掌心上，以为自己是被勒索了。 可男人却一把拍掉她手里的钱，手掌突然抚上她的后背，麻溜地从衣摆处探入。 朱檬身体倏地僵住，呼吸局促地想避开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恐惧让她忘了思考。 谁知男人更加大胆，一层一层地探入她的毛衣，直到最里层的保暖内衣，就在男人的手指触到她的肌肤并往前胸摸索时，另一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浑身僵硬的朱檬如梦初醒，趁男人不备时用力跺了跺脚闹出动静想要求救。 与此同时，脚步声骤然靠近，她被激怒了的男人粗暴地抓住脑袋狠狠砸向粗粝的墙壁，砰一声，砸得朱檬头昏目眩双腿发软，只能任由男人摆布。 “警察，不准动。”深夜暗巷里，响起一阵清亮的警告声。 男人立刻慌了神，拖着神志不清的朱檬立刻撒腿就跑。 沿着老街的河流此刻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男人拖着朱檬根本跑不远，眼看警察越来越近，他急中生智，毫不犹豫把朱檬推进河里，笃定警察一定会第一时间选择救人而不是追捕他。朱檬不会游泳，冬日冰冻的湖水冰刀一样挂在她身上，她只挣扎了几下身体便沉沉地往下掉。 失去知觉前，脑中只闪过唯一的念头：难道今晚就要死了吗？未免也太倒霉了。 几天后，被惊吓过度且溺水冻伤了的朱檬终于清醒过来，看见了报纸上硕大的标题。 ——民警办案途中为救少女不幸身亡，其生前涉嫌强奸案，疑点重重，案件仍在调查当中。 第2章 第一次出警 早晨六点多，天还没大亮，嘉德县城西派出所接到一通报警电话，声称家里老人被电话诈骗，不听劝阻执意转账。 接到报警电话后，民警老林带着自己的女徒弟朱檬第一时间出警。 到达时时间刚过十分钟，报警的是个年轻小姑娘，和朱檬一般大的年纪，急得焦头烂额，还没等老林开口询问，小姑娘便着急忙慌地说：“我外公不见了，肯定是偷偷跑去银行转账了，他非说自己中了一等奖能领一台奥迪汽车。” 朱檬还有些懵，在老林的示意下第一时间安抚情绪不稳的小姑娘。 老林：“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姑娘名叫郑慧，是受骗人徐老头的外孙女，因为平时上班忙，很少有时间能来看老爷子。 上周末，郑慧接到徐老爷子的电话，神秘兮兮地跟她说自己要送她一辆车，当时郑慧以为老爷子只是开玩笑没放在心上，几天后接到舅舅的电话，说老头平白无故问他要了一万块钱，也不说什么用途，不给就发脾气，舅舅没办法只好先给了钱。 意识到不对劲之后，郑慧急忙赶到老爷子这头询问前因后果，老爷子一开始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只说要送郑慧车子。郑慧这时候才开始意识到事态不对，再三追问之下，老爷子才把一个中奖信封交给郑慧。 “这是我抽奖抽中的，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下个月初就能提车，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提车。” 郑慧看完眼前一黑，天下哪有的午餐？这一看就是诈骗，年迈的外公却深信不疑。 徐老爷子平时最疼爱郑慧这个外孙女，看外孙女每天通勤时间长，一直念叨着辛苦，这回突然天降一台车，寻思着正好能解决外孙女通勤时间长这个麻烦，当即便深信不疑地打电话咨询。 对方表示因中奖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如果能够预付押金就能帮他保留车子，徐老头立刻问儿子要了一万块钱，按照对方留下的账号打钱过去，美滋滋地等着郑慧提车回来。 徐老头平时就酷爱看电视购物，打电话订购过不少养生用品，郑慧及家人也时常提醒老爷子这些都是电视购物不靠谱，可徐老爷子这人顽固大半辈子，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多，不可能上当受骗。 郑慧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泛红：“舅舅说那边要求再预付两万块钱可以升级车型，到时候提车时会把事先预付的一万块钱押金退还，也就是两万块就能买回来一辆奥迪汽车。他怎么劝都劝不住外公，我昨晚好说歹说才把外公劝下来，结果今早外公人就不见了。” 她很自责，外公是为了送她一辆车才中了这种诈骗，本以为外公能听自己的劝，谁知这下连人都找不到了。 朱檬听明白了郑慧的意思，家属担心老人家背着他们偷偷去银行转账汇款，所以一大早发现人不见后着急忙慌就报了警。 老林当机立断：“先找人，你外公平时一般把钱存在什么银行？” 郑慧说：“他的养老金都是直接打到信用社的。” 附近的确有家信用社，老林立刻让郑慧带路找人，一路上郑慧的舅舅一直在埋怨郑慧不懂事，对于父亲为了给郑慧买车而上当受骗这事儿耿耿于怀。 银行早八开始营业，此时此刻信用社大门紧闭，老林让郑慧在信用社门口等候，自己和朱檬沿着小区外分头找人。 这老人家顽固的很，不肯听家属的话，执意认为自己中了大奖，被对方一套话术骗得深信不疑。 两三万块钱虽然不算什么大数目，但对于老人家来说绝不算是小钱，极有可能是老人家一整年的养老金。 如果这次成功把两万块钱汇过去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届时老人家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养老金就全进了诈骗团伙的口袋里。 “我看反诈小组天天在做反诈宣传，还是有不少人上当受骗，现在的骗子可真与时俱进，还特别善于抓住各个群体的心理弱点进行心理攻击，老年人算是重灾区了。” 这回徐老头被家属知道要转账后，生怕被家属拦着，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去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先把钱给汇出去，根本不信家属那些话，甚至还觉得是家里人欺骗自己不让自己舒坦。 打从一周前被分配到城西派出所，朱檬就看其他同事接到过不少诈骗报案，事件层数不穷，受骗理由更是五花八门，今儿这还是朱檬第一次跟着师傅老林出警，就碰上了这么件奇葩的诈骗案。 领取奥迪汽车一辆，还能有这么好的事？ 老林耐心地解释：“也得分情况，徐老头早些年丧妻后跟儿子儿媳一直不对付，别看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基本没什么交集，老头缺乏家属间的沟通，再加上年轻时候强势惯了，觉得自己什么都对，当然不会把别人的劝解当回事。” 老林名叫林智成，是城西派出所的骨干，为人圆滑，但能力强，平时能说会道，警民之间的关系处得格外融洽。刚才看他与郑慧等家属了解情况时并不会让人觉得生硬，这里头说话的艺术值得朱檬反复学习。 朱檬和老林分开找人，沿街一路走到尽头后又无功折返，这时，所里来了电话。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家工商银行工作人员报警，疑似诈骗转账，叫正在附近的老林尽快处理。 老林立刻想到徐老头，带上郑慧一块儿赶往工商银行。 工作日一大早，刚过银行开门时间，银行大厅的等候区围了一小撮围观的人群。 “你们什么破银行？转账都不会？我这又不是偷来的钱，你们凭什么不给我转账？” 这一声不讲理的大喝，让郑慧立刻认出就是自己那个顽固不听劝的外公。 徐老头对外横的很，根本不管银行工作人员的劝阻，拍着桌子要求立刻转账。 “外公，你一大早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就跑出来了？我们到处找你呢，先不转账了，我们回去再说。” “晚点，先把钱汇了。” “汇什么汇？你这是上当受骗了，别人不给你汇钱是应该的，你还上脸了？” 第3章 免费得奥迪 老林了解情况后得知，徐老头还没到八点就开始在银行外等着开门转账，当时柜台的工作人员觉得老人家一个劲只要求汇钱就多嘴问了几句，老人家既说不出对方的公司，也说不出这钱的用途，意识到很有可能是被诈骗，就偷偷叫人报了警。 谁知徐老头倔得很，突然之间不知是跟银行还是跟其他什么人犟上了，今天不把钱转了就不离开银行，完全扰乱了银行的安全秩序。 老林过去好声好气地劝说徐老头：“您外孙女没骗您，您这是被中诈骗集团的圈套了，您仔细想想，两万块钱就想买一辆奥迪汽车，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天上不会掉的馅饼。” 徐老头一听立刻怒了：“你几岁我几岁？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能没有你懂？你们这些警察天天诈骗诈骗的，我看你们才是诈骗犯，拿着老百姓的钱尽干些不着调的事。” 朱檬第一次听人这么骂警察，在她的认知里，人民警察一直都是很崇高的职业，只有真正做警察之后才得知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尤其他们这种治安警，也称之为片警，干的很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帮着找猫找狗都是常事。 老林笑呵呵地，认认真真听取徐老头的意见，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这是你的中奖信，你联系的是这上面的电话号码？” 徐老头发现自己的中奖信居然到了老林手里，立刻着急地想抢回来，埋怨得瞪了郑慧一眼：“到时候去提车得带着这封中奖信去兑，否则人家不给兑，我让你好好收着你怎么还随便给人？” 郑慧没骂得有些委屈，又是自责又是愧疚，朱檬连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老人家急了说些重话也是难免的，别放在心上，你放心，这不是被拦下来了没把钱转出去吗？多劝劝，他会听的。” “你不知道我外公的脾气，老顽固一个，脾气又差，谁的话都不听。” 朱檬对老林信息十足：“我师傅的话他肯定听。” 徐老头的确顽固，老林费尽口舌，徐老头对老林还是充满敌意，认为老林是故意坏他的好事。 中奖得一辆奥迪汽车这么好的事情竟然掉到徐老头头上，老林一定是因为羡慕嫉妒他。 “我懂得比你多，我还能不知道这是真是假？我都打过好几次电话确认过了，人家就是正规的奥迪汽车公司，你别管我。” 徐老头嫌警察多管闲事，指着老林叫他走。 老林也有些无可奈何：“那把钱汇出去，提不到车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你别管。” 徐老头已经陷入可以白拿一辆奥迪汽车的午餐当中，无论旁人怎么劝说根本听不进去。 老林直接从网找出奥迪4s店的服务电话，当着徐老头的面拨打过去，把徐老头的情况告知接线人员，问道：“你们公司确实有这种活动？中奖一辆汽车？” “您好，这应该是诈骗，我们公司没有这种活动，建议您立刻报警。” 徐老头的脸色顿时拉下来变得无比难看，还是不肯相信亲耳听到的这些。 老林挂了电话，好声好气地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也没有的馅饼，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会掉到你头上来？人家奥迪公司都说了没这个活动，是诈骗，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他们？” 徐老头虽然还是不愿意相信，但态度较之刚才已经很明显地动摇了。 “现在这种诈骗很流行，就是专骗你们这些老年人，要是真有的汽车可以领谁不想要？你想想这点钱要是汇出去了，最后拿不到车怎么办？这应该是你的养老金？没了你怎么办？” “你是不是已经汇过一次押金了？他又让你汇第二次？哪有正规公司一直让你汇钱的？说是中奖领取一辆奥迪汽车，你都汇了几次钱了？这还是吗？” 老林苦口婆心，好说歹说，费尽口舌半个多小时，才总算让徐老头相信这可能是一桩诈骗，可徐老头还是放不下的奥迪汽车。 “万一是真的呢？” “人家奥迪汽车的人都说是假的了，他们没有这样的活动，你的这封中奖信是他们诈骗公司随机寄送的，谁真相信了联系他们谁就上当受骗。” 郑慧看不下去了，也加入到劝说老人家的队伍当中：“外公，这种就是新型诈骗，你一定要相信警察，他们警察每天要面对多少诈骗事件？经验肯定比你丰富？而且我不需要车，我每天上班来回很方便，你就不要为了车的事情为我费心了。” 徐老头的思想已经被扭转过来一些，奈何的午餐实在太香，他还在犹豫时诈骗电话又来了，催促他尽快汇款提车，否则车子就要没库存了。 徐老头立刻急了，慌乱地看向老林。 老林接过电话，问：“你们公司的具体地址在哪里？提车地址又在哪里？公司具体名称叫什么？怎么转账汇款信息显示你们公司不是奥迪汽车公司？” 一系列问题抛出之后，对方突然没了声音，在之后电话忽然传来忙音，被直接挂断。 徐老头急得忙从老林手里抢过手机再拨打回去，电话便再也打不通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上当受骗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真的上当受骗了？” “还好你还没有把钱汇出去，得感谢人家银行工作人员及时阻止了您，否则您现在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可是我已经汇出去一万块了，这、这还能要回来吗？” 徐老头意识到自己被骗以后差点哭出来，坐在银行大厅闹起来，还到处指责怎么上次银行的工作人员不拦着他。 “老爷子，您得这么想，幸亏这次及时制止了您才没损失更多，这一万块钱就当是买个教训，下次您碰到这种情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您先起来，咱先回家。” 徐老头得知自己被骗后，整个人的嚣张劲儿完全消失不见了，像是一只蔫儿了的气球，萎得没了精气神。 但好歹是终于相信了警察的话没有再非要把钱汇出去，虽然损失了一万块钱，也算是及时止了损。 徐老头的儿子儿媳本来想骂徐老头，被老林暗地里安抚过去，老头又是损失钱财又是被骗已经够可怜了，这会儿要是家里人再言语刻薄，老人家这心里怕是过不去了。 第4章 架在火上烤 处理好徐老头这事儿，一整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过了食堂的午饭时间。 朱檬出警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让她显得手忙脚乱，看见老林沉着应对，得心应手，她不禁也会想象若干年后的自己是否也能成为像老林这样的好警察。 从警校毕业到派出所，身份的转变也让朱檬不适应，上学那会儿虽然有很多相关案件的模拟测试，但毕竟不是动真格的，和真正意义上的办案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回了派出所，她又被另外的同事叫去搜一个姑娘的身，一来一回，等空闲下来已经快到傍晚了。 所里男性同胞多，姑娘们多在文职，朱檬这种女实习民警更是少之又少。 副所长过问朱檬的情况，几个人也都耸起耳朵想听一听老林对这个新来的实习生的评价。 老林这个人圆滑惯了，向来不会得罪人，哪怕心里真有不满也不会直白地表现出来。 “小朱啊，才来一周，再看看，小姑娘人还行，就是还跟个学生样，得调教。” 副所说：“你不用拐弯抹角，直说能力行不行。” “我要是说不行，你还能再给我调个人过来？” “不是你们一直嚷嚷着人手不够吗？现在好不容易给你们调个年轻人过来，你们还挑剔上了？哪那么多人给你们选？菜场买猪肉呢？” 众人哑口，纷纷看向老林，老林本有诸多意见，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只剩下夸奖。 “小朱这人挺不错的，聪明肯学，刚过来，还在适应阶段嘛，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副所想听的就是这话，满意地拍拍老林的肩膀：“你是咱们所里经验最丰富的，好好带带，人家小姑娘警校优秀毕业生，方方面面都不差，以后带出来了还不是你的功劳？” 老林是最懂看领导眼色的，也懂得随时变通，所以这么多年在所里一直混的挺好，想要人缘好，光靠能力强是办不到的。 他们聊完朱檬之后，朱檬正推门而入，办公室里一下安静下来，纷纷朝她看去，大概想着她有没有听到方才的对话。 好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林哥，反诈小组那边缺人，找人帮忙呢，你给指派个人过去。” 说话的是陆芃皓，在所里一直被调侃年轻有为，但也的确有能力有经验，唯一值得诟病的大概就是性子刚，有时急起来跟人杠上就抬不下来，容易被人投诉。 老林盯住刚走到自己面前的朱檬，大手一挥：“那就小朱，今天刚经历了一个诈骗案，正好跟反诈小组那边学学，积累积累经验。” 陆芃皓是朱檬来派出所上门第一个认识的人。 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朱檬特意提早了半小时到，按照所长的交代等着老林上班，她在门口站得笔直，挺直胸膛，外人看来，不像是报道，更像是犯了什么错正在罚站。 陆芃皓第一个上班，看一个外人在办公室外罚站，觉得甚是有趣：“犯什么错了在这里罚站？哪个队的啊？怎么没见过你？” 他当时还以为户籍处又来了关系户，通常他们所里的户籍处都是像她这种小姑娘，凭着家里的人脉关系，找个体面点的工作混日子，小姑娘也不图钱，就图个安稳。 后来得知她竟然就是副所好不容易从其他派出所抢来的实习生，大跌眼镜之于下意识地嫌弃：“袁所还没上年纪就糊涂了？咱要的是实习生又不是大小姐，这是来干活的还是来给我们找活儿干的啊？” 一顿叫唤，把朱檬架在了火上烤。 治安警这边女警尤其少，更别说像她这种没有经验的小姑娘，平时遇到事能帮上忙还好，倘若帮不上还得手把手教，这几年城西派出所几乎没怎么进过她这样看着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小伙子倒是来过几个，只是留下的少之又少。 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闹得不愉快，导致朱檬每次见到陆芃皓都格外小心翼翼，她觉得陆芃皓天生看不起她们姑娘，也不觉得女孩子能干好这工作。 反诈小组是上个月末刚成立的新小组，由专门的人员成立，陆芃皓和朱檬过去只是打个下手，帮着上门宣传反诈，并对疑似可能被诈骗人员进行科普及安抚等。 两人打了一下午电话，等空下来时外面的天都黑了。 朱檬一整个下午紧绷神经，坐得腰酸背痛，不敢吭一声。 这时本该在外面防风的陆芃皓进来招呼朱檬：“你跟我出趟警。” 老林他们这时候下班的下班，出警的出警，办公室空无一人。 朱檬立刻来了精神飞奔上车，斗志昂扬地像是准备大干一场，一下午的反诈宣传知识几乎让她的脑袋宕机，但如今的世道，骗子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狡猾，诈骗方式更是层出不穷，尽管警察已经努力科普仍不断有人上当受骗，在反诈宣传这条路上，任重而道远。 陆芃皓边开车边向朱檬说明情况。 “湖心中路286号，家暴，老婆报警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我记得上个月也报过一回警，当时调节完了夫妻俩看着挺恩爱的，这保质期还不到一个月。” 陆芃皓说完自己也笑了一下，他们平常鸡毛蒜皮的小事干惯了，对家暴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不过朱檬却是头一遭，她看过不少有关家暴的案例，顺带记了很多经典的解决方案，但纸上谈兵和真正实践的差距十万八千里，真正遇上的时候不能光凭理论办事。 “这女的常年被她老公打，她老公脾性不好，喝多了就容易暴躁，偏还就喜欢喝酒，在外面受了气回到家就跟老婆撒气，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那情况惨烈的，都到了要去医院做伤情鉴定的地步。事后男的醒过酒来，又是哭又是求，女的就心软啊，接受和解后两口子高高兴兴回去了。嘿，你猜怎么着，还没过半个月，又报警了。” 第5章 兵分两路 朱檬仔细听着，不错过一点细节，其实家暴这种事情，只要被打方没有下定决心，最后只会是一笔糊涂账，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也只能劝和不劝分。 湖心中路位于城市中心地带的城中村，这一带因常年谣传拆迁，翻新计划搁置已久，居住环境自然不如其他片区。 车子开不进里面的小路，陆芃皓把车停在外头的停车场，两人步行进入。 朱檬有些紧张，跟着老林的时候还没这样，可跟着陆芃皓就说不清的紧张，可能是陆芃皓打心眼里瞧不起她，才让她更加萌生出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的心思。 陆芃皓对这一带熟门熟路，此时天已经黑了，路灯下的身影重叠，他脚步轻快地拐进其中一条巷子，径自敲开大门。 “有没有人？是你们这户人家报的警？开门。” 敲了老半天，才有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 陆芃皓立刻伸手撑住门框，大摇大摆地进去。 “你儿媳妇呢？”他扭头问开门的人。 “在、在里面呢，正给孩子喂奶，警察同志，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当然是有人报警才来，你儿子在家？” 陆芃皓示意朱檬跟上，便往里走去，期间开门的那位老妇人一个劲想阻止他们进入，连连说着好话企图转移注意力。 忽然从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响，陆芃皓立刻撒腿冲进去，飞快把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从女人身上拉扯开。 朱檬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惊呆了，女人身上衣衫不整，血迹斑斑，整个人像是没了知觉般平躺在地，到处都是破碎的盘子，一地稀碎和狼藉。 陆芃皓朝她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这一声震天响，不仅吼得朱檬浑身一震，连家暴男好像都迅速清醒过来。 在救护车到达的这半个多小时内，朱檬机械地按照陆芃皓的指示照顾满身是血的女人，可当她看清女人那张脸后，瞳孔猛地一缩。 这张脸熟悉又没那么熟悉，朦朦胧胧的，却可以肯定是她认识的人。 她抬头想问陆芃皓，那边的陆芃皓正忙着向男人这一家子了解情况，刚才还如同一头猛兽的男人，此刻耷拉着脑袋像是完全蔫儿了，简直判若两人。 男人的母亲则还在为自己的儿子努力辩解：“小两口吵架而已，哪有那么严重？他刚才也是喝多了一时冲动下手才没个轻重，其实没多大点事，夫妻俩闹矛盾这不很正常吗？” 陆芃皓眯着眼皱起眉头：“把人打成这样还正常啊？那得闹出人命才不正常？行了，你俩跟我去趟所里慢慢聊。” 最后朱檬和陆芃皓兵分两路，她带女人上救护车去医院，他则把人带回所里问话。 女人名叫罗青青，去医院的路上哭了一路，朱檬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尤其她认出罗青青曾和自己是初中同学，这一层尴尬的关系让朱檬更加局促。 第一眼见到罗青青的时候，朱檬也深感惊讶，初中时代两人做过一学期的同桌，关系一直不错，后来上了高中联系逐渐减少，直至陌路，七八年没有联系的同学，竟然以这种方式重逢。 站在罗青青的立场，绝不希望自己如此狼狈窘迫的一面被昔日的老同学看见。 但朱檬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实习民警，而不是罗青青曾经的初中同学。 晚间的急诊人不多，等罗青青做完所有检查出来时，半张脸都被纱布包着，她一瘸一拐地来到朱檬身边，怯怯地不敢抬头看朱檬。 “你老公和婆婆都带去所里了，你儿子已经托付给隔壁邻居代为照顾，你现在也跟我回趟所里做个笔录，看怎么解决你们一家子的事情。” 朱檬原本纠结了半天，是该先跟罗青青相认还是公事公办，可惜她的公事公办看上去就完全没有震慑力，和陆芃皓比都差得远，更不用说那些经验老道的老警察。 罗青青怂着肩膀，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神有意无意地闪躲，明明是和朱檬一样的年纪，看上去却比朱檬大了十岁还有余。 “我、能不能不去派出所？” 朱檬皱起眉头：“是你报的警？” 罗青青吓得哆嗦，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给自己找借口：“我儿子他晚上看不到我会害怕，我放心不下他……” “你报的警你不去所里做笔录？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报警了？该走的流程你已经很清楚了。” 朱檬怀疑，罗青青正是认出了自己，所以才不愿意跟着自己回所里。 “我……” 深长悠远的一口叹气，罗青青还想狡辩，朱檬已经起了身站到她面前，身体阴影把罗青青照了大半。 “所里刚才来电话了，请你跟我走一趟。” 她们回到所里时刚过晚八点，朱檬领着人进入询问室，陆芃皓示意她做好笔录，开始问话。 “说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许辉这次没喝酒啊。” 许辉就是罗青青的丈夫，陆芃皓刚才已经问过一轮，但许辉那小子嘴里每句真话，且来的次数多了开始变得油嘴滑舌，一股脑把错都推到妻子头上，自己成了不粘锅。 朱檬认认真真地握好笔准备做笔录，谁知等了半晌都没等来罗青青开口。 她抬头看过去，只见罗青青缩着肩膀，尽管半张脸都被纱布包裹住了，依旧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毫不隐藏的胆怯。 朱檬记得，初中那会儿的罗青青虽然内向，但为人大方利落，相处起来并不费劲。她总是话不多，可真要聊起来也能侃侃而谈，总之与眼前的唯唯诺诺绝不沾边。 陆芃皓可没那么多耐性，伸手敲了敲桌面，说：“报警的人是你？说说前因后果，你老公为什么打人？你这次想怎么处理？” 哪有当警察的问受害者想怎么处理的？ 朱檬不解地看了陆芃皓一眼，陆芃皓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眼又把她瞪了回去。 “是，是我报的警，这日子我没法过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想跟他离婚。” “这话你上次报警的时候也说过，你还记得吗？也是在这里，也坐在你现在坐的那个位置。” 第6章 你是男人你能忍？ 陆芃皓指了指她，这话他都听起茧子了，上回罗青青哭诉许辉家暴的时候他还尚且动容了一番，结果好心好意想尽方法劝和，被倒打一耙不说，最后夫妻俩和好如初，反倒他成了破坏他们夫妻关系的坏人。 罗青青急了，想起伤心事，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其他的事情我都能忍，但是这次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我兢兢业业为了这个家，本本分分在家带孩子，忍受他一次又一次醉酒打人，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这次我是真的想清楚了，只要能跟他离婚，我什么都愿意做。” 朱檬记笔录的手一直未停，心里也跟陆芃皓一样怀疑，她觉得罗青青根本没说真话，而且罗青青心里是舍不得许辉的，用打人来代替家暴这个词，就是想潜移默化地淡化许辉家暴这事儿。 陆芃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道：“这跟许辉说的有出入啊，许辉可不是这么说的。” 在朱檬还没带罗青青回来之前，陆芃皓已经问得大差不大，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许辉不像上次那样事后开始服软找借口替自己开脱，直到罗青青也来到所里，他依旧气愤地想挥拳跟罗青青干起来。 “她给我戴绿帽子，这能忍？她天天在家里什么活儿都不干，我养着她娘俩，她背着我在外面偷男人，你是男人你能忍？” 许辉话说得急了，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冲，甚至还向陆芃皓道了不是。 但理是这个理，陆芃皓也了解到许辉这次之所以和往常不大一样的原因。 问许辉有没有证据，他说等罗青青来之后当面对质。 意思就是，他没证据，但他就是觉得罗青青给自己戴绿帽子了，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打人。 许辉这种人，早就习惯在家用拳头解决问题，但凡一有让他不爽的事情发生，他只能想到暴力途径。 陆芃皓把许辉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罗青青后，一直唯唯诺诺的罗青青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着急忙慌地替自己开脱。 一来二去，话都说不利索，朱檬有些听不下去，抬头安抚她：“你别慌，慢慢说。” 陆芃皓却直接打断：“要不这样，许辉和他妈正等在外头，要不你们面对面说清楚把话说开了，看看最后要怎么解决，当然，许辉打人肯定不对，不过说到底也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也会尽量调和。” 罗青青明明很害怕许辉，陆芃皓也看出来了，可他还是要安排两个人在调解室调和。 朱檬不太赞同陆芃皓的做法，尽管她也觉得陆芃皓的处理方式并没有问题，家暴这个问题一直都是存在但难以解决的问题，一不小心处理过当甚至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陆芃皓大概就是在这种事情上吃过亏，所以下一次的时候便学聪明了。 “不能让男的在这里待一个晚上明天再处理吗？他都把人打成这样了，难道接受调和之后就放人走了？那他打人就可以不接受惩罚？” 朱檬鼓起勇气拦住陆芃皓的去路，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气鼓鼓的样子完全把情绪曝露在脸上，像一张白纸，把什么都写在上面。 陆芃皓不耐烦地把她撇到一边：“我劝你一句，别太较真，尤其不要共情任何一方，你得把自己完全当成局外人第三者才能解决问题，像你现在这样把心情都写在脸上最容易被利用，学不会表情管理赶明儿我抽空教教你。” 他嘁地一笑，拎着文件夹朝调解室走去，也没叫上朱檬，但也没让朱檬不去。 朱檬转头看向玻璃门上自己的脸，她表现得哪有这么明显？陆芃皓根本就是早看她不顺眼，终于逮到机会刺她两句，显得他多能耐。 她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时，刚出警回来的老林恰好与她打了个照面。 老林见到她一脸诧异：“你怎么还没下班？反诈小组那边不是五点钟准时下班了吗？” 朱檬老实回答：“下班前接到个报案，跟着陆芃皓出警去了。” “折腾到这么晚？” “嗯，有人受伤了，带去医院瞧瞧，回来就这么晚了。” 朱檬想跟老林聊聊陆芃皓的处理方式，但看老林神色匆匆，好几次欲言又止。 “你对陆芃皓的处理方式有意见？” 朱檬没想到老林会主动说起，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觉得他处理得太随意？” “我觉得他还没弄清楚原委就光想着调和，其实我看出来女的并没有那么想调和，他这不是和稀泥吗？” 朱檬对于陆芃皓的做法实在不敢苟同，陆芃皓甚至给她一种只想早完结早了事早下班的感觉，他们做警察的至少得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考虑事情？哪怕想保持客观冷静，但也不能冷血啊。 “那你误会他了，他也有不和稀泥的时候，上一次那女的报警的时候他就把人关了，结果呢？第二天人家女的就上门来说他处理得太严格不符合规定，还闹着要投诉，她一个人闹不够，带着婆婆一块儿来闹，陆芃皓那小子心眼实，当场就急了，说你昨天不是坚持非要把人拘着吗？人翻脸不认啊，那能怎么办？你还真能跟人起冲突？” 朱檬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还出了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所以这次他才直接默认调和？” 老林和陆芃皓相比，朱檬当然无条件地相信老林，毕竟老林是所长亲自指派给她的师傅，而且所里资历最深的就是老林，其他人有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找老林瞧上一瞧，他说的话在朱檬心里自然有分量。 “小朱啊，你是不是觉得那女的挺可怜的所以想帮帮她？但你有没有想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是出于好心，但别人未必领情。你是警察，有人情味固然是好事，不过还是得做到客观公正，处理任何案子都不能带个人主观感情，没用的感性只会成为你工作的绊脚石。” “我知道了师傅，我会尽量改掉这些习惯。” 第7章 有一就有二 朱檬心里竟然因此对陆芃皓产生了一丝丝愧疚，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把他想得太坏了？ “小陆以前也和你一样，刚进来的时候还是个小辅警，横冲直撞的毛小子，血气方刚啊，见义勇为打抱不平，没少跟所长干起来。现在你见到的他那死样也是一个案子一个案子磨出来的，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案风格，你也不必完全照搬我们的思路习惯，兴许因为你是女孩子，有时候反而好办点。” 朱檬点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思绪辗转，又回到了罗青青身上。 要不要告诉师傅自己和罗青青是初中同学呢？还是算了，免得师傅认为她因此有私心。 但是这一晚，朱檬怎么都睡不着，一夜无眠，她翻看初中毕业照，在老旧的照片里找到了青葱岁月里的罗青青。 罗青青和那时候相比改变许多，首当其冲的就是精气神。 她面对丈夫时唯唯诺诺不敢吭声的样子始终在朱檬脑海里徘徊，朱檬也没想到，当年那个乐观向上的女孩，她的婚姻会这么不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朱檬在派出所对面的早饭摊碰上一脸没睡醒的陆芃皓。 她有些心虚，想到昨晚走的时候都没跟陆芃皓打一声招呼，也不知道后来罗青青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早，你也喜欢吃这家的粢饭？他家牛肉粉丝也好吃，你要来一碗吗？”朱檬凑上去，佯装无事般和陆芃皓打招呼。 陆芃皓斜眼瞄了她一眼，对她的热情毫无反应，从老板手里接过粢饭就到一旁自顾自吃早饭。 朱檬屁颠颠地跟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一碗牛肉粉丝端到他跟前，急着解释：“昨晚临时跟师傅出警了，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后来那事儿怎么处理了？” “和解了啊，不然呢？把人关个十天半个月？” “女的也同意？” “怎么不同意？有一就有二，下次还敢。” 朱檬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有些恍惚，她更无法理解罗青青为什么会答应和解，家暴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而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报警了，同一个坑，她跳了又跳。 这一整天，朱檬随着反诈小组打电话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所幸老林也没留她，她偷偷又去了趟罗青青家里。 朱檬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小心翼翼来到罗青青家外，路过的树荫下，几个人正聊到罗青青家里的事儿。 “昨晚有没有听见？又挨打了，也不知道这种日子得过到什么时候，我看了都觉得可怜。” “可不是？我听她哀嚎听得心尖儿一颤一颤的，叫得那么惨烈，那得多疼啊？后来又去医院了？深更半夜夫妻俩一起回来的，今天到现在都没动静呢。” “说是青青在外面好像有人了，阿辉气不过，男的哪能连这种事都能忍？要我说被打也活该，她不招人，阿辉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青青这事儿到现在还没个定论呢，没准这里面有误会呢？打人就是不对，你们男人倒是挺会互相包庇。” 这种事情一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男的天然会站在男的角度看待问题，更不用说还有一部分早已被驯化了的女人以男人的角度去审判无辜女性。 由此也可看出，这些街坊邻居对于罗青青常年被家暴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并且他们也认为这只是被人的家务事，没有掺和的必要，更没有对错之分。 朱檬正要转道进去时，忽然瞥见罗青青正打算出门丢垃圾，她心里一慌，转而又径自往垃圾桶的方向去。 这里人多嘴杂，她怕多说多错，反而又平添了别人八卦的素材。 等罗青青丢完垃圾正要回去时，朱檬才适时地叫住了她。 “罗青青，你还记得我吗？” 女人的身体猛地顿住，脸上纱布仍在，转身看见朱檬时，眼神下意识地闪躲，她好像很害怕朱檬。 “记、记得，你是昨晚的那个警察。” 朱檬皱了皱眉，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联系，可人的轮廓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如果连朱檬都能一眼认出罗青青，她不信罗青青认不出自己。 “我是朱檬，我们是初中同学啊，昨天我就认出你了，我来是找你了解昨晚的情况……” 朱檬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罗青青突然大叫一声，吸引了另一处正坐着乘凉的大爷大妈们的目光。 “你们警察昨天不是都已经弄清楚了吗？今天还来缠着我不放干嘛？我和我老公之间没有大矛盾，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你想怎么样？想逼我离婚吗？” 罗青青洪亮的声音响彻傍晚的巷子口，朱檬霎时僵住，不敢置信地眉头紧锁。 “你想破坏家庭和谐吗？这责任你担得起吗？怎么当面一套背后又是另一套？” 朱檬整个人都僵住了，罗青青怎么还倒打一耙呢？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罗青青就激动地像碰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热心肠地上前帮忙，推搡了朱檬一把。 “怎么回事啊？你是警察？警察没事跑人家家里来干什么？事情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就是啊，哪有当警察的逼人离婚的？你哪个派出所的啊？是不是得找你们领导说道说道？” 朱檬哪儿遇到过这种无赖行径？当下就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罗青青，谁知罗青青在旁人的掩护下早就逃回去了。 罗青青假装不认得她也就罢了，可她那晚报警的时候明明不是这种态度，莫非发生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那晚后来究竟是怎么和解的？ 朱檬好不容易才从那儿逃出来，心情一下跌落谷底，她是因为想帮助罗青青才来这里的，然而罗青青表现出来的反应似乎并不需要任何帮助。 那个叫许辉的男人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8章 被反告 朱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去找罗青青问清楚她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结果却被罗青青的婆婆闹到了派出所。 她本就是所里上班最早的几人之一，没想到今天有人比她更早。 老林铁青着脸出来找人，见了她，立刻招手叫人。 “你昨晚去找罗青青了？” 朱檬被老林的态度吓了一跳，迷茫地点了点头，刚想解释，就听老林说：“她婆婆告状到派出所来了，说你去骚扰她媳妇，撺掇她媳妇离婚，破坏他们家的和谐关系，吵着要投诉你。” 罗青青的婆婆，许辉的母亲张文芳，此刻正在调解室里大骂朱檬，连朱檬还没踏进办公室都已经听到她那些难听的话。 “师傅，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是因为我和罗青青是旧识，我担心她又会被打所以才想去向她了解一下情况，谁知道……” 朱檬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帮助罗青青，结果却得到这么多的恶意，竟然还被投诉到派出所。 她才刚来实习多久？居然就收到了投诉，这种投诉对她而言不算小事，这关系着等实习期一过，她还能不能继续留下来。 老林明白朱檬的意思，安抚道：“你先别急，跟我一起跟她道个歉，说些软话，保证以后不再管他们家里的事情，先把人劝走再说。” 朱檬心酸地吸了吸鼻子，心情复杂地跟着老林一块儿进了调解室。 调解室里还有陆芃皓，正耐心劝导张文芳，张文芳对陆芃皓本就无感，是都看得出来她压根没有听陆芃皓好好说话。 “张女士，朱檬来了，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把话说清楚就没事了，首先朱檬她肯定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这你可以放心。” 老林笑呵呵地递上茶水，客气地请张文芳稍安勿躁。 张文芳一见朱檬，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别过眼去。 她儿子许辉跟她长得倒有几分相像，昨天处理案件的时候朱檬只顾着罗青青，根本没有好好注意观察张文芳，此刻才发现母子两的面相何其相似，在这种人家里，罗青青究竟能不能好好过日子还存疑。 “就是她，昨晚去骚扰我儿媳妇，街坊邻居都听到她撺掇我儿媳妇离婚了，我儿媳妇本来身体就差，被她这么一惊吓更加不得了，你们虽然是警察，但我们老百姓也不会随随便便惯着，警察也不能破坏别人家庭啊。” 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跟这种人根本没法好好说话讲道理，哪怕是向来善于讲大道理的老林面对张文芳也是有力无处使。 最后还是靠陆芃皓出马才能摆平，毕竟陆芃皓跟他们家一来二去也算熟络，张文芳虽然是故意来找茬的，陆芃皓的面子倒也给了几分。 “阿姨，这小姑娘不懂事，才刚来没多久，不懂规矩，我代她跟您道个歉。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恶意，因为跟您儿媳妇认识，所以才去找人关心关心，您也别因为这事儿不高兴，气坏了身体多划不来？” 朱檬看向陆芃皓，不禁蹙了蹙眉，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陆芃皓自己认识罗青青这件事，就连老林也是刚刚才知道，陆芃皓是怎么知道她和罗青青认识的？ “我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是这个小姑娘实在做得太过分了，让街坊邻居怎么看待我们？今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但是她下次要是再来，我就直接投诉到你们所长那里去了。” 张文芳在陆芃皓的一番劝解下，态度也终于软下来，虽然骂骂咧咧，但好在没再追究下去。 朱檬被迫跟张文芳道歉，明明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道歉的必要，但所有人都认为她必须道歉，就算对方没有道理在先也必须先把人安抚好。 怎么能这么憋屈呢？ 没错，朱檬如今的感受只剩下憋屈两个字，她甚至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事却要平白无故被人冤枉，而不管是老林还是陆芃皓，依旧是那股和稀泥的方式解决问题。 其实早在老林带着朱檬进来之前，陆芃皓已经废了很多口舌在张文芳身上，等他们进来时张文芳的怒火差不多已经消了，好在朱檬脾气好，没有硬犟着不肯道歉，否则一来二去的僵持下去，这一上午算是废了。 “心里不服气？”陆芃皓把人送走后回来，看见朱檬正瞪着自己，笑呵呵地像没事人。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罗青青？” “你昨天都写在脸上了，很难不知道啊。” “……”朱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朱檬，你下次别没事找事，已经调和完的案子你还想掺和一脚？早就跟你说明白了，那女的她就没想过离婚，她这辈子就这样了，离开那男的活不了，你就甭替她操心了，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陆芃皓说话不中听，但每一句都是大实话。 朱檬的确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的一个举动竟然会引起张文芳这么大的反应，她更想不通的是罗青青都已经被打成那样了，居然还臣服于那种家庭。 “你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今天这种事情吃一堑长一智，不过那女的跟你究竟什么关系啊？” “初中同学，以前关系还算不错，后来就没再联系了。” “她是不是假装不认识你？”陆芃皓一眼看透。 朱檬咬着嘴唇不言不语，回答直接写在了脸上：“也许她真的没认出来……” 陆芃皓嗤笑：“你自己信吗？你能一眼认出她，她却认不出你？无非就是不想跟你相认罢了，所以我劝你啊别再多管闲事，热脸贴冷屁股，人家夫妻俩感情好着呢。” 朱檬皱了皱眉，这个陆芃皓实在讨厌，像在幸灾乐祸，今天的事情对她来说根本算是无妄之灾。 老林这时插话：“小陆说的没错，你听着点。” 第9章 不领情 原以为，罗青青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张文芳来派出所找茬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朱檬在忙碌的实习工作中早已经暂时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直到罗青青主动找上门。 这天朱檬值夜班，晚上九点多好不容易才空闲下来，她伸着懒腰去外面放松，余光瞥见大门外似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颇为眼熟。 那人一直在往她这个方向看，眼见她看过去，又迅速躲起来。 朱檬往后看了看，大晚上所里的人不多，但应该也不会有人敢来派出所闹事，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一探究竟，没想到看清对方时，最先惊讶的反而是自己。 怎么会是罗青青？ 朱檬见到罗青青的第一反应立刻后退两步，与她保持适当距离，上回那件事才刚过去没多久，她对罗青青这个人已经心有余悸。 罗青青尴尬地对她笑了一下，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报警吗？遇到麻烦事了？”朱檬主动开口询问。 既然是在派出所外，她身为当值民警，有必要关心对方来这里的目的，但也时刻谨记陆芃皓的忠告：“不要再多管闲事，那女的不领情。” 但这次是罗青青主动来派出所的，应该不算多管闲事？ “朱檬，对不起，我知道我婆婆来派出所找你的麻烦，我也没有办法，我婆婆就是那种人，撒泼打滚耍无赖，谁也劝不住。” 她开口唤朱檬的名字，让朱檬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手脚也有些发凉，原来她也早认出她来了，那为什么上次不但不和她相认，反而还要喊的那么大声让她难堪？ “其实你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你跟初中的时候没有什么大变化，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好看，穿上警服又飒又好看，这身警服真适合你。” 罗青青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些落寞，像是回忆起了多年前那些天真懵懂的少年岁月，当时有一节班课，主题是：长大后想做什么？ 朱檬很小的时候就坚定了自己日后的职业信仰，她要当一名警察，那时她逢人就说，而罗青青呢？朱檬还记得，罗青青说她想做名医生，救死扶伤。 多年过去，朱檬已然实现了自己当年的梦想，而罗青青已嫁为人妻，相夫教子，过着与她曾经的梦想背道而驰的生活。 “罗青青，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尽管两人如今已经相认，但有过一次不好的经验后，朱檬明显谨慎了不少，何况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罗青青来找她是私人原因，她就只能请罗青青改天再来。 罗青青显得更加局促了，刚才好不容易才有的那一点点从容顿时又荡然无存。 “朱檬，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你们警察不是能查开房记录吗？你能不能帮我查查许辉最近有没有开房记录？我怀疑他在外面乱搞，但我没有证据。” 朱檬愣了一下，多年老同学，第一次主动来找她竟然是为了让她做违纪的事情。 她立刻淡下表情，摇头拒绝：“罗青青，首先这是违纪行为，我们不能随便查看任何人的私人记录，其次，我也没有权限查看。” “那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你有权限的同事帮我查查？我求求你了，这对我很重要。” 罗青青急得扒住朱檬的手哀求，像是快要哭出来。 她脸上的纱布虽然已经拆了，但双颊依旧清晰可见的肿胀，可见许辉下手时有多狠。 这种家庭氛围真的能夫妻和睦吗？罗青青是怎么做到被这么对待还能三番两次的原谅许辉？ “罗青青，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朱檬意识到，果然不能再用过去的眼光看待过去的同学，罗青青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和她一起畅说梦想的小姑娘，而她也必须牢记自己此刻的身份，站在警察的立场与罗青青对话。 罗青青失望极了，肩膀上下抖动着，耷拉着脑袋，脸上写满了失望。 这一个小插曲让这个难熬的夜晚过得格外快，罗青青在电脑里调出罗青青以前的报案记录仔细阅读。 罗青青第一次报案是在三个月前，按照笔录记载，当时许辉也是酒后打人，跟这次一模一样，但据罗青青当时说，着已经不是许辉第一次喝醉后打人，她顾念两人的夫妻关系所以一直忍着，是实在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才报了警。 当罗青青第一次报警的时候，她就已经受不了许辉对自己的暴力相向，她以为只要自己忍耐，等许辉酒醒之后一切都会好转，可许辉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始抡拳头，身为母亲的张文芳也对儿子容忍有加，还一直劝罗青青要忍着点。 每次醉酒清醒后，许辉都会苦苦哀求罗青青的原谅，罗青青每一次的心软换来的是更加恶毒的毒打。 那次报警，罗青青坚持要与许辉离婚，陆芃皓也好言相劝，但后来不知为何，罗青青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反转，不仅不再提离婚的事情，反而嫌警察多管闲事，与这次朱檬遇到的情况十分相似。 第一次的报警以罗青青和许辉的和好而告终。 再一次报警就是三个月后的这一次，罗青青对许辉显而易见的害怕，面对婆婆张文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大约是因为罗青青这种懦弱的性格，所以才让许辉母子如此肆无忌惮。 可朱檬无从得知罗青青究竟是什么想法，加之被罗青青倒打一耙过后，对于罗青青的事情让朱檬更加谨慎。 如果罗青青真的完完全全臣服于那样的家庭，又为何要查许辉的开房记录？假如真查到些什么又如何呢？以罗青青对许辉的害怕程度，恐怕根本不敢对许辉采取措施。 朱檬好不容易等到上班时间，在派出所对面的早饭摊等来了陆芃皓，小心翼翼坐到陆芃皓对面。 陆芃皓抬眼扫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干饭。 第10章 速战速决 这个时间点已经是朱檬下班时间，哪个值大夜班的下了班不是第一时间回家洗澡补觉？反倒是朱檬这个小姑娘，还有心情斯斯文文地吃一顿早饭。 陆芃皓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别人看不出来他可看得出来，朱檬对他的态度就跟他对朱檬的态度一样，两个人都看对方不怎么顺眼，但又碍于是同事得搭档，只能把这点看不顺眼放在肚子里。 “你找我有事？”陆芃皓吃完早饭抹了一把嘴角，打算和朱檬速战速决。 朱檬一开始还装傻：“你怎么这么自信我就是来找你的？” “切，你等了那么久不就是等我？这这么多空桌子你非要坐我这里来？甭废话，赶紧说，还得上班呢。” 陆芃皓没什么耐心，应该说，他对朱檬没什么耐心，但在办案的时候又耐心颇足，很难想象当老林说陆芃皓深得片区老人喜爱时朱檬有多震惊。 毕竟在朱檬眼里，陆芃皓更像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的打工人，行为举止里都透着一股不靠谱，却是社区了老太老头们选出来的好小子。 朱檬犹豫了一下，认为还是应该实话实说：“昨晚罗青青来派出所找我，求我帮她查查她老公的开房记录。” 没想到陆芃皓脸上竟然找不到一丝意外，只见他不屑地笑了一声，仿佛早知如此。 “那你怎么回她的？” “我当然是拒绝了，这种事本来就违反规定不能干，再说了，我也没有权限啊。” “你这话可有歧义，说得好像你有权限就会帮着干一样。” “你能不能别这么咬文嚼字？我是想问你，她为什么要查这种记录？是不是打算和许辉离婚，又怕不顺利，所以想抓点许辉的把柄增加自己的离婚成功率？” 朱檬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她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罗青青既然已经因为被家暴报警两次，就说明平时被家暴的次数绝对不少，忍耐力再强大的女人都不可能一直忍受过这种日子，怎么可能没有离婚的念头？ 但因为长期被家暴，对于许辉早已有心理阴影，所以罗青青担心自己提出离婚会让许辉勃然大怒从而对她的暴力行为加倍，因此才想到抓许辉的把柄以此威胁许辉同意离婚，假如许辉真有开房记录就证明他的确在外面乱搞，在这种情况下，罗青青想要离婚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许辉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然而，无论朱檬的逻辑有多自恰，总觉得套在罗青青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因为就连朱檬也不确定罗青青究竟有没有离婚的想法，哪怕她曾经的确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上，也不知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是不是傻？她要是真想离婚还能等到现在？离婚是什么难事吗？她都被家暴多少回了？就算许辉不同意离婚，她也能凭借那些家暴证据把婚离了，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我看是你把她想得太好，你还是收一收过去对她的那些滤镜，你也说了只是初中同学，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脑子还停留在初中时候？光长年龄不长脑子？” 陆芃皓的嘴巴之毒，朱檬一天比一天领教地更为深刻。 她咬了咬牙，安慰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沉住气还想表达自己的看法，却被他开口截住话头。 “我说朱檬，罗青青的案子已经结了，让你别多管闲事你是不是没听进去？非要像上次那样等人又闹上门来才肯罢休？你以为罗青青要查许辉的开房记录是因为什么？我猜是她拿这事儿当保护伞让许辉以后对她好点别再动手打人，她一没工作没收入，二又有儿子要养活，你觉得她会离婚？离婚了她吃什么喝什么？别看许辉这人渣，但据我所知在钱方面没怎么亏待过老婆孩子，你啊就是涉世未深，少把网上那些什么女性突然清醒的想法按到罗青青头上，你看她是那种人吗？” 朱檬被陆芃皓说得无言以对，既然罗青青的案子当初是陆芃皓负责的，说明陆芃皓对罗青青本人及罗青青的家庭已经有充分认知，他对于罗青青的判断显然会比朱檬更加客观且更加专业。 陆芃皓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上班时间了，他没时间跟朱檬废话，但担心朱檬一不小心又捅出什么篓子，临走前还在叮嘱朱檬别再插手罗青青的事情。 朱檬值了一个晚上的夜班，回到家倒头就睡，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谈话声。 她将醒未醒地起床开门，探出一只脑袋往外扫了一眼。 家里来了客人，正和外婆客套。 “真没想到你们家檬檬居然会当警察，我还记得她小的时候胆子小，看见鸡鸭都怕，现在都能抓坏人啦。”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她爸妈希望她做个老实本分人，她偏偏自己要当警察，把她爸妈气坏了，不过也好，现在被分到这里，离我也近，跟我住一块儿互相也有个照应。” 朱檬当初要当警察，朱檬的父母是不同意的，甚至自从知道她的想法后就一直想尽方法给她做思想工作，但朱檬向来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警校这几年，她和父母之间的联系很淡，一是因为课业繁忙，二是因为父母也因为这件事一直跟她置气，到现在和父母之间的关系都还没完全恢复。 不过好在，朱檬申请回嘉德县成功了，嘉德县是朱檬的故乡，自从朱檬上大学后就远离故乡，朱檬的父母又常年在外工作，留外婆一个人在嘉德县一家人都不放心。 朱檬回来后和外婆同住，好歹也算能和外婆之间有个照应，老太太一把年纪，身边没个人照应着实不行。 “檬檬，醒了？快来叫人。” 老太太见朱檬已经醒了，立刻热情地把朱檬叫来迎客。 朱檬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不好意思地冲对方笑笑。 第11章 介绍对象 朱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这次来找外婆，竟然是为了给她介绍对象。 等人走之后，朱檬顿时跨下一张脸：“外婆，我才刚大学毕业实习，你看我每天这么忙，哪有时间相亲？” 许宝珠无奈地笑笑，边给她盛粥边说：“人家也是好心，觉得小伙子不错才想着介绍给你认识，你就过去看看，就当多交个朋友，你回嘉德都多久了，除了上班之外也没看你跟其他人来往，年纪轻轻的就该多出去玩玩。” “我能不去吗？”朱檬也不想坏了老太太的兴致，但也着实没想到相亲这种事情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推进相亲路。 “刚才怎么不说？现在都答应了，再反悔不太好，你就听外婆的去看看，要是觉得不合适就找个机会先走，也不耽误事儿。” 许宝珠待人一向温柔，对方来向她说这个事情她也不好拒绝，又想着多交一个朋友就多一个门路，朱檬整天不是上班就是待在家里，一点社交活动都没有，这怎么行？ 朱檬在外婆的游说下只能无奈妥协，也没想到对方安排速度如此利索，当天就约了晚上见面。 她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指定地点，正东张西望找人时，目光忽然落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陆芃皓正一个人喝着咖啡，还挺有情调。 朱檬正想过去跟他打招呼，陆芃皓也看见了她，只见他皱了一下眉头，立刻招手示意她过去。 明明只是偶遇，但给朱檬的感觉像是两人正出任务，陆芃皓刚才招呼自己的手势便是某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暗号。 “你怎么一个人喝咖啡？”朱檬不解，在她的认知里，陆芃皓不像是这种人。 “你要是再晚一步过来就露馅了。” “嗯？”她怎么听不懂他的意思？什么叫露馅了？ 陆芃皓指了指另一边示意她看过去，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竟然看见了许辉，正单独与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共进晚餐。 朱檬更加不解，难道陆芃皓特地来这里喝咖啡是为了盯着许辉？不是他案子已经结束了不要再插手多管闲事吗？ “你也觉得许辉有问题？盯梢？” 陆芃皓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我约的人放我鸽子，刚好看见那家伙，就决定观察观察，倒是你，怎么也来这里？不会是跟踪许辉？” 朱檬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但又不好向陆芃皓解释自己是来相亲的，这种事情本就是自己的私事，没有义务告诉任何人。 她又开始东张西望找人，但整个店里并没有任何一个落了单的适龄男生，眼看已经过了约定时间，难道她也被人放鸽子了？ 朱檬正打算给对方发短信确认时，先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听到对方说：“我在商场外面的广场上，我们在这儿见面，我穿一身黑，就站在门口的大玩偶旁边，很好认。” 十分钟后，朱檬再度回到店里，陆芃皓的咖啡还没喝完，她又重新买了一杯给他续上。 他有些意外，笑道：“你这是不打算让我晚上睡觉了？谁大晚上把咖啡当水喝？” “你今晚不是值班吗？多喝一杯精神点。” “你连我的班表都知道？是不是有点过于关心我了？” 他虽然开着玩笑，但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暧昧氛围，见朱檬无精打采，他主动开口询问：“相亲对象不符合你的意？” “你怎么知道？”她倏然瞪他一眼，难道刚才自己和那个男生见面被他看见了？ “你手机漏音，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听到一点。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故意偷听的，我的听力就是比普通人要灵敏一点，这也不是我的错。” 朱檬的脸一下憋得通红，她觉得相亲这事儿实在有些丢人，尤其居然被陆芃皓知道，更丢人了，她和陆芃皓属于互相都不怎么对付，这种自己都觉得丢脸的事情自然不能让对方知道。 陆芃皓明知道她觉得不好意思，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一本正经地教育道：“人与人之间总是要相处过后才知道合不合适，不要急着先拒绝别人，万一相处过后你发现这人还不错呢？你好好的相亲，才十分钟就结束了，会让别人觉得你没诚意，到时候告状到你家里，你又得挨批。” “你好像在这方面还挺有经验？” 他也不否认：“那可不，谁还没点相亲经验。” 朱檬无话可说，也实在觉得跟陆芃皓聊这种事情十分诡异，他们虽是同事，平常又经常一起搭档，但也仅仅只是同事而已，根本没有彼此深入了解的必要。 何况，事实是那个相亲男奇葩，非要在商场门口见一面，但其实是他今晚公司加班，为了见她一面临时跑出来，又不能久留，说道了两句就先离开了，全程甚至没有问过朱檬要不要坐一坐，是朱檬见过的最没礼貌的男生。 很难想象这样的男生竟然会被那位介绍人说成是个难得好的对象，要不是外婆苦口婆心地劝说，朱檬绝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她正要开口，见陆芃皓忽然收敛笑容，低头喝了口咖啡，紧接着起身就走。 回头一看才发现那边的许辉已经吃完饭，揽着小姑娘一同离开了。 他们动作亲密，男的揽着女的肩膀，女的揽着男的腰，乍看之下，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但又分明能够看出明显的年龄差。 许辉干销售的，听说能力不错，挣得也多，男人只要有钱身边就不缺莺莺燕燕，但朱檬没想到看似老实巴交的许辉竟是这种人。 陆芃皓气定神闲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转头发现朱檬还跟着自己，他停下脚步：“你干嘛跟着我？” “你不是在跟踪许辉吗？我跟你一起，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呢？” “不用。” 朱檬一时有些懵，他说的不用，是用不到她，还是不打算继续跟踪？ 第12章 进旅馆能干什么 今晚遇上许辉这件事本就是意外，陆芃皓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偏偏只是想喝杯咖啡就正好撞上了许辉。 但从朱檬的反应来看，倒像是陆芃皓主动在查许辉的事情，因此才会紧跟着陆芃皓。 他看朱檬有些懵，懒得再多做解释，说了声算了，默认她跟着自己。 反正也是下班时间，她爱跟就跟，虽然他也警告她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多管闲事，可从她的反应来看，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辉带着那个女人进了前面的小旅馆，陆芃皓当即止住脚步，朱檬还想跟上去，疑惑地问：“怎么不动了？” 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似笑非笑道：“都已经这么明白的事情了，还有跟上去的必要吗？这个点，一男一女，进旅馆能干什么？” 朱檬的脸刷的一下有些发烫，转念想到罗青青来找自己查许辉的开房记录，看来罗青青也早就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做的这些事情，否则怎么会突然想起找她帮这个忙？ 陆芃皓似乎看出朱檬在想什么，打趣道：“这个许辉还挺有经验，你看看他选的在这个地方，就算查也未必查得到开房记录，这种小旅馆，估计连身份证都未必会查。” 朱檬抬眼再看去不远处那家小旅馆，门口的招牌没那么显眼，摇摇晃晃的像是风一吹随时能倒，屋外黑漆漆的，若不仔细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里竟然是家旅馆。 既然能摸到这里，许辉八成是这里的常客。 陆芃皓靠在墙边点了根烟，呼出一口眼圈，眯着眼看发愣的朱檬。 朱檬这刚刚入社会的青涩样子实在觉得碍眼，要是平时出警地上她根本指望不上她，也只有老林那种有耐心的老好人适合带新人，尤其还是个女娃。 “诶，你为什么想当警察啊？那么多文职不做，看其他小姑娘办公室里做得多香？写写报告喝喝咖啡，不用日晒雨淋，说出去也是派出所上班的也够体面，你怎么跟她们不一样？” 这话一听就是讽刺，朱檬瞥了他一眼，直白说道：“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不过我也没想过要让所有人都看得上，我干我的，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合不合适。” “你别误会啊，我可没看不上你，我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所长都没嫌弃你呢，我们这些人哪有嫌弃你的道理？不过你跟所长什么关系啊？我们所很久没要实习民警了，一来还是个姑娘，那天我还看你上了所长的车，你不会是开后门进来的？” 像他们派出所这种地方，找关系后门进来的不少，但像她这种姑娘大多都是奔着文职类去的，谁家舍得让自家女儿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都说她是正儿八经警校毕业分配过来实习的，但这话骗骗人得了，陆芃皓作为城西派出所的老人，还能不知道派出所现在什么状况？前两年缺人缺成那德行，也没见所长想办法给他们弄个人来分担分担，今年倒好，人是来了，却是个看上去干不了苦活累活的小姑娘。 一开始大家都挺期待，以为来了个新人能可劲儿欺负，后来得知是个姑娘，大家伙一下都蔫儿了，都是大老爷们，总不能欺负个小姑娘？ 但朱檬这个小姑娘，又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目前看也挺能吃苦，所以大家伙对于她的偏见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强烈。 朱檬听出了他话里意思，也跟他开玩笑：“我要是真开后门进来的，你们是不是得霸凌我啊？” “你是不是上网上多了？你要真是有后台我巴结你还来不及。”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说话也无所顾忌起来，但经过这一次，朱檬没那么怕陆芃皓了。 坦白说，她一开始跟陆芃皓一起做事的时候的确有些害怕他，毕竟他对她的不屑一向都表现在表面上，她担心自己做错事惹来他的不快，老林常常说让她放轻松，所里的人都挺好，尤其是他们组的成员都是一家人，平时互帮互助，没什么心眼子。 整个组里，看来看去就数陆芃皓最有心眼子。 “行了，回去，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完事呢。” 陆芃皓对朱檬努了努下巴，丢掉手里的烟头，准备各回各家。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是还在查罗青青的案子吗？要不你今晚干嘛要跟踪许辉？” 陆芃皓一听，乐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罗青青那案子已经结了，我真是凑巧碰到许辉，因为好奇所以才想跟着看看他背地里到底干了些什么，真跟你想的不一样，你别胡思乱想。” 朱檬有些失望，她和陆芃皓在转角处分道扬镳，可脑子里依旧是关于罗青青的事情。 罗青青作为许辉的妻子，不可能不知道许辉在外面有没有乱搞，正是因为有所察觉，才会对朱檬提出那种请求，然而朱檬却迷茫了，该不该把今晚的所见所闻告诉罗青青？她作为警察，在罗青青眼里代表的究竟是警察的立场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初中同学的立场？ 朱檬回到家，眼见外婆还没睡，正想打招呼，立刻察觉外婆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老太太放下手里的书本看向朱檬。 “临时遇到点事情，回来晚了。” “见到人了？怎么样？” 朱檬又想起那个奇葩男，一阵反胃，忍着满肚子的吐槽随口应付：“还行。” “朱檬，刚才介绍人打电话给我，说你不肯跟人家男生坐下来聊聊？还说你急着去跟其他男生约会，你还约了别人吗？” 朱檬蓦然愣住，这都哪儿跟哪儿？完全不符合事实，简直胡说八道。 “这是男的原话？” 朱檬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相亲男虽然奇葩，但看上去并不像是这种人。 第13章 比女人更加疯狂 原来早在朱檬和那男的分开后没多久，外婆许宝珠就接到了介绍人的电话。 介绍人在电话里毫不掩饰对朱檬的不满。 “小伙子说了，晚上临时被公司留下来加班，因为事先跟朱檬约好了，觉得答应了不去不礼貌，所以偷溜出来去见朱檬，人家小伙子够诚心了？朱檬倒好，都不愿意跟人家小伙子坐下来好好聊聊。” “后来看朱檬走了，小伙子也有些过意不去，想着先送朱檬回家再去加班，结果你猜他看到了什么？看见你们家朱檬跟其他男人一起喝咖啡，两人有说有笑的，一看就是关系不错。” “老太太，我也没有其他意思，本来嘛，我就是喜欢朱檬这孩子，看小伙子人不错不想便宜了别人，但朱檬也太不懂事了，我现在还得去跟小伙子家里人解释，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您能不能告诉我，朱檬她到底有没有对象？万一那真是对象，我还介绍给人家小伙子，我这脸往哪儿搁？” 这些都是介绍人的原话，许宝珠心平气和又原封不动地对朱檬说了一遍，听得朱檬头疼扶额。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看人的眼光果然有些问题，就拿许辉举例，她以为老实巴交的许辉，结果却是个背着老婆在外面偷吃还家暴的渣男。再比如这次，她看相亲男虽然行为有些奇葩，但看着挺正经一人，明明是他火急火燎结束见面赶着回去加班，转头就把锅都扣到别人头上。 更没想到的是，他当时竟然还跟了她一段，否则他怎么会发现她跟陆芃皓在一起？ “朱檬，你实话跟我说，那个男的是谁？” “外婆，那男的就是我同事，前一阵跟他一块出警处理个案子，今晚正好碰上当时的当事人，所以我跟他聊了一会儿工作，仅此而已，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同事，我不明白怎么会说是约会，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许宝珠当然相信自己外孙女的人品，奈何当时介绍人在电话里情绪过于激动，似乎说什么对方都无法听进去，因此才勉强顺了对方的意听下去。 “我就说，我外孙女怎么可能有对象还答应去相亲。不过今天的事情也给外婆提了醒，以后这种事情一概拒绝，我一把老骨头了，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朱檬甚是欣慰，看来外婆也意识到这行为终归不妥，但这事儿也的确刷新了朱檬的认知，一个男的，怎么能乱嚼舌根？ “外婆，要不明天我找个机会去解释清楚，我们不能随随便便背这种锅啊。” “明天我就去找她说清楚。” 老太太拍拍朱檬的手背，示意她早点休息，两人没再提相亲那事儿，但朱檬心里对所谓的介绍人及奇葩的相亲男产生了一丝不好的印象。 …… 许辉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城西派出所又接到了罗青青的报案电话。 陆芃皓本想带别人一起出警，可当时恰好朱檬也在所里，一听报案人是罗青青，立刻自告奋勇要求跟陆芃皓一同前往。 在老林的准许下，陆芃皓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带朱檬一起出警。 “你去干吗？万一刺激到人不是把事情搞得更糟吗？” “你又没经验，真出了事还帮不上忙，待会儿你能不动就别动，省得给我帮倒忙。” 诸如此类的话，陆芃皓说了一路，朱檬却没心情听他讲这些。 她想起上次出警去罗青青家里，罗青青被残暴对待，要多惨有多惨，这次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听接线员说，电话里报警人的声音哆嗦地厉害，隐隐还在哭泣，几乎可以想象这次一定比上次更加严重。 陆芃皓意识到朱檬的紧张后，本懒得搭理，最后下车前还是好心提醒：“别紧张，她还能报警就说明问题不大，至少暂时没有人身危险。” 两人又来到熟悉房子前，但这次闹得比上次更厉害，紧闭的大门外围了不少街坊邻居，都是被罗青青可怕的哭叫声吸引而来。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又开始了？” “不知道啊，昨晚许辉好像没回来，今早才回来呢，一回来就开始吵，这会儿动上手了。” “一天天真是一点也不太平，这两口子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七大姑八大姨们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见，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完全没有要进去劝架帮忙的意思。 陆芃皓麻溜地拨开人群，用力拍打大门：“警察，有人报警，出什么事了？开门！” 他声音很大，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故意用吼的，饶是如此，等了好一阵都不见门开。 “再不开门我踹门了啊。” 陆芃皓又是一顿大吼，这次里面才总算有了动静，来开门的是许辉的母亲张文芳。 张文芳虽然开了门，但整个人都抵在门前不想让人进。 “警察同志，你们怎么来了？今天家里不太方便，就不请你们进来坐了。” 话音刚落，陆芃皓粗暴地一把推开她自顾自进门：“当然是因为有人报警我们才来，难不成是因为闲逛到这里，进你们家门讨杯茶喝？” 跟在他身后的朱檬不由吞了口唾沫，陆芃皓这人平时说话难听惯了，干活的时候倒也挺看人下菜碟，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态度对付，像张文芳这种摆明了不想配合警方的，好声好气地反而容易让她蹬鼻子上脸。 但他们刚一进门，就被许辉疯狂的叫骂声止住了脚步。 “你这个时候怎么不敢出来了？只敢躲在里面报警？我告诉你，警察来了老子也不怕。” “敢说老子在外面乱搞，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说我在外面有女人，你倒是给我拿出证据来啊，你跟那个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可是有人亲眼看见的！” 朱檬愣了一下，没想到男人歇斯底里起来居然比女人更加疯狂。 岂料陆芃皓直接过去，一把拉开许辉：“怎么回事？” 第14章 惊吓 许辉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一开始根本没认出来警察来了，大手一挥就想把人撂倒，嘴里骂骂咧咧：“少他妈多管闲事，家务事你们也管？闲的？” 陆芃皓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一个反手直接把人制服，手臂卡着他的喉咙让他清醒一点。 “有人报警说被打，我们过来看看，又是你啊？又打老婆？” 陆芃皓平生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第一次出警的时候就因为许辉家暴，他特看不起许辉，许辉这种男人在他眼里根本不算男人，所以才想从严处理，但当时所里其他人都劝他这种家务事还是别上纲上线，能调解就调解，后来事实也证明其他同事说的没错，家暴这事儿的确难处理，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咬一口。 他就是被反咬一口的其中之一，当初罗青青哭哭啼啼地上所里来说她跟老公感情好着呢，当时只是夫妻之间闹矛盾，她没想清楚就报了警，其实只是小打小闹的家务事，让他们警察别把事情闹大。 陆芃皓简直被气笑，打那以后，他就对类似事件多长了个心眼，这社会上有形形色色的像罗青青这样的女人，处于弱势的时候想找警察帮忙，一旦如了她们的意，她们又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此第二次接到罗青青报案时，陆芃皓只是按照流程过了一遍，该劝劝，该调解调解，罗青青被婆婆威逼利诱连哄带骗，果然再一次妥协。 这女的没救了。当时陆芃皓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并且一点都不想再管这家人的“家务事”。 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第三次。 这一次比起前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许辉瞪着一双可怕的眼睛，对着房门又是踢又是踹，难怪连他母亲张文芳都不敢劝架。 朱檬毫不怀疑，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警察，任何人劝架都会被许辉反手暴揍。 许辉被陆芃皓制服，眼见打不过陆芃皓，开始求饶：“警察同志，都是误会，你先放手，我刚才真没看清是你，我要是看清楚了肯定不会那么暴躁。” “你那是暴躁吗？我看你是根本没把警察放在眼里。许辉，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是你想打老婆就打老婆，给我老实点。” 许辉连连点头称是，这时候反倒装得像个孙子，屈服于陆芃皓的武力之下，但谁都清楚，许辉这种人根本不可能真正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陆芃皓朝朱檬努了努嘴，朱檬立即心领神会，用力去拍房门。 “罗青青，是我，朱檬，警察来了，你先开门。” 朱檬耐着性子，也不知道里面的罗青青怎么样了，按照刚才许辉那架势，罗青青应该被逼得不轻，甚至有可能比上回伤得更加严重。 房门没有动静，朱檬急了，又用力敲了好几下才把房门敲开。 罗青青战战兢兢地露出一张脸，脸上划满泪痕，让朱檬一下狠狠皱起眉头。 陆芃皓正要推门进去，罗青青立刻吓得抵住门阻止：“能不能让朱檬进来？” 她看上去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这个时候经不起一点刺激。 朱檬只能对陆芃皓用力点了点头让他放心，自己主动进门，朱檬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吓了一跳。 只见床上放着一把菜刀，孩子吓得哭闹不止，小脸哭得通红。 刚才因许辉大吵大闹，朱檬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这时候才发现这孩子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是被许辉吓到了。 “你要不要先哄哄孩子？他这么哭下去不行。” 罗青青一把抱住孩子，边默默地流泪边安抚，站在一旁看着的朱檬，仿佛突然之间看到了大多数女性的缩影。 像罗青青这样的女性并不在少数，她们每天在家兢兢业业照顾家庭，还要面对丈夫及婆婆一系列的刁难和指责，无论她们做得多好都会被挑刺，时间久了便会习惯成自然，浑浑噩噩地就这样度过一生。 所幸孩子听话，只要没有许辉的叫骂，罗青青只哄了一会儿便不哭不闹了。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啊？看你连菜刀又拿上了，闹得这么厉害？” 朱檬来到她身边，轻声细语地闻着，同时不动声色地把菜刀拿到别处。 两夫妻吵架吵到竟然能拿了菜刀防备，足见在警察没有来之前闹得有多激烈，刚才进来时朱檬仔细看过房门，门锁已经摇摇欲坠，房门的下方多处凹陷，许辉这次发的疯比上次更甚。 罗青青默默地抹着眼泪，过了一会儿才嘶哑着声音开口：“朱檬，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再相信我说的话了，可这种日子我真的没法再过下去了，许辉每天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时不时地发作，心情一不好就对我拳打脚踢，如果只是我，我也就忍了，但最近一段时间他连孩子都开始打了，我受伤没关系，孩子有什么错呢？孩子是无辜的啊。今天要不是我发现他先对孩子动手，这孩子要遭大罪了。” 朱檬看向罗青青怀里的孩子，她这才注意到孩子脸上的确有个清晰可见的红印，不用问也知道，大概又是许辉干的。 “许辉为什么要打孩子？我听说他和你婆婆都很疼爱这个孩子啊，尤其是你婆婆，因为是个孙子所以觉得脸上有关，对孙子疼得不得了，一点委屈都见不得他受。” 这些都是陆芃皓当做八卦告诉她的，大概是因为知道她和罗青青是初中同学，认为她会对罗青青的事情感兴趣，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朱檬。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最近他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我撒气也就算了，连孩子都不放过，我婆婆还好，没有对孩子动过手，但是许辉他只要一暴躁起来，谁劝都没用，我婆婆她也劝不动许辉，只能任由许辉发作。” 罗青青止不住地流眼泪，脸上还没恢复的伤似乎更厉害了。 第15章 互撕 朱檬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摆正警察的身份，不能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私人感情，可说到底，同为女生，看见罗青青的现状，她还是有些唏嘘。 “你先别哭，要不先跟我们去趟派出所，这里也不是好好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到了派出所再说清楚。” 罗青青抱紧了儿子，她根本不想去什么派出所，但她心里很清楚，坚持在家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警察带着离开，在街坊邻居那里又将再一次传开，届时婆婆一定又会骂她丢人现眼。 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像今天这种情况，她只是质问许辉昨晚为何一夜未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戳中了许辉的痛点，许辉立即勃然大怒，抡起拳头就朝自己来，幸亏她眼疾手快地抱着儿子躲进房间里，否则以许辉精神状态如此不稳定的样子，不知自己和儿子会被打成什么样。 以前许辉不打孩子，今天他却连孩子都开始动手。 罗青青咬了咬牙，在朱檬的保护下，抱着儿子上了警车。 另一边的陆芃皓见状，对许辉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去派出所帮你们处理一下家务事。” 许辉刚才的暴怒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勉强克制下来的冷静，他跟着陆芃皓也上了车，在街坊邻居的注视下，警车缓缓驶离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弄堂。 朱檬坐到陆芃皓身边，像上次那样准备做笔录，长桌的两边分别坐了罗青青和许辉，罗青青还抱着孩子，不方便做笔录，陆芃皓便叫了另外的同事代为照顾孩子。 这回张文芳没有跟来，少了咋咋呼呼的吵闹，调解室安静不少。 陆芃皓看向许辉：“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动手？” 许辉看了眼陆芃皓，不知为何又立刻缩了回去，不服气地指了指妻子：“你让她先说。” 罗青青身体缩成一团，还像上次那样，唯唯诺诺的，从进派出所到现在一直不敢抬头，朱檬有一瞬间甚至担心她会因此退缩，毕竟她的“前科”实在太多，这已经她第三次报警，所谓事不过三，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总要有个解决办法。 “罗青青，这是在派出所，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有什么都说出来，假如真是你老公做的不对，我们肯定会对他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 陆芃皓这句话似乎给了罗青青底气，罗青青这才抹了抹眼泪，开口说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不着家，早出晚归，本来我也不想说什么，想着他工作忙业绩压力大，就不给他添堵了，但这两天连家都不回了，今早他一大早回家，我问了句他昨晚干嘛去了，也不知道到底踩到他哪根神经了，引得他勃然大怒，对我一阵拳打脚踢，又莫名地开始打人，孩子被他吓哭之后，他脾气更加暴躁，对着孩子就是一拳。我当时怕极了，毕竟孩子还小，经不起他这么打，抱着孩子躲进屋子里。” 罗青青的说法已经对许辉的行为美化了不少，事实上，当朱檬和陆芃皓赶到的时候，看见许辉那架势着实吓了一跳，当时的情况甚至让朱檬一度认为，如果不是罗青青及时报警，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罗青青及孩子极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也难怪罗青青当时甚至拿了菜刀自保，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害怕，虽然这个社会一直在倡导所谓的男女平等，但在力量这方面，大部分女人的确处于弱势，更不用说还有更弱势的孩子在身边。 “你少胡说八道，你自己清楚自己干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你做过的那点事情哪个知道后不说一句该打？”许辉愤怒地反呛，瞪着罗青青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掐死她。 罗青青吓得往后狠狠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望向朱檬这一边。 对罗青青来说，在这个派出所里，朱檬已经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诶诶诶，这里是派出所，你注意你的说话态度，还想不想好好解决问题了？把你们带来这里不是让你们换个地方吵架的。”陆芃皓敲敲桌子示意许辉安静，并示意罗青青接着说。 罗青青一肚子的委屈，得到许可说，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不瞒你们说，其实我早就怀疑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有一天晚上他回来，身上一股子劣质香水味，一看就是跟女人鬼混去了。我问过他一次，但他说，他们做销售的哪有几个不应酬的？应酬的时候哪有没女人的？一次两次我信了，现在发展到连家都不回，还骗我说他在公司加班。我问过他公司其他人，最近根本没有加班的活儿，他就是跟其他女人在外面过夜呢！” 罗青青义愤填膺，说到后面又忍不住掉眼泪，语气哀怨地任谁都能听出她受的这些委屈。 朱檬始终蹙着眉头，想起那晚和陆芃皓亲眼所见许辉带着女人去小旅馆开房，但她却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罗青青。 至少现在不行，假如此刻只是罗青青一时的情绪涌动，等她平复心情后是不是又会认为朱檬想要破坏她的婚姻她的家庭？ 陆芃皓吃过的亏，朱檬不可能再吃一次，何况有陆芃皓在，朱檬就不可能把这事儿抖出去。 “罗青青，你还有脸说我？那你呢？你背着我跟你的那个什么初恋约会多少次了？还一点不避讳，街坊邻居都看到他来接过你好几次，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脸面要往哪里搁？现在街坊邻居都是怎么说我的？说我头顶一片大草原！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妈在那些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罗青青霎时气得浑身发抖：“许辉！我哪一次跟他出去没有提前跟你报备过？我说过了，我只是在帮他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龌龊还把别人也想的那么龌龊，你不要脸！” 一来二往，夫妻两人终于大吵起来。 第16章 破坏社会和谐 朱檬原以为，罗青青对许辉根本不敢大呼小叫，毕竟上一次，也就是第一次在多年后见到罗青青时，罗青青就是唯唯诺诺不敢声张的样子，让她误以为罗青青根本不敢对许辉说一句重话。 今日却是反转，原来罗青青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弱势。 调解室内吵得不可开交，吵到最后吵得朱檬耳朵疼。 朱檬小心翼翼地偷看了陆芃皓一眼，反倒是陆芃皓十分沉得住气，转动着手里的钢笔，就那么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吵，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打算。 “罗青青，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每天不用上班不愁吃穿，这些都是怎么来的？是我赚钱养着你，没有我你屁都不是，你伺候我和我妈是应该的，白吃白喝还不干活，你把自己当成小仙女呢？” “我兢兢业业伺候这个家多久了？儿子出生后我也没闲着，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哪样不是我干的？你妈天天在家跟个老佛爷似的我说过什么吗？许辉，你们家别欺人太甚了，我要是心肠狠一点，早就把你送进去坐牢了！你哪次打我不是用了最大的力气？没把我打死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我活着碍着你在外面找女人了是不是？” 从这次的家庭冲突吵到结婚多年来各方积攒的矛盾，不管是罗青青还是许辉，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难怪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的确十分棘手。 朱檬偷偷地踩了陆芃皓一脚，想让他开口阻止他们吵架，再这么吵下去什么时候能是个头？总不能今天一天都耗在这一件事情上？ 陆芃皓好似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敲着桌子叫他们肃静：“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敢吵？要不要给你们准备茶水瓜子让你们吵个够？” 迫于陆芃皓的压迫之下，两个人这才悻悻闭嘴。 但是这一次，罗青青却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我要离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样的日子我没法再继续过下去。” 没想到许辉一听这话竟然又怒了：“你凭什么提出离婚？要提也是我提。” “行，那既然你俩都对离婚没异议，那要不找个黄道吉日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要不要见证人？我们小朱警官可以代为效劳。” 朱檬被陆芃皓一番话说得有些无语，她知道陆芃皓一贯没个正经，但怎么在这种时候还开这样的玩笑？ 许辉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反而怪起陆芃皓：“你们警察怎么还劝人离婚的？家庭和睦对社会和谐很重要，你这是破坏社会和谐。” “你一不高兴就家暴，打人，把你老婆打成这个样子，你还想让人家给你做牛做马啊？我看还是离婚得了，也别调解了，这回和解下回再接着报警，这个月都两回了，每次都从家里坐警车来派出所，你觉得影响很好？” 说起这事儿，陆芃皓的语气显得开始变得不耐烦。 原本陆芃皓也是有心想帮着解决的，但几次三番下来也算看透了这夫妻俩的路数，吵架归吵架，吵完之后该一起过还一起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拿派出所当吵架圣地。 “警察同志，你说的对，我早该听你的，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他打残废，以前怎么样我都能容忍，可今天他触到我的底线了，绝不能打孩子，为了孩子，这个婚我也必须离。” 许辉冷笑一声：“你拿什么养孩子？你知道养一个孩子要多少钱吗？离了我每个月给你的生活费，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养孩子了。” 这种赤裸裸的羞辱许辉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对罗青青说了，长久以来的pua早已经让罗青青麻木，罗青青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也正是因为被许辉pua成功。 可现在为了孩子，她终于决定不再妥协了。 “许辉，你不用这么羞辱我，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心软了。” 罗青青似乎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哀莫大于心死，她仿佛没了再和许辉吵下去的心力，夫妻俩之间的感情发展到现在，不能说仅仅只是一个人的问题，许辉只要一喝酒就会控制不住动手打人，刚开始时罗青青还能用他只是喝多了这种理由自我麻痹，想着只要他戒了酒就不会再动手打人了，没想到现在，就连清醒的时候都开始动手。 “行，既然你们两个都已经心照不宣，那就该离婚离婚，以后别总是在家里惹出这种事情，等离了婚双方都清净。” 陆芃皓这次虽然不和稀泥了，但这处理未免也太过随意。 但朱檬也清楚，这也是调解后的其中一种结果，总不能真看着他们当场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又不可能真让许辉进去清醒清醒，看罗青青的架势，虽然态度比之前强硬了不少，却也没有想过要让许辉进去，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这种想法。 许辉在派出所倒是收敛不少，不似在家里那般肆无忌惮，朱檬担心的是，罗青青一旦跟他回了家，会不会遭受到更野蛮的对待。 果然，罗青青没有跟许辉一起走的打算。 “今天我跟儿子不回家了，你自己回去。” “你爱回不回，但儿子必须回。” 许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孩子拉拽到自己身边，强硬地拖上车，全程没再多看罗青青一眼。 签了调解书后，许辉还没走出派出所就翻脸不认人了，朱檬实在看不惯这种男人，又担心罗青青会为了儿子主动送上门，谁知这回罗青青却很清醒。 “朱檬，待会儿一起吃午饭，我请客。” 朱檬下意识地看了陆芃皓一眼，陆芃皓不在意地摊了摊手：“这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是到午饭时间了，这个点食堂应该没剩多少菜了，你跟她一块儿去呗，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打包一份就行。” 第17章 麻木不仁 罗青青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找朱檬吃饭。 直到菜都上齐了，罗青青看上去仍在游离，朱檬理解她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当中一时间没法回过神来。 “罗青青，我能问问你，你是真的想好要和许辉离婚了吗？” 关于这一点，朱檬其实并不怎么相信，正如许辉所说，罗青青没有工作，嫁给许辉以来一直都靠许辉供养，如今又有了孩子，身为母亲，她不大可能不要孩子的抚养权，可如果要了孩子的抚养权，她又拿什么养孩子？ 当然，许辉的确有付抚养费的义务，可现在这个世道，就连法院亲判了抚养费的都能赖账，事实上能不能拿到抚养费，完全看个人自觉。 按照许辉的情况来看，假如真走到了这一步，朱檬不认为他会给罗青青孩子的抚养费。 罗青青应该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显得这么没有底气。 “朱檬，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只是气话，认为我离不开许辉？” 朱檬刚想解释，却见罗青青丧气地深深叹了口气，像是苦笑：“其实我也怀疑自己，如果真的离婚了能不能养活自己和孩子，有时候想想，当年真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初我就是被他那句我养你啊迷得神魂颠倒，最后懵懵懂懂就嫁给他了，谁能想到他后来会变成这样的人。” “究竟是他后来变成了这样的人，还是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陆青青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不重要了，你也看到了，我在他心里根本无足轻重，上次我求你帮我查开房记录并不是无缘无故，我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我以为你们做警察的都有这种权限，抱歉啊，上回给你添麻烦了。” “我最后不是没给你查吗？算什么添麻烦。” 罗青青后来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的确不妥，可当时她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眼看着许辉的行为越来越奇怪，婆婆张文芳显而易见地知道些什么，还帮着许辉一起打配合，她在那个家里永远都是孤立无援，哪怕被打，张文芳也只会躲得远远的，等事态平静下来后才假模假样地出来教训儿子。 相同的事情发生太多次，多到罗青青几乎都已经麻木不仁了。 “朱檬，你觉得我能顺利离婚吗？” 罗青青这个时候才忽然开始担忧离婚这件事，她很确定，刚才在对许辉说出这句话时并不是冲动，多少个午夜梦回，她被打得睡得一夜无眠，睡不着的时候总是会想，不如干脆离婚算了。 每每这种念头异常强烈时，许辉就会服软，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求她原谅，这种时候张文芳这个做婆婆的又忽然开始疼儿媳妇，双管齐下，每一次，罗青青都不得不心软原谅，一次又一次地相信着他所谓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许辉消耗的何止是罗青青的热情？还有她对于这段婚姻的热忱。 “这要看你自己，如果你自己都没想清楚，那我还是得劝劝你，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不能太冲动，更不能太草率。” 朱檬没有婚姻经历，无法替罗青青分析其中利弊，正因如此，才不敢贸然劝和或者劝分。 纵然所里其他人都说过，这种事情哪有劝离的？可倘若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这段婚姻已经无望的时候呢？难道还要做睁眼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一个人深陷泥沼之中吗？ “你那个同事，小陆警察，其实我知道他挺无奈的，第一次报警的时候就是他出警救了我，当时他私底下也劝过我，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可以考虑离婚，毕竟家暴这种行为一旦开始只会无穷无尽，当时我还天真地认为许辉一定会改的，还在我婆婆的教唆下去所里告了他一状，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傻，旁观者清，更何况是像他那种看惯了这种事情的警察，这么建议一定是为了我好。” 朱檬有些意外，原来罗青青还会自我反省，如此说来，其实她也清楚陆芃皓对她的无奈，只可惜她被丈夫和婆婆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不过陆芃皓的情绪的确很容易发现，毕竟都写在了脸上，有时候朱檬觉得他就是故意让对方看清，好让对方心里有个底。 “罗青青，你不用把我当警察看，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单纯地只把我当成初中同学看。” 罗青青笑了笑，满眼都透着无可奈何。 “朱檬，我总觉得许辉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他就算是拖也会把我拖死，不，他是料定了我不会真的主动跟他提出离婚，在他眼里，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没了他就是废物。” 罗青青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当初自己嫁给他，听他的话做全职太太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天知道当她重新遇到朱檬，看见朱檬身上穿着的警服时，内心有多么的羡慕，曾经她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只可惜在和许辉结婚后，生活里就只剩下了柴米油盐，以及数不清的烂七八糟的糟心事。 “只要你真的做出决定就不要害怕，你放心，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只要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 朱檬不怎么会安慰人，这方面她还需要向老林多学学话术，罗青青看上去并没有被自己安慰到，反而后来话越来越少。 这一顿饭，两个人都食之无味。 回到所里，朱檬把打包回阿里的餐盒送到陆芃皓桌上，陆芃皓正忙着打游戏，抽空瞥了一眼，随口问：“什么东西？” “你的午饭啊，不是你让我帮你打包带回来吗？” 陆芃皓愣了一下，忽而失笑：“我开玩笑的，我那句话的中心意思是让你跟她一起去，后半句你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那你也没有说清楚啊。” 朱檬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第18章 再见故人 这一整天，朱檬都被安排在反诈小组学习，模拟了各种各样的诈骗现场，她看过一些奇葩案例后总是在想，这些诈骗犯大概都是心理学出身，怎么每次都能这么精准地摸透被骗者的心理状态呢？ “朱檬，外面有人找。” 朱檬被一声叫唤打断思路，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她回嘉德县工作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连以前的老同学都没通知，想着等一切稳定下来后大家再聚聚也不迟，再者，朱檬本也不是个喜欢社交的人，人越多她就越不自在。 所以怎么会有人来派出所找自己呢？ “朱檬，是我。” 一个沉稳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西装笔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男人正看着自己。 与她相仿的年纪，笑起来稍有些腼腆。 有些眼熟。 朱檬绞尽脑汁回想，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眼熟，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 “我是裴山啊。”男人说出自己的名字。 朱檬又想了想，裴山这个名字也很耳熟。 “是你初中同学，当时我和罗青青关系好，是邻居，你和罗青青是同桌，我们还一起去罗青青家里玩过，你忘了？我们做了三年同学诶。” 原来是他！ 朱檬猝然间想起来了，当初跟罗青青玩得好的男孩子，因家里大人都认识，两家住的又近，所以经常上学放学一起结伴回家，而朱檬跟罗青青又是相同的方向，所以那会儿放学的时候经常是三人行。 当时许多人都开罗青青和裴山的玩笑，还笑话朱檬是电灯泡，朱檬倒不在意，罗青青和裴山也觉得那些人无聊，可走着走着，后来的三人行渐渐变成了两人行，裴山开始跟其他男生一起回家，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当时裴山成绩差，经常被老师留下来补习，因此不能再跟罗青青一起放学回家。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裴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你有没有时间？我能找你聊聊吗？” “是跟罗青青有关的事情吗？” 除此之外，朱檬想不到其他任何裴山来找自己的理由。 “是。” “我还没下班，要不这样，我还有一个小时下班，我们约个时间晚上见面？” “没关系，我今天接下来都没其他事情，我等你。” 朱檬没雨异议，并且更加肯定裴山来找自己就是为了罗青青，他跟罗青青关系一直不错，虽然不知道初中毕业后两人还有没有再保持联系，但两家住得近，想必不可能像朱檬和罗青青那样失去联系。 但说来，朱檬和裴山虽然做了三年的初中同学，两人却没有那么熟，那时候朱檬不怎么喜欢跟男孩子一起玩，玩的最多的就是罗青青，之所以跟裴山关系不错，还是罗青青在中间搭的桥梁。 如果今天裴山不主动报出自己的名字，朱檬绝对想不起来眼前这人曾经是自己的同学。 下班时间一到，朱檬没有像往常那样多留些时候，她飞快地回到自己桌上取东西准备下班，到派出所门口时还遇到了跟她一样急着下班的陆芃皓，陆芃皓看见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仅仅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自顾自地走了。 朱檬跟着裴山来到一家不错的家常菜馆，坐定之后她才发现这里离罗青青婆家很近，几乎只隔了一条马路。 “裴山，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因为罗青青？” 朱檬十分直接，她和裴山之间没有客套的必要，本也没有那么熟，哪怕是老同学聚餐，都轮不到他们两个人单独见面。 裴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大约是没想到朱檬这么直白，干脆也不再遮遮掩掩。 “我听说今早她又报警了？这次她老公做得更过分，把她们母子两堵在房间里，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又和解了吗？” 他用这个又字很有灵性，也就是说，他也知道每一次罗青青和许辉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闹到派出所后都是以和解告终。 也许是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很多人不再相信罗青青真的能和许辉离婚，毕竟一个女人能容忍一个家暴男一次两次，就能容忍无数次。 以罗青青目前的自身条件来看，的确如许辉所说，离了婚，罗青青的日子就不会再那么清闲，对许辉来说，她现在只是在家带带孩子做做家务活，可一旦离婚，她不仅要带孩子做家务，甚至还要上班。 该怎么选择，任何一个女人都能看得明白。 也正因如此，许辉才会那么笃定地认为罗青青不可能和自己离婚，才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 朱檬好奇：“你怎么不自己去问罗青青？你在这里问一个警察，你觉得警察会告诉你吗？” “我问的是我的老同学啊。”裴山笑笑，似乎与朱檬之间丝毫没有距离感。 朱檬也纳闷，明明过去交情一般，到现在也隔着七八年不曾联系见面，他是怎么做到在面对她的时候还能像过去那般自如的？ “你对罗青青的事情了解多少？全部？” “差不多，你也知道，我们两家关系不错，我和她一直有联系，不过她结婚搬走之后联系的机会就少了，但她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我知道她很早的时候就想过离婚了，但许辉每次都有办法哄好她，这个婚，她就算想离也没那么容易。” 裴山哪里会不知道罗青青的现状？就因为知道地太清楚，所以对于处理结果早已心知肚明。 “裴山，你和罗青青最近见过面吗？” 裴山没料到朱檬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坦诚地点头：“见过几次，我有几个外国客户最近来嘉德县做实地考察，需要地陪，我记得罗青青说过想自己赚钱，我就把这个活儿给她了，她是当地人对嘉德县熟，而且英语友好，最适合不过了，她看给的报酬高，当即就接了活儿，前两天才刚结束工作。” 第19章 白纸一张 裴山不像是在说谎，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朱檬忽然想到许辉口口声声罗青青在外面有人，给他戴绿帽子，难道说的是裴山吗？ 假如罗青青接了裴山的活儿，她和裴山势必会经常见面，也许是某一次被许辉撞见之后，让许辉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朱檬，你和罗青青应该也很多年没联系过了，其实她还跟以前那样，死心眼，性子倔，我也是担心她才来找你，如果我直接去问她，她肯定不会跟我说实话，她给家里也经常报喜不报忧，其实她家里人都知道她过得不好。” “她家里人是什么看法？” “还能是什么看法？大人不都那样吗？既然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而且她家里还有个弟弟，她爸妈肯定不会对她的事情太上心，她老公也能挣钱，大人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劝离婚不成？” 朱檬依稀记得罗青青和她弟弟的年龄差十分大，罗青青上初一的时候弟弟才出生，她并不喜欢弟弟，当时心智不成熟的时候就说过她讨厌弟弟，因为弟弟的出生抢走了父母的爱。 孩子的话自然只能听听不作数，但这也说明了就是罗青青的心声。 “罗青青的事情有点复杂，我们毕竟是外人，也帮不上忙，你不用太担心。”朱檬随口安慰了两句。 裴山是聪明人，明知根本插手不了别人的婚姻，却还找到朱檬，可见是有些其他想法的。 “不过朱檬，没想到你真当上警察了，上学那会儿你说你将来要当个警察，还没人当回事，以为你就是电视剧看多了呢，你还真厉害。”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警察都是男的，尤其那些英姿飒爽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警察，想当然地在任何职业面前下意识地加上了性别区分，认为一个女孩想当个好警察简直痴心妄想。 直到进了警校，看到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女孩，朱檬更加确信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没有错。 职业没有贵贱之分，更没有性别之分。 “对了，罗青青她老公，许辉，见过你吗？” 裴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她结婚的时候见过，但都三四年了，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看来你跟罗青青平时走得也不近嘛。” “害，她忙她的，我忙我的，又不是以前上学那会儿还能天天一起上学放学，有时候也挺怀念那时候，至少当时咱们都还是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哪像现在，一件件糟心事等着自己去解决。” 裴山不知不觉就说多了，说完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叫朱檬别介意。 朱檬自然不会介意，但倘若许辉真的不记得裴山了，如果发现和罗青青在一起的人正是裴山，是不是因此而误会了罗青青不得而知。 “总之，朱檬，要是罗青青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帮她，她这两年一直挺不容易的。” “好。” 朱檬虽然答应了裴山，可家暴这种家务事想要完全根除解决，还得看罗青青自己的想法。 正如陆芃皓所说，别相信罗青青在派出所里说的那些话，转头就能跟许辉亲亲我我夫妻恩爱，朱檬对陆芃皓的话将信将疑，但有过前车之鉴，所以不能不信。 原以为罗青青和许辉的事情能安静一阵子，谁知那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这天傍晚，朱檬正准备跟老林出警，迎面撞上哭着跑来派出所找她的罗青青。 罗青青一见面就抱住朱檬：“孩、孩子不见了，老师说他被一个陌生人接走了，说是许辉叫人去接他的，朱檬，你帮我找找孩子。” 朱檬知道她着急，但这会儿自己正是要出警的时候，求助地看向老林。 得亏这时陆芃皓还没下班，把人从朱檬身上拉开，说：“你别急，有什么事跟我说，朱檬现在要去别的地儿。” 说完转头对朱檬道：“你跟着老林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朱檬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老林上了车。 再回来时天已经黑了，老林忙得头昏脑涨，一坐下就开始写报告，抬眼看朱檬在发愣，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小陆跟那家人熟，不用担心，要是真搞不定，这会儿早知道了。” 朱檬倒也没有担心，只是想到罗青青当时因为找不到孩子哭成那样，日后如果真跟许辉离婚，许辉不放弃抚养权，法院届时因为两人收入问题认定罗青青没有抚养能力而把孩子判给许辉，到时该怎么办？ 这也是罗青青一直迟迟下不了决心离婚的原因？自己究竟什么情况自己是最清楚的。 “师傅，像罗青青这种情况，如果离婚，拿到孩子抚养权的几率大吗？” “你是觉得孩子妈妈没工作没收入，在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时候不利？” “嗯，我觉得这应该也是她一直不离婚的只要原因。” 老林放下笔，拿了水杯，一看杯子里没水了，正要起身去接，朱檬立刻懂事地抢过他的杯子去泡茶。 “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罗青青家里的问题很复杂，不离婚可不光是因为孩子的问题，她自身性格也有关系，这种家务事很难评判，你作为局外人可能觉得她都过成这样了，不离还等着干什么？但身为当事人，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别看现在都2023年了，离婚也个大众项目了，可真要走到这一步，还是得考虑方方面面。” 老林喝了一口热茶，继续埋头写报告。 朱檬听懂了老林的意思，老林是在告诉她，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太理所当然，她不是罗青青，也没有经历过婚姻和家庭，自然不可能站在罗青青的角度想问题。 倘若罗青青这一次还是像前几次那样最后选择妥协也无需指责，个人有个人的命运，尊重罗青青就好。 朱檬再一次佩服老林，老林总是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和老林相比，自己就像白纸一张。 第20章 求助 朱檬是到第二天上班见到陆芃皓才知道昨天后续。 昨天罗青青来找朱檬时急得又哭又闹，朱檬走后，她又扒着陆芃皓不放，认为陆芃皓是警察，就应该帮助自己。 本已经是陆芃皓的下班时间，但看在朱檬的面子上，陆芃皓并没有完全不管罗青青。 听罗青青说，以往每天都是她亲自接送儿子去幼儿园，但昨天傍晚，当她去幼儿园接儿子的时候才知道，中饭过后儿子就被接走了，是孩子爸爸的朋友来接的孩子，孩子爸爸还提前给幼儿园的老师打了招呼，老师见是孩子爸爸找人接走的人便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傍晚才知道孩子妈妈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当时罗青青大闹幼儿园，认为幼儿园管理混乱，才让孩子突然不见了，尽管幼儿园方面一直解释孩子并没有不见，只是被爸爸接走了，罗青青还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把孩子不见了的锅都甩到了幼儿园头上。 园方为了避免麻烦，特意给许辉打了电话，许辉也在电话里承认孩子就在他那儿，奈何罗青青一直不肯罢休，园方猜到罗青青和许辉应该是夫妻之间起了冲突，试着劝罗青青先回家，哪知罗青青还是不依不饶，声称要报警。 那之后，罗青青便来到城西派出所找朱檬，只是恰好那时朱檬正忙，事情就落到了陆芃皓头上。 她本打算报警，陆芃皓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消了她报警的念头，答应和罗青青一直找孩子。 许辉没有把孩子送回家，而向来对孙子十分紧张的张文芳也一改常态，对于罗青青没有接到孩子一事置之不理。 “既然是阿辉把孩子接走了，那就是跟阿辉在一起，你着什么急？孩子又不会突然没了。”张文芳甚至在罗青青急得欲哭无泪的时候还说风凉话。 至此，陆芃皓几乎可以肯定，孩子被许辉节奏这件事张文芳也是提前知情的，只隐瞒了罗青青一个，至于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想再让罗青青接触孩子。 从罗青青在派出所说要离婚后，许辉应该就已经开始为离婚做打算。 首先就是孩子，街坊邻居都说张文芳对这个孙子宝贝的很，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因为是个男娃，所以一直宠着，简直是张文芳的命根子。既然是命根子，张文芳怎么可能让罗青青在离婚的时候把孩子带走？ 这还只是个开始，罗青青的苦日子只怕还在后头，唯一无法明确的是许辉对离婚的态度，他究竟是反对离婚还是愿意离婚？ 没有孩子在身边，罗青青整个人都六神无主，神情呆滞，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拼命给许辉打电话，希望许辉能把孩子还给自己，但到最后，许辉直接拉黑了她的号码，不愿再接她的电话。 直到陆芃皓离开，罗青青都没联系到许辉，更没见到孩子。 “许辉这小子估计是想警告警告罗青青，让罗青青知道想离婚不是这么好离的，你没看到罗青青昨晚的样子，孩子不在身边，她整个人都不对了，我估摸着如果今天还没找到孩子，她还会再来派出所。” 朱檬听完后仔细捋了捋，许辉叫人把孩子接走这事儿张文芳是知道的，唯独瞒着罗青青，被蒙在鼓里的罗青青根本不知道孩子去了哪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孩子，就想着找警察帮忙，可孩子在孩子爸爸那儿，就算是警察也爱莫能助。 从头到尾，这件事的确算是他们家里的内部矛盾。 这一天下来，朱檬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总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果然又是傍晚，正如陆芃皓所说，罗青青又来了。 看见罗青青的时候，朱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才一夜之间，罗青青整个人看上去已经疲惫不堪，她双眼红肿，昨晚应该是哭了一夜。 这一次，罗青青死死地抓着朱檬不放，含着眼泪，声音嘶哑：“朱檬，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孩子，孩子要是不在身边我会死的。许辉他不可能善待孩子，上次你也看到了，他连孩子都打，他怎么可能对孩子好？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今天连幼儿园都没去，你说许辉他到底想干什么？” 罗青青说着说着，蹲在地上掩面哭泣起来。 朱檬心里一酸，想让她先进去再说，可罗青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人说话，只知道抱着朱檬的手求朱檬帮自己找孩子。 “罗青青，我觉得你得冷静一下，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冷静下来想想办法才是正事，你想想你老公会把孩子送去哪里？孩子还这么小，总得有人照顾？” 罗青青哭得一抽一抽的，情绪总算比刚才稳定了一些，看样子的确听进去了一些朱檬的话。 现在想来，连朱檬都觉得分外可笑，当初根本不想和朱檬相认的罗青青，现在反而把朱檬当成了救命稻草，时不时地就来派出所找朱檬帮忙，可想而知罗青青已经走投无路了，否则像罗青青这样性格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的这点丑事弄得人尽皆知，尤其是让朱檬知道。 “公、公司？”说完之后，罗青青又自我否定地摇头，“他是干销售的，每天都要跑外勤，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在公司里，不可能把孩子带进去公司。” “你婆婆呢？她这两天一直在家吗？”朱檬突然提出疑惑。 张文芳这种重男轻女的婆婆，把孙子看成命根子，绝不会让儿子乱来，孙子一天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怎么可能安心？ “婆婆……说这两天亲戚家里有人结婚，她要去帮衬，所以……” “真的是去亲戚家吗？还是找了个借口出去帮着带孙子？” 这句话立刻让罗青青表情呆滞，虽然离谱，可这种可能性确实非常大的。 “我现在就去找她！” 罗青青起身就要去找人，被朱檬一把拦住去路。 第21章 算计 如果朱檬的想法属实，那么一切都是许辉和张文芳早已算计好了的，罗青青这个时候去找张文芳，即使找到了人，张文芳也不可能说实话。 “你想想你老公和你婆婆为什么这样做？他们是不是不想让你离婚所以才出此下策？或者是，他们同意离婚，只是怕你带走孩子？这两个可能性，你觉得哪个更大？” 朱檬认认真真地罗青青，她不了解罗青青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因此无法做出判断，但罗青青自己应该明白自己在家里究竟是什么地位，更应该明白婆婆张文芳对她的态度。 从一系列事情来看，张文芳和许辉无疑才是一家人，张文芳虽然偶尔会讲大道理劝说儿子，但在关键时刻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儿子那边，想让张文芳帮着儿媳妇教育儿子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青青眼下的情况较为棘手，不管离婚的想法是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站出来帮着缓和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那么事情不至于变得难办，张文芳本该是最适合充当这个角色的人，只可惜从她目前的言行来看，她似乎也没有过多插手儿子儿媳之间的打算，对张文芳来说，能不能把孙子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罗青青被朱檬问迷糊了，然而，她仔细想来，心里又是另一层的可悲。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但我婆婆一定不会让我带走儿子，其实这不是我怀上的第一个孩子，当初我怀上第一胎的时候，我婆婆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打听到我肚子里是个女孩，打那之后她就不怎么照顾我的身子了，后来我不小心流产，她反倒是最开心的那个，那次之后我就清楚了，只要在这个家里，我没有生出儿子，我婆婆就不会真心待我。好不容易儿子出生，我以为婆婆总算能对我好一点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 张文芳这个人，街坊邻居都清楚，在小事上和稀泥，在大事上拎不清，在他们那地方的名声本就不太好，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不怎么爱跟张文芳打交道，也是因为张文芳这人性格不好。 罗青青嫁给许辉之前就听人说起过这事儿，当时她想的是，她要嫁的人是许辉又不是许辉他妈，就算张文芳性格不好又怎样？只要许辉真心对她好就行了。 每一次回想起当初那些事儿，罗青青说不出的后悔，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后悔有能怎么样呢？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然而每每想起，罗青青总是恨得咬牙切齿，恨当初自己被蒙蔽了双眼，怎么会没有看清许辉原来竟是这种人。 明明当初家里人也劝说过她别冲动，尤其罗青青的母亲，对于张文芳此人更是无比唾弃，认为有这种母亲，儿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罗青青偏不听，也正因如此，婚后哪怕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她也不敢跟家里人说，她都能想象，只要自己一说，母亲就会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了现在罗青青才终于明白这个道理。 “罗青青，你要振作起来，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被这点事情打倒。” 朱檬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安慰有多苍白，可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跟罗青青说些什么。 “朱檬，你能跟我一起去找许辉吗？我一个人怕……” 罗青青说到许辉的时候，身体甚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大概是想到许辉一不高兴就对自己拳打脚踢，这几年早已经把她打出心理阴影了。 朱檬有些为难，她只是个实习的，才刚来派出所没多久，应该严格遵守派出所的规章制度，若非出警也不能在上班时间随便外出。 “行了，别磨磨唧唧了，去，就当她是来报案的，你负责她这案件不就行了？没事儿，上头问起来我给你兜着。” 陆芃皓再次适时地出现，扬了扬手叫朱檬赶紧走。 不知为何，有陆芃皓这句话，朱檬心下安心不少，虽然一开始她觉得陆芃皓这人不靠谱，但几次和他一起工作下来，她对陆芃皓早已经改观，难怪都说陆芃皓这人有时候做事看着不按规矩，但所长就是器重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檬跟随罗青青来到许辉的公司，正是午饭时间，通常这个时候跑外勤的销售都会回公司吃午饭午休，养精蓄锐后下午再出去跑外勤。 公司不让人随便进，朱檬请前台告知许辉，说他老婆找他，如果他不下来见人就把他家里的丑事都抖出来。 许辉这个人虽然对老婆渣，但又是个死要面子的，绝不会容许有人把他家暴老婆的事情宣扬到公司。 果不其然，没多久许辉就出现了。 许辉一见罗青青，当即变脸，如临大敌一般拽着罗青青往公司外走。 “谁让你来公司的？我不是说过没事别往我公司跑吗？”许辉开口就是训斥，对罗青青的态度已然像是陌生人一般。 罗青青有些怕他，想起朱檬的鼓励，又认为自己不能再软弱下去，否则就会一直被许辉欺负。 “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你叫人把孩子接走让我见不到孩子，我才不会来这里找你。许辉，咱俩的事情你不要波及到孩子，为什么不让我见孩子？为什么不让孩子去上学？” “什么不让孩子去上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孩子还那么小，不去一两天能怎么样？” “你这是承认孩子在你这里了？你快把孩子还给我。”罗青青突然激动，一把揪住许辉的衣服，咬牙切齿地像是要跟许辉同归于尽一般。 许辉把她们带到的是死角处，从公司那儿看过来正巧什么都看不到，因此他也懒得再装，一把扯开罗青青。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跑这里来要孩子？赶紧给我滚回家去，少出来丢人现眼！” 第22章 作威作福 许辉像是完全没有发现罗青青身边还有一个朱檬，对罗青青一点也不客气。 可罗青青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准备轻易回去，除非让许辉答应把孩子还给自己。 “许辉，你告诉我孩子在哪里，我去把孩子接回来，你不是不想看见我来你公司吗？你只要告诉我，我马上就可以走，否则我就一直在你公司待着。” 罗青青费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一番话来，换做以前，她绝不敢对许辉这样说话，有一段时间，因为许辉一眼不会就对自己使用暴力，所以罗青青一直很怕他，怕他一不高兴就打自己，更怕他会因为自己迁怒到孩子身上。 她被打没关系，可孩子又有什么错？ 许辉不耐烦地甩开她，指着她的鼻子警告：“你少废话，我都说了儿子在亲戚家挺好的，我还要上班呢，你小心我回家跟你算账。” 罗青青猛地一个哆嗦，下意识地蔫儿了，她敢怒不敢言，明明是自己占理，但面对许辉的时候整个人都十分害怕。 就当许辉挥手打算教训罗青青的时候，朱檬一个箭步挡在罗青青面前，“许辉，你在家里打老婆也就算了，在外面也想打老婆？要不要让你们公司的人都见识见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辉仿佛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还有朱檬这个警察在，但他一点也不怕朱檬，面对朱檬，满脸不屑。 “初中同学是？没想到她还有个做警察的初中同学呢，不过警察同志，你还是别管闲事了，这我们自己的家事，你管不了也管不着。” 朱檬看不惯许辉这种态度，好像真以为你家暴这种事情警察管不了，因为往前数，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才让他认为自己犯错可以不用付出代价，他也觉得就算继续闹到派出所，警察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进行调解，罗青青也会一如既往地原谅，可这次罗青青坚持要离婚激怒了他，他要给罗青青一点颜色看看，让罗青青知道，这个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许辉，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打人还能无法无天是因为你妻子选择退让，假如有一天她不再退让，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作威作福？” “那怎么办？现在我在和我老婆谈我儿子的事情，你一个警察进来瞎掺和什么？” “你不让她见儿子是违法的，她有权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里。如果你不嫌丢人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去你们公司帮你宣传宣传你过去的所作所为，相信你们公司会重新评估你的人品。” “呵，你以为会有人相信她？”许辉满脸不屑，这或许就是罗青青在家里所面临的艰难处境，许辉根本没有给过她应该有的尊重。 “我是警察，我可以为我自己的话负责，我相信应该不会有人不相信警察说的话。” 朱檬目光泛着冷意，她平生最瞧不起许辉这种人，仗着有点本事，在外唯唯诺诺，在家重拳出击，只敢对着女人孩子挥拳，何况，当晚她亲眼看见他和其他女人进旅馆开房，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告诉罗青青，是因为还没有弄清楚罗青青想要离婚究竟是不是真心，只要弄清楚罗青青内心真实的想法，朱檬不介意把自己看到的事情都说给她听。 许辉到底还算是要点脸，看朱檬不像是在开玩笑，不耐烦对罗青青说：“我妈晚上就会把孩子带回去，你别大惊小怪，孩子出去玩两天怎么了？” 罗青青本就是要孩子来的，并没有和许辉真撕破脸的打算，得到许辉的承诺后，反而平静下来：“好，如果今晚我看不到儿子，明天一早我就来你公司找你。” “神经病，我看你是这里有问题，有病就去治。”许辉指了一下脑袋，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朱檬实在无法想象许辉平常就是这么对罗青青的，难怪罗青青每次看见他眼神里都是害怕，根本没有所谓的恩爱，哪对正常夫妻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朱檬，让你见笑了，真不好意思，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他绝不会服软。” 罗青青深深地吐了口气，把刚才所有的紧张都咽了下去，她庆幸自己找了朱檬一起来，否则在许辉面前也只有吃闷亏的份。 “没关系，既然孩子没事就好，你回去等消息，他应该不至于这个时候还在骗你。” 罗青青透支了所有的力气，此刻双腿有些发软，她艰难地找了个路边的椅子坐下，弯腰捂住自己的脸颊。 不一会儿，女人便抖动着肩膀，悄无声息地哭了起来。 朱檬只能安静地等在一旁，佯装什么都没看见。 罗青青这婚，怕是不好离。 朱檬坐在电脑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一直在想跟罗青青有关的事情，夫妻两人的婚姻出现问题，绝不只是某一方面的错，诚然许辉家暴的确不对，但罗青青真的没问题吗？ 罗青青究竟知不知道许辉口中的戴绿帽究竟是怎么回事？跟裴山有没有关系？ 朱檬好几次想向罗青青问清楚，思来想去，又认为这超出了自己的职责范围，毕竟这些算是罗青青的私事，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还在想着你那初中同学的事啊？”陆芃皓转着身下的椅子，悄无声息地来到朱檬身边。 外面已经天黑了，陆芃皓还没走，像是在等什么人。 “今天去许辉公司找他了，他对罗青青的态度很恶劣，我发现罗青青根本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要是真离婚了，可能真的很难要到孩子的抚养权。” “要是因为男方是过错方，想争抚养权应该不难。” 陆芃皓一句话，听上去像是随口说出来的，可又像是故意漏给朱檬的提点。 朱檬摇了摇头否定了他这个想法：“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罗青青，万一她后悔不想离婚了呢？不是破坏人家家庭吗？” 第23章 心眼比针眼还小 朱檬考虑得比较周全，罗青青虽然此刻看着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陆芃皓点着头表示理解，毕竟他太了解罗青青这种女人了，接触过几次之后基本已经把罗青青的为人看得透彻，别看眼下罗青青义愤填膺地要求离婚，只要许辉一施压，她立刻就会服软。 不，说不定根本不需要许辉施压，许辉只要软硬兼施，罗青青立刻就会重新回到他怀抱。 “你也别因为她是你初中同学就把心力都放在她身上，每天那么多案子呢，你要是只顾着她，哪儿还忙得过来其他事情？你要实在忙不过来就直截了当地拒绝，咱们干这行的又不是心理咨询师。” 陆芃皓虽然是在说罗青青的事情，但同时也是在告诉朱檬不要感情用事，更不要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就把大量时间浪费在罗青青身上。 “我知道。” 朱檬勉强笑了一下，转过头继续写未完成的报告。 今夜朱檬搭档陆芃皓值班，前半夜的时候还没什么事，快到三点时，市区的酒报案称两伙人在门口围殴。 陆芃皓和朱檬第一时间出警，下车时他犹豫了一下，看朱檬这小身板也不像是能打架的，万一劝架的时候不小心遭殃，好好一个姑娘家可别花了脸。 “待会儿你躲远点，这酒鱼龙混杂，都是混社会的小混混，打起架来不长眼睛。” 朱檬皱了皱眉：“我也是警察，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看，我没那么弱。” 她立刻意识到了陆芃皓的意思，其实不止是陆芃皓，哪怕是师傅老林，许多时候都把她当小女孩那般呵护着，生怕在出警过程中让她磕着碰着，越是这样，越让她体会不到自己的价值，如果她做警察会让同事在出警过程中宛如少一个人，那意义究竟在哪里？ 陆芃皓看出她的执拗，应付道：“行行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如此敷衍，摆明了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s酒，嘉德县市中心最大的酒，听老林他们平常闲聊时经常提起，值夜班的时候接到最多的报警就数酒后斗殴，而出现此类事件最多的地点就是s酒。 朱檬没有进过这家酒，白天的时候倒是经过时多看过几眼，都说整个嘉德县要数这家酒最乱，果不其然。 门口的两伙人正在对峙，一男一女打得热火朝天。 来之前朱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男女对殴，而不是男男对欧，关键是，在这场男女力量悬殊的较量之下，女的居然并没有占下风。 陆芃皓过去大吼一声：“警察，打什么？先停一停。” 旁边围观的人见警察来了，纷纷作鸟兽散，唯有两个当事人正进入白热化状态，耳里根本听不到任何警告。 陆芃皓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领口，狠狠往前面的墙壁上一压，反手把人制住。 女的作势想反攻，被眼疾手快的朱檬抓住，朱檬按照警校时学习过的招式，三两下就把女人制得服服帖帖。 陆芃皓没料到朱檬竟然还有这一手，要不是因为压着男的腾不开手，他真想向朱檬伸出一只大拇指。 “散了散了，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儿看什么热闹！” 陆芃皓大手一挥把人驱散，押着人上车回派出所。 这一男一女似乎还没酒醒，看上去浑浑噩噩的，陆芃皓拿了冷水给他们清醒清醒，过后才开始问话。 “怎么回事啊？你俩认识吗？为什么在酒打起来？” 朱檬抬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两个人，女的跟男的明显是认识的，刚才对欧时两个人还骂骂咧咧，听上去不仅认识，应该还是熟人。 男的喝水呛了一口，指着女的叫骂：“她我女朋友，在酒跟野男人玩的嗨，两个人都快贴在一起了，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女的一听立马回呛：“你自己眼睛脏，思想龌龊，看什么都是脏的，我跟那男的怎么了？正常互动都能白你歪曲成这样子，你们男的眼里是不是永远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跟那些野女人玩的开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当着我兄弟的面你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你让我在他们面前的脸往哪儿搁？” “你要脸那是你的事情，别想来管我，就你这种男人，心眼比针眼还小，你算什么男人啊你。” 两人一言不合又对骂起来，嘴上不饶人不说，隔着桌子差点打起来。 陆芃皓猛地一拍桌子，凶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再不清醒两个都先关进去清醒清醒。” 两人倏然安静，女的轻轻呸了一声。 “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俩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打起来？”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里已经足够捋清头绪，但目前这两个人尚在醉酒阶段，嘴里的话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陆芃皓一再警告他们说谎是违法的，让他们想清楚再开口，这一招果然管用，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但面对警告后还是乖乖往后缩了缩。 在陆芃皓的逼问之下，女的才娓娓将实情道来。 这一男一女本就在处对象中，今晚是两人一起携手去酒玩，谁知玩到兴头，喝得多了，女的就开始蹦迪，蹦迪到一半时感觉要吐，冲到女厕所一顿干呕，偏巧在那时又遇到一个喝醉了酒的男的，莫名其妙就缠上了她。 碰到这时男的赶到，以为女朋友背着自己乱搞，这下倒好，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个人不仅骂骂咧咧，还一顿互殴，从酒里面打到酒外面，刚才朱檬他们到的时候在外面看热闹的其中不乏他们的朋友，但更多的却是看热闹的。 男的听完后，显然有些心虚，面子上挂不住，没好气地说：“谁让你跟那男的举止那么亲密，换做任何人看了都会误会。” “你一句不问上来就是一巴掌，你还有理了？” 第24章 眼不见为净 女的脸上的确一片红肿，看得出来男的上手打人时根本没有留力。 朱檬突然有些反胃，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最近总看到男人打女人的案子，难道男女之间一定得这样相处吗？哪怕是醉酒了都控制不住欺负女人，在眼下这个男权社会，女人本就处于弱势地位，一味地忍气吞声换不来尊重，反而会使对方变本加厉。 也就是眼前这女的不惯着敢还手和男的互殴，换成罗青青那样的姑娘，只怕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哪怕被辱骂也只能硬生生地把这些事情压下去。 陆芃皓今晚一直没什么好脾气，不，他其实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所里的大家都知道，但奇怪的是，他虽然没什么好脾气，却极少受到投诉，每次都能顺顺利利地把事情给解决了，在社区的口碑反而不错。 尤其是大爷大妈们，每回见到陆芃皓都爱跟他唠嗑几句，有一次朱檬路过时看见陆芃皓正帮着大妈遛狗，两人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戚。 “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那你俩也别互相打骂了，这事儿该怎么解决还怎么解决，互相把话说清楚，以后别干这种蠢事儿。” 女的不干：“他先动的手，你看看我这脸还能看吗？我花了大价钱做的保养，都被他给毁了。” 陆芃皓：“那就让他赔钱。” 男的反对：“我也被揍得鼻青脸肿，这会儿胳膊还疼，你动手的时候也没少下狠劲，不能因为你是女人就默认你力道轻？” “你一大男人跟我一个女人动手你还觉得自己没占到便宜？我真是看错你了，以前怎么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分手，就你这样的，我怕以后被家暴。” 男的一听又急了：“到底谁家暴谁？谁规定女的一定力气小？真说起来，女的就不能家暴男的了？” 朱檬简直被他们的对话绕晕，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余光瞥见陆芃皓正看向自己，担心会被陆芃皓看扁，她立刻打起精神，佯装无事地继续做笔录。 “诶诶诶，事情扯远了啊，现在说的是你们在公共场合互殴的事情。” 陆芃皓敲了敲桌子，神情略显不耐烦，折腾了半宿，眼看外面天都快亮了，这两人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完全酒醒的样子。 “这么着，看你们是男女朋友，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互相检讨一下，该赔医药费赔医药费，事情就这么着了。” 男的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陆芃皓回怼：“那你还想怎么办？把你俩都送进去？” 一句话让男的瞬间怂了，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陆芃皓也懒得管他在说什么，转头又去教育女方。 一来二去，女方终于同意和解，男方也不得不答应陆芃皓提出的解决办法，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估计是回不去了，女方坚决要求分手，并且要求男方在警察的见证下答应分手，似乎是怕出了派出所男方就不肯认账。 男的本就心里有气，见女的居然这么防着自己，一气之下怒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好？女的多的是，以为我非得贴着你？分手就分手，没了你下一个更好。” 朱檬原以为这下两人又要吵起来，但这次女的居然忍住了没跟他吵，就这样在陆芃皓的见证下签了和解书。 万万没想到的是，来派出所保男方的人竟然还是老熟人。 罗青青的丈夫许辉。 男的看许辉这个时候才来，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埋怨道：“天都亮了你才来，事情都解决了，还要你干嘛？” 许辉无奈：“我一收到你的信息立刻就赶过来了，现在这是解决了？” 城西派出所对许辉来说可不陌生，许辉来这里的次数比这一男一女加起来还多，他见了朱檬还故意套近乎，向男的介绍：“这我老婆的初中同学，你早说啊，我就跟她打声招呼。” 朱檬蹙了蹙眉，想反驳自己跟他不熟，但许辉抢在她前头开了口：“小朱警官，我朋友他没犯什么大事？现在应该可以回去了？” 回答他的是陆芃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回去还是劝劝你朋友，三更半夜喝醉酒打架不是守法公民应该干的事情，但凡你们这种事情少干点，我们当警察的也轻松点不是？” 此刻的许辉一点也不像许辉，他竟然虚心地点点头，像是真把陆芃皓的话听进去了。 “警察同志说的对，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给他做做思想功课，不能老给你们添麻烦不是。” 陆芃皓打了个哈欠，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赶紧走，眼不见为净。 但许辉走之前又特意看了一眼朱檬，仿佛有话要说，朱檬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眼看他就要上车，又重新折返回来。 “小朱同志，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朱檬知道许辉这人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有礼貌，居然称呼自己一声同志，可总觉得本性难改，现在伪装出来的这些人模人样迟早会有被揭穿的一天。 她示意许辉跟自己来，两人来到门外的转角处，虽然天已经开始亮起来，但这个点街上还没什么人。 许辉挠了挠头，想了又想，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其实是想问你，我老婆到底什么想法，她是真的要跟我离婚吗？” 昨天还对罗青青趾高气扬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竟然对朱檬露出了讨好的神情。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想法？”朱檬反问。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当然是希望家庭和睦，离婚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孩子，孩子不能从小没了妈妈或爸爸啊，否则多可怜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每次对她动手后我自己也后悔，可有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啊，事后清醒过来想跟她道歉，又说不出口，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离婚。” 第25章 戴绿帽 清早的城西派出所外，渐渐地有了些与烟火气。 对面的早饭摊开始支摊，包子铺冒着热腾腾的烟气，值了一夜班的朱檬看见这副景象，突然发觉又是生机勃勃的新一天。 “小朱同志，我和我老婆之间的确有很大的问题，我也知道打老婆是不对的，不过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固然有错，难道她就没错了吗？” 朱檬不禁皱起眉头，许辉这人在她印象中就是个穿着西装的无赖，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里子坏透了，说他pua罗青青都是抬举他了，他就是单纯的坏而已。 “许辉，你打老婆打小孩还成了是你老婆的不是？不管怎么说，你老婆嫁给你后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帮你照顾亲妈和孩子，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她年纪轻轻的本该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既然的你当初答应会养她，现在就应该好好兑现自己的承诺，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容忍你一次两次家暴，报警后又选择和解，已经够对得起你了，你还想怎么办？话里话外好像还是她的不是了？” 朱檬平常不是话多的人，但今天着实有些忍不住，见不得许辉居然把锅往罗青青头上甩，明明是只的错，为了替自己开脱竟然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他再一次让朱檬意识到，男人天性的劣根性是很难根除的。 许辉意外地没有发脾气，反而好声好气地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我知道她为了我的确受了很多委屈，但夫妻之间出现问题绝不可能只是其中一方的问题。你没结过婚，不了解婚姻的复杂，现在只是她单方面地向你诉苦，你本来就是她那一边的人，相信她是应该的，但她既然是人妻人母，总该跟其他男人保持点距离，还在我们家附近跟其他男人推推拉拉，这像什么话？” 这就是许辉几次三番说的给他戴绿帽这件事？ 事情发展到今天，朱檬至今还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回想起来，这两次闹到派出所后，不管是许辉还是罗青青都没有明说过这件事，时至今日，朱檬也不清楚许辉究竟看见了什么。 “你上次说你老婆给你戴绿帽，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辉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手：“害，别提了，要是仔细跟你说，你又该说是我故意诋毁她了。” “你这么阴阳怪气模棱两可的态度难道就不算诋毁了？”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你是警察，又是我老婆的初中同学，跟你说应该没事。” 朱檬以为许辉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跟自己分享，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一丝紧张，谁知许辉开口，便是罗青青给他戴绿帽的事情。 “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老婆她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发小，从小就认识，两家人住得近，结婚的时候还请人家了，但是最近我发现她跟那男的走得很近，好几次看到那男的送她回家，而且两个人之间毫不遮掩，这把我当成什么了？她不知道自己有夫之妇的身份吗？还不跟人避点嫌？我看那男的保准也对她有点意思，否则正常男的，知道她有家室，怎么也得避讳点。” 许辉口中的那男的，朱檬清楚，正是前阵子来找自己的裴山。 真是好巧不巧，裴山也来找她说过这事儿，表面是担心罗青青和许辉的家事，但结合眼下许辉的话来看，反而像是找朱檬探口风来了。 朱檬不动声色道：“你都说了人家两人是发小，走的近点不应该吗？不能因为结婚了就连朋友都不要了？” “可她跟那男的根本不避讳，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们有问题，好几个看见的街坊邻居都觉得他们有问题。也不是我对他们有偏见，她心里但凡在意我一点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这让街坊邻居怎么看我？” 许辉呸了一声，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格外愤恨，罗青青让他丢了多少脸，背地里被多少人耻笑？他到现在都能想象那些人背地里是怎么说他的。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洁身自好了吗？你就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朱檬只要一想到那晚自己亲眼所见许辉带着女人去开房间，便有些作呕。 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如此虚伪的？明明自己在外面尽干着见不得人的事情，偏偏还努力把脏水泼给无辜的妻子。 许辉愣了一下，面有难色，不知是因为被朱檬说中了痛处，还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依旧嘴硬。 “我怎么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了？我每天早出晚归为了这个家，努力多挣点钱不就为了他们母子两日子能过得好一点？我有错吗我？” “你没错，但如果你少带女人去那种小旅馆开房间，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应该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朱檬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面色淡淡地看着他，倒想看看他究竟能伪装的多好。 正如她所料，许辉的脸色立刻突变，眼里一瞬间闪过一丝无法言说的震惊。 “小朱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能冤枉我啊。” “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事儿我还没告诉罗青青，你自己看着办，别再为难她了，更别再拿孩子要挟她，她一个女人不容易。” 许辉再也没有强词夺理，大概是震惊于朱檬居然知道这么多，他一时咋舌，竟只能眼睁睁看着朱檬转身回了派出所。 清早约莫六点多，街道两旁总算有了些烟火气，许辉在城西派出所外站了许久，才颓然地低了一下头，心里莫名地慌了一下。 他走到马路对面买了早饭，驱车回家。 到家时刚过七点多，这个时候罗青青通常已经醒了，忙着给自己及母亲做饭。 但今天许辉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甚至连卧室的门都开着，里面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第26章 回娘家 母亲张文芳出来，脸色不善，见了许辉也没什么好脸色。 许辉连忙赔笑，把带来的早饭放到桌上：“妈，快趁热吃，还热乎乎的呢。” “吃什么吃？你一晚上又跑到哪里去了？不是我说你，你不能老是夜不归宿啊，一天天的不着家，老婆跑了都不知道。” “青青她怎么了？”许辉扭头又看了眼黑漆漆的房间，“没看见她人，她和儿子去哪儿了？” 说起这件事，张文芳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天她尽受气了，想起罗青青就恨得牙痒痒。 “别提了，昨天白天趁我出去买菜的时候就带着儿子跑了，说是去娘家住几天，她以为我不知道呢，就是回娘家避避风头，不知道跟娘家说什么坏话呢，你今天给我把她接回来，她不回来，我孙子也得回来，我孙子在她手里我不放心。” 都到这种时候了，张文芳心里想的还是只有孙子一个，对张文芳来说，离婚可以，孙子不能让罗青青带走，否则她一定会跟罗青青拼命。 许辉出声安慰道：“妈，她也好久没去娘家了，孩子也很久没见外公外婆了，住几天就住几天，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还能翻出什么浪出来不成？” 罗青青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许辉可知道的很，正是因为知道罗青青的能力，所以他才敢有恃无恐，笃定罗青青现在只是暂时置气而已，毕竟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哪一次最后不是罗青青妥协，主动跑来找他认错？ 这种戏码许辉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早已习以为常了。 张文芳对儿媳妇还是很有意见，这段时间罗青青的态度明显变了，以前罗青青可不敢对着自己大呼小叫，这次她把孙子带回家的时候，罗青青居然敢大声对她说话了，放在以前，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你也别太小瞧你老婆了，她现在有那个什么警察同学当靠山，翅膀硬的很，说不定那个警察还在背后给她出馊主意了，不然她现在能这么硬气？要我说就应该给那个警察一点颜色看看，好好的警察不干，怎么还专门在背后嚼舌根？” “妈，这事儿您就暂时别操心了，我来处理，您火气也别这么大，既然孙子不在，那您就好好休息休息，以前一直带孙子不累吗？好不容易能闲下来几天，您也乐得轻松啊。” 许辉可不想让张文芳去找朱檬的麻烦，朱檬虽然也没安什么好心，但好歹也是个警察，万一以后还有找她帮忙的时候，这时候跟她撕破脸没必要。 张文芳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想的？这婚离不离？” “当然不离，好好的离什么婚？她那会儿说的也都是气话，怎么可能离婚？她都说多少次离婚了？哪次离成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这次情况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都一样，晚点我去她家里找她聊聊，事情没您想的那么严重，您就安安心心的。” 张文芳自然是相信自己儿子的，以前罗青青闹的凶的时候，许辉三两句话也能搞定，再不济服个软求个绕，送点花花草草的，罗青青立刻就原谅了，虽说这回罗青青的态度比以前要硬气不少，但人嘛，本质就是如此，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改变性格？ 反正罗青青也没那个能力抚养孩子，就算真离婚了，也拿不到孩子的抚养权。 张文芳思及此，满意地吃起儿子带来的热腾腾的早饭。 另一边，罗青青带儿子回娘家这事儿，其实并不被父母待见。 罗父罗母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况且当初罗父罗母是反对罗青青嫁给许辉的，是罗青青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嫁，现在这个下场，她其实也没什么脸再回家。 可不回家，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身上攒下来的那点钱都是许辉平时给她的家用，她每次都是能省则省，把多余的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钱到用时方恨少，以前她总认为自己并不需要用到什么钱，家里大大小小的花销都有许辉把控，再不济，买个大件，张文芳也会出钱，她从没为钱的事情操过心。 现在却不一样了，真正要用到钱的时候才发现，难怪许辉能吃定自己。 “青青，不是我这个当妈的说，你这个吵架了就往娘家跑的习惯得改改，你要是还想跟许辉好好过日子，就别总是往娘家跑，这让许辉和你婆婆怎么想？” 罗母虽然不赞同罗青青的做法，却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说。 罗青青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母亲，郑重其事地说：“妈，我这次是认真的，我要跟许辉离婚，不是在开玩笑。过去很多次说离婚可能只是气话，但这次绝不是气话，这次我很认真。” 一句话，让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连向来不怎么搭理姐姐家事的弟弟都冷不丁地停下吃饭的动作多看了她两眼。 罗父罗母更是愣住，这话他们听过无数遍了，事实上也从来没有成真过，本不该把这话放在心上，可这次，罗青青的态度较之从前，的确十分不同。 罗父啪得一下放下筷子，沉声质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罗青青心里有些冷，自己脸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但自从她回到娘家之后，他们只字不提，甚至连关心都没有，难倒自己被许辉打被家暴这件事，连他们做父母的都习以为常了吗？ “爸，妈，我忍受不了一次次被许辉家暴，现在还只是受了点伤，万一哪次我被打残了呢？而且这种环境也不利于孩子成长，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生活在这种家庭氛围当中。我已经看透了，许辉他不会改，以前只是喝醉了才会动手，现在连清醒的时候都在故意找茬，这样的生活我真的受够了。” 罗青青说着说着，便隐忍地抽泣起来，可惜换来的，却是死一般的沉默。 第27章 冷对 罗青青何尝不清楚，自己当初不听父母的劝说执意要和许辉结婚的时候，早已经伤透了父母的心，那时候罗母说过一句话，说她将来要是过得不幸福也不要回家哭诉，因为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认为绝不会有那一天，彼时的许辉对她很好，就连张文芳对她这个儿媳妇也喜欢得不得了，逢人就夸，那时的家庭氛围还是如此美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都变了，那个家变得让她感到害怕，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愿意再踏进一步，因为她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随时都有可能对自己动手的丈夫，可在被打时只会冷眼旁观的婆婆。 原以为报过警后能让许辉收敛一些，可事实是，哪怕是警察，也管不了这种事情，明明是很严重的暴力事件，到了警察口中却是轻飘飘的一句家务事，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坐在调解室里时，警察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和解，对她苦口婆心地劝说，好像她不在那份和解书上签字，就无法离开派出所。 那次之后，罗青青忽然明白，原来谁也帮不了自己。 她只能再给许辉一次机会，然而一次又一次，倒头来最倒霉的还是自己，而许辉，变本加厉，根本不值收敛为何物，她也在一次次被家暴中麻木了，不知这样的婚姻何时才是尽头。 “青青，你想过没有，你离婚之后你要住哪里？你拿什么养活你自己？你还要不要儿子？你现在想得简单，以为只要离婚日子就能好过起来，但你一没工作，二又和这个社会脱节太久，就算再重新找工作，就能保证养活你们娘俩二人？” “妈，我可以重新找工作，一开始可能会很辛苦，但我相信慢慢地一定会变好，我也想跟你们商量，能不能离婚后先让我回家里暂住一段时间？等我有了足够的积蓄就立刻带着孩子搬出去，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罗青青这话已经说得非常卑微，她渴望地看着父母，希望父母能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拉自己一把，可到头来却并未得到一句肯定。 罗母道：“这件事你还是再好好想一想，冲动的时候容易头脑不清醒，做决定还是要慎重，免得以后自己后悔。” 罗青青的心猛地一凉，母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们不愿意伸手拉她一把，他们把她放在了对立面，这种时候娘家通常都是自己的靠山，可罗青青的父母显然并不是自己的靠山，婚后他们对罗青青的态度一直很直接，就因为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这门婚事，所以哪怕木已成舟，他们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爸，妈，你们还是在生我的气，还是不肯帮我，是不是？” 罗母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罗父沉默地抿了口酒，才缓缓开口道：“你真的做好跟许辉离婚的准备了吗？你好好想一想，离婚这件事你已经说过几遍了？哪次不是最后又被许辉哄回去？你也别怪你妈，狼来了这种事经历的多了就不会再被骗了。” 罗父讲话难听却是事实。 仔细回想过往，罗青青每次和许辉吵架都会跑回家，但每次都会被许辉三言两语哄回去，明知道父母不喜欢许辉，她还是会被许辉的花言巧语所骗。 饭桌上安静的可怕，罗青青却连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终究要为自己过去的愚蠢付出代价。 午饭过后，有人敲门，罗青青擦着刚洗完碗的手去开门，见来人是裴山，愣了一下。 裴山把手抬起，笑说：“客户送的好酒，我们家没人喝酒，我给叔叔送过来。” 话音刚落，罗父便悄无声息地自身后出现了。 “裴山啊，快进来坐，陪我喝杯茶。” 罗青青怔怔看着裴山自如地应对父亲，虽然知道父亲一向很喜欢裴山，不过的确没想到裴山经常来家里陪父亲喝茶下棋。 正是午休时间，裴山也是偷偷从公司溜出来，本是回家拿东西，听说罗青青回来了，顺道过来一趟看看她。 罗青青把沏好的茶水端给他们，静悄悄地回到房间，罗母正在哄外孙睡午觉，虽说罗母对罗青青的态度不好，但对外孙倒并不是不管不顾的态度。 其实罗青青心里也清楚，母亲只是嘴硬心软，她清楚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伤害到了母亲，才会让母亲在这种时候不再相信自己。 楼下再次响起敲门声，罗青青忙不迭地下楼正打算去开门，不料裴山先她一步。 门开的时候，门内门外的人同时都愣住了。 裴山万万没有想到许辉会来，许辉也没有想到开门的人会是裴山。 许辉对裴山的印象已经不太深了，他们只在许辉和罗青青结婚的时候见过一面，再往后就是许辉好几次看到罗青青与疑似裴山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会觉得那男人像裴山吗？因为罗青青的确向他提起过最近接了个裴山的活儿。 当时罗青青接活儿前还询问过许辉的意见，许辉不由分说就同意了，心想只是一个地陪的活儿而已，能复杂到哪里去？后来许辉才开始后悔，可能就是从这个活儿开始，罗青青和裴山之间就不对劲了。 “呦，是许辉啊，快进来。”罗父见是许辉，慌忙招手请人进来，这才打破了一瞬间尴尬的气氛。 许辉带了礼物来看望老两口，这一点他倒向来想的周到妥帖，每回来丈母娘家绝不两手空空，但来丈母娘家的次数的确很少，因此这些钱倒也花的值当。 裴山反应过来，与罗父告辞：“罗叔叔，我还得回公司，不打扰你们了，改天我再来陪你下棋。” 罗父摆了摆手：“行，你帮你的，谢谢你送来的酒，下回我去你家，跟你们父子俩一起饮酒作乐。” 裴山笑笑，临走时看见楼梯口的罗青青，忍着没有跟她打招呼，自行离开。 第28章 白费力气 许辉很少主动上门，少有的几次也是经罗青青提醒，他自己知道罗父罗母不喜欢他，所以绝不会主动自找没趣。 今天也是如此，若非为了罗青青和儿子，他不可能提着礼物主动上门。 “谁来了？”罗母下楼来时看见罗青青怔在一楼的楼梯口，蹙眉看向客厅，见到许辉时，脸色并未好转。 她示意罗青青跟自己上楼。 “许辉来家里这是来向你示好了，你打算怎么做？” 对罗母来说，这是明知故问，过去好几次都是如此，许辉一上门，好话说几句，罗青青屁颠颠就跟着走了，也因此，罗母并不认为这次会有什么不同，仔细想来，罗青青根本没有离开许辉的必要条件，许辉至少在钱这方面没有亏待过她和儿子。 “我不会跟他走。” 罗青青自然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她重新表明自己的立场，然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之间连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去自己原谅过许辉太多次，才让所有人都不再相信她所谓的下定决心？ 其实就连刚相逢没多久的朱檬都不相信她能真的离开许辉，连朱檬尚且都是如此想法，何况是别人呢？ “青青，妈不是替许辉说话，你们夫妻之间关系一直不错，除开这一年来许辉做事的确过分，其他时候你是不是对这段婚姻还挺满意？你想一想，如果真的离了婚，你的生活还能过得像现在这样吗？还有，要是没有拿到儿子的抚养权，你打算怎么办？” 罗青青想过无数次面对父母提出离婚时的场景，她也知道父母不会至此自己，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试一试，否则她就将一辈子淹没在这个泥沼之中。 “如果他是过错方才离的婚呢？我应该就能拿到孩子的抚养权？”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许辉还背着你做了其他事情？” 罗青青瞥向一边，目光微转，不知该怎么跟母亲说这件事情，她没有证据，却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最近经常夜不归宿，问他就说是在公司加班，可我问过他公司其他人，最近根本就没有人在公司留宿下班，我觉得他在外面一定有其他女人了，他最近对我的态度比以前更加不耐烦，以前还只是会动手打人，最近已经完全不同了。” 罗母忽然变得异常严肃：“你说这话得讲证据。” “是，我现在是还没有证据，但我一定会有证据的，只要他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就不会有不透风的墙。” “说到底，还是全靠你自己的猜测。” “妈，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是你亲女儿，就算你对我再有偏见，至少在这种事情上你应该相信我才对啊，我被家暴这么多次，你哪次是向着我的？第一次我躲回家里来的时候，你说夫妻之间吵闹是常有的事情，要我尽量心平气和地回去跟他和平解决，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女儿看待？” 罗青青突然提高音量，受不了母亲永远只会站在别人的立场看待事情，明明是亲生母亲，却总是用一个外人的目光劝说她，甚至在她眼里，罗青青根本看不出来一个母亲对一个女儿遭受家暴这种事情后该有的心疼。 罗母依旧冷静，冷静地在罗青青眼里近乎冷血。 “那你呢？你当初非要嫁给许辉的时候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母亲看待？你但凡当初肯听我和你爸一句，现在能落到这种地步？” “妈，这都已经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我也后悔当初没有听你们的话，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罗青青隐忍着眼泪，这几年过去，她一直回想当初父母对自己的忠告，没想到竟然都一一成真了，可后悔又如何呢？后悔也已经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后悔也无法让她重头再来。 母女两人之间一下陷入了沉默。 罗青青眼圈通红，轻轻抽泣着，她的确很后悔，但当初的许辉明明是正常的，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将来会家暴的可能，即使是一年前的许辉，都远没有如今这般恶劣。 过了一会儿，罗母才开口：“下去，他既然人都来了就是来接你回去的，跟他好好谈一谈。” 罗青青有些不甘不愿，许辉不是第一次用这一招了，他一定还以为可以像过去每一次那样，随随便便哄她几句话她就会像哈巴狗一样跟着他回家。 是不是过去太轻易就原谅了他，才让他认为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 罗青青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母亲下了楼，彼时许辉也正好要上楼，见了罗母，礼貌地喊了一声妈，罗母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找了个借口和罗父一起出门了，把家里的空间留给了小夫妻两人。 许辉看了眼罗青青面无表情的面色，知道她仍在生气，便主动开口：“那天在公司外，我对你说话的确太大声了点，我也因此自我反省了很久，不该对你那种态度，主要是你一声不响地来我公司找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能不能不跟我计较了？” 他放低了声音和姿态，原以为还是可以和从前那样活得妻子的原谅，然而这一次，罗青青的态度果然不一样了。 “许辉，我不是说了吗？我要离婚，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许辉愣了一下，讨好时的拿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递给罗青青：“这是上次一起逛街时你看上的项链，你说因为太贵舍不得买，我给你买下来了，我知道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一直以来都是我忽视了你，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说着，就要替罗青青戴上项链，可罗青青像躲避瘟神一般飞快地躲开了他的触碰，眼底满是赤裸裸的嫌弃。 “许辉，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玩完了，你不要再做这种事白费力气。” 第29章 屡教不改 罗青青的嫌弃让许辉显得格外刺眼，许辉还想再靠近罗青青，却再次被罗青青闪躲而过。 “许辉，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不会以为这一次还能像过去那么多次那样蒙混过关？我早就想明白了，就算这次原谅了你又怎么样？你就会珍惜我给你的机会吗？你根本不会珍惜我给你的机会，你还会觉得我好糊弄，下次还敢继续。我想了很久，你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不就是仗着认为我一定会原谅你吗？这次我想清楚了，我就不原谅你，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离婚，并且孩子归我。” 罗青青大着胆子，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既然许辉还是认为她是在跟他闹别扭，那她就只能摆正自己的立场。 许辉依旧软着性子不断道歉：“老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我以后绝不敢再动手打你，要是我再打你，你就立刻跟我离婚，但是你不能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啊，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好歹也为孩子想想，孩子怎么能这么小就没有爸爸或者妈妈呢？” 听他说起孩子，罗青青便一肚子的气，她冷笑一声。 “你要是真的在乎孩子，就不会在家里那么胡作非为，你打我的时候孩子都看在眼里，你觉得那对孩子就是好的？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你也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惹恼了许辉，许辉脸色突变，一瞬间竟然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不配做孩子的父亲那谁配？他裴山吗？” “你扯不相关的人干什么？”罗青青诧异地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他怎么还敢扯无关紧要的人。 罗青青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尽管许辉表面看上去已经极为忍耐，甚至一直在向她示好表示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但他内心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吗？ 恐怕不见得，这甚至可能只是他的缓兵之计而已，为的就是先安抚她把她骗回家，至于他心里究竟作何感想，罗青青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着落，碍于夫妻之间的情分，她不想把人想得太坏，然而，许辉的所作所为，让罗青青不得不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许辉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猛地抓住罗青青的手腕，抓得罗青青生疼。 “跟他没有关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跟他走得近，还有，他刚才为什么在你家？你看看你爸爸看他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们家的女婿。” “许辉，你是不是疯了？他们家和我家一直都是邻居，我爸从小看着他长大，就算对他不一般那又怎样？” “你终于敢说实话了？那你说说，当初你接他的活儿是不是也是为了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罗青青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想到这些话竟然是从许辉的口中说出来的。 许辉一直说她给他戴绿帽，这件事她从始至终没有主动提及过，每次许辉提及时，她都会故意忽略，倘若这件事真要深究，一定会牵扯无关人士，更何况，她都还没有找他算账，他反而恶人先告状。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挺能说会道的吗？你以前每次说起离婚最后都不了了之，这次这么坚决，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有人给你撑腰，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个裴山在背后撺掇你呢？” “许辉，我跟你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而起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跟裴山只是同学关系朋友关系，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吵架就扯这些不相关的人？” “紧张了？还是心虚了？要是真的跟他没关系，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罗青青顿时觉得自己跟许辉好像已经完全无法沟通了，难怪两人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原来他早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愿意在任何时候都迁就她的许辉。 他如今变得面目可憎，早已物是人非。 罗青青冷静下来，继续跟他吵下去不是办法，争吵只会无休无止。 “许辉，你先回去，今天不是谈话的好时候，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想清楚了，我们再好好谈谈离婚的事情。” 许辉简直恨得牙痒痒，罗青青三句话不离离婚这件事，让他更加确信罗青青在外面一定跟裴山达成了什么共识。 他忽然怒火冲天，狠狠地抓住她想强行把她带走：“我不会答应离婚，你今天就跟我回家。” 罗青青当然不可能就范，争执之间，许辉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给我安分一点，我来找你是给你脸，别到最后弄得双方都不好看，你以为你父母愿意留你在家里？刚才我跟你爸聊天的时候，你爸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带你走，你还以为你是这个家的香饽饽？” 罗青青被打得两眼昏花，差点跌倒在地上，嘴角边隐隐有些血腥，她忍住呕吐，用力想挣开许辉的手。 许辉似乎也终于耗尽了所有的耐性，一脚狠狠踹在她身上，一脚接着一脚，像疯了似的咒骂着她。 过去每一次被家暴，罗青青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哭着抱紧自己，心里绝望到了极点。 刚才为了哄骗自己回家口口声声说绝不再犯的男人，此刻对着自己拳打脚踢，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罗青青奋力抓住茶几上的花瓶，用力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捡起其中一片碎片恨恨地捏在手里，哭着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再也过不下去了。 罗父罗母听到家里的动静，忙不连跌地冲进来时便看到了这满地狼藉，以及不堪入目的满地血迹，血从罗青青的额头渗出来，那张脸被血糊了一脸，已经很难再看出曾经的面目了。 “许辉！”罗父大喝一声，拿起扫把冲着许辉一顿暴打，“好你个许辉！竟然敢动手动到我家里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第30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辉被罗父打得满地打滚，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连罗青青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可是她知道，这时候父亲是在替自己教训许辉，如果她阻止父亲的话等于是给父亲添堵。 罗父一边打一边骂：“以前我没亲眼看见，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作罢了，没想到你还敢来我家里动手打人，你是不是以为青青没有娘家人做靠山你能为所欲为？你这个畜生，竟然打女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许辉虽然敢打罗青青，但对于长辈倒也不敢还手，一来罗父年纪大了，万一打出个什么好歹出来，自己负不起责任，再就是罗青青的弟弟也闻声下楼，真要动起手来，许辉完全处于下风，根本不是对手。 “爸，我知道错了，您先助手，听我跟您解释，我的确不是个东西，我向您跟青青先道歉。” 罗母气得面色发紫，冷声道：“来不及了，我已经报警了，你去跟警察说。” 罗青青已经完全哭不出来了，经过了这么久，她早已经看清许辉的为人，更加可以确定许辉刚才说的那些话完全是为了哄骗自己回去。 罗母来到罗青青身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亲眼看见女儿被打，还是心软，示意她坐下给她擦药。 此刻的许辉在罗青青心里的形象全无，但罗青青更感动的是，终于有人肯为自己出头了，她想起婆婆看热闹的那副嘴脸，仿佛她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这几年她在婆家受的委屈根本不是三言两语都能说得清楚。 约莫一刻钟后，警察上门。 其中一人正是朱檬。 朱檬是跟老林一起出警，这个案子本来不是他们的辖区范围，但因就在附近就被临时指派过来，她来之前也没想到，竟然又是罗青青家里的事。 老林也早认识罗青青，回头看了一眼朱檬，两人对视一秒，随即开始干活。 许辉一看见朱檬，立刻就像看见了救星，连忙跟朱檬套近乎：“小朱警官，是我，许辉。” 朱檬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有老林在，她不会主动开口，毕竟老林是自己的师傅，很多事情她还要跟着老林学习，即便是以前，也都是陆芃皓处理的，她只是跟着打个下手而已。 但当朱檬看到罗青青又负伤后，忍不住皱起眉头，这许辉怎么又动手打人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那天早上明明还说得挺诚恳，转头就又动手。 罗父罗母得知朱檬就是罗青青的初中同学后，对朱檬和老林的态度温和了些，老林对许辉道：“说，怎么又动手了？上回在派出所不是说的清清楚楚了吗？以后回家绝不再动手了，合着那都是骗人的啊？” 许辉在警察面前善于卖惨，皱着一张苦瓜脸道：“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今天的确是我和我老婆之间产生了一点小摩擦，我下回一定收敛。” 老林：“你觉得你自己说的话还能信吗？你都说多少次下回不敢了？我看你每次都是下回还敢，怎么？想去里面拘几天？” 许辉面对老林时倒是老实不少，大概是看老林年纪大，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不敢随意敷衍，对着老林一顿低声下气地认错。 像许辉这样的人老林见多了，他努了努下巴，道：“你是不是该给你老婆和岳父岳母认个错？有你这样上人家家里还动手打人的吗？就不能长点记性？你老婆已经够给你就机会了，要不是你老婆，你牢饭都能吃上几顿了。” 许辉这男人倒也挺能屈能伸，二话不说转头就对着罗青青一家低声下气地认错，罗父罗母本也是要面子的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在老林的调解下也算是和解了，可朱檬却清楚，罗青青和许辉的事情怕是短时间内过不去了。 虽然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但显然许辉根本不怕，否则他也不至于上丈母娘家里还如此不安分。 “行，那没事我们就先撤了，罗青青，你要是有事直接找朱檬也行，你俩不是老同学吗？朱檬现在也有独立处理你们这些事情的能力。”老林临走时对罗青青交代。 老林这话有一半是说给许辉听的，好让许辉记住下次不要再随便动手。 罗青青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与朱檬目光对视的一瞬间，欲言又止。 谁都没料到又是罗青青和许辉这对夫妻的破事，回去的路上，老林问朱檬：“你怎么看这事儿？” 朱檬摇了摇头：“许辉这个人应该是没救了，打老婆这种事一旦开始发生就不会有好结果，罗青青得想清楚了，要断就得断干净。” “那你觉得她能离婚吗？” “说不好，她要是真下定决心离婚还好说，否则这辈子都被许辉吃定了。” 老林点了点头，赞同朱檬的说法：“不过这种女人不用太同情，这都是她自己过去纵容出来的，男人嘛，惯着惯着就惯出毛病来了。” 看得出来老林对罗青青的态度，其实早在朱檬第一次碰到罗青青的案子时，朱檬就知道老林对罗青青的看轻，老林这双眼睛看过多少人，尤其毒辣，他不看好的情况必定是以他过去的经验得来的。 刚到派出所，还没下车，朱檬就收到了罗青青的微信。 罗青青问朱檬有没有时间见面，朱檬犹豫了一下，想起了老林的话，便回她：“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 然而，这条微信发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罗青青的回音。 那时的朱檬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个星期后才得知，罗青青的儿子生病住院需要动手术且需要一大笔医药费，也因此罗青青和许辉没有再提及离婚的事情，两人轮流在医院照顾儿子，在这期间，孩子手术的医药费皆有许辉负担，连张文芳都一反常态，主动担负起照顾孙子的重任。 也就是说，罗青青和许辉，极有可能因这次事情而和好。 第31章 恨铁不成钢 朱檬心里对罗青青的事情一直放心不下，又因上回在罗青青娘家调解后拒绝了罗青青的见面，所以有些过意不去。 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她总算有空好好重新捋一捋罗青青和许辉的事情。 无疑，他们两个人都互相怀疑对方背着自己出轨了，且许辉目标明确，知道罗青青最近和老同学走得近，但罗青青却对许辉在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这些年罗青青一直奉行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以为夫妻两人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家庭就会和睦。 可罗青青大概没有想过，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分内不分内的事情，本就是两个人互相相处互相磨合，婚姻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有的人穷其一生都没有参透其中更深层的意思。 “又在想你老同学的事情？我看你平时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怎么对她的事情这么热衷？” 陆芃皓探过脑袋来，看到朱檬画下的人物关系图，她立刻紧张得想挡他的视线，但转念一想，除了自己，只有陆芃皓对罗青青的家务事比较熟，大概也只有陆芃皓能给自己一些建设性意见。 “听说你和老林有一次出警又碰上他们家纠纷了？他们家这纠纷率可不低啊。” 陆芃皓喝了口可乐开着玩笑，完全处于置身事外的样子。 朱檬凑过去，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问：“上次我们不是跟踪过许辉吗？可以确定他在外面肯定有别的女人，罗青青也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但没有证据，我当时又没经验，忘了拍照，你这儿有吗？” “有什么？”陆芃皓装傻，明知故问。 “照片啊。” 朱檬有些急了，陆芃皓也算是有经验的警察了，不能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每回跟陆芃皓出警，他都会随时拍照保留证据，怎么可能独独忘了那次？ “我拍照片干嘛？那次也不是上班时间，我只是好奇就跟一根，又不是工作任务。” 朱檬一下沉默下来，陆芃皓看样子是不愿意帮自己故意装傻，她和陆芃皓连普通同事都算不上，关系平平，出于无奈之下才会互相搭档，属于彼此互看不顺眼的类型，但也算不上讨厌，只是行为处事作风不同，一看就不是一路人，所以难免产生隔阂。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会想告诉你那老同学她老公在面跟女人开房的事情？” 朱檬不置可否：“我觉得她有权利知道。” 陆芃皓嗤了一声笑，说这姑娘傻，平时还挺精明，知道多向老林讨教学习，也知道主动揽活儿做事，说她精明，有时候脑回路过于单一，还是个没有经历社会毒打的脑回路。 “你是站在同学的立场还是站在警察的立场跟她说这件事？” 朱檬反问：“这有区别吗？” “这区别可就大了，如果是作为警察的立场，那么这些事情都不是该从你的口中告诉她的，如果作为同学，当你告诉她这件事后，所产生的后果很有可能需要你的警察身份来承担，你不觉得很矛盾吗？你怎么能保证罗青青知道这件事后依然百分之百信任你甚至采纳你的意见？许辉得知这件事后来找质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打算怎么回答？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 朱檬一时哑口无言，居然真的被陆芃皓问住了。 她的确还没想到这么长远，目前尚且在考虑是否该告诉罗青青，听闻陆芃皓这一席话，又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想法。 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折中的办法吗？又可以让罗青青知道许辉在外面干的那些事情，又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不给自己找麻烦。 在警校的时候，朱檬成绩优异，认为干警察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直到真正到了派出所开始见习，才发现自己有时候想问题还是太简单，别看陆芃皓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经验丰富，心思细腻，跟他表面的五大三粗完全不同。 陆芃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着气摇了摇头：“跟了你是服务这么久，怎么就没学到点有用的东西？你这进步缓慢，什么时候才能独立出警？” 朱檬无言以对，反正陆芃皓的话也伤不到她，既然知道某个人不待见自己，她就不会太执着于这个人对于自己的看法。 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业务能力被嘲笑。 如果是陆芃皓，他应该会撒手不管，男女之间的事情，尤其是夫妻之间的事情，本来就很难处理，一不小心就有翻车风险，多少好朋友之间因为这类事情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而朱檬和罗青青，充其量也只是老同学而已，关系远没有到那一步。 但当天傍晚下班前，朱檬还是给罗青青发了条微信询问她的近况，不料罗青青发来一个医院的定位，告知朱檬自己最近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孩子。 朱檬愣了三秒，难怪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她，原来是家里出了事。 她二话不说便往医院赶去，在医院外的小超市买了水果零食上门，总算在儿童住院部找到了罗青青。 彼时罗青青的婆婆张文芳正在照顾孙子，罗青青看见朱檬来医院探病很是惊讶，她好像很怕婆婆会突然发难，急急忙忙把朱檬拉到病房外。 “孩子怎么了？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住院治疗了？” 罗青青面色憔悴，看来为了照顾孩子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别提了，胸口长了个瘤子，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医生建议最好趁这颗瘤子还小切除，否则以后大起来很容易挤压到心脏。” 这一周多的时间，对罗青青来说仿佛有一年那么漫长，她经历过从绝望到看到希望，也终于认清自己之前天真地认为即使离婚也能很好的养活自己和孩子简直是无稽之谈。 直到儿子住院，她却付不出儿子的医药费，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向自己认输了。 第32章 被投诉 有时候，往往就是突如其来的一件事，就会打破一个人所有的希望。 罗青青也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肯努力，离婚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再加上到时候从许辉手中得到的抚养费，养活儿子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她唯独没有算到生病这件事。 儿子住院的那天，她终于还是给许辉打了电话，原以为两人之间会有一番拉扯，或者被许辉冷嘲热讽一番嘲讽她不自量力，没想到许辉二话不说赶到医院，不仅交了医药费，还往罗青青卡上打了几万块钱让她作为备用。 那一刻的罗青青终于明白，为什么许辉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为什么当她提出离婚的时候，许辉敢信誓旦旦地说她养不活自己和孩子，那时她才明白，原来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许辉。 “你也知道，我婆婆很疼孙子，自从孩子住院后，婆婆也跟着住到医院来，说是不亲自照顾不放心，孩子也喜欢奶奶，反而我这个当妈的突然显得多余。” 罗青青苦笑了一下，连朱檬都看懂了她的无奈和落寞。 明明是鼓起勇气想选择一条新的路走，结果命运无情地向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不得不往后退。 朱檬拍拍罗青青的肩膀安慰：“别担心，医生不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吗？孩子生命力强，恢复快，不会有大问题。” 罗青青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又说：“许辉也突然没那么多工作了，每天上班前来医院看看孩子，顺便给我们带早饭，下了班来医院时再带晚饭过来，周末没事就在医院待一整天陪陪孩子，以前孩子没生病前没有的待遇生病后反而都有了，想想真是讽刺。” “说明许辉是爱孩子的。” 罗青青不再言语，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看到朱檬的一瞬间又都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好几次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都被朱檬看在眼里，即使她什么都不说，朱檬也几乎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犹豫了？” “坦白说，是的。”罗青青也不避讳，这次终于说出自己的心声，“孩子没住院之前，我对离婚的想法一直坚定没有改变过，尤其那次他居然在我娘家都动手打我。我爸妈原本对我离婚这件事是不赞同的，那天他动手之前他们都还在劝我想清楚，可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打，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我爸第一个松口说只要我想清楚他就支持我，我也以为我可以从此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顺利跟许辉离婚。” 朱檬开口：“谁知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没错，对罗青青来说，她所做过的努力和抗争不在少数，但仅仅只是孩子生病住院，就让她过去做的那些努力都成了白费。 “我意识到，也许我一个人的确可以勉强生活，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过苦日子，尤其在我不能离开孩子的情况下，没有收入来源果然还是不行啊。不过这几天许辉也一直在反省自己，他说他一定会试着改的，可能孩子这次生病也会让人成熟起来。” 朱檬已经无需再问下去，就能猜到罗青青此刻的立场。 她忽然想起陆芃皓一直以来对于罗青青的态度，陆芃皓从始至终都坚持罗青青离不了这个婚，所以就连一张照片的证据都不愿意提供。 “你们和好了也算是好事一桩，他有心改当然是好的，就是怕你会重蹈覆辙。” 罗青青或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剩下苦笑，但她由衷地感谢朱檬：“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为我操心，能看到你回来真的太好了，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 朱檬耸了耸肩：“当然。” 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朱檬在公交车站等车时怔怔地回想罗青青因家暴报警的那几次，被打得那么惨，如果不是及时报警，不知最后会被打成什么样子，有多少个罗青青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家暴中消磨了对生活的热情。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许久，最后拿出手机，给罗青青发了一段长长的语音，告诉罗青青自己曾经亲眼看到许辉带着女人在外面的旅馆开房，并保证绝不是故意挑拨离间，而是觉得她应该知道这件事。 语音发出去的那一刻，朱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直梗在心里的那件事也终于尘埃落定。 也许连陆芃皓都觉得自己不该把这事儿告诉罗青青，尤其在得知罗青青和许辉已经和好的情况下，这么做难免让人觉得她不安好心，站在许辉的角度，更像是故意要拆散他们的家庭。 但罗青青已经吃亏过一次，告诉她也是为了让她长个心眼，让她知道许辉现在虽然装出一副好爸爸好丈夫的样子，实则在外面不知是什么鬼样子。 那时候的朱檬并不知道，这段语音最后会给自己带来进入派出所实习后的第一个投诉。 发出去的语音没有得到罗青青的回复，朱檬也不再在意，每天本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在她快要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的时候，许辉来到派出所，点名道姓要求投诉朱檬。 那时朱檬正在出警，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到派出所，没想到袁程副所长接待的许辉，一起的还有老林。 陆芃皓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笑着说风凉话：“看来又是老一套，估计跟老婆的问题解决了，就把矛头对准你了。” 朱檬感到一阵惊讶，她没有向所里任何人说过罗青青和许辉和好这件事，陆芃皓却能一眼看出来。 许辉的不讲道理朱檬是见识过的，但她不知道许辉能不讲道理到这种程度。 许辉的控诉有二。 其一，朱檬擅自跟踪他，已经严重侵犯他的隐私。 其二，在罗青青面前胡说八道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几次三番教唆罗青青离婚，激化家庭矛盾，破坏家庭和谐。 因此，许辉要求所里严惩朱檬。 第33章 对峙 朱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许辉竟然真的会来所里闹，而她居然也得到了当初陆芃皓一样的待遇。 当初罗青青第一次报警的时候，陆芃皓曾想过规劝，最后反而被倒打一耙，所以此后再遇到罗青青，陆芃皓唯有绕道走，即使逃不掉也不再白费力气，那时朱檬觉得他这人一点没有责任心，只想着敷衍了事，根本不关心受害者的真实情况。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此时此刻，朱檬也仿佛感受到了那时的陆芃皓是怎样的感受。 罗青青知道许辉来所里闹吗？应该是知道的，许辉对朱檬所有的指控都是在得知朱檬告知罗青青那件事的前提下，所以罗青青很清楚以许辉的性格，很有可能来找朱檬的麻烦。 然而，罗青青没有出现，足以说明她也默许了许辉的行为。 调解室里不断传来许辉的威胁，他拍着桌子跟袁程叫嚣：“这样的人你们也敢用？她有没有把人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她已经严重侵犯我的个人隐私了，我一告一个准，现在只是叫你们惩罚她而已，其实你们要是不徇私的话，开除都是应该的。还有，你们警察是为我们老百姓解决事情的，不是增加矛盾挑拨离间的，自从她出现后，我和我老婆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好在我老婆及时醒悟才没有听她的胡言乱语，否则我的家庭都要被她破坏了，这责任她担得起吗？你们担得起吗？” 许辉解决了家里问题后果然嚣张了不少，说话都带着十足的底气，哪还是那天清晨向朱檬解释时的他。 陆芃皓眼看着朱檬的脸色越来越白，问：“心里是不是挺不服气的？明明自己很努力在帮他们解决问题，怎么会被反咬一口？是不是还在自我反省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 朱檬听出他的幸灾乐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缄口不言。 陆芃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不用放在心上，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多了去了。” 明明是安慰人的话，听上去却一点也起不到安慰的作用。 朱檬直接无视他，出去给罗青青打电话，虽然心里早有答案，但她还是要听罗青青亲自说清楚。 原以为这通电话大约会无法接通，意外的是，罗青青居然接了电话。 一时间，电话里无比沉默，朱檬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这一瞬间的沉默，几乎已经肯定了罗青青知道当下正在发生着什么。 朱檬深深吸了口气，直接说：“你老公现在正在我所里投诉我，你知道原因吗？”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罗青青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朱檬，你先别生气，许辉他性格就那样，我劝过他但是没劝动，他也是一时急火攻心了，等他冷静下来就没事了。” “可是我有事，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他为什么要那样投诉我？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自认为自从跟你重逢后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你不妥的事情，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其实他也是因为你跟踪他才生气，其他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朱檬，你也别怪他，换做任何人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都会生气，你要是被跟踪了你也会生气，是不是？” 罗青青虽然是在解释，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成了朱檬的不是。 朱檬被气笑了：“我听明白了，原来错就错在我把他在外面带女人开房间的事情告诉了你，而你们夫妻和好你侬我侬的时候就把我卖了？” “你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事实也没错啊，你要是不跟踪他，他今天也不会上门投诉你。” 罗青青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认为朱檬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连语气都不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朱檬，我还有事，先挂了，我们晚点再聊。” “等一下。”朱檬叫住她，“给你老公打电话，让他别闹了。” “噗，朱檬，你也知道他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能听我的吗？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你也没做错什么，你只是想帮我，你忍一忍，等他气消了就过去了。” 朱檬算是看清楚了罗青青的为人，只要许辉回头三言两语哄骗几句，她立刻屁颠颠地站在了许辉那边，与前阵子信誓旦旦说要离婚的那个女人完全判若两人。 而朱檬只后悔自己竟然相信了罗青青真的想要离婚，不管是老林还是陆芃皓，都曾提醒过她像罗青青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离婚，可她却相信了。 最后果然栽了个大跟头。 手机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朱檬怔了几秒后低头苦笑，自己果然还是缺乏经验，前车之鉴就在身边，她却认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朱檬来到调解室外，轻轻敲了敲门，最先看过来的是许辉。 许辉见了她，第一眼时似乎有些心虚，但很快气势又再度回来。 “听说有人投诉我，我想过来跟你解释一下情况。” 许辉根本不想听她解释，早就已经私自给她“定罪。” “你不是想解释，是想狡辩？我老婆跟你是初中同学，看在你是老同学的面子上一直没有戳破你，你就是见不得人好，是不是看她过得好，所以你心里很不甘心？幸好她没有听信你那些鬼话，否则现在我儿子不是没了妈就是没了爸，你对得起谁？” 老林起身挡在朱檬面前，想让她先出去，奈何许辉的脾气一下上来了，非不让朱檬走。 “你干嘛让她走？是想包庇她？你放心，你们要是今天不处理她，我就往更更高级别的地方投诉，我就不信不能解决这个事情。” 许辉摆明了跟朱檬过不去，所以朱檬根本不可能不露面解决问题，倘若她再避着，谁知道他是不是还会给她按上其他莫须有的罪名。 她看向许辉，直白问道：“你想怎么处理？开除我？” 第34章 造谣抹黑 这下倒把许辉问倒了，兴许他也没有想好想怎么处理她，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情绪，把自己过去在派出所丢的脸面找回来罢了。 四目相对，僵持不下，许辉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嚣张，但这口恶气却是迟早要出的。 “朱檬，你身为警察，一直教唆我老婆跟我离婚，这件事总是真的？你承认吗？” 朱檬不承认：“我只听取罗青青的意见，是她从始至终坚持要离婚，而我作为她的老同学，尊重且支持她的想法，这并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这算教唆，那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教唆。” “行，你伶牙俐齿，那你跟踪我那件事吗？在我儿子住院期间，我老婆本就已经心力交瘁，你还故意胡编乱造在她面前抹黑我，你可以造谣我，但你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听了你的这些话后会不会出行情绪波动？要是她那时真出个万一你赔得起吗？” “那她出万一了吗？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 “还有，我没有跟踪你，那晚你在时代广场一楼的简餐厅吃饭，我刚巧看见你和一个女的共进晚餐，你们进的那家小旅馆也并不在偏僻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见，只是恰好发现了这件事，如果这也算跟踪，那晚经过那条路的人是不是都在跟踪你？” 许辉气得面色通红，半天憋出一句：“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那你就是承认自己那晚的确跟女人去开房了，我并不是故意在造谣抹黑你？” 朱檬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逼视着他逼他承认自己是在说谎。 气氛立刻剑拔弩张起来，门外的陆芃皓顷刻间对朱檬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还以为朱檬这种女孩子这个时候一定会装柔弱，让袁程产生护着的心理，事实上哪怕许辉坚持投诉，朱檬也绝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他们所其他不好说，但所长护犊子，何况罗青青这个案子的破事儿所里哪个不知道，本就是许辉没理的事情，要是谁来闹都要处理警察，那以后谁还当警察啊？都没个能干活的了。 袁程终于开口，打了圆场：“许先生，小朱还是实习生，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们所里以后也会加强管理，不再犯这些错误，也希望你们继续监督我们的工作。” 朱檬有些意外地扭头看向袁程，许辉则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就是她没错，你要护着她，不处理她了呗？” 袁程赔着笑，他天生面目慈善，让人一看见他就没了脾气，陆芃皓就是因为次次要找他去闹的时候又次次被他的笑面虎打回来。 “惩罚，肯定得按照您说的严惩，不过小朱才刚来所里没多久，一个月实习工资少得可怜，也没奖金和绩效，要不这样，她实习期一个月两千块钱，我扣她半个月工资也就是一千块钱，再写个八百字的检讨书公示，你看怎么样？” 袁程为了表示自己绝对公平公正，甚至把惩罚的详细措施一一道出，还谦虚地请教许辉力度是否足够。 如此真诚的态度，换做任何人，恐怕都会反省自己是否有些太过分了，没想到许辉这人竟然也不例外。 许辉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尴尬，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理亏，如果真跟朱檬继续掰扯下来，指不定还会牵扯出其他更多事情出来。 他这时才佯装大方说道：“我不是真要跟她一般见识，但影响确实很恶劣，她好端端的跑去跟我老婆说那些干什么？袁所长，我看你这个人处理起事情来也挺公正的，我要是再为难你好像显得我特不懂事似的。这样，让她给我道个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干涉我家里的事情，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工资就别扣了，检讨书得写。” “那不行，工资还是得扣，这也算是一个威慑力嘛，同时也给其他人看看公私不分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 许辉嘴角微微一抽，甚至有点不敢去看朱檬。 “还愣着干什么？道歉啊。”袁程义正言辞地对朱檬说道。 可朱檬却一动不动地站着，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袁程：“你心里不服气？” 朱檬不是不服气，是很不服气，她认为袁程这个做法也属于和稀泥，是在向闹事人屈服，但她一个小小的见习民警，本就随时可能被退货，哪有坚持的资本？何况，她也不想让袁程为难，毕竟自己进入所里后袁程一直对自己颇为照顾，这个时候反驳，岂不是成了白眼狼？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老婆说那些话，请你原谅。” 朱檬低头道歉，能屈能伸。 事已至此，许辉要是再闹就显得无理取闹了，他装模作样地教育了几句，总算扬眉吐气地离开城西派出所，一雪前耻。 然而朱檬心里却像是梗了一根刺，怎么都不痛快。 “袁所，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如果有人一来闹事一来投诉就要处理办案民警，那多寒我们的心？” 袁程对于她的反应并不意外，扬了扬手示意她坐。 “朱檬，关于罗青青的案子已经结了，你为什么要在案子结束后还一直主动干涉他们的家庭？既然是以同学身份，就要摒弃身为警察的立场，但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很难说清楚的，今天许辉来闹也是因为你的警察身份，试想一下，如果你不是警察，他会来找你闹吗？” 如果不是警察，许辉或许也只会把所有的怨气按捺下去，但就因为朱檬的警察身份，让许辉意识到自己只要投诉，派出所就一定要处理，如此一来才能解了许辉的心头之恨。 “你扪心自问，你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不是带了太多的私人感情？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陆芃皓的做法，记住，你不是只有罗青青这一个案子，你把太多精力放在她身上，最后反而适得其反。你首先是一名民警，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清楚自己的立场，其次才是同学，这一次，就当是给你上了一课，让你知道不能意气用事。” 第35章 不甘心 朱檬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好心却成了坏事，更想不通这怎么成了意气用事。 她无力反驳，耷拉着脑袋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袁程的话也没有错，也许是因为她刚成为见习民警，还没完全搞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太过认真反而是种对自己的拖累。 袁程叹了口气，可能是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点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他缓和了语气道：“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想太多，最重要的是在这件事情里吸取教训，避免以后再犯类似的问题，谁都有这个过程，等你成熟起来就会明白，有些事情太较真没好处。” “知道了，谢谢袁所。” 朱檬没再反驳，她虽然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步做错了亦或是逾矩了，但归根究底，的确是她过度插手罗青青的家务事才会引起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就像陆芃皓说的，这种家务事处理起来本就棘手，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惹上麻烦，所以对待此类案件的处理力度很不好拿捏。 当时朱檬觉得他就是在替自己的和稀泥找借口，经过这一遭才算是明白，陆芃皓的处理方式才是正确的，虽然会让人觉得他在和稀泥，但至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啧啧啧，瞧你这副样子，不会这么点小事就让你开始反思自己了？” 等袁程一走，陆芃皓才倚在门口笑嘻嘻地揶揄朱檬，他在门外看了所有的过程，包括朱檬能屈能伸地向许辉道歉，本来还以为这小姑娘自有一股傲气在，大约是不会主动低头认错的，没想到她的低头速度超乎想象。 朱檬皱起眉头看了陆芃皓一眼，就知道陆芃皓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嘲笑自己。 “怎么？还不服气啊？袁所刚才不是都说的挺清楚了？你们这些小姑娘，把当警察看得太简单了，以为凭借一腔热血就能工作，其实干我们这行的，就是每天有解决不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要是干的时间长了，你也会学会和稀泥，别以为自己能出淤泥而不染。” 原来他早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你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所以我问你要许辉开房的照片想当证据时你不给。” 那时陆芃皓说的是没拍，但以陆芃皓的敏锐程度怎么可能没有拍下来？朱檬只当他是故意和她作对见不得她好，此刻才终于明白，幸亏当时陆芃皓并没与把照片发送给自己，否则不就证实了自己跟踪许辉这件事了吗？ 陆芃皓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道：“现在再纠结这种事情毫无意义，也算是给你上了一堂课，毕竟如果今天不上这一堂课，以后上课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 他这是在讽刺她以后会经常被投诉吗？ 果然不能期望从他嘴里说出好话来。 朱檬因为这件事沮丧了好一阵子，虽然照旧精神地上下班，可明显对待任何人和事都谨慎了不少，毕竟罗青青这样的事情要是再来一次，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单细胞生物容易被骗。 令她没想到的是，裴山又来找自己了。 朱檬愣了一会儿，眼见裴山笑着与自己打招呼，她却有些不知所措，担心裴山来找自己又是为了罗青青的事情，可是她要怎么跟裴山解释自己和罗青青已经没有瓜葛了呢？ “刚刚问了你同事，说你下班了，我送你回家？” 朱檬犹豫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点头答应，既然裴山特意来找自己，一定是因为有事，她也很好奇裴山究竟为什么来找自己。 回去的路上，裴山果然开门见山。 “罗青青和许辉和好了，孩子也出院了，一家三口看上和气融融，对了，连她婆婆的态度都比以前好了不少，真希望这次以后再也不要再发生那种事情。” 朱檬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如今的裴山算是事业小有所成，如果想谈恋爱不会找不到女朋友，但他对罗青青的家事格外上心，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 裴山和罗青青从小关系就好，本就是青梅竹马，就算真有感情也在所难免，保不准罗青青每一次出事，裴山都盼着她能和许辉尽快离婚呢。 “你想到过这种结果吗？” “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会是这种结果，我比你了解罗青青，她在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能猜到，不仅是我，许辉也能猜到，所以许辉才能每一次都精准地哄她原谅。” 朱檬倒有些意外，还以为裴山等着他们离婚之后趁虚而入呢。 “那你觉得还会有下一次吗？” 裴山没有顺着她的这个问题说下去，恰逢红灯，他平稳地停车，若有所思地看向朱檬。 “听说许辉来所里找你的麻烦，你被严惩了？” “算是。” “是不是心里挺不甘心的？” “是。”朱檬也没有否认，她的确不甘心，那天之后，好几次都想去找罗青青问个清楚，想问问罗青青为什么这样对她，明明知道她没有恶意，明明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想帮她，为什么在许辉来所里闹事的时候不阻止。 可冷静下来后想想，又觉得自己简直想太多。 在罗青青的这段婚姻里，一直是许辉占上风且处于主导地位，罗青青怎么可能拦得住许辉要做的事情？但从中也足以窥探些罗青青的心思，至少，罗青青并不反对许辉这么做。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至少她们曾经也是老同学，哪怕这些年从未联系，也不该在这种时候突然背刺。 “罗青青她就是这么一个性格，许辉这辈子已经吃定她了，所以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离婚，第一次得知她被家暴的时候我义愤填膺，但没想到最后和解了，我当时的感受应该跟现在的你差不多，都后来，差不多也就习惯了。” 裴山无奈地低头笑了笑：“其实前几天许辉来找过我。” 第36章 从没变过 连裴山自己都很惊讶于许辉居然会来找自己。 他们两个人并无任何交集，即使他和罗青青关系很好，但与许辉之间却从未有过交情。 许辉对他的态度很冷淡，甚至带了些敌意，男人对男人的敌意几乎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况且许辉毫不掩饰。 “你和我老婆关系好，和我岳父岳母家也常往来，你们两家走得近跟我本来没有多大关系，但你破坏我们夫妻两个人的感情是不是就不对了？” 裴山十分震惊于许辉这句话，什么叫破坏他们的感情？他扪心自问，从未在罗青青面前说过一句许辉的坏话，即使仅有的一两次，也是劝她好好想想未来的生活该怎么过。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老婆是什么想法，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还惦记一个有夫之妇？你该不会一直等着她离婚，然后追求她？如果真是这样，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跟她不仅现在不会离婚，将来也不会离婚，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和好如初了，你以后少去找她。” 许辉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上下打量着裴山，裴山则轻轻皱了皱眉，对他的话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他总算明白了许辉的来意。 “你们和好本来就是一件好事，不过罗青青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你千万别再辜负她了，打女人算什么男人？她虽然一次次原谅你，也不代表伤害可以永无止境，如果你再不改，很难说她会每一次都选择原谅。” 裴山本意是为了让许辉改掉家暴，但听在许辉耳里却成了挑衅，许辉冷着一张脸，冷嗤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私底下偷偷约会的事情，街坊邻居都知道她跟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可以念在她不再跟我闹的情况下不计较她背着我在外面偷人，但不代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以为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许辉说话难听，且毫不留情面，不仅对裴山，更是对罗青青，从许辉身上，裴山看不出他对罗青青一点点尊重。 那时他就预感，许辉只不过是像过去的几次那样连哄带骗让罗青青原谅自己而已，至于改？恐怕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做任何改变，罗青青的安稳日子也只有一时，不知什么时候，说不定又会再度需要报警求救。 但这些既然是罗青青自己选择的，她就理应承受所有的结果。 裴山劝过了，没劝动，便不再有其他想法。 “警告你啊，不要再去找我老婆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还有，别用找她接活儿的事情当借口接近她，她已经答应我不再接你的活儿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看见你我就犯恶心。” 许辉呸了一声，扬长而去。 朱檬听裴山娓娓道来，对许辉此人的印象越发地差。 她记得许辉在派出所吵过两次，说罗青青给他戴绿帽子，背着他在外面有男人，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裴山。 既然知道是裴山，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去找裴山，偏偏是这个时候呢？一个男人，得知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而他又知道对方是谁，真的能忍住不去找对方算账吗？ 以许辉的为人，根本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除非他心里其实清楚这只是谣言，并不相信老婆真的跟那人有一腿。 朱檬更倾向于后者，裴山的想法与她如出一辙。 “许辉知道我跟罗青青根本不可能是那种关系，他故意把我架在那个位置上不过是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因为他是真的出轨了，在外面有女人，但他怕自己理亏，所以把自己做过的事按到罗青青身上，这样就能心安理得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其实他很清楚，我跟罗青青不可能是那种关系，否则以他的暴脾气能忍到现在？这个男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他需要的只是有这么一个能让他泼脏水的男人而已。” 朱檬突然对裴山有些刮目相看，不能说英雄所见略同，但也的确有些惺惺相惜了。 “那你今天来找我……” “只是想跟你说，罗青青她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虽然她可能做错了，但希望你不要记恨她。还有就是，好歹也算是老同学一场，知道你被找麻烦了，关心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朱檬听了他的话竟然有些释然。 “说实话，我也以为你喜欢罗青青，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吗？不会觉得她离婚了你就有机会了？” 没想到裴山还挺实诚，点了点头：“有想过，甚至如果她真的想离婚我还会帮她。不过只要是人都会有耐性耗尽的时候，所以这一次是最后一次，过了就过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真的？”她竟然有些不信。 “真的。” 裴山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有多做解释，平稳地把朱檬送回家。 朱檬也没想到这一路的交谈竟然让自己终于不再和罗青青较劲，裴山大概也是抱着这种想法所以才会来找自己。 如果说她是受害者，裴山又何尝不是呢？而且朱檬相信，裴山并没有做过许辉说的那种事情，他那么维护罗青青，根本不可能做会成为别人把柄的事情。 今天过后，对朱檬来说，罗青青的事情就已成了过去式，算是彻底翻篇了。 朱檬回想起和罗青青重逢后的事情，明明撞见了一系列不可理喻的事情，偏偏所有逻辑串在一起又那么的合理，罗青青想离婚却离不开许辉，许辉明明在外面鬼混却还要扒着这个家不放，这两个人就该彼此锁死，免得祸害别人。 罗青青在明知道许辉婚内出轨后还选择相信许辉，默许许辉的所作所为，朱檬就不该对她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回想自己第一次主动去找罗青青时，罗青青不也是如此吗？第一时间便是想着抹黑她给她扣锅。 其实罗青青从没变过。 第37章 嫌弃 朱檬迅速把罗青青的事情抛之脑后，不管怎么样，她必须投入到其他工作中去，罗青青的事情也不过是她每天繁忙复杂的工作当中的其中一个案子罢了。 今晚本不是老林值班，原本值班的人家里临时有事就托老林帮个忙，哪知晚上忙翻了天，老林刚从一个酒回来，那头又大喊一声。 “明州路昭阳小区有人报警说家里进贼了。” 老林好不容易才歇下喝一口水，连忙抬头：“行，知道了，给我。” 晚上值班人不多，有时候事情一多就容易耽误，正准备下班的朱檬主动问：“师傅，要不我跟你出警？” “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别明天上班没精神，这里用不找你。”老林接了警情打发她回去，后来一想，又折回去，“你好像就住在那一带？得，你跟我走，完事后我送你回家。” 昭阳小区离朱檬住的地方不远，前后不过两三公里路程，她跟着老林一路上到十楼，开门的是个年轻姑娘。 姑娘一开始见了老林有些防备，老林也看出来了，忙把朱檬推到自己前面。 “你报的警？家里丢什么了？什么时候发现家里进贼了？”老林一顿问，边问边推着朱檬往里去。 朱檬也聪明，一下明白老林的意思，毕竟是独居的年轻小姑娘，老林一个大男人单独进去确实不方便。 “家里的电脑手机首饰都没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今天一下午都没回来，我才刚回家正要用电脑的时候才发现家里进贼了。” 昭阳小区是老小区，物业管理能力很差，不见得能有监控。 老林在门外看了一圈，只有电梯口一个摄像头，但能不能带到这家门口还是个问题。 朱檬跟着老林在屋内检查了一遍，仔仔细细记录下丢了的数码产品型号，等记录到首饰时，忽然询问：“这家里你都整理打扫过了吗？” “没有啊，我就拖了个地，每天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拖地，我有点洁癖。” “那你首饰一直都是放在这个地方吗？” 衣柜底下还有个暗格抽屉，上面叠满了层层叠叠的衣服，据这姑娘说，她是在发现电脑手机都没了后意识到家里可能进贼了才去检查存放首饰的地方，但里面衣服摆放地很整齐，现在这个乱象是她着急忙慌时弄的。 现在的贼偷完东西还能顺道帮着整理像是从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老林问完话后，叮嘱姑娘记得换锁，朝朱檬使了个眼色，让她去物业处查监控。 自从朱檬到派出所实习后，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查监控，这件事已经被她做得得心应手了。 然而今晚却遭到了滑铁卢。 “监控坏了，早报修了但一直没人来修，门卫老伯说是这小区好几栋楼的监控都不好使。” 这种老小区的安保本来就比不了新小区，如果连监控都没了，的确没法保证安全。 “得了，先送你回去，明天早上再过来一趟。” 朱檬清楚，进贼被偷东西这种事儿，即使报了警最后能追回来的也是少数，她只知道有同事会专门去二手市场转转，看看有没有最近报案被偷了的东西流到二手市场，从而找出些线索来。 但通常来说，基本属于石沉大海。 “对了，师傅，我刚才就在想，她放首饰的地方那么隐蔽，照她说，现场又没有人为翻动的痕迹，那是怎么做到精准找到那地儿的？不会是熟人作案？” 老林也早想到了这点，大多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尤其是独居的年轻女性。 “有这个可能，明天我再查查小区附近的监控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但因为楼道的监控坏了，想排查起来难度很大，一般接到这种家里进贼的报警案件后，通常做完记录就没了后续，想真把东西找回来或者抓到小偷还真不容易。 朱檬心里想着这事儿，回家时也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外婆许宝珠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揪心的事情，端着一碗糖水出来，关心道：“瞧你这愁眉苦脸的，年纪轻轻就一张苦瓜脸，看着一点都不朝气。” “外婆，我刚出警回来，在想刚才的事情呢。”朱檬苦笑一声，她自然不希望把工作中遇到的难事带回家里来，虽然朱檬从小到大也算是个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却从小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她永远都是大人们眼里那个不用人操心的别人家的孩子，也许是从小就在这种特定环境下待习惯了，早已学会自己解决所有问题。 以往许宝珠很少过问她的工作，通常在她晚下班之后不会跟她多聊，反而会催促她赶紧回房休息，但今天她却拉开椅子坐到了朱檬身边。 “你啊，别总想着上班的事情，上班的事情上班时间里想就算了，下班时间是你自己的时间，别总去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外婆，那怎么能算无关紧要呢？那是我的工作啊，就算我今晚不想，明天上班不还得去解决吗？” “行，我管不着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今天你妈可又来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朱檬立刻皱起眉头，她的父母常年在省会城市工作，很多年前就已经定居那里，当初朱檬说要回来的时候，他们尤其反对，认为小地方没有发展前景更没有个人前途可言，但朱檬执意如此，为此和父母大吵一架，冷战许久。 尽管朱檬人已经到城西派出所报道，但他们依然不放弃让朱檬回去的念头，以前骚扰她也就罢了，现在又开始做外婆她老人家的工作。 朱檬挽住外婆的胳膊，瞬间变得娇气：“外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住一块儿啊？你嫌我烦？” 许宝珠皱起眉头，忍住嗤笑：“你又想干什么？” “你肯定是想赶我走，不然你早就把我妈打发掉了。” 第38章 敬业 朱檬的母亲李雪女士，一名退休教师，从小对朱檬要求十分严格，且要求朱檬务必按照自己为她铺好的路走，朱檬一向也很听父母的话，人生最大的叛逆，大概就是报考警校那会儿。 当时不仅是母亲，就连一向给了朱檬很大自主权的父亲都反对她报考警校，认为她是任性妄为，不顾自己的前途。 那段时间的朱檬觉得不被全世界理解，可是她又无法向他们解释自己报考警校的决心和信念，周旋斗争一阵后，最先妥协的是父亲，到最后事情尘埃落定，李雪得知他们父女俩居然瞒了自己这么一件大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不仅危害母女关系，连夫妻关系都出现问题。 那是朱檬唯一没有听母亲的一件事，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朱檬怎么向母亲讨饶，得来的永远只有冷嘲热讽——李雪并不看好她的警校生活，并且断言她这种娇生惯养吃不了一点苦头的女娃迟早会被退学。 的确，朱檬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长到十八岁的时候都没有洗过一次碗，她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那是因为父母对她的宠爱，却绝不是她吃不了苦的理由。 四年警校生活，不仅没有劝退朱檬，反而让她成了优秀毕业生。 再之后就是步入社会开始工作的问题，朱檬选择回到嘉德县，李雪又是强烈反对，只见过从小城市跑去大城市的，很少见大城市跑去小城市的，她认为朱檬一次又一次地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对自己的人生毫不负责。 又是大吵一架，不亚于当年朱檬报考警校那一次。 尽管朱檬顺利回到嘉德县，进入城西派出所实习，但李雪想把朱檬弄回去的心一直没死。 “外婆，你能不能跟我妈好好说说？我在这里挺好的，吃得好睡得好工作也好，她可不可以不要再来干涉我了？我都已经25了，我又不是15。” 朱檬对于母亲总是干涉自己的事情一直敢怒不敢言，倒也不是真的害怕母亲，而是怕又让母亲误会，不管为什么吵架，吵架终归会伤了和气和感情。 许宝珠向来不怎么管女儿家里的事，自从丈夫死后一个人独居惯了，外孙女突然住进来家里反倒有了点烟火气，也不似过去那么冷清了。 “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回去，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说清楚，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电话里怎么讲得通？又不是知道对面的表情和神态，有时候难免就误会对方的意思了。” 话是如此，但朱檬自从来到城西派出所后忙得不可开交，所里缺人，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女人当男人用，有时候连休息日的都得随时待命去加班，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紧迫感，而且她潜意识里也害怕面对母亲，因为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说服母亲。 “你呀，别唉声叹气的，你妈说不定比你更苦恼，很有事情没有当过妈是不会理解的，等你以后当了妈，你就知道妈妈不是这么好当的。” “总之，外婆，我肯定不会离开您，您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多让人担心呀？有我跟您一起住我爸妈心里不也放心吗？” 许宝珠哭笑不得：“你别拿我当借口，想说服你妈就自己去想办法。对了，你妈今天在电话里说周末会回来一趟，当时候你早点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这对朱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很清楚，只要跟李雪碰面，吵起来不过分分钟的事情，连父亲都劝不了她。 这天晚上，朱檬竟然失眠了，她一边想着今晚家里进贼的案子，一边想着周末要与母亲见面，两件事在脑袋里打架，竟连一点睡意都无。 隔天一大早，朱檬买了豆浆油条给老林，老林也忙了一宿，值了一天夜班，这会儿该下班回家休息了。 “朱檬，你今天有时间再去趟昭阳小区查查监控，楼道里的监控坏了，总不能小区里其他监控都坏了？都看看，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来。” 朱檬立刻领命，洪亮的一声是，立刻让这个清晨变得朝气勃勃。 路过的陆芃皓嘲笑她：“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爱工作？让你干活还这么开心，是不是傻？” 他这嘴如果哪一天突然没那么恶毒，朱檬大概会怀疑他被夺舍了。 朱檬没再搭理他，写完昨晚的报告按照老林的指示，抽空去了趟昭阳小区。 白天的昭阳小区从环境来看的确有些杂乱，虽说有保安，但都是上了年纪的，并不管事，几个人坐在保安室门口聊天，对于进出人员丝毫不关注，在这种环境下作案人员自然可以随意进出。 朱檬过去表明自己的来意，其中一个人把她领到监控室，好几个大屏，却有其中三个是清晰的，其他都处于半罢工状态。 物业管事的挠着头解释：“我们也没办法，找了人来修，但是经费一直批不下来，就成现在这样了。” 朱檬：“这样不行啊，这监控问题得解决啊，现在是小区里进了贼，那往后再出点其他什么事怎么办？你得向上面反映。” “反映了啊，钱一直拨不下来，也不能我自掏腰包是？你先看看哪里有能看的，反正昨天报警的那栋楼那一层的监控肯定是坏死了。” 朱檬没办法，只能拉着物业另一个人陪自己一起看监控。 等看得差不多时，一看时间，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三小时。 所里这会儿肯定没午饭了，她带了麦当劳回所里，只见陆芃皓坐在她的位置上懒懒地打着游戏，余光瞥见她进来也没有要让位的意思。 “你怎么在我位置上打游戏啊？” “你这儿靠角落，隐蔽。” 朱檬气鼓鼓的，还饿着肚子，懒得跟他计较，找了个空位自顾自地开始啃汉堡。 “你这也太敬业了，做事不能这么较真。” 第39章 条理清晰 陆芃皓用余光看了朱檬一眼，发现朱檬正边吃汉堡边做记录，样子看着挺认真的。 一开始他对这姑娘其实是没多少好感的，压根不觉得她能真使上力来帮忙，等实习期一结束，没准就被分配去文职了。 真能干下去的小姑娘没多少，不过朱檬的确用自己的行动力证明了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陆芃皓也承认自己当初对她的偏见有些太过，朱檬实际上是个挺有责任心且学习能力很强的人，从一开始什么事都不敢自作主张非要问过老林后才能做决定，到现在已经可以尝试着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 像今天这次，她一个人去昭阳小区查看监控录像，不也进展地十分顺利？不过有一点，她过于认真，反而会显得工作效率并不高。 “你查一查监控这点事就用了这么长时间，得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啊。得亏今天事儿少，万一事儿多起来，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你耗在那儿。” 陆芃皓边说边继续打游戏，说话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朱檬皱着眉看向他，瞧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平时不出警的时候便是这副样子，怎么好意思说她？ “看出来今天确实没什么事了，你都有闲心在这儿打游戏了。” 朱檬这话本身并不因为故意讽刺，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芃皓听完一瞬间哑然失笑。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敢情以前都是故意压抑着自己呢？” 朱檬没空跟陆芃皓废话，她得尽快捋清思路和从监控里查看到的情况及时报告给老林。 陆芃皓收起手机来到她身边，看了眼她写的洋洋洒洒的文字：“熟人作案？你看见监控里有人蹲点了？” 朱檬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该跟陆芃皓探讨案件，但此时老林不在，她也的确需要有人跟自己分析分析自己的思路究竟是否正确。 她转手把还没拆包的薯条递给陆芃皓：“你要不要吃一点？” 这点小心思实在太明显，陆芃皓哑然失笑，倒也大大方方地接过去，小姑娘挺能屈能伸，上一刻还在怼人，下一刻就能送吃的求帮助。 朱檬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小区的楼层监控坏了，所以只能挑剩下的几个没坏的看。你看这里，有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的，从上周开始每天都会固定时间固定地点蹲点，他坐着的这个位置恰好离报案人住的3号楼最近，而且视野覆盖整个3号楼的进出口，所以坐在这里大致就能观察到3号楼的住户每天几点进出。我查看了近半个月的监控，这个棒球帽恰好是在一周前开始出现在这个位置，整整一周时间，奇怪的是，我们接到报案后的第二天起，这个人就没出现了，今天我特地去看了那个位置，也没发现这个人，从时间上来讲，有点蹊跷。” “另外，我问过几个值班的保安，都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他们也说，不是小区里的每个住户他们都能认识，而且这个物业公司的管理非常松散，几个保安平时也不怎么干正事，对小区进出人员并不怎么进行严格管理，后来我问了好几个小区里的住户，也都没有人认识这个棒球帽，所以我判断棒球帽并非本小区的住户。” 朱檬拿着手机里录下来的监控视频展示给陆芃皓看，条理清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陆芃皓问：“他每天进出小区都能被监控拍到，应该很容易确定他是不是小区住户？” 朱檬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小区还有另外的出入口，但那是道小门，且时候监控死角范围，所以……” 但这只是朱檬的严谨看法，事实上，的确已经可以确定棒球帽此人并非小区住户。 “你怀疑这个人每天蹲点就是蹲的家里进贼那位？” 朱檬点了点头，因为从时间上来看就是那么巧合，而且正对3号楼，且在王珊报案当天的早晨，他的确进过3号楼，只不过3号楼内的监控坏死，只能得出他曾进出过3号楼的结论。 “我打算去问问王珊认不认识这个人，我和师傅都判断这个案件应该是熟人作案，如果这个前提没错的话，王珊应该认识此人。” 陆芃皓点点头，对她竖起大拇指：“不错啊，进步显着，再接再厉。” 居然能得到陆芃皓的称赞，朱檬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陆芃皓看不上自己，一直认为她是个靠关系进来没什么本事的关系户。 “等师傅来了，我就把这件事报告给师傅，如果真是这个人作案的话那进展就会顺利很多。” “不过依我多年经验来看，应该不会这么顺利。” 陆芃皓虽然表扬了朱檬，但同时又是一盆冷水兜泼下，朱檬当然知道案件不会这么顺利，所以才内心忐忑，不过这个棒球帽显然有大问题。 等到第二天老林上班后，朱檬已经在前一天就把事情汇报给了老林。 老林招呼朱檬：“走，去昭阳小区。” 朱檬诧异地连忙跟上去问：“去找王珊吗？这个点她在家吗？” “今天是礼拜天，她在家，我已经提前跟她联系过了。” 老林办事果然靠谱，跟着老林办案比跟陆芃皓更让朱檬放心且放松，老林身为她的师傅，一直用心指点她，且让她没什么心理负担，不像陆芃皓，字字句句不知是真心还是阴阳怪气，且脾气捉摸不定，如果朱檬能够选择，绝不会选择跟陆芃皓一起出警。 昭阳小区依旧生气勃勃，仿佛前几天小区里进贼的事情并没有让这里的住户感到忧心。 他们来到王珊家门口，轻轻一敲门，门立刻开了。 王珊似乎赶着出门，不等他们开口便抢先道：“我待会儿要出门，麻烦你们快一点。” 朱檬与老林面面相觑，看来王珊并不打算好好配合他们工作。 “今天来找你是让你认个人，看看你认不认识他？” 第40章 嫌疑人 在老林的示意下，朱檬把从监控视频里截下来的棒球帽展示给王珊看。 王珊仔仔细细看了许久，露出迷茫的眼神，皱着眉摇头：“不认识。” 老林问：“那你平时有没有在小区见过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我跟小区其他人不怎么熟，平时上班早出晚归的，根本认不得太多人，你们给我看的这个人跟我家里进贼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就是小偷？” “目前还不确定，只是说有这种可能，针对你的这个情况，我想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在门锁没有被撬动且家里没有被翻乱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你可以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可疑人员？” 王珊虽然看上去很努力地在回想可疑人员，但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来这类人的存在，你们说是熟人作案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我身边除了同事没什么其他朋友，而我的同事也根本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 老林点头：“是，熟人作案也只是我们目前暂时的猜测而已，不过刚才给你看的这个人极有可能一直在你们小区蹲点，如果你有任何线索麻烦及时跟我们联系。” “好，麻烦你们了。” 朱檬和老林一同下楼，王珊的反应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来之前也并不指望王珊能真的认识截图上的人，但今天的王珊和报案那天晚上的王珊的确大不相同，似乎并没有非要抓到小偷的紧迫感。 通常来讲，一旦家里进了贼，刚开始时多少都会有些紧张，但王珊却截然相反。 朱檬和老林分头行动，问了经常在小区散步的几个业主，都表示不认识截图里的棒球帽，但也证实上周的确曾多次发现他坐在3号楼正门对出的小型健身区，但因小区里常常有不认识的出入人员，所以大家也并未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这个棒球帽的身份的确很可疑，就算他不是进入王珊家行窃的小偷，也极有可能对昭阳小区造成安全隐患。 老林走之前不放心，找到物业处多次强调此人可能会再次出现在昭阳小区，要求他们对截图上的人多加留意，一旦发现此人的行踪务必及时告知。 但朱檬对于物业处这几个保安的执行能力毫无信心，就在刚才，她偷偷地观察了这些人的工作，发现他们只是坐在小区门口，聊天玩手机，对于小区进出人员丝毫不关心。 “师傅，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王珊家里进了贼，报了警后这个人就突然不出现了？我觉得他应该跟王珊家进贼有关。虽然没有证据，但这是我的直觉。” 朱檬清楚警察不能靠直觉办案，但有时候直觉的确能帮人解开一些疑惑。 老林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她的想法，只说：“再看看，我看王珊不着急，你也不用太着急，我们办案还是要讲证据，直觉这种东西还是得放在证据之后再看，这个人如果真跟王珊有关，应该还会再来。” 朱檬听出老林话里有话，但老林向来在案件没有明了之前不会把话讲得太清楚，她也没仔细追问，唯有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当天傍晚，朱檬本打算回家时路过昭阳小区再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新的线索，不料被母亲一通电话催着回家吃饭，她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就是周末，是母亲回来的日子。 母亲李雪早早便回来了，对于朱檬直到天黑才回家这件事十分不满意。 “你每天下班到家都是这个点？”李雪问。 朱檬不想跟母亲吵架，讨好的笑道：“今天出了点意外，路上比较堵，平常我都是准时下班的，不信你问外婆。” 她笑呵呵地将视线转向外婆许宝珠，小心翼翼地向外婆使眼色，外婆的确也是向着她的，说：“孩子一回来你就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算怎么回事？来，先吃饭。” “妈，你不要一直护着她，她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这几年瞒着我干了多少不该干的事情？现在也是，竟然还敢瞒着我回来，我这个当妈的话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李雪平时就爱叨叨，今天是母女俩分开几个月后第一次见面，自然叨叨地更加厉害。 朱檬赔着笑脸一个劲的往母亲碗里夹菜，还是堵不住母亲的嘴。 “实习期一结束你就跟我回去，你一个小姑娘家每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天天跟着他们出警，到处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一点也不安全，这不是你小姑娘该干的事情。” 朱檬知道母亲是因为心疼自己，不希望自己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所以有时候无形之中会说出一些伤人的话，她明白自己在母亲心里依旧还是那个容易受伤的小孩，可如今她都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 况且，朱檬从来也不是会任人摆布的性格。 “妈，哪有什么该不该做的事情？女孩怎么不能干这行了？干这个女警多了去了，很多能力比男孩都出色，你这不仅是性别歧视还是职业偏见，你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别跟我犟，我管不着别人，但你是我女儿，我就得管你。你闻闻你身上这身臭汗，你每天就是这么个工作环境？” “你看我的职业不顺眼，所以看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哪儿哪儿都要挑刺。妈，我就不明白了，都事到如今了，你怎么还在想让我换工作的事儿？我上了四年警校白上了？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写写文件喝喝茶看看报纸，那是你的职业理想不是我的职业理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我？” 朱檬放下碗筷，这顿饭怕是吃不下去了。 她就知道母亲这次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雪气得沉下脸来：“你这是什么态度？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我为你好还有错了？我是你妈，还会害你不成？” 第41章 母女争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朱檬只要遇到母亲，多半都是这种局面。 母女俩再也不能好好说话，哪怕是一顿好好的饭，到最后都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许宝珠突然开口：“能不能先吃饭完再说这件事？你到底是来陪我吃饭的还是来找茬的？” 老太太直接把活力对准了李雪，惹得李雪哑口无言，果然不再对着朱檬教训。 然而这顿饭所有人都食之无味，最后悄然收场。 李雪把朱檬叫到房间里，苦口婆心劝说：“你不要觉得我是在跟你作对，你现在还年轻，还有选择的机会，等将来年纪大了，想再选择其他行业就难了，不能因为你意气用事就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 “妈，我的前途不会毁，这就是我想要的工作，这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工作，我喜欢干这件事情。” “你以为干警察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万一碰到杀人犯呢？万一碰到什么穷凶恶极的人呢？你能打得过他们？你知不知道你干一天警察，我每天心就揪在一起，生怕你出点什么事，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妈妈？” 朱檬并非不谅解母亲，可同时也认为母亲的关心已经成了她的头顶的阴影，她有自己的职业理想抱负，不想因为母亲口中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就轻易放心。 “行，既然你不想放弃，那我们各退一步，你去文职，不用出警，那也是当警察，这总可以了？” “妈，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想去文职，现在的岗位我很喜欢，而且我也不会因为你担心我的安危就不做警察，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那还有谁去做警察？” “我不管谁去当警察，也不管有没有人去当警察，总之不能是你！” 李雪突然大喝一声，吓得朱檬立即噤声。 朱檬知道，母亲也是因为小时候那件事所以才一直在内心深处十分抗拒她做警察这件事，可明明做警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为什么母亲就不能理解她体谅她呢？ “朱檬，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好孩子，从来不需要我和你爸操心你的事情，怎么在这件事情上你就是不听呢？你一点也不体谅我和你爸每天都要担惊受怕的心情？你要明白，你自己一个人的安危关系到我们一整个家庭，而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上，李雪摆出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让朱檬再一次感到无可奈何。 朱檬很清楚母亲的固执，假如自己一直不同意母亲的要求，母亲不会善罢甘休，她会一直想方设法阻挠朱檬安心工作。 “你啊，就不能让檬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以前有没有事事都听我的？” 这时，老太太推门而入，替朱檬解围。 对朱檬来说，老太太无异于是自己的救星，这种时候也只有老太太出马才有可能说服李雪，光凭朱檬自己，只怕说破了嘴皮子李雪都不会听进去。 “妈，这是两码事，你不知道现在的社会有多险恶，她一个女孩子做这种工作多危险啊？” 老太太皱起眉头：“哪里险恶？现在是法治社会，比我们那会儿不知道太平多少，你少危言耸听，我看檬檬干得挺好的，而且他们所里的人也都挺照顾她的，孩子想干什么就让她去干，不能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先假设最坏的结果，那照你这么说，每天出门也有风险，难道大家就都不出门了，每天躲在家里？” 李雪被母亲说得哑口无言，在老太太面前，李雪一向不怎么说重话，尤其因为自己常年在外地无法照顾母亲，心里对母亲一直都有些愧疚感。 而朱檬，只想为老太太鼓掌拍手叫好，老太太就是老太太，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的女儿，就像李雪知道该怎么对付朱檬。 朱檬躲在老太太身后频频点头，还适时开口：“我觉得外婆说得对，而且我回来上班没什么不好，还能照顾外婆，正好弥补了你这个做女儿的不能在身边陪伴的空缺啊。” 李雪一时语塞，“你想回来陪伴外婆也不一定非要做这个工作。” “可我喜欢。” “行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檬檬喜欢就让她先干着，现在还没什么事呢你就自己先吓唬自己，我们这种小地方哪有那么多坏事发生？每天也就是写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你别打击孩子积极性。” 老太太替朱檬挡着的好处就是，在老太太面前，李雪的确不再多说，但老太太能帮她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后面还是得靠朱檬自己去说服母亲。 “妈，您一直这么惯着她会把她惯坏的，就是因为您惯着她，才让她无法无天，连当初报考学校这么大的事情都敢自作主张不跟我们商量。” 李雪至今还记着当初朱檬偷偷报考警校这事儿，这件事怕是这辈子都过不去了，每回母女俩吵架，她都会把这件事搬出来，以此说明朱檬是一个多么不听话的女儿。 老太太摸了摸朱檬的手，温柔又慈祥地笑道：“我就爱惯着我外孙女，我唯一的外孙女我不惯着她我惯着谁？” 屋内突然安静，李雪肉眼可见地憋着一口气却无处发泄，最后败下阵来，宣告投降。 “行，你们统一战线，我说不过你们，但是朱檬，我还是坚持你如果非要在派出所干就去做文职，否则我不会放心的。” 这已经是李雪退一步的态度了，朱檬也知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语气也软下来：“妈，先等我过了实习期可以吗？没准我实习期间表现不好，最后所里不要我呢？” “你最好是表现不好，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李雪根本不相信朱檬的鬼话，朱檬对这份职业有多热爱，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直看在眼里，有怎么可能连实习期都过不了呢？ “明天下班早点回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李雪没好气地说完，转头拉着老太太出去了。 第42章 乱成一锅粥 关于王珊家里进贼这件事，没想到还有了后续。 朱檬下午跟随老林出警回来后，意外地在调解室里见到了王珊本人，坐在王珊对面的还有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士。 她凑到陆芃皓身边问：“怎么了？她怎么来所里了？犯什么事了？” 陆芃皓看了她一眼，说：“感情纠纷，听说是女的骗男的感情，又骗感情又骗钱，被分手后男的一时无法接受所以上女的公司找麻烦去了，两个人吵起来，男的急得动了手，有人报警把他们送来了。” 朱檬皱着眉头点点头，又是男女感情纠纷，自从她来所里上班后，碰见最多的就是这种事情，虽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种概率着实太大。 “那女的就是前几天晚上报警说家里进贼了那个？”陆芃皓问。 朱檬点了点头，本也没太把王珊这事儿放在心上，老林说，一般这种案子最后都是做完登记不了了之，除非后续还发生了相关的连环案件，否则想抓住小偷不是容易的事情。 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上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跟王珊见面了。 “那你看看那个男的，像不像你上回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那个？” 朱檬被陆芃皓一提点，一下明白了陆芃皓的用意，看来陆芃皓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男的极有可能因为报复王珊而做出其他事情。 可朱檬仔细看向那男的，又拿着截图对比了好一会儿，还是无法确定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从身形上看，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她有些不太确定，想向陆芃皓求教，没想到下一刻，陆芃皓也肯定了她的想法。 “的确不是同一个人，截图上这个人有点矮胖，现在这人高高瘦瘦的，怎么看都不是同一个人，不过这两个人身上的上衣是不是同一个牌子？” 朱檬呼吸一窒，立刻来回对比，没想到还真是同一个牌子。 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满大街都是穿这牌子的人，就算真穿了同一个牌子也并不奇怪。 “虽然穿这个牌子的人多，穿了同一件的确不会让人觉得意外，但你不会觉得太巧了吗？” 朱檬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意思点着头，的确很巧，巧到让她根本无法忽视这件衣服这个牌子的存在。 那头，调解室里，男的仍在愤愤不平。 男人名叫杨耀，今年二十五岁，和王珊相恋半年，两人是在酒认识的，当时还是王珊主动，认识没多久后就确认了恋爱关系，但是不久前，杨耀突然被王珊分手了，甚至并不知道分手原因。 而在恋爱期间，杨耀曾多次为王珊购买昂贵的礼物，在钱财方面尽量满足王珊的诉求，原以为两人的关系能一直维系下去，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发现王珊跟其他男人搞暧昧，在杨耀的逼问下，王珊总算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其他男人，主动要求和他分手。 杨耀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尤其王珊还是在恋爱期间和其他男人搞暧昧，这让他身为男人的脸面往哪里搁？况且，杨耀是真心喜欢王珊，想跟王珊一路走下去的，当得知这件事后，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他开始对王珊死缠烂打。 见软的不行，杨耀便开始来硬的，他要求王珊归还所有自己曾送过王珊的礼物及钱财，但王珊却拒绝，理由是既然送了她的就是她的东西，他无权要求她归还。 杨耀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才气冲冲地找去王珊公司，想着既然是王珊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在先，他也不能让王珊好过，大不了两个人一起玩完。 没想到王珊说话异常难听，杨耀甚至怀疑眼前的王珊究竟是不是自己过去那个温柔体贴的女友王珊，他意识到自己以前极有可能被王珊骗了，气得眼眶发红，抬手就打了王珊。 王珊的同事见状立刻报警，结果两个人双双被带进派出所。 出警的是张烨，平时跟陆芃皓关系好地像是亲兄弟，但性格可比陆芃皓好上不少。 张烨对于杨耀的行为很是无语，不过虽说是杨耀先动的手，可王珊这姑娘也不可小觑，两个人撕打在一块儿的时候，杨耀脸上也被王珊抓出好几条血痕。 “你说你一个男的，动手打女的算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打人？就算你真有理，但你先动的手，你再有理都是没理，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学生都懂，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不懂？” 张烨对打女人的男人实在有些看不上眼，何况杨耀看上去人模人样的，看着斯斯文文，怎么还会是动手打女人的那种人呢？ 杨耀至今还是气不过，不满道：“警察同志，你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你要是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事你也会支持我的，她骗财骗色，你说该不该打？” 张烨：“打住，这是你们的私事，你们自己私底下去解决，但今天这件事就是你的不对，动手打人行为是违法行为，你懂不懂这一点？” 杨耀急了，指着自己的脸说：“那她也动手打人了，你看看我这脸，我伤得比她重。”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王珊终于忍不下去了，不耐烦道：“杨耀，你还要不要脸？我这是正当防卫，你一个大男人动手打我一个弱女子，还不允许我反击了？” “你骗财骗色的时候怎么知道不要脸？你这属于什么行为？属于诈骗行为，你这不是违法犯罪？” “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都属于恋爱期间的馈赠，扯什么诈骗不诈骗，是你自愿送给我的？我有没有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送给我？”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要是知道你给我戴绿帽子，我还能送你这么多礼物？” 杨耀急得一拍桌子，仿佛当场又要和王珊再干一架。 调解室里顿时又乱成了一锅粥。 第43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 上次在调解室外观察里面的情况还是许辉来投诉朱檬那回，今天不涉及到自己，心情果然无比轻松。 朱檬的目光一直落在王珊身上，第一次见王珊的时候还觉得是个挺正派的女孩，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会被男朋友控诉骗财骗色。 无论怎么看，王珊都不像是那种会骗财骗色的人，不过人不可貌相，朱檬对王珊不熟，仅有的与王珊的交流来看也的确无法确定王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比起急了的杨耀，王珊明显冷静许多。 “杨耀，你现在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恋爱期间送的礼物是你自愿的，怎么被你说得我好像时个捞女似的？你拍着你自己的胸脯说，我有没有问你要过礼物？” “是，是我自愿送你的，现在我要求你还给我，你怎么舍不得了？还不是舍不得那点东西？以前没有发现你是个这么物质的人啊，那男的哪点好了？比我有钱？还是比我舍得给你花钱？” 话扯得越来越远，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一向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警察主持正义也未必能主持出什么结果。 陆芃皓小声笑说：“张烨现在肯定很头疼，处理这种事情可比处理那些流氓打架难多了，这种感情纠纷本来就棘手，他一个老大粗，这会儿心里估计已经在骂人了。” 张烨跟陆芃皓年纪相仿，两人一直都是好哥们，不过比起陆芃皓，张烨为人温柔细腻多了，朱檬不相信张烨会比陆芃皓更不适合处理此类案件。 等两个人吵累了，张烨才气定神闲地开口：“吵完了？还知不知道这里是派出所？杨耀，知不知道打人会处以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情节严重的还能判刑，知没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杨耀委屈：“警察同志，我是打人了，但我是有原因的，刚才你不是也听到了吗？她骗财骗色，我心里气不过一激动才动手打人的，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啊。”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先动的手就是你的错。” 张烨扭头看向王珊，话锋一转：“还有你，我看他身上的伤比你的严重，虽然是他先动的手，但你俩这也算是互殴了，怎么着？要不两个人一起拘了？” 王珊还没得意过一分钟，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 “不是，你刚才说他先动的手，那不就是他全责吗？我是正当防卫啊。” “可是有人看见你们一开始就起了口角，他动手之后你直接上手和他打起来，这不就是互殴吗？你瞧瞧他这张脸，还能看吗？” 杨耀脸上的确有点惨不忍睹，不仅有血痕，还有几块已经青肿的地方，虽然是男方先动的手，但显然女方下了重手，在整个过程中，杨耀对于王珊还是有所收敛，没有真打女人，否则在男女力量悬殊的情况下，王珊不会只是脸上挨了一巴掌而已。 朱檬扭头小声对陆芃皓说：“怎么感觉张烨像是在恐吓人？” 陆芃皓挑了挑眉，可不就是在恐吓人吗？还能真把两个人都拘了不成？ 后来朱檬被老林叫去外面的户籍中心帮了个忙，等再回来，王珊和杨耀已经离开了，只见张烨正跟陆芃皓吐槽。 “那姑娘可真够猛的，我们赶到的时候，男的被她压着打，不过我看男的是因为念着旧情，所以也没真打算动手。” “说是互殴，其实男的真是单方面挨打了。” 朱檬很想知道最后的处理结果，于是过去问张烨最后什么结果，张烨理所应当道：“和解了啊，还能怎么着？咱这也真没这么多地方给人拘起来，再往深了盘，男的理亏女的也理亏，各打五十大板得了。” “那你觉得这男的会报复吗？”朱檬迟疑了一下，还是想着王珊家里进贼那事儿，如果这男的心里不健康，也没准真会偷摸进王珊家里做贼。 张烨反问：“他今天这个行为不就是报复吗？” 朱檬一时无语，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干巴巴地笑了下，转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张烨和陆芃皓对视一下，耸了耸肩：“她怎么了？” “刚才那女的，前几天报警说是家里进贼了，她和老林都觉得是熟人作案，可能在想前男友报复的可能性。” 陆芃皓和朱檬尽管没什么默契，但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倒是一清二楚，朱檬就是个对任何案子都十分上心的人，一般像这种家里进贼丢了东西的案子，记录完就结束了，哪会正儿八经真一直追踪个没完？ 不过陆芃皓也对杨耀究竟跟王珊家里进贼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打个问号，有时候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身为警察的第六感却很强烈。 也许朱檬也是这么认为的。 张烨心思没那么敏锐细密，揽着陆芃皓的肩膀说：“下班后去撸串喝一杯？” 陆芃皓推开他：“不了，今晚得准时下班回家吃饭。”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家老太太的指令？” “可不是？说是家里有客人来。” 另一边的朱檬，又重新看了一遍昭阳小区的监控录像，虽然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但的确很有问题，脑袋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王珊的前男友杨耀认不认识视频里的这个人？ 她正绞尽脑汁思考其中可能存在的关系时，母亲李雪一个电话打断她的思路。 “我十分钟后到你们派出所外接你下班，你准备一下。” 朱檬一愣，蓦然想起昨晚母亲说要带她去见个人，她一看时间，果然离下班只剩下十分钟时间。 但平时朱檬几乎从不准时下班，因为其他人也不准时下班，她身为新来的实习生没有第一个走的理由。 “妈，你就不能多等我一会儿？” “不能，说十分钟就十分钟，晚一分钟我就进来逮人。” 在这件事上，李雪显得一点也不通情达理，且毫无商量空间。 朱檬败下阵来，看来母亲是存心跟她杠上了。 第44章 冤家路窄 母亲李雪的性格朱檬是最了解的，如果自己真晚一分钟出去，母亲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找上门来。 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第一次紧紧盯着时间准时打卡下班，第一个冲出办公室。 李雪等在车里，明面看上去已经十分不耐烦，大约是因为本就不同意朱檬在这里工作，所以连带着就连在派出所外都让她感到分外不自在。 “妈，什么人这么重要啊？非得今天去见？”朱檬开口打破了沉默，总不能一直跟母亲冷战下去。 今天是李雪做东请客，在市中心的饭店订了包厢，十分重视，想必对方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李雪向来周到，尤其请客吃饭这种事情从不含糊，能让李雪这么看重的人必定不简单。 李雪睨了她一眼，说：“还不是为了你。” 朱檬仔细咀嚼着这句话，突然问：“妈，你该不会是又找了什么关系托人照顾我？你能不能别干这种事情了？我能凭自己的能力好好在所里干，不需要干这种走后门的事儿。” 她对这种事情的反应格外强烈，一是不希望自己被特殊照顾，她也想像其他人那样好好做事，凭自己的本事留在所里，二则是觉得这种行为的有些丢人，工作中最讨厌的就是关系户，而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那种讨人厌的关系户。 李雪的脾气也一下上来了：“我为你铺路还碍着你了？你真以为自己能力有多强能完全不借助任何外力？我告诉你朱檬，这个社会不是你想得那么单纯，就算你不走后门，也有的是人走后门顶掉你的位置。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走后门，我最希望你实习过不了或者真来个关系户顶了你的位置，那才好。” 车内的火药味一时失足，没了老太太从中周旋，母女俩之间说话便没了分寸。 朱檬心里气，转念一想又认为既然母亲不希望自己留在所里，当然不可能为了自己托关系，也许真是她想多误会了母亲？ 可惜话已经说出口，想再挽回已经不是时候，只能就这么互相僵持着。 朱檬心里仿佛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一个劲儿地偷瞄母亲李雪，李雪则在门口来回踱步等人，她不禁纳闷，对方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人，竟能让母亲这么重视？ “老师，您来了。” 李雪忽然称呼对方一声老师，主动过去相迎，朱檬也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望着门口的方向。 下一刻，进来一位一身朴素的老太太，与外婆相仿的年纪，看着十分慈祥和蔼。 朱檬一下了然，原来是母亲当年的老师，难怪母亲会如此重视。 可紧接着，朱檬眉头狠狠皱起，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陆芃皓，陆芃皓看见她的时候同样惊讶，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礼貌地与李雪打了招呼，与平时在派出所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朱檬的视线一直盯着陆芃皓看，几乎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陆芃皓会跟老太太一块儿来？ “朱檬，快叫陆奶奶，这是妈妈以前的老师。”李雪忙让朱檬开口叫人。 “陆奶奶好。” 客套过后，都是李雪与陆奶奶聊起往事，朱檬和陆芃皓却相顾无言，他们平时在所里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更不用说在这种场合下，且两个人都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彼此，仿佛这样就能省去一大笔麻烦。 可惜，李雪还是不肯放过朱檬。 “朱檬，小陆也在城西派出所，你们没见过吗？应该都是同事？” 此话一说，再假装不认识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况且李雪是何等精明的人，今天既然会组织这一顿饭，说明她早知道朱檬跟陆芃皓做了同事，说不定这顿饭就是为此才诞生的。 朱檬硬着头皮接话：“是同事，但还没有那么熟。” 李雪：“那就熟悉熟悉啊，不说话怎么熟悉？你们年龄相仿，平时又在一起工作，互相有个照应是好事啊，你说是老师？” 话锋一转，回到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连声附和：“是啊，没想到你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不知道竟然跟我们阿皓是同事，从没听他说起过。” 陆芃皓立刻喊冤：“奶奶，您这可就误会我了，我哪儿知道她是您学生的女儿啊？所里那么多同事，我还能一个个给您介绍啊？” “小陆说得对，我这个女儿啊刚回来没多久，兴许跟所里的人都没处好呢。她就是不听劝，我说女孩子干什么警察，她非不听，你说我这个当妈的每天还要为女儿提心吊胆，但有什么办法呢？孩子自己喜欢啊，我们也只能尊重。” 朱檬看了眼母亲，这会儿话倒是讲的好听，明明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恨不得她立刻从派出所离职才好。 老太太看向朱檬，朱檬只能尴尬地冲着老太太笑笑，余光瞥见陆芃皓似乎也正盯着自己看。 她一向公是公私是私，分得很清，可没想到会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撞见陆芃皓。 李雪忽然话锋转向陆芃皓：“对了，小陆，既然你们是同事，以后能不能麻烦帮我照顾照顾她？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她一个女孩子，平时别让她冲在太前面，她这个人就是傻乎乎的什么都不考虑，一有事就往前冲的性格让我和她爸都头疼。” “妈，您能不能少说两句？”朱檬急了，猛地一扯李雪的衣服，反而被李雪一眼瞪了回去。 没想到平时说话没个分寸的陆芃皓，此时倒是正经：“阿姨您别太担心了，其实她挺聪明的，而且带教她的是我们所里的老师傅了，所里她现在是年纪最小的小姑娘，大家都会帮着照看的，不会让她有危险的，您就放心。” 朱檬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还能从陆芃皓嘴里听到这些话，这还是她认识的陆芃皓吗？ ipaoshuba.com 第45章 改变偏见 李雪听了陆芃皓的话后终于安心了下来，深深地松了口气。 “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啊，最近这段时间，我心脏是怦砰的跳，一直没法安心。” 李雪倒很喜欢陆芃皓，与陆芃皓聊起所里的事情，比平时对朱檬的态度都要温和许多。 朱檬明白，这就是母亲对自己的不信任，正是因为笃定她做不好警察这份职业，所以才会无法对她安心，倘若她已经是个成熟干练的好警察了呢？母亲还会因为她特意找人照顾她吗？ 直到母亲请陆芃皓帮忙照顾朱檬，朱檬才终于明白了这顿饭的用意。 恐怕母亲并不是因为与老师叙旧，实则打的是陆芃皓的主意，就为了请陆芃皓在工作中代为照看，这样她才能放心回去。 “妈，你下次干这种事情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为什么不顾我的想法让我在同事面前丢人？” 饭局结束后，朱檬实在忍不住，决定和母亲好好谈一谈这件事，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和陆芃皓向来不怎么对付，陆芃皓又本就看不上她，认为她只是来混时间混工作，迟早要调去文职，她那么努力想在别人面前证明自己，结果今天全被母亲自以为的好心搞砸了。 陆芃皓会怎么看她？恐怕会觉得自己猜测得果然没有错。 李雪却不以为意，她始终坚持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帮女儿铺路。 “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一个女孩子在所里有个人照应怎么了？人家小陆都没说什么你倒嫌弃上了？我哪句话说错了？遇到危险的事情本来就不该让你们女孩往前冲，小陆答应地挺好的。” “大家都是警察，没有男女之分，遇到危险的事情我作为警察当然义无反顾，而且你都那么说了，难道他还能驳了你的面子不成？妈，我真的求求你了，以后不要再管我工作上的事情了，我这么大个人了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你找人给我额外照顾。” 李雪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竟然引起女儿这么大的动静，也来了脾气：“朱檬，我作为妈妈希望自己的女儿无病无灾的有什么错？你的意思是，我还好心办坏事了？” “我知道您关心我，但是不是用错方式了？” “行，你这么能耐？那我以后不管你了，我看你这破工作能做到什么时候！” 李雪的脾气也是说来就来，说完之后，立刻把车停靠在路边赶朱檬下车，朱檬一时语塞，不敢反驳，深知母亲的脾气，只好低着头下了车。 没想到刚一下车，车子便从自己的身后扬长而去。 朱檬心里憋得慌，如果今天遇到的不是陆芃皓，她或许还没这么生气，为什么偏偏是陆芃皓？ 更尴尬的是，第二日朱檬上班，偏偏办公室里只有陆芃皓，一通电话，立刻叫上她出警。 “我？”朱檬迟疑了一下。 陆芃皓皱了皱眉，左顾右盼：“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无法，朱檬只得跟着陆芃皓一块儿出警。 这一天下来，朱檬跟陆芃皓没有正儿八经说过一句话，直到回所里的路上才得空闲下来，可此时此刻才是真正尴尬的开始。 朱檬想跟陆芃皓解释昨天的事情，但又担心陆芃皓认为自己太过较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一切都是母亲多事。 没想到她没来得及开口，最先开口的人竟然会是陆芃皓。 “没想到李阿姨是你母亲，她以前经常来家里看望我奶奶，一直听她说女儿任性不听她的话，原来那个任性的女儿是你。” 朱檬一时语塞，有些不好意思，但听陆芃皓的语气，像是跟李雪很熟。 “你跟我妈很熟吗？” “李阿姨跟我奶奶关系不错，每次回来都会去探望我奶奶，我们见过几次。” 原来如此，难怪昨晚在席间，朱檬总觉得李雪好像没把陆芃皓当外人，如果真是这样，也就能说明为什么李雪会知道陆芃皓的工作。 也许这就是这次李雪回来的原因——让陆芃皓和朱檬认识，并且请陆芃皓代为照看朱檬。 “我妈一直不同意我做警察，她总觉得女孩子就该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不适合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而且她认为干警察这一行随时都会遇到危险的事情，不希望每天为我担惊受怕，其实我能理解她。” 朱檬无奈，有些话无法当着母亲的面开口，却能当着旁人的面说出来。 “我觉得李阿姨的担心不无道理。”陆芃皓也赞同李雪，“女儿都是妈妈的小棉袄，妈妈担心也是情理之中，而且你真的想好了要做这一份工作吗？这可不是玩过家家游戏，今天正义凛然，明天说不干就不干。” “陆芃皓，你能不能收一收对我的偏见？我如果不想干，何必这么辛苦考警校？我和你一样都希望能当一个好警察，不是只有你们男孩才能做好这个职业的，我们女孩同样可以。” 陆芃皓愣了一下，忽地噗嗤一笑，朱檬只当他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懒得再搭理他，反正就算没有昨晚的事情，在陆芃皓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随时会调去文职的人罢了。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可没想过要当一个好警察，警察嘛，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职业而已，我没那么崇高的职业理想。” 陆芃皓说完之后自顾自笑了一下，像是苦笑。 朱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起陆芃皓平时在所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明明认真起来却又很吓人。 “可袁所他们都很好看你很器重你，我师傅也说你前途大好。” “那都是他们瞎掺和，你可别听他们的。” 朱檬突然之间对陆芃皓仿佛有了不一样的认知，这两天的确见识到了陆芃皓不同的一面。 比如他的确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不可一世，不仅陆芃皓对朱檬有偏见，朱檬也对陆芃皓有偏见。 可现在，朱檬对他的偏见好像正在逐渐减少。 第46章 蹲点 朱檬对陆芃皓并没有那么好奇，可以说，在这次被母亲带着吃饭之前，她从未想过要去了解陆芃皓这个人。 可突然之间，又有些想知道陆芃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天母亲李雪请客吃饭，单单只邀请了老太太和陆芃皓，陆芃皓的父母呢？ 李雪要回去的那个晚上，朱檬特意调了早班打算送送母亲，但母女两人之间到底还是因为一些意见不同而隔阂至深，面对面时，朱檬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多希望能够得到母亲的谅解，可事实上，母亲若是真的会谅解她也就不用等到今天了。 她至今还记得当年母亲得知自己偷偷背着她报考警校时的狂风暴雨，原以为，那应该是和母亲争执最严重的一次，没想到，后来她和母亲之间会因为这件事而一再地发生争吵。 “小陆是个挺懂事能力挺强的孩子，听说他在你们所里也干了挺多年了，你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找他，不要觉得没面子，我都已经托他照顾你了，凡事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不要逞强，记住了吗？” 朱檬一听，心里又不乐意了，她很讨厌母亲自以为是地为自己安排这些事情，明知她并不需要，却总要把她塑造成好像什么都干不成的废物形象。 “妈，你那天请客吃饭就为了让陆芃皓在所里照顾我？大家都是干一样的事情，而且我跟他又不在一个组，平时都是跟我师傅一起出警的，你没必要去麻烦他，你这么做，让他怎么看我？让所里的其他同事怎么看我？” “怎么看你？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一个小姑娘不应该把你推到危险的地方去，我还认识你们所长呢，本来这次回来要先去找他聊聊你的事情，他忙，一直约不到时间，才找了小陆，你别以为你回了这里我就治不了你。” 看来李雪根本不打算让朱檬好好干，恨不得朱檬立刻被抓到错处开除才好。 朱檬懒得再跟母亲辩解这些事情，说得多错的多，不如先由着她去，反正母亲平常回来的时间少，倒也不能真造成什么大麻烦。 “对了，那天为什么只请了陆芃皓和他奶奶？他父母呢？” 李雪叹了口气：“小陆这孩子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跟着他奶奶一起生活，是老太太把他拉扯大的，所以你看他对老太太格外孝顺，他现在也还跟老太太住一块儿，你平时多注意着点，要是有能帮得到他的地方就尽量帮帮他，这孩子怪可怜的。” 朱檬有些意外，一是意外陆芃皓的家庭竟是如此，她之前丝毫没有想过陆芃皓的父母不在身边，二则是意外母亲竟然对陆芃皓还挺关爱。 “你还挺关心他。” “好好一个孩子，靠着自己走到今天，比很多人都强多了，品行又好又端正，要不是父母都不要他……” 李雪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总之，你们既然是同事，就要互帮互助。” 这不仅是拜托陆芃皓照看朱檬，同样的也是让朱檬照看陆芃皓的意思。 当然，朱檬认为陆芃皓并不需要自己的照看，就像自己同样不需要陆芃皓的照看。 只是自从知道陆芃皓家里的事情之后，朱檬对陆芃皓又是另一种看法了，以前总觉得自己和陆芃皓不对付，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陆芃皓因家庭带来的性格问题，他习惯了任何事情都自己解决，所以许多时候也许会让人认为缺乏团队精神。 不过对朱檬来说，李雪总算是回去了，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狠狠着了地，终于能够安安心心地工作，而不是终日担心母亲随时会闯进所里来找自己的麻烦，命令自己立刻辞掉这份工作。 李雪走后，朱檬上班时更加得心应手，大概是因为没了后顾之忧，所以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天，老林面色匆匆地回到所里，对朱檬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朱檬到了昭阳小区才知道，原来是之前那位家里进了贼的王珊又报警了，这回不是家里进贼了，而是她认为自己被人跟踪了。 王珊的脸色很差，可能是被吓到了，开门见到他们时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朱檬在门外四处看了看，和上次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回事啊？详细说说。”老林让朱檬开着门，开口问王珊。 王珊似乎有些神经质，看着大开的门，欲言又止，可既然是她主动报的警，这时又不可能不开口。 原来，这几王珊总觉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每回有这种强烈的预感时，一回头查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今天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去小区外自己必定会路过的水果店查看了门口的监控，果然发现有人偷偷跟着自己。 王珊当即用手机录下监控录像，播给老林看。 老林皱着眉头看完，抬头问她：“这是一天的？之前几天呢？有没有他跟踪你被监控拍下来了？” 王珊摇了摇头：“没有，我看了前几天的，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个可疑人员，大概前几天没有被监控拍到。警察同志，会不会是上次那个小偷？他还在蹲我的点？” 老林当即否认：“可能性不大，一般小偷上过这家门后短时间内不会在附近出现。你仔细看看，你认识视频里这个人吗？” “不认识。” “这路上来来回回行人这么多，你怎么肯定他是在跟踪你？” “这还不明显吗？我当时在水果店外买水果，他就停下来假装看水果，我走的时候他又跟上来，虽然只有这短短的一截视频，也足以说明这人跟着我？” 大概是认为老林并不相信她的判断，王珊有些急眼，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老林朝朱檬使了个眼色，让朱檬仔细对比监控录像里的这个男人是否和在小区3号楼门正对出的那个男人为同一个男人。 第47章 可疑人员 朱檬仔细对比过后，朝老林微微摇了摇头。 老林了然，细致记录下王珊的言辞，说：“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这几天你自己也多注意安全，有什么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可以即使报警联系我们。” 王珊还是感到害怕，老林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跟你们小区物业打过招呼，让他们多留意你这栋楼，白天在外面的时候自己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们也会想办法再核实核实你这个监控录像里的人是不是真的在跟踪你，有没有可能是你最近神经太紧张所以引发的误会？”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弄错？” “行，那今天先这样，你安安心心的，有什么消息随时跟我们联系。” 朱檬记得上回来时，王珊还没像今天这样露出这么害怕的表情，那会儿王珊对于家里进贼一事似乎有些不屑一顾，也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但今天的反应与上次相比却截然不同，也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王珊终于意识到家里或许不单单只是进了贼那么简单。 下了电梯后，朱檬才向老林如实道来：“师傅，我刚才看了又看，两个视频里的人似乎有些重叠，我觉得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的视线看向正前方健身区的石椅，小区的监控录像显示，那个男人那几天就坐在那个地方，目光所及之处便是3号门的进出口，如果想标记谁，正好能将自己想要的信息尽收眼底。 奇怪的是，却没什么人留意到这个人的存在，或许是昭阳小区里的住户本就杂乱，邻里之间也没什么交情，才会让人认为小区里出现了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也不是件值得关注的事情。 老林从刚才朱檬的表情中也猜出了一二，叹了口气说：“看来果真是熟人作案啊，进贼的，盯梢的，跟踪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师傅也认为王珊说得没错？这个人在跟踪王珊？”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很准确，既然让她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多日，那多半就有些问题。” 老林看了眼时间，晚七点多，还不算太晚，他提出先送朱檬回家，不知是因为连日来已经习惯了老林的工作风格，还是出于自己的直觉，朱檬脱口而出：“师傅是想晚点来小区门口蹲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老林倒也没想着隐瞒，点着头说：“王珊今晚一定会极度紧张害怕，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出于恐吓，那么他已经做到了，但这么多动作连在一起，应该不至于只是想吓一吓她这么简单，也许对方还会出现在昭阳小区附近。” 朱檬想了想，主动提出想跟老林分担，但老林拒绝了：“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今晚你先回去休息，明早你再来替我。” “可是……”朱檬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老林一口否决。 朱檬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虽说老林是自己的师傅，可她从决定做警察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往后退，老林或许是出于好意和对她的照顾，她却不能把这种事情当成理所当然。 这一晚上朱檬睡得很不踏实，天还没亮，她就迫不及待地出门，买了热乎乎的早餐去昭阳小区找老林汇合。 老林窝在车里凑活了一宿，见到朱檬时看一眼时间，不由失笑：“你这姑娘怎么这么认真，这才几点你就过来了？还没到你上班时间呢。” “我放心不下，反正也睡不着，就干脆过来看看情况，给。” 她把热乎乎的牛肉粉丝递给老林，老林正巧饿了，越发觉得这个徒弟贴心，得亏是个姑娘，要是个男孩还不至于如此细致。 “昨晚有动静吗？” “没有，对了，会开车？” 朱檬用力点点头。 “待会儿我回趟所里，你在车里待着，就看着小区大门就行，等王珊出门了就一路跟着她，跟人会？千万别让她发现了，你看看她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 朱檬仔细记下老林交代给自己的每一句话，心情很是紧张，跟踪人这种事情她做过很多次，但要自己一个人付诸行动，难免有些担忧。 但她迟早是要独当一面的，既然老林放心地把任务交给了她，就说明在老林心中她足以胜任。 老林走后没多久，王珊便出门了。 朱檬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开车跟在她后头，她通常打车上班，所以这一路跟的不算太难，令朱檬没想到的是，王珊才进了公司不到一个小时，又火急火燎地从公司冲出来。 担心王珊会出事，朱檬迅速跟了上去。 结果发现王珊又折回了小区。 朱檬知道王珊突然折回来一定出了什么事，她正打算下车追上去问个清楚，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略有些熟悉的人。 身体猛地一顿，朱檬骤然眯起眼睛朝那个人看去，微胖身材的男人，不高，戴着熟悉的棒球帽，虽然与监控录像里的棒球帽并不一致，但乍一眼看过去，就是视频中那个男人的样子。 朱檬回过神来后，悄无声息地驱车跟上了前面的车辆，心跳扑扑直跳，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难不成自己今天就蹲到了这个男人？ 她一边盯紧前面的车，一边给老林发微信告知这边的情况，没想到老林立刻打电话过来。 “你小心跟着，别打草惊蛇，万一出什么事，一定要以安全为首先考量，我先去趟昭阳小区，晚点再汇合。” 朱檬一一答应下来，已经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种什么心情，仿佛笃定了他就是自己正在找的那个监控录像里的男人。 今天不知为何，路上人流量比往常多出不少，朱檬本就紧张，跟着前面的车便有些费劲，所幸她拍下了车辆的车牌号，不至于跟丢后无处可找。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朱檬要继续跟上去时，前方忽然发生一起车祸，硬生生逼停了朱檬。 第48章 漏洞 朱檬跟丢了那个男人，不管是不是巧合，她最后追上去的时候再也没有看到那辆车。 她有些懊悔，可突然发生的车祸又让她不知道该朝谁发火，只能自己消化一肚子的无名怒火。 再赶回昭阳小区时，老林和陆芃皓都来了。 陆芃皓耸了耸肩，说：“接到报警，正好又只有我一个人闲着，就一起过来看看。” 朱檬点了点头，隐藏不住的沮丧，她以为自己把情绪藏得很好，却不知道自己所有的情绪完完全全都写在了脸上，且被陆芃皓一眼看出。 老林见她脸色煞白，急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师傅，对不起，我跟丢了。”朱檬低头认错，好不容易有一个人独立的机会，结果好像不小心被自己搅黄了。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跟丢就跟丢了，又不是每一次都能跟到人的，要是真这么容易，哪还有那么多复杂的案子等着我们去处理？最主要的是你人安全就行。” 老林拍了拍朱檬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朱檬又一次正视了自己的能力与其他人之间的差距，今天若是换成陆芃皓，或许就不会跟丢了，或许就能抓到那个人问个清楚。 “走，上王珊家瞧瞧去。”老林说着，扭头朝3号楼走去。 又是王珊报的警。 这一次，是王珊受到了恐吓，她回到家时，发现门口放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结果打开来之后里面确实一只死猫，满盒子的血水，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朱檬有些犯恶心，转过头努力把正常的生理反应憋了回去，再回头，却见陆芃皓正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 她绝不能被陆芃皓看扁，于是佯装无事的跟着老林去问话。 这次王珊似乎真的被吓住了，状态与第一次和第二次在派出所里时截然不同。 她双手抱胸，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正在微微发抖，脸色比白纸还要白，就连声音都在哆嗦。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东西，可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中间间隔不到两个小时。警察同志，这是不是说明我真的被盯上了？真的有人在盯梢？趁我离开的时候把这个东西放到我家门口？” 朱檬可以作证王珊没有说谎，从王珊出门到回家这段时间，的确不到两个小时，可她不能名言，老林却是懂的。 老林先是安抚王珊：“你先别着急别害怕，你说的这个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个盒子的来源，你回想一下，最近真的没跟什么人发生过矛盾或者口角之类的？有没有到别人想报复你的程度？” “怎么可能？我人缘一直不错，不信你可以去我公司问问，我……” “那你前男友呢？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能不能做出这种事来？”老林打断她，直击要害。 王珊一下被问懵了，提起前男友，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上回在所里两个人就闹得很不愉快，对王珊来说，并不愿意再提起这个前男友，只想跟他各自安好，可今天被警察这么一提起，她也有些疑惑了，难道真是他做的？ “不会，我觉得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王珊摇着头，还是替前男友否定了这个可能。 老林：“王珊，你可想清楚了，任何人都有可能和你以前认识的不一样，上次你们在派出所闹成那样，你觉得他对你会有收敛吗？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男女纠葛问题我不想多问，但这关系到今天这件事情，恐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这次不处理好，难保不会再有下一次，今天还只是给你送一只死猫，下次呢？” 朱檬注意观察着王珊的反应，总觉得王珊有些犹豫，处于该说或是不该说的中间线，她自己或许也清楚，万一这件事真是前男友做的，也许还会有下次，下下次，也许就会没完没了。 王珊低头捂了捂脸，才说：“他一直因为我甩了他对我怀恨在心，上次来我公司找我麻烦还对我动手，我以为我报警后他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还不肯放过我。” “现在暂时还不能肯定就是他做的，对于这件事我们会进一步核实，还是上次那个问题，关于你家里进贼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有你家的钥匙吗？” 朱檬记得当时王珊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件事，如今看来，可能连这件事都是说谎，如果她和前男友曾感情甜蜜，前男友极有可能能够自由出入她的住处。 “我前男友有，但是分手后我就把钥匙要回来了。”王珊迟疑，“难道……他自己偷偷又重新配了一把钥匙？” 老林冷静地点头：“有这个可能，我看你这个前男友情绪很不稳定，极有可能为了报复你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你对他要多加小心，另外也要小心他身边的人。” 王珊被老林这么一说，目光忽然一阵呆滞。 “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住？如果有的话，建议你先去其他地方住几天，免得再有人找上门。” 当然，这只是老林的建议，至于王珊要不要听从老林的安排，那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王珊茫然地点了一下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把老林的话听进去，但朱檬分明感觉到了她的害怕。 也许她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是谁做的了，所以才会担心往后再遇到相同的事情。 陆芃皓朝朱檬使了个眼色，朱檬随即便跟陆芃皓下了偶，直奔监控室。 果不其然，那个熟悉的棒球帽男人这次再度出现在监控录像里，时间上正好与朱檬在小区外见到时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他是算准了王珊回来的时间，等王珊一回来他就离开，据王珊所说，自己是接到了一通奇奇怪怪的电话，说是有个邮件必须亲自签收，所以才突然回了一趟家。 可这个说辞明显有漏洞且站不住脚。 第49章 她在说谎 王珊在说谎。 确切地说，王珊并没有向他们完全说实话，这是朱檬、陆芃皓及老林三个人都认可的事实。 王珊在说话时眼睛常常不知看向何处，这是很典型的心虚症状，更重要的是，当老林问她为什么偏偏在上班时间忽然回家时，她的说辞竟然是接到一个需要亲自签收的快递电话。 通常来讲，不会有人在上班时间里因为这种事情突然回家一趟，老林猜测王珊在接到电话的当下或许就已经意识到了可能有事，所以慌慌张张赶回家，足以说明她心里有鬼。 “但是监控录像里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她那位前男友，所以今天这一出至少不是她那位前男友亲自干的。”朱檬对于那位出现在派出所的王珊的前男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时需要比对两人是否为同一个人，所以她几乎记住了那个男人的每一寸长相。 陆芃皓在后座，懒洋洋道：“这女的嘴里没一句实话，上回来派出所时你们不都听到了吗，就是贪图人家男人有钱才在一起，但又不甘心只和这一个在一起，骗着这个男人的钱，还和其他男人打得火热，要我说，如果真是因为感情的事情被报复了那也是活该，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你受得了吗？” 他转而问向老林，明显是玩笑的口吻，但朱檬听了十分不喜欢。 “陆芃皓，你能不能正经点？现在在讨论案子，别扯这些。” “我难道不是在跟你们讨论案子吗？她这就是脚踏两条船的行为，换谁能受得了？她那个前男友有足够动机做这些事情，直接去找他问个清楚。” 朱檬无言，陆芃皓明明已经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警察了，可有时又很像一个刚出茅庐的愣头青，让人分辨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她重新接过老林的话茬，总结道：“所以，现在的问题是，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里究竟又是怎么说的？我是亲眼看着她从公司里出来的，当时慌里慌张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如果只是一个快递，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表情。” 还有一点也让朱檬十分不明白，王珊三番五次地报警，表面似乎想解决问题，可实际上她嘴里没几句实话，根本不配合调查，所以她究竟是想解决问题还是不想解决问题？ 王珊面对前男友的时候多少还是觉得有些理亏？否则以王珊当时在派出所和他闹成那样，如果真是自己占理，不可能如此忍辱负重。 “对了，师傅，虽然我跟丢了，但是我拍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有办法能查到车子的主人吗？” 朱檬说着，便将那人的车牌号发送给老林。 “可以，我去查查，等有结果了告诉你。” 一行三人回了所里，刚进办公室的门，忽然砰的一声响，礼炮声伴随着彩带飘荡。 不仅朱檬，连陆芃皓都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啊？”陆芃皓对着张烨猛地一拍肩膀，有点状况外。 “老陆，今天你生日啊，你给忘了？幸好我替你记着，不然连生日都没人记着给你过，你得有多惨啊。” 经过张烨的提示，陆芃皓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但他惯常不过生日，每一年的生日和普普通通的每一天并没有任何不同。 “喏，给你买蛋糕了，大家伙一起分着吃吃，也算是给你过生日了。” 张烨倒是个好兄弟，难得有男孩子心思竟然能如此细腻，不仅记着朋友的生日，还能买蛋糕帮助庆生。 朱檬依稀记起来陆芃皓跟老太太相依为命，从小就不曾与父母一起生活过，老人家自然不可能做到像父母那般替孩子过每一个生日。 陆芃皓难得看上去竟有些不好意思，语带埋怨：“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少整这种事情？娘们唧唧的，我不爱吃甜食，你分给他们吃。” 他说完，余光正好瞥见朱檬，朝她一挥手，说：“来吃蛋糕。” 朱檬不好拒绝，毕竟是生日蛋糕，总觉得如果拒绝了就像是不祝福对方的生日。 陆芃皓切了一大块递给她：“多吃点，你这小身板太瘦了，能打得过谁。” 就知道他嘴里没什么好话。 朱檬忍住想吐槽他的心，看在他今天是寿星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可见他把蛋糕分给大家伙后，自己却一块都没留下。 她主动把自己那块一分为二又送还回去，解释说：“寿星得吃蛋糕，不吃蛋糕都不算过了这个生日。” 陆芃皓本就讨厌矫情，在他看来，这就是矫情的行为，谁知张烨这时也跟着过来起哄。 “我觉得小朱说得很对，我特地为你买的蛋糕，你怎么着都得吃一口？不然我多伤心？” “张烨，你说话恶不恶心？你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些甜了唧的东西？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嘴上这么说着，但见两人还是坚持不懈地盯着他，他只好不情不愿地挖了一口蛋糕送进嘴里。 “这总行了？” 张烨得逞，抓起朱檬的手主动和她击掌，随后被一通报警电话叫了出去。 朱檬拉过椅子坐到陆芃皓身边，想跟他聊一聊王珊的案子，刚想开口，陆芃皓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不出几秒，脸色骤变，撒腿就往外跑，只剩下朱檬一个人愣在原地。 他究竟有多不愿意跟她说话？她只不过是想跟他聊一聊案子而已，又不是真想对他怎么样。 到了快下班时，朱檬才知道陆芃皓这么着急忙慌离开的原因，竟是因为家里的老太太被三轮车压到了脚送往医院了。 朱檬立刻想起陆芃皓身边似乎只有老太太一个亲人，老太太出点事他自然会十分紧张。 老人家骨头脆，压一下可不是小事。 她思忖再三，开口问母亲要了陆老太太家的地址，打算下班后去看望看望老太太，毕竟是母亲十分尊重的老师，也许还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也未可知。 第50章 长寿面 朱檬先去了老太太家里，见家里还没人回来，问了隔壁邻居才知道，老太太被送去隔壁医院还没回来。 想起陆芃皓下午离开时那副焦急的模样，不知道老太太现在怎么样了？年纪大了的人最不能折腾，发生任何一点碰撞都可大可小。 朱檬在家门口等了一会儿后，正打算去医院时，远远地看见陆芃皓扶着老太太回来，老太太走路一瘸一拐的，走得慢，陆芃皓倒也耐心地陪着，与平时着急忙慌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总能看到陆芃皓在工作之外的另一面，时常感叹一个人怎么能有两幅完全不同的面孔呢？ 走得近了，直到陆芃皓也发现了朱檬，朱檬才主动迎上去，扶住老太太另一边：“陆奶奶，您还行吗？听说您去医院了，我过来看看您。” 老太太上回吃饭时就喜欢朱檬喜欢得不得了，临分开前还不忘叮嘱朱檬有空来家里玩，这会儿见了朱檬，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连忙握住朱檬的手，脸上笑开了花。 “没什么大事，就是脚背被三轮车轮子压了一下，不碍事。” “还不碍事？都走不了路了，每周都得去医院报道，这都不碍事，怎么才算碍事？”陆芃皓忍不住吐槽，老太太就是太心软，被轧了以后还一直替对方解释不是故意的，让他千万别跟人计较。 好在都是同个村里的人，对方也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陪着一起去了医院，又保证报销所有医药费，陆芃皓这才没再跟对方掰扯。 但老人家本来骨头就脆，这么一轧着实把陆芃皓吓坏了，所幸没有伤筋动骨，但光是如此，就已经能要了老人家半条命。 疼是一定的，但老太太惯常很能忍，陆芃皓几乎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的不疼，还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一直忍着疼不吭声。 “陆奶奶，您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要是真觉得不舒服可不能憋着不说，一定得跟医生说，您这脚真不疼？” 老太太拍拍朱檬的手背，忙着迎朱檬进门，嘴上应承着：“不疼，医生都看过了，每周去医院敷药，静养就行。” 朱檬看了眼陆芃皓，陆芃皓无奈地耸了耸肩，倒是好奇她怎么突然找到这儿来了。 像是看出了他的好奇，她主动解释：“我那会儿看你着急忙慌就走了，怕奶奶出什么事，我得替我妈来看看才行，我妈回去之前嘱咐我多来看看奶奶。” 她一口一个奶奶倒是嘴甜，老太太听着开心，反倒陆芃皓有些别扭，可又说不出究竟别扭在哪里。 老太太虽然脚伤了，但回到家还是一顿忙活，要留朱檬下来一起吃晚饭。 朱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折腾老太太，刚想拒绝，陆芃皓便开口了：“你还是留下来，否则这老太太怕不会安生，我出去买点熟食回来，你帮我照看一下她。” 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朱檬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陆芃皓出去前小声跟她说：“你帮我劝劝她，让她别瞎折腾了好好在家养伤，都老骨头老腿了，再这么折腾这伤得什么时候才能好上。” 朱檬充分理解陆芃皓，毕竟外婆也是如此，每回有点小伤小痛都不愿意去医院看医生，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往往正是因为如此，熬到受不住才去医院，小病都成了大病。 陆老太太可比朱檬的外婆更能折腾，等陆芃皓一走，便要起身去厨房开火。 朱檬忙拦住她：“奶奶，您现在这腿不能一直动，医生不是让您好好静养吗？您得听医生的话。” “我就去煮个面，很快的，今天是阿皓的生日，生日要吃长寿面。” 朱檬突然想起陆芃皓还没来得及吃的那块生日蛋糕，他看起来自己完全不在意生日这回事，但老太太在意啊，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孙子。 “那要不您跟我说怎么做，我来做？您就坐在那里指挥我就行。” 朱檬干脆拉了一把椅子摆到厨房门口，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煮个面条她还是会的。 陆老太太乐开了花，倒也不再固执，听朱檬的安排，真就坐在那里指挥起来。 二十分钟后，陆芃皓回来了，朱檬的长寿面也做好了。 挂面煮的时间长了些，有些已经黏糊起来，但并不妨碍入口。 她端出去时正和陆芃皓撞个正着，尴尬地笑了下，解释道：“你奶奶非要给你做长寿面，她那腿哪儿能站那么久？我就代劳了。” 陆芃皓看着她手里这盘卖相并不出众的长寿面，还是忍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调侃。 可朱檬知道他是什么人，更清楚他本打算揶揄自己，于是故意自嘲：“你放心，能吃，我刚才尝过了，不难吃。” 陆芃皓似笑非笑，看得朱檬一脸莫名其妙。 老太太却是打从心眼里喜欢朱檬，一直拉着朱檬聊天，从朱檬的母亲聊到陆芃皓，完全不把朱檬当外人看。 朱檬也是从老太太口中才逐渐得知原来陆芃皓真的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也或许在外的那个陆芃皓只是他自己的一层保护色。 “人家朱檬来家里看望我，还给你做长寿面吃，你连一声感谢都没有？” 老太太对着陆芃皓一声呵斥，陆芃皓无奈叹了声气，对着朱檬连声道谢，反而让朱檬有些措手不及。 这一顿晚饭，朱檬吃得很开心，走时老太太坚持要求陆芃皓送送，陆芃皓也没拒绝，把她送到路口，勉强开口：“谢谢你今天来看我奶奶，很久没见我奶奶这么开心了，她很喜欢你。” “应该的，老太太是我妈的老师，就算替我妈都要来看看老太太没事才能安心。” 说完之后，两个人又是相顾无言。 陆芃皓替她打了车，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朱檬总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话将说未说。 但最终，两个人也只是平淡的道别，陆芃皓看着朱檬远去，内心五味杂陈。 第51章 试探 关于朱檬那天跟踪的那辆车，老林很快根据车牌号找到了车主人的联系方式，可惜车子的主人并不是那条朱檬在昭阳小区见到的那个男人。 对方碰见警察问话也有些紧张：“他就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平时也没什么交情，我不知道他怎么开我车子，可能是我朋友借给他的？要不我问问我朋友？” 他看着不像是在说谎，老林默许他打电活询问朋友，最后果然不出所料，正如他所说，是朋友借给了另一个人，但仍能顺着这条线找到人，也不算白跑一趟。 朱檬也对那个男人的身份存疑，他既不是王珊的前男友，也不是其他相关可疑人员，为何会一直在昭阳小区蹲点？且很多事情偏偏又和他有关？ 然而，当朱檬和老林找到那个人经常混迹的酒时却被告知，他已经好些天没有来过，听说是出差了，归期不定，就连借给他车子的那个狐朋狗友也对这个人的工作及个人生活一无所知，只因两个人本来就是酒搭子，平时也没什么生活上的交集，不过狐朋狗友，能知道的也只能到这里。 “师傅，要不要去找找王珊那位前男友？” 上回在派出所倒是见过王珊前男友，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但这次王珊遭遇恐吓这事儿，他有足够动机，照理说问问话倒也没什么，而且他对王珊似乎一直心有不满，毕竟是王珊甩了他还给他戴绿帽，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想方设法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老林没有异议，但今日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于是朱檬自告奋勇表示可以自己去找他。 “行，那你注意话术，别被对方在话术上钻了空子，另外就是注意安全，别硬问，问不出来就及时撤退，万一真是他干的，我们毕竟也没有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朱檬开心道：“遵命。” 老林既然答应让她独自行动，说明自己的能力已经得到老林的认可，至少能自己展开工作了，不用再麻烦老林，事事都需要有人替自己兜底。 王珊的前男友张维是典型的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平时拿着家里的钱挥霍且行踪不定，想找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朱檬最后是在张维家公司外逮到人的，据说张维虽然不常去公司，但每周都会固定时间去公司待上一段时间，趁着这个功夫逮人是最有可能逮到的。 “警察？警察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张维得知朱檬的身份后深深地皱起眉头，一副不想和朱檬多聊的神态。 朱檬道：“是这样，关于你前女友的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相关情况，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我要是说不方便你就能放过我了？” “如果你现在不方便，那我就改天再来找你，不过只是了解一点事情而已，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张维面上诸多不耐，但没有直接赶人，已经让朱檬倍感欣慰。 “你有话快说，别耽误我时间。” 朱檬暗暗松了口气，直接把监控录像里剪辑出来的那张照片显示给他看，问道：“你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张维只看了一眼就说不认识，期间没有一点犹豫。 “你看仔细点，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这么糊的照片能看出什么来？再说了，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这个人是谁啊？” “王珊前天报警，说自己被人跟踪恐吓，我们例行公事调查一下而已，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张维闻言，竟然毫不掩饰的高兴：“她被跟踪恐吓？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心虚？就她那种行为作风，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你应该去问问她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才被报复，而不是来找我。” 朱檬眯了眯眼，冷静得问：“你怎么知道是报复？” “你都说是跟踪恐吓了，不是报复还能是什么？我告诉你，王珊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清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骗财骗色，还同时脚踏两条船，谁知道她还干过什么更龌龊的事情？她这种所作所为，被打击报复一点也不奇怪，也就是我不跟她计较而已。” 朱檬挑眉，找麻烦都找到王珊公司去了，还动手打人，这也能算不计较？ “警察同志，我觉得你们不能太保护她这种败类了，我们这样的才是受害者，她既然有脸干出那些事来，受点惩罚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很容易让人认为事情是你干的？”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要是认为是我做的就拿证据来抓我，否则你管我怎么说？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迟早遭报应，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看得出来张维是恨极了王珊，字字句句都在声讨，甚至连一句好话都没有。 “我跟王珊在一起的时候，我事事顺着她，她想要什么我给她买什么，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我知道她就是冲着我的钱来的，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我对她好，她一定会对我真心，谁知道她找到一个比我更有钱的就把我给甩了，这口气我咽不下也别想劝我咽下，她要是真被人恐吓了我还得给那人拍手叫好。” 朱檬明白，这一趟虽然不算白来，但也没得到太多有效信息，张维的性格有些偏激，上回在派出所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没想到真实接触后果然如此。 朱檬略有些沮丧得回到所里，趴在桌上努力回想张维那些话。 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她冷不丁得直起身体，只见陆芃皓正若有所思得望着自己。 “怎么一副蔫了唧的样子？碰壁了？” 朱檬也不避讳：“可不是，听人一顿泄愤吐槽，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 “放平心态，你得明白这才是常态，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让你把矛盾解决了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第52章 找麻烦 陆芃皓说的有理，朱檬也懒得反驳，她的大脑飞速转动着，重新仔细想了一遍张维那些话，她不认为张维真的只是为了泄愤才说了那么多，这其中恐怕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 “说说，你们聊了点什么？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陆芃皓突如其来的热心让朱檬有些不适应，朱檬不禁警惕地扫了他一眼：“你很闲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害你？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事情。” 这种话居然会从陆芃皓口中说出来，朱檬至今还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陆芃皓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他本质上根本看不起她，也不认为她能做好警察这份工作，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压根没把她真当成同事。 这会儿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难道真是因为母亲李雪的叮嘱，才让他对她多了点热心肠？ “陆芃皓，你不用因为我妈就特别照顾我，我是说，你根本不用管我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不需要被特别照顾也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陆芃皓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不由嗤笑：“你在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妈妈几句客套话关照你？我有什么可关照你的？互相讨论一下案子而已，这就是特殊照顾了？” 朱檬被他说得难免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好状态，简洁叙述了自己和张维之间的对话。 陆芃皓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朱檬却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她这个前男友看来真是恨极了她，听说她出事高兴还来不及，不过我倾向于和他无关，要真是他做的，不管心理再怎么强大的人都会做贼心虚，他还能直接在你面前说这些会引起怀疑的话？” “万一他是故意的呢？故意这么说以洗清自己的嫌疑，毕竟他是最有动机的人，他应该很清楚一旦王珊有点风吹草动，他一定是头号怀疑对象。” “都已经闹过一次进派出所了，你觉得在短时间内他还会闹第二次？” 陆芃皓认为王珊被恐吓这事儿八成不是张维干的，朱檬也是这种感觉，但她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事儿确实跟张维无关，因此内心还是对张维持怀疑态度。 “朱檬，你来一下，外面有个女的过来说要找老林，老林不在就找你。” 同事伸长脖子进来一声吼，朱檬疑惑地起身出去，有谁会来派出所找自己？ 结果却在大厅见到了王珊。 她心里猛地一阵紧张，以为王珊又出了什么事，谁知王珊见到她就要求她立刻解决她被跟踪这事儿。 “我不管，你们不是警察吗？得为人民服务啊，我现在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们的效率未免也太低了，你们这种办事效率让我们怎么信任你们？” 王珊喊的很大声，整个大厅的人都回过头来看她们，朱檬脸色一阵青白，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想把她请进别处说话，王珊却像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你们是不是根本没有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当回事？跟踪恐吓这种事情可是大事，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女士，你先冷静一下，你的事情我们一直在调查，但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是到现在还没头绪？” 王珊的情绪说来就来，且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朱檬，仿佛是朱檬办事不力才会让她如此，朱檬懵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被王珊抓住机会一顿数落。 “我就说你们这种年轻没经验的警察没点用，换个有经验的早就把人找出来了，还是你们觉得我被恐吓跟踪这种事情一点不重要，所以一直拖着不解决？” “王女士，我们对待每一个报案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但你的案子确实需要一点时间，请你相信我们一定是把你们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的。” “把我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不是你动动嘴皮子，我要看见你的实际行动，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 朱檬有些无奈，她面对别人撒泼打滚一向没辙，更何况明明自己也很努力在处理这个案子，只不过因为有些棘手，所以暂时没有动静而已，却被质疑她的能力问题。 她内心顿时产生一股挫败感。 可这事儿连陆芃皓都看不下去了，出面解释：“你的案子确实又些复杂，我同事这几天也一直为你的事情奔波，今天才去找过你那位前男友，希望你也能给我们一点耐心。” 没想到王珊听到朱檬去找张维，脾气一下便上来了。 “你们去找他干什么？还嫌事情闹得不够难看？关他什么事？我看你们是压根不想让我好！” 陆芃皓：“你前男友有足够的动机对你进行恐吓，至于原因，我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不仅是他，如果你希望尽快解决，希望你也能尽可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对我进行恐吓的人，是因为我不配合？”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你究竟有没有完全对我们说实话？是否还对我们有所隐瞒？你心里究竟有没有觉得可疑的人？这些是否也该再交待交待？” 朱檬心跳猛地加速，扯了扯陆芃皓想让他少说两句，现在王珊情绪不稳，再说下去怕是又要惹出麻烦事。 但陆芃皓可不是她那样的软柿子，工作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甚至于王珊这种人也不过是他见过的众多奇葩中的其中一员罢了。 王珊彻底被陆芃皓激怒，指着他放声大问：“你在说我包庇嫌疑人？你觉得我故意知情不报？难怪你们一直迟迟找不到人结不了案，原来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你们领导是哪个？我要投诉你们不把我们老百姓的人身安危当回事！” 第53章 痛定思痛 朱檬把王珊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袁程，心里难免感到忐忑不安，上回自己已经被许辉投诉过了，这次又因为这种情况被王珊投诉，会不会让领导觉得她办事能力差？ 越是想把事情干好就越是容易让自己感到焦虑，朱檬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了袁程一眼，其实袁程对自己也算格外关照，可这接二连三地被投诉，恐怕谁看了都难免会有些想法。 “袁所，对不起，是我办事效率低，我一定会尽快把案子解决。” 朱檬忽然深深地一个鞠躬，不仅袁程皱起眉头，连一同前来的陆芃皓也跟着怔了一下，他连忙扯了扯她的胳膊，无语道：“你道什么歉？是那个女人无理取闹，要每个人都跟她那样，我们就不用干活了。” “就是你这种态度才会被人投诉，刚才王珊说了你态度恶劣，主要是投诉你，你还在这里跟我呛？这毛病不是改了挺久了吗？怎么又犯了？” 陆芃皓以前比这会儿更刺头，那时经常不耐烦，往往因为态度问题被投诉，有时候一个月就要被投诉两三回，常常被扣奖金不说，几个所长本有意培养他，因他的性格问题也开始重新判断他是否具备成为一个合格的民警的整体素质。 但陆芃皓胜在能力足够强，身上也有那股狠劲儿，可以说让人又爱又恨，好不容易从去年开始，已经极少出现态度问题，这次竟然又被人给投诉了。 “我这是帮同事出头呢，不然小姑娘被欺负惨了。”陆芃皓非常不要脸地把朱檬拉出来给自己挡枪。 朱檬只能幽怨地看他一眼，倒是不敢再吭声，毕竟这回陆芃皓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是为她出头，要不是他，王珊不知怎么样才肯罢手，刚才在大厅，朱檬快被王珊说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也不知袁程后来究竟是怎么说服王珊先回去，但无论如何，朱檬这一顿骂是免不了了。 袁程清了清喉咙，作势教训陆芃皓：“需要你出头？以前怎么没见你和同事这么友好？我看你是给我找麻烦事，人家小朱能力不比你差，就是缺点经验而已，她自己解决不了吗？需要你插手？” “老袁，你这就有点过了，我和同事关系友好还成我的错了？难不成刚才我应该袖手旁观，看她被骂得抬不起头？” “我没让你不跟同事友好，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你那说话的语气特别欠揍你自己听不出来？” 陆芃皓无辜地摇了摇头：“不觉得。” 袁程无奈，只能转头看向朱檬：“你和老林这几天值夜班的时候多往昭阳小区那儿走走，这个王珊刚才一直强调自己被跟踪恐吓心里害怕，我说我会安排人多去那附近巡逻，正好你们也可以多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可疑人物，另外，监控视频都能拍到的人到现在还没找到？” 朱檬只好把眼下的进度报告给袁程：“那个人目前不在本地，我这边一直都在跟进，他一回来就能找到他。” “不能这么继续拖着，万一他一直不回来呢？你先去盯一盯她前男友，那男的肯定有问题。” 朱檬自然也知道张维肯定有问题，但眼下的情况是，她一个人盯着张维有时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没想到陆芃皓突然良心发现，主动提出和她一起盯梢。 所里本来就忙，又因为人少，常常出现人手不够的现象，朱檬怕拖累陆芃皓，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陆芃皓就像是已经看穿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可别想得太美，我是说下班时间我可以来帮帮你，上班时间我可没时间管你。” “……”她就知道陆芃皓经不起夸，刚对他有的一点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 “陆芃皓，你这种性格难怪交不到朋友。” “谁说我没朋友？张烨可是我好哥们。” “除了张烨还有谁？你还跟所里哪个人关系好？” “朋友在精不在多，我是宁缺毋滥。” 陆芃皓一副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鄙视地瞧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忙去了。 朱檬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他置气，一心等着老林回来跟他商量王珊的事情，可昨晚老林女儿突发疾病，老林请了假在医院照顾女儿，归期不定，这一下让朱檬有点找不到方向，她只好去医院请教老林。 老林也赞同袁程的想法，原因无他，就目前来讲，王珊身边最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就是张维，虽然张维嘴上不承认，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和他无关。 朱檬就这样跟了张维两天，一无所获，正当她垂头丧气地认为或许自己找错了方向时出现了转机。 上回找去酒的员工偷偷联系朱檬，说那个人回来了，正是当时开着那辆车从昭阳小区外，朱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的那人。 上次去时被告知那个男人出差后，朱檬找了个相对看得顺眼的小伙子，请他帮忙留意那人的行踪，只要给点好处，自然有人愿意帮忙。 夜已深，朱檬毫不犹豫直奔酒。 嘉德县是个小县城，酒的数量不算多，但这个酒位于市中心最热闹一带，算是较为大型的酒，平时来这里玩的人鱼龙混杂，一到半夜外面多的是打架斗殴的混混。 朱檬跟着老林半夜三更来处理过打架的案子，每回来这里，总忍不住一阵反胃。 没想到今晚来这里不是因为出警，而是因为找人。 但朱檬没有来这种地方玩的经验，心里仍有些怵，思来想去，决定找陆芃皓帮忙。 陆芃皓这会儿大概正有事，没接电话，她发了个微信留下酒位置，心里一横，直接进去先找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小伙儿。 小伙儿把她拉到隐蔽位置，指着角落里一群人说：“看到了没？左手边第四个，一身名牌那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朱檬放眼望去，原本是想找那个男人，却意外地发现了另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第54章 装傻充愣 没想到王珊的前男友张维竟然也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朱檬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张维曾斩钉截铁地对着录像截图说过不认识那个男人，可如今他们却坐在一起玩，显然张维对她说谎了。 如果在这件事上张维说了谎，那么他其他的那些话就都不作数了，那怪袁所和老林都觉得可以再盯一盯张维，这些都是他们多年的办案经验，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朱檬没有草率上前，偷偷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直到张维和那个男人终于产生了交集，两人看上去很熟，没多久就坐到了一起低着头一直闲聊，期间有人过来找他们喝酒，也被他们懒懒几句话打发。 这种关系显然并不像张维说的那样，张维上回既然对朱檬说谎，说明他也知道朱檬找他为何，说他是给那个人打掩护也不为过。 朱檬偷偷拍下照片打算作为证据，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上去，直到张维跟那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起身往外走去，她才一鼓作气跟了出去。 所幸他们并未走远，只是找了个地方抽烟，朱檬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感，直接走到张维面前，笑着打招呼：“真巧，来这里玩？” 这一句话，让张维的眉头狠狠皱起来，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 朱檬也看向那人，反倒那人，气定神闲，直视朱檬，相比张维，他脸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感。 心理素质比张维强。朱檬这样下了结论。 “这位是你朋友？看着有点眼熟。”朱檬这次不是来找张维的，她真正的目标是张维身边这位。 可惜事已至此，张维就算再想假装跟对方不熟都为时已晚，他只好草草介绍：“我弟弟，张耀。” “弟弟？难怪长得有点像，亲弟弟吗？” 张维这时开始不耐烦了：“警察同志，你跑这里来不会是跟踪我来的？我一个良好市民，你跟踪我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我能告你侵犯隐私吗？” 朱檬吃一堑长一智，这会儿已经镇定许多，绝不能被张维一句话吓倒，否则这几天自己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你误会了，我可不是跟着你来的，我是特意来找这位的。”朱檬转而看向张耀，“你好，我是城西派出所的警察，有点事情想问问你，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没想到张维率先替他弟弟开口拒绝：“不方便。” 朱檬没搭理张维，张维这般百般推脱，就算前些时候他演技再强，到今晚这反应，也已经算是功亏一篑了。 张耀还是一如刚才那般淡定，甚至朱檬觉得，如果单单论起某种气质来，张耀才更像是那个哥哥。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形体上的确有差异，与监控录像上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的形体却又极为吻合，她几乎可以肯定，张耀就是那个坐在昭阳小区3号楼门前蹲点的男人。 “你想问什么？这里问还是我跟你去一趟派出所？” 朱檬有些意外，他倒比她想象得淡定许多。 “不过我晚点还有事，恐怕没时间跟你走一趟，要不就在这里速战速决。”张耀紧接着说。 朱檬没有意见，与张耀又往前走了几十米远离喧嚣的酒门口，路过的路人纷纷朝他们投来暧昧目光，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一周前，也就是上周三上午，你是不是问你朋友借了一辆白色奥迪车？你当时借车做什么呢？” 张耀嗤地一声笑了：“借车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因为开啊。” “那天上午你是不是开着这辆车去过昭阳小区？” “昭阳小区又是什么地方？” “张耀是？你不必跟我装傻，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想找人轻而易举，我会这么问你，自然是因为有监控录像拍下了你的行踪，难道你认为偌大的一个住宅小区，连几个监控摄像头都没有？” 朱檬已经被这个案子搞得有些不耐烦，于是面对张耀故意的装傻时也没了好脾气。 张耀对朱檬反而很感兴趣，转了转眼珠子，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明白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个小区耳熟了，好像是我哥前女友住的地方？我哥有段时间就住那儿，我还去接过他，怎么了？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你跟张维的前女友王珊熟吗？” “还行，我哥一直都是打算娶她的，不过后来两个人莫名其妙就分手了，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了。” “那你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分手吗？” 张耀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盯着朱檬看，看得朱檬心里一阵警惕。 “警察同志，你问我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你能不能直接一点？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朱檬的问话技巧的确还有待加强，尤其是面对张耀这种也许早有心理准备的人，更不可能按照常规操作思路进行。 “行，那我就直说了，上周三上午，王珊接收到一只死猫，被跟踪恐吓，当时你开着那辆借来的奥迪车从昭阳小区离开，时间上来讲，正好是王珊到家而你正巧离开，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是在说我恐吓她？我可没这闲功夫。” “是吗？那你怎么那么巧，正好那会儿就在昭阳小区？” “你也说了那辆车是我借来的，不是我的车，他能借我也能借别人，凭什么说当时出入昭阳小区的车是我开的？” 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朱檬把从监控录像里调出来的视频截图举到他面前：“监控清清楚楚得拍到你从3号楼出来，这个人是你？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敢承认？” 哪怕截图上的这个人已经尽量包裹地十分严实，但见到张耀本人后，朱檬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张耀无疑。 张耀不动声色：“这人包得严严实实，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看来不是确切的证据，他绝不会承认。 第55章 安全问题 朱檬对奥迪车的主人仔仔细细问过话，那几天他只借给过一位朋友，而那位朋友也明确表示，除了张耀之外，没有再借给过任何其他人，也就是说，周三上午那天出入昭阳小区的不是张耀就是这位车主的朋友。 但车主的朋友与昭阳小区毫无交集，更不认识王珊，且那天一整天，车子的确就在张耀手里，就算张耀死不承认，一口咬定不是自己，但旁人提供的信息都足以证明张耀在说谎。 “张耀，说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你确定要跟警察说谎吗？你哥哥已经说过谎了，本来他是没有嫌疑的，但因为这一个谎，所以他说的所有话都要打上一个问号，你们兄弟两把警察当傻子耍呢？” 朱檬看似柔柔弱弱，可脾气一旦上来也不是好惹的，张耀大概看她是个女的，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胡说八道，要换成个男的，比如陆芃皓，他还敢这么信口开河吗？ 张耀敢这么肆无忌惮，难道就是笃定自己这些漏洞百出的谎言不会被人戳穿？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我不是都回答你的问题了吗？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总不能我的回答令你不满意，就说我在说谎，你这样就有些强人所难了，难道要我为了迎合你想要的答案说谎？就算是警察也不能这么办案啊。” “你哥哥被王珊甩了，你替哥哥打抱不平，想给哥哥的前女友一点教训，所以才干出一些离谱的行为，但你做的这些都是违法行为，如果真的是你，劝你主动去自首，不要再做错事。” 朱檬的劝说并没有换来张耀态度上的改变，反而让张耀看清朱檬手里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他似乎也懒得再跟朱檬周旋，脸上隐隐出现一丝不耐烦。 “你到底有没有证据证明事情是我干的？如果有，那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抓走，如果没有，你现在说的一切就是造谣，对我人格的抹黑，我会保留对你追根究底的权利。” 男人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礼貌，反而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说完后就要走，朱檬还有话没有问完，下意识想去拦住他，不料被他反手抓住手腕，用力往旁边推了推，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怎么了？不舍得放我走？那跟我一起进去玩玩？我看你比里面那些姑娘漂亮多了，要不带你体验一下不一样的职业？” 朱檬感受到了侮辱，刚想挣脱，不料忽然冲出一个人影，用力捏住张耀的手腕，冷冷地警告：“放手。” 朱檬吓了一跳，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陆芃皓。 许是陆芃皓气势太逼人，张耀居然下意识地便松开了手，看一眼穿着制服的人，气势上一下怂了。 陆芃皓看了眼朱檬，确认她没事后才放人走，可把朱檬急得一把拽住他：“不能让他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这回要是走了，下次不知道还能在哪里找到他。” “走就走了，你还嫌自己没惹麻烦啊？深更半夜的一个小姑娘自己来这里，连个帮手都不找，这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啊？” 这种地方乱的很，陆芃皓有时晚上巡逻到这里，看见那些刻着纹身的各种彪形大汉都要绕道走，指望他们别惹是生非，她倒好，居然一个人单枪匹马赶来，也不怕真出个什么意外。 他这话让朱檬多少有些不乐意。 “你能不能别总性别歧视？我也是警察啊，我办案子来这儿有什么错？难道以后身边没个男的我就不能单独行动了？” “你别总扯性别不性别的，这是性别问题吗？这是安全问题！” 陆芃皓冷不丁地提供了音量，他刚忙完就看见了朱檬发来的微信，她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只是这么晚了，这地方里里外外都是喝多了的酒鬼，万一不小心碰到几个精神不正常的，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就算是警察又怎么样？她一个小姑娘，正让她碰上这种事吃了哑巴亏，后悔都来不及。 朱檬哪里会不知道陆芃皓的意思，况且这个时候也不是跟陆芃皓争论的时候，她低着头吐了吐舌头，想抓着陆芃皓进去再找张耀，反被陆芃皓反手拖回来。 “别跟着去了，他不开口，你就算撬开他的嘴也不会说，你看看他那样子，像是愿意说实话的样子吗？” 朱檬有些不甘心：“那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现在他知道我在找他，要是真想躲我，之后肯定不知道会藏哪儿去，兴许连这里都不来了。” “那你也不能一直跟着他啊。” 陆芃皓不由分说地把人按回车里，看了眼酒门口，正对上张耀投来的视线，他眯了眯眼，飞快收回视线，开车离开。 深更半夜，离了酒那片区，路上就安静下来。 今晚陆芃皓值夜班，到了后半夜事儿就少一些，他也有时间跟朱檬捋一捋情况。 “也就是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张维的弟弟？那王珊肯定也认识他？问问王珊不就得了？王珊怎么说来着？也说不认识截图里那个人？她怎么跟她前男友这么心有灵犀？两人都说不认识，怕不是已经认不出来了故意装作不认识？” 陆芃皓没什么好脾气，尤其对王珊，他认为王珊如今碰到这些事情有一半是咎由自取，另一半则是差点运气，但归根究底，也是她始乱终弃的报应，谁让她不好好善待感情？要真是和和气气地分手，哪儿能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他这话一下又点醒了朱檬，难怪上回给王珊看截图的时候，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被他这么一提醒，还真有可能如他所说，是王珊在装傻。 “王珊是不是心里也清楚可能是前男友报复，但她又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才报警，但报警只是迫于自己的安危，而并非真要抓到人？” 第56章 细思极恐 朱檬想到这件事便有些细思极恐。 王珊应该很清楚张维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也猜到张维不会甘心就这么被甩，她用那种难堪的方式甩了张维时就应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但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又是家里进贼又是被跟踪恐吓，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危也只能选择报警，然而在和王珊接触过程中，不止朱檬，老林也一直认为王珊并没有道尽实话，吐过以王珊说谎推测出，王珊可能只是想让人知道自己报了警，想让人知难而退，或者说想让她心里的始作俑者知道她现在正受警察保护，让他们不要再去找她的麻烦。 如果真是如此，她说谎的理由就说得通了，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真要把人抓住，只要他们知道她已经报警，退了他们再继续报复的念头，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这样做却有些冒险，今天朱檬见了张耀后，几乎可以肯定这两兄弟绝不是会轻易放手的性格，除非等他们自己玩厌了，否则哪怕面对的是警察，他们也能气定神闲地说谎。 陆芃皓的眉头深深地皱成一团，纵然他认为朱檬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可还是认为这种可能性十分小。 “你的这些推论的前提都是在王珊知道家里进贼的这个贼是谁，恐吓跟踪自己的人是谁，你认为王珊清楚吗？我看她根本不像清楚的样子，要真像你这么说，那她的演技足以封神，可以角逐今年的奥斯卡影后了。” “可王珊肯定没跟我们说真话。”朱檬现在想起王珊就头疼，就因为她反手一个投诉，让朱檬不得不比平时付出更多的努力来处理这个案子。 这案子的确拖得有些久，如果一开始只是家里被盗窃，拖着拖着兴许也就拖没了，但现在涉及到跟踪恐吓，就不能置之不理。 陆芃皓把车开到昭阳小区附近，熄火，从后座拎了夜宵给她。 朱檬疑惑：“你不会去值班，干嘛开车里来？” “你不是这两天自发来这里值班吗？反正回所里也没事儿，我也来看看情况，所里有电话报案他们会通知我。” 朱檬无言以对，嚼着没什么味道的汉堡，一点胃口都没有。 陆芃皓睨了她一眼，安慰道：“你也不用太焦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现在都已经把人找到了，你还担心什么？他们家公司就在嘉德县，人又跑不了。” 话虽如此，可朱檬心里依旧感到一阵不安。 张耀那样子，就差说你能奈我何了，他根本没把身为警察的朱檬当回事。 凌晨两点多，将近三点的时候，朱檬的困意渐渐袭来，她靠着车窗眼皮打架，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忽然被陆芃皓轻轻拍醒。 “别睡了，有情况。” 朱檬一下就被拍醒了，整个人猛地一个瑟缩，车子已经开出去。 她还没搞清楚情况，就听陆芃皓说了句：“这大半夜的，王珊干嘛去呢？” “王珊？” “就前面那辆车，刚上车的，得亏我没打盹儿，不然就错过了。” 朱檬一时不知该庆幸有陆芃皓在还是该反省自己居然这个时候睡着了，如果不是陆芃皓，她都不知道王珊三更半夜地居然出门了。 车子一路跟着前面的出租车走，然而这条路却让朱檬无比熟悉，开出一会儿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刚才来时的路吗？ 陆芃皓显然也意识到了，眉头皱的更深，已经猜到了王珊要去哪里。 果不其然，前面的出租车停在了酒门口，王珊下车后直奔酒里面，不多久，就扶着喝醉了的张维出来，艰难地把他塞上了张维的车，而张维的弟弟张耀紧跟着从里面出来，却跟王珊毫无交流，只看着王珊把人带走后，又转身回了酒。 陆芃皓和朱檬对视一眼，朱檬立刻说：“跟着去看看。” 朱檬无法理解，王珊和张维这究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明明张维一直都很恨王珊脚踏两条船甩了自己，王珊也不见得多喜欢张维，至多不过为了钱而已，这两人都已经闹到这种份上了，竟然还能让王珊半夜出来把人接回去？ 王珊直接把车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很显然应该是张维的住处，朱檬他们进不去，只能把车停在路边远远看着，好巧不巧，这时所里来了电话，陆芃皓得出警，朱檬当即懂事地说：“你去，我自己一个人能行，别耽误事儿。” “行，车子留给你，张烨来接我，你记住千万别意气用事，凡事得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要轻举妄动。” 以前陆芃皓甚至懒得搭理她，连多说一句话都嫌多余，现在的陆芃皓临走前不断叮嘱，仿佛朱檬就是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小菜鸟。 在所里，她的确算是个菜鸟，可菜鸟只要努力有上进心，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一只成熟的菜鸟。 陆芃皓走后，一切恢复了风平浪静。 王珊进入小区后再也没有出来过，直到天亮，才见王珊从高档小区出来，拦车返回自己的公寓。 她居然在张维的住处待了一夜，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闹翻了男女关系，反而更像是藕断丝连，再不济也是纠缠不清。 只不知究竟是谁纠缠谁。 以张维在朱檬面前说过的那些话，张维恨王珊是真，但倘若没有一点留恋，也就不会这么恨极了。 朱檬又联系了酒那位员工，才得知原来凌晨张维喝醉后一直发疯，吵着要见什么人，张耀一个电话就把人叫来了，几个跟着一起玩的人一起哄，来的女人一阵尴尬，不得不把人带走。 “你是没看见那个女人当时的脸色，难看至极，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想干这事儿，但她要是不听话，很有可能会被找麻烦，那几个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人，不过那女的也算活该，听说是她背叛了人家，那人家打击报复她不也是应该的吗？我看她是悔不当初喽。” 第57章 坦白 原来王珊和张维的事情竟然比朱檬想象得更多人知道，且事情原委跟张维说的大差不差，无论张维此人究竟人品如何，但在这件事情上，所有人竟都出奇一致地认为是王珊的错，且把两人分手的原因全都归咎到王珊身上。 酒工作的小伙说：“张维对她那真是像捧着公主似的，她想要什么都买给她，有一回她生日，他还包下整个酒为她庆生，就这片心意，我要是个女的我也感动地一塌糊涂，结果倒好，有一回张维来酒喝得酩酊大醉，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被甩了。当时我们几个都很诧异，他对那女的这么好，况且家境好，家里那么有钱，是个女的都该牢牢抓住他才对，结果是人家找到更好的了，所以才把他一脚踢开了，而且还是被分手的，你说哪个男的忍得了？而且看得出来，张维是很喜欢她的。” “昨晚啊？昨晚张维也是喝多了，状态跟上次分手那会儿一模一样，喝得自己都神志不清了，但嘴里一直碎碎念着那女的名字，他弟弟就好心给那女的打了电话，我本来还以为那女的不会来呢，没想到最后还是屁颠颠地来了把人接走。” “我估计她是怕不来会给自己找麻烦，她看上去挺怕张维弟弟的，张维弟弟可不是张维，不会惯着那女的，我听说他们分手后，张维那弟弟，也就是张耀，当时就叫嚣过要给那女的一点教训，还是张维拦着呢，不过我值班的时候碰到过一次，王珊来酒玩，被张耀当场逮了个正着，张耀逼着她一顿猛喝，差点没喝出事儿来，那次大家伙都认为张耀这是蓄意报复那女的，为自己哥哥出口恶气呢。” 朱檬一下接收了太多有用信息，脑袋有些发懵，一一把对方说的话都记了下来，原来王珊和张耀早有往来，那她为什么偏偏要说自己和张耀不熟？难道是因为张耀曾做过不利于她的事情，她不想跟张耀扯上任何关系，所以才谎称自己跟张耀不熟？ “我跟你说，张耀可比他哥哥不好对付多了，谁敢跟他唱反调？反正他们家里有钱，惹了事情也能用钱摆平，所以无所畏惧，张耀比那些混混强一点的地方就是家里有钱，你这么想，就能知道那女的为什么看见他害怕了。我估摸着凌晨也是因为张耀打电话叫她，太才不敢不来，换做别人，你看她搭理不搭理。” 王珊一心想跟张维划清界限，是绝不会主动搭理的，可她来了，还把喝醉酒了的张维接走，这一来二往的，两个人之间又扯上了关系，这与她想象得简直相去甚远。 “那你知道她新男朋友什么路数吗？”朱檬问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女的又不是我们酒的常客，那两兄弟才是，我们是因为那两兄弟才清楚这些事情。不过好像没多久就分了，现在那女的单身？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把人一脚踢开，但她跟张维那段日子应该也从张维那儿要到不少好处，反正她肯定不吃亏。” 所有人的话里都点名了王珊跟张维在一起只为钱，张维也是这么认为的，王珊自己呢？似乎从没听她否认过，大概她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城西派出所，清早八点多。 陆芃皓刚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一身清爽，才想起要跟朱檬联系。 朱檬最近白天上班，晚上自告奋勇去盯人，小姑娘年轻，身体好，熬一熬也没什么，但时间长了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他正打算打电话找朱檬，就瞥见一大早来派出所的王珊。 陆芃皓往旁边挪了挪，柱子挡住他身体，视线却正好能将王珊所在处看得清楚。 王珊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上回来所里是闹事投诉，嫌弃他们办事效率低，这回怕是又没什么好事。 他正要给朱檬发微信，好巧不巧，朱檬正来上班，一不小心就在门口撞见了王珊。 朱檬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脑海里却是王珊从高档小区出来时的样子，王珊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她只要出现在这里，朱檬心里必定警铃大作。 “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你，我来撤案，已经解决了，你们警察不用再查我的事儿了。” 朱檬一下懵了，不明白王珊这么突然究竟想做什么。 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在陆芃皓及时出现，被她一把抓住。 王珊像是赶时间，期间不停地看手表，只一个劲儿地重复：“其实没有跟踪的事情，应该是我最近工作忙睡眠少神经衰弱导致的，以为有人跟踪自己，还有那个死猫，我问了快递员，是他弄错了地址，不是寄给我的，所以也没什么恐吓事件发生。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之后你们就别管这件事了。” 朱檬和陆芃皓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相信王珊这些话，但王珊撤案竟然亲自跑一趟，说明她对此很重视。 “王女士，您想清楚了？您上回还说不是快递，是有人故意放在您家门口的。”朱檬还是忍不住再次向她确认。 王珊的目光很是闪躲，压根不敢看朱檬，只说：“上次是我弄错了，我不是说了吗？有个快递要签收，其实就是那个快递，但当时没想到地址弄错了，瞧我这一惊一乍的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快递您是亲自签收的，怎么会搞错呢？上面难道没有您的名字吗？怎么能肯定不是给您的？” “上面确实没有我的名字，但房号是一样的，当时我和快递员都没仔细看，才会闹出这么大个乌龙，总之，很感谢你们警察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之后就不麻烦你们了，还有，我也会尽快搬家，毕竟昭阳小区是个老小区了，安全方面的确是个大问题，这次我算是明白了，还得多谢你们的多次提醒。” 第58章 突如其来 王珊的事情，结束的猝不及防。 不，不应该说是结束，只是王珊自认为的结束。 从昨晚王珊去酒接了张维回家后，一夜之间突然什么都改变了。 陆芃皓带王珊办完手续后回来，发现朱檬仍紧紧蹙着眉心想事情，用力一拍她的肩膀。 “行了，既然她自己都说没事了，你就甭想太多了，事情结束，她以后也不会来所里找你的麻烦，这不挺好的吗？你还在自寻什么烦恼？”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明显就是在说谎，上次明明说是有人故意放在她家门口的，我还记得当时接到报案出警之后在她家里跟本没有发现什么快递盒，怎么突然就变成快递了呢？还是个送错了的快递？她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被恐吓无异于睁眼说瞎话了，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人威胁她让让撤案？” 朱檬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种理由，尤其还是在她昨晚见过张维之后，一大早就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很难不让人联想。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自己的话里都是漏洞百出，你觉得她有几句真话？从一开始就是在糊弄人，家里进贼那事儿估计也跟她有什么关系，跟踪恐吓那事儿更不用说了，我倾向于她已经找到究竟是谁在背后对付她，而她并没有办法对对方做什么，反而屈服于对方的势力之下，才不得不撤销报案。她这么精明的人，根本不可能让自己吃亏，你不用把她想得太弱势，可能已经跟对方谈好了，各取所需呢？” 陆芃皓听着像是认认真真跟朱檬分析情况，可又带着对王珊明显的偏见，他就是不待见王珊，这一点从未掩饰过。 “她昨晚好像被张耀逼着去酒街喝醉酒的张维回家，天亮后又来所里撤案，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应该跟他们两兄弟脱不了关系。”陆芃皓并不否认。 “我听酒的员工说，王珊很怕张耀，张耀对他那个哥哥也很好，之前因为王珊甩了张维，张耀还教训过王珊一次，我真觉得一直从中作梗的人极有可能是张耀，如果王珊真的怕张耀，就能理解她当时看了监控截图后为什么会说自己不认识截图里的人，她可能也意识到是张耀在背后报复自己，所以才不敢声张。” 陆芃皓瞧着朱檬几乎用尽了脑细胞去想这事儿，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她很像初出茅庐的自己，那会儿他也像她这样，对任何一个不管大小的案子都尽心尽力，渴望做到最好，但实际上，他们每天要面对的案子层出不穷，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把每个案子解决地十全十美。 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如果不能分清轻急缓重，最后只能内耗自己。 朱檬见陆芃皓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分析地不对，不料却听陆芃皓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王珊和这个前男友有复合了？所以才不想继续搞出这么多事情？” “什么？”朱檬的脑袋上滑过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张维那么恨极了王珊，怎么可能再吃回头草？ “你我都清楚，王珊这些事情多半是张维两兄弟弄出来的，王珊自己难道会不清楚吗？她一开始报警或许真的想和他们划清界限，希望他们别再去找她的麻烦，但事后发现根本甩不掉他们，于是干脆妥协，别忘了，她是找到了自认为更好的才甩了张维，可很快她就被甩了，兜兜转转发现还是张维，吃个回头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王珊看着可不像是那种有骨气不吃回头草的类型，既然都是因为钱，跟谁在一起不是在一起？张维不仅有钱，看着对她应该也是有真感情的。 朱檬憋着一口气，心里诸多不甘，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拨开云雾了，结果却被王珊主动撤案，岂不等于自己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因为这件事，朱檬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暴躁当中，可得知这事儿后的老林反而气定神闲，大概是认为终于可以放下一件心头事，所以对于王珊主动撤案这件事的态度与朱檬截然不同。 朱檬虽然嘴上没再说什么，可心里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她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好几次路过昭阳小区时，都踌躇着该不该去找王珊。 王珊说她马上就要搬家了，也许再也见不到王珊本人。 这天，朱檬照旧在回家的路上路过昭阳小区，赫然发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那车似乎是张维的，朱檬曾见张维从那辆车上下来过。 不过今天，出现在这辆车里的人却是王珊。 只见王珊在车里与张维亲密的吻别，下车时满面春光地招手道别，就像是陷入热恋中的女人。 见过这一幕后的朱檬，如何还能再想象王珊和张维在此之前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闹到了派出所。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个世界的变化怎会如此之大？ 果然如陆芃皓所料，王珊与张维复合了，所以她紧急撤案，但这是否也说明，此前发生在王珊身上的跟踪和恐吓的确跟张维有关？倘若不是张维，王珊为何要撤案？这两件事情本就并不冲突。 他们两个人复合的契机又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是那个从酒里把张维接走的夜晚吗？ 朱檬就这么站在马路对面，望着王珊笑意消失转身步入小区，但忽然之间，又像是有什么预感一般，王珊突然转头看向朱檬的方向，一眼便发现了朱檬的存在。 朱檬并没有闪躲，视线直接对上了对面的王珊，几秒钟过后，王珊径自朝她走来。 她和王珊之间并不算愉快，王珊曾经对她能力的否定让她对王珊此人的好感度并不高。 但现在她既然已经不再负责王珊的案子，那就更没有躲着王珊的必要。 “小朱警官？你来这里不会是来找我的？” 第59章 恍然大悟 王珊表面上似乎比之前开朗了许多，但朱檬又并没有真的在她身上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王珊请朱檬去旁边的小公园走走，两人来到湖边的长椅坐下，王珊伸了个懒腰，侧目偷看朱檬一眼。 “你刚才是不是都看到了？” 朱檬奇怪得睨了她一眼，反问：“复合了是好事？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犯贱的啊？他去我公司找我麻烦还动手打我，结果我还继续跟他在一起，他们都说我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 “难道不是？” 朱檬本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但如果是王珊，她的确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她对王珊的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而这一切，当然源于王珊自己的所作所为。 对待一个满嘴没有一句真话的人，朱檬并不认为她会是个通透的人。 王珊大概是觉得自己不管再怎么解释也不可能解释地清楚，干脆选择了直截了当说一些心里话。 “我也没想过我还会跟他复合，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奇妙，没错，我当初的确是奔着钱找的他，他也对我很好，满足我所有要求，脚踏两条船这事儿我认，的确是我做得不地道，事实上，根本不是我甩了他，是他甩了我，却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把我踩在脚下妄图让我翻不了身，其实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王珊道出来的情况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朱檬大吃一惊。 当初，王珊还跟张维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是真心实意对待张维的，可惜张维是个十分敏感的人，他根本不相信王珊对他一心一意，一直想方设法地试探她的感情，久而久之，王珊也感到厌烦了，恰在这时认识了其他不错的男人，于是她开始偷偷试着与对方交往，哪知这件事还没开始多久就被张维发现了，于是张维一气之下愤怒甩了她。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王珊在张维那儿的确拿了不少好处，这时候即便分手了，她能捞地也都捞到了，她清楚张维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本质上，在张维眼里，她和其他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哪知没过几天，张维则成了受害者，王珊摇身一变，成了个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渣女。 这让王珊第一时间感到束手无策，她从没想过要跟张维对着干，哪怕偷偷摸摸跟其他男人暧昧不清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跟张维分手，反而是被分手之后，她也曾试着挽回过张维，却被张维一顿羞辱。 然而一切事实都被张维的好演技淹没，张维这个受害者的形象深入人心，让王珊百口莫辩，何况，从一开始，所有人都知道王珊和张维在一起就是为了钱，这种为了钱的女人能有什么真感情？ 至此，王珊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原以为分手后，张维也如愿以偿把自己塑造成了受害者的形象，应该不会再对她穷追不舍，但张维的弟弟张耀出现了。 王珊的确有些怕张耀，只因比起张维，张耀这个混街头的更为心狠手辣，她曾经亲眼见过张耀怎么对付别人，所以对张耀一向都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张耀几乎可以算是哥宝男，在他眼里哥哥的利益大于一切，于是当张维和王珊分手后，张耀便盯上了王珊。 昭阳小区这种老小区本来就毫无安保可言，人人都能进出，门卫形同虚设。 第一次在小区里见到张耀时，王珊背感诧异，以为他是来替张维找自己的，当她主动询问张耀，张耀却对她爱搭不理。 后来接连几次同样在小区见到张耀后，王珊才深知情况不妙，她当时内心害怕极了，知道张耀极有可能是因为张维而蓄意对自己打击报复。 就在报警与不报警之间反复横条时，王珊家里进贼了。 朱檬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你当时就知道家里进的贼是谁？你也知道张耀一直在你家楼下盯梢？我第一次问你认不认识截图里的那个男人时，你果然在说谎？” “是，我对你撒谎了，我明明认识截图里的男人就是张耀，但是我不敢跟你说。不瞒你说，报警后我其实有些后悔，可我本质是希望吓退张耀，让张耀清楚警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可惜收效甚微。” 此后王珊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张耀又会破门而入。 虽然他不会挑她在家的日子进来，可只要一想到张耀随时都会破门找自己的麻烦，那段时间王珊晚上根本不敢睡觉，躺在床上时连眼睛都是睁着的，以至于因睡眠不足疲劳过度，而导致精神衰弱，常常出现不好的判断。 王珊说：“其实你们是对的，你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熟人作案，我当时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张耀做的，但我就是知道一定是他，他把我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可能是认为我骗了他哥哥的钱，他只是拿回本就属于他哥哥的东西。” “可这也是偷窃行为，属于违法。” 王珊苦笑了一下：“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归根究底，他拿走的那些东西的确都是张维出钱买给我的。” 朱檬实在无法理解王珊的脑回路，更做不到感同身受，与其说张耀是为了哥哥出一口恶气，不如说王珊太过怯弱，成了别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再后来，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些，我知道跟踪我的人是张耀，给我送那只死猫的也是张耀，他就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当时我害怕极了，希望报警后不仅能得到你们的帮助，还能让张耀收敛一些，张耀的确收敛不少，也没再跟着我找我的麻烦，不过他那种性格谁又能说得准呢。” “所以，你报警真的是为了让张耀能知难而退？你明明知道是谁做了这些事情，却一直在对我们说谎？” 这一刻，朱檬不知该为自己猜对了感到高兴，还是为王珊一直说谎感到愤怒。 第60章 助纣为虐 据王珊自己说，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还有跟张维复合的机会，所有的机缘都来自于那晚张维喝醉了酒，她接到张耀的电话后不得不去酒见张维一面，那个时候张维已经醉的完全不省人事，可是嘴里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这让王珊内心百感交集，她突然之间又开始舍不得张维，即使张维费尽心思对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她心里还是对张维留着一丝感情。 那晚过后，张维主动求复合，王珊甚至连想都没想都答应下来，明知道自己曾经天塌两条船最后却还是被他选择，她知道以张维的性格不可能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可那又如何？至少眼下，他们的确重新在一起了，且因此也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朱檬对王珊的做法并不认同，甚至认为王珊助纣为虐。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怎么办？你能应对的过来吗？他们两兄弟现在是在以这种方式逼你就范，你能不能别太天真？” 转念一想，王珊或许也不是因为天真，她和张维应当属于同一种人，没准她还一直等着张维开口求复合也不是不可能，现在的结果也许正是王珊自己想要的。 王珊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我们的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过我还是对你们，尤其是对你很抱歉，不该一直对你说谎，我知道你对我的事情一直很尽心尽力。” 朱檬要的可不是这一句话而已，明明已经快把人找出来了，临门一脚却被人又踢了回去。 从头到尾都是王珊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所以说的话里即使漏洞百出也让朱檬迟迟找不到证据，跟踪恐吓，本应该是张耀给她的教训，也不知道张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背后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很难不去想张耀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张维和王珊复合铺路。 王珊走了，她能跟自己说这么多，说明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已经当真完全释怀，她现在只想跟张维好好在一起，弥补之前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不愉快。 朱檬始终觉得，王珊选择的这条路并不是一条好路，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后悔，这次是因为被张耀在背后从中作梗，那以后呢？难道每一次她都要因为张耀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而一次次被迫妥协吗？ 究竟是真的自愿和张维复合还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只有王珊自己心里清楚了。 朱檬因为这件事，好几天心里都堵得慌，倒不是因为案子突然中结，而是因为王珊的选择，王珊本该有更好的选择才对，可她却选择了一个对自己最为不利的一条路。 她自己也一定知道这条路往后也必定不会太平，但她当初为了什么和张维在一起，现在恐怕也还是因为当初那个原因。 “都知道原因了，还不能释怀？你要是每次都这么多愁善感的，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陆芃皓说是安慰，但朱檬着实没从他的话里得到多少安慰，他更擅长的应该是在她本就不高的情绪上雪上加霜。 “我跟你说，王珊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你也不能说她的选择有问题，但是既然知道那两兄弟有问题还非要和他在一起，那我们这些局外人就只能尊重祝福了，你要是一直劝把人劝烦了还适得其反，你要记住，你是警察，不是给人当妈的，最后真吃亏了也是她自己。” “但她这一系列操作不是明摆着耍我们吗？” “那能怎么办？撤案了，人家当事人也不计较了，你还想把人再追回来啊？” 朱檬一时竟然有些无言以对，陆芃皓固然因为这种事情见多了，所以对他来说属于家常便饭，但对朱檬来说却不是，朱檬希望自己真的能够帮到一部分人，哪怕收效甚微，她也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午休回来，朱檬被神色匆匆的陆芃皓拦住去路，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需要自己和他一起出警，整个人立刻打起了十二万的精神。 “你下午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我个忙？” “没问题，你说。” “我奶奶今天下午要去医院换药，但我这临时出了点事没法回去，你能不能……” 朱檬立即应承：“没问题，你放心办你的事儿去，奶奶交给我。”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完成任务，同时稍稍松了口气，还以为陆芃皓这神色出了什么大事，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她当然乐于效劳。 “那你开我车去，有事情随时打电话给我。” 陆芃皓把车钥匙交给朱檬，不放心地一再叮嘱，朱檬憋着笑，心想去个医院而已，能出什么事，但他在老太太的事情上的确一点不敢含糊，可能因为从小跟老太太一起生活，是被老太太拉扯长大的，所以才会更加小心翼翼。 朱檬提前到了老太太家，老太太已经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出门了，但看见朱檬还是感到一阵诧异。 “怎么是你啊？这孩子，我都跟他说了我自己能去，叫他不用操心，他倒好，自己来不了还得叫你来。” 朱檬笑道：“您这脚怎么自己去医院啊？反正我有空，我陪您去也是一样的，虽然医院就在隔壁不远，但让您一个人去医院不管是陆芃皓还是我都不放心。” 陆老太太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却是打心眼里高兴朱檬能来，老太太喜欢朱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正好，奶奶今天炖了红烧肉，你到时候吃了饭再走。” 老太太拍拍朱檬的手背，已经开始邀请朱檬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朱檬也没拒绝，不知为何，在陆老太太这里她打从心底感到放松，她很喜欢老太太，就像老太太喜欢她一样。 今天医院的人格外多，朱檬推着老太太来到医生办公室外，换药才不过十来分钟时间，她们却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 第61章 不吝啬夸赞 从医院回来到家时已是傍晚，家门口有一男一女等着，看样子应该是老太太这边的亲戚。 他们拎着营养品和水果，大约是来探病的。 陆老太太跟他们熟，见了他们很是高兴，慌忙把人迎进门，准备去泡茶，朱檬立刻把她按回去。 “您忘了刚才医生怎么说的了？让您静养，别乱动，您坐着，我去泡茶，茶叶放在哪里？” 老太太本就认为已经麻烦了朱檬，这会儿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朱檬坚持。 两人看朱檬的目光都有些别有深意，朱檬一进去泡茶，忙问老太太：“这姑娘是谁啊？怎么从没见过啊？” “阿皓的同事，阿皓今天忙，没空陪我去医院换药检查，就托他同事来了，真是麻烦小姑娘了。” “不会只是同事？同事哪有那么热心？是不是你们家阿皓谈了没告诉你呀？” “你可别胡说八道吓到人家小姑娘，说是同事就是同事，人家小姑娘刚毕业没多久，才刚回嘉德县，怎么会谈？说起来也是巧，她啊，是我以前一个学生的女儿，说起来我跟她还挺有缘份。” 陆老太太说起朱檬来赞不绝口，毫不吝啬夸赞，听得对方也多少明白了些老太太的意思。 朱檬端着茶水出来，礼貌地摆放好，便坐到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查看所里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但老太太他们的聊天不断传入耳中。 “上回给你家阿皓介绍那姑娘，你家阿皓到底为什么不喜欢？” “那姑娘工作忙，阿皓也整天在派出所不着家，两个人不能都不着家？而且人家姑娘是事业型的，还是不耽误人姑娘了。” “这是阿皓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啊？” “我可从来不过问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只要他自己喜欢，我没有任何意见。” “话是如此，但谁不知道那孩子最听您的话了，有时候您说一句话比我们说多少都管用，您还是得帮着劝劝，不然条件不错的姑娘都要被错过啦。” 朱檬憋着笑，无法想象陆芃皓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摊上相亲这种事情，只要稍一脑补，就能想象到他会有多么不情愿。 什么样的姑娘适合陆芃皓？朱檬仔细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陆芃皓虽然有时嘴碎，但人确实挺不错，工作又忙，嘴又毒，跟他在一起得有颗强大的心脏，否则分分钟被他气死，所以首先得有包容心，才能和陆芃皓好好相处。 那边还在替陆芃皓的人生大事操心。 “这回这个真不错，我昨天亲自去见了人姑娘，小学老师，工作不错？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脾气也好，而且人家姑娘的父母都有退休工资，到时候赡养老人方面也不用发愁，年纪嘛，反正跟阿皓差不多，我看了下，跟阿皓配起来正合适，今晚阿皓回来之后你再跟他说说？两人见个面聊个天，没准就看对眼了呢？” 这条件，朱檬听着也觉得不错，但直觉陆芃皓应该并不感兴趣。 陆老太太依旧笑着应承下来，看不出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但看得出来人缘极好，街坊邻居都愿意来帮衬着老太太和陆芃皓。 后来朱檬才知道，这来的一男一女也不是亲戚，而是平时走得近些的邻居。 等到天黑，陆芃皓还没回来，老太太摇头说：“不等他了，我们先吃，红烧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朱檬：“没事奶奶，我看所里今天没有加班信息，可能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再等等。” 话音刚落，身后门开，陆芃皓也回来了。 陆芃皓似乎发现朱檬还在略有些诧异，朱檬主动开口解释：“奶奶做了红烧肉，让我留下来尝尝。” “小朱今天送我去医院辛苦了，回来后又帮我做了很多事，我不得犒劳犒劳她啊？” 陆老太太看着像是不满陆芃皓回来地这么晚，但实际上这本就是陆芃皓正常的下班时间，以往比这更晚的都有的是。 陆芃皓无奈嗤笑，对朱檬道一声谢谢和辛苦，又特地出去为她买了杯奶茶回来。 朱檬喜欢喝奶茶，但奶茶不健康，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有意控制自己的奶茶摄入量，这会儿简单奶茶简直两眼放光。 “对了，今天你王姨又来了，数落你上回对人家小姑娘不用心，今天她又给你介绍了一个，你要不要去看看？” “行啊，看看。”陆芃皓顺势接话，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喜欢被这么安排还是不喜欢。 陆老太太见惯了他这副随随便便的态度，这回倒略严肃起来：“你对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看的？要是真没这心思，也别耽误人家姑娘时间，我听着这姑娘各方面条件都不错，配你是绰绰有余了。” 陆芃皓还是笑，看不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看呗，见一面，省的你们老变着花样的催。” “那可说好了，这回你不准再乱来了，认真点对待，老大不小的人了，总得好好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你看看隔壁，跟你一样的年纪，孩子都上小学了。” 朱檬听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回，津津有味，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但胜在有家的感觉，陆芃皓也是个孝顺的人，事事都顺着老太太的意，哪有半点在所里时桀骜不驯的样子？ 晚饭后李雪拿朱檬的手机跟老太太通了会儿话，挂电话之前还在叮嘱朱檬多来看看老太太，朱檬自然笑着应承下来，一抬头，却瞧见陆芃皓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走，送你回家。”陆芃皓朝她使了个眼色。 朱檬立刻点点头，和老太太道别过后，屁颠颠跟着陆芃皓出门。 “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客气，同事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而且我也不是为你，我是喜欢陆奶奶。”她想了想，补充了句，“还有陆奶奶的红烧肉。” “你喜欢吃红烧肉啊？那简单，下回奶奶做了我给你多带一份不就得了。” 第62章 相聊甚欢 朱檬当然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吃红烧肉，虽然老太太的红烧肉的确一绝，她留下来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不放心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想等陆芃皓回来再走。 “对了，你和你奶奶人缘挺好的呀，左邻右舍都挺关心你奶奶，一下午来看望的人还挺多，就给你说媒来那个，听着也挺关心你，你可别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陆芃皓听着这话怎么总觉得有点别扭，他用余光瞥了朱檬一眼，朱檬倒也不像是真的在阴阳怪气什么，应该只是纯粹地随口提了那么一句。 “你都听到她说什么了？” “嗯，听到了，挺关心你的人生大事的，而且看那架势，好像是这次这个要是不成，还会再给你介绍，直到成了为止。” 陆芃皓听完顿时一阵头疼，的确像是王姨会干出来的事情，毕竟王姨在给他介绍对象这件事上一直乐此不疲，也不知究竟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适龄单身姑娘。 朱檬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车内突然静悄悄，气氛有些尴尬，倘若不开口就显得奇奇怪怪。 “今天陆奶奶跟你说那个，是个小学老师，家里条件都不错，听说人文文静静的，反正听着感觉不错，你要去看看吗？” “朱檬，你变我奶奶了？怎么还关心起我去不去了？” “我不是看你好像没什么兴趣吗？其实陆奶奶很尊重你的，你要是不想去直接跟你奶奶说，她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去，干嘛不去，人家好心好意给我介绍，我抽空看一眼的时间还是有的，何况我也不想我奶奶成天因为这点事情操心。” 朱檬张了张口，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她还以为陆芃皓会对相亲这事儿心有抵触，还打算好好开导他一番，没想到他想的很开，且也没有任何拒绝的迹象，看来是她多虑了。 车子开到朱檬外婆家老小区外，她下了车和陆芃皓道别，陆芃皓示意她先进去，等姑娘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不见，才一踩油门开车离开。 回到家，老太太正戴着老花眼镜缝缝补补，陆芃皓疲惫地瘫坐到沙发上，引起了老太太的注意。 “把小朱安全送到家了？” “您还不相信我啊？” “小朱这姑娘真不错，跟她妈妈性格完全不同，今天下午医院很多，她一直很耐心地陪着我，回来又替我干了不少活儿，我这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你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人家。” “知道了，改天请她吃饭。” 老太太一听乐开了花：“还算你有良心，还有在工作上也要多多关照，你们这个工作有时候危险，碰到危险的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护着她别让她往上冲。” 老太太喋喋不休个没完，陆芃皓也没感到不耐烦，就那么听着老太太朱檬左朱檬右，他不禁无奈地勾起唇角：“她有这么好吗？” “当然好了，你一句话就来带我这个老太婆去医院的姑娘还不好？” 陆芃皓了然，这一点上来说，朱檬的确不错，算是个很好的互帮互助的好同事，其实他也说不出当时自己为什么就找到她了，可能是因为她跟奶奶见过，不会眼看没人带奶奶去医院放任不管。 “对了，晚饭时候跟你说的那个姑娘，约在周六晚上一起吃晚饭，到时候会把地点告诉你，你把时间留出来。” 陆芃皓没有犹豫，点头答应。 “趁这两天去买件好点的衣服，别总穿你那些旧衣服。” “我衣服怎么了？不挺好的吗？那姑娘这么在意在外？” “你别给我贫，这回好好表现，我这把年纪还不知道剩下多少日子，看你结了婚成了家我也就放心了。” “奶奶您放心，我看您面相好，肯定长命百岁。” 陆老太太无奈抿嘴笑了笑，又被陆芃皓逗乐了，想到朱檬，想说什么，最后又欲言又止。 周六这天，朱檬跟陆芃皓出警回来，陆芃皓逮到张烨就说：“今晚替我加个班，改天请你喝酒撸串。” 张烨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而后一脸见怪不怪：“又去相亲？你这频率也太高了，你奶奶哪儿弄来这么多姑娘的？要不给我也介绍介绍？” 陆芃皓睨他一眼：“你想啊？要不今晚你去？” “那可不敢，这你奶奶为你精心挑选的，我怎么好意思截胡？不过你加把油，别每次都不把人家姑娘当回事，明明长得挺帅一小伙儿，相亲总遭滑铁卢算个什么事啊。” “你在嘲笑我？” 朱檬听着他们来来回回的聊天，憋着笑，没想到老太太行动能力还挺强，这么快就已经约上时间了，可见老太太对于陆芃皓的人生大事的确很是看重。 当天傍晚，陆芃皓准时下班，临走时看见朱檬正埋头写报告，这姑娘做事向来认真，一丝不苟的，一开始还觉得她太板正，现在再回头看，突然发现还有点可爱。 他踩着时间点来到一家高级日料店，姑娘比他先到，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口的位置，见他来得有些迟，也并无任何埋怨的意思，只说：“今天下班格外堵，我来的时候也在路上堵了好一会儿。” 轻轻松松就化解了陆芃皓的尴尬。 但陆芃皓其实倒也没有觉得多尴尬，本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相亲罢了，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当吃顿饭交个朋友，他也没抱着非要成事的心。 小姑娘名叫杨敏，长得白白净净，看着很是温婉，的确一眼望去就是老师的气质，她直视着陆芃皓，同样也正打量着他。 “你是警察啊？哪个派出所的？” “城西。” “那离我家不远，你们干警察的很忙？休息时间是不是也不固定啊？” “还行，忙起来就没休息日，平时就是按排班上班休息，没你们老师那么安稳。” 两人聊的还算不错，除了期间发现杨敏是个挺挑食的，虽然她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但绝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第63章 皮外伤 陆芃皓对于这次相亲其实并没有抱多大期待，也不知为何，每次相亲的姑娘其实都不错，但总觉得差了那么一些什么东西，他清楚这并不是那些姑娘们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哪家好姑娘会看上他这样的啊？忙起来不着家不说，没有父母，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这样的家庭应该会让很多姑娘父母慎重考虑。 他当然觉得慎重考虑是对的，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结了婚要是过得不开心，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再退一万步来说，虽然将到三十，但他的确对于成家这事儿并没多大兴趣。 只不过这两年奶奶催得紧，为了让奶奶高兴，这些个相亲的姑娘见了也就见了，如果这样就能哄奶奶安心，他何乐而不为？ 吃过饭，两人沿江散步，杨敏很健谈，陆芃皓又是那种对方发挥好自己发挥也会不错的类型，因此相见甚欢，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太大感觉。 “嘿，兄弟，这么巧，约会？” 陆芃皓像是忽然听到了张烨的声音，他回头扫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笑呵呵的张烨，跟在张烨身边的还有朱檬。 朱檬眯着眼睛盯着他笑了笑，而后把视线转移到他身边的姑娘身上，果然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样子，这回介绍人倒没有说谎。 张烨解释：“反正待在所里闲着也是无聊，我带朱檬出来到处看看，熟悉熟悉环境。” 陆芃皓看向朱檬：“你今天怎么值夜班？” 他记得因为照顾朱檬是女孩，所里给她排的夜班并不多。 “我替我师傅值夜班呢。” 老林女儿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于是朱檬自告奋勇提出替老林多分担，况且她才刚来所里，多做一些也是应该的，一来可以给同事们留点好印象，二来也可以更快更多的熟悉和学习。 “你还挺爱上班。”陆芃皓嗤了一声，倒很像朱檬的行事作风，他一直觉得朱檬身上有种自己初出茅庐时的热血哪怕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但看着朱檬身上的这股热血，还是会时常地被感染。 朱檬笑嘻嘻地朝他挑了挑眉，都散上步了，看来两个人聊的很不错，陆奶奶要是知道了一定又高兴又欣慰。 陆芃皓对她的笑佯装没看见，只向杨敏介绍两人是自己的同事，杨敏却不由多看了朱檬两眼，方才朱檬给陆芃皓使眼色那一下正好被杨敏看到，虽然也没有多想的必要，但看得出来陆芃皓是关心这姑娘的。 张烨还想开陆芃皓的玩笑，就接到电话，附近的餐馆有人打架闹事，叫他们赶紧过去一趟。 张烨立刻收拢笑容，叫上朱檬准备出发：“大晚上的，又寻衅挑事，最近还真是不太平。” 朱檬却干劲十足，撸起袖子就要跟着张烨开干，还没转身就被陆芃皓一把拎住衣领。 “别往上冲，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让张烨冲就行，你躲远点。” 这是个警察该说出来的话吗？ 朱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看来陆芃皓真是深刻地记着李雪对他的嘱咐，怎么连说话都越来越像李雪了？ 说来也巧，出事地方就在陆芃皓他们那片区域，更巧的是还在他家对面的转角处。 这里地处市中心最热闹的位置，这个时间点小餐馆里全是人，却因为上菜的问题而打起来，先动手的很明显喝多了，一上头便忍不住动手，把上菜的服务员给打了，打得满头都是血。 朱檬和张烨到的时候，事件还没平息，几个人扭打成一团，其他人概不敢靠近，只有在外面看的份。那几个动手的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社会混子，正经人谁敢出手阻止？ 张烨在一团混乱中冲进去想把人分开，朱檬担心他一个人分不开两拨人，紧跟在他身后冲进去，推搡来推搡去之间，人是分开了，但朱檬的手臂忽然一阵剧痛，在混乱之间，有人拿着啤酒瓶碎片不小心划拉破了她的手臂，血水瞬间涌出，浸湿她身上的蓝色制服。 撕——好疼！ 朱檬疼得眼角渗出一丝眼泪，忽地听到张烨大喝一声：“都别动！敢袭警？这罪可就大了，都跟我回所里！” 这时附近其他同事也赶到了，在外把人围住，打架几个混子眼见自己竟然伤了警察，似乎一下子全懵了，谁不知道伤了警察是大事，啪嗒一下，手里拿着的东西全掉在了地上，喝醉了酒的脑子也在瞬间徒然清醒。 好像只有朱檬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手臂上传来一阵阵剧痛，朱檬脑子还有些发懵，想到来之前陆芃皓叮嘱不要自己往上冲，不由撇了撇嘴，他是不是知道这种情况下挺容易出事？嘴巴真是开了光。 张烨看到朱檬这情况，两眼一黑，立刻送朱檬去隔壁医院进行包扎，一路都有些自责，反而是朱檬感到不好意思，大家都这么护着她不是让她更加施展不开手脚吗？ “只是一个意外而已，而且伤得也不严重，你别自责了，我这不好好的也没什么大事吗？一点皮外伤而已。” 朱檬反过来宽慰张烨，想了想又说：“你们别因为我是女孩就各种迁就我，把我当男孩就行，我跟你们都是干一样的活，而且做任何事本来都是有风险的，这次也算是给我涨经验了，以后我会多注意点的。” “你本来就是女孩，怎么把你当男孩啊？不行，下次我得提提意见让你少值夜班，晚上就是酒鬼多，喝多了就容易寻衅滋事，你们女孩就该离远点。” 朱檬包扎完出来，伤口还是隐隐作疼，心想要是被母亲知道，恐怕第一时间就要杀回来，无论如何都不再让她干这份职业了，这应该就是母亲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也是母亲不愿意让她做警察的原因。 她跟随张烨回到所里，长夜漫漫，这还只是个开始，这一个晚上不知还有多漫长，办公室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安静的可怕。 第64章 善解人意 陆芃皓与杨敏闲聊过后，双方竟意外觉得聊的挺投机，但回想起来，陆芃皓似乎也没有聊的没那么好的经历，在这方面，他的相亲经验还算成功。 正准备送杨敏回家，忽然看见工作群里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他平时很少看工作群，但今天群里这么热闹，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结果就看到了朱檬受伤的消息。 “个挨千刀的，喝醉了就朝女的下手，刚才我问他话的时候还死活不肯承认。” “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情绪还稳定吗？” 众人自然关心朱檬，毕竟朱檬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何况还受了伤见了血，换做任何一个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的人都会被吓到。 “已经去医院包扎过了，皮外伤，看着没啥事儿，小姑娘情绪很稳定，比你想象的坚强多了。” “那就好，真怕给她心里留下阴影。” “害，干我们这行的，迟早得碰到这种事情，早碰到早感受，这是给小姑娘增加工作经验。” 陆芃皓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明明刚才分开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受伤了？伤哪儿了？ 他立刻拨通了朱檬的电话，几乎都忘了杨敏的存在。 朱檬接起电话，他立刻问：“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不要往上冲安全第一吗？伤到哪儿了？” 电话那头的朱檬愣了一下才说：“手臂划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大惊小怪。” “这可不是大惊小怪，你自己要多注意，什么东西划破的？注意破伤风感染风险。” “都去看过医生了，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你不好好约会给我打电话干嘛呀？行了，我这儿真没什么大事，你该干嘛干嘛去。” 经朱檬一提醒，陆芃皓才想起自己正要送杨敏回去，他压低声音问：“你现在在哪儿？所里还是已经回家了？” “所里啊，我得值班。” 朱檬有些莫名，只是皮外伤，又不是什么大伤，何况她还没想好回去怎么跟外婆交代呢，无论如何都是在所里待着更安心一点。 陆芃皓挂了电话，对杨敏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我现在送你回家。” 杨敏也很是善解人意，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忙？要不然你先去忙，我可以自己回去。”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走。” 陆芃皓坚持把杨敏送回家后，才绕道回了派出所，今晚所里格外热闹，惹事儿的格外多，唯有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朱檬坐在里面，受伤那只手的袖子被撸到了手臂上，上面包扎的白纱布格外刺眼。 “你还挺坚强，都这样了还不吵吵嚷嚷着要回家啊？” 陆芃皓的声音吓了朱檬一跳，朱檬差异地盯住他：“你怎么来了啊？” “来看看你，慰问一下伤员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话说的，我平时好像怎么苛待你似的，做人怎么没良心呢？” 朱檬本来心情灰蒙蒙的，这会儿被陆芃皓逗乐，突然开心了不少，也不能说开心，有个人能陪着自己说说话也是好的，其实她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后怕，好在对方手里只是啤酒瓶碎片，如果是其他东西呢？如果是刀呢？那后果不堪设想，她也就没这么幸运了。 “真伤的不重？”陆芃皓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看她这小手臂被包的架势，也看不出来究竟严重还是不严重，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很痛。 关于这种事情，陆芃皓有一定经验，毕竟自己也没少受过伤，受伤哪有不疼的，他一个大男人有时候都疼的受不了，更何况她这种小姑娘。 “真伤的不重，要是严重的话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朱檬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和他说话，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婆婆妈妈，一个问题一再反复提问，难道觉得她会拿自己的伤势开玩笑吗？ 陆芃皓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到是这时张烨进来了，见到陆芃皓一阵稀奇。 “你不好好相亲跑来这里干什么？有这么热爱工作吗？” “怎么样了？那群人什么情况啊？怎么还对姑娘下手？” 张烨叹了口气：“害，别提了，就一帮酒鬼，喝上头了你能怎么办？当时那个情况混乱啊，我都没注意到朱檬也冲上来了，我要是看见了我肯定不能让朱檬往人堆里挤啊。” 朱檬总有种自己是保护动物的感觉，明明她也跟他们一样只是所里普普通通的一员，可欣慰她是女孩子又是刚来的，所以总被区别对待格外照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强的背景罩着。 “还没到大半夜就开始喝多了？” “说来也巧，就你们家对面转角那个饭馆，今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都是惹事生非的事儿，就我刚刚审人那功夫，已经来回两拨人了。” 陆芃皓也没什么心思听他说这些，这么些年他什么情况没见过？发生什么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扯了扯朱檬的肩膀，说：“你回去，我替你值班。” 朱檬惊讶地瞪圆眼睛，忙不迭摇头：“不用，我自己能上班。” “你都这样了还上什么班啊？你还能出警不成？万一又磕着碰着了你这手还要不要了？” 朱檬也有些为难，但陆芃皓说的对，她这副样子就算跟着出警也只会是拖累，但她这样子，至少今晚肯定不能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外婆解释这件事。 外婆在她的职业选择上虽然从没说过什么，可因为母亲的原因，即便外婆赞同朱檬的选择，碰到这种事情也难保不会有其他想法。 陆芃皓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说：“值班室不是还空着吗？要不你去值班室休息，有事情叫你。” 朱檬总算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反正只要不让她回家，睡哪儿都可以。 她一步三回头地去了位于二楼的值班室，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第65章 一个头两个大 张烨饶有兴致打量着陆芃皓，平时陆芃皓可没那么积极来值夜班，陆芃皓家里有位老太太要照顾，在能不值夜班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值夜班，今晚却是反常。 “你怎么会死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我怎么记得你不是挺讨厌她的吗？说她就是来混个日子，等时间一到就走了，你不是最看不上这种人吗？” “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怎么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就像我也一直看你不顺眼，现在咱两不是好好的？” “咱两可不一样，咱两是生死之交，跟朱檬能比吗？你才认识朱檬几天啊？” 的确，陆芃皓和张烨的交情可不是谁都能比的，他们一起进所里，一起留下来，一起报案，还一起经历过很多次危险紧要的关头，也都一起一一化解了所有的危险，纵然两人之间也曾闹过不少矛盾，但不妨碍他们是最坚实的战友。 陆芃皓似乎没多大兴致跟张烨聊朱檬的事儿了，出去给奶奶打电话汇报相亲情况，顺便告知奶奶今夜临时值班不能回家的事情，可张烨是什么人啊？跟陆芃皓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的人，怎会不清楚陆芃皓的为人？陆芃皓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过？ 等陆芃皓打完电话回来，瞧见的就是张烨一副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看的样子，那眼神不可谓不渗人。 “老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朱檬有什么非分之想啊？没见你这么热心肠对待新来的过。” 陆芃皓皱起眉头，果然让这家伙胡思乱想了，这家伙脑袋里天天不知在瞎琢磨什么，看见什么都觉得别人心里有鬼。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家都是同事，互帮互助不是传统美德吗？” “切，别人有这传统美德我信，但你我不信，你什么时候也有传统美德这东西了？” 所里谁不知道陆芃皓不论上班还是下班都我行我素的，有时候两个人出警还嫌麻烦别人拖后腿，也就是张烨跟他合作愉快，旁的人都不怎么愿意跟他搭档，他居然还觉得自己和同事互帮互助非常愉快？ “行了，跟你说也没事，其实是朱檬她妈妈是我奶奶的学生，她妈妈跟我奶奶关系多年来关系一直很好，前些日子，她妈妈找到我奶奶，说是希望我能在工作上多多照应朱檬，我奶奶都发话了，我能怎么着？” 张烨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陆芃皓的所有行为举止也就说得通了，谁不知道他最听奶奶的话，奶奶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就这么顺手照顾一下的事情对他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这朱檬妈妈倒挺心疼女儿，居然能想到找人照顾，但干我们这个的，意外经常发生，就像今天这事儿，她妈妈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担心死。” “嗯，她妈妈好像很不赞同她干这个，是她自己坚持想干。” 啊？ 这倒是张烨没想到的，此时此刻张烨的反应和当时陆芃皓的反应差不多，陆芃皓也以为朱檬是托关系进来混日子，等实习期一过就转文职安安稳稳上下班，这对女孩子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直到那顿饭后，听了朱檬母亲一番话，他才知道原来是朱檬自己想干民警，不同意的反而是她父母，从她母亲仅有的那些话里都能听出她们母女之间对这件事的分歧有多大，她母亲把对这份工作的嫌弃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陆芃皓觉得连带着自己也不被待见了。 张烨耸了耸肩，一副终于了然的表情：“难怪她那么拼，估计是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想做出点成绩给她妈妈看，不过真看不出来她这么有主意。” “所以以后你也多看着她点，像今天这种事情别再发生了，就算不是她妈妈拖我照顾，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照顾着点她一个小姑娘也是应该的。” “也没见你对其他小姑娘做这种应该的事儿啊。” “那还不是因为我奶奶？” 话音落，那头一阵吼，张烨摆摆手：“得，出警兄弟。” 朱檬早晨回到家，行为举止因为有些偷偷摸摸，立即被外婆发现了不对劲。 “站住，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以前你值夜班一大早就回来了，今天都快九点了。” 朱檬无奈挠了挠头发，还不是因为想算计着外婆出去买菜的时间回来，没想到今天居然算错了，这个点，外婆居然还在家里，难道今天有什么特殊吗？ “有点事情耽搁了，回来晚了，外婆我好困，我先去睡觉，午饭不用叫我，我醒了自己吃。” 她说完后就想飞快地溜进房间，但哪里逃得过老太太的法眼。 “等等，你手怎么回事？里面藏什么了？” 朱檬还没来得及把手藏起来，老太太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疼得她撕一声，脸皱成一团。 老太太的眉头也跟着紧紧皱起来，轻轻撸起衣袖，看到了她包扎过的小手臂。 “怎么回事啊？怎么弄的？” 朱檬收回自己的手说：“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划破手了，都已经去医院看过了，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 老太太明显不信朱檬的鬼话：“出警的时候弄的？” “外婆，你怎么不相信我啊？真是不小心弄的。” “你这孩子什么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你是不敢跟家里人说？摔下来怎么可能只划破手臂？你以为你外婆没常识？” 朱檬哑口无言，老太太本就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她知道瞒不过老太太，立刻泄气投降。 “其实是出警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但真不是什么大事，我没那么娇气。” “你啊，有什么不敢跟我说实话的？以为我是你妈呀？会逼着你离职？” 朱檬双眼立刻放光，挽住老太太的手臂撒娇：“外婆，您能不能别告诉我妈？我妈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肯定第一时间杀过来逼我离职，我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第66章 闲心 许宝珠虽然不曾过问朱檬对职业的选择，但眼看朱檬受了伤，心里多少该是有些波动。 她叹了口气，说：“你不要总是觉得你妈不给你自由不让你好好过日子，你看看你这伤就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反对你做这份工作了，当妈的都不容易，你也站在你妈的立场好好想一想，她要是知道你今天因为工作受了伤该有多担心？” 朱檬心里一时也产生了一丝愧疚，挽住老太太的胳膊撒娇：“所以外婆能不能帮我瞒着我妈？否则她要是知道了该多糟心啊？” 许宝珠无奈：“我才不做你们母女之间的传声筒，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这几天要不就请假在家好好休息，别去上班了，你手都这样了上班还能干什么？” “嗯，我们队长放了我三天假让我先在家里养着，您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自己，我会好好养着的，您看我突然多出假期了，可以好好陪陪您了。” “我才不用你陪，忘了跟你说，我今天要跟我老姐妹出去玩，后天才回来，你一个人在家行不行？” 外婆平时喜欢跟老姐妹出去玩旅旅游，本就是她自己的一大乐趣，朱檬当然不希望自己来了之后反而让外婆失去了自由，她忙不迭点头：“我没事，外婆，你去玩，不用管我，我保证把自己照顾地妥妥当当。” 许宝珠自然不会怀疑朱檬照顾自己的能力，朱檬这孩子一向自理能力强，虽然手受了伤，但对她而言基本不会受什么影响。 外婆走后，朱檬蒙头大睡，一觉睡到了傍晚，要不是听到电话铃声，她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 迷迷糊糊间接起电话放到耳边，便听到陆芃皓的声音。 “怎么还在睡？你该不会是睡了一整天？” 朱檬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问他：“有事？” “吃过了吗？” “还没。” “奶奶今晚做了红烧肉，你要不要一起去吃？” 朱檬的眼睛蹭一下亮了，不提还好，一提，肚子果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一天没进食，的确饿了，可又赖着不想起，完全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陆芃皓明明隔着电话，却好像能够猜透她的想法，直接说道：“把你家地址发给我，下了班去接你，你趁着这会儿功夫清醒清醒，别睡了，睡多了晚上还要不要睡了？” 朱檬挂了电话，给陆芃皓发去地址，这会儿一抬手就觉得手臂隐隐疼的厉害，看来虽然是皮外伤，的确需要静养，受伤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事情。 她穿戴整齐，出去等陆芃皓，没一会儿就发现陆芃皓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她立刻穿过马路过去，笑呵呵地上车。 “来得还挺准时，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陆芃皓打量她片刻才踩下油门一路往家的方向赶。 “不过陆芃皓，你奶奶腿脚不方便，别老让她干活，做饭一做就要站好久，不利于她的脚恢复。” “你这个时候还有闲心管别人？” “我这不是为老太太着想吗？老太太这个年纪了，恢复本来就比年轻人慢，可不能再折腾了。” “你管好你自己，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别老折腾，否则好的慢。” 朱檬无言以对，他怎么好心没好报？她不过是叫他多注意注意老太太而已，不过转念一想，陆芃皓本来就是捉摸不透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都不奇怪。 陆老太太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他们，听说朱檬要来家里吃饭，她立刻又去附近的小菜场多添了两个菜。 “奶奶，您烧的红烧肉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肉，简直一绝。”朱檬朝老太太竖起大拇指，但在陆芃皓眼里，更像是为了讨老太太的欢心。 老太太果然笑得合不拢嘴，说：“你喜欢就好，喜欢就经常来家里吃，奶奶做给你吃。” “不过奶奶你这个脚没好利索，还是得静养，别一直闲着干活，有什么活您让陆芃皓干呗。” 老太太瞥了陆芃皓一眼，故意说：“他成天不着家，指望不上他，像昨晚，好好的正相亲，突然一个电话回来说要值夜班，到现在才回来，我见他一面可难多了。” 朱檬闻言，差点没被自己一口呛到，尴尬地把头埋得越来越低，昨晚陆芃皓是替自己值夜班的，虽然自己一直说不用，但手臂受了伤，的确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如果强行跟着一起出警还会连累张烨。 她偷偷瞄了陆芃皓一眼，陆芃皓也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仿佛她是罪魁祸首似的。 可昨晚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帮她值夜班的，又不是她求他的。 “对了，奶奶还没来得及问你，昨天那姑娘怎么样？” 朱檬嚼着红烧肉，突然也来了兴趣，没想到吃个饭还能顺便听八卦，但看陆芃皓神色自如，只是淡淡地说：“还行。” “怎么个还行法？还行是什么意思？你王姨今早已经来问了我好几次，我总得给人一个回复。” 朱檬迫不及待地问：“那奶奶，对方姑娘什么想法啊？” “对方姑娘对他还算满意，说是可以继续再交流交流，所以我才问他的意见啊，每回人家姑娘都挺满意，就他聊着聊着突然就聊没了。” 朱檬憋着笑低头偷偷得笑，这像是陆芃皓的作风。 “要不继续聊聊？”老太太征求陆芃皓的意见。 “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其实也看不出他究竟对人家姑娘满意还是不满意，但朱檬却看出他答应老太太无非是不想让老太太糟心，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究竟如何。 朱檬白天睡多了，晚上显得格外精神，陪着老太太聊天，一眨眼就到了八点多，她看到时间，哎呀一声，这个点通常是老人家准备休息的点，她外婆许宝珠通常都是这个点就开始准备睡觉休息。 “阿皓，送朱檬回家。” 老太太招呼着陆芃皓，朱檬立刻摆手想拒绝，可陆芃皓已经过来了。 第67章 像病号 上车的时候陆芃皓手里多了个饭盒，他递给朱檬。 朱檬惊讶地问：“什么？” “红烧肉，奶奶今晚多做了一些，给你带上，明天热一热还能吃，虽然比不上刚烧出来的，但味道大体上不会太难吃。” 朱檬立刻抱住了饭盒，偷偷拿眼瞄了眼陆芃皓，其实陆芃皓挺细心一人，以前因为偏见总觉得他这个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他了。 “队长给了你三天假？” “嗯，不过我觉得要不了这么久，我也没什么事啊，你看我手脚麻溜着呢。” 为了展示自己麻溜的手脚，她特意抡了抡手臂，但还是被些微的疼痛疼得皱起眉头。 陆芃皓早已看穿她的一切，不动声色地笑：“你好像挺怕疼？这点皮外伤就疼得你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倒是能屈能伸，也不否认：“怕疼是人之常情，哪个人不怕疼啊？你不怕吗？” “那你还敢不要命的往上冲？” “我是警察，那是我的职责所在，总不能因为怕疼就什么都不干？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怕疼，它确实是有点疼而已。” 朱檬低声嘟嚷，可不想被陆芃皓看扁，但这回陆芃皓似乎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他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就没再说话。 朱檬心里想的却是三天假期再加两天双休日，一共五天时间，她干点什么好呢？ “奶奶是不是后天又要去医院复查？” “嗯哼？”陆芃皓挑眉，猜到了她的心思。 “你上班忙，我陪奶奶去，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干。” “让一个病号送另一个病号去医院复查？” “我看起来像病号？” “不像吗？” “……” 朱檬扭过头看向外面，陆芃皓这张嘴真是夸不得，向来就没什么好话。 “你想陪奶奶去也可以，顺便把你那手也重新包扎一下。” “好，没问题，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朱檬心情一下好了，她闲不住，得给她找点事儿做才好，否则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才无聊。 到了陆奶奶复查那天，朱檬早早出发去陆芃皓家，路过那晚闹事的小菜馆时，老板认出了她。 “诶？你是那天那个女警察？” 朱檬停下脚步，朝老板点了点头，这会儿已经过了吃饭时间，菜馆里没人，只剩他们两夫妻忙着收拾和备菜。 “你手怎么样了啊？严不严重？那天后来阿皓还过来专门问了情况，我挺不好意思的。” “又不是你伤的，你不好意思什么呀？你也是受害者嘛。”那伙人在他菜馆里闹事，他才该觉得晦气才是。 老板为人倒是憨厚，憨憨得笑了笑，朱檬心里本来对他也没什么怨气，不，应该说她对谁都没怨气，受伤本来就是意外，哪怕是伤了她的那个人，当时也是因为酒精作祟上了头，所以她也不知道假如自己要埋怨应该埋怨谁。 “阿皓那天的脸色吓死我了，以为你伤得很严重，看你没事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你们还跟陆芃皓熟啊？” “熟啊，大家都是一个小区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他经常来我这里吃饭，下次你来，我给你打六折，啊不行，给你。” 朱檬陪着笑，乐呵呵去找陆奶奶。 陆奶奶家里格外热闹，尤其家门口坐着好这个老头老太，都是来找老太太闲聊嗑瓜子儿的，可见陆奶奶平时人缘多好，为人处事方方面面都极为不错。 陆奶奶见到朱檬欢喜得不得了，连忙招呼朱檬过去坐，时间还早，朱檬便也坐下来听听他们究竟聊些什么。 “这小姑娘就是你们阿皓那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啊？看着挺标致的，小姑娘真漂亮。” 朱檬刚到就被好一顿夸，她十分受用，剥着橘子心情愉悦，毕竟谁不喜欢被人夸奖呢？ 话题很快从朱檬身上又转到了其他方向。 “对了，后天那个讲座，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呀？人家是中医专家过来做讲座，很火的，你不是最近一直身体不好吗？去听听，兴许还能调理调理。” “是啊，你就跟着一起去，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大家伙都去，你不用担心。” 朱檬看陆奶奶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不好意思拒绝，但言语之间似乎对于这个所谓的讲座又有些兴趣。 陆奶奶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这个讲座真的没问题吗？那个专家是真的医院里的专家？去的人多不多？要不要另外付钱啊？” “当然是医院里的中医专家啦，我们的活动很正规的，人数都是有严格控制的，不过我可以带你进去，我有邀请函，不用另外付钱，你就放心，你看他们几个都去过。” 另一位老太太指了指在座的其他人，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看上去对于这个所谓的讲座观感很好。 陆奶奶还是在犹豫，犹豫了一会儿后迟疑着点头答应：“好，那我跟你们去看看？真的不用另外花钱？” “不用，你还不放心我呀？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坑谁也不会坑你们啊，而且还有的自助午餐吃。” 朱檬皱了皱眉，可这话听着的确很像是在坑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等人走后，她带着陆奶奶去医院换药检查，等待的间隙才开口询问：“陆奶奶，刚才他们说的讲座是什么讲座呀？” “说是什么中医专家，他们那几个人都喜欢去听这种讲座，隔三差五地去，就在你们派出所附近的嘉德大酒店呢。” “他们平时买不买保健品？” 陆奶奶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应该有吃保健品，有一回去他们家的时候好像见过。” 朱檬一下明白了这是什么性质的讲座，所谓的中医专家怕只是个幌子而已。 “奶奶，您要不还是别去了，您这脚也不方便啊，去了还得别人分神照顾您，您也听不好不是？” 第68章 挺好一姑娘 朱檬顾及到老太太和左邻右舍之间的关系，说话还是相对委婉一些，毕竟那些人也是出于好心才拉着老太太去听讲座，他们大约觉得这讲座的确不错，所以想分享给更多人。 陆奶奶有些为难，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她那会儿答应地也是不情不愿，但既然答应下来，就不好再随意反悔，否则连点信用都没有了。 “我到时候再看看情况，他们也是看我那天在家里一个人无聊，想带着我出去热闹热闹，我们一帮老伙计，平时也都是这么自娱自乐的。” 朱檬点了点头，看来还是得知会陆芃皓一声，让陆芃皓做做老太太的思想工作，有些话她一个外人不好说得太直白，但陆芃皓这个孙子可以。 朱檬把老太太送回家后给陆芃皓发了条微信，告知老太太后天要去听讲座的事儿，叫陆芃皓留心着点，那边半天没反应，直到晚上才收到四个字：知道，谢谢。 那边，陆芃皓回完微信，抬头看向杨敏。 杨敏说自己来附近办事，正巧路过他们所，就想着约他出来一块儿吃个饭，人家女孩主动，陆芃皓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他没想到的过一次见面文静斯文的女孩还挺主动。 “陆芃皓，你对我什么想法呀？”杨敏大大方方地问，看上去她对于相亲这事儿很有经验。 “挺好一姑娘，各方面都很好。” “你这话听着很像是在敷衍我。” “真没敷衍你，主要是我语言匮乏，说不出太好听的词儿，跟你们人民教师不能比，多包容。” 杨敏不由乐了，她倒也不是真的突然对陆芃皓一见钟情，只是第一次见面后认为他还挺有趣，是个可以继续往来的对象，再加上家里催得紧，总问她相亲如何，她只能再找陆芃皓确认确认，毕竟她的确看不出来陆芃皓究竟什么想法。 这顿饭两人吃得很愉快，陆芃皓是个不会把话掉在地上的人，他有他幽默的地方，这让杨敏更加肯定自己可以和他继续聊下去，至少和之前那些只能见一次后面就再也没兴趣的一次性相亲对象好不少。 “看电影吗？”吃完饭，杨敏问。 陆芃皓有些为难，说出自己的难处：“不瞒你说，我奶奶今天去了医院，我得早点回去问问她的情况，否则晚了她怕是都睡着了，见不到人。” “好，那我们下次约。” 杨敏是自己开车来的，所以不需要陆芃皓送，陆芃皓自然也没再坚持，只叮嘱她到家告诉自己一声。 女孩子都已经主动了，是什么心思已经很明白，陆芃皓有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可他对杨敏的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小姑娘人很不错，就像他说的，方方面面都很不错，只是对他而言，好像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她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但如果想进一步了解，他内心也没那么抵触。 算了，暂且相处看看，估计对方家里也一直催着，她也没办法，只能主动来找他。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约会去了？”陆奶奶开玩笑，也没想到孙子居然真点头承认。 老太太一下来了精神，立刻追问：“是前两天见面的小姑娘？一起吃饭了？那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跟人家去看个电影散个步？” 陆芃皓无奈一笑：“奶奶，您还挺着急，我跟人家这才第二次见面，不得循序渐进吗？” “你不明白，现在流程可快了，这个月相亲看对眼，下个月就结婚，不行，我得找个时间先给你准备准备，把结婚该买的都买了，省的到时候来不及。” 陆芃皓气笑：“您就消停点，别折腾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就给我准备起结婚的东西了？” “反正迟早都要用到的，这次用不到下次也能用到。” 这两年老太太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她就开始越发着急陆芃皓的终身大事，担心自己哪天突然走了，连个能给他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老太太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自己还健朗的时候看到所以结婚成家，这样她一颗心也就能放下了。 陆芃皓如何会不知老太太的心思？只不过有些事情缘分没到，也不是强求就能强求来的。 “今天去医院医生怎么说？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下周过去换药的时候拍个片，如果没事了就可以不用再去医院，在家静养就可以。” “那不是好事吗？您看着怎么还不开心的样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是好事啊，但我舍不得朱檬，朱檬这两次陪我去医院，这姑娘太贴心了，和她在一起还挺舒心。” 陆芃皓还以为因为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么点小事。 “您要是舍不得她，就让她经常来家里玩呗，她可喜欢您做的饭菜了。” 老太太闻言，笑得一张脸都开了花，陆芃皓也没想到，朱檬这么简单就收服了她老人家，一口一个朱檬，好像朱檬才是她亲孙女似的。 “朱檬今天跟我说，隔壁陆婶婶邀请你去听什么讲座？” “哦，那个啊，就是一个中医专家的讲座，去听听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放心，你奶奶我还没老糊涂呢，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只要一有不对的苗头我立刻就跑。” “主要是担心您的腿，而且我听说那儿还有自助午餐啊？什么地方这么好，又不要钱又有的午餐可以吃？陆婶婶他们对这个讲座熟悉吗？可别到时候进得去出不来。” “那有什么不熟悉的啊？他们那帮人经常去听讲座，没事的，主要是答应了人家也不好再反悔。” 陆芃皓想了想，陆婶婶他们那帮人平时最爱买保健品，这个所谓的讲座八成跟他们那个保健品牌子脱不了关系。 “那行，后天是？我正好轮休，我陪您去，您这腿脚不方便，我也不放心您一个人去啊，可别到时候拖累别人。” 老太太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也就笑着允了下来。 第69章 觉得委屈 到了去嘉德大酒店那天，陆芃皓上午还在所里上班，踩着点儿赶回家，正巧碰见奶奶和陆婶婶他们一起出门准备出发。 陆婶婶他们已经叫了车，但陆奶奶脚还不方便，一瘸一瘸的，只能坐陆芃皓的车走。 谁知到了嘉德大酒店，朱檬也在，她就等在酒店门口来回踱步，见到陆奶奶很是欣喜，但转眼见到陆芃皓又是一脸疑惑。 “你怎么也来了？”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我今儿下午轮休，就陪奶奶过来一起听听讲座，你来干什么？”朱檬大脑飞快地转动，她是因为放心不下陆奶奶，担心老太太被骗，所以才决定过来看看，没想到陆芃皓也是一样的想法，难怪那天跟他说了这件事后他的反应会这么平淡。 老太太自然是高兴的，连忙挽住朱檬没受伤的另一只胳膊：“好好好，有朱檬陪着我，我就不会无聊了。” 陆芃皓：“奶奶您这话说的，我陪您来您还觉得委屈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肯定是觉得这个讲座就是骗人的，没准到时候还乱说话，我可告诉你，你就算真想说什么也回家再说，别在这里瞎说八道，你陆婶婶他们可都很相信这讲座，别扫人家的兴。” 陆芃皓无奈，原来奶奶虽然答应他一起来，心里居然还有这么多担心的事情。 所谓的讲座，果然是保健品公司举办的活动，说是为了回馈新老客户，而且讲座还设了门槛，只有收到邀请函的客户才能进来，陆婶婶他们人手一份邀请函，带三个人进去绰绰有余。 流程也不复杂，先是登记签到，然后进去吃自助午餐，午餐过后讲座开始，还可以找中医专家把脉检查，这流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最后的环节一定是推销他们的保健产品。 朱檬和陆芃皓都猜到了，这事儿本身就很简单，而且这种活动也一直存在，虽然明知道是保健品公司的套路，但架不住很多人信，人家也是正规渠道举办的活动，从流程来讲完全没有问题，他们做警察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尤其今天陆芃皓和朱檬也一块来了，让陆婶婶他们腰背挺得更直，不是很多人都说这是骗人的吗？这下连警察都来参加这种活动了，怎么能是骗人的呢？ 朱檬和陆芃皓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是想说的话又仿佛已经无声地传达给对方。 签到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为数不多的年轻人之一，因此那些个工作人员对他们格外关注。 “小哥哥小姐姐这么年轻也开始注意养身了啊？这两年养身都开始年轻化了，很多小哥哥小姐姐都会来买我们的产品，这年头工作压力大生活节奏快，确实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光是今年，我就听说很多在高强度工作中突然猝死的案例。” 这到底是好话还是坏话？朱檬第一次觉得这人不会说话，他们干这行的不是应该很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的吗？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没觉得不对劲？ 许是自己也察觉到说的话有些不妥，又立刻给自己找补：“不过看你们两个人身体不错，肯定不会出这种事情，要是再搭配上我们公司的专利产品，可以保证事半功倍。” 这么快就开始推销了？朱檬还以为他们至少会先过过流程，好歹请专家给自己把个脉什么的。 她正要开口，被陆芃皓握住双肩往别处推去。 “你干嘛？担心我说错话啊？我今天可是他们尊贵的 客户。” “知道了尊贵的客户，先听听他们怎么个流程，看看他们怎么说，我也挺想听听他们究竟怎么忽悠的能让这么多人买他们的保健品。” 他们的位置还算不错，在中间最正中的位置，陆奶奶听得津津有味，不止陆奶奶，来这个讲座的多半是老人家，听得聚精会神，主要是所谓的中医专家能说会道，乍一听之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仔细咀嚼又全是问题。 朱檬听得如坐针毡，反观陆芃皓却一脸淡定，丝毫没被这些套路影响。 这些人通常抓住了老人家的心理问题，从心理下手，牢牢抓住他们的心理变化，一听之下其实十分专业，老人家大多无从分辨，再加上讲座结束后再一把脉，配合着医生的说辞，他们通常都会对保健品进行买单，这些老头老太太也许会不听子女的话，但一定会听医生的话，只要医生一开口也就事半功倍了，至于这些人究竟是真医生还是假医生，本身就没人在意。 一个半小时的讲座说枯燥也不枯燥，朱檬还是听了许多养身信息的，不过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也当不得真，他们这个职业，真想养身也不太可能。 讲座结束后，开始了把脉环节，没想到多数人居然都没回去，乖乖排队等着老中医给把脉，陆奶奶也蠢蠢欲动，被陆芃皓及时制止。 “您要是想看中医，改天我给您约一个有名的老中医，今天就算了。” 老太太倒也听孙子的话，尤其朱檬也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最后只能作罢。 但一行人一起来，走的时候自然也要一起走，陆婶婶他们忙着排队找医生把脉对症下药，几个人排外长长的队伍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有个工作人员看陆奶奶没在排队的队伍里，上前来询问老太太情况。 “奶奶，您怎么不去找医生看看啊？我们这个医生是大城市大医院请来的，找他看病很难得的。” 陆奶奶笑着摆了摆手：“我是陪着别人一起来的，我等他们。” “我刚才看见您的脚是不是伤了？其实老人家伤了骨头要好好养着，不仅要静养，最好是也能搭配点营养品保健品，这样好得快，您自己也少受点罪。” 朱檬和陆芃皓都没说话，大概都想听听她能胡扯到什么程度，说是正准备洗脑也不为过。 第70章 伶牙俐齿 “老太太，您看我们这个产品，主要也是针对老年人骨质疏松的，你们上了年纪的一旦伤了骨头，恢复起来肯定比年轻点的慢多了，这个产品就可以帮你们快速恢复，只要按照疗程坚持服用就会有效果。” “您要是不信我的，待会儿可以让我们的医生看看，医生的话您总信？” “您看我们这么多老客户，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服用了我们的产品回购很多次的老客户了，如果没有效果他们也不回来啊您说是？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肯定是因为效果好，所以才会来参加我们这个讲座。” “今天这个活动，其实也是我们公司为了回馈老客户举办的，一般人我们都不发邀请函，没有邀请函的他们也进不来，我们要是真的只是为了挣钱，肯定就到处发邀请函了，来的人越多我们挣的越多啊，但您看我们都严格控制了人数，新客户只能由老客户带着进来，你们肯定也是相信你们的朋友或者亲戚，所以才会跟着一起来的。” 朱檬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非常佩服这些人的耐心和话术，无论对方表现出多不耐烦，他们都能笑嘻嘻地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想做这个工作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朱檬想了想，反正自己肯定做不到像她这么努力。 陆奶奶已经是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开口直接说，求助地看向陆芃皓。 陆芃皓目光望着排队的那一长排队伍，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这位小姐姐的忽悠，朱檬只好替老太太挡住正欲继续开口的工作人员。 朱檬笑说：“你先忙你的去，我们在这儿等人，也对你们这个灵丹妙药不感兴趣，你不如换个人劝劝？” 对方的脸色一瞬间有些不太好，但碍于这种场合不好直接发作，只能憋着一口气尴尬地走开了。 朱檬一回头，就看见陆芃皓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她摸摸自己的脸，故意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画画了？” “刚才挺伶牙俐齿的，平时看着挺温和一姑娘啊。” “换作是你，你不烦啊？” “那是人家的工作，你嫌烦，但人家不持续输出就得丢饭碗，你看看这些，都是他们的业绩。” 不知不觉，原本的队伍已经分成了两排，一排等着老中医把脉看病，另一排则拿着老中医的“药方”排队买保健品，无疑，老中医的药方里，只有他们公司的产品，这场讲座本就是为了卖产品，而且价格不菲，然而老头老太太们却十分愿意为这些“灵丹妙药”买单。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上当受骗吗？”朱檬有些担忧，难道他们真的不能做什么吗？明明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却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们掏钱买单。 陆芃皓没搭话，扭头问奶奶：“要不去车里等？这里空气不太好，空调开的又冷，别转头冻感冒了。” 许是经历了刚刚被游说的事情，陆奶奶对这个地方也心有余悸，点点头拉着朱檬跟陆芃皓走了。 陆奶奶是个极为守信的人，一起来就要一起走，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见陆婶婶他们欢天喜地地从酒店里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看着十分高兴。 陆婶婶看陆奶奶两手空空，忙说：“你怎么也不买点回去啊？我跟你说，他们的产品很好的，我一直坚持吃，你看我身体多好？这两年连个小感冒都没有，我今天还抢到了这个限号的，是新品，还没批量上市呢，居然被我给抢到了，你看看我这运气。” 朱檬无奈扶额，她在反诈小组帮忙的时候见过不少被保健品公司欺骗的案例，没想到今天算是真真切切地亲眼所见了，但那又如何呢？哪怕知道他们是骗人的，她也不能上去砸了人家的场子啊。 陆婶婶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陆芃皓和朱檬面面相觑，不过陆芃皓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本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种事既然不是发生在上班时间，他能做的也只是帮着提醒提醒。 “陆婶婶，你药可不能乱吃啊，这虽说是保健品，但是药三分毒，你没事每天吃什么药啊？” 陆婶婶不乐意了：“你怎么跟我闺女似的？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个，但我们信啊，我们是自己亲身吃过的，不比你们有发言权啊？吃了后它就是有效果，所以我这回才又买了这么多，不要以为我们年纪大了就是老糊涂，我们可不傻。” “行，不过您自己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要是吃了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去医院，别自己憋着。” “放心，我惜命着呢。” 朱檬只是笑着听着，这会儿陆婶婶他们正上头，肯定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能说反诈这条路道阻且长，他们还得多多努力。 陆芃皓回头对朱檬说：“先送你回家？” “那你送我去车站，我外婆今天回来，我去车站接接她。” 陆芃皓想了一下，车站离他家里不远，便说：“先把我奶奶送回家，然后我送你去车站，送你们回家。” “不用这么麻烦，我接到我外婆打车回去就行，很方便的。” 陆芃皓也不再坚持，朱檬便权当他是跟自己客套，心里倒松了口气。 陆奶奶还想教唆孙子按照原计划进行送朱檬和外婆回家，但陆芃皓好似没收到她老人家的信号，在车站对面放下朱檬就走。 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朱檬这姑娘真好，今天生怕我被骗，还特意来酒店陪我。” “奶奶，您以后是不是见她一次就要夸一次？我耳朵都起茧了。” “小姑娘就是好，我夸夸怎么了？你看她多有心，我一点也没想到她居然把今天的讲座时间地点都记住了，她可比你这个亲孙子有心多了。” 陆芃皓嗤笑一声，没再反驳。 第71章 教诲 朱檬在家休息了好几天，伤总算养得差不多了，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只不过袁所认为她一个小姑娘，从来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对她多照顾了些，非要让她休息好了再回来。 老林女儿出院后上班时间也就正常起来，他听说朱檬受伤那事儿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慰问过朱檬，还问了朱檬详细的受伤经过，朱檬倒是乖乖地回答了，知道老林是关心自己，自己作为老林带的实习生，老林认为需要对她的人身安全进行负责。 “好利索了？看看，纱布都拆了？”老林看了眼朱檬的手臂，一再确认伤口是否已经无恙。 朱檬抬起手臂在老林面前好一阵展示：“师傅放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上班能做事，我没那么矫情，这么点皮外伤而已，以前上警校那会儿也不是没受过伤。”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娇滴滴的小姑娘，仿佛她是需要被特殊对待的，这不就跟母亲李雪是一样的想法吗？认为她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只能给别人添麻烦，母亲惯常用这种言语pua她，没想到所里其他人也都把她当小孩看待。 老林说：“这不是娇不矫情的问题，所里需要对每一位民警负责，你出警的时候表现勇猛当然需要表扬，不过我们做警察的在保护好人民群众的同时，也得学会保护自己才行。” “知道了师傅，谨遵师傅的教诲。” 这时张烨也来了，这是上回朱檬跟着张烨出警受伤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张烨至今心里都还对朱檬抱有一丝愧疚，认为是自己没照顾好朱檬才会让朱檬受伤。 “小朱朱，你手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要不再申请多休息几天，等好全了再来上班，你不用担心，你空的缺我都帮你补上了。” 朱檬被他一声小朱朱吓得缩了一下，张烨这人性子外向，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外向了？他们两个应该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我没事，不过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朱檬有些为难地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不好意思道，“有点恶心。” 张烨无辜：“我这不是为了拉近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吗？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就去掉个字儿，叫小朱。” 朱檬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可以直接喊全名，小朱小朱地叫着，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误以为别人叫自己小猪。 “陆芃皓呢？”朱檬看了一圈，没看见陆芃皓的声音。 “今天上午调休了，可能有情况。” 张烨朝朱檬眨了眨眼睛，以为朱檬能懂他的意思，事实上朱檬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情况？ 但朱檬没来得及问清楚原因，就被老林拽着出警去了。 “报警的应该是邻居，说是个独居老人，应该是被人骗了，养老金全骗了个精光，受不了，这会儿准备寻短见呢。” “怎么骗的啊？” “不知道，得到了才能问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等老林把车停到目的地，朱檬才发现这地方十分眼熟，不就是陆芃皓家附近吗？ 西桥社区，这地儿朱檬熟，经常来。 他们很快找到报警的那户人家，才发现老人家坐在门口的地上哭天喊地，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这地方离陆芃皓家里不远，只隔着中间一道河，想去陆芃皓家就必须再往前的铁桥处绕道过去，但社区不大，家家户户左邻右舍应该都挺熟，平时有事没事互相窜个门也是常有的事儿。 没想到前些天一起去听讲座的陆婶婶也在，此刻正和其他人一起看热闹，低着头窃窃私语。 朱檬赶紧拉着陆婶婶问明情况，陆婶婶一看是朱檬，她也把朱檬当成自己人，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起来。 “这李老头自己识人不清，经常跟徐老太混一块儿买保健品，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这几天不知怎么的，李老头突然跟徐老太闹掰了，而且还一直口口声声说徐老太骗他的钱，今天这不就来找徐老太麻烦来了？徐老太那性格可要强，哪会容他胡说八道，两个人当场打起来，徐老太打不过他，被他一推拉，整个人就到底昏过去了，这不刚刚才送去医院，就你们来之前，她后脚刚被送去医院，你们前脚就到了。” 陆婶婶的话不难懂，讲得很清楚，可既然如此，李老头在这儿哭天喊地地干什么？ “那他现在这是……？” “哭自己的钱被骗光了呗，不过和买保健品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徐老太也没逼着他买不是？刚才还拿着个转头砸自己的头，看着可怕，大家伙怕他真闹出人命，所以才报了警，真没想到是你来。” 朱檬大约已经了解了情况，老林也听了个大概，大手一挥把人遣散了。 李老头手里那块砖已经断成两半，他自己额头的血都还在往下流，没做止住的趋势。 老林耐心道：“有什么事也得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啊，你这额头一直流血也不是办法，我先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李老头神情呆滞，一脸悲悯，像是压根没有听进去老林的话，嘴里一直嚷嚷着：“骗钱，他们是一伙的，骗钱团伙，那可是我的养老金啊。” 朱檬又想起前两天和陆奶奶一起去嘉德大酒店听的讲座了，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些公司的人一个个巧舌如簧，能说会道，这些老人家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他们那些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能够直击老人家的痛点，一旦看见老人家也有所松动，就等于成功了大半。 老林又问：“你家在哪里？这不是你家？要么我先送你回家？你在这里闹没用，解决不了问题，你放心，你有什么诉求就说出来，我们警察会帮助你的。” 然后转头，吩咐朱檬：“去打听一下他家在哪里。” 第72章 望而生畏 ipaoshuba.com 索性朱檬对这一带已经很熟悉，再加上她经常来找陆奶奶，几个街坊邻居也都认得她了，很快就打听到了李老头的家，可李老头却死活不肯回去，赖在地上怎么劝都不肯起来，后来还是陆婶婶看不过去，向朱檬道出原委。 “他是怕他儿子儿媳，今天就是被儿子儿媳发现他把钱都花在保健品上，狠狠骂了他一顿，逼着他来问徐老太把钱要回去，现在倒好，钱没要回去，徐老太还被送入医院，马上还得付一笔徐老太的医药费呢，他怎么敢回家？” 李老头在家里的地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中心意思朱檬听懂了，应该是说李老头的儿媳很厉害，儿子又十分听老婆的话，所以李老头这回碰上这事儿本来就是被逼着来的，他家里人肯定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帮他。 陆婶婶还说：“这回是他家儿媳发现他在房间里棒了一堆保健品，而且她每个月退休金本来就那么一点，买了这些产品哪够花啊，于是就问儿子要钱，儿子倒也没在意，每个月这点钱给也就给了，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被他老婆发现了，这可好，他老婆立刻到处查到底怎么回事，查到了徐老太这里，李老头不怕他儿子，但怕他儿媳啊，一大把年纪了，也是可怜。” 陆婶婶说可怜的人那多半就是可怜了。 朱檬不由心事重重，都说年纪大了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最苦，可有时候哪怕是在身边都不见得不苦。 朱檬和老林一起把李老头送回家，李老头这会儿情绪还是没有恢复，整个人唯唯诺诺，尤其是在看见儿媳的时候，像是突然之间哑巴了似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看来陆婶婶说的没错，他的确怕儿媳。 李老头早年早早就丧了妻，自己把儿子拉扯长大，现如今儿子是长大了，可娶回来的老婆却让李老头望而生畏。 李老头的儿子李洋一直在家等着老父亲回来，虽然李洋对妻子也是敢怒不敢言，但好歹是自己亲爹，遇到这种事情总不能连自己亲爹都不管了。 朱檬他们来之前，夫妻俩才刚刚大吵一架，李洋指责妻子沈慧不该那么跟父亲说话，沈慧却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认为就是因为李洋总是对父亲做的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会让父亲干出把钱都花在保健品上这种事。 “爸？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李洋瞧见父亲狼狈不堪的样子整个人也急了，慌忙迎上来搀扶老父亲。 李老头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老林劝他先去医院看看，他死活不愿意去，结果就是这副模样回到家里。 老林把情况和小两口说了说，李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沈慧却面无表情，听完之后似乎内心毫无波澜。 “你们小两口有什么矛盾跟父亲好好说一说，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也有解决的办法，不能一言不合就把人赶出去啊。” 沈慧看着本来脾气就不好，听到老林这句话炸了，立刻开口：“谁把他赶出去了？是他自己说要去找徐老太算账，我们连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警察同志，这口锅我可背不动。” 老林：“那你现在弄清楚了吗？” “弄清楚了，我公公不就是被骗了嘛，就那个徐老太，联合保健品公司的人卖保健品，专骗我公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你去问问，这社区几个老人谁没被骗过？徐老太她这么大年纪了还做这种烂事，真是不给自己积德啊。” 沈慧的嘴也的确是不饶人，难怪李老头会这么怕她，大概觉得自己如果不把钱拿回来，儿媳一定会在自己耳边念叨个不停。 但朱檬并不喜欢沈慧此人，她对自己的长辈毫无尊敬之心，警察在的时候尚且如此，更何况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看李老头刚才在徐老太家门口的反应也不难看出李老头家里人给的压力有多大。 老林：“他把人家老太太弄的都送去医院了，到时候老太太的医药费恐怕还要你们负责。” 这一听，沈慧又跳脚了：“凭什么要我们出啊？做错事情骗钱害人的是她，这回不会又是变着法的来骗我们钱？怎么去的医院啊？装的。” 沈慧对徐老太可谓厌恶至极，看得出来这沈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徐老太的行事作风也不怎么样，才会遭人如此嫌弃。 朱檬和老林面面相觑，这事情怕是不好办啊。 沈慧还在不依不饶：“你们警察应该帮助我们这些受害者，怎么反而去帮那些干了坏事的？你去问问徐老太害了多少人？她卖了多少保健品，赚了多少钱？那些保健品弄不好吃了要出人命的，你们是一点也不管啊？来来来，你们来看看我公公每个月花多少钱买这些东西。” 他们被沈慧带到李老头的门口，看着满屋子的保健品惊呆了，朱檬也没想到一个人买保健品居然能买的如此疯狂，上次看陆婶婶们那架势她已经觉得十分吓人了，结果今天看见个更吓人的。 不大的屋子里被保健品堆满，连床底都是，这么多保健品，就是每天当饭吃都吃不完。 “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刻薄，但你们看看，这要是你们的家人你们还能这么淡定吗？我也没说不让我公公买保健品，但好歹有个度？买这么多哪年哪月能吃完？再说了，要买也买正规安全的啊，就这些三无产品，吃进肚子里万一吃出个好歹来还得花钱去医院，那不是花钱找罪受吗？” 沈慧也觉得委屈，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在别人眼里就仿佛是自己压榨了老头似的，她眼眶都不自觉地红了。 朱檬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有老林在，她也只能默默地闭口不言。 这一家子的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不过当初报警是因为有人哭丧着闹事，起码这事儿算是结束了。 第73章 找他帮忙 陆芃皓下了班回到家，迎接他的就是香喷喷的红烧排骨和鲫鱼汤，屋子里一团暖气，他脱了外套，洗完手做到饭桌边开始大快朵颐。 吃饭间隙，陆奶奶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李老头家里因为他买保健品的事情都快闹翻了，还把徐老太也弄进了医院，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我听说还是朱檬来的呢，朱檬回去后有没有说什么啊？” 陆芃皓哭笑不得：“奶奶，你这是来打听事情的？” “好奇嘛，今天走到哪儿都在说这件事，说起来李老头也是可怜，他这个儿媳可真是太厉害了，我看李老头根本不敢反驳一句。” 李老头的儿媳厉害在社区里都是出了名的，谁不知道李老头家里是他儿媳说了算，李老头这几年越发的没有话语权，在家里根本说不上话。 这种情况，如果儿子能够站在父亲这边倒也还有挽救的余地，偏偏李老头儿子也是个妻管严，面对老婆也是不敢多说一句，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但凡李洋能多多替他父亲说几句话也不会变的如此。 陆芃皓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他见多了，今天好在不是碰上他出警，否则谁都来说上一句怕是没完没了。 “阿皓，你李叔叔这事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他啊？平时我们往来也挺多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不是？” “帮他什么？事情不都解决了吗？我听他们说老李后来不是被好好地送回家去了？” “话是没错，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儿媳什么样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老太太的确是打从心底里关心李老头，从陆芃皓进门到现在一直在碎碎念这件事，好像陆芃皓不出手帮忙，李老头就要被家里赶出来似的。 陆芃皓端坐好，认认真真对老太太说：“奶奶，你知道今天是因为什么事吗？” “老李头买保健品那事儿呗，不是我说，他也没花他儿媳儿子的钱，用自己的钱买点喜欢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他的问题不是买了保健品，是过度买，我同事说他那个房间都快装不下他买的那些保健品了，哪有这么买保健品的？还有，保健品可不能随便乱吃，尤其那些乱七八糟不是正规渠道出来的，万一吃出毛病来都没人能负责，上回你不是也去那什么讲座看了吗？就那些人，眼里只有赚钱，可不管你身体是不是能受得了。” 这些话陆芃皓上次就想说了，又碍于老太太跟陆婶婶他们一贯关系也不错，于是一直憋到了现在，有现成的例子在，她总能听进去一些。 陆奶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也是不赞成他们大买保健品的，不过钱是人家的，人家花钱买个开心和安心，谁都阻止不了。 “你奶奶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这个道理还能不懂？我要是不懂，早就跟着他们一起买了。” 陆芃皓笑：“那是，我奶奶是知识分子，脑子清醒着呢，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你少给我贫嘴，我是认真的，老李头家里现在肯定出了大问题，你跟朱檬说说，让她想想办法，你要是不说我就去找朱檬。” 陆芃皓急忙拦住她：“您可别找朱檬，朱檬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只能完成她份内的工作，老李头家这点事可别牵扯她了，小姑娘每天上班够忙了。” 陆奶奶突然露出会心一笑：“那就你想想办法。” 话音刚落，外面的院子里就响起了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陆婶婶他们来了，大概又是来八卦李老头家那点事。 陆芃皓猜的果然没错，他太了解这些邻居的性子了，尤其他是在派出所上班的，估摸着都是想来打听打听老李头家那事儿如何了。 陆婶婶率先开口：“我刚才来的时候听说老李头家那个儿媳妇准备去医院跟徐老太闹呢，意思是徐老太装病，想讹他们医药费，你们说说这女的可真厉害，阿皓，以后找老婆可得看准了，绝不能找老李头家这样的，否则有你倒霉的时候，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前几天刚给陆芃皓介绍对象的王姨也来了，频频点头，看样子无比赞同陆婶婶说的话，兴许也被老李头家这位儿媳吓到了。 陆芃皓只好笑笑不说话，这事儿跟他本就没关系，他也懒得掺和，想听听他们这些街坊邻居有什么高见。 只有陆奶奶十分关心老李头的情况，忙问：“老李头现在怎么样了？没事？我听说他都拿砖头砸自己的头了，你说这何必呢？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搞成这样吗？” “那是你没看见当时的情况，老李拿着砖头逼着徐老太把钱吐出来呢，非说徐老太赚钱，还说来推销保健品那小伙和徐老太是一伙的，徐老太觉得自己被冤枉了，肯定不干啊，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互相骂起来了，老李头估计也是被家里逼急了，那会儿一上头就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徐老太又忽然大气喘不上来，太吓人了，一不小心就是闹出人命的事儿。” 陆婶婶看着想想也觉得后怕，徐老太这身子骨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但毕竟也上了年纪，真出个什么事谁都担不起责任。 “阿皓，你们所里怎么说的啊？那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陆芃皓失笑：“那您还想怎么解决啊？报警的时候说是两人有矛盾，其中一个送入医院了，现在好歹是把当前的事情给解决了，至于李叔叔那儿，本来也是他们家里面的事，警察也不好出面说什么不是？” 主要是家庭内部矛盾，这可就有些棘手，不是朱檬他们不管，而是实在管不过来，这种邻里之间的口舌之争，警察要是都管，那一天天的不得忙死？ 王姨提出让陆芃皓以街坊邻居的身份过去调和调和，毕竟陆芃皓就是吃这碗饭的，谁能比他更擅长这事儿？但这可难倒了陆芃皓。 第74章 不讲理 陆芃皓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相反的，老李头平常对他们家也十分照应，也常常来家里跟奶奶闲话，都是一个社区的，关系自然差不多哪里去，只是眼下这事儿说不上难，只是有些复杂，老李头那儿媳他又不是没见识过，的确就如同所有人说的，厉害的紧。 陆老太太早有这个意思，连忙跟着附和：“是啊，你去帮你李叔叔说句话，我觉着这事儿也不完全是你李叔叔的错，要不是他儿子儿媳不管他，他能一天天地跟着那保健品公司的人厮混？再说了，他都买多久了，怎么现在才发现？他们就是没做到身为儿女的孝道。” “奶奶，您这就有点歪理了。” “怎么是歪理呢？我觉得你奶奶说得没错，老李头在家里都没地位了，有时候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那两个小的，平时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哪管老爹的死活？最气的还是李洋，跟着自己媳妇折腾，折腾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男人一点主见都没有，真是白养了这个白眼狼。” 大家伙都在为李老头抱不平，纷纷对家里那小两口子很有意见，希望陆芃皓能去帮着主持公道。 可陆芃皓心里最是清楚，他了解老李头那性格，甭管外人怎么义愤填膺，他自始至终都是希望家和万事兴的，要是帮着去说几句，兴许他还会跟你急。 总之这件事如果真要帮忙，最后很有可能落不到好处不说，反而把自己搞得一身腥。 但既然奶奶发话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老李头家看看情况。 陆婶婶不放心陆芃皓一个人去，主动提出跟着一起，这自然整合陆芃皓的意，好歹有个人跟着，万一发生什么事也算有个证人。 不过陆芃皓没想到，自己到时，朱檬也在那里。 朱檬看见陆芃皓的时候也懵了一下，她是为了徐老太的事情而来，早前她跟老林一起去医院看了徐老太，徐老太已经没什么大碍，但因为当时刺激过度，所以还需要留院观察，如果没其他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 徐老太儿女皆不在身边，医院也没人可以陪护，社区特意找了志愿者过去帮忙看着，朱檬看徐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自己多冤枉多不容易，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后来老林就让朱檬来李老头家商量医药费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这事儿呢，陆芃皓就来了。 陆芃皓挑了挑眉，问她：“你来干什么？” 她蹙了蹙眉，自己身上还穿着警服呢，还能来干什么？ “徐老太醒了，但是医药费的事情还是得李叔叔家里负担一下，毕竟是李叔叔去找人闹事把老太太气到送医院……” 她话没说完，沈慧立刻尖声反驳：“你不要胡说八道啊，什么叫我们去闹事？那也得有事可闹才行啊，她骗钱卖保健品，把我公公的养老钱都骗没了，这事儿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先把这部分的钱吐出来再来跟我谈医药费的事情。” 朱檬无奈，耐心解释：“这是两码事，而且我已经问过徐奶奶了，她跟那个卖保健品的推销员根本不认识，也没拿什么回扣提成，她自己都在那儿买保健品呢。” 说起这件事，徐老太也很无奈，明明自己也是买保健品的一员，她也没求着逼着别人买，怎么最后反而落到这种地步？李老头平时看着挺老实巴交一个人，今天的行为真真吓了一跳。 沈慧才不会听她解释那么多，一口咬定徐老太是骗子吃回扣，话说得格外难听：“你别跟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我没空听你胡扯，我公公的钱她要是还不回来我还会去找她，除非她一直在医院住着别回来，医药费我一分钱都不会出，她想报警就报警，我看能拿我怎么样。” 朱檬最怕遇到不讲理的，这一家子，老头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儿子只听老婆的，儿媳强势的不行，完完全全无法沟通，她急得后背开始冒汗，想着如果是老林，这种事情肯定难不倒他，但就因为是她，缺乏说服人的经验，所以三两句话就仿佛遇到了瓶颈。 她刚想再开口时，陆芃皓伸手拉住她，摇了摇头说：“你先回去，这事儿也不急，等徐奶奶出院后再说也来得及。” 朱檬我心里有些不甘，但既然陆芃皓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就此作罢，虽然很好奇陆芃皓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李老头家，但他应该也是为了今天白天的事情。 朱檬离开后，思来想去，放心不下这件事，还是决定等陆芃皓出来问清楚究竟什么情况。 屋内，沈慧余气未消，不过倒也没对陆芃皓使坏脸色，毕竟也是街坊邻居，她可以对朱檬发脾气，但对陆芃皓还是有了些其他的考量。 “刚才那个是你同事啊？我可不是故意为难你同事，你也看到了，这叫什么事？明明我公公才是受害者，徐老太怎么能恶人先告状呢？难道她报警了她就有理了？” 陆芃皓笑着安抚：“当然不是谁报警谁有理，今天这件事本来也是个意外，我相信李叔叔肯定不是故意的，李叔叔以前和徐奶奶关系多好啊，怎么会上徐奶奶那儿闹事呢？肯定是当时大家话赶话撞上和。” “我公公一个月两千多块钱养老金，就这么点钱他们都要来骗，真太不是人了。这些保健品公司真不是东西，祸害多少老年人了？就应该让他们全都倒闭，还有帮着卖的那群人，狼心都被狗吃了。” 沈慧骂得脸都红了，可见有多生气，这事儿不知道还好，知道后她当场就想发火，合着老头成天往外跑就是给人送钱去了。 这话让陆婶婶听了可就不高兴了，陆婶婶忍不住说：“其实从正规渠道买的保健品都是可靠的，老李这公司主要是不靠谱，看着也不像是正规渠道，咱们还是不能一杆子都打死。” 第75章 投机取巧 社区里都知道陆婶婶他们也买保健品，但和徐老太倒不是一道的，沈慧在骂的时候也是骂急了眼，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但无论沈慧有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她都对卖保健品无比痛恨，觉得买这些东西的都是缺心眼。 沈慧脸上的不满并未减退半分：“陆婶婶，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了，我公公买的不是正规渠道，难道你那儿的就是正规渠道了吗？不也跟徐老太似的天天去听什么讲座，这种讲座就是用来洗脑你们的，你们怎么还当真啊？到现在都没发现那些人都是骗人的吗？” 陆婶婶的脸色这会儿已经不大好了，本来就不喜欢老李头家的这个儿媳，现在是更不喜欢了，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呢？ “你也不能这么说，照你说，难得我买保健品的难道都是傻子不知道自己被骗？” “可不是……”沈慧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悻悻闭了嘴，她是懒得跟外人吵的，毕竟大家都在一个社区里，以后难免有帮的上忙的时候，为了这点事把人都得罪了也不值当，可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陆芃皓仍旧好声好气：“这件事你也不要再怪李叔叔了，其实他们推销这些东西的人话术都很厉害，别说是老年人了，有时候我们年轻人都招架不住，被忽悠地一愣一愣的，所以说老年人被骗太正常了。这几年各种诈骗层出不穷，受害的大多都是老年人，为什么啊？因为老年人好骗啊，而且现在年轻人大多都是各忙各的，也没空管家里的老年人，这不也给骗子找到空隙了？李叔叔这种情况的我在所里也见多了，他不是第一个被骗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既然只是被骗了钱，人没事，那就和和气气的，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 “不行，我可过不去。”沈慧还是胡搅蛮缠，“他把自己每个月那点钱花完也就罢了，还问李洋要钱，李洋就是糊涂，给钱之前也不问问原因，你说一个老年人能有什么开销？来要钱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问题，他居然都没发现。你说的没错，这件事不止我公公有责任，李洋也有责任。” 沈慧又把矛头指向了李洋，偏偏李洋也跟他爸一样是个闷葫芦，都这会儿了还是一句话不说，任由家里炒的天翻地覆，看来大家伙说的都没错，李洋的确怕老婆，所以沈慧才敢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嚣张。 “阿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们好，不过这件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的意思我都懂了，我不会为难我公公的，但是徐老太那里我是不可能放过的，就算她不把我公公的钱吐出来，至少也要让人知道她徐老太到底是个什么嘴脸，好让大家别被她给蒙蔽了，这样上当受骗的人就少一点。” 陆芃皓也只能点了点头，不知她究竟会采取什么措施，但都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尤其这会儿还在气头上，说破嘴了都没用。 陆芃皓撤退老李头家，远远的就在路灯下看见来回踱步的朱檬，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回所里在这儿干什么呢？” 朱檬其实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心想他怎么这么慢，还以为等个分钟也就差不多了，结果等了半个小时还不止。 “还不是为了等你？你是为了李叔叔那件事去的？” 李叔叔李叔叔的，嘴巴倒是甜，知道逢人叔叔阿姨的叫能讨人喜欢。 “嗯，我奶奶不放心老李头，让我过去看看，你也别想着让他们付医药费了，至少这个时候不大可能，还是缓缓再说。” 医药费这件事，朱檬的确没有再想了，从沈慧坚决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想说服她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又不能完全不管这件事情。 “陆芃皓，徐奶奶平时真是这种人吗？她跟推销保健品的那个人真有那么密切的往来啊？” 陆芃皓挑了挑眉，原来是来问话来了。 “这事儿不是该你去调查的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我这不是想投机取巧吗？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 朱檬笑呵呵地观察陆芃皓的反应，陆芃皓表面不情不愿的，但还是开口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徐奶奶虽然脾气不太好，又是个人也刻薄了些，但没什么坏心眼，而且你也别听别人瞎说，徐奶奶在社区里人缘一直都挺不错的，至于怎么跟推销员认识的，我也不太清楚，还得再打听打听。我刚才也问了陆婶婶，陆婶婶居然也不知道徐奶奶是怎么认识那位保健品公司推销员的，我们这个社区虽然不大，但好像被保健品公司当成目标社区了，怎么一波一波的来。” 朱檬也知道跟陆婶婶他们的不是一波的保健品公司的人，她也因此觉得奇怪，其实这年头这样卖保健品的已经不多了，没想到短时间内竟被她碰上了两个。 “行了，你快回去，今天又不上晚班，你这算是又加班了，别这么热爱工作，你也得有自己的生活，你看看你一个小姑娘，每天跟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哪儿还有小姑娘的样子？” 陆芃皓开口便是兄长那种教训人的架势，朱檬也没放在心上，反正现在两个人熟了，她在他面前也就不再像以前那么拘谨，其实她本来就是这种性格。 朱檬比老林先回到所里，老林看见她时惊了一下：“你怎么还没回去？赶紧收拾收拾回去，班不能这么上，得劳逸结合，不然没几天你就要厌恶上班了。” 老林的态度跟陆芃皓是一样的，朱檬的心情也不像一个人回来时那么烦闷了。 “对了师傅，徐奶奶那边怎么样了？” “没事了，今晚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出院，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当时气不顺了一口气没上来。” “那就好。” 朱檬暗暗松了口气，换下制度走出派出所时已经九点多了。 第76章 可以约你吗 “朱檬。”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朱檬听到有人叫自己，环顾四周，最后竟然发现了裴山，她惊讶地想了想嘴：“你怎么来了？” 自从罗青青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就没再见过裴山了，脑子里也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人，没想到今晚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裴山很诚实，直言不讳：“我是来找你的，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吃个宵夜？” 朱檬想裴山特地来找自己该不会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事情？亦或是罗青青那儿又遇到什么麻烦了，但是罗青青自己不好意思来找她，所以才叫裴山过来找她？ “可以。” 裴山脸上划过一丝欣喜，他自己则万万没想到朱檬那么容易就答应了。 裴山带她来到以前初中大门外的一家露天烧烤，朱檬没想到都这么晚了，开吃烧烤的人居然还这么多，甚至还井井有条地排起了队伍。 “这里什么时候有烧烤的？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裴山笑着解释：“也就这几年，这家烧烤才火起来，但因为只有一个老爷爷烤所以速度上会受影响，因此才有那么多排队的人。” 朱檬一下就听懂了，烧烤车前的老爷爷的确已经很努力在工作了，但还是赶不上来的人的速度。 不过裴山却绕过了长长的队伍，直接去烧烤车前取了自己的那份回来，朱檬还以为他跟老板认识。 “我去找你的时候先来了一趟，点了串儿让他先烤着，你看这不就赶巧了？” 朱檬打趣道：“那万一我不来呢？或者你碰不到我呢？” “那我就自己吃，反正怎么样都没什么损失。” 朱檬看着他一身西装却坐在小矮凳上吃烧烤，这个画面怎么看都觉得无比搞笑。 吃到一半的时候朱檬才开口问他正事：“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啊？” 裴山笑得温和，有一瞬间，朱檬突然发现裴山斯斯文文的，似乎长得也不错，难怪罗青青曾经会为他动摇，比起罗青青的丈夫，裴山不知好了多少倍。 “都是老同学，没事就不能请你一起吃个宵夜吗？” 朱檬不是傻子，听了这话后就已经明白了裴山的意思，她左看右看裴山，还是看不出裴山怎么突然转性了。 裴山又道：“其实是我今天去见了罗青青，突然就想到你了，不过我本来就一直想着要请你吃饭，只不过前段时间人一直在外地出差所以一直没来得及约你，你因为罗青青的事情也费心不少，本该她亲自来谢你。” 这件事朱檬早已不愿再提，何况裴山也没有立场替罗青青道歉或者道谢。 “裴山，这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了，不用重复提醒我上次案件的失败。” “失败吗？我倒不这么认为，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罗青青她就是这样的人，其实我从来没觉得有人能拯救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可惜她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裴山顿了顿，才哭笑了一下：“不瞒你说，其实她现在过得也不怎么好，许辉那种人是不可能突然转性的，但她也不敢再报警，可能是上回那样对待你之后自己也觉得没脸再面对你了。” 朱檬不是没想过罗青青往后的日子会过得如何，这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么旁人自然唯有尊重祝福。 “那你现在对她还心存幻想吗？”朱檬开玩笑。 裴山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啊？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还不明显吗？又是给她找活儿干又是偷偷帮她，不过她也未必领情，你还被她老公污蔑成破坏他们的婚姻。” “这些倒无所谓。” 裴山不是个在意这些的人，他想帮助罗青青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的，但现在不想再跟罗青青牵扯不清时也会适当做个了断，不能说对罗青青完全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只不过比起自己的私心，他更希望罗青青能过得好，毕竟是邻居又是老同学，哪有人不希望别人过得好的？ “不过，朱檬，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我以后还可以约你吃饭吗？” 朱檬眼皮子登时跳了一下，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会听不懂这种暗示，心跳突然之间不断加速，就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我太冒昧了是不是？”裴山失笑，既不让人觉得尴尬，也缓解了自己的尴尬。 朱檬不得不承认，裴山是个挺有修养的男人，与初中那会儿差得实在有些大，说实话，初中时候的裴山形象对她而言已经有些模糊了，至今只清楚地记得，他是罗青青的小跟班，再没有旁的了。 就在裴山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听到朱檬说：“当然可以，不过我比较忙，上班时间也不固定，不确定能不能约到哦。” 他顿时喜出望外，狠狠地舒了口气：“没关系，我可以提前约跟你确定时间。” 两个人看着对方都笑了，成年男女，即使并没有那么直白的表述，彼此之间也都心照不宣。 朱檬想，如果非要有个相处对象的话，比起那些不认识的相亲男，裴山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翌日一早，朱檬还没进所里的门，就被老林一个电话叫到了医院。 今天是徐老太出院的日子，本来以为会相安无事，谁知沈慧一大早就去医院找徐老太的麻烦，医院那边担心出事就报了警，社区派去照顾徐老太的志愿者也实在拿沈慧没办法，好言相劝不行，反被沈慧骂助纣为虐。 沈慧这张嘴只怕也没几个人能说得过她，朱檬不怕案情复杂，就怕遇到胡搅蛮缠的人，通常她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对付这种人，只能解释为自己道行尚浅，有待继续修炼。 朱檬还没靠近急诊，就听到沈慧这大嗓门：“你这个老太婆少在那里装，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整天把保健品推销员带社区宣传，你安什么心自己心里清楚。” 第77章 没说实话 朱檬把志愿者叫到一边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今早徐老太被准许出院后，本来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回家了，结果沈慧突然从外面窜进来，对着徐老太好一顿输出。 说徐老太是骗子，骗了社区很多人的钱，还说徐老太明知道保健品有问题她还把保健品公司的推销员拉到社区做大量宣传，可徐老太自己却不吃这些东西，其实早前就有人指出徐老太有问题，但都被那些保健品拥护者怼得再也不敢出头说话。 这次要不是因为事情发生在老李头身上，沈慧才懒得管这些恶心事。 朱檬暂时弄清楚了情况后，正打算转去急诊病房，发现老林已经强制把沈慧带出来摁上车，途中沈慧一路挣扎，嘴里也骂骂咧咧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气得徐老太血压一路飙升。 志愿者满脸愁容，无奈道：“看来暂时又出不了院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朱檬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沈慧这人根本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只想逞一时口舌之快，完全忽略老太太上了年纪，万一真气出个好歹来，后果不堪设想。 沈慧一路到了派出所还不安分，连老林都拿她没办法，见过嘴巴厉害的，但没见过这么不消停的，其实本也不算是多大的事情，沈慧要是肯退一步也不至于老林没办法只能把人带所里来，毕竟不能纵容她在医院里大声嚷嚷影响其他病人。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回派出所吗？” 沈慧切了一声，不屑道：“还不是你们偏心那个徐老太，看她年纪大就不敢招惹她，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怕她年纪大万一受了刺激出了事你们不敢承担责任，所以只能找我们这种受害者的茬，要是能指望的上你们，我还用得着亲自去医院找她说道这件事吗？” 老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被沈慧的三言两语所激怒，尽管沈慧这些话一听就是冲着警察来的。 “把你带来派出所是因为你在医院闹事打扰其他病人休息，你们自己私底下的事情就私底下自己解决，闹到公共场合就是你的不对了。” 沈慧方才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被医院的保安警告了，可她愣是不听啊，所以院方只能报警处理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偏袒老太婆。” 沈慧始终认为警察偏袒徐老太，一整个晚上越想越生气，所以才一大早就去医院想找徐老太要个说法。 “沈慧，希望你能严肃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管你跟徐老太太之间有什么恩怨，在医院里闹事是肯定不对的，你还不承认是自己闹事？医院的保安都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你听了吗？你这是违反治安法，我们把你带回来有理有据，你也不用觉得委屈。” 老林格外严肃，对于沈慧这种人，他的态度一向都是绝不姑息。 沈慧当然不服，她就是觉得老林是故意找她的茬儿，帮着徐老太，本来肚子里就是一肚子的气，这会儿火气更大了，但总算还有些理智残存，没再跟老林继续犟下去，撇了撇嘴，扭过头不再跟老林搭话。 这种事也只能教育几句，老林又说了半天道理，也不知沈慧听进去没有，不管听没听进去，老林已经做了他能做了，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沈慧自己的事。 李洋得到消息后立刻就赶来了派出所，还给陆芃皓打了电话，陆芃皓趁着李洋一个人时又跟李洋好说歹说讲了好些大道理，李洋其实也是能听进去的，他本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不过有时候碍于老婆在，实在不敢开口说话，结婚后家里什么事都是老婆做主，他在家里根本没有话语权。 “阿皓，道理我都懂，但你也看到了，我老婆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其实也怪我，我爸问我要钱的时候我就猜到可能有问题了，但我想着我爸忙活大半辈子了，要点钱怎么了？我也没想到我老婆知道这件事后反应会这么大。” 陆芃皓拍拍他的肩膀：“正常正常，保健品诈骗其实已经过时了，我也没想到我们社区里居然有好几伙人呢，你说奇不奇怪，人到哪里都要分小团体，买个保健品都把小团体分得这么清楚。” 陆婶婶他们跟徐老太他们明显就不是一起的，她们之间怎么就不互相推销互相说服呢？这次老李头家里因为此事对徐老太发难，陆婶婶背地里指不定有多开心。 李洋面对父亲和老婆，双面夹击，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迫切得希望陆芃皓能够想办法帮自己解决问题，他也没想到沈慧真会去医院找徐老太，万一徐老太再受个刺激出点什么事……想想也是后怕。 沈慧出来时脸色不善，尤其看见丈夫，明晃晃地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搭理李洋，径直从他身边经过。 李洋也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不敢去看陆芃皓，匆匆跟陆芃皓告别，灰溜溜地跟上去。 “你们社区的，你们应该挺熟？这人平时就这样啊？”老林从调解室出来后随口问陆芃皓。 陆芃皓无奈地摊了摊手：“确切的说，我奶奶跟老李头关系不错，不过她平常就那样，也不是故意针对你。” “针不针对我倒无所谓，就是不放心呐，照这架势，她非得继续去找徐老太的茬才是。” 陆芃皓转着圆珠笔，蹙眉想着这事儿，这事其实有些复杂，不能全怪徐老太，但要说徐老太没有责任也不全是，他昨晚还从他们一起买保健品的那伙人那儿打听了一下，其实大家伙买的时候都挺有分寸，只有老李头每回都成箱成箱的买，徐老太刚开始的时候也劝过，后来看劝劝不管用，也就作罢了。 “我看这件事还是得去问问老李头到底什么想法。” “你的意思是，李老头还有所隐瞒？” 第78章 不顾死活 朱檬也曾想过李老头究竟有没有说实话，是不是也有一种可能，是李老头不知道究竟对家里传达了什么样的意思，才让沈慧对徐老太误会至此。 当然，保健品推销员这个人一定有问题，也许仔细查一查下来，也许徐老太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也不一定，然而这些也都只是猜测而已，如今因为沈慧的无法沟通，已经让朱檬他们很难再进展下去。 “朱檬，你待会儿去医院看一下徐老太，问问情况，记住不要直来直去，隐晦一些，就像聊天一样，在身边看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估摸着暂时是出不去医院了。” 朱檬听到老林的吩咐，立刻点头答应。 老林则问陆芃皓：“我待会儿再去趟李老头家探探情况，你跟我一起去？” 陆芃皓连忙拒绝：“你饶了我，都是一个社区的邻居，你让我向着你说话还是向着他说话？昨晚我已经去过他家了，可不想再去一遭，你还是自己努力努力。” 老林也没为难他：“那行，那我自己去，不过要是有用得着你帮忙的地方你可一定得帮。” “这不废话吗？大家都是同事。”陆芃皓想了一下，“要不我跟朱檬一起去趟医院，正好出事之后我还没见过徐奶奶，我奶奶也一直惦记着呢，我替我奶奶去看看她老人家。” “那也行，有你在我放心一些。” 朱檬听了这话心里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有陆芃皓在师傅心里放心点？难不成师傅对自己一直都是不放心的吗？ 她无比怨念的看了陆芃皓一眼，这家伙不会是故意跟自己作对呢？不跟着师傅去偏偏要跟自己去，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一路都这么怨念地看着我，以为我看不出来？”陆芃皓边开车边跟她开玩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逗逗她，而且她这人有时候经不起逗，一不小心就把实话全说出来了。 “陆芃皓，我觉得我师傅那儿更需要你，你应该去帮我师傅。” 陆芃皓噗嗤一声笑了，小姑娘心思还挺重，原来是欣慰这事儿心里不高兴呢？ “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吗？” “那你是跟着我一起去捣乱的？”她有些不服气。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奶奶关心徐奶奶，昨晚还一直在家里唠叨呢，我替奶奶去瞧一瞧，我奶奶心里也安心点不是？”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反正朱檬不太信。 “你爱信不信。”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到了医院，没想到徐老太已经从急诊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本来各项指标都已经正常了，可今早有人突然来医院一闹，血压又上去了并且怎么都下不来，所以还是得住院继续观察，徐老太平时身体倒是不错的，只是这两天受了刺激，血压一路飙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沈慧干的好事，真是不顾老太太死活。”朱檬小声埋怨了一句，被陆芃皓听到了。 “你这主观上可不能偏向谁，不然真像沈慧说的我们警察偏袒徐奶奶了。” “我没有……” “还没有呢？你为什么只埋怨沈慧啊？我知道，你因为徐奶奶年纪大了而且一直只有一个人住所以内心难免对她产生同情，普通人没问题，爱同情谁同情谁，但是警察不行。” 这个道理朱檬懂，用不着陆芃皓在这个时候同她讲大道理。 “而且，你怎么知道徐奶奶没有问题？关于推销保健品那件事到现在还没有结论，也许结果是你意想不到的呢？” “陆芃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猜的，上班这么多年，这点直觉还不能有？” 朱檬嘁了一声，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徐老太的病房，徐老太安静地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人照顾，听护士说原本是有个社区志愿者的，刚才说是有事要离开一下，请护士代为多照看两眼，她很快就会回来。 朱檬和陆芃皓面面相觑，就连步子都迈得轻了许多，生怕惊扰到老太太。 不过徐老太虽然是躺在床上，但根本没睡着，听到脚步声靠近时立刻睁开了眼睛警惕得看向他们，兴许以为又是来找她吵架闹事的。 陆芃皓见了徐老太倒是乖巧，摆出一副好孩子的架势打招呼：“徐奶奶，我是阿皓，您还记得我吗？老陆家的。” 徐老太似乎愣了一下，慢悠悠地点了下头：“认识，阿皓嘛，怎么会不认识。” 而后视线又落在了朱檬身上：“这个女娃我今早见过。” “这是我的同事，您叫她小朱就行了。” 朱檬乖乖的跟徐老太打招呼，突然觉得陆芃皓跟着一起来还挺好的，本来师傅派给她这个任务时她还有些紧张，怕徐老太什么都不肯说，现在有陆芃皓在事情就好办了很多。 陆芃皓扶着徐老太从床上坐起来，两人唠了一会儿，自然而然便说到了李老头的事情上，徐老太也是心里苦，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 “老李头家的儿媳妇说我骗钱，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第一次有人说我是骗子，我这算是白活了，菩萨都能给我作证，我绝对一分钱都没有赚他的。” “老李头自己喜欢买，又不是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他买的？你见过他买保健品的架势没？可太吓人了，一箱一箱的搬，我们都劝过他，他不听啊，那有什么办法？我估计老李头也被他儿媳妇好一顿骂，他怕她儿媳妇，跟什么似的。” 李老头的情况街坊邻居都知道，徐老太哪会不知道？甚至当初她劝李老头的时候还搬出来过他儿媳妇，没想到他不听啊，结果闹成现在这样。 陆芃皓又问：“徐奶奶，您当初确实提醒过李叔叔要量力而行？李叔叔怎么说的啊？就是不听？” “他说，反正都要吃，趁着搞活动便宜多买点，划算。” “旁边有没有人用话术帮着推销？” ipaoshuba.com 推销保健品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听他们说，徐老太跟那位推销员关系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戚，都让人误会成是亲戚的程度，可见平时两个人一看就是经常在一起。 到现在，徐老太都住院了都不见这个推销员出现，恐怕也是听到了风声，避一避。 陆芃皓也发现了徐老太的迟疑，但他丝毫不着急，耐心地等待徐老太开口。 徐老太偷偷地看了陆芃皓好几次，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可能在想该怎么说这件事。 “徐奶奶是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吗？要不您偷偷跟我说？”陆芃皓放低了声音，也给足了徐老太面子。 徐老太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知道社区里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无非说我跟他是一伙的，拿回扣赚钱，所以老李头家的儿媳妇非要我把钱吐出来，说实话，我自己也买了，他们不能这么冤枉我。” “我怎么听说您自己好像没买过？” “你听他们胡说八道，要不要去我家里看看，东西都还在那里呢，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坏？这么多年街坊邻居了，大家是什么样的人都心知肚明的，我虽然没那么多钱，但也不会赚这黑心钱。” 徐老太越说越激动，朱檬生怕她血压又升上去，届时医生护士就要过来赶人了，况且老太太一个人住院本就很可怜了，再逼着她说这些话多少还是有些冷血。 “阿皓，今天因为是你我才跟你说，其实老李头这么做就是故意的，他是为了让他家儿媳妇不痛快，你是不知道他儿媳妇平时有多恶劣，是怎么对他的，换别人也会想报复她。” 徐老太用到了报复这样的字眼，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连朱檬都看出李老头一家暗潮汹涌并不和睦，他们这些街坊邻居恐怕知道更多事情，可陆芃皓却没有主动提起过。 陆芃皓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徐奶奶，讲这种话要讲证据的，你说李叔叔是故意的，有没有什么依据？” “大家伙都湿这么猜的啊，我一个人这么猜是我的问题，但大家伙都这么猜事实肯定就是如此。” 徐老太好像十分笃定，朱檬原以为她有什么证据呢，可这听起来就算再合情合理，没有证据也只能当胡说八道处理了。 “总之，阿皓，你是警察，你跟那些人不一样，我知道你会讲道理的，是不是？”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上来，陆芃皓一时也不知究竟该哭该笑，不过也能听出来徐老太对社区里的那些人不满，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些不着边际的谣言，更夸张的是，有人还说李老头是故意买那么多保健品骗家里的钱呢，他跟徐老太一块儿拿回扣。 真真假假尚且不得而知，但西桥社区因为这件事已然分成了两派人，一派人支持徐老太，认为沈慧无理取闹，一派人则认为保健品害人不浅，无条件支持沈慧。 这些支持沈慧的，大多也是家里有老人坚持不懈购买保健品，做儿女的怎么说都不听劝，所以也希望经过此事让家里的老人觉醒，别再沉迷于保健品骗局。 朱檬和陆芃皓离开病房，两个人都没说话，各怀心思，朱檬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也不知道老林那里怎么样了，不过以我的经验，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芃皓这话听着不像是假的，朱檬虽然经验没有他们多，但看人还算有点眼力见，李老头在家里一句话不敢说那样儿就说明了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对徐奶奶的说法有什么看法？”朱檬问。 “说不上来，不过老李头确实一直很家里关系不太好，连虚假的和平都不愿意装一下，沈慧什么样的人你也见识过了，说实话在那个家里生活不压抑是不可能的。” “徐奶奶说沈慧对李叔叔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听过一点，不过具体究竟怎么样，我们是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这种事情也只能靠着老李头自己解决，外人能帮什么忙？” 朱檬再次感到一阵无力，原以为身为警察可以帮助很多人，但其实在现实生活中，要面对的是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更多的是要帮着和稀泥，明明不赞同某种处理方式，却也知道这种处理方式才是对双方都好的。 另一头的老林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出事之后，李老头整天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怎么出了，听隔壁邻居说，李老头以前在家里根本待不住，成天在社区晃荡，跑别人家里闲聊或者打打小牌，本也没什么，大家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所以每回他去也都十分欢迎。 李老头在社区的人缘还算不错，大家都肯帮着他说几句好话，只是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李老头没理在前，把一把年纪的徐老太气进医院不说，还一言不合拿着砖块砸自己的脑袋，吓得旁人都对他退避三舍。 老林问过一圈后，又转道去了陆芃皓家。 陆老太太那儿平日里都是最热闹的，老太太人好又健谈，大家都爱上她这儿来坐坐，尤其最近社区里出了这些事，可压不住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果不其然，陆老太太家的院子里此刻正坐着好这个人，晒晒太阳嗑嗑瓜子倒也惬意。 “老太太，聊天呢？聊什么啊？我能不能加入？”老林说着玩笑话，大家伙也都不傻，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纷纷笑着让他加入。 陆老太太直接点明：“又来打听李老头的事？” 老林无奈：“可不是？徐老太还在医院住着呢，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复杂，要我说其实也挺简单，各让一步得了。” “沈慧今早真去医院闹啦？没想到她真做到这种程度，李老头怕是没好日子过喽。” 第80章 作孽 老林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明显能感觉到他们对于沈慧的不满，沈慧的所作所为的确不讨人喜欢，做事也欠考量，这里的人对她褒贬不一，都说李老头多了这么个儿媳妇之后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陆婶婶左看右看，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你是不知道，老李头这儿子有多窝囊，什么都听老婆的，他老婆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老头儿，还没进门的时候就算计着想让老李头搬出去，说是自己不习惯跟大人一起住，你别说，差点成功了，后来被李洋亲叔叔拦下来才作罢。” 老林惊：“那她想让李老头搬去哪儿啊？” “那谁知道呢？听说是打算随便在外面租个地方给他住，我们是没亲眼见过，但是看过的人都说那都不是人住的地方，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吃喝拉撒睡全在一起，连个空调都没有，夏天不得活活热死啊？老李头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住的大房子也都是自己劳动得来的，住惯了大房子的人，怎么住得惯那种鸟笼？” 老林又问：“那李洋就没劝一劝？” “别提了，李洋那心全在老婆身上，压根不敢忤逆他老婆，真是作孽啊，连自己亲爹都不管，要不是后来李老头他弟弟实在看不下去，这会儿李老头正住鸟笼里呢。” 另一人插嘴：“虽然如此，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看他们家旁边新盖的一部分，就是分离出来专门给李老头住的，还另外开了一扇门，李老头平时根本不进另一边大门，好好一个大房子，他自己当年亲手盖起来的，现在只能住一小部分，换谁心里都不舒服。” 几个人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李老头的处境，看来不止有婆媳关系，公媳关系也是个值得深究的话题啊，不过是李老头老实，平时这种事儿都藏着掖着不往外说，真要说起来，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老林来这一趟，看似闲聊，其实大家都有意帮着李老头说话，替李老头倒了一肚子的苦水，谁听了不觉得李老头可怜？既然这么可怜，买些保健品怎么了？不过是买个心里宽慰罢了。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陆老太太才开口，问得却不是跟李老头有关的事情。 “老林，朱檬在你们所里表现怎么样？” 老林惊讶得问：“您也认识朱檬？” “我学生的女儿，平时关系不错，我关心关心，我们家阿皓在所里是不是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你要跟我说实话，等他回来我才好仔细跟他说道说道。” 老林闻言哑然失笑：“老太太，您就放心，他们关系好着呢，虽然朱檬刚来的时候两人确实不对付了一阵，不过谁都有个相处了解的过程，彼此熟悉了就没事了，大家都是同事，没有关系不好的道理。” “那就好，朱檬这孩子我很喜欢，你们在所里也都关照关照，女孩子嘛，虽然干的是这个职业，但娇气一点也是正常的。” “老太太，您都没有为了陆芃皓开过口，倒为了朱檬说话。” “阿皓他是男孩子，就该多锻炼锻炼他。” 这话老林倒是赞同，陆芃皓经过这几年的工作沉淀，这两年才逐渐沉下来，早些年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也是无法无天不可一世，要是那会儿碰见朱檬，八成是要互相嫌弃个没完。 两路人马回到所里对了‘口供’，虽未言明，但得出一个结论：沈慧有虐待老人嫌疑。 李老头自己从没有说过，不过从旁人口中却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老林问陆芃皓：“你们平时都没听说过这件事吗？” 陆芃皓摇了摇头，只听说过老李头和儿媳妇的确不怎么对盘，但这就像是其他家庭的婆媳矛盾，没什么可讨论的，谁家没点矛盾呢？第一次听说沈慧婚前居然还对老李头做过这么一出事。 “老李头这个人老实巴交的，如果沈慧真虐待他，他估计也不会到处说，你们别看他那天拿着板砖去找徐老太的茬，其实是个挺要见面的人，不被逼到万不得已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朱檬接话：“所以肯定是被家里逼急了，他也没办法，你们说这个李洋到底怎么回事？身为一个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连自己亲爹被老婆这么对待都一声不吭的。” “李洋就那德行，从小就没担当，以前上学那会儿惹了事也只会躲在女生身后。” 陆芃皓跟李洋是高中同学，但两人之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情，李洋那性格谁都不愿意跟他做朋友，他这样的闷葫芦，和他在一起有时候都要担心做了什么坏事被他背地里找老师告状，那会儿陆芃皓就觉得李洋性格有缺陷，现在是更加确定的。 也跟李洋母亲去世的早有关，早年李老头一直忙于干活挣钱，几乎不怎么管李洋，可能在李洋心里也落下了些不好的因素，但归根究底，还是李洋这个人不行，就算对父亲再有偏见，也不能对自己亲爹被老婆欺负还无动于衷啊。 虐待这词实在太严重，朱檬根本不敢轻易说出口，而且这个罪名也着实有点严重，如果有迹象的话，怎么可能连同一个社区的陆芃皓都没听说过呢？ 陆芃皓最后担负下打听消息的重任，毕竟他和李老头也算街坊邻居，打听消息也方便点，而且那些人面对警察可能会十分拘谨，但对陆芃皓却又是另外一种心态。 下班的时候，朱檬拖拖拉拉得一直没走，余光瞥了陆芃皓一次又一次，却没见陆芃皓要走的意思。 难不成他今晚又打算加班？ 朱檬刚自顾自想完，陆芃皓就关了电脑准备下班回家，朱檬立刻起身凑过去，笑呵呵地问：“可以去你家里蹭饭吗？今天外婆不在家，没地方吃饭。” 陆芃皓皱眉：“不能点外卖？” “外卖多不健康，哪有陆奶奶做的饭菜好吃。” “朱檬，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第81章 死乞白赖 朱檬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不过，刚才陆芃皓虽然在忙，但朱檬一直朝他这边看过来好几次，那时他大概就猜到了她想干什么。 不是警告过她很多次了吗？不要对案情太上心，小姑娘家家的，下了班去约个会或者看个电影比什么都强，怎么满脑子都是工作呢？ 朱檬却不肯承认，甚至还在装傻：“你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要是说不呢？你就不跟我去了？” “那我就自己去，我觉得陆奶奶肯定会欢迎我。” 陆芃皓被气笑了，这丫头现在是觉得有奶奶给她做靠山，她就无法无天了，不过她说得倒也没错，如果她去的话奶奶应该会非常高兴，谁让奶奶喜欢她呢，有意无意都念叨着好些天没见到朱檬了，其实明明也刚见过朱檬没多久。 朱檬看陆芃皓一直在思考的样子，不禁小心谨慎问道：“怎么？今天是真的不方便？” “算了，你想去就去，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时候朱檬还不知道陆芃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拗不过她的叹息，直到晚些时候，在陆奶奶家里看见了杨敏，才意识到为什么当时陆芃皓会那么犹豫。 陆奶奶见了朱檬果然十分开心，一直念叨着朱檬来家里少了，有空的时候应该多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朱檬是陆奶奶的亲孙女，连陆芃皓看了都无可奈何。 吃饭的时候依然说起李老头一家的事情，陆奶奶闲聊着说：“我傍晚从老李头那儿过来的时候，他们家好像没人，老李头那房间的灯倒是亮着，好像一直没出门，再这么下去会不会闹出事情来？他吃饭怎么解决？” “老李头又不是小孩儿，饿不死，您怎么连这种心都操？” “出了这种事情，谁看了不觉得老李头可怜？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老李头也是命苦，但凡他儿媳妇做个人也不会这样了。” 好像现在所有人都把矛头转移到了沈慧身上，认为是沈慧苛待李老头，才会让李老头做出糊涂事。 可朱檬却觉得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沈慧，东西不是沈慧让李老头买的，去徐老太家里闹出那么大动静应该也不是沈慧一开始就预料到的，现在反而把所有问题都归咎到沈慧头上，也难怪沈慧不认，换做朱檬，朱檬也不会认了这种事情。 陆芃皓也没阻止奶奶说这事儿，朱檬死乞白赖得要跟来不就为了打听打听这事儿吗？这会儿要是都不说这件事了，恐怕她就该急了。 陆奶奶接着说：“她们下午的时候已经去看过徐老太了，说徐老太精神着呢，不过年纪大了真是受不得一点刺激，你看看徐老太现在躺在床上那样子，看着也怪让人同情的，徐老太对老李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怨言，不过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威逼李老头买保健品。我后来想想，那回我们不是去参加那个什么保健品讲座吗？大家争先恐后地买，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确实也没人逼着买。” 朱檬笑说：“奶奶说的对，他们确实没有逼着买，但有时候他们的话术，包括当时给人的环境，就会让人觉得自己非买不可，然后不自觉地开始花钱买些自己用不着的东西，这就叫话术陷阱，您看那次是不是也有人本来没打算买后来回去的时候还是买了的情况？这虽然不算明面上的逼买，其实也大差不差了。” 陆奶奶仔细琢磨了朱檬的话，点了点头：“还真是。” “所以啊，奶奶，下回还有这种事您可千万别再去了，您的理智是敌不过他们的话术的，他们的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您买，他有让您买的更多的话术，您不买，他有让您买的话术，总之他们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绕弯子肯定绕不过他们。” 陆芃皓看着奶奶居然认认真真地点了头，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他笑说：“奶奶，我平时跟您说了这么多您都听进去了吗？怎么朱檬一说您就听得特别认真？还区别对待呢？” “你说的话哪有朱檬说的话好听？” “您还搞歧视呢？我说的话哪里不好听了？不都是为了您好吗？不过您要是真能听得进去朱檬的话也行，陆婶婶他们，平时也爱买保健品，您别跟着他们一块儿掺和，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可以，下回再有什么讲座不讲座的，您可得仔细想想，别老觉得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不会坑你，坑的就是熟人。” 陆芃皓好一顿输出，陆奶奶今儿高兴，也就没跟陆芃皓计较，换做平时保不准要回怼几句。 朱檬饭后央着陆芃皓一起去李老头家附近看看，陆芃皓本不大愿意，这有什么好看的？奶奶刚才不是已经说清楚情况了吗？可她非要去，他也只能勉强陪着她。 正如陆奶奶所说，李老头家果然一片漆黑，但不知道李老头究竟在不在家，听说他在家，只是没开灯，小两口大约又出去快活了。 “阿皓，快来。”有人看见陆芃皓，神秘兮兮地把他招呼过去。 “怎么了？” “这位是？” “我同事。” “哦，就老李头家那事儿，现在怎么样了啊？我都两天没看见老李头出门了，他该不会出什么事？” “应该不会？都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你们就是瞎操心。” “话不能这么说，你想啊，作为老李头自己，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是不是觉得自己脸上不好看？儿媳妇待自己又是这种态度，是不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你别觉得老李头他一个老实人不好面子，他可太要面子了，这种事情处理不好保不齐真要出点什么事。” 听这位婶婶这么一说，朱檬也觉得很有道理，忙拉着陆芃皓往李老头家去。 “还是去看看，确定一下李叔叔还好好的没出事，否则我们就这么走了心里也不会安心不是？” 第82章 碰瓷儿 陆芃皓拗不过朱檬，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拗不过朱檬，朱檬认真自己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而且没有人能劝说地了她，按理来说，她一个刚刚来所里的小警察，明明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怎么一点实习生的自觉都没有？ 朱檬来到房子外凸出的那部分，这就是李老头住的地方，当初儿子结婚的时候为了满足儿媳妇的要求，特意找人另外建出来的，可以说李老头为了自己的儿子已经做了能做的所有，奈何做儿子的压根不记得老父亲的好，有了老婆就忘了爹。 啪啪啪—— 朱檬用力拍打着门，拍了好几下都不见里面有动静，陆芃皓又转去窗口往里看，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一丝亮光都没有。 这下陆芃皓也有些着急了，要是里面没人还好，要是有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完全听不见呢？ 朱檬用了最大的力气又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里面还是没动静。 “要不撬锁？不能眼看着里面没动静啊，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这次陆芃皓也赞同朱檬的做法，拿出手机准备叫开锁的人过来，就在这时，面前的门忽然开了，朱檬和陆芃皓皆是一怔，看着眼前这个脸色不善的李老头，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李老头抵在门内，看上去十分的虚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饶是朱檬和陆芃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的时候也还是狠狠被吓了一跳。 “李叔叔，您没事？”朱檬忍不住想去搀扶，奈何陆芃皓伸手挡开了她，侧身挡在她身前。 李老头摇了摇手，转身想回去房间，可还没走两步就一个踉跄，整个人差点跪倒在地上。 陆芃皓把人扶起来，强硬道：“不行，你得去医院看看，这种情况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否则会出事。” 李老头想说不用，可他就连说出这句话都已经没了力气，最后只能面如死灰地被陆芃皓架着送往医院。 发烧加上这两天都没好好进食导致有些脱水，索性没什么大事，朱檬也就放心下来，她按照陆芃皓的指示给李洋打电话，李洋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看着医院离西桥社区不远，便以最快的速度去了趟李老头家里。 这会儿房子里的灯已经大亮，李洋和沈慧刚才外面吃完饭回来，根本没人关心李老头的死活，甚至连李老头是否在家都不清楚。 朱檬看到他们，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能完全不管自己亲爹的死活呢？沈慧不管也就罢了，连李洋都对自己的亲爹漠不关心，也难怪李老头会心寒，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没有怨念。 “这不是上回来的小警察吗？有事？” 沈慧也看出朱檬是个新人，所以言语之间丝毫没有任何尊重可言。 朱檬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情生气，退一万步说，自己的确还是个新人，跟老林和陆芃皓比起来还有很多不足和需要学习的地方。 “李洋，你爸爸呢？”朱檬没有针对沈慧，反而转头去问李洋。 李洋一脸莫名，仿佛朱檬问出来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扬手指了指李老头住的那个方向：“应该在房间里？” “应该？你回来之后也没有去看看他吗？” 大概意识到朱檬的咄咄逼人，沈慧立刻站出来替丈夫说话：“我公公平时睡得早，这个点恐怕早就休息了，我们根本不会这么晚去打扰他，倒是你，这么晚来我们家里到底想干什么？” “你公公根本不在屋内，你们连自己家里的长辈都不管，万一真出了事还了得？” “什么？”李洋脸色一变，立刻跑去老父亲的屋内看了看，回来的时候脸色比刚才更差。 “我爸呢？” 朱檬这才把李老头在医院的事情告知他们，可他们两个人得知这件事后似乎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在听到人在医院后还松了口气。 沈慧最先反应过来，声音也不由得尖锐刺耳：“我公公好好的怎么会去医院？是不是你们来找他问了什么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了？他一向身体健朗，这几年别说医院了，连感冒发烧都少有。” 朱檬呼吸一滞，没想到沈慧竟然能把人想得这么坏，她立刻心生警觉，沈慧这架势，不会是要碰瓷？ “你们自己去问问他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朱檬之前对沈慧这个人没有任何意见，哪怕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对她没什么好话，她也不认为一定是沈慧的错，毕竟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可就在刚才，沈慧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李老头进医院是警察来找他的锅，这让朱檬立刻对沈慧也没了好脸色。 夜已深，输液室的人依旧很多，李老头正输液，陆芃皓则在一边接电话，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李老头的情况，看到朱檬他们来了之后很快挂了电话。 陆芃皓的视线与李洋对上时，李洋下意识地一闪躲，再看朱檬，一直好脾气的小姑娘，此时也是冷着一张脸，不知是谁得罪了她。 他立刻猜到刚才去请人的时候双方一定有言语上的争论，否则朱檬不会是这种表情。 李老头看到儿子女儿，一下又仿佛如坐针毡，主动开口解释：“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有点发烧。” 沈慧刚才还在吹嘘自己公公几年来连个感冒发烧都没有，这会儿听到发烧两个字，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爸，你老实说，不用怕，是不是他们来找你的时候说了什么让你不痛快的话了？” 李老头很是为难：“没、没有，还得多亏了他们把我送到医院来，否则……” “你不要害怕，有我们在，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要想着息事宁人。” 第83章 稀里糊涂 沈慧的言语里面带了浓浓的引导意味，好像李老头不按照她的要求说出她想说的话来绝不罢休。 朱檬往陆芃皓身边靠去，不动声色朝他使了个眼色，陆芃皓早已心领神会，明白朱檬的意思，他对沈慧和李洋的了解可比朱檬多得多。 沈慧一直引导李老头往警察故意刺激人才害得李老头进医院的方向引导，朱檬本也对李老头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李老头那么怕儿媳妇，最后即便是真的着了儿媳妇的道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李老头却出乎意料，虽然不敢看着沈慧说，还是坚持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发烧，本来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结果今天烧得稀里糊涂的，想自己来医院都没劲，幸好阿皓他们过来看我，否则我就烧糊涂了。” 而且李老头头上的伤势一直都没得到有效处理，刚才护士边替他处理伤口边唠叨：“这么大的口子怎么也不知道来医院看看？再深一点就要缝针了，你们年纪大的人还是要听劝，有什么不舒服及时就医，别总想着熬一熬就过去了，熬的了一时，难道还能一直这么熬着？” 朱檬也着实没想到李洋和沈慧竟然都没想着要带李老头来医院处理伤口，这发烧多半也和伤口发炎有关。 沈慧仍对李老头的话不满，陆芃皓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把沈慧拉到一边说：“老李头看着没什么精神，你就别折腾他了，先让他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回家再说。” 既然是陆芃皓，沈慧意外得很给他面子，竟真的没再多话。 李老头看上去十分的局促不安，好像真的很怕儿媳妇，这是朱檬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害怕，哪怕之前都只是听别人说起，这回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沈慧对于李老头的压力。 可李老头毕竟是长辈，沈慧再怎么盛气凌人咄咄逼人，也不该是用这种态度跟长辈说话。 “还不走？打算在医院里过夜？” 陆芃皓往外走了两步，见朱檬没有跟上，回去一把将她往自己这头拎了拎，示意她离开。 “可是……”她看看李老头又看看陆芃皓，居然一下子不知道陆芃皓是什么意思，难道陆芃皓就这么放心把李老头交给沈慧他们吗？ “可是什么可是？你记住，你是警察不是保姆，难道你还想留下来照顾老李头不成？” 朱檬没这么想过，可也想着至少等李老头打完针出院，但陆芃皓不允许，强行拉着她离开。 “朱檬，你能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们今晚也就是顺路去老李头家看看情况，发现老李头生病了就把人送医院，他家里人都来了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医院了，你继续留着除了让沈慧认为你确实图谋不轨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好处？” 都已经来所里这么久了，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是不明白呢？ 朱檬心里也委屈啊，她只是担心把李老头一个人留在这里会被沈慧欺负，但陆芃皓说得又没错，就算她今天能为了李老头留下来，难道还能一直留下来看着李老头不成？ “刚才你去老李头家的时候沈慧是不是为难你了？” “也不算为难，不过确实没几句好听的话。” “她那人就这样，对谁都那样，你别放在心上。” 朱檬愣了一下，原来他是在担心她？可她都是干警察的人了，心理哪有这么脆弱？所里的人都爱把她当小姑娘看待，什么事都让她靠后，这还让她怎么成长？ 两个人一路闲聊到家，陆芃皓本打算送朱檬回去，谁料家里这会儿灯还大亮着，还没进屋就听到了陆奶奶的欢声笑语。 “家里来客人了？” 朱檬随口一问，紧接着便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姑娘正跟陆奶奶聊天，姑娘很健谈，跟陆奶奶也十分聊得来，把陆奶奶哄的很是高兴。 “杨敏？你还没走？”陆芃皓有些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 这时朱檬也认出了这个眼熟的姑娘，不就是那天碰到的和陆芃皓相亲的姑娘吗？她还在王姨的说亲现场，原来两人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都能互相见家长了。 朱檬再次感叹现在的相亲流程真是一快再快，她毫不怀疑不久之后的某一天，陆芃皓也许就会扛着一箱喜糖来所里发糖给大家吃。 杨敏笑着说：“本来是要走了，但我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在家里，想着等你回来了再走。” 说完之后有意无意地瞥了朱檬一眼，朱檬对她微微颔首笑了下：“我是他同事。” “我知道，上回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路上碰到过你。” 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自己，朱檬有些意外。 但眼下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朱檬向陆奶奶道别正要离开，陆奶奶忙说：“阿皓，要不你把朱檬送回去？” 朱檬连忙拒绝：“不用了奶奶，我家离这里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怕陆奶奶仍旧坚持，朱檬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她可不干拆散人的缺德事，杨敏这姑娘在，陆芃皓就算要送人也是先送杨敏，怎么也轮不到她，要是一起送，三个人在同一辆车里该有多尴尬？何况她也不是矫情的人非要有人送，这种时候不能让杨敏误会了他们纯洁的同事关系。 朱檬回到家里，突发奇想外婆是不是保健品爱好者，她印象里外婆一直都是理智派，想必不会上当受骗，可很多人在一开始的时候也自诩理智，认为自己不可能上当，结果还是着了保健品公司的道。 她去外婆房间里扫了一圈，没看见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只发现一盒连盒都还没拆的药粉。 “外婆，这是你买的吗？” 老太太都不清楚她一回来究竟搞什么名堂，皱着眉说是亲戚送的。 “外婆，现在保健品骗局很多，你千万别买那些东西，那都是专门骗你们老人钱的。” 第84章 心甘情愿 许宝珠的脸上略有些无语，这孩子一回来就说这事儿，就知道她现在手头正在办的就是这类事情。 朱檬滔滔不绝地向外婆说起西桥社区的事，又说起李老头的事，话里话外甚至替李老头觉得委屈，可许宝珠似乎并不为所动。 “外婆，我以前觉得虐待老人这种事情只有新闻上或者电视剧里发生，还真让我见到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我看那姑娘长得人模人样，挺漂亮一姑娘，没想到尽干这种不是人事的事。” 朱檬虽说是警察，照理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但她经验确实不多，以前哪怕听说过虐待老人也没真正见过，听说和亲眼所见终归不是同一个意思。 许宝珠忙完手头的活，才有空坐下来喝口茶：“你啊，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自己得区分开，别回了家还想着上班的事，我不爱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回到家少讲这些。” 朱檬知道外婆是在以这种方式让她把工作和生活区分开，否则生活里也全是工作，得多压抑。 “好好好，我的好外婆，其实我主要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个保健品的事情，不过你看着也不像是保健品的受众，我就放心多了。” 许宝珠虽然不是保健品受众，但她极其喜欢喝中药，对中医百分百信任，有事没事就去看中医，但凡哪里不舒服就得喝中药，朱檬觉得这也是病，不过比起买保健品，至少外婆看的中医都是正规的。 “我记得你周日是不是休息？我们老年歌舞团有个公益表演，你也一起去看看？” 朱檬一口答应：“行啊，外婆站c位？” 许宝珠倒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什么c位不c位的，大家都是为了演出能成功，我们都不计较这些。” 朱檬笑，外婆退休后的生活实在丰富，没事就出去旅个游，和老闺蜜们喝个精致的下午茶，几个月前开始跟社区里这些老阿姨们一起跳跳广场舞，结果还跳出门道来了，阿姨们组了个老年歌舞团，没事就出去演出，虽然没钱赚，但阿姨们回回都认认真真，神采奕奕，朱檬也是喜闻乐见，总比成天无所事事要好。 她想到西桥社区那些买保健品的老人们，平时就是没什么其他事情可以打发时间，所以才会被推销员盯上，李老头辛苦了半辈子，老了闲不下来，估计也是被徐老太他们教唆着听个讲座什么的，于是就上了保健品这条船。 …… 徐老太坚决不同意和解，要求李老头家赔付医药费，因为这件事，社区没少去做李老头家的功课，每回都被沈慧赶出来。 沈慧的要求很简单，徐老太把李老头买保健品的钱吐出来，他们就付医药费，否则一分钱都别想从他们这里拿到，社区也没办法，总不能从别人口袋里抢钱，这事儿一直到徐老太出院都没解决。 社区解决不了，就把主意打到了陆芃皓身上，希望陆芃皓能帮着解决解决，这两天来找陆奶奶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有的是为李老头说话，有的也是为徐老太喊冤，这事儿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社区的团结。 陆奶奶也是没办法，她不能帮孙子做决定，于是干脆整天闭门不出，关门不见人。 陆芃皓也发现奶奶这几天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这出事。 “您下次让他们直接来找我，别因为这点小事连门都不出了，您又没犯什么错误，躲他们干什么。” “也不是躲他们，就是想清静点，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李头家的儿媳妇多厉害一个人？我可不想让我孙子去掺和这件事。” “但您孙子是警察，而且这个事情之前也是我其他同事处理的，真要轮到我头上我也逃不掉，您就放宽心，我自己能解决，您该干嘛还干嘛，行吗？” 陆奶奶起初也是因为心疼陆芃皓，不过陆芃皓一番话也有道理，万一真有要报警，也是他们所里出人，他又是本社区的人，让他出面处理再合适不过。 但陆芃皓本人对处理这点烂事并没显示出过多热情。 徐老太自从出院后一直在家里休养，没过几日，那位保健公司的推销员终于露面了。 陆芃皓收到“眼线”的通知，立刻驱车赶回家，直奔徐老太家，正想会一会这位推销员。 徐老太跟这位叫做许建的推销员果然关系不错，好不容易见到许建，便对着他好一顿吐槽。 许建也是认得李老头的，印象中李老头并不是这种人，便想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徐老太却不以为然，认为李老头故意不对家里人说是故意要害自己，过去两人交情还算不错，现在面对李老头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换做任何人都不会理解李老头这种做派，虽然李老头家里都是儿媳妇说了算，但也不能放任儿媳妇胡作非为啊。 徐老太正大倒苦水，陆芃皓便一脚跨进了大门。 “徐奶奶，听说您出院了，我过来看看您，您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徐老太对着陆芃皓多少还是有些谨慎，主要因为陆芃皓是警察，最近保健品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她担心会给许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给许建偷偷使了个眼色，想让许建先走。 “怎么这么着急走？看见我害怕还是怎么回事？我又不吃人。” 陆芃皓这么一开玩笑，许建也不好意思走了，又重新坐回去，主动开口说：“我看李叔平常也不是那种人，怎么把徐奶奶气的够呛？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陆芃皓也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我也正想这件事呢，我问问你，李老头在你这里买保健品的时候挺心甘情愿的？没被逼着买他不想买的东西？” 许建拼命点头：“千真万确的心甘情愿。” 第85章 喊冤 李老头没有被逼着买保健品这已经是肯定的事实，好几个人都证实了这件事，但要如何唤醒装睡的人？ 沈慧必定也是知道自己公公究竟是什么性格，可她现在一口咬定公公是被人骗了，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公公是主动要求购买保健品。 “李叔买起来也没什么分寸，我们每次都劝他，他都不听啊，非要买，那我有什么办法呢？其实我一个干销售的，当然是希望买的人越多越好，不过老实说，就连我也没见过这么买保健品的，而且据我所知，李叔对于保健品的功效也一知半解，每回我想跟他好好讲讲，他都爱听不听，我真怕他吃错了。不过安全方面你可以放心，我们的产品都是经过相关部门检验的，绝不会出现任何安全问题。” 陆芃皓顺口问：“哪些相关部门啊？” 可能没料到陆芃皓会问这问题，许建愣了一下：“害，就那些检验药品性能的各部门呗，反正我们都是正规渠道，跟你们这个社区另外一家经常来推销的公司比占有绝对优势。” 陆芃皓不动声色地挑眉：“你们保健品公司之间竞争还挺激烈的？他们另外一家公司也是这么说你们的，可能都觉得自家东西是最好的。” 另外一家不就是上回陆芃皓和朱檬都去听了讲座那家吗？这种公司多半都是半斤八两，真要比，估计也是比谁的嘴皮子更溜一些，陆芃皓一致认为这些公司的销量并不主要靠自身产品，而是靠推销员能力够不够强。 许建不愧是干这行的，面对陆芃皓明显的冷嘲热讽都不在意，坚持诉说自家产品经过多少道认证，拥有最权威的研发团队等等，不知道的还以为把陆芃皓当成了潜在客户。 “不是我自吹自擂，你去问问吃过我们产品的人，都说好。” 许建仍在滔滔不绝，陆芃皓却没什么兴致听他吹嘘，只问：“你那儿有没有李叔的购买记录？能不能给我看看？” 许建有些为难：“这恐怕有点困难，这些都是客户的隐私，我们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警察也不能看？” “这……” 陆芃皓也不为难他：“如果你们实在不能给看也行，把你们公司的地址发我一下，我叫我同事去你们公司查查，这总没问题了？” 许建还是面有难色，一看就十分心虚，以陆芃皓多年的经验，这个人对于这件事这么扭扭捏捏，多半是心里有鬼。 徐老太反倒助力了陆芃皓一把：“阿皓是警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没什么好不能给他看的，正好给他看看让他评评理。” 徐老太都发话了，许建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找出李老头的转账记录，李老头评论每三个月就要买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买的数量更大，直到最近几个月开始变成两个月转账一次，如此频繁地购买保健品，也难怪沈慧得知此事后会如此上火，连陆芃皓看了转账记录后都有些头疼。 “你们这些保健品，平均多久一个疗程？” “这得看买什么产品，每个产品它对应的疗程都不一样，你比方说……” 陆芃皓打断他：“就问问李叔买的产品多久一个疗程。” 许建想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可能……一个季度到半年不等。” “那他这明显买超量了，就算是一天三顿的吃也吃不完这些货。”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可是李叔他不听啊，非得这么买，我有什么办法？谁能想到李叔现在反而翻脸不认人了，不承认这是自己主动要求买的了，但凡他跟他家里人好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徐老太听了也有些激动：“许建，当着阿皓的面，你说说清楚，我到底有没有挣李老头的钱？你给没给我回扣？为了这事儿我挨多少冤枉？” 徐老太心里不是一星半点的委屈，本来她也懒得去计较这些，既然沈慧一直给她泼脏水，那她非掰扯清楚这件事不可。 许建对陆芃皓说：“这件事真是冤枉徐奶奶了，我们公司的业绩点数都是有很严格的要求的，我不可能给徐奶奶回扣啊。” 这两个人看上去挺像是一唱一和，陆芃皓频频点头称是，这会儿事情还没明朗的情况下他站哪边都是问题，何况这件事其实双方本来都没有错，只是中间的沟通出现了问题，好好沟通是能解决问题的，偏偏有人不愿意好好沟通罢了，李老头现在异常的沉默，问什么都不说，大约也是怕说多错多，到时候搅得一家人更加不得不安宁。 这事儿就这么一再拖下去，陆芃皓上班也忙，每天出不完的警，写不完的报告，朱檬来问过他好几次，都被他打发走了，老李头和徐老太这事儿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最后主打一个谁都说不清。 “要我说，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保健品公司，他们不推销这些东西就没这么多事，真的就拿这些公司没办法？”朱檬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赌气，但她也不是真心这么认为，只是想起这件事就头疼不已。 陆芃皓嘲笑她：“保健品公司那么多，你能管得过来？而且我查过这家公司，确实是正规合法的公司，你也不能上人家公司找茬不是？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这种假药厂更泛滥，现在都知道批张人模人样的皮，让别人也找不到由头，我们能做的就是多宣传这些有可能的保健品诈骗，能拉一个是一个，等大部分人觉醒之后不再花钱买这些东西，这类公司也就消失了。” 陆芃皓对此还算乐观，现在到处都是反诈宣传，情况已经比很多年前好了不少，老人家也没像过去那么容易骗了，到最后终归是骗子没有活路。 “那沈慧没再去找徐奶奶了？”朱檬问。 “找啊，听说还打算找保健品公司的推销员退钱呢。” 第86章 偶遇 朱檬一时也有些搞不懂沈慧的脑回路，沈慧明知道现在西桥社区的人都在议论他们家里的事情，竟然还没有收手的意思，而从头到尾，李老头的儿子李洋一声不吭，不是躲在老父亲身后就是躲在老婆身后，主打的就是一个漠不关心。 周日一到，朱檬暂时将西桥社区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专心作为许宝珠女士的陪同前往演出场合看表演。 这回是舞蹈协会组织的公益演出，许宝珠她们这个老娘舞团里有人跟舞蹈协会的人熟，无意间提起要给退休老干部表演时，立刻想到了她们。 她们为了这次的表演可没少安排时间排练，许宝珠这段时间一有时间就往社区里的排练室进行排练，好几回朱檬下班回到家都没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可以想到外婆在这个年纪做着自己热爱且喜欢的事情，她就替外婆感到无比高兴。 表演安排的养老公寓的小操场进行，朱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 裴山也没想到今天只是路过来看看竟还能碰上朱檬。 “有个好朋友前些年因病去世了，他父亲一个人住在这边的养老公寓里，我经常过来替他看看，今天也是刚巧来这附近办事就想着过来瞧瞧，真是赶巧了，竟然还能碰上表演。” “我也是陪着我外婆过来演出的，今天这儿还挺热闹，这里平时都这么热闹吗？” 裴山摇了摇头：“不怎么热闹，很多时候其实挺压抑的，不过住在这里的年轻时候都是不一般的人，这可能就是他们这些人骨子里的秉性。” 朱檬没再说话，这个养老公寓其实环境十分不错，各方面的设施设备也都齐全，比外面那些质量参差不齐的养老院要好的多，本也是专门给退休老干部住的公寓，各方面的待遇自然不错。 不过她没想到裴山竟还是个这么讲义气的人，以前因为罗青青，没少在心里埋汰他，以后还是得重新审视这个人才行，毕竟他们都已经长大了，过去这么多年了，早已不是当年初中时候的青涩模样。 许宝珠她们的表演还算顺利，几位老太太都是十分虚心好学之人，下了场后还在复盘刚才有哪里做的不好，哪里需要改进，哪里比彩排的时候更加进步，总之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的模样，让朱檬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好学的学生时代。 “你外婆很阳光。”裴山笑着说。 “是啊，外婆年纪大了，但是能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希望我以后也能做一个像外婆这样阳光的小老太太。” 说话间，许宝珠已经来到朱檬的身边，许宝珠刚才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跟朱檬讲话的裴山，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楚小伙子的长相，现在离得近了再仔细一看，小伙子长得很是精神，比那些歪瓜裂枣好了上百倍。 “朱檬，这是谁啊？怎么也不给外婆介绍介绍？” 朱檬蹙了蹙眉，她直觉外婆可能正在打什么歪主意，却也不戳破外婆那点小心思，大大方方地向外婆介绍自己的初中同学裴山。 裴山的长相和气质，的确很招大人喜欢，许宝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过，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盯着裴山看，到最后连朱檬都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外婆。 “您这么看别人很不礼貌。” 裴山连忙笑着解围：“没事的，外婆可能觉得我这个长相很独特，所以忍不住多看几眼，其实很多长辈也都说我这张脸形奇奇怪怪的，像是我妈生我的时候没给我长好似的。” 本来就已经是长辈喜欢的长相了，还这么会说话，朱檬可以想象他的长辈缘一定很好。 这一番话果真让许宝珠心花怒放。 “裴山是？外婆很喜欢你，要不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朱檬：“外婆，这个点既不是午饭又不是晚饭，吃哪门子的饭？” 许宝珠改口：“那喝个下午茶也行啊，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喝下午茶吗？” 裴山倒是没有拒绝，笑看着老太太风风火火地前往更衣室换下演出服，拖着他们一起去喝下午茶。 其实许宝珠哪是想喝下午茶，不过是为朱檬和裴山创造相处机会而已。 她是越看裴山这个小伙子越喜欢，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小伙子很合自己的眼缘。 两人相聊甚欢，反而是朱檬插不上话，左顾右盼，无所事事。 许宝珠选的这家喝下午茶的地儿倒是真不错，朱檬还是第一次来，看门口小黑板上的介绍，应该是刚开业没多久，平时看外婆总喜欢跟老闺蜜们聚餐就知道，对嘉德县这里的餐厅和咖啡馆，她可比朱檬熟的多。 朱檬正百无聊赖之间，忽然瞥见陆芃皓。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还能在这里撞见陆芃皓？ 嘉德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市中心这片地儿能偶遇的概率的确很大。 陆芃皓也不是一个人，和他在一起的那姑娘应该是杨敏。 这两人的感情紧张跟坐火箭似的，但奇怪的是，平时在所里很少听陆芃皓说起这事儿，恋爱中的人是遮不住身上那股恋爱的酸臭味的，陆芃皓身上却丝毫没有这股味道。 杨敏似乎感受到了朱檬的目光，也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朱檬一下愣了，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最后只能尴尬地冲她笑了一下。 杨敏也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这一点头，陆芃皓也回头看见了朱檬，继而是朱檬身边的裴山。 许宝珠和裴山聊得差不多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走，但又不准朱檬送自己。 “你和裴山再一起坐一会儿，不用着急回去，最好是能吃了晚饭再回来，我今晚不做晚饭。” 这句话，朱檬听懂了，裴山也听懂了。 裴山笑道：“外婆您放心，我一定把朱檬给您好好地送回去。” 第87章 想到一出是一出 朱檬是在对许宝珠无可奈何，但老太太平日里其实也不大干这种事情，遂也就随了她去。 “你别往心里去，我外婆这人就是这样，想到一出是一出，你要是有事就去忙自己的事，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裴山说：“我今天恰好也没什么事情，事情刚才都办完了。不过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好像我们在相亲？” 朱檬本来不觉得，但被裴山这么一提醒，顿时明白过来刚才自己浑身上下充斥着的不适感是从何而来。 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么不自在，明明她和裴山之间本就相熟，虽然多年未曾联系，但好歹也是初中同学，并不需要许宝珠帮着暖场。 看来是外婆把这场合当成了相亲的场合，所以她自己便充当了介绍人，只不过外婆明显不胜任介绍人这个岗位，并上回王姨去陆奶奶那儿给陆芃皓介绍对象时来的专业。 “你外婆应该平时也没少操心你的人生大事。” “大人不都这样吗？上学那会儿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千万别早恋。等大学毕业了就希望你能尽快结婚生子，好像什么事都得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否则你就是大逆不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好像很有感悟？” “难道你没有吗？”朱檬笑着反问。 她才不相信裴山没有被家里长辈催过，全天下所有的大人都大差不差，连陆奶奶那么温柔有耐心的人，面对陆芃皓的人生大事时都时常感到焦虑，更何况是别人？ 裴山并未否认：“不瞒你说，我妈这两年一直嚷嚷着想抱孙子，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兴致突然喜欢孩子了。” “这还不是催婚的一种啊？” 朱檬噗地一声笑了，现如今这些催婚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百出，不仅催婚的人有经验，被催婚的人也增长了不少经验。 就拿朱檬来说，每回外婆家里来人，她多看两眼就能判断出来这个人究竟只是单纯地过来串门，还是为了给她介绍对象。 毕竟这阵子上门来介绍对象的没有五个也有三个，连外婆都有些烦了，问过朱檬的意思后，干脆一律拒绝。 许宝珠虽然也操心朱檬的人生大事，但她的眼光可比朱檬高多了，连她那儿都过不了关的，根本不可能到得了朱檬面前。 所以今天看许宝珠居然对裴山这么热情，朱檬就猜到外婆八成是看上裴山了。 裴山上回也问过她可不可以约她吃饭，其实意思显而易见。 朱檬并没有太排斥的心理，既然双方都有相处的想法，试一试也是可以的，毕竟裴山的条件的确优秀，又都知根知底，总比上回见过的那位不靠谱的相亲对象要强得多。 这一天，朱檬本只是去看许宝珠的演出，没想到最后竟演变成了许宝珠帮朱檬创造与裴山约会的机会。 当晚许宝珠还曾追问朱檬如何，朱檬故意装傻蒙混过关，许宝珠自然了解自己的外孙女，看表情也知道朱檬对裴山是有好感的，于是许宝珠表示自己一定会再接再厉，惹得朱檬当场哭笑不得。 翌日来到所里，朱檬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有一份早餐，粢饭团加豆浆，都是她平时的早饭标配。 她抬头看了眼周围，想看看这是谁给自己送的，结果一眼就对上了陆芃皓的眼睛。 “看什么呢？顺手给你带的，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朱檬没想到竟会是陆芃皓，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昨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是不是之前被罗青青老公认定是破坏他们婚姻的那个绿帽男？” 朱檬皱眉：“什么绿帽男？你能不能不要给人取这么难听的外号。” 她记得当时罗青青丈夫许辉误会过罗青青在外面有别的男人给自己戴绿帽这件事情，而当时他怀疑的对象就是裴山，罗青青从来没有跟许辉解释过这件事，不过以许辉那种人的性格，就算解释了，恐怕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觉得罗青青在给自己狡辩。 陆芃皓有些意外：“这么护着他？你俩该不会在谈？” “跟你有关系吗？你一个男的怎么也这么八卦。” 朱檬朝他翻了个白眼，陆芃皓向来也不是多事的那种人，今天反倒对她的事情如此感兴趣，让她一瞬间有种他没安好心的错觉。 “我可不是八卦，我只是想提醒你，这男的当时在明知道罗青青有家庭的情况下还不跟罗青青保持距离，从而让罗青青的丈夫误会，说明他们之间肯定有让人误会的举止。你最好小心一点，擦亮眼睛看人，别以为是自己初中同学就觉得对方是好人。” “你这还是在关心我喽？” “可不是？像我这么好的同事，现在已经很少有了，我要是你我就好好珍惜我的中国好同事。” “……” 这话正好被张烨听到，连张烨都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对着朱檬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意思大概是陆芃皓今天脑子不太好使，让她别在意陆芃皓说了什么。 她当然不在意，但仔细一想，陆芃皓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裴山当初的确喜欢罗青青没有错，朱檬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也从没否定过，在这件事上确实坦坦荡荡。 只不过时过境迁，有些人就是很快就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或许裴山就是这样的人，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长大重逢后的朱檬一直认为裴山是十分理性的那种人，而这种人，往往最不可能被感情牵绊住。 这对朱檬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不到一个上午时间便忘得一干二净。 到了中午的时候，所里再次接到西桥社区的报案。 彼时只剩下陆芃皓和朱檬，朱檬听说是徐老太家里和李老头家里再次打起来后，忙不迭准备跟着陆芃皓一起出警。 陆芃皓的眉头则几乎完全拧成了一团。 朱檬：“他们一家人总不能一起欺负徐奶奶一个老太太？” 第88章 不肯退让 确切地说，是徐老太远在外地的女儿听说家里的老母亲出了这档子事情后气不过，千里迢迢赶回来，而沈慧听说了这件事后立刻赶到徐老太家，准备向徐老太的女儿讨个说法。 徐老太的女儿徐婷可是个厉害角色，绝不会任由人欺负，何况本就是带着一肚子的气来的，沈慧他们主动送上门再好不过了。 一开始两方人还能和和气气的说上几句话，但谁不知道这和和气气都是装出来的，沈慧不是怕事儿的人，徐婷既然回来了，多半也是为母亲出气，因此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 沈慧气冲冲道：“我还以为你们家里好歹还有个能讲道理的，没想到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跟你真是没话可说。” 徐婷冷笑：“我妈都被你们一家人气进医院了，你们不打算负责？怎么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难怪一家子这么野蛮不好亲近，你去问问大家伙，有谁家愿意跟你们家走动的？怕不是一不小心就要被你这种人给算计？听说你连警察都不怕啊？我妈的医药费说什么你都得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可跟你们没完。” 有时候倒也不是差这些医药费，而是心里着实咽不下这一口气，徐老太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居然被人这么欺负，他们做子女的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这次要是处理不好，再有下一次怎么办？总之徐婷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慧和徐婷就这么你来我往，双方之间互不退让，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动手打了起来。 陆芃皓对徐婷不熟，但也深知对方是得知母亲受了欺负气不过才赶回来的，这事儿怕是越来越麻烦。 “阿皓，你来的正好，你再不来这事怕是没完没了了。” “你们警察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件事啊？事情都变成这样了，再拖下去不解决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 “就是啊，依我看，把人都带去派出所关个几天就都老实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认为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可眼下的情况也并非他们想的这么简单，若是真这么好处理，陆芃皓也就不用费这么多脑细胞了。 “行了，都别吵吵了，有什么可吵的，这件事在咱们社区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别看了，都散了。” 陆芃皓直接把人都遣散了，心里一阵烦躁，倒是朱檬，不慌不忙地安抚着上了岁数的徐老太，让她不要担心。 “你们两个跟我去趟所里。”陆芃皓指了指徐婷和沈慧。 沈慧这下不干了，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把我带去派出所？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徐婷冷笑了一声：“不敢了？不心虚怕什么派出所啊，我看有的人是心里有鬼，所以看到警察就怕。”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要说心里有鬼也是你们全家心里有鬼，老的坑自己社区里人的钱，小的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碰上你们一家子人简直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沈慧被这么一激，为了显示自己行的正做的直什么都不怕，第一个上了警车，徐婷紧随其后。 陆芃皓和朱檬面面相觑，这件事也不知何时才算是个头，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说说，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谁先动的手。” “她。”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这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这种该死的默契。 徐婷怒了：“你少颠倒黑白，是你讲道理讲不过我所以才先动手的，现在还想把这个锅扣到我头上？”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我从来不动手打人。” 两个人谁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哪怕到了派出所都一步不肯退让。 “行了。”陆芃皓打断她们，“不管你们谁先动的手，打人就是不对的，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懂，你们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懂吗？” 沈慧这时候倒委屈上了：“阿皓，不是我主动找的事儿，我公公被骗了这么多钱，我不替他出头谁替他出头啊？我公公这个人你也知道，老实巴交的，碍于邻里之间的面子根本不敢再提这件事，那怎么办？这钱总不能平白无故地没了？那只能我出头了啊。你以为我想干这种事啊？” 沈慧心里也苦，家里两个男人个顶个的没本事，这种事情还要指望她一个女人出面，她何尝不知道社区里的人这阵子都是怎么在背后议论自己的？可那又如何？反正她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至于其他什么名声之类的东西，她早已经不在乎了。 徐婷听着沈慧这些假惺惺的话只想翻白眼，她的嘴角止不住地冷笑着，像是在听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们把我家老太太气进医院还觉得自己没错？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你知道万一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好在我妈平时身体好，否则这次能这么顺利从医院出来？” 徐婷一想到他们做儿女的不在身边，老母亲竟然被这么欺负，气便不打一处来，这还是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情况下指不定还受了多少气。 “那也是她活该，她不干那种事不就好了？” 沈慧这话一出，明显又要把火挑起来。 “停，都少说两句，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没必要弄得这么难看。”陆芃皓立刻叫停她们，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可不能功亏一篑。 “沈慧，听说你去找过那个保健品推销员？”陆芃皓问。 “是又怎么样？” “那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说起他我就来气，我让他给我退钱，他死不承认自己是强买强卖，非说是我公公主动要求买的，我公公又不是傻子，他买那么多保健品干什么？” “那你就没问问老李头？推销员那儿我也问过了，其实他也很疑惑李老头买那么多干什么。” 第89章 既得利益者 陆芃皓这个时候也算看出来了沈慧的心思，沈慧就是不愿意承认保健品是李老头自愿买的，所以非要说是被人逼着强买强卖的，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无非是希望能把那点钱要回来。 可她未免也太小看这些公司，都把钱收入囊中了还想让他们吐出来？ 但李老头家里的情况也绝对比他们表面看到的复杂，陆芃皓也想知道老李头为什么就是不肯开口说这件事，明知自己开个口就能让事情不那么复杂，可他好像觉得事情跟自己无关似的，从开始到现在都没主动开口解释过，陆芃皓也去找过老李头几次，每回都问不出什么来，老李头目光闪躲且抗拒，根本不想说起这件事。 沈慧以为他们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老李头头上，整个人又紧张起来。 “阿皓，你不能不讲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公公的为人，你觉得我公公真会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吗？” “沈慧，我建议你放平心态，也许事情跟你想象的并不一样，老李头那儿还是想办法让他开口，就算是想退钱，这事儿你也怪不到徐老太头上，徐老太虽然有时候说话刻薄了点，但这种事情跟她多半也是没关系的。” 不管陆芃皓说多少次，恐怕沈慧也是听不进去的，甚至连朱檬都发现了，沈慧不是听不进去，而是压根不打算听进去，或许她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为了钱甚至可以装傻充愣弄出这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出来。 “阿皓，你这么说是打算袒护徐老太到底了？不能因为她年纪大就什么事情都让着她，难道年纪大就是免死金牌吗？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和稀泥的？” 沈慧这话一出，徐婷听了心里也不舒服：“你什么意思？警察都拿你没办法是不是？你自己就是王法？” “你们是既得利益者，当然觉得警察说得对做得对，我就是不服气，我公公的血汗钱难道就这样被榨干了？就是丢进湖里还能听个回响呢。” 朱檬偷偷地瞟了一眼陆芃皓，陆芃皓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他平常并不怎么会把情绪写在脸上，这会儿算是直截了当给人甩脸子了。 调解无果，只能双双放人回去，这件事自从发生后，谁也无法预料到后面的走向会如何，陆芃皓也预料不到，他本不想过多参与这事儿，毕竟都是同个社区的，不管最后怎么处理，都会被认为是偏帮另一方。 这不，沈慧已经觉得他偏向徐老太了，可沈慧这样的行事作风，想让人偏向她也得有偏向她的理由，她到如今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谁看了心里舒坦？ 朱檬递上一瓶冰饮，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算了，为这事儿生气不值得，沈慧不就那样的人吗？你还不知道她？” 陆芃皓一听倒是笑了：“怎么听着你好像比我更了解她似的？” “这还要分个上下啊？沈慧这人什么样的人，接触过的人都能知道，我觉得你还是在李叔叔身上下点功夫，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朱檬这话倒也没错，本就是李老头搞出来的事情，这会儿李老头反而隐身了，躲在家里闭门不出，要不是那天晚上送他去医院，都很难见到李老头。 李老头大概也怕警察去找他，所以现在在社区连面都不露了，以前多爱出门闲聊一个老头儿，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被其他人在背地里说闲话，代入李老头，谁都会觉得窒息，以前只以为李老头在家里没有话语权，现在发现李老头在家里不仅没有话语权还毫无地位，这让辛苦大半辈子原以为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的李老头情何以堪？ 陆芃皓拿李老头没办法，不代表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陆奶奶跟李老头过去的交情足够李老头开口了，陆奶奶也知道孙子因为这件事没少忙活，听说今天报案后出警的又是陆芃皓，想着孙子又摊上了这事儿不容易，便也想帮帮孙子。 陆奶奶找到李老头家，李老头的房门照旧紧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没人。 “老李头，我给你弄了两斤桥头口的酱香牛肉，你不是最爱这一口吗？快出来。” 陆奶奶用力拍拍李老头的门，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但力气不小，一扇门被她拍的震天响，连隔壁的人都听到响动出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陆奶奶可不管旁人的眼光，想好了今天要见到老李头就一定要见到。 “老李头，你别给我装你不在家里，我知道你在家里，快出来。” 陆奶奶坚持不懈地敲门，里面总算有了反应，门悄悄地开了，露出一丝小小的门缝，李老头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看出来，发现是陆老太太后，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开门还是该关门。 老太太眼疾手快，立刻抵住门，用力推了一下就把门推开了，嘴里念叨着：“你躲什么？都是街坊邻居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到底在躲我们还是在躲你儿媳妇呢？” 老李头颓废地低着头，一副不知是什么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苦闷，这样子和前些时候判若两人，整个人丁点的精气神都没有。 “老李头，也不是我老太婆多管闲事，但你这件事总要有个了断，现在这个案子在我家阿皓手里呢，你要是有什么要说的尽管告诉我，我去帮你跟阿皓说。不过保健品这个东西，你买了之后想让对方把钱再吐出来，我看有点难，而且这种事也不是徐老太能说了算的。” 许久，李老头才耷拉着脑袋，低声说：“我没想要把钱要回来，东西是我自己要买的，跟别人没关系。” “那你这话有没有跟你儿媳妇说过？” “她也没问过我啊，而且……” 而且后想说什么，陆奶奶已经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意思。 毕竟，谁不知道他怕儿媳妇？ 第90章 极力隐忍 陆老太太当然知道许多事情李老头也是身不由己，跟李老头走得近的这些街坊邻居哪个不知道李老头在家里的处境，偏偏有些人明知道还故意用这件事在背地里说老李头懦弱，老太太有时候听见了看不过眼帮着怼两句，但心里到底是替老李头不平的。 “老李头，不是我说你，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你看看你这儿媳妇干的事，我不是在你面前说沈慧的不好，但沈慧的所作所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对你这个公公有没有一点尊重？你现在为了维护她不肯把实话说出来，等她闹的更大了，你还能兜得住吗？” 陆奶奶苦口婆心，希望能说动李老头说实话，毕竟李老头老实巴交一个人，现在不能因为一个儿媳妇就把自己在社区里的好人缘也给赔了，平时一些小事情大家不计较也就不计较了，可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警察都来了好几次，要是这件事再不解决，也不知沈慧还能搞出什么事出来。 李老头的面部肌肉抽动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陆老太太仍在接着说：“老李头，你那天之所以去徐老太那里讨要说法是不是也是被你家儿媳妇教唆的？要不是她让你去，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就这么把事情闹成这样。” 老太太始终觉得李老头不是那种会主动惹事的人，那天他主动去找徐老太，一定是背后受了什么委屈或者被人教唆了，但他自己却不敢说出来，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你别憋在心里，憋在心里怼身体都不好，你要是有什么觉得不好说出来的可以偷偷告诉我。” 李老头总算有点被说动了，低着头把脸埋进了双手。 “其实那天我也是迫不得已……” …… 陆芃皓下班到家，奶奶做了一桌子的菜，笑呵呵地招呼他吃饭。 “今天怎么比平时早了点？饿了？快来吃饭。” “您这脚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得好好歇息，您忘了医生的叮嘱了？” “我心里有数，我这脚都好的差不多了，而且只是做顿饭而已，这有什么。” 陆芃皓无奈摇了摇头，老太太有时候的确固执，听不进去劝，不过所幸在大事上还算听话，这些年也从来没让陆芃皓操过什么心，且一直在他背后支持他鼓励他，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我今天去找老李头了，老李头跟我说了那天的情况。” 陆芃皓看了老太太一眼，问：“他愿意和您说？” “真是好不容易才让他开口，他这个人可真是犟，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 “那他怎么说的啊？” “那天其实是他儿媳妇沈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去他房间看了一眼，结果看到那么多保健品后突然大发雷霆，说是他被人骗了，他买的这些保健品都是骗人的，老李头还跟她解释了不止他买，其他很多人也都买了，而且都是自己自愿购买的，但沈慧不相信啊，一直说徐老太是骗子，那个推销员也是她引进来的，两人合起伙来骗钱最后鼓掌分成。总之，沈慧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当时老李头本就因为被儿媳妇大骂心里憋屈，又被沈慧说徐老太合起伙来骗人刺激到，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就找上门去了。结果徐老太也是个厉害的，对老李头又是一阵教训，说他没主见，说他软弱只会听儿媳妇的，两个人争论了几句，老李头正是上头的时候，当时脑子一热，就动手推了徐老太，谁知道徐老太当场倒地，他也受了大刺激，拿着搬砖对着自己就是好几下，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陆芃皓仔细听着，这基本和他知道的大差不差，只不过是再一次被证实了罢了。 “沈慧当时为什么突然去看老李头房间？她从来不管老李头，所以我猜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言论，比如徐老太是骗子等等，可能有听别人说老李头也是这批保健品的客源，所以回到家才对老李头发难。” 老太太自己的分析倒是有理有据，陆芃皓也赞同老太太的说法，不过，老太太紧接着，还说出了一件陆芃皓从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老李头确实过得也不容易，沈慧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真不是人做的事情。去年过年，她爸妈来家里看她，他们一家人倒是和和睦睦一家团圆了，可连顿好饭都不给老李头吃，大过年的，老李头自己去外面买快餐吃，你说说这生了个儿子有什么用？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有个女儿贴心，至少不会不管自己的爹妈。” 陆芃皓诧异：“您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我碰上的啊，以前听说沈慧在家里做得过分但也都只是听说，那次可是我亲眼看见的，我看见的都这样了，没看见的得惨成什么样？所以你也不要怪老李头，他也是没办法。” 老太太不住地叹了口气，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情绪瞬间沉了下去。 每回这种时候，陆芃皓便要想办法安慰老太太，老太太到如今虽然已经不怎么再提起这些，但心里终归还是在意的。 说回李老头，现在李老头的情况已经明了，那次就是沈慧对李老头发难，李老头便去找了徐老太，最初推动这件事发生的就是沈慧。 沈慧的心思但也不难猜，就是还惦记着老李头那点钱，所以得知老李头把钱都花在买保健品上的时候难免上火，从她非要徐老太还钱就能看出来，不过老李头恐怕也看出来这一点，宁愿把钱花在保健品上都不愿意留着给儿子儿媳。 隔日清晨，陆芃皓绕道去徐老太家看情况，没成想遇到了李老头。 李老头看见陆芃皓的时候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可能有些心虚，一时之间竟然不敢进屋。 陆芃皓笑着同李老头打招呼：“李叔，您也来了？一起进去看看？” “阿皓啊，你奶奶昨天回去跟你说了？” 第91章 硬着头皮上 李老头也知道陆老太太昨天去找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孙子，他把想说的话告诉了老太太就等于告诉了陆芃皓，可明知如此，再看见陆芃皓的时候竟然还是有片刻的迟疑，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觉，有点没脸见他，但同时也知道自己的事情或许只有陆芃皓能够解决，因为陆芃皓不仅仅只是警察，他还是西桥社区的人。 陆芃皓直视着李老头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说：“李叔跟奶奶说的那些奶奶都已经告诉我了，李叔要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不过前提是，你是真的想解决这件事。” 李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连在小辈面前都险些抬不起头来，这不是他想要的。 “阿皓，你是明白人，这次的事情一开始的确是我冲动了，我今天这不是来跟徐老太道歉来了？希望不会太晚。” 但陆芃皓心里清楚，以昨天徐婷在派出所那个态度，恐怕已经不会善罢甘休了，这次的事情如果一开始是沈慧胡作非为，那么事情到现在有了徐婷的掺和，反而变得更加复杂了。 如果早在徐婷还没回来的时候能够顺利解决把事情说清楚，也许现在就不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但陆芃皓同时也松了口气，幸亏自己今天来了，否则李老头在徐老太这里恐怕又要碰壁，毕竟当初徐老太的人可是被李老头给直接气进医院的。 两人一块儿进了徐老太家的屋，徐婷果然没给他们好脸色看，徐老太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毕竟都是邻居，也算做到了脸面上过得去。 “徐奶奶，我过来看看你，真是巧了，在路上碰上了李叔。” 陆芃皓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气氛的确有些尴尬，可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否则来这一趟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李老头踌躇了好一会儿，别别扭扭地开口：“徐老太，我跟你道歉来了，上回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其实是我自己的错但我还把问题推到你身上，你住院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去看看你，我给你赔不是来了。” 徐老太还没开口，徐婷倒是先发起难来：“你这会儿知道道歉来了？你儿媳妇来闹过几次了？还去医院闹，有这样的人吗？你自己知道是你的问题有什么用？得让你儿媳妇也知道啊，否则她下回还来。我就没见过这种人，对着个老太太纠缠不放，嘴里尽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我妈要是真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你们赔得起吗？” 李老头额头冷汗直冒，不断地点着头附和：“是是是，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家做错了，我儿媳妇她……她就是那样的性格，你别跟她计较。” “这是我跟她计较不计较的问题吗？是她咄咄逼人的问题，你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吗？这么蛮不讲理的年轻人如今倒是少见了。这次得亏我回来了，要不然我妈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啊？她一个老太太一个人生活不容易，你们不说帮忙就算了，还这么欺负人，有这么办事的吗？” 李老头老实巴交的，本来就不善言辞，被徐婷这么一说，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长了八张嘴能够替自己解释清楚。 徐婷倒也不像沈慧那般蛮不讲理，发泄完后便冷静下来：“那你把事情说说清楚，正好今天警察也在，省的你家儿媳妇又来找我妈的麻烦。” 李老头叹了口气：“保健品的确是我自己主动要求购买的，没有人强迫过我，你母亲甚至还劝过我别买那么多，但我当时只想把兜里的钱花干净，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其实买完之后我也后悔，不过想想买了也能吃，也没什么不好，而且这钱本就是我自己的钱，难道我连自己的钱的支配权都没有吗？” 李老头说着说着，竟有些像是在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别人。 徐老太这时也总算开口了，她也不解：“老李头，你为什么非要把钱花完啊？其实买多了真没用，吃完了再买就是了。” “我就是不想把钱留给他们，而且我也想看看，我这儿子要是知道我在外面把钱都花在保健品上会是个什么态度。” 李老头无奈地笑了笑，显然李洋的态度和反应让他很失望，李洋根本没有过问过这件事，相比较于沈慧一门心思想把钱要回来，李洋则表现的十分无所谓，好像怎么样都行，对于父亲在外面的行为也毫无反应。 陆芃皓好像突然之间能够明白些什么了。 “李叔，你不是后来不够钱了还问李洋要过钱吗？李洋就没问过你拿钱干什么？” “他哪会关心我？我说要钱他就给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其他不给钱的要好，可这也是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的表现，我这个儿子，有了老婆早忘了亲爹。” 陆芃皓无奈，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外人也不好评判，可李洋这种行为任何人看了都会感到不齿。 徐婷对李老头的遭遇表示同情，她跟沈慧不一样，她绝不是不讲道理的那种人，渐渐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家里的事情我们也不愿意掺和，既然你今天愿意把话说开，那说明你也知道是你自己的问题，只要你让你家里人不要再来找我妈的麻烦，而且不要让他们到处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这件事也就算了，我想你应该也说服不了她来给我妈道歉，我也不为难你，你儿媳妇应该也不希望你再来找我妈，没人惦记你兜里那点钱，人老了好不容易攒点钱就不要花在这些东西上了。” 徐婷说完之后扭头也教训自己的老母亲：“妈你也是，有钱买点好吃好喝的，别浪费在保健品上，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专骗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老年人。” 第92章 不闻不问 徐婷的态度反倒让陆芃皓松了口气，陆芃皓原本以为，徐婷是个跟沈慧一样难搞的，没想到竟是个比沈慧讲道理的，徐婷至少还能跟她沟通，至于沈慧，陆芃皓则已经完全放弃跟她沟通，沈慧这个人一意孤行，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听别人的劝。 双方之间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些，不过这里面的主要矛盾却是沈慧闹出来的，就算李老头主动过来想要解决问题，沈慧要是誓不罢休，这件事恐怕也还是没个头。 从徐老太家里出来后，陆芃皓问他：“李叔，如果你要跟沈慧说清楚但又担心说不清楚的话，我可以陪您一起。” 谁不知道李老头平时怕儿媳妇，这个时候如果身边没个人，李老头最后怕是又要缩进壳子里去，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怎么能轻易再进去呢？ 李老头有些恍惚，大概是想到要跟儿媳妇说这些事情，紧张全写满了脸上。 “阿皓，我家里的事让你见笑了，其实都是我自己没用，这些年一直这么窝窝囊囊的过来，但凡一开始我能有点气势在，说不定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看着李老头这颓废的模样，陆芃皓不禁想起了那些坊间传言，都说李老头在家里被苛待，可这些事情到底不是靠着道听途说来证实的。 “李叔，你在家里过得好不好？我听说沈慧对你几乎不闻不问，那李洋呢？” 李老头苦笑了一下，以前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现在想清楚了反而觉得已经没什么大事，所谓的家丑，就算他不愿意外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社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又能瞒得住多少事情呢？ “李洋你不清楚吗？打小就那样，也不知道沈慧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很听老婆的话，我是插不上一句话，他那胳膊肘早拐到他老婆身上去了，哪还会在意我这个老父亲的死活。” 老李头说起这些又是一把辛酸泪，陆芃皓到底是小辈，有些话也不好同他讲，只能摇了摇头，无可奈何。 …… 朱檬正和陆芃皓出警巡逻溜达，听陆芃皓说起上午李老头那事儿，也不禁为李老头感到心酸。 “李叔也挺不容易，自己把李洋拉扯大，结果落下这么多烂摊子，要我说，李洋的责任也不小，他为人子根本没有尽到义务和责任，眼看着自己亲爹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还能无动于衷，你等着，沈慧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事儿还有的吵。” 朱檬不相信沈慧，更不相信李老头能说服沈慧，沈慧的目的是要钱，钱没要到手，她不可能罢休。 陆芃皓怎会不知事情还没结束？不过他暂时懒得再费脑细胞在这事儿上。 “至少徐老太和老李头算是和解了，也算没白忙活一场，只要当事人能主动敞开心扉，其他都是能解决的，也都不算是个事儿。” 理是这么个理，但朱檬的脑海里还是不自觉地浮现了沈慧蛮不讲理的那张脸。 “诶？那不是你女朋友吗？”朱檬瞧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扯了扯陆芃皓的衣服。 陆芃皓这才察觉又是一个周末，杨敏正与好友逛街，满面笑容，可他见了却没太大感觉，甚至想纠正朱檬，但想想又觉得多余解释，便也作罢。 朱檬还以为陆芃皓会上前打个招呼，不料陆芃皓竟然换了个方向往前走，把朱檬也弄得一愣一愣的。 “见到女朋友也不去打个招呼？你们吵架了？还是闹别扭了？”朱檬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这个样子十分八卦，她从前并不是个八卦的人，可碰到陆芃皓的事情时不知不觉变得想逗逗他。 难道陆芃皓还会有害臊的时候？她可不信陆芃皓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不去同杨敏打招呼。 “她不是我女朋友。”陆芃皓终于还是忍不住纠正她，“只是正在相处的相亲对象而已。” “以结婚为目的的相处对象。” 陆芃皓不置可否，其实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对杨敏究竟是什么看法，杨敏人很好，正如介绍人所说，她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尤其还是铁饭碗，她这样的条件要找一个条件更好的对象并不难，他也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 “但我看人家姑娘应该对你挺满意的，上回不是还去你家里看望奶奶了？” 都已经带回家了竟然还不是女朋友？朱檬不知该说陆芃皓不行，还是该说陆芃皓怎么在感情上如此优柔寡断。 “上回她只是办事路过，说想去家里看看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晚上的去那附近办事？你也信？”朱檬皱了皱眉，她愿意为自己对感情这种事情已经够迟钝了，没想到陆芃皓比自己还迟钝。 “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多半是喜欢你的，你就不要作了，我听着条件很好，配你绰绰有余了。” 朱檬拍拍他的肩膀，突然苦口婆心地劝导起来：“干我们这行的，有时候白天黑夜都不分，找对象可比其他行业的难一些，这姑娘要是能体谅你的职业特殊性，我觉得她肯定就是个好人，她都不在意这些，你在犹豫什么？” 陆芃皓心里感到一阵烦躁，他一向不与同事闲扯这些，要不是因为是朱檬，怕吓到小姑娘，按照他以往的尿性早板起脸来教育人。 “朱檬，你教育我呢？你这方面很有经验？” 朱檬愣了一下，悻悻吐了吐舌头，偷偷地看他一眼，确定他没有因此生气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可惜陆芃皓想走，还是被杨敏瞧见了。 杨敏小跑几步追上来，喘着大气说：“陆芃皓，真的是你啊？我看着背影很像你就想着追上来看看。” 姑娘红着脸颊，见到陆芃皓很是开心，满面笑容，显得陆芃皓刚才的想要逃跑格外可笑。 朱檬也怔了怔，想着该留下还是偷偷离开，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第92章 不闻不问 徐婷的态度反倒让陆芃皓松了口气，陆芃皓原本以为，徐婷是个跟沈慧一样难搞的，没想到竟是个比沈慧讲道理的，徐婷至少还能跟她沟通，至于沈慧，陆芃皓则已经完全放弃跟她沟通，沈慧这个人一意孤行，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听别人的劝。 双方之间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些，不过这里面的主要矛盾却是沈慧闹出来的，就算李老头主动过来想要解决问题，沈慧要是誓不罢休，这件事恐怕也还是没个头。 从徐老太家里出来后，陆芃皓问他：“李叔，如果你要跟沈慧说清楚但又担心说不清楚的话，我可以陪您一起。” 谁不知道李老头平时怕儿媳妇，这个时候如果身边没个人，李老头最后怕是又要缩进壳子里去，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怎么能轻易再进去呢？ 李老头有些恍惚，大概是想到要跟儿媳妇说这些事情，紧张全写满了脸上。 “阿皓，我家里的事让你见笑了，其实都是我自己没用，这些年一直这么窝窝囊囊的过来，但凡一开始我能有点气势在，说不定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看着李老头这颓废的模样，陆芃皓不禁想起了那些坊间传言，都说李老头在家里被苛待，可这些事情到底不是靠着道听途说来证实的。 “李叔，你在家里过得好不好？我听说沈慧对你几乎不闻不问，那李洋呢？” 李老头苦笑了一下，以前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现在想清楚了反而觉得已经没什么大事，所谓的家丑，就算他不愿意外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社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又能瞒得住多少事情呢？ “李洋你不清楚吗？打小就那样，也不知道沈慧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很听老婆的话，我是插不上一句话，他那胳膊肘早拐到他老婆身上去了，哪还会在意我这个老父亲的死活。” 老李头说起这些又是一把辛酸泪，陆芃皓到底是小辈，有些话也不好同他讲，只能摇了摇头，无可奈何。 …… 朱檬正和陆芃皓出警巡逻溜达，听陆芃皓说起上午李老头那事儿，也不禁为李老头感到心酸。 “李叔也挺不容易，自己把李洋拉扯大，结果落下这么多烂摊子，要我说，李洋的责任也不小，他为人子根本没有尽到义务和责任，眼看着自己亲爹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还能无动于衷，你等着，沈慧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事儿还有的吵。” 朱檬不相信沈慧，更不相信李老头能说服沈慧，沈慧的目的是要钱，钱没要到手，她不可能罢休。 陆芃皓怎会不知事情还没结束？不过他暂时懒得再费脑细胞在这事儿上。 “至少徐老太和老李头算是和解了，也算没白忙活一场，只要当事人能主动敞开心扉，其他都是能解决的，也都不算是个事儿。” 理是这么个理，但朱檬的脑海里还是不自觉地浮现了沈慧蛮不讲理的那张脸。 “诶？那不是你女朋友吗？”朱檬瞧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扯了扯陆芃皓的衣服。 陆芃皓这才察觉又是一个周末，杨敏正与好友逛街，满面笑容，可他见了却没太大感觉，甚至想纠正朱檬，但想想又觉得多余解释，便也作罢。 朱檬还以为陆芃皓会上前打个招呼，不料陆芃皓竟然换了个方向往前走，把朱檬也弄得一愣一愣的。 “见到女朋友也不去打个招呼？你们吵架了？还是闹别扭了？”朱檬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这个样子十分八卦，她从前并不是个八卦的人，可碰到陆芃皓的事情时不知不觉变得想逗逗他。 难道陆芃皓还会有害臊的时候？她可不信陆芃皓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不去同杨敏打招呼。 “她不是我女朋友。”陆芃皓终于还是忍不住纠正她，“只是正在相处的相亲对象而已。” “以结婚为目的的相处对象。” 陆芃皓不置可否，其实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对杨敏究竟是什么看法，杨敏人很好，正如介绍人所说，她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尤其还是铁饭碗，她这样的条件要找一个条件更好的对象并不难，他也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 “但我看人家姑娘应该对你挺满意的，上回不是还去你家里看望奶奶了？” 都已经带回家了竟然还不是女朋友？朱檬不知该说陆芃皓不行，还是该说陆芃皓怎么在感情上如此优柔寡断。 “上回她只是办事路过，说想去家里看看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晚上的去那附近办事？你也信？”朱檬皱了皱眉，她愿意为自己对感情这种事情已经够迟钝了，没想到陆芃皓比自己还迟钝。 “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多半是喜欢你的，你就不要作了，我听着条件很好，配你绰绰有余了。” 朱檬拍拍他的肩膀，突然苦口婆心地劝导起来：“干我们这行的，有时候白天黑夜都不分，找对象可比其他行业的难一些，这姑娘要是能体谅你的职业特殊性，我觉得她肯定就是个好人，她都不在意这些，你在犹豫什么？” 陆芃皓心里感到一阵烦躁，他一向不与同事闲扯这些，要不是因为是朱檬，怕吓到小姑娘，按照他以往的尿性早板起脸来教育人。 “朱檬，你教育我呢？你这方面很有经验？” 朱檬愣了一下，悻悻吐了吐舌头，偷偷地看他一眼，确定他没有因此生气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可惜陆芃皓想走，还是被杨敏瞧见了。 杨敏小跑几步追上来，喘着大气说：“陆芃皓，真的是你啊？我看着背影很像你就想着追上来看看。” 姑娘红着脸颊，见到陆芃皓很是开心，满面笑容，显得陆芃皓刚才的想要逃跑格外可笑。 朱檬也怔了怔，想着该留下还是偷偷离开，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第93章 无地自容 朱檬的念头也只在一瞬间产生，她觉着自己不应该当电灯泡，杨敏这么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只是为了确定是不是陆芃皓，可见她心里是喜欢陆芃皓在意陆芃皓的。 应该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才行。 朱檬这么想着，双腿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动，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远离他们，谁知她的想法竟然被陆芃皓一眼看穿。 陆芃皓立刻抬手拎住她的领子，皱着眉说：“执勤呢，你准备去哪儿？” 朱檬尴尬地笑了一下，用力瞪他一眼，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没看见她在给他们创造单独说话的机会？ 可被他这么一搅和，朱檬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待在原地。 杨敏似乎没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一心都只是在路上偶遇陆芃皓的开心，看起来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姑娘。 “陆芃皓，你什么时候休息？一起去看电影啊，最近出了部挺好看的电影，我找不到人跟我一块儿去看。” 难得姑娘如此主动，反而显得陆芃皓有些迟钝。 陆芃皓：“最近事情有点多，要不你先确定个时间，我看看能不能调个班。” “好，那约下周就可好？或者周五晚上也可以，我可以来你们派出所等你下班。” 姑娘都已经做到如此，连朱檬都觉得她诚意十足，拒绝她简直就像是在犯罪。 陆芃皓其实还是犹豫了一下，他面对杨敏的邀约内心毫无波澜，虽说是在相处中的对象，但有没有好感自己还是分得清楚的。 朱檬眼见陆芃皓没有回应，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沉默，干脆直接替陆芃皓应下来：“没问题，周五晚上我替他值班，他可以跟你一起去。” 杨敏立刻开心地笑了，对朱檬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谢，朱檬报以微笑，但有点不敢去看陆芃皓，担心陆芃皓认为她自作主张。 待陆芃皓送走杨敏，回头才对朱檬阴阳怪气道：“你可真热心肠，生怕我没时间约会？” “你不用太感谢我，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看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约你了，你要是不答应的话，姑娘家的脸往哪里搁？而且我看你应该也对她挺有好感，就别瞎琢磨了，多相处才能多培养感情，而且奶奶应该也希望你们能尽快定下来？” 朱檬听陆奶奶的意思是希望陆芃皓能够尽早成家，既然是个挺好的姑娘，错过了多可惜？ 陆芃皓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无话可说，只能装傻地看向别处。 “快到你家了，要不要顺道去看看李叔？” “你想去？” “我听你这么说，有点不放心李叔，沈慧肯定还会为难李叔，李叔今天去找徐奶奶说清楚肯定也没跟家里商量。我觉得你可以找李洋好好谈一谈，李洋再不济说两句话总行？他但凡替李叔说句话，李叔都不至于这么惨。” 陆芃皓赞成朱檬的意思：“李洋那边我是有去找他的打算，不过李洋这个人对家里的事情一贯都不怎么上心，现在跟他老婆又是一路的，他老婆说东他不敢往西，就算能说两句话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好，李叔的情况想有所好转，就得李洋努力帮着扭转现在的局势，不过我看李洋可能也没这心性。”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强啊，其实你们一直都说李洋软弱怕老婆，可他不可能真对自己亲爹没感情？任何事情肯定都有源头，李洋和李叔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一直都这么不亲近吗？还是结了婚后才发生转变？这也是个问题。” 假如结婚前父子俩的关系就并不怎么亲近，那多半是父子俩本来就有问题，而不能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沈慧头上，沈慧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让李洋跟父亲决裂啊。 陆芃皓赞成朱檬的想法，他之前倒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因着没闹出过什么大事出来，所以看事情从来也只看表面，并不会去看本质，不过他的确没听说李洋和李叔之间过往有什么矛盾，但不亲近也不假。 “李叔以前只顾着挣钱，经常把李洋一个人丢在家里，李洋那会儿其实也挺可怜，自己煮个面吃就应付了事，有时候左邻右舍看他一个孩子怪可怜，会让他去自己家里去，由此可见，父子俩或许从很早开始就心有芥蒂。” 这可能也是李洋不愿意管李老头的原因之一。 小的时候李老头没时间管他，长大后他便以同样的方式回馈给李老头。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陆芃皓家，原本想找的李老头也正坐在陆芃皓家的院子里，一脸愁容。 陆老太太却是平常心，见了朱檬很是欢喜，但看见两人身上都穿着制度，便知晓现在还是上班状态，于是问道：“又是为了老李头的事来的？” 朱檬笑道：“来看看李叔，担心李叔回家会被为难。” 说完之后扭头去看李老头：“李叔，您儿媳妇没有难为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陆芃皓，他什么都能替您解决。” 陆芃皓挑了挑眉，今天这是完全被她拿捏了？又是替他接下约会又是给他找活儿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领导呢。 李老头更加无地自容，不好意思得看看陆老太太，似乎有口难言的样子。 李老头低着头走了后，陆奶奶才说出实情：“老李头啊，一大把年纪了，心智还是不成熟，心里还存着类似于报复的心思，觉得这样能让沈慧和李洋不痛快，沈慧的确对他不好，平常连声爸都不叫，逢年过节没个节礼也就罢了，对待自己的父母和对待他这个公公的态度完全不同，寻常时候想吃上他们一顿热饭都是奢侈，也不怪李老头心里有怨气，换做谁心里都会不高兴，不过就是做法太不成熟了，这可是自己的养老金，怎么也不能这么浪费。” 陆奶奶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呐。 第94章 事情的本质 李老头固然有想故意气一气沈慧的想法，可这件事说到底并不是买保健品引起的，实则是一桩实实在在的家庭纠纷，李老头在家里的遭遇自然也十分让人同情。 朱檬问：“奶奶，李叔在家里过得不好是不是？” “怎么会好呢？你又不是没看见什么情况，李洋也有责任，他自己也有责任，说到底，还是三个人都有责任，但有些事情是很多年前就种下的因，只能说，现在只是得了当年种下的果罢了。” 李家父子的关系果然以前就不好，那就难怪了，双方都没有放下心里的芥蒂，李老头固然看着可怜，可他当初一定也做过不少伤害儿子的事情，所以才会让儿子的内心如此不向着他。 陆芃皓摊了摊手：“好了，这件事到现在已经很明显了，老李头他啊八成就是故意的，故意买那么多保健品，故意让儿媳妇发现被儿媳妇骂，最后没办法了只能去找徐老太撒气。他一开始应该就是想让家里人多关注他，结果一不小心玩大了兜不住了，才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不过沈慧对他不好也是真，但我觉得还算不上是虐待老人，顶多就是不闻不问不管死活。” 朱檬不认同：“就算不是虐待老人，可这样的态度也很恶劣了，好在没有惹出更大的事情出来，否则李洋和沈慧两口子对待李叔的态度就是杀人的刀。” “朱檬，你有时候就是太理想主义了，你要时刻谨记，你已经出校园进社会了，别把什么事都想得这么好，也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善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李头年轻时候对李洋的亏欠才造就了现在的情况，看事情得看清事情的本质。” 朱檬承认陆芃皓教训的对，她的确有些理想主义，心中也多对李老头同情，现在事情已经明朗，其实也不该再去追究太多，可就算知道李老头这么做的原因又怎么样呢？难道就能改变什么吗？ 但李老头肯对陆老太太敞开心扉说出这些心里话，倒让朱檬有些意外，看来李老头还是信任老太太的，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些事情。 李老头应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想着让事情就这么过去，否则也不会又是主动去徐老太那头道歉又通过陆奶奶传话，李老头知道陆奶奶一定会告诉陆芃皓，他自己不好意思同陆芃皓讲，只能借着陆奶奶的口让陆芃皓知道这些。 陆芃皓何尝不知李老头的用意？就算是看在李老头和奶奶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当晚，陆芃皓便约了李洋一块吃饭，李洋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来都没被主动约过，今天反而约了他一起，恐怕还是为了他家里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找你一起吃饭。”陆芃皓很是直接，他不喜欢兜圈子，何况对李洋也没兜圈子的必要。 “为了我爸？” “是，你爸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不是找徐老太和解去了吗？听说答应了徐老太等下个月的养老金发放下来之后就把医药费赔给徐老太，怎么？徐老太家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陆芃皓眯了眯眼睛，看来李洋对徐老太家里也颇有成见，虽然比不上他老婆沈慧，但没好眼色也是必然。 “徐老太家里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今早你爸去和解的时候我也在，我算是个见证了，不过我想和你谈谈你的想法，你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你想没想过你爸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保健品。” 李洋理所当然：“难道不是被人骗了？” 他这话倒也不是针对徐老太，而是针对保健公司推销员许建，许建那个长相看上去的确不像是什么好人，不过做推销员的大多也都是许建这样的，会让人产生误会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你爸说他是主动购买的，而且说了好几次，没有人逼他，他说他之所以买这么多保健品，不是为了吃，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就是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件事。” 李洋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其他人买了那么多保健品回家都被家里人教育了可能是骗人行为，但是老李头，无论他买再多都没用，因为家里没有一个人关心他在意他，所以他就用这种方法想知道你们到底关不关心他，还有就是，因为你们经常对他不太好，他可能心里也有怨气，赌气着不想把自己的钱留给你们，当然后面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你可以结合你爸的性格猜一猜究竟是不是这样子。” 李洋也没想到会从陆芃皓口中说出这些，虽然无法证实陆芃皓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但仔细想想，这的确是父亲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几年他对老父亲的关心越来越少，甚至很多时候已经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我想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效仿当年父亲对他的所作所为罢了。 “阿皓，你也觉得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有孝心，软弱无能，只会听老婆的话是不是？” 陆芃皓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但这不是你对自己的亲爹不闻不问的理由。” “呵，他当年对我何尝不是如此？我只是用他曾经对我的方式对他而已，他就受不了了？那他怎么不想想，当时还只是孩子无法自力更生的我是怎么过来的？” 李洋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没什么怨愤的表情，甚至对于这些往事，本已经释怀，可是今天却被再度提及。 陆芃皓心下了然，果然如此，看来猜测得没错，李洋之所以这么对李老头是有原因的，李老头当年一定也曾对李洋做过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让李洋记到了现在，虽说不上怨气，可心里到底一直过不去这个坎，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第95章 回想过去 李洋已经很久没有再回想起自己学生时代的那些事了，最近却常常想起来，尤其每当自己下班回家路过父亲房间的时候，总是会想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亲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许多行为都是错误的。 那时李洋还小，他记得是在自己刚升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自那以后，自己就跟父亲两个人共同生活，父亲当时在工地干活，他很忙，总是有干不完的活，而且当时他一直想多挣点钱，所以经常把年幼的李洋一个人丢在家里，刚开始那段时间还会关心关心李洋的情况，到后来也已经成了不闻不问的状态。 家里时常只有李洋一个人，李洋有时很害怕一个人在家，便总是奢望着父亲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陪着自己，可一天又一天，家里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父亲也更少回来，哪怕偶尔回来一趟，也只是把一个月的生活费给了他，便没再有另外的话。 后来李洋才知道，原来父亲不是真的忙到连回家看看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而是父亲在外面早有另一个家，那是个和他毫无关系的家，是父亲自己的小家。 李洋是无意中才发现的。 一开始他也只是听别人说起，那些人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总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感慨一声可怜的孩子，可李洋讨厌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同情，青少年时期得男孩正是自尊心最强烈的时候，根本不愿意被人这样同情看待，于是他听说了这件事后便很想证实那些话就是假的，只不过是大家在胡说八道罢了。 他不相信父亲在外面有一个小家，更不相信他们说的，父亲不要自己了，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说过，一定会把他照顾的很好，这些话仿佛还在耳边，亲口说的话怎么会有假？ 李洋开始无心上课，他知道父亲工作的工地在哪里，于是放了学后就去工地蹲点父亲，想确定父亲在外面是不是真有一个家，他连续去了一个礼拜，都没有发现父亲的异常，父亲和其他人一样，只在出来买饭的时候才能看见他，其他时候根本看不见他。 李洋的心放下来了一点，认为那些人就是在胡说八道，父亲不是好好的在工地干活吗？他之所以这么努力干活也是为了多赚点钱给他好日子过，至此，他对父亲的疑虑算是消了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真正让李洋再次对父亲起疑心是初三那个冬天。 眼看着就要过年，家家红红火火，喜气洋洋地准备迎接春节，唯有李洋家里冷冷清清，一点喜庆的氛围都无。 他等着父亲什么时候回来过年，却只等到一个冰冷的电话。 父亲在电话里说，因为赶工程进度，工地大过年的还要赶工，所以不能回家陪他过年了，等他回来后一定好好补偿。 李洋至今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在听到这件事后内心的失望，邻居问起时，他也只能这么说，可对方却皱起眉头显然不相信这话。 “什么工地大过年还不放假？连年都不让人好好过？假的？” 当时这么一句无心的话，在李洋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那些曾在李洋心里的怀疑再度涌上心头，他终于忍不住，再次前往父亲的工地想看个究竟。 结果现实对李洋当头一棒，工地空空如也，除了门口值班的人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他鼓起勇气跑去问他其他人呢都去哪儿了，对方奇怪地看他一眼，说都回家过年了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日子。 在李洋的再三追问下，总算可以肯定根本没有人留在工地，大家早就回家过年去了，而且工地早两天就已经放假了，人都已经走没影了。 李洋突然想起那个时候有人嘴碎，偷偷地说：“老李该不会是去其他什么地方过年去了？孩子真可怜，没了妈，大过年的一个人过年，连个一起过年的人都没有。” 这是李洋第一个自己一个人过的春节，甚至都不能说是过年，都说过年要一家团圆，可这个冰冷的家里却只有他一个人，纵使以往过年也不算顶顶热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剩他一个人面对空旷的家不知所措。 李洋至今还记得，那个除夕，后来他是跟陆芃皓和陆奶奶一起过的。 陆奶奶带着和自己一样大的陆芃皓来家里找他，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年。 “我们家里也只有我跟阿皓两个人，说起来也怪冷清的，你跟阿皓同年又是同学，大家伙一起过年多热闹啊，陆奶奶准备了好吃的菜，你不是说你最喜欢陆奶奶烧的红烧肉了吗？” 那一刻，无论是出于同情还是真心，李洋都无比感谢陆奶奶和陆芃皓，至少没让自己一个人惨兮兮地过年，他吃着陆奶奶精心准备的年夜饭，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眼里一直有些湿润，想流泪也只能强压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 那几天的春节，李洋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心里惦记着父亲，直到听说邻居在某个地方看见了老李，他心里记了下来便找了过去，也许只是想碰碰运气是不是能够真的在那里碰到父亲，后来，他果然在人头攒动中看到了那个许久不见的熟悉的身影，却只敢在人群里偷偷地跟着他们。 父亲身边不仅有个陌生女人，还有个看上去还只是在读小学的小女孩，一家三口，看上去其乐融融，与春节的氛围浑然天成，只有李洋，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人群后面看着自己的父亲却不敢上前。 从那以后，李洋就不再要求更多，与父亲之间也产生了隔阂，父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如此，常常不回家，对他不闻不问，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父亲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他这么个儿子？他对父亲也不再有任何期待，父子之间逐渐疏离，再也无法敞开心扉，到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第96章 芥蒂 陆芃皓听李洋提起那次春节，才依稀想起来的确曾有这么一桩事情发生，那时奶奶问他，要不要请李洋来家里过节，当时陆芃皓和李洋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互相之间却并不熟悉，可他明白奶奶的用意，那时街坊邻居都在流传着说老李头在外面有小家了，不会再管李洋了，奶奶是希望能不让李洋在过年的时候感到孤单。 但那次过年对陆芃皓来说也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其中一次过年而已，要不是今天李洋提起，他早已忘怀。 “老李头知道你知道当年那些事情吗？”陆芃皓问得模棱两可，李洋却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洋嗤笑着摇了摇头：“他应该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而且后来他应该跟那个女的分开了，我再也没见过他跟那个女的在一起过。再后来就开始高中、大学，我也不怎么回家了，反倒他回家的勤快了。” 上高中后，李洋就不怎么回家了，大学那会儿更是四年都没怎么回来过，对于父亲后来有没有再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一无所知，但李洋永远记得还是孩子时的自己曾对身为父亲的他有多失望。 陆芃皓也明白了相关情况，看来李老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和李洋之间的芥蒂究竟是什么，因为他并不清楚自己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情其实李洋都知道，或许还觉得自己瞒得很好，既然李洋不知道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而李洋又是什么都不说的人，他不表现出来，李老头自然也不可能清楚李洋对他的怨愤究竟是因为什么。 父子俩人之间从不肯主动得敞开心扉交流，结果便早就了现在这种结果，这便是两人之间的信息差。 陆芃皓也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劝李洋放下这些，可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立场让他人忘记自己曾经的苦难，但这才是李洋对于李老头不闻不问的原因，因心有芥蒂，这么多年来都无法放下，或许在李洋心里，早已没了这个父亲，可李老头却不知这一点，完全把李洋对待自己的态度归咎到沈慧头上，认为是沈慧在李洋耳边胡说八道才让李洋对他的态度变成这样，沈慧纵然有她的不是，却不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主要原因。 …… 朱檬蹙着眉头，意外也不意外。 她早猜到李老头父子之间一定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没想到竟是如此，所以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都是李洋单方面的在心里积压着怒气，而他也无意解决这个问题，如今就算是住在一起，也抱着互相之间不闻不问的态度。 不过朱檬之前倒也没看出来原来李洋的少年时期竟然这么惨，李老头甚至连儿子过去的那些情绪都未曾察觉过，甚至还觉得自己隐瞒的很好。 “这事情真难办，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李洋看样子也没有跟李叔解开心结的意思，但如果不告诉李叔，李叔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和儿子之间的关系会如此糟糕其实是他年轻时候就埋下的因。” 陆芃皓回去之后也跟奶奶说起这件事，陆奶奶却没有太多惊讶，也许从奶奶把李洋叫来一起过年吃年夜饭的那个时候起，就知道李洋心里对李老头或许就有怨恨。 “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你想啊，当时李洋还这么小，而且他在学校里也经常受人欺负，老李头根本没时间管他，再加上刚知道的这些事情，他一个小孩，经年累月积攒的怨气甚至难以想象的深。不过老李头当年居然还做过那种事情，真是看不出来，一直以为老李头这个人老实巴交，而且确实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他有找什么老伴的打算。” 陆芃皓抿着唇摇了摇头，李洋愿意跟他说起往事，说明他心里也已经放下了，可有时候放下了只是不想再继续折磨自己，不等于释怀，外人也没资格让他大度，毕竟谁也不知道在那些无人问津的时刻，他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内心又是怎样的煎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许看似和和睦睦的家庭里面也有不少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朱檬每每得知这里面深挖出来的事情时，总觉得自己做警察的原因就是如此，想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想为很多人解决问题，但实际上，现实当中的阻力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想向着自己的方向前进并为之努力，这一路上要遇到许多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一晃又到了周五，朱檬心里还惦记着陆芃皓约会那事儿，快到下班的时候见陆芃皓还坐在电脑前忙活，她忍不住过去提醒他：“下班高峰期路上堵，你不提前出门啊？” 陆芃皓扫了她一眼，这一眼突然让她颤抖了一下，像是在用眼神骂她多管闲事。 “你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呢？记着我的事情比你自己的事情还清楚，你到底想干嘛？”陆芃皓不光用眼神骂，嘴上也是这么骂的，一点也没给留面子。 朱檬咂了咂嘴，这人的脾气真是古怪，连想关心他一下都不行，好像她会害了他似的。 “我关心关心你还不行？约会总要吃女生先到？万一人家姑娘比你早到等着你这多不好？你一个男的总该主动？人家姑娘没让你去接她已经够懂事了。” “怎么听着觉着你还挺有经验？” 朱檬愣住，这并不是经验不经验的问题，这应该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陆芃皓也是个懂事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除非……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满意那姑娘。 她凑过去，仔仔细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眯起眼睛笑起来：“陆芃皓，你是不是对这姑娘不感兴趣啊？你上回不是说姑娘挺好的吗？难道不是你的真心话？” 陆芃皓正好做完工作，换了电脑，起身瞥她一眼，小姑娘最近越来越外放了，什么时候这么乐于管别人的事情？ 第97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张烨看他们你来我往，以为有什么好戏可看，也跟着凑过来，结果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他左看看右看看，陆芃皓的脸上倒也没有什么奇怪，但朱檬显然有些赌气。 他拍拍朱檬的肩膀，以为朱檬正在生气，安慰道：“你别理他，他这人就这德行，好心当成驴肝肺。” 陆芃皓皱起眉头：“你知道什么事吗就好心当成驴肝肺。” 张烨：“你还能有什么事？反正不管什么事都是这德行，小朱朱人家也是关心你，你看看你自己的嘴脸，你这人活该交不到女朋友。” 张烨到底还是替朱檬说话的，朱檬看着陆芃皓的脸色，一直憋着笑，陆芃皓大约今天本就心情不好，如今更是摆着一张臭脸不知给谁看，朱檬也不知道陆芃皓究竟在不高兴些什么，按道理，他不应该感到高兴吗？既然是有好感的姑娘，应该十分希望能一直见面？可从他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出来。 陆芃皓淡淡得扫了他们一眼，没再说话，立刻下班离开。 张烨还不忘笑着问朱檬：“小朱朱，你偷偷告诉我，这小子是不是真谈恋爱了？” “你怎么不自己问问他？” “我刚才不是问了吗？他不说啊，你这人我看着挺不错的，肯定不会不说，是不是？” “你别给我戴高帽，这是陆芃皓自己的私事，我肯定不会不经过他同意就告诉你。” 张烨心里也犯了嘀咕，这两人不是一向都看对方不顺眼吗？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你跟陆芃皓现在没有矛盾了？” 朱檬有些惊讶：“我们本来就没矛盾啊。” “行，那现在你们是一伙儿的，怎么还互相保守秘密呢，跟穿同一条裤子似的。” 朱檬抿嘴偷偷地笑，也难怪张烨会发出这种疑问，毕竟就在不久前，她和陆芃皓在所里还是互相不怎么搭理的状态，陆芃皓对她的态度表现的十分明显，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长了眼睛的同事们都看在眼里。 但能和同事尤其和陆芃皓相处好，让朱檬一度觉得十分有成就感。 正如朱檬所说，周五下班高峰期果然堵车了，换做平时，陆芃皓或许会感到十分烦躁，可今天内心却十分平静，大概是因为本就料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倒也没觉得太难熬。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对杨敏究竟是什么想法，正如他自己对奶奶所说，有好感，可以继续相处，但这好感却并不多，至少没有多到可以让他方式工作去陪她约会的地步，但这次是朱檬上回帮着他答应下来的，他总不能拂了人家姑娘的面子。 而杨敏的心思其实也很好猜，陆芃皓虽然恋爱经验不算多，但绝不是傻子，姑娘对他有好感这种事情他不是感觉不出来，却并未觉得多高兴。 他过去这几年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而且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以自己家里的情况，对方女孩家里多半也是要介意的，所以也没想着主动谈恋爱，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再加上父母从来不在身边，对自己也是不闻不问，好人家的姑娘应该不会想嫁到他这样的人家里。 最后赶到电影院时果然吃饭了将近二十分钟，电影都已经开场了，杨敏还是没有进去，捧着爆米花在门口等他，他远远地看到杨敏，明明他都已经迟到了，可她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耐烦，甚至十分安静得在那里等着他，看不出一丝一毫发脾气的样子。 “抱歉，路上堵车，我来晚了，你怎么不先自己进去？不是说是你一直想看的电影吗？” 杨敏笑着说：“没关系，错过开场也不耽误，我想等你一起进去。” 陆芃皓突然有点不知说什么才好，这姑娘是个好姑娘，至少在这种时候她明明可以冲自己发火，可她却情绪稳定，甚至还能笑着体谅她的工作。 陆芃皓还记得自己几年前曾交过一个女朋友，那姑娘很粘人，总希望两个人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可陆芃皓的工作并不允许这样，所以两个人之间总有吵不完的架，她说陆芃皓根本不爱她，爱工作胜过爱她，尤其有时候两人正在约会，陆芃皓一个电话就被叫回所里，他百般无奈，她却无法理解他的工作，最后的结果便是分手，至此之后，陆芃皓对谈恋爱这事儿便没多大兴趣，他本就没什么心思放在这上面，要不是奶奶一直催的紧，他甚至不会随随便便就与人相处。 并不是说别人姑娘不好，而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不管是工作情况还是家里情况，都做不到能够让对方十分满意。 最终只看了大半场电影，错过了开头，陆芃皓心里对杨敏多少还是有些愧疚，杨敏却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还主动替他找借口：“我知道你们干警察的忙，时间也不定，所以我心里真的对你毫无怨气，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应该是我配合你的时间而不是你配合我的时间，下次你把你的排班表发给我，我可以尽量配合。” 杨敏越是乖巧，陆芃皓就越是觉得自己怎么那么不是个东西，今天本也可以不迟到，假如朱檬提醒他那会儿他能够立刻出门，或许就不会迟到了。 “没关系，下次我尽量不迟到，今天是个意外。” 杨敏轻轻笑着，歪头看着陆芃皓，她是喜欢陆芃皓的，陆芃皓长得高，长相也不差，工作也算稳定，除了家里条件或许不如自己，其他各方面她都很满意，既然一定要有个相处对象，那么陆芃皓的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家里一直催她催得急，如果是陆芃皓，她好像也没那么抗拒。 “没开车？”陆芃皓有些惊讶于她准备打车回去。 杨敏有些不好意思：“怕堵车，所以干脆打车来打车走。” “我送你回家。”陆芃皓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原也该他送她回去才对。 第98章 无法拒绝 夜已深，再有半小时就到十二点。 朱檬伸了个懒腰有些困倦，心里忽然想到陆芃皓，也不知陆芃皓约会如何了，这种事情总不需要别人教他？她其实有些看不懂陆芃皓的心思，他到底是喜欢那姑娘还是不喜欢，喜欢的话，他今天这么不紧不慢也不怕迟到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会让人家姑娘等着他，不喜欢的话，他又何必花费时间精力跟人家姑娘相处呢？ 不过说到底，这跟她本也没什么关系，要是多问几句，兴许还会被陆芃皓骂多管闲事。 脚步声忽然传来，朱檬扭头看过去，看见陆芃皓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约会结束了？” 陆芃皓淡淡得睨了她一眼，把带来的夜宵放到她面前。 朱檬闻到香味就知道是街角的香酥炸鸡架，她一顿惊喜：“这么晚了还开着门？” “路过的时候发现还在营业随手就买了一份，你不是喜欢吃吗？” 听上去像是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可朱檬却知道他是特意买给自己的，他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外冷内热，表面看上去十分冷漠，实际上并不难相处。 朱檬美滋滋得吃起鸡架，还不忘偷偷瞄他一眼，想问问他约会如何，不过想起下午那光景，她满肚子的疑问到最后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原以为陆芃皓马上就走，没想到他居然坐了下来打开电脑似乎又打算开始工作。 朱檬疑惑得说：“你不回家吗？什么事不能明天上班再做？” “睡不着，还不如加会儿班，你要是想睡就去睡，或者直接下班回家。” “你不回去了？” 陆芃皓没再作答，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朱檬隐隐约约得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抑或是兴致低落，这不该是刚约完会后的状态啊，难道约会不顺利吗？ 她把椅子挪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审视着他的模样，他被她突如其来得这么一看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满脸警惕。 “你干什么呢？不好好在自己位置上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陆芃皓，约会不顺利？还是你真迟到了，惹得人家姑娘不高兴了？” 陆芃皓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怎么喜欢跟朱檬谈这件事，朱檬是个热心肠的，他也清楚她这算是在关心自己，可他实在没有跟同事八卦自己感情问题的癖好。 “你要是没事做，就帮我把这几个案子的报告再校对一遍。”他直接把一沓文件交到她手里，引得她眉头紧皱。 “你这样真会让我觉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其实心里如果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说出来大家可以帮着一起想想办法解决，藏在心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感情问题我们女生多少还是可以提供一点意见的。” “我没什么感情问题，你也不是什么情感专家，摆正自己的位置，别总想着不该自己管的闲事，是不是又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陆芃皓忽然之间又摆出了一副前辈教育后辈的架势，朱檬没办法，只好无奈地吐了吐舌头，决定不再跟他这个木头周旋，反正姻缘是他自己的，他自己也不在乎，旁人替他在乎做什么？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朱檬下班时，却在派出所门口遇到了杨敏，她以为杨敏是来找陆芃皓的，转身想回去帮杨敏叫陆芃皓，谁知却被杨敏拦住。 杨敏笑说：“我是来找你的，你刚下班？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朱檬一阵疑惑，杨敏找她？她们之间可没什么交情，她为什么会找到所里来？ 杨敏看出她可能有些误会，立刻解释道：“我是来感谢你的，要不是你说可以帮陆芃皓值班，昨天我们还不能一起看电影约会呢，我想着你上了一夜的班应该也累了，吃完早饭我送你回家。” 她倒是热心，在她面前朱檬似乎总有种无法拒绝的感觉，可背着陆芃皓跟她见面似乎也不太好，但看杨敏的样子，恐怕不光光是想着和朱檬一起吃顿早饭，只怕还有其他话想说。 朱檬思忖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杨敏人都已经来到派出所了，总不能让她白跑一趟？况且只是吃个饭而已，就算被陆芃皓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敏带朱檬来吃了本地最有名的一家灌汤包，皮薄陷多汤汁也十分鲜口，再配上荠菜肉馄饨，一顿热呼呼的早饭吃得心满意足。 “这家店平时吃个早饭都要排队，今天真是运气好，我们来的时候刚好有位置。” 杨敏很是开心，有时候仅仅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能开心一整天，朱檬也不禁被她感染了。 朱檬主动提起昨晚的事情：“昨晚电影好看吗？” “虽然错过了开头，不过不影响整体，而且这个电影本来就一直是我想看的，能跟他一起看我很开心，不过他好像不怎么喜欢看这类电影。” 朱檬能想象到陆芃皓当时的反应，她也无法想象陆芃皓会喜欢看电影，不过更让她注意到的是，陆芃皓果然还是迟到了，她都已经提醒他了，可他当时还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得亏杨敏心态好，否则换做其他作一点的姑娘，早跟他吵架过不去了。 难道陆芃皓也是为了试探试探杨敏的心性所以才故意迟到的？但她立刻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陆芃皓根本不是这种人，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出来。 “朱檬，或许有些冒昧，但我能不能问问你，陆芃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你们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敏看似十分不好意思：“不瞒你说，我们其实还没确定关系，目前也还是在互相了解的阶段，我也想知道别人是怎么评价他的，你是他的同事，我觉得你很有发言权，而且我只认识你。” 第99章 学习精神 朱檬总算是明白了杨敏来找自己的用意，原来是来找她了解陆芃皓的相关情况来了，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个人之间进展地并不顺利？ 杨敏：“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是说，我跟你走过两面之缘，而且我觉得你这个人挺不错的，我们两个如果聊天的话应该也挺能聊的来的，或许可以做个朋友呢？” “交朋友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杨敏一瞬间又似乎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有点腼腆地笑了笑，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会儿才道：“其实……我觉得陆芃皓这个人有些捉摸不透，虽然他好像哪里哪里都挺好，人也很有礼貌，说不出哪里不好，但总觉得我和他之间好像并没有表面的那么顺利。” 她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却也清楚陆芃皓的这种客套或许就是没那么喜欢的表现。 杨敏自认为也已经过了会无条件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可不知道为什么，陆芃皓给她的感觉就是跟其他男人不一样，她说想跟陆芃皓好好相处也是真，当初陆芃皓主动约她吃饭的时候，她还以为陆芃皓也和自己想得一样，可昨晚，她突然觉得陆芃皓可能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对自己有好感。 朱檬试探问：“你觉得他没那么喜欢你？还是有其他方面的担忧？” “我怕他觉得勉强，又不得不和我继续相处。” “他可能是有点忙，最近所里事情确实有点多，再加上又是他们社区的事情，可能会觉得有些心烦，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朱檬还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杨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脆弱。 杨敏笑起来很漂亮，温柔地仿佛能掐出水来：“没关系，我知道他忙，我没有怪他，我是希望，你能不能做我的眼线？” “眼线？” “就是……比如他什么时候有空？或者他正在做什么，有时候我想约他，又怕他没有时间，如果能够提前知道的话就没有这种担忧了。” 朱檬突然之间发现，杨敏的确很喜欢陆芃皓，明明是相亲才认识的人，却能如此上心，陆芃皓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他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饶是觉得奇怪，朱檬还是答应了杨敏提出来的意见，毕竟朱檬也喜欢陆芃皓能多花时间在找对象上，这也是陆奶奶喜闻乐见的。 朱檬事后回想，该不该把自己私底下见过杨敏的事情告诉陆芃皓，可紧接着就被其他事情淹没了，完全忘了这件事的存在。 西桥社区的事情也算圆满解决，其中陆芃皓自然功不可没，这里面不仅有陆芃皓的努力，更有陆奶奶的努力，李老头家里的情况属实有点复杂，最后能够让沈慧放弃再去找徐老太的念头，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朱檬很好奇陆芃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追着陆芃皓问了很久，陆芃皓反提出要求：“请我吃饭我就说。” 朱檬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是从陆芃皓嘴里说出来的话，不过她本也打算找个时间请他吃饭感谢他的照拂，遂便如了他的愿。 陆芃皓本就是口嗨，倒也没有想到朱檬还真答应了，他眯着眼观察她，想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其他企图，不过仔细想想，她有能有什么其他企图？不过就是真想知道老李头那点事罢了。 朱檬刚点完菜，果然坐不住了，催着陆芃皓：“你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李叔知道李洋对他的心结了吗？” “我问过李洋要不要告诉老李头，李洋的意思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且老李头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现在李洋都已经成家立业了，难道还要让老子给小的道歉？况且以老李头那性格，想让他给李洋道歉估计够呛。不过李洋也不希望事情一直没完没了，他说了他会去说服沈慧，反正沈慧最后还是听了他的话，没再去找徐老太了，而且李洋还主动去找了徐婷，不仅把事情跟徐婷解释清楚，还把医药费也都付了。” 朱檬惊了：“沈慧居然没反对？她之前不是一直扬言不会给医药费吗？那架势好像谁来都没用，李洋是怎么说服她的？” 她越来越好奇，都说李洋怕老婆，李老头怕儿媳妇，他们老李家都是沈慧说了算，结果事情居然还要靠李洋来解决？ 既然如此，最开始的时候李洋为什么装死？ 陆芃皓拿着筷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像是点拨又像是嘲笑：“所以，看事情要看本质，凡事都是听说听说，谁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可能沈慧也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讲道理呢？可能李洋也并没有真的那么怕老婆？” “怎么感觉你好像话里有话？” “其实，李洋怕老婆这事儿最初传出来也是因为他很听沈慧的话，但那也是因为李洋觉得沈慧很多事情处理的好且有智慧，既然做得好，那为什么不听呢？久而久之，就给人一种他听老婆话怕老婆的感觉，老李头呢？可能是看儿子都那么怕老婆，就更不敢对儿媳妇怎么样了，那天我也去见沈慧了，沈慧也知道自己过去有些事情做得的确有些过分，可后来那许多事情也是因为李洋对待父亲的态度，才会让她那么对待老李头。你想啊，亲生儿子对亲爹都这么个态度，别人就知道这个亲爹不重要了，那为什么还要尊敬你呢？” 朱檬接话：“沈慧肯定也觉得李洋这么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大概也意识到李叔以前对李洋不好，所以李洋才会这样对待李叔，对了，沈慧知道李洋和李叔之间的心结吗？” “不知道，李洋谁都没告诉。” “但他却告诉你了。” 陆芃皓顿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脸皮厚，死缠烂打，他拿我没办法？” “你这么做没错，我以后要多学习你这种精神。” 第100章 一拍即合 两人说说笑笑间，一顿饭也就这么过去了。 事实上，沈慧也是后来陆芃皓为了彻底结了这件事，去找李洋时才得知了李洋和父亲之间的心结，虽然早有预感，没想到真亲耳听着李洋说时还是感到十分意外，她作为李洋的老婆依然是帮着李洋站在李洋那头的，但既然李洋都主动说起不要再和徐老太家起争执，她也只能作罢。 不过沈慧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李老头绝不能再买任何保健品，要是再让她知道，下次她一定会闹得更加鸡飞狗跳。 李老头经过这次之后哪里还敢，忙不迭便答应下来，陆芃皓则成了这件事的见证人。 “所以，最后总结就是，李洋在你的开导下，终于稍稍放弃了一些心结，决定主动站出来处理这件事，并且说服了沈慧，所以这件事最后才能圆满解决？” “你总结的也没错，不过不能说是圆满，至少没把烂买保健品这事儿解决，这始终是个隐患，社区里那么多老人呢，这次大家的目光都被李老头和徐老太的恩怨吸引了，可实际上最害人的就是保健品，据我所知，社区里买保健品的老人可不少，这次是李老头出事，下次就会是别人，得尽量杜绝这种事情才好。” 朱檬也早就在想这件事情，其实很多老人家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但往往十分容易被那些推销员的话术洗脑，如果能戳破这些人的话术陷阱，上当受骗的人兴许就能少一些。 “要不找个时间，去你们社区做个反诈讲座？” 陆芃皓觉得朱檬这个想法可行，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找个时间在西桥社区搞这个讲座。 然而，原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结果却发现徐老太对于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 虽然李老头一家已经没有再盯着这件事不放，可徐老太对于自己一度被人认为是骗子这件事还是无法放下，而这时女儿徐婷看事情已经解决也已经回去，徐老太只能靠自己去找推销员许建，想让许建亲自出面跟大家伙解释清楚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这许建跟我关系一直很好，我一直都很相信他，否则我也不会把他介绍给那么多街坊邻居，可他自从上一次来找过我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打电话也不接，我就是想让他帮我说清楚而已，事情根本不是外面那些人说得那样。” 徐老太抓着陆芃皓不放，满脸焦急，怎么也想不通之前一直对自己十分尊重的许建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陆芃皓自然猜出了原因，许建恐怕是看出徐老太这里已经无利可图，因此早已转移目标，他们这种人最是现实，有利可图时一声一个奶奶的叫，要多乖巧有多乖巧，无利可图时跑得比谁都快，而且当时社区里的一部分人都在骂徐老太和这个推销员，许建怎么可能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阿皓，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他怎么能就这么消失不见？现在倒好，没有人替我说话做主了，明明不是我的错，他们凭什么把事情都归咎到我头上？我真的没有骗他们的钱，我一分钱提成都没拿过，这也是你上回听得清清楚楚的事情不是？” 徐老太时真急了，看她样子简直像是快要哭出来。 陆芃皓自然能够理解，虽然事情告一段落，但社区里那些议论的声音一直都不少，背后怎么说徐老太的陆芃皓虽然不怎么清楚，但她一个老太太，受不了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也是应该的。 “徐奶奶，您先别上火，安安心心的，这件事我再看看情况，我们所里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呢，至于其他人怎么说您也别太在意，过一阵就好了，他们那些碎嘴子，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呗。” 饶是如此安慰，徐老太也照旧还是愁眉不展，许多事情明明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但三人成虎，怕的是假消息说得多了很多人真以为如此。 老林拿着一堆资料进来时，陆芃皓正在跟朱檬说这件事，朱檬也觉得徐老太在这件事里面当属无妄之灾，无端端背上了骂名不说，还去医院走了一遭，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好，都这个时候了还落井下石，朱檬平时最看不上这种人。 “你们看看我查到什么了。”老林喝了口茶，最近几日一直为这件事奔波，甚少在派出所出现，朱檬问他干什么去了，他每回都是神秘兮兮地说在查个公司，却不说是什么公司，朱檬便以为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案子。 结果一看这公司名字，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师傅，这不是徐老太他们买的那家保健品公司吗？” 老林：“是啊，就是他们深信不疑的保健品公司，包装得像是个大公司大品牌，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就是一个皮包骨公司，随随便便雇佣几个人，在一个小房间里制作那些保健品，再高价卖出去，基本属于零成本。” 朱檬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看过徐老太买的那些保健品，看起来十分正规，而且买过的人都说这是大公司大品牌，他们还去参加过公司组织的养生讲座，无论哪个方面看来都十分值得信赖，结果就是如此？ 朱檬和陆芃皓面面相觑，早就觉得许建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这么不是人。 原来这个皮包骨公司，一共有两个合伙人，许建就是合伙人之一，他不仅是合伙人，销售也靠他，他的确有那个本事，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就能让许多人就相信他并且买了那么多保健品。 “这个许建最近突然消失了，买过他保健品的人都找不到他了，难道是因为知道有人在查他的公司，所以躲起来避避风头？” 陆芃皓的猜测合情合理，否则一个一直深耕在西桥社区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呢？何况还是在许多人依旧十分相信他的情况下放弃这条赚钱路。 第101章 说明情况 这段时间，西桥社区的事一直都是陆芃皓和朱檬在奔波，老林最先察觉到这个公司有问题，拖了关系查这个公司的相关情况，最终发现竟然是家皮包骨公司时连他都惊讶了一下。 而且制药的地方就在本市，属于自产自销，他已经提前去那个地方排摸过，环境脏乱差，工人干活的时候甚至连手套都不戴，许建卖出去的那些保健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制作出来，再配上精美的包装，以高价卖给那些中老年人，简直可以说是丧尽天良，一点也不为那些买了保健品的人的身体健康考虑。 “真是黑心啊，没想到那些药竟然都是这么做出来的，亏徐老太还这么相信他，还有那些占徐老太替徐老太说话也跟着相信许建的人，要是他们知道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恐怕又是一阵哭爹喊娘。” 陆芃皓光是想想便头疼不已，尤其李老头那一屋子的保健品都还没开封过，原以为花了钱至少还能服用，现在看来这些东西最好碰都别碰，谁知道最后会吃出什么毛病。 朱檬也十分担忧，对陆芃皓说：“你要不回去跟他们都提一提，别吃那些东西了，最好是马上销毁，不行，销毁也不行，得留下证据。” “他们那些老顽固，要是肯定我的也就罢了，就怕不肯听我的，你想啊，花了钱买回来的东西你让他们丢掉，他们肯定舍不得，毕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对钱买回来的东西肯定看的重。” “那也比吃出毛病去医院好？” 理是这么个理，话也是这么个话，这种道理谁不懂？可真要拿这种道理去说服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陆芃皓也只能说一句尽力而为。 徐老太那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在想办法找到许建，可许建如今早已不知去向，徐老太为此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只想着能够尽快洗清自己的清白。 索性老林去实地摸排的时候不仅拍了照片还拍了视频为证，他把这些东西交给陆芃皓，说：“你先劝一劝，能劝得了那当然再好不过，如果实在劝不了就把这些东西拿给他们看，上了年纪的要是不信，你就拿给年轻人看，年轻人总是懂得其中道理的，最好还是召集大家一起，顺便做个反诈科普，省的有人觉得你没证据胡说八道，有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得让他们看到真凭实据。” 看到真凭实据如果能回头是岸也好，就怕即使真把这些东西给他们看了，他们还是不肯相信，陆芃皓去过一次这种讲座，听说他们的洗脑话术后，深知他们的话术有多厉害，想在短时间内扭转他们的想法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即便是再不容易的事情也必须去做，这样可以避免更多的人深陷保健品骗局。 几人决定分头行动，老林他们继续盯着皮包骨公司准备随时捣毁，陆芃皓和朱檬则着手开始准备在社区里揭露许建及其公司的骗局，他们还带上了张烨一起，毕竟人多力量大。 西桥社区对于陆芃皓他们这次提出的反诈讲座很是支持，也认为这年头骗局实在太多，尤其是针对老年人的保健品骗局，其实他们最初也发现了社区里有部分老人沉迷于保健品，刚开始的时候也及时干预了，告知他们买保健品需谨慎，最后所有的感觉却都无济于事，大家也都清楚推销员的话术十分洗脑，饶是家里人劝了也未必能听得进去，不过他们倒是愿意听警察的话。 “你们警察要是能办这种活动就真的太好了，他们啊不听我们社区的，但是听你们的啊，你看这次李老头和徐老太的事情，不也是阿皓努力解决的吗？之前啊无论我们怎么说，说得嘴皮子都干了都没作用。” 社区工作人员好一顿抱怨，陆芃皓本就是住在这儿的人，当然知道对方的抱怨也并非夸大其词，毕竟中老年人的确十分难以说服，这次能解决老李头的问题，陆奶奶也是出了大半的力气。 朱檬一行三人又去了徐老太家里，徐老太正坐在电话机前按号码，听说老太太最近几乎不怎么出门，天天守在电话机前打电话，就为了找到许建，奈何电话永远打不通，旁人怎么劝都不肯听。 “徐奶奶，您忙什么呢？”朱檬热情得上去打招呼。 徐老太像是急得快哭出来了，忙招呼他们进门：“阿皓，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这电话怎么老打不通啊？是不是我的电话机坏了？” 陆芃皓无奈笑道：“徐奶奶，您又找许建呢？不是跟您说过了吗？这手机号码八成已经没用了，而且他要是不想让您找到，还会接您的电话吗？” 他至今也没跟徐老太说清楚许建应该是已经跑路了的事实，担心徐老太一时无法接受，所以只能说得相对委婉一些，可越是委婉，反倒是给了徐老太希望，让徐老太看不清事情的本质究竟是怎么样的。 朱檬觉得应该直截了当，徐老太找人找了这么久，心里也一定已经有所察觉了，不可能完全想不到对方跑路了的可能。 她挤开陆芃皓，蹲到徐老太面前耐心道：“徐奶奶，其实大家对您没有那么大的偏见，而且我们也知道您并没有拿所谓的回扣，大家伙嘛也就是随便说说，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帮您解释解释。至于那个推销员……不瞒您说，其实我们同事最近正在查这家公司，发现公司有很多问题，我想他应该是跑路了。” 徐老太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她的反应，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徐奶奶，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许建在咱们社区赚了很多钱，但他的产品是有问题的，可能怕问题产品会影响到他，所以他更不可能继续出现了，万一大家都追着他要求退货退钱怎么办呢？” 朱檬措辞未必谨慎，却是实情。 第102章 跑路 屋内突然安静起来，徐老太神情有些呆滞，张了张嘴却像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朱檬倏然之间有些担心，该不会真的刺激到徐老太了？她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什么过激之处，字字句句都是经过自己仔细斟酌的。 她担忧得回头看看陆芃皓，难道真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刚才说问题产品，是什么产品啊？难道是卖给我们的那些吗？”徐老太的声音微微颤颤，似乎有些害怕。 朱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回头求助似的看向陆芃皓，陆芃皓没什么反应，仿佛等着看她继续发挥，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徐奶奶，其实任何保健品都存在风险，不只是你们买的这个公司的产品，包括其他人买的产品也都有安全隐患，不要听信他们说的安全生产线，这些啊都是小成本大利益，甚至无成本，抓的就是你们怕病痛的心理，咱们以后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及时就医，别相信这些推销员说的什么灵丹妙药，这东西要是真那么有效果，这世界上哪还需要医院和医生啊。” 徐老太听得懵懵懂懂，却又仿佛听明白了：“许建的公司是不是出事了？所以他跑路了？” “简单来说，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不过主要还是他们公司的产品不安全，很有可能吃出问题，所以您买了的这些保健品就别再吃了，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管是什么药，是药三分毒，药都不能随便乱吃的。” 朱檬耐心颇佳，这一点陆芃皓倒也认可，虽然说话做事还不够成熟，但假以时日有了经验，这些问题都会随之解决。 徐老太似乎也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可神情呆滞，还不愿意相信许建真的跑路了，更不愿意相信公司居然有问题。 陆芃皓拍拍朱檬的肩膀示意她起身，自己蹲到徐老太面前，放低声音：“徐奶奶，您还记得大概有多少人跟许建买了产品吗？目前他们公司已经差不多停工了，后续这些产品也不能再吃了，这些东西都是没有经过安全认证不能长期服用，否则很有可能损伤身体各个器官。” 说是公司，其实只是个人的小作坊而已，这许建嘴皮子确实也厉害，这样居然还能卖出这么多，而且看徐老太对他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也难怪其他人会认为徐老太得了回扣，两人如此怀疑，会被怀疑也是再正常不过。 徐老太在陆芃皓的引导下，才大致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可具体的究竟有多少，她也不清楚，当时许建在这个社区混熟之后很多客户并不通过她的介绍，而是通过其他人或是他主动找上门，虽然最初的确是通过徐老太才打开了西桥社区的销路，可徐老太在这件事情里面也只是一个搭桥的而已。 陆芃皓干脆把这些人都集中到一处，把许建及其公司的情况大致说了说，一时间激起千层浪，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买到的保健品居然是假的，更不敢相信许建居然已经跑路了。 “阿皓，你可不能骗我们，我们虽然不像老李头那样花了那么多钱买保健品，但花在这上面的钱也不少，当时许建说得可好听，公司所有的产品都是经过安全认证而且有专业开发团队的，他还给我们看过视频呢，这、这怎么会有假呢？” “对啊，是不是搞错了啊？前几天我还见过他呢，他当时还在跟我介绍新产品，怎么转头就不见了？” “我家里可还有两个疗程的药，那我现在这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子都有些懵了，归根究底还是许建消失得太过突然，让大家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自然是不敢相信许建真的跑路了。 陆芃皓平静得说：“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你们平时也清楚我的为人，我绝不会害大家，之所以把你们叫到一起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其实保健品骗局一直都存在，市面上保健品公司多如牛毛，你们分辨不清很正常，可能一时半会儿被对方的销售话术迷惑了，但现在在已经明确告诉你们公司有问题产品有问题的情况下，你们觉得你们手里的东西还能吃吗？入口的东西还是要谨慎一点好，你们买保健品的本意也是为了身体健康，如果为了吃保健品结果吃进医院，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们公司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说清楚，我们心里不安心啊。” 朱檬深知陆芃皓的为难，即使保健品公司真出了问题也不能从他口中先透出这些消息来。 陆芃皓示意他们冷静：“我能说的一定会说，但是有些事情涉及到工作保密性质，不能说的我也没法多说，我希望大家能够信任我，跟你们自己的身体健康比起来，已经花出去的钱本来也不算什么，其实也不止你们的产品有问题，其他保健品公司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产品是没问题的，只是暂时还没有曝光出来而已，待会儿在社区礼堂里也会有一个专门针对保健品骗局的诈骗讲座，我希望大家如果有时间可以去听一听，你们就会明白这里面的很多套路。” 谁都知道三言两语不可能说服这群有些顽固的中老年人，只能循序渐进，把眼下的情况说个大致，至于他们到底信不信该怎么做，不仅是反诈要做的努力，更是年轻人们共同要做的努力。 一群人心里难免不安，可听说推销员跑了，保健品公司有问题，内心更加惶恐不安，尤其听了反诈讲座后，发现自己曾经遇到过的情况更是如出一辙，才终于开始相信许建的确有问题。 朱檬及陆芃皓、张烨不厌其烦地跟他们解释讲解，这一场讲座不可谓不成功，尤其陆芃皓提议由家里的年轻人一起参加，让年轻人们更加注重家里老人的情况，共同为反诈工作努力。 第103章 担忧 反诈讲座结束后，陆奶奶抓着朱檬不肯放，非要请朱檬回家吃晚饭，张烨自然也在其中。 三人陪着陆奶奶在菜场一顿采购，瞧见陆奶奶腿已经好了大半，朱檬也就可以安心了，否则让陆奶奶为了他们折腾一通，她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 张烨拉住陆芃皓，偷偷问：“你奶奶怎么那么喜欢小朱朱？不会是想着让小朱朱给她当孙媳妇儿？” 陆芃皓淡漠地看他一眼，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老陆，你别不信我，我看你奶奶这架势就是很喜欢小朱朱，瞧她对别人就不这样，我觉得你得注意点。” “注意什么啊？” “注意你奶奶对朱檬的态度啊，可别让奶奶太喜欢朱檬了，虽然我也觉得朱檬这姑娘挺不错的，可是她不适合你。” 陆芃皓懒得听他胡说八道，抬手就在他头上一拍：“我看你是太闲了才想这么多，我和朱檬只是同事而已，你要是回到所里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嘁，我是不会乱说的，不过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你们哪里不合适啊？” “没影的事问着干嘛？” 尽管陆芃皓没问，但张烨这张嘴巴还是闲不住，自言自语似的说：“朱檬这性格太硬了，而且整个人循规蹈矩的，你呢又是个不爱守规矩的人，你们本来应该互相看不顺眼对方的为人处事才对，不过因为是同事的关系，过了磨合期显然你俩越来越有默契，才没走到互相看不顺眼的程度，可归根究底，你们就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要是真在一起，估计每天都有吵不完的架。” 张烨看得透彻，也正因如此，他认为朱檬不适合陆芃皓，陆芃皓需要的是一个温柔顾家又孝顺的姑娘，尤其陆芃皓从小是被奶奶带大的，那姑娘也要无比孝顺奶奶才行，这样的姑娘不好找，但不是没有。 陆芃皓似乎并没有怎么把张烨的话听进去，他对谈婚论嫁这种事情本就没多大兴趣，虽说已经到了年纪，可始终没有想找个人结婚的欲望，或许是没遇上那个可以让他冲动到想结婚的人。 街坊邻居都劝过他，奶奶年纪大了，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成家，他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结婚这种事情不是他想要就能要的，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就不祸害人家姑娘了。 朱檬虽然不会做饭，但在厨房帮着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平日里她也总帮着外婆打下手。 “朱檬啊，你有没有听阿皓说起他相亲那姑娘？” “奶奶是说那个做老师的姑娘吗？” “是啊，我瞧着这姑娘应该挺好，但阿皓在家里从没有主动提起过，媒人来问了好几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人家，每次都说挺好挺好，但这话说得我自己心里也没底。阿皓这孩子什么都好，平时也用不着我替他操心，但就是这人生大事总是没个着落，我心里不安心呐。” 老太太是真操心陆芃皓这档子事儿，只不过平时在陆芃皓那儿又不敢明着直接说，只能私底下偷偷地打听。 “奶奶您就放心，陆芃皓的事情还用别人操心吗？他自己心里有数着呢，我知道是他跟那姑娘应该还有联系，两个人之间关系处得也不错，不过毕竟也才刚认识没多久，难免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再互相熟悉熟悉，您啊就别想这些事了。” 朱檬想让老太太宽心，毕竟年纪大了，总想这些事情对身体不好，况且陆芃皓这种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让他早点被困进婚姻里也不现实。 但陆芃皓对杨敏，朱檬却说不出他究竟有没有多喜欢。 不，可以说，陆芃皓的确让她看不透也捉摸不透，陆芃皓虽然平时看着有些不正经的样子，但真让朱檬说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朱檬又说不出个一二来，但她知道陆芃皓是个冷静且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这样的人无需旁人替他操心。 晚饭后，陆芃皓先送张烨再送朱檬，等张烨下车后，她才说起陆奶奶的担忧。 “奶奶刚才还问我你跟你那个相亲对象处得怎么样了，你平时没跟奶奶说起过这事儿啊？” 陆芃皓毫不意外：“奶奶就喜欢干这种偷摸打听的事儿，你别放心上。” “我没放心上，不过奶奶真的很关心你，她啊就是怕给你介绍的姑娘你不喜欢，她不想让你觉得勉强和为难，但是又觉得你是应该尽快成家了，不知道你懂不懂那种老人家迫切但又关心则乱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形容得究竟贴不贴切，陆奶奶一方面希望陆芃皓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不勉强他，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年纪大了哪那么多机会挑挑拣拣？但老人家嘛，毕竟都是认为自家孩子是最好的，陆奶奶对陆芃皓也不例外。 陆芃皓睨了她一眼，小姑娘平时没看出来，倒挺懂事，难怪奶奶喜欢她，她这种姑娘应该十分讨大人们的喜欢，毕竟不上班的时候看着也挺乖巧，而且又长了一张小白花的脸。 朱檬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这么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你这么乖巧懂事，好像挺懂的样子，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男朋友啊？” 朱檬脸上一热，立刻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没男朋友？” 此话一出，陆芃皓立刻反问：“你哪个男朋友？怎么没有见过？” 朱檬呼吸微微一顿，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脱口而出了。 虽然她和裴山都清楚彼此之间的往来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毕竟没有很明确的说明过关系，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确实有些不妥。 但话题到了朱檬身上，想甩掉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陆芃皓对于这个话题表现出了十分强烈的兴趣，并且大有追问到底的架势，好在朱檬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处，她立刻叫陆芃皓停车。 第104章 躲着干什么 那晚的事情之后，朱檬每次看见陆芃皓就像老鼠看见猫，看见他就躲，也不知究竟在心虚什么，生怕他会揪着那件事追问。 她也后悔，明明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难道她对裴山已经有好感了吗？可朱檬仔仔细细想过以后，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喜欢上裴山了，她和裴山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她很忙，裴山也很忙，有时候好几天彼此不联系也是常态。 而在互相不联系的前提下，朱檬并不会认为两人有非联系不可的必要，所以，这应该怎么也不算是喜欢上了？ 然而在那种时候，她居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裴山，这让她开始审视自己的心态，她对裴山，该不会真的动了什么心思？ 当初是裴山主动，现在却是朱檬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人正在以交往为目的互相接触，他们认识这么久，本该是互相已然十分熟悉的人，现在反倒成了陌生人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变了很多，裴山也变了很多，两个人之间虽然少了互相了解的破冰环节，可也始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感。 “你躲着我干什么？我能吃人吗？” 陆芃皓一把抓住看见他就要绕道走的朱檬，连张烨都发现朱檬在躲着他，他自己怎么可能没发现？不过他心里倒清楚是怎么回事，小姑娘家的脸皮薄，那晚无意中脱口而出，大概是生怕他会追问，所以才这么奇奇怪怪。 朱檬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没躲着你啊，你误会了？可能是我最近比较忙。” “你在忙什么？”陆芃皓笑眯眯地继续问。 朱檬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他就是这种人，所以她才会担心他会追问那晚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是可以嘲笑她的事情，要是真说得清楚，保不准以后有事没事就会拿这件事出来说事。 “陆芃皓，你是不是没事干了？有这么闲吗拉着我不放，没事干就找点事情干。”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越是大声，就显得越心虚。 对视几秒，朱檬低着头落荒而逃，正巧一头撞到张烨身上。 只见张烨一脸的愁眉苦脸，看着像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 陆芃皓问：“怎么苦着一张脸？又是什么难事？” “害，别提了，高中生逃课不上学去网鬼混还打架，刚带回所里呢，问什么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家长家长联系不到，只能联系学校，现在老师正从学校赶过来呢。” 听上去就是一件麻烦事，尤其父母不管的孩子通常都很难让他们正视自己的问题。 “你们是没看到那孩子打架的时候有多勇猛，以一敌四都不落下风，看得出来简直是个老手了，我问过网老板，这小子是网常客，有事没事就去网鬼混，是一点也没把学习放在心上，估计在学校也是个问题学生。我给他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听语气就知道老师压根不想管这孩子。” 朱檬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寻思着又是一个不听话的问题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叛逆且不服管教，连父母的话都不一定听更何况是别人，而这又是个恰好父母不愿意管的孩子，就显得更加棘手了。 “对了，我刚才问他父母的时候，你猜这孩子怎么说？他说，爹妈都死了，没人管得到他。” 朱檬和陆芃皓面面相觑，十几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内心有多叛逆，抑或是根本管不了这孩子，连父母都已经放弃了。 陆芃皓问：“这孩子第一次来？” “是啊，以前打架闹事都没人报警，也可能被他给逃了，这回逃不掉了，几个人都被带所里来了，还都是不同学校的，说是在网认识的，本来互相之间就不熟，不过听那几个说，本来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今天也就是实在看不过眼就出手开打了。” “哪个职高的啊？” “这回你还真猜错了，以一敌四那个一可不是职高的，人家是正儿八经一中的，没想到？” 一中？ 朱檬和陆芃皓都有些惊讶，一中可是正儿八经的重点高中，中考好不容易才能卷进去的地方，这种学校也会出这种学生？ 朱檬突然对这孩子产生了好奇心，她走到门边往里看去，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并不像是个坏学生，他安静得坐在那里，垂着眼睑，似乎察觉到有人正往里看，倏然间抬头，四目相对，男生朝她投来淡漠的目光，紧接着，那目光里便生出了一丝嘲讽。 他的嘴角勾了勾，带着挑衅一般笑得不羁，分明就是故意在挑衅朱檬。 朱檬内心狠狠一颤，猛地收回视线，心跳居然不自觉的加速，她皱了皱眉，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一个孩子而已，有什么可被吓到的。 但，高中生，真的还能算是孩子吗？ 朱檬正做自己的工作时，老林进来了，直接朝张烨而去问刚才送来所里那孩子的情况。 张烨也是一头雾水，说完之后反问：“你认识他啊？” “那孩子是不是叫秦嘉玮？” “是啊，你刚才已经问过那孩子话了？他怎么说的啊？说实话，那孩子一开口我就想揍他一顿，太不知好歹了。” 朱檬看老林表情不太对，猜测那孩子估计真跟老林认识，否则老林也不会一到所里就着急问那孩子的情况。 “那孩子，是以前秦所的孩子。” 一瞬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的安静，导致朱檬的心跳也跟着停滞了一下。 陆芃皓最先反应过来：“秦所？就是那个秦所？” 老林点了点头，大家再次沉默。 虽然没有说明是哪个秦所，但大家好像都知道老林口中的人究竟是谁。 朱檬也跟着紧张起来，能够让所有人都如此讳莫如深的秦所还能是哪个秦所？甚至就连朱檬都猜出了秦所究竟是谁。 她蓦地起身，再次朝着那孩子所在的审讯室跑去。 第105章 故人之子 秦嘉玮最终被他学校的老师带走，来的是班主任，一位年长朱檬几岁的女士，她见到秦嘉玮时的反应也十分值得深究，仿佛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从她脸上看不出对于学生逃课打架被送进派出所的可惜，只剩下烦躁和不耐。 朱檬跟着他们出门，假装去买饮料，路过他们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秦嘉玮，你到底还想不想好？都高三了还干这种事情，你不想好当初干嘛那么费劲考来一中？去上职高多好，都没人管你。” 男生双手抄在兜里，吊儿郎当得站着，显得越发刺眼。 朱檬想这种话秦嘉玮大概已经听了无数遍早就听腻了，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根本毫不在意，而他的老师大约也是没办法，毕竟是在上学期间被派出所打电话，总不能不来把学生接出去？可秦嘉玮这样，回到学校应该有处分等着他，如果多来几次，保不齐就要退学。 “秦嘉玮，你要是真不想上学了能不能忍一忍？还有半年就高考了，高考完没人管你了。” 老师终究还是老师，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这个时候还是想着高考这件事，毕竟高考可以说是一个人的人生转折点之一。 秦嘉玮依旧没什么反应，上车之前他忽然看向朱檬，朱檬捏着饮料的手猛的一紧，这一眼和刚才在派出所的那一眼又十分不同，看来他早就知道朱檬一直在盯着他看。 朱檬回到所里，他们的话题仍旧围绕秦嘉玮，最熟悉秦嘉玮的人莫过于老林，毕竟只有老林一个人认出了那孩子，其他人几乎都对那孩子没印象。 老林是所里的老人，又曾在秦所手底下做过事，认识秦嘉玮倒也没什么稀奇。 陆芃皓还是无法理解秦嘉玮怎么成了这样，没忍住开口问：“那小子家里没人管他吗？怎么还是他老师来接的他？” 朱檬立刻竖起耳朵，这也是她想了解的事情，一个孩子进了派出所，家里人反倒不闻不问，这太不寻常了。 老林似乎不怎么愿意说起这件事，只说：“他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听出老林不愿说，便也没再问，可朱檬却格外关心，当时秦所是因公殉职，但他妻子应该是还在的，孩子怎么会无人过问？ 而且秦嘉玮既然能考上一中，就说明他成绩不差，甚至可以说优异，又怎么会变成一个让老师头疼的坏孩子？ 秦嘉玮身上有太多谜团，朱檬越是想看清越是看不清，仿佛她的眼睛前被一团迷雾包围着，无论她如何努力地想拨开都是徒劳。 朱檬回到家里，外婆准备好晚饭叫她洗手吃饭，老太太立刻看出外孙女心不在焉，便问：“工作上又有什么麻烦事了？” 朱檬欲言又止，张了张口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今天所里来了个高三生，逃课去网还打架，一个人跟四个人打。” “那他受伤没？” 朱檬愣住，老太太听了这话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人有没有受伤，而不像其他人，第一反应都是这是个问题孩子。 她仔细回想了下，秦嘉玮脸上确实有伤口，他一个人打四个人，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回去之后有没有给他处理伤口？ 抑或是，有没有人关心他一句？ 朱檬的神情有些呆滞，老太太毕竟太了解自己外孙女，知道朱檬突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原因。 “你说的这个高中生你认识？” 朱檬点了点头，解释：“也不算认识，但是有些渊源。” 她犹豫着该不该说，可想来想去又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件事，继续低头安心吃饭。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一周后，秦嘉玮再次被带到派出所，这次则是从酒带回来的，不过不是有人报警，而是老林去酒出警时见到他在那里鬼混，把他强行带回来。 朱檬见到秦嘉玮，下意识皱起眉头，闻到他身上一身酒味，可看起来又不像是喝了酒的样子。 “今天周三，又不是周末，你不在学校上学跑酒去鬼混？还喝酒？” “我没喝酒。” “那你去酒干什么？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都高三的人了一点紧迫感都没有，你的同学们现在都在抓紧时间学习呢，你倒好，不上学了？” 秦嘉玮满是不屑地笑了一下：“上什么学啊，反正考上大学也没钱上，还高考干什么？不如早点出来干活。” 他把脸撇向一边，没有对老林口出恶言，看来与老林平时也是熟悉的。 老林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一时竟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可他还是坚持道：“不管怎么样，你一个高中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而且怎么会没钱？你奶奶留给你的那些钱呢？” 秦嘉玮切了一声，很是不屑的样子，扭头看向另一边，正巧又对上朱檬的视线。 朱檬并没有躲开，直直盯着他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秦嘉玮则挑了挑眉，仿佛挑衅。 又是这种感觉，他好像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只相信自己，尤其当别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也只会用这种方式回击别人，仿佛在告诉对方不要过多关注他。 老林应该十分了解秦嘉玮家里的情况，但没再继续钱的话题。 “你再这样下去，不怕学校把你开除了？都已经读到这份上，辛苦这么多年了，你心里甘心？” 秦嘉玮还是不说话，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摆，看不出来他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老林叹了口气，忙完手头的工作，起身对他说：“走，先送你回家。” 可正要离开时，老林接到一个电话，一时间竟然分身乏术。 他立刻把车钥匙丢给朱檬：“小朱，你帮我送他一趟，地址我发给你。” 朱檬本来就想开口说自己可以帮忙送，见老林主动把任务交给自己才松了口气。 第106章 本性不坏 秦嘉玮坐在车上不声不响，老林刚才说的是送他回家，可朱檬记得一中需要全员住校，因为自己也曾是一中毕业的，她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老林口误，于是问秦嘉玮：“你是回家还是回学校？” “回家，我不住校。”他说出一个地址后就不再说话了，还把头转向别处，显然是在告诉朱檬别搭理他。 “我怎么记得你们一中都是要住校的？” “一中还都是好学生呢，你见过一中学生逃课逛网酒的吗？” 又是这种挑衅的姿态，他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便要用一种让所有人都讨厌的方式。 朱檬无话可说，倘若她说的多恐怕也只会让秦嘉玮觉得厌烦罢了，秦嘉玮这孩子一看就是还处在叛逆期当中，他对老林都尚且如此，何况是别人。 车子停在路边，他连句谢谢都没有便下车离去，朱檬几次欲言又止，她总觉得这孩子本来就不坏，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他本该是在一中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一个好大学，成为一个成绩优异的人。 秦嘉玮家的灯许久才亮起来，但家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她看了会儿他家里的方向才驱车离开，回去给老林一个交代。 “送到了？看着他进去的？别让他又给跑了。”老林为此也是操不完的心。 朱檬点了点头，问：“师傅，这孩子本性应该不坏，但为什么会这么叛逆？” 老林叹了口气，似乎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事情的确或许复杂，许多时候旁人也难以理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不过这一切都要从秦所因公殉职开始，那会儿他也不大，一个孩子能怎么办？他什么也左右不了，那么小，母亲也因为他父亲的死而再嫁，他从小跟着奶奶生活，以前是个很好的孩子，学习好人又聪明而且还很听话，大家都很喜欢他，其实所里也一直都很关心他们爷孙两人，能帮忙的地方都会尽量帮忙，可惜去年老人家也去世了，这孩子唯一的亲人都离世了，可能对他的打击太大，一时缓不过来。” 朱檬似乎有些能够理解秦嘉玮，但又不能完全理解，她就知道一个有能力考进一中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坏孩子？原来是中途发生了变故才导致如此。 回想秦嘉玮的叛逆，她又有些同情他，本该是幸福的忍，和其他同龄人一样有着父母老师的疼爱，结果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师傅，她现在高三了，肯定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一定会影响高考，就真没有人能管管他？” “以前老太太在的时候还能管管他，现在连老太太都不在了，哪还有人能管他？我去学校问过他的老师，老师则是很惋惜他，但你也知道，老师要管那么多学生呢，哪有精力管他一个？也怪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已经变成这样了？老太太去世那会儿我还跟着袁所一块儿去了，结果……” 老林的后悔全在脸上，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感到后悔，也许以为自己如果能够早点发现秦嘉玮的叛逆就能及时阻止。 “他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只有一个姑姑了，不过对他一直很不好，因为不满老太太把什么都留给孙子，刚才秦嘉玮说没钱读书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也觉得不该啊，老太太肯定留了一笔钱给他上学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林越想越觉得奇怪，他记得有一年老太太出了个小车祸，对方赔了十万块钱，那件事还是老林去处理的，当时老太太就说要把这笔钱存起来给秦嘉玮上大学用，所以不该说没钱才对，包括老太太的身后事，据他所知也并没有动用到那笔钱。 “秦嘉玮这个姑姑平时对秦嘉玮好吗？” 老林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居然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也无从分辨这件事，从前的确听说过姑姑嫌弃秦嘉玮是拖油瓶，以前帮着照顾或许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这老太太如今都已经走了，也说不好她对秦嘉玮还是不是以前那样的态度。 老林觉得朱檬闻到了事情的重点，虽然他们这些外人不该插手别人的家事，可秦嘉玮的事情对于所里来说却不是外人的事情，而是必须要去做去关心的事情。 等天亮下来后，老林便决定去找秦嘉玮的姑姑问个清楚，纵使不为别的，秦嘉玮最近的情况他也是要同他家里人说清楚的。 秦嘉玮的母亲自从再婚后就再也没有管过秦嘉玮，母子之间早已断了联系，现在老太太又去世了，可以说姑姑算是秦嘉玮唯一的亲人了。 朱檬主动要求和老林一块儿前往，老林倒也没有反对，毕竟多一个人多一点办法，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朱檬会对秦嘉玮的事情这么热心肠。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秦嘉玮的姑姑秦琴在见到他们后并未表示出一丝一毫的友好，反而对他们说：“我马上就要去上班了，请你们长话短说。” 朱檬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看来这个当姑姑的是一点也不关心侄子的死活。 老林：“是这样，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嘉玮，嘉玮最近在学校里是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秦琴光是听到这个名字，便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头，脱口而出：“他又惹什么事了？” “她前几天逃课的事情学校告诉你们家长了吗？” “说了，不过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他也不会听我的，他现在到了叛逆期，谁的话都不听，以前好歹还有个老太太能管管他，现在老太太去世了，他看样子是不想上学了。” 秦琴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朱檬看了有些不痛快，她分明就是懒得管自己这个侄子，从她的态度来看，她和秦嘉玮一点都不亲近。 朱檬忍不住开口：“他身边没什么亲人了，您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这种关键时候您该拉他一把。” 第107章 拉他一把 秦嘉玮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如果在叛逆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拉他一把，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身为姑姑，无论如何也不该坐视不管。 可朱檬的这句话好像彻底激怒了秦琴，秦琴本来就对他们没有好脸色，现在更是直接挂脸。 “我可拉不了他，你们是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脸色，一个老师都管不了的孩子还指望我管吗？他父母从小就不在身边，缺乏教养，现在倒好，都学会逃课打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少管所了，你们不是警察吗？正好，警察管管啊，警察的话没准他就会听。” 这一副不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架势可算是让朱檬看明白了，难怪秦嘉玮会如此，家里的情况也是主因之一。 老林还想再说什么，秦琴却已经开始赶人：“不好意思啊，我上班来不及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朱檬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替秦嘉玮惋惜，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愧疚感。 “师傅，你看看她的态度，看着像是根本不管秦嘉玮的死活，我猜你说的那笔钱是不是也到她手里了？毕竟秦嘉玮现在再怎么样也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把那么一笔钱交给他保管。” 老林也猜到了这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秦嘉玮那种态度倒也正常。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要学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且又是学习的关键时候，这时候再不插手他的事情怕是晚了。” 老林也是头疼，虽然有心但是无力，说起来虽然是他父亲的老战友老同事，可若真说起来，又有什么资格管教孩子？孩子也未必会听他们的。 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老林也只能去找袁所商量。 裴山来接朱檬下班，这是两个人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面，他对朱檬十分抱歉，解释：“这个月一直在出差，一直也没时间来找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能过得怎么样，每天上班下班，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朱檬虽然上班已经十分疲惫了，但还是尽量配合裴山聊天，索性裴山是个健谈的人，缓解了两人之间不少尴尬。 车子路过其中一处大排档时，朱檬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连忙让裴山停车，从后视镜看着秦嘉玮小心翼翼地端盘子送菜，看得出来他应该是第一次干，动作一点也不麻利，一直被老板挑三拣四。 “怎么了？”裴山奇怪地跟着她往后看去，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那个端盘子送菜的孩子，是我们所之前一个因公殉职的所长的儿子。” 裴山不禁也皱了皱眉：“他怎么在那里端盘子？” “可能是缺钱。” 朱檬好像忽然之间有着能理解秦嘉玮说的没钱上大学了，也许他真的缺钱，那笔十万块钱应该的确不在他手里，极有可能在他姑姑秦琴那里，而秦琴根本没打算用这笔钱给秦嘉玮上大学。 “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会不会干活。” 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朱檬立刻扭头看过去，只见秦嘉玮身上已经被泼了一盆菜，正接受对面客人的数落，而究其原因，只不过是他不小心把酱油打翻在桌上，那桌的客人许是喝多了，抬手就抄起一盆菜往秦嘉玮身上招呼，秦嘉玮闪躲不及，一身狼狈。 老板见状立刻过去安抚客人，毫不意外地对着秦嘉玮一阵教训，疾言厉色，连隔得老远的朱檬都听见了。 朱檬立刻下车冲过去，把秦嘉玮护在身后。 “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吗？他做错什么事了？” 秦嘉玮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出现帮自己说话，愣了一下，看清来人之后，眼神又恢复了冷漠。 他本就不是热情的人，而且讨厌派出所里的所有人，就算是女孩也不例外，更不需要她出面帮助自己。 闹事那客人也跟着起哄：“他把我的菜打翻了这怎么说？怎么不是大事了？老子吃不好了就是大事。” 朱檬不耐烦道：“那就再上一盘，总有吃的到的时候，难道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老板也是站在那人那头说话，连声附和，朱檬气得捏紧了拳头。 “雇用未成年人是违法行为，你这是知法犯法还是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老板的眼神立刻闪躲了一下，扯着嗓门大叫：“你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未成年？哪里有？你给我指出来看看！” 朱檬眯了眯眼睛，冷笑：“你用他的时候查没查过身份证？要不要把你们带去派出所查查你到底有没有违法？” 老板看朱檬这个架势，突然真有些怕了，立刻又换了一副嘴脸，他转头看向秦嘉玮。 “小秦，这是你家里人？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秦嘉玮只是冷漠地说：“我不认识她。” 这句话让老板的脸色瞬间拉垮变得无比难看，朱檬却早已料到这一点，因此并没有觉得任何尴尬之处。 这时裴山过来，对老板道：“只是打翻了酱油而已，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反而被人一盆菜扣在身上，你身为老板不解决问题反而还拱火，如果你实在解决不了我们也可以报警处理。” 老板的态度与刚才已经截然不同，苦着一张脸：“这么小的事情没必要搞到派出所，也别给人家警察叔叔添麻烦了，咱们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裴山面不改色：“行，既然对面是客人，我也不为难你，你跟我家孩子道个歉，这件事也就这么了了，否则这事儿过不去，想让你这个大排档开不下去有的是办法，你想要安安心心做生意还是从此担心会被各种人找麻烦，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朱檬没想到裴山居然还有这一面，不禁有些吃惊，再看大排档老板，似乎也被裴山吓唬住了，转头便向秦嘉玮赔不是，十分懂得审时度势。 第108章 多管闲事 “小秦，这样，我给你多结一天工资，今天的事情就这么了了，明天你也别来了，行吗？” 朱檬原以为秦嘉玮会不乐意，没想到他答应得爽快，点头一句行，表明他也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或者这份工作。 秦嘉玮拿了钱拿了书包就走，没对朱檬和裴山说一句谢谢。 朱檬跟上去说：“我送你回家。” “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你们干警察的没事做？很闲？” 这话听上去刺耳，但刺不到朱檬，朱檬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也清楚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秦嘉玮会来大排档打工，别人用来学习的时间他用来打工，又是在那么卷的一中，学习怎么可能还跟得上？ “秦嘉玮，你清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一个马上就要高考的高三生？哪个高三生像你这样过日子？你们班的同学现在正在奋笔疾书备战高考，你在干什么？” 朱檬的话不知不觉严厉起来，她没有责备秦嘉玮的意思，只是替他感到心急，学业一旦落下，想再赶上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高三的学业本来就紧张，秦嘉玮再继续这么下去，高考怕是也要废了。 秦嘉玮来到公交车站安静地等公交车，丝毫没有在意朱檬在说什么，可以说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我行我素，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是问题学生，可朱檬却希望能够用力拉他一把。 他本不该如此。 公交车来了，朱檬来不及跟裴山解释，连忙跟着秦嘉玮上车，飞快地给裴山发了条微信：等有时间再跟你解释。 收到微信的裴山不禁苦笑一声，朱檬是不是有点太在意那孩子了？在意的看上去实在有些不正常。 朱檬坐到秦嘉玮后座，问他：“你很缺钱吗？为什么在那种地方打工？” 秦嘉玮不言不语。 “老林那天在酒把你带回去那次，你是在酒玩还是在酒打工？” 这个念头是刚才一瞬间冒出来的，朱檬突然想，秦嘉玮既然那么缺钱，他都来大排档打工了，怎么可能去酒消费？他哪来的钱去酒？ “小姐姐，我认识你吗？你这么关心我会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有其他目的。” 秦嘉玮虽未口出恶言，可说出来的话却也不好听。 “你不用这么说话，我只是关心你，老林也很关心你，我们都希望你好。” 可是连朱檬都觉得这话听起来如此无力，一点力量都没有，秦所出事后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秦嘉玮又到底经历过什么，朱檬虽然很想帮助秦嘉玮，但内心胆怯不知该如何才能帮到这个少年。 秦嘉玮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后便不言不语，他好像从没把别人的所谓帮助当成真心，仿佛别人口中的帮助只是动动嘴皮子，从没付诸过行动。 是不是因为被太多类似的话欺骗过，所以就再也不相信别人所说的帮助？ 朱檬一路无言，相比较藏在秦嘉玮身上的心事，她的语言一如既往的苍白，直到亲眼看着秦嘉玮进屋关门，他们之间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这件事一直梗在朱檬心里，如果秦嘉玮真的在金钱上需要帮助，她一万个愿意帮助秦嘉玮，但她清楚，秦嘉玮绝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怎么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所里怎么亏待你了。” 陆芃皓瞧着她这副样子，也跟着皱起眉头，小姑娘家家的每天哪来那么多心事？ 他发现朱檬这小姑娘实在有太多旁人捉摸不透的地方，尤其这几天，连张烨那个迟钝的都发现她不对劲了，说明她是真的不对劲。 朱檬欲言又止，又觉得秦嘉玮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何况自己对他也不熟，他懒得搭理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我前两天晚上……看到秦嘉玮在大排档打工挣钱。” 她说话慢吞吞的，像在组织语言，可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陆芃皓可以商量，老林他本就忙，又有家里的事情要处理，也没那么多心思可以放在秦嘉玮身上。 陆芃皓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 “他有那么缺钱吗？” “所以我在想，他那晚被老林从酒抓回来是不是也是在挣钱，我就去了那个酒问了一下情况，他果然在那里兼职打工，不过也是偶尔才去，被老林撞见的那次才是第二次，那之后就没再过去了。老板也是看他可怜才答应用他，每天的工资也都是日结的。” 陆芃皓也没想到一个好好的高三学生怎么混到这种程度，明明成绩也不错，非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甘堕落。 “陆芃皓，你说他怎么会缺钱？他姑姑总不能一分钱都不给？” “我对秦嘉玮这孩子不怎么熟，不过听说他也挺惨的，他妈妈再婚后又生了孩子，完全不要他了，本来还有个奶奶护着他，现在连奶奶都去世了，身边连个想他好的人都没有了，不过好在现在也十八岁了，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也算有自理能力，总比在他还小的时候身边就没人了要好。” 陆芃皓毕竟在阅历上胜过朱檬许多，也不如朱檬那般感性，他的理智很多时候让朱檬觉得不近人情，可他们做警察的不就是需要时时刻刻保持理智吗？ “不过朱檬，你真的有点奇怪，你应该不认识秦嘉玮？为什么你好像很在意他似的？” 朱檬一时语塞，纠结了半天还是找了个借口：“老林不是很关心他吗？而且他爸爸是因公殉职的，关心他一点也没什么？” “可你跟以前的秦所又不认识，别说是你，我都不认识秦所，你没必要每次都把精力耗费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 “我只是看孩子觉得可怜，同龄人都牟足了劲儿学习备战高考呢，他在外面挣钱打工，这本来不应该是他该过的生活。” 陆芃皓却不以为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别人的同情帮不上一点忙。” 第109章 感到愧疚 朱檬瞬间沉默了，她忽然才发现，秦嘉玮的经历跟陆芃皓竟然有几分相似，只是陆芃皓要比秦嘉玮幸运一些，陆芃皓至少还有奶奶在身边，秦嘉玮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朱檬，你那同情心还是用在该用的地方，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说到底，他跟你我也没什么关系，你这么想帮他，人家也未必会领情。” 朱檬怎么会不知道陆芃皓说得没错，就像现在，秦嘉玮也的确不领朱檬的情，可她要帮秦嘉玮或者任何人都不是为了让他们领情。 她动了动嘴巴，不知道陆芃皓能不能理解自己，尘封在心里许久的秘密无法宣之于口，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嘉玮一再堕落，他明明不是那样的孩子，为什么要遭受这些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谁不希望能过好日子，谁不希望有人疼有人爱？ 下班时，裴山照旧等在派出所门外接朱檬下班，他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这段时间似乎清闲了一些，便有时间多与朱檬相处。 “呦，小朱朱，你什么时候交上男朋友了？怎么一点也没听你说起过呀？” 张烨一起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 她勉强笑了笑说：“只是刚开始接触而已，八字还没一撇，说来干什么？” “这人我之前好像在派出所见过啊，是不是你同学？” “你记性可真好，这都能记得住。” 张烨这人，夸一句都能飘：“那是，我们干警察的记忆力当然得好。”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地往裴山那里看去，大家都会有一颗好奇心，没有人例外。 朱檬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余光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和张烨站在一块儿的陆芃皓，心里隐隐一顿，慌张地收回了视线，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抓包了似的。 “昨晚的事情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裴山虽然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这话，但却不知道究竟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 朱檬的确要给裴山一个解释，毕竟是她直接把裴山丢下跟着秦嘉玮上了公交车，怎么看都会认为这件事很奇怪。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那孩子是我们一个因公殉职的前所长的孩子，他很小的时候他爸爸就因公殉职了，他妈妈后来改嫁，生了孩子后就再也没见过那孩子，那孩子一下子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从小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但前几个月他奶奶也去世了，身边就没什么亲人了。” 朱檬想到了秦琴，其实也不算是没有亲人，只不过并不在意秦嘉玮罢了，毕竟秦琴自己也有家人有孩子，怎么会管别人孩子的死活呢？ “但是朱檬，如果一个人他自己不想学好，别人就算再怎么想帮他都没用，而且仔细说起来，你跟他应该也不熟悉的？看他昨晚的态度也并不像是会感激你的样子，你觉得你做的这些事情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我想帮他也不是为了让他感激我。” 朱檬恍惚觉得这话好像自己已经说过了，原来白天她对陆芃皓也已经说过类似的话，不管是陆芃皓还是裴山，好像都不能理解朱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裴山并没有反对朱檬想做的任何事。 “不过我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你这个人看上去才会浑身充满力量，你当初选择做警察的初衷也是因为如此，是吗？” “裴山，那孩子不一样，他和我之前办案过程中想要帮助的人都不一样，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原因。” “那就等什么时候能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朱檬忽然感到愧疚，裴山这样信任自己，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裴山解释这件事，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应该怎么再去面对过去曾经发生过的种种事情。 秦嘉玮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或许那一次被张烨带回派出所只是开始。 朱檬后来又去过那家大排档，再没看见过秦嘉玮的身影，但她知道秦嘉玮一定不会就这么放弃挣钱，或许是在哪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朱檬在想着秦嘉玮的事情，就看到老林一脸愁容的从外面回来，她疑惑地问：“师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老林脸上虽然也常常出现这种申请，到今天似乎与往日格外不同。 老林说起来便又是一脸无奈：“刚才路过一中，我想着进去了解一下秦嘉玮的情况，才知道他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严重一点。” 朱檬立刻揪心起来，连忙坐到老林身边问：“怎么？他又出什么事了？” “他们老师说，嘉玮那孩子本来学习成绩挺好，可前两个月他奶奶去世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虽然也不怎么合群，但至少成绩好，现在因为一直逃课连成绩都下来了，老师怎么劝都不听，想叫家长都不知道该叫谁。” “他经常逃课吗？” “听老师说光这个月就已经两回了，一中本来校规就严，要不是他班主任觉得他可怜一直死保着，再来两下子就要被劝退了。” 老林满脸的无可奈何，想管束秦嘉玮，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管束也是个问题，而且秦嘉玮肉眼可见的叛逆，也不一定会听旁人的话。 朱檬也早就料到了，但没想到事情会比自己以为的严重，秦嘉玮现在可以说是完全无心学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反正也没钱就不想上大学了吗？ 朱檬觉得未必，那更多的可能只是一个孩子的气话罢了。 “师傅，要不找个时间找他好好聊聊？其实他本性又不坏，人也聪明，能好好说话的话他一定会听劝。” 老林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还有另一件事同样梗在心头。 “他那个姑姑也不是个东西，跟个孩子计较，不仅把老太太就给他的十万块钱占了，现在连房子都要占为己有，完全不顾念一点情分。” 第110章 愤愤不平 朱檬知道秦琴可能不会善待秦嘉玮，但没想到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还是感到不可置信，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啊，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姑姑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为什么眼看孩子都这样了都不肯伸手帮一把？而且秦嘉玮马上就上大学了，上大学后也可以勤工俭学，完全不会有其他任何压力。”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她以前就和秦嘉玮的母亲不对付，两个人为了老太太那个老房子曾吵得不可开交，大概是把对大人的忌恨强加到孩子头上了。” 朱檬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秦嘉玮的事情复杂但也没有那么复杂，只是秦嘉玮现在已经高三，按理说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该影响孩子高考，以高考为重才是，只不过在秦嘉玮这里，根本没有人关心他，也没有人为他着想罢了。 老林也觉得这种事情棘手，相比于正常出警办案，熟人的事情才更让人为难。 “师傅，我会如果老太太那十万块钱是留给秦嘉玮的，秦嘉玮的姑姑这么独占难道真可以吗？”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除非老太太真立了什么遗嘱，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嘉玮也还只是个学生，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姑姑去争这些？” 朱檬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也无法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今天周五，一中这礼拜放假，我下了班去秦嘉玮家看看。” 朱檬连忙主动申请：“我跟你一起去。” 老林却有些犹豫了，朱檬忙解释：“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嘛，师傅你为了他操那么多心，我也可以帮你分担啊，而且我看着秦嘉玮这孩子并不坏，本来成绩就好，要是就这么沦落了多可惜？我也想帮助他。” 老林觉得朱檬说得也有道理，便允了朱檬。 为了迎合一中的放学时间，朱檬和老林提早下班去秦嘉玮家等着，然而从天亮等到天黑都没等到秦嘉玮回来，隔壁的邻居看不下去了才出来问：“你们来找这家人吗？来找嘉玮那孩子？” 老林立刻向邻居询问秦嘉玮的情况，邻居也可怜秦嘉玮那孩子，本来就是个好孩子，偏偏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变故差点成了个无家可归的人，正常人都会对这样的孩子感到同情。 “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回来的也很晚，以前因为担心他奶奶一个人在家，所以申请了不住校，每天早出晚归的看着都心疼，现在老太太也去了，本以为可以住在学校里不用再这么辛苦来回奔波了，谁知道这孩子好像突然就变了，听说学校里怕他影响其他同学一直没通过他的住校申请，不过后来他好像也放弃住校了，好像是在外面打工挣钱。” 朱檬已经想到了秦嘉玮可能经历过的一切，换做是谁一时间都会无法承受这样的变故，何况就算再怎么说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可说到底终归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又能有多大的承受能力呢？ 朱檬问：“那他姑姑呢？他姑姑不管他吗？他好歹还是个高中生，总要有个监护人？” “别提了，他那个姑姑满眼都是钱，不来把嘉玮赶出去就不错了，前两天才刚来过，跟嘉玮说等嘉玮上大学去了就搬出这里，她要租出去赚房租赚钱。还说老太太养了他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这些钱怎么也得赚回来，总之真不是人说出来的话，什么姑姑啊亲人啊，都不如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关心他。” 这位大婶是个好人，对于秦嘉玮的遭遇十分愤愤不平。 朱檬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秦嘉玮会那么努力打工挣钱，原来他不是叛逆，他是真的没钱，他一个高中生，如果大人没有给他钱，他哪来的钱不让自己饿肚子呢？ 老林的脸色越发的凝重，其实也不止老林，朱檬也是如鲠在喉，在想秦嘉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明明变故也才发生不久，如果那个时候能有人护着他拉他一把就好了，可现实却是连自己的亲姑姑都完全不顾及亲情要把他从这个家里赶出去，老太太死后再也没有人能护着他了。 老林看一眼时间，他们已经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没等到秦嘉玮。 邻居说她也不知道秦嘉玮究竟在哪里忙活，可孩子一定是在哪里努力挣钱，他上大学的学费都不一个还在哪里，在这种情况下，秦嘉玮对于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属实在意料之中。 “师傅，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老林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再来，你跟他不熟，就算等到了他又能说什么。” 朱檬哑口无言，老林说得对，就算她等到了秦嘉玮也不知该做些什么，该说的她都已经说过了，连她自己都知道语言有时候就是这么苍白无力，在别人眼里恐怕也只会落得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正想离开时，秦嘉玮回来了。 一个高中生，看上去一脸疲惫，拖着个疲惫的身体慢吞吞走着，走得每一步都像是有万难。 朱檬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年身上看到这种感觉，本该和其他男生一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却给了他那么多磨难。 “嘉玮。” 老林喊了他一声，他这才停下脚步，愣了一下，眼神迷茫地抬头朝他们这边看来。 秦嘉玮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开门，既然他没关门，就表示他们可以跟着一起进去。 房子很是破旧，里面的家具也都已经旧得一塌糊涂，东西又少的可怜，尤其老太太去世后家里就没了生气，完全看不出来还有人住在这里的气息。 秦嘉玮每天回到家恐怕也只是睡一觉，奶奶去世了，对他而言这也不是他的家了，不过是一个空房子而已。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十分平静，声音里甚至丝毫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第111章 身上没钱了？ 朱檬看得出来老林原是有一肚子的火气，可秦嘉玮到底也只是曾经的战友的孩子，饶是心里有再多怒火也只能注意措辞。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听说你在到处打工？身上没钱了？” “嗯。” 两人之间这种不痛不痒的对话听得人心里急，秦嘉玮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老林一副不敢多问的模样，看上去并不像是相熟的人该有的相处方式。 朱檬干脆问他：“身上怎么会没钱？奶奶去世的时候没有留钱给你？那你这两个多月都是怎么过的？” 秦嘉玮对朱檬的态度旁人看不透也猜不透，朱檬总觉得他每次看自己时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冷漠，也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果真如此。 可饶是如此，朱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本该顺顺遂遂的少年，在父亲死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谁都有资格埋怨，唯有朱檬没有。 就在她以为秦嘉玮又会直接忽略自己时，少年却慢吞吞地开口了。 “奶奶身上本就没什么钱，剩下的钱也都在姑姑手里，其实姑姑说得也没错，奶奶养了我这么多年，话在我身上的钱都还没回本，没必要再花钱在我身上。上大学干什么，不如早早出来工作挣钱，反正上了大学毕业后也是挣钱，没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上大学是为了让你以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你现在出来打工挣钱能干什么？给人端盘子还是去酒当炮灰？你现在脑子还没转过来我可以理解，但你奶奶从小把你养大不是为了让你去给人扫地洗碗端盘子干苦力的。” 朱檬一时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起来，连身边的老林都颇为惊讶。 秦嘉玮却面无表情：“那又怎么样？这些工作不照样有人干吗？别人能干我就不能干？” 朱檬一口气像是被堵在胸口，说不出的抑郁，脸色也一点一点垮下来。 “林叔叔，你们回去，不用管我，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秦嘉玮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老林，老林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在老林眼里，不管他现在多大也依旧还是个孩子，如今奶奶没了，也没人给他做个靠山，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老林问：“我听说你姑姑让你搬出去，这里她要租出去住，有这回事吗？” “嗯，等我高中毕业以后。” “那你怎么想的？真打算搬出去住？” 秦嘉玮的沉默让朱檬心里更加不好受，很多时候她都会有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很想很想帮助一个人，可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嘉玮，你回去学校好好上课，至于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考上大学无论如何都不会没钱上学。” 这个道理的确不假，如今这样的年头哪还有没钱上大学的人？虽然秦嘉玮的情况有些特殊，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再不济，朱檬也想好了自己出钱资助秦嘉玮上大学，只要他不放弃考大学这件事，明明有大好的前途，怎么也不能因为这么可笑的原因就放弃了。 秦嘉玮像是苦笑了一下：“林叔叔，您自己还有一家老小呢，就别再管我的事情了。” “不行，我和你爸爸曾经是好同事好战友，我怎么能不管你？你听我的话，还有以后几个月，好好回学校上学，不要再让其他事情影响到你高考了。” 秦嘉玮嘴上没有再反对，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到底也是没再老林面前再嘴硬下去，朱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给他们足够的说话空间，不过老林也只在里面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他答应好好学习了吗？”朱檬迎上去，着急问道。 “答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吗？他也可以表面答应，实际上还是我行我素，这孩子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啊，尤其他那个姑姑一定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才会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叛逆，居然件学都不想上了。” 秦琴那样子看着的确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毕竟连对他们都能刻薄至此，何况针对一个孩子。 “秦嘉玮都没亲人了，她一个亲姑姑到底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侄子？” “大人之间的恩怨往往会影响到孩子，不过这也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嘉玮这孩子也算有骨气，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敢自己出去打工，也不知道老太太去世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再有诸多揣测也毫无意义，朱檬只能想办法先尽量了解秦嘉玮的情况，再对症下药让秦嘉玮摆正目标，重新找回自己过去的目标。 好在朱檬也是一中毕业，上学那会儿成绩不错，和老师们之间的关系也处得不错，想打听点事情还不算太难。 她约了昔日的班主任周末吃饭，班主任李老师还是很有气质，朱檬上学那会儿李老师才刚大学毕业，现在已经是骨干教师了。 “朱檬，没想到你还真当警察了，当时闲聊问起将来想做什么职业，你说做警察时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开玩笑。” 当时班里的其他同学都觉得朱檬是异想天开，那会儿她身体也不算好，却妄想做警察，大家都认为她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现在竟真的做了自己最想做的职业。 “李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其实我现在也还只是见习期而已，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你这么聪明能干，一定能转正。”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转入正题。 李老师问：“你前几天向我打听的那个学生正巧是我们隔壁班的，我也帮你向他班主任问了问，这孩子最近问题很大啊，动不动就逃课，好像以前也不这样，听说是家里出了变故，从小一起生活的奶奶去世了，他一时接受不了？其实这个学生成绩很不错，怪可惜的。” 第112章 如果可以选择 秦嘉玮的情况学校里大部分老师都清楚，或者说，高三的老师们都清楚，毕竟以前也是个成绩优异的学生，虽然叛逆，终归还是按成绩说话，过去老师虽然也头疼于他总是有些叛逆不好好学习，但因为成绩一直在线，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两个月他的行为越发离谱不说，成绩也逐渐下滑。 光是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就已经比之前下滑了二十多名，这完全不是他本该有的正常水平。 “他班主任找他聊过，不过那学生性格倔强，什么都不肯说，其实他不说我们也知道原因，带自己长大的奶奶去世了心里肯定会很难受，了再难受也不能不上学了啊，而且最近逃课的问题越来越严重，要不是他班主任觉得他可怜，而且不是没有救了，一直压着不让学校处分，按他这种频率和这个情况，怕是还没高考呢就要被开除了。” 朱檬早就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毕竟她也曾是一中的学生，一中纪律严明，从来也没有出过这样的学生，怎么可能容忍秦嘉玮这么胡作非为。 “李老师，其实他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也不是没救了，他只是家里出了点变故一时无法接受而已，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朱檬，这个道理我们大家都懂，但你也是过来人，你应该知道高三的时间有多重要，你觉得等他想通了还来得及吗？” 朱檬也有些无言以对，李老师说得当然对，秦嘉玮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好像故意这么做等着学校对他处分，他摆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谁又能真的什么都毫不在意？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不过他现在家里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他班主任想叫家长都不知道该叫谁，好像还有一个姑姑，打电话过去，对话说秦嘉玮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朱檬点了点头：“他姑姑好像完全不管他，而且还要把他从她奶奶的房子里赶出去。” 李老师教了那么多年书，什么样的家庭情况没见过？面对这种也是见怪不怪了，她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讶异，反而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是如此。 朱檬又问了问秦嘉玮在学校的情况，秦嘉玮跟同学们相处得的确一般，不过这不是最近才开始的，而是一直以来他和同学们相处得都并不愉快，应该是性格使然，他一向都独来独往一个人惯了，老师也劝过几次，知道没用之后便也不再劝了。 “不过朱檬，你这么关心这个同学，你们认识？亲戚？” “我现在不是在派出所上班吗？他爸爸是我们所里很多年前一位因公殉职的警察。” 李老师顿悟：“原来如此，难怪你会打听得这么仔细。” “李老师，他本质不坏，真的只是因为在他还小的时候家里突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才会忽然改变了他的人生，如果他能在一个圆满的家庭健健康康长大，他也会像其他同学一样讨人喜欢。”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他班主任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保着他，但他如果还是不停劝，还是继续逃课，那就算他的身世再怎么可怜，学校也一定会处理。朱檬，你要是认识他就劝劝他，别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明明再坚持几个月就是胜利，怎么偏要在这个时候搞事情呢。” 见过李老师后，朱檬更加心事重重，心里像是压了千金重，她无法眼见秦嘉玮堕落不管，别人或许都可以袖手旁观，只有她不能。 朱檬永远记得，十三年前，方式该是十二岁的她遭遇歹徒，当时要不是一个警察及时出现，她可能早就出事了，或者根本活不过那个晚上，可那天之后，她安全了，那个救自己的警察却因公殉职，而且即便是因公殉职也死的不明不白，当时报道只说他死前涉及一桩强奸案，因此就连是因公殉职都背上了骂名。 而这个救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嘉玮的父亲秦松。 不管外人是怎么看待秦松这个人的，但对于朱檬来说，他永远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她绝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更不相信那些按在他头上的罪名，一个会不顾自身安危救她的人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时至今日，朱檬也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后来是怎么收尾的，可秦松即便是去世了，也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当时的舆论环境相当恶劣，警察说一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给公众一个交代。 后来，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朱檬便没再关注这件事情，况且那个案子牵扯过多，查起来费心费力，据说是花了很长时间仍旧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而当年那晚那个曾差点杀害朱檬的歹徒到现在都还没落网。 秦嘉玮又何其无辜，当年他父亲去世那会儿，他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经历家里巨大变故，父亲去世，还身背骂名，母亲改嫁，从此对他不闻不问，他怎能不恨？ 朱檬甚至害怕，如果有一天秦嘉玮知道了自己就是害他过了这样悲惨生活的那个人，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他心里一定会恨，又怎么可能会原谅她呢？ 朱檬十分后悔，如果她能早点遇见秦嘉玮就好了，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总有能帮助他的时候。 不过转念一想，遇到了又如何呢？那个少年浑身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根本不可能听她的。 周一一大早，所里就热闹得紧，几个人围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在闲聊些什么，神神秘秘，又像是生怕被人听见。 朱檬走进去，瞧见他们如此，心里也有些奇怪，但看陆芃皓倒是没有加入他们，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张烨却是个闲不住的，八卦完后回到座位，忍不住跟朱檬说：“你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第113章 八卦 朱檬其实并不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所里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时总有说不完听不完的八卦，但她本身并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因此对张烨也是兴致缺缺。 “跟以前那个秦所有关，我还以为因公殉职的人一定是很正直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可能会有案底的人。” 朱檬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大概能够猜到他们刚才八卦的是什么事情了。 张烨以为朱檬也感兴趣，自顾自地说：“就那个因公殉职的秦所，听说死之前曾经牵涉进了一桩强奸案，不清不白的，死了以后因为尊重他大家都没再提起过，但当年那件事情好像证据确凿，所里顾念他是因公殉职所以什么也没说，不过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当年这件事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当时对着这位秦所口诛笔伐啊，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件事之后所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提起他，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反正也已经没人记得了。” “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当初那件事情没有冤情？秦所是因公殉职，还得不到你们一点尊重吗？要你们在这么多年后还非议他？” 朱檬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完全无法忍受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被他们说的如此不堪，如果现在都是如此，她不敢想象事发的当年舆论该有多么恶劣，竟然连自己的同事都如此，何况外人？ 张烨愣住了，其他人也都愣住了，陆芃皓看向朱檬的目光更是讳莫如深。 陆芃皓早就觉得朱檬对待秦嘉玮的事情有些不一样，虽然她一直不说实话，可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她之所以这么在意秦嘉玮的事情，绝不是因为她自己嘴上所说的关心每一个人。 朱檬自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想解释，但又觉得解释有些多余，毕竟该说的话也都已经说了，怕会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跟李老师聊过之后，朱檬对秦嘉玮的担忧越来越深，秦嘉玮不是不知道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困境，相反的，他太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所以用了近乎自暴自弃的方式来解决所谓的困境，但终究还是迷茫，做出了十分不理智的决定。 “朱檬，你跟我出趟警。”老林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招呼朱檬一起行动。 朱檬急急忙忙上了车，在车里才听老林说是去往一中，学校有人打架，有不肯罢休的家长报了警。 朱檬的心一下揪成一团，她想问是不是跟秦嘉玮有关，可老林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呢？老林憋着没说，只怕也是因为心里有这样的担忧和疑问，所以不敢轻易去想这个可能。 不好的事情往往预感就是这样准确。 他们来到高三教师办公室，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大喊大叫，仿佛恨不得把人往死里逼。 “这种学生是怎么进你们一中的？你们一中怎么还能有这种败类？我家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他被打成这样，你们学校就没有责任吗？” “这个学生我早就听说过了，逃课都不知道逃了几回，按照你们学校的校规早该劝退了，结果到现在连个处分都没有，说不是包庇谁信？” “这种学生你们也包庇，你们学校还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来？我要去投诉你们，告你们。” 朱檬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都直觉反胃。 她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被罚站在角落里吊儿郎当的秦嘉玮，他面无表情，还是朱檬经常看见的那种申请，甚至仿佛周遭的吵闹都与他无关一般，他淡漠得看着窗外，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老林的脸色已经骤变，朱檬丝毫不会怀疑如果今天他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这里，恐怕当着所有人的面就会对秦嘉玮一顿劈头盖脸地骂。 报警人正是与秦嘉玮打架的学生妈妈，看见他们来，立刻啼哭着说：“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替我家孩子做主，我家孩子好好地在学校上学，结果被同学一顿打不说，老师和学校还包庇打架的这个学生，这个学生天天逃课在外打架鬼混，现在又想来祸害我家孩子，这种人就应该退学，别害人害己。” 朱檬的耳朵有些难受，尤其听着她如此刺耳的声音，心里更是浮躁起来。 看得出来秦嘉玮的班主任已经尽力劝说了，无奈还是阻止不了这位家长报警。 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也影响学校的名声，而且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根本没有到需要报警的层面，无论是老师还是校方，肯定都希望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刚好碰上了一个不依不饶的家长，便成了现在这样。 老林安抚了她几句，便去向老师了解大概情况，朱檬则把跟秦嘉玮打架的学生叫出去了解情况，但这位母亲像防贼似的防着朱檬，仿佛朱檬会对她家孩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出来。 “我家孩子还没满十八岁，你们问话的时候我作为监护人还是在场比较好，省得闹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出来。” 的确合情合理，朱檬也没再说什么，点头默许。 她看了眼男生胸前的校牌，问道：“你叫赵阳？” 男生怯怯地点了点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朱檬。 “为什么打架？你们一中不都是好学生吗？好学生还打架？” 不等赵阳开口，赵妈妈倒是先抢了话：“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谁说一中就一定都是好学生？今天打我儿子那个不就不是？还有啊，你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我家孩子的伤情吗？怎么连问都不问一句？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朱檬顿悟，原来是对她不关心她家孩子的情况不满，很符合朱檬对她的第一印象，看来这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赵阳，你伤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赵阳比刚才更怯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第114章 卖惨 以朱檬的经验来讲，赵阳如此心虚，这件事多半不是赵阳母亲说得那样，甚至赵阳理亏在前，所以压根不敢讲话。 “好，既然没事的话，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打架？” 赵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看母亲，像是在征求母亲的意见。 “阳阳，这位阿姨是警察，警察是绝不会偏心任何一方的，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要害怕，有妈妈在呢。” 孩子都高三了，这母亲对孩子的说话语气仿佛孩子才小学三年级，有如此溺爱的母亲，这孩子估计也是没什么担当的小孩。 不是朱檬偏见，而是她见过太多类似的男生被母亲养废，从小就被保护在身后，不仅没有主见更没有担当。 赵阳取得准许后才终于大着胆子开口：“他好像有狂躁症似的，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他奶奶死了他没人要，他就发疯似的来打我，你看看我的脸，都被他打毁容了，还有我的胳膊，全是被他拧过的伤，同学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吗？我看他是突然之间犯病了。” 朱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纪的男生开口竟然就这么恶毒，而且话里的指向性非常明显，完全不认为自己有过错。 朱檬继续问：“那你为什么突然对他说那些话？总要有个前因后果？还是就这么直接侮辱同学在你们班里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赵阳母亲闻言，脸色突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家孩子从小到大都是我亲自教养的，成绩好懂礼貌，怎么可能是像你说的那样？” “见谅啊，赵阳妈妈，因为赵阳没说清楚原因，所以我还以为这是常态呢。” 朱檬笑笑，虽然她对秦嘉玮目前只是初步了解，可她不相信秦嘉玮会是无缘无故主动动手打人的人，如果被人挑衅才予以回击也算说得过去。 赵阳母亲却觉得朱檬一看就是想有意包庇秦嘉玮，她对于朱檬更加不信任。 “赵阳同学，是你先开的口还是秦嘉玮先开的口？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如果是他无缘无故动手打你，你应该也不想自己有理变成没理，是不是？” 赵阳这人的性格看上去本就是犹犹豫豫，被朱檬一再逼问，看着更加不知所措，如果不是刚才听了他指向性如此明显的话，朱檬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听话的好学生。 赵阳依旧是在母亲的同意下才敢开口：“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我们班的人都是这么互相开玩笑的，谁让他这么玩不起，连玩笑都开不起，而且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他自己性格过激我有什么办法？受伤的人可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被揍得惨不忍睹的脸，还捏着自己的胳膊说：“我刚才还被他推下楼梯，也不知道胳膊和脚有没有伤到，疼死我了。”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卖惨了。 可朱檬却没什么感觉，她直觉赵阳没说实话，并且认为有母亲在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所以面对朱檬的提问时他也越发得大胆。 “既然是你先开口的，那你们两个人打起来的契机就是你的问题，你说你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又是什么话？说他奶奶去世了？家人刚去世就用家人跟他开玩笑，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赵阳母亲急了，护子心切道：“我们家赵阳一向很懂事很有分寸不会乱说话，肯定是被别人鼓动的，而且孩子之间开开玩笑不是很正常吗？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 “赵阳妈妈，赵阳已经高三了，十八岁成年了，你还认为他是孩子？” “我听明白了，你话里话外都是在替那个秦嘉玮说话，直接把我们家孩子摆在加害者的位置上问话，可事实上我们家孩子才是受害者，你这么问话很有问题，我不跟你说话。” 赵阳母亲脸色铁青，把朱檬当成了敌人似的看待，朱檬蹙紧眉头，这个母亲绝对有问题，她一定知道整个事情的发生经过，可能本想引导赵阳按照她的要求说，可没想到朱檬的问话并不在她以为的频道上。 朱檬冷静得看着赵阳母亲把赵阳带走再次回到办公室，此时老林也问完了老师，转头对向秦嘉玮。 赵阳母亲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没有什么其他要求，这次校方一定要处理这个同学的事情给处分，否则我就替你们学校好好去宣传宣传，我还会打电话给教育局投诉，你们自己看着办，是不是还要继续包庇这种学生。” 老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都已经高三了，离高考也没几个月了，何必非要做到这种地步？” 老师也跟着附和：“是啊赵阳妈妈，你刚才自己也说只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其实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让秦嘉玮给赵阳道个歉，以后我会多看着点，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老师，听你的意思，校方这次又想包庇秦嘉玮？” “这不是包庇，高三了，以学业为重，什么事都比不上高考啊，不能影响学习，你说对不对？” “有他这种学生在才会影响我们赵阳学习！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包庇秦嘉玮，行，既然你们老师你们学校不作为，那我就想办法让更上级的来插手这件事情。” 赵阳母亲十分激动，拉着赵阳就走，想来是对老师和警察的所言十分不满，风风火火地离开，走廊里充斥着她脚步用力的高跟鞋声音。 同办公室的李老师总算有机会跟朱檬说上话，把朱檬拉到边上小声地说：“这次的事情还真不是秦嘉玮的错，听他们班主任说，那个赵阳，平时也没少在秦嘉玮面前逞威风，这次应该是说了很不好听的话才激得秦嘉玮对他动手，不过秦嘉玮也是性子倔，怎么问他都不肯开口，这不是只能听赵阳狡辩了吗？总之，你要是能想办法让秦嘉玮开口最好，我看赵阳妈妈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第115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老林直接把秦嘉玮领出来，替他请了半天假。 秦嘉玮还是那副老样子，出了校门后不肯上车，也不肯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一股满满的不屑，仿佛根本不屑于解释今天发生的任何事情。 老林耐心道：“如果你受了委屈就说出来，像金天这种事情，大概率是对方不占理，你要是什么都不肯说，就算只听信一面之词我们也只能听他的，而且离高考只剩下多少时间了？别让这些事情影响你。” 秦嘉玮也不知有没有把老林的话听进去，可他明显就是不想解释今天这件事。 老林还想说什么，朱檬急忙拦住了他。 她问秦嘉玮：“你准备去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他这才开口：“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不回家？” “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在外面转转。” 朱檬立刻想着他该不会又要去哪里打工挣钱，毕竟这孩子好像怎么劝都没用，但其实她能够理解秦嘉玮，如果换做是朱檬在秦嘉玮的位置上，她会比秦嘉玮更加无措。 老林眼见劝不动他也不打算再劝，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塞到他手里：“去买点自己想吃的，晚上下了班我再去你家找你。” 秦嘉玮这回倒没有拒绝，十分识时务得收下了，转身就走。 朱檬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多少有些放心不下，她可以肯定一定是赵阳母子恶人先告状，看他们走的时候的架势，也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事情来，赵阳有他母亲替他说话，秦嘉玮有什么呢？秦嘉玮什么也没有，甚至在强压之下，说不定连老师都不会帮他说话。 “师傅，可不可以找找秦嘉玮的母亲？孩子都要高考了，而且现在这种境地，做母亲的总不可能这么冷血，真的不管不顾？” 老林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他妈妈要是想要他想管他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而且他妈妈现在全身心都在自己另一个儿子身上，怎么还会管和前夫的孩子。” “可不试试怎么知道？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朱檬，他们家的事情很复杂，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而且秦嘉玮也未必想见到他妈妈，这件事就不要想了，你也不要再纠结这事儿，我晚上过去看看能不能跟他好好聊一聊。” 朱檬并不认为老林能跟秦嘉玮好好聊聊，相反，老林平时就是暴脾气，秦嘉玮又是那种什么都不肯说的架势，要是还是白天那样的情况，两个人怕是要吵起来。 回去之后陆芃皓问起，朱檬才告诉他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跟秦嘉玮有关。 陆芃皓好像意外又好像不意外，可能从知道是去一中开始，他就已经有了这种预感。 “看老林回来的时候铁青着脸色就能看出来八成是跟秦嘉玮有关，秦嘉玮不肯说？” “嗯，只听了赵阳的一面之词，但我不怎么相信那个学生说的话，我觉得他有被故意引导的可能，还有他妈妈一心一意针对秦嘉玮，让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陆芃皓赞同朱檬的看法，不过校园事件本就敏感，通常都是由校方自行解决，这回这位家长居然背着校方偷摸报警，看样子是不满意校方或者认为校方的解决方式不能让她满意，所以才故意闹出这么大动静，而学校也会在乎舆论，也许在她几次三番威胁下就会选择妥协。 陆芃皓有些疑惑：“她一个大人，为什么要针对秦嘉玮？她这么做不就是希望校方开除秦嘉玮吗？” “你也是这种感觉？” “这不是很明显吗？一般家长都会给老师和学校面子，怎么也不至于做成这样，秦嘉玮和这个同学是不是平时就有什么瓜葛？估计是这同学回家跟家里不知道说了什么。” 朱檬也是这么个想法，秦嘉玮这种性格虽说在别人眼里可能不怎么讨喜，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人打架结仇，老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秦嘉玮又没有家长可叫，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要不去学校查监控看看？” 朱檬摇了摇头，她也想过这个办法，但还没有到那一步的程度，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秦嘉玮开口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只听赵阳一个人怎么说，尤其还有赵阳那位没事找事的母亲，如果秦嘉玮不肯说，只能任由他们对他进行污蔑攻击。 陆芃皓瞧着朱檬如此认真的模样，心里的疑惑也问了出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秦嘉玮？我想来想去，你跟他根本不认识，更不要说是因为秦所，你应该也不认识秦所？连我都不认识。” 他可以理解朱檬是个热心肠人善良又想帮助别人，可他不认为朱檬这种迫切仅仅只是因为如此。 朱檬的表情有些尴尬，可不能让陆芃皓看不出，陆芃皓挺聪明一人，其实从朱檬开始对秦嘉玮在意那会儿起应该就已经看出她对秦嘉玮的不一样了。 “谁说我不认识秦所？我以前看过跟秦所相关的报道，我觉得他是个好警察，既然他是因为工作去世的，他的孩子应该被好好照顾才对啊。” 陆芃皓嘁一声笑了：“你看的哪门子报道，胡说八道也要有个度，真有人会看了秦所的报道觉得他是个正直的人？我不信。” 这话听在朱檬耳中十分刺耳，她大概也想到了陆芃皓这么说的原因，下意识反驳：“那些话又不可能是真的，为什么要去相信？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们难道也不知道吗？他不是报道说的那种人。” 陆芃皓本来就觉得朱檬对待秦家父子的态度很奇怪，现在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跟秦所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否则何至于一直为秦所说话？ “陆芃皓，你别在我面前说秦所不好，我小时候曾经被他救过，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相信他。” ipaoshuba.com 第116章 无可奈何 无论别人怎么说，无论报道怎么写，不管秦松身上背负着什么负面，她都相信一个肯舍命救自己的人绝不会是他们口中那样不堪的人。 朱檬有自己的是非观念，绝不会轻易被其他外界因素洗脑，但她突然对陆芃皓有些失望，仿佛陆芃皓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陆芃皓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感，警察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份职业，每天打卡上下班，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这也是当初朱檬并不喜欢陆芃皓这个人的原因，她一直觉得在观念和想法上，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纵然陆芃皓偶尔也会显露出他正直的一面，可其实他和大多数人都一样，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 陆芃皓了然，再没多说什么，朱檬的说辞一点也不让他意外，他不会真的相信朱檬只是因为看秦嘉玮可怜所以才如此过分在意他，如果秦所曾经救过她，那么她的所作所为就都说得通了。 朱檬也没心思跟陆芃皓争论，毕竟秦嘉玮的事情还摆在眼前，也不知道校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看赵阳母亲那副嘴脸，像是势在必得，如果她真的向校方施压，把秦嘉玮逃课那点事捅出去，秦嘉玮又没有家长护着，很有可能被学校处分。 她找到李老师想问问情况如何，李老师却告诉她，赵阳母亲离开学校后就找了相关部门进行投诉，校方现在也正在积极解决这件事，可棘手的是秦嘉玮没有家长可以商量，再加上他也不肯开口说当时的真实情况，老师也没办法，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朱檬，你不是跟他认识吗？你劝劝他，一直不肯说他到底想要怎么样？难道真不想上这个学了吗？” 朱檬只能寄希望于老林。 然而，第二天见到老林方面询问时，老林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根本不听劝，态度很好，就是不跟你说学校里发生的事，而且也不在乎学校怎么处分他，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老太太还在的时候，秦嘉玮是个还算听话的孩子，他很听老太太的话，可老太太一走，简直变了个人似的。 连隔壁的街坊邻居都说，秦嘉玮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个秦嘉玮，但好像比以前更加不爱说话了，而且周末休息的时候也是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 有一回他们老师找不到人，还找到家里来了，那天还是上学日，所有人都知道秦嘉玮逃课了，那天老师恰好碰上秦嘉玮的姑姑秦琴，秦琴却对秦嘉玮逃课这件事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说出他的事情跟她没关系这种话，连邻居们看了都觉得秦琴不是个东西。 “那他今天去学校上学了？”朱檬难以想象在事情还没解决之前，秦嘉玮去了学校会受到怎样的偏见。 听李老师说，赵阳母亲在校外到处说秦嘉玮的不是，已经让校方骑虎难下，学校很有可能会处理秦嘉玮打人这件事情。 如果秦嘉玮还是不肯开口说出那天究竟是什么情况，校方就要按照赵阳的说辞给事情定性，到那时，秦嘉玮则完全成了个主动打人的坏学生了。 朱檬想了一整天，想着如何让秦嘉玮开口，但结果是，她发现自己对秦嘉玮毫无办法。 在和秦嘉玮建立良好的关系之前，很难让秦嘉玮这样性子的孩子敞开心扉。 她这边一筹莫展，陆芃皓倒提钱下班打卡走人，这也算是稀奇事，平常他跟前踩点下班或早退，今天走得这么急，大概又是要去约会。 陆芃皓开车来到一中校外，才刚走到校门口就听到几个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正讨论秦嘉玮的事情。 “你们听说高三有个学生无缘无故打架的事了吗？把同学打伤了不说，好像那个被打的同学都有心理阴影了，一直不肯来上学，还看起了心理医生，真是作孽啊。” “这件事闹得挺大，我家孩子回家后也跟我说了，那个被打的孩子家长讨要公道无门啊，学校和老师一直护着那个打人的学生，就因为那个学生无父无母的可怜。” “那怎么行？这世上可怜的人多的是，总不能他们这种人可以随便打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都到动手打人的地步了，能是什么好人。” “前阵子逃课去网还跟社会上的人打架，最后还是他们老师去派出所捞的呢，要我说这种学生还留在学校里简直就是祸害，就应该把这种人开除。” “一中可是重点中学，怎么会出这种学生？从来没听说过，简直太恶劣了。” 造谣越穿越离谱，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不明不白变得十分严重，但如果能及时处理本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陆芃皓收回心思，进去找人。 高三都有晚自习，下了晚自习就要九点多，等秦嘉玮回到家就已经将近十点，所以他向学校申请了提早一小时回家，这是在老太太还在世的时候秦嘉玮的放学时间。 不过今天，陆芃皓先替秦嘉玮请了假。 他等在教室门口看看时间，高三拖堂但也不奇怪，等看见秦嘉玮人出来，已经比原来的下班时间晚了十多分钟。 秦嘉玮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大概是有些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这个人。 陆芃皓向他招手打招呼：“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请过假了，今天你不用上晚自习，收拾收拾跟我走。” 原以为秦嘉玮会纠结为什么，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回去拿了书包就跟陆芃皓走。 陆芃皓有些差异：“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怕我把你带沟里去啊？” “总比坐在这里上晚自习强。” “就这么不想上学？” 秦嘉玮不置可否，根本不想跟陆芃皓多聊一句，沉默地扭头看向车窗外。 陆芃皓事先已经招呼过奶奶要带个客人回家，直接就把秦嘉玮带回家一块儿吃完饭。 第117章 带他回家 秦嘉玮也没料到陆芃皓竟然会把他带到自己家里，他有些迟疑，但面对陆奶奶的热情，想冷下来的脸一下子便僵住了。 看到老太太的一瞬间，秦嘉玮恍惚间又想起了奶奶，奶奶去世前虽然很安详，但他知道奶奶一直放心不下自己，连死之前都还在担心他以后该怎么办。 去世之前，奶奶一直叮嘱姑姑秦琴照顾秦嘉玮，秦琴表面上虽然答应了，可谁都看得出来答应地不情不愿，即使如此，等老太太人一走，秦琴立刻撕破脸，想方设法旁敲侧击地想让秦嘉玮搬出去，把奶奶的房子让出来。 秦嘉玮又怎么会不知道姑姑是什么嘴脸？秦琴一贯如此，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她就没给秦嘉玮什么好脸色，更别说奶奶已经不在了。 从前奶奶是秦嘉玮的保护伞，而现在，连这唯一的保护伞都没有了。 陆奶奶拍拍秦嘉玮的肩膀，说：“阿皓说要带个客人来家里吃饭，我还以为是他的同事或者领导，没想到是个孩子，真好，长得又高又帅，饿了？快去洗手吃饭，奶奶做了一大桌的好吃的。” 秦嘉玮仍旧陷在自己的情绪当中，眼眶忽然一红，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吸了口气，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来。 陆奶奶很好客，尤其一桌子的好手艺，吃饭期间不断给秦嘉玮夹菜，没多久，秦嘉玮的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陆芃皓取笑她：“您别给他夹了，您看他这碗里，连米饭都看不见了，他想吃能自己夹。” “你懂什么？孩子正在长身体，得多吃吃好，你别管我，吃你的饭。” 陆芃皓连连苦笑，老太太对他来回家里来的人总是无比热心肠，哪怕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也不例外，不过对秦嘉玮，他认为老太太是看对方是个孩子，所以不自觉地便像对待过去的陆芃皓那样对待秦嘉玮了。 秦嘉玮吃着碗里的饭菜，心酸地有些不是滋味。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热腾腾的好吃的饭菜了，以前奶奶也总会在家里做好饭菜等他回家，他回到家总能吃到一口热乎的饭，奶奶去世后，家里的厨房就没怎么再进过了，学校食堂的饭菜纵然好，却少了家的味道。 对秦嘉玮来说，以前有奶奶的地方就是家，可现在他连家都没有了，人生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他看着眼前的路，别人眼里或许是前途无量，在他眼里却是前途未知。 陆奶奶问秦嘉玮：“听说你高三了？那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要抓紧时间学习啊，高考是你人生的关键点，考个好大学将来出来找个好工作。” 秦嘉玮在老太太面前倒也不敢再提起不考大学之类的胡话，只能点点头附和着老太太。 “这几个月可是最关键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还有要吃好，你要是喜欢吃奶奶做的饭菜，以后我做了让阿皓给你送去，反正我和阿皓都要吃，多做一点而已，也不费事。” 陆芃皓有些哭笑不得，老太太最爱用这招，当时对待朱檬也是如此。 不过老太太也并非对谁都是如此，唯有对自己看得顺眼且打从心底里喜欢的才会这么关心爱护。 老太太这双眼睛，看过多少各色各样的人，哪怕陆芃皓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秦嘉玮的身世，她也多半能看得出来秦嘉玮不是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孩子。 “你为什么带我来你家里？” 秦嘉玮趁着老太太收拾的空档问陆芃皓，他记得自己并不认识陆芃皓，跟陆芃皓也不熟，虽然是城西派出所的，但也不是所有城西派出所的人他多认识。 相反，秦嘉玮其实很讨厌城西派出所的人，尤其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晦气，像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似的。 以前奶奶说过，将来如果有困难，实在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去城西派出所找他们帮忙，他们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不会袖手旁观。 奶奶还在世时，所里也的确一直对他们关爱有加，每年过年过节都会带着慰问品上门问候，可秦嘉玮却不以为然，人都已经死了，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为了减轻他们自己内心的愧疚感而已。 更何况，当年父亲死的时候，虽说是因公殉职，却是带着骂名去世的，他至今都还记得母亲后来再也不愿意提及父亲，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好像父亲带给了她多么大的耻辱一般，连带后来也不再愿意回来看看他。 可当时的派出所在干什么呢？他们为了平息舆论，竟然选择低调处理，低调处理就意味着没有澄清没有说明，任凭父亲死后依然背负骂名。 秦嘉玮想不出任何自己要原谅的理由。 他4岁没了父亲，5岁没了母亲，此后一直跟奶奶老少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吃过多少苦头只有他和奶奶知道。 所以，秦嘉玮对于城西派出所的每一个人都无感，不怨恨但也绝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系。 “想带你吃点好的啊，学校食堂里能有什么好吃的，你自己又不会做饭，我奶奶手艺很不错的，你刚才也见识过了。” 陆芃皓半开玩笑，之前不了解秦嘉玮所以对秦嘉玮这人并不熟悉，现在才发现这孩子的心思实在太深太沉了。 “我们又不熟，可以说根本不认识，你干嘛要带我回家吃饭？” “谁说不熟的？照顾好你是我们所里所有人的责任，你别老觉得你是一个人，其实也有很多人关心你。” “你们大人都喜欢说这种好听的话？是不是觉得别人一定会信你们这种鬼话？” 陆芃皓被他这话噎了一下，本就觉得秦嘉玮这孩子不讨喜，现在更加认定自己的想法了。 难怪老林跟他谈事情无果，秦嘉玮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跟老林说话，老林不发飙已经算是极度隐忍了。 “小子，懂不懂礼貌？能不能好好说话？” 第118章 防备和警惕 让陆芃皓颇为意外的是，秦嘉玮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防备和警惕。 不，应该说秦嘉玮看任何人都是这样的眼神，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安全感，尤其奶奶去世之后，身边没有亲人再维护他，他可能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只有一个人了，于是便更加防备。 “秦嘉玮，我也和我奶奶一起住，我从小也是被我奶奶拉扯大的，不过我可能运气比你稍好一点，我奶奶身体一直挺好，所以能陪我到现在。不过我这人也是个不听话的，都这么大了还让我奶奶操心不少，她就盼着我赶紧结婚成家，她心里那块大石头也就算是可以落地了，谁让我不争气呢。” 陆芃皓说着说着，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也知道老太太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可心里知道和立刻执行又是两回事，老太太却是疼他，虽然嘴上总是这么希望，但行动上倒是从来没有逼过他，老太太也希望他能找个自己真心实意喜欢且想结婚的，而不是稀里糊涂找个人结婚，最后因为两人性格不合而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秦嘉玮眼神闪烁，本想说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可问出口的话却是：“那你父母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各自再婚，我爸妈那时候都不要我，都觉得我是个拖油瓶，把我丢在爷爷奶奶家里不管不顾，我就这么跟着他们一起长大了，后来爷爷去世了，奶奶成了我唯一的亲人。我啊，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希望她老人家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秦嘉玮听完之后，不由自主地说：“会的，奶奶人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其实这句话他多想说给已经去世的奶奶听，可是奶奶再也听不到了。 “诶，你说我们两是不是还挺像的？经历也很相似，我爸虽然还活着，但跟死了也没差，我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一次，这人坏起来连自己亲儿子和亲妈都可以不要，你说他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没想过要去找他们吗？”秦嘉玮问。 “我自己过得好好的，把奶奶也照顾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找他们？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陆芃皓少年时期曾也起过去找他们的心思，可这么多年他们从没想过主要来找他这个儿子，可见在他们心里，早已没有他这个儿子了，他要是上赶着主动贴上去，指不定会有多丢脸，甚至极有可能被他们明面嫌弃。 小时候那点想要父母和睦的执念，懂点事后是一点都不剩了。 所以陆芃皓自认为能够理解秦嘉玮如今的心境，如果秦嘉玮的奶奶还在世，或许秦嘉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如此自暴自弃。 秦嘉玮听着陆芃皓的话，又想起了已经去世的奶奶，低头怔怔地看着地面，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逐渐有了笑意，却是嘲讽的笑意。 “秦嘉玮，我知道你明白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你很聪明，你应该也知道你身上背负着你奶奶多大的期望，你奶奶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这么好，难道是为了看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弃考大学吗？你本来应该就是个有前途的孩子，为了这么一点点挫折就要放弃，将来怎么跟奶奶交代？” “你们其实没必要管我，我爸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而且你们当初也给补偿了，何必一直想着要多管闲事呢？” “你的事情不是闲事，你可以去我们所里问一问，有谁会觉得你的事情是闲事，老林，袁所，包括朱檬，都很关心你，都在想办法希望能够让你重新好起来，多的我也不说了，你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肯定也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后悔的事情向来都是没有回头路的。” 陆芃皓平时并不会说这么多话，哪怕办案时走调和工作，都不会像今天这样费劲唇舌，他一贯放任自流，不管对谁都一样。 只不过今天见了秦嘉玮后，他突然也理解朱檬了，这孩子的未来本该一片坦途，不该就这么被霍霍了，拉他一把，兴许就能改变他的未来呢？ 陆芃皓送秦嘉玮回家时，看到秦嘉玮家里大亮着灯，他回头疑惑地问秦嘉玮：“家里有人？” 秦嘉玮也疑惑，奶奶去世后家里一直都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会有人？ 然后，他们看到秦琴从屋内出来，指挥着人把东西一并抬走。 秦嘉玮急忙下车想去制止他们，秦琴一直都有想赶走他的想法，可这未免也太心急了。 “姑姑，你这是在干什么？” 秦琴瞥了陆芃皓一眼，才将话锋转向秦嘉玮：“你平时也不怎么在家里，家里这些家具留着干什么？能卖一点钱是一点，你奶奶的后事花了多少钱你心里也清楚，这些破烂玩意留着也没用。” “还有啊，你的住校申请到底什么时候能通过？这房子我得租出去了，不能再耽搁了，人家有兴趣的都已经来看过房了。” 秦琴对待秦嘉玮不仅没有亲人之间那般的温和，反而一副把秦嘉玮当成外人的架势，难怪秦嘉玮会突然变得这么叛逆，换做任何人都会心生怨气。 陆芃皓拦在秦嘉玮面前，面对秦琴，轻轻笑了笑，礼貌开口：“秦嘉玮都还没满十八岁呢你就要把人赶出去？你让他住哪里去？而且这房子是秦嘉玮从小住到大的，把他赶出去不合适？” 秦琴打量他，反问：“你谁啊？少管我们家的闲事。” “我城西派出所的，我们所长叫我过来盯着点孩子，孩子现在正是高考关键期，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他学习，你这个事我看还是等他高考结束后再说。”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城西派出所的啊，你们怎么还有脸来？当初害得我哥连命都没了，现在装什么呢？秦嘉玮变成个没有爹妈的孩子你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第119章 赶尽杀绝 秦琴这个人说话很是难听，虽然陆芃皓是第一次跟她打交道，但已经能够完全了解这个人的性格了，秦嘉玮在她这里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她逮着陆芃皓依旧不依不饶：“我告诉你，这是我妈的房子，我妈现在已经去世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是我不管孩子的死活，他住校就能解决住宿问题，每天早出晚归的难道不影响学习吗？还有啊，等他去上大学了，这房子迟早都要空出来的，早空出来晚空出来，那前后损失的可是好几千块钱的房租钱。” 她口口声声提钱，完全没有把秦嘉玮放在心上，但凡她能关心一下秦嘉玮，也说不出这么扎心的话。 秦嘉玮拽住陆芃皓的手想让他别再说了，秦琴这个时候正在上头，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他原想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他不同意把这个房子租出去，这里有他和奶奶所有的回忆，要是连这里都租出去了，那以前的那些回忆岂不是面目全非了吗？ 没想到秦琴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现在就想着把家里有用的东西卖了变现不说，还妄图在他还没高考时就把他赶出去，把这里占为己有。 奶奶去世之前，明明确确地说过这个房子留给秦嘉玮，当时村里的村支书就在现场，也亲眼见证了奶奶说的这个话，可毕竟只是口头交代，没有法律效应，秦琴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事后不肯承认，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姑姑，学校的住校申请一时半会儿还通过不了，我现在还需要地方住，等我有地方住了你再打这里的主意行吗？你要是真缺那点租金你就先记着，就当是租给我了，等我以后挣钱了就还你。” 陆芃皓惊讶于秦嘉玮此时此刻的冷静，他还以为秦嘉玮会跟秦琴吵起来，没想到他却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这话一出，秦琴可能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解释：“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就图你那点钱似的，我不过就是觉得这房子空着可惜而已。不过嘉玮，最迟等你去上大学，这房子肯定要租出去，我只给你这点时间，多的就没有了。你也知道姑姑家里手头也不宽裕，以前姑姑也接济过你和奶奶不少，你应该能体谅姑姑的？” 秦嘉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根本不想听她再多说一句鬼话。 所谓的接济，也不过是在奶奶想给秦嘉玮报个补习班因为手头钱不够想找她借点钱时甩过来的几百块而已，她对老太太根本没怎么尽过子女该尽的义务，一直对外说老太太眼里只有秦嘉玮一个孙子，什么好的都要留给秦嘉玮，哪还有她这个女儿。 老太太后来听过几次她在外面说过的这些话，且用词一次比一次离谱，那之后老太太就不怎么再指望这个女儿了，总一次次对秦嘉玮强调，以后得靠他自己，奶奶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秦嘉玮一直把奶奶的叮嘱和教导放在心上。 前阵子姑姑来时的确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让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所有人的拖累，他才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现在他明白了，他过得越是不如意，那些讨厌他的人就越开心，尤其是他这个姑姑，巴不得他过得不好，高中毕业早早出去打工，谁让她以前总酸了唧地说读书好有什么用，以后能挣到钱才是本事，那是因为奶奶总夸他成绩好而忽略姑姑家成绩远不如他的弟弟，所以才让姑姑记恨上了他。 秦嘉玮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当着外人的面，秦琴也不好再发作，指挥者人搬完东西就灰溜溜地走了。 屋内剩下的东西本就不多，被秦琴这么一搬走就更少了。 秦嘉玮看着空落落的房子笑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好像早已预见了这一天似的。 陆芃皓并不了解秦嘉玮家里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临走前给秦嘉玮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事情可以随时找我，别自己一个人撑着，看在咱们有相同经历的份上，我肯定不会不管你。” 他就是用着这种玩笑的话，让秦嘉玮不要排斥请他帮忙。 秦嘉玮点了点头，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 …… 然而，事情并没有朱檬他们以为想象得那么顺利。 原以为只是学校里同学之间的一点摩擦，可赵阳的母亲好像打定了主意不肯放过秦嘉玮。 赵阳依旧没有去学校上学，而赵阳母亲再度找上校方，竟然要求开除秦嘉玮，理由更是可笑。 赵阳母亲声称那天回去之后赵阳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也不肯吃饭，后来她带着孩子去医院看了看，说是孩子可能在学校里遭遇了校园暴力从而在心里留下阴影，需要尽快接受治疗。 赵阳母亲怎么可能就此放过秦嘉玮？ 在她眼里，自己的孩子一向都是乐观开朗且优秀的好孩子，会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秦嘉玮的责任，毕竟除了这次跟秦嘉玮打架之外，赵阳在学校里从来没有传出过和其他同学出现过不合言论。 这下，秦嘉玮顺理成章地成了赵阳母亲的眼中钉。 赵阳母亲告知校方，赵阳看到秦嘉玮可能就会陷入恐慌，为了让赵阳能够重新回到学校，学校必须开除秦嘉玮。 这无疑是让校方在赵阳和秦嘉玮之间二选一。 不仅如此，赵阳母亲居然还做了宣传单在学校门口发放，想要利用舆论迫使校方低头。 朱檬听闻此事后气得浑身发抖，她不敢想象在这种情况下，秦嘉玮在学校里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如果赵阳母亲一直以这么强硬的态度要求学校，学校很快就会迫于舆论低头，秦嘉玮只会变成那个牺牲品。 她不明白，赵阳母亲为何会如此痛恨秦嘉玮，竟然跟一个孩子赶尽杀绝，明明她也清楚高三有多重要多关键。 第120章 处于下风 朱檬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 秦嘉玮那个姑姑一定不会向着秦嘉玮，说不定在赵阳母亲及校方的强烈攻势下把秦嘉玮卖了也说不定，没有一个肯护着他的人，在这件事里本就处于下风了。 朱檬想站出来帮助秦嘉玮，但又怕秦嘉玮不肯接受，她只能找陆芃皓商量这件事。 恰巧，陆芃皓也正准备去学校了解情况。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一趟？”陆芃皓提议。 朱檬巴不得去学校跟校方亲自交涉，毕竟秦嘉玮和赵阳打架这件事情本来就还没有弄清楚，校方不能因为赵阳母亲这么一闹就真对秦嘉玮做处分。 如果敢闹的人才有糖吃，朱檬不介意效仿赵阳母亲，也跟着闹一闹。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赵阳母亲依旧坚持不懈地在校门口发传单，门卫保安怎么劝都不听，据说这件事已经传遍学校不说，也越穿越玄乎，不知道的真以为赵阳遭受校园暴力，而暴力赵阳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嘉玮。 秦嘉玮身上这莫须有的罪名算是被彻底按上了。 “这家长怎么这么狠毒？居然想出这种招数，赵阳哪里像是心里会有阴影的样子？我上回见着他的时候，他霸凌别人还差不多，哪轮得到别人霸凌他。” 朱檬十分不满，压低了声音偷偷对陆芃皓吐槽，她深知赵阳母亲的不怀好意，可又不知该如何才能让秦嘉玮免受牵连。 陆芃皓猜测：“我估计这里面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呢，否则她一个大人没必要针对一个孩子，而且秦嘉玮又没真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就是奔着要让秦嘉玮退学去的，都高三了，秦嘉玮要是这个时候被学校劝退，那让他上哪儿去？高考怎么办？” 这心思简直太过恶毒，朱檬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就算那次是秦嘉玮先动的手打的赵阳，也不至于被记恨到这种程度。 陆芃皓事先已经约好秦嘉玮他们班的班主任，班主任徐老师也特意空出时间，把他们带到另外的空教室谈这件事。 徐老师虽然还是个年轻的教师，不过处理事情来倒有条不紊，一点也没有年轻老师的那种慌乱无措感。 “秦嘉玮今天已经来找过我了，也说明了那天的情况，那天的确是赵阳先开口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话，秦嘉玮一时气不过才动手打了赵阳，不过秦嘉玮也说了，他下手没那么重，赵阳那天身上的伤更多的是他自己造成了，说是两人当时发生口角是在楼梯口，赵阳反击的时候秦嘉玮躲了他，结果让他不慎摔下楼梯。我去查过监控，基本跟秦嘉玮说的没有差别，打架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但事情闹到现在这种程度我也没想到。” 徐老师先说明了情况，她欣慰于秦嘉玮总算是肯把那天的情况说清楚了，总不能真听信赵阳的一面之词，虽然她事后也去查过监控，可这跟秦嘉玮亲口说出来又是两码事。 陆芃皓点头表示认可：“赵阳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了？医生究竟是怎么说的？” “赵阳妈妈只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说是医生和赵阳详谈之后认为赵阳在学校遭受霸凌及校园暴力，对他造成心理阴影，所以不肯来上学，现在正在积极配合治疗。” 徐老师顿了顿，才将赵阳母亲的诉求说出来，尽管连她这个班主任都觉得这种诉求极其不合理，可赵阳母亲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懂得利用舆论为自己造势，现在外面的人提起一中就是这件事，对于一中的名声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校领导为此头疼不已，又不能置赵阳母亲的诉求于不顾。 朱檬想知道校方有没有跟秦嘉玮的家长联系，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该联系家长，双方家长坐下来商讨解决，可徐老师摇了摇头：“我问过他，他说他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上次我也去他家里找过人，听隔壁邻居说，好像只剩下一个姑姑了，但是姑姑不怎么管他，所以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的家长，你们如果能够联系上的话也帮忙劝劝，这对秦嘉玮来说算是大事了，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赵阳妈妈手里还有医院的证明，真闹大了，校方也没办法。” 徐老师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朱檬听懂了，陆芃皓也听懂了，可朱檬和陆芃皓却对此没什么办法。 尤其是陆芃皓，看过了秦琴是怎么对待秦嘉玮之后，他对于秦琴并不抱任何期望。 朱檬问：“徐老师，如果秦嘉玮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代替他的家长去跟赵阳母亲进行谈判或者和解吗？” 徐老师犹豫了一下：“可你们能替秦嘉玮做主吗？” “秦嘉玮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我认为他可以为自己做主。” “那你们就先跟秦嘉玮商量一下，赵阳妈妈那边我再去跟她沟通沟通，等有消息再跟你们联系。” 徐老师或许也认为找秦嘉玮的家长已是无望，现在既然有人提出肯为秦嘉玮出面，只要秦嘉玮同意，那是再好不过，毕竟学校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这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 等待秦嘉玮的时候，朱檬始终在想赵阳的情况。 赵阳根本不像是心理会出现严重问题的人，这件事肯定其中肯定有炸。 “陆芃皓，你真觉得赵阳出现心理疾病了？” “你不信又能怎么样？没听刚才老师说的，他们手里有医生开出的证明。” “证明也可以是假的。” “但你证明不了这是假的啊，哪怕大家心知肚明，现在的情况就是在两个人打架后，赵阳突然出问题了。” 陆芃皓敛眉思忖片刻，想到了什么，突然对朱檬说：“待会儿你见到秦嘉玮先带着人上车等我，我去办点事。” 说完，也不跟朱檬解释他究竟要去办什么事，忙不迭地没了影子。 第121章 怂了？ 正如朱檬所料，秦嘉玮在学校的情况并没有那么好，甚至比想象中的更糟。 朱檬就等在教室后门的视线盲区，因此从教室里并不能一眼就看见她，但她却可以一眼看清教室里发生了什么。 今天周五，明天是学校放假的日子，秦嘉玮收拾好书包照例最先一个离开教室，谁知才刚走两步就被班里另一个同学狠狠绊了一跤，拦住了去路。 他一个踉跄，皱眉回头看。 “看什么看？把赵阳害成那个样子你还有脸来学校？现在赵阳只要一看见你就心里有阴影，你要不转学要不转班，你自己选。” “他这种人没脸没皮的哪会主动走？不过我听说赵阳妈妈已经在要求学校把他给开除了，估计他也待不了多久了，没爹没妈的就是没教养，看把赵阳祸害成什么样了。” “这人晦气的很，早点离开我们班是好事，否则我们全班都要被他瘟了。” 说话的两个男生平时跟赵阳玩得好，俗称铁三角，这回也是为赵阳撒气，把秦嘉玮前后围了起来，像是要给秦嘉玮好看。 其他同学倒没有跟着起哄，却也没有人主动站出来替秦嘉玮说话，所有人或是看好戏或是一脸冷漠，班里的气氛怪异极了，这时候反倒都不急着放学走人了。 秦嘉玮没跟他们起正面冲突，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想从另一边离开。 “秦嘉玮，你躲什么躲？怂了？你打赵阳的时候怎么一点不怂啊？现在把人都打成这样了，不得亲自去赔礼道歉？哦，我忘了，你家里都没人陪你去道歉，听着还挺可怜。” 在外面的朱檬听到了一切，她生怕秦嘉玮会跟他们起冲突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连忙喊了他一声。 “秦嘉玮，放学了怎么还不出来？赶时间呢。” 原本堵着秦嘉玮的同学看到朱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道，嘴里再没说什么难听话。 朱檬余光瞥了秦嘉玮一眼，他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可她不信他心里真没一点想法，尤其那些话实在太难听，才是高中生而已，怎么能讲出那么恶毒的话？ 如果他们嘴里讲出来的便是如此程度的话，那么当时赵阳说出来的话一定更难听，才会让秦嘉玮忍不住动手。 上车之后，秦嘉玮一言不语，沉默地看着车外的赵阳母亲正努力宣传自己儿子的“病史”。 隔着车窗都能听到赵阳母亲那些不是传言，朱檬有些烦躁的关了车窗后才开口。 “他们一直都这么对你的还是因为赵阳的事情才开始这么针对你？” 如果是后者，她暂且可以认为那两个男生是在替赵阳打抱不平，但如果是前者，则说明秦嘉玮在学校一直被霸凌，该状告被霸凌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 秦嘉玮本也懒得说这种事情，反正再有几个月跟他们也没什么瓜葛了，但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老师还三番五次找他谈话，希望家长能来学校一趟跟赵阳母亲面谈，可他哪来的家长，姑姑？姑姑算什么家长，她也不可能为了他专门跑一趟学校。 朱檬耐心地引导他开口：“秦嘉玮，如果你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就要吭声，否则吃亏的就是你自己，我们不去害别人，但也不能平白无故什么锅都背。这次你和赵阳的事情，如果真是赵阳嘴里不干不净你要大胆说出来，现在他把矛头指向你，你应该也知道？” “徐老师已经问过我了，我也跟徐老师说了。” “但徐老师只确定是赵阳先动的口。” “有必要知道他说的什么内容吗？反正是他先挑衅在前，我这算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不是这么用的。” 朱檬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发现劝不动赵阳后，心里又气又急，这事儿急不得，但也不能不急，万一真被赵阳母亲扩大舆论再行动就来不及了。 好在陆芃皓来得快，开车把秦嘉玮送回家后，直接与朱檬一道去了赵阳家里。 朱檬还不知道陆芃皓打的什么主意，一问之下才得知，陆芃皓刚才已经在校长办公室与赵阳母亲约定了见面时间，由校长带头联系了赵阳母亲。 虽然电话里赵阳母亲答应地不情不愿，不过好歹算是同意见面了。 “原来你刚才不声不响就是干这事儿去了？” 陆芃皓挑眉：“那不然呢？你以为我还能去干嘛？” “那你想好怎么跟赵阳母亲说了吗？我看她难缠的很。” “在难缠这事儿也得解决啊，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他们敲开眼前的大门，不一会儿才等到赵阳母亲前来开门，但家里只有赵阳母亲一人，不见赵阳其人。 赵母解释：“我想我们谈的事情还是不让孩子听见的好，孩子听见了心里又该不舒服了，所以把他送去爷爷奶奶家了。” 朱檬奇怪：“不是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吗？” 这话一出，赵母瞬间脸色突变，沉下脸来：“你在怀疑我说的话还是在怀疑我儿子的病情？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我儿子的病例，医生的话总不能有假？” 赵母上回就对朱檬有意见，这次看见朱檬，越发将不待见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朱檬也知道赵母不待见自己，便主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陆芃皓主导这场谈话。 陆芃皓开门见山：“赵阳妈妈，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听说你希望学校开除秦嘉玮？” “在谈这件事之前，我能问问为什么是你们来跟我谈吗？你们是秦嘉玮同学的什么人？” 赵母看向朱檬：“我知道她是派出所的警察，那你是……？” “我叫陆芃皓，她是朱檬，我们都是城西派出所的警察，秦嘉玮的父亲是我们所里以前的老同事，他家里没什么人了，我们作为他父亲过去单位的人，有责任提醒他不要误入歧途。” 第122章 直奔主题 赵母看他们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从刚开始的防备变成了讥讽，甚至在他们面前毫不掩饰。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次在学校，你问我儿子的话那么有针对性引导性，我当初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话里话外那么包庇秦嘉玮，现在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和秦嘉玮的父亲是同一个单位的啊。” 赵母这话说得极为讽刺，为的就是讽刺朱檬的做事不公，估计她那时就已经对朱檬很有意见了，这回总算让她抓到了话柄。 朱檬行得正做得直，并不害怕被赵母因为这件事审判，事实上从她打定主意要跟陆芃皓一起来时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被赵母迁怒的心理准备，所以此时此刻的窘迫并不会让她有丝毫想要退缩的念头。 陆芃皓则更是显得云淡风轻，也并不反驳赵母话里话外那些无关紧要的意思，直奔主题。 “赵阳妈妈，赵阳和秦嘉玮是同学，平时两个人之间也没有多大仇多大怨，这次在学校里发生的一点冲突和矛盾也是同学之间的一点口角引起的，赵阳的情况我们也已经了解过了，但你也知道，现在已经高三了，这个时候提出让秦嘉玮退学，是不是有点不人道了？” “我可没说让秦嘉玮退学，我要求的是我儿子回学校的时候看不到秦嘉玮这个人，至于秦嘉玮要退学还是转学或者换一个班级，那应该是你们和校方该关心的事情。” 赵母倒是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矢口否认自己要求开除秦嘉玮的事实。 不过她也的确不会在语言文字上落下自己的把柄，秦嘉玮实际上并没有犯什么伤天害理的错误，如果一不小心被人反转局面，那么她现在的那些不合理要求则成了能够反噬她的语言。 陆芃皓点头表示理解，毕竟面对赵母，只能软硬兼施，先用软的，软的不行再考虑硬的。 “赵阳妈妈，那您看看，如果秦嘉玮转班，您能接受吗？我跟秦嘉玮说一声，让他尽量避着你家孩子点，我也查过了，他们现在在一班，一班在三楼，十班在四楼，这样错开了，我想平时能碰上的次数就会少很多。” 朱檬立即赶到一阵不悦，陆芃皓这样退让反而会让赵阳母亲觉得他们好欺负。 凭什么秦嘉玮转班？虽然秦嘉玮动手打人是不对，但从监控里看来，两个人都动了手，而且说到底也是由赵阳一句话引起的，赵阳应该负主要责任，陆芃皓这一退让，仿佛把所有过错都甩到了秦嘉玮身上。 她还以为陆芃皓是真心实意想帮秦嘉玮，原来又是来和稀泥的，就跟他平时办案时一个德行。 然而，哪怕陆芃皓已经退至如此，赵母也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三楼和四楼只是隔了一个楼层而已，平时去操场去食堂，或者在学校里还是很容易碰到，我也不是故意针对秦嘉玮，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我们家赵阳现在看到他就不舒服，你们是没看见前两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的架势，都要吓死我了。我一个做母亲的，在孩子身上绝不能冒一点险，希望你们能够体谅我做母亲的心。” 朱檬忍不住说：“可是你刚才说转校还是转班都可以，按照你现在的说法，不就是逼着他换学校吗？” “是秦嘉玮把我家孩子弄成专业，做错事了的人不该受到惩罚吗？假如一味溺爱，做错事也不用受到惩罚，会让他认为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都可以不用付出代价，我想你应该也不会认同这种教育方式？” 朱檬蹙眉冷笑了一下：“说得好，既然说到做错事，难道赵阳就没做错事吗？赵阳妈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人也打不起架来，在这件事上，赵阳作为当事人之一，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陆芃皓语气偏软，朱檬则强硬起来。 她不能忍受秦嘉玮被人如此泼脏水，在这件事上绝不能有半点退让，否则这些完全不符合事实的脏水就会坐实，届时将会有更难听的话，而且如果是以这种原因转学，带着这些谣言，他又如何在新的学校学习？ 赵母脸上仅存的那点笑容也荡然无存，她这种男宝妈是绝对听不懂人说自己儿子一句不好的，原以为陆芃皓和朱檬来这里是来求饶，没想到朱檬话里话外竟然这么硬气，让她讨不到一点好处。 朱檬自然也不会害怕赵母，现在之所以来找赵母私下解决也是为了低调，毕竟为了孩子，高三有多重要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如果赵母执意要把事情闹大，朱檬也不介意陪她走这一遭。 “朱警官，你这是把责任都推到我儿子头上了？我儿子都已经被搞出心理阴影了，这难道还是我儿子的错？既然你们根本不是有诚意想来解决这件事情，那你们来找我干什么？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 气氛与刚才突然不同，朱檬一点也不后悔自己说过的话，责任是双方的，凭什么让秦嘉玮一个人来承担？ 两人双双被赵母赶出家门，朱檬原以为自己又要被陆芃皓责怪，但陆芃皓竟然意外地并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 “你这性格要是再不改改，将来容易吃亏。” 陆芃皓又是这一句话，朱檬也不记得这究竟是他第几次跟自己这么说了。 “可是你看看她的态度，她摆明了不让秦嘉玮好过啊，我说得也没错，事情是双方闹起来的，结果锅甩给秦嘉玮一个人？哪有这种事情？还有，我严重怀疑她说的赵阳有心理阴影是谎话，不是说他不肯出房门吗？你看他人呢？也没在房间里啊，不好好的吗？” 陆芃皓当然怀疑赵阳的病情，但怀疑归怀疑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直接在赵母面前戳破这件事。 不管是赵母还是赵阳，这两个人的话里恐怕没多少实话。 第123章 讳莫如深 秦嘉玮的事情成了整个城西派出所头疼的事情。 老林不可能不管，袁所过去又是秦嘉玮父亲的老朋友老同事，自然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所里的气氛一度变得格外凝重。 连平时没心没肺的张烨都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特意约了陆芃皓和朱檬外出吃宵夜提起此事。 “你们两个想出办法没有？打算怎么解决秦嘉玮这件事？我看袁所最近一直眉头紧锁，没点好脸色，袁所什么时候这样啊？” 袁所平时待人亲近，平易近人，每天嘻嘻哈哈与下面的人打成一团，大家都很喜欢他，然而就是最近，他整天苦着一张脸，想来也是为秦嘉玮的事情伤脑筋。 陆芃皓瞥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一下：“你还挺关心袁所，袁所平时多少事情也要处理？你就别瞎琢磨了。” “我这回可真不是瞎琢磨，刚才下班前我还看见袁所把老林叫去办公室，估计就是商量这事儿去了，我看赵阳那个妈妈就是没事找事，哪有孩子在学校打了一架就打出心理问题的？多半是为了赶走秦嘉玮。可是为什么啊？秦嘉玮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至于吗？” 这个问题谁都想问，赵母为何这般针对秦嘉玮？ 还是说，秦嘉玮和赵阳之间的矛盾远比他们想象得更深？ 朱檬总觉得对于秦嘉玮的态度，所里多少有些微妙，诸如袁所和老林这类人，一直为秦嘉玮的事情奔波，可还有其他一批人似乎正处于观望状态，甚至看不出他们的态度。 “陆芃皓，秦所当初不是因公殉职的吗？为什么我总感觉好像大家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 “怎么个微妙法？” “我说不上来，虽然现在大家都在谈秦嘉玮的事情，可谈及秦嘉玮必然会涉及秦所，然而在说起秦所的时候，总觉得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好像不太愿意提起似的。” 张烨看看陆芃皓再看看朱檬，好像一副有话想说却使劲憋着的样子，最后他实在憋不住了，问：“朱檬，你是不是对秦所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啊？所里对秦所的事情一直都挺讳莫如深的，而且当年出事后，听说所里一度让大家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也就是最近两年才有所松动，因为当年跟秦所一块儿奋斗的几个所长都已经高升或者调去其他所了，现在的袁所当初也是秦所的手下。” 朱檬心想果然自己没有猜错，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就是觉得所里对秦所的态度很有问题，哪怕是老林，很多时候朱檬问起当年的事情时老林也总是爱说不说那架势，看上去根本不愿意回想当年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朱檬很想问清楚，为什么连陆芃皓都是这样的模样。 难道这其中真的有许多未解之谜吗？ 张烨与陆芃皓对视一眼，眼看陆芃皓没有阻止，便自顾自向朱檬解释：“其实当年秦所因公殉职不假，不过那晚他本来要追踪的一个罪犯最后却还是逃跑了，而且当天夜里有个女人报警，说是被强暴了，指认是秦所干的，当时秦所刚从河里救上来还在抢救，所有人的心思都在秦所的人身安全上，最后还是没能救活秦所。后来那个女人在派出所里大闹，一口咬定秦所曾强暴她，还在她的家里查到秦所许多毛发，当时舆论很差，所里也是没有办法，虽然秦所是因公殉职，但到头来却没有得到好待遇，还落得许多骂名。” 张烨讲得虽然不算清楚，但朱檬已经大致明白了。 朱檬的手脚有些僵硬，她捏了捏掌心，才发现手一直在颤抖。 当年秦松救了她后，母亲李雪生怕这件事会给她心里留下阴影，所以一直没有让她关注这件事情，朱檬只知道秦松为了救自己因公殉职，旁的就再也一无所知了。 当时李雪说她会安排好一切，包括对秦松救命之恩的感谢。 那时候朱檬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再加上她那晚的确受了惊，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一直在努力忘记当晚发生的事情。 母亲不放心她，在她出院后还带她去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才逐渐恢复。 没想到这么多年她从没有想过过问此事，到头来真相竟然是这般令人感到不堪？ 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吗？ “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吗？” 陆芃皓：“真的假的重要吗？人已经死了，全凭那女人一张嘴，死无对证，谁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而且当时他们也去调查过，说是那段时间秦所的确经常去那个女人家门外徘徊，他们根本不知道秦所是警察，早就对秦所怀疑了。” 张烨接话：“总之，秦所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背上了这个污点，一直到今天。要不是秦嘉玮突然出事来到派出所，大家伙还不会想起这些往事呢。” “你们真的相信秦所是这种人吗？” 张烨耸了耸肩：“信不信的又能有什么区别？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信的早就已经深信不疑，不信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朱檬看向陆芃皓，不知为何，她很想从陆芃皓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她不信陆芃皓也信这种事情。 可陆芃皓半晌没有反应，还是让她略感到一阵失望。 她不甘道：“秦所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他如果真是这种人，当年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小女孩？而且我听说他为人一直很正直，没去世之间家庭关系十分和睦，根本不可能会干出那种事情。” 张烨被朱檬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小朱朱，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你还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 朱檬一时哑然，她还没有做好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当年被秦所救下的那个小女孩的心理准备，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只是觉得秦所这样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如果是你们，我也会像相信秦所一样相信你们。” 第124章 正义凛然 朱檬突然之间这么正义凛然，反而让张烨有些不习惯了。 张烨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他没有发现的是，陆芃皓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朱檬，仿佛朱檬身上藏着什么大秘密似的。 朱檬假装没看懂陆芃皓正在看自己，低头吃东西，内心七上八下，也不知陆芃皓看出点什么，可即便他真的看出点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他知道自己就是秦所当年救下的那个小女孩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于秦嘉玮的事情这么关心。 不过朱檬着实没有想到，原来当年秦所救了她之后竟然还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个去派出所报警说被强暴的女人此时此刻又身在何处？她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去派出所报警？正好是在秦所深夜救人的时候？ 时间点上来说未免有些太奇怪，难道当时所有的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吗？ 朱檬因为张烨说的这件事，开始想要重新了解当年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可她清楚所里现在还留着的人大概没有人会清楚当年那件事，再加上大家对于此事一直讳莫如深，朱檬跟他们也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想从他们口中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唯一可以提问的恐怕就是老林。 然而，老林近来也是焦头烂额，家里的事情先不说，秦嘉玮的事情已经让他烦心不已。 秦所与老林关系好，所以秦所去世后，老林一直很关心秦嘉玮和老太太，虽然这两年去看他们的次数少了，可情谊却是一直都在的，现在看秦嘉玮这样，最痛心的当属老林。 “师傅，买这么多东西？今天要去丈母娘家吗？” 朱檬也只是随口问了问，平常老林只有去丈母娘家的时候才会这么破费，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认为老林要去丈母娘家。 谁知老林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去找嘉玮的姑姑，我想跟她好好谈谈，让她多少管管嘉玮，嘉玮现在在学校里的处境比较麻烦，那个赵阳母亲今天又去学校了，校方也很难做，顶得了一时顶不了一世，嘉玮没有家长替他出面还是难了些。” 朱檬一想到秦琴那个嘴脸，便忍不住蹙了蹙眉。 “师傅，您别去了，他那个姑姑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她恨不得把秦嘉玮从家里赶出去，你觉得她会希望秦嘉玮好吗？” “那也得去，再怎么说那也是嘉玮的姑姑，是嘉玮的亲人，嘉玮现在这种情况，身边没有个亲人怎么行？” 朱檬本还想再劝，但想到老林这人脾气一向倔强，如果不让他亲身去感受一下秦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绝不会放下这种念头的。 等老林回来时，已经整整过去一天，眼看着他垂头丧气，朱檬不用问也猜到老林必定是在秦琴那头碰了壁。 “秦嘉玮那个没良心的姑姑是不是没说什么好话？我早跟你说了，她见不得秦嘉玮好，巴不得秦嘉玮出事了才好。” 老林张口，欲言又止，看得出来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出去点了根烟平复情绪。 朱檬也跟着他出去，余光正好瞥见派出所门口的秦嘉玮。 秦嘉玮怎么会来这里？该不会赵阳那边有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飞快朝秦嘉玮走去，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是想来找你商量一件事。” “找我？”朱檬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 秦嘉玮怎么会来找她？难道他现在已经相信她了吗？遥想当时他对她还是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已经接受她了。 “别让林叔叔看见了。”秦嘉玮拉了一把朱檬躲到一边。 看来他并不想让老林再替自己操心了。 朱檬指了指前面的茶餐厅，说：“你去那里面等我，我进去收拾一下东西就出来找你。” 秦嘉玮这回倒乖乖听话，点了点头就走了。 朱檬后知后觉才察觉，这个点他不是该在学校上学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又逃课了？ 也不像，如果真是逃课，他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来找上自己。 朱檬满心都是疑惑，等着秦嘉玮对自己答疑解惑，但秦嘉玮遇到事情能够想到自己，这让她非常开心，至少她也能成为秦嘉玮遇到困难时的依靠，哪怕秦嘉玮可能也只是逼不得已。 秦嘉玮这孩子其实算是个乖孩子，如果他不硬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朱檬见他真乖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拿了菜单递给他：“点你自己爱吃的，你应该还没吃晚饭？” 他摇头：“不用了，我在学校食堂吃过了。” “你不点，那我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你点了，这里的东西挺好吃，你确定不尝尝？” 秦嘉玮还是没说话，朱檬便随手点了几样自己平时爱吃的，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切入正题。 “你刚才说你有事情要找我商量？” “嗯，林叔叔今天去找我姑姑了，我看见了，你能不能跟林叔叔说一声，让他以后别管我的事情了，没必要因为我去我姑姑那里受气。”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朱檬倒有些意外。 “老林他也是希望你姑姑能替你去趟学校，毕竟她现在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什么事都得先跟她商量商量，如果她那儿走不通再另外想办法。不过我看他刚才回去时脸色不好，估计也知道你姑姑是什么态度，下次应该不会再去找她了。” 秦嘉玮的皮肤很白，但有种说不出的病态一般的白，朱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这种白会这么不健康。 联想到他这么多年跟奶奶相依为命，或许根本也没过几天幸福日子，她内心那点愧疚感再度涌上心头。 “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秦嘉玮的目光看向朱檬时，让朱檬一下子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第125章 轻描淡写 秦嘉玮其实很懂事，甚至于在朱檬眼里，他懂事的有些让人心疼。 “如果赵阳妈妈那边实在不能沟通的话，你们也没必要为我费心费力，我可以选择休学，等高考的时候再回去考试，这样应该就不会影响到赵阳了。” 朱檬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嘉玮居然会想到这种方法。 “你是不是疯了？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你休学不去上学，那你怎么学习？你们高三的课程应该还没有学完？你真不想考大学了？” 秦嘉玮比她淡定许多，仿佛此时此刻说着的是与他无关紧要的小事情，若是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从他的脸上大概根本不会感觉出事态非常严重。 可他却能够轻描淡写。 “我可以自己学，而且高三的课程已经上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基本都是复习了，在哪里复习不是复习？” “不行，你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赵阳妈妈是无理取闹，这件事就算你有错，但最先错的人也不是你，赵阳挑衅在先，凭什么让你负主要责任？” 朱檬后来仔仔细细回想过，双方都有责任，要么双方都惩罚，要么就都不惩罚，把这件事了了，否则她绝不会和解。 两个人打架，秦嘉玮还是被挑衅的那一方，没道理因为赵阳母亲一句孩子有心理阴影就可以踢掉所有责任。 何况，赵阳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病，是不是真的如赵母所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门，还有待考证。 以朱檬在学校里与赵阳短暂接触的那点时间看来，赵阳可不像是心里那么脆弱的一个人。 秦嘉玮有些意外，他咬了咬嘴唇，竟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 从小到大，不，是从父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护过他，奶奶纵然疼爱他，可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很多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早就习惯了遇到事情被人推出去顶包，以前姑姑家的弟弟总爱闯祸，姑姑每次都把责任推到他这个做哥哥的身上，说他没有做好榜样，没有以身作则，刚开始那会儿他还会想着替自己解释解释，到后来就懒得再解释了。 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要的并不是他所谓的解释，而是让他乖乖接受他们的教训，给他们当替罪羔羊。 很小的时候秦嘉玮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爸妈的孩子在很多时候是没有权利哭也没有权利说不的。 “秦嘉玮，你还是照旧去上学，不用管赵阳妈妈，如果老师或者校方找你谈，你记住你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们不能随随便便把你怎么样，你记得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会去学校替你跟他们交涉。总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咱们不能背这口黑锅，不争馒头争口气啊，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被人泼一身的脏水？” 朱檬说得自己都觉得有些口渴了，秦嘉玮还是怔怔看着她，也不知她究竟说得对还是不对。 她没有做家长的经验，却全心全意站在秦嘉玮的角度替他考虑事情。 小的时候她被他父亲救过一命，如果没有他父亲，她早就在12岁那年就一命呜呼了，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吗？ 所以现在，她也不能让自己救命恩人的孩子蒙受不白之冤，何况，秦所已经蒙受不白之冤了，他的孩子绝不能也遇见这种事情。 秦嘉玮沉默地吃完朱檬为他点的餐食，他第一次觉得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有了那么一点食欲，把餐桌上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为此朱檬还嘲笑他：“不是说吃过才来的吗？怎么又不说实话呢？以后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你就当我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怪阿姨或者怪姐姐，总之，我不会不管你的。” 这大概是秦嘉玮这些年来听过的最温暖的话。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朱檬对他总有一股护犊子的劲儿，而这，本该是他的父亲或者母亲该给予他的。 …… 这天，朱檬正与陆芃皓出警，刚调解完，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来电话的是秦嘉玮的班主任徐老师，朱檬还以为秦嘉玮又出了什么事，心里立刻一个咯噔，结果却听徐老师说，秦嘉玮课间在男厕所被人打了。 朱檬的火气蹭的一下便上来了，二话不说就要冲去学校，幸好被陆芃皓拦住。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这架势你学校像是要跟人干架去似的。” “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能忍吗？什么叫校园暴力？这就是校园暴力，秦嘉玮他做错什么了？他唯一的错就是没有一个像赵阳妈妈那样无赖的亲妈。” 陆芃皓眯起了眼睛，朱檬的反应实在太过不正常，就算她真的一身热血，喜欢助人为乐，也不该是这种反应，以前和她一起处理过这么多案子，也从来没有见她这么激动过。 “我跟你一起去，省得你脾气一上来又怼人。” 朱檬脾气其实不算差，陆芃皓原也以为她是个好脾气的人，以前还总觉得她是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现在才发现只是因为之前并没有完全惹到她罢了。 所幸秦嘉玮被打得不重，只是脸上破了相，可这样也已经十分恶劣了。 徐老师说：“打人的两个学生是平时跟赵阳关系不错的两个男生，他们觉得是秦嘉玮欺负赵阳才导致赵阳现在不能来学校上学，所以想打他一顿出口恶气，我已经教育过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了，也叫了他们家长，应该马上就会到。” 朱檬看向那两个男生，依旧一脸无所谓，根本没有半点要反省的意思。 再看秦嘉玮，好好的一张脸，被揍得鼻青脸肿，因为皮肤白，显得更为触目惊心。 朱檬实在看不下去，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转头道：“徐老师，我家孩子其实心理也挺脆弱的，本来奶奶才刚去世，他还没从伤心里恢复过来，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情，我怕他一时想不开。” 第126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陆芃皓没料到朱檬这么一个看似小白兔性格实则有些刚烈的姑娘，居然也会想出这种耍无赖的法子。 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用魔法打败魔法。 刚才就说过，秦嘉玮缺的就是一个像赵阳妈妈那样无赖的亲妈，她现在这就演上了。 办公室一瞬间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朱檬，包括李老师。 朱檬则不慌不忙地继续说：“孩子命苦，从小就没了爸妈，跟着奶奶一起长大，奶奶没了对他的打击很大，本来心里就已经有很大的创伤了，最近还发生这么多事情，被人到处污蔑造谣不说，在学校还被校园暴力，徐老师，不瞒你说，其实我最近观察他的时候发现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而且脾气易怒易躁，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万一孩子心里一时过不去这个坎出了什么事，学校也推脱不了责任啊，你这个做班主任的也不能独善其身，你说是吗？” 秦嘉玮从一开始的蹙眉盯着她看，到后来则陪着她开始演起来，耷拉着脑袋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让徐老师看得一愣一愣的。 徐老师心知肚明朱檬是什么意思，碍于现在关于秦嘉玮的事情的确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再加上眼前这两位家长又是警察，的确不能简简单单就把这件事了了。 如果处理这件事才是最考验徐老师的。 其他两人的家长也悉数赶到，先是对着俩孩子一顿教训，然后再一个劲地跟徐老师道歉，但话里话外都是孩子还小不懂事，这里面兴趣有什么误会。 朱檬有些听不下去，高三的学生，怎么都不能说孩子还小这种话。 徐老师也是面露难色：“这两个同学呢一开始也是因为赵阳的事情跟秦嘉玮同学过不去，他们自己觉得自己是在替赵阳同学打抱不平，可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家长也应该回去多教育教育孩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秦嘉玮同学脸上都被打成这样了，我已经问过秦嘉玮同学，今天这件事完全是你们两个孩子主动动的手，还是应该给秦嘉玮同学道个歉。” 两个家长在老师面前连连称是，扯着孩子过去给秦嘉玮道歉，偏这俩熊孩子觉得自己特正义，不肯屈服于大人的淫威之下，仍在嘴硬。 “他打赵阳，我们替赵阳出口气怎么了？而且我们又没怎么用力，谁让他这么不经揍……” 话还没说完，他母亲便狠狠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凶狠地说：“让你道歉就道歉，你打人还有理了？赵阳的事情关你什么事？需要你出头逞英雄？” 这下，两个学生完全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再不敢强出头，只能不甘不愿忍气吞声地低头道歉：“对不起。” 这三个字声音极轻，轻到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他们正在道歉。 另一位家长：“大声点，没听见。” “对不起！” 孩子道完歉，家长便来找朱檬，眼见朱檬身上还穿着制服，还以为事情闹到警察都知道了，徐老师一解释才松了口气。 “孩子一时头脑发热逞英雄呢，我代表孩子跟你道个歉，要不你先带秦嘉玮同学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医药费我们各承担一半，你看可以吗？” 另一位家长也跟着附和。 朱檬看他们也没什么坏心思，认错态度良好，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医院是一定要去的，你们孩子冲着秦嘉玮头上打，保不准打出个好歹来，等检查完后我会告诉徐老师，到时候再让徐老师联系你们。不过你们做父母的回去也得约束一下自己孩子的行为，讲义气重情重义是好事，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啊，在学校里就敢公然联合起来打人，要是我跟赵阳妈妈那样非要揪着你们孩子不放，是不是你们孩子也得等着处分啊？” 这话既是讲给徐老师和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听的，也是讲给这两位家长听的。 朱檬要让他们知道，秦嘉玮并非是没有人护着的孩子，他也有人护着他，有人为他做主。 徐老师哪里会不知道朱檬的意思，从朱檬刚才说的那些话就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朱檬也不是什么善茬，只能连同另两位家长一起说了些好话，末了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朱檬对秦嘉玮招呼：“走，去医院好好检查，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们也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处理这事儿，不能白挨打不是？” 秦嘉玮默不作声地跟在朱檬身后，紧绷着的神经已经慢慢放松下来。 其实被骗进厕所的时候他就有预感别人可能不怀好意，结果一进去，就被人直接用垃圾袋套在头上，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他甚至没有还手，当时也只是想着被打就被打，反正也不是没有被打过。 甚至于他虽然当时没有看清打人的是谁，却能猜中是谁打了自己。 陆芃皓好几次欲言又止，朱檬也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动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对我刚才所有的言行负责，并且我没觉得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 “朱檬，你要不要看看你身上穿着什么来的？” “可我不是以警察身份来这里的。” “那也不妥，你既然穿着这身衣服，不管你以什么身份来这里，言行举止都要十分注意，你刚才那些话，听着完全像是威胁，你也想象赵阳母亲那样拿这点事来威胁校方？” “陆芃皓，你明知道赵阳母亲是故意的，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而且我也没有开始行动，你就想把我的行动扼杀在摇篮里？你到底站哪边的？你也认同赵阳母亲的做派？” 朱檬更加不理解陆芃皓了，陆芃皓明明许多时候也不守规矩，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突然这么守规矩了？ 陆芃皓无奈：“你这种方式很蠢，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校方至今没有处理这事儿就说明他们也不认同赵阳母亲。” 第127章 卑劣 朱檬并不想在秦嘉玮面前跟陆芃皓吵架，她明白陆芃皓本意不是如此，他只是认为还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犯不着跟赵阳母亲一样卑劣。 朱檬从来也不是这种人，可实在看不下去赵阳母亲的所作所为，一个大人对一个孩子如此赶尽杀绝，闻所未闻。 朱檬拉开后座的车门示意秦嘉玮上车，秦嘉玮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用去医院，我没什么大事。” “你脸上的伤口总要处理？而且那两个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谁知道是不是伤到什么看不见的地方了？” 朱檬坚持，陆芃皓也认为应该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秦嘉玮没办法，只能听话地上了车。 所有检查做下来，一个下午就这么悄然过去了。 朱檬还在生陆芃皓的气，懒得跟他说话，陆芃皓倒主动搭腔：“这就生气了？我也是为秦嘉玮好，你在办公室里当着学生家长和老师的面这么说，这么不给老师面子，你觉得合适吗？” “打人的都没觉得不合适，我觉得挺合适的。” “你那些话要是被你师傅听到，你师傅分分钟教训你。” 老林的确是这种做派，可老林是老林，朱檬是朱檬，朱檬并不需要和老林一样做事，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风格。 “但我仔细想了想，恶人的确需要恶人磨，既然你话都放出去了，那就只能用这么个法子了，看看学校到底怎么处理。” 朱檬扭头看他，他这话什么意思？ “谁是恶人？我？” “你刚才那个样子难道不像恶人？” 朱檬无言以对，但如果真有人把她当成恶人那也是好事一桩，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秦嘉玮也是不敢欺负的。 索性秦嘉玮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当务之急是想着怎么赶快把事情解决，就因为赵阳，在学校里都会被无缘无故打，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在学校又会发生什么事。 等送走秦嘉玮后，陆芃皓才说：“我上次去学校的时候打听过，赵阳那个人虽然人缘好，不过是个恶霸式人物，大家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跟他扯上关系或者激怒他，所以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再加上一中本来就是好学校，那里的学生大多都是从小规规矩矩听话长大的，所以也不可能因为看不惯赵阳的行为对他怎么样，更别提什么校园暴力了，被霸凌这件事摆明了是赵阳母亲自己故意编造出来的，就是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朱檬想起上回陆芃皓的确有一段时间突然不见了，原来是去打听这些事情了。 “我知道，赵阳绝不可能是被霸凌那一方，相反，我觉得秦嘉玮才是，但秦嘉玮得走人替他卖惨，他自己又是那种性格，所以不会有人知道，可能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说起来，朱檬又替秦嘉玮一阵难受，所有人都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秦嘉玮又何尝不知道？他只不过是做不到这样罢了，可能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如此，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习惯了不哭不闹，因为知道即便哭了闹了也不会有人站在他那一边。 “还有，其实赵阳母亲的话很容易就会露出破绽，她说赵阳因为这件事有心理阴影不肯出房门也不肯去学校，那就把她的这个谎言戳破就行。” “你终于肯承认赵阳所谓的心理阴影是说谎了？” “我什么时候没承认过？”陆芃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难不成她觉得他跟赵阳他们是一伙的？ 朱檬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一直都很理智，我还以为你也觉得秦嘉玮做错了呢，毕竟上回去找赵阳母亲时你说的那些话……” “那是在试探她的底线，想知道她到底想让秦嘉玮怎么样，你不会真以为我是那么想的？” 朱檬一时语塞，当时她的确是那么认为的，谁让陆芃皓在这事儿上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人呢？ 陆芃皓一脸无语，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帮她站在她这一边，结果居然还遭遇她的怀疑。 “朱檬，你这人未免太多疑了，要相信自己的同袍好不好，我什么时候不和你一个鼻孔出气了？” 朱檬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那可多了去了。 但她表面绝不敢再表现出来，内心一片豁然开朗，既然知道了陆芃皓对秦嘉玮的态度，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那你说说，要怎么戳破赵阳母亲的谎言？” “这还不简单，赵阳还能真的一直不出门？盯着点就是了，而且我已经小有成果了。” 陆芃皓拿出一段手机拍摄的视频，视频里是赵阳与母亲一起出门，他出门在外与人打闹的视频，看起来不仅没有什么心理阴影，还十分能闹能打，怎么看都不像是生了病的人。 朱檬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你什么时候拍的？背着我偷偷干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让你知道还得了？朱檬，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关心秦嘉玮，每个人做事方式不一样，但对秦嘉玮的关心都是真的，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在秦嘉玮的事情上一直这么激动，不过这件事上我肯定会帮你，谁让秦嘉玮和我的命运这么相似呢。” 朱檬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芃皓和秦嘉玮的经历何其相似，可陆芃皓现在不也好好的吗？所以朱檬相信，秦嘉玮往后也会一直好好的，长成一个优秀的人，长成一个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他的人。 “至于张烨那天说的跟秦所有关的事情，你听听也就过去了，不必去细想，那事儿本来就疑点重重，谁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也觉得秦所不是那种人？” “那倒不是，我没你这么感性办事，我只看证据，当初的事情蹊跷的地方太多，让人难以信服罢了。” 第128章 自愧不如 陆芃皓这个人一向都足够理性，他永远只看证据，至于旁的，一向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他并不是因为直觉主观地判断秦所是无辜的，只是认为当年在还有许多疑点的情况下就匆匆结了案，这多少有些让人难以信服。 在这一点上，朱檬远远自愧不如。 朱檬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甚至在很多时候依靠的也是自己的第六感，她知道身为警察应该足够理性，不该让感性盖过理性，可那又如何，她有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假如硬生生要让自己理性，只会让自己在做出决定时两难到难以抉择。 事情回到秦嘉玮身上。 自从陆芃皓提出了那个法子后，朱檬和陆芃皓便轮流去守着赵阳母子。 假的终究是假的，假装心理出现问题怎么可能是长久之计呢？再加上赵阳那种人根本不可能听他母亲的话憋得住，一天不出门就憋得慌，而且看他出门时的模样，似乎也乐得其中。 在其他人都在学习努力奋斗的时候，赵阳则因为母亲的一点小心思而不得不待在家里，他看上去似乎对母亲的安排也很满意，看来一中的学生也不是全都是爱学习的。 赵母虽然如此安排，但对儿子的课业却也没有置之不理，特意请了家教每天来家里为赵阳辅导功课。 但也足以说明赵阳并不像赵母所说无法出门的地步，假如真是如此，又怎么可能学习？瞧这家教进出的时间来看，赵阳每天在家里学习的时间绝不低于六小时，这种情况下，朱檬绝不信赵母那些鬼话。 朱檬与陆芃皓商量着再去找赵母聊一聊这件事，希望赵母能够不要再为难校方，更不要再揪着秦嘉玮不放，可又顾虑到假如当面对峙，赵母极有可能死不承认，到那时就会增加赵母的警惕心，他们就更难再抓到赵阳的把柄了。 况且赵母这么针对秦嘉玮，谁也不知道赵母还会做到什么程度。 秦嘉玮倒是老实了许多，比起朱檬第一次见到秦嘉玮时秦嘉玮那股叛逆，现在已经无法从他身上再看到那股劲儿了，说来也算是进步，至少不会再看到他自暴自弃的模样。 朱檬有一天与老林路过秦嘉玮家附近时，老林的表情又有些不太对劲，她之前查过当年秦所那个案子的卷宗，发现当年参与这个案件的人也有老林，难怪老林对秦所的事情那么关心，又一直说秦嘉玮的事情就是他孩子的事，恐怕当年老林在办这个案件的时候也有许多阻力，导致案件最后呈现出来的情况便是如此。 “师傅，当年秦嘉玮父亲秦所的案件听说是你办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好奇，秦所当年在办案途中是为了救一个孩子才去世的？但是他死后却背负其他骂名，您觉得这合适吗？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当年这些骂名一直在的话也极有可能影响到当时还是孩子的秦嘉玮。” 朱檬与老林熟了之后在老林面前说话就变得无所顾忌，像这种在其他人口中讳莫如深尽量不提及的事情，她却可以轻易提起来，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老林想让她闭嘴，可能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在派出所，便也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你知道的还挺多。” “想了解秦嘉玮多一点，这些事情自然知道的多了。” “在所里的时候少提这些事情，对你自己没好处。” 朱檬纳闷，怎么连老林都是这种态度？本来她就因为所里其他人的态度已经够郁闷了，可若连老林都是这样的态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老林说这事儿了。 “师傅，我觉得秦所不会做那种事情，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朱檬，这件事都过去十几年了，你不要再提起来了，而且就算现在再提起来还有什么意义？难道你还想重新去查这个案子？” 不可以吗？ 朱檬差点脱口而出，但到最后还是忍住了，她也意识到了，秦所的事情在城西派出所或许已经是一个不可说的秘密了，可他们任凭秦所身上背负那些骂名，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会对还活着的人造成怎样的影响吗？ 秦嘉玮又会如何看待他父亲？因为父亲而引来的那些骂声又该如何消化？如果真如他们所说，当初舆论闹得那么厉害，秦所的家人肯定也波及了不少，没有人想过他们当初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没有那些事，秦嘉玮原也可以长成一个阳光大男孩，被所有人喜欢，会成长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被欺负被挨打，被所有人在背后议论却还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连朱檬都在意，更何况是身为儿子的秦嘉玮？ …… 冬天来了，夜已深，到了夜晚，冷风吹在身上冻得刺骨。 朱檬等在一中门口冻得瑟瑟发抖，心想下回来的时候非要找陆芃皓借个车才好，又想到秦嘉玮就是这么走过了三年，以前或许还有奶奶问他冷暖，现在回到家里无人问津，这种差异的确让常人难以接受。 其实仔细想想，他也还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而已，他不该承受这么多，而有些事情，真相本就不是如此，大人们却没有把事情弄清楚，让孩子遭受了那么多不该遭受的难。 秦嘉玮出来时，像往常那样往公交车站方向去，谁知却看到对面有人正朝自己挥手。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朱檬，眼见她被冻得缩成一团却仍对着他用力挥手，那画面看着格外滑稽。 他走过去，发现她脸已经冻得惨白。 “你怎么来了？有事？” “来接你去吃宵夜，你正长身体呢，得多吃点。” “明天还早起上学呢，你现在带我去吃宵夜？” 秦嘉玮有些哭笑不得，朱檬有时候也挺无厘头，通常也是想一出是一出，像个不成熟的大人。 第129章 因他父亲而起 朱檬想了想，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吃个宵夜再送他回家大概十点左右，的确有些晚了，看样子他似乎也不怎么想去。 “是挺晚了，那送你回家。” “我知道我家附近有个馄饨铺要来到十二点，要不去那里吃点？他们家的馄饨皮薄肉多，口味很好。” “行，那就去那里。” 两人立即达成共识，朱檬跟着秦嘉玮坐上公交车。 一中离秦嘉玮家里并不远，公交车四站路程，晚上车里没有其他人，因此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朱檬要了一碗馄饨一笼荞麦，再抬头环顾四周，没想到都这么晚了这店里还这么多人，真是生意兴隆。 吃到一半的时候秦嘉玮才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没事也可以，但大晚上挨着冻来找我肯定有事，你说，是不是赵阳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秦嘉玮想了一路，觉得除了赵阳的事情，应该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值得朱檬专门跑一趟，他知道赵阳妈妈既然都做到了这个份上了就不会轻易收手，赵阳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上课，这几天班里的同学一直在窃窃私语这件事，连其他班级的同学路过他们班的时候都会故意多看他两眼，但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赵阳妈妈闹得最凶的时候他都挺过来了，根本不在意现在他们在说什么。 “说起赵阳，你和赵阳之间以前有没有什么纠纷？你跟他关系好吗？” 秦嘉玮老老实实摇头：“不好，我跟谁关系都不好。” “但应该跟谁都没那么差？那天你说是赵阳先挑衅你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跟你说了点什么？” 秦嘉玮的脸色依旧平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还是没有任何要开口说这件事的意思。 朱檬忽然明白，或许是说了更加过分的话，过分到让秦嘉玮忍不住动手打人，过分到让秦嘉玮连重新复述一遍都不愿意，她无法想象一个高中生能恶毒到什么程度。 “赵阳他之前好像暗恋过一个其他班的女生，然后就一直去骚扰那个女生，说是想和那个女生交朋友，但那个女生对他没兴趣。有一次我路过教学楼的时候看到他在堵那个女生，于是顺手把那个女生一起带走了。” 秦嘉玮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这事儿。 朱檬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茬，秦嘉玮平时看着并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如果他都忍不下去出手管别人的事情，只能说明赵阳实在太恶劣让他看不下去了。 “赵阳该不会是因此就记恨你了？” “如果是的话，诸如此类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 “……” 朱檬好像忽然知道赵阳对秦嘉玮为什么是那种态度了，估计回到家里没少说秦嘉玮的不好，所以才让赵阳母亲也连带着记恨上秦嘉玮，非要闹到让秦嘉玮转学不可。 秦嘉玮搅拌着碗里的馄饨，突然开口：“他那天……说了我爸。” 朱檬手上猛地一抖，她没想过秦嘉玮竟然会主动开口跟她提起他父亲，更没想到赵阳当时的主动挑衅居然说的是秦所。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难怪秦嘉玮当时会是那种反应，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放任别人对自己已经去世的父亲胡说八道。 “他说什么了？” “你就不能别问得这么相信吗？” “看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说完朱檬也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会是好话呢？如果是好话，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了。 “秦嘉玮，你记住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爸爸他都是一个好人。” 纵然秦嘉玮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却无法开口回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几乎已经没怎么再提及过父亲，父亲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便已经去世，那时候他根本不记得父亲的面貌，父亲的脸在他心里也已经变得十分模糊，而他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当年母亲的以泪洗面，和母亲离开时的决绝，他儿时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与分别有关的事情。 朱檬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秦所曾经遭遇的不公平对待，更因为秦嘉玮因此而受到的这些莫须有的指责。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也许秦嘉玮的命运也不会如此。 假如告诉秦嘉玮，自己就是当年那个他父亲用命救回来的小女孩，他又会怎么看待她？ 大概是会恨的？没有她的话，秦嘉玮会是一个一家和睦的孩子，他会健康快乐地长大，不用在这种年纪就面对这些本不该由她面对的苦难。 朱檬不会想到，自己的闷闷不乐都被秦嘉玮看在眼里。 走出馄饨铺后，她理所当然地要送秦嘉玮回去，却被秦嘉玮拒绝了。 “你不用送我，我家就在这附近，现在天气冷，以后这么晚别来学校门口等我，有什么事周末来找我就行了。” 没了拒人千里的冷漠，秦嘉玮这孩子其实也很暖心，他脑袋里至今还是她冻得瑟瑟发抖在原地打转的模样。 朱檬看着秦嘉玮的身影逐渐隐匿在暗夜当中，心里的愧疚感越来越深。 周五傍晚那天，正是一中放学的时间，然而这一天对一班来说却不是太平的一天。 因为久未来上学的赵阳来上学了，同学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秦嘉玮。 大家都听说了赵阳因为见到秦嘉玮有心理阴影所以才不来上学的消息，今天看见赵阳，纷纷诧异于赵阳居然回来了。 一天风平浪静，可无形之中早已经暗潮汹涌，没想到到了快放学那会儿还是爆发了。 秦嘉玮收拾好书包正要走时，赵阳伸腿狠狠绊了他一脚，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秦嘉玮，你看见我都不打算跟我道个歉？” 赵阳居高临下，语气里满是傲慢，哪有半点他母亲口中的心理阴影。 其他人立刻远离战场，生怕又打起来牵扯到自己，纷纷漠不关心地自顾自做其他事情。 第130章 威胁 气氛十分剑拔弩张，赵阳完全不打算退让，而秦嘉玮的脸色冷凝，看上去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 赵阳身边好歹有两个帮手，就是上回把秦嘉玮堵在卫生间一顿打的那两人，表面上算是给秦嘉玮道过歉了，背地里却弄出这么些事来，恨不得赵阳和秦嘉玮立刻打起来。 “秦嘉玮，你要是现在乖乖给我道歉，但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了，你要是不肯道歉，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可就要让全班同学都知道知道了，你应该还没忘记我那天跟你说过的话？” 他越是这么说，大家就越好奇，到底那天赵阳跟秦嘉玮说了什么挑衅的话，逼得秦嘉玮竟然动手打人，要知道秦嘉玮平时虽然看着不好相处，但绝不是会随随便便对别人动手的那种人。 班里的同学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恐怕那天赵阳说了十分恶劣的话，才会导致后来那么多事情的发生。 罪魁祸首明明是赵阳，但因为赵阳母亲先发制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所以别人根本无法提出任何质疑。 可即便是被这么威胁了，秦嘉玮依然没有屈服，他云淡风轻道：“我没什么需要道歉的，该道歉的人是你，你现在又想主动挑衅闹事，仗着你妈妈会吵会闹就敢这么为所欲为。” 赵阳听到他提到自己的母亲，脸色一变：“你凭什么说我妈？哦，我知道了，因为我有妈妈而你没妈妈，所以你嫉妒了？” 这种话分明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即便说出来可以刺伤别人，可自己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处。 秦嘉玮早就已经过了会被这种话刺伤的年纪，小时候可能还会因为别人说起他的父母而伤心难过，现在已经不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命运，可能他的命里就是得不到父母的爱罢了。 秦嘉玮着急回家，不想跟赵阳继续纠缠下去，转身想从后门出去，可后门也被赵阳所谓的兄弟拦得结结实实，好像真不打算让他顺利离开似的。 “秦嘉玮，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我也没办法，那我就只能把你是什么样的人告诉大家了，毕竟我们班同学跟你做了快三年的同学，可能还不知道你爸爸的事情。” 秦嘉玮脸色一白，猛地握紧拳头，回头死死盯住赵阳，那眼神，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 赵阳像是得了什么便宜，越是被秦嘉玮这么盯着，他越兴奋。 “你们还不知道？秦嘉玮的爸爸以前可是个警察，而且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所以秦嘉玮从小就没有爸爸。本来呢，因公殉职，这爸爸可以算是个英雄啊，可是你们猜怎么着，他爸爸，是个强奸犯，连派出所都没有给他爸爸证明过这事儿，可见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赵阳笑眯眯地加重音量：“秦嘉玮，是强奸犯的儿子！” 教室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处于震惊当中，纷纷朝秦嘉玮看去，而秦嘉玮站在事件中心，已经脸色惨白，死死地捏住了拳头，仿佛下一刻就会随时爆发一般。 奚落，嘲笑，鄙夷，不屑。 被这些情绪包围着是种什么体验，秦嘉玮再熟悉不过，所以此时此刻的他反而显得更加平静，他越是平静，赵阳那几个人看上去就越是可笑。 “秦嘉玮，你这种强奸犯的儿子凭什么趾高气扬啊？你应该是下水沟里的人，永远上不得台面也永远见不得人。” “你妈为什么跑啊？因为你爸是强奸犯，你妈受不了背负强奸犯老婆的骂名啊，要我说真是跑得好，你妈最后是不是跟别的男人跑了也不要你了？” 砰—— 秦嘉玮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在了赵阳身上，再然后，两个人互相扭打成了一团，其他两个人纷纷加入战局，想帮赵阳把秦嘉玮按在地上，可秦嘉玮死死地揪着赵阳不放，身上那股狠劲吓退了所有人。 教室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当中，班长立即去办公室找老师过来，可等老师过来的时候，秦嘉玮已经把赵阳打得屁滚尿流，赵阳满脸是血，看上去触目惊心，比上次打得更加严重。 秦嘉玮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脸上、胳膊上都被抓伤了，血流成一团，这两个人看上去不知道究竟谁比谁伤得更重一点。 周五的傍晚混乱成一团，高三一班打架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校园，尤其主人公又是秦嘉玮和赵阳，所有人都兴奋不已，想知道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秦嘉玮脸上火辣辣的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说起来他还算吃亏些，毕竟也不是什么打架高手，让他一个人打三个，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何况这回赵阳他们摆明了是有备而来，故意激怒秦嘉玮引得秦嘉玮动手的。 现在他们目的达到了，赵阳有他妈妈护着，可秦嘉玮有什么呢？秦嘉玮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来从学校把他带走的人都没有。 赵阳母亲本就不赞同赵阳来学校，现在听到赵阳居然又被打了，来到学校的时候情绪激动，尤其在看到秦嘉玮的那一瞬间，火气到达了顶点，过去便不由分说地给了秦嘉玮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这一耳光的一声脆响，整个办公室都听得清清楚楚。 徐老师吓了一跳，赶忙上去劝阻：“赵阳妈妈，你先别激动，这次的事情两个同学都有错，也不是秦嘉玮一个人造成的……” 赵母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满眼都是自家孩子又受伤了，一脸鲜血的可怖模样。 “你们还要包庇这种学生吗？我早说过了开除他，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要不是你们校方一味包庇不肯处理这个学生，我儿子怎么会又受伤了？你们等着，这次我一定跟你们没完！” 朱檬进来时，还没进门，听到的便是这句威胁。 第131章 嘴巴不干净 半个小时前，朱檬收到李老师的微信，说秦嘉玮又跟赵阳打起来了，而这次打得比上次更加严重，两个孩子都被打得很惨。 朱檬当时正跟裴山约会，担心秦嘉玮又会受欺负吃亏，二话不说便赶来学校。 她一直坚信秦嘉玮不会无缘无故先动手打人，所以这次必然又是赵阳惹的祸，可赵阳不是有所谓的心理阴影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去学校？ 朱檬看见秦嘉玮白皙的脸上那一个清晰可见的手印时，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了。 她走过去问：“谁打的？” 这种整整齐齐的印记必然不可能是在打架中落下的，打架的时候大家都处于一片混乱状态，怎么可能刚好留下这么完整的一个巴掌印？ 所有人都不敢开口，徐老师只能硬着头皮说：“是秦嘉玮跟赵阳又动手了才……” 朱檬根本不想听徐老师这些鬼话，从徐老师吞吞吐吐的表现来看，更加证实了这巴掌不是在打架的时候落下的。 “徐老师，你不肯说实话，难道这巴掌是你们老师打的？” “不是，我……” “是我打的。”赵母突然大喝一声，一点也不怕朱檬，甚至还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态度，像是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朱檬意外但也不意外，因为这就是赵母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笑了：“很好，殴打未成年孩子是什么罪你清楚吗？” “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你以为我会怕警察？他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只是打他一巴掌算轻的了，你们都给我等着，本来我还想不让学校再为难，现在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秦嘉玮必须退学，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朱檬已经厌倦了被赵母这种人无休止地纠缠，她也不想再让秦嘉玮深陷这种事情里，这对秦嘉玮的学习也没有任何好处。 “赵阳妈妈，你们家孩子是宝贝，别人家孩子难道就是根草吗？你今天既然敢在学校动手打其他学生，谁能保证你还会不会在学校里做出其他事情来？有你这么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家长，也难怪赵阳会做出那些事情来，你不反省一下都是你的问题吗？” 如果没有赵母在背后替赵阳撑腰，从来也没有告诉过赵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赵阳怎么可能如此没有教养如此为所欲为？ 赵母向来都是控制欲极强的人，这种人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情况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尤其听到朱檬这么说，气得她一副要和朱檬鱼死网破的架势。 朱檬却不在意她，转头对徐老师说：“徐老师，同学之间打架也就罢了，我家孩子在学校被对方家长扇了一耳光，这种伤害到孩子自尊心的事情你们老师见了也不阻止，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也默认这种行为没有问题？之前我们一直秉承着好好把事情解决的心情来做各方沟通，到今天的事情让我知道，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今天的事情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学校等着被投诉。” 秦嘉玮也愣住了，他还以为朱檬是个没有脾气的，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一副无害样，虽然也知道都能做警察了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单纯，但今天看到她发那么大的火还是吓了一跳。 尤其她还是因为护着他。 秦嘉玮看着她因为对峙面色通红又不肯退缩的样子，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叫力量。 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原来被人护着是这种滋味。 朱檬拽住秦嘉玮的手臂要走，被震住的徐老师这才反应过来，想试着再进行沟通，却被朱檬拒绝。 “徐老师，我认为你们老师和校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存在严重问题，你们不处理有问题的学生，反而一味屈服于对方的吵闹之下，你们让我知道只有耍无赖和不要脸才能为自己维权，就你们这样解决问题的方式不觉得有愧于相信你们的学生和家长吗？” 朱檬一直以来的情绪终于爆发，若非校方一直屈服于赵母的闹事之下，又怎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赵母听这话也不乐意了，毕竟朱檬已经把话说得十分赤裸裸，她想插嘴，朱檬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拉着秦嘉玮走人。 周五傍晚的校园内，天已经渐渐暗下来，褪去了白天的热闹之后，校园里显得格外安静。 秦嘉玮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身影，心里那股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比如老林待他好关心他，也是出于过去和父亲之间的情分。 那朱檬呢？ 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朱檬也跟老林一样，朱檬这个年纪是绝不可能认识他父亲的，甚至他父亲出事那年，朱檬也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所以朱檬是因为什么？她身上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和他有关旁人却不为人知的秘密。 裴山等在校门口，看着朱檬满脸通红，脸上余气未消，不禁脱口而出：“怎么了？吃亏了？” 朱檬摇了摇头，心头那股无名怒火还没完全消散。 裴山回头看看秦嘉玮，秦嘉玮也注视着朱檬，说：“因为我跟人吵架了，平时看着应该是没那么吵过架，所以可能有点不习惯。” 秦嘉玮这事儿倒是说对了，朱檬的确没怎么跟人吵过架，她连急红眼的时候都少的可怜，更别提像今天这样和人大吵大闹了。 她刚才那个样子和赵阳母亲有什么区别？但可悲的是，如果朱檬不那样，根本无法为秦嘉玮维权。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现实，所有人都怕恶。 秦嘉玮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他压低了声音说：“你别生气了，下回别因为我跟人吵架，你又不擅长。” “我没生气，我好着呢，赵阳那家伙是不是又嘴巴不干净了？” 秦嘉玮沉默，算是默认，他本想敷衍过去，可想到朱檬都为自己这么吵架了，他要是还不讲实话，那才是对不起朱檬为自己做的那么多事情。 第132章 心里的秘密 秦嘉玮突然不说话，让朱檬猜到赵阳八成又是拿秦嘉玮父亲说事了，只有这件事才会让秦嘉玮突然动手没了分寸。 “当时你们打起来的时候班里同学多吗？他们都看见了吗？” “嗯。” “也就是说，很多同学都知道他是怎么挑衅你的，他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些同学也都清清楚楚，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 秦嘉玮倒想得通，也从没想过要牵扯其他人进来，他说：“都是同学，也不可能偏帮谁，而且当时大家都还是懵的，兴许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那么多同学都看见了，赵阳他妈妈还敢胡说八道倒打一耙？她是不是真的觉得凭她一张嘴就能颠倒是非？” 裴山安抚她的情绪：“你一个警察，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没理的是他们，就算两方打架也得分个谁先挑衅，不过你今天这火发得好，你要是不发火，他们可能还觉得你好欺负，以后只会变本加厉。今天这天过后，他们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糊弄。” 朱檬倒也不是真的发火，她做的和裴山说的一样，只不过为了让校方和赵母知道，他们也是有脾气的，之前好声好气不代表会随便任人宰割，如果校方再这么偏帮下去，她也不介意像赵母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毕竟豁出去脸面的事情她虽然没做过可真要做起来也没那么难。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处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裴山想来也替她感到忧虑，这事儿说好处理也好处理说不好处理也不好处理，虽然裴山没见过对方家长，但能把朱檬气成这样，可见是个挺难缠的角色。 朱檬头疼得揉了揉眉心，已经到了必须直面问题的时候了，如果一味的退让只会让赵母认为他们只是外强中干，为了秦嘉玮好，这事儿也必须速战速决。 秦嘉玮却提出：“我可以转班。” 朱檬不答应：“就算是互相之间打架，犯错的也是两个人，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她坚持秦嘉玮不应该妥协，赵阳母子现在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不让秦嘉玮退休不罢休，朱檬不认为现在妥协还能挽回什么。 朱檬带秦嘉玮去了医院，保留证据，裴山看她这么在意秦嘉玮的事情，心里的疑惑也逐渐大起来。 直到把秦嘉玮送回家后，他才开口询问：“你好像特别在意他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渊源吗？” 朱檬早就看出来裴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他能忍到现在已经难得。 “他爸爸以前是我们所的所长，13年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下水救了一个小女孩，因公殉职了。当时秦嘉玮应该只有四五岁，什么还不懂的年纪就没了爸爸，他妈妈为了能顺利改嫁，认为他是拖油瓶，所以走的时候压根没有想过要带走他，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爸妈，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前几个月他奶奶也去世了，唯一还算是亲人的姑姑对他不闻不问，而且因为老太太把所有钱都花在了他身上而对他有许多怨愤。” 这是个有点复杂的故事，却被朱檬三言两语说清楚。 “裴山，如果不是那个小女孩，秦嘉玮可能不会遭遇现在这些事情，他会在父母的爱意里长成一个很好的人。” 裴山听完之后沉默半晌，才说：“你就是当初被他父亲救下的小女孩？” “所以你觉得，我该放任秦嘉玮的事情不管吗？” 朱檬并不认为自己是被所谓的道德绑架，她已经理所当然地把秦嘉玮当成是自己的责任，秦嘉玮就像是她的亲弟弟，她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遇见他。 裴山陪拍了拍她的发顶，温柔安抚：“你做得没错，秦嘉玮的事情本来就不可能不管，他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对他来说现在你是唯一会管他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他的事情都要管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上忙，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逞强。” 朱檬忽然眼睛一酸：“谢谢你，裴山。” 这个藏在朱檬心里的秘密，她只对裴山说起过，就连所里的人都片字未提起过，总觉得自己不但毁了别人的人生，还偷了别人的人生。 秦嘉玮知道后会如何看待她？所里的同事知道后又会如何看待她？她无法想象秦嘉玮用那种愤恨的眼神看自己。 可裴山不一样，裴山能够提供给她的情绪价值无法用三言两语来形容，可她就是能够完全信任他。 …… 此时此刻，陆芃皓正一言不发盯着朱檬看，他已经听说了朱檬在秦嘉玮学校里的壮举。 正是周日，明天就到返校的时候，可事情仍旧僵在那里无处解决。 朱檬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当时在学校里说过的那些话。 “实在不行，就用魔法打败魔法，我已经问过了，那一巴掌就是赵阳母亲打的，她打人就是理亏，而且他们班里的其他同学也都证实那天是赵阳拦着秦嘉玮不让人走，还对秦嘉玮出言侮辱才会发生那些事，先出言不逊的是赵阳，动手打人的是他母亲，怎么说也不是秦嘉玮的错，既然赵阳母亲扬言要让我好看，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让我好看。” 朱檬偏就不信这个邪，她甚至已经想好找母亲李雪帮忙。 李雪当年也是教育系统工作人员，那么多年总有些人脉，不信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陆芃皓看她的神色越来越古怪，到最后让朱檬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朱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秦嘉玮妈，一口一个我家孩子，人家老师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管我？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呗。” “你这已经超越多管闲事的范畴了，不过我也不问你为什么，周一校方应该会请你和赵阳母亲一起去学校协商解决，你想好到时候要怎么处理了吗？” 第133章 关心则乱 陆芃皓之所以对这件事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校方找到了老林，他们认为朱檬身为警察，在学校里对着家乡那样的态度和反应十分不妥，希望老林能够帮忙劝导。 老林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也清楚既然是朱檬，又发生在一中，多半是为了秦嘉玮，因此在面对校方的时候态度也略有些强硬。 事后老林来找陆芃皓了解具体情况，才知原来连陆芃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朱檬对于处理这类事件并没什么经验，一切都是凭着本能，唯一清楚的是人善被人欺这件事情。 “朱檬，你自己都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儿，你就敢在学校口出狂言，你也不怕到最后收不了场？” “你在指责我？” “我不是在指责你，我这不是想跟你一起想办法吗？赵阳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真要耍无赖，你能耍得过她？” “她动手打人就是她自己落下的把柄，她不是会用舆论倒逼吗？我也会。” “可你是警察，不管你有多少借口，你的警察身份绝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不见，她能做的事情你不能做，如果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我看你也别在这儿待着了，趁早该上哪儿上哪儿去。” 陆芃皓显得有些烦躁，朱檬明明不笨，有时候甚至精明得旁人觉得不好惹，怎么偏偏在秦嘉玮的事情上总是犯蠢？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朱檬的脸色也冷下来，她不是个喜欢被人教训的人，没有人愿意被教训，陆芃皓可以说她做事方法有问题，但不能对她进行职业攻击，他这话里话外，字字句句，都像是在说她根本不适合干警察这个行当。 陆芃皓调整好语气：“我托人找到秦嘉玮母亲了，她答应明天去学校跟赵阳母亲面谈。” 朱檬猛地皱起眉头，当初坚决不要孩子，丢下孩子就走的人，真的会全心全意为了孩子吗？假如被赵阳母亲几句威胁，真的不会反手就把儿子卖了？ 而且这么多年不曾出现，现在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找到，就说明之前也并不是找不到她，而是单纯地不想露面罢了。 “朱檬，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要知道，再怎么样那也是秦嘉玮的亲生母亲，她不会害秦嘉玮。” 朱檬什么都没说，陆芃皓却知道她的担忧是什么。 周一，朱檬从早上开始就心头堵得慌，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她放心不下秦嘉玮的母亲，于是跑了趟一中，好巧不巧，在校门口遇见了那个女人。 秦嘉玮的母亲朱琴，此刻正与秦嘉玮面对面，应该是在沟通待会儿如何与对方交流。 朱琴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她整个人似乎有些疲倦，身上一点气势都无，如果按照她这个状态去和赵阳母亲沟通，恐怕分分钟会被赵阳母亲带到沟里去。 秦嘉玮也看见了朱檬，对她勉强笑了一下，朱琴也跟着朝朱檬投来目光。 朱檬对朱琴说不清是什么态度，但对于朱琴当年在秦所死后改嫁这件事表示理解，毕竟那时朱琴还年轻，难道要一辈子都耗着吗？朱檬唯一不理解的是她居然会不要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打算怎么跟赵阳母亲谈？”朱檬开门见山问道。 朱琴对朱檬很陌生，但她知道朱檬这个人，派出所找上她的时候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学校方面也说过有个年轻的女警察一直帮着秦嘉玮说话。 她知道年轻，但没想到这么年轻，难怪说话做事如此冲动。 “我已经帮嘉玮联系好了其他学校，学校也表示欢迎嘉玮过去度过余下的高三生活，那所学校不会比一中差，而且凭嘉玮的学习成绩和学习能力尽快适应不是问题。” 朱檬不悦地皱起眉头，她这个母亲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让秦嘉玮转学？这不正中赵母的下怀吗？ “如果秦嘉玮真的就这么转学，那顶在他头上的那些事情岂不是都做实了？他又没有错，为什么转学的人是他？” “我儿子的事情我想我一定比你这个外人更关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不影响嘉玮的学业，难道要一直因为这种事情浪费时间和精力吗？不转学，你以后让他在一中还怎么待下去？” “做错事的人不受到惩罚，反而处理没有做错事的人，你真的是秦嘉玮的母亲吗？你真的有替她考虑过吗？还是你觉得你的孩子在学校被人欺负是活该。” 朱檬很生气，可她也仅仅只能生气，毕竟朱琴才是秦嘉玮的亲生母亲，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的亲生母亲呢？ 从陆芃皓告诉自己秦嘉玮的母亲会出面帮他跟学校谈开始，她就一直担心，没想到还真让自己担心对了。 朱琴觉得朱檬这人有些莫名其妙，简直热情过了头，别人家里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要解决自己儿子的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朱琴觉得这已经是她认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赵母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和她拖的越久越没有好事。 “嘉玮，到时间了，我们进去。” 朱琴懒得再和朱檬掰扯，浪费时间不说，在学校外面发生争执也不好看。 秦嘉玮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昨天朱琴突然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懵了一下，十年不见，他几乎都已经忘了母亲的模样，当她真正又重新出现的时候，他内心又毫无波澜甚至想笑。 母亲这个词在他的生活里已经十分遥远了，遥远到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他跟着朱琴进去时，还是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朱檬就安静地站在那里，原本今天应该是朱檬和他一起走进校园并肩作战的。 而且朱琴刚才所说的转学，她甚至并没有提前跟他商量过就自己做了决定，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清白。 第134章 终相见 校长办公室里格外安静。 方校长，徐老师，还有其他几位校领导。 赵阳和赵阳母亲已经候在那里，只等朱琴和秦嘉玮的到来。 徐老师见来的人是朱琴才松了口气，她像是很怕会是朱檬，经过周五傍晚朱檬在办公室里那次放狠话，徐老师一直担心朱檬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如今来人是秦嘉玮的母亲，她那些担忧才放下了一大半。 和秦嘉玮母亲在电话里沟通过，徐老师确信秦母是个并不难沟通的人。 徐老师向两方家长介绍了彼此，又简单说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次三方坐下来正式解决这事儿。 赵母率先开口，还是那么的得理不饶人：“秦嘉玮妈妈，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你从小没怎么管过儿子，但也不能完全对儿子放任不管啊，你看看现在惹出事情来了？我家孩子在学校被你儿子打了两次，要不是徐老师一直安慰我阻止我，我早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你儿子了。” 朱琴笑道：“我听说第一次的时候你不是报警了吗？不能因为你没理，没在警察那边谈到好处，就忽略你报警这件事啊。” “你这话说的，我报警有什么错？你是没看到你儿子当时那个不服的表情，吓死我了，而且学校也处理不好这件事，我就只能报警了啊，谁能想到连警察都是偏帮的。” 在校方和班主任如此偏袒赵阳的情况下，她还能说出偏帮，足以说明她这个人有多贪心。 “赵阳妈妈，打架这件事我们先放一放，我们来说说你儿子多次言语侮辱我儿子这件事，两次都是你儿子先开口挑衅，第一次不清楚，但第二次可是有全班同学可以作证的，你身为母亲，不知道有没有对自己的儿子严加管教，告诉自己的儿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赵母这种人，哪怕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也绝不会承认，对她来说自己的儿子是绝不会错的，有错的一定是别人的孩子。 “同学之间发生点口角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别说孩子了，我们大人之间发生点口角也在所难免，但打人就是不对的啊。” “你认为打人有错，但用语言侮辱人可以被原谅？我认为这两者之间同等恶劣，如果今天一定要处分我儿子的话，我想赵阳同学也不能幸免？毕竟打架既然能打起来，那一定是双方之间的事情，不能全是一个人的过错，你说呢，方校长？” 徐老师不禁捏了把冷汗，原以为来的人不是朱檬可以松口气，没想到秦嘉玮的母亲也不遑多让。 赵母眼见自己越来越没理，立刻摔出医院病历：“你看看这是我儿子因为你儿子的事情去医院看的凭证，医生都不建议我儿子再在学校见到你儿子，是我们家赵阳坚持认为自己没问题我才送他回学校的，可你儿子倒好，又发生一次，我儿子善良，但我却要为我儿子着想，不能再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你们必须退学！” 赵母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让秦嘉玮退学，虽然所有人都在猜测为什么，不过也有人说赵母就是这样的性格，以前赵阳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她也曾因为赵阳与一个同学之间发生口角而坚持要求那名同学道歉并退学，现在这些不过是赵母的惯用伎俩罢了。 可能在赵母眼里，谁都不能对赵阳动手，否则就要让那个人消失在赵阳身边。 这可怕又强大的控制欲。 朱琴倒也不是真心为儿子，毕竟儿子从小就跟她分开了，她对儿子能有多少感情？哪怕是这次，也是因为警察和社区找上门，她没办法才来，其实在看到长大后的秦嘉玮后，她竟然有些恍惚。 因为秦嘉玮和他父亲长得实在太像了，像到有一瞬间，朱琴觉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变，他们依旧还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朱琴不再跟赵母牵扯不清，直接转向方校长：“我的孩子在你们学校，当着你们老师的面，被一个学生家长扇了一耳光，这件事你们校方打算怎么处理？你们应该知道打巴掌是一件多伤自尊心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可你们老师呢？不仅没有及时阻止，在和我联系的时候甚至对此只字未提？怎么？难道认为我当时不在现场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徐老师一下子紧张起来，说话也变得结巴，企图解释：“嘉玮妈妈，你误会了，我当时是觉得这种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想见了面再跟你说这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见面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你好像也没有丝毫要解释这件事的意思，徐老师，承认你自己心里也是偏向赵阳的没那么难，但我绝不同意把我儿子当成加害者，你们班里会出现赵阳这种喜欢用语言侮辱打压其他同学的学生，你作为班主任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朱琴一字一句，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徐老师，对准徐老师也就是对准了校方，既然赵母不依不饶，她就只能紧扒着校方了，在这事儿里面，三方没有哪一方能够独善其身。 赵母忍不住了：“你少血口喷人，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那样，我身为母亲替我儿子出气有什么错？你儿子打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会有被打的时候？” 朱琴直接无视赵母，目光依旧落在方校长身上：“方校长，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几个校领导面面相觑，最后答应让方校长和朱琴单独谈谈。 秦嘉玮就这么被晾在校长室外，他像是罚站似的，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努力想回想过去自己和母亲的那点回忆，努力过后才发现，好像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们母子之间分开太久，久到连一点回忆都没有，多年后再相逢，他的内心甚至连一点喜悦都没有。 第135章 不相干的外人 朱琴和方校长的单独谈话足有半小时，出来的时候两人的面色都比进去的时候缓和了不少。 秦嘉玮再度跟着他们进入校长室，却听到朱琴对赵母说：“方校长说得有道理，我也采纳了方校长的意见，我接下来做出的所有决定也都是为了不影响我孩子高考，并不代表我怕了你，更不代表你和你儿子的所作所为就是正确的。” 这句话说完，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朱琴已经决定做出退让。 可刚才还振振有词不依不饶的人，缘何会在一次简短的单独谈话当过后就改变了主意？方校长真有那么大能耐吗？ “我们家嘉玮会转学，即使证明这件事起因不在他，她也没做错什么，但继续留在一中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伤害，为了他之后几个月全力备战高考，这是我目前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 有人惊讶，有人松了口气，有人露出了不屑的笑。 赵母道：“你要转学是你的事情，但秦嘉玮打了我家孩子两次，必须当着全校所有人打招呼同学的面给我家孩子赔礼道歉。” 赵母是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事情过去的，与其说她不依不饶，倒不如说是为了彻底打压秦嘉玮，当着全校那么多人的面对赵阳道歉，无疑是把秦嘉玮的自尊心踩到泥里，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没想到朱琴直接拒绝：“这不可能，我说过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是打架，就是双方都有错，怎么可能只有一方的责任？你想把事情撇干净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我儿子说得有一点问题吗？他说错什么了？无非是说了点实话罢了，你们再不爱听那也是实话。说他是强奸犯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当时新闻都有报道的，他爸爸强暴他人，时至今日都没把这件事搞清楚，不就说明了这件事它就是真的吗？警察碍于脸面一直没说仔细罢了，是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此话一说，所有人都震惊，朱琴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像是恨不得当场与赵母打起来。 朱琴咬牙切齿：“怪不得这么小的年纪说话就这么恶毒，原来都家里就是这么教的啊？没家教的东西。” 两边之间已经剑拔弩张，幸而方校长及时出面调和：“大家要不就各退一步，既然秦嘉玮家长已经同意转学了，那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打架毕竟是两方的事情，也的确是赵阳挑衅在前，如果真要计较起来，赵阳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你们双方都是以孩子的学业为重，及时解决这件事才能尽快让孩子心定下来好好学习做最后的冲刺，我看就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校方最清楚，好不容易让朱琴退了一步，如果再不赶紧尘埃落定，这件事要拖到什么时候去？恐怕只会没完没了，拖到最后让所有人都疲惫。 而且一中的名声也会受到很大影响，此前就因为赵母在外大肆宣扬发生过的这事儿败坏学校名声，校领导不可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赵母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答应下来，可校领导一再暗示她的目的已达到，不要那么贪心，又让她有些为难，毕竟当初她说得好好的，她没什么其他诉求，只要让秦嘉玮退学她就可以不再计较其他的事情。 现在既然已经达到目的，再咄咄逼人也不合适。 这一上午，校长室经过了激烈地争吵和讨论，终于把赵阳和秦嘉玮之间的矛盾解决了。 而最后的解决方式也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秦嘉玮转学。 这无疑像是向大家证实就是秦嘉玮的错，否则他何至于到要转学的地步？只有做错事了的人才需要逃跑。 秦嘉玮面无表情地看着朱琴最后和方校长又秘密聊了几句，心里已经了然，他连一句挣扎都没有，只是觉得可笑，自己的命运就被一个从小抛弃了自己十多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人掌握。 秦嘉玮有时候在想，母亲出现的这个时间点可真够诡异，她到底和方校长谈了点什么？ 朱檬当天还要上班，虽然在一中没有等到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事情，但这一整天下来，她几乎都在想朱琴的事情。 直到下午快下班时，李老师把处理情况告知朱檬，朱檬整个人都有些懵，虽然早晨的时候朱琴的确是那么说的，但她以为至少还有其他办法的，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解决方式吗？ 这就是亲妈的意思？亲妈就是这么护着亲儿子的？ 不，在朱琴眼里，秦嘉玮真的还是她的亲儿子吗？ 朱檬当时就觉得朱琴不可能全心全意为了秦嘉玮着想，现在想来的确如此，让他转学，在别人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朱琴难道想不到吗？ “陆芃皓，你上哪儿找来的秦嘉玮母亲啊？”朱檬实在好奇，转头问陆芃皓。 她已经极力在忍受心里的怒气了，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忍不住想把气撒到陆芃皓头上。 陆芃皓一看她脸色不对，也意识到或许发生了什么：“秦嘉玮的事情有结果了？” “他转学了，这就是他亲妈的解决方式，用这种把锅都甩在他身上的方式。” “朱檬，你不用这样，既然这是他母亲做出的决定，那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对秦嘉玮来说，你才是那个外人，就算你再不认同，他们也是亲母子。” “陆芃皓，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不是？你这种人是不是根本不懂有些事情是不能退让的？” 陆芃皓再次觉得朱檬意气用事，就算他也不认同这种处理方式，但人家亲妈都觉得没问题，外人在义愤填膺又有什么用？说破嘴皮子都没法替秦嘉玮做出决定，哪怕是所有人都不认同的方案，只要她这个当妈的认同，别人就没有任何理由说不。 毕竟除了朱琴之外，其他所有人对秦嘉玮来说都是不相干的外人。 第136章 拿钱摆平 朱檬就因为这件事，和陆芃皓的关系处于冰点，她知道这事儿怪不得陆芃皓，可陆芃皓主动把秦嘉玮母亲找出来，不就是不想再管这事儿了吗？ 他也嫌这件事或者秦嘉玮麻烦，朱檬并不觉得陆芃皓是真的好心，可能是他自以为的好心，但他这种向来只会和稀泥的人，当然不可能仔细去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虽然说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可朱琴真的爱秦嘉玮吗？朱檬对这个问题始终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分开十几年，如果真的爱，怎么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入了夜，最近大降温，夜晚的气温比前些日子更冷。 朱檬等在秦嘉玮门口，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人，秦嘉玮看见她的时候也略微愣了愣。 秦嘉玮其实想过朱檬可能会来找自己，但没想过她来得这么快，一瞬间心里便有了些说不出的委屈。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让朱檬进门，朱檬眼看着他似乎心情并不高涨，甚至还有些低迷，更加肯定他和朱琴的多年相逢并没有让他想象中那么开心。 “秦嘉玮，你也答应转学了吗？”朱檬忍不住问。 秦嘉玮早知她要问这个问题，既然特地来了便是问这个问题来了，谁都知道朱檬是最关心这件事的人，比他自己都更加关心。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转学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学校的情况，就算勉强待在那儿也不会有好环境。” “你自愿，和你母亲逼你是两个概念，你母亲刚刚接手你的事情就可以直接说出让你转学的话，完全不顾虑这么做意味着什么，我不确定她到底是爱你还是不爱你。” 其实是不爱的？爱与不爱其实很明显，朱琴和秦嘉玮的利益明显不是一致的，甚至于，朱琴能这么快谈妥这件事都让朱檬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秦嘉玮倒看得开，反正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现在只是把想法变成了现实而已。 “她说这两天会帮我办理转学手续，所以你也别替我操心了，在还没有办好手续之前，我就先不去学校上学了。” 朱檬完全不相信朱琴那张嘴，转学的事情真的没问题吗？朱琴真有那么神通广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替他搞定了转学的事情？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朱檬不怎么相信，她还是坚持认为朱琴这次突然接手秦嘉玮的事情肯定有所图。 “那你母亲还说了其他什么吗？她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秦嘉玮反问。 朱檬突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的确，秦嘉玮和朱琴这么多年不见，就算是母子关系，也已经十分生疏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了。 这晚之后，朱檬一直无法安生，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反而让她有种虚假的和平感。 果然，几天后，一中那边又爆发出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虽说匪夷所思，但朱檬得知后又丝毫不感到意外，仿佛发生这种事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知道是谁爆料，说秦嘉玮和赵阳的事情之所以能突然解决地这么迅速，是因为学校拿钱摆平了秦嘉玮的母亲，让秦嘉玮的母亲不再计较这件事，并要求秦嘉玮直接转学。 这件事一曝光，瞬间又成了全城焦点，连朱檬他们派出所都听到了相关风声。 朱檬原本可以问问李老师，不过李老师好歹也是学校的老师，虽然她和李老师平时交好，但关键时刻李老师一定是站自己学校的。 难怪朱琴一出现，事情顺利解决，连一丝挣扎也没有。 难怪朱琴会愿意接手秦嘉玮的事，原来真如朱檬想得那样，是有利可图。 朱琴的出现，让事情的走向变得越来越糟糕，朱檬也没想到，校方居然会愚蠢到拿钱摆平，也不知道究竟是校方主动，还是朱琴拿这件事威胁校方。 尽管不想把朱琴这个人想得太坏，可许多事情，就是这么直白地摆在了眼前。 “还生气呢？怎么气性这么大？”陆芃皓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主动跟她说话。 因为上回吵架那事儿，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过话了，出警的时候朱檬也尽量避开陆芃皓，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朱檬还是不说话，陆芃皓也是头疼得拍了拍头。 “我跟你道歉，找秦嘉玮的母亲来处理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妥当，我没想到她会一点不顾儿子的利益，眼里只有钱。” 朱檬这才好奇地问：“你也知道这事儿了？”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既然你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而且我也不是生你的气，我是觉得你这人专门和稀泥，和别人的也就算了，秦嘉玮的事情那么特殊，你不是看不见。” 陆芃皓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说：“我听说学校拿钱摆平这件事了，不过学校到现在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我估计会有很多好事的人过去问学校相关情况。” 朱檬也头疼，揉了揉眉心，想起这事儿就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大家都觉得秦嘉玮突然选择转学是因为心里有鬼，现在又曝出是学校拿钱摆平，这对于秦嘉玮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就算之前有人相信秦嘉玮是清白的，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再相信了。 “朱琴，他母亲，怪不得对于这件事这么活络，原来是一早就想好了要拿钱了。她可真能算计，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养过孩子，现在能拿好处的时候倒一点也不含糊。” 陆芃皓提议：“要不找朱琴谈一谈？” 朱檬摇头：“找她谈有什么用？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秦嘉玮的名声她根本不关心，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能知道这么机密事情的人可不多，最多也只是几个校领导，但几个校领导怎么可能会主动跟人说起这事儿呢？如果真是拿钱摆平，就是为了低调处理这事儿不再扩大影响力。” 第137章 有这种妈吗 本就是为了低调处理的事情，学校方面不可能大张旗鼓，而能知道这些事情的也必定是学校领导，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从校方透出去的这件事。 朱檬其实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赵阳母亲，赵阳母亲神通广大，她会得知这件事也不奇怪，而且这件事本就和她有关，那天朱琴去学校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赵阳母亲也在，兴许是不小心听到了，再故意在这个时候发散出去。 这的确是赵母会做出来的事情，朱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秦嘉玮现在怎么样了？既然这么多年没见过的母亲终于回来了，他母亲没有说接下来的日子要照顾他？” 陆芃皓明明已经知道了朱琴的为人，但他至今还愿意相信朱琴的原因便是，朱琴身为一个母亲，不可能真的不爱儿子，也不可能真的置儿子于不顾，他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母亲。 然而，想到此处，他又觉得自己过于天真了。 置儿子于不顾的又何至于是朱琴？他自己的父母不也是如此吗？明明还都好好活着，可从小到大真的多年，各自重新组成家庭，从来没有关心过他过问过他的情况，尤其是他父亲，逢年过节连老太太都从不来看一眼，老太太倒是想得开，全当自己已经没了这个儿子，这样想反而来得轻松一些。 朱檬更担心的其实是秦嘉玮。 “秦嘉玮跟我说，在没有安排好转学之前，他暂时不去学校上课了，我怎么觉得朱琴说话做事这么没谱呢？她真帮秦嘉玮安排好了？高三学生的时间有多宝贵，怎么能浪费在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上。” 陆芃皓也惊讶：“还没处理好转学的事？” “连要转去哪个学校都说不上来，越想越觉得这只是朱琴的缓兵之计，朱琴不会拿自己儿子的前途开玩笑？”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原本觉得去找朱琴谈一谈并不是要紧的事情，但朱檬觉得的确应该去找她了，先把其他事情放一边，转学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朱琴看来是并不怎么想和前夫过去的同事有所纠葛，陆芃皓主动去找她表示想跟她谈一谈时却被她直接拒绝。 朱檬当机立断：“那就只能让秦嘉玮去联系她了，她总要见秦嘉玮。” 正如朱檬所料，秦嘉玮要求见朱琴，朱琴没有不见的道理，但当朱琴看到朱檬时，脸色还是狠狠一变。 “嘉玮，你不是说你找我有事吗？为什么还有外人在？” 身为母亲，说话的神态语气却仿佛像是一个陌生人。 秦嘉玮对母亲自然没有什么值得上心的地方，当他得知方校长和朱琴之间可能有金钱往来后，内心居然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讶，反而是一种释然的感觉。 那天朱琴主动要求和方校长单独谈谈应该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再者，方校长有些忌惮赵母的破坏力，所以一直想早点解决这些问题，一来二去，两人便就这么达成了共识。 那天秦嘉玮就预感到了不对劲，只不过没想到自己的直觉居然会这么灵敏。 朱檬抢在秦嘉玮前面开口：“朱女士，你不是说你已经为秦嘉玮安排好转学的事了吗？都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秦嘉玮还不能去学校上学？”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和我儿子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朱琴的态度很不友好，不知为何，她看朱檬莫名觉得看不顺眼，朱檬这人的面相就让她喜欢不起来，更不用说对她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了。 朱檬却是淡定，朱琴有几斤几两她已经从陆芃皓那里知道了。 朱琴当初在嫁时的确嫁了个条件很不错的男人，只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她现在的丈夫就生意失败，家里过得也很拮据，她和现任丈夫还有一个儿子，但不成器，才初中就开始跟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比秦嘉玮差远了，朱琴每天跟在小儿子后头给他收拾烂摊子，日子可以算是苦不堪言。 朱檬认为朱琴之所以答应接手秦嘉玮的事情，多半是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里面能挣钱的门道，她抓住校方想尽快了事的心态，所以即便提出拿钱解决，校方也会酌情考虑，并不会直接拒绝。 现在看来朱琴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至于秦嘉玮的死活，她这个当妈的恐怕根本没想着要管。 “朱女士，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要帮秦嘉玮讨公道？为了那点钱，连自己儿子的前途都可以牺牲，有你这种妈吗？” 朱琴心里烦得很，看到朱檬这种小姑娘都敢对给她脸色看，更是气得无处撒气。 “他在一中反正也是待不下去了，我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难道要让他继续待在一中被人欺负？你厉害，你怎么不帮他解决问题？” 朱琴这看上去更像是狗急跳墙，朱檬更加可以肯定，朱琴根本没有给秦嘉玮找什么其他学校，她根本没有把秦嘉玮的前途当回事。 朱檬转头对秦嘉玮说：“不能再耽误学习了，如果这周没办法搞定转学手续，你就还回一中，你一天没有转出去就还是一中的学生，没道理不让你去学校上学。” 朱琴反对：“不行，都已经跟学校说好不会再去学校了，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本来就不是正当手段，学校和你都得遭殃，你拿你儿子的前途敛财，你有什么资格当他妈？有什么资格替他做决定？” 朱檬内心满是愤懑，凭什么秦嘉玮的利益要被朱琴当成交换利益的筹码？没有人关心他的学业，也没有人关注他的前途，大人们的龌龊却要孩子来承受。 “其实我也不想再回一中了。” 秦嘉玮低着头，慢吞吞地说出了心里话，一中对他而言已经是个陌生的地方，这次闹出来这么多事情，哪怕他再回去以后也不会安宁，还不如换个环境，兴许能太太平平得等到高考。 第138章 帮助转学 朱檬能够明白秦嘉玮的顾虑，秦嘉玮大概也是考虑到就算再回一中，有赵阳在，有那些同学在，哪怕他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可以假装无动于衷，但别人却不一定会放过他。 就像跟赵阳关系好的料那两个人尾随他到卫生间打他，如果还在一中，这样的事情以后只多不少，甚至极有可能会越来越恶劣。 秦嘉玮这句话给了朱琴底气，朱琴立刻对着朱檬趾高气扬起来：“听见没有？你以为你在为他好？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为他好，没当过妈的人来指责我这个当妈的，现在总该知道嘉玮是什么想法了？” 朱檬忍住一肚子火气，秦嘉玮固然善良，但这不是朱琴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的理由，既然秦嘉玮都这么说了，朱檬如果再不依不饶便反倒显得她抓着朱琴不放了。 她不再理会朱琴，朱琴自然也懒得把时间精力放在他们身上。 “说完了？说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朱琴脸上的表情让朱檬很不痛快，但朱檬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当着秦嘉玮的面真和朱琴吵破了天去。 等朱琴走了，朱檬才认认真真问秦嘉玮一句：“你就真的没想过万一你母亲没有给你做好转学手续你该怎么办？她不关心你的学业也就罢了，你自己难道也一点不关心吗？我不信你真的不想考大学了。”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嘉玮赌气似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不考大学了，但最近已经没有这些言论从他口中说出来了，可见他应该已经改变主意了，抑或是，已经决定跟命运抗争到底，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朱琴突然出现从中作梗，秦嘉玮也不会落到现在没学可上的地步。 朱檬也有些后悔，她当时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就不应该对朱琴放任不管，明知道朱琴不可能真的为秦嘉玮着想，她却还抱有一丝期待，觉得亲生母亲总不至于如此。 秦嘉玮又何尝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事已至此，埋怨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看来你也没做好可能无学可上的准备。” 朱檬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总觉得堵得慌，明明就是很好很懂事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命运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你转学的事情我来给你想办法，你这段时间先在家自己好好学习，绝不能落下功课，还有，不要再答应你妈提出来的任何无理要求，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总该看清楚了，拿你当敛财工具的母亲不值得你浪费多余感情。” 这话说出来虽然残酷，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秦嘉玮也该明白，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与其抱有不必要的期待，不如不要再对她有任何期待比较好，这样心里或许也会更加好受一点。 朱檬为了秦嘉玮的事情，不得不向母亲李雪求助，李雪过去也是教育系统工作者，帮着做做一下转学的事情倒也没有太大问题，可这件事一直堵在朱檬心里，转学了，但秦嘉玮受过的那些委屈却没有人在意，指不定一中的那些学生怎么说他呢。 李雪为了这事儿专门回来了一趟，不解地问朱檬：“你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谁退学了？谁又要转学？你怎么还沾上这种事了？” 朱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是单位里一个同事的儿子。” “那需要你操什么心？你当什么老好人？高三了不抓紧时间好好学习还想着转学的事情，到底知不知道对高三生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妈，就因为时间就是金钱，我们才更应该抓紧啊，现在那孩子没学可上，耽误一天就要耽误好久，您给想想办法呗，看在我的面子上成不成？” 就知道母亲那里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非得被问个明明白白才会罢休。 “也不是没办法，我跟二中的校长熟，可二中跟一中毕竟差得远，各方面都差得远，他一个一中的尖子生这个时候转学还是有点可惜。” “要是可以的话，谁愿意转学啊，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 朱檬无奈的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又激起了李雪的好奇心，李雪果然抓着她不放非要问到底：“你老实告诉我，那孩子是不是惹了什么不小的祸？否则不至于最后几个月了在一中待不下去了，这种学生在这个年纪已经成型了，家长如果再不好好教育，保不准将来会出什么事。” 朱檬实在无奈，为了让母亲帮忙，只能把秦嘉玮的事情简单说了说，李雪倒也不再吭声，从整件事来说，秦嘉玮本就不是过错方，一切都是从赵阳挑衅开始，可现在挑衅者安然无恙，甚至极有可能举着胜利的大旗正到处诋毁秦嘉玮，秦嘉玮指不定被他们在背后说成什么样。 李雪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同意帮忙。 朱檬总算松了口气，有母亲帮忙，秦嘉玮转学的事情总算可以解决了，她相信母亲的能力。 李雪只用了两天，就替秦嘉玮解决了转学问题，周五那天，朱檬因为要上班，只能拜托李雪带秦嘉玮去二中报到办理转学手续。 等到中午的时候，李雪来电：“都已经办妥了，今天开始在二中上课，你可以安心上班了。” “谢谢妈。” “这孩子我看着也不错，成绩也不好，不在一中可惜了。” “没关系，优秀的人到哪里都会发光的，秦嘉玮他自己能力强，不用担心他会在二中落下功课。” 挂了电话，朱檬的心事总算是解决了，秦嘉玮转学的事情尘埃落定，这下朱琴再也不能祸害秦嘉玮了，她只希望朱琴以后不要再去找秦嘉玮的麻烦，能让秦嘉玮好好备战高考。 “解决了？”老林也听到了朱檬的电话，凑过来问。 “嗯，转去二中了虽然不比一中，不过也算是可以安安心心上学了。” “朱檬，这事儿真是得感谢你。” 朱檬笑笑，没再说话。 第139章 如鲠在喉 秦嘉玮的事情全是解决了大半，可朱琴出现了，就没有不搞事情的道理。 某日，陆芃皓出警回来，满脸写着无语，他甚至来不及喝一口水就忍不住对朱檬抱怨。 “秦嘉玮他妈精力可真旺盛，抢东西抢到秦嘉玮姑姑头上去了，你是没看见，那两个人吵架吵得比谁都厉害，我的评价是，这两个人总算遇到了自己的人生对手。” 朱檬一脸茫然，有一阵子没听见朱琴的名字了，反而让朱檬有些不习惯。 “又怎么了？你们出警出到她头上了？” 朱檬突然也来了兴致，想知道朱琴到底又闹出些什么事，连陆芃皓都嫌弃成这样。 张烨摆了摆手：“可别提了，就是她自己报的警，你说脸皮厚的人见多了，没见过这么厚的，秦嘉玮奶奶留下来的房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倒惦记上那房子来了。” 原来是朱琴得知秦嘉玮奶奶去世后，便打起了那老房子的主意，朱琴觉得秦嘉玮是他们老秦家唯一的男丁，那房子理所应当应该给秦嘉玮，所以她就上门去看房子去了，谁知却碰上了秦琴，这下倒好，两人就这么打了照片。 十多年不见的两个人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以前朱琴还没跟秦松离婚的时候就跟这个小姑子不对付，更别提现在了。 秦琴一看见朱琴，先是冷嘲热讽，得知朱琴居然打起了看房子的主意后，整个人固然炸了，什么难听的话脱口而出，闹得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这两个人可都是厉害角色，闹起来谁也不怕谁，最后甚至动起手来，朱琴想必是在两个人的争执当中处于下风，所以主动报警说秦琴惹事。 张烨还在吐槽：“不过这两人，连名字都一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秦嘉玮他妈，一直嚷嚷着房子应该是秦嘉玮的，说秦嘉玮他姑姑抢自己侄子的东西不要脸，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她都十几年没管过儿子，这会儿倒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了，瞧瞧她都干了什么好事，回来后没一件事是干得称心如意的。” 朱檬早就猜到朱琴不会这么安静，这些日子的风平浪静也只是假象，没想到朱琴看上的居然还是老太太那个老房子，就跟她一开始就打算让校方拿钱平事一样，她的眼里从来只有钱，没有别的。 问朱琴爱儿子吗？她或许都要思考很久才能勉强说出一个爱字，可爱和不爱都很明显，如果不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表现出来爱的。 陆芃皓头疼得揉着眉心，他想到了朱琴或许会是这种人，但没想到亲眼见到后还是大跌眼镜。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时把朱琴找出来，当时的本意也只是希望秦嘉玮能有亲人替他出头，朱檬就算再热心肠毕竟也是外人，在别人眼里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可如果是亲妈出头，那么这些问题便不复存在，他最没有料到的就是朱琴竟然会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 朱檬已经懒得再听朱琴的事情，朱琴那样的人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往后只会有更加奇葩的事情发生。 陆芃皓看朱檬表现十分平静，不禁问道：“你这会儿倒不担心她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秦嘉玮了？” “秦嘉玮现在安心上学，而且在学校里的时间长，朱琴又有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要管，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影响秦嘉玮？” “你对她的事情这么清楚？” “你不也清楚吗？就算清楚，你当初还是把她找出来了，你那会儿应该也没想到秦嘉玮的母亲会是这么个玩意儿？” 陆芃皓无奈嗤笑，朱檬这话明明白白在嘲笑他当时的做法，可就算是让他再重新做一次决定，他还是会那么做，不管朱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始终是秦嘉玮的亲生母亲，既然秦嘉玮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而唯一的姑姑都不愿意管他的事情，就只能让亲妈出面。 “朱檬，我发现你这张嘴有时候也挺毒的。” 朱檬面不改色：“我这是对事不对人，没有刻意针对任何人。” 好一个对事不对人。 陆芃皓面对这句话也哑口无言，朱檬有时候的确对事不对人，可又让人觉得分明就是故意针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说话的艺术？ 朱檬没兴趣听张烨叨叨朱琴的事情，走出去跟正在外面抽烟的老林聊起来。 “师傅，秦嘉玮的母亲当年是在秦所出事后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吗？她当时为什么不要儿子啊？” 这件事，对朱檬来说一直都是道听途说，她也很想弄明白，为什么她走的时候不带走还那么小的儿子，难道她不知道自己选择不要孩子就意味着孩子只能跟着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吗？ 老林呼出一口烟，笑了一下：“当时她是打算再嫁的，带着个拖油瓶还怎么嫁人？再加上秦所当时也……” 老林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话，朱檬替他接上了。 “再加上秦所当时虽然因公殉职，但因为有人报案说他强暴所以背负骂名，那会儿什么罪名都能轻易按到他头上，所谓墙倒众人推，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是吗？” 老林有些惊讶于朱檬居然会知道这么多，当年的事情至今想起来还是如鲠在喉。 “那会儿秦所的名声很不好，外面穿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舆论当时倒逼得非常厉害，我知道那段时间对秦所的家人来说十分难熬，犹如地狱都不为过，朱琴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下定决心要离开的，她不带秦嘉玮一起走，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只要秦嘉玮在，她就会不断想起当年那些事情，只要秦嘉玮在，别人说起秦嘉玮的时候就会想起秦所是……她作为一个女人，我挺能理解她的想法，你也看到了这次别人是怎么骂秦嘉玮的，没有人愿意一直背负这种不好听的名声，尽管他们也是无辜的。” 第140章 办公室八卦 有些话，老林说得极其隐晦，朱檬倒也听明白了。 就像这次，赵阳他们直接对着秦嘉玮大骂强奸犯的儿子，哪怕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哪怕都已经到了现在，为了能伤人，还是会有人这么口无遮拦，对待现在的秦嘉玮都尚且如此，何况是那时候的朱琴呢？ 没有人愿意跟强奸犯扯上关系，那个时候舆论恐怕都是不利于秦所的，谁都没有办法改变，可见朱琴当年走的时候的确背负了许多本不该由她背负的骂名。 然而即便如此又如何呢？当年的朱琴可怜，当年的秦嘉玮和现在的秦嘉玮难道就不可怜了吗？秦嘉玮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老的小的，哪个不比她朱琴可怜？如果要论可怜的程度，怎么都轮不到朱琴出来说道。 “可是师傅，秦所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你们当时不查清楚？秦所绝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我不相信一个会为了救素不相识的小女孩丢了命的人会是这种人。” 老林回忆起往事时，总有种说不出的无奈和沧桑。 “谁不知道事情绝不是外面说的那样？可当年……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那会儿大家伙也都努力查了，但一直查不到新的证据证明秦所是清白的，再加上那会儿网络也没现在这么发达，被这么一倒逼，上面要求尽快破案，就只能……” 朱檬气的浑身发抖，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名声呢？ 如果当年可以查清事情的真相还秦所一个公道，也许就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了，也许朱琴也不会不要儿子，也许秦嘉玮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了。 可归根究底，所有的一切不正是因为秦所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救了朱檬开始吗？ 从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所有人的命运也都随之改变。 朱檬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明明她那么希望能够弥补当年因自己发生的事情，可最想做的那件却始终无能为力。 她后来问过老林，可不可以重新查当年秦所那件事，老林也毫无头绪，甚至对此毫无信心。 “就算查了又怎么样呢？就算查出来真的跟当年的结果不同又如何？能改变什么？” 朱檬不服：“当然能改变，即便是死去的人也该得到应有的尊严，为什么明明是因公殉职还要被污名化？你去问问秦嘉玮，秦嘉玮虽然嘴上不说，可他难道真的不在意吗？”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如果不在意，他就不会跟赵阳发生冲突，两次大冲突都是因为赵阳提起秦嘉玮的父亲才闹出来的动静，说明他很在乎，而他也相信自己的父亲绝不是大家口中说的那种人，就连一个少年都还在努力抗争着，他们常年人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老林吞了口烟，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朱檬的问题。 究竟是能还是不能。 究竟是想还是不想。 …… “陈虎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他可太行了，出一次警就跟人勾搭上了。” “还有人不知道吗？这也才过去一周时间，就跟女的勾搭上了，怎么那么大能耐啊？” 朱檬听得一头雾水，她时常不清楚所里这些八卦究竟有何而起有何而终，似乎每隔几天就会有新的八卦出现，她倒也算不上是个热衷于听八卦的人，所以大多数时候听完便也只是一笑而过，实在很难想象居然有人能够丝毫不差地记住那么多与自己无关的八卦消息。 张烨也看出她一头雾水，笑着跟她解释：“听不懂了？就陈虎，一周前出警处理了个男女纠纷的案子，当时男女直接快打起来了，陈虎当场调解处理过后，你猜怎么着？他居然一眼看上人家姑娘了，不仅问姑娘要了微信，两人现在还打得火热，听说今早还是那姑娘送他来上班的呢，说明昨晚这两人在一起。” 朱檬疑惑：“那姑娘不是有感情纠纷吗？陈虎不怕摊上事儿啊？” “陈虎说了，两人在他出警的时候当场就分了，他觉得既然人家姑娘都已经单身了，而且两人也互相看对眼了，没什么可迟疑的，上就完事了。” 不止朱檬，其他人都十分佩服陈虎，退一万步说，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本就复杂，要是女方跟那位前男友还没有完全断干净，万一真闹出什么事情来可不好收场。 不过陈虎那德行，所里的人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哪怕听说这件事后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反而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朱檬不由自主地看向陈虎，陈虎正低头快速打字，想必正在与那姑娘聊得火热，连上班都心不在焉。 陈虎以前就有这种前科，只不过一直也都没出过什么事，所以大家也都你好我好大家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朱檬总觉得他这回可能要栽跟头。 陆芃皓正坐在陈虎对面，第一声叫陈虎时陈虎没反应，直到第二遍时，陈虎才回过神来，嬉皮笑脸地打算打哈哈过去。 陆芃皓皱了皱眉，故意问：“谈恋爱呢？” “害，别瞎说，还没谈上呢。” “没谈上就这样，谈上了该怎么得了？” “你别笑话我了，喊我什么事？” 陆芃皓却还抓着刚才那事儿不放：“虎子，你悠着点，不是什么人都能谈的，你这才不到一周就能把人追到手？我不信，别被别人当成工具利用，最后再随便把你丢了，你到时都没地儿哭去。” “去去去，能不能别咒我，我好着呢，这回不一样。” “你哪回都说不一样，哪回也都一样。” 陆芃皓吐槽，陈虎也是心大，没跟陆芃皓一般见识，不过陆芃皓到底心软，还是担心陈虎被人骗，叮嘱了好一会儿才罢休。 朱檬猜陈虎以前就没少被女人骗，这回怕是也不例外，更重要的是，陈虎这姑娘认识地来路不正啊，出警认识的，风险大不说，极有可能最后被摆一道。 第141章 真实目的 本来朱檬对于陈虎是不会那么关注的，她和所里那么多人平时也熟也不熟，至多只和陆芃皓和张烨关系不错，这也是平时一起插科打诨开玩笑结下的关系。 可自从听了陈虎的那些八卦后，朱檬回次回到办公室看见陈虎，就会忍不住去想陈虎和那个姑娘究竟怎么样了。 有一次和陆芃皓一起出警的时候，朱檬忍不住问起陆芃皓关于陈虎的事情，陆芃皓竟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好像这种八卦的事情从朱檬嘴里说出来是多么的别扭。 朱檬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有点不安心，我觉得这事儿没想的那么简单，那姑娘跟男朋友有纠纷才报得警，说明两人之间情感纠葛十分问题很大，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分得这么利索？怕不是还没分干净，到时候保不齐有陈虎好果子吃。” “你就别瞎操心别人的事情了，虎子那人就那样，不撞南墙心不死，你要是现在劝他，他只会觉得你嫉妒他，等真有什么事，他自己就明白过来了，不用别人劝。” 陆芃皓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陈虎的事情，他过去见得多了，不像朱檬是个刚来没多久的新人，很多事情她根本无法想象。 陈虎这种事做没少做，每次事后自我反省，但就不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所幸也从没惹出过什么大事来，不过这回陆芃皓也觉得有些怪异，却说不出来哪里怪异。 唯有陈虎还沉浸在恋爱的酸臭味里，整天捧着个手机聊天，早已无心工作，最近排班跟他一组的张烨叫苦连跌。 “你们是不知道虎子谈恋爱到了什么疯魔的程度，无时无刻不在聊天，听说这两人天天见面，天天见面还能有聊不完的话题，这就是热恋中的男男女女吗？” 张烨是个单身狗，这么多年来没品尝过恋爱的滋味，不过他倒也不是真嫉妒陈虎什么，而是上班时两人配合出现问题，闹得他整个人格外暴躁。 陈虎这人就是谈了恋爱就不好好工作，把所有事儿都丢给同事，张烨还算是好脾气的，要是换一个脾气没那么好的，当场就得跟他杠起来。 陆芃皓拍拍张烨的肩膀示意他淡定，可张烨怎么淡定地起来？换做其他人跟陈虎搭档，他不信其他人还能淡定地起来。 “要不你跟我换换？”张烨提出要求，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陆芃皓。 陆芃皓并不立刻答应他，反倒端起了架子：“我考虑一下。” 不过陆芃皓对张烨一向好，两人关系好，所以经常互相帮忙，即使张烨不求他，他也会主动答应帮张烨的忙。 这可是两个人的革命友情。 周五傍晚，居然在派出所外看见了秦嘉玮。 朱檬笑着过去和秦嘉玮打招呼，才想起来二中和一中不一样，一中半个月才放一次假，二中则每周都会放假，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反而看见秦嘉玮来找自己，让朱檬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在二中适应得不好。 早在秦嘉玮转学去二中的时候，朱檬就已经叫母亲李雪跟二中领导打了招呼多注意秦嘉玮，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 “怎么放学不回家来这里啊？二中学业没一中忙？” 秦嘉玮摇了摇头：“二中也挺严格的，虽然学习氛围比不上一中，但成绩好的同学也不比一中差多少。” “这么快就开始护犊子了？那看来你在二中适应得挺好。” “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两个学校进度差不多，一上课就基本同步了。” 难得秦嘉玮状态这么好，朱檬心里也很是欣慰，不枉费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事，看他现在好好学习，又走回本该有的轨迹，朱檬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朱檬提出请秦嘉玮吃饭，秦嘉玮也没有拒绝，路上还遇上了陆芃皓这个臭不要脸的非要蹭饭，朱檬怕秦嘉玮来找自己是有什么话要说，陆芃皓在的话怕他会有些为难，没想到秦嘉玮倒不在意，欣然接受陆芃皓同行。 饭间聊起秦嘉玮学校的事情，秦嘉玮却兴致缺缺，反而提起另外一件事。 “朱琴是不是最近老去老房子那儿找事儿呢？我听隔壁的婶婶说她来过好几次，和姑姑起了不少冲突，有一次还报警了？” 朱檬冷不丁地愣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啊，难怪今天一放学就忙不迭地跑派出所来找她，看来是先回了家，听说了这件事后才跑来派出所想问个究竟。 秦嘉玮他们家所在的辖区正是朱檬他们城西派出所管理的，所以报了警自然也是城西派出所出的警，来找他们保准没错。 朱檬指了指陆芃皓：“这就要问他了，当时是他出的警。” 秦嘉玮立刻把殷切的目光转向陆芃皓，反而让陆芃皓有些受不住，不禁嗤笑道：“早知道就不跟着来蹭饭了，这蹭个饭怎么还带审问的啊。” 朱檬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说正经事。 陆芃皓这才清了清嗓子，说：“你妈的确去过老房子那里，跟你姑姑因为房子的归属吵起来了，你妈认为你是老秦家唯一的男丁，那房子应该留给你才对，可你姑姑不同意，你姑姑觉得老太太把你养这么大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不能走了房子还留给你，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个人都不肯互相退让，最后大打出手才报了警。” 听陆芃皓说起这些，已经有了时过境迁的感觉，可这种事情明明才发生在不久前。 秦嘉玮的面色也开始变得浓重起来，他比他们外人更了解自己家里的情况，也更了解朱琴和秦琴是绝不可能会互相退让的，如果这件事一直得不到解决，这两个人恐怕会一直一意孤行地互相争下去。 秦嘉玮已经料到母亲这次回来的目的不纯，但也没想到她竟然打起了奶奶房子的主意。 老太太留下来的房子不管最后归属于谁，她朱琴是最没有资格染指的那一个。 第142章 帮理不帮亲 深夜，陆芃皓回到家里，没想到在门口撞见了冻得来回踱步的朱琴。 今夜嘉德县降温，全城上下都已经裹上了羽绒服，但朱琴爱漂亮，这个天气还穿着大衣，光着大长腿，明明冻得要死，偏还要这一副打扮，也不知究竟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别人。 “嘉玮，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邻居说你早就回来了呀，晚上又出去哪个地方玩去了？你现在是高三学生，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以外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把你转到二中去，你可得好好学习，不然这些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 朱琴喋喋不休，若是不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大概真会觉得朱琴这个做母亲的有多关心儿子，而秦嘉玮这个做儿子的对母亲的关心有多冷漠。 朱琴在这一带的名声早已经坏了，且不说当初在老秦家最困难的时候她一走了之不说，光是这次回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打老房子的主意，已经让不少街坊邻居觉得她有问题。 大家自然是占秦琴那头的，所谓帮理不帮亲，何况秦琴既有理又是亲，朱琴在秦琴面前根本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所以朱琴才把主意打到秦嘉玮头上来了。 秦琴继承老太太留下来的老房子名正言顺，但最名正言顺的当属秦嘉玮，秦嘉玮才是老秦家的孙子，老房子留给秦嘉玮是最让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的。 “你这孩子，怎么见了妈妈也不说话，礼貌都去哪儿了？你见到别人也都是这副态度？” 朱琴对秦嘉玮的态度十分不满，她在别人那处受气也就罢了，在儿子面前还得受气，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秦嘉玮还是直接无视了她，开锁进门，朱琴正想跟着他一起进去时，没想到被他反手挡在了外面。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家里挺乱的，就不请你进来了。” 秦嘉玮的语气就像是在跟陌生人说话似的，仿佛丝毫未曾把朱琴当过自己的母亲。 朱琴也惊呆了，她从未设想过秦嘉玮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心口那股无名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秦嘉玮，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别扭？你不想认我这个母亲？可这种事情由不得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母子关系，无法改变。” 血浓于水？ 秦嘉玮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止不住的笑意，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狠狠的嘲讽般的冷笑。 “妈，你答应去学校为我说话是为了要学校那笔钱，你现在又一直来这里是为了这个老房子，你心里何曾想过我们是血浓于水的母子？要不是钱的诱惑实在太大，你应该早就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秦嘉玮不满十八岁的年纪，说出来的话何其残忍。 “你应该也不想要一个强奸犯的儿子？” 这一句话，狠狠地砸中朱琴的心脏，那些可怕的不堪回首的记忆又扑面而来，让她好不容易才遗忘掉的那些过去画面，又像是电影画面一般一帧一帧地在自己眼前拂过。 她知道秦嘉玮是故意的，因为他受过这种伤害，所以他也要把这种伤害同等地还给她，他要让她明白，他所受的这些委屈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父亲的去世，所背负的骂名，还因为她不愿意与他和奶奶共同面对未知的未来。 这些都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 秦嘉玮一点也不在乎朱琴是什么感受，他感受过的痛，身为母亲的她也应该感受才对。 “嘉玮，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那些事情，但你别忘了你爸爸是警察，如果他真的是冤枉的，他的那些同事一定会还他公道还他清白。可事实是什么？事实是到了现在当年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反转的机会，你怨恨我有什么用？是你爸先背着我跟别的女人有关系，你要恨也应该恨你那个已经死了的爸，而不是我这个还活着的妈。” 朱琴语气越发激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张牙舞爪，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不满通通发泄出来。 然而秦嘉玮依旧淡定，淡定地听她说完这些，又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淡定地关上门，恨不得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他已经厌恶了这种感觉，最初就知道母亲突然出现并不是为他而来，可如此赤裸裸地打着为钱而来的目的，让他对她的看法有了偏激的认知。 秦嘉玮心里很清楚，他不想跟朱琴扯上什么关系，倘若没有这个老房子在，朱琴还会继续来找他吗？还会记得他这个儿子吗？答案无人知晓。 今天放学路过一中时，秦嘉玮也正巧碰上了曾在一中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 同学见了他后先是一阵欣喜，然后脸上便是一阵难色，问道：“秦嘉玮，他们都在说校长是拿钱摆平你妈妈的，所以你才答应转学的，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秦嘉玮没法回答，因为他没有见到那些钱，朱琴也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些钱，哪怕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朱琴也可以当作无事发生，继续扮演她这个十多年来对儿子不闻不问的好妈妈。 “其实我们都看不惯赵阳，明明是赵阳先挑衅惹的你，结果受惩罚的只有你，这算什么？你走以后，赵阳别提有多嚣张了，他可能觉得自己有办法把你弄走，就有办法把别人也弄走，所以大家也都不敢跟他唱反调，班级里的气氛很诡异，都分成好几个阵营了。” 这结果一点也不意外，秦嘉玮还在的时候，班里也向来不是团结的，外人都以为赵阳人缘好，其实不然，至少其他同学都不怎么爱跟赵阳玩，喜欢跟赵阳玩的也就那么小猫两三只，成不了气候。 只是秦嘉玮转学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一种催化剂，让一班的班级氛围变得更加诡异罢了。 “秦嘉玮，对不起啊，当初没有勇气站出来帮你说清楚真相，你转学后我一直很后悔。” 第143章 假模假样 有同学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秦嘉玮在一中的时候虽然算不上人缘好，但也绝不是人缘差的那种人，其实当初秦嘉玮和赵阳的事情被很多同学看在眼里，都替秦嘉玮感到愤愤不平。 明明是赵阳的错，受惩罚的却是秦嘉玮，这会让其他同学也产生一种想法，那就是如果没有乖乖听赵阳的话，或者说如果没有在赵阳的阵营，赵阳是不是可以随时像弄走秦嘉玮一样把人也弄走。 正是因为这种情绪在班级里肆无忌惮地蔓延，才导致赵阳过去看似的好人缘突然之间崩塌。 秦嘉玮对赵阳却没什么恨意，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命运里的许多无法掌控的事情，从小到大，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甚至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困难，所以赵阳带给他的这些挫折并不会让他感到挫败。 如果不是朱檬那么努力地为自己奔走，他或许早就已经放弃了，只是看着朱檬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于心不忍罢了。 周末的好时光，秦嘉玮照例到中午外出端盘子打工，是隔壁邻居婶婶介绍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可一点一点攒起来，总能积少成多。 但婶婶也特意强调，千万不能耽误他的学习，否则她罪过可就大了。 秦嘉玮学习成绩一向很好，而且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所以在学习方面他从来没有担心过，眼下唯一担心的就是钱的问题。 就算考上了大学也需要钱去读，否则努力了这么久，到最后却败在没钱上大学的脚下，岂不是太吃亏了。 朱琴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但她就是对秦嘉玮为了赚钱利用周末时间去端盘子这件事无动于衷，连介绍工作给秦嘉玮的婶婶都看不过眼了，随口说了她几句。 “你这个当妈的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一回来看见孩子过得这么苦，就不能帮衬着孩子点吗？” “嘉玮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本来他可以安安心心考个好大学，等将来大学毕业了找个好工作，现在还要为上大学的钱发愁，真是罪过啊。” 朱琴却不甚在意：“孩子早点独立是好事啊，让他知道挣钱是多不容易的事情，这样他才能明白钱的来之不易，而且这样他也能比其他同龄人多一点生活经验，不是一举两得吗？” 她自己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不要脸，但被听到的街坊邻居一顿吐槽。 朱琴路过秦嘉玮端盘子的小饭馆，他一个高中生在清一色的粗汉当中显得尤为清秀，一看就像是未成年。 秦嘉玮似乎也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转头找过来时发现盯着自己的人竟是朱琴，随后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气的朱琴嘴角猛地一阵抽搐。 她来到派出所，在门外东张西望，随手抓住一个小姑娘说：“我找一个叫做朱檬的姑娘，她在吗？” 那小姑娘扭头就往办公室里喊：“朱檬，外面有人找。” 这一声吼，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过来，认识朱琴的人皆皱了皱眉，警惕地又将目光转向朱檬。 朱檬也纳闷，好端端的，朱琴来找自己做什么？莫非又是秦嘉玮出什么事了？ “我跟你一起去？”陆芃皓怕朱檬在朱琴那里吃亏，想跟朱檬一块儿过去，却被朱檬制止。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这点事情还需要陆芃皓陪同，那往后遇到更难搞的事情又要怎么办？ 朱檬请朱琴到调解室，她也想知道朱琴来找自己的原因，毕竟她和朱琴之间也算不上熟，上回见面还是因为秦嘉玮的事情，当时为了秦嘉玮转学的事，她没少对朱琴说些难听的话。 “小朱警察，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来是为了我们家嘉玮的事情，你之前对嘉玮的事情很关心，我认为来找你说这件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朱檬没搭腔，等着朱琴继续。 “你知道嘉玮周末还在外面兼职打工挣钱的事情吗？” 朱檬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在朱琴面前却没表现出来自己的疑惑，只说：“这我没听说过，你亲眼看见了吗？” “是啊，刚才路过一家小菜馆，发现他在里面端盘子，这大冷天的还得蹲在门口洗盘子，也才不满十八岁，却遭这种罪，我这个当妈的看了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也怪我自己没能力，要是我有钱，也不至于让孩子受这种委屈不是？” 朱檬疑惑，朱琴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开始在她面前卖母子关系了？她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朱檬，朱檬可一点不相信朱琴心里有秦嘉玮这个儿子。 朱檬说：“如果真是这样也能理解，秦嘉玮是想上大学的，可现在他一个人，没有收入来源，要是真考上大学了也没钱去上，我想他应该是想攒点钱到时候好上大学。”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来请你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 “你也知道，他奶奶给他留下来一个老房子，可是他姑姑一直占着那房子不肯放，嘉玮他多可怜啊，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亲人，上大学不要钱吗？将来找工作也得花销啊，再往远了说，谈恋爱结婚不得要钱吗？那房子就是老太太留给孙子的以防万一用的，我想啊，到时候实在没钱，就把房子卖了，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可现在……” 朱琴假装抹了抹泪，可演技实在太假，连朱檬都不爱看她这种假模假样的样子。 朱檬这会儿才算是明白了朱琴来找自己的意思。 “可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秦嘉玮的姑姑啊，这事儿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我们做警察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看你很关心嘉玮，平时对嘉玮也很好，这回转学的事情还得多亏了你帮忙才能搞定，所以想请你帮我跟嘉玮去跟他姑姑说说，你看可以吗？” 第143章 假模假样 有同学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秦嘉玮在一中的时候虽然算不上人缘好，但也绝不是人缘差的那种人，其实当初秦嘉玮和赵阳的事情被很多同学看在眼里，都替秦嘉玮感到愤愤不平。 明明是赵阳的错，受惩罚的却是秦嘉玮，这会让其他同学也产生一种想法，那就是如果没有乖乖听赵阳的话，或者说如果没有在赵阳的阵营，赵阳是不是可以随时像弄走秦嘉玮一样把人也弄走。 正是因为这种情绪在班级里肆无忌惮地蔓延，才导致赵阳过去看似的好人缘突然之间崩塌。 秦嘉玮对赵阳却没什么恨意，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命运里的许多无法掌控的事情，从小到大，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甚至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困难，所以赵阳带给他的这些挫折并不会让他感到挫败。 如果不是朱檬那么努力地为自己奔走，他或许早就已经放弃了，只是看着朱檬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于心不忍罢了。 周末的好时光，秦嘉玮照例到中午外出端盘子打工，是隔壁邻居婶婶介绍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可一点一点攒起来，总能积少成多。 但婶婶也特意强调，千万不能耽误他的学习，否则她罪过可就大了。 秦嘉玮学习成绩一向很好，而且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所以在学习方面他从来没有担心过，眼下唯一担心的就是钱的问题。 就算考上了大学也需要钱去读，否则努力了这么久，到最后却败在没钱上大学的脚下，岂不是太吃亏了。 朱琴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但她就是对秦嘉玮为了赚钱利用周末时间去端盘子这件事无动于衷，连介绍工作给秦嘉玮的婶婶都看不过眼了，随口说了她几句。 “你这个当妈的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一回来看见孩子过得这么苦，就不能帮衬着孩子点吗？” “嘉玮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本来他可以安安心心考个好大学，等将来大学毕业了找个好工作，现在还要为上大学的钱发愁，真是罪过啊。” 朱琴却不甚在意：“孩子早点独立是好事啊，让他知道挣钱是多不容易的事情，这样他才能明白钱的来之不易，而且这样他也能比其他同龄人多一点生活经验，不是一举两得吗？” 她自己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不要脸，但被听到的街坊邻居一顿吐槽。 朱琴路过秦嘉玮端盘子的小饭馆，他一个高中生在清一色的粗汉当中显得尤为清秀，一看就像是未成年。 秦嘉玮似乎也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转头找过来时发现盯着自己的人竟是朱琴，随后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气的朱琴嘴角猛地一阵抽搐。 她来到派出所，在门外东张西望，随手抓住一个小姑娘说：“我找一个叫做朱檬的姑娘，她在吗？” 那小姑娘扭头就往办公室里喊：“朱檬，外面有人找。” 这一声吼，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过来，认识朱琴的人皆皱了皱眉，警惕地又将目光转向朱檬。 朱檬也纳闷，好端端的，朱琴来找自己做什么？莫非又是秦嘉玮出什么事了？ “我跟你一起去？”陆芃皓怕朱檬在朱琴那里吃亏，想跟朱檬一块儿过去，却被朱檬制止。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这点事情还需要陆芃皓陪同，那往后遇到更难搞的事情又要怎么办？ 朱檬请朱琴到调解室，她也想知道朱琴来找自己的原因，毕竟她和朱琴之间也算不上熟，上回见面还是因为秦嘉玮的事情，当时为了秦嘉玮转学的事，她没少对朱琴说些难听的话。 “小朱警察，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来是为了我们家嘉玮的事情，你之前对嘉玮的事情很关心，我认为来找你说这件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朱檬没搭腔，等着朱琴继续。 “你知道嘉玮周末还在外面兼职打工挣钱的事情吗？” 朱檬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在朱琴面前却没表现出来自己的疑惑，只说：“这我没听说过，你亲眼看见了吗？” “是啊，刚才路过一家小菜馆，发现他在里面端盘子，这大冷天的还得蹲在门口洗盘子，也才不满十八岁，却遭这种罪，我这个当妈的看了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也怪我自己没能力，要是我有钱，也不至于让孩子受这种委屈不是？” 朱檬疑惑，朱琴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开始在她面前卖母子关系了？她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朱檬，朱檬可一点不相信朱琴心里有秦嘉玮这个儿子。 朱檬说：“如果真是这样也能理解，秦嘉玮是想上大学的，可现在他一个人，没有收入来源，要是真考上大学了也没钱去上，我想他应该是想攒点钱到时候好上大学。”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来请你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 “你也知道，他奶奶给他留下来一个老房子，可是他姑姑一直占着那房子不肯放，嘉玮他多可怜啊，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亲人，上大学不要钱吗？将来找工作也得花销啊，再往远了说，谈恋爱结婚不得要钱吗？那房子就是老太太留给孙子的以防万一用的，我想啊，到时候实在没钱，就把房子卖了，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可现在……” 朱琴假装抹了抹泪，可演技实在太假，连朱檬都不爱看她这种假模假样的样子。 朱檬这会儿才算是明白了朱琴来找自己的意思。 “可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秦嘉玮的姑姑啊，这事儿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我们做警察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看你很关心嘉玮，平时对嘉玮也很好，这回转学的事情还得多亏了你帮忙才能搞定，所以想请你帮我跟嘉玮去跟他姑姑说说，你看可以吗？” 第144章 说客 朱檬就猜到朱琴来找自己一定没好事，没想到竟然是想让她去当说客。 想起秦嘉玮的姑姑秦琴，朱檬第一个头疼，以秦琴那种性子，绝不可能听任何人的劝说，况且秦琴打定了主意要老太太那房子，谁去说都没用，现在朱琴想去跟秦琴争房子哪儿争得过？ 先不提朱琴这个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回来，且已经再嫁组成另外的家庭，跟老秦家也没了关系，就是让秦嘉玮选边站，秦嘉玮也未必选择她这个做母亲的。 朱檬早就想到朱琴既然为了钱能牺牲秦嘉玮的利益和校方和解，任凭赵阳母子污蔑，她就一定会对房子有想法，毕竟说起来，秦嘉玮才是老秦家的亲孙子，房子给他本就理所应当。 不过朱檬看秦嘉玮的意思，似乎也对那房子并没有多大兴趣，他没有要争的想法，只是秦琴做得实在太过分，竟然一直逼着他赶紧搬走，他心里才会对秦琴产生了怨愤。 朱琴看朱檬不说话，还以为朱檬也赞同自己的想法，于是便再接再厉：“嘉玮他姑姑这个人脾气差，我去找她说肯定是说不通的，而且我和他姑姑本来就不对付，她根本不会跟我多说一个字，如果有个合适的第三方能够帮着去说一说，我想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一些，你也跟我一样是希望嘉玮好的是不是？” “你问过秦嘉玮自己的想法了吗？” “他一个孩子，这种事还需要问他什么想法？他肯定是拉不开脸面说这种事情的，但我这个当妈的得为他争取本该是他的东西啊，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 朱琴说起这话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真把自己当成一个负责任的好妈妈了。 “你以前就没有关心过秦嘉玮，现在突然关心秦嘉玮又是因为那房子，就算房子要回来了，真能到秦嘉玮手里吗？” 朱檬不相信朱琴真有那么好心，假如房子真要回来了，也不可能落到秦嘉玮手里。 或许从一开始，朱琴出现的原因之一就是在打房子的主意，发现秦琴对房子的态度十分强势后，她没办法，才鬼使神差地找到朱檬。 可惜，朱檬向来不会管这种闲事，而且这也不见得是秦嘉玮想看见的。 朱琴跟秦嘉玮的利益并不一致，谁知道她之后又会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来？ 秦嘉玮现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也不是他能想的。 朱琴如果真的关心在意秦嘉玮就该知道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秦嘉玮备战高考重要，可她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搞事，压根没有把秦嘉玮放在心上。 一次又一次的事情验证了在朱琴这个当妈的眼里，根本不关心秦嘉玮，她只在意自己能够从秦嘉玮身上获取的利益。 “小朱警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再怎么说我也是嘉玮的母亲，难道我还会害了嘉玮不成吗？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嘉玮，难道你觉得那房子不该是嘉玮的吗？他姑姑霸着那房子本来就不符合常理，那是他奶奶留给他的。” 朱琴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明明是想替自己解释，偏偏说得多错的多，到最后只剩下朱檬冷眼旁观。 朱檬看看时间，已经跟朱琴耗得够久了，直接起身要走，无论朱琴说什么都不想再听，她直觉朱琴这样的人不能沾，否则以后一定会吃亏。 可她送走朱琴后，又反复想着朱琴说的那些话。 秦嘉玮居然又去打工挣钱了，明明他已经表明态度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现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即便再如何保证不会影响自己的学业，可别人学习的时候他在挣钱，这无形之中就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更不用说分散了注意力，说不影响学习绝不可能。 朱檬犹豫着是否该找秦嘉玮谈一谈，可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这么多事会不会让秦嘉玮觉得她这个人着实有些奇怪？ 但她对秦嘉玮，实在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责任感在，毕竟他的父亲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不可能对秦嘉玮不管不顾。 倒是陆芃皓看出了她的苦恼，如果一开始陆芃皓还会觉得她是在自寻苦恼多管闲事，那么现在陆芃皓已经不会认为她对秦嘉玮的事情过于关注了。 “你是不是又在操心秦嘉玮的事情？他妈找你来干嘛呢？” 朱檬也没想着瞒陆芃皓，把朱琴来这里的目的悉数告诉陆芃皓，陆芃皓一副早就猜到了的表情，好像就算她不说，他也能猜到朱琴是来干什么的。 “这个朱琴，从出现到现在一直不怀好意，她就是为了那房子来的？可惜房子不是她想要就能要的，没看秦嘉玮那姑姑多彪悍一人？能让人从她手里把房子抢走？” 朱檬也不信朱琴能有这能耐，恐怕朱琴自己也没信心，所以才会想到来找朱檬帮忙。 可朱檬一个外人，又如何能帮到他们家里面的事情？ 能找到朱檬，说明朱琴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 “秦嘉玮那边，要不我去替你说说？他这个时候总一心两用也不是个事儿，以前觉得身边没有亲人，操心上大学的学费，现在亲妈都回来了还操心，看来他也不想用亲妈的钱啊。” “可能是他也清楚，所谓的亲妈根本不会在他身上花钱，只想着从他身上剥削。” 陆芃皓耸了耸肩，也不知该是后悔还是遗憾，他跟秦嘉玮有着差不多的身世，自然对秦嘉玮的事情更加能够感同身受一点，如果今天换做自己是秦嘉玮，恐怕也不会相信朱琴会为了自己花钱。 他来到那家所谓的小饭馆，寒风里，看见秦嘉玮正在后门刷盘子，孩子瘦瘦削削地蹲在那里，他看了都心疼，可惜亲妈看了只会以此向朱檬卖惨，希望朱檬能够帮他抢回房子。 陆芃皓定了定神，才开口唤了他一声。 第145章 像陌生人 秦嘉玮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头看过去看见的人是陆芃皓，脸上没什么反应，继续低头去干手里的活儿。 他没心思想其他事情，得先把手里的活儿干完才能早点回家学习，本来他是不打算来这里兼职打工的，可又想为自己先攒点钱，万一将来有用呢？合计来合计去，认为花这点时间应该也不会耽误学习，所以才答应下来。 知道他在这里打工的人很少，但不知为何，脑子里无缘无故出现母亲朱琴在远处看着自己时的模样。 陆芃皓走近他身边，蹲下来，似笑非笑对着他笑问：“你一个学生怎么还在这里干这事儿？朱檬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什么身份干什么事，要是让她看见你不好好学习，反而在这里洗盘子，她又得对你好一顿教训。” 秦嘉玮不为所动，手里的动作也丝毫不见停顿，只说：“你都找到这里来了，她还能不知道这事儿？” 陆芃皓略显惊讶，没想到这小子还挺通透，连这都能想到，远比他想象得聪明许多。 “那你说说，怎么又打工了？钱不够花？你妈不是来了吗？她怎么还眼睁睁看着你干这事儿啊？” 秦嘉玮没搭腔，似乎根本不想提起跟朱琴有关的任何事情。 他起身拿着洗好的盘子去冲一遍干净的水，再送进后厨，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擦着湿漉漉的手抬头看陆芃皓。 “你找我什么事啊？” 陆芃皓挑眉，秦嘉玮这家伙看着冷冰冰的，不过现在比以往刚认识不久那会儿倒是可爱一点，至少没像那会儿那么拒人千里了。 “找你聊聊啊，朱檬知道你在这儿打工，吵着要来找你，我怕你俩打起来，就说我先来找你聊聊，我要是跟你聊不通再让她出马。” “有什么可聊的啊，我又没耽误学习，月考成绩刚出来呢，虽然比上回差了一点，但没差多少，我很快就能赶上去。” “你怎么赶上去啊？课余时间还得来端盘子刷盘子，你哪来的时间学习啊？” 陆芃皓顿了顿，突然意识到，原来做家长是这样一种感觉，他虽然没像朱檬那么关心秦嘉玮，可此时此刻，倒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操心的感觉。 不知道朱檬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反正陆芃皓有种当家长的操心感。 秦嘉玮打工的地方离家不远，路程不到五分钟。 陆芃皓跟着他进了门，秦嘉玮给他拿了瓶饮料，就坐下来开始准备学习，但又觉得家里有人始终让他有些不习惯。 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已经习惯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这会儿被陆芃皓这么盯着，背后多少有些汗流浃背。 “你是来劝我好好学习的吗？” 陆芃皓想了下：“算是。” 其实也不全然是，他本是想来问问秦嘉玮和朱琴母子之间的关系，可想来想去，似乎直截了当地问显得过于唐突了，毕竟两人也不算太熟，秦嘉玮也不见得真会告诉自己。 可倘若不问，有些事情就不那么好解决了。 朱琴都找上朱檬了，可见她对这个房子野心勃勃，一定会另外再想办法弄到这房子，到时候要是真折腾起来，秦嘉玮不可能置身事外。 “那我可以告诉你，我肯定会好好学习，朱檬姐姐帮我转学肯定也花了很大的功夫，我不会辜负她的，你回去的时候也帮我转告她，我会努力考上好大学的。” 陆芃皓竟然有些诧异，这还是秦嘉玮吗？ 秦嘉玮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记忆里的秦嘉玮可向来是不把这些事情当回事的，当初说不考大学的男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中间一定发生了很多足以改变他看法的事情。 “行，那你好好努力，大学费用的事情你也被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就别想着打工挣钱了，不过如果你真能兼顾，我也不反对，你是男孩子，有自立自强的想法没有问题。” 在这点上，陆芃皓和朱檬的看法倒是不同。 他觉得秦嘉玮一个男生，多吃点苦并不算是什么坏事，反而像赵阳那样一直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往后要是真遇上什么挫折，说不定就经受不住了，赵母那样的培养方式多多少少是有些问题的。 “不过，你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你母亲相处？” 陆芃皓这话虽然是疑问句，可听上去更像是陈述句。 秦嘉玮顿了一下，才转过身来正视陆芃皓：“其实你今天来是为了这事儿？” 他早就觉得陆芃皓来这里不简单，不可能单纯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好学习这事儿，陆芃皓也没有朱檬那么好管闲事，根本不可能为了劝他别影响学习专门走这一趟。 “是，你母亲虽然回来了，但你们终归有十年没见了？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这个问题，像是在问秦嘉玮，又像是在问陆芃皓自己。 陆芃皓也很多年没有见过母亲了，甚至都不知道母亲还记不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可惜多年过去，他对于母亲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深的念想了。 可秦嘉玮不同。 秦嘉玮毕竟还小，这个年龄又正是叛逆的时候，见到多年不见的母亲，不知心里究竟是何感受。 但秦嘉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相反地，对这个问题像是早有准备。 “不瞒你说，有时候她站在我面前我都会恍惚，与其说是妈妈，更像是个陌生人。” 重逢之后，秦嘉玮和朱琴甚少交流，朱琴几次主动搭话想让两人关系破冰，可惜秦嘉玮却没那个兴致。 他知道朱琴的全部心血都在另外一个儿子身上，也隐约能够猜到她至今还没有离开是另有所图。 所以他对朱琴这个母亲，向来没有什么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她没有提议让你搬过去跟她一起生活吗？” “我还是习惯一个人住。”秦嘉玮苦笑了一下，朱琴倒是提过一次，可惜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 第146章 不甘示弱 秦嘉玮也不是傻子，知道陆芃皓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他只是的有些好奇，陆芃皓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陆芃皓算是个有分寸的，知道很多事情也是别人的家里事不好多说，况且和朱檬比起来，自己和秦嘉玮也并没有那么熟，有些话也只能点到即止。 他刚从秦嘉玮那儿出来，就接到了张烨的电话。 张烨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地说：“虎子出事了，被人打了，在医院呢，你快过来一趟。” 陆芃皓心里一咯噔，陈虎这人虽然虎，但平时也不得罪人，怎么突然无缘无故就被打了？ 他立刻前往医院，但隐隐约约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原因，下意识往陈虎正在交往的那个女人身上想。 陈虎被揍得不轻，整张脸看着惨不忍睹，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着实有些狼狈。 “怎么回事啊？你得罪哪路神仙了？怎么给你打成这样？”陆芃皓见他没什么大事，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倚在门口看他笑话。 陈虎整张脸皱成一团，也看出陆芃皓是在看自己笑话，更加恼怒了。 “你还有心思在那儿笑？是不是兄弟啊？是兄弟就给我讨个公道回来。” “那也得知道你为什么挨揍啊，你想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啊？我不每天除了上班还是上班？你看不见啊？” 陈虎心情极差，本来今晚跟姑娘约了一起吃饭，他都准备好要跟姑娘提出交往了，心情美滋滋的，还特地穿了平时没怎么穿过的西装，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的，谁知道遇上了这事儿。 刚出门就被人用麻袋套住头带到角落好一顿打，连还手的机会都不给他，等被打地差不多了，人跑了，他一扯头上的麻袋，周围静悄悄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虎还从来没碰上过这种事儿，心里的火气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浇灭，非得给他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倒是陆芃皓，冷静地暗示他：“你前阵子搭上那姑娘，真跟男朋友分干净了？” 陈虎听他提到她，满脸不乐意：“你又想说什么？说我撬墙角啊？都说了两人已经分手了，我是那种人吗？” 张烨知道陆芃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其实他刚才也想到了，只是碍于陈虎那暴脾气一直不敢说，现在既然陆芃皓都提出来了，所幸他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虎子，你那个姑娘到底靠不靠谱啊？要是她真跟前男友分得没那么干净，你得自己注意掂量掂量，万一真给你整出事情来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从陈虎跟那姑娘纠缠上过后，张烨就一直担心陈虎会在这件事上栽跟头，陈虎这人其实没什么心眼，但认死理，他认定了那姑娘就觉得那姑娘什么都好。 其实不然，张烨虽然只见过那姑娘一次，但总觉得那姑娘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陈虎和她认识的渠道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如果真要掰扯起来，还是有些风险在的。 陈虎听得有些不耐烦，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你们就是嫉妒我谈恋爱了呗，我跟她没什么问题，她那么单纯一姑娘在这种事情上骗我做什么？我觉得她挺好的，今天的事情也不是她的问题，都不知道打我的人是谁，你们怎么就往她身上想去了？你们作为人民警察，怎么能戴有色眼镜去看别人呢？” 张烨和陆芃皓面面相觑，看来是规劝不动陈虎了，只能希望今天的事情和那姑娘无关。 但从他们多年工作经验来看，多半是和那姑娘有点关系的。 本来陈虎被揍这件事情就那么过去了，陆芃皓和张烨也遗忘得差不多了，但谁知某一天，朱檬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拉着陆芃皓往外走。 “陈虎在外面好像跟人急眼了，像是随时都要跟人干上似的，你快去看看。” 朱檬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陈虎跟一个男人在外面像是对峙，两个人的神态都不太好，看着并不像是在友好交流，更像是随时都要打起来。 她一看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立刻进门找陆芃皓。 他们再出去时，陈虎已经跟那个男人扭打到一起了，还是在派出所门口，这影响多恶劣？ 陆芃皓立刻上前把两人分开，不管是陈虎还是那个男人，嘴上都骂骂咧咧，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但寥寥几句，也让朱檬听清楚了两人发生争执的原因。 似乎还真和陈虎最近交往那姑娘有关。 姑娘叫蓝燕，就是陈虎上回上门帮着解决男女纠纷那姑娘，两人后来会发展成现在的关系谁都没想到，朱檬记得当时其他人还劝过陈虎别动这种歪脑筋，但陈虎偏不听，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的确，从男女之间的角度来看，陈虎脱下身上这身制服也只是个普通人，还能管他跟谁谈朋友不成？ 当时除了朱檬外，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也觉得会让陈虎麻烦缠身，只是大家都不想在当时打击陈虎，故而没说出来罢了。 没想到这麻烦竟然来得这么快。 来找陈虎麻烦的这个男人就是蓝燕的前男友刘威，刘威得知女友竟然跟人就这么跑了，气得立即来派出所找陈虎理论，认为陈虎撬自己墙角，是不道德的行为。 陈虎也生气，明明两个人已经分手了，怎么也算不上撬墙角，再加上刘威嘴里说的话格外难听，不仅侮辱蓝燕也侮辱陈虎，于是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陈虎气上头便有些不管不顾，还在上班时间呢就动手打人，这事儿要是被宣扬出去，所里又是一大麻烦。 可这会儿顾及男人的面子，怎么也不能退缩，否则就输的彻底。 陈虎指着刘威骂道：“前几天我被打是不是也是你干的？我脸上的伤还没好呢，你这么做违法你知不知道？” 刘威不甘示弱：“你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了还怕被人打？” 第147章 见怪不怪 男女之间的事情，通常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掰扯不出一个究竟谁对谁错出来。 这种事情也是让警察最头疼的事情，平常要处理这种纠纷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现在反而让他们赶上处理自己同事的感情纠纷了。 陆芃皓和朱檬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可奈何。 关于这事儿，所里的人都曾经提醒过陈虎，奈何陈虎不听啊，一意孤行，总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笃定蓝燕和前男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单身，她也单身，两个单身的人彼此看对了眼像交个朋友谈个恋爱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偏偏问题就出在蓝燕或许对陈虎撒了谎。 刘威气得脸都绿了，不停叫骂：“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都多少年了？就因为一点小事吵架就让你误以为我们分手了？你是故意来捣乱拆散我们的？明知道她有男朋友你还敢招惹她，你不是找打是什么？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投诉你，你们警察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你上门调解问题还是挖人墙角啊？” “蓝燕说她跟你早就已经结束了，你别以为她不在这里你就可以胡说八道，你们俩的感情早完蛋了，是你打算悔婚，现在她真打算跟你一刀两断，你反而急了？” 陈虎冷笑了一声，听上去，他好像对着两个人的感情事情知道地一清二楚。 陆芃皓拍了拍桌子，示意他们安静，扭头去看刘威：“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说。” 陈虎立即开口：“你怎么不问问我？连你都不相信我？” “你俩的话我都得听听不是？总不能只听信一家之言？” 况且陈虎本就是所里的同事，一不小心处理不当就会被人认为护短，这事儿可就又麻烦了。 刘威像是胜出一成似的，挑衅般看了陈虎一眼，随即把自己跟蓝燕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刘威跟蓝燕，本是一对恋爱三年的情侣，两人虽然是相亲认识，但也是经过了三年长处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决定结婚，本以为度过了漫长的恋爱期，已经能够确定彼此都是适合自己的人，可没想到，在他们确定要结婚之后，问题接踵而至。 先是彩礼的问题，刘威家里并不富裕，再加上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彩礼方面根本达不到蓝燕家里的要求，蓝燕家里因此对他已经有些许不满，但看在刘威本人还算上进的份上也算作罢，但后来谈到房子和车子时，问题再度浮出水面。 刘威提出房子由自己支付贷款，蓝燕出钱装修，蓝燕家里便开始死活不同意，认为女方没有出装修钱的道理，为此，结婚谈判一直僵在那里。 刘威觉得是蓝燕父母想把钱都留给她家里的弟弟，所以不肯把钱花在她身上，蓝燕也被刘威的话蛊惑，回去想跟父母继续商量，谁知跟父母大吵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因为结婚这事儿，蓝燕和家里发生矛盾，和刘威产生分歧，每天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最终两人都烦了，蓝燕提出分手，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刘威怎么肯突然放弃？他死缠烂打蓝燕，最终被蓝燕报警，上门解决纠纷的就是陈虎。 当时刘威之所以没有继续缠着蓝燕，是他笃定了蓝燕离不开自己，认为蓝燕突然对自己提出分手只是出于恐吓自己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分手，不过是为了让他退一步罢了。 在他们这段恋爱关系里，主动的一直是蓝燕，而且刘威觉得蓝燕已经年纪大了，在婚恋市场上早没了优势，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就算不嫁给他，也找不到比他条件更好的了，她肯定会回头再来找他的。 谁知还是自信过了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蓝燕居然已经跟别的男人打得火热。 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上门解决他们纠纷的警察。 这让刘威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他当即便冲去找蓝燕想讨个说法，可蓝燕对他的态度无比冷漠，不仅不让他进门，连他留在她家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完了让他打包带走。 至此，刘威算是彻底慌了，曾以为是蓝燕逼自己让步才提的分手，没想到竟然是真心实意。 但刘威怎么都没有想到，蓝燕跟陈虎居然会来真的，这大概就是他太过自信的后果。 陈虎冷冷地听着刘威说完这些后，满脸不屑，甚至勾着嘴角嘲讽般地笑了一下。 应该说是挑衅。 朱檬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两个人的反应，着实有些意思。 刘威很显然并不认为自己跟蓝燕已经分手，可蓝燕自认为跟他已经划清界限，于是矛盾便就这么显现出来了。 刘威看陈虎不爽，这一点挂在脸上，一丝一毫都没有掩饰。 他说：“我跟蓝燕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跟她还有很多事情没说清楚呢，也说不上分手，迟早都是要结婚的人，你现在倒来挖我墙角，你什么意思啊？你们警察外出办案都是这种态度？看到看对眼的姑娘就急吼吼地上了？” 刘威说话不好听，这么明显的侮辱从他嘴里说出来，气得陈虎差点跳起来揍他。 幸而被陆芃皓一把按了回去。 陆芃皓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示意他如果不想继续惹事就别节外生枝。 而刘威的目的何尝不是为了激怒陈虎？但凡陈虎在派出所对他动了手，那么陈虎就算是完蛋了。 陆芃皓转头看向陈虎：“那你说说，跟那个叫蓝燕的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虎一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好笑道：“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我跟她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啊？” “我还真不清楚，对你那点烂事也不感兴趣。” 陈虎一时无语，他知道陆芃皓没跟他开玩笑，的确，这件事除了张烨之外，也没其他什么人表现出真的感兴趣。 毕竟大家对这种事好像早已见怪不怪了。 第148章 暧昧 陈虎虽然觉得憋屈，可现在这个情况，他再憋屈也只能忍着，谁让事情闹到所里来了呢。 谁让刘威这小子找茬找到所里来了，他觉得刘威就是故意的，在派出所外对他又是挑衅又是打人，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好让他在所里颜面扫地。 可陈虎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了，纵然他和蓝燕认识的方式不太常规，可他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谈个恋爱怎么了？ “我和蓝燕就是之前出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他们两个人吵架吵得厉害，随时都能动手打起来的样子，我就把两人分开暂时调解了，蓝燕一直想跟他分手，他不让，后来不也当着我的面说分手就分手吗？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走的时候还跟蓝燕说，有本事别后悔，别哭着回来找你，怎么？现在后悔的人是你？你又想回去找蓝燕了？蓝燕是不是不吃你这个回头草了？” 都这时候了，陈虎还挑衅刘威，话里字字句句都带着刺故意噎刘威，仿佛不激怒刘威不罢休似的。 刘威纵然脸色铁青，竟然也没主动辩解，只是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陈虎跟蓝燕的关系很简单，甚至也谈不上复杂，蓝燕跟刘威分手后，无意中又遇上了陈虎，认出他就是当初自己报警上门调解的警察，两人打了声招呼，聊了几句后互相留了手机号码，一来二去就这么聊上了。 最开始陈虎当然也没抱着谈女朋友的目的去，纯粹只是想着交给朋友，万一蓝燕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能找他，结果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自己完全料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但陈虎一点也不后悔，蓝燕长得漂亮，而且又很有自己的主见，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他也知道如果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生没有好感的话是不会一直陪聊的，所以两人其实也都心照不宣地默认彼此的身份。 从认识到现在，陈虎和蓝燕一直都处于暧昧阶段，好不容易本想跟蓝燕说明情况挑明关系，结果半路杀出个刘威来，从刘威这态度来看，他虽然和蓝燕已经分手，可又单方面的不承认分手事实，恐怕也是为了跟蓝燕复合，毕竟像蓝燕这么好的女孩，想再重新找一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谁让刘威不珍惜呢？失去了才想到要珍惜？ 陈虎看来，刘威并不是因为突然想要珍惜才回头，恐怕是因为发现蓝燕分手后转头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心里不平衡，所以才叫嚣着来闹事。 事实上，陈虎和蓝燕也根本没有到那种程度，只是出于暧昧阶段而已，刘威便如此坐不住，可想而知刘威当时虽然答应分手，也是等着蓝燕主动回去找他复合。 朱檬听得有些糊涂，但已经弄明白了大部分的情况，对于谁对谁错不予置评，毕竟男女之间的事情哪有绝对的对和错？刘威这样子不像是因为还深爱蓝燕才回头来找陈虎的麻烦，更像是恼羞成怒，把气撒在陈虎身上。 “刘威，你都已经分手了，管不着你前女友跟谁交往？”陆芃皓捋清关系后看向刘威，刘威这脸上尽是不屑的表情，仿佛陈虎的每一句话都当不得真似的。 “你们是同事，是自己人，你肯定偏向他那边。” 陆芃皓气笑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也只是为了这么一句话，你哪里听出来我偏心我同事了？” “我和我女朋友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插手。” “但你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你们不是分手了吗？”陆芃皓吩咐朱檬，“想办法联系一下这个叫蓝燕的姑娘，让她来所里证明一下两人的关系，要真是已经分手了，那这前男友主动打人可以算是寻衅挑事了。” 不仅寻衅挑事，还在派出所外，也不知刘威动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是违法行为。 陈虎本来似乎并不愿意让蓝燕卷进这件事情当中，可蓝燕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就算她不想卷进这事儿也已经不可避免了。 刘威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很自信事情跟自己说得并没有太大出入，只是看不惯陈虎这副嘴脸罢了。 但陈虎简称自己并没有做撬墙角这种行为，他是在确认过蓝燕是单身之后才决定追求蓝燕，假如蓝燕真跟前男友纠缠不清不清不白，他是绝不会跟蓝燕暧昧不明的。 陆芃皓自然相信陈虎，陈虎这人虽然平时看着不怎么靠谱的样子，但在这种事情上倒也还算头脑清楚，不可能跟一个和前男友还在藕断丝连的姑娘暧昧。 朱檬不动声色观察着刘威的样子，这刘威看着似乎有恃无恐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和蓝燕当面对质。 不过说起来，本也不清楚该对峙些什么，蓝燕和陈虎属于单身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就算刘威这个前男友也说不了什么。 蓝燕倒是来得快，大约只过了二十分钟就出现在派出所里。 正如陈虎所说，蓝燕长得挺漂亮，个子小小的，看着十分娇小，让人很容易产生怜爱心理。 难怪陈虎会喜欢她，连朱檬看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蓝燕就是那种会被男人喜欢的那种女生。 蓝燕似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调解室里的几个人，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朱檬在电话里说得没那么清楚，或者说，即便她说清楚了，蓝燕还是没明白怎么忽然把自己扯进来了。 陈虎怕蓝燕被这个架势吓到，招呼着蓝燕坐到自己身边去，但蓝燕却站着没动，目光闪躲，反而看向朱檬。 一瞬间朱檬明白，自己是这里面唯一的女生，而女生自然从心理上更依赖女生，尤其在派出所这种陌生的环境里。 朱檬干脆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蓝燕：“你坐这里。” 蓝燕这才松了口气，可她浑身紧绷着，看见刘威也在这里，大概也清楚把自己叫来究竟为什么。 第149章 拿捏 陆芃皓这人长相其实不凶，可往往在这种时候又十分严肃，让人觉得他是个挺难亲近的人。 就连朱檬刚开始来所里的时候都认为陆芃皓很难亲近，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明白，陆芃皓只是长了一张没那么讨喜的脸而已，其实倒是个热心肠，每回朱檬有什么困难或者难以解决的事情，他都会主动帮着解决。 “知道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吗？”陆芃皓问蓝燕。 朱檬发现陆芃皓好像总喜欢这么问，每回他这么问，就会让被问的人一阵颤抖，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蓝燕的反应早在朱檬的预料之中。 蓝燕往回缩了缩，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刘威是你前男友？” “算是。” 这三个字的回答很值得玩味，毕竟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难言之隐？ 刘威笑呵呵地盯着陈虎看，挑衅似的，却对蓝燕说：“你怎么不敢说实话啊？什么叫算是？我们真的分手了？你跟他的事情算怎么回事啊？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玩暧昧？” 这话不管是陈虎还是蓝燕听了都很不乐意，蓝燕虽然看着是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样，但并不是会随随便便任由别人摆布的女生，更何况两人因为结婚的事情已经吵过无数次，她根本不想再跟刘威再在派出所起争执。 “刘威，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我跟你分没分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觉得我跟你提分手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说过了，我可以纵容你，但不会纵容你太久，你闹脾气也该有个度，差不多就得了，再闹就过了。” 刘威的语气里仿佛全是对蓝燕的拿捏，像是蓝燕尽在他的拿捏之中。 不仅蓝燕不喜欢他这种语气，朱檬也不喜欢这种语气。 女生又不是他的私有物，还能任凭他摆布不成？ 陈虎气不过，无法容忍刘威用这种语气跟蓝燕说话，嗓门跟着大起来：“你说话当心点，这里是派出所，你什么态度？蓝燕跟你已经分手了，你没权利这么跟她说话。” “我没权利难道你有权利？你是她什么人？” 刘威继而转头又问了蓝燕一遍：“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啊？这么护着你？你真跟他在一起了？你现在都这么不挑了？跟我的时候怎么对我挑三拣四的？到他那儿就什么都不挑了？” 朱檬忍不住蹙了蹙眉，一个大男人说话如此尖酸刻薄，一点也不像是个男人。 蓝燕本还憋着一口气，现在更是被刘威气得脸色煞白，回顾过去几年感情，恨自己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认为他这种人值得自己托付一生？ “你想知道？行，刘威，那我告诉你，因为我跟他根本不是你想象得那种关系，所以我对他无欲无求，我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的想法，但你明明答应过我那么多，你做到了吗？你当时向我求婚的时候是怎么承诺给我的？后来又是怎么做的？你根本没有履行自己对我的承诺，却妄想让我一再妥协，你不认为你自己太过分了吗？” 蓝燕气得浑身发抖，刘威当初是怎么说的呢？别说是热恋那会儿了，就是求婚的时候，他说得也比唱得好听，而她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就那么相信了他说的话。 “你跟他不是那种关系？那是哪种关系？”刘威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 蓝燕忍无可忍，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刘威一眼。 她承认自己还是很喜欢刘威，原以为即便自己提出分手了，也许还会有挽回的余地，也知道这次的分手的原因并不在刘威一个人身上，也是双方在谈结婚的时候在条件上无法达成共识，或许某一天有一方做出退让，两个人又能水到渠成。 可眼下这个场景来看，刘威似乎并没有为两个人能够顺利结婚而努力，相反，他只是不断地在找她的茬，试图找出是她先背叛他的证据。 “陈虎，抱歉啊，把你卷入这场无妄之灾，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他要是对你做了什么，我跟你赔不是。” 蓝燕面对陈虎很是愧疚，陈虎是个好人，但她也不是傻子，陈虎对自己什么心思她也清楚，一直没有跟陈虎说清楚是因为自己也想试一试跟陈虎之间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直到刚才看见刘威，她知道尽管因为种种原因而和刘威分道扬镳，但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陈虎懵了，有些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刚想开口，蓝燕便立刻打断他。 “你听我说完，我知道刘威找你的麻烦是因为我，他以为我跟你有不正当关系，以为我们两在一起了，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和你相处的时候我很开心，也想过要不要和你试一试，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我好像的确还没有做好和任何人重新试一试的准备，我心里最过意不去的是把你卷进这场是非中来，对不起。” 蓝燕的话说得很诚恳，对陈虎来说却是当头一棒。 陈虎明明满怀期望地等着要向蓝燕挑明，说名字自己想和她交往的心思，谁知道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整个人都懵了，倒是让刘威冷笑了两声，仿佛早料到会是如此。 “蓝燕，你这不是欺骗人家小伙子的感情吗？我看他好像真喜欢上你了，你这么忽然翻脸对他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刘威还不忘调拨离间，甚至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朱檬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陈虎这个时候哪儿还顾得上刘威说了些什么，眼里只剩下蓝燕。 他很想找蓝燕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候，可目光始终追随着蓝燕，不明就里且有些着急。 陆芃皓可没心思管陈虎这点不清不楚的感情问题，当前的主要问题是调节好陈虎和刘威两人的打架事件。 第150章 闹出事儿 刘威这人也算有点意思，本以为他会跟陈虎杠到底，没想到蓝燕一来，说了那些话以后，他就不再跟陈虎对着干了，居然主动承认是自己先对陈虎动的手，主动提出调解，并保证会赔付陈虎医药费。 朱檬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刘威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前女友跟陈虎跑了所以才来找陈虎的麻烦，而蓝燕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直白，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摆明了不打算跟陈虎发展除了朋友以外的关系，这让刘威悬着的心放下了，自然也不会再纠缠陈虎了。 陈虎本不想就这么算了，可陆芃皓表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碍于陈虎的警察身份，还是少惹事为好，陈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也只能忍气吞声，按捺下来，心里却多少还是有些气不过。 可更气不过的却是蓝燕。 陈虎不明白蓝燕为什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相信蓝燕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真的没有一点好感，这段时间以来为什么会陪聊，为什么会跟他出去？难道不是抱着想相处相处的想法才在一起的吗？ 从调解室里出来后，陈虎火速去找蓝燕，根本顾不上还想再劝一劝的陆芃皓。 陆芃皓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办案还能办到自己同事身上，他无奈摇了摇头，余光恰好瞥见刘威脸上正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来能让蓝燕无法和陈虎顺利在一起让刘威很高兴，刘威的目的就是不让蓝燕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这样自己才能保留和蓝燕复合的机会。 “你今天来找陈虎，是为了刺激他还是真为了让他离蓝燕远点威胁他？” 刘威耸了耸肩：“我也说不上来，可能两样都有，不过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在一起，我和蓝燕只是暂时有点矛盾而已，等解决了矛盾还是能和好如初。” “你就这么自信？” “她是什么性子你们不了解我还不了解吗？她这个人就是这样，遇到困难就想逃避，所以才会跟我提出分手，可我知道她一定不是真心的，等我把主要矛盾都解决好了，她就会回到我身边来。” 朱檬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什么叫做普信男？这大概就叫做普信男。 从蓝燕的态度和反应来看，朱檬不认为蓝燕会如刘威所说真重新回到他身边，相反的，蓝燕倒是个挺坦诚的人，没那么喜欢陈虎就直截了当地告诉陈虎，而不是故意与陈虎保持暧昧，同时再与前男友纠缠不清。 已知刘威来找陈虎的目的的确不单纯，而陈虎这个时候应该也已经品出来刘威的意思，只可惜他目前还没有心思去管刘威，一心一意只想着去找蓝燕问清楚。 蓝燕大约也想到陈虎会来找自己，等在外面，见到陈虎时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陈虎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可真面对蓝燕时又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最火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不好意思啊，今天让你因为我的事情跑了这么一趟，麻烦你了。” 突然之间的客气和生疏，蓝燕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可她也清楚，这本不该怪陈虎，是自己利用了陈虎。 “陈虎，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清楚，我跟刘威说是分手了，又没完全分干净，毕竟我们在一起也快三年了，又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牵扯的事情太多，当初你上门帮我我一直很感激，后来跟你相处下来发现你是个挺好的人，不瞒你说，跟你走得近，也有我想气一气刘威的想法在，我承认我的想法可能没那么理智，不过我没想到刘威居然会来找找到你。” 蓝燕很是坦诚，她不想欺骗陈虎，毕竟陈虎对自己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如果她在这件事上欺骗陈虎，会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亏心事。 起初，陈虎主动接近自己的时候，正是他心情最为郁闷的时候，她当然想过要拿陈虎气一气刘威，那时她和刘威虽然吵嚷着要分手，毕竟分得没那么干脆，她也想看看自己在刘威心里究竟有没有那么重要，假如自己真跟着别人跑了，刘威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她已经看到了刘威的反应，却说不出究竟是好是坏。 本以为也许跟刘威的事情还会有丁点转机，可这几天她也已经想透彻了，和刘威之间存在的问题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也并不是短暂的互相妥协就能当做矛盾不存在，长此以往下去，也许本就存在的矛盾没有解决，还会引发更多的矛盾。 蓝燕根本不想冒这种险。 陈虎明白了蓝燕的意思，他虽然看着五大三粗脑子没那么灵光的样子，但也并非全然没有感觉，何况蓝燕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他要是再不明白，岂不是真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那你打算跟刘威复合吗？你们之前都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蓝燕摇了摇头：“我们不合适，婚前都闹出了那么大的矛盾，更何况婚后，如果在婚前不解决这些矛盾，带到婚后只会积累矛盾，那这种婚姻怎么会幸福？” 陈虎本来还想再劝几句，没想到蓝燕想的这么清楚，他也就没什么可再劝的了。 虽然觉得遗憾，可跟蓝燕相处的这阵子还是挺开心，做不成恋人也能做朋友，他倒也并不是那种会跟着纠缠不清的人。 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顺利解决告一段落，所有人都觉得不会有后续的时候。 有一天，袁所突然表情严肃地把陈虎叫去办公室。 其他人瞬间面面相觑，一般袁所是那种表情，通常就说明一定出了什么事，否则平时总是乐呵呵的袁所怎么会这么严肃？ 张烨问陆芃皓：“虎子最近又闹出什么事了？” 陆芃皓摆了摆手，不怎么在意，却听刚从外面进来的同事小声说：“虎子被投诉了，就那个女的前男友。” 第151章 玩忽职守 投诉陈虎的人就是刘威。 就在大家都已经逐渐遗忘这件事情的时候，刘威又跳出来投诉了陈虎玩忽职守，上门出警的时候撬自己女朋友的墙角。 这件事被刘威不知夸大到了什么程度，导致袁所听完后整张脸都是黑的，而始作俑者刘威正洋洋得意地离开派出所，那一副嘴脸，像是在说陈虎被整活该。 朱檬也不由得对刘威这个男人产生了偏见：“这男的怎么这么小心眼，不都解决了吗？蓝燕也跟他说清楚了，而且当时他们两个人不是已经分手了？就算陈虎真跟蓝燕有什么那也跟他没关系，他凭什么投诉啊？” 陆芃皓闻言，有些诧异地多看了她两眼。 “你不是一向看不上虎子这些行为吗？怎么这个时候又突然护上了？” 朱檬一时哑然，想了想才替自己解释：“我不是护着陈虎，我是觉得刘威这个行为太奇葩，这是他和他前女友之间的私事，为什么要把陈虎拖下水？真要算起来，陈虎也算受害者？毕竟陈虎跟蓝燕确认过蓝燕是不是单身，蓝燕明确表示了自己单身，那也怨不得陈虎啊。” 一男一女，都是单身，追一追又怎么了？ 刘威现在又是发的哪门子疯？明明那天调解完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副虚心接受警察安排的样子，怎么转眼之间又变了一副面孔？ 是不是他和蓝燕之间又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把气都撒到陈虎身上了？ 陈虎从袁所那里出来时，耷拉着个脑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没有精气神，像是被顿了一顿。 张烨第一个冲过去关心：“怎么了虎子？袁所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这副鬼样子出来？” 陈虎也有些懵，他还在消化自己刚才被袁所批评的那些话。 刘威直接投诉到袁所那儿，而且用词极为难听，袁所为了他的面子没把原话告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刘威是故意整陈虎的，因为刘威认为是陈虎跟蓝燕暧昧不清，才致使两个人的感情突然破裂。 张烨急了：“那你没跟袁所解释解释？你跟那姑娘认识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感情不就已经破裂了吗？这也能怪到你头上来？” 陈虎也纳闷呢，刘威的时间线和蓝燕的时间线压根不对劲，可他又不能因为这事儿去找蓝燕求证，刘威现在打定主意要坐实他在执勤期间干了不正当的事情，要求所里对他做出严厉惩罚。 袁所提出的是让他亲自去跟刘威赔礼道歉，先把事情压下来，如果刘威态度还行，就再好好谈谈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惜刘威这种人，根本不像是愿意会跟陈虎好好谈的样子。 张烨挠了挠头，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转头向陆芃皓求助。 “老陆，这事儿你怎么看？真要去跟刘威道歉啊？那家伙摆明了故意的。” 陆芃皓的眼睛没从电脑上移开，随口说了句：“还能怎么办？道歉呗，先端正态度，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可虎子也没错啊，如果去道歉，不就间接承认自己真做了那种事情？” 这事儿说起来虽然似乎没什么大问题，可如果仔细编排又觉得有些离谱，警察上门调解，结果跟人家女朋友勾搭上了，要是刘威真到处乱说，也架不住那一张嘴啊，也不知道到底能说出什么离谱的事情出来。 袁所也是没有办法，既然被投诉了，这事儿是一定要处理的，尤其还是这种带这些八卦属性的事情，要是一不小心处理地不妥当，极有可能变成负面舆情。 陆芃皓总算忙完手头的工作，过去拍了拍陈虎的肩膀：“现在后悔了？已经晚了，当初就该知道不是随随便便什么样的姑娘都能招惹的，你说你去哪里找姑娘不好，非得在上班的时候勾搭人家姑娘？” 陈虎还是觉得冤枉：“我可没有在上班的时候勾搭蓝燕，完全是后来无意中撞见才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但人家男朋友不觉得啊，人家男朋友就觉得你们是在那个时候看对眼了，尤其蓝燕现在还坚持要跟他分手，他肯定觉得是你从中作梗，不把这事儿记恨到你头上都不可能。” 陈虎一下子低下头，显得比刚才更无奈了。 让他去道歉也不是不行，可以想到刘威那副嘴脸，陈虎觉得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就算自己去道歉，刘威也未必会接受自己的道歉，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对自己进行一番羞辱。 明明上次在所里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转头就翻脸不认人，难怪蓝燕看不上这家伙，换做他是蓝燕，他也看不上这种人品的人。 “说好什么时候去道歉了吗？”陆芃皓问着，仿佛这件事已经成定局。 陈虎纵然内心百般不情愿，也知道这件事都已经闹到袁所那儿去了，就不是自己能够做决定的了，袁所有心保他，自然是袁所说什么他做什么。 “袁所说等他跟刘威沟通好会跟我联系。”末了，又补充一句，“这叫什么事儿啊，怎么都让我给遇上了呢？” 张烨还在出馊主意：“要不你去找那姑娘，让那姑娘帮你给刘威解释解释？” 陆芃皓：“你能不能别添乱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刘威一看自己前女友居然帮虎子说话，不是更加虎子跟那姑娘有一腿吗？到时候可别更变本加厉。” 张烨这单身狗有时候把那女之间的事情想得格外简单，经过陆芃皓这么一提醒也明白过来，悻悻闭嘴，只能朝陈虎投去同情的目光，让他好自为之。 这事儿听上去很是荒唐，可无论再荒唐的事情那也是陈虎自己做出来的，朱檬当时听说这事儿的时候便觉得陈虎极有可能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刘威心里多半是记恨着陈虎的，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就能结束得了，且有一阵忙活。 第152章 都是玩儿 但刘威投诉陈虎的事儿还是被蓝燕知道了，蓝燕再次来到派出所找陈虎了解情况。 张烨一看立刻来了劲儿，拍拍陈虎的肩膀说：“你看，人家姑娘心里有你。” 陈虎烦得很，这件事本来不想让蓝燕知道，也不知道蓝燕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过来问起这事儿，让他也无从开口解释。 蓝燕瞧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也烦躁起来，她和刘威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害陈虎，当初的确抱着想气一气刘威的心思，现在却已经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 “陈虎，对不起，我没想到刘威会做到这个份上。” 不管如何，她对于刘威做出来的事情还是感到抱歉，毕竟也是因自己而起，倘若她当初没有勾搭陈虎，刘威兴许还不会把气撒到他头上来。 陈虎倒没觉得如何，不过是被投诉而已，虽然被袁所狠狠教育了一番，可到最后还是不能拿他怎么样，他这人平时虽然混了些，在所里的人里人缘还是不错的，何况这么点事情也不能真让他丢了工作。 “害，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用太自责，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过有个问题我还是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就真的对我一点都没心动过啊？那你一直陪聊，还答应跟我出去，都是玩呢？” 蓝燕眼神有些闪躲，地下了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当时的心情，只能说：“我那会儿只想着要气刘威，没想那么多，而且我觉得你这人好像也不赖，交个朋友也不错。”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真跟我有点什么？” 蓝燕摇了摇头，倒是格外坦诚：“没有。” 陈虎听了这个答案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什么情绪，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蓝燕那会儿就已经说明白了，自己再问一遍无非也是自取其辱罢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陈虎，我去替你跟你领导解释解释？” 陈虎摆了摆手：“不用，我领导向着我呢，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这件事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你就别掺和进来了，刘威现在没再去找你麻烦了？” “没有。” 蓝燕跟刘威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如果一开始的时候蓝燕还对他抱有什么期待的话，那这个时候也早已没有任何期待了，毕竟刘威的做法太过激进，如果真跟这样的人结婚，以后不知会冒出什么样的事出来。 陈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不管你的事情了，你回去，刘威要是再来找你的麻烦你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陈虎……” “你别这么拖拖拉拉的，会让我误会你舍不得我。” 陈虎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不想承认自己其实还没完全放下蓝燕，倘若蓝燕对自己说一句软话，他一定屁颠颠就跟着蓝燕跑了。 蓝燕最终还是走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舍不得陈虎。 朱檬看清了这一切，问陈虎：“不后悔？” 这个时候陈虎还假装淡定：“有什么可后悔的？人家都明确说了当初跟我陪聊出去玩那是为了气前男友，谁让我那会儿没看清这事儿呢，要我说，我就是活该。” “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好了。” 朱檬倒不到担心陈虎，陈虎这人别的没有，就是心态好，这么点小事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这次他确实和以前不一样，好像还真伤到他了。 朱檬还问过陆芃皓，陈虎这事儿不会过不去了？陆芃皓挺乐观，说：“你别看袁所气得脸色铁青，但他肯定还是保护下属的，虎子业务能力不错，而且兢兢业业，来咱们所里也有些年头了，除了有时候拎不清之外，其他方面没什么大毛病，袁所肯定会保他，只不过让虎子去给那个刘威道歉，虎子估计心里不大乐意。” 这朱檬也能理解，换谁谁乐意？刘威当时来找陈虎麻烦的时候不仅打了陈虎，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换做任何人都很难去跟这种人低头。 可眼下除了道歉也没其他办法，陈虎像是已经看开了，道歉便道歉，好像对此也并没有什么其他说法。 但刘威这人又是典型的得理不饶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陈虎被袁所带着去跟他道歉，结果这厮还故意为难陈虎，又说了一通难听的话来羞辱陈虎，要不是袁所也在，陈虎怕是一拳就抡过去了。 虽然结束地很难看，不过陈虎这事儿也算是了了，当晚，陈虎非要把人叫一块儿请客吃饭，说是庆祝自己重返单身。 张烨取笑他：“你算什么重返单身，你脱离单身过吗？人家姑娘答应过你吗？” 朱檬听了这话心里一紧，张烨是真一点也不担心会刺激到陈虎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偷偷看了陆芃皓一眼，陆芃皓只是笑笑没说话，想来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相处的常态了，似乎是朱檬过于担心了。 陈虎啪一下打在张烨肩头：“说什么呢？我都失恋了，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哄哄我？平时白跟你做兄弟了，关键时刻怎么还对兄弟捅刀子？” “虎子，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做事还是得用点脑子，你说这种姑娘你招惹她干嘛？惹得自己一身腥不说，还让人看了笑话，以后可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张烨是真心实意劝导，难得也有他那么认真教育人的时候，朱檬都没见过张烨这一面。 可谁也没想到，陈虎起初还好好的，说着说着，眼眶忽然红了，声音也哽咽了，整个人的情绪瞬间落到了谷底。 其他人纷纷沉默，突然之间谁也不敢说话，面面相觑。 陈虎摸了一把眼角，说：“你们不明白，我这回是认真的，我这回真的以为找到了心意相通的姑娘，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可怎么就……它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呢？” 第153章 真动心了 都以为陈虎已经走出来了，看他这样嘻嘻哈哈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再加上平日里就是乐观的性格，况且两个人本也没有认识相处多久，能有多少感情呢？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被伤到了。 张烨顿时也慌了，手忙脚乱地拍拍他，想安慰又无从开口，他一个大老爷们哪知道怎么安慰另一个大老爷们？于是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朱檬和陆芃皓。 朱檬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摆明了像是在说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少烦她。 “老陆，你说两句，虎子伤心呢。” 陆芃皓想了想，觉得是该说两句：“虎子，别难受，下次没准遇到更好的呢，蓝燕她一看就是对前男友还有感情，她不都说了吗，跟你就是玩儿，你难道想做备胎不成？下回咱找个好点的，背景清白点干净点的，还愁找不到个好姑娘？” 朱檬嘴角抽了一下，这也算是安慰吗？ 陆芃皓这人就是太直男，哪怕是安慰也安慰不出个什么花儿来，朱檬也是因为跟陈虎真的不熟，所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陪着笑低头吃东西，不过没想到的是陈虎竟然还真挺喜欢蓝燕。 “老陆，我跟你说，本来没有刘威那小子找茬，我已经跟蓝燕挑明关系了，蓝燕她肯定是对我有点好感的，我知道，她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不给我找麻烦，她一心一意为我，想着我，我也不能辜负了她的好意不是？” 陆芃皓有一搭没一搭得听着，知道陈虎心里伤心，即便觉得应该说些什么让他清醒清醒，此刻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了。 三个男人互相说着胡话，唯有朱檬是在认认真真吃饭，并不打算插进去他们的谈话当中。 朱檬又何尝不知，陈虎看着像是真心喜欢蓝燕的，不过她不忍心告诉陈虎的是，从蓝燕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出他有多喜欢陈虎，不，是看不出一点点喜欢。 一个女生如果喜欢一个男生，光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爱意也是藏不住的。 陆芃皓指挥张烨把喝醉了的陈虎送回家，转头对朱檬使了个眼色，说：“走，送你回家。” 朱檬想说自己能回去，但的确有些其他事情想向陆芃皓打听，便听话得跟着他上了车。 “第一次见虎子这么伤心，这回是真动心了。” 朱檬好奇：“你们之前不是说他经常干这种事儿吗？” “是啊，经常干这种事，但没见哪次像这次这么伤的，他谈过不少女朋友，还以为这次跟以前那几次也没什么两样。” “蓝燕根本不喜欢他，利用他刺激刘威而已，她讨厌刘威，两个人闹了那么大的矛盾，说不想刻意报复是不可能的，正好这个时候陈虎主动送上门，再合适不过了。不过陈虎也是傻，这关系这么敏感，要是我，我肯定躲得远远的，才不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你不是虎子，虎子他做事向来不会想太多，他这个人有时候其实挺简单的，太复杂的事情他也想不明白。” 这话朱檬没反驳，陈虎这人的确没什么心眼，可这不是他这回给自己找麻烦的理由，当初也不是没有人提醒他可能会招来麻烦，他连听都听不进去，依旧一意孤行，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说是他自找的。 得亏袁所力保，否则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更多的事端来。 “对了，能问你个事儿吗？以前的案宗电脑里都能查到，但更早以前的好像没有电子化？档案室里能查到吗？” 陆芃皓瞥了她一眼，问：“你要看多久以前的？” “十几年前的。” “秦所的？” 朱檬呼吸一顿，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已经被陆芃皓一眼看穿了，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朱檬，你一直不肯说，但我还是好奇，你跟秦所到底什么关系啊？之前一直上心秦嘉玮的事情，现在又想看秦所的案宗，怎么？你还想帮秦所翻案不成？” 陆芃皓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的确是带着试探和审视，毕竟朱檬的行为举止实在太过怪异，所里从没有人提起过秦所当年的事情，也只有朱檬主动提起来，说她跟秦所没关系傻子都不信。 朱檬面不改色道：“我只是好奇而已，都说秦所当年的事情很复杂，我想知道到底有多复杂，学习学习嘛。” “你骗鬼呢？这有什么可学习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惹得自己一身腥。” 朱檬要是会惹麻烦上身的人，就不会起了想翻阅当年案宗的心思了，她始终认为秦松是冤枉的，只是当年迫于舆论或是其他什么不可说的原因，最终才变成了那样的结果，这里面一定还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你要是想看的话，档案室应该能找到，十几年前的有一部分可能还没电子化，明天上班我帮你找找。” 朱檬有些意外陆芃皓居然会帮自己：“你不是说怕惹麻烦上身吗？怎么还帮我？” “想看看你到底搞什么名堂，我也挺好奇的。” 陆芃皓其实之前就一直好奇朱檬跟秦嘉玮自家的关系，但看她跟秦嘉玮母亲又那么不对付，似乎并不怎么待见朱琴，想来只能是跟秦所有关系。 朱檬这个人不多管闲事，她既然这么在意秦所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着某种关联，也许连朱檬来城西派出所都是为了秦所。 陆芃皓说帮她就一定说到做到，第二天中午趁着午休时间，陆芃皓把朱檬叫到派出所外喝咖啡。 朱檬疑惑不解，但多少也猜到了些什么，试探问道：“你要跟我说秦所的事情？” “还挺聪明，比刚来那会儿聪明多了。” “你这话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 “秦所的案宗我看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跟我们之前说过的一样，之所以最后没有闹得太难看还是看在他那晚救了个小女孩的份上。” 第154章 敏感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现在想再掰扯清楚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秦松的事情当年舆论风波非常大，那会儿特别被上面重视，要求尽快结束案件，并不排除糊里糊涂就结案的可能。 “听说当时那个女人在所里闹得不可开交，一口咬定秦所对她做了那啥的事情，从当时的路口监控录像都能看出那晚秦所的确进了那个女人的房间，而且在里面停留了长达四十分钟之久，女方说得有理有据，当时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证明秦所跟她没关系，所以才会被人误会。” “可是要说强暴得有证据？检测做了吗？口说无凭啊。” “案宗里并没有直接写强暴，只是因为那女的一直一口咬死，再加上她自己也到处宣传这事儿，才会让人误以为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流言蜚语就这么传下来了，不过现在这也已经是个不知道无头案了，也没人关心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可能只想知道个结局罢了。” 朱檬懂陆芃皓的意思，有时候很多事情并不会真正对外做到交代，所以有些敏感的事情就会让人猜忌，继而发散成另外一种意思，秦所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 虽然没有证据，在案宗上也没有定秦所的罪，可最后因为那个女人主动到处宣传，才让人误以为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毕竟，哪个女人会到处宣扬自己被强暴的事情呢？必然是因为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才要说出来让人替自己做主，而且秦所又是警察的身份，更是敏感。 朱檬能够想象当初事情会是怎样的棘手，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后居然会让秦所背负这样的骂名。 他明明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很好的人，这么好的一个人，在当时危急关头都还想着要救人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明明秦所的同事才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难道他们也认同这个说法吗？居然在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提出一点质疑？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以去问问老林，当时老林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民警之一，他肯定比案宗知道的更多。” 朱檬一下泄了气，耷拉着脑袋说：“老林要是肯告诉我就好了，我问过老林，但老林不怎么爱提起这事儿，很快就转移话题，好像很害怕这件事被提起来。” “能不害怕吗，这在当时可是一个大丑闻，一般这种案件所里都会要求封口，不过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总不至于连提都不让提。” 陆芃皓边喝咖啡边观察她的反应，她跟秦所的关系还真是一点都不简单呐，不仅如此，她绝不是因为一时好奇，明明就是有预谋地想调查秦所当时的事情。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朱檬跟秦所究竟能有什么关系。 不是亲戚，也不是熟人，难道是两家人有些关系，她从别人那头听说过秦所的事情。 朱檬明白，秦所的事情急不得，可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被再度提起来，她就没有再继续放弃弄清真相的可能，必须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旦开始了，就不能轻易结束。 她琢磨着该怎么跟老林开这个口，毕竟也不确定老林究竟愿不愿意告诉自己当年那些复杂的事情。 正想着措辞时，朱檬被老林直接叫去出警，着急忙慌间，也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报警人名叫陈迪，之所以报警，是因为家里的老父亲陈国在三天前离开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因陈国从前也经常离家，但每次都会安全回来，所以这一次陈迪也没有把父亲黎家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结果发现三天过去，父亲陈国还是没有回来，陈迪这才报了警声称父亲失踪。 老林和朱檬问了街坊邻居，都没有见过陈国，口径倒是出奇的一致，都是在三天前的某个上午，陈国像往常那样出去吃午饭，按照陈国日常的习惯，吃完饭回来后会进行午睡，等睡醒了再考虑晚饭的问题。 朱檬觉得奇怪，陈国既然是与儿子儿媳妇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什么一日三餐还要自己的解决？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又是一个父子不怎么和睦的家庭，难怪陈迪对于父亲陈国离家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直到三天后才报了警。 要是陈国真出了什么事，这报警也已经晚了。 朱檬去社区特地调了监控录像回看三天前的情况，发现陈国从家里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异样，连社区里的人对陈国离家这件事也早已见怪不怪。 “老陈就这样，他这个人在家里待不住，就爱出去溜达，而且他朋友多，年轻时候在外面混得好，很多人都爱跟他玩，没准这次又不知找到哪个朋友家里去。” 朱檬问：“他真的经常突然消失？以前报过警吗？” “没有？这应该是第一次？陈迪心里有数，他知道他爸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这次的确也奇怪，平常老陈不会离开家这么久，别是出什么事了？” 那人一拍脑袋，有些没敢再说下去，生怕自己不小心乌鸦嘴说中什么。 据陈迪所说，陈国的手机也根本联系不上，应该是没有电了，电话从一开始的无法接通到后来直接关机，陈迪也担心父亲会出事，报警之后仍是一刻都不能安生。 老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先别急，仔细想想你爸平时都爱去哪儿？有没有什么关系不错的亲戚朋友？这些人都联系过了吗？” “我问过几个，都说没见过我爸，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闹脾气玩离家出走的把戏呢。” “现在这情况，急是急不得的，我们再看看监控，你先回家等消息去，等有消息了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老林打发陈迪走了，可陈迪嘴上说着着急，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像是着急的样子。 第155章 大动干戈 朱檬自从来到派出所后最擅长干的事情就是看监控，不过这回跟左邻右舍聊过之后，她心里对于陈国陈迪的父子关系已经有了一定判断。 陈迪这回报警倒也不是因为担心父亲，如果他真担心父亲就不会直到陈国离家后三天才报警，事实上他对于父亲这种突然出去不回家的情况早已习惯，只不过以前陈国都会早早回来，这次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国家社区的其他人见到警察问话，纷纷表达了对陈迪的不满。 “他这个儿子有没有都没什么区别，从来不管自己亲爹死活，你别看他们住在一起，其实关系差的要死，有时候可能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以前老陈出去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关心过，这次要不是因为出去了三天没回来实在是没辙，他才不会报警呢。” “是啊，主要是老陈这人性格也硬，儿子对自己不好，他也跟儿子闹脾气，总而言之，这一家子关系差的很，我看他们八成都不希望老陈回来。” 他们口中的这个他们，除了指的是儿子陈迪之外，就是儿媳妇潘惠。 这个潘惠在社区里的名声好坏参半，说她好的，对她夸得不得了，认为她是个好老婆好儿媳，说她不好的，则把她贬低到泥里去，压根看不上她。 “潘惠啊，根本看不起她老陈，当年老陈他老伴还在的时候家里的矛盾就没少过，现在只不过是把矛盾放在桌面上而已，你们可以去问问潘惠，看看她对老陈是什么态度，反正我觉得她巴不得老陈从此不回来。” 经过了大致了解后，不难得出这又是一个家庭矛盾占主要因素的纠纷，不过这次和以往几次都不一样的是，关于陈国的离家出走，或许也不应该叫做离家出走，因为听说陈国经常干这种事情，只是这次出去的时间格外的久。 其他人好像对陈国离家已经见怪不怪，纷纷表示不会出什么岔子，没过多久肯定自己就回来了。 潘惠也是这么说的，甚至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关心和担忧。 “你们是不了解我这个公公，他能出什么事？经常干这种事情，我也没想到陈迪这回居然报警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他在外面快活着呢。” 朱檬听出她话里有话，便想追着问，可惜被老林拦住了。 老林：“你跟你公公关系怎么样？” “这件事跟我跟我公公关系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们关系不好，也不是我让他不着家的啊。” “看你好像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似的，还以为你对他的行为了如指掌呢。” 潘惠不屑地笑了一下，说：“他们是不是都没告诉你们呢？老头在外面有姘头，天天玩得乐不思蜀，都多余担心他，这会儿不知道玩得怎么高兴呢。” 这倒是刚才问了那么多人都没有说起过的问题，但潘惠却说出来了，不但说出来了，还对这件事十分不满。 潘惠看他们没什么反应，又笑了一下：“你们警察是不是经常听说这种事？对这种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都没人告诉你们这事儿？估计也是怕丢人，毕竟都这年纪了，说出去不好听。” 老林问：“那你知道他经常去哪儿吗？” “你问我他跟姘头经常在哪儿？那我哪知道啊，可能是开个房间，可能就住人家家里了，你们也不用太大费周章，根本不用担心，他能有什么事，没准过会儿就生龙活虎回来了。” 话虽如此，但人还是要找的。 朱檬他们调取了社区附近所有能看到的监控录像来确定陈国离开家后的去向，且加派人手一起查监控，不出半天就大致掌握了陈国的去向。 然而就在他们逐渐掌握陈国的去向时，陈国却回家了。 朱檬他们一听说这事儿，立刻赶过去想问个究竟，还没到陈国家，就听见了剧烈的争吵声。 原来是陈国陈迪两父子又吵起来了。 隔壁看热闹的阿姨对朱檬说：“这父子俩吵架都见怪不怪了，你不要觉得大惊小怪。” 朱檬也早就猜到这父子俩关系一定不好，尤其陈迪也不是因为真的关心父亲才报警，而是不得已才报警，倘若陈国像以前那样一天两天的回来，估摸着他也不在意陈国在外面究竟又干什么了。 “他们吵什么呢？”朱檬问。 “别提了，说出来叫人笑话。老陈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一回来就说要找户口本去结婚，这事儿你听着荒唐不荒唐？都这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年轻谈恋爱结婚呢，陈迪气得要死，就跟他吵起来了，你听听他们吵的，这回比最近几次吵的都凶，也不知道老陈心里怎么想的，非嚷嚷着要结婚，不会是被人骗了？” 隔壁看热闹的阿姨都担心陈国是不是被骗了，但陈国本人非但不觉得自己可能被骗，还觉得自己儿子故意阻拦自己的好事，见不得自己好，跟陈迪吵的越发不可开交。 陈国坚持己见，坚持要求拿户口本结婚，可惜户口本一直以来都是在陈迪那儿，想拿户口本就得经过陈迪同意，陈迪怎么可能同意这么荒唐的事情？本来耐心想跟陈国了解情况的陈迪，也逐渐暴躁起来。 “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跟谁去结婚？谁愿意跟您结婚啊？您差不多得了，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没再说什么，现在反而变本加厉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你老子，我想干什么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户口本给不给我？到底给不给？”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陈国以前是霸道惯了的人，根本不会听任何人的劝说，一意孤行不说，甚至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听自己的。 朱檬他们在外面只听到了陈国陈迪两父子的争吵声，潘惠却出奇的安静，仿佛根本懒得插手这荒唐事儿。 最后，听到了啪的一声响，摔东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第156章 老年人诈骗手段 陈国和儿子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一副今天陈迪不把户口本交出来就跟陈迪拼命的架势，陈迪也不惯着，他也看出父亲大概是上当受骗了，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到后面便也不想再继续忍耐下去。 “爸，你再继续这么作下去，我妈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那点钱迟早被你败光。” 这种话本是老子说给儿子更多一些，没想到今天却是反过来了。 陈国早看儿子不顺眼，说出口的话自然没有一句是好话。 “你们不就是见不得我好吗？我好了怎么你们了？你们想要你妈留下来的那点钱？我告诉你没门，谁说那是你妈留下来的钱，那也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血汗钱，我就是扔了丢了都不会留给你们。” 父子吵架能吵到这种程度，可见平时关系有多差。 老林瞄准时机，要看差不多了，才拉着朱檬一起进去问清楚情况。 老林安抚老爷子算是有一套，可也在陈国这里碰了壁，陈国压根不给老林面子，不耐烦得瞄了老林一眼，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警察什么事都管？有这时间还是去干点正经事。” 朱檬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老林说话，也有些懵，老林却是好脾气，毕竟这么多年警察当下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没见过？陈国这样的他见得多了，根本不影响他一丁点情绪。 “老爷子，我刚刚听说您是想要户口本结婚啊？结婚这是好事儿啊，不过您对对方了解透了吗？这以后可是要住在一起生活的，肯定得知根知底才好啊。” 陈国：“这种事还需要你来教育我吗？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能不知道这点道理？人是我自己选的，人家对我可好可上心了，不知道比我这个儿子好上多少倍。” 哪怕是这个时候，陈国都不忘踩一脚自己儿子，可见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差到了什么程度。 潘惠一直都是看戏状态，在父子两人吵架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插足，任凭他们自由发挥，可朱檬看她的神情夹杂着十分的不耐，潘惠看不上自己公公这件事直接挂在脸上，并且并不打算隐瞒任何人。 老林尽量安抚着陈国，想把陈国这臭脾气先摁下去，话题又转移到陈国这几天究竟去了哪里。 “你儿子看你好几天没回家了，担心你，所以报了警，我们接了这警也得回去写报告，要不您行行好，跟我们说说您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回去有个交代。” “你们不就为了找人吗？我人也回来了，也没出什么事，你们问那么多干什么？这里有你们什么事？去去去，这里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别管这事。” 陈国果然脾气差，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赶人，闹得老林和朱檬完全没办法继续问话。 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陈迪也烦这么不讲理的父亲，但陈迪要脸，被这么多人围观，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只好请老林他们先回去。 “警察同志，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要不今天你们先回去，这是我们家里的事，你们也看到了，我爸这人就这样，越是跟他好声好气说话，他越是脾气差，我也拿他没办法。” 老林点头表示理解，可还是忍不住叮嘱陈迪：“关于你爸结婚这个事，你还是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也不能光是不给户口本反对，现在针对老年人诈骗的手段层出不穷，我怀疑这里面可能有问题，你得多注意点。” 陈迪点头表示记下了，至于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把老林的话听进去了那只有他自己清楚。 朱檬也对这件事感到一阵担忧，陈国那个样子看着就不简单，而且他根本不敢对陈迪说事情原委，陈迪显然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父亲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老林问陈迪是否清楚陈国跟什么人结交时陈迪犹豫了一下，就是那么一瞬间的迟疑，让朱檬看出陈迪对于父亲的事情应该有所了解，只是或许他也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决定不告诉外人。 “师傅，我觉得陈迪有所隐瞒，他应该清楚陈国要结婚的那个对象是谁，刚才你问他的时候他明显犹豫了，我觉得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老林对此事倒并不怎么在意，对他来说这次出警主要是为了找人，既然人已经安全回来了，其他事情也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正如他刚才所说，能回去交差就行。 不过老林同意朱檬的看法。 “这个陈国很有可能是被人骗了，从他那个态度来看，应该是非常迫不及待地要结婚，像是被人逼迫了似的，所以他很着急，他应该答应了对方第一时间结婚，但你觉得都这个年纪的人了，真的会着急结婚吗？” 朱檬摇了摇头，她也觉得很奇怪，陈国看上去的确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好像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一般，从他和陈迪吵成这般模样也不难看出，难道是对方逼迫陈国？迫使陈国必须第一时间拿出户口本去登记结婚？ 这个年纪的人，真的会这么着急结婚？ “师傅，你觉得陈国遇到诈骗了？” “百分之八十。”老林很自信，以他多年经验来看，陈国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如今诈骗手段越来越多，黄昏恋诈骗多如牛毛，陈国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 即使还没有确定陈国就是被诈骗了，可老林胸有成竹，朱檬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没想到不到一周，陈迪又报警了。 朱檬本就认为这事儿还没过去，陈国早晚还会闹出事情来，但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在赶去陈迪家的路上，朱檬快速把之前的情况同陆芃皓讲了讲，陆芃皓立刻得出和老林一样的结论。 朱檬思忖片刻后又道：“陈迪这回电话里好像是说家里进贼了，东西被偷了，不过我觉得应该还是他们家里那点家务事。” ipaoshuba.com 陈迪报警声称家里东西被偷，但等朱檬他们到了之后一问之下才得知，被偷的东西竟是当时陈国一直要的户口本。 陈迪说，为了防止陈国找到户口本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他把户口本藏得很好，谁知陈国居然做出偷鸡摸狗的勾当，居然上陈迪他们的卧室翻箱倒柜，最后还真被他找到了户口本。 潘惠得知这件事后气得脸色铁青，脸上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来，光是看她的反应就不难猜测这段时间父子俩的斗争一直没有停止过。 也是潘惠坚持要报警的。 潘惠认为这种情况极其恶劣，不能因为做这件事情的人是家里人就随便纵容。 话虽如此，但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潘惠是跟陈国过不去，而陈迪呢，也有意给父亲一点教训，不能再纵容父亲继续如此下去。 不过朱檬也没想到，陈国为了结婚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连偷户口本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本该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女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放在陈国身上格外的荒诞和可笑。 朱檬只能理解为陈国想结婚的那位对象对陈国进行了逼迫，迫使陈国干出这种事情，陈国本人也有意这么干，于是便成了现在这种荒唐的情况。 陆芃皓四处看了看，其实也无须多看，虽说是报警家里进了贼，但都知道是陈国干的，因此也并不需要多费心。 “你父亲人呢？他大概什么时候偷走的你有印象吗？” 陈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最近他一直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花样，不过我确定他一定是今天才把户口本偷走，今天早晨我离开家之前检查的时候户口本还好好的在那里。” “你父亲知道你把户口本藏哪儿了吗？房间里当时被翻得乱不乱？” 潘惠突然气急败坏道：“当然乱了，简直是一塌糊涂，要不是知道是他，我早就第一时间报警了，也就是陈迪，想着不想让自己亲爸在面子上太难看一直犹豫不肯报警，哪有这样的人？还偷户口本结婚，他指定是被洗脑了，这会儿还不知道结没结上婚，要真结婚了，以后就没太平日子过了。” 陆芃皓说：“你先别急，我给民政局那边打个电话先问一下。” 转头便出去打电话了。 朱檬观察潘惠的反应，潘惠简直可以用气炸了来形容，她或许也没想到自己的公公居然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出来，其实连朱檬都没想到，她之前虽然也赞同老林的想法，但也抱着或许陈国的确遇到了不错的老伴这种想法，可陈国今天居然做出这种事情，大概也能说明陈国这个所谓的老伴并不是什么靠谱的人，如果真是靠谱的，不会怂恿陈国干出这种荒唐事。 没一会儿陆芃皓就回来了，请他们放宽心：“我跟民政局的同志打过招呼了，如果碰见你父亲过去会第一时间联系我，你们可以放心。” 话虽如此，可谁知道陈国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又怎么会真的放下心来呢？ 陈国把户口本都偷走了，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回来，也许又会像之前那样几天几夜不回来，而陈迪这个做儿子的，甚至连父亲可能留宿在哪里都不清楚。 陆芃皓当然对陈迪也有所怀疑，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陈迪应该隐瞒了什么，只是不知道陈迪隐瞒的事情潘惠知不知道。 朱檬单独把潘惠叫到外面问话，同时也是给了陆芃皓和陈迪单独说话的机会。 朱檬问潘惠：“你公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想结婚的念头的？他之前有过合适的老伴吗？你们见过吗？” 潘惠听到这个问题后似乎露出了鄙夷的笑容，她对陈国的厌恶完全写在了脸上，丝毫没有一点保留和隐藏。 “我这个公公一直就没消停过，早两年就嚷嚷着想找老伴，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陈迪当初也是支持他找老伴的，可他倒好，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老不正经，看着就不像是能过日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渠道认识的那些人。” “也就是说，你公公他也有过其他谈过的人选？” “那可不？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还学小年轻喝咖啡去吃西餐，一顿饭下来大几百，他可真是舍得，平时对孙子都没那么大方，逢年过节的也从来不包个红包，原来是把钱都花到这上面去了。” 朱檬算是听出来了，潘惠对公公陈国的不满有一半是源于此，正因为陈国对她这个儿媳妇也不怎么在意，所以她对陈国也丝毫不在意。 “那你知道你公公最近跟什么人走得近吗？其实我们也是怕你公公被骗了，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辈子攒的钱，要是就这么被骗走了那可是件大事。” “这我哪知道？别说是我了，连陈迪应该都不知道，别看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就没把我们当成家人过，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突然就来知会一声要结婚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这是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做出来的事情？荒唐不荒唐？也不怕人笑话。” 潘惠埋怨了许久，却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朱檬认为主要是潘惠对陈国本就漠不关心，眼里只能看到陈国做过的那些可笑的事情，至于陈国究竟碰上了什么事，她不仅不知道也不关心，甚至只希望陈国不要再闹出什么叫人看笑话的事情出来。 既然他们报了警，朱檬和陆芃皓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找陈国，但是去哪里找呢？ 陆芃皓从陈迪家里出来时脸色比来时凝重不少，朱檬想跟他交换各自问出来的信息，可陆芃皓说了句：“又是一桩父子关系有问题的案件，陈国对儿子的态度有些恶劣啊。” 朱檬想到潘惠对陈国的态度，其实不难想象这一家子的关系究竟如何。 “走，去陈国经常约会的地方看看，兴许运气好一点还能找到人。” 第158章 荒唐事 原来陈迪不是不知道父亲在外面做的那些荒唐事，只是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陈国至今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陈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选择不闻不问，没想到换来的是陈国的更加猖狂。 后来连村口大爷大妈都知道陈国忙着找老伴，学小年轻谈恋爱，而且丝毫不怕被人看见，村里就有人曾在某西餐厅看见过陈国和一个看上去比他小的女人一起吃饭，后来问起陈国，陈国也是大大方方地回了两个字：约会。 这些事陈迪多半听在耳里，却从来没有对谁说起过，也是今天陆芃皓问起，他才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陆芃皓。 “所以，陈迪也知道自己父亲正谈恋爱处对象呢？” 朱檬思考着这其中被诈骗的可能性有多高，竟一时分辨不出真实的感受。 他们来到一家位置有些偏僻的西餐厅，这还是陈迪告诉他们的地方，据说陈国经常来这里消费，问陈迪是怎么知道的，也只说自己曾在父亲陈国的房间里发现过这里的消费单，这家西餐厅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消费惊人，在嘉德县这种小地方都属于高消费了，他们到的时候里面还没什么客人。 陆芃皓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亮明自己警察的身份，并开始询问陈国的事情。 服务员有些慌张，大概不知道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慌慌张张地跑去找经理，经理倒是老练许多，看了眼陈国的照片后摇头表示：“每天客人有很多，我也记不住这个人究竟有没有来过我们店里了。” “你看仔细点，他可是你们这里的常客，你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抱歉啊，真没什么印象，我们这里常客挺多的。” 朱檬眯着眼观察着这个经理，他倒是挺从容淡定，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不过刚才第一次问的那位服务员却没什么经验，被一问就慌了，从她着急忙慌跑去经理时就能看出，她不像是不认识陈国的样子。 “行，我们看看你们的监控录像，一周前的，还有？” 陈迪交给他们的消费单上打印陈国一周前曾来这个餐厅消费，虽不能明确表明是不是最近的一次消费，但至少能看看与陈国一块儿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然而，经理却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们监控录像半个月前就坏了，一直没来得及修理，所以没有监控录像可看。” 如果之前朱檬还觉得这个经理是故意的，那么现在她几乎可以完全肯定是有意的，她故意阻挠他们找人。 像是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说谎，经理还说：“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看，真坏了，我一直上报给我们老板，但我们老板一直没把这事儿当回事，所以到现在这监控都没好呢。” 他们过去一看，果然如她所说，监控屏幕前一片花白，什么画面都没有。 可这种情况着实怪异，一个餐厅怎么可能没有监控呢？万一出了事或者纠纷，想找证据都找不到。 “除非这家餐厅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餐厅。” 陆芃皓得出结论，一步三回头地往回看，越想越觉得这家餐厅十分奇怪。 虽然表面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实际上里面的服务员都不像是专门干这个的，更像是临时被拉来凑人数的。 朱檬忽然想到了什么，说：“你听说过那种地方呢？就是有些消费场合和骗子是一伙的，骗子把人带去那儿消费，最后和他们分成，一起谋取利益。” 这种事情以前报纸上经常报道，虽然朱檬没有亲眼见过，可也听说过不少，从进入那家餐厅开始她就觉得整个餐厅给人的感觉都很诡异，现在这么一想又好像什么事都想通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监控，为什么整个餐厅的氛围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朱檬说出来自己的感受后，陆芃皓也才说：“这个餐厅八成就是这种性质，你看看她们的消费，比起普通西餐厅都高出不少，平时不可能会有太多客流，陈国并不是那种挥霍无度的人，他肯定是被人带着来这里的，而且是被哄骗过来的，一旦来了以后即便发现消费高无法承受也只能硬着头皮暂时把这顿饭吃完。” “能带着他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即使不是骗子也不是什么适合结婚的人，这地方吃一顿能吃掉陈国一个月三分之一的养老金。” 朱檬心里几乎已经笃定那个陈国声称要结婚的对象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得尽快找到陈国，否则不知陈国要被骗得怎样惨。 陈国偷走了家里的户口本，但他不可能不回家，陆芃皓临走时也告诉陈迪，倘若陈国回来麻烦第一时间告知，可过了一天一夜也没等到陈迪那头的消息，说明陈国并没有回家，也没有等到民政局的电话。 陈国口口声声要结婚，为此不惜与陈迪大吵大闹，怎么偷了户口本后反而安静了呢？ 午休时在所里闲聊说起这事儿，张烨开玩笑说：“如果那女的真是骗子，怎么可能跟老头去结婚？估摸着老头把户口本偷出来这事儿还让她为难呢。” 朱檬恍然大悟，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难怪陈国偷走了户口本后却迟迟没有去民政局，恐怕对方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把户口本带出去要求结婚，所以根本不可能等到民政局那边的消息。 假如对方真是骗子，是不可能和陈国结婚的。 陆芃皓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朱檬坐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问：“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啊？” 陆芃皓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这种问题不是早该想到吗？你看着对这个案件挺上心的，之前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我……” 朱檬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第159章 大发雷霆 陈国这事儿说好解决也不好解决，毕竟陈国这人挺固执，不撞墙头心不死，要是不让他如愿偷了户口本去结婚，他肯定还得继续作，倒不如让他真去试一试，看看对方究竟会不会真的很他结婚，一旦发现碰壁，迟早会回家。 陈国这回没有离家三天三夜，第二天就回家了，彼时家里没人，是邻居发现陈国回家后立刻通知陈迪回来。 陈迪憋着一肚子的气，一回到家就对着父亲大发雷霆。 “结婚了？我后妈呢？怎么不带回家来给我们认识认识？” 陈国冷哼一声，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反而认为陈迪这么对自己说话是大不敬。 “结婚肯定要结的，但得挑个好日子，你见过随随便便就结婚的？” “还没死心？还想着结婚？你怎么不想想你一把年纪了人家图你什么？如果真没问题，你怎么不把人带来给我们瞧瞧？” “带来让你们有机会找麻烦？我又不傻，等该带来的时候我当然会带来，不用你们管。” 陈国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气得陈迪脸色铁青，父子俩虽然关系一直不好，可陈迪也很少像现在这样对着父亲大动干戈。 这回陈迪是真生气了。 陈迪本想着懒得管父亲陈国的事儿，陈国一向都一意孤行，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可谁能想到陈国越来越过分，现在都已经做到这种份上了，显然是根本没有把其他事情都放在眼里，如果现在不把这件事情掰扯干净了，以后怕是会出更大的事情，而且目前陈迪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万一真是个骗子，赔了陈国事小，赔上其他的事发。 “我看你认识的这个人就是个骗子，就算不是骗子也是心术不正，能让你干出偷户口本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陈迪故意用激将法，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但凡说一句那个女人不好，只怕陈国就要不高兴。 陈国的脸色果然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立刻开口维护：“你少胡说八道，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眼看着我身边有人了就想把人从我身边赶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陈国自认为早就看清他们的想法，一直坚定地认为儿子和儿媳妇根本不想让自己好过，只想着让自己倒霉，就连他想结婚这事儿都百般阻挠，别人这个年纪想找老伴，家里的孩子都是全心全意支持，怎么到了他这里全是反对？这还不是见不得他那是什么？ 潘惠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朱檬看出她已经不想再多浪费唇舌，但陈迪却还想着要说服父亲，然而这种事情，不是你努力想说服就能说服的，陈国的问题由来已久，恐怕不是一时三言两语就能解决。 朱檬也很好奇，陈国究竟遇上了什么阻力，让一直嚷嚷着要结婚的他干出了偷户口本的事情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难道并不是对方逼迫他偷户口本？亦或是，对方忽然之间后悔了，不想再跟他有牵扯？但看着陈国这样子好像并不像朱檬想的那样。 陈迪的脸色也很难看，但他知道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只好忍气吞声，无奈陈国更加变本加厉。 “等过几天，我就带人回来住了，我通知一下你们，到时候不要太惊讶。” 这下连朱檬和陆芃皓都惊住了，陈国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而时至今日，小辈们还没见过这个所谓的后妈。 潘惠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我看你就是遇上骗子了，你还是当心一点，别往后后悔了都没地方哭去。” 儿媳妇这么说话，陈国可不干了，他就觉得潘惠一定会针对他，现在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我自己接触过的人我比你们清楚也比你们了解，总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也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的，只是来通知你们而已。” 自始至终，朱檬和陆芃皓甚至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只在旁边看了这么一出哭笑不得的戏码。 陈国气愤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屋内突然之间格外安静，安静到仿佛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陈迪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还有警察在，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们也看到了，我爸就这副德行，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他好像着魔了似的，我也很想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把他骗得团团转。” 倘若是正经人就不会这么办实事，这一点朱檬和他们的想法倒是一致。 陆芃皓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宽心，不是说过几天就带回来住吗，到时候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反正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还怕闹出什么其他事情出来？” “那可不行，到那个时候就晚了。”潘惠反对，“他这种时候把人带回来住不是给人看笑话吗？而且谁知道那女的是个什么人？要是真去结婚领证，往后他去世了这财产怎么办？房子怎么分割？” 潘惠终于还是说出了最重要也最敏感的那部分，陈迪狠狠瞪了她一眼，好像是在怪她怎么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 但朱檬认为无可厚非，这本来就是摆在他们面前真实存在的问题，并不是刻意避开不提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的。 潘惠可不怕陈迪瞪自己，反而还怪陈迪在陈国面前太不强硬，才会导致陈国这么胡作非为。 “我说错了吗？你爸虽然手里没多少财产，但也算有点小钱，他自己花了也就花了，要是全给那个女人了，你能咽得下这口气？还有这房子，他们要真是合法夫妻，以后你爸去世了，这房子还有那个女人一份，这都是现实存在的问题，你为了面子不提可以，但我不能不提，你不想做这个坏人那就我来替你做。” 潘惠说完后，陈迪也逐渐沉默了。 的确，这并不是个小问题。 第160章 怕你被骗 陈国的问题已经显而易见，他一直迟迟不敢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一定有原因，朱檬也不认为他所谓的要让那个女人回来住是真实的，多半只是陈国自己的一厢情愿。 陆芃皓来到陈国屋内，陈国不知在藏什么，听到动静后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警惕地回头看过去。 陆芃皓笑呵呵自我介绍：“陈叔，我叫陆芃皓，你叫我小陆就行，城西派出所来的。” 陈国满脸不耐烦：“我知道，你身上穿着衣服呢，我又没瞎，知道你是警察。” 这语气像是根本不打算好好说话似的，不过陆芃皓倒也不在意，陈国的性格他已经摸得七七八八，这老头脾气火爆而且不听劝，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听不进去别人说的任何话了。 “陈叔，你别嫌我烦，其实你儿子也是关心你，怕你被骗了，你什么事情都不跟家里人讲的确很容易出事，站在做小辈的立场，肯定不可能希望你过得不好，我特别能理解你，如果我爸这个年纪想找老伴，我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我认为陈迪跟我的想法应该也是一样的，但前提是，知道您找的这个老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知根知底，其实您跟他们交待清楚，我相信他们肯定会支持您。” 陆芃皓好声好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也不知陈国听不听得进去，哪怕只能听进去一两句，也算他这话没白说。 陈国的态度总算松软下来，可眼里的警惕一点没少。 “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哪是因为不知道我这个对象是什么样的人才反对？他们就是反对我找老伴这事儿，不就是怕我那点钱不留给他们吗？以为他们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 “那您可真就误会他们了，他们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父子俩之间的隔阂颇深，谁都不相信对方说的话，互相猜忌，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问题，不管是陈迪还是陈国，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做了那么多年父子，不可能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 陈国脸色虽然有些缓和，但依旧嘴硬不肯松口，一口咬定儿子儿媳就是见不得自己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陈叔，其实您找了老伴想结婚，这都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就没有反对的道理，您也不想把好事变坏事？把人带回来给他们瞧瞧，总得先认识认识？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您说是？让他们找不出什么由头反对，这样您不就赢了吗？” 陈国突然警惕地问：“你不会是来给他们当说客的？” “我是来给您出谋划策的啊，您也不想这事儿一直不解决不是？我听您刚才那意思，好像是要把人带回家里来住？那就更得早点把事情解决了啊，否则同住一个屋檐下，以后多尴尬？您不尴尬，您带回来那人也尴尬啊。” 陈国总算是有一些被陆芃皓说动的迹象，可惜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把人带回来，只说：“等我们把证领了我就带人回来。” 看来还是不放心陈迪和潘惠，认为他们一定会反对，非得把事情做实了不可。 陈国看上去像是心意已决，完全不考虑陈迪的感受，陈迪多半心里也是有气的，这会儿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老父亲，可事已至此，只能先把人安抚下来。 陆芃皓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说服陈国先带人回来看看，陈国虽最后答应得不情不愿，到底是把陆芃皓的话听进去了，否则真要领证完了再带回家，真出什么问题可就追悔莫及了。 回去的路上朱檬还回想着刚才陆芃皓和陈迪悄悄不知说了什么话，她没忍住问：“你跟他们两父子说什么了？怎么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别最后出了事还要拉你垫背。”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到了关键时刻人家才是站在统一战线的人，而他们这些忙着调解的最后都有可能被反咬一口，这亏朱檬吃过，陆芃皓吃过，别人也吃过。 陆芃皓说：“我就是劝陈国把人带回家来让儿子儿媳看看，主要也是想让陈迪他们看看对方究竟是不是正经人，如果不是骗子，而且人家想在一起做个伴那也是好事一桩啊，如果最后发现真是骗子，也能及时止损。” “万一陈迪他们看不出来呢？骗子之所以是骗子，就是因为深谙人心，她能拿捏陈国的心理同样也能拿捏陈迪的心理。” “小两口看着不像是连这点事儿都看不出来的人，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那以后这一家子可得忙活了，因为父子俩的矛盾不是一时积怨，是长久累积起来的，总有一天会彻底爆发来个大的。” 陆芃皓这处理方法倒也没有问题，只不过，朱檬并不认为能够解决问题根本，陈国显然已经咬定了要结这个婚，陈迪其实并不在意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根本就是反对陈国再婚，口口声声强调年纪，认为陈国这个年纪突然想结婚是件极其丢脸的事情，他丢不起这个人。 至于潘惠，多半也跟陈迪想得一样，只是潘惠没直接讲出来罢了，但他们夫妻一定是同心的，陈国也知道他们一定会反对自己，所以坚持己见，甚至有可能想着故意跟他们对着干。 “我还是觉得很有可能是诈骗。”朱檬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这对一个警察来说可能有些不专业，可她从陈国一系列奇怪的操作来看，陈国似乎根本不敢把那个所谓的老伴带回家来。 陆芃皓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松一点，虽然现在诈骗手段层出不穷，但我们也要相信不是所有人或事都是诈骗，也许陈国真遇到了合适自己的老伴呢？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只不过是他们父子俩矛盾太深才让事情变得过于复杂，最后摊开来一看，仔细一捋，发现啥事没有。” 第161章 伤了和气 朱檬认为陆芃皓的想法还是太过乐观，也不知陆芃皓是故意的还是真这么觉得，以陆芃皓的经验，不该和她的想法有那么大的出入，再加上他们明明去了陈国常去的那家西餐厅，到处都透出奇奇怪怪的诡异，反而到现在，陆芃皓居然会是这种反应。 陈国最后果然还是听了陆芃皓的话，把人带回了家，但免不了又是大吵一架，且跟过去每一次都不同，这一次父子俩险些动手，要不是潘惠拦着，怕是要上演被救护车拖去医院的可笑戏码。 陈迪把陆芃皓叫去原是希望陆芃皓能当自己的说客，结果还没用上陆芃皓，父子俩便先吵了起来，陈国虽然把人带来了，可完全不听儿子的建议，至于潘惠，更是在得知陈国要把人带来后找借口离开家门，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直到听说家里又吵了起来，她才匆匆忙忙赶回家，可惜为时已晚，父子俩又是摔筷子又是摔碗，家里早已变了样，一片狼藉。 而被陈国带回家的那位也让人大跌眼镜，她不但没有阻止陈国发脾气，反而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算了，老陈，他可能是看不上我，我能理解他，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在这个年纪突然多个后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生活照顾你，结不结婚又有什么两样？你别跟你儿子吵了，别因为我伤了你们父子俩的和气。” 这话乍一听之下像是在劝架，其实是在火上浇油，陈国这暴脾气哪能忍得了自己带来的人受这么大的委屈？而且他也认为陈迪根本不给他面子，当着他的面就敢这样，往后要是真的把人娶回家，岂不是平白无故的天天要遭罪？ “你别操心，这是我和我儿子之间的问题，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要跟你在一起就会对你负责，绝不会让你在我这里受半天委屈。” 陈国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着，越是这样反而越激起了他的保护欲，可其实陈迪根本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陈迪只不过是问了她家里的基本情况罢了。 这个女人名叫赵芬，说是自己十几年前就丧偶，只有一个女儿但母女之间关系很差，几乎没有联系过，所以自己打算再婚的事情并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征求别人的意见，可陈迪认为这事儿还是应该从长计议，不能糊里糊涂就结婚了，万一以后后悔了对谁都不好，本是寻常的劝说，听在陈国耳朵里就像是故意要拆散他们，于是陈国说话便开始夹棒带刺，最后演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赵芬也觉得委屈，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让陈国心里的怒火更甚，他本就认为带人回家不是个好事，现在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既然把人带来了，他就没打算再让人回去。 陈国一把抓住赵芬的手，顺：“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里，和我一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一个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赵芬似乎还想劝说，可一看到从外面赶回来的潘惠又飞快地闭嘴，大概也听说潘惠这儿媳妇着实厉害，不敢在潘惠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 陈迪自知现在说什么陈国都听不进去，干脆再也不说话，他给潘惠使了个眼色，潘惠却没什么兴致管这档子事，她本来就不赞成陈国再婚这件事，这事儿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诡异，陈国自己可能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在外人眼里，这事儿更是诈骗的一环，自从朱檬他们说过极有可能是对老年人的诈骗之后，她心里这个想法便一直挥之不去，而且赵芬根本不敢坦诚自己的事情，陈迪只不过问了她家里的基本情况，陈国就大发脾气，这可不是正常现象。 潘惠最终到底没有拦着他们，反而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望着这满地狼藉说不出话来，甚至被气笑了。 她无奈地对一同前来的陆芃皓摊了摊手：“你刚才也看到了，我这公公就这脾气，他哪里像是会听我们的样子？他只在意他自己的想法，一言不合就发脾气，我们根本管不了他，我看这婚他是结定了。” “不可能，这婚他想结也不能结，这个女人有问题。” 陈迪尽管还是生气，但理智尚存，依旧坚持己见，赵芬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连自己过去的家庭都无法正视的人能是什么好人？而且陈国是在陈迪问起赵芬她的家里事时大发雷霆，说明陈国自己心里也清楚，赵芬过去的事情是个大雷，问题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 潘惠也很无奈：“你就别那么死心眼了，你没看出来你爸刚才眼睛里都快要喷火了？你要是再继续反对下去，家里指不定还会冒出什么乱子。” “那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把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带回家，你是没看见那女人的表情，我问到她基本情况的时候她慌里慌张的，心里没鬼她慌什么？” 陈迪继而转向陆芃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爸他很护着那个女人，连问都不让多问一句，我怕这女人真有问题，把我爸骗得团团转，现在还没结婚呢，万一真要是结婚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陆芃皓点了点头，可这事儿说到底是他们的家里事，就算是他这个做警察的也不能拦着别人结婚啊，但如果这女人的确是骗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陆芃皓说：“你先别急，其实这婚也不一定能结成，看你爸的意思他是很想结婚的，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领证呢？问题多半出在女方身上，我估计是女方不肯领证。” 陈迪冷静下来之后也认为陆芃皓说得有道理，赵芬看上去对于结婚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热衷，可她如果没这个想法，又为什么要答应跟着陈国回来见家人？ 如今的情况，谁都觉得赵芬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她究竟哪里有问题。 第162章 弱势群体 赵芬这个人有问题，这是朱檬和陆芃皓以及陈迪与潘惠共同达成的意识，但眼下的情况是，陈国眼里只看得见赵芬，并且只听得进去赵芬的话，赵芬表面上和和气气，还不断劝陈国不与儿子吵架，实际上许多话术听上去更像是在火上浇油，甚至难以分辨她究竟是希望陈国和儿子好好的，还是不希望陈国与儿子好好的。 朱檬原以为潘惠是那种恶儿媳的形象，但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后发现其实不然。 潘惠这人除了性格直接了些，嘴巴恶毒了一些之外，其实不算不明事理，她也清楚陈国之所以嚷嚷着找老伴无非是因为一个人没人照顾太寂寞。 “不瞒你说，以前我跟陈迪还商量过他爸找老伴的事儿，他爸这几年一直都没放弃过找老伴，那会儿想着是该找个老伴，以后年纪再大一点也方便互相照顾，老人身边有人照顾我们做子女的也能少操点心，这原本是好事啊，我干嘛要反对？可你也看到了，他找的都是什么人？不明不白的，连自己的背景都交代不清楚，万一真是个不靠谱的怎么办？请神容易送神难。” 潘惠忍不住对朱檬抱怨起来，其实潘惠一直觉得自己挺委屈，明明也没对公公陈国做过什么，但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对陈国不好，家里之所以会变成这种氛围全是因为她这个恶毒的儿媳。 她在街坊邻居那儿是什么样的形象她自己也清楚，以前是觉得没必要解释和澄清，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心虚且在意这点事，现在是因为即便解释了也没人听，谁让陈国惯会卖惨，逢人就说自己过得有多艰苦，让不知道的外人都认为他在家里过得一点也不好。 陈国到处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潘惠的名声一落千丈，潘惠自己不在意，陈迪也没法因为这事儿跟亲爹吵架，于是父子关系越来越差，这种事本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之间有矛盾必然是两个人的问题，只不过看陈国是长辈，又是弱势群体，很多人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代入了陈国的视角。 “你是不知道他过去还做过其他什么荒唐事，以前就一直跟奇奇怪怪的女人去吃饭喝咖啡，钱都花这上面了，那些女人哪像是会好好过日子的？别说照顾我公公了，没让我公公伺候就不错了，你去打听打听，说难听话的究竟有多少，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做得这些事情都已经被人当成笑话了，现在还把那种女人带回家，连带我们跟着一起丢人现眼。” 潘惠对赵芬的不满完全写在了脸上，连一丝一毫的遮掩都没有，赵芬的确来路不明，如果让这样的人进了家门，的确真有可能如潘惠所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朱檬安慰她：“其实现在事情也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不是还没有领证吗？只要在法律上他们还不是合法夫妻，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不也是迟早的事情吗？那个女人这么扒着他不放，不就是看中了他身上还有那么点钱吗？小朱警官，我跟你说实话，我和陈迪从来没有惦记过他手上那点钱，那点钱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他能花得开心，那我们也开心，可如果是被不明不白的女人骗走，那我的确要计较这些钱的去向。” 潘惠说得诚恳，朱檬也相信她这话出自真心，潘惠可能不见得和公公陈国关系多好，但绝不会害他，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踩进坑里无动于衷。 “你放心，这事儿我看还有的掰扯，从你公公的态度来看，他是想结婚的，那为什么现在还没领证？问题就出在赵芬身上，她现在不是跟着你公公住进来了吗？你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观察观察，如果真是骗子，迟早会露出马脚来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朱檬也只能这么安慰，因为不知道赵芬究竟什么来头，所以也不好下定论赵芬一定心术不正或是骗子，不过显而易见，陈国对她服服帖帖言听计从，陈迪和潘惠想反对他们的事怕是不容易。 潘惠说到最后，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扭过头去不让朱檬看到。 朱檬突然想起之前陆芃皓他们社区的老李头案件，老李头也是因为父子间的矛盾才导致家里关系并不和睦，但这回的陈迪和陈国之间的父子关系与老李头他们相比又有些不同。 朱檬问陆芃皓：“那个赵芬真的没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她现在都已经住进去了，至少老陈觉得她没问题，还认为她在自己儿子那儿受了委屈，这会儿指不定想着该怎么补偿赵芬呢，我们不能先在心里下了结论再去推断她有没有问题，否则就会越看她觉得越有问题。” 朱檬明白这个道理，假如一开始就在心里把赵芬设想成骗子，就会盯着她的一言一行看，并且认为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有问题，以此来推断她有问题，这是极为不理智的行为。 几天后，朱檬正在忙于其他事情时，陆芃皓把她叫到一边，又说起了那家昂贵的西餐厅。 “我托朋友打听了一下，这家餐厅还真有点问题，已经不止一次被人投诉过价格昂贵但食材不新鲜，总之有很多黑历史，还有人觉得他们跟一些团伙有些合作，有人拉人去他们餐厅吃饭消费赚取佣金，每成一单就能赚一单的钱，难怪一个普普通通的西餐厅价格这么贵，都快赶上一线大城市的物价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门道呢。” 陆芃皓在来找朱檬之前已经按照自己的逻辑分析过，如果陈国经常去那家餐厅消费的话，不排除是被人带去故意高消费的，但目前并不清楚陈国究竟是什么契机才会去那里。 朱檬试探性得问道：“不会是赵芬带去的？” 第163章 气哭 朱檬从陆芃皓的反应也能看出来，自己和陆芃皓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陆芃皓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也不会突然来跟她说这件事情。 可这种事情想知道是否跟赵芬有关还是有点难度，现在陈国因为儿子儿媳反对几乎已经产生了应激反应，一定会努力护着赵芬，想抓赵芬的小辫子可不容易。 陆芃皓说：“现在还不确定老陈是不是这家西餐厅的常客，但像老陈这样年纪的人，如果没有人引导是绝不可能去这种地方消费的，这么高的消费，连小年轻恐怕都望而却步，何况是老陈？不知道第一次是不是赵芬带着去的，如果真是赵芬，事情可就复杂了。” “其实你也觉得八九不离十？”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不想直接说出口，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发现的疑点，赵芬现在有恃无恐，如果她真有猫腻，只会越来越暴露，而且她不可能和陈国结婚，所以陈国迟早有一天也会发现她有问题。” 朱檬赞同陆芃皓的想法，西餐厅有问题，赵芬也有问题，陈国会去那种地方消费更有问题，那么多的问题加起来就是大问题了。 朱檬下班的路途正巧需要路过陈国家，她鬼使神差地绕道想过去看一眼情况，发现潘惠正躲在家门口哭，旁边的邻居正拍着她的肩膀不停安慰。 朱檬诧异地靠近，没想到一向要强的潘惠居然会偷偷地哭，这完全不符合朱檬对潘惠的印象。 “怎么了？”朱檬问道。 邻居也认出了朱檬就是之前来过的警察，立刻替潘惠诉苦：“可别说了，自从她公公把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带回家后一切都乱了套了，那个女人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还指使起潘惠做事了，不仅要求潘惠一日三餐伺候，还要求潘惠和陈迪每个月给陈国零花钱，说这是他们做儿女的应该的，潘惠每天还得上班，哪有空一日三餐的伺候？结果那个女人倒好，说不伺候也行，折现。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她还没领证呢就这么嚣张？要是真跟老陈做合法夫妻了那还得了？” 光是听着文字描述都能感觉到潘惠的委屈，潘惠哪里受过这种对待？结果居然被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教训了，最关键的是，自从赵芬来了之后，陈国好像也有了底气，说话做事越来越过分，连陈迪也拿这个父亲没有办法，只好能躲则躲，更不巧的是陈迪最近工作忙，每天早出晚归，家里的这些麻烦事便完全落到了潘惠头上。 潘惠啜泣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只低着头不停地哭，朱檬也没法评判别人的家事，只能安抚让潘惠跟赵芬好好谈谈，可潘惠却说：“她哪是愿意跟我谈的样子？我看她就是故意来整我的，我就不明白了，她凭什么这么嚣张？还不是陈迪他爸给她撑腰？如果她还在，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闹成了这样，听潘惠的意思，大有一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架势，朱檬也没料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似乎比她想象得更加糟糕。 她问潘惠：“你公公他之前去过的那家西餐厅，是他常去的地方吗？” 潘惠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朱檬问的是哪家餐厅，等反应过来后又是好一阵闷气：“反正我看过他好几次去那里消费后的单子，那地方的消费，连我和陈迪都要思前顾后，他倒好，一出手就是这种高消费，八成是跟那个女人一起去的。” 潘惠现在对赵芬怨念颇深，几乎把所有的不如意都转嫁到了赵芬身上。 朱檬当然能理解，从陈国把人带回家那刻起，从赵芬决定和陈国住在一起那刻起，就注定了这个家不会再继续太平下去。 陆芃皓当初建议陈国把人带回家里来给人认识认识时大概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赵芬这样针对潘惠，颇有些打击报复的意味，该不会是受陈国指使，故意来给潘惠这个儿媳妇难堪的？ 朱檬陪着潘惠回去，到了灯光敞亮的地方才发现潘惠哭得双眼通红，满是委屈，何曾见过她这副弱小无助的样子，这赵芬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能把人逼到这份上。 一楼大厅，赵芬正与陈国看电视，发现朱檬后，赵芬连忙热情地邀请朱檬入座，还不忘吩咐潘惠做事：“厨房里有我刚买回来的蜜瓜，能不能麻烦你去把蜜瓜切了？家里来客人了得招待招待？” 潘惠没搭理她，一声不吭地往楼上去，像是根本没听到赵芬的话，可在场的人都知道，潘惠不仅听到了，还故意甩脸子给赵芬。 赵芬脸上立刻堆起尴尬，也不知是真的感到尴尬还是装出来的，她扭头无奈地看了眼陈国：“你儿媳妇可能不太满意我，算了，我去给小朱警官切蜜瓜。” 朱檬感到纳闷，自己跟赵芬并无交集，哪怕是上次，赵芬第一次来陈国家里时，朱檬也只是跟着在陆芃皓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小跟班，按理说赵芬不该表现得这样熟络。 “不用了，我只是正好顺道路过而已，你们不用麻烦，我马上就走了。” 朱檬让赵芬不必麻烦，左右看了看，陈迪还没回家，难怪潘惠会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陈叔，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领证把事儿办了啊？”朱檬放松语气开玩笑问道，目光却落在赵芬脸上。 赵芬看着比陈国要年轻些，且很会保养，看着不像是那种会踏实过日子的人。 虽然这么以貌取人十分偏颇且不礼貌，可朱檬当下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陈国对朱檬倒像是没什么意见，语气也极为平和，看了赵芬一眼，故意说道：“我倒是想快点把这事儿给办了，可惜她觉得还不是时候，得让儿子儿媳同意才行，可你看看潘惠刚才那态度，她像是会希望我过得好的样子吗？” 第164章 探口风 陈国对潘惠有意见这件事简直写在了明面上，并且不打算伪装，完全把家里的矛盾完全曝露在外人面前，如果说潘惠还碍于外人的眼神不敢把对赵芬的意见写在脸上，那么陈国则只顾自己，根本不在意一点家里所谓的颜面。 赵芬被陈国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朱檬不知道，赵芬的不好意思究竟是因为朱檬在才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对这件事本身不好意思。 赵芬碰了碰陈国的胳膊，小声说：“你怎么在外人面前口无遮拦的？” 陈国：“我又没有说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朱是明事理的人，肯定知道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了，趁着今天小朱在，你也给我一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把咱俩的事情给办了？” 朱檬笑盈盈望着赵芬，想起陆芃皓所说，赵芬若真是骗子，必不可能答应跟陈国结婚，现在和陈国在一起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暂时稳住陈国，骗取更多钱财。 如今看来，至少陆芃皓有一半说对了，赵芬对和陈国结婚这件事并不迫切，反而是陈国追着赵芬要求去民政局领证，这场景看起来颇有些荒唐，原以为是赵芬逼迫陈国，谁曾想这下竟然反过来了。 “老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要是你儿子儿媳不同意，咱们领这个证有什么意思？以领了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难道一直要这么像仇人一样过日子？而且我又不会跑，你急什么呢？” “我这不是怕你反悔吗？” “我都答应跟你住进来了，怎么会后悔？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你对我还不放心啊？” 陈国无话可说，想说什么又极力忍了下去。 朱檬瞧着他们，淡淡笑道：“陈叔，我觉得赵阿姨说得对，结婚是好事情，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最是好事一桩，陈迪和潘惠他们不是不答应你们结婚这件事，可能是目前对赵阿姨也还不是很了解，赵阿姨人这么好，这么善解人意，等彼此之间了解透彻了，还怕他们会不答应吗？” 陈国似乎也被朱檬说服了，没再吭声，可他多少有些不甘不愿，本想着跟赵芬领了证之后能速战速决，现在可好，战线拉长不说，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万一赵芬跑了可怎么办。 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陈国比较着急，赵芬一点不急，但赵芬能答应跟他一起回家住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这也稍稍让陈国心里宽慰了些。 朱檬笑着说：“真羡慕你们还能像小年轻一样谈恋爱，陈叔，你们平时都去哪里约会啊？我正好想约人吃饭，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两天可把我愁坏了。” 陈国没有多想，脱口而出：“北岸西餐厅啊，环境好，菜品也好，就是价格贵了点，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 在陈国说出北岸西餐厅的时候，赵芬的脸色显然变了变，似乎想阻止陈国再继续往下说，奈何在朱檬面前又不敢多说，大约是生怕说多错多，所以只能干巴巴地赔着笑。 朱檬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赵芬的不对劲，提起北岸西餐厅，赵芬的反应着实令人耐人寻味，更加证实了陆芃皓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 这家西餐厅果然有鬼。 她佯装天真地问：“价格有多贵？我得仔细盘算盘算，我这个朋友是个很重要的朋友，如果真有您说的那么好，贵就贵点，无所谓的。” “怎么的也得人均一千起，不过赵芬在那里有认识的人，可以优惠，你要是想去的话可以让她帮你打声招呼，能便宜一点是一点。” 赵芬的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了，此时此刻看上去笑得比哭还难看，陈国都已经把话抛到她身上了，她只能勉强应道：“其实也没多少优惠，我有老乡在那里上班，多少能给点面子，可能……能打个八九折的样子。” “行啊，那我要是去了就跟您联系，到时候您帮我招呼一声？对了陈叔，你们经常去那里吗？怎么找到那里的啊？” “赵芬带我去的，要不然像我这种大老粗哪能找到那种有品位的地方？去的也不多，十天半个月去一次，我自己吃不好没事，得让她吃好啊，不能让她跟着我吃苦，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果然是赵芬带着陈国去的北岸西餐厅。 这会儿朱檬心里大概已经有了底，难怪赵芬的脸色会这么难看，这是担心陈国不小心给她漏了底。 为了不让赵芬心里起疑心，朱檬没在问下去，又寒暄了几句后才离开陈国家。 但一离开，她就直奔陆芃皓家。 陆奶奶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朱檬了，见到朱檬时脸上简直乐开了花。 “朱檬啊，怎么最近也不见你来找阿皓，是不是阿皓在单位里欺负你了？他要是敢欺负你，你一定要跟奶奶说，奶奶帮你欺负回来。” 陆芃皓哭笑不得，老太太究竟哪只眼睛看出自己欺负朱檬了？何况，像朱檬这样牙尖嘴利的小姑娘，看着像是会随随便便被人欺负的样子吗？ 朱檬一直觉得陆奶奶是个很可爱的老太太，她很喜欢跟陆奶奶待在一块儿，能把陆芃皓教得这么好的人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忽然之间，她又想起了秦嘉玮，如果秦嘉玮的奶奶还在世，应该也可以继续把秦嘉玮教育地很好，秦嘉玮也就不会遭遇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攻击和诋毁。 陆芃皓似乎也看出她想起了别的事情，立刻转移话题问她：“你这么突然跑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这才想起自己来找陆芃皓可是为了正事，根本没时间悲天悯人，于是把自己刚才去了趟陈国家的所见所闻跟陆芃皓说了说，陆芃皓一副丝毫不惊讶的表情，好像早就猜到会这样。 “既然只是赵芬带着陈国去了那家餐厅，那说明赵芬跟那家餐厅多多少少应该有某种联系。” 第165章 旧事重提 这种结论虽然下得有些为时过早，但不管是陆芃皓还是朱檬，以他们的工作经验来看，赵芬的确是有问题的，而且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芬不跟陈国领证是故意吊着陈国，好让陈国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从而以谋取自己的利益。 像陈国这样的退休人士，每个月的收入都是固定的，可北岸西餐厅那样的消费根本不足以支撑陈国带着赵芬十天半个月去消费一次，用陈迪的话说，陈国大概动了他母亲留下来的那些钱，可惜现在谁也不知道那点钱究竟动了多少，还剩下多少。 假如陈迪提起钱的事情，陈国八成又要冲他发难，以为陈迪和潘惠是惦记着他兜里那点钱，正因如此，这件事才会卡在这不尴不尬的境地。 潘惠今晚被赵芬气哭的事情也值得留意，在朱檬这个外人面前，赵芬十分有礼貌，而且表现出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可想而知她在陈国面前也是这样的形象，可这和潘惠说的完全不同。 潘惠会委屈成那样一定不是偶然，而是赵芬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朱檬猜赵芬在陈家应该是两副面孔，一副面孔面对陈国及外人，一副面孔则面对潘惠。 至于陈迪，陈迪本来就没有潘惠敏感，再加上最近因为工作忙，回家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说不定连见到赵芬的时候都不多。 赵芬口口声声希望陈迪和潘惠同意她和陈国的事情才会跟陈国领证结婚确定关系，可她的所作所为可压根没有要讨好陈迪和潘惠的意思。 “陆芃皓，如果是你，真想跟人结婚，有希望对方的家人同意，一定会想方设法讨好对方家里人的？可赵芬并没有这么做，不仅如此，她还把潘惠气哭了，潘惠那性格被气哭也是不容易，我没有细问赵芬究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可这也太反常了。” “这不就说明，赵芬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跟陈国好好过日子吗？现在就是逢场作戏罢了，至于为什么住进陈国家里，估计是为了从陈国那里骗取更多东西，你也看得出来陈国这人现在就是一门心思在赵芬身上，赵芬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拿捏陈国，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跟陈迪对着干。” 朱檬赞同陆芃皓的说法，赵芬现在就是仗着有陈国给自己撑腰，所以根本不怕陈迪和潘惠，潘惠受了委屈也无处诉说，如果潘惠对赵芬发难，反而又给了赵芬向陈国卖惨诉苦的由头，这不正合了赵芬的意？ “陆芃皓，咱们得想想办法让赵芬露出马脚来才行，不然她在陈国家里肯定是个祸害。” 陆芃皓瞄了她一眼，说：“你着什么急？有问题的人迟早都会有问题，不急于这一时，真想让赵芬离开陈国家里也得陈国自己发现赵芬有问题，否则别人说什么都不可能。” 朱檬哑口无言，的确是陆芃皓说得这个理，陆芃皓向来理性，不像朱檬，有时候即便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理性，可到底还是会有些感情用事，就比如认为赵芬有问题，就急着非要找出赵芬的问题，其实不然，赵芬的问题也只能等着慢慢披露，而他们做警察的，不可能一直只盯着某个人或者某件事。 “对了，秦嘉玮刚才来找过我。” 朱檬诧异，秦嘉玮跟陆芃皓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还会特意来找他？ “不会又是朱琴去找秦嘉玮说房子的事情了？” 朱檬如今一想到朱琴就没什么好脸色，原因无他，只因朱琴根本不在意秦嘉玮的未来，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她在消失了这么多年后突然出现不就是为了那套房子吗？ “这倒不是，是为了他爸爸的事情来的。” 等朱檬反应过来的时候，心跳猛地加速，不可置信地瞪住陆芃皓。 秦嘉玮一直很避讳提起自己父亲的事情，今天怎么会突然来找陆芃皓说起这件事？ “秦嘉玮给了我一点东西，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其实很相信他父亲，并且这么多年一直以他父亲为荣，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诋毁他父亲，他都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 陆芃皓把一个厚厚的本子交给朱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朱檬的反应，朱檬对秦嘉玮和秦松父子的事情一直很上心，此时此刻，看见这些，恐怕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朱檬接过去，翻看来看了看，里面都是当年是跟秦松有关的新闻报道，秦嘉玮把这些报道都剪下来贴在了门子上，当年所有的报道都在这里面，一篇一篇看下去，就能对事情的全貌做一个大概的了解。 朱檬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明明她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可现在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新闻报道就是真实的吗？就连秦所都能被人诋毁，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 “你都看过了？”她低着头问陆芃皓。 “嗯，看过了，你可以带回家去慢慢看。秦嘉玮那小子，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相信自己的父亲，但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感情，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别人说什么？那些人诋毁他父亲的话他都一一记着呢，不过我很好奇，他来找的人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 “他来找你帮忙查当年他父亲的事情？” 陆芃皓点了点头，秦嘉玮说出来意的时候他也颇感意外，还以为他会找朱檬，毕竟朱檬一直都表现出对秦所的事情很关心的样子，按照常理来看也该去找朱檬才对。 “那小子说，不想让朱檬姐姐有太大压力，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不简单，朱檬姐姐才刚来派出所没多久，还只是个实习警察，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让有经验的警察帮忙才行。” 陆芃皓学着秦嘉玮的口吻说话，说着说着便笑了。 “你听出来没有？那小子可关心你了，这种棘手的事情都不让你碰，反而交给我这个不怎么熟的人。” 第166章 百口莫辩 朱檬听着陆芃皓说话有些阴阳怪气，但朱檬也着实感到奇怪，这种事情秦嘉玮怎么不来找自己，反而来找陆芃皓？ “你别这么说，他信任你，否则他也不会来找你。”她还在替秦嘉玮找借口，殊不知陆芃皓其实很开心秦嘉玮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我知道，这小子其实心思细腻敏感，别看别人怎么中伤诋毁他都可以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的要死，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父亲的事情跟赵阳起冲突，当时的赵阳也知道秦嘉玮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所以故意用秦嘉玮的父亲刺激秦嘉玮，导致秦嘉玮最后动手。” 陆芃皓看待秦嘉玮，就像看待自己的弟弟一般，因为有着相同的境遇，所以对秦嘉玮的心理格外理解，他也很想帮助秦嘉玮，在秦嘉玮坠落下去的时候拉秦嘉玮一把。 更何况，秦所当初的事情的确有很多疑点，如果仅仅凭一个女人的口供就能断定一个人的清白，未免也太武断，而且一点也不专业。 朱檬的手指摩挲着手里这本已经有些年头的本子，看得出来秦嘉玮这么多年一直都放不下这件事，所以小心翼翼地保留着当年的所有新闻，以备在需要的时候时候能够拿出来作为材料研究。 “那你答应他了？” “我还能不答应？我要是不答应，他还不来找你？我这是为了你分担，你不要太感谢我。” 朱檬一时无语，这种时候陆芃皓还想着“邀功”，他要是真替秦嘉玮着想，也算没辜负秦嘉玮对他的信任。 秦嘉玮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倒是很会看人，知道陆芃皓是个嘴硬心软的，嘴上说着不要多管闲事，可秦嘉玮一找上门便还是心软地答应秦嘉玮拜托。 “陆芃皓，那你打算怎么做？这件事应该不能让所里其他人知道？我可以帮你，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尽量把事情做好。” 陆芃皓点了点头：“这事儿目前的确不能让所里知道，虽然所里什么都没说，可从上到下对于这件事还是讳莫如深，连老林都不轻易提起就可想而知了。我现在还没想清楚从哪里着手，不过，既然当年是那个女人提出秦所对她做了那种事情，如果能找到她再重新问一问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这种事情，现在再回过头去问，我怕对方到时候会反咬一口，万一这事儿传到所里……” 朱檬有些担忧，她不认为当年执意陷害秦所的人过了这么多年会突然改口，除非这十几年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良心发现，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而且很容易打草惊蛇，如果被所里发现他们两个背着所里的人在干这件事，怕是最后连想查清楚这件事都不行了。 朱檬能想到的问题陆芃皓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所以我们得小心行事，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这个时候想查清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绝不能心急，欲速则不达，秦嘉玮不着急，你也别着急，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吗？” 朱檬又一次觉得陆芃皓说的话居然字字在理，如果以前她还总想着搓一搓陆芃皓的锐气，那么现在，她几乎已经全自动地跟陆芃皓站在同一阵线了。 两人就这么达成了某方面的共识，有些事情必须偷偷地进行，在所里绝不能透露半句，哪怕是张烨都不行。 张烨那人向来大嘴巴，就算不是个多事的人，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把不该说的事情抖落出去，这事儿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朱檬回到家里，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之后才做了个深呼吸，翻开了秦嘉玮的那本本子。 本子很厚重，里面都是剪贴报纸，几乎涵盖了当年所有的新闻报道。 从这一篇篇报道中仿佛能够窥探到当年事情是怎样一步步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的，从一开始所里说正在调查，请大家谨言慎行，再到后来所里干脆不再回应跟秦所相关的事情，这在当初看来，不回应等同于默认，相当于把秦所往深渊里推了一步。 明明那个时候秦所已经因公殉职，但那些吃人血馒头的媒体还是不肯放过他，用一些触目惊心的标题来形容秦所的事情，甚至在警方还没有做出结论之前已经率先给秦所定了罪。 所谓百口莫辩，此时此刻的朱檬都能感受到那时秦所的家人该有多绝望。 没有人能替他们说话，没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秦所是冤枉的，好像所有的话题都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而去，在那种情况下，秦所的家人能够坚持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朱檬忽然有些理解朱琴了，朱琴是在秦所死后的第二年才离开的，当初她应该也坚持过？也希望能够替丈夫洗清冤屈，哪怕人已经死了，可这些骂名都不该由一个因公殉职的人承担。 然而，等来的却是给秦所的定罪，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默认了那个女人的供词，认定是秦所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在一篇又一篇的报道中也能窥探一二。 朱琴应该是再也承受不住那些人的恶言中伤，所以才选择了离开，但是没有人料到朱琴走的时候没有带走那么小的儿子，而是把小儿子丢给了老太太抚养，爷孙俩那几年一定遭受了许多白眼或是恶言，能够忍受过来走到今天，该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 朱檬难以想象那时的秦嘉玮和亲奶奶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坚持了那么多年，在所有人都认为秦所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时，他们一定坚持着想替自己的亲人说话，可一次次，在恶言恶语面前，语言显得无力又苍白。 而这一切的起始，正是因为那年秦所救了朱檬。 如果他没有为救朱檬而因公殉职，如果他能替自己说话，也许这些中伤和诋毁就不会轻易被扣到他头上。 第167章 痛心疾首 朱檬和陆芃皓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比从前更加亲近，所里也觉得这两人忽然走得近必定有问题，张烨这个八卦的也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趁着没人的时候把他们两人扒拉到一起，八卦心熊熊燃起。 “你俩最近有些不正常啊，平常也没见你们这么相亲相爱，最近下班总是一起走，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张烨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这两个人有问题，也是听别人说起之后自己主动留意了几天，发现果然如她们所说，在不值班的日子里，朱檬几乎和陆芃皓一起下班，而且经常看到他们同进同出，有时候低声说着悄悄话，也不知在密谋什么。 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变得无比暧昧，一男一女，同进同出，而且关系突然之间变得比以前更亲近，还能是因为什么？ “你俩不会互相看对眼，谈上了？” 张烨问出这句话时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遥想当初朱檬刚来所里那会儿，陆芃皓有多看不上朱檬，朱檬又有多看不上陆芃皓，以至于后来两人一起联手出警的时候大家都还在担心这两人会无法合作，谁知到了今天，这两人的关系竟然成了这样。 朱檬愣住，陆芃皓也愣住，万万没有想到两人偷偷摸摸的密谋在别人眼里竟是这种感觉。 她无语地笑了一下，看向陆芃皓，像是在问该怎么解释这事儿才好。 陆芃皓抬手戳了戳张烨的脑袋：“能别胡说八道吗？同事之间相亲相爱不是应该的吗？就这样算是谈上了？那我一年得跟多少人谈上？” 张烨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你别心虚啊，反正我看着你妈两人挺不正常的，所里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别以为捂住我的嘴巴别人就不会说你们什么了，其实谈了也就谈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 朱檬以前虽然也觉得张烨这人话多且八卦，但这八卦落到自己身上时，还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 如果连张烨都直接问到头上来了，可见其他人此时此刻究竟是怎么想他们的，怕不是认为他们两个已经是一对了？ 张烨这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仿佛陆芃皓不说清楚他就决定默认他们的关系一般，可陆芃皓跟张烨向来也说不上几句正经话，这会儿更是没个正经。 “张烨，我跟谁般不般配需要你认同？你要是有这时间不如去精进一下业务能力，别每次出了事都得被人帮你兜底解决。” 这话简直戳了张烨的心思，张烨心口有许多话想说，最后还是默默地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毕竟对面可是两张嘴，他一张嘴，怎么也说不过他们。 “朱檬，你别看老陆平时没个正经，但他人真挺好的，你考虑考虑？” 朱檬：“……” 紧接着，张烨被陆芃皓狠狠敲了敲脑袋，陆芃皓下手一点也不留情，直接赶人：“张烨，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张烨还是有些怕陆芃皓的，面对陆芃皓如此强硬的说法，他也只能吐了吐舌头，笑呵呵地离开，走时还一步三回头，仿佛陆芃皓和朱檬真有什么，故意背着他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等张烨一走，朱檬才松了口气，刚才她一直屏着呼吸，生怕张烨语出惊人，她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被人误会，毕竟陆芃皓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万一传到他女朋友耳里，那她成什么了？ “你别往心里去啊，张烨那人就这样，整天没什么心眼，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但没什么恶意。”陆芃皓大约是担心朱檬脸皮薄，开口安慰她。 “这有什么，张烨也是我同事，他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不过最近没见杨敏啊，你们最近感情怎么样？” 要不是张烨今天突然说起这事儿，朱檬都没注意到好像的确许久没有杨敏的消息了，以前杨敏还会到派出所来找陆芃皓，每回陆芃皓都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人带走，最近着实有些诡异。 “前阵子闹了点不愉快，有些天没见了。” 陆芃皓好像不怎么愿意提起杨敏似的，哪怕没有办法解释，也只能这么随口说一嘴，想佯装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事实上，不只是闹了不愉快而已，而是涉及到了谈婚论嫁。 他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朱檬？ 朱檬一眼就看出他在避重就轻，但既然陆芃皓自己不愿意说，她这个普通同事也不好一直追问不休，悻悻闭了嘴。 直到几天后见到陆奶奶，朱檬才知道陆芃皓和杨敏闹得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不愉快，而是很不愉快。 陆奶奶说起这事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皓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其实杨敏那姑娘挺好的，家庭背景也不错，配我们阿皓绰绰有余，人家想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也情有可原，毕竟姑娘家年纪在那里，也耗不起，可阿皓一点都不急，还说等年后再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听在人家姑娘耳朵里，可不就是不想结婚这意思吗？” 朱檬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她平时每天跟陆芃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没发现陆芃皓居然还闹出了这种事情。 这可太像陆芃皓的作风了，可她不明白的是，陆芃皓对杨敏究竟是什么想法？他不可能对杨敏一点感情都没有，否则也不会跟杨敏耗这么久了，可如果喜欢杨敏，怎么在这件大事上偏偏又糊涂了？ “朱檬啊，阿皓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吗？” 朱檬摇了摇头：“他平时上班的时候不怎么提起私事，我们也是，大家都是同事，不会特意提起自己家里那点事。” “哎，也不知道阿皓到底怎么想的，我那天看见杨敏红着眼圈很是委屈的样子，我这心里头难受啊，杨敏真是个好姑娘，错过了她，有阿皓后悔的时候。” 陆奶奶简直痛心疾首。 第168章 心里没底 朱檬清楚陆奶奶很满意杨敏，杨敏自己也清楚，陆芃皓更加清楚，可即便如此，陆芃皓居然还是犹豫，不怪陆奶奶搞不清楚陆芃皓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朱檬也猜不透陆芃皓的心思。 明明陆芃皓对杨敏也是喜欢的，怎么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反而犹豫了？多少男女分手是因为谈婚论嫁的时候出现问题？陆芃皓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想必他自己也是清楚的，可就是犹豫了。 “朱檬啊，你有时间帮我劝劝他，现在弄成这样大家都很为难，我看见杨敏都觉得不好意思，人家好好一个姑娘，本来跟阿皓关系也不错，现在因为这点事情就冷战了，阿皓他在这件事上很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听我的，我也实在没有办法，而且男女之间的事情，我这个老太婆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惹人烦。” 陆奶奶是真没办法了，所以才会在朱檬面前这么无奈，假如她能说服陆芃皓，想必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 朱檬安慰她：“奶奶，您就别想那么多了，陆芃皓都多大的人了，他自己能处理不好这点事吗？我看他心里清楚的很，可能是还有其他什么顾虑不方便公开说，我觉得您不用把这事儿看得太重，没必要因为陆芃皓思虑，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 话虽如此，可陆奶奶是陆芃皓唯一的亲人了，陆奶奶不替他考虑还有谁会替他考虑呢？ “你说的都对，可是我这心里就是没底，你说要是杨敏最后不跟阿皓好了怎么办？” 原来陆奶奶是担心这一点。 朱檬忽然觉得陆奶奶很可爱，她也跟小年轻一样，担心的事情总是忍不住去想，其实到了陆奶奶这个年纪，许多事情都已经看开了，唯独跟陆芃皓有关的事情看不开，毕竟陆芃皓父母都没在自己身边，能为他担忧的也只有陆奶奶了。 陆奶奶刚刚向朱檬诉完苦，陆芃皓就回来了，他见了朱檬又惊讶又不惊讶，只说：“有什么事是不能在所里说非要跑来家里的？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又该说我俩有点问题了。” 朱檬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陆芃皓故意在老太太面前胡说八道，无非是为了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一会儿老太太果然被他这话给吸引了，问道：“什么你们两有点问题？怎么回事啊？” 朱檬一时语塞，可以肯定陆芃皓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给老太太添堵呢。 陆芃皓解释：“我跟她在所里走得近，别人以为我俩谈上了。” “……”朱檬很想堵住陆芃皓的嘴，本来老太太已经为他够操心的了，他还在老太太面前说这些话，这不是让老太太心里更不踏实了吗？而且朱檬也担心老太太会误会自己破坏他跟杨敏的关系。 她心跳咚咚加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不敢去看老太太，只能狠狠地瞪了陆芃皓一眼。 陆芃皓一点也不在意老太太心里是怎么想的，朱檬意识到他就是故意的，说的这些话也是故意说给老太太听的。 老太太的神色果然变得奇怪起来，朱檬连忙解释：“奶奶，您别听他瞎说，没这回事，所里的人开玩笑呢，我俩就是好同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陆芃皓还在添油加醋：“你敢说没有这回事？昨天张烨又来问我是不是跟你有点故事，现在你和我的事情在所里已经传开了，你没注意到他们看你的眼神都有点不正常？” 他本就是调侃，逗她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乐子，毕竟朱檬这人看着正经，其实经不起这种调侃，有时候太一本正经反而会让人觉得好玩。 看着她急于想解释的样子，陆芃皓笑得更加愉悦，后来朱檬也意识到陆芃皓是故意找乐子，又好气又好笑，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她相信清者自清，可现在她和陆芃皓的谣言传得真真假假，正如陆芃皓所说，所里的人恐怕都已经误会两人的关系了。 陆奶奶冷下脸来假装训斥陆芃皓：“朱檬人家脸皮薄，你别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而且你自己的事情现在解决了吗？有没有再去找杨敏好好谈一谈，你就打算把杨敏这么撂在一边不管不顾了？” 看来老太太还是在意杨敏，跟陆芃皓说这事儿的时候整个人气场都是不同的，这下不知所措的反而成了朱檬，朱檬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出去避一避，毕竟这是人家的家里事，而自己终归是个外人，似乎不好在这里继续听他们说起这事。 陆芃皓看着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不在意陆奶奶说什么，朱檬小心翼翼得观察着他的脸色，突然之间也不确定他到底是喜欢杨敏还是不喜欢杨敏。 “奶奶，您怎么还在操心这事儿？我和杨敏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协商好，您老人家就安安心心的，别想太多，还是紧着自己身体要紧。” “你们协商的结果最后就是分手？” “没分手呢，我们也在商量怎么样才能平衡双方，但这事儿现在不能妥协，婚前就妥协，婚后怎么办？而且杨敏他父母的要求我也办不到。” 陆芃皓根本不愿意谈及这件事，陆奶奶也突然不说话了，朱檬觉得老太太分明是想说点什么的，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慢吞吞地走了，留下一脸无奈的陆芃皓。 朱檬忍不住好奇：“杨敏她们家到底出什么条件了让你这么为难？” 他平常不是难说话的人，所以朱檬很好奇，杨敏父母究竟提出了多过分的要求，让陆芃皓一丁点都不肯妥协。 “她父母其实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是我自己觉得完成不了，所以最后谈崩了。” 朱檬疑惑地望着他，很少见他这个样子，好像真遇上了什么难事似的。 “她父母提出要在市中心买套学区房，为将来孩子读书考虑，连房子都看好了，最后才通知我过去付钱。” 第169章 没那么喜欢 饶是朱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可女方父母要求房子本就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这年头有哪个女孩愿意嫁给没房没车的？ 陆芃皓工作还算稳定，说出去也倍有面儿，只是他父母都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其实这条件算不上好，杨敏家里不计较已经算只看中他这个人了。 陆芃皓说：“不瞒你说，我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女孩父母嘛肯定希望自己女儿将来有个好归宿，要个房子一点不过分，之前我也想过这两年买个房先过渡一下，可他们看中的那房子不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跟杨敏说了自己的想法，杨敏在我面前表示理解，结果转头就跟我奶奶说起这事儿，我奶奶急了啊，说要把我们这个老房子卖了给我买婚房，这哪儿成？这房子我奶奶住了一辈子，不可能到了这个年纪连房子都没了。” 原来陆芃皓在意的是这件事。 朱檬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动了卖房子的念头，换成是她，她也不会同意老太太的做法，老太太这一辈子辛苦，怎么能到了最后连个房子都没了？ “再说了，我奶奶要是把房子卖了，她住哪里啊？她父母要求得是我们小两口自己住自己过日子，这不是断了我把奶奶接过去一起住的念头吗？” “杨敏也没意见？我看杨敏对奶奶挺好挺尊敬的，不能不管奶奶？” “杨敏说，她什么都听父母的，父母肯定不会害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檬可全是明白这事儿怎么谈黄的了，杨敏家里提出来的要求看似不过分，可对陆芃皓来说却是过分的，只是陆芃皓站在局外人的立场认为条件的确不过分，但他承受不了。 朱檬再无话可说，也许杨敏有杨敏的立场，但陆芃皓也有陆芃皓自己的立场，对陆芃皓来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抚养自己长大的奶奶不管，更不可能用奶奶卖了老房子的钱去买所谓的婚房，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他就不是陆芃皓了。 “这事儿也没有谁对谁错，单纯就是谈不拢而已，反正现在就僵在那儿，奶奶怕我错过这个条件不错的，所以这几天一直埋怨我呢，我刚才回来之前她是不是也正跟你说这件事呢？” “她也是关心你，你要是赶紧把自己这人生大事办了，奶奶也不用再操心你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结果这种事它不是菜市场买菜挑挑拣拣总能买到称心如意的，处对象的时候什么事都不是事，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就什么事都是事了，你说人为什么非要结婚啊？结婚除了给自己找点麻烦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这问题朱檬没法回答，她也不知道结婚究竟有什么好的，人人都骂婚姻是坟墓，可就是有人前仆后继地往坟墓里跳。 朱檬恍然间想起，自己来找陆芃皓也不是为了偷窥陆芃皓的隐私，而是来跟他讨论秦所的案子，于是两人转移话题，开始重新捋当年的事情。 …… 朱檬没想到杨敏会来找自己，她盯着微信里的那一条文字信息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杨敏：“朱檬，有空吗？可以找你聊一聊吗？另外不要告诉陆芃皓我来找你了，万分感谢。” 看来杨敏是背着陆芃皓来找朱檬的，但朱檬是陆芃皓的同事，如果非要站队的话也不可能站到杨敏那边，也不知杨敏突然来找自己究竟是什么用意。 朱檬直觉自己应该拒绝，不应该卷入陆芃皓的私事当中，可鬼使神差的，还是答应了杨敏的邀请。 这是她和杨敏第二次单独见面，杨敏还是什么都没变，神采奕奕，似乎和陆芃皓关于结婚谈崩那事儿对她没有丝毫影响，不过转念想想陆芃皓，似乎连陆芃皓都没受到影响，要不是陆奶奶说起，朱檬甚至看不出陆芃皓遇到了这种难事。 也不知道该说陆芃皓能装，还是该说陆芃皓真不在意这件事，所以就连情绪上都没有表露出一丁点的不舍的。 杨敏依旧如旧，反倒是朱檬显得有些局促，毕竟心里大概也能猜到杨敏来找自己的原因，所以一直默默地猜测着杨敏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又来找你。”杨敏笑着，其实朱檬心里怎么想的也不难猜，因为此时此刻，朱檬的确把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朱檬真诚发问，实在想不通自己在杨敏和陆芃皓的事情里能起到什么作用，她和陆芃皓只是同事而已，除此之外，在陆芃皓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兴许还没张烨说话管用。 杨敏倒是直截了当，也没藏着掖着，开口便问：“你听说我跟陆芃皓的事情了吗？” 这么一问，朱檬就算是想装傻什么都不知道也难以维持了，杨敏会这么问，大概也说明她笃定朱檬一定知道这件事，就算不知道，今天也会让她知道。 “我听陆奶奶说起过这事儿，听说你们两家谈得很不愉快？” “原来是陆奶奶说的，我还以为是陆芃皓亲自跟你说的。” 杨敏好像有些失望，朱檬也不懂，为什么杨敏会希望陆芃皓亲口说出这事儿，陆芃皓这人本来也不是会把私人事情带到工作上的人。 “陆奶奶怎么说的啊？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不可理喻特别无理取闹？” “那倒没有，陆奶奶挺喜欢你的，她就是可惜，怕陆芃皓要是真错过你就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姑娘了。我也觉得挺可惜的，你们应该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既然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说明你们对彼此是有感情是认可的，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坎是跨不过去的呢？” 杨敏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苦笑了一声：“你不懂，我觉得陆芃皓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也根本没有对我上过心，他没那么喜欢我。” 第170章 闷闷不乐 杨敏认为陆芃皓没那么喜欢她。 这倒是朱檬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她很想反驳，像陆芃皓那样的人如果心里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个人身上的。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说到底也是别人恋人之间的事情，她插手算什么？最后要是结果挺好倒也罢了，倘若结果不好，最后说是她的锅，她可担不起这责任。 “我爸妈只是要他买个房而已，其实也不算硬逼着他买，最起码想向他要个表态，结果他连装都懒得装，我实在看不出来我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结婚是我提出来的，双方家长见面也是我提出来的，他永远只会被我推着走，我看不懂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檬仔细听着杨敏的埋怨，和陆芃皓的说辞倒也没什么出入，只不过两人都是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难免会出现分歧。 “杨敏，有没有可能，他无法应承下来并不是因为他连装都懒得装，相反，他是个很认真的人，一旦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所以答应任何事情之前都会深思熟虑，一旦答应下来，万一最后做不到，岂不是成了欺骗吗？” “一个房子而已，又不是让他一个人买，而且他奶奶明明也答应把老房子卖了就可以凑钱买房子，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轴就是不肯答应我爸妈，反而把我爸妈得罪的彻底，现在我爸妈死活不同意我跟他的事情，我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他倒好，每天没事人似的上下班，原来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在操心。” 杨敏的眼眶有些红，她是真心喜欢陆芃皓的，认为陆芃皓是个适合结婚的人，明明自己都已经这么主动了，为什么他还是那么被动，甚至对于结婚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迫切，一切都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朱檬，他在所里没有什么其他异常吗？” 朱檬好像有些明白杨敏来找自己的原因了，大概是想知道陆芃皓究竟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心神不宁，说到底，是在意陆芃皓究竟在不在意自己这件事。 可这让她如何作答？她也没办法欺骗杨敏，虽说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不是不行，可朱檬从小就没怎么说过谎，这会儿反而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其实……陆芃皓他是一个很专业的警察，业务能力也很强，不会把私事带到工作中来，以前他奶奶生病住院时我们也看不出来他家里出了事，所以……” “我明白了，谢谢你肯跟我说实话。” 杨敏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恐怕也已经猜到朱檬的真实意思，朱檬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两眼，杨敏什么都好，可不知道为什么，连朱檬都突然之间觉得她和陆芃皓没有那么般配了，她好像根本不懂陆芃皓，假如她真的站在陆芃皓的立场去考虑事情就该明白，陆奶奶对陆芃皓有多重要，那个家那个房子对陆芃皓有多重要，在陆奶奶提出要卖房子给陆芃皓买婚房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阻止，而不是怪陆芃皓不主动。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举止，才让陆芃皓更加坚信杨敏不是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尽管陆芃皓在陆奶奶面前什么都没说，仍在粉饰太平，朱檬却明白，陆芃皓和杨敏之间已经结束了，不可能再有未来。 有时候看上去似乎仅仅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矛盾，其实这里面涵盖着的却是更深一层的对立，杨敏到现在还没明白陆芃皓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朱檬见过杨敏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直到下班时被陆芃皓轻轻推了下脑袋，她才如梦初醒。 “发什么呆呢？下班还不走？” 她懵里懵懂地跟上陆芃皓上车，没想到杨敏还等在派出所门口，看见朱檬在陆芃皓的车里时，目光微微一紧。 朱檬也有片刻惊慌，急着想下车，陆芃皓也没阻止，只对她说了句：“你坐后面去，待会儿还要去找个人，挺重要的事情。” 朱檬一顿，听着陆芃皓的话照做，早上的时候陆芃皓就说过要去找一个跟秦所案子有关的人，所以这会儿等于是明示了，朱檬明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做电灯泡，可秦所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因为怕被杨敏误会就把正事给忘了。 杨敏咬了咬牙，明明很在意朱檬也在车上，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车。 车内的气氛无比诡异，最难受的莫过于朱檬，朱檬干脆戴上耳机把音乐开到最大来隔绝前面两人的尴尬。 杨敏的注意力已经转到陆芃皓身上，她踌躇了许久才开口：“我不来找你的话，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来找我了？” 陆芃皓：“最近所里忙，一直没来得及顾上其他事情。” “是没时间顾及其他事情还是你根本没有把我们的事情放在心上？我爸妈一直等着你来家里解释清楚，你倒好，那天过后不声不响，像是消失了似的，你让我爸妈怎么想？” “杨敏，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就算要解释，我还是那个意思，你们看中的那个楼盘我无力承担，我也不会卖奶奶的老房子，我们之间存在的分歧并不只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我认为我们都该各自冷静好好地想一想。” 杨敏好像终于听明白了陆芃皓的意思，面色惨白，不可思议，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你这是和我说分手的意思吗？” 陆芃皓沉默，他不说话在杨敏眼里便是默认，以前只是听说很多人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谈崩了而分手，那时一直认为这种说法过于夸张，直到现在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深有体会，原来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陆芃皓，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这次的事情也只是一个借口？其实你一直都在想理由和我分手，只是恰好这次可以名正言顺，是不是？” 第171章 摊牌 朱檬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刚巧就听到了分手两个字，她略有些差异，陆芃皓怎么会跟杨敏提出分手？虽然他对于这次的商量后的结果并不满意，可朱檬还是不认为陆芃皓会真的放弃这段感情。然而，杨敏执拗地望着他，那个样子似乎悲伤极了，让朱檬也忍不住有些紧张，她后悔自己当时没下车，在这里做了这么大的电灯泡，如今当真是如坐针毡。 陆芃皓语气依旧很淡，甚至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来。 “杨敏，你父母的态度很强硬，假如我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你父母应该不会继续跟我谈下去，我也自认为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可能婚姻和谈恋爱的确是不一样的，以前我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杨敏的眼眶里全是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流下来，可她还是努力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毕竟车里不只有陆芃皓在，还有其他人在，杨敏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可她想不通，明明好好在一起的人，怎么就在谈婚论嫁的时候走散了？ “陆芃皓，你想清楚了，我要是真的跟你分手了就不可能再回来，我绝不会吃回头草。” 陆芃皓再次沉默，然后杨敏看到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在告诉她，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原来并不是她的理解出现偏差，而是陆芃皓的确已经想好要跟她分手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对她不闻不问，是不是也在等着她主动提出分手呢？ “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喜欢过我？之前的那些行为都是装出来的吗？在我面前装了那么久，是不是让你挺为难的？” “杨敏，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至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心的，但很多时候并不是真心就可以的，你也看到了，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你父母对我提出的要求我无法达到而已。”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不够喜欢，如果真的喜欢，一定会排除万难。” 陆芃皓哑口无言，他和杨敏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说要放下就一定能做到，不会知识嘴上说说而已，那次和杨敏父母谈过之后他就知道两个人不合适，杨敏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自然会为她想得多一些，想为女儿要多一份保障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陆芃皓办不到而已。 他也想过要不要干脆咬一咬牙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可后来意识到有一就有二，这次答应了那下一次呢？如果下一次提出来的要求更加过分，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并不是陆芃皓不愿意为了杨敏付出，而是他看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太多不确定，而这些不确定让他认为他们两个人之间问题颇多，远还没有到真正谈婚论嫁的时候。 杨敏失望极了，她后悔自己今天来找陆芃皓，对她来说相当于自取其辱，还是当着他的同事朱檬的面。 “停车。”杨敏冷冷得说了一声，和陆芃皓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陆芃皓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边停车，眼看着杨敏直接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两个人就这么不欢而散。 杨敏的突然离开也吓了朱檬一跳，朱檬立刻取下耳机问：“你怎么还把人给放走了？误会解除了？就让她这么一个人走了？” 陆芃皓的脸色很难看，但面对朱檬的时候还是缓和了一些。 “我和她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我满足不了她家里的要求，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你不去努力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你可以再去找她父母商量商量，我觉得杨敏心里是喜欢你的，只要她喜欢你，她父母就不会太反对，提出来的这些要求也都会因为女儿喜欢而降下来，关键是看你是什么态度。” 连朱檬都替陆芃皓着急，反而陆芃皓自己一点不着急的模样，连她都开始怀疑陆芃皓究竟喜不喜欢朱檬，如果喜欢的话究竟有多喜欢，怎么连这么点耐心都没有，反而要让杨敏主动来找他说这事儿，这件事本来应该陆芃皓去找杨敏父母才对。 陆芃皓笑了一下：“我都不着急，你替我着什么急啊。” 朱檬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她也不是着急，她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陆芃皓，你不会后悔吗？万一之后后悔了怎么办？” “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如果真有什么后悔的事情，他也会咬牙挺过去，绝不会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后悔，而在杨敏这件事里，他更多的情绪其实是释然，反而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大概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和杨敏究竟是否真的合适，现在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也算是给各方都有了一个交代。 “你要怎么跟奶奶说？奶奶一定被你气死了。” “奶奶也只会生一时的气，要不你到时候帮我一起跟奶奶去说说？” “我才不去，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担着。” 两人就这么在嬉笑打闹中到了目的地，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陆芃皓找了位置停车，按照别人给的地址一路找进去。 朱檬好奇地问：“我们到底要来找谁？” “现在知道问这个问题了？跟着来的时候倒是一句也不问，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朱檬皱起眉头，怎么这个时候还这么不正经？他当时只说了句跟秦所有关，她就什么都没问直接跟着他来了。 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说：“你对秦所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关心，我什么都没说你就跟着我来了，要是别人呢？利用秦所欺骗你，你也一声不问得就跟着别人去了吗？” 朱檬：“那是因为你，我才跟着你来的，我有这么缺心眼吗？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我还是有的，你能不能别把我想得这么蠢？” 陆芃皓也不想把她想得那么蠢，伸手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袋。 第172章 游说 朱檬跟随陆芃皓来到其中一桩老公房前，仰头看去，各户人家灯火通明，让她一时间有些想家了。 他们要来找的是城西派出所当年负责秦所案子的一个老警察，前几年已经退休了，但当年他是主要调查警察之一，所以对这个案件很有发言权。 可朱檬却犹豫了：“所有人都不肯多说秦所的事情，他肯说吗？” “等一下问问不就知道了？你不是一向都挺乐观的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悲观了？” 不是朱檬变得悲观了，而是多方阻碍让她不得不悲观，秦所的事情像是所有人的忌讳，只要一问起秦所，大家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连老林都不意外，这让朱檬如何不去多想多担忧？ 她甚至觉得想让他们开口说秦所的事情恐怕不是一时间就能办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莫名觉得陆芃皓可以办到，既然陆芃皓带她来这里，就说明陆芃皓有信心让对方开口。 然而，陆芃皓的回应却出乎意料。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说秦所的事情，但多一个人多一个机会，没准就被我们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朱檬噗嗤一声笑了，没见过陆芃皓这么随缘的，他以往做什么事或者找什么人问话都是胸有成竹，唯独这一次不知前途，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开门的是位阿姨，见了陆芃皓立刻高兴得笑了：“阿皓，都多久没来看过你师傅了？你师傅最近可是对你好一阵念叨，说他这个徒弟啊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陆芃皓不好意思得笑笑，示意朱檬跟自己进门。 原来陆芃皓是来找自己过去的师傅来了，难怪他来的时候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心理负担，完全抱着走到哪儿是哪儿的心态。 “这位是？”阿姨看看朱檬，语气突然变得暧昧，大概把他们长成了正在谈朋友的关系。 “尤阿姨，您想什么呢，这是我同事，朱檬。” 陆芃皓无奈地摇头笑笑，一进门，就看见师傅老尤正一个人喝着小酒，桌上摆满了饭菜，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老尤故意板着脸，问：“怎么来得这么晚？都等着你呢，饭菜都凉了。”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遇到了点意外来迟了，我跟您赔罪。” 朱檬偷偷观察老尤，老尤看着年纪比老林还大一些，但没有老林看上去那么和善，不过从陆芃皓和他的相处来看，老尤应该并不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 陆芃皓招呼朱檬坐到自己身边，反而是朱檬有些不好意思，她来之前也没想过要来和陌生人吃晚饭，此时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突然有些后悔，其实这种事情，陆芃皓一个人来也不是不行，不用非跟着他一起来。 老尤打量着朱檬，比起陆芃皓，老尤显然对朱檬更感兴趣，而且他把朱檬当成了陆芃皓女朋友看待，从他看陆芃皓的眼神不难看出，他对陆芃皓是带着些调侃的意味在的。 朱檬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反正已经被人误会了，干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当个傻呵呵的人，还能博取一点老尤的好感，兴许老尤一高兴就说了呢？ 陆芃皓与老尤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朱檬也是从他们的聊天里才得知，原来老尤是陆芃皓的师傅，是当年带着陆芃皓入行的人，那会儿陆芃皓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横冲直撞，但有老尤看着亲自带教，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有能力又有担当的人民警察。 老尤对陆芃皓这个作品也十分满意，看陆芃皓的眼神满眼都是慈爱，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 “说，你小子今天突然来找我为了什么事？”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老尤还是笑盈盈地问了陆芃皓这个问题，从陆芃皓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过自己来找老尤的目的，不过老尤可不是傻子，陆芃皓心里有什么主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芃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师傅，您也不给我留点面子，怎么就把我心思戳出来了？您都退休几年了还这么火眼金睛。” “你少给我戴高帽，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以为我不知道呢？” 陆芃皓和他这个师傅向来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尤阿姨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反倒对朱檬更感兴趣，从朱檬跟着陆芃皓进门后就一直对朱檬问东问西，说是关心朱檬，其实是想知道朱檬跟陆芃皓究竟是什么关系。 朱檬已经不止一次被人误会和陆芃皓的关系，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只是好奇，怎么那么多人都关心陆芃皓的人生大事呢，该说陆芃皓人缘好，还是大家都对陆芃皓特别关心？ “阿姨，您就别为难小姑娘了，姑娘脸皮薄，您再这么说她都要跑了。” “就你关心小姑娘，我不问还不行吗？”尤阿姨对陆芃皓很是纵容，果然不再问朱檬其他问题。 陆芃皓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开始小心翼翼询问老尤当年秦所的事情，没想到本来兴致高涨的老尤，突然之间屏住了笑容，沉默了。 朱檬心里一紧，生怕老尤也跟老林一样不肯说起当年事，如果老尤不肯说也算情理之中，毕竟那么多人不愿意提及当年事，多一个老尤不愿意提及也无可厚非。 “师父，不方便说？”陆芃皓试探了一下，观察老尤的反应，依旧嬉皮笑脸的模样，免得气氛变得尴尬僵硬。 老尤抿了口小酒，才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小子怎么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了？你认识秦所吗？” 陆芃皓在老尤面前也不敢造次，实话实说：“秦所的儿子前阵子出了点事，正好是我们所里出的警，孩子挺懂事的，但因为父亲的事情一直被人欺负在背后被说闲话，但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前几天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帮他，您说着我能拒绝吗？” 第173章 不顺心 秦所的儿子秦嘉玮老尤是见过的，也知道那孩子秉性不坏，这么多年跟着老太太过日子确实苦，尤其后来连亲妈都跑了，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就要承受可能连大人都承受不住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师父，其实秦嘉玮也没别的要求，他就是觉得自己父亲是清白的是被冤枉的，哪怕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人当着他的面骂他是强奸犯的儿子，您说这怎么能忍？如果是事实那也就罢了，可问题是，它很有可能中间有误会……” “你这是在质疑当年办这个案子的同僚？”老尤忽然提高音量，语气带着斥责，竟让人隐隐感到一丝心颤。 朱檬也跟着一阵恍惚，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老尤果然也是如此，不管是谁，只要提起秦所，所有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平时看到的那副和善可亲的面目。 陆芃皓却淡定从容应对老尤：“这不是质疑，只是合理提出怀疑，我看过案宗，当年的事情其实要说证据，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几乎都是女方口供，在那种情况下，为什么仅仅凭一份口供就能给人定罪？我们平时做事的时候一直提醒自己严谨严谨再严谨，生怕冤枉一个无辜的好人，可秦所的事情却让我看不到这份严谨，还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有它说不明白的地方？当时也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陆芃皓说话已经十分大胆，他不仅在质疑当年这个案子的合理性，更是在质疑其中是否有人从中作梗。 他跟朱檬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虽然在所里的时候，他一直提醒她注意言辞，也一遍遍叮嘱她不要多管闲事，不该说的话不能说，可原来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敢当着自己师父的面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他比朱檬想象的更加正直，也更加值得信任，难怪秦嘉玮会找他帮忙，也许秦嘉玮也早看出陆芃皓是个值得托付重要事情的人。 老尤啪的一下扣下酒杯，神情严肃：“陆芃皓，你这么多年班都上到哪里去了？有些话也是你可以说的？” “这不是在您面前我才敢这么说吗？在外面我可一句不敢说，不瞒您说，这些事情藏在心里憋得慌，我想来想去，可能也只有您会给我解惑了，如果连您都不愿意说，秦所的案子恐怕就要永无天日了。” 陆芃皓再次给老尤戴上高帽，让老尤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幸亏尤阿姨在，缓和着气氛抚着老尤的心脏：“你是不是忘了医生说不能随便动气？阿皓也没其他意思，来找你帮个忙而已，你都已经退休了，还有什么可忌讳的，老秦当年跟你关系不也挺好的吗？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你帮一帮，老秦在天上也会感谢你的。” “你懂什么，这种事情是想帮就能随便帮的吗？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跟着瞎搅和？” 朱檬的心沉到了谷底，老尤态度十分坚决，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说动他，就连尤阿姨亲自出门都办不到，何况是其他人呢。 陆芃皓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儿，他很清楚老尤的脾气，过犹不及，点到即止，立刻低头向老尤赔罪，并且自罚三杯，这事儿全是暂时过去了，可老尤的脸色再没有好过。 陆芃皓喝了酒，开车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朱檬肩上，朱檬沉默地开车，半天没个声响。 陆芃皓靠在座驾上，隐隐约约看到朱檬紧抿着双唇，脸色紧绷，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尤这人就这样，有时候有点固执，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让他开口，这件事才刚开始，急不来，你别放在心上。” 朱檬当然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她只是在听了老尤的话后更加肯定当年的事情不简单，牵扯面或许太广，导致最后极有可能不了了之，听尤阿姨的语气，老尤跟秦所关系不错，就连关系不错的人都对这件事无能为力，其他人还能怎么做？ “朱檬，其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在老尤这里可能问不出什么，不过老尤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也有他的突破口，所以不用太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尤这里我会继续想办法，尤阿姨可疼我，她刚才跟我说了，等老尤松口了就偷偷告诉我。” “我没着急，我只是意识到这事儿不简单，我们两个人的力量真的够吗？连老尤老林这样的老警察都不敢多说些什么，我们真有那个能耐吗？” 陆芃皓微微坐直了身体，在微弱的灯光下打量着她，他从没见过这么没自信的朱檬，朱檬任何时候都很相信自己，可唯独在秦所的事情上她谨小慎微，任何动作都小心翼翼，完全不像她平时的行事作风。 “平时不是挺自信的吗？这会儿怂了？你都怂了秦嘉玮怎么办？没人给秦嘉玮撑腰了。” “那不是还有你吗？”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秦嘉玮，你要是怂了那我也不干了，谁给自己找麻烦啊。” 朱檬知道陆芃皓是在开玩笑，陆芃皓是在用开玩笑的方式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都会有办法，现在只是刚开始而已，万事开头难，只要他们不放弃，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陆芃皓，其实你这个人挺热心肠的，以前怎么老有人说你不务正业没上进心？” “可能他们看我不顺眼，随手给我扣锅，没事，反正我不在意，你看所里有人在意吗？” “也是，你在所里也算受欢迎，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敢对你怎么样，难怪张烨一直抱你大腿。” 两个人嘻嘻哈哈，总算把冷凝的气氛热了起来，尽管朱檬心里总有一颗大石头压着，此时此刻也稍稍感到了轻松一些。 她把陆芃皓送到家门口，不放心他喝了酒，坚持送他到家，没想到老太太还没休息，就那么坐在家门口等着陆芃皓回来。 第174章 一肚子委屈 朱檬发现老太太坐着等陆芃皓回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陆芃皓大概自己也察觉到了，对朱檬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回去。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朱檬迟疑了一下，想了想又觉得这是陆芃皓的私事，自己只是个同事，留下来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她点了点头正想走时，陆奶奶叫住了她。 “朱檬既然来都来了进屋坐坐。” 这是不让人走的意思。 朱檬看看陆芃皓，迟疑了一下，陆奶奶都发话了，她也不能不照做，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跟着陆芃皓一起进了门。 “怎么喝酒了？今晚干什么去了？”陆奶奶问陆芃皓，语气没有平时那么温和，听着就觉得随时都会发难。 “去见师父了，一高兴就陪着师父喝了两杯。” 陆奶奶听是和老尤一起喝酒，脸色倒是好了一些，可惜她想说的怕是还没开始。 “你师父他身体怎么样？挺好的？” “挺好的。” “挺好的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这样的气氛让朱檬也格外难受，朱檬今天一整天都在经历尴尬，先是杨敏后是老尤，现在又是陆奶奶，今天真是诸事不顺，让她的心情也突然之间有些焦躁。 “阿皓，你跟杨敏的事情怎么说了？你去找过杨敏了吗？” 陆芃皓忽然沉默不语，大约是在思考老太太突然非要在今晚提起这件事的用意，但从老太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一切只能靠猜。 “奶奶，您到底想说什么？要不直接一点？”陆芃皓试图用开玩笑的语气带过，换做平时，老太太也就那么糊弄过去了，但今天的确有些不一样，连朱檬都看出其中端倪来了。 “你是不是跟杨敏分手了？” “她来找过您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先跟我商量商量？阿皓，奶奶平时看你很懂事，所以从来没有为你操心过，但你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稀里糊涂的？你就这么跟杨敏分手了，有没有想清楚？以后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老太太的确是有些着急了，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她生气的大概也是陆芃皓先斩后奏不跟自己商量，原本开开心心地准备结婚的事情，结果竟是这结果，这让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让陆芃皓尽快结婚的老太太怎么接受得了？ 陆芃皓耐心得安抚：“奶奶，您别动气，这只能说明我跟杨敏有缘无份，我知道您是关心我，希望我尽早成家立业能有个自己的家，可我思来想去，我和杨敏还真没那么合适，与其结婚后发现问题天天为了一点芝麻小事吵架，不如现在就止损，对她对我都是好事一件。” 结婚不是小事，在这一点上朱檬认同陆芃皓的想法，既然问题已经出现，就算想掩盖也无法当作不存在，陆芃皓不想把问题带到结婚之后其实是对双方的负责，或许一开始令人难以接受，可绝对没有做错。 “那你也不能那么对杨敏啊，总得给人姑娘一点缓和的时间？” 陆奶奶话里话外还是有些心疼杨敏，认为是陆芃皓对不起人家姑娘，但更多的却是可惜。 陆芃皓无奈：“我也想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谈谈，但她今天直接找到我单位来质问，我也只能那么说。奶奶，其实您大可不必太操心我的事情，我都长这么大了，这点事情我能自己解决。” “你再大，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我是怕你一时冲动，而且杨敏父母提出来的要求它也不过分，我打听了一下，比他们更过分的要求多的是，你……” “别人觉得不过分，是因为他们能承受这要求，但我承担不了，所以对我来说挺过分，奶奶，您也别多说了，反正今天我已经跟杨敏说清楚了，这事儿应该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您啊就别为了这事儿发愁了。” 陆奶奶心里不痛快，不让她说出来她心情哪能舒坦？现在说出来了，心里倒是痛快不少，陆芃皓也乐得迎合奶奶的想法，安抚之余说了不少好话，好不容易才把老太太安抚妥当，才想起还在现场的朱檬。 朱檬很是无奈，被迫听了老太太对陆芃皓的训话，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虽然知道陆芃皓在老太太面前一向都很乖巧，但是现在发现，果然还是只有老太太才能镇得住陆芃皓。 老太太这时也总算发现了朱檬的存在，连忙歉疚道：“朱檬，让你看笑话了，你看看阿皓，做事情跟个小孩子似的，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现在好了，又是鸡飞蛋打，你可得吸取他的教训，将来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牢牢抓住，千万别因为一点点其他因素就退缩，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朱檬哭笑不得，老太太确实十分关心自己，但关心地也有些超前，朱檬现在还不到为这种事情发愁的时候。 她不由想起了裴山，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裴山了，她和裴山，虽然心照不宣地确认了彼此的关系，但其实都没有明确挑明，所以两个人之间也没有被所谓的关系束缚，这样反而让朱檬舒坦一些，也让裴山舒服一些。 她给裴山打了个电话，巧的是，裴山也正在附近，没一会儿就等来了他。 裴山照旧没什么变化，笑呵呵地，让人相处起来毫无负担。 两个人去吃了一碗热腾腾的大排面，是裴山带她来的，对这家面店赞不绝口，朱檬也因为晚饭在老尤家里吃得食之无味，因此吃得格外香。 裴山见状笑道：“怎么吃成这样？没吃晚饭？” 朱檬说起来便是一肚子委屈：“你还记得秦嘉玮？” “当然记得，那个孩子，我记得你挺关心他的。” “他去找我同事帮忙，希望我同事能帮他查查当年他父亲的事情，我同事答应了，今晚带我一起去找他当年的师父想打听打听这事儿，所以没吃晚饭，这会儿才觉得饿。” 第175章 装的正义凛然 朱檬原本对人是没什么倾诉欲的，况且这件事还是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可不知怎么的，面对裴山却可以轻易说出口。 裴山给她一种很可靠的安全感，让她在他面前可以不用那么伪装自己，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让朱檬喜欢跟裴山在一起的感觉。 裴山认真地倾听，且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不是跟你关系好吗？为什么没有来找你？” “这件事挺麻烦的，牵扯层面有点大，他可能觉得我能力不太行，不能完全信任我，所以才找了我同事。” 裴山摇了摇头，不赞同她的想法：“既然你刚才说了牵扯面广，这里面的水恐怕很深，他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给你带来麻烦，所以跳过你转而找其他人帮忙。” “我同事也是这么说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这件事其实很好理解，不过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进展得很不顺利？” 朱檬想起这件事便有些头疼，虽然他相信陆芃皓一定能取得进展，但也说明想重新调查这件事的阻力很大，阻力大就意味着进展会相当缓慢，而且她也不清楚这里面的牵扯究竟有多深，万一真查到一些麻烦事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之前还不清楚秦所的事情有多复杂，现在经过那么多人的讳莫如深也该明白，秦所的事情的确是所里不敢多说的事情之一。 裴山宽慰道：“万事开头难，而且这件事已经尘封了十几年，现在想重新查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想在第一时间就查出点什么也不现实，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工作流程，不过我觉得这才是常态，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事情？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这件事也不会成为大家不敢提的事情了，秦嘉玮也肯定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会这么着急，你也不能着急，按部就班地来，相信一定会有好结果。” 朱檬听了他的话后心情舒畅了不少：“裴山，你还挺会安慰人。” “因为我经历过太多失败了，从失败中得出经验。” “你也失败过吗？我一直觉得你挺成功的，你这样的人不应该一路平坦走上人生巅峰？” “我也想。”裴山嬉笑着，让朱檬抑郁的心情一下得到了缓解。 …… 这段时间，朱檬的心思一直都在秦所的事情上，以至于陆芃皓叫她出警时，她条件反射地认为又是为了秦所的事情。 “这不是陈国家吗？”朱檬疑惑，才想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听到陈国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陈国那事儿究竟怎么样了。 陆芃皓笑她：“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又带你来找知道秦所事情的什么人？” 朱檬撇了撇嘴，不予理会，这会儿反倒关心起陈国父子的事情。 她最后一次见到陈国就是潘惠被赵芬气哭那次，后来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这回听陆芃皓说是陈国自己报的警，在电话里哭天喊地的说自己被骗钱了，陆芃皓几乎立刻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朱檬也明白大概是赵芬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可惜为时已晚。 陈国家里好不热闹，来了不少帮着出主意的左邻右舍，大白天的，连本该上班的陈迪和潘惠也在，只不过这小两口没像其他人那样七嘴八舌地给意见，反而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他们安慰陈国，这画面看着格外滑稽。 陈国见到陆芃皓像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立刻朝陆芃皓扑过来：“警察同志，你可算是来了，你一定得帮我把钱追回来啊，这可是我这辈子攒下来的血汗钱。” 这哭天喊地的架势，哪里还有当初那股目中无人的样子。 陆芃皓和朱檬见惯了这种事情，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彼此都心知肚明，看来那个赵芬的确是个骗子，不过她演得好，居然这么久了才爆雷，朱檬原本以为要更早一点的。 陆芃皓边安抚陈国边看陈迪，示意陈迪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迪看着也十分不情不愿，架不住被这么多人瞧着，只能长话短说。 “那女的，前阵子好不容易答应结婚了，以结婚为理由非要买这买那，花样百出，我爸想着结婚是高兴的事情，而且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就答应了，把卡拿去给她刷，本来一开始她还挺会持家过日子的，这舍不得买那舍不得用的，上周，她说她看上了一套金器，要大几万，我爸也开始犹豫了，但她一直心心念念，我爸也觉得不能亏待了她，反正结了婚后东西都是两个人的，咬了咬牙就买下来了，后来她又提出要在房门上加上自己的名字，我和潘惠当然觉得奇怪，她又以我爸没诚意教唆我爸，我爸为了平息她的怒火，又在她身上花了好些钱，为了这次结婚，把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她倒好，钱花完了，人也消失了，昨天还是打电话无法接通，今天手机号码就已经成了空号，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陈迪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早觉得赵芬有问题，从她以结婚的名义一次次问陈国要钱那会儿起就不对劲了，要真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还能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可赵芬就是表现得相当在乎，假如陈国不答应，就是陈国对她没诚意，陈国当局者迷，自然看不出这里面的话术和弯弯绕绕，等回过头来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赵芬人也不见了。 这时候邻里之间也开始马后炮，一个个纷纷表态自己早就觉得赵芬不对劲，一一透露自己认为赵芬奇怪的地方，个个都像福尔摩斯似的，偏偏赵芬没消失那会儿，也是他们对赵芬赞不绝口，夸赵芬是个能过日子的。 对此，潘惠有绝对的发言权，潘惠甚至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当初我反对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把我打成恶毒儿媳妇，现在一个个倒装的正义凛然。” 第176章 忍气吞声 潘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阻止陈国和赵芬了，可陈国根本不相信自己，不止陈国，连今天一直在马后炮的这些邻居当时也不相信潘惠，并纷纷指责潘惠不懂事，不为公公着想。 他们那时候几乎都认为潘惠是故意阻止陈国过好日子的，这些日子在背后对潘惠的闲言碎语从来没有停止过，可事实证明，潘惠才是对的。 今天这种结局是潘惠早就预料到的，因为潘惠一早就认为赵芬是个骗子，现在只不过是事实显现了而已，她不是没有提醒过陈国，可陈国不听她的，甚至认为她故意见不得他好，既然如此，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陈国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陈国这副架势旁人看了都招架不住，尤其有其他人起哄支持他，陈迪的脸色更是难看。 “陈迪，不是我说你，你爸这年纪分辨不出骗子，你还分辨不出吗？怎么能任由她一直住在家里？你但凡对你爸上心一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是啊，连我们都觉得她不对劲了，你们每天朝夕相处的人怎么还能察觉不出来她有问题？我不信她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还是你们不仔细。” “陈迪他们每天上班后忙了，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能怪到他们年轻人头上，不过这种事情本来确实能够避免，只能说这次各方面都大意了。” “要不是陈迪不照顾自己父亲，陈国会想到再婚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互相有照应？还不是因为一个人生活太凄惨太孤独了？” 这几个人看上去似乎十分争议，可实际上哪个不是故意把矛头指向陈迪，尤其是潘惠，在他们的想法里，陈迪对父亲这么不上心多半是听信了潘惠，是潘惠不让陈迪对陈国好，才导致陈国现在带了个骗子回家，还把自己那点积蓄都给骗没了。 潘惠哪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实在忍不住，开口便是嘲讽：“各位叔叔阿姨婶婶，你们现在说再多有什么用，钱能追回来吗？当初我说赵芬有问题的时候是谁跟我说我戴有色眼镜看人？我说这个女人不符合公共的时候是谁说我见不得公公好一直搞破坏？当初你们不是都挺赞成赵芬的吗？现在出事了反而把自己撇清了？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是提出质疑的，现在出了问题也别想甩锅到我头上。” 潘惠一番话出来，屋内有一瞬间安静的不像话，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毕竟这些人里面当初不少人是打着支持陈国的旗号反对潘惠提出的意见，如今却反过来指责潘惠在这件事上不作为，针对的未免有些过于明显了。 朱檬怕双方会起争端，现在的情况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人，赵芬现在把陈国的钱骗走了，一定会藏起来不让人找到，但也不是全无找到的可能，朱檬认为赵芬更像是一个团伙作案，从那家西餐厅就能看出来，或许赵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那家餐厅绝对跟赵芬脱不了关系。 陆芃皓开口：“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现在先找人，老陈，现在总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 其他人纷纷被陆芃皓招呼着离开，只剩下陈国一家三口人，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明显了，可陈国好像还是难以置信自己被骗了这个事实，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的确被骗了，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是不是误会了赵芬，万一赵芬只是突然出了点事联系不上人呢？ “老陈，你们怎么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她家里还有哪些人？是什么来历？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陈国居然还有些迟疑，朱檬心里也不禁气打一处来，十分能理解潘惠的心情。 潘惠当初想劝没劝住，反而被人倒打一耙，心里别提有多憋屈，现在看陈国落到这种地步，心里应该十分复杂。 陆芃皓也发现陈国这人着实有些拎不清，不禁提高了音量：“老陈，报警的人是你，现在不配合警察调查的也是你，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想不想把人找到？想不想把钱追回来？” “我、我当然想，可万一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怎么办？” “现在事情还不够明显吗？钱没了，人跑了，你还觉得她有苦衷？你平时被她洗脑成什么样了？我跟你说老陈，这就是骗子，从你第一天认识她开始就一步步踏进她给你编织的骗局里了，还记得你说的那家北岸西餐厅吗？那就是他们合伙作案的其中一环。” 事已至此，陆芃皓也不怕直截了当跟陈国说清楚，陈国到了这时候还在钻牛角尖，足以证明平时被赵芬pua得够深。 陈国听到西餐厅后摇头否认：“这不可能，只是吃个饭而已，这有什么可骗人的。” “你仔细回想一下，你第一次去那里是不是赵芬带着你去的？那里的消费是不是很高？去一趟是不是几乎吃掉你一个月的养老金？” 陈国想反驳，突然之间又有点哑口无言，他看看陈迪和潘惠，脸色越来越难看。 陆芃皓清楚陈国想为自己辩解，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怕自己说多错多，最重要的是，他内心对于赵芬始终半信半疑，不相信赵芬竟然真的会那么对自己，同时他大概也还期望着赵芬能回来之后依旧好好地跟自己过日子。 “老陈，你想清楚了，你要是再迟疑一下，没准到时候能找到人都可能找不到人了，极大可能人财两空。” 陆芃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陈国再听不懂那就是故意装作听不懂，抑或是，他有什么不敢当着陈迪和潘惠说的难言之隐。 陆芃皓朝朱檬使了个眼色，朱檬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把潘惠叫出去，潘惠那头的确也有许多可以盘问的地方，朱檬正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潘惠的说辞，一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177章 诈骗团伙 潘惠又怎么会不清楚朱檬把自己支走的心思？她二话不说便跟着朱檬走了，等到了外面只剩下她和朱檬之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如果我说我之前已经预料到了赵芬就在这几天会消失，你信吗？” 朱檬似乎也没什么意外，她看潘惠刚才的表情就知道潘惠比其他人都看得清楚赵芬和陈国究竟是怎么回事，潘惠当初反对陈国和赵芬，除了本身就存在的关系不和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认为陈国这个人本身就不靠谱，所以陈国带回家的女人也同样不靠谱，不管陈国带回家的是谁，在潘惠眼里都是一样的。 “赵芬在家里一直都很针对你吗？” 潘惠呵地冷笑了一声：“从她住进来之后一直都是两副面孔，她就是故意做给陈迪他爸还有今天那些街坊邻居看的，让他们觉得我就是个恶毒的儿媳，我公公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乐得看我被人误会在背后被指指点点，他俩同仇敌忾，应该没想到会有今天，那个女人很会讨我公公的喜欢，把我公公哄得团团转，她要什么我公公就给什么，我当时还提醒过公公，反而被赵芬知道后倒打一耙，那之后我就不再过问他们的事情了，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外人而已。” 潘惠认为做了自己该做的说了自己该说的，她已经仁至义尽，陈国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赵芬被他引狼入室后他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变本加厉，完全不顾别人的看法，陈迪劝过几次后无果，也就当赵芬不存在了。 朱檬表示理解，上回她从陈国家离开后就预感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对于现在的情况有种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松弛感。 “我们怀疑赵芬应该是一个诈骗团伙，专门诈骗你公公这样年纪的老年人。” 朱檬面对潘惠没有那么多废话，在她看来，潘惠是可以好好沟通的那种人，比起陈国的犹豫和飘忽不定，显然和潘惠打交道会让人觉得容易且轻松许多。 潘惠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她想说其实她也早就有这种预感，可实在太像马后炮，因此还是把这句话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赵芬很会讨好陈国，这是毋庸置疑的，她知道陈国讨厌潘惠，所以一直努力针对潘惠，好让陈国感到满意，同时也在外人面前塑造潘惠的恶毒见不得公公好的形象，至少从目前看来她做得非常成功，如果不是赵芬突然消失不见，很长一段时间内，潘惠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恶毒儿媳妇，而这一切，陈迪也无能为力。 赵芬之所以那么对待潘惠，显而易见，陈国平时应该没少在赵芬面前说潘惠的不是，赵芬正是抓住了陈国的这种心理，很容易就拿捏住了陈国，让陈国觉得赵芬是为自己着想的，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共同对付潘惠的，他们是同一根战线上的人。 而潘惠，就算心里对赵芬诸多不满，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对赵芬多说一个不字，因为说多了，只会让人觉得她不满赵芬想赶赵芬走。 朱檬继续道：“赵芬带你公公去的那家昂贵的西餐厅应该只是其中一个点而已，那家餐厅的价格贵得不正常，你公公消费后，赵芬可以从中赚取佣金，也就是说赵芬负责带人过去消费，她只是个中间商，去的次数越多消费的价格越高她就赚得越多。” 这一点，朱檬他们已经求证过，的确有被骗的人后来察觉到不对劲认为极有可能是骗局，可因为实在没有证据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作罢，陈国应该只是诸多受害者里的其中之一而已。 潘惠恍然大悟：“难怪那个女人那么喜欢去那家餐厅，天天念叨着那家餐厅有多好吃，原来是为了赚钱啊，怪不得，他们后来又去消费过好几次，我公公每个月发放的养老金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这种消费，他估计那会儿就动了存在卡里的钱了，这个女人可真是厉害，把我公公唬得团团转，愣是没让我公公看出破绽来。” 朱檬犹豫了一下，有些话也不知该说不该说，其实老年人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也跟家里人对他们的关心不够有关，如果家里人能够多关心一点，多关注他的生活，兴许这一切都是能避免的，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潘惠，你公公应该是一个人生活太孤单了，而且你们两个工作忙，平时也照顾不到他，所以他才会想着找个人能一起做伴，我不是说是你们的错，这个问题现在属于社会常见问题，不止你们家里有这个问题，很多家庭也都有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既然存在了就避无可避，造成你公公现在这个情况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原因，骗子们也是抓住了他们这一类人的这种心理，所以才会让你公公这类人觉得她们很贴心，对她们说的话毫不怀疑，言听计从。” 潘惠并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朱檬说的情况她都听在耳里并且也能够理解，可谁会承认自己对家里的长辈关怀不够才导致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呢？ 朱檬跟潘惠沟通完后，陆芃皓那儿也差不多了，他从屋内出来，和朱檬正好碰到一块儿，给朱檬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上车离开。 “陈国那儿什么情况？”朱檬问。 “还能是什么情况，先是吐槽了一顿儿媳妇不作为，看着他被骗无动于衷，紧接着才说起赵芬这个人，到现在老陈还觉得赵芬肯定是有苦衷的，我有时候觉得这些个骗子的业务能力还挺强，怎么就能变着法的把人唬得这么服服帖帖呢？” 陆芃皓自然是哭笑不得，陈国对赵芬显然还是过于信任，哪怕都已经被卷钱跑了，他还是认为只要把赵芬找回来让她说清楚就可以，她一直对他很照顾很贴心，绝不会是别人说的那种诈骗团伙的人。 第178章 诋毁 陈国宁愿在陆芃皓面前诋毁潘惠，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骗这件事，但说起是怎么和赵芬认识这事儿又开始支支吾吾，后来在陆芃皓的一再追问下，才不情不愿得说出来，原来是在一个老年相亲角认识的赵芬。 老年相亲角这个地方知道的人不多，陆芃皓起初听到的时候也是一脸茫然，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就在陈国家附近的那个小公园，刚开始还搞得红红火火，过后就没了，大概因为没多少人去那儿，所以最后这个活动就黄了，可惜还是骗到了陈国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像陈国这样的受害者还有多少。 “这个老年相亲角怎么听着很有问题？” 陆芃皓也点了点头：“是有问题，我刚才问了几个见过这个相亲角的人，都觉得那应该也是诈骗团队的其中一环，先把人骗进去，再开始后面的环节，陈国不就是先从相亲角被骗进去然后才开始跟赵芬接触吗？” 原来这真的是一场发型的骗局，从一开始就安排得天衣无缝，连警察都未必能一眼看出来，更何况是像陈国这样的普通人？被骗几乎是一定的。 “老陈在相亲角和赵芬认识以后，两人见过几次面，一开始赵芬还挺正常，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这就是陈国一直觉得赵芬人好得原因，他觉得赵芬处处为自己考虑，根本不会打自己那点钱的休息。两个人确定关系后，赵芬才带他去了北岸西餐厅，可他觉得年轻人约会都是要花钱的，他花个钱也很正常，所以也不觉得那家餐厅消费高或者自己被骗了。” 赵芬的每一环都是计划好的，让陈国一步步觉得自己真的找了一个朴实且能过日子的人，只要陈国对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就能顺利进行后面的所有环节，事实也证明，赵芬做得一切都很成功，陈国不仅一点都没怀疑过她，相反即使到这个时候还在下意识地替她说话。 “老陈啊，现在觉得赵芬是不是被骗了，所以躲起来不敢面对他，你说他这个人，对赵芬能这么宽容，对自己儿媳妇就没了这种宽容，不过这种事情得双方都宽容，只有一方宽容也不行，他还说，赵芬消失的前一天，他们还在高高兴兴地讨论去拍中式婚照呢，结果转眼间，人都不见了，我看老陈那样挺心酸的。” 陆芃皓看陈国那副憧憬的样子，也觉得赵芬可真不是东西，明知道陈国家里什么情况还继续诈骗，对人真是一点基本的同理心都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啊？上哪儿去找赵芬啊？那个西餐厅？” 可朱檬不认为能在那儿找到人，赵芬也不会蠢到去那儿暴露自己的位置，陈国对赵芬的家里情况可谓一点不熟，想从她家里下手都无从下手。 陆芃皓想了一会儿才说：“先回所里，又得开始看监控录像喽，如果她真跟那家餐厅有关系，盯着那里肯定没错。” 朱檬在这方面倒是相信陆芃皓的判断，陆芃皓在办案方面一直很有经验也很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她虽然也有自己的建议，但在大方向上总体愿意听取陆芃皓的说法。 至此，朱檬坐在派出所里开始一帧一帧地查看监控画面，整整看了一天一夜，才在北岸西餐厅发现了赵芬的行踪。 除了平时赵芬带着陈国去那儿消费之外，赵芬平常并不常去西餐厅，但在突然消失的前一段时间，她去北岸西餐厅格外频繁，甚至其中一天去了两次。 说赵芬和这家餐厅没有利益交换是绝不可能的，赵芬每次带人消费一次就可以赚到一笔中介费，再加上高昂的消费价格，一顿饭能赚取不少钱。 朱檬看了许久后，突然看出了点端倪，她把几个有问题的人记录下来，一一指给陆芃皓看，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看了监控录像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你有没有发现光顾这家餐厅的年轻人很少？基本都是像陈国这样的年纪，或者更大点年纪。” 陆芃皓几乎已经想到了朱檬会得出什么结论：“你是说，这家餐厅专门为了讹像陈国这样的人？” “我觉得这里可能是一个据点，他们把人带来这里消费以谋取利益，一般来讲西餐厅的消费群体应该是年轻人，可这家餐厅完全相反，上了年纪的人真的会去这种高昂消费的地方吃饭吗？平时可能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的人，却舍得花上千去吃一顿可能并不好吃的饭？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也像陈国那样，认为谈对象的时候花这点事是值得的，而且拉不下脸来拒绝，那些带着他们去这家餐厅吃饭的人无一例外都与赵芬年纪相仿，应该就是一个群体的人，作案手法也几乎一模一样。” 朱檬有点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来看监控录像，如果早点看，或许就能早点发现这其中的端倪，赵芬这个团伙作案实在太过明显，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了北岸西餐厅，只是那个时候包括陆芃皓在内，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何况当时他们也去餐厅实地看过，确实察觉到了餐厅的诡异，只可惜那会儿虽然有这个想法，但并没有付诸行动。 “这家餐厅应该就是赵芬她们的聚集地，他们的目标人群就是像陈国那样的人，甚至连那个所谓的老年相亲角可能都是她们组织的，为了寻找目标，果然陈国就上当了，但受害者一定不止陈国，明天我去那个公园转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朱檬仔细盘过之后，发现所有的逻辑似乎都对上了，组织老年相亲角为了寻找目标，一般会来这种相亲角的老年人多半都是孤单想寻找安慰的，所以一抓一个准，继而对其展开无微不至关怀的攻势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最后就是像赵芬那样成功获取陈国的信任从而达到目的。 第179章 毫无漏洞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就是赵芬如何找到陈国骗取陈国的完整流程，且在逻辑上毫无漏洞。 陆芃皓对朱檬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回盘得倒是仔细，明天你先去公园转转，我再去那家餐厅看看，到时候我们再互相通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朱檬和陆芃皓就兵分两路，朱檬来到陈国认识赵芬的那个老年相亲角，原来的相亲角早就已经消失了，现在那儿聚集着一帮下象棋的大爷，再往前就是一群跳广场舞的阿姨们。 朱檬跟着他们看了会儿下棋就混熟了，打听起之前老年相亲角的事情，原以为可能要问上好一段时间，没想到一问之下，知道的人竟然还不少。 “你说那个相亲角啊？只搞了两回，后来就没了，当时还挺热闹的呢，来凑热闹的人可不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成的，不过后来不是听说出事了吗？” “你是说陈国那事儿啊？” 朱檬耳尖的听到他们提陈国的名字，立即问道：“你们也听说陈国的事情了？我听说他带回家的那个女人好像有点问题，现在是不是跑了见不到人了？” 老爷子看了朱檬一眼，大概是朱檬看上去的八卦脸激起了老爷子的八卦心，老爷子神秘兮兮地说：“我不跟你吹牛，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陈国他就是被骗了，那个女人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以前没有成功过，这回在陈国这里居然成功了，陈国家里也没个人看出来这个女的有问题，这女人一看就是为了钱，可怜陈国本来就没什么钱，这下全是被骗的兜里都干净了。” 朱檬听出他应该还知道其他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非常有求知欲地问：“老爷子，你这意思是你知道那个女人有前科？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老爷子更加神秘兮兮，示意朱檬低头过去：“我跟你说，她以前也用这种招数骗过人，那个人我认识，不过人家家里人看出她有问题了，死活不肯让他们在一起，那女的看他那儿骗不到什么，就跟他分道扬镳了，也就陈国这个老实人，居然被骗了，不过我估计他家里人压根也没对他这事儿上心，他那个儿媳妇不是挺精明的吗，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是不是故意想看陈国出丑啊？” 原来外面的人都是这么想潘惠的，甚至连陈国本人恐怕都是这么想的，毕竟潘惠从一开始的反对到后来的不闻不问，这态度的转变实在太过明显。 朱檬连连附和，又仔细问了问那个女人之前是如何操作的，原来手法跟这次对陈国的并无差别，甚至陈国并不是赵芬的第一选择，当时赵芬看上的是另外的人，那人的家里人识破赵芬的套路之后对赵芬一顿恐吓才把赵芬打发走，只能说陈国倒霉，最后居然被他摊上了这事儿。 “老爷子，那个女人经常来这里吗？你经常看到她？” 朱檬对于这个事情实在很是好奇，看这老爷子的意思，赵芬应该经常来这里，她绝对是老年相亲角的常客，但来这里的人这么多，她居然会这么轻易被人记住，说明这其中一定发生了其他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她那会儿经常来这里打转啊，我估计就是找目标呢，陈国只能自认倒霉了。” 朱檬大概明白了赵芬的套路，赵芬一开始找到的目标并不是陈国而是其他人，正是因为被那个人的家人戳穿后才退而求其次找了陈国，正巧陈国的家人并不管陈国的事情，这正符合赵芬的用意，只要没有小辈进来掺和，就没有人会看穿她的把戏，陈国又陷在她的骗局当中，自然不会对她的行为产生其他看法。 思来想去，陈国果然是骗子最喜欢遇上的那种对象。 朱檬基本已经掌握了赵芬的一系列行为，虽然其中大多只是猜测，但基本已经大差不差，现在最重要的则是要找到赵芬本人。 既然赵芬是一个诈骗团伙的，那她任何行动应该都会跟团伙有关，不太可能会一个人行动，所以陆芃皓那边的消息至关重要。 眼看着已经过了中午时间，却还没有陆芃皓的消息。 朱檬在所里等得有些心神不宁，担心陆芃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张烨安慰她：“老陆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你还担心他？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这件事可不简单，我估计找人有点麻烦，而且很有可能是持久战。” 张烨过去经手过类似的案子，没有哪个案子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诈骗团队的，几乎都要耗费相当大的人力才能最终解决相关案件，所以他提醒朱檬做好心理准备，这人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找到。 朱檬当然知道找赵芬困难重重，她也并不指望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案子，只是想证实北岸西餐厅的确和赵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和陆芃皓的猜测并没有错。 接近下午一点时，朱檬终于忍不住，决定去西餐厅找人，谁知到一半时终于接到陆芃皓的电话。 “我正赶往老陈家里呢，你也过来。” 朱檬立刻让司机调转方向，心里孤疑，陆芃皓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所以才着急地往陈国家里赶？明明昨天说好了互通消息，他怎么像消失了似的半天才出现。 结果陆芃皓比朱檬到的要更晚一些，她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才等到陆芃皓。 “你那儿完事了？”陆芃皓问。 “早完事了，都回所里吃了午饭了，你吃过了吗？” “在北岸吃过了。” 她一顿：“这么贵的午饭？所里给报销？” “你这话说得，还不许我奢侈一顿啊？” 陆芃皓好气又好笑，进了门就找陈国。 陈国最近因为赵芬的事情，整个人精气神很差，平时最爱出门，自从赵芬消失后干脆闭门不出，大概是怕被人笑话，干脆躲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小陆啊？人找到了？” 第180章 无法接受 陈国身上已经看不见之前那股谁的话都不听的嚣张味道了，想到的，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憔悴了许多，朱檬看见他的时候也不禁有些感慨，这才过了多久，竟然能把一个人变成这样。 陆芃皓摇了摇头：“没找到，不过的确发现了一件事实，所以想来跟你确认一下，是跟北岸西餐厅有关的。” 陈国听到这个餐厅的名字，大概就知道陆芃皓的意思，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他眼神居然还有些闪躲，朱檬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想要逃避的念头。 难道陈国其实也发现了那家餐厅的猫腻，只是一直不愿意说出来？为了赵芬开脱或者打圆场？ 从陈国最近的表现来看，这或许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老陈，我之前问你知不知道北岸西餐厅有问题，你说你不知道，我今天再问你一遍，你究竟知不知道这家餐厅有问题？” 陆芃皓语气十分严肃，再加上身上那股压迫感，让陈国即使想逃避也无从逃避，陈国似乎还知道许多朱檬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朱檬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陈国还想着要包庇赵芬，难道他还是坚持认为赵芬会回来吗？ 或者，陈国根本接受不了自己被赵芬欺骗的事实？ 陈国低着头，在这短短的沉默时间里，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朱檬的视线也未曾离开他身上分毫，朱檬只知道，陈国到现在还放不下赵芬，还在做着赵芬会回来跟他结婚的美梦。 陆芃皓并不着急，像是在告诉陈国有的是时间跟他耗，既然他不肯说时候，那他就跟他耗着，耗到他肯说实话为止。 过了一会儿，陈国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说出实话：“一开始只是觉得那里消费高，但我想着都是年轻人喜欢去的地方，高点就高点，也没多想，而且赵芬跟那里的好几个员工看着关系不错的样子，我想她是不是喜欢去那里，所以每次她提出要去北岸吃饭，我都只能接受。但后来的确越来越不对劲，她点的菜越来越贵，而且到最后，原本说过的折扣也没有了，她很抱歉地跟我说是因为我们去的次数太多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让对方给自己打折，所以后面几次我们都是全价吃的饭，不瞒你说，价格确实很贵，所以我就提出，以后能不能减少去那种地方消费的次数，没想到会惹她不高兴。” 那一次赵芬发脾气的确把陈国吓了一跳，应该是陈国认识她之后她第一次跟陈国发脾气，赵芬口口声声陈国开始嫌弃她，最后陈国便什么也不敢再说，只能继续满足赵芬的要求，可从那个时候起，陈国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到那个餐厅会不会有问题，赵芬看上去并没有很喜欢吃那家餐厅的食物，但就是喜欢去那里消费。 有一次，陈国偷偷地观察赵芬跟那几个服务员的往来互动，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赵芬经常在吃饭到一半的时候借口出去，他当时才想到这件事，再仔细一回想，好像每次来都是如此，只是以前他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所以也没发现赵芬的奇怪之处。 陆芃皓抓到了重点：“你说她每次都会出去，出去时间大概多久？” “可能十几分钟，我不记得了。” 陆芃皓和朱檬面面相觑，看来这个时间应该就是赵芬跟那家餐厅的暗中交易时间，原来陈国也发现了不对劲，可身为当事者，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几乎是看不清楚这种行为的，且不会认为对方有什么坏心思。 “老陈，我直接跟你说，那家餐厅确实有问题，我们怀疑赵芬跟那家餐厅有其他灰色交易，简单来说，就是她带你去那里消费，然后从中赚取佣金，你们消费地越高她赚到的提成就越多，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后来她点的菜越来越贵你们的消费越来越高的原因。” 一开始或许还只是试探，所以不敢点太贵的东西，怕把人吓跑了，试探过后发现原来对方是个好骗的，便开始肆无忌惮，既而成了现在的局面。 赵芬这人在拿捏陈国方面可谓得心应手，知道陈国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便处处针对讨好陈国，陈国也是个糊涂的，儿媳妇的话听不进去，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 这一环扣一环，也不知该说陈国太蠢还是赵芬太聪明，总之，肯定就是一笔糊涂账。 陈国气得脸色铁青，气势汹汹地作势就要去餐厅找人，被陆芃皓好说歹说按了下来。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人也不在那里，你有证据吗？没证据人家直接给你赶回来，你就安安心心在家等着，有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就别给我们添乱了。” “那怎么行？他们怎么能这么骗人？这不是欺负人吗？”陈国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现在还成了很多人眼里的笑话，这都拜赵芬所赐，他对赵芬可谓又爱又恨。 陆芃皓对陈国好一顿安抚，陈国才安静下来，但朱檬还是担心，陈国那种性格的人，很有可能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杀上门，打得人一个措手不及，要是真那样可就打草惊蛇了。 “老陈这个人不受控，我估计他肯定会找机会去那家餐厅找人，要是他真去了可就麻烦了。” 朱檬：“那会儿就不应该告诉他这么清楚，现在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不说得这么清楚他会跟我们讲实话吗？你没看出来他到现在还想护着赵芬？” 这倒不假，朱檬也发现了，陈国虽然嘴上对赵芬一顿谴责，可实际上心里还是站在赵芬那边的，在他心里，赵芬并不是真的那么坏的人，哪怕身边的人都已经说明了赵芬不是个好人，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朱檬忽然盯着陆芃皓看，看得陆芃皓无比别扭，她很少会这样盯着他。 第181章 意外的发现 朱檬自顾自思考了很久，也不知道要不要问陆芃皓，她还没开口，陆芃皓已经受不了被她这么盯着，无奈地笑了笑。 “你想说什么？直接问就行了，不用这么诡异地盯着我看。” “你今天在北岸折腾了这么久到底干什么呢？” “不是跟你说了吗，吃了顿饭啊。” “又贵又不好吃的东西你也能吃这么久？” “为了办案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想在那里吃饭？” 陆芃皓说话的语气听着很不正经，朱檬也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究竟是希望自己相信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相信他，他也清楚他这么说话朱檬大概是不信的，但也没有再继续后话。 后来几天，朱檬发现陆芃皓去北岸餐厅的次数变多了，更加肯定他一定还有其他事情在瞒着自己，除了陈国的事情，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一次又一次地往那个餐厅跑？ 朱檬好不容易逮住陆芃皓，硬是不让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非要问个明白才好。 “陆芃皓，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事情呢？你也被那里面的人唬住了？怎么天天往那儿跑？”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这还不是为了老陈的案子？” “陈国的案子需要你天天往那儿跑呢？什么事情跑了那么多天还没弄清楚的？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弄弄清楚？” 陆芃皓看朱檬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憋着笑但又极力不让朱檬看出来，他忽然凑近朱檬，低头与她平视：“你怎么这么紧张我的事情？是不是怕我跑了？” 朱檬猛地皱起眉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不，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以前她没有察觉到他是这样的人而已，张烨也说他大多时候都没个正经，让人误会他对待工作没那么认真，其实事实并非如此，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对工作有多认真有多拼。 朱檬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他没个正经她可不能跟着他学。 “陆芃皓，我们是搭档，陈国的事情我也有参与，你不能自己一个人调查，你得带上我啊，这样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也有个照应。” “不需要你照应，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去得差不多了，往后应该不会再去了。” 陆芃皓越是这样想掩饰，朱檬就觉得他一定有事，既然从陆芃皓那儿问不出什么来，她只好学着陆芃皓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 当天下午，她就一直注意着陆芃皓的行动，等陆芃皓离开所里后她也悄悄跟上，果不其然，陆芃皓还是去了北岸西餐厅，只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进入餐厅，而是坐在车里像是守株待兔。 难道他已经发现赵芬的行踪了？可这又说不通他极力向她隐瞒这件事，如果是因为赵芬，有什么可向她保密的？ 一定不是因为赵芬，恐怕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陆芃皓目前无法跟她说明白，所以面对她的追问时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朱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盯着陆芃皓的车，陆芃皓盯着餐厅，她盯着陆芃皓，就像是一个食物链，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食物链的顶端还是底端，但可以肯定的是，陆芃皓大概发现了什么其他了不得的事情。 陆芃皓在餐厅外等了将近四十多分钟，随意一瞥，忽然在后视镜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再定睛一看，果然十分可疑，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得朝他这边张望。 他挑了挑眉，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也干起偷鸡摸狗的事儿了？还是用在他身上。 陆芃皓下车朝她走过去，眼看着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本来还打算藏一藏，后来大概发现无处可藏，干脆放弃了，笑盈盈地迎接他。 “跟踪我啊？”陆芃皓堵在她面前，笑着问她。 朱檬脸不红心不跳，直直望着他：“我觉得你最近很不正常，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搞什么名堂而已，你要是一天不跟我说，下回我可能还会跟你。” 她很大方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顾及陆芃皓的想法。 对她来说，陆芃皓是什么想法一点也不重要，她只想知道陆芃皓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陆芃皓叹了口气，朝她努了努下巴示意她跟自己走。 “你真想知道？” 朱檬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你到底说不说？” 有什么惊天大秘密是这么讳莫如深说不得的？朱檬实在不明白，他们都已经是搭档了，有必要这样隐瞒她吗？ 陆芃皓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才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陈国，不是，当然也是因为陈国的事情，但我有了其他发现，碰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但我不确定那两个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朱檬还是没有想明白，陆芃皓究竟遇上了什么人，让他这么神秘兮兮，连她都不肯说。 “你有没有看过当年报警指认秦所对她进行侵犯的那个女人的照片？” 说起秦所，朱檬身体微微一震，她目光有些凝滞，没想到竟然和这件事有关。 “你见到那个女人了？在北岸西餐厅？” 朱檬是何等敏锐的人，陆芃皓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楚，难怪他一直不肯告诉她为什么三番五次跑来北岸西餐厅，原来是有了意外的发现。 陆芃皓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看走眼，毕竟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早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的样貌也不可能一成不变，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像当年那个女人而已。” 陆芃皓起初注意到那个女人时几乎是凭着第一直觉把目光投向了她，当时便莫名觉得她有些眼熟，可思来想去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她，但既然是让他觉得眼熟的人就一定有问题，于是他便盯上了这个女人。 第182章 同伙？ 陆芃皓会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究竟哪里眼熟，是无意中翻到了自己手机相册里拍下的一张照片。 那是他当初翻阅秦所的案宗时偷偷拍下的关于那个女人的证件照，这不符合规定，所以他只是偷偷拍下，谁也没说。 那时也没想到，当初仅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一个小举动居然会在这时帮上自己一个大忙。 当年照片里的人还年轻，而如今肉眼看到的那个女人已人到中年，且整个人都已经发福，如果不是轮廓有些相似之处，实在很难把这样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陆芃皓偷偷拍下那个女人的照片，与手机里那张照片反复对比，最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确实是同一个人。 虽然看上去是那么的不相像，但胜在人的五官轮廓是不会发生大变的，他好几次想征求朱檬的意见，又担心朱檬年轻气盛且对秦所的案子过于上心而坏事，这才一直隐瞒着她，没想到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陆芃皓瞧着朱檬的神色，还以为朱檬会情绪激动，但朱檬比他想象的要镇定许多，不仅如此，朱檬甚至认认真真地听完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他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开玩笑：“听傻了？不会在生我没及时告诉你的气？这也不能怪我，我自己都没确定真假的事情，告诉你了不是给你添乱吗？” 朱檬深吸了口气，她当然清楚陆芃皓大概不是故意瞒着自己，毕竟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许他想等完全确认过后再跟她说，可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她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那人呢？现在在哪里？她在这家餐厅上班？” 朱檬故作镇定地看向前方，餐厅里面用餐的人比她想象地要少，看来最近生意不佳，抑或是能够拉来餐厅吃饭的人实在太少。 陆芃皓摇了摇头：“那天无意中见过她一次后我只等到过她一次，之后就没见到过她了，我最近经常来这里就是想碰碰运气，谁知道运气不好，没再见过那人。” “那人叫什么来着？我好像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叶梅。” 陆芃皓倒是记得清楚，原因无他，在他接受秦嘉玮的嘱托决定帮助秦嘉玮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时，他第一时间就盯上了这个女人，在秦所的整个匪夷所思的案件里，这个女人是贯穿整个案子最重要的人，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心因她而起，所以想了解当年的事情先要从这个女人下手。 陆芃皓清楚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前途未卜，假如当年是陷害，那个女人根本不会说出真相，假如当年事情是真，只会唤醒那个女人当年的记忆，或许事情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无论是真是假，对陆芃皓来说先把目光放到那个女人身上的确存在一定风险，然而，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选择。 “叶梅，当年刚出事那会儿28岁，在厂里上班当流水线女工，因为她长得漂亮也很会打扮，因此在厂里很受欢迎，追求她的男人不少，不过她风评不好，那些男的一边在背后偷偷觊觎一边说她的坏话，把她说成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当年出事的时候她是离异状态，一个人租房子住，那会儿他们去问附近的人说她屋子里经常有不同男人出入，有的会多来几次，有的来过一次就没再来了，不过都没见过秦所，所以大概可以猜测秦所那时候跟她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突然会扯上关系，而且偏偏在那晚，三更半夜地一口咬定自己被秦所侵犯，大闹派出所。” 陆芃皓把自己目前已知的这些信息同朱檬交换，虽然两个人对当年的事情知之都甚少，但在有限的信息里还是能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的。 朱檬还是低估了陆芃皓想要做好一件事的决心，在秦嘉玮找上他后没想到他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功课，在这一点上朱檬的确自愧不如，她一直在研究秦嘉玮制作的那本新闻本，却没想到从最实际的情况入手。 朱檬搞清楚了眼下的环境，陆芃皓只是凑巧发现了叶梅，而叶梅现在究竟是什么来头，或者说，叶梅究竟是不是叶梅，目前都无从考证，一切都只是陆芃皓自己的猜测，可他们也不能贸然上前确认，这无疑是打草惊蛇，对他们之后的调查会很不利。 朱檬提出自己的疑虑：“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个女人偏偏是在那个时间节点去派出所报警？那么晚的时间，当时秦所还在外面执行公务，她选择在那个时间点去派出所闹到底是什么意图。而且听说当时她大闹着要求秦所立刻回来跟她对峙，是不是那个时候出于某种目的，一定要见到秦所本人不可？” 现在回想起来，朱檬对于那晚的情况已经有些模糊了，可她还是能依稀记得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自己被一个男人挟持，突然出现的秦所救了她，那会儿秦所应该在执行任务，也就是说当晚曾挟持她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秦所的目标。 但因为种种原因，秦所为了救她失去生命，那个挟持过她的人后来更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陆芃皓，那晚秦所不是在执行任务吗？他确定的那个目标人物后来抓住了吗？” 陆芃皓愣了愣，朱檬这思路的转变实在太快，快到他都来不及思考上一个问题。 “抓住了，都蹲完出来了。” “是那晚就抓住的吗？” “那不是，那晚秦所不是出事了吗？让人给跑了，找了两个月才把人逮住，后来被判了好几年，我前阵子查了一下，早两年应该已经放出来了。” 朱檬想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结论，她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那个人……会不会跟那个女人有关系？是同伙？” 第183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朱檬清楚自己这个想法很大胆，她仔细盘了盘当年那件事，其实很多事情如今看来都很有问题。 当年的那个晚上，她也可以算是当事人之一，那晚秦所的目标应该就是挟持朱檬的那个男人，在逃跑过程中偶遇朱檬，并以朱檬为要挟妄图逃跑，秦所不可能置朱檬于不顾，为了救朱檬当晚便丧了命。 而那晚的同时，差不多的时间里，那个女人去派出所闹事，并一再扬言要求秦所立即回到派出所处理这件事，由此可以得出，那个女人的目的其实很明显，就是要让秦所暂时放下手里的任务回到派出所做调查。 从时间线上来看，两件事情完全重合，是巧合还是故意而为之？那个女人当初应该就住在朱檬出事的那附近，假如那个歹徒就是去找那个女人的呢？那个女人意识到他有可能被抓，于是想了这么个方法去派出所报案诬告秦所。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秦所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至于那个女人的诬告，也成了一个人的自说自话，毕竟秦所已经无法开口了，什么事都是从那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的，谁知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朱檬一直在猜测这个可能性，或许因为缺乏足够的经验，她对于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那么自信，又不敢去请教老林，所以一直把这个想法放在心里，今天总算能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也算是为秦所的事情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事实上，作为当年被秦所救下来的人，她本应该在这件事上付出更多才对，秦所是她的救命恩人，不管是调查秦所当年的事情还是照顾秦嘉玮，都是她应该做也必须做的。 陆芃皓紧紧敛着眉心，盯着朱檬看的眼神让朱檬十分紧张，朱檬担心自己说错话，更担心让陆芃皓看出自己当年就在现场，因此连目光接触都有些恍惚。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合理推测，如果你觉得有不合理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诉我，你这么看着我让我害怕。” “我倒觉得你说得有几分在理，假设叶梅当初的指控是真，那她为什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那天晚上去派出所闹事呢？假设是假，那个时间点也很凑巧，不过目前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叶梅跟那个男人究竟有没有关系。那个男人的档案我也看了，没老婆没女朋友，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以前在精神病院里治疗过一段时间，出院后一直干送快递的活儿，没听说他身边有女人。” 陆芃皓已经把当年的案宗都看烂了，里面的几个重要人物和重要节点都已经了然于心，这次见到叶梅是个意外的收获，如果叶梅真跟当年那个歹徒有关系，跟着叶梅没准能有什么收获。 “那个男的出来后在哪儿呢？” “不知道，听说是回老家了，不过我请他老家那边的同事悄悄帮我查了查，他老家那老房子早没人住了，最近也没见有人住的迹象，多半是没回去，只是个幌子，没准还留在嘉德县呢。” 当年那个男人名叫张强，出事那年26岁，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会儿在朱檬出事的那一带频频发生年轻女性被骚扰的案件，秦所他们把目标定在了张强身上，当晚，是他们所合力出击逮捕张强的计划，只可惜最后计划落空，秦所因公殉职。 后来被抓后判了几年，出来后也不知去向，但如果他还藏匿于嘉德县，那未免有些太过诡异。 朱檬的后背不由自主地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色也变得很差。 陆芃皓注意到她的变化，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朱檬不想被他看出破绽，只能苦笑着勉强摇了摇头，解释：“这个人有前科，而且不知道在里面的时候有没有改过自新，要是出来后继续犯事的话多危险。” “那没办法，他当年犯的那些事儿其实并没有实质上侵犯女孩，所以判不了那么严。” “什么意思？” “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虽然那年他频频骚扰那些年轻女孩，但仅限于表面，并没有深入且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要不怎么说他给自己留后路呢？可能是怕事情败露那一天保不住自己，所以在犯事的时候还存了点理智。” 陆芃皓说完后自己也笑了，哪有罪犯在犯罪的时候还能有理智的？假如真有理智就不会犯事，可这个张强像是预料到了似的，他只过眼瘾，但绝不深入，所以想判严都判不了，只能眼睁睁看他进去蹲几年后再出来。 他前阵子也想办法找过张强，只可惜嘉德县说小不小，想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连这次撞上叶梅都算走了大运。 朱檬心里七上八下地无比忐忑，如果让她现在指认当初那个男人，恐怕她不仅毫无头绪还会想起那些无法回首的过往。 其实那时候得知秦所为了自己牺牲后，朱檬就常常做噩梦，那时自己一个人都无法入睡，母亲便整夜整夜地陪着她，谁能想到12岁的女孩因为这样一件事短暂地失去了一个人睡觉的勇气。 假如真的能够亲手解开当年的谜团，对朱檬来说也算是解开了一个十几年的心结。 北岸西餐厅也因此成了朱檬和陆芃皓的主要盯梢点，不止因为找赵芬，还为了找叶梅。 某日，城西派出所接到了一个爆料电话，声称自己是赵芬的老乡，可以提供赵芬的线索。 朱檬和陆芃皓得知后立刻赶到对方家里。 打电话是个跟赵芬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她擦了擦手上刚洗完衣服的水渍，开口就问：“有没有奖金之类的？” 朱檬与陆芃皓面面相觑，原来对方打电话来爆料只是为了钱。 陆芃皓说：“只要你提供的信息有效且真实，我们可以额外帮你申请一笔奖金，不过不会太高，只是聊表一下心意表示感谢。” 第184章 专业团队 女人依旧擦着手，憨憨地笑了下：“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是觉得应该感谢一下，毕竟我也是冒着风险给你们打电话的，万一赵芬知道了肯定得来找我的麻烦，我要是一点好处都没有那岂不是白干了？” 其实所里根本没有这种预算，朱檬也了解陆芃皓，假如这人真能提供有效信息，最后大概率会从他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 “赵芬跟我是老乡，我们都不是本地人，几年前一起来的嘉德县，我们都在一个地方干活，不过后来赵芬从厂里出来了，突然有一天开始会打扮了，而且衣服也多起来了，我们都以为她过上好日子了，她说她找了个好活儿，轻松而且赚得多，就是费脑子。这么好的活儿大家伙谁不眼红啊？于是我们就问她，还要人不？既然有好活儿大家可以一起干啊，结果赵芬根本不搭理我们，还说这活儿普通人干不了，我就寻思大家伙谁不是普通人了？她能干得了我们就干不了？” “反正那会儿我们也不知道赵芬究竟干什么活儿，只知道她每天换着衣服穿，而且还会做头发保养了，整个人比以前看上去年轻了十岁，有人回来说看见赵芬去了高级餐厅，说实话，不嫉妒是不可能的，都一样的出身一样的资质，以前都是工厂里干苦力的人，突然有人发达了肯定有人眼红，她们就盯着赵芬，想知道赵芬究竟干什么活儿呢，结果发现，赵芬好像专门去那种老年俱乐部相亲？是相亲？就跟年轻人似的，互相看对眼了就聊聊，我们哪儿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呀？后来有人问了才知道，那是专门给中老年人互相认识的一种活动，赵芬在里面如鱼得水的。” “赵芬好像的确跟几个男的勾搭上了，总之看着关系不错的样子，经常出双入对那种一看就很贵的餐厅，不过那些个男的跟没见过女的似的，也愿意给她花钱，瞧把她嘚瑟的。隔一段时间换一个男的，我们都怀疑她是专门为了骗好吃好喝的，否则干嘛不抓住一个好好相处下去啊，没准就找个男人再婚了呢。” 朱檬连忙打住：“赵芬之前的婚姻是怎么样的你知道吗？你们既然是老乡，这方面应该清楚？” “那哪能不清楚啊？早就离婚了，男的现在不知道在哪儿混呢，有个儿子但跟她不亲，反正也没什么来往，她离婚后一个人过得可逍遥快活了，就两个多月前，就搬走了，以前她也住这儿。” 女人指了指前面的小平房：“喏，那里本来是她租的房子，她搬走之后就空了。” 两个多月前，那会儿她应该还没跟着陈国住到陈国家里去，怎么会突然搬走？这个时间点究竟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 “对了，她好像还喜欢装自己人在外地，总之奇奇怪怪的。” 朱檬有点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虚心求教，女人一副你连这都听不懂的鄙视样儿。 “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她好像真跟了一个男的，那男的还挺好骗的，每次男的要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就要提前一天去外地，让男的坐两个小时车程去找她，营造出一种她是外地的假象，然后见完面再坐两个小时的车程回来。可能担心男的知道她的底细？所以才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这事儿她自己当嘚瑟的资本给人说起过，所以应该不会有假，我估计那男的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来历，被耍得团团转呢。” 居然还有这事儿，这么重要的细节，陈国居然连提都没有对陆芃皓提起过，看来陈国对陆芃皓还是有所隐瞒，可能到了今天，陈国还是觉得赵芬有苦难言，只要赵芬肯回来跟他解释，他就鞥立刻原谅赵芬。 赵芬究竟给陈国喝了什么迷魂汤，能让陈国对她这么信任？ “我以前也没发现赵芬这么有本事呢，不过我后来大概也能猜到她到底找了什么活儿，估计就是跟那种丧偶或者离婚的男的在一起，骗钱呢，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好谁对谁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赵芬她能凭这种事情挣钱也算是她的本事。” 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从她知道的这些细节里，朱檬和陆芃皓已经能够大概得出赵芬的来历，以及她是如何一步步骗取陈国信任。 陆芃皓之后又去找陈国，果然确认了陈国刚认识赵芬的时候，的确需要每次坐两小时车程去隔壁市找她，再自己坐车回来，后来为了两人方便见面，他才提出让赵芬来嘉德县，又觉得赵芬在外面另外租房是多此一举，干脆把人带回家里来。 赵芬这么做的用意是让陈国放松警惕，从而掩盖自己的真实来历，假如陈国真去赵芬住的地方找人，只要随便找人一问就能知道赵芬的底细，但如果是去外地，没有人认识赵芬，陈国即使想打听赵芬也无从打听。 不得不说，这一系列的做派里里外外都想得格外周到，几乎把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事先排除了。 连陆芃皓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专业团队。 “说起这件事，我突然记起来另一件事。”在旁的陈迪忽然插话，陆芃皓刚才的问话也撩起了他过去的记忆。 陈迪仔细想了一下，说：“有一次我爸去外地，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他身上没钱了，连买票回来的钱都没了，我当时没多想，就往他卡上打了点钱过去他才买票回来，是不是那时候他身上的钱就已经被骗光了？” 陈国也听了这话，很明显地心虚着看向别处，不用他说陆芃皓都看出来被陈迪说到了重点。 陈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像是想反驳不肯承认，但现在所知的一切都正如陆芃皓设想的那样，其实骗局早已开始，奈何有人不愿相信，非要主动跳进坑里，还认为自己并没有被坑。 第185章 隐瞒 陆芃皓当然清楚陈国没有跟自己说实话，但他没有想到陈国居然还瞒着自己那么多事情，如果今天不是有人打电话主动提出可以告知线索，陈国是否还要等到不得不告诉这些事情的时候才会开口说这些事情？ 陈迪也很无奈，他无法控制父亲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可事已至此，陈国还是这一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派，完全不顾警察他们的盘问，藏着掖着，也不知究竟还有多少荒唐事情没有道出。 陆芃皓好声好气地再度劝告：“老陈，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像这种事情你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找到赵芬吗？既然想找人就应该无条件相信我们警察，而不是什么都对我们隐瞒。” “那你也没问啊。”陈国居然还觉得是陆芃皓的失职，怼得陆芃皓顿时无话可说。 陆芃皓哪儿能不知道陈国什么德行？陈迪对这个父亲也无可奈何，何况旁人？ 陈迪说，就是那一次过后，陈国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提出要找老伴这件事情，但因为陈国之前就一直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所以不管是他还是潘惠，都没觉得陈国是有意强调这件事情。 直到知道赵芬的事情后才认为从陈国开始主动强调找老伴那时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要把赵芬带回家来的打算。 赵芬这算盘打得好，先是骗陈国自己并非本市人而是外市人，让陈国想见她就必须去外市，这让陈国无法打听她的底细，等陈国决定好真要跟她好好过日子了，提出让她跟自己回家住，她又欣然答应，不仅不用担心自己故意安排去外地见面约会的把戏被戳穿，还能顺便把租住的房子退了省一笔开销。 要是陈国一直没发现她的那些做派，她就可以一直欺骗陈国下去，倘若发现了，反正钱已经骗到手了，短时间内为了躲避风头她也不可能再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那个房子也一定会退。 “老陈，现在你应该明白了？这个赵芬，她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从一开始你们见面到认识再到往来，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提前人为安排好的，你还真以为她是想跟你一起过日子伺候你后半辈子？她就是为了钱，现在目的达到了，人消失不见了，你还看不清楚？” 陆芃皓知道想让陈国清醒很难，可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不能让陈国一直陷入这种思维当中，还以为赵芬随时都会回来。 陈国根本不敢看陆芃皓，低着头，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 找赵芬这件事急不来，而且赵芬刚完事，一定会躲避风头，他们那个团伙也一定会让她躲到安全的地方避免被找到，所以也只能先按兵不动。 但陆芃皓提醒陈国，假如有赵芬的线索或者消息，一定不能轻举妄动，要先打电话告知警察。 陈国被逼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就在陆芃皓临走之前，陈国小声问了句：“那个北岸西餐厅……真的有问题啊？” 陆芃皓一时气结，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相信那个餐厅只是价格昂贵而已，并没有其他任何问题。 “老陈，我说的话你要是真不相信那我也没辙，不过你想想，你一辈子攒点钱不容易，现在被骗个精光，你心里舒坦吗？那个餐厅，人均上千，在咱们嘉德县能找到几家人均上千的餐厅？你去吃饭的时候就没有观察过？去那里消费的大多都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哪有年轻人？可这种消费水平的主力军本该以年轻人为主才对。” 陆芃皓不奢望陈国能够想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只要现阶段不再添乱就已经谢天谢地。 陈迪送他出门时一个劲儿地跟他说着抱歉，其实该抱歉的也不是陈迪，只是陈迪出于愧疚，这几天也一直在反思自己。 陆芃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们家属最近还是对他上点心，他现在连门都不出了，害怕听到外面那些人对他说三道四闲言碎语，本来遇到这种事情谁心里都不好受，还是得关心一下他的心理健康问题，别又生出什么其他事端来。” 陈迪点头：“这个道理我明白，其实现在外面也没什么人说了，大家都是街坊邻居，闲话过后也都是同情，主要我爸这人前期还不知道低调，带着赵芬高调地到处晃悠，逢人就说要结婚了，现在变成这样，换做谁都受不了，他也是好面子，等这段时间过去兴许就好了。” “你们也得好好反思一下，造成你爸这种问题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因为你们平时对他的关心不够？当然，我不是在责备你们，但现在多数老年人的问题都跟缺乏年轻人关怀有关，假如多关心一点，多防范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潘惠倒是防范了，可只有防范没有关心也不行，再加上陈国本来就对潘惠有意见，自然不会把潘惠的那点防范当做好心，反而真会认为潘惠不安好心见不得他好。 陈迪态度倒是不错，频频点头示意陆芃皓说得都对，大概最近也反思了很多，认识到了自身的问题。 的确，老人出了事，身为儿女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能够多一些关怀，其实很多事情本就是可以避免的。 朱檬在车里等了陆芃皓良久，看见陆芃皓跟陈迪在原地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陈迪的模样看上去倒认真老实了许多，更像是在听陆芃皓的教训。 等陆芃皓上了车，朱檬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跟那个女人说的一样？” “那还用说？老陈这人就是糊涂，什么都藏着掖着不肯明说，到现在估计还打着赵芬会回来的想法，赵芬这洗脑功力真是一流，改天要是真找见她了得好好问问，究竟怎么做到的？” 这事儿到此便也作罢。 第186章 爱岗敬业 朱檬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的却是叶梅的事情。 陆芃皓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能明白陆芃皓的意思，恐怕叶梅正做和赵芬一样的事情，否则无法解释叶梅为何会出现在北岸西餐厅的原因。 北岸西餐厅目前已经算是被盯上了，可惜不管是朱檬还是陆芃皓，精力有限，无法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调查这家餐厅上去，再者，调查秦所当年的案子本就是偷偷摸摸进行的，两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 朱檬每天早出晚归，精疲力尽，连外婆许宝珠都看出她最近气色不佳，像是累坏了。 “朱檬，工作再忙也得保重好身体，我看你最近每天都回来的很晚，你们所里真有那么多事情啊？没别人了？非得让你一个女孩子每天加班到这么晚？” 朱檬心虚地笑了笑：“外婆，我爱岗敬业还不好啊？我这工作态度领导都喜欢。” “爱岗敬业是好，可没像你这么拼命的，你一个女孩子，很多时候应该挺不方面的？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这张脸，哪像个小姑娘，不仅没气色还脸色苍白，要是被你妈知道，又得催着你赶紧辞职。” 朱檬抱着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外婆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母亲李雪从来没有放弃过要说服她放弃当警察的念头，最近电话倒是少了，但只要母女两人一有联系必然离不开这个话题，她也不知道母亲究竟怎么想的，自己女儿的性子难道她这个当妈的还不清楚吗？明明每次都无法说服朱檬，偏每次都要提一提，好像朱檬随时都会改变主意似的。 “今晚早点回来，我给你炖个鸡汤补一补，这大冷天的你每天在外面出警，再好的身体也遭不住啊。” 朱檬没有异议，乖乖地点头答应老太太，怕要是自己再以工作为借口，老太太下一刻就要拿出手机给母亲告状。 其实近来所里也没那么忙，朱檬每天下班后就跟陆芃皓在一起捋秦所的案件，因为两个人都没有更多线索可以查证，所以很多事情想捋清楚需要时间，有时候一下子没有头绪，一坐就是一晚上，秦所的事情但凡能有个当年经手这个案件的人能给他们指引指引，他们都不至于开始的如此艰难。 朱檬也怕会辜负秦嘉玮的信任，但有一回去找秦嘉玮的时候秦嘉玮说：“我爸的事情你们不要有负担，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真想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清楚的，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我不着急，你们也不要着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朱檬和陆芃皓互相看了一眼，陆芃皓嗤笑：“没想到你还挺懂事的。” “你们肯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要是换做别人，应该不会有人愿意答应我这件事。” 马上就要满十八岁的秦嘉玮，其实并不是看不清人心，而是因为太看得清，所以更多时候也清楚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很多人表面上打着关心的旗号靠近他，实际上在面对自己切身利益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 秦嘉玮去找陆芃皓帮忙之前考虑了许多许多，陆芃皓并不像朱檬那样情绪外露，秦嘉玮跟陆芃皓的熟悉程度也远远没有到与朱檬之间的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信任陆芃皓，这应该就是人与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互相吸引。 有了秦嘉玮那句话后，朱檬竟然莫名地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焦虑。 至少现在他们并不是毫无进展，叶梅，张强，这些十多年前的人如今已经逐渐浮出水面，陆芃皓说他见到了叶梅，那便一定是叶梅，陆芃皓这人偶尔吊儿郎当，但在正事上倒是很少犯浑。 到了下班时间，朱檬近来第一次准时打卡下班，陆芃皓照旧在车里等她，但这回她没上车，绕过去对陆芃皓抱歉道：“我外婆今天叫我早点回家，她给我炖了鸡汤补一补，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去捋案子了，改天。” 陆芃皓点头表示理解：“那我送你回去，省得你打车，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这个地段打车有点难度。” 朱檬跟陆芃皓熟了之后也不再跟他客气，欣然上车享受他的专车待遇。 谁知外婆竟然会在门口等她，大约是怕她会爽约，等到朱檬下车后，许宝珠竟然热情地邀请陆芃皓一起进门吃晚饭。 陆芃皓被老太太的热情邀约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去看朱檬，朱檬耸了耸肩，说：“外婆热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饭？” 就这样，陆芃皓稀里糊涂地被带进了家门。 但连朱檬都没有想到，母亲李雪居然也回家了。 李雪见了陆芃皓立刻堆起笑容，她待外人总是热情客气，反而让陆芃皓很不习惯。 “小陆？我们家朱檬是不是平时在所里挺不懂事的？她这个小姑娘从小被我们娇生惯养的，很多时候娇气的很，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朱檬忍不住撇了撇嘴，在李雪眼里，自家女儿永远都是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她永远不相信朱檬是可以独立胜任任何工作的。 陆芃皓笑道：“阿姨，朱檬她很有能力也很有自己的见解，和她一起工作是合作双赢，不需要别人特别关照。” 李雪可不信：“你们是同事，你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说实话，阿姨知道的，不过她到底是女孩子，要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最好还是别让她往前冲了，她这个人啊，有时候做起事情来太认真，我都怕她不小心会伤到自己。” “妈，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不去做就会有别人去做，要是都像你这么想，那就没人做事了。” 朱檬忍不住打断她，怎么李雪每回对着谁都能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跟她说也就罢了，现在在陆芃皓面前也是这么说，这让陆芃皓怎么想？以后又会怎么看待她？ 第187章 别往心里去 李雪根本无视朱檬的诉求，面对陆芃皓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不该说的话，让朱檬一顿饭下来十分坐立不安，她不明白自己在母亲眼里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没用的状态，难道就因为母亲不同意她做警察，她就要面对这些不该面对的事情吗？ 倒是外婆了解朱檬，一直打断李雪的说话，这一顿饭才勉强下来。 朱檬送陆芃皓出去的时候，抱歉地对陆芃皓说：“我妈那个人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陆芃皓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我没往心里去，但你应该往心里去了？” 朱檬心里又是一怔，自己刚才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她只是想让母亲少说两句罢了，和陆芃皓虽然关系不错，可说到底也只是同事，有些事情自己在家里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说给外人听就是其他性质了。 “朱檬，原来你家里人对你的职业这么反对啊。” 陆芃皓完全没想到朱檬竟然是顶着家里人的反对才做警察的，他原先一直以为朱檬是被家里人安排进所里的，刚来那会儿所里领导对她一直照顾有加，让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就是个关系户，因此他对她的偏见一直很深。 没想到事实竟然跟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一直都是他错怪她了。 朱檬无奈，这种事情本不想让外人知道，没想到还是被他给知道了。 “我妈觉得做警察很危险，所以一直反对我这个选择，她认为女孩子就应该找个稳稳当当的工作，不该做这种可能会日晒雨淋的工作。” 从朱檬上大学那会儿就一直反对到现在，可以预见的是，将来也同样会反对，可惜朱檬是个做出选择后就绝不会回头的人，警察是她热爱且坚定选择的工作，无论遇到多大困难，无论会有多少人反对，她都会坚持下去，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想走的路。 陆芃皓停下来，认认真真看着朱檬，突然意识到其实朱檬也是一个心性很坚定的小姑娘，像她这样的人做任何事情最后结果都不会太差。 明明还是个实习警察，但接到任何工作都能很好地完成，而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难怪所里领导喜欢她。 “朱檬，要是选择了就不要放弃，你妈妈可能也不是真的反对你做这份工作，她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我能理解她。” 朱檬苦笑了一下：“我也能理解她，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因为她的反对就去做我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那一定会让我后悔。” 她不是没有想过按照李雪的要求按部就班地生活，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等遇到了合适的人结婚生子，这应该就是母亲为她设想好的平稳人生。 可12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彻底改变了朱檬的人生轨道，让她坚定自己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就像秦所那样。 “行了，你回去，别送我了，你妈估计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你说，你还得回去应付她呢。” 朱檬看着他开车离去，才慢慢地走回去，等待她的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说辞。 最近只要一和母亲联系，母亲就会想方设法地给她洗脑，让她放弃警察这个工作，朱檬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母亲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李雪果然已经在房间里等待她，陆芃皓一走，她就换回了平常那副严肃的表情。 “你跟同事在单位里相处得不错这是好事情，不过我的建议你还是要考虑考虑，一直当警察不是一个好选择，你同事刚才也说了，像你这种女孩子在所里挺少见的，说明什么？说明大家都知道，女孩子应该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 朱檬头疼地揉着眉心，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不见到母亲或许要好一些，至少不需要费心费力应对母亲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妈，从大学开始，您就一直在跟我说这件事情，到现在我都快工作一年了您还是说这些，您说得不累，我听的都累了。” “你累也没办法，我该说还是得说，我告诉你，我绝对反对你继续这份工作，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警的时候是不是受过伤？你和你外婆都瞒着我，是不是担心我拿这些事情来压你？你自己想想清楚，现在还只是小伤，以后万一是大伤怎么办？万一把命也搭进去了怎么办？你小时候有个警察不就是为了救你没了命？” 李雪说到这里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快，可能会勾起朱檬那些不好的回忆，于是猛地止住，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朱檬紧紧蹙着眉心，原来母亲也一直记得这件事情，看来母亲之所以一直反对她当警察，恐怕这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母亲亲眼看着秦所为了救她而丧命，她担心自己的女儿日后有一天可能也会像秦所那样因此没了命，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反对她继续干这个工作。 朱檬觉得，既然母亲一直记着这件事情，也是时候重提这件事了。 “妈，你还记得那个为了救我因公殉职的警察？那你知不知道，他当初所在的派出所就是我现在上班的城西派出所？” 李雪一时顿住，万万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但随即她脸色便一点点垮下来，变得越来越难看。 “朱檬，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他在那个派出所你还故意去那里上班？” “调去哪个派出所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只是巧合而已，但我觉得或许冥冥之中老天只有安排，妈，我的命是他救的，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有些事情我得凭自己的本事去做。” “还有上回我找你帮忙转学的那个孩子，叫秦嘉玮，你还记得吗？” 朱檬已经想明白了，既然母亲一直不理解自己的选择，那今天她就让母亲理解，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做警察。 李雪紧蹙着眉，看不清什么心情。 “秦嘉玮，就是当初救我的警察秦松的儿子。” 第188章 一条路走到黑 朱檬平静地望着李雪，内心非常忐忑不安。 其实秦松的事情在家里一直是刻意避开的话题，李雪深知秦松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但又担心在女儿心里造成阴影，所以一家人都很默契地从不提及当年的事情，刚才也是李雪一时口快没有意识到，才会旧事重提。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让朱檬认为母女两人之间好像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们之间的距离本就如此，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彼此伤害。 朱檬当然清楚母亲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秦所的事情不仅是朱檬心里过不去的坎，同样也是母亲心里过不去的坎。 但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李雪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趋于平静，似乎也意识到了女儿果然不会无缘无故随随便便对一个人好或者如此用心地帮助一个人。 李雪平静地问：“你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怎么认识的？” “他跟人打架，闹到派出所来了，就认识了。” “他成绩挺好，怎么会干这种浑小子干的事情？”这倒有些出乎李雪的意料，她原本以为秦嘉玮应该是个好学生，而且她这次回来也向学校打听过，对秦嘉玮的风评很好，这也让她放心了些，好歹是自己介绍过去的学生，假如风评不好，她自己的名声多半也要受损。 “他爸爸去世后不到一年妈妈就离开再婚了，他跟他奶奶一起生活，最近奶奶也去世了，这个年纪的男生多半有些叛逆，可能那会儿心里没有想明白所以做了糊涂事，不过现在已经走上正轨了。” 朱檬还是想替秦嘉玮解释一句，不希望母亲认为秦嘉玮是坏学生。 李雪叹了口气：“难怪你那时候都求到我这里来了，你平时这么要强的性子，求谁都不会求我，原来是这个原因。” “妈，秦嘉玮也是受害者，当年他爸爸要不是为了救我去世，他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不至于现在被人在背后耻笑，拿着他父亲的事情侮辱他，谁的人心不是肉长的，而且他还是个孩子，从小到家没少被这样对待？我没什么能替他做的，但能帮到他的地方我还是想出一份自己的力。” 李雪点了点头，这一回破天荒地赞同她的做法：“你做得对，这孩子也是命苦，能帮到他的地方确实要帮一帮，不过也要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 朱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什么是力所能及呢？不努力一下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力究竟能到什么强大的程度。 但，李雪终究是李雪，短暂的感性过后随即又恢复了她一如既往的理性。 “可秦嘉玮那孩子也不小了，马上就要去上大学，已经算个小大人了，而且事情过去了十几年，你没必要把这件事揽在自己头上，更不用觉得秦嘉玮是你的责任，就算当年那个警察他救的人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李雪话糙理不糙，朱檬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事实不就是她被秦所救了吗？而秦所为了救她而丧命，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所以让她如何说服自己这些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 “朱檬，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冷血我无情，但你要清楚，很多时候不能感情用事，你觉得你应该为秦嘉玮负责，可事实上造成秦嘉玮现在这个情况的也并非你一个人，他父亲当年因公殉职后还发生了很多其他事情，既然你现在在派出所里上班就应该清楚我说的是什么。” 朱檬有些不乐意地打断李雪：“妈，秦所不是那样的人，当初的事情一定还有其他误会。” “你又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凭什么判断当初的事情一定有误会？就凭着他救过你这一点？朱檬，你还自诩自己是个警察，但你又做不到完全理性地去看待事情本身，你这算什么警察？你觉得你这样能做一个好警察？” 朱檬很讨厌李雪不断质疑自己，仿佛通过这种方式一而再地打击她的自信心，明明这是两码事，李雪却可以把所有事情都纠结到一起。 母女俩之间再度相顾无言，朱檬很清楚，想要说服李雪比登天还难，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被母亲压着，何曾反过来过？ 而李雪呢？尤其得知朱檬所在的派出所就是当年救过她的秦松工作的派出所，更是心神不宁，总觉得随时随地都会出事，她太清楚自己女儿的心性了，从她一直帮助秦嘉玮来看，她对于秦松的死根本放不下。 李雪思来想去，前前后后想过无数个办法，最后悔的还是当年没有看住她，竟一不小心让她报考了警校，从此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李雪来到派出所，没见到朱檬，反而遇到了刚从外面执勤回来的陆芃皓。 陆芃皓一下认出了她，礼貌地上前打招呼：“阿姨，您来找朱檬啊？要不进去等，她好像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李雪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来找她，小陆啊，你现在方便吗？阿姨能跟你聊一聊吗？” 从陆芃皓昨晚对李雪的浅显了解来看，李雪要聊的大概也是那些朱檬说过的事情，不过陆芃皓这人一向很受长辈喜欢，他请李雪去派出所对面的咖啡馆，看李雪还是一脸愁容，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李雪先是对陆芃皓一顿夸赞，并且对陆芃皓表示感谢，而后才进入正题。 “小陆，朱檬在所里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陆芃皓也着实没有料到李雪会问这个问题，笑了一下：“阿姨，您就放心，朱檬她很听话，而且十分守规矩，哪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还有她师父看着她，还有我们这些同事在呢，肯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那就好，我这个女儿啊，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我的话，可就是在职业选择这件事上真是一路走到黑。” 第189章 朱檬的秘密 李雪对朱檬的不满几乎都写在脸上，哪怕面对的是陆芃皓这样并不熟悉的人，李雪也丝毫不避讳自己对于朱檬选择这个职业有多么不爽和不满。 陆芃皓实在无法想象像朱檬这样的女孩，在母亲如此反对的情况下居然能一直坚持到现在，他一直都知道朱檬是个很坚韧的姑娘，但现在又加深了他对朱檬的坚韧印象，回想她在工作上面临困难时也一贯都不会退缩，她是真的对这份工作充满热爱。 “对了，那个秦嘉玮……他经常来找朱檬吗？” 李雪对于秦嘉玮还是过分在意了，没有其他原因，只是担心朱檬会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而把秦嘉玮当成自己的责任，但这本就不应该是朱檬的责任，那件事只是意外，怎么能让朱檬揽下所有的责任呢？朱檬那时也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啊。 陆芃皓有些奇怪，为什么李雪会问起秦嘉玮？但随即他便想到当初秦嘉玮转学也是朱檬找母亲帮的忙，所以李雪会知道秦嘉玮的事情也很正常。 “秦嘉玮他最近忙着学习呢，没什么时间来这里，这孩子现在坚定未来的目标后挺努力的，他资质好，相信肯定能实现目标，听说当初是阿姨您帮忙转的学？本来应该让他当面谢谢你才对。” 李雪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举手之劳而已，我只是好奇，朱檬很少向我开口，这一次她为了秦嘉玮跟我开口，我也很好奇秦嘉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她为了这么一个男生来求我，小陆，这个秦嘉玮是个很重要的人吗？” 李雪这是明知故问，一方面，她想从别人口中听听秦嘉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另一方面，也想打听一下派出所对秦松父子究竟是什么态度。 当年关于秦松的那些报道，李雪大多都看过，她看不出来派出所的态度，但把已经死去的人推出来做挡箭牌这个目的却看得清清楚楚，当时连具体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都还没搞清楚舆论就给他定了罪，那时还是纸媒时代，官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定性就怎么定性，哪怕有三寸不烂之舌都很难保证自己可以在那种时候明哲保身。 秦松很显然是当时所里的弃子，但很矛盾的是，他们又对秦松的儿子如此保护，他们对待秦松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陆芃皓明白在外人面前不能乱说话，李雪虽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外人，但她既不是所里的人，说话总要有分寸。 “秦嘉玮这孩子我们所里的人都挺喜欢的，他爸爸以前也是我们所里的，跟我们现在有些同事还是同事呢，既然是同事的孩子，我们肯定也要多多照应着点，能帮衬的地方肯定要多帮衬。” “他是你们之前那个出事的秦所的孩子？” 陆芃皓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件李雪都知道这件事情，但他几乎可以肯定李雪今天来朱檬应该并不知情，倘若李雪真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朱檬，而不是不嫌麻烦地跑来找自己。 “阿姨，您认识我们秦所？” “小陆，阿姨也不瞒你说，我希望朱檬不要牵扯进秦所的事情里去，不管秦所的事情究竟真相如何，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我的女儿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上班，你应该也能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谁愿意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你们秦所的事情太复杂，她那个愣头青要是不知死活的往前冲，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陆芃皓很疑惑，他跟朱檬都再三互相保证绝不会把正在调查秦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们都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两个人都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以他对朱檬的了解，朱檬不可能憋不住告诉母亲，而且她和母亲在工作这件事上有不小的分歧，而且李雪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一直反对她做警察，她要是说了这件事岂不是更加让人担心？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跟母亲说这种事情？ “阿姨，您怎么突然这么说啊？朱檬每天跟着师父出警上下班，哪还有时间做其他事情？而且她跟秦所又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怎么会牵扯到秦所的事情里去？” 李雪几度欲言又止，这下轮到陆芃皓觉得她有问题了，她好像也有事情瞒着自己，他从以前就觉得朱檬对秦所的事情过分在意了，难道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朱檬还真跟秦所有什么渊源？ 良久，李雪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芃皓本也没有偷窥别人私事的喜好，只是李雪的反应太过奇怪，让他不得不认为李雪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 谁知，李雪竟真的说出了藏在自己心中多年的事情。 “小陆，你不要觉得阿姨把朱檬管得太严，其实阿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朱檬她小时候遇到过难，差点丧命，当时幸好有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警察救了她，才让她能够存活下来，可那个警察因为救她却死在了那个冰冷的夜晚，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当年曾有一段时间她吃不好睡不好，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救她的警察的影子，我和她爸爸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她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你可能无法想象那是一段怎样困难的时光，对我和她爸爸都是不愿意回想的过去，所以哪怕只是出于对女儿的保护，我也不希望她再跟这段过去产生任何交集了。” 李雪足够镇定也足够从容，才能在陆芃皓面前说起这些，来时她也曾想过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不相关的人，可以朱檬的性格，如果不管束着她，她迟早会牵涉进秦松的案子里去，到那时想再阻止就来不及了。 但陆芃皓已经震惊到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没想到会是这种不可言说的情况。 第190章 有了答案 陆芃皓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会是朱檬。 李雪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当年那个被秦所救下来的小女孩就是朱檬！那个当年那件事里的当事人之一！ 他努力收敛下自己的震惊，还是向李雪再度确认：“阿姨，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的意思是，当年秦所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是朱檬？” 秦所在执行任务时因公殉职，当时用自己的生命救下来的孩子竟是朱檬？ 李雪点了点头：“你是不是很惊讶？朱檬那孩子当时才十二岁，那个夜晚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后来醒来后，断断续续地被问话，一个孩子哪能承受这么多？尤其我知道那个警察为了救她死了之后更是什么都不敢跟她说，一个孩子的身上就这样背负了一条人命，往后余生都要活在内疚和痛苦当中，其实她有什么错？但这么些年，她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直到也知道这里就是当初秦松上班的派出所，我这心啊就一直止不住地紧张。” 李雪拍着自己的心口，哪怕是现在，她依旧心悸得厉害，事到如今，她还是认为千不该万不该，当年不该一时心软放任朱檬去警校念书。陆芃皓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震惊，一切都有迹可循，得知这件事后，朱檬的许多行为仿佛也终于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她对秦嘉玮的事情这么上心？ 为什么她对秦所的事情这么关心？ 为什么她一直坚持要做一个像秦所那样的好警察，即使别人口中的秦所并不那么正面，她还是坚持秦所是个好人。 原来这就是答案！这一切的为什么，在今天都有了答案。 陆芃皓极力隐忍着加速跳动的心跳，很多事情似乎都有了答案，可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好像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而且，这所谓的答案伴随着残忍，是一个小女孩这么多年来肩负着的沉重枷锁。 朱檬回到所里时，发现陆芃皓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他今天好像格外安静，安静得一点都不像是他了。 下班时她犹豫了一下，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跟陆芃皓一起下班，找个地方重新捋秦所的事情，但母亲李雪来了，很多事情只能暂时搁浅，李雪在家等着朱檬回去吃晚饭，而且李雪那么反对朱檬的工作，朱檬要是谎称加班，李雪怕是只会更加反对。 无奈，她只能小心翼翼跟陆芃皓打了招呼，表示最近自己都要按时下班回家，陆芃皓了然。 “你妈妈难得回来一趟，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她也是关心你，很多时候就别跟她对着干了。” 朱檬听了这话觉得奇怪，陆芃皓怎么还向着李雪说话呢？他们也不过就是一面之缘，已经这么熟了吗？眼看着陆芃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朱檬也没再说什么，无论如何，眼下的任务还是先打发了李雪，也不知母亲这回要在这里待多久。 天色渐暗，朱檬下了车后便往家里走去，天气转冷之后，这条每天都要经过的弄堂就变得冷清许多，平时房屋两边都坐满了人，这会儿大家伙已经各回各家，显得格外冷清。 朱檬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是属于她自己独有的感觉，她骤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眼，自己的身后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格外正常，正常的让朱檬看不出究竟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可她心里还是闪过一丝很不好的感觉，她的第六感通常都很准，这感觉让她整个人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朱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但也清楚绝不能在这里久留，她立刻加快了步伐朝家里走去，回到家的时候还一脸惊慌失措，一抬眼，就看见母亲正奇怪得看着自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朱檬镇定下来，或许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最近因为很多事情她总是疑神疑鬼，刚才恐怕也不例外。 “没事，怕你们等久了，着急回来呢。” 李雪可不相信朱檬这谎话，知女莫若母，朱檬心里在想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能猜出个大概，只是朱檬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她也就当作看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陆芃皓有没有告诉她自己去找过他这件事情，不过想来应该是没有的，假如她知道了李雪去找过陆芃皓，一回家就会第一时间发难。 然而，一连两天，朱檬的感觉都很不好，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偷偷跟着自己，然而当她回头想去确认的时候又总是扑了个空，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有种脚踩在棉花上十分不踏实的感觉。 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朱檬实在无法理解，过往从没有过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这天，她照旧按照老路回家，那种似乎自己被跟踪的怪异感觉再度袭来，让朱檬整个人再度感到一片毛骨悚然。 她终于可以确定，这本就是不正常的感觉，她心里一狠，干脆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都走的格外缓慢。 假如真有人跟着自己也该露出马脚来才对，假如是自己想多了，也正好让自己可以放心。 然而，当朱檬放慢脚步之后，后背猛地升起一股冷意，她蓦地停下脚步，紧张的心跳都跳到了嗓子眼处，整个人僵硬得呼吸也局促起来。 她正要加快脚步离开，身后忽然有人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得她脸色蓦然惨白，惊慌地想逃跑，又被人猛地抓住手腕。 “朱檬，怎么回事？” 是陆芃皓的声音。 这一刻，朱檬一颗悬着的心骤然放下来，可她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慌张，面对陆芃皓的时候仿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陆芃皓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皱起眉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惊慌的样子？” 第191章 奇怪的感觉 朱檬不是胆小的人，她一贯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所以当她露出这副表情时让陆芃皓也吓了一跳。 朱檬的脸一片惨白，她没想到身后的人会是陆芃皓，但这一刻已经安心下来，然后不动声色地拍拍自己的胸口，轻轻松了口气。 陆芃皓失笑：“你到底怎么回事？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慌张，有什么事别自己藏在心上。” 朱檬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更加疑惑了：“你不知道？你妈妈请我来家里吃饭啊。” “那你怎么刚才不告诉我？”朱檬更奇怪了，母亲邀请他来家里吃饭？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朱檬立刻把所有的不快都丢到了脑后，只是想着李雪究竟又想干什么，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总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告诉你来着，你倒是给我机会啊，是谁一下班就打卡跑路？我找了你一圈都没找到，一问之下才知道你早走了。” 陆芃皓实在无奈，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居然倒打一耙，这两天所里谁不觉得朱檬奇怪，上班下班都踩着点，好像恨不得第一时间离开所里，大家私底下都在猜测朱檬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想关心但又不敢问。 陆芃皓原本不想还在考虑李雪的邀约，但想到朱檬这两天的怪异举动便答应下来，他也想弄清楚朱檬到底怎么回事，从刚才她的惊慌失措来看，她好像的确遇上了点麻烦。 可惜还没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就被突然出现的李雪打断。 李雪手里提着刚从隔壁买回来的烧味，想来是刚回来正好在路上碰见他们，看他们两个人似乎有些奇怪，也忍不住想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朱檬立刻堆砌起笑容，不能让母亲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一旦被母亲发现，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节奏。 她立刻挽住母亲的胳膊，撒娇：“妈，你买了什么好吃的？不会是我喜欢吃的那家烧鹅？” 李雪无奈又宠溺，拍拍朱檬的肩膀：“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你同事都看着呢。” 李雪嘴上总是不饶人，却是疼爱女儿的，朱檬可谓是她最满意的作品之一，如果不是她选择了自己反对的职业，那么对李雪来说，朱檬便是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没有之一。 陆芃皓本该觉得尴尬，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朱檬母女却也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大概因为李雪跟自己说了朱檬的那个秘密，朱檬从来没有提起过，甚至都不曾露出一丁点破绽，而李雪却告诉了他，足以说明李雪也把他当做了自己人，至少对陆芃皓，李雪是信任的。 饭后，李雪在厨房帮着老太太收拾，朱檬问对陆芃皓：“我妈叫你来到底干什么？你偷偷跟我说。” 陆芃皓挑眉：“你怎么不去问你妈？是不是怕你妈不告诉你？” “我妈刚才看你的眼神跟看女婿似的，我妈不会要撮合我俩？” 朱檬在陆芃皓面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种话信手拈来，丝毫不觉得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 “你妈眼光挺高的，对你要求也挺高，所以对你的另一半要求只会比对你更高。” “陆芃皓，你挺好的啊，怎么还妄自菲薄呢。” 陆芃皓感到稀奇：“你从哪儿听出来我妄自菲薄的？我在跟你客观地分析你妈对于你另一半的要求，不过你那个正在谈的应该挺符合她的要求。” “什么正在谈的……” 朱檬正想反驳，忽然想到他说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裴山，一瞬间便闭嘴不说话了。 她和裴山的确正在相处，但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关系，说是男女朋友，两人有时候几乎不见面，甚至连互相问候都少的可怜，说是以结婚为目的正在交往，可她却没有跟母亲报备的心思，但裴山的确很符合她想要的另一半的要求，各自有各自要忙的工作，不需要整天腻歪在一块儿，需要的时候只要一个电话，裴山就一定会来到她身边。 陆芃皓觉得她的反应格外好笑，那个裴山他是知道的，最开始处理罗青青那个案件的时候他就知道裴山，后来再见到裴山就势他来所里接朱檬下班，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他们正在谈。 既然朱檬不愿意说，陆芃皓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他一个大男人一直追着这种事情问总感觉有些太过八卦，不过陆芃皓的确有些好奇，朱檬对裴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说她喜欢裴山，可很少见她主动提起过裴山，总之两个人的状态并不像是正在谈恋爱，倒像是互相找个可以随时随叫随到的饭搭子。 朱檬送陆芃皓出去，又是那条最近让她倍感怪异的小路，她忽然之间想起了十多年前出事的那个夜晚，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她也是如今这种感觉，走在前面却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陆芃皓。”朱檬忽然停下来叫住他，看向他的目光有陆芃皓看不懂的迷茫和畏惧。 陆芃皓安静地看着她，好像这个时候唯有静静地等待她说些什么才能平息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感。 朱檬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但那种感觉太过强烈，已经连续好几天，让她想摆脱也无从摆脱。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吗？我没出什么事，但我觉得可能快出事了。” 陆芃皓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哑然失笑，抬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又想显摆你的第六感？” “我最近一直觉得这条路不对劲，每次走过这里的时候总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陆芃皓本来还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可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也觉得朱檬应该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朱檬斟酌着措辞，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贴切。 第192章 被跟踪？ 朱檬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出一个好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虽然她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有一个人在跟着自己，可她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且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在此之前，她每天都经过这条路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也是最近才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你觉得你被人跟踪了？”陆芃皓说出了朱檬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朱檬想说却不知该怎么说的词汇。 朱檬欲言又止，但跟踪这个词十分贴切，只是仔细一想，自己又有什么值得被人跟踪的？她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哪有人会无缘无故针对她？ “可能是我想多了，自从我妈来了之后我一直神经紧绷，可能太紧张了。” 陆芃皓点头附和，但内心也是认同朱檬的想法，朱檬既肯定又不肯定，但她的直觉一向都挺灵敏，而且会让她有这种感觉恐怕也是因为真有其他什么事情。 “不用太担心，放松点，你妈妈其实很关心你也很爱你，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要是你我都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朱檬怔住，陆芃皓的父母一直不在身边，看到她们母女相处时应该也会想到自己的母亲？虽然朱檬也很好奇陆芃皓的父母为什么不来找陆芃皓，可那毕竟也是人家的私事，问多了似乎有些不礼貌。 她送走陆芃皓后过马路买了母亲爱吃的点心，等待过马路时，不经意间望了眼对面的弄堂口，路灯拉长着人的影子，秋日里的冷意更显寒风刺骨，她发了会儿呆，正要收回视线时，忽然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再度袭来。 她猛地左右张望，想寻找那双在自己身后看不见的眼睛，此时朱檬的心跳狂跳，可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感觉，360度转圈想寻找是否有那双奇怪的眼睛。 突然之间，朱檬整个人蓦然僵住，四目相对，只是转瞬的一瞬间，藏在对面角落里的人忽然压低了鸭舌帽，低着头转身就走。 朱檬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忙跟上去，逐渐加快了步伐想追上那个人，那个一身黑的男人，他戴着帽子和口罩，身形古怪，看到她就跑，且匆匆忙忙，根本顾不得死他。 朱檬已经不知不觉小跑起来，可跑着跑着还是没能追上那个人，等冲到暗巷里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哪还有刚才那个人的身影？ 巷子里安静地瘆人，朱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既害怕又紧张，还夹杂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兴奋，仿佛一直藏在自己身后的那双眼睛的主人终于要现身。 然而现实却是，朱檬只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人究竟是谁，长什么模样，她想再到处找找时，却忽然停下脚步再也动弹不得。 朱檬承认自己害怕了，她忽然想起了十二岁那年，也是在这样的暗巷，她为了能早点回家抄了小路，然后就是所有悲剧的开始。 手脚冰冷，根本由不得她多想，在她还没来得及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时，整个人便已经不听使唤地往后退去，或许一往无前很勇敢，可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安全也是身为一名人民警察的必修课，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从而才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朱檬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撤出了巷子里，周围静悄悄的，只余下风从耳边刮过的声音。 …… 李雪回去的那天，朱檬照旧请了半天假送母亲，李雪作为一个母亲，对朱檬还是很不放心，她知道朱檬的心思多半会花在秦所身上，身为朱檬的母亲，她很清楚女儿多年来的心结在哪里，秦松的死就是朱檬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的事情，即便她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过，李雪也清楚朱檬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抑或是，朱檬之所以一意孤行地选择警察这个职业，也多半因为秦松。 倘若没有小时候发生过的那件事情，朱檬又怎么可能会突发奇想想要当一个警察？ 李雪什么都知道，她只是无法直白地询问朱檬为什么而已，怕要是真闻起来会勾起朱檬小时候那些不好的回忆。 “朱檬，等休假了就回家来，你爸爸他也很想你，你总该回去看看他。” 朱檬点点头，只要母亲好好说话的时候，朱檬就还是一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女儿。 “虽然你可能还是会嫌我烦，但我还是要说，别管秦松的事情，你一个小警察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大的事情，任何时候都要知道明哲保身这个道理。” 朱檬还是点点头，道理她都懂，但许多事情并不是知道这个道理就可以弄明白的，她从十二岁就已经被牵扯进去这件事里面，想独善其身又谈何容易。 李雪看朱檬没反应，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你也别总觉得我是个小孩子，我真的没那么脆弱。” “你再大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我得对你负责。” 李雪叹了口气，再没多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尽管朱檬也并不一定会听自己，可这已经是她这个母亲能够做的全部，将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只能看朱檬自己的造化了，但李雪最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随时像是会有事情发生的样子。 朱檬又宽慰了母亲几句，她心里其实很愧疚，明明自己都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却还是无法让母亲安心，总是要让母亲为自己担心，她真是一个一点都不孝顺的女儿。 在母女俩吵得最凶的时候，朱檬曾经的确想过，要不干脆放弃做警察的梦想，可真当上了警察后，她一天比一天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因为她知道，这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她从小到大坚定不移的目标之一。 秦所救了她的命，让她得以重生，她就该替秦所继续未完成的那些事业，这也是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193章 一伙的 送走李雪后，朱檬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再瞒着母亲做那些事情，虽然她一直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能阻碍她做任何她要做的事情，但心里瞒着母亲背地里偷偷摸摸总让她心里残存着一丝愧疚。 陆芃皓笑话她：“你这是掩耳盗铃，你妈不在这里你就不心虚了？你就没有背着她做她不让你做的事情了？” 朱檬有些幽怨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跟我妈是一伙的？” “你妈让我照顾你，我怎么也得把你看好了，不能让你干傻事啊，万一干出来无法挽回的不可开交的事情可怎么办？” “那你现在不正在跟我一起干吗？” 朱檬扬眉，很庆幸在这条路上有陆芃皓与自己同行，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又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要不是秦嘉玮那小子的眼神太过诚恳，我才不给自己找这麻烦。” “你一开始的时候可是并不喜欢秦嘉玮的。” “那你就冤枉我了，我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太明确的喜欢和不喜欢，对待秦嘉玮和对待别人都是一样的。” 朱檬嘁的笑了一下，原来陆芃皓嘴硬的样子是这样的，明明当时秦嘉玮最叛逆的时候他还带着秦嘉玮回家，一通大道理输出，其实他也因为秦嘉玮跟自己过分相似的经历，所以才会对秦嘉玮更关心几分。 “到了，就是那家餐馆。” 陆芃皓指了一下对面一家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小破餐馆。 他们今天本来是没这个行程的，但临到下班时，老尤忽然联系了陆芃皓，说要请陆芃皓吃饭，还特地叮嘱陆芃皓把朱檬也带上。 陆芃皓当即便清楚老尤恐怕是松口了，兴奋得叫上朱檬一块儿吃饭。他那个兴奋劲，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跟朱檬约会，张烨看了都想插一脚，问能不能带着自己一块儿去。 朱檬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陆芃皓：“你师父怎么突然想说了？上回去找他的时候态度还那么强硬，我还以为他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改变主意呢。” 朱檬至今还记得老尤当时的态度，不仅不想说，还一直旁敲侧击地劝他们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因此当听说今天是去跟老尤一块儿吃饭时，朱檬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那人就那样，上回可能没想通，这回想通了呗，其实我师父他人挺好的，我能理解他一开始不肯跟我们说秦所的事，那毕竟不是小事啊，万一说出来造成不好的后果，不仅他被牵连，我们两个也吃不了兜着走，他估计也是怕我们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朱檬表示理解，事到如今，当对过去的案件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之后，朱檬也深感无力，更别提当初接手这个案子的警察了，恐怕当年的他们心情跟现在的她和陆芃皓是一样的，十分无可奈何但又找不到很好的应对办法。 他们来到餐馆，老尤已经到了，正自顾自喝着小酒，隔着一段距离朱檬都能感受到老尤身上那股矛盾，大概老尤也希望自己的故友能够洗清清白，可他对这件事又无能为力。 “师父，你怎么不等我们一个人吃独食呢？”陆芃皓过去便是玩笑话，他和老尤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都像是家人一样，正因如此，老尤对他也是格外信任。 老尤瞪了他一眼，埋怨：“还不是你们来得太晚了？年轻人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路上有点堵，实在是抱歉。” 老尤心情并不是很好，但朱檬也无从猜测老尤的心情不好究竟基于什么原因，总之，与上次比起来，今天的老尤看着格外的心事重重。 等陆芃皓陪着老尤喝了两杯过后，老尤才佯装无意地问道：“你们最近还在查老秦的事情吗？” 陆芃皓和朱檬对视一眼，大大方方承认：“查啊，不能辜负秦嘉玮的一片信任不是。” 说是为了不辜负秦嘉玮的信任，但现在的陆芃皓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了秦嘉玮还是为了朱檬，抑或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 老尤又再度沉默了，朱檬觉得他应该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才会呈现出这么拧巴的状态，或许这件事真的牵涉太深，才会让老尤这么讳莫如深，比起老林提及此事的态度，至少老尤的态度让朱檬看到了希望。 陆芃皓试探：“师父，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想说什么？要不你就直说，我们保证不给你抖落出去。” “你们要想继续查这件事情，怎么保证不抖落出去？” “就说是我们自己想办法查到的呗，而且不瞒您说，其实我们最近发现当年那个女的了。” “哪个女的？”问完之后老尤就意识到了陆芃皓说的是哪个女的，又追问，“她现在什么情况？你们怎么找到她的？” 陆芃皓便将自己是如何发现叶梅的同老尤仔细说了说，老尤听着听着眉心也紧紧地蹙了起来，但听说叶梅现在可能干着诈骗的勾当时好像又没那么意外。 老尤说：“那女的的确有干这行的本事，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当年问她话的时候，她一口咬定老秦侵犯了她，而且态度强硬，要求必须对老秦做出处理，那时候派出所压力大啊，舆论当时又紧张，于是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让那个女人逼得太紧也是原因之一，这个叶梅当年就跟那个歹徒不清不楚，根本就是为了掩护那个人才这么做的，连老秦死了都不放过。” 陆芃皓立即问道：“歹徒？张强？” “是，那个人名叫张强，后来虽然抓住了，也送进去了，但我记得没判几年，这会儿应该出来了？” “出来两三年了，说是回了老家，不过我向他们老家打听了，根本没见他回去，我估摸着可能还留在嘉德县呢。” “如果叶梅在这里的话，那这个张强的确有可能还留在这里。” 第194章 复杂 老尤说，叶梅和张强关系不浅，那会儿两人就因为是老乡而经常互帮互助，秦所盯上张强之后才查出这个叶梅，张强这个人十分狡猾，东躲西藏让人很难找，于是秦所就盯上了叶梅，想通过叶梅来找到张强，可这叶梅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说着配合警察，一边又暗地里给张强通风报信，以至于警察在查找张强的时候格外吃力。 后来秦所意识到就是这个叶梅从中做的鬼，一查之下才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可不止老乡这么简单，两个人从小就一起长大，关系比亲人更亲，指望叶梅会帮着警察背叛张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秦所便也把注意力从叶梅身上转移了不少，可因为秦所之前没钱去找叶梅，才让叶梅有了可乘之机，从而也给了叶梅污蔑秦所的机会。 秦所最初接近叶梅会跟叶梅有往来本也是为了张强，结果后来传着传着，不知怎么的就传成了秦所跟叶梅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一层关系恐怕也是叶梅后来自己主动捅出去的。 老尤说：“叶梅为了护着张强的确无所不用其极，在派出所的时候就嘴硬老秦跟她有一腿，但我们所有的调查结果显示与她说的完全背道而驰，可惜那个时候老秦已经不在了，只能听信一面之词。” 朱檬急了：“就算只有一面之词也不能这么武断就下了定论啊，有没有其他证人？或者告诉她对警察做假证的后果是什么，我不信她真的有这么大胆敢对警察说谎说到底。” 老尤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像叶梅这种人我也见过不少，他们这类人根本不怕你戳穿她的谎言，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说的，而且打死不改变自己的口供，别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那会儿她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闹得不可开交，就那么赖在派出所门口耍无赖，谁也拿她没办法，大庭广众之下，所里一群大男人总不能对一个女人动手，本来当时舆论就不利于我们了，我们更加不敢对她做点什么，以免被倒打一耙，到时候可真是说也说不清了。” 老尤一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就堵的慌，那种一身力气无处发泄的感觉让他和当时的同事们一度都非常不痛快，大家当然都相信老秦绝不可能干出那种事，可有时候太过正派的人面对无赖还是显得束手无策，何况有舆论加持，更是让他们束手束脚。 现在回想起来，叶梅当时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故意的，甚至还颇有点有人在背后教唆的意味，而且她每次去派出所闹从不直接进门，而是在所外闹，声称怕进去后就会被逼问，而在所外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不仅放心，而且警察也不敢肆无忌惮。 “尤师父，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道对不对，你可不可以帮我分析一下？”朱檬忽然十分有求知欲地问向老尤。 老尤点了点头，示意她随便问。 第一次去找老尤的时候老尤还十分的讳莫如深，没想到这一次老尤的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改变了老尤的态度，但朱檬知道，老尤也是希望秦所和秦嘉玮好的人，多年尘封的记忆破尘后，老尤似乎也没了一开始的那么多顾虑，更多的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想做的事情。 “案发当晚，秦所应该是在追踪张强的途中救下了小女孩，与此同时，叶梅应该是在张强被追踪的同时去派出所报警指控秦所，声称秦所对她进行了非人的侵犯，要求所里立刻马上召唤秦所回去接受调查，当时夜已深，有什么事不能第二天等天亮再说而非要在那个时间去派出所报案吗？我是否可以怀疑，当时叶梅知道秦所正在追捕张强，她为了帮张强逃脱所以故意使坏？假如所里真在那个时候要求秦所回去，这一举动无疑乱了秦所的节奏，届时张强就可以趁机逃跑，叶梅一开始打的应该就是这个主意？” 朱檬一直反复想着这种可能性，觉得叶梅在那个时候选择那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直到重新梳理了一遍案件后，这种感觉便也越发地强烈，之前她这么猜测但不敢说出来是因为找不到叶梅这么做的合理动机，但今天从老尤这里证实叶梅和张强的关系后，这种假设便可以成立，叶梅当时或许的确是这么想的，为了给张强制造逃跑机会，只要秦所有一点分神，张强这么狡猾的人一定会趁机找到逃跑的机会。 老尤居然对朱檬竖起了大拇指，朱檬一愣，看来自己的猜测被认同了，或许当初老尤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因为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也只能一直憋着无处言说，但朱檬会有这种猜测完全基于自己就是当年那件案件的当事人之一。 或许说当事人不太贴切，但朱檬自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也拥有相当的发言权，毕竟当年秦所是为了救自己而死，如果没有因为自己而死亡，他至少还可以替自己辩解辩解，也由不得其他人朝他泼脏水。 “小朱啊，你年纪轻轻的想法倒是很好，你这个猜测很有意思，也是我们当年在弄清楚叶梅和张强的关系后联想到的猜测，可这种猜测只能算是主观猜测，你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她的确因为这种原因才这么干，而且张强被抓后叶梅就搬家换地方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老秦的案子也渐渐平息了，就更没人关心叶梅的去处了。” “秦所的案子明明疑点重重，为什么当初会处理得这么草率呢？我不相信所里真的认为秦所是那样的人。”以朱檬对城西派出所浅显的了解，不可能就这么任由秦所被冤枉而无动于衷。 老尤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牵扯到的事情太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ipaoshuba.com 第195章 欲言又止 可秦所的案件究竟有多复杂？老尤似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朱檬并不着急，既然老尤已经选择了松口就不怕他不说出来。 老尤跟秦所算是关系很好的战友了，当年两人一起上学一起进城西派出所一起当警察，这么多年的交情，朱檬不信老尤倘若有办法会真的放任秦所被人污蔑而不管，恐怕当时的情况比朱檬想象得更复杂。 老尤喝了口酒，仿佛只有酒能壮胆，才能让他继续回想当年的事情。 “老秦那事儿其实后来所里也没个定性，没人真觉得老秦干了那事儿，我们做警察的什么事儿没见过啊，很多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一直都是那女的在闹，关键是，她手里有照片，一些挺不好的照片，万一留出去不仅对老秦自己，对所里都是不小的打击，事到如今，老秦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那些照片究竟怎么来的，他们之间究竟怎么回事，还真就是凭那女的一面之词，可那女的不想老秦好啊，一直闹个不停，最后也只能冷处理这件事，其实所里也很无奈，可当时那个时候，确实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了。” 老尤当然觉得秦松当时明明因公殉职却依旧背负骂名感到冤枉，可当时的事实如此，而且叶梅闹了那么一阵后突然也不闹了，那会儿张强不知去向，虽然秦松去世了，但对张强的追踪一直没有断过，送追查张强到得知叶梅和张强的关系时，已经是秦松去世一个月后了，那时候已经过了最好的辟谣机会，关于秦松的事情也就那么搁置下来了。 朱檬却抓住了重点：“但秦所为什么会跟叶梅扯上关系？是不是秦所一开始就知道叶梅和张强关系不一般，想通过叶梅找到张强？” 老尤的目光一开始有些闪躲，到后来才承认：“我们当时也是这么猜测的，不过具体究竟是什么情况也只有老秦自己知道了。” 陆芃皓却好奇叶梅手里的那些照片，究竟是什么样的照片让所里如此顾忌？他猜来猜去，大概是男女之间的那些影响不好的照片，等他向老尤确认时，老尤并未正面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老尤目光看向别处，下意识地想去摸烟，似乎又想到了还有朱檬一个女孩子在，又忍了下来。 “老秦这个人有时候为了破案做事情偶尔会比较激进，不过我当然相信他和叶梅是不可能有所谓的不正当关系的，我猜他当时应该也有自己的计划和考量，叶梅的那些照片说来说去也只是偷拍，而且都是叶梅主动，老秦倒没什么出格的动作，不过即使这样，只要照片被大规模流传出去，对于老秦和所里也都是不利的，所以上面要求冷处理我觉得没有问题。” “张强当时是不是涉嫌强奸？但我从能够查到的有限资料里发现他很聪明，他都是点到即止绝不深入，所以就算想判他也判不了？” 老尤：“是，张强当时到处作案，不少年轻女孩子都是受害者，这可是给人小女孩心里留下一辈子阴影的事情，所以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让老秦亲自盯着，老秦始终认为他这种人绝对会按捺不住，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所以不仅盯着他也盯着叶梅，谁知道最后会出这种事……” 朱檬总算是知道了原来背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怪关于秦所的事情一直都显得那么诡异，叶梅居然手上还有能够拿捏所里的把柄，也许当初所里也是希望能够保全秦所的名声所以才选择低调处理，只不过天不遂人愿，最后居然闹成这个样子。 虽然朱檬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可从旁人口述中也能得出那会儿满城风雨，所里要是公开力挺秦所，且不说叶梅会不会把那些指向性非常明显的照片拿出来扭曲事实带节奏颠倒黑白，看客们也会一直认为派出所包庇自己的人，那时的情况该如何处理也十分考验做决定的领导们的能力。 老尤的无奈全在脸上，当时只是一名普通民警的老尤对此也无能为力，如果问老尤在做警察的这些年里有没有后悔的事情，老尤想大约就是秦松的事情始终让他无法释怀，十几年过去了，已经没有人再提起当年的事情了，大家可能也都希望了十几年前曾发生过的这件事。 所以当陆芃皓问起当年那件事的时候，老尤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丝惊喜，原来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有人记得当年的那件事和那个人。 见过老尤后，朱檬整个人都有些闷闷不乐，有些事情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她根本没有想到原来并不是所里不顾及秦所，而是当初有那么多外人不知道的内幕让所里不得不低调处理，结果却让叶梅和张强钻了空子。 如果早知道叶梅和张强关系匪浅，这个案子大概也不会变得这么复杂。 朱檬突然想到：“叶梅可以为张强做到这种地步，是不是表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他们两个现在会不会也在一起？叶梅应该知道张强的下落？” 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据老尤说，秦所的案子到后来几乎没有人再插手，况且人已经去世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并没有那么多人关心，无非是秦所背负的那些骂名到现在也还没有洗清，或许也可能再也洗不清，毕竟过去了太多太多年，想重新调查取证的难度实在太大。 陆芃皓也赞同朱檬的想法，从他得知那两个人的关系后就一直有种强烈的预感：叶梅必定知道张强的下落。 这两个人已经是深度捆绑的状态，轻易不可能解绑。 但眼下的情况想找叶梅也有些难度，他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只有北岸西餐厅，赵芬还没下落，叶梅也再没出现过，可谓复杂又毫无头绪。 第196章 渗人的感觉 他们只能牢牢抓住唯一的线索——北岸西餐厅。 于是朱檬去那里的次数变得多了许多，与此同时的，陆芃皓也专门留了时间每天都会定时定点去西餐厅外面盯梢。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赵芬想避一避风头的心情可以理解，然而她不可能永远不出现，与张强一样，陆芃皓查到了赵芬的老家，赵芬并没有回老家，而且赵芬是把这种事情当做工作来完成的，既然是工作就不可能轻易抛下工作不管，所以无论是何种理由，赵芬应该还在嘉德县才是。 另一方面，朱檬又感受到了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那晚她见过的那个奇怪的男人在她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黑衣服黑帽子戴着口罩，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是他的身形却被她一眼记住了。 她想到了去调查监控摄像，可周边几家商店即使有监控录像，也根本没有拍到那个男人的模样，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本来朱檬已经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哪怕那个男人再奇怪再如何威胁到朱檬，朱檬的心思也依旧在秦所的事情上，可这天晚上，朱檬再度发觉了自己身后似乎有人一直跟着自己。 又是那种感觉。 浑身突然冒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冷意，脊背一阵凉意窜上来，恨不得要将她吞噬，她蓦地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她怔怔地望着前方的昏暗，又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而那种渗人的感觉却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究竟是谁？究竟是为什么？ 朱檬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胆小的人，然而这几次却让她忽然看清了自己，其实她也会害怕，她也会有想转身却不敢转身的时候，也许过去的确是她太高看了自己，以为自己总是可以克服任何困难，以为只要自己做了警察，那一身警服就会给自己勇气。 然而事实证明，她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不，应该说，每一个警察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只是身上的那一身警服赋予了他们勇气和责任，让他们在任何时候不得不向前罢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朱檬心跳扑通扑通加速，鸡皮疙瘩再度起了一身。 她猛地握紧了拳头，呼吸局促地仿佛下一刻就无法呼吸了。 然而脚步声却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已经完全无法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了，如果自己一味地逃跑，只会让对方认为自己十分害怕，从而更加肆意妄为。 朱檬狠狠地深吸了口气，蓦地转身，一副要和对方拼命的架势，可就在她抬起手准备正当防卫的时候，对面出现的那张脸让她再一次吓了一跳。 惨白着的脸，局促的呼吸，以及一脸惊恐的表情，都让这一刻的朱檬显得无比滑稽。 陆芃皓也怔住了，蹙眉望着朱檬这张害怕的脸，他拧起眉头，捏住她差点凑在自己脸上的手腕。 “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吓死人的表情？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 这好像是陆芃皓第二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朱檬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该不该告诉陆芃皓自己最近连日来不好的感受？陆芃皓会不会认为她只是想多了？只是神经有些紧张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陆芃皓不禁提高了音量，表情也严肃起来，甚至看着她的一双眼睛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却又好像也能猜出她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似的。 朱檬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终于冷静下来，把最近种种奇怪的感觉告诉了陆芃皓。 陆芃皓想起当时朱檬也曾跟自己说过，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当时他只觉得朱檬太过敏感，没想到这种感觉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竟然还是挥之不去。 朱檬垂着眼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陆芃皓，她也在思考，自己这究竟是神经太紧张，还是真有此事发生而自己只是没有发现对方究竟是谁。 “你别瞎想，可能真是你想多了，刚才我一直跟着你呢，也许是我给你的错觉？” 陆芃皓想让朱檬的心情轻松一些，毕竟一直承载着这种感觉对朱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朱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陆芃皓讨论这件事情，点了点头，便岔开了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芃皓这才想起了正事，让她跟自己上车，车里方便说话。 他看朱檬一直紧紧捏着拳头，以为她冷，便把车里的暖气开到了最大。 “有赵芬的消息了，今天北岸西餐厅有人去了某公寓群组，我跟过去后，把那人拦住了，那人好像跟赵芬本来就有过节，就把赵芬的事告诉我了。赵芬她就住在那里，但前一阵好像听说回老家了，不过这应该就是赵芬的借口，事实上她应该是躲避风头去了，赵芬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陈国应该是她第二个目标。” 朱檬觉得奇怪：“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她为什么要直接告诉你这件事情？一个团伙作案，赵芬要是落网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朱檬不解，更无法理解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想法。 “她早就对这个团伙不满，一直想脱离他们，但奈何一直没有办法能够安全脱身，所以才向我求助。” “求助？” “是，是她先发现我的，还知道我盯着那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这人的话听一半就可以，我不是很相信她说的这些话，而且如果她知道我的身份，万一跟餐厅还没有完全脱离关系，到时候把我们供出来了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所以她不知道你是警察？” “嗯，我说，我是陈国的家人，因为陈国被骗，所以一直在找赵芬，希望她能告知我赵芬的下落，她应该相信了我说的话。” 陆芃皓的这个说辞倒是有理有据，也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显然对方应该也相信了陆芃皓的说辞，所以才敢跟陆芃皓套近乎。 第197章 被人盯上了？ 朱檬重新想了一下，假如那个人知道陆芃皓的身份，恐怕不敢如此直白地找陆芃皓求助，恐怕就是看中了陆芃皓是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所以才敢往陆芃皓这头撞。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那个人可靠吗？会不会发现了你一直在盯梢故意找人来试探你乍一下你？” 陆芃皓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近期你暂时别去那里，我会见机行事。” 朱檬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这点事情她倒不担心，只要有陆芃皓在，陆芃皓会摆平一切，而且以陆芃皓的能力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人。 两人暂时又无话可说，陆芃皓不动声色地打量朱檬的神色，他认识朱檬以来的确没见过朱檬像今天这样慌张过，朱檬向来遇到事情都淡定从容，何时这么面露惧色过？刚才看朱檬的反应，的确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偷偷跟着自己，且那个人绝不是自己。 陆芃皓当时并没有跟朱檬多久，相反，他看到朱檬突然停下脚步后甚至驻足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察觉到她有异样时才上前。 上回朱檬说，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恐怕并不是空口说瞎话，极有可能这件事是真的，但朱檬能得罪谁？谁又会来跟踪她？ 朱檬看陆芃皓似乎没有其他什么事了，道别后下车，陆芃皓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把她送进家门后才安心。 回头再望去这条让朱檬担心受怕的巷子，这巷子在夜晚无人无声时的确足够无诡异，甚至让人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朱檬一个女孩子最近总是很晚才回来，独自走在这条路上难免会感到害怕。 虽然是警察，但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已，再怎么装得天不怕地不怕，下意识的反应是绝骗不了人的。 陆芃皓正要驱车离开时，忽然发现了巷口处那个隐蔽的摄像头，他想了想，最后面无表情地开车离开。 这一夜，朱檬依旧没睡好，总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脑海里都是当年秦所救自己时的模样。 尽管朱檬对那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但她仍记得在自己快要放弃挣扎可能再也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有人蓦地拉住了她，把她从水里托举起来，让她重见天日，也让她得以新生。 朱檬从噩梦中惊吓醒来，猛地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心脏，心跳快得吓人，再一看时间，凌晨五点多，外面依旧漆黑一片，天还没亮，安静得让她再度感到害怕。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畏惧感觉，这么多年来一直伴随着她，让她无路可退，每次都只能硬着头皮直面这痛苦的过往。 朱檬再也睡不着了，起身来到窗边，她平时并没有这个习惯，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破天荒地掀开了窗帘朝外望去。 外婆家的这个位置并不偏僻，掀开窗帘往外看便是正对面一家早餐店，平时这个时候对面已经开了门准备一天的劳作，但今天那边却静悄悄的，不见一丝灯光。 目光再往另一边扫去，朱檬本打算收回视线，忽然猛地愣住，又发现了那个黑色身影。 她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消失，窗帘拉下，屋内再度恢复黑暗。 手心全是冷汗，朱檬瞳孔骤然紧缩，又是黑衣黑帽的男人，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已经是一个月内她第二次见到这个人。 等她调理好自己的情绪再度掀开窗帘时，那个男人站着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墙角处空荡荡一片，仿佛刚才她所见到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但唯有朱檬自己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梦，她很清醒。 那个男人，正用那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朱檬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人盯上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出于什么原因，可那个人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足以说明他是有备而来。 看来之前的那些感觉并不是假的，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可见的确有人一直盯着自己。 可，为什么？她究竟有什么值得被人盯上的？ 而另一边，陆芃皓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北岸西餐厅，那个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名叫阿花，三十来岁，比赵芬年轻不少，她也住在北岸西餐厅的员工宿舍里。 说是员工宿舍，其实是餐厅为大家租住的公寓，里面分隔了好几个房间，都是类似于阿花这样的女人们住的，她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去各大相亲角或者相亲会寻找有利可图的目标人群，假如一直没有目标便在餐厅里上班。 一人多种用途，阿花如此，赵芬如此，餐厅里的其他女性亦是如此。 难怪北岸西餐厅的女性服务员都是较为年长的女性，陆芃皓以前还没有发现这其中的怪异，现在在阿花的告知下才算是得知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阿花说，住在这里面的女性大多都是家庭十分不幸的女性，因为走投无路才被收留，老板平时对她们不错，有困难找老板，老板都会想办法帮她们解决，所以大家对于餐厅都忠心耿耿，老板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绝没有任何怨言。 赵芬应该是近期有活儿的员工之一，说是有活儿，就是有跟着她们的节奏跳进坑里的男人，她们要做的工作就是想办法让他们为自己花钱，只要那钱到了自己的手中就行，但到手的那些钱还不是自己全部所得，都要悉数上交给老板，等老板做好分配再发放给她们。 通常是三七分成，老板七，她们三，其实自己拿到手的数目极少，但也比去厂里上班要挣得多，而且又不是体力活，脑袋转的够快够灵活就行。 老板称这种工作为销售工作，到了年末还会评比销售业绩，前三名还能额外得到不少奖励。 第198章 神秘女老板 正是因为如此，像赵芬和阿花这样的女人们才会源源不断地来到北岸西餐厅工作。 但她们也有淘汰制度，到了年末统计业绩时，假如有人一年的业绩在平均水准之下就会被淘汰另谋出路，说是鼓励大家努力精进自己的业务，实则是甩掉没用的包袱。 目前住在她们那个公寓里的一共有七人，阿花是七人里面最年轻的，赵芬则是目前销售额最好，不过据阿花所说，赵芬近来似乎跟老板有了些矛盾。 起因是赵芬仗着自己业绩不错，开始想跟老板谈分成比例的问题，分成比例是她们在进入餐厅工作后就白纸黑字签了名谈好了的，可这时候突然提出分成比例极为不合理，不由让人想到赵芬可能想要独立出去挣钱的念头。 赵芬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也是为姐妹们争取利益，实际上只是为了自己能得到更多分成罢了。 据说赵芬这一次上交的份额让老板并不满意，老板怀疑她并没有交足手里所有的量，怀疑她偷偷私藏，赵芬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没二心呢？不断解释自己已经把从陈国手中得到的所有钱都上交了，老板表面上答应着，实际上已经开始对她有所怀疑，还曾偷偷在她不在的时候着人翻了她的房间，想看看她又有没有私底下藏了什么贵重物品没有上交。 阿花说起赵芬的时候多是一副嗤之以鼻的状态，尽管两人所做的工作相同，她却看不起赵芬，一如赵芬也看不起阿花已经大半年没有找到目标，只能赖在餐厅端盘子洗碗。 朱檬听了这些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一般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诈骗行为却能被她们美化地如此冠冕堂皇，好像她们在做的是什么无比正义的事情。 不仅如此，居然大言不惭地把这种行为当做销售，还要攀比销售业绩。 “什么销售业绩，不就是诈骗数额吗？这群人明晃晃地不把法律放在眼里，还觉得自己挺有职业道理？这个阿花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之所以把这些告诉你，就是嫉妒自己没有赵芬挣得多，想把赵芬拉下马，她这种行为就叫做狗咬狗。” 朱檬对这类人一贯没什么好脸色，纵然阿花跟陆芃皓说了许多他们不知道的内幕，可她这么做的原因并非因为所谓的正义，而是出于想把比自己优秀的人拽下来的心情，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简简单单的嫉妒二字。 假如今天她们所谓的销售业绩最好的人不是赵芬而是其他人，她也同样会用这种手段去诋毁其他人。 陆芃皓见她这么义愤填膺，不知该笑她还是太单纯太热血，还是该感叹哪怕见多了这些赤裸裸的肮脏事件还能保持自己的初心。 “阿花说她可以帮我找到赵芬，现在赵芬跟老板已经不是一条心了，迟早会跑路，老板也防着她呢，只要她一出现，立刻通知我。” “北岸西餐厅的老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这么明晃晃地视法律为无物？” 朱檬以前就对这家餐厅的老板感到好奇，听了阿花的这些说辞后便更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想出这种损招为自己谋取财力？难道不怕被抓进去吗？ 陆芃皓摇了摇头，他问过阿花，但阿花也没见过老板，只说餐厅有专门的运营经理进行打理，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老板的，只有每年销售业绩第一名的人才能见到老板，因为那时老板会亲自额外发放一个大红包。 “只知道是个女的。”陆芃皓说。 “女的？既然是女的就该知道这样根本不是所谓的帮助女性，而是在害她们，本来这些女性靠着自己的双手也能挣钱养活自己，但她却把她们带入歧途，甚至等抓获到她们之后是要吃牢饭的，这种女人真是吸血鬼啊，说得好像是女性帮助女性，其实是女性吸血女性，这些因为她走入歧途的女人到最后的下场根本不会像她向他们保证的那样好。” 朱檬越说越生气，这个社会对待女性已经足够苛刻了，女性不想着互相帮助反而互相坑害，如果她有机会见到这个人一定要当面问问她，把这些本就受了很多苦难的可怜女性送到牢里就是她所谓的女性互帮互助吗？ 陆芃皓能够理解朱檬的激动，朱檬是有远大抱负的人，也可以说，她才刚出社会没多久，身上的棱角还没有被这个现实的社会所磨平，所以她的每一个想法都代表着自己美好的祝愿，这样一个姑娘，在听到这种荒唐的事情后一定会是这种反应。 其实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想出这种挣钱法子，而且北岸西餐厅的收入一直能够维持，说明这家餐厅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成功的。 但他查过这家餐厅的法定人，是个陌生的男人名字，那个名字跟女人丝毫不搭边，阿花口中的这个女老板越神秘，就越让陆芃皓想一探究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做到如此程度。 朱檬恢复理智后才不慌不忙地开始分析阿花说的那些话，她承认阿花并不是个好人，她只是想假借陆芃皓的手除掉赵芬而已，赵芬固然可恨，但阿花也不是什么值得帮助的人，相反，她只是还没有找到目标而已，不代表她不会像赵芬那样用同样的手段进行诈骗。 “阿花说老板也正在找赵芬，所以明面上，赵芬跟老板其实已经处于闹崩的边缘，那么赵芬如今的处境其实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差，我担心她会想办法跑路，到时想找她就更难了。” “暂时还不会，赵芬应该还没有离开北岸的念头，否则不会跟老板去谈分成比例，一走了之不是更方便吗？既然想跟老板谈这方面的情况，说明她内心还有接着干的想法，我相信她一定会现身。” 陆芃皓说得的确不无道理。 第199章 心神不宁 陆芃皓的脑子向来好使，这一点朱檬从不怀疑，甚至认为只要有陆芃皓在，秦所的事情压根就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尽管秦所的事情隐藏着太多的讳莫如深，可所有的秘密最终都会大白，朱檬一直相信并坚持着这个事实。 陆芃皓张了张嘴，本还有其他事情要讲，但看见朱檬仍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许多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那晚他看见朱檬紧张害怕畏惧的之后一直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朱檬不是那种娇滴滴又矫情的女孩子，如果让她真的感到了害怕，只能说明很多事情或许并不是巧合。 他特地去排查了这周围附近的监控录像，假如真有人跟踪朱檬，也好让朱檬一直保持警惕注意安全，而且早发现早解决，假如只是朱檬自己的错觉，也可以打消了她这个荒唐的错觉，让她可以安安心心的。 陆芃皓自然希望是后者，毕竟朱檬的人身安全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如果是后者，至少可以让朱檬不用再心神不宁，更不用整天在回家的路上慌慌张张的产生心理畏惧。 然而事实却与陆芃皓希望的背道而驰。 陆芃皓也曾以为只是朱檬太过紧张敏感，等朱檬冷静下来之后不再产生这些所谓的错觉，一切就会回归到原点，可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很多时候，人的直觉一定是带着很大部分真相的，一如朱檬一直都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陆芃皓在查看了诸多监控录像之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浑身都是黑色的可疑人员。 他几乎一直徘徊在这附近，时间也都极度巧合，大多都在朱檬下班那会儿，且时不时地会跟着朱檬进入那条令朱檬感到害怕的巷子。 这个男人的行为举止十分怪异，他一直在暗处偷偷地观察朱檬，仿佛准备随时吓朱檬一跳，似乎只是想吓唬朱檬，或者给朱檬在心理上产生压力，让朱檬每次在经过这条巷子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背后似乎有人。 他偷偷摸摸的举止绝对不正常，陆芃皓原以为一切只是朱檬太紧张造成的，如今看来并不是朱檬的错觉，而是事实，他再次感叹朱檬的第六感果然准确。 但陆芃皓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只看出来是个男人，而且从监控中不难看出，这个人几乎是老手，他把自己从头到脚用黑色包围，而且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根本无从辨认他究竟是谁。 而且他只专注朱檬一人，只有朱檬回来的时候他才会有反应，其他时候，他更多的只是把自己融入夜色之中，想尽方法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存在感。 陆芃皓也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朱檬，但他又担心假如真跟朱檬说了这事儿反而会导致朱檬更加紧张，有时候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就不会紧张。 而且，最让陆芃皓在意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在查看监控录像到后面的时候，那个男人固然抬头看向其中一个监控摄像头，看了足足五秒，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明明戴着口罩，但陆芃皓还是能察觉出藏在口罩下面的诡异而挑衅的笑容。 陆芃皓蓦地皱起了眉头，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那个男人对这里很熟悉，也很清楚自己出现的地方能被哪些摄像头拍到，他清楚自己出现在哪里会被摄像头记录，他这一眼分明是故意的，就等着来查看监控的人看到这一幕，让人从心里开始畏惧。 至此，陆芃皓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不仅是惯犯，有着丰富的反侦察能力，而且毫不畏惧自己会被追查的可能，他的挑衅就说明了他的态度。 但朱檬这姑娘很少与人黑脸，连发脾气的时候都少的可怜，她能得罪谁？谁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跟踪她？那个男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陆芃皓，你在想什么？你看上去怎么心事重重的？”朱檬瞧着他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关心他。 陆芃皓回过神来后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在想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朱檬更惊讶了，她能有什么事情让他想得这么出神？而且方才看陆芃皓的样子格外严肃，让她以为不知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朱檬，你记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无意中得罪过什么人？” 朱檬越发感到疑惑，却下意识地摇着头，她从不认为自己会得罪什么人，最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结果是没有，并没有任何让她印象深刻的人。 “陆芃皓，是不是发现跟踪我的人了？” 她果然敏锐，他只是为了这一个问题就让她察觉到了他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但现在还不是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这只会让她更加紧张，在回家的路上更加害怕更加畏惧而已。 “不是，你不是一直强调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吗？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什么人会跟踪你？为什么会跟踪你？你又没得罪过什么人，有什么必要跟踪你？我始终没想明白，所以才想问一问你跟你确认一下。” 陆芃皓对着朱檬撒谎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却让他格外心虚，可能是朱檬实在太敏锐，让他不敢随随便便说话，生怕说错了一个字就让朱檬产生了怀疑。 两个人再度陷入了沉思，彼此之间的确都无法想通这件事，跟踪这事儿并未被明确确定，但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也都心照不宣地认为确有这件事的存在。 直到陆芃皓接到张烨的电话，两人之间的紧张氛围才被手机铃声打破。 陆芃皓听完电话后面色一冷，迅速挂断了电话，一脸无语地看向朱檬。 “怎么了？”朱檬也意识到这通电话内容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国去北岸西餐厅闹事了，餐厅报了警，张烨出的警，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情况。” 第200章 打草惊蛇 张烨知道陆芃皓和朱檬一直在负责陈国的案件，因此发现对方是陈国后立刻给陆芃皓打了电话，要说这陈国也真够不安生的，都已经被骗成这样了还去北岸西餐厅好事情，他们所里谁都清楚哪里有问题，只是碍于很多原因现在还不方便公布出去罢了，陈国倒好，又自己找上门去了。 而且这陈国人还挺横，在餐厅里指着工作人员破口大骂，丝毫不觉得这是丢人现眼的事情，估计对他来说丢人现眼也不及被诈骗来得更让人生气。 陈国不仅在餐厅里横，在派出所也不安生，指着张烨骂道：“你们不去抓那些坏人，不去抓骗我钱的人，跑来抓我干什么？就只会欺负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我看你们就是他们那种人的帮凶，就是因为你们的不作为才让他们敢这么大胆，你们这些人通通对不起自己身上那身警服。” 陈国的嘴皮子挺好，完全不见当初得知被骗钱后的窘迫，整个人充满了亢奋，像是喝了假酒。 张烨猛地拍了拍桌子让他安静：“你少说几句，你在餐厅里指着人骂还有理了？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是破坏治安问题，我把你抓回来完全没有问题，你好好想想自己问题出在哪里，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该怎么进行工作？” “陆芃皓呢？就你们这里的警察，上次去我家里的时候说得好好的会帮我把人找回来，他糊弄我呢？是不是偷懒不管我的事情了？我就知道你们这帮子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说话不算话，遇到棘手麻烦的事情就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管我们普通老百姓的死活。” 张烨眯起眼睛，原来还是为了被骗钱那事儿心里一直过意不去，难怪自己都沉不住气跑去餐厅大声喊着要找人。 陈国话音刚落，陆芃皓就到了。 “老陈，你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跟你说了这种事情急不来吗？你怎么不听话？还跑去北岸要人闹事？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说不生气是假的，本来这事儿已经有点眉目了，现在陈国这一闹，不是告诉北岸警察知道他们那儿是个窝点了吗？往后行事只会更加谨慎，想找人也没那么容易了。 陈国可不听这些，他就是认为警察不管他了，陆芃皓不管他了，家里人也不管他了，他那点钱被骗得精光，心里怎么过得去这个坎？既然所有人都不管他了，他当然得为自己争取权益，都说北岸西餐厅有问题，那他就去西餐厅找人，总得把心里那股火气发泄出来才好。 陈国脾气比刚才更大了，一个劲地埋怨陆芃皓：“你以为我想去那里？我到了那里就一肚子火气，你要是早给我把事情解决了我能自己去那里？” 听这话的意思，陈国还觉得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陆芃皓的不作为，假如陆芃皓能早点把人找回来把钱给他找回来，他就不用这么辛辛苦苦去北岸西餐厅找茬了。 陆芃皓扶额，知道陈国这人不讲道理，今天算是见识到究竟是怎么不讲道理了，难怪潘惠如此受不了他这个公公，难怪连陈迪这个儿子都懒得管父亲的事情，究其原因，正是因为陈国的性格着实让人不想多管闲事。 陆芃皓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时候没必要跟陈国闹脾气，陈国这脾气控制不住自己，但陆芃皓不能控制不住自己。 “行，老陈，咱们不说今天这事儿了，我跟你提一下，你这个事情现在只能耐心等待，短时间内没法解决，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再等等，要是信不过我想继续去闹我也不拦着，不过你自己仔细想想，你这么闹究竟能不能有结果，你觉得你去闹能闹出什么结果来，那你就继续去，以后要是碰上什么事也自己想办法解决，你们这种民事纠纷闹到最后是你没理，赔钱还是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陈国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你打算不管我了？这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你凭什么撂挑子不干了？” 陈国这人拧巴，既不信任警察，又希望警察能帮他把事情给解决了，可他又不听警察的话非要一意孤行，很有可能最后会因为他坏事情。 陆芃皓纵使心里对陈国有意见，也无法当着陈国的面发作。 张烨揉了揉眉心，这老小子可真难伺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警察做事还得听他指挥不成？ 陆芃皓耐心询问：“那你说说，你刚才去餐厅怎么闹的？说了点什么？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我得知道你往外吐露了什么，才能制定下一步计划。” 现在阿花算是他的眼线，要是让阿花知道他是警察，不见得对方还会跟自己联系，说不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条线也会因为陈国的鲁莽而葬送。 陈国的确也有些心虚，开始卖惨，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强硬。 “你们得体谅我啊，我活了大半辈子了遇上这种事现在在外面一直都抬不起头来不说，口袋里的钱也被骗了个精光，换做是你们，你们还能这么镇定吗？你们现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不急。” 陆芃皓和张烨面面相觑，等陈国发泄完才听陈国总算进入了正题。 好在陈国去闹事时虽然带着怒气，但也算有点理智，没把陆芃皓告诉他北岸可能是个窝点这事儿抖落出去，否则以后盯着北岸就毫无意义了。 陈国去那里只高喊着要找人，一个劲问有没有人见到赵芬，张烨赶到的时候看他疯疯癫癫的，被餐厅里的人嫌弃得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找上甩不掉。 陆芃皓心想，如果只涉及到找赵芬那便问题不大，毕竟当初赵芬说餐厅里有服务员是她老乡，既然如此，陈国去那儿找人也算合情合理。 除此之外，陈国坚称自己绝没有说其他不该说的话。 第201章 凶神恶煞 陆芃皓好不容易才把陈国打发回去，张烨倒是有些担忧，完全不信任陈国刚才说的一切。 “老陆，你真相信他刚才说的啊？你可别信了他这些鬼话，我看他这个人满嘴谎话，也不知道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刚才我们赶到的时候他跟人吵得面红耳赤的，谁知道他一激动会脱口而出什么来，总之，我不太相信他这种口无遮拦的人如果说错了话会意识到自己真说错了话。” 张烨的担忧能够理解，哪怕是陆芃皓，对于陈国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陈国这个人在赵芬的事情上一向没什么理智可言，无意中说了什么也可以理解，不过他坚持表示自己绝没有透露过一句警察相关的话，且态度坚定，陆芃皓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暂时相信。 陆芃皓拍了拍张烨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点。 “老陈这个人是这样的，到现在还不肯相信赵芬是个骗子呢，估计也是急了，才想到去餐厅找人，你们要是最近巡逻到那儿也可以多关注关注，那个地方肯定有问题。” 张烨嘁了一声：“这还用你提醒？你是没看到刚才他们店长那凶神恶煞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黑店呢，我好说歹说才摆平，人家要求了以后没事多巡到他们店里，得保证他们店里的安全，不能再让老陈这样的人随随便便进去闹事妨碍他们做生意，我也答应了，以后肯定多去。” 陆芃皓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他让警察多去店外面转悠转悠？” “是啊。” “怎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光明正大让警察多去转转说明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歪，这是在间接告诉你他们餐厅没任何问题，是正儿八经正当营业的餐厅。” 这不是隔空喊话吗？ 看来北岸西餐厅自己也清楚，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或者做贼心虚，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跟人喊话。 张烨觉得陆芃皓说得颇有道理，他原本并没有打算插手陈国的事情，不过既然今天这件事自己已经被牵扯进去了，那往后自然也不可能不管。 “老陆，你最近又开始跟朱檬鬼鬼祟祟的了，老尤请你吃饭都得带着她，你们是不是真有点什么？” 陆芃皓紧紧皱起眉头，突然有种话不投机半点多的不耐烦，本就因为陈国的事情烦躁不已，陈国这一闹，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至少从这个隔空喊话也能看出来北岸西餐厅如今做任何事情应该都格外谨慎，更不可能让人在餐厅里行事太过张扬。 陆芃皓问张烨：“你今天应该第一次去那家餐厅？你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那家餐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有时候自己的感受并不一定准确，但如果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感受便说明他的直觉并没有问题。 张烨平时看着嘻嘻哈哈总没个正经，观察能力却一直不错，陆芃皓以前就经常和他搭档，发现他这人的优缺点都很明显，而他的优点又足以掩盖他的缺点。 “我当时去的时候，陈国正跟一个中年女人吵架呢，年纪跟我妈差不多，他们那里上班的好像基本都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一点的只有男的。” 张烨在陆芃皓的询问下，仔细回想了一下，餐厅的确给人十分怪异的感觉，现在想起来，明明应该是十分时髦面对年轻人的西餐厅，餐厅服务员居然都是上了年纪的女性，并不是说这样的行为有问题，而是这种现象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这个餐厅的员工构成基本由上了年纪的女性及年轻男性组成，这是极其不合理的。 张烨猛地眯起眼睛和陆芃皓对视，陆芃皓没有言明，但两个人都清楚想到了一块儿去。 “老陆，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餐厅有问题啊，那个叫赵芬的女人究竟什么身份？她真正的工作究竟是什么？” 张烨总觉得陆芃皓有事情瞒着自己，陆芃皓最近的行踪实在太诡异了，连平时大家下了班一起去喝一杯的乐趣都省了，想逮人都逮不到。 陆芃皓戳了戳张烨的脑门，让张烨不要想太多。 “陈国的案子是我在负责，也调查赵芬不是挺正常吗？发现赵芬有问题也在情理之中，但一开始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今天连你都发现了，那说明我察觉到的问题的确诡异，我之前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还有另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些所谓的猜测尽管都已经跟朱檬过了一遍，但从未对朱檬以外的人提及过，如今张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人互相之间交换一下意见也属实正常。 张烨猜到了陆芃皓的想法：“餐厅里的那些服务员是不是都跟赵芬一样是干那种事的呢？” 陆芃皓点头：“看样子是。” 经过陈国这么一闹，连阿花都没再联系陆芃皓，陆芃皓给她发过几次消息都石沉大海，近期餐厅的管理应该相当严格，毕竟那会儿陈国在餐厅大吵大闹的时候还有其他顾客在，影响着实不好。 正当陆芃皓一筹莫展时，阿花的消息总算来了。 阿花约陆芃皓在离餐厅两条街的某个小茶馆见面，茶馆十分隐蔽，陆芃皓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个隐藏在市井里毫不起眼的小地方。 约在这种地方不可谓不谨慎，阿花此举也在告诉陆芃皓，现在餐厅的情况十分复杂，她能出来一趟很不容易，且担心自己随便跟外人见面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了，她在那里可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平时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阿花今天格外低调，一身素色衣服，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她这一身的热点与茶馆的色调几乎融为一体。 “赵芬回来了？”陆芃皓坐下后直截了当就问，迎面对上阿花投来的谨慎且疑惑的目光。 “前一阵子陈国来餐厅里找人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芃皓面露疑惑：“找人？他去找赵芬吗？” 第202章 不会食言 陆芃皓当然知道阿花的意思，但在阿花面前他只能装傻，可不能让阿花看出什么破绽来。 然而在他装傻的时候，阿花也在审视着他，或许阿花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是有问题的，再不敢像之前那么信任了。 阿花歪了歪头，笑出了声，正打算去摸烟时，陆芃皓开口提醒：“这里面禁止吸烟。” 明晃晃的禁烟标识，让阿花的动作一顿，随即没好气地把烟往桌上一摔。 “也不知道陈国为什么会来餐厅找赵芬，赵芬只是带他去餐厅吃过几次饭而已，有人会去自己吃过饭的地方找人吗？” 阿花露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但虚心求教是假，试探审视是真。 陆芃皓作为陈国的“家人”，对陈国的心态和行事作风本该了如指掌才是，他佯装自己深思熟虑似的想了许久后才慢悠悠开口猜测：“陈叔跟我说过，赵芬之所以经常带他去那里吃饭，因为有认识的老乡可以帮忙打折，她觉得去那里吃饭又有情调又划算，所以两个人每次外食基本都去那里。可能正因如此，陈叔才认为去那里找赵芬的老乡打听打听就能找到赵芬，不过陈叔可能也不知道具体谁是赵芬的老乡，才闹出这么一个事情出来，他是不是在餐厅里大吼大叫但没个目标？我猜赵芬根本没有向他介绍过谁是那个老乡，他也是急了没办法了，你说都这个岁数的人了，兜里被骗得干干净净的，谁心里能接受啊？” 他边说边观察阿花的反应，他应该说得跟当时情况差不多，阿花的脸色并没有出现明显变化。 阿花这人虽然从事的是跟赵芬一样的职业，赵芬没有的道德感和羞耻心她同样没有，不过利用她想把赵芬赶走的心理，也算能和她拉扯拉扯。 “还有啊，你别看我陈叔去餐厅找人闹事的手凶神恶煞的，其实他根本还没放下赵芬呢，一直跟我们说赵芬可能有苦衷，也许出去一段时间就会回来。我们也很无奈，说的话他又听不进去，也不知道这赵芬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站在我们的角度，当然不希望他再见到赵芬，但赵芬从他那儿骗走的钱还是希望能找回来，否则他没完没了了。” “你们不是报警了吗？警察什么反应啊？总不至于警察也不管他？” “警察管啊，但是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也管不好，反正就叫我陈叔等，就我陈叔那暴脾气哪儿能等？他要是能等就不会去餐厅找人了。” 阿花赞同地点了点头，似乎也理解了陈国那天去餐厅找人的理由，心里那点警惕稍稍放松了下来，陆芃皓这人在她眼里算不上什么好人，不，她看待所有人都不是好人，任何人都只是她可以利用的工具人而已。 只要能把赵芬从那里赶出去，利用一下陆芃皓又何妨？ 陆芃皓不也利用她找人吗？互相利用，本质谁也不亏欠谁，他们都可以心安理得的。 “最近餐厅管束得很严格，谁也不能私自去跟别人见面，我也是在管束稍微放松一点之后才来找你的，赵芬她这两天可能会来趟公寓收拾东西，据说要从公寓里搬出去了。” 陆芃皓疑惑：“搬出去？为什么？那个公寓不是你们的员工宿舍吗？怎么说搬就搬？” “可能就为了威胁老板呗，我看赵芬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老板杠到底了，假如老板不同意她提出来的要求，她应该会以离职为威胁，当初我们进来的时候都交了一笔保证金，她要是就这么走了，那笔钱肯定拿不到了，看她那架势，好像也不是很在意那笔钱，估计自己私藏的挣来的钱比那笔钱多的多。” 她们管这叫挣来的钱，明明是坑蒙拐骗从那些老年人手里骗来的血汗钱。 果然人一旦没有了羞耻心便什么都干得出来，干她们这行的，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羞耻心都不可能干成功。 陆芃皓说：“你们老板应该也不会让她轻易离开？” “那是当然，老板给了她这个平台，她现在自己偷偷违反规矩不说，挣了钱拍拍屁股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人的事情？她就等着，老板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不过你放心，我说过会帮你把人找到就一定不会食言。” 陆芃皓当然相信阿花不会耍自己玩，阿花这人看上去就没什么远大志向，唯一的远大志向应该就是把赵芬拉下马，好让自己独享那些所谓的资源。 他很想问一问阿花，有手有脚的为什么非要干这种勾当？不过他到最后跟阿花分开的时候也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尊重他人命运，这是当时陆芃皓脑袋里跳出来的第一句话。 阿花对于这种生活似乎十分满意，且看着也不像是希望做出改变的人，因此她才可以心无旁骛地把所有心思和手段都用来对付赵芬。 嫉妒这两个字有时候的确很可怕，明明可以实现双赢，最后极有可能因为嫉妒两个字而变成两败俱伤。 …… 朱檬近来越来越觉得老林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劲，她总认为老林像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可每每老林要开口的时候，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让朱檬一阵茫然。 老林对她虽然谈不上有多严格，但在专业性上却不纵容朱檬犯任何错误，朱檬平时除了跟陆芃皓出警的时间多一些以外，就是跟着老林，老林是个好师父，会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除了在秦所这件事上一直闭口不谈罢了。 “你最近老和陆芃皓混在一起，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刚来那会儿不是总偷偷地数落他吗？” 老林像是无意间问起这件事，但他的演技太差，一看就是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个开口的由头。 朱檬答：“刚来那会儿对很多人都不了解，以为陆芃皓就是个没正经混吃等死的，后来一起工作后才发现他是个挺好的警察，我应该多向他学习。” 第203章 死心眼 朱檬这话算不上恭维，也不是敷衍老林，她心里也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陆芃皓虽然比起老林他们这些工龄的警察在年纪上不占优势，但在专业水平上却未必会差很多，有陆芃皓在她就会很安心，在秦所这件事上，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太渺小了，但加上陆芃皓后，便让她觉得这件事似乎真的会有转机。 陆芃皓刚开始那会儿也不愿意带朱檬，认为朱檬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拖油瓶，谁知道她干着干着会被调去哪里的文职，浪费时间罢了，但朱檬一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他是错的，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或许就是在这么点点滴滴的细枝末节里建立起来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互相之间对彼此的偏见也逐渐消除，朱檬看陆芃皓也再没有那种戴着有色眼镜的感觉。 人呐，还是要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上才能对对方下定论，否则就会出现像他们这样对彼此一开始误会极深的情况出现。 “朱檬，陆芃皓这人有时候做事比较出格，而且很不规矩，他好的地方你当然要学，不过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免得一不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朱檬诧异地一瞬不离盯住老林，老林很少会说这种话，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对她提出了这种警告？ “师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让我离陆芃皓远点？陆芃皓犯事儿了？” 老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其实有些烦躁，但许多原因又不能完全说透，偏朱檬也算个死心眼，没跟她说明白她是绝不会认认真真听话的。 “不是跟你说了吗？陆芃皓他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常常惹点事情出来，万一你跟他正好在一起，岂不是连你都会受到牵连？你可是我的徒弟，我可不想我的徒弟无缘无故因为别人落不到好处不说还跌被牵连挨骂，我作为你的师父肯定是为你好为你着想，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照做不就行了？” 他越说越烦躁，完全把急躁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朱檬意识到老林这不仅是警告还是暗示，难道她和陆芃皓偷偷摸摸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被老林察觉到了？但老林认为都是陆芃皓一个人的主意，所以想用这种方式劝她回头是岸？ “师父……” “还有，有些不该插手的事情不要主动去插手，陆芃皓那是脸皮厚还不知天高地厚，你别跟着他瞎胡闹。”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老林究竟什么意思，朱檬已经十分清楚了。 连老尤到最后都松口了，为什么老林就是不愿意松口呢？甚至还认为陆芃皓是胡作非为，老林究竟是真的不希望当年秦所的事情再被翻出来被人提及，还是那件案件中的隐情实则还有更无法揭露的内幕？ 朱檬想问却没有问出口，她太清楚老林的性格了，假如自己直截了当地问，只怕会被老林好一顿教训，可她不问，这件事又一直梗在心里，让她格外难受。 无论怎么做，至少明确了老林的态度，老林不像老尤那样最后终于想明白了，不过也能理解，老尤毕竟已经退休了，可老林目前还是干这一行的，万一真有什么牵扯，当年的那一圈人恐怕都逃不过。 朱檬把老林的怪异举止告诉了陆芃皓，想让陆芃皓帮着分析分析老林对秦所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态度，谁知陆芃皓的注意力却全程都只在老林对他的态度上。 “原来你师父对我这么有偏见啊？我几时不守规矩了？我每天按时上下班，从不迟到早退，怎么在他眼里是这么个刺头形象？” “你不就是吗？我刚来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然后怕陆芃皓误会，又加了句，“主要是你的外形容易让人误会，跟你本人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切，你刚来的时候看我不顺眼整个所里都知道，你就说谁能入得了你的眼，你这人眼高手低，成不了大事。” 朱檬一点也不在意陆芃皓怎么攻击自己，她并不在意旁人对自己的看法，只要能达到目的，别人怎么说她都可以了。 不过陆芃皓本就是开玩笑的，见她没生气也就作罢，没再多解释。 “阿花说这两天赵芬应该会去找老板谈，目前还不知道她们会挑在什么地方谈，以前都是在餐厅的办公室谈，他们餐厅的二楼就是办公区域，老板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过去，她估摸着应该就是那里。” “不过赵芬现在正在风口浪尖，她应该躲着才对，如果突然出现的话不怕被人逮住吗？”朱檬奇怪，明知道陈国一家报了警，警察肯定会盯着她，她怎么可能这么傻主动献身自爆？ “所以我觉得应该会是另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去餐厅的可能性很小。” 陆芃皓还在意另一件事，自从上次在北岸西餐厅无意间撞见叶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叶梅，当时他猜测叶梅应该也在那里工作，跟赵芬的工作内容应该一致。 阿花说只要没有任务在身的人都会在餐厅里上班，端盘子洗碗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既然最近没在那里见过叶梅，说明叶梅现在应该在目标那里，她应该身上也有任务。 可当陆芃皓想向阿花打听有没有叶梅这个人时，阿花却警惕起来：“我只跟你沟通和赵芬有关的事情，其他事情我不怎么清楚，而且你说的这个人的个人特征也太模糊了，我根本想不出来是谁，你打听她干什么？” 陆芃皓只好随意扯了个谎，谎称陈国当初在餐厅里见过那个女人，怀疑那个女人就是赵芬老乡，所以想找那个女人打听一下。 虽然没有完全消除阿花的疑虑，但好说歹说算是糊弄过去了，只说那里面的人绝不可能是赵芬的老乡，在入职之前公司会把个人情况调查清楚，老乡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一起进入公司，陆芃皓于是只好作罢。 第204章 真面目 陈国的案子没有进展，赵芬仍旧不知所踪，叶梅和张强的事情依旧没有一点头绪，朱檬每天来回想着该怎么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块儿。 目前的情况已经十分明朗，这几件事看似没有关联，其实都是息息相关的，因为陈国而得知了赵芬，赵芬是北岸诈骗团伙的成员，叶梅也跟这个团伙有关联，以及叶梅跟张强究竟有什么亲密且不正当的关系？ 张强的底细无需多言，当年被送进去坐牢的时候大多已经查清楚了，他一个单身男人，当初到处挟持威胁年轻单身女孩妄图发泄自己那些不可见人的欲望，但又胆小怕事，生怕真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只敢在表面上对女孩做些不入流的行为，却不敢把事情做实。 不仅如此，张强还专门对年轻小姑娘下手，且作案手法大多十分相似，仗着那些小姑娘不敢因为这种事情报警所以肆无忌惮，之所以被警察盯上，是因为他的作案行为实在影响深远，他同时又十分狡猾，这个人应该是很典型的那种在人前唯唯诺诺但深更半夜做坏事的时候却敢为所欲为把所有不满都发泄在女孩身上的那种窝囊废。 朱檬下意识地把张强和那晚自己看见的男人联系到了一块儿，这个想法突然从脑中蹦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嘴巴。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派出所肯定有张强的照片，她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要去看一看？既然张强已经出来了，且并没有如别人所言回老家，那就有很大的概率他还留在嘉德县。 这种人并不会因为进去被改造过后就改过自新，有心理专家对此分析过，他们这种人出来后，重新犯罪的几率很高，如果放任他一直在社会上流窜，其实也增加了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 她仔细考虑过后，还是想知道张强的模样。 虽然极有可能让她再度回想起自己十二岁时那晚发生过的事情，可倘若她不知道张强究竟长什么样，万一哪天在大街上擦肩而过都分辨不出来。 然而，陆芃皓却对此持反对意见：“你要看他的长相干什么？现在暂时还没有他什么事，你只要记住叶梅的长相就好了，叶梅和赵芬才是我们目前要抓住的重点。” “可叶梅和张强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体的，难道你觉得张强出来后没去找过叶梅吗？叶梅当初为了他连警察都敢诬告，这种关系可比夫妻都要亲密，说他们只是合作伙伴都低看了他们的关系。” 朱檬的目光逐渐显露出孤疑，为什么陆芃皓似乎并不想让她太了解张强？她刚一说出口就直接拒绝，张强的样貌不能被透露出去吗？ “朱檬，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有条不紊地做，你别想一出是一出，我是建议你暂时先搁置张强那条线，张强目前还不是重点。” “陆芃皓，你有点奇怪。” 是非常奇怪，陆芃皓十分抵制她了解张强的事情或者容貌，她身为警察，现在又是跟他一起并肩作战调查秦所事情的伙伴，难道不该把跟秦所有关的人或事都弄得清清楚楚吗？ 陆芃皓并不在意她朝自己投来的眼神，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这种行为即便不是朱檬，在别人看来也会觉得奇怪。 但他想到了朱檬十二岁时遭遇过的那件事情，朱檬母亲虽然告诉了他这件事，但朱檬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件事，她自己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他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朱檬如果看到张强的样貌，难道不会回想起过去那件事吗？那些好不容易才由时间平息的坏记忆总算消除了不少，这个时候只会让自己重新想起那些不好的过往罢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朱檬不再想起过去那件曾给她心里留下过阴影的事情，所以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手段，不过这种笨拙在她看来便成了无法说明的怪异。 “陆芃皓，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你觉得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是不是？觉得带我去档案室看案宗觉得很麻烦？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进去就是了，不用麻烦你。” 这话带着点赌气，也知道对陆芃皓一定有用，跟陆芃皓混熟了之后，朱檬对他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客气了。 陆芃皓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她是担心让她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如果让朱檬知道她母亲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把她的事情告诉了别人，母女之间应该又会引发一场争吵，朱檬本人应该并不希望提起这件事情，否则她很早的时候就可以说清楚为什么对秦嘉玮和秦所的事情那么在意且上心，而不是一直找着借口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算了，你要是真想看我带你去看就是了，待会儿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出去你就跟着我出来。” 朱檬这才作罢，对于陆芃皓为什么看着有些奇怪的神情也抛到了脑后，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陆芃皓趁着其他人都在打盹，不声不响地走出去了，朱檬抓准时机也跟着他出去，所里这些同事本就已经对他们的关系十分怀疑了，一直认为他们在搞暧昧，这下恐怕又给他们多了一些所谓的证据。 朱檬原以为陆芃皓要带着自己去档案室，谁知陆芃皓直接奉上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是一张清晰可见的脸。 她孤疑地看他，他解释道：“这是我上次跟叶梅那次一起拍下来的，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张强长什么样吗？喏，就这个样，跟你想象得差多少？” 朱檬仔仔细细盯着手机屏幕，陆芃皓大概为了日后找人方便，所以照得十分清晰，她盯着这个人的长相，心跳骤然加速，记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 第205章 送她回家 朱檬并不记得十二岁那个夜晚的那个男人究竟长什么样，不，应该说，那个男人当时也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所以才会让她把前阵子街对面那个浑身上下一身黑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的联系在一起。 张强长得很粗犷，和他想象中的样貌倒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他本就该长成这样，朱檬的想象中他也是长这个样子，不过他的长相和从旁人口中听说来的性格特征却有些不同。 张强应该是那种内心自卑丢在人群里都不会有半点存在感的男人，他在没有进去之前一直居无定所，就连工作都是不固定的，经常被老板因为笨手笨脚为由解雇，期间也因为讨薪而被黑心老板雇人痛打，在那些年轻的单身女孩面前凶神恶煞，面对黑心老板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或许正因如此，才让他产生了心理扭曲，从而在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女生那里找到存在感和认同感，这可能就是促使张强犯罪的原因之一。 陆芃皓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一瞬间便血色全无，不禁担忧道：“你没事？” 她回过神来，像是忽然之间忘记了呼吸似的，半天才狠狠地松了口气说：“张强和我想象中的长得一样。” 陆芃皓噗嗤一笑，收起手机，调侃道：“你还能想想犯罪分子长什么样？不过张强目前不是重点，我们还是先找赵芬和叶梅，我预感叶梅跟赵芬应该有着某种联系，叶梅肯定是她们当中的其中一份子，干这行可是叶梅的强项，叶梅熟悉得很好。” 比起睁眼说瞎话或者旁门左道之类的把戏，赵芬见了叶梅恐怕也要叫声老师，当年叶梅凭借自己的厚脸皮以及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让秦所背负了十多年的骂名，到了现在还有很多人不了解当年的情况，提起秦所便是一副不屑的嘴脸，这一切的确都拜叶梅所赐。 朱檬点了点头白氏赞同，在调查秦所这件事上，朱檬全都听陆芃皓的，陆芃皓比她有经验又有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势的能力，她当然相信他。 每次一提到秦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会无端变得沉重，陆芃皓深深吸了口气，改变了话题。 “下个月就过年了，你回你爸妈那儿去吗？” 朱檬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过年了，这半年过得飞快，她都已经来了半年多时间，回想起来却好像仍是昨天。 “要回去，我要是过年再不回去，我妈会发疯，她会来这里抓我回去。” 陆芃皓想象了一下，的确像是李雪能干出来的事情。 “你妈挺关心你的，其实我挺能理解你爸妈的心情，我要是将来有个女儿，我也不希望她干警察这行，又苦又累又危险，我顶多只能接受让她干文职类的工作。你当初怎么想的干民警？考个文职不比现在轻松吗？也能在派出所工作。” 陆芃皓问完后又有些后悔，如果不知道朱檬从前遭遇过什么，他或许依旧无法理解朱檬一个小姑娘非要做民警的执念，但知道那些事后，他似乎也能猜到这执念来自何处。 从她一直对秦所的事情穷追不舍上不难看出，她之所以选择做警察，多半跟秦所有着很大的关系，秦所既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榜样，也许她在很多年前就一直想着将来的某一天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替秦所讨回公道。 正是这种信念支撑着她一路走到现在，眼看着就快要成功了，但谁能想到成功前的每一步都会这么艰难？ 朱檬不满嘟哝道：“你们男的就是骨子里看不起我们女的，觉得女的天生就弱你们一等，就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喝喝下午茶购购物，遇到危险的时候需要你们男的保护。我承认，男女之间的确有力量上的悬殊差别，可不代表男的能做的事情女的不能做，谁规定女的只能做文职不能干警察？也没见你们男的去考个文职轻轻松松啊。” “我倒是想干文职，没那本事啊，天天面对那些公文表格文字什么的，我眼睛都花了。” 陆芃皓无奈承认，虽是半开玩笑，却也是为了缓解这个话题的尴尬。 朱檬瞥了他一眼，有时候还真分不清陆芃皓说的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不过与陆芃皓这样的人相处倒是不费脑，至少不用小心翼翼和他说话聊天，更不用担心不小心说出口的哪句话无意间冒犯到对方，成了吵架的导火线。 “今晚你要加班？晚上八点走？”陆芃皓问。 说起这事儿，朱檬又是一个头两个大。 起因是马上就要春节，袁所不知抽什么疯，要求他们自己组队各出一个节目，这种事情朱檬一向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她却被办公室另一个姑娘抓住凑数，说是人头数不够，到时候表演节目时只需要她的后面充个数就行。 朱檬根本不想答应，奈何对方死缠烂打，她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就成了这样。 最近她们总隔三差五利用下班时间练习，朱檬这个充数的也只能留下来，不过今晚到八点主要是为了看监控录像找狗子。 上午有户人家报警说是自家狗狗丢了，非要求老林帮着找回来，老林嘴上答应了，行动上却没反应，最后把工作丢给朱檬，帮忙看看监控有没有线索。 “行，那你到时候在所里等我，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今天又不加班，我自己能回去，不用你送。” “我晚上在附近有活动呢，结束的时候刚好是那个时间点，顺路送送你，不用想太多，就这么说定了。” 顺路？ 可朱檬住的地方和陆芃皓家完全是两个方向，他是怎么睁眼说瞎话说出顺路两个字？ 朱檬耸了耸肩，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陆芃皓的车果然准时准点停在了派出所门口，跟着一块儿出来的姑娘们夸张地笑起来，跟着起哄。 第206章 心虚？ 朱檬和陆芃皓的绯闻在所里已经越传越没谱，最夸张的是有一回中午去食堂吃饭碰上所长，所长也问朱檬是不是正跟陆芃皓谈恋爱，当时虽然所长声音不大，但周围本来自顾自吃饭的同事纷纷抬起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像是等着听八卦。 那一瞬间朱檬的脸刷一下红了，平时同事之间的调侃她也没放在心上，而且自己也解释过很多次，反正自己问心无愧，至于旁人信不信那就不是她能管得着的事情了，可居然连所长都惊动了，那这件事可就大条了。 她义正言辞地在所长面前再次辟谣：“我和陆芃皓没有谈恋爱，我们只是同事，我跟张烨是什么样的同事关系跟陆芃皓就是什么样的同事关系。” 这样讲话已经够清楚了？要是还有人误会她和陆芃皓，那她只能认为对方不怀好意，她可以肯定当时很多人都听见了自己的辟谣，所长也没再多问，笑呵呵地走了，但所长走时看她那眼神又让她十分确定，所长根本不信她的话，兴许还觉得是她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也代表了大部分的心态。 就比如现在，这些女孩们暧昧地跟着起哄，把朱檬推上陆芃皓的车，她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但有好像什么都说了。 幸好已经是晚上，夜色暗，看不清朱檬因此红透了的耳根子。 她突然有些埋怨陆芃皓，早说了让他不用送自己回去，他非不听，这下又给那些人增加八卦料了，明早指不定又能曝光什么奇奇怪怪的八卦来。 陆芃皓看出她的不好意思，说：“你别在意，她们平时不就这样吗？谁的瓜都吃，其实她们也压根不相信我俩之间有什么。” “她们或许之前不相信，但每一次都给她们送八卦料，一次又一次，别人都默认了。” 朱檬嘀咕着，倒也不是不愿意跟陆芃皓产生太深层的交集，而是两人毕竟是同事，平时一块儿搭档的时候也很多，要是闲言碎语太多难免影响工作，也会让人觉得两人公费恋爱，她怕到时候真有什么事，他们两张嘴加起来都说不清。 陆芃皓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可朱檬根基浅，又是新来的，她不可能不在意，她还想在见习期过后留下来继续在城西派出所工作呢，自然要给所里的领导留下好印象，总不能到时候领导对她印象最深刻的是“恋爱”？ “朱檬，你到底有多讨厌我？跟我扯上关系就这么让你不痛快啊？还有啊，我们工作上也经常搭档有往来，你那个时候怎么就不怕别人说了？我看你就是心虚。” 否则他们两个人平时一起出警的时候也总在一块儿，也没见她总是想着要避嫌。 心虚？她也不清楚这究竟算是心虚还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这算什么心虚？她一直都是行得正做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歪，但再清者自清的人也不会希望天天听到那些闲言碎语的，何况谁也不知道她们背后究竟说了多少话。 “陆芃皓，我这不是为我俩的名声考虑吗？你也得找女朋友，我还有男朋友，把我俩扯到一块儿多不好？” 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每当这种时候，就说明她也清楚自己理亏，开始赔笑说理。 陆芃皓笑了一下，没再搭理她，目光径自望着前方。 安静下来后，朱檬才偷偷地松了口气看向车外，可看着看着，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你要带我上哪儿去？” “跟人谈好了，把你卖个好价。” “……陆芃皓，这种玩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她当然不是因为惊慌，陆芃皓既然往这里走自有他的道理，她顷刻之间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今晚陆芃皓非要送自己回家，难道他早有打算？ “这条路也是回你家的路，只不过你过去走的一直是另外一条路，所以对这条路不太熟悉，今天带你走这条路试试。” “为什么突然换一条路走？”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芃皓在赌，他心里也没底今晚走这条路能不能看到些自己想看到的，那个让朱檬有跟踪感觉的男人通常都会躲在朱檬常走的那条路最深处，从朱檬过去的方向看不到那个人，但那个人却能看到朱檬。 所以陆芃皓一直在找另外能够让朱檬回家的路，他连续试了试好几条路，总算让他找到了一条可以不用经过那个路口的路线。 今晚他正想带着朱檬走一遭，顺便也看看那个男人还会不会继续出现在那里。 陆芃皓很好奇，那个男人为什么单单只跟踪朱檬？他跟踪朱檬，但又什么都不做，更像是故弄玄虚想恐吓朱檬，如果换成其他没什么经验的女生恐怕已经被吓得报警了。 朱檬不明白陆芃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幸很快就到了家附近，朱檬定睛一看，的确在外婆家附近，她都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但对这周围却还没那么熟悉，连陆芃皓都不如。 陆芃皓找了个隐蔽些的位置停好车，指了指前面说：“就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左拐就是你家了，你是不是一直都没走过这条路？” 朱檬点点头，向来都是走人多的那条路，小时候那件事之后，每回出门李雪都会叮嘱让她走大路，走人多的地方，这已经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了，但没想到这条人多的地方到了冬天反而也没什么人了，一到晚上就安静的很，每回走过都让她心里瘆得慌。 “待会儿你跟着我走，看见什么都别发出声音，听我指示，行？” 两人下车后，陆芃皓表情严肃地再三叮嘱，这让朱檬误以为他并不是送她回家，而是带着她出任务来了。 她也严肃地点点头，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跟在陆芃皓身后，尽管心跳越来越快，可有陆芃皓在，她感到十分安心。 第207章 多少事情瞒着 朱檬无法想象陆芃皓究竟在这里下了多少功夫来了多少次，才能把这里的环境摸得这么透，她一个住在这里的人都自愧不如，只能乖乖跟着他在社区里绕来绕去，也不知他究竟要带着自己去往何方。 最后从另外一条小路再次回到大道，朱檬虽然内心疑惑却什么都不问，任凭陆芃皓带着自己往前面走去，再往前一点就是自己平常走的那条路，拐弯就是巷子，最近朱檬能早下班就早下班，趁着天黑之前回到家，否则大晚上一个人走在里面难怪感到吓人。 “你上回是不是在这里看到了那个奇奇怪怪的穿着黑衣服的男人？”陆芃皓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两个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后，他才有空问她的话。 朱檬眨了眨眼睛，他居然还知道这件事情？她明明白白地记得自己从没跟他讲过这回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芃皓，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你不是说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吗？应该就是那个人？你自己也有这个感觉是不是？那个人的行为举止确实很怪异，他只盯着你，而且只跟着你进入那条小路，等你回到家后他再原路返回，从别人的角度看着像是在护送你似的，但作为当事人的你却觉得他在跟踪？” 朱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后背一阵发凉，从陆芃皓的路人分析来看，那个男人的确像是在护送她似的，毕竟他对她的确没做什么危险且过分的事情，而且她曾经试图好几次回头想一探究竟却一次也没有成功过，这说明那个人的反应极快，反侦察能力极好，朱檬不相信那只是一个普通路过的路人。 “他怎么可能是护送我？要真是这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 而且…… 朱檬想起自己第一次发现那个人的时候，他发现她正在看着他之后，不急不缓地扭头离去，事后朱檬思来想去，觉得那人简直像是在挑衅自己，仿佛是在跟她说：就算你知道是我在跟着你那又怎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后来一次又一次也证实了朱檬的猜测，那个人根本不怕自己被朱檬发现，可到目前为止，他只是一直跟着她却什么也没做，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前阵子异常强烈，这阵子倒发现得少了，朱檬也觉得他是在用这种方式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 “你应该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他一个大男人偏偏跟你过不去，会不会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单纯只是瞄上你了？” 这种猜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世上不可能只有一个张强，像张强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隐藏在人群里社会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疯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朱檬小时候不就遇见了这种危险的事情吗？只是她运气好，命大，遇见了秦所，没有她运气的人或许就会那样不明不白的在那个夜晚消失不见了。 四目相对，朱檬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怎么每回跟陆芃皓谈起正事来时总让她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陆芃皓，我觉得你好像在恐吓我。” “这不是恐吓，这是理性分析，你自己好好想想，难道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吗？” 朱檬哑口无言，再度扭头望向那条小路的入口处，然而下一刻，她忽然狠狠打了一个冷战，要不是陆芃皓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她怕是会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路灯下，那个人影格外清晰。 还是一身黑色，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看不清的眼睛。 那个人并不在路口处，而是躲在离路口不到五十米的转角处，像是在等待自己的猎物。 朱檬浑身发冷，颤抖着捏住了拳头，她还以为这个人最近已经不再来这里不再跟着自己了，没想到他居然依然在。 陆芃皓有些担忧，收回手之后，压低了声音：“你再好好地仔细看一看，你真的不认得这个人？或者有没有让你觉得有什么地方相像的影子？” 朱檬的大脑已经处于宕机状态，此时此刻，哪儿还有多余的思考空间？每回她回家的那条路上，只要有那种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了的诡异感，她通常都会无法理性思考。 虽然是警察，可警察也是人，警察也会害怕，警察也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无力自保的时候。 “朱檬，别怕，有我在呢，我们在的这个地方他看不见，你先镇定一下再好好回想回想。” 陆芃皓的声音像有某种魔力一般，让她狂跳的心跳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也让她的惶恐不安得到了短暂的休整。 好在有陆芃皓在，才能让朱檬以最快的速度平静下来。 可朱檬也不明白陆芃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带自己认清那个男人吗？还是另有打算？ 过了半晌她才摇了摇头：“我不认为我之前跟他认识，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我身边似乎也没有碰到过像他那样的人。” 陆芃皓并没有逼着她反复回想，而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比他想象得更有耐心，都等到这个点了居然还不死心，之前陆芃皓只是猜测这个人可能只是偶尔来一次，但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是固定时间就会来这里，他已经好几次看见过那个人了。 “陆芃皓，你好像知道的比我这个当事人还多？”朱檬反应过来后，才发觉陆芃皓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有其他深意，甚至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也可能做了许多她根本想象不到的努力。 陆芃皓挑眉：“你上回不是说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吗？我看了这附近能调到的所有监控，发现他都会在固定时间来这里，而且目标有且仅有你一个，一旦你进入那条巷子他就会静悄悄跟着一起进去，所以你的感觉没错，你的确被人跟踪了。” 第208章 备受煎熬 陆芃皓用了跟踪这个词汇，就表明他也肯定了朱檬的意思。 朱檬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跟陆芃皓提起的时候，陆芃皓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结论，他当时大概认为她只是太神经质，整天胡思乱想罢了，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暗中背后像是被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那次过后，朱檬也把自己跟陆芃皓说过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她没想到陆芃皓竟然会放在心上，还帮着自己一一调取了监控录像。 “这个人应该暂时不会对你做出危险的事情，但也不能不防，记住我今天带你走的那条路了？下回尽量走其他路，或者暂时先换个地方住，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再想办法。他总不可能一直跟着你，既然费尽心思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等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就行。” 陆芃皓说起来轻巧，可对朱檬来说却是备受煎熬。 只要知道一直有一双眼睛正在远处盯着自己，谁能泰然处之？朱檬最近每次回家走那条巷子都会下意识地不停回头，非要确定自己身后没有人跟着才行，这种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还有，他几乎一直都是在那个位置观察你，你回家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有往那儿看过？” 朱檬看向那个人的位置，的确，从朱檬经常回家的那个方向来看，他站的地方几乎是视线盲区，她也不会特意每次都东张西望，不仔细看的话的确很难往那个方向去看。 “朱檬，我认为他这种行为存在恐吓意图，本来应该找个机会把他带回所里问个清楚，不过他也可以说那条路谁都能走，一口咬死否认跟踪你的意图，所以这件事急不得，只能你自己多注意安全，然后等待最好的时机。” 陆芃皓像是给朱檬吃了一颗定心丸，朱檬对那个黑衣男人本就在意，但此时此刻，再看过去时，好像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和彷徨，也许因为陆芃皓帮她探过了那人的底细，既然陆芃皓暂时没有逮人的打算，那么至少证明，在陆芃皓的眼里，那个人目前还不会对朱檬造成人身伤害。 朱檬已经恢复了镇定，转过身面对陆芃皓，郑重地对陆芃皓说了声谢谢：“我还以为当时你根本没有把我跟你说的事情放在心上，原来你都记着了？” “你那副像是见了鬼的样子，想不记住都难？” “总之，还是很谢谢你，还去调取了监控录像，是不是查了很久的录像，眼睛都要看瞎了？” 关于这一点，朱檬很有经验。 从朱檬进派出所工作后，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监控录像，这已经算是最简单的工作，但需要足够耐心和细心，以及一定的观察能力，她没见过陆芃皓一整天坐在那里调取监控录像看，所以一直认为像陆芃皓这样的人应该没有耐心也不屑看这些，没想到自己还是不足够了解他。 “行了，原路返回，今天带你认识了新路，以后回家不要傻傻的只知道走那一条路，那么多路呢，条条大路通罗马。” “可时间一长他也会发现不对劲，到时候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 “那不是更加曝露了他是在盯着你这个事实？本来他只出现在这里还可以解释他只是路过的路人，可如果你走哪条路他就在哪个点蹲守，反向证实了自己就是盯着你这一点。你们这个老社区虽然摄像头没那么齐全，不过好在小店倒是不少，拼拼凑凑找一找也能大概找到他会在哪个路线，不过他这人挺狡猾，一直在有意避开摄像头可能会拍到的地方，所以你还是尽量避开他，趁天还没黑早点回家。” 陆芃皓絮絮叨叨说了一路，让朱檬有一瞬间有种仿佛在被李雪念叨的感觉。 感谢的话已经说了太多，朱檬也不知道该怎么再表示自己对陆芃皓的谢意，只能在心里默默又对他感谢了很多遍，并打算日后假如陆芃皓遇到困难，她也会像陆芃皓今天帮自己那样帮陆芃皓。 陆芃皓直到看着她进了门才离开，驱车路过大路时，那个一身黑色的男人依旧在原地，他从后视镜看着那个方向，直到那个黑点在后视镜里逐渐化成一个再也看不清楚的小黑点。 一连好几天，在陆芃皓见过阿花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陆芃皓本也没有太指望阿花，阿花这个人表面大大咧咧，实则算计得很，在那种地方工作的人要说心里没点算计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这天，陆芃皓从陈国家里了解些情况后出来，正好绕道到阿花她们住的公寓，正巧发现阿花穿着低调地低着头上了一辆网约车。 阿花喜欢漂亮更喜欢打扮，平时连见陆芃皓都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当她打扮得低调时就说明一定有些问题。 陆芃皓远远地跟在后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随前面那辆车，车子一直开到了某个不打眼的老城改造区，因为改造，里面的环境极差，说是脏乱差都不为过。 阿花下了车后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后才又往里走去。 这么小心翼翼又生怕被人跟踪的模样，瞧着便是有猫腻。 陆芃皓也不禁感慨自己来得似乎正是时候，有时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要是早去一点或者晚去一点，都赶不上阿花正好出门。 他小心翼翼跟在阿花身后，看见她东看看西找找，最后在其中一间看着像是荒废已久的小平房前停下来，往里面张望。 阿花行为格外谨慎，她敲开门后就走了进去，陆芃皓恰好只能看到一个她进去时的身影。 他也不着急，依旧在原地待着，阿花那样的性格根本藏不住事，迟早会自己曝露出来。 时间过去七八分钟后，那头忽然传来吵闹声，声音之尖锐，连隔壁邻居都纷纷出来查看旁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209章 想诓我的钱？ 陆芃皓听到从小平房里传出来的尖叫声，第一时间就认出那是阿花的声音，他顾不得那么许多，立刻冲过去想一探究竟。 谁知他刚冲到那头，忽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女人，女人脸色苍白，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劲只想逃跑，慌不择路之下，竟然和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下，女人被撞倒在地，疼得哎呦一声，而屋内的阿花，也趁着这个时候跑出来，狠狠地扑向女人，压在女人身上生怕女人会逃跑。 “你不是说你知道她的下落吗？给钱就说，你收了钱就想逃跑？想诓我的钱？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的？” 阿花气得面红耳赤，从没碰到过这么不守信用的人，主动和她联系说只要价格合适，可以出售赵芬的下落，阿花答应了她提出来的要求，也带着钱来了，结果这女人倒好，拿了钱就想跑。 她不禁开始怀疑人生，自己该不会是遇见骗子了？ 女人拼命想把阿花推开，大声嚷嚷道：“哎呦喂，打人啦，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要是再不放手，我、我就报警了。” 情急之下，那人居然用报警恐吓阿花。 阿花不屑地笑起来：“做亏心事的可不是我，你报警啊，你这种诈骗行为就应该被关进去，你吓唬谁呢？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确把阿花惹毛了，阿花这样子看着与之前陆芃皓见过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不过这两个人谁都不敢说敢堂堂正正去派出所，毕竟这只是一个诈骗团伙成员不小心遇见了另一个骗子的故事而已。 陆芃皓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喊了阿花一声，吓得阿花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整张脸都白了，蓦然抬头，发现真是陆芃皓时，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 那个女人就是趁这个时候想要挣脱阿花逃跑，可陆芃皓眼疾手快，飞快把那个女人抵住，反手就把她压在墙壁上，表情已经比刚才更加严肃。 她沉声警告：“老实点。” 那女人倒是会卖惨，立刻大哭起来：“你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怎么还欺负女人？大家伙快来看看啊，欺负女人啦。” 然而周边看热闹的人却无动于衷，大家只是单纯地想看热闹，并不想牵连到这种事情当中，果然没有一个人搭理她，阿花这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粗鲁地从那个女人身上搜回自己的钱，一脸不耐烦地对陆芃皓说：“你不是想找赵芬吗？她知道赵芬的下落，说是给钱就告诉我，结果我钱给了她却想跑路，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问问。” 陆芃皓眯了眯眼，似乎在分辨阿花话里的真假，不过都到了这种时候了，阿花也没必要故意骗自己，他冷漠地扭头看向那个女人，目光冷冷的从她身上打量了一遍。 “你知道赵芬的下落？”陆芃皓又问了一遍，在阿花面前还不能暴露自己警察的身份，只能以询问或恐吓的方式。 那个女人根本不服阿花，看着阿花的眼神都带着怨恨，说话自然是没什么好语气：“你是她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这么爱多管闲事，小心麻烦找上门，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我告诉你，她……” 不等那个女人把话说完，陆芃皓一用力，把她往边上拖，待到了人少的地方，刚才那地方人多，人多嘴杂，这女人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就不好糊弄过去了。 有陆芃皓在，阿花也没刚才那么害怕了，趾高气扬地在女人面前哼了一声：“还不肯说实话？我告诉你，赵芬已经被警察盯上了，就算你现在不说，警察也迟早会找上门，你还是别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事情是赵芬做的，你要为了一个赵芬把自己也一起搭进去吗？” 陆芃皓余光瞥了她一眼，竟然还挺会威胁人，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阿花还有深藏不露的这一面？甚至，他怀疑也许自己的身份早就在阿花面前暴露了…… 那个女人根本不怕阿花的恐吓，呸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你要是真那么有信心今天就不会来这里了。” 阿花点头：“行，不过我来这里之前还真打听了一下你，你是赵芬的老乡是不是？赵芬给了你多少好处？我连你现在住在哪里都摸出来了，要不现在跟你一起回家？赵芬应该跟你在一起？是她叫你来找我的？想摸摸我到底知道她多少事情的底？” 女人脸色蓦地比刚才更加惨白，看来阿花说对了。 陆芃皓也对阿花起了一丝警惕，阿花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傻白甜”，她在陆芃皓面前始终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清楚又什么都清楚一些的样子，反倒让陆芃皓对她的疑心没那么重，如今看来，能进那种团伙的女人哪个是简单的人？没点心机和城府根本不可能在那种地方待下去。 阿花没有耐心跟这个女人耗了，扭头对陆芃皓说：“我知道她住在哪里，我们直接去她住的地方，赵芬肯定在那里。” 陆芃皓和阿花想得正好相反，难道赵芬想不到这一点吗？如果是赵芬让她来的，她怎么可能在原地等着人去找她？ 阿花看陆芃皓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忽然放了手，对那个女人说：“你走。” 不仅那个女人，连阿花都呆住了，没想到陆芃皓居然会把人放走，气道：“你在干什么？好不容易才有点赵芬的下落，你把人放走？” 那个女人被松开后，忙不迭地跑路了，一步三回头，生怕陆芃皓改变主意又来逮她。 阿花要追，被陆芃皓拦住了。 “你现在扣着她不放也没有用处，她不会说的，你不是知道她住在哪儿吗？既然知道她住在哪里还不好办？她总不能连夜搬家跑路？” 阿花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没听懂。 第210章 算计你？ 阿花这一通忙活，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连带着陆芃皓也气上了，她认为是陆芃皓坏了自己的好事，要不是陆芃皓，她兴许真能从那个女人嘴里问出点什么来，也许还能知道赵芬的下落。 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其实陆芃皓说得对，如果真是赵芬让那个女人来的，赵芬绝对不可能在家里等着人去找她，赵芬这么做恐怕就是故意想恶心恶心阿花。 陆芃皓看了眼阿花几乎都要黑了的脸，问：“赵芬为什么算计你？” “你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可给赵芬算计的？我还不是为了帮你才想办法知道赵芬的下落吗？你好像还不领情？” 阿花对陆芃皓的态度有些奇怪，陆芃皓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怎么好像一副她坏了他好事的样子？ 陆芃皓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让阿花看出自己的心思，他只想让阿花别轻举妄动，今天闹了这么一出，等那个人回去告诉赵芬，赵芬必定会比之前更加谨慎，赵芬本就是狡猾的人，往后想找她难度只会更高。 阿花自然有她自己的心思，哪怕陆芃皓能看出点她的心思也是点到即止，阿花这样的人从一开始找上陆芃皓就是为了利用陆芃皓，陆芃皓本也是为了利用她，互相利用的关系，表面上能过得去也就罢了，偏偏阿花的心思太重，且又有野心，这样的人不可能安于现状。 阿花把陆芃皓带到那个女人的住处，陆芃皓看了眼眼前破败不堪的房子，隐隐感到一阵奇怪，赵芬真会来这种地方吗？像赵芬这样因为坑蒙拐骗赚了足够的钱，之前生活也还过得去的人，应当不会再回来这种地方了才对。 阿花不情不愿道：“我打听到的消息那个女人就住这里，不过不知道赵芬是不是跟她在一起，赵芬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既然能找上那个女人，大概是也只能找那个女人。” 陆芃皓忽然问：“你为什么非要在赵芬去见老板之前找到赵芬？找到赵芬后你想干什么？” 阿花努了努嘴，并不怎么想跟陆芃皓谈这个问题，在她看来，两人本来就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知道的多了反而对自己不利，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划分清楚了，没利可图的事情她可不干。 “我想在老板面前邀功啊，找到赵芬，把她带去见老板，让老板对我刮目相看。” 这句话一听就是随口胡说八道，陆芃皓当然也清楚阿花不可能跟自己完全说实话，阿花这个人的野心和欲望完全写在脸上，从来不加掩饰。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里了，那找赵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可没时间跟你一起耗在这里，我先走了。” 阿花只想尽快溜之大吉，可不想跟陆芃皓一起待在一块儿，陆芃皓身上有种让她时而会感到窒息的压迫感，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 陆芃皓没阻止，眼看着她下车扬长而去，目光再次望向前方，那个女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这种城中村一般都会有好几条能进去的小路，哪怕他在这里守株待兔也不一定能等到那个女人。 更何况，那个女人见到他只会第一时间撒腿就跑，根本不可能跟他多说一个字。 不过，陆芃皓突然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像这种城中村，进出的小路不知有多少条，就意味着是个十分适合躲藏的地方，假如藏在这一片，随时都可以跑路且对于这里不熟悉的人来说，经常出入这里的人至少在地形上有足够的优势。 一通分析后，如果赵芬真藏在这个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陆芃皓开车在这附近绕了一圈，确定总共有几条可以进入这个村子的路口，要是想知道里面更详细的小路就得亲自去走一趟，然而以陆芃皓的情况，倘若真进去走一圈，万一被那个女人撞见又是一通麻烦。 陆芃皓突然想到了朱檬，这个点也不知道朱檬有没有出警，但除了朱檬，他也想不到应该找谁。 一通电话过去，朱檬很快就到了陆芃皓指定的地方，她来得匆忙，幸好今天所里事情不多，再加上这也是赵芬的案子，跟老林说了一声老林便放行了。 她气喘吁吁地问道：“有什么任务？快说，我速战速决。” 朱檬很有干劲，陆芃皓会突然把她找来肯定有新进展，她在来的这一路上就充满了干劲，希望能尽快找到赵芬，只要找到赵芬，或许也会有叶梅的线索，她只想尽快把这个案子了结了，否则心里一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有时候甚至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陆芃皓把要求跟朱檬说了说，朱檬很快心领神会，下车就往里面走去。 这个城中村的环境比她想象得差许多，而且大白天也没什么人，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一片马上就要拆迁了，很多人早就已经搬走了，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一些租住在这里的人和一些长期和年轻人分开居住的老人。 朱檬仔仔细细来回走了两次，用了大约四十分钟才算堪堪摸透，不过她突然对这里的情况感到一阵不解，既然要拆迁，迟早都是要从这里搬走了，现在还坚持住在这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想法？再回到陆芃皓交给她的任务，她好像隐约能明白陆芃皓为什么需要知道这些情况。 这里的小路实在多，而且能出入这里的路口不下6条，如果躲在这里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陆芃皓虽然没有言明，朱檬也猜到了他的意思，他应该是认为赵芬可能就在这里，或者这个地方和赵芬有一定关系。 朱檬大致都记下来后正准备原路返回，突然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悉的人。 朱琴？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重新看过去时，果然是朱琴，朱琴也看到了她，两个人四目相对。 第211章 拍拍屁股走人 如果不是突然遇见朱琴，朱檬都快忘了这个人，上一次见到朱琴还是在派出所，朱琴希望朱檬帮秦嘉玮去跟秦嘉玮小姑谈判把房子留给秦嘉玮。 朱檬没答应，过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她也彻底没再关心朱琴后续还有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这几次和秦嘉玮见面都没听秦嘉玮提起过母亲，也不知道他和母亲相处得怎么样了，以朱檬对秦嘉玮的了解，秦嘉玮对母亲的态度绝不会妥协，而且秦嘉玮自己本身并不赞同朱琴的做法，母子两人即便相认了也如同陌生人一般。 朱琴朝朱檬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小朱警察，怎么来这里了？办案啊？” “你叫我小朱或者朱檬就可以了。”朱檬回应，警察两个字太过招摇，在外面还是少说为妙。 “嘉玮最近过得怎么样？他有跟你联系吗？” 朱檬皱起眉头，朱琴不觉得问出这种问题有些奇怪吗？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不关心，反而要从别人口中打听儿子的情况，抑或者说，她本就是故意的，像是在暗示朱檬什么，她想告诉朱檬什么？告诉朱檬他们母子关系很不和睦？ “秦嘉玮是你儿子，你对儿子还真是不闻不问啊？从他身上应该也拿了干出了？利用他算计学校那笔钱，钱到手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朱檬一直对于那笔钱耿耿于怀，哪有母亲这么算计自己儿子的？而且还不顾儿子的名声，明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骂秦嘉玮骂秦所的，朱琴居然还能为了钱什么都不管，朱檬以前认为朱琴当初离开秦嘉玮有属于她自己的苦衷，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对家庭不负责也就罢了，尚且还能替她找到合适的借口是因为被秦所的事情影响，可秦嘉玮何错之有？她对自己的儿子都是这种态度，可见她这个人的人品本就不行。 朱琴依旧是笑眯眯的，她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羞耻心，只要有利可图，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 “嘉玮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等过了年就十八岁成年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他不喜欢我这个妈妈，我也不好一直在他身边出现，最重要的是高考，在高考前还是尽量不要影响他比较好，这不是你一直说的吗？” 朱檬对朱琴实在无话可说，朱琴但凡对秦嘉玮有一点点母爱就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她不再理会朱琴，正打算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住在这里吗？” “是啊，我和我儿子住在这里。” 这一带最近十分萧条，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些老人和外地人，像朱琴这样的少之又少，之前也曾听说过朱琴再婚后过得并不顺利，丈夫起初还算人模人样，时间一长就暴露了原来的样貌，好吃懒做，动手打人，朱琴也是苦不堪言。 但朱琴在人前从不说这些，当初是她主动离开秦嘉玮的，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她就绝不会让自己后悔，更不会让别人认为她当初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哪怕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证明自己当年选择再嫁是正确的决定。 朱檬没再多问，匆匆回到车上，陆芃皓一眼就看出她脸色不太对，蹙眉看了她好一会儿，开玩笑：“怎么了？遇上什么触霉头的事了？” “你这话倒说对了，确实碰到了触霉头的人。” “谁？”他更好奇了，是什么人让朱檬这么不高兴？ “朱琴。” “她？她怎么在这里？” “她说她住在这里，我也是要回来的时候刚巧碰到，没想到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嘉德县啊，明明都在同一个城市里却可以十几年不去见自己的儿子对儿子也不闻不问，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看朱琴的心分明就是石头做的，硬得很。” 朱檬对着陆芃皓一顿输出，埋怨朱琴哪怕回来了都不愿意管秦嘉玮，虽然秦嘉玮不说，可有哪个孩子会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关心爱护自己呢，秦嘉玮表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恐怕本就十分介意。 陆芃皓自从知道秦所曾是朱檬的救命恩人后，对于朱檬关心秦嘉玮这件事便比以前更加能够理解，也能理解朱檬对秦嘉玮的时候格外关心且激动。 “秦嘉玮是个聪明孩子，该懂的他都懂，犯不着为了朱琴这种人生气，就算你再怎么生气她该不改还不改，你也不要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母亲，其实这样的人还挺多的。” 朱檬只顾着自己发泄，刚想说话，但立刻联想到陆芃皓和秦嘉玮相似的经历便悻悻闭了嘴。 她有些小心翼翼得看看陆芃皓，担心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冒犯了他，但看陆芃皓似乎并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皱着眉，倒像是开始想其他事情。 “不过，有机会你可以套套她的话，问问她当年秦所的事情，从她的角度应该还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叶梅当时指控秦所侵犯了她，实际上也的确表明秦所曾多次去找过叶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联系至今是个谜，朱琴那里应该也能打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朱檬目光一顿，没想到陆芃皓打的竟是这个主意，但她却对这件事有些心里抵触，她和朱琴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朱琴不可能和她说起过去的事情，而且过去那件事终归没那么光彩，万一突然提起让朱琴情绪突然激动…… 朱檬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那样的画面，必定是无法收拾的后果，她暂时还不想跟朱琴有这种牵扯。 更不想让朱琴知道自己就是当初被她丈夫救下的小女孩，以朱琴对她的讨厌程度，假如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会缠着朱檬不放，届时即便狮子大开口也不一定。 朱檬倒不是怕朱琴索要赔偿，而是认为即使要赔偿也应该是给秦嘉玮的，是秦嘉玮受到了伤害，和她朱琴一点关系都沾不上。 第212章 谁敢欺负 朱檬暂时否定了陆芃皓的提议，陆芃皓也没有什么异议，他本就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么回事，想着从朱琴那里或许真萌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不过这事儿暂时也不着急，毕竟秦所的事情目前也只是有点眉目，还没到火急火燎的时候。 当晚正巧是周五，朱檬和陆芃皓去学校接了秦嘉玮放学，打算带秦嘉玮改善一下伙食好好吃一顿，可惜秦嘉玮的心情似乎不大爽利，连陆芃皓都看出来秦嘉玮心情不好，频频向朱檬挤眉弄眼，示意朱檬问问秦嘉玮出了什么事。 秦嘉玮在他们面前依旧强颜欢笑，但这笑确实比哭还难看。 “你在学校应该已经适应了？同学老师都对你好吗？如果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憋着，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去学校跟你们老师沟通。” 朱檬理所应当地认为秦嘉玮既然不高兴，多半是因为学校里的事情，所以只能想到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秦嘉玮。 可秦嘉玮却摇摇头：“老师同学都挺好的，尤其是班主任对我也挺照顾的，你们别觉得我在学校受委屈了，谁敢欺负我啊。” 他笑的时候眉眼都弯了，一下子又像是回到了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有的开朗，朱檬一直觉得秦嘉玮有时整个人看上去太过阴郁，导致很多人可能会对他望而却步，她希望他能更加开朗一点，多和同学们在一起玩，显得整个人都会阳光。 秦嘉玮迟疑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就是我弟弟……前几天来学校找我了……” 弟弟？朱檬也是狠狠一愣，朱琴和现任老公生的那个小孩？他怎么突然来找秦嘉玮？难道是朱琴让他来的？ 她记得朱琴那个小儿子今年上初中，但十分叛逆，而且学习成绩差，三天两头在学校里闹事，朱琴为了这个小儿子可谓费心费力，可这个小儿子非但不改，还觉得母亲多管闲事。 像这种孩子就是朱檬眼里的坏学生，和秦嘉玮是完全不同的那种孩子，况且因为朱琴的原因，朱檬对那孩子打从心底里没有好感，那孩子拥有母亲所有的关心和爱，可秦嘉玮呢？秦嘉玮什么都没有，甚至在漫长的这十多年里背负着许多阴暗的情绪，他本该快乐的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谁来赔他？ 陆芃皓看出朱檬脸色不太对劲，本试图转移话题，可既然已经影响到秦嘉玮了，这件事也就无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他为什么来找你？你们平时又没有交集，应该也互相不认识？”还没等陆芃皓开口询问，朱檬已经盯着他打算问个明白。 秦嘉玮摇了摇头，脸上很明显地感到迷茫：“他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把我堵在校门口，喊我哥哥，说是我弟弟，我当时就知道他是谁了，但我对他又没什么亲近的感觉，看着他总觉得很陌生，完全无法想象那个人竟然是我的亲生弟弟。” 秦嘉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认识这个从未谋面的弟弟，更没想过自从相隔十几年跟母亲重新见面后，竟然还会跟这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却又普通陌生人的弟弟见面。 他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总之异常神奇，这个和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和自己明明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却又有着不可切割的血缘关系。 朱檬实在无法理解那个孩子为什么会去找秦嘉玮，秦嘉玮跟他桥归桥路归路，本就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何必因为一些毫无意义的原因互相认识。 “那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总不能只是来看看你，互相认识一下？”朱檬不解，总觉得那孩子去找秦嘉玮不会是什么好事。 秦嘉玮迟疑了一下，大概是怕说出来之后朱檬会生气，虽然他也不清楚朱檬为什么会生气。 “他说他没钱吃饭了，最近他母亲一直不着家，他见不到母亲，又没钱，所以来找我救助。” 朱檬心里蓦然像是又堵了一口气，又是钱，这母子俩还真是一个德行，大的小的都算计秦嘉玮，都想从秦嘉玮身上得到不同程度的好处。 “那你给他了？”朱檬这时候已经心平气和，她明白秦嘉玮终归是个善良的孩子，而且既然是自己的弟弟开口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不管。 “我只给了他一百块钱，叫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给他。” 秦嘉玮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清楚母亲对自己没有善意，因此也不想跟母亲牵扯太多，何况那孩子是背着母亲来找他的，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最终怕是会怪到他头上来。 朱檬沉默了，陆芃皓拍拍秦嘉玮的肩膀，说：“你自己知道轻重就好，你跟他虽然是兄弟关系，但其实并没有兄弟感情，还是少和他牵扯，倒不是不让你跟亲人来往，是怕以后要是你弟弟有什么事怪到你头上来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秦嘉玮点了点头：“也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这顿饭本是为了给秦嘉玮好好补一补，但最后三个人都心事重重，并没有吃得多开心。 等把秦嘉玮送走后，朱檬才忍不住抱怨：“这朱琴到底想干什么？还让儿子去找秦嘉玮？她是觉得自己给秦嘉玮带去的伤害还不够吗？秦嘉玮看见她的小儿子后心里难道不会有想法吗？” 如果她是秦嘉玮，她会想为什么她得不到母亲的爱，可对方却能得到呢？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那她又算什么？ 秦嘉玮就算再大度再懂事，心里也不可能没有想法，何况他现在也只有自己，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陆芃皓安静等她发泄完后才安抚：“你别把秦嘉玮当成孩子，他自己有想法有分寸，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我相信他能处理好，男孩子嘛，早点学会处理这些关系不是坏事，你别太关心则乱了。” 第213章 被人欺负了？ 秦嘉玮自己也没想到的是，那个所谓的弟弟之后来找自己会越来越频繁，更有一次，他放学时竟看到了陆芃皓在校门口，他当然不会认为陆芃皓是来接自己放学的，因为彼时陆芃皓身上穿着警服，显然是在上班当中。 陆芃皓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身边其他人便齐刷刷朝他这边看来，他下意识缩了缩，总觉得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警察叔叔当场抓包了似的。 秦嘉玮硬着头皮走过去，对陆芃皓勉强笑了下，陆芃皓见状同他开玩笑：“你怎么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没有，我挺好的，你来干什么呢？在这附近巡逻？” “当然不是，特地来等你放学。” 秦嘉玮又是惊讶了一下，没想到陆芃皓居然真是来等自己放学的？他最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需要劳烦陆芃皓亲自跑一趟，难道父亲的事情有进展了？ 陆芃皓什么也没说，笑着带秦嘉玮上了车，秦嘉玮心想幸好陆芃皓开的不是警车，否则旁人不知该怎么想他，以为他又犯了什么事呢？ 一路上，秦嘉玮虽然疑惑却也什么都没问，陆芃皓做什么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秦嘉玮已经习惯了被人这么安排着，而且他信任陆芃皓和朱檬，无论他们两个人要带自己去哪里，自己绝不会有半点不信任。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要去哪里？”陆芃皓笑问着。 秦嘉玮这时才乖乖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派出所。” 再一看，这果然是往派出所去的路。 “你弟弟跟人打架，被我同事带回所里了，他说他是你弟弟，我问了他几句，他不肯说话，我想着也不能就这么下去，正好到了你放学时间，索性就来接你放学。” 秦嘉玮愣住，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事，他的弟弟李坤，居然会因为打架被人带去派出所，朱琴呢？她知道儿子进派出所了吗？ 李坤之前其实又来找过秦嘉玮好几次，但秦嘉玮一直和他保持距离，不愿意和他过分亲近，两个人虽然有血缘关系，却并不是那种真正的兄弟，没必要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关系就真的称兄道弟，他清楚李坤对自己没几分真心，而自己对李坤亦没多少感情，哪怕是看在朱琴的面子上，秦嘉玮都懒得多看李坤一眼。 他至今不清楚，李坤来找自己这件事朱琴究竟知不知道？派出所内，朱檬盯着李坤的目光逐渐冰冷，听张烨说，他是在巡逻的时候在路上看到几个男生在打架，李坤是被打的那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脸上的伤格外难看，他去制止以后，李坤说了句我哥哥叫秦嘉玮，他父亲以前是派出所所长，张烨立刻知道了他说的是谁，便把人带回来想教育一番，可李坤这人也年纪不大也算老油条了，一点也不怕去派出所，还问张烨有没有好吃的，他已经饿了很久了。 张烨被他气笑，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待的。 “陆芃皓呢？”朱檬问张烨，得知是去接秦嘉玮后，她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烦躁。 再回头去看李坤，始作俑者高高兴兴吃着零食，简直把派出所当成自己家了。 “你妈妈呢？她知不知道你打架的事？得让你妈来派出所领人？” 张烨无奈地说：“联系不上，打电话也不接，我都打了好几通电话了。” 李坤噗嗤一笑：“我妈才不管我呢，你们先不到她的，别说你们了，我都不知道我妈在哪里，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她干嘛去了？”朱檬问。 “这我哪知道？我妈经常不着家，反正我都习惯了，但是她不给我零花钱我就得饿肚子啊，我连吃饭的都是问我哥去要的。” 李坤真是一点都没有距离感，一声声的哥喊得极为亲昵，好像他和秦嘉玮的兄弟关系有多么好似的。 朱檬很反感他这种行为，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让她觉得李坤这孩子特别没有家教，而且她不明白的是，朱琴从来没有管过秦嘉玮，秦嘉玮却长大得很好，成绩好品行好又有礼貌，反而是这个被她从小带到大的李坤，一看就没什么礼貌，而且整个人流里流气的，才初中就已经这样了，以后上了高中还得了？朱琴连这么一个儿子都管不好？ “李坤，秦嘉玮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事儿你应该知道？你别再去打扰他了，有什么事找你爸妈去，他跟你没那么熟，也没义务管你。” 李坤咬着薯片，压根没把朱檬的话当回事，朱檬这些话更像是恐吓小孩子，可李坤可不是普通小孩子，也没那么随随便便就会被人恐吓。 “这位姐姐，我去找我哥帮忙也不用经过别人同意？你是我哥什么人啊？我哥知道你在帮他赶亲人吗？我可是我哥现在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了。” 李坤不愧是朱琴的好儿子，连这不要脸的劲儿都跟朱琴一模一样。 朱檬脸色更加冷淡，此时坐在她面前的李坤忽然高兴得招手，喊了一声哥，朱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陆芃皓把秦嘉玮接来了。 其实她对于陆芃皓去接秦嘉玮这件事表示疑问，这种事情有必要让秦嘉玮来吗？秦嘉玮又不是李坤的监护人，即便是来了又能怎么样？ 秦嘉玮冷淡着一张脸，面对李坤十分漠然，他明明已经告诉李坤不要再来找自己了，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再看他脸上的伤，被揍得着实有些惨，但他自己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模样，还能笑得没心没肺的。 “怎么跟人打架了？为什么打架啊？”秦嘉玮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坤不在意说：“那群人早看我不顺眼了，找个机会就揍我了呗，我又不能立正挨打，不然以后得被他们欺负死。” “那你知道打你的人是谁吗？你有没有告诉老师？” 李坤切了一声：“老师才不管呢。” 第213章 被人欺负了？ 秦嘉玮自己也没想到的是，那个所谓的弟弟之后来找自己会越来越频繁，更有一次，他放学时竟看到了陆芃皓在校门口，他当然不会认为陆芃皓是来接自己放学的，因为彼时陆芃皓身上穿着警服，显然是在上班当中。 陆芃皓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身边其他人便齐刷刷朝他这边看来，他下意识缩了缩，总觉得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警察叔叔当场抓包了似的。 秦嘉玮硬着头皮走过去，对陆芃皓勉强笑了下，陆芃皓见状同他开玩笑：“你怎么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没有，我挺好的，你来干什么呢？在这附近巡逻？” “当然不是，特地来等你放学。” 秦嘉玮又是惊讶了一下，没想到陆芃皓居然真是来等自己放学的？他最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需要劳烦陆芃皓亲自跑一趟，难道父亲的事情有进展了？ 陆芃皓什么也没说，笑着带秦嘉玮上了车，秦嘉玮心想幸好陆芃皓开的不是警车，否则旁人不知该怎么想他，以为他又犯了什么事呢？ 一路上，秦嘉玮虽然疑惑却也什么都没问，陆芃皓做什么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秦嘉玮已经习惯了被人这么安排着，而且他信任陆芃皓和朱檬，无论他们两个人要带自己去哪里，自己绝不会有半点不信任。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要去哪里？”陆芃皓笑问着。 秦嘉玮这时才乖乖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派出所。” 再一看，这果然是往派出所去的路。 “你弟弟跟人打架，被我同事带回所里了，他说他是你弟弟，我问了他几句，他不肯说话，我想着也不能就这么下去，正好到了你放学时间，索性就来接你放学。” 秦嘉玮愣住，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事，他的弟弟李坤，居然会因为打架被人带去派出所，朱琴呢？她知道儿子进派出所了吗？ 李坤之前其实又来找过秦嘉玮好几次，但秦嘉玮一直和他保持距离，不愿意和他过分亲近，两个人虽然有血缘关系，却并不是那种真正的兄弟，没必要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关系就真的称兄道弟，他清楚李坤对自己没几分真心，而自己对李坤亦没多少感情，哪怕是看在朱琴的面子上，秦嘉玮都懒得多看李坤一眼。 他至今不清楚，李坤来找自己这件事朱琴究竟知不知道？派出所内，朱檬盯着李坤的目光逐渐冰冷，听张烨说，他是在巡逻的时候在路上看到几个男生在打架，李坤是被打的那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脸上的伤格外难看，他去制止以后，李坤说了句我哥哥叫秦嘉玮，他父亲以前是派出所所长，张烨立刻知道了他说的是谁，便把人带回来想教育一番，可李坤这人也年纪不大也算老油条了，一点也不怕去派出所，还问张烨有没有好吃的，他已经饿了很久了。 张烨被他气笑，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待的。 “陆芃皓呢？”朱檬问张烨，得知是去接秦嘉玮后，她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烦躁。 再回头去看李坤，始作俑者高高兴兴吃着零食，简直把派出所当成自己家了。 “你妈妈呢？她知不知道你打架的事？得让你妈来派出所领人？” 张烨无奈地说：“联系不上，打电话也不接，我都打了好几通电话了。” 李坤噗嗤一笑：“我妈才不管我呢，你们先不到她的，别说你们了，我都不知道我妈在哪里，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她干嘛去了？”朱檬问。 “这我哪知道？我妈经常不着家，反正我都习惯了，但是她不给我零花钱我就得饿肚子啊，我连吃饭的都是问我哥去要的。” 李坤真是一点都没有距离感，一声声的哥喊得极为亲昵，好像他和秦嘉玮的兄弟关系有多么好似的。 朱檬很反感他这种行为，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让她觉得李坤这孩子特别没有家教，而且她不明白的是，朱琴从来没有管过秦嘉玮，秦嘉玮却长大得很好，成绩好品行好又有礼貌，反而是这个被她从小带到大的李坤，一看就没什么礼貌，而且整个人流里流气的，才初中就已经这样了，以后上了高中还得了？朱琴连这么一个儿子都管不好？ “李坤，秦嘉玮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事儿你应该知道？你别再去打扰他了，有什么事找你爸妈去，他跟你没那么熟，也没义务管你。” 李坤咬着薯片，压根没把朱檬的话当回事，朱檬这些话更像是恐吓小孩子，可李坤可不是普通小孩子，也没那么随随便便就会被人恐吓。 “这位姐姐，我去找我哥帮忙也不用经过别人同意？你是我哥什么人啊？我哥知道你在帮他赶亲人吗？我可是我哥现在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了。” 李坤不愧是朱琴的好儿子，连这不要脸的劲儿都跟朱琴一模一样。 朱檬脸色更加冷淡，此时坐在她面前的李坤忽然高兴得招手，喊了一声哥，朱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陆芃皓把秦嘉玮接来了。 其实她对于陆芃皓去接秦嘉玮这件事表示疑问，这种事情有必要让秦嘉玮来吗？秦嘉玮又不是李坤的监护人，即便是来了又能怎么样？ 秦嘉玮冷淡着一张脸，面对李坤十分漠然，他明明已经告诉李坤不要再来找自己了，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再看他脸上的伤，被揍得着实有些惨，但他自己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模样，还能笑得没心没肺的。 “怎么跟人打架了？为什么打架啊？”秦嘉玮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坤不在意说：“那群人早看我不顺眼了，找个机会就揍我了呗，我又不能立正挨打，不然以后得被他们欺负死。” “那你知道打你的人是谁吗？你有没有告诉老师？” 李坤切了一声：“老师才不管呢。” 第214章 弟弟 朱檬听着他们的对话，恍惚之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秦嘉玮时的样子，那时候秦嘉玮也是跟人打架，然后朱檬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秦嘉玮似乎也是相似的回答。 但李坤的性格比秦嘉玮外向许多，他看着像是真不在意自己被打这事儿，也不在意老师究竟会不会管自己。 秦嘉玮眉头皱得更深了，此时此刻，俨然有种哥哥的气势，并不赞同李坤这吊儿郎当的态度。 “就算老师不想管也得告诉老师，让老师知道你被人欺负了，何况打架这种事情老师怎么可能不管？” 秦嘉玮这副教育人的架势倒是让朱檬觉得陌生，可朱檬也突然之间觉得秦嘉玮懂事了长大了，虽然朱檬不希望秦嘉玮跟朱琴母子有过多牵扯，但秦嘉玮内心没有怨恨，这也是他能成长得这么好的原因，也多亏了秦嘉玮的奶奶把孩子教育的很好。 李坤撇了撇嘴，根本也没把秦嘉玮的话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或许认为秦嘉玮只是一个同母异父的陌生兄弟而已，而他现在之所以来找秦嘉玮，应该也有输出目的。 朱檬不想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一个孩子，但朱琴给她的印象实在无法让她认为朱琴能把孩子教好。 瞧李坤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从小到大没有被好好教导，所以举止行为流里流气，一点也旁人喜欢不起来，和秦嘉玮本就是不能比的。 “哥，你别纠结告不告诉老师的事儿了，老师也不是万能的啊，这种事情还是得靠自己，只有自己拳头硬了别人才不敢来找麻烦，反正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社会就这样，到处都是欺软怕硬的人。” 李坤这架势像是想装成熟，可这些话从她这个孩子模样的人说出来还是觉得十分滑稽。 陆芃皓拍了拍朱檬的肩膀，示意朱檬出去，本以为朱檬还会纠结一下，没想到这次倒是很快就跟着他走了。 “你怎么想到把秦嘉玮接来的啊？秦嘉玮和那个李坤越少接触越好，你看看那个李坤他是个好孩子吗？怎么看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人。”朱檬毫不掩饰自己对李坤的偏见，或许因为朱琴，或许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李坤在她眼里就是属于不应该让秦嘉玮多接触的那类人，跟朱琴一样。 “张烨说那小子被带到所里的时候一直说着秦嘉玮名字呢，而且联系朱琴也联系不上，我想着他找秦嘉玮到底有什么事，就把人给接来了，而且人家两人本来就是兄弟，就算大人有错也没必要把气撒在孩子身上，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坤应该不怎么讨厌秦嘉玮这个哥哥，秦嘉玮也是。” 朱檬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和陆芃皓的想法并不一致，所以两个人一直在求同存异，这么些日子下来也算相安无事，不过这次她的确不赞同陆芃皓的想法。 秦嘉玮善良，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有怨恨过，怎么会去讨厌李坤？但这不是李坤一直打扰秦嘉玮的理由，就算秦嘉玮说他不讨厌李坤，可只要看到李坤就一定会想起朱琴，想起自己已经去世的父亲，过去的那些不好的回忆也会随之而来，李坤的存在对秦嘉玮来说本身就是一个伤害。 “陆芃皓，你下次能别自作主张做这种事了吗？就算联系不到朱琴，也不是找秦嘉玮过来的理由啊，秦嘉玮又不能来领人。” 男人跟女人在想法和做法上的确天差地别，这事儿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陆芃皓把秦嘉玮接来也只是单纯想让他们兄弟相处相处，对秦嘉玮来说，李坤是亲人，哪怕这个亲人并不怎么亲。 “我先带他回去了，他也不好一直待在这里打扰你们。” 秦嘉玮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陆芃皓和朱檬同时回头，李坤正跟着秦嘉玮一起出来。 两个人站在一起，个头上的差异很容易分辨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秦嘉玮表情很平静，并不排斥这个弟弟。 陆芃皓笑道：“行，我送你们回去，我把你带过来的就得负责把你送回去。” 朱檬没什么反应，在秦嘉玮走之前忍不住叮嘱：“好好学习，别被其他事情分心了。” 秦嘉玮像是想让她放心似的，保证道：“我知道，绝不耽误学习，我还得考个好大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呢。” 只因朱檬一直对秦嘉玮说要考个好大学，所以他一直牢记这句话，这么努力地学习只是不希望她失望，他长到这个年纪，对他好的人其实并不多，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朱檬是其中一个。 陆芃皓没有直接送他们回去，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叫他们下车。 “折腾到现在，得先填饱肚子啊，正好我也饿了，你俩就陪我吃一顿？” 陆芃皓看李坤那副吃不饱的样子就看比起来这孩子估计饿了很久，也不知道朱琴是不是真的没管他，朱琴那不负责任的做派，原以为只针对秦嘉玮，没想到对自己的小儿子也是如此。 秦嘉玮看李坤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问道：“你妈妈饿着你吗？你多久没吃饭了？” 李坤一大口肉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说：“我都很久没见我妈了，她都没给我留钱，要不我还会走投无路去找你要钱吗？” “那你爸呢？” “我爸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天的不回家是常有的事，而且他身上没钱，钱都在我妈那里呢，虽然我妈也没什么钱。” 他说完之后傻憨憨地笑了一下，秦嘉玮微微皱了下眉，倒也没再多问。 陆芃皓却问：“你怎么想到去找秦嘉玮的？你知道秦嘉玮是你哥哥？还知道他在哪个学校？” “我偷听我妈跟别人聊天的，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我妈第一个孩子，所以我一直在想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天实在是没忍住就偷偷跑过去了。” 第215章 撒泼打滚 李坤其实并没有那么让人觉得讨厌，至少问他话的时候他回答得还挺诚恳，比那些善于说谎话的大人们可真诚多了，而且从他说起秦嘉玮时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个哥哥的。 虽然李坤这人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好学生，但确实并不惹人厌烦。 李坤吃得开心，秦嘉玮则没那么轻松了，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陆芃皓有时候想，秦嘉玮这个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可因为他的家庭让他从小就没办法可以安心过日子，也许在过去许许多多个日夜里，他也担惊受怕着些什么，他所承受的那些事情都足以成为心理阴影。 倘若当年朱琴没有离开更没有不要他，今天秦嘉玮也可以活得像李坤这样没心没肺。 李坤吃到一半的时候问秦嘉玮：“哥，听说你一个人住？我可以过来跟你一起住吗？” 秦嘉玮诧异：“为什么？” “我不想待在家里，奶奶老是骂我是没出息的孩子，将来就是个混混，我妈也不管我，那个家待着没意思，还是跟你在一起有意思。” 他又傻傻地笑了，果真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陆芃皓看李坤这孩子还挺有意思，面对秦嘉玮也没那种陌生感，整个人挺活泼，和秦嘉玮的性格正好互补。 秦嘉玮陷入了沉默，但他的沉默并不是因为李坤突然提出要来和自己住在一起，而是想着李坤和朱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母子两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和睦，之前朱琴表现出来的和李坤之间的母子关系并不是现在李坤表现出来这样。 陆芃皓对于李坤更加好奇，饶有兴致问：“你为什么想跟秦嘉玮一起住？你妈没意见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妈才不会管我呢，她每天忙着想办法赚钱，顾不上别人，而且我妈看我也不顺眼，觉得我给她丢人，反正我才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儿子，哥应该是。” 秦嘉玮不做声，默默地吃着饭，李坤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个不正经的小混混，虽然是初中，可身上却没什么学生样儿。 李坤第一次跟秦嘉玮见面的时候就说过：“我就不是读书的料，我妈明明知道这个事实还是非得逼着我好好学习，你看看我像是愿意学习的吗？反正我妈从小就大一直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到现在还看不清。” 那会儿秦嘉玮大概就能想明白李坤是什么样的性格，其实李坤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朱檬之所以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只是因为李坤是朱琴的儿子，而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陆芃皓送李坤到家，果然是那天找赵芬时来过的城中村，朱檬曾说过在那里碰见了朱琴，他忽然问李坤：“住在这里的人还多吗？” 李坤摇头：“不多了，小时候经常跟我一起玩的几个小伙伴都搬走了，我现在都没什么好朋友了，我本来以为我们也会搬走，但我妈说我们家没钱搬家，只能继续待在这里，有时候这里突然断电都没人来修，可倒霉了。” 李坤不禁吐槽，一吐槽就停不下来，完全不把陆芃皓当外人。 “那住在这里的大部分人你应该也都认识？” “认识啊，每天来回走还能不认识？” 陆芃皓点了点头，点开手机里的照片，是一张赵芬的生活照，展示到李坤面前：“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好好回想一下，认不认识这个人？” 李坤黑不溜秋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不敢确定：“好像见过……” 看他十分不确定却又绞尽脑汁的样子，陆芃皓不由笑笑，收起手机：“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行了，已经不早了，你快回去。” 李坤还有些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秦嘉玮则漠然地收回了视线，将头扭到别处。 “你对你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还挺友好，没什么想法吗？” 秦嘉玮比陆芃皓以为的成熟很多，虽然秦嘉玮还是个高中生，但陆芃皓每每和他对话都抱着平等的对话态度，并不把他当一个孩子看待。 秦嘉玮沉默了一会儿才涩涩开口：“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做一个妈妈，连队李坤都是这样，李坤才初中，其实还能抢救。” “你妈妈当时离开的时候你还小，应该没什么印象了？” 秦嘉玮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又浮现出了那个决绝离开的背影，尽管那个时候还小，但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那个离去的背影像是彻底断了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 他光顾着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这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觉得恍惚，当时第一反应是疑问，原来她就是我妈妈？一个我十多年没有见过的女人居然是我妈妈，我觉得很陌生。不是说亲人之间总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吗？就像是有什么在牵引着彼此，但我见到她时却没这种感觉。” 哪怕到了现在，秦嘉玮已经见了朱琴好几次，他还是没有那种原来这个女人是自己母亲的这种感觉。 他太小的时候就跟母亲分开了，对于亲缘这种东西也早已看淡，有或者无，对于他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陆芃皓看向前方，沉默地开着车，秦嘉玮在没见到朱琴之前已经完全不记得母亲的模样，其实这样也好，少些念想，总比更大一些时候分开更好一些。 秦嘉玮回到家，姑姑秦琴破天荒等在家里，上回朱琴去找秦琴讨说法之后，秦琴就没给过秦嘉玮好脸色，纵然从前也没给过好脸色，但那次之后却是不一样的。 “你那个妈，今天又来了，千方百计地算计这房子，我也不瞒你说，她一直在这附近溜达对大家都没好处，你是没听见街坊邻居怎么说她的，你下次见到她时跟她说一说，她要是还要点脸就别再来这里撒泼打滚了。” 第216章 招摇过市 秦琴是向来不会顾忌秦嘉玮还是个孩子的，有什么便说什么，尤其最近朱琴总是时不时地在她面前招摇过市，还到处在人前说她闲话，那些话从别人嘴里再传到自己耳朵里，难免没面子，可这就是朱琴能干出来的事情。 秦琴自然把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怪到了秦嘉玮头上，要不是秦嘉玮惹是生非，好端端的怎么会把朱琴这个扫把星招过来？十几年了都没见她回来过，这回倒是突然回来了，还以为真是心里对秦嘉玮有那么点念想呢，原来是为了打这老房子的主意。 秦琴都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可能把房子让给秦嘉玮，可朱琴居然还不死心，坚持认为秦嘉玮是老秦家唯一的男丁，房子理所当然应该留给秦嘉玮，秦琴一个女儿有什么权利和自己的侄子抢房子？ 两人之前就已经走过口舌之争，如今更是互相看不顺眼，诋毁对方不在话下，朱琴是一点也没有顾忌秦嘉玮这个儿子，既然她这个做母亲的是这种态度，秦琴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秦琴本就嫌弃这个侄子，以前是有老太太护着，她拿这个侄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太太已经去世了，秦嘉玮没有了靠山算什么东西？还有他母亲，当初在老秦家这么难的时候出走，现在一回来就想要房子，把老秦家当什么了？ 秦嘉玮低头想了一会儿，他明白姑姑的意思，更明白姑姑不待见朱琴，打从朱琴出现后，姑姑对他更加没好气，谁都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秦琴不喜欢朱琴是一回事，但是担心朱琴真做出抢房子的事又是另一回事，毕竟这种事情就是看谁更不要脸，而朱琴显然更胜一筹。 “姑姑，她应该也没什么恶意，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秦琴心里诸多话不吐不快，本是念着他是个孩子，有些话也不好对他说得太直白，但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 “嘉玮，你别觉得姑姑这个人冷血或者待你不好，你想想你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是谁帮着老太太一起养育你的？是我？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这房子也是老太太当年说好了的要留给我的，不是我跟你抢东西，你自己想想，有你妈那种人在，就算房子给了你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落到她手里？她手里的东西还能分给你？她要是真为你好，不会这么久了还一直对你不闻不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虽然出现替你解决了学校里的事情，但学校当时赔了一笔钱？都进她口袋里了，她是多年了都没出现过，现在突然出现了，可不就为了那笔钱？她是把你当成摇钱树了。” 说起这件事，秦琴心里又是一阵鄙夷，她本就看不起朱琴，听说这件事后对朱琴的态度更差了点，都说她这个做姑姑的对侄子不好，朱琴这个当妈的又何尝为儿子着想过？本来以为她突然良心发现回来关心儿子，没想到还是为了钱，学校为了息事宁人出点钱也就罢了，但朱琴这种人是喂不饱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来要房子就是第二次，而且只要没达到她的目的她就会一直不休不止地闹下去。 秦琴很难想象朱琴这十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人的性格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至少十几年前的朱琴绝不是今天这种人，否则当初秦松也不可能跟她结婚。 秦琴暗地里也打听过，打听到的消息虽然不多，但从各方那儿打听来的消息总结便是：朱琴这些年过得也不怎么好，再婚的丈夫不成器，儿子也不成器，总之就是过得不如意，还不如当初守着秦嘉玮，至少秦嘉玮各方面都算优秀，一直也是别人口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总比她现在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要好许多。 秦嘉玮面对姑姑很难发脾气，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个会发脾气的人，只能任由姑姑喋喋不休，他安安静静听着，等姑姑说累了自然而然也就停了。 秦琴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对秦嘉玮一顿输出毫无意义，秦嘉玮左右不了朱琴，朱琴这种女人根本不爱自己的孩子，哪怕秦嘉玮亲自跟她说让她不要再干这种事情她也未必会听秦嘉玮的，说白了，朱琴心里只有自己，根本没有秦嘉玮这个儿子，她心里唯一有的儿子大概也就是她后来生下来的那个小儿子。 秦琴走后，秦嘉玮的世界才恢复安静。 其实他知道朱琴做的这些事情，有时候放学回家时碰到隔壁邻居，他们都会隐晦地向他提起今天母亲又来家里了这种事情，他们也并不喜欢朱琴，毕竟也是十几二十年的老邻居了，秦嘉玮和老太太怎么相依为命走过来的他们也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会对朱琴有好感呢？ 就算秦嘉玮能够理解当年母亲离开的原因，别人却未必能够理解。 最开始见到朱琴时，秦嘉玮心里的确是有怨言的，这么多年都不出现的母亲突然出现，他第一反应便是一定没好事，果不其然，说不失望是假的，他也没想过母亲竟然会是这种人，在过去那么多年里，他幻想过无数次母亲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假如未来的有一天，自己和母亲重逢后又会是怎样一幅光景，却无论如何都没想过会是今天这样的情况。 朱琴是朱琴，而秦嘉玮记忆里的母亲则是另外一个女人，这两个人似乎根本毫无关联，秦嘉玮也努力不把这两个人扯上任何关系。 但，李坤和朱琴好像又不一样。 秦嘉玮能感知到李坤的善意，尽管在别人看来，李坤可能是个只会跟人打架的坏孩子，可事实上他并不坏，秦嘉玮和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次数里都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是毫无恶意的，尽管并不知道李坤来找他这件事朱琴究竟知不知情，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讨厌李坤。 第217章 找不到人 和秦嘉玮正好相反，朱檬讨厌李坤，不，也谈不上讨厌，只是单纯认为李坤这孩子不成器，不应该在秦嘉玮最需要集中精力学习的时候来找秦嘉玮，她觉得李坤简直像是来搞破坏的。 朱檬和陆芃皓出完警，在回派出所的路上时路过李坤的学校，发现校外聚集着一帮小孩，应该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和李坤差不多大小的小孩，本该在学校上课的时间却在校外晃荡，这种学生将来真能有出息吗？ 朱檬刚想开口跟陆芃皓打趣，忽然发现那群学生里其中一个眼熟的，不由脱口而出：“那不是李坤吗？” 陆芃皓也跟着看过去，果然是李坤，这个点在校外晃荡能是什么好人？ 陆芃皓立刻把车停到路边，正要下车，被朱檬一把按住：“你干什么？别多管闲事了，李坤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他们一帮小孩在该上课的时间里在校外聚集，这事儿可大可小，我们都路过看见了还能不管？你这人怎么敏感度这么低？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不要把自己的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 朱檬心里有些不乐意，陆芃皓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教育她了，上一次还是在她刚来不久的时候，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因为李坤教育自己，他明知道她为什么讨厌李坤。 但心里不爽归不爽，朱檬还是跟着陆芃皓下了车朝着那伙人走去。 李坤倒是第一眼就发现了陆芃皓和朱檬，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并无惊吓，因他们穿的是便服所以除了李坤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是警察，发现他们后也并没有任何其他表情可言。 陆芃皓扫视了他们一圈后才把视线落在李坤身上，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其他人的视线齐刷刷地都看向李坤，仿佛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李坤终究还是有些紧张了，硬着头皮靠近陆芃皓，他知道朱檬不喜欢他，所以他并不靠近朱檬。 “怎么回事啊？上课时间在校外厮混？小混混啊？”陆芃皓的语气相对轻松，所以也让李坤放松不少。 李坤觉得陆芃皓是个好警察，至少是个能说话的好警察，比起其他人，他这个警察和蔼很多。 李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迟到了，学校不让进。” “哪有这种规定，迟到了还不让进？你们这一群都是迟到的？” “可不是？学校就针对我们这种成绩不好的，别人迟到可以进去，我们迟到就不能进去，非得叫家长，家长又不是不用上班天天没事往学校跑，反正学校不愿意要我们，那我们也抛弃学校了。” 朱檬听着听着拧了拧眉，虽然李坤这发言着实有些中二，但他不信学校还会有这么离谱的规定，恐怕是他们自己不想上学找的借口？ 她一言不发地过马路来到学校门卫打听情况，一问之下，眉心蹙得比刚才更紧。 她本以为是李坤胡说八道，没想到还真是校方做的。 连门卫大爷都认为这种行为没有问题：“姑娘，你别听那几个兔崽子乱说，他们天天迟到，上课还破坏纪律，在学校里天天闹事，学校这是给他们长记性呢，总不能一直迟到？那影响多不好啊？他们影响自己也就算了还影响别人，真是一锅老鼠屎。” 老大爷说起那几个人一脸愤慨，那架势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没少惹事，但这也不是不让他们进学校的理由。 “大爷，这是学校明文规定的吗？迟到的就不能进学校？我怎么听说有的能进去有的不能进去？你们这个规定到底是怎么样的？有没有文件下来？能不能给我看看？” 朱檬倒挺礼貌，但从老大爷话里基本能听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坤没说假话，针对迟到的学生的确是两套标准，有的能进，但像李坤他们那样的刺头就不能进。 老大爷摆了摆手，有点不耐烦：“姑娘，你就别为难我，我这也是听校领导的，领导让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这些都是口头的，哪有什么文件啊，就算有文件也不会给我们看啊，你是他们其中哪位的家长啊？” 朱檬指了指正在跟陆芃皓说话的李坤：“就他，他平时经常迟到吗？” “他啊？刺头一个。”老大爷一看是李坤，一副见怪不怪的架势，“他不爱上学，来了也是在教室里胡作非为，听说老师都喊家长好几回了，家长刚开始还挺配合，后来也不来学校了，估计是觉得这孩子没救了放弃了。” 看来朱檬猜得没错，李坤就是个刺头，而且连朱琴也拿他没办法，朱琴以前还装得仿佛小儿子是个多好的孩子，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甚至和秦嘉玮根本没法比。 “大爷，学校就不担心学生在外面出事啊？这么让他们在那儿待着也不是办法啊，万一出点什么事那不是学校的责任吗？” 门卫大爷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有我们看着呢，能出什么事？而且也不是让他们在那儿站一整天，等第一节下课就会有班主任来领他们回去。” 朱檬不太懂学校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想让这些迟到的孩子长记性？这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只会更加逆反而已。 她回到马路对面，把情况和陆芃皓讲了讲，李坤特别得意地扬了扬头：“我没骗你们？学校不让进，不是我不爱学习。” 朱檬：“你要是不迟到，学校也没有理由不让你进。” “睡过头了有什么办法？也没人叫我起床啊，而且今天我只差了两分钟，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他就不让我进去，但旁边迟到比我久的就让进去了，还故意让我叫家长，说家长不来不让进，你们不是警察吗？我想问问这是不是体罚啊？” 陆芃皓清了清喉咙，转移话题：“给你妈打电话了吗？” “我妈电话打不通，找不到人。” 第218章 空谈 李坤好几天没看见母亲了，昨晚回家的时候奶奶还在骂骂咧咧，问他知不知道母亲的去向，嘴里那些难听的话早已让李坤麻木。 反正李坤听过的骂母亲骂的最难听的话都是出自奶奶的嘴，奶奶不满意母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带着把对母亲的厌恨都转嫁到了李坤头上。 李坤倒是不在乎，最难受那会儿都忍过来了，还能在乎现在吗？反正从他记事起就经常听母亲说奶奶不喜欢她，当时她嫁给父亲的时候奶奶就很反对他们，看不起她是个二婚，这么些年一直觉得母亲配不上父亲，还把家里一直不好的理由怪罪到父亲娶了母亲上，于是对待母亲更加变本加厉，母亲本来也十分孝顺奶奶，但时间长了，婆媳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到现在已经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只要母亲不着家，奶奶就会认为她在外面没干正经事，在李坤面前絮絮叨叨，有时甚至直接辱骂。 陆芃皓了然，看了眼其他几个人正准备撤，喊着李坤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如果没有碰到陆芃皓他们，李坤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跟他们走，可现在却有些犹豫了。 李坤本来不是个会在意别人想法的人，他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反正件家里的老太太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别人怎么看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陆芃皓和朱檬又好像有些不一样，毕竟他们是跟秦嘉玮关系不错的大人，而且他很喜欢秦嘉玮这个哥哥，不想在秦嘉玮面前显得自己太过糟糕。 朱檬冷眼望着李坤，她知道李坤大概想跟着这几个人一块走，他要是想上学就不会迟到了，本质是为了逃学，何必搞得这么冠冕堂皇，仿佛自己迫不得已似的。 然而，李坤的感觉倒出乎朱檬的意料。 “算了，你们先走，我还是在这儿等着我们老张来领我。” “你什么时候这么尊重你们老张了？老张看你不顺眼，她不能来领你？小心你在这儿蹲半天没人来。” 李坤摆了摆手叫他们少废话，几个人嬉笑打闹间便离开了，一看就是经常迟到翘课的老油条，就等着被关在学校外找借口去玩儿呢。 朱檬的确没见过这种学校，居然会把学生拦在校外不让进，还真不怕万一出点什么事校方担不了这个责？ 等那几个人陆陆续续都走了，李坤才说：“他们都习惯了，反正逃课什么的家里也都知道，估计也清楚管不了他们，所以他们也无所畏了，反正我们都是被老师和家长放弃的这一波人，我们怎么样他们根本不关心，而且迟到的老师都给家里打过电话，要是真关心孩子，从打完电话到现在人早该到学校了。” 朱檬明白了，这几个实际上是经常犯事儿的，老师和学校应该已经警告了很多次但都屡教不改，所以才用了这种方式，如果是其他学生迟到，门卫自然就放进去了，这些个没放进去的应该都已经上了黑名单，是学校重点关注对象，校方的本意应该是希望联合家长一起管束孩子，但家长们却无动于衷，继续我行我素。 其实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假如家长真对孩子负责任，孩子也不会经常上课迟到或者在学校胡作非为了，大多数有问题的孩子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家庭环境导致的，像秦嘉玮这样能心理健康成长的本就难得。 陆芃皓搭了搭李坤的肩膀，说：“走，我送你进学校。” “你？你行吗？你又不是我家长。” “我是警察啊，警察叔叔助人为乐还不行？” 李坤半信半疑，倒没有露出不想回学校的样子，乖乖跟着陆芃皓走，朱檬不想趟这浑水，决定回车里等陆芃皓。 但她对朱琴的偏见更深一层，假如对李坤都是这样的态度，那么她这个做母亲的对秦嘉玮又能有多少爱？要不是这次知道有利可图，她会为了秦嘉玮回来吗？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李坤只跟门卫说了一句，门卫就让他们进去了，大概是看李坤好歹带了家长过来，对领导也好交代。 一路来到初三教学楼，李坤熟门熟路得把陆芃皓带去办公室，他口中的老张此时正在办公室吐槽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学生，边吐槽边继续给迟到学生的家长打电话。 “张老师，我过摸着那几个人早跑去玩儿了，你这会儿再打电话有什么用？上回不是有个家长说了吗，让你不用管他们家孩子，随他们家孩子自身自灭算了，你这还一天天的打电话，费力不讨好。”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真不管了？现在可是初三了，真不管他们中考怎么办？这些个家长也是不叫人省心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家孩子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陆芃皓和李坤对视了一眼，李坤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是老张的常态，老张天天在办公室里说这些，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张老师。”李坤在陆芃皓的示意下喊了一声老张，老张慌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回看，似乎本想发火，但看到李坤领着个人来，立刻又和颜悦色起来，毕竟面对的是大人，也不好像刚才那样发火。 “这位是？”老张一看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转向李坤。 李坤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张介绍陆芃皓，面露难色地看向陆芃皓，陆芃皓则说：“我跟他哥哥有点关系，路过的时候看到他没去上学就问了问怎么回事，说是要家长来学校才能到把人放进来，您看我代替他家长行吗？” 老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能联系到他妈妈吗？能把事情传达给他妈妈吗？” “应该能。” 陆芃皓用了应该这个字眼，倒不是没把握，而是懒得把事情说得太绝对，而且朱琴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没人了解，必须得先把人找到了才行，否则目前的一切都是空谈。 第219章 见没见过 老张虽然还是有些怀疑陆芃皓，但大约是看陆芃皓一身正气，又听说陆芃皓的职业后，消除了对陆芃皓的疑虑，抬手让李坤回去上课后才继续跟陆芃皓对话。 “你知不知道李坤家里出了什么事？以前经常能联系到他妈妈，最近打他妈妈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他妈妈怎么突然没那么关心孩子了？” 要知道以前只要一通电话，李坤母亲会第一时间赶来学校了解情况，事事都围着儿子转，老张本来还以为李坤母亲对孩子负责以后也能放心跟她沟通，结果现在却让人大跌眼镜。 陆芃皓从老师口中才得知朱琴不管李坤也是最近才有的事情，再往前推算，大约就是从朱琴去找秦嘉玮那会儿开始就把重心都转移到了秦嘉玮那儿，花在李坤身上的心思也越来越少，可朱琴对秦嘉玮也并没有多上心，恐怕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算计秦嘉玮奶奶那个老房子上。 张老师苦口婆心：“马上就要中考了，中考也是很重要的，考个好高中将来考个好大学，现在这么浑浑噩噩的，难道之后上职高吗？李坤的成绩只要在努努力还是能上个普高的，但掉下去也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松懈啊。” 陆芃皓频频点头，一瞬间有种自己有了个不省心的孩子的错觉，他略显无奈，老师大概也认为他能联系到李坤母亲，孜孜不倦说了又说，一时半会儿根本打不住。 “还有关于李坤的交友问题，我还是那个想法，不要再让他和那几个同学厮混了，多和好学生一起互相学习才能进步啊。” 老师话说得隐晦但也不那么隐晦，陆芃皓刚才在校外一眼就看出那几个月上和李坤不一样，是逃学常客了，估计也是被老师半放弃状态。 陆芃皓脑子里想着李坤，刚才李坤倒是听得认真，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把老师的话听进去，看来老师并未有完全放弃李坤，但因为李坤这孩子着实不让人省心，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陆芃皓同时也问起了把迟到学生拦在校外不让进去的情况是否存在双标，张老师被问到这个问题后明显愣了一下，显得有些局促：“这是学校领导的决定，我们也只是遵守，不过被拦在外面的那些人几乎都是惯犯了，本来也只是想让他们长长教训，同时能够让他们的父母重视起孩子教育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张老师，我能够理解校方这么做的初衷，不过这种事情存在一定风险，拦着学生不让进的做法并不高明，如果有家长以此为去投诉你们，一投诉一个准，所以下次最好还是不要采取这种办法了，教育学生有另外的办法，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何况他们万一在校外出点什么事，你们学校能承担这种责任吗？” 张老师抹了抹额头，已经开始有点汗流浃背了，其实这做法许多老师也并不赞同，正如陆芃皓所说，假如来上学的同学因为迟到被拦在校外不让进，期间出了事是要担责的，所以校领导也再三叮嘱门卫大爷一定要把人看紧了，可这本身是学校决策的问题，总不能最后真要出了事，还得把锅往门卫大爷身上推？ “你说的对，这事儿我到时候会再去跟校领导反馈，这次主要还是跟你沟通一下李坤的情况，希望你能把我说的这些话传达给李坤母亲，不能再放着孩子不管了。” 陆芃皓点了一下头，既然把人送进校门了，他也算圆满完成任务，回到车里时把情况大致同朱檬讲了讲，朱檬对朱琴更加不屑一顾。 “朱琴为了算计那套老房子现在连小儿子都不管了，在她眼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钱重要，最倒霉的就是摊上她这样的母亲。” “她这第二段婚姻看来真过得不好，否则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秦嘉玮身上，她这个人平时感觉旁门左道的，我估计为了那套房子还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朱檬早想到了这种可能，朱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那个老房子的想法，虽说他出现可能是为了秦嘉玮学校那点赔偿金，但也极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打房子的主意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朱琴这段时间应该经常去骚扰秦嘉玮或者秦琴，但想到秦琴可不是那么容易吃亏的人，所以找秦嘉玮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朱檬担忧：“我怕朱琴一直教唆秦嘉玮让他争取房子，秦嘉玮肯定不可能干这种事情，就怕她这个做母亲的没下限。” 朱琴当然干的出来这种事情，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关心秦嘉玮，对她来说，秦嘉玮只是一个十几年前被自己抛弃了的儿子而已，除了在他身上可能获取的利益之外，又有什么值得朱琴费心费力的呢？ 经过白天这一出，朱檬对秦嘉玮的情况有些担心，这个节骨眼可千万不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影响。 下了班，她去了趟秦嘉玮家里，这个点秦嘉玮还没有放学，她要找的当然是秦琴。 想打房子的主意首先得搞定秦琴，否则一切都免谈。 朱檬即使并不喜欢和秦琴打交道，可这时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秦琴。 秦琴刚好下班回家，也认出了朱檬，脸色立刻变得十分警惕：“你来这里干什么？又想找我们的麻烦？” 朱檬无奈，自己从没有无缘无故找过秦琴麻烦，奈何秦琴一致认为她在帮着秦嘉玮算计她，所以对朱檬的敌意一直不减。 “我来找你打听点事情，没有别的意思。”为了不让自己被赶出去，她连忙加了一句，“朱琴的事情。” 秦琴果然又重新看了她一眼：“朱琴的事情找我有什么可打听的，我和她可不熟。” “我明白，我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朱琴？她最近来过这里吗？” 第220章 犯了什么事？ 朱檬从秦琴的反应里已经有了答案，秦琴的脸上根本藏不住事情，她对朱琴的厌恶更是直接写在了脸上，听到朱檬提起朱琴的名字后脸色都变得不一样了。 “进来说。”秦琴尽管有些不情不愿，却还是把朱檬叫进了门，毕竟在外面也说不了那么多事情。 “你找朱琴干什么？她犯了什么事吗？” “倒不是犯了什么事，最近找她都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所以找你来打听一下，听说她对老房子有点想法，我估摸着她应该会来找你。” 秦琴的脸色不太好，一想到朱琴那副嘴脸就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甩过去，朱琴以前不是那种人，没想到都过去十几年了，人反而完全变了。 “她倒是想得美，当年扔下半大点的小孩不管，现在还想来要房子，那房子别说跟她没关系，就是跟秦嘉玮也没关系。” 后面的这句话很明显是说给朱檬听的，秦琴知道朱檬关心秦嘉玮，所以当着她的面用这种方式把话给挑明了，也让朱檬明白，那房子是老太太留下来的，除了她这个女儿，别人都别有不该有的想法。 朱檬并不认为秦嘉玮会对那房子有什么想法，但该是秦嘉玮的却一点都不能少，不过今天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秦嘉玮争房子来了，主要还是为了朱琴。 “朱琴现在的重心应该放在这房子上，她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大概几天来一次？这些你还能记得吗？” 秦琴想了一会儿，才说：“前天才来闹过一次，听说她白天时不时就来这附近晃悠找存在感，还到处打听我对秦嘉玮好不好，我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说我对秦嘉玮不好，想卖惨抢房子吗，她这人永远不会满足，谁搭理她呀。” “你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她以前也是这样的人吗？” “早不记得了，她走多少年了？一回来就打房子的主意，脸皮比城墙还厚。” 秦琴正义愤填膺，门外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小朱警官，原来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朱檬听到这声音头皮一阵发麻，和秦琴同时看向门外。 朱琴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笑呵呵地进来和朱檬打了招呼。 秦琴冷笑了一声：“正好，来找你的，警察找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朱琴露出夸张的惊讶的表情：“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嘉玮的事情？” 朱檬反问：“你难道只有一个儿子吗？还是你觉得你现在只需要关心秦嘉玮这一个儿子就行？” “这话说的，我当然对两个儿子都是一视同仁的，但你平时跟嘉玮往来多，关系好，我当然第一时间认为是嘉玮的事情。” “你小儿子上学迟到被拦在校外不让进这件事你真不知情？学校应该联系过你？你接学校电话了吗？” 朱琴面色一变，大概没想到朱檬找她竟然是为了李坤，警惕地问：“你在打什么主意？李坤怎么了？你怎么会知道李坤的事情？你少去找李坤，李坤还是个孩子，跟我和嘉玮的事情都没关系。” 原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护李坤，是让朱檬不要去打扰李坤，她终究还是更爱小儿子，对待秦嘉玮她就不会有这种紧张和警惕。 朱檬一直都知道朱琴对秦嘉玮就是没有母子情分，或许也有一点，但并不多。 “今天路过你小儿子的学校，看到他和几个同学被拦在校门外不让进去，说是联系不上家长，最后是我同事把他送进去的，原来你不只是对秦嘉玮不负责任，对李坤也不负责，你这种人配做母亲吗？” 朱檬对朱琴从来没给过什么脸面，朱琴这种人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就像现在，她只在意秦嘉玮的奶奶留下来的那个老房子，为了这个房子，对其他事情都可以不在意。 朱琴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可惜当着秦琴的面不好发作，尤其她心里恐怕还想着让朱檬帮忙，所以也不想和朱檬完全撕破脸。 “李坤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们费心了，我还以为你只在意秦嘉玮，现在还打起李坤的主意了？” “那你知不知道李坤去找过秦嘉玮这件事情？他没钱吃饭，都找到秦嘉玮要钱去了，你们母子俩难道都是吸血鬼吗？你算计秦嘉玮住的房子，你儿子问秦嘉玮要钱，你给过秦嘉玮钱吗？秦嘉玮为什么要给你儿子吃饭钱？” 朱檬了解秦嘉玮，秦嘉玮的底色很善良，谁找上秦嘉玮，秦嘉玮都不可能不管他，何况那还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恐怕秦嘉玮第一眼见到李坤的时候自己也是震惊的，震惊过后回归理性，终究还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看待。 看朱琴的表情，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李坤去找秦嘉玮的事情，她眼里有点震惊，应该也在好奇为李坤是怎么找到秦嘉玮的。 “我没有告诉过李坤去哪里找秦嘉玮。”朱琴说。 朱檬想到秦琴在场，有些话到底不怎么方便当着她的面说，直接示意朱琴借一步说话。 她们两个人刚走出秦琴家，身后砰的一声响，秦琴直接用力甩了门，本就不喜欢她们两个，根本不需要给什么好脸色。 朱琴比刚才来的时候看上去严肃许多，她知道朱檬是来这里找自己之后就明白朱檬对自己并不是抱着善意来的。 “朱檬，你关心秦嘉玮所以讨厌我，这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要把对我的这些情绪转嫁到李坤身上，李坤他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你应该也不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你但凡像护着李坤这么护着秦嘉玮，秦嘉玮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你在关心李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还有一个被自己抛弃了的儿子？你应该从来没有想起过秦嘉玮，因为其实你也讨厌秦嘉玮，只要看到秦嘉玮就会让你想起你的前任丈夫秦松。” 第221章 翻旧账 秦松这个名字对朱琴来说已经相当陌生了，她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以至于朱檬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她第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朱檬的确有着敏锐的洞察力，没这点本事她也干不好警察这个活儿。 朱檬说得没错，朱琴的确不喜欢秦嘉玮，十几年后再重逢，当她见到秦嘉玮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已经去世了十几年的秦松，秦嘉玮跟他父亲实在太像，像到让她有一瞬间几乎不愿意再面对秦嘉玮。 对她来说，秦嘉玮是如此陌生，那真的是她的儿子吗？她也曾经发出过这样的疑问。 朱琴不得不承认的是，老太太把秦嘉玮养的很好，明明父母不在身边，但秦嘉玮这个孩子很有礼貌，而且学习成绩又好，之前她去一中替秦嘉玮解决问题的时候也发现了，虽然当时校方和老师们迫于无奈只能向赵阳母亲低头，但老师们其实更偏爱秦嘉玮一点，纵然秦嘉玮有过叛逆期，在老师们的眼里也依旧是个好学生。 相反，李坤却不是令人省心的孩子。 李坤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身体不好，朱琴对这个小儿子宝贝有加，生怕他磕着碰着，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照顾着李坤，连李坤奶奶都觉得她有些过于夸张。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人能够理解朱琴当时的心情，她是抱着多大的勇气才离开那个家离开自己的孩子选择重新开始，好不容易生下了李坤，对她来说李坤几乎就等于她的全部，她在秦嘉玮身上没有履行一个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于是潜意识里便把这份责任都转嫁到了李坤身上，李坤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紧张得不得了，所以才把李坤养成了现在这般娇气的样子。 朱琴何尝不知道自己自私，她对不起自己的大儿子秦嘉玮，可往往心里想的和实际做出来的却又不一样，她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全放下过去那些事情了，但当她见到十多年后已经长大了的秦嘉玮时才发现，原来事情根本就没有过去。 说不恨是假的，当年的那件事情曾经让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那个时候只要走到哪里听到窃窃私语声，她都会条件反射地认为是在背后偷偷议论自己，的确，那些人确实在背后说过自己不少坏话，那些难听的话她至今都还记在心上，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以至于到了现在，朱琴还是恨的，不仅仅是怨恨秦松，更怨恨那些在那种时候落井下石的人。 连她二婚再嫁的时候都是顶着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现在的婆婆之所以从开始就不喜欢自己，对自己疾言厉色，也是因为她的过去，她这么多年来受的苦一点也不比谁少，凭什么要被任何人指责？这一切难道不都是秦松造成的吗？假如没有发生那件事情，朱琴依旧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也不用在秦嘉玮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把所有的锅都扣在她一个人身上本就是十分不公平的事情。 朱檬面色平淡地瞧着朱琴，她知道自己说对了，也戳中了朱琴心里的那个痛点，如此甚好，也省得互相之间继续演戏，大家都清楚彼此心里在想什么，朱琴早就不想演了。 “朱檬，你没经历过我经历过的事情，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说到底，你跟秦嘉玮是什么关系？我跟秦嘉玮又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认为你对秦嘉玮的事情管的太宽了吗？事实上，秦嘉玮的事情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不要说因为你是警察所以你应该管，这世上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呢，难道你要每个人都这么管过来吗？” 连朱琴都发现了朱檬的不对劲，不，应该说朱琴早觉得朱檬对秦嘉玮的事情过度关心，但她只是认为朱檬是个热心肠而已，并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但现在突然意识到，一个人真的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吗？这里面一定有其他别人不知道的原因。 朱檬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跟朱琴翻旧账，只说：“我是想提醒你，别因为把时间用在算计秦嘉玮奶奶留下的那套老房子上就忽略了自己的小儿子，这样只会得不偿失，李坤的情况你要是不了解可以去学校打听打听，再这么下去，以后可不只是学校联系你，而是派出所联系你了。” “我儿子的事情不用你一个外人操心。” 说起李坤，朱琴便更加谨慎，她觉得朱檬不是个好人，根本不想让朱檬干涉李坤的事情。 朱檬既然已经把想说的话带到，自然不会再纠缠，她也懒得和朱琴纠缠，朱琴这种人根本听不懂任何好话，她绝不做对牛弹琴的事情。 朱琴被朱檬的话气了整整一天，这天她早早就回到家里，家里依旧只是老太太一个人，丈夫李成依旧没有回家，也不知道这阵子究竟去哪里厮混了。 刚结婚那会儿，朱琴还以为自己真遇上了好人，那时候的李成憨厚又老实，家里虽然也没有太富裕，但至少衣食无忧，李成说过，再怎么苦也不会苦了她，就是这句话让当初心里都是伤的朱琴放下了所有的戒备选择和他在一起嫁给他，即便他母亲当时一直强烈反对，甚至闹得要死要活，李成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心意。 可儿子李坤出生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李成也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现在的那帮狐朋狗友，他渐渐变得不着家，问他就说住在公司里了，可朱琴知道他根本没有住在公司里，这种谎言实在太好戳破，李成大概也没想着要瞒她，所以就连撒谎都如此不走心。 而李成的这一系列转变，在老太太眼里也成了朱琴的罪过，没有遇到朱琴之前，李成憨厚老实，兢兢业业，遇见朱琴之后，李成则像是换了个人，不是朱琴的错又是谁的错？ 第222章 早出晚归 朱琴跟老太太常常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吵起来，所以她现在尽量避免跟老太太说话，可是架不住老太太主动来找她的麻烦啊。 老太太看见她又是一副嫌弃的模样，只问：“你最近忙什么呢？儿子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打算管了？看看你儿子现在都成什么了？老师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 学校联系不上朱琴，只能拨打家里的座机，这是当初入学那会儿就留下来的电话，不过每次老师联系朱琴都能联系上，所以从没打过家里的座机，这次也是实在联系不上朱琴再没其他办法了。 朱琴说：“我知道了，等李坤回来我好好说说他，妈你别太担心，孩子的事情我都记着呢。” “你以为我想替你操这个心？李坤现在都初三了，将来要是考不上高中，你让他有什么出息？你现在工作也没了，还管不好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整天早出晚归的在忙点什么。” 朱琴听着老太太的教训频频点头，懒得顶嘴，她只要回一句，换来的只会是老太太的更加喋喋不休。 这时李坤也回来了，进来时还算开开心心，可见到朱琴时明显缩了缩，小声喊了一声妈妈。 朱琴立刻严肃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迟到？不是每天都给你闹了闹钟吗？你自己赖床了？” 李坤立刻觉得委屈：“妈，不是我赖床，是闹钟坏了，它今天早上没叫我才迟到的。” 以前就算闹钟没响，但因为家里有朱琴，朱琴一看到了起床时间就会叫李坤起床，比闹钟还准时，但最近朱琴早出晚归，连叫李坤起床的人都没了，这才有了今天早上的事情，说来说去，还是怪朱琴早上没有叫他起床。 朱琴心里也有气，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想当年秦松虽然工作忙，但也会帮着带孩子，可李成呢？除了李坤刚出生那会儿抱过几次就再也没有参与过带孩子的环节了，说是带孩子的事本来就是女人的事，朱琴对此虽然心里有气，却也没说太多，只不过时至今日，她算是看透了，当时以为的好男人老实男人也不过如此，也许当初自己就被骗了，李成那时候只是隐藏的太好才没有把真面目露出来，现在才是李成真正的样子。 朱琴也有气，不禁提高了音量：“没有人叫你你就起不来了？那你以后也别去上学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叫你起床，你能起起，不能起拉倒。” 这事儿倒也不能说是谁的错，可朱琴心里终究是有些怨气的，老太太也在家，发现李坤上学要迟到了还没起床时不该去叫孩子起床吗？老太太这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孩子是朱琴自己的，她可不管。 李坤也被母亲的态度吓到了，怔怔看了母亲好一会儿，以前母亲从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知道母亲心情不好，立刻低头认错：“妈，我错了，我以后不迟到了，你别生气……” 老太太却见不得她这种态度，忙呵斥道：“孩子做错什么了？他说的哪里有错了？别人家孩子都是当妈的喊起床的，你怎么做不到？而且老师联系了你都联系不上，你现在是不是找到大儿子了就不想要这个小儿子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就是嫌李坤没有你那个大儿子有出息吗？” 这话难听且刺耳，本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但老太太这种人从不分场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更不会在意孩子听到这话后会是什么感受。 “妈，这跟我去找了谁或者重新见了谁没什么关系，李坤都已经初三了，他不该自己起床吗？这么大个人了还整天需要人叫着起床，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以后怎么办？” 对李坤来说，母亲和奶奶吵架早已经成了常态，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也知道母亲现在的重心应该在哥哥秦嘉玮身上，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怨言，秦嘉玮优秀，把心思花在秦嘉玮身上也是应该的。 他拿起书包正要回房间时，朱琴又叫住了他：“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打算跑了？我告诉你，这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读书想不想学好？你自己跟我说清楚。” 李坤抿了抿唇，他何尝不想学好，或者和哥哥秦嘉玮一样优秀，可他也觉得自己好像真不是读书那块料，假如硬要对标秦嘉玮，只会让所有人都失望罢了。 “妈，我会努力的。” 听到这句话，朱琴气不打一处来，这句话他已经不知说过多少次，每次都认认真真承认错误，可下次还犯。 朱琴顾忌着老太太在，有些话不好当面直说，干脆又把人赶进房间，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关上门，落锁。 李坤一看这架势，还以为自己今天高低得被揍一顿，可接下来母亲的话却让他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去找秦嘉玮干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在哪个学校怎么找到他的？你现在胆子大了啊，居然敢背着我干这种事情。” 朱琴明明从来没有在李坤面前提起过秦嘉玮的事情，根本也没有告诉过李坤他还有一个哥哥，李坤怎么就突然主动找上门了呢？不仅如此，居然还被那两个警察知道了，这绝不是什么好事，秦嘉玮对李坤又是什么想法？她完全不敢想象。 李坤吓得有些哆嗦，小心翼翼地反问：“他不是我哥哥吗？不能去找他吗？” 朱琴气极，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她也知道李坤没有错，那这又是谁的错呢？好像根本找不出来究竟是谁的错，可现在这个时候本也不是他们兄弟俩见面的时候。 “李坤，你好说歹说也是个小大人了，妈妈没告诉你的事情就说明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等能让你知道了妈妈肯定会告诉你的。” “可是哥哥他是个挺好的人，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赶我走。” 第223章 不会是逃犯吧？ 李坤当然喜欢秦嘉玮，其实一开始去找秦嘉玮的时候他内心特别忐忑不安，生怕秦嘉玮不喜欢自己或者对自己有敌意，说什么没钱吃饭也只是李坤的借口而已，他怕没有借口就没有理由去见秦嘉玮了。 秦嘉玮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说一开始，李坤对秦嘉玮的确也抱有几分不确定的敌意，那么后来他则已经完全被秦嘉玮吸引了。 秦嘉玮是个很好的人，寥寥几次相处就能让李坤喜欢上这个哥哥，李坤也承认如果秦嘉玮真是自己的哥哥，这其实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然而，母亲却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李坤，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大人的事情很复杂，你们小孩不要管，等能见哥哥的时候自然就让你去见了，你现在自己跑去找他，你让他怎么想？” 朱琴也没想到李坤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居然会跑去找秦嘉玮，也怪她这几天的确疏忽了他，对他在学校里的情况毫不了解，才会出这种岔子。 “妈，我给你惹事了？” 朱琴顿时哑口无言，她没法说李坤做错了，但这件事的确也做得不对，假如她知道李坤居然背着自己去找了秦嘉玮，说什么都不可能让李坤沾上这件事。 “没，但以后你少去找他。” “为什么？他一个人住多孤单啊，我去找他还能陪陪他，这不是好事吗？” 朱琴被问得不耐烦了，只能说：“你要是不想让秦嘉玮讨厌你就少去找他，而且他现在是高三，学业很紧张，没空陪你玩，你在家不要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尤其让你奶奶听见了，到时候你和我都要被骂，听懂没有？” 李坤被母亲的态度吓了一跳，瑟瑟点了点头，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这时候也问不出来了。 朱琴心里诸多烦闷，也不知秦嘉玮对于李坤的存在究竟是什么看法，她当然不会认为秦嘉玮真的会对李坤有好感，正常逻辑下，秦嘉玮该讨厌李坤才对，而她本也没指望秦嘉玮会对李坤有好感。 一出李坤的门，朱琴就被依旧在门外的老太太吓了一跳，她紧张地想刚才在屋里的话不知被老太太听去了多少，这房子隔音效果差，该听到的恐怕都已经听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果然铁青着脸色，一副要把她吃了的模样：“李坤去找你那个儿子了？看看你自己造的孽，居然让李坤跑去找他，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能负责？” 朱琴想解释：“妈，这件事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李坤会去找秦……找他，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告诉过李坤关于过去的事情。” “你那点破事，孩子在外面随便一听就能听到，还能不知道？我当初就说不应该娶你，阿成偏不听，现在好了，连给孩子一个健健康康的成长环境都做不到，有一个哥哥，一个妈生的，不是一个爸，你让孩子怎么想？” 老太太对于朱琴的过去可以说是相当不满意，可就算她再怎么不满意，那也是朱琴的过去，是她不可抹掉的过去。 “我知道了妈，我最近会看着点李坤，尽量不让他再去做些不靠谱的事情，您别太担心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想来是想说些更难听的话，只是朱琴已经先把姿态放下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回房间的时候也是满脸怒气。 朱琴安静下来后，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自己没有预想过的方向发展，比如李坤去找秦嘉玮这件事，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的，李坤怎么会去找秦嘉玮？她甚至根本没有想过李坤居然知道秦嘉玮的存在，这件事情她已经尽量藏得很好了，可还是被李坤听到了。 李坤去找秦嘉玮当然没有恶意，但从朱琴这个做母亲的私心看来，她希望李坤并不知道秦嘉玮的存在，或者等他再大一点，再心理成熟一点，现在这个节骨眼的确不是时候。 可，既然已经如此，就只能一步步看着办了。 李坤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他就再次找上了陆芃皓。 这次他直接找到了派出所，陆芃皓当时在出警，他在所里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人。 “怎么了？又闯什么祸了？”陆芃皓一听说李坤来找自己，第一反应就是李坤肯定又闯祸了。 然而没想到，李坤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而来。 他把陆芃皓拉到身边悄悄地说：“你上次不是给我看过一张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那个人吗？我好像见到那个人了。” 陆芃皓立即收起玩笑的模样，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才又让他继续说下去。 “今早离开家去学校的时候我在村口看见那个人了，应该就是你给我看的那个人，傍晚放学后我就在那附近溜达了一圈，好像她还真住在那里，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陆芃皓找赵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了赵芬的消息固然好，但赵芬在暗他在明，赵芬只要发现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逃跑。 上回阿花说赵芬要跟老板谈判，也不知道后续谈判如何，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应该已经谈判完了，但阿花那边却毫无动静，甚至陆芃皓这几次去北岸西餐厅的时候那边都没有任何异样，连阿花都在正常上下班。 朱檬提出过干脆先把北岸西餐厅一网打尽了再说，可惜他们目前有的也只是阿花的口供，阿花可以随时反悔自己说过的话，没有真凭实据都是作不了数的，这个时候只能忍，并且静观其变，等着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只是拖的时间越长，后续可能遇到的麻烦就会越多。 但他还是决定跟李坤走一趟，万一赵芬转眼又跑没影了，到时候找人又是一件麻烦事。 到时天已经几乎黑下来了，李坤大概也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所以也肉眼可见地跟着紧张起来。 “陆叔叔，你要找的这个人不会是逃犯？” 第224章 遇袭 李坤虽然只是个初中生，但该懂的还是都懂一些，尤其像陆芃皓这样偷偷摸摸的不甘打草惊蛇，说明要找的这个人绝对不一般，因此他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也显得格外谨慎，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正在偷偷看她。 陆芃皓笑着戳了戳他的脑袋，开玩笑：“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哪有那么多逃犯？再说了，逃犯还能光明正大的躲到这种地方来？” “那可说不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这也是电视剧里看来的？你小子还是少看点电视剧多读点书，整天把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你成绩能上去吗？” 陆芃皓原是跟李坤开玩笑，也没真想着让李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可不想操这份心，不管是秦嘉玮还是李坤，本质上都与他无关，就算是关心秦嘉玮也是看在朱檬的面子上，朱檬对秦嘉玮的态度连旁人都能看出不一般，秦嘉玮这么心思细腻的人恐怕早察觉出苗头来了。 李坤抿了抿嘴，把陆芃皓带到地方后就被陆芃皓撵走了，他不甘不愿地问：“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啊？万一她逃跑什么的，我还能给你带个路，这地方我熟。” “不用，她跑不了，没你的事，回去，记住了，回到家对谁都不要说，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提起，听到了吗？” “记住了，我肯定不会说。”李坤似乎有种不知从哪儿来的正义感，听陆芃皓再三嘱咐自己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有一种这是自己和陆芃皓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的光荣感，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待李坤一走，陆芃皓才算是安下心来，否则身边有一个孩子，终于是会分心，而且他也担心万一有什么意外会波及无辜，这件事本和李坤没有关系，是他主动询问李坤有没有见过赵芬，所以他有责任保护李坤的安危。 夜色渐浓，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片，始终没有动静。 陆芃皓藏在阴影当中，回想起赵芬这个案子的每一处细节，现在赵芬算是风口浪尖，不管是她还是北岸西餐厅都清楚，警察不可能不继续追查这个案子，所以他们双方都会更加小心谨慎，然而在这种时候赵芬却还提出要跟老板谈判，极有可能是拿这个威胁老板，毕竟只要赵芬曝露，她背后的人也会随之爆露，不过听阿花的语气，赵芬想甩掉这份工作恐怕没那么容易。 北岸西餐厅能够经营这几年，明知在其可能有问题的情况下还屹立不倒，足以说明背后金主是有两把刷子的，听闻阿花说是个女老板，这女的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靠山，才敢让她为所欲为。 陆芃皓没有想过赵芬会躲到这种地方来，但仔细想想，这种城中村人多眼杂，最是好躲藏的地方，而且往外走的小路又有很多条，对不熟悉这里的人来说，即便想要找路都得找上一找，对于要逃跑的人来说倒是个难得的优势。 更难得的是，这个城中村因为某些原因住在这里的人本就不多，降低了被发现的可能性，但同时也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 也不知道赵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陆芃皓时常站在赵芬的角度去推测赵芬的心理，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无从推测赵芬的想法。 赵芬大概认为自己靠着从陈国那里坑骗来的钱就能暂时度过这段日子，可陈国那儿骗来的钱终究也不能让她躲一辈子，难道她打算就这么躲躲藏藏一辈子吗？ 陆芃皓不相信干惯了这种容易来钱的活儿之后，赵芬还能踏踏实实地靠着自己的努力挣钱，其实离不开北岸西餐厅的是赵芬，而不是北岸西餐厅离不开赵芬，赵芬现在或许认为自己能够成功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但这确实整个团伙为她服务的结果，比如物色主要目标人物，再比如带着目标人物来餐厅消费赚取提成等等，这些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就在陆芃皓想着这些时，一直黑压压一片的房间突然亮起了灯。 他蓦地往边上靠了靠，再往那头看去，房间里的确有走动的身影，可这样也只能确定那里面住了人，并不能肯定住在里面的人就是赵芬。 夜晚凉意侵入大衣，陆芃皓冻得手脚冰凉，想去旁边的小卖部要被热水暖暖水，刚要走动时，门开了。 他瞬间屏住了呼吸，盯着那头从门内出来的人，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看见对方面容的时候。 可夜间实在太暗，陆芃皓又隔着一段距离，那个女人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凭着身形，陆芃皓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出来那人的确是赵芬。 他眉心猛地一皱，看来李坤还真没看错，这个人果然是赵芬无疑。 正想着该怎么处理时，陆芃皓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怕会被远处的人听到，他第一时间悄无声息地拐向了静谧之处。 拿出手机一看，是张烨的来电，心里冷不丁地咒骂一声，这张烨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 他挂掉，张烨又再度打来，看来的确有要紧的事情，否则张烨不至于这么连环夺命call。 陆芃皓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电话里张烨的声音气喘吁吁：“朱檬被人袭击了，她外婆报的警，你快来朱檬家里看看。” 袭击？报警？ 陆芃皓心尖儿骤然一颤，挂了电话立刻赶往朱檬家，赵芬这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毕竟即使知道了赵芬的住处，为了钓到她背后的人，暂时也只能按兵不动，赵芬虽狡猾，却没那么大的能耐，暂时应该跑不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朱檬家里，朱檬额头破了个大口子，手臂上有些擦伤，其余地方倒没受伤，伤口也已经处理过，张烨和另外的同事一直在家里等着陆芃皓在，满脸担忧，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抓人。 第225章 事情不一般 朱檬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袭击？ 陆芃皓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一身黑头戴鸭舌帽的男人，除了那个男人没有第二个可疑人员，但那个男人一直在大路那头暗中蹲着朱檬，朱檬最近并不从那里经过，怎么会和那个男人有正面冲突？ “到底怎么回事啊？”陆芃皓看着她问道，实在难以想象那个男人居然会直接对朱檬下手，既然那个男人一直盯着朱檬，就该知道朱檬是做什么的，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对朱檬做这种事情？ 朱檬的头仍旧有些晕，心跳扑通扑通直跳，越来越快，整个心口堵得慌。 她不是怕，而是回想起了一些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个夜晚，十二岁的朱檬也曾像今晚这样被人在无人的巷子里摁到墙壁上，只是那时的朱檬年纪小没力气，哪怕是挣扎，在对方眼里也只是挠痒痒，而现在的朱檬，经过专业训练，早已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然而那人好像预先已经想到朱檬会怎么出手，在她要出手的下一刻就事先困住了她的双手，好在危急时刻，朱檬一头撞向对方，大概真打疼了对方，那人的手有一瞬间松动，她趁机想跑，又被抓了回来，挣扎之间，头不小心撞到了墙壁，血瞬间从额头上流出来，再然后，她一阵头昏目眩就晕了过去。 是张烨他们把她叫醒的，最先发现她的是住在这附近的街坊邻居，一看竟是朱檬，都吓懵了，连忙去朱檬家里喊朱檬外婆出来，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脑子却是清醒，第一时间先想到了报警，再拜托别人帮忙把朱檬抬回家。 朱檬醒来之后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她想到了那个男人，可面对张烨的时候又忽然不确定是不是该说这件事，她自己也很好奇，那个男人怎么会突然攻击自己？当时他对她做出的那些动作仿佛让她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天。 她身体仍然发着抖，任凭张烨怎么问都只说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她的确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事情发生地太急太仓促，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男人看来也知道自己被朱檬发现了，直到发现朱檬走了另一条路回家，他大概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朱檬一直没有出现，只要仔细一想就能猜出来朱檬一定是发现了有异常情况才会换条路走。 可他当时袭击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他到底想做什么？一直盯着她的目的是什么？ 朱檬额头上的伤口依旧发着疼，目光闪躲，她并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她究竟是不是心虚。 陆芃皓大概也看出了她有些话大约不方便对着张烨他们说，于是扭头就打发张烨他们走。 张烨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上来了，这会儿被赶着走心里怎么可能乐意？ “不是，老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总得把话说清楚？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究竟在搞什么呢？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别看张烨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作为警察，该有的敏感还是有的，他一眼就看出陆芃皓和朱檬之间有猫腻，朱檬或许还因为刚才那件事没有缓过来，那陆芃皓又是怎么回事？ 陆芃皓让他小声一点，说：“朱檬刚被人袭击，你没看到她现在整个人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你现在能问出什么情况来？等明天她回过神来再问也不迟。” “既然如此，那你留下来干嘛？” “我跟她说点其他工作上的事情，说完就走，你们先走，有事明天上班再说。” “你是不是人啊？她都这样了你还跟她谈工作上的事情？”张烨是故意这么说的，谁让陆芃皓刚才说朱檬现在还是懵懵的状态，既然是这种状态，更不适合说工作上的事情了。 陆芃皓见他一直挑刺，也没了耐心，用力把人推到门外，只说了句：“你们赶紧先回所里，顺便也查查那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得先找人啊。” 说完就毫不留情地关上门，把张烨他们直接关在了门外。 张烨心里那个气啊，陆芃皓凭什么自己留下来非要赶他们走？他和朱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他一直觉得陆芃皓和朱檬最近很奇怪，所里都说这两人应该谈恋爱了，他虽然也开过这两人的玩笑，可从他们的状态来看，根本不像是正在谈恋爱。 究竟是同事相处模式还是对象相处模式张烨还是能够区分的。 屋内总算安静下来。 老太太虽然关心朱檬，可此时此刻也清楚朱檬还处在担惊受怕的状态，所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好在陆芃皓在，她心里多少还是安心了不少。 陆芃皓安抚道：“外婆，您先去休息，我跟朱檬再聊几句，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点点头，本还想多叮嘱几句，又担心自己说多了说错话，只能又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朱檬抱着脑袋极力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脑袋虽然很疼，可她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行了，别想了，你现在的情况需要多休息，我让张烨他们回去查监控了，应该能查出点什么。” “就是那个人。” 朱檬怔怔地脱口而出，既然现在只有自己跟陆芃皓两个人，她也就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可她就是确定，袭击自己的就是那个最近一直蹲着自己的人。 陆芃皓眉头紧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一般。 他有些担忧地望着朱檬，想起李雪曾说过的，她小时候曾遭遇过袭击，大概和今晚的情况十分相似，所以今晚这事儿对她来说不仅仅只是遭受了袭击那么简单，恐怕还触动了她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些阴影。 朱檬从没说过，但那么小就经历过那种事情，不可能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第226章 如出一辙 朱檬还想到了另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虽然这么多年她一直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但有的时候并不是自己不去回想就能真的当做那件事不存在的。 今晚发生的这件事，几乎让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十二岁那年的那个夜晚。 简直如出一辙，就连手法都惊人的相似，之前她一直不愿意去回想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的共同点，今晚，这个难题已经直白地摆在了她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 今晚袭击自己的人和十多年前的那个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是张强吗？那个差点淹死他还害死了秦所的男人，和叶梅有着千丝万缕的男人，早两年就已经出来了，出来后又做了些什么呢？ 她抬头看向陆芃皓的那一刻，好像在陆芃皓眼里也看到了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你不是知道的吗？那个人一直在大路口蹲着我，可能最近一直没看见我，也发现了我从另外的路回家，大概是认为我发现了他，所以打算恐吓我，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陆芃皓无情地戳穿她：“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他应该还有其他目的？你有没有什么头绪？或者说有没有想起其他什么事情？” 她愣愣地摇着头，并不确定是否要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陆芃皓，如果真说起这件事情，那便太漫长了，而且也不知道究竟要从何说起，又是否能够说得清楚，倒不如还是把十几年前的那件事省了，管他是不是张强，既然这个人已经对她出手了，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他找出来，否则她不会安心。 陆芃皓本想继续追问下去，又想到她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这个时候不适合再说更多的话，于是起身告辞：“你没事就好，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天亮了再说，明天你再休息一天，我会替你请假。” 朱檬没有异议，如果换做其他的事情，她一定会逞强地告诉陆芃皓自己没有问题，明天依旧能照旧上班，可今晚经历了这件事后，她却犹豫了。 因为朱檬夜晚被袭击的事情，这一带闹得人心惶惶，好几家人都叮嘱家里人到了晚上不要再随随便便出门，说这一带最近不安稳，连朱檬这个警察都被袭击了，其他普通人更加没有自保能力了，大家都有些害怕，纷纷上门来询问朱檬的情况。 朱檬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只说自己只是遇到了意外，毕竟遇到这种事情肯定要先安抚才好，假如连自己都不安抚，这些人心里恐怕会一直不安下去。 另一边，张烨他们查了一整天的监控录像，好像不容易才找到了些眉目，朱檬被袭击的地方正好是死角，再加上那一带本就没有摄像头，因此想找些蛛丝马迹着实困难，不过最后那个男人逃跑的路线还是被张烨调查出来了。 然而跟着跟着就跟丢了，录像里再也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张烨不由得咒骂了一声。 “这男的肯定是惯犯，你瞧瞧他那点本事，好像对周围的摄像头了如指掌似的，而且反侦察力很强。” 反侦察力很强。 连张烨都看出来了，这也是当初陆芃皓查看监控录像后对这个人的评价，因此才得出他应该是个惯犯这个结论。 张烨愁眉不展地看向陆芃皓，问道：“老陆，怎么办？这人跟朱檬什么仇什么怨啊？朱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把人给甩了？” 陆芃皓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想点好的？你看她平常工作忙得跟什么似的，哪有时间谈恋爱？你别胡说八道了，人家姑娘的名声都快被你们这帮人给毁得差不多了。” 尤其在所里，整天说朱檬跟陆芃皓好上了，陆芃皓倒是不介意，可朱檬呢？他记得朱檬是有对象的，万一这些话落到朱檬那个对象耳朵里，那不是白白给人家制造误会吗？ 张烨不高兴地嘁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昨晚的事情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而且事情蹊跷的很，朱檬出了事，给陆芃皓一打电话陆芃皓就赶来，陆芃皓又像是知道朱檬为什么会出事似的，还把他们赶走自己则留了下来。 张烨好几次想问问陆芃皓和朱檬之间真没那种关系？可静下心来又仔细想了想，就算这两人真有猫腻，两个人也都是打死不说的那种性格，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陆芃皓下了班后第一时间赶往朱檬家，想把张烨他们查到的情况第一时间告知朱檬，没想到李雪听闻女儿被袭击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他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母女争吵。 李雪这回的态度比上回更加强硬，强烈要求朱檬立刻辞职跟她离开嘉德县回家，可朱檬怎么可能答应母亲这种要求？她好不容易才进了城西派出所，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怎能功亏一篑？ 朱檬哀求道：“妈，你看，我没受什么伤，也没出什么大事，你放心，我能保护好我自己的。” “你说的能保护好你自己就是被人袭击了？朱檬，别人不知道，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不近人情的母亲，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但我也是为了你好，昨晚发生的事情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多相似？我不信你自己看不出来。” 李雪的声音也几近崩溃，她只是一个关心女儿的母亲罢了，为了女儿她什么都可以做，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女儿就是不肯听自己的劝执意做这些事情呢？她的女儿，本来应该安安稳稳按照他们的要求循规蹈矩的生活，可没想到却还是当上了警察。 当上警察也就罢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朱檬居然还妄图隐瞒他们，将来出了更大的事情可怎么办？李雪根本不敢想。 第227章 急得快哭了 朱檬和母亲李雪之间多年积压的矛盾每一次都以为到达了顶峰，但发现还会有更高的顶峰，李雪看待朱檬的职业已经完全充满了偏见，且并不容许朱檬进行反驳，而朱檬呢，认为李雪从来没有想过要了解自己的职业，李雪的确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理解朱檬，在李雪看来，朱檬如今坚持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朱檬急得都快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让母亲安心，为什么母亲就是不愿意为了她理解理解自己的职业呢？ “朱檬，妈妈现在是在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这件事情，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自己的职业风险有多高，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家里人考虑考虑，外婆年纪这么大了，你难道要让外婆每天活在担惊受怕里吗？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晚上外婆看见你被人袭击晕过去之后有多着急多害怕？” 朱檬顿时哑口无言，她知道自己无法反驳，昨天夜晚的确吓到了老太太，以至于老太太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原本一直帮着自己说话的老太太今天也出奇的沉默，大概也在思考朱檬正在做的职业的确是有风险的。 “妈，这只是意外，是小概率事件，你不能以偏概全。” “只是意外吗？那你十二岁晚上发生的那件事呢？也是意外？你总说这些事情都是意外，可这些意外就是这么精准地发生在你身上，这说明是很么？说明你本身的磁场就和这些事情不合，为什么同样都是警察，受到袭击的人是你？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受到的这些伤害只是意外？” 朱檬红了眼眶，她很想告诉母亲，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十几年前曾经挟持过自己的那个男人，所以这并不算是意外，那个男人也许也认出了她，故意做这些事情呢？可她却什么都无法对母亲说，假如自己说出这个猜测，李雪只会变本加厉地让她立刻马上辞职离开派出所，一刻都不会再让她多待。 李雪已经没了和朱檬继续谈下去的心思，扬了扬手起身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明天我就去找你们领导谈话，让他暂时把你调到文职岗位，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要是还不肯听我的话，那我就只能用更加强硬的手段让你离职。” “妈！”朱檬气得冷不丁大声咳嗽起来，好在这时陆芃皓及时敲开了家里的门，把李雪和老太太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陆芃皓刚才路过外面的小卖部买了些糕点和水果一起带过来，笑说：“外婆，阿姨，我是来看望朱檬的，朱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她昨晚受到了惊吓，得安静休养才行，要实在有什么问题还是得去医院瞧瞧，避免有什么肉眼看不见的隐患。” 李雪脸上的怒气稍稍化解了一下，面的陆芃皓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小陆，你来得太是时候了，能不能帮我劝劝朱檬？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昨晚都碰上这种事情了还非说是意外，怎么意外不发生在别人身上偏偏就要发生在她身上呢？阿姨不是说别人应该出意外的意思，而是在她身上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实在是劝不动了。” 朱檬也在气头上，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进去，气的背对着他们蜷缩成一团，恨不得缩进一个乌龟壳里再也不要跟外面的人有任何往来。 陆芃皓安抚李雪：“阿姨，您别急，做警察是朱檬从小的梦想，我能理解她，而且她现在不是还处在没有恢复的阶段吗？我觉得不妨等到她恢复以后你们再好好地谈一谈，朱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说得在理她肯定会听您的。” 李雪心里实在有诸多怨气，奈何陆芃皓毕竟是外人，有些事情说给陆芃皓听也不是个办法，只能气呼呼地离开了，也不知打算要去哪里。 老太太倒是对陆芃皓热情，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切水果的，陆芃皓极力想阻止，奈何老太太直接把他推出了厨房：“你去看看朱檬，那孩子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说几句话，也就刚才和她妈吵架的时候动了动嘴皮子，我实在是担心。” “好，那我去看看她，她没事，您别担心。” 陆芃皓瞧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朱檬，有些好笑：“怎么回事啊？这么一点点小事就把你打击成这样了？不应该啊，难道是你妈妈刚才说的那些话伤到你了？” 被子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好像压根没有跟任何人说话的欲望。 陆芃皓坐下，苦口婆心：“你也理解一下你妈，昨晚上那种危险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家长都会担心的，你得准许她在这种情况下多说两句，这是应激反应，你难道看不出来？” 朱檬这会儿算是沉不住气了，掀开被子，满脸委屈，在陆芃皓面前倒是装都不装了。 反正陆芃皓也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朱檬昨晚上一个人安静地想了很久很久，她现在跟陆芃皓之间有许多秘密，其实小时候的那件事就算让他知道也未必不行，而且只有让他知道自己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才能把现在的这些事情都连接起来，否则无论她怎么解释都很难把事情解释得通。 “总算肯从被子里出来了？你妈刚才被你气得脸都白了。” 朱檬耷拉着脑袋，声音有气无力：“我实在拿我妈没有办法了，明明我已经当上警察了，也已经成定局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正视这个事实呢？非要让我按照她的想法而活，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她还是打着要控制我的心思。” “我觉得她只是担心你关心你而已，别说是她，今天就算换做任何一个母亲也会是这种反应，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而无动于衷呢？” 这话听得耳熟，朱檬记得，陆芃皓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教育自己了。 第228章 自我为中心 朱檬看陆芃皓的眼神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上回她就看出来陆芃皓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替李雪说话，只不过那会儿她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但这次陆芃皓实在表现得太明白了，而且显然连装都不愿意装。 她眯了眯眼，沉声问道：“陆芃皓，我妈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来说服我？教训我？否则我无法理解，你怎么向着她说话啊？” “我是向着我认为有道理的那一方说话，如果你也有道理，我也会向着你说话啊。但话又说回来，这次的事情，你和你妈妈其实都有道理，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我能理解你母亲，不代表我理解不了你，我也一直为你坚持你自己的梦想而钦佩你啊。” “你可真圆滑真会做人，难怪在所里和大家伙关系都这么好，原来凭的是这张嘴啊。” 朱檬自然也是跟陆芃皓开玩笑的，所里陆芃皓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当属陆芃皓责任心最强，能力也最强，领导不喜欢他喜欢谁呢？哪怕刚开始的时候觉得陆芃皓这人行为举止有些以自我为中心，但至少朱檬也是认可他的能力了。 到了现在，两人暗地里都在为秦所的事情奔波，陆芃皓更是不遗余力，朱檬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对陆芃皓彻底改观的，认为陆芃皓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虽然陆芃皓这人有时嘴有些过于恶毒了，倒也没有什么坏心眼。 玩笑归玩笑，陆芃皓这回来可不是为了跟朱檬打嘴炮。 他把张烨找到的那些线索和得出的结论告知朱檬，那个一直蹲点跟踪朱檬的黑衣男人应该就是一个惯犯无疑，但目前要确定的一点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蹲点朱檬？目的是什么？动机又是什么？没有无缘无故的跟踪和袭击，而且后来他又让张烨去查了查那附近最近有没有受到类似袭击事件的发生，结果是无。 假如那个人就是个犯罪的，他应该无差别攻击才对，而不是只盯着朱檬一人，这就说明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为朱檬而来。 让朱檬去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是一件挺残忍的事情，陆芃皓自认为每天跟朱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也想象不出朱檬究竟会为了什么事得罪一个人。 朱檬却陷入了深思，越来越多的细节和线索证明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如果抛开了其他所有的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就极有可能是事实。 她捏紧了拳头，才发现手心竟然全是冷汗。 要不要告诉陆芃皓呢？该怎么跟他解释？他会不会认为自己一直隐瞒着他这件事是不信任他欺骗他？ 朱檬茫然了，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只能张嘴小声地说：“陆芃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陆芃皓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事，所以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朱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她只好蹙眉盯着陆芃皓看，陆芃皓今天的反应着实有些反常。 “如果我跟你说，我就是当年那个被秦所救了的小女孩，你会怎么想？”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一闭上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把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明明这也不是什么会让人生气的事情，可她竟然担心陆芃皓会为此斥责自己。 也许他会认为自己一直以来从没说过这件事情，故意隐瞒他，对他毫无信任，也许他会认为她接近秦嘉玮果然是另有原因，哪怕插手秦所的事情也带着自己那点小心思，总之，不管陆芃皓怎么想自己，朱檬都已经做好了被陆芃皓教训的心理准备。 然而，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她甚至在陆芃皓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惊讶，这下反而轮到她惊讶了。 “陆芃皓，你一点也不意外？”怎么能这么风平浪静？风平浪静到让她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担忧都像是笑话似的。 陆芃皓其实内心也有些忐忑，该怎么跟朱檬说自己早已经知道这件事？知道了这件事后却在她面前一直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以朱檬的性格知道后怕是会跟自己生气。 然而这个时候，两个人的忐忑在彼此眼里都显得有些可笑。 朱檬很聪明，下一刻就猜到了理由。 “是不是我妈跟你说的？” 他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否认，朱檬也知道了答案，果然是母亲多嘴把这件事告诉他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朱檬因为诧异而显得情绪有些激动，但她绝不是因为生气，的确是因为好奇，李雪什么时候跟陆芃皓说起这件事的？陆芃皓的忍术可真强啊，都这样了，居然愣是一点都没有对朱檬透露过一点，如果今天朱檬不问也不提及这件事情，难道他打算一辈子瞒着自己吗？ 陆芃皓：“在偷偷调查秦所那件事之前，你妈妈上次来的那一次，她跟我说起过这件事，之所以没告诉你是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大的必要，而且也担心你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不愉快，我认为在你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之前，我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朱檬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她就该想到了，李雪能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呢？无非就是上次来嘉德县的时候，那会儿母女俩也发生了一些争执，没想到她一直想藏在心里的秘密其实早就已经被别人知道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她声音渐渐低下去，有些忐忑。 “可笑？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我只是觉得好像突然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秦所的事情，为什么对秦嘉玮那么上心了，跟你说实话，之前我总觉得你对秦嘉玮的态度过于奇怪了，明明只是陌生人而已，有必要对他这么好吗？就算因为他是秦所的儿子，也轮不到你来照顾啊，后来才终于明白了，你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第229章 阴影 也许其他所有人都可以忽视秦嘉玮，都可以以不希望沾染上麻烦为由不搭理秦嘉玮，但朱檬却不行。 朱檬十二岁的时候被秦所救下，秦所也因此失去了生命，这件事怎么可能对朱檬的心里没有留下阴影？正是因为留下了阴影，所以朱檬才会那么在意秦嘉玮，她对秦嘉玮所有的好和在意，都是在弥补自己当年欠秦所的。 甚至于现在，朱檬依旧觉得自己欠秦嘉玮的太多太多，多到根本还不清。 她欠秦嘉玮一条命，一个父亲，以及一个和睦的家庭，假如当时秦所没有为了救她而牺牲，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朱檬、秦嘉玮和朱琴，所有人的命运都会被改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被命运作弄，都在命运的漩涡里打转爬不出来。 陆芃皓看着朱檬极力隐忍的眼泪，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安慰她，仔细斟酌了一下语句才开口：“你不用太自责，秦所当初救你是出于他作为一个警察的本能，就算那晚的人不是秦所是其他任何一个警察都会这么做的，换做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你，所以你大可不必把这件事当成是自己心里的枷锁，既然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学会释怀，我想就算秦嘉玮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怪你的，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他怪不怪我，和我要不要怪自己是两回事，我每次见到秦嘉玮时总会想，如果秦所还没死，他应该跟其他所有同龄的同学一样，快快乐乐地度过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会有父母疼爱，家庭和睦，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地步？” “怎么会没有亲人呢？他有姑姑，也有母亲，虽然那些人对他都不怎么样，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他的亲人，血脉是割舍不掉的。” 尤其是秦琴，秦琴这个姑姑平时对秦嘉玮虽然说话难听了些，可要说她真对秦嘉玮一点亲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她要是真那么绝情，早把秦嘉玮从那个房子里赶出去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秦琴这么着急索要那个房子的所有权，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应该是为了防着朱琴，毕竟朱琴回来后，从未掩饰自己对那个房子的野心，而且还到处说秦琴的闲话，想让街坊邻居的大家伙跟着一起评评理，有朱琴这样的人在，秦琴怎么可能对老太太留下来的那个房子放手？ 陆芃皓岔开了话题：“不提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了，秦嘉玮都已经向前看了，你不是更应该向前看才对吗？难道你要永远活在那些无休无止的过去当中吗？” 朱檬无言以对，更无话可说。 “说一下昨晚的事情，你究竟有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一点点线索都可以，方便我们及时跟进，那个人的目标就是你，你在明他在暗，不能让他一直这么逍遥法外。” 否则，朱檬很有可能还会继续被盯上被攻击。 朱檬想要告诉陆芃皓这些事情，也是因为正要和他谈这件事。 “我觉得那个人可能是张强。” 话一说出口，屋内死一般的安静，陆芃皓猝然皱紧了眉头，朱檬的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明白如果真是张强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张强是有意而为之，他是蓄意跟踪朱檬，甚至对朱檬做的一系列事情都很有可能是打击报复。 可，当年的朱檬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而已，又有什么可打击报复的呢？甚至那个小女孩在那一个夜晚差点死在他的手上，他非但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居然还干着这么胆大妄为地跟踪朱檬，甚至袭警。 朱檬抢在陆芃皓开口之前说：“我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张强，但我就是觉得他是十二年前巷子里挟持我的那个人，动作手法都很相似，甚至被攻击的时候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也是十二岁那年的那个夜晚，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是同一个人。” 以前陆芃皓一直吐槽甚至嘲笑朱檬的直觉，但不可否认，朱檬的直觉已经很多次被证实靠谱，而且朱檬是当事人，有时候不得不信当事人自己的真实感受。 “如果是张强，我反而松了口气，否则真的无法想象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跟你结仇，你这个人平时做事认真了点板正了点，的确很容易得罪人，不过那些都是小打小闹，怎么样都不会发展成要偷偷跟踪报复的程度。” 朱檬一时气结，无从反驳，她和陆芃皓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假如真的是张强，直接顺着线索寻找张强此人即可，不必再另外找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陆芃皓起身：“我现在就回所里查一下张强的情况，你继续休息，养好了身体再回来上班，所里也不缺你一个。” “……你这话要是被我妈听到，就让我妈更加兴奋了，她不得用尽手段把我从所里弄走？” 陆芃皓无奈笑了一下：“你妈那边你好好跟她说，她后来不是心软了吗，当个文职也不错，暂时先把你妈的情绪稳住，她现在可能还沉浸在你被攻击的阴影当中，你理解一下。”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看着他离开，心里居然有点空落落的。 刚才和陆芃皓说了那么许多之后，她和母亲争吵过后的愤怒倒是少了许多，看不出来陆芃皓这个人的确很会安慰人，可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朱檬原本也以为，李雪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不会真的去找他们领导。 谁知道这回李雪却是当真的，而且还背着朱檬去了城西派出所找上了袁程。 袁程虽是副所，但却是能说得上话的，当年朱檬被秦所救下来那事儿后期就是袁程跟进负责的，所以李认得他，他也认得李雪。 不过在此之前，袁程都没想到朱檬居然就是当初差点死在歹毒手里的小女孩。 第230章 做梦都不敢想 袁程得知朱檬小时候的事情后，才恍然间发现，朱檬的确和当年那个小女孩有几分相像，他努力回忆当年的事情，突然恍然大悟，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这是什么猪脑子，怎么都没想起来当时朱檬的这个名字？难怪当时朱檬入职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名字有点眼熟，但当时也没细想，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一层的关系，当年那个小女孩，一晃眼竟然长这么大了？ 而且还在他的手底下做事，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但看着李雪这张脸色铁青的脸，她今天会找到这里来八成没什么好事。 李雪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再怎么说对方好歹也是朱檬的领导，她总不能开口就是质疑。 “袁所，我今天来是为了我家朱檬的事情，她遇到攻击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正想找个时间上门去看看呢，小朱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情绪还算稳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说，我们所里能帮忙的一定都会尽量帮。” 袁程说话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他也摸不准李雪今天来的目的，瞧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 “袁所，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暂时给朱檬安排一个文职，那孩子倔，我说的话她不听，我只能来找她领导商量这件事了。” 袁程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会提这种要求，朱檬平时工作表现尚可，而且她本身很热爱自己如今做的这份工作，母亲怎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我能问一下，这是朱檬自己的想法还是你的希望？” “袁所，朱檬那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我说实话，我和她爸爸根本不同意她干警察这个工作，你也知道她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那事儿当时对她心理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你说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还能当警察？再说了，做警察多危险的事情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没有那么伟大无私的想法，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辈子，她现在又突然出了这种事情，我和她爸爸都很担心啊，今天只是受了点小伤，那下次呢？再下次呢？做这个工作总是有风险的是不是？” 李雪一口气说了很多，但中心思想表达得很明白，袁程也能够理解，其实当初朱檬一个小姑娘来所里报道的时候，袁程就想过她怎么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跑来干民警，还是出警的那种，日晒雨淋的，其实很多小姑娘干了一段时间就干不了了，他本来以为朱檬干一段时间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找个人脉什么的转向文职，没想到小姑娘不仅坚持下来了还干得不错。 “朱檬妈妈，你的想法我很能理解，但是这个事情还是要问一下朱檬的想法，毕竟工作是朱檬做的，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不帮你做这件事情，你心里担心女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其实干警察这一行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 “那当年为了救朱檬殉职的那个警察呢？还有朱檬昨晚遇到袭击，光是发生在我身边的就已经两件事了，还有大大小小新闻上报道的，我很佩服你们做警察的，也希望你们每一个警察都能平安，可我同时也是个母亲，一个做母亲的心还是希望袁所你能体谅。” 袁程思考了半晌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或者等朱檬回来后暂时先不让她出警，等我安排好了再调去文职岗你看怎么样？你放心，朱檬的事情我一定会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朱檬养好身体，我听他们说朱檬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可最要紧的还是心理这一关，她肯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李雪叹了口气，似乎也不愿意多谈的样子，朱檬小时候就因为那件事心里有了阴影，没想到长大后又发生这种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十分自责，好几次都责备自己，要是当时能够强势一点不让她当警察就好了，可惜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谁看不出来朱檬喜欢干警察这份工作？但喜欢又怎么样？什么都没有她的人身安全重要。 袁程送李雪离开时，恰巧被刚回所里的陆芃皓看见，张烨也跟着凑过来说：“那是朱檬的母亲，今天特地来找袁所的，你猜猜是因为什么事？” 陆芃皓大致也能猜到李雪来找袁程的目的，在朱檬家里的时候他已经听到母女两人的争吵了，不过没想到李雪的行动力这么强，说干就干，这回李雪怕是动真格的了，就算朱檬想反抗想挣扎也得费好大的劲儿。 张烨啧了两声，摇着头说：“好像是来要求把朱檬调到文职岗位去的，没想到朱檬做警察她家里人都不同意啊？这么看来我有点佩服这姑娘了，我们以前都以为她是家里托关系进来的，随时都会调去文职，现在果然要调去文职了不过居然不是她自己自愿的，但话又说回来，她妈妈可真强势啊。” 陆芃皓倒不觉得李雪强势，李雪这个反应只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本能反应，母亲都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女，不管孩子多大了，在他们眼里也都还是孩子而已。 “袁所答应了吗？”他问。 张烨冷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袁所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个老好人，还能不答应？你没看见他刚才送人有时候的样子吗？那笑的啊，一看就是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陆芃皓挑眉，这倒是，袁程这人其实挺好说话的，而且也挺替手底下的人着想，朱檬受伤遭遇攻击这件事目前尚不知道原因，所里自然相当重视，这会儿把人保护起来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朱檬自己恐怕不乐意，她热爱警察这个职位，也是凭努力得到自己想到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第231章 兴师动众 朱檬知道母亲去了派出所找袁程后气得整张脸都黑了，她本来以为母亲顶多就是过过嘴瘾不会真的去派出所，没想到这回居然是认真的。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让领导同事怎么想我啊？我又不是还没断奶，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你去公司干这种事情？我还要不要去上班了？” 朱檬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母亲背着自己干这件事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替她想过？口口声声的为她好，究竟是真的关心她为她着想，还是为了自己的想法？ 李雪并不在意她的指责：“干不下去了最好，既然你自己不开口那就只有我替你开这个口了，你放心，你们袁所人挺好的，也答应了暂时不让你出警，你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得先好好养身体才行，别的你想都不要想。” 有个强势的母亲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人比朱檬更有发言权，朱檬从小就生活在母亲李雪的高压政策下，很多时候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她也还是坚持到了现在，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然而即使已经工作了还是逃不出被母亲掌控的命运。 她无法想象，难道以后自己结婚生子了母亲依旧要这么对待自己吗？恐怕连结婚对象都必须是她指定的认为好的人，否则她就别想谈恋爱更别想结婚。 朱檬再度感到了窒息，她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强忍住想呕吐的心，朱檬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再继续待下去了。 她起身就想出去，李雪连忙问道：“你要去哪里？这个时候你还要出去？攻击你的那个人还没找到，你还想着到处乱跑？” “那您的意思是，在那个人还没找到之前，我就躲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更不许出门？” “朱檬，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心里怪我？难道我会害你吗？我是为了你好啊，你出去多危险啊？至少也过了这两天……”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裴山成了朱檬的救命稻草，裴山的出现暂时缓解了母女之间的窒息气氛。 裴山对李雪微微颔首，礼貌问候，李雪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 “阿姨，要不我带朱檬出去走走？她刚经历过惊吓，出去透透气也正常，我保证平安把她给您送回来，您看可以吗？” 裴山这人看着就可靠，而且说话做事又得体，再加上朱檬不是一个人，李雪心里自然放心不少，便同意朱檬出去了。 朱檬上了车后，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从前和现在和母亲的争吵，那些话仿佛每一次都在不断重复，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或许在她不当警察的时候，她们母女之间才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吵架。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裴山关心地问道，朝她手里塞进一杯热牛奶。 朱檬苦笑了一下：“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我去你单位找你，你同事告诉我的，你出了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啊，我居然到第二天才知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我没那么矫情。” “这可不是矫情不矫情的问题，我们现在也算处对象的关系？这种事情本来就该告诉我的。” 朱檬好像有点明白裴山的意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好在裴山也没有再因为这个问题继续纠结下去。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她摇摇头：“没胃口。” “那多少也吃一点，带你去吃糖水？不舒服的时候吃点甜甜的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朱檬再没有异议，任凭裴山带着自己去哪里，只要能够暂时离开那个家，对她来说就是短暂的解脱。 裴山带她来到一家老字号，店面虽不起眼，但胜在是老字号，经年累月积攒了不少老顾客，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几乎已经坐满了人，裴山为她点了一份没那么甜腻的红豆沙芋圆，再搭配一杯温热淡奶，可以让她先填填肚子温温胃，再看朱檬一副呆滞的模样，裴山知道她和家里必定闹了些不愉快，之前就听她说起过，她和她母亲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刚才去接她时看到她们母女两人的神情也不难猜到那个时候她们正在吵架，他去的巧但也不巧。 裴山看着朱檬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笑着逗她：“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要不这段时间我送你上下班？” 朱檬想说自己没这么矫情，而且裴山平时工作也忙，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她身上，她也不是那种会依靠男人的人，但这个时候听到裴山这一番话，心里多少舒坦一些。 “裴山，我只是选择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难道做错了吗？” “你没错，但是你妈妈也没错，你们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等将来你也做母亲了或许就能理解你母亲现在的心情。” 这些话倒跟陆芃皓说的差不多，有时候道理她都懂，但真的要去想明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也曾试着想去理解李雪，但到头来无非又是徒增烦恼罢了。 跟裴山在一起走了这么一遭，朱檬心里的压抑倒是散了不少，她明白很多事情治标不治本，但只要能缓解片刻都是好的。 在裴山的开导下，朱檬在被攻击后的第三天就准备去上班，李雪是一百个不同意，死活不答应她这么快就回去上班。 “你们单位难道就缺你一个了吗？让你在家里多休整一下怎么了？是不是你们领导让你去上班的？” “妈，我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事，已经休息得够久了，哪能一直这么休息？” “那也不行，我不放心你现在去上班。” 李雪想着，等把攻击朱檬的人抓到后再去上班她才放心，否则一直这么胆战心惊的，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多亏了裴山在李雪面前承诺，这段时间自己可以接送朱檬上下班，李雪才勉强答应。 第232章 恋情曝光 想让李雪松口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朱檬清楚李雪是看在裴山的面子上，只因裴山说自己是朱檬的男朋友，这段时间可以保护朱檬的安全，李雪可能也想就这件事情考验一下裴山，顺便看看裴山是不是靠谱。 哪怕如此，朱檬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李雪的松口只是基于裴山的存在，假如今天裴山并不主动提出接送她上下班，也许朱檬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的母亲。 “可是你工作怎么办？”他平时本来就忙，现在要肩负起接送她的责任，岂不是要忙得不可开交？ 裴山笑得温柔，就连这样的笑容都像是安抚：“最近工作没那么忙，而且接送女朋友上下班是本分的事情，既然我提出来了就说明问题不大，你不要总是替别人着想。” 可你又不是别人。 朱檬在心里默默地说了这句话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没有把裴山当成外人了，在她心里，裴山早已是自己人，就算将来他们不在一起了，裴山也是她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他们从少年时期认识到现在，彼此之间本就熟悉，她知道裴山是个靠得住的人。 就这样，朱檬开始了被人上下班接送的生涯，这在办公室成了最新的八卦，大家都在背后偷偷揣测朱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同在一个办公室居然没有人发现。 只有张烨，故作可惜地叹着气，极为夸张道：“真是可惜了我们老陆，我原来还以为老陆机会大着呢，没想到竟然被别人截胡了，老陆这个哪里都好，就是不开窍，每天都待一块儿都没把人给追上。” “你还别说，我本来真以为他和朱檬谈着呢，你看看他们两个人平时都腻在一块儿，下班的时候也总是一起走，谁会知道居然没谈？” 他们两个人因为秦所的事情，经常下了班后一起走，为了聊秦所的事总是偷偷摸摸的，之前被人误会还以为只是同事之间的开玩笑，没想到还真有人以为他们是真的。 大家几乎都是一副可惜的模样，但不是替朱檬而是替陆芃皓，毕竟裴山长得不错条件也不错，各方面都不错的情况下，朱檬和裴山在一起反而让人觉得顶顶配，和裴山比起来，陆芃皓和朱檬的确没那么般配了。 女同事八卦，凑过来就问：“小朱，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啊？你还挺会做保密工作的。” 朱檬实在无奈，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她向来也没有把私事带到工作中来的念头，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就算一直不打算说也在常理之中，倒是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八卦，她就知道会这样。 朱檬只好陪着笑说：“才刚开始，还没稳定，所以没有说过，你们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你别不好意思啊，谈恋爱嘛，人之常情，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啊？你是不是怕陆芃皓难受啊？没事，他那个人大大咧咧的，怎么会难受啊？不过就是蛮可惜的，本来还以为你们两个人……” 朱檬眼见她越说越离谱，连忙叫她打住：“你可别说了，跟陆芃皓没关系，我和陆芃皓的关系就只是同事而已，跟和你们的关系一样，你别胡说八道了，万一让陆芃皓听到了我还怪尴尬的。” “你俩真的没什么？” 朱檬斩钉截铁：“真没什么，都是你们自己乱猜，我和陆芃皓的同事关系天地可鉴。”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别人总不会继续误会了？朱檬本来心里烦得很，还要解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实在烦得很，她目前最大的困扰就是不知道母亲来所里跟领导说了些什么，反正结果就是她好像被坐冷板凳了。 一整天她几乎什么都没干，眼巴巴地看着同事们一个个出警又回来，唯独她孤零零地写着报告，完全没人搭理的样子。 她偷偷挪到老林身边：“师父，等下要是需要出警带上我呗？我已经好了，你看我生龙活虎的没什么大事。” 老林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干活，只说：“不行，你还是再好好养养，不着急，一切还是以你的身体健康为主。” “师父，我都能来上班了，肯定是没问题了，而且我要是不干活，我这活儿也得有人干啊，不能再麻烦别人了，还是我自己干。” 老林面露难色，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朱檬，要不你去问问袁所看看对你有没有什么其他安排，你妈妈不是来所里找袁所聊过吗？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谈的。” 朱檬心口一窒，母亲来所里的事情果然还是对自己有影响的，现在连工作都需要袁所亲自安排了，看老林的态度，也不知道母亲究竟是怎么跟袁所沟通的，就母亲那种强势的性格，袁所保不齐根本招架不住。 她来到袁所办公室，袁所正巧有空，她探进去一只脑袋问：“袁所，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袁程见到朱檬格外热情，连忙招手让她进来：“小朱啊，快进来，我也正好想去找你呢，身体怎么样了？如果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主动说出来不要逞强，身体要紧。” 又是这些话，连她这个当事人听得都有些尴尬。 “袁所，谢谢关心，现在已经没事了，听说我妈来找你了？她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妈那个人就是有时候说话做事急了点直接了点，要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可别在意啊……” “哪里的话，你妈妈那是关心你，而且她也没说不好听的话，还不是为了你吗？都是做父母的，我能理解你妈妈，倒是你，也得体谅体谅你母亲，你这事儿确实不是小事，我让张烨和小陆他们都查着呢，这个人还是得找出来，否则谁心里都不踏实。” 如果这样那自然再好不过，就怕那个人实在太狡猾，根本不好查，得费好些时间才行。 第233章 打掩护 朱檬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芃皓，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有自己的秘密，张强不是那么好找的人，不过他早两年出来后应该都会有人定期给他做谈话，想找他还是有些门路，只是得费心费力打掩护，否则突然去打听这个人的去向也容易被人怀疑。 “小朱，这段时间你先做点文职类的工作，等上面办公室有空缺了我再想办法把你给调上去，你妈妈那边，你回去之后也帮我传达一声，你的事儿我放在心上了，肯定会帮你把事情办好，叫她不用担心。” 朱檬急忙想解释：“不是，袁所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不想去做文职，现在的才是我喜欢做的工作，我这么努力考进来不是为了坐办公室的。” 如果她想坐办公室，想做清闲点的工作当初就不会选择做警察了，不管她父母是怎么想的，但她的初心永远都不会变。 袁程也感到为难，他是欣赏朱檬这个女孩子的，可现在她母亲都亲自找到他头上来了，他也不可能不管。 “小朱啊，你和你妈妈之间的分歧我特别能理解，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法调和，我作为你的领导和同事，肯定是支持你的想法的，不过你妈妈的想法一样要尊重，现在你才刚出事，你妈妈难免会心急，找个时间再跟你妈妈好好聊一聊，我相信你妈妈会理解的。” 袁程向来圆滑，朱檬也不可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承诺，也只能无奈应承下来，但她再三表达了自己绝不会去文职的想法，至少也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接下来她怕是要在所里帮忙做些文职类的工作了，想着还是觉得有些憋屈，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好像被惩罚了似的。 陆芃皓安慰她：“别不高兴了，等风头过了再说，你妈现在还处于盈利状态呢，过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再去跟老袁说说，老袁这人心软，肯定不会一直让你待在所里不出警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朱檬心里终归是有些难以释怀，事情搞成现在这样，就好像她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似的，可并不是她想要被跟踪被袭击的啊。 “要不，你今天晚上跟我去见见李坤？” 朱檬立刻皱起眉头，见他干什么？她听到李坤这个名字就直摇头，看到李坤就会想起秦嘉玮，李坤虽然也没有任何错，可朱檬就是喜欢不起这个人来，她总觉得李坤小小年纪就有点心机，将来长大了可不得了。 陆芃皓也清楚她心里怎么想的，笑着让她放松放松：“上回不是问李坤有没有见过赵芬吗？有眉目了。” 朱檬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李坤找到赵芬了？” “算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上心，我只是问了那么一嘴他就记在心上了，你被攻击那天我去看了赵芬偷偷躲藏的地方，基本可以肯定那就是赵芬。” “既然肯定那是赵芬，那你打算怎么做？总不能一直让赵芬这么躲藏着？这案子迟早要结束，还不如趁现在已经知道赵芬的下落后把她抓起来，否则等她再跑了想再找人可就更不容易了。” 这次能找到赵芬也是因为运气好，但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运气那么好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陆芃皓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如果这个时候把赵芬抓起来，那才是真正的打草惊蛇，想找到北岸西餐厅幕后的老板可就是一件更难的事情了。 赵芬的确有可能把人招出来，但更有可能的是，即使赵芬招出来了，他们也可能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而无法把背后的人都一网打尽。 何况现在牵扯到了叶梅，叶梅又事关秦所当年的案件，陆芃皓不得不谨慎对待。 “阿花那边也给我传来消息了，赵芬今晚会去见老板。” 朱檬突然紧张，这可是一件大事了，赵芬去见老板就意味着很有可能知道北岸西餐厅幕后的老板是谁，但转念一想，既然能做到这个份上，那么这个老板一定不简单，甚至非常狡猾非常有城府的，这样的人真有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抓住吗？ “那今晚我们要跟踪赵芬去见那个老板吗？” 陆芃皓点头，往常无论做任何事，他心里多少都会有点底，但这次却没什么底，他也不知道晚上会面临什么事，甚至如果被赵芬发现了的话，赵芬这条线也会因此中断。 两个人都清楚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因此看上去都格外沉重，但朱檬还是决定跟陆芃皓一起。 不能把什么事都交给陆芃皓去做，她也应该替陆芃皓分担分担，这样才是最公平的。 “好，我明白了，晚上我跟你一起去。”朱檬下定决心。 但陆芃皓又担心她母亲那里不好交代，其实跟她说了这件事后他也有点后悔，毕竟她才刚出了那样的事，她母亲又处于强烈反对她做这个工作的时候，这个时候她本该安静才好，要是今晚的事情再让她母亲知道，恐怕免不了又是一场母女之间的大战。 朱檬也迟疑了一下，但好在还有裴山在。 “你忘了还有裴山吗？我可以让裴山帮我打掩护。” “他会同意吗？” 陆芃皓想起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总是板板正正，整个人身上都是一副板正样子，会在朱檬已经出过那种事情之后同意给她打掩护吗？ 但朱檬却自信满满：“没问题，裴山他是能理解我的人，而且今晚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再加上有你在，怕什么？” 话虽如此，可意外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好，今晚最后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谁又能知道呢？就连陆芃皓也未必能够想到晚上的事情走向。 但至少朱檬说对了，裴山的确答应了帮她打掩护，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裴山十分明显地表示不解。 裴山不明白：“你应该知道你妈要是知道了可能会比之前闹得更凶。” 第234章 软磨硬泡 朱檬心里也对裴山有些过意不去，裴山也是关心她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才不答应朱檬的要求，但在朱檬的软磨硬泡下，他还是无奈答应了。 “但是朱檬，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非要在今天？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让你母亲安心，虽然我可以帮你在你母亲面前打掩护，可纸包不住火，万一她真知道了，你想过要怎么跟她解释吗？” 朱檬无奈地笑了一下：“如果真知道了，那我也只能跟她实话实说，这毕竟是我的工作，我不能弃我的工作不顾。” 裴山看了她很久，无奈又带着点怜惜，他又何尝不懂朱檬为什么这么做呢？他知道朱檬在意自己的工作和职业，但现在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和母亲的要求已经成了一个两难的选择，她只能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甚至为了让母亲不再担心，只能暂时委曲求全。 “裴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 “我当然能理解，朱檬，我是因为你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的时候会发光才会喜欢你，我当然不希望其他事情束缚住你。” 他很清楚，这样的朱檬才是最初自己会喜欢上的朱檬，朱檬只有在做警察的时候才会神采飞扬，那个时候她身上是在发光发热的，没有人比她那个时候更加有魅力，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朱檬能够永远保持自己的热爱，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束手束脚，她本就该是自由的。 朱檬听了一些话后竟有些感动，不知是因为裴山懂自己，还是因为她知道裴山懂自己，他们之间这种默契才让她对裴山会替自己打掩护这件事情这么有信心，这样虽然很卑鄙，可除此之外她已经没办法了。 朱檬坐在裴山车里，前头就是陆芃皓的车，裴山虽然答应了她，却不放心她去，非要一起去才放心，朱檬本还想劝，是陆芃皓说让裴山一起去他放心些，到时朱檬就在裴山车里，万一真有什么意外，有裴山在，陆芃皓也能放心一些。 朱檬知道陆芃皓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李雪还没离开，天天守着自己，她这个时候的确不能有任何差池，陆芃皓也是了解这一点，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但两辆车的目标又实在太大，最后裴山提议，让陆芃皓上自己的车，陆芃皓倒也没多推脱，很快坐上裴山的后座。 陆芃皓找去找了李坤，李坤最近倒是挺乖巧，自从那次被拦在校外之后再也没有迟到过，大概后来被朱琴狠狠教训了，可见李坤这孩子还有救，只要有人说话他能听就算是还能抢救。 李坤似乎也觉得为陆芃皓当眼睛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但陆芃皓也担心李坤会不小心卷进不该卷进的事情当中，再三叮嘱让他不做不该做的事情，李坤这小子也算机灵，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永远都是离得远远得看，再加上李坤本就是这里的常驻居民，即便走来走去也不会有人怀疑，相比较陆芃皓他们确实要安全得多。 “李坤，明天起你暂时不用把注意力用在这个人身上，你这个年纪还是少掺和大人的事情，以学习为重，这些事情以后不要再管了，听到没有？” 其实陆芃皓一开始也不希望李坤管这件事，奈何李坤这孩子就是个热心肠，即便陆芃皓说了他也不见得会听陆芃皓，再者，李坤也把这事儿当成了自己的乐趣。 但按照阿花所说，今天赵芬会去找老板谈判，这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毕竟狼来了这种事情多了也就没人信了，陆芃皓如今对阿花的消息也保持一定怀疑，阿花已经好几次消息出现问题，也不知究竟是临时有了变化还是阿花的消息本来就不是真的。 陆芃皓目送李坤回家后才又回到车里，朱檬见他面色似乎有些凝重，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坤说今天上午有个年轻姑娘来找过赵芬，但李坤不认识那人，那个人的脸生得很，肯定不是住在这里的人。” 朱檬也不说话了，赵芬应该是躲在这里的，却有人来找她，看来她躲在这里这件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至少还有对赵芬熟悉的人知道她在这里，说明在某一个圈子里，赵芬并不是完全消失的状态。 陆芃皓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阿花。 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突然冒出阿花，阿花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这件事陆芃皓一开始就知道，哪怕阿花说过她愿意跟陆芃皓合作，本是互相利用的状态，但像阿花这种人，只要发现自己的利益，第一时间就会转向，她那样的人根本没有原则可言，哪里能拿到利益她就会调转头去哪里。 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裴山虽然对全貌并不知，也能感受到朱檬和陆芃皓之间的低气压，他下车买了热饮给朱檬暖手，并不多话，而是拿出手机开始工作。 天已经黑了，赵芬住的那个房间依旧黑压压一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里面，李坤说他在这附近玩了一会儿，没见有人从里面出来，但即使如此，也无法确定赵芬是否就在屋内。 朱檬的目光落在那扇纹丝不动的门上，心里突然有个疑问：赵芬真的在里面吗？ 假如赵芬早已经离开，他们守在这里岂不是做无用功？可陆芃皓依然坚持，她虽也有不确定，却莫名地相信陆芃皓的判断，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陈国的案子，直接抓了赵芬也就罢了，但这其中涉及秦所，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就会更多，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而事情涉及到秦所，所以很多事情都只能从长计议，这事儿只有朱檬和陆芃皓知道，因此事情就会显得更加棘手且复杂。 安静的车里面，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第235章 帮她 时间过了晚七点多，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朱檬的心思也跟着着急起来，她很担心今晚会做无用功，再看陆芃皓，依旧不慌不忙，倒显得她心急了。 她等得实在有些焦急，想开口询问时，不远处的那个房子突然有了动静。 一直紧紧关闭着的门忽然开了，她立刻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那扇门，终于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了，那个人拿围巾裹着自己的脑袋，再加上天黑又隔着一段距离，几乎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从身形上来看，应该就是赵芬无疑。 陆芃皓立刻看向裴山，还不等他开口，裴山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发动车子，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这两个人虽然并不熟悉，但似乎的确有些默契，裴山远远的隔着一段距离，一直等到赵芬上车离去，他才重新发动车子再次跟上去。 朱檬心跳扑通扑通直跳，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她坐在后座，紧紧盯着前面那辆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赵芬今天要去见的人应该就是北岸西餐厅的幕后女老板，她对这个女老板实在太好奇，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那种令人厌恶的事情来坑蒙拐骗圈钱，这种缺德事做多了难道半夜不怕被人敲门吗？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家热闹的老式中餐馆，装修十分考究，店里生意很好，一楼大厅用餐，二楼也是包间，在餐馆外放眼望去，里面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朱檬有些奇怪：“怎么约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见面？” 照理说，她们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不应该小心谨慎不被人发现才好吗？怎么还会挑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谈判？她们难道一点都不怕被人发现吗？ 陆芃皓眯着眼睛，视线在餐馆外面转了一圈，这个地方平常经常路过，倒一次都没进去过，今天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地方生意出奇的好。 但不知为什么，这个地方有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感，陆芃皓很少有这种感觉，今晚却出奇的强烈。 赵芬果然进了这家餐馆，裴山提议自己进去看看，朱檬却不同意，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牵扯不相关的人进来，况且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可裴山却问：“你们两个应该都已经被记住了？这里还有谁比我更合适的吗？” 两人都哑口无言，裴山说的的确没错，不管是朱檬还是陆芃皓，赵芬认识他们，其他人也未必不认识，只有裴山是陌生脸孔，即使进了餐馆也只会被当场普通顾客而不会被怀疑。 如果不跟进去，根本不会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车里，否则便处于被动的位置了。 陆芃皓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也只能这样了，店里客人多，不会被过度关注，他们应该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所以才选择了人多的地方，人越多就越不容易被发现。” “可是……”朱檬还是犹豫。 裴山笑着安抚她：“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进去看看而已，这家餐馆我之前也听说过，正好趁这个时间了解一下，下回请客户吃饭也可以选在这里。” 朱檬清楚裴山的能力，听他这么一说也放心下来，只能点头答应，的确如他所说，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管是朱檬还是陆芃皓，谁出现都有可能第一时间被人发现，现在这种情况不宜过度暴露自己的位置，赵芬究竟有什么打算谁也不清楚。 裴山下车走后，朱檬依旧十分担忧，她的目光一瞬不离地盯着餐馆的入口处，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没有注意到。 陆芃皓知道她担心裴山，安慰道：“别太担心，我看裴山为人挺稳重的，应该也很会随机应变，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也在，你别想太多。” 朱檬有些无奈，原是想让裴山帮着自己打掩护，不成想把裴山也牵扯进来了，裴山为人稳重的确不错，可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不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所拖累。 陆芃皓大约是觉得朱檬有些低气压，便跟她开玩笑：“不过你这个男朋友找得真是不错，我以前还对他有些看法，现在看着跟你倒是般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朱檬扑哧一下笑了：“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对他如此高评价？” “那倒不用，我只是实话实说，裴山愿意为了你做这些就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难怪他跟你母亲说要带你出去吃饭散心，你母亲一点异议都没有，一下就答应了。” 这一点也的确出乎朱檬的意外。 朱檬原本担心母亲李雪会不答应自己晚上出门晚归，绞尽脑汁想着理由，也是裴山主动提出他可以帮忙打电话跟李雪解释，她那时还十分忐忑，毕竟母亲也只见过他一面，究竟对他是什么想法就连朱檬都不知道。 没想到母亲听完裴山的说辞后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虽然并不是一件值得反复深究的事情，至少也说明了母亲对裴山的认可。 要知道朱檬母亲李雪这个人，向来很会审视人，而且她绝不会随随便便就认可一个才不过一面之缘的人，除非这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让李雪认可了。 当时朱檬心里虽然欣喜，更多的却是惊讶，预想中的苦斗没有来临，都被裴山给轻易化解了。 朱檬望着不远处灯光筹错的餐馆，心里也不由感到好奇，母亲对裴山究竟是什么想法？裴山确有人格魅力，也不至于让一向喜欢刁难人的李雪对他的态度和别人如此不一样。 裴山进去的时间比陆芃皓想象的久，他大约去了半个小时才回来，把里面的情况一一告知陆芃皓。 “二楼包间不多，你们说的那个人进的应该是二楼最里面的那个包间，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包间门大开着，好像巴不得被人发现里面的人是谁。” 第236章 破罐子破摔 裴山这么一说的确让人觉得奇怪，从他们居然选择这么一个人多的地方谈判，到现在大大方方敞开着门不怕被人发现，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更像是一场不明原因的闹剧。 陆芃皓问裴山：“那你有没有看到包间里一共有几个人？” 裴山摇了摇头，当时走廊的人很多，他提出要求看看包间格局，因他最初的理由是找公司团建地点，所以需要详细了解餐馆格局，当值的领班带他大致看了餐馆的情况，到了二楼包间处也只是简单做了介绍，他只能尽量不被人发现得往那头过去看了眼。 “里面的人应该不多，大概人，两三个女人，其他的就没有更多可以提供的信息了。” 饶是如此，裴山也已经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赵芬和女老板加起来就是两人，如果在场的还有别人那会是谁呢？会是今天去赵芬那儿找她的那个女人吗？ 朱檬蹙眉想了很久，事出反常必有妖，本该十分谨慎的事情到头来却像是生怕不被人知道似的，这绝不是赵芬他们那伙人该有的作风。 “会不会老板和赵芬已经心生嫌隙，哪怕赵芬真被抓了也影响不到他们？” 这话提醒了陆芃皓，陆芃皓终于想起来究竟哪里奇怪了。 没错，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他们已经决定把赵芬推出来当靶子，假如赵芬真被抓了反倒省了他们防着赵芬的那点心思，赵芬现在对他们来说就是定时炸弹，并不由自己控制，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 也许他们也希望赵芬暴露自己的位置并且被发现，对他们来说，赵芬现在已经毫无利用价值，反倒是个累赘。 朱檬和陆芃皓显然想到了一块去，正当两个人都皱着眉头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那个他们一直在找的人出现在了视野里，赵芬神色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东张西望了一下，似乎很是慌张，她们居然这么快就谈完了？抑或是根本就没有谈完却闹得不欢而散？ 裴山问他们是否需要继续跟上，陆芃皓反而沉默了，倘若这个时候跟上赵芬，就意味着无法知道和赵芬谈判的那位老板娘究竟是谁。 “你们跟着赵芬，看看她去哪里，如果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先暂时按兵不动，我在这里继续等一等。” 陆芃皓说完便下了车，转身走向隐秘之中，这是他刚才就物色好了的位置，不容易被人发现且又是个很好的隐藏自己的位置。 时间紧迫，如果再不跟上赵芬就来不及了，朱檬对裴山点了点头，示意他照陆芃皓说的做。 在工作上，她对陆芃皓自然全心全意的信任，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甚至已经有点依赖陆芃皓了。 他们一路跟着赵芬，赵芬倒是没再有什么动静，果然如陆芃皓所说从哪里来就回了哪里去，但朱檬觉得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赵芬既然是去找人谈判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她出来的时候神色十分慌张，像是摊上了大事似的。 “我送你回家。”裴山轻声说道，意思就是今天晚上的额外加班到此结束。 朱檬原本还想再等一会儿，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情况，还是决定不节外生枝给自己惹麻烦，要是被母亲知道了自己正在做这种事情，下回就算是裴山也不管用了。 朱檬回到家，李雪果然一直等着自己，李雪亲眼看着裴山把她送回家后才放心，裴山也讨李雪的喜欢，几句话就把李雪哄的好好的。 “你跟裴山在一起多久了？这小伙子稳重又知轻重，倒是个挺好的人，也很适合你，你就需要这么一个人管着你。” 看样子对裴山是相当满意了。 可朱檬今晚心里压着太多事情，实在没什么心情跟母亲谈感情上的事情。 “妈，我累了，想睡了，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说？” “你到底是累了还是嫌我烦？我只是关心你两句而已你就这么不耐烦了？” 朱檬一口气顿时梗在心口，哑口无言。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和母亲之间的误会并不是因为具体的某件事或者某个原因，而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矛盾，以前矛盾没有被激化并不能说明这些矛盾不存在，相反的，一旦发现了摆在明面上的矛盾，很多事情就很难再装作不知道了。 “妈，今天袁所找我谈话了，说最近不会让我出警，会让我暂时做一些文职类的工作，等有位置腾出了再把我调过去。” 李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都去找袁所谈话了，而且袁程也知道了朱檬就是当年那个被秦所救下来的孩子，这样的孩子经过当年那种事情后心里肯定会留下阴影，长大成年后再次经历了类似的事情，暂时稳定些让她远离这些危险是应该的，她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女孩子就是应该稳稳妥妥的，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还是在派出所上班，又不用继续出警去面对那些危险的事情，我觉得这是最好的折中方案了。” 朱檬已经累的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无论自己说什么，母亲都有自己的理由，且能用各种冠冕堂皇的话压的她喘不过气，今天的结果不就是母亲想要的吗？如果袁所不按照母亲说的那样做，母亲一定会一直去派出所，闹到袁所不得不妥协才肯罢休。 朱檬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种家庭氛围当中，早已经习惯了，只是觉得难过，自己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却还是逃不过要被母亲控制的命。 李雪又把话转移到了裴山身上：“周末裴山有没有时间？让他来家里吃饭，我得感谢感谢他这段时间对你的照顾。” “他工作很忙，不一定有时间。” “没关系，晚饭也可以，如果你不好意思约他，那我自己约。” 朱檬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随意点了点头。 第237章 毫无头绪 没过几天，他们一直在找的赵芬突然自己主动来到派出所报警自首，朱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这几天他们本来已经再次失去了赵芬的消息。 那晚跟踪赵芬到那家餐馆后，第二天赵芬就不见了，陆芃皓为了以防万一，第二天再次去蹲守了赵芬，没想到赵芬已经不住在那个地方了，她应该是在当夜连夜离开的，离开得十分匆忙，与其说是离开，更像是逃跑。 这几天朱檬和陆芃皓一直在想办法重新找出赵芬的下落，可惜毫无头绪，没想到在他们陷入瓶颈的时候，这个女人居然主动来到派出所。 陆芃皓叫上朱檬一块儿去审讯时，看到赵芬时两个人都惊讶了一下。 赵芬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被揍得很是吓人，尤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像是刚被打不久的伤，她颤颤巍巍地坐在那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赵芬，又见面了。”陆芃皓过去坐下，暗暗观察着这个女人，心里大致有了自己的猜测，那晚赵芬和他们果然谈崩了，这些伤极有可能就是那帮人做的。 赵芬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哆嗦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第一时间便认出了他们。 朱檬和陆芃皓之前去过陈国家里好几次，当时赵芬已经住进了陈国家里，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们呢？恐怕正是因为太认识了，所以此时此刻看上去显得格外心虚。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被什么人打的？” “我……”赵芬忽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没想到来的两个警察会是他们，根本没做好跟他们说实话的准备。 “我可以换个警察吗？” 陆芃皓怒了：“你当菜市场买菜呢？还能讨价还价？进了这里就老实点。” 赵芬犹如惊弓之鸟，被陆芃皓这么一说，吓得更是往后缩了缩，一直咬着嘴唇，不知在琢磨什么。 朱檬很好奇，赵芬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唯唯诺诺，她还记得在陈国家里见到赵芬时，赵芬趾高气扬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那时她为了欺负潘惠，整个人可不是现在这种精神状态。 陆芃皓问：“说说，把之前的事情都说说，北岸西餐厅怎么回事？陈国的事怎么回事？还有你现在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一桩一桩地说清楚了。” 赵芬可能也没想到陆芃皓他们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后悔，今天她是主动来派出所报案的，她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否则她绝不会自投罗网。 “我跟陈国的事情……我们就是普通的处对象而已，陈国对我很好，也愿意在我身上花费心思和金钱，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他，但我后来发现和他之间不合适，我又不敢直接跟他说，怕他受不了，所以才一走了之的，并不是要欺骗他的感情……” 陆芃皓打断她：“你都已经到了这里了还不说实话？还敢胡编乱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陈国的确是个好人，要不是遇见他，我也不会过上那么好的一段日子，但过日子不是过家家，不是随便两个人凑在一起就可以过日子的，我也是发现的太晚了我们不合适，要是早点发现，我绝不会拖这么久。” “北岸西餐厅是你带他去消费的？你一单可以挣不少钱？我听说这个餐厅里还有好几个像你一样干这种事情的人，这个餐厅就靠这个挣钱？”朱檬实在听不下去赵芬这假惺惺的一通话，她不明白都已经这样了，赵芬怎么还能腆着脸睁眼说瞎话？ 赵芬的脸色惨白惨白，低着头目光到处乱窜，根本不敢直视朱檬，更不敢回应朱檬的问题，朱檬这些问题她没法回答是因为一旦承认，自己就承认了自己诈骗自己犯罪。 陆芃皓笑了一下，耐着性子，反而没有朱檬的急促。 “赵芬，你想清楚了再说，派出所可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你今天会主动来这里应该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但凡你还有其他办法，你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劝你还是配合我们好好工作，否则你从这里出去之后你觉得你还会安然无恙吗？看看你自己现在身上的伤势，你觉得他们还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陆芃皓这会儿却是一点不急，他本还想着等下次有了赵芬的下落一定要先下手，把人带回派出所再想之后的事情，眼下她主动来了，反而给了他某种信号，也意味着当时他和朱檬的想法是正确的。 那时他们就觉得赵芬的幕后老板大约是希望赵芬被抓起来的，目前看来确实也是如此。 赵芬踌躇了许久许久，她大约在心里挣扎了又挣扎，从她的肢体能看出来她内心的煎熬，她也许也很想把实情说出来，但说出来以后就意味着她出去以后还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找餐厅老板谈判了？结果如何？不但没有谈成，还被摆了一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的选择吗？” 赵芬选择进了这里面就没有其他选择余地，她深深得吸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想起自己身上的伤，想起那晚谈判时对方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心里便扭曲成了一团。 朱檬对赵芬这个人实在没有一点好感，赵芬这种人就不应该有好下场，诈骗不说，做出来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好事，现在被人揍成这样只能说是活该，这就是她做那些事的报应。 “我……我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去那个餐厅打工的，根本不知道他们居然是干那种事情的，我要是知道的话是绝不会去那里上班的，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我也是要脸的，难道我不想活的体面一点吗？可我有什么办法？我上了贼船，想再下去根本不容易，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我也不想做这些事。” 第238章 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芬仍旧在哭诉着，自我辩解自我洗白，绝不承认自己就是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违法的，可她不敢承认这些事情是自己主观意义上想做的，只敢把自己的错误推卸到别人头上，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减轻一些自己的罪过。 陆芃皓和朱檬安静地看着她表演，这种时候就是互相甩锅的时候，大难临头各自飞，哪有什么坚固的结盟，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我知道我骗了陈国是我不对，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是抱着不怀好意靠近陈国，那我也是被人骗了啊，我要是不按照他们说的做，我连工作都丢了，当初去那里上班的时候我还压了压金在那里的，只要我不听话，他们不会把钱还给我。” 朱檬不想听这些狡辩，她已经听厌了这些狡辩，赵芬的废话越显多余，就显得她这个人越是可笑，其实赵芬自己也心知肚明，警察大概率已经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了，可她还是执意要演这么一场戏减轻自己的罪名。 “不瞒你们说，陈国给我的那些钱有一部分还在我手里，我一直想着有机会的话还给陈国，陈国对我那么好，我实在不忍心，我也知道那些钱都是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血汗钱，等有机会再见到陈国，我还想着能不能把那些钱还给他，可是那钱现在也不在我手里，在老板手里，我要是不上交就会被老板雇来的人打，不是我要做坏事，是有人逼得我不得不做这些事情。” 赵芬抹了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知道究竟在卖惨给谁看，她大约真的以为警察很好骗，抑或是觉得陆芃皓他们都是傻子，否则朱檬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敢当着他们的面睁眼说瞎话。 “首先，你说你一开始进北岸西餐厅的时候以为只是个普通的餐厅，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你说你干的那些事情都是迫不得已，是他们逼着你这么做的，而你之所以被胁迫是因为有一笔押金在老板手里，你怕会拿不回来这笔钱，所以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做。”陆芃皓不急不忙地总结道。 赵芬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就是这样的。” “其次，你后来找上陈国，但你觉得陈国是个善良的人，他对你很好，你对他心有愧疚，你偷偷藏了一部分钱想找机会还给陈国，可惜这点钱被餐厅老板发现了且被他们没收了，你也因为被发现有自己的小心思而被他们找人教训了，是吗？” “没错没错，当时不声不响离开陈国也是老板娘指示我的，我偷偷躲了一阵子后想跟老板娘谈谈离开餐厅的事情，老板娘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后来就反悔了。” “你那段时间躲着是为了躲避你口中的老板娘？” “要不然呢？我好端端的干嘛要躲躲藏藏？” 难道不是因为诈骗害怕被找到送进去所以才躲躲藏藏吗？ 朱檬在心里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赵芬还算是狡猾，头脑也算清醒，只可惜她现在也开始乱了，说话颠三倒四，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到底说了点什么。 赵芬现在的策略就是把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扣到那个所谓的老板头上以撇清自己的行为。 “最后，你这次之所以主动来派出所自首，是不是因为那些人谈崩了，而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他们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出事，你应该被人教训了发现自己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找到这里来，为什么没想过逃跑？” 赵芬忽然沉默不语，因为陆芃皓几乎都说中了她的情况，哪怕她想给自己辩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情况陆芃皓和朱檬几乎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不管她怎么撇清自己，这诈骗的罪名也是板上钉钉。 良久之后，赵芬才苦笑了一下：“逃过了，但是逃不掉，而且我不做这些我还能做什么？他们那些人有的是手段可以找到我，当时根本没想到自己上了这个贼船会下不去，他们明明说想走随时可以走，不会拦着我，结果他们那些话居然都是骗人的。” 事到如今，她仍在愤愤不平，当初怎么会相信了那些人说过的话，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他们根本不把他们当普通人看，每天都在灌输给她们如何骗人，如何骗钱，长期被他们pua后很多人根本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而且也根本不敢有自己的想法，一旦有了想逃跑的想法就会被教训，很多人怕了，就不敢再继续了。 “北岸西餐厅的老板是女的？” 赵芬点了点头：“应该是的，我只知道一个女的。” “她平时会在餐厅里吗？” “不会，她很少直接出面，有什么事都是专门负责运营餐厅的经理出面的，毕竟明面上也还是个遵纪守法的餐厅，一切都是正规合理的，我也只见过她几次而已。” “那你这两次的谈判都是跟她吗？你具体说一说她的外形长相，以及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越详细越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赵芬这个时候居然迟疑了，她看看陆芃皓，欲言又止，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如果说了，会减轻一点罪名吗？”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做了违法的事情啊？既然一直都知道，怎么完全没有改过自新的意思？” “我也想啊，但我又把柄在他们手里，你也看到了我这次被他们揍得多惨，如果我跟他们对着干，下场可能比现在还惨……” “赵芬，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什么问题报警找警察解决，他们是黑社会吗？还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你这样的人惯着他们才让他们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你今天的结果都是自己自找的知道吗？” 陆芃皓提高了音量，对赵芬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她有很多次可以脱身的机会，却一次都没有付诸行动。 第239章 威胁恐吓 “说说，那你身上这些伤又是怎么弄的？怎么谈崩了？那些人又对你做了些什么？” 问话全程都由陆芃皓主导，朱檬负责记录，毕竟陆芃皓在这方面比朱檬有经验太多，而且问完之后赵芬极有可能被移交给反诈小组，届时这个案件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假如叶梅跟那个餐厅真有什么关系，那也只能私下暗中调查，所有与秦所有关的事情都必须偷偷进行，绝不能被别人发现。 赵芬回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冷不丁的一个哆嗦。 她原以为谈判会顺利，谁让是他们主动要求见她的呢？既然对方主动那就说明有转机，可谁能想到那根本不是什么谈判，而是恐吓威胁，他们人多势众，赵芬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说不怕是假的，只是本以为自己壮壮胆能混过去，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她。 “他们威胁恐吓你什么？威胁你不准把他们的底细说出去？” 他们大概认为，赵芬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为了自保不太可能把他们供出来，最理想的状态便是赵芬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个地方，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赵芬一开始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本来都已经打算离开了，后来越想越觉得奇怪才又重新返回来。 当初她从陈国那里离开的时候也是餐厅安排她先出去避避风头，她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故意没把从陈国那里得来的钱财全部上交，之后餐厅的负责人让她安心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等能回来了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如果不是她偷偷摸摸回来，都不会知道原来他们正打着把她卖了的主意。 “她们说如果我不离开这里的话以后就要我好看，这次就是因为我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也没有听他们的话，所以他们、他们就找人把我教训了一顿，你看我今天这样子就是他们干的，简直没天理了。” 赵芬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但凡她有一点点办法，她都不会来派出所主动报案，她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如果当时那些钱跑了不回来，今天可能就不会这么惨了。 “你留着的那些钱呢？也被他们拿走了？” “都给他们了，我敢不给他们吗？他们什么都知道，我要是不给他们的话哪有好日子过？早就被他们搞得半死不活了。” 现在这情况她都已经招架不住了，何况是其他情况？她再也承受不住这些，而且她从前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真的不放她一条生路，竟然这么对待她。 陆芃皓拿出叶梅的照片，直截了当地问赵芬：“你认识这个人吗？” 朱檬愣了一下，他们调查叶梅这件事本不该大张旗鼓，也绝不能被人发现，他怎么还敢直接拿出来问赵芬？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要是被所里知道了，他们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朱檬还在担心这担心那时，赵芬看到那张照片后整个脸色都不对了，她眼里完完全全的惊骇，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一般。 陆芃皓立即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紧接着发问：“你认识她？” 看赵芬的反应，她无疑认识叶梅，不仅认识，恐怕还有些不简单的交情，她这样的反应实在太过真实，根本无法让人觉得她和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没有交集。 “你认识她？”朱檬有些急迫，但还是冷静地问赵芬，不能让赵芬认为他们很急，否则就有可能被赵芬拿捏。 赵芬也不知究竟是想否认还是承认，说话突然之间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她、好像是她，不知道，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应该不是？” 陆芃皓皱起眉头，他可没时间跟她玩这些把戏：“究竟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有这么难回答吗？是不是见过她？在哪里见过她？” “我……”赵芬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在陆芃皓的逼视之下，颓丧着说，“前几天那个晚上和我谈判的就是这个女人，我在餐厅见过她两三次，但是我们不熟。” 朱檬和陆芃皓面面相觑，她的心跳不禁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没想到找了那么久的人突然之间就有了线索，这一下反而让他们觉得有些太容易太顺利了。 可叶梅是什么身份？居然还能去跟赵芬谈判？看赵芬看见叶梅的反应，她好像很怕叶梅，那个害怕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檬也察觉到事情可能朝着自己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陆芃皓：“她跟你谈判？她以什么身份跟你谈判？她也在那个餐厅工作吗？跟你一样？” 赵芬摇了摇头，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她好像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似乎摇摇欲坠。 “我不知道，但她绝不是跟我们一样，做我们这种事情的都是苦命人，怎么会轮得到她？她应该也是管理层之一？反正在餐厅里也不怎么见到她，她这个人有点不敢接近，餐厅里的其他人看到她都挺害怕的，好在她也几乎不怎么去餐厅。” 就因为害怕，所以那天看到竟然是她来跟自己谈判的时候，赵芬吓得转头就想走人，但不是她真的有多吓人，而是她身上的那股阴森森的气质让人实在不敢接近。 “她叫什么名字？” 赵芬还是摇头，这下陆芃皓终于有些火气了：“赵芬，你不要给我耍把戏，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连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就敢跟她谈判？” 赵芬更加的诚惶诚恐，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可对这个女人她一无所知，别说是她，就是餐厅里的其他人也未必知道她的底细。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这个人很神秘，其他人也不一定会知道，而且她真的很少出现在餐厅里，平时也不怎么过问事情，我只听到他们其他人好像喊她一声i姐，并不是我不想跟你们说实话啊。” 第240章 没一句真话 i姐，叶梅，梅姐。 这没什么难猜的，一下就能猜到，看来的确是叶梅，可朱檬百思不得其解，叶梅在北岸西餐厅究竟是什么职位？做什么的？既然她能代表餐厅谈判，看来在餐厅的地位不低，一定不会是和赵芬一样的岗位，至少也是管理层级别，可又很奇怪，赵芬不怎么在餐厅里出面，连赵芬见过她的时候都不多，其他人更没机会见到她，她扮演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朱檬和陆芃皓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十足的默契，只是这一眼大概也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看来这回他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从审讯室出来后，反诈工作小组那边的同事接手了赵芬，这也就意味着陈国的案子暂时分成了两部分，人已经找到了，后面怎么处理是并不是陆芃皓他们能左右的。 北岸西餐厅将成为重点监控对象，没想到的是调查秦所的案子，最后竟会和反诈联系到一块儿，叶梅这么些年还是没做什么正经事啊。 朱檬瞥了陆芃皓一眼：“你应该跟我想的一样？” “你觉得叶梅可能就是北岸西餐厅的幕后老板？” “一直都说餐厅老板是个女人，叶梅又跟赵芬进行谈判，所有外部条件都对得上，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只是朱檬自己怀疑，她或许还有些不确定，但连陆芃皓都这么怀疑，至少说明这个怀疑是有依据的，并不是朱檬自己胡思乱想。 刚才陆芃皓问过赵芬该怎么才能见到那个和她进行谈判的人，赵芬一脸愁容，她是真的不知道，但却说出了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名字。 “北岸西餐厅有个叫阿花的是她亲自带进去的，她们关系好像不错，你可以去问问她，我是真的不知道。” 朱檬听到阿花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陆芃皓一眼，陆芃皓却没什么反应，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似的，处变不惊，说的大概就是当时的他。 “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阿花好好聊一聊？看来她嘴里也没一句真话。” 朱檬早前就觉得阿花不靠谱，陆芃皓对阿花来说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就算阿花认为陆芃皓是陈国的家里人要帮助陈国找到赵芬，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显然不适合放在阿花身上。 现在又知道阿花跟极有可能就是北岸西餐厅老板的叶梅关系很好，是叶梅亲自带进餐厅的，假如阿花想要对付一个赵芬并不是很难的事情，用得着还要利用陆芃皓吗？ 陆芃皓一致认为这是一个互相利用的关系，实际上似乎极有可能是陆芃皓被单方面利用了。 “那晚裴山说包间里有好几个女的，除了叶梅和赵芬之外还有谁？会不会那个阿花也在其中？” 朱檬发出自己的疑问，但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肯定答案，从赵芬的语气不难听出阿花和她的确不对付，只是赵芬比阿花年长那么多岁，而阿花只不过三十出头，她们两个实在不构成竞争对手的关系，哪怕只是因为赵芬目前所谓的业绩领先，可阿花年轻啊，长得也好看，未来发展潜力也大过赵芬，无论怎么看，阿花把赵芬当成对手都是多余。 陆芃皓倒并没有把阿花的事当成一件必须立刻解决的重要事，她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 假如叶梅就是北岸西餐厅的幕后老板，为什么她不出面？不随随便便出现在餐厅，弄得这么神秘的原因是什么？上回老尤说过，叶梅这个人长得是好看，但其实没什么脑子，别看她当时在派出所大吵大闹要求处理秦松的事情，可实际上就是泼妇骂街撒泼打滚耍无赖，警察往往对这种人最没办法，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 听闻叶梅当初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打工人罢了，这会儿居然能独自经营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西餐厅？ 他认为叶梅应该并不是一个人，一定有人跟她合伙一起出谋划策，甚至想出这种黄昏恋诈骗手段，怎么想都不像是个好人能想出来的手段。 “我会去找阿花聊聊，不过找出那个女人也很重要，当晚跟赵芬谈判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叶梅，八九不离十，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查到那附近的监控，他们总要进出，肯定能拍到一些线索。” 朱檬和陆芃皓分头行动，既然她现在不能出警只能留在派出所，正好给了她专心查看监控录像的理由，可惜这事儿也只能私底下偷偷进行不能让别人知道，万一被老林发现了，免不了要被老林一顿骂。 到了下班时间，裴山照例来接自己下班，朱檬在其他同事羡慕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上车。 “其实你不用真的每天接我上下班，大白天的不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当初那个人刚刚犯事，他知道警察一定在找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这段时间才是最安全的时候，张烨他们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他应该是惯犯，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现在的朱檬反而是安全的。 裴山却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是为了讨你妈妈的喜欢才答应要接你上下班，这是我本来就想做的事情，之前因为工作忙，有时候甚至顾不上你，有一段时间我们连一起见面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当然要多陪陪你，我们得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啊。” 朱檬觉得很安心，有他在，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他给她的那种安全感跟陆芃皓又不太一样，陆芃皓是来自工作上的安全感，裴山却是生活上的，让她那颗总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也可以得到片刻安宁。 “最近不出警，你在所里都干些什么呢？”裴山随口和她闲聊，瞥见她满脸疲惫，看来即使不出警，活儿也一点没少干。 “在看那晚的监控，就你帮我们进去看的那家餐馆的事儿。” 第241章 金钱的力量 这些事情本来不应该跟裴山说的，朱檬心里当然清楚作为警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在这件事情上，既然当初已经把裴山拉下水了，好像也不用再刻意隐瞒什么了。 裴山挑了挑眉：“这件事还没过去？” “嗯，还牵扯到其他事情，有点复杂，想想就头疼。” 她说得含糊，他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他当然也清楚朱檬的工作很多事情是不能随随便便跟别人说的，但朱檬看上去实在是太疲惫，让他看着有些于心不忍。 朱檬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无意中吐槽的一句话，居然就被裴山记到了心里去，并且为了她再次去那家餐馆。 第二天下午，朱檬接到裴山的电话，让她去车里找他，彼时她正头疼不已，喝到裴山为自己带来的热咖啡后瞬间舒畅了不少。 “你让我来车里就是投喂下午茶来了？”朱檬挖了一口蛋糕往自己嘴里送，她平时不怎么爱吃蛋糕这类甜食，但今天却觉得这蛋糕格外好吃。 “是有另一件事。” 裴山把录好的视频发送给朱檬，朱檬起初并没有当一回事，随手点开来一看时蓦地愣住了，她怔怔看了好一会儿，心跳忽然加速。 原来竟然是那晚赵芬去谈判的那家餐馆，餐馆内热热闹闹，生意兴隆，光从监控录像上都能看出这红红火火的生意，而裴山发给她的这一段，也是经过了拼接的。 一段是赵芬进出包间的视频，一段也是那个包间所有人进出的视频，以及他们一群人从餐馆离开后的去向，因餐馆门口的摄像头能拍到的角度有限，所以他们离开后的视频时长并不长，可即便只是这样也是给朱檬帮了很大一个忙。 朱檬欣喜地看向他：“你怎么做到的？监控录像一般不会给外人看，他们自己员工想看都未必会给他们看？” 裴山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的？先进去跟他们说我们公司团建和年夜饭都订在他们那儿，因为公司人数多，大概率是要包场的，等付完定金，再告诉他那天去餐馆的时候丢失了一枚很重要的印章，请他们帮忙查看监控录像看是不是落在餐馆里了，他们收了钱后高兴的不得了，这么一点小事还能不答应？” 朱檬又惊又喜：“这不就是金钱的力量？”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朱檬没想到这么霸总式的话居然会出自裴山之口，会想曾经年少时期，谁能想到裴山如今年纪轻轻却如此事业有成？她有些庆幸遇到的人是他，如果是别人，恐怕不仅无法理解她，也不会这么帮助自己了。 裴山为了拿到这个视频一定花了很多功夫，朱檬清楚想查看店家的监控录像不是容易的事情，哪怕花了钱对方也不一定会答应，可裴山却做到了。 “希望这个监控视频对你会有帮助。” 朱檬鸡忙点头：“帮助可太大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裴山忽然沉默了一下，他其实很想问问她是不是私底下和陆芃皓偷偷正在进展些什么，可转念一想，他们的工作恐怕不会随便告诉别人，哪怕是他都不行，所以下一刻便打消了念头。 “对了，裴山，明天星期六，你有空吗？”朱檬想起母亲的叮嘱，忽然有些头疼。 裴山开玩笑：“如果你邀请我的话，我应该是有空的。” “我妈想叫你回家吃饭，非要让我问问你，我本来想替你拒绝，但你也知道我妈那个人就是不听劝且十分一意孤行，不过你也不要有心里负担，如果你没时间的话我就回去转告我妈。” 朱檬也只是例行公事的那么一问，她不喜欢母亲总是围绕着自己的事情，自从裴山出现过，母亲一直都在打裴山的主意，既然是母女，她们自然互相都清楚对方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只要朱檬身边出现不错的男人李雪就会很着急，她大概想着只要早点把朱檬嫁出去，朱檬就不会那么沉迷于工作了，而且有了家庭之后能多一个人跟她一起管束朱檬，对李雪来说简直是有利无害。 李雪从年头就一直张罗着给朱檬找对象相亲的事情，奈何朱檬一个都看不上，她原以为母亲已经死心了，却不料这回倒是自己把裴山主动送上门了。 “你妈妈想请我吃饭，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明天一定准时到你家里。” 朱檬无奈地撇了撇嘴，不知该怎么跟裴山解释，但她觉得以裴山的聪明不难猜到李雪究竟想做什么。 “要是到时候我妈说些什么你不想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当然，我会做好我妈的思想工作，让她尽量不要乱说话。” 但朱檬也清楚，如果母亲真想说什么做什么，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只希望母亲在裴山面前能够尽量不要乱说话，毕竟她和裴山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这个时候突然说起将来的计划也不妥当。 裴山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知道了，别太担心，你母亲只是关心你而已，不管她做了什么对你都是没有恶意的，哪个母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 道理朱檬都懂，只是有的时候李雪的种种行为的确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也希望能跟母亲好好相处，只是自从自己出事被袭击之后，李雪就一直很紧张，家里的氛围也一度很紧张，只要朱檬一回家，李雪必定会跟她谈回省城的事情，时间一长，朱檬就有些厌倦了，母亲明知她不会跟她回去，却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谈及此事，也许在母亲心里，只要自己足够坚持，朱檬就会心软答应跟她回去。 朱檬拿着裴山给的监控视频找到陆芃皓，陆芃皓也正打算去找阿花，他已经找了阿花好几次，阿花直到今天才给予回复表示愿意见他，可陆芃皓依旧心事重重，他不认为阿花会跟自己说实话，但他仍不得不去找她。 第242章 挖坑 朱檬担忧地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去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能有什么作用？你就乖乖待在所里，都说了不让你出警，我要是把你带过去了，到时候袁所又要来找我麻烦，我可不能给他找我麻烦的机会。” 朱檬犹豫了一下，可她不太放心陆芃皓一个人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次有些不一样，但想想陆芃皓经验丰富，又是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而且阿花只是一个女孩子，就算真想对陆芃皓怎么样恐怕也有心无力。 “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有什么事随时跟你联系。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见他着急出门，朱檬也收了心思：“等你回来再说，不过你自己当心点，知道那个阿花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她应该是北岸西餐厅的核心人员，当初找到你的时候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而且我担心万一她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当时阿花并不知道陆芃皓的警察身份，只以为陆芃皓是陈国的家人，本想着能瞒天过海，可现在想想，也未必真的瞒过去了，也许当时阿花就在装傻呢？也许阿花早就知道陆芃皓的身份，可她假装自己不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警察的一举一动都在阿花和那伙人的眼里，开展起工作来将会更麻烦。 陆芃皓不是没有这个担忧过，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倘若阿花知道自己是警察，她不会还答应跟他见面，做贼心虚的人最怕的就是和警察打交道，她又怎么可能三番五次地和陆芃皓见面呢？ 陆芃皓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会小心，你不用太担心，我心里有数。” 陆芃皓这一走，朱檬心里更加紧张了，也不知是为陆芃皓去见阿花而紧张，还是为其他什么自己也料想不到的事情而紧张。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陆芃皓，那晚赵芬去找的人应该就是叶梅，八九不离十，她仔细看了裴山给自己的监控录像，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也没有看到叶梅的正脸，但好几次一闪而过的画面能够确定那就是叶梅，加上赵芬的说辞，可以确定的是叶梅有很大概率就是北岸的幕后老板。 但叶梅打扮得很朴素，甚至看不出来她是一个餐厅的老板，难怪当时陆芃皓不经意间发现她时会把她当成和赵芬一样在餐厅上班的服务员，是不是这样方便掩饰自己的身份？叶梅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就是餐厅的老板？为什么她要这么神秘？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理由？ 朱檬越想脑子越疼，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可惜渐渐地便有些头昏脑涨，如果有陆芃皓跟自己一起分析就好了，陆芃皓的分析能力比自己强多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对着监控视频也仍旧毫无头绪。 陆芃皓驱车来到与阿花约定的地点，这回自己比阿花早到，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等到阿花。 阿花有些抱歉：“来的时候被耽搁了，你等了很久？” “没有很久，我也才刚到。” 他懒得寒暄，很快进入正题：“你要找我谈什么？” 阿花依旧是以前那副样子，本还想着和他寒暄几句，没想到他似乎根本没打算和自己废话，于是也干脆直说：“赵芬去派出所了。” 陆芃皓佯装惊讶地挑了挑眉，在阿花面前绝不能暴露自己的任何心思，但他知道阿花一定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自己的反应。 阿花笑看着陆芃皓，歪了歪头：“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好关注赵芬的一举一动，应该知道赵芬的动向才对。” 这已经不是暗暗试探，而是光明正大的质询，阿花的心思很好猜，就算她想隐藏也不可能逃得过陆芃皓的眼睛，陆芃皓对阿花这个人基本已经摸透了，再加上现在已经知道阿花可不是像她自己说的只是餐厅普普通通一个员工，那么她所做出来的任何事情说出的任何话都不能再以一个普通员工的角度去想，既然她极有可能是叶梅亲手带进餐厅的，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她跟叶梅是否同心。 即便是叶梅带进去的人也不一定是跟叶梅同心同力的，从她私自来找陆芃皓想利用陆芃皓把赵芬找出来并逼赵芬走也能看出来，比起叶梅的利益，她应该更在意自己的利益，难道她不知道一旦赵芬被陈国的家人找到后一定会扭送赵芬去派出所吗？到了那时赵芬怎么可能不把餐厅里的人咬出来？抑或是阿花觉得叶梅有足够的能耐可以独善其身，倘若真是如此，叶梅还需要保持神秘不让别人知道她就是北岸西餐厅的幕后老板吗？ “我都不知道赵芬在哪里怎么关注赵芬的一举一动？上回你带我去的那个地方可没找见赵芬，是不是你的消息有误啊？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阿花皱了皱眉，一时像是难以分辨陆芃皓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陆芃皓的话里多半也是没有实话的，只不过因为陆芃皓如今面对的是阿花，所以话里也全不是假话，也还有真话掺杂其中，互相利用而已，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至于其他的并不在陆芃皓的考虑范围之内，自然也不在阿花的考虑范围之内。 阿花故作惊讶：“你不知道吗？赵芬就躲在那个地方，上回我们去的时候没找到她不代表她就不在那里，你怎么不再多找找？” “这话说得就有点奇怪了，我也不是个没事做的闲散人士，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件事上？上次没找到我还以为你消息有误呢，听你这么说，原来你那个时候就知道躲在那里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得我一顿好找，现在人呢？还在那里吗？” 说起演戏，陆芃皓可是专业的，阿花想在他这里讨到点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况且她摆明了给陆芃皓挖坑往下跳呢。 第243章 不听话的下场 两人之间的谈话果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阿花观察着陆芃皓，陆芃皓则表现出一副责怪阿花的姿态，仿佛什么都是阿花的错，阿花明明知道赵芬就躲在那里却不肯说清楚，害得陆芃皓错失了找到赵芬的机会，可她觉得陆芃皓的话不像是实话，纵然她自己也没有完全说实话，不代表别人可以跟自己撒谎。 阿花自知此时此刻自己在陆芃皓面前也是理亏，他们两个各有各的小心思，陆芃皓故意这么问，她也只能顺势而下。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总之我现在得到的消息就是赵芬好像自己去派出所了，陈国当时不是报警了吗？警察找到赵芬了肯定会联系陈国，你怎么不回去问问陈国啊？” “你是在关心赵芬吗？还是担心赵芬会在警察那里说些不该说的？” 阿花挑眉：“我怎么可能关心赵芬？我是担心自己会失业，这种事情捅出去万一连餐厅都要关门了我还上哪儿上班去啊？另外找工作又是件麻烦事，我虽然讨厌她但也希望她别连累到餐厅，那么多人得靠在那里上班赚钱养家呢。” 陆芃皓嗤笑了一下：“靠诈骗养家吗？” 阿花的脸猛地一红，顷刻间又冷静下来：“这不是诈骗，只是各凭本事而已，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赚钱方式，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干赵芬那勾当的，好几个是正儿八经在餐厅上班的，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你让她们怎么办？” 她此刻如此关心别人的样子还算是真心实意，可陆芃皓根本不相信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她跟赵芬本就是同路人，如果不是嫉妒赵芬业绩好她也不会跟赵芬闹翻还想到利用别人对付赵芬，本质都是诈骗，只是程度高低不同罢了。 “阿花，你应该知道自己做的都是违法行为，赵芬的行为已经构成诈骗，如果她真去了派出所十有八九会被判刑，你觉得到时候你们能躲得掉吗？你现在还能抱着侥幸心理只能说明你太高看了你们老板的实力，你不会真觉得出了事他能保你们？” 北岸西餐厅大概率全军覆没，阿花也不可能逃得过，赵芬既然主动去了派出所就应该已经做好了把一切都捅出去的准备，整个餐厅都不可能逃得过。 阿花看陆芃皓的眼神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她好像忽然之间觉得他并不简单，说起来，一直都是他自己说他是陈国的家人，但他和陈国究竟是什么关系却无人知晓，总之陆芃皓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只是现在更奇怪了而已。 “你真的是陈国的家人吗？你是做什么的？”阿花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至少她几乎从没怀疑过陆芃皓，今天陆芃皓说的那番话却让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觉得那样的语气并不像单纯只是陈国的家人，更像是劝导别人回头是岸。 陆芃皓淡淡地笑了下，阿花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极有可能被骗了是不是太晚了点？不过这也不妨碍任何事情，他们两个从一开始会联系在一起就是为了互相利用，陆芃皓只是很好地恪守自己的本分而已。 “阿花，你年纪不大，找个工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没必要非要耗在那里做这种游走在犯罪边缘，而且你好好想想，就算你能从别人口袋里骗来那些钱，那钱也不会是你的，你不是还要上交吗？赵芬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觉得你又能从中得到多少钱？大头都要上交，如果不愿意还会面临许多风险，这一笔账你难道算不清楚吗？” 阿花却从陆芃皓的话里听出了重点：“你真的见过赵芬了？不然你怎么知道她经历了什么面临了什么？你怎么见到她的？在哪里见到她的？我明白了，是不是赵芬去派出所了，警察找到人后就联系你们这些被骗家属了？” 难怪阿花在赵芬进了派出所后就第一时间联系了陆芃皓，看来阿花之前的确把陆芃皓当成陈国的家人，她认为一旦赵芬被抓，警察就会联系陈国，所以陈国的家人一定能知道赵芬的情况，这才着急忙慌地想见陆芃皓一面。 “你怎么这么慌张？担心赵芬说出些什么吗？该担心的应该是你们餐厅老板，你只是一个打工的而已，难道你在里面还有其他关系？” 阿花越发警惕起来，这会儿大概也清楚了陆芃皓不是个简单的人，她早该想到以他的敏锐性早就应该发现一些事情，但从他口中证实赵芬的确在派出所里后，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警察叫你们去派出所了是吗？” 目前所里是如何处理赵芬，陆芃皓并不清楚，不过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作为受害者应该知情，但钱都已经交出去了，就算找到了赵芬，陈国被骗的那点钱也拿不回来了，就算通知陈国也只是平添陈国的烦恼而已，说不定还会受到更大的刺激。 但只要赵芬说出北岸西餐厅好的那些勾当，里面的人一个都逃不过去，届时可能还真能从那里找出从陈国那儿骗来的那笔钱也不一定。 “所以赵芬人现在就在派出所……”阿花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也看不出来她究竟在想什么。 陆芃皓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惊慌，看来她心里也有些害怕，今天之所以来找他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呢？ “赵芬被揍的鼻青脸肿，她说是餐厅老板找人干的，不听话就是这种下场，你在餐厅里也是老人了，应该也清楚这个道理？” 阿花猛地瑟缩了一下，可能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这么多：“不对，你只是陈国的家人而已，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警察不可能告诉你这些，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既然赵芬已经找到了，陆芃皓也不打算继续隐瞒，北岸西餐厅一定会被彻查，这个时候再隐瞒自己是警察已经毫无意义。 第244章 不会是警察吧？ 陆芃皓组织着语言措辞，想着该怎么跟阿花解释自己是警察这件事情，其实阿花这个人不傻也不蠢，恐怕早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会儿也只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罢了。 他往后靠了靠身后的椅背，笑道有些散漫，也不知道该说自己伪装得好还是阿花有些蠢，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在她面前好像也没怎么伪装过。 “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 阿花的眼神很是闪躲，可能是怕自己遇到的真是自己无法对付的人，她本来对陆芃皓客客气气的也只是因为觉得陆芃皓好利用而已，既然陆芃皓是这样的态度，一旦也不担心被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似的，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那个不敢宣之于口的答案忽然之间有些呼之欲出了，看他这反应，她还是有些担心，那个自己最不希望的答案好像要成真了。 “你不会是警察？” 阿花说话的时候用着轻轻松松调笑的语气，但她清楚，自己也只不过是用玩笑的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畏惧而已，陆芃皓给人的感觉的确十分正气，说他是陈国的家人，可哪有那么有责任心的家人？连陈国那个儿子都没他对陈国的事情上心。 陆芃皓但笑不语，他这副样子反倒让阿花有些担忧，看来自己猜对了，心跳扑通扑通直跳，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她居然跟一个警察打交道了这么久？那么之前他究竟又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呢？简直是把她当成傻瓜看待了。 “你还真是警察啊？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阿花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这件事，她觉得陆芃皓虽然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很难以捉摸，却也不至于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 陆芃皓笑了一下：“你不都已经猜到了吗？怎么还自我否定？我看着就这么不像警察？” 这下阿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连陆芃皓自己都已经承认了，她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她只是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自己果真像个傻子一样被他耍了这么久。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骗我？我身上有什么你能利用的？无非就是要找到赵芬？怪不得你对赵芬去派出所后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已经见过赵芬了？她是不是说了很多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陆芃皓正色道：“阿花，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赵芬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包括整个北岸西餐厅都会被彻查，你也逃不掉，但你如果没有犯什么大事就不必太惊慌，跟我一起回派出所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到时候兴许还能救你自己。”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陆芃皓摇了摇头：“你别忘了，今天是你主动找我来这里的，我猜你最初应该只是想向我打听赵芬的事情，因为你认为既然赵芬找到了，派出所就一定会告诉陈国，我身为如此关心陈国事情的家人也肯定会得到消息。” 他说对了，阿花的确是这么想，只不过没想到事情最后的走向居然会是这样，她一直保持联系见过这么多回的男人居然会是个警察。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过于牵强了，可仔细一看，陆芃皓这人身上的确有着警察该有的正义，也正如他所说，其实他从一开始也没有想着要瞒着她，只是她自己一直额米有发现罢了。 陆芃皓和阿花分开后，对于阿花究竟会作何打算并不关心，不管阿花做出什么决定都不会影响事情最后的走向。 但他更想亲眼去会一会叶梅，当年诬陷秦所的女人如今过着这种偷鸡摸狗的日子，看来十多年过去了，叶梅那个女人也并没有比过去过得更好。 他倒想看看叶梅究竟想干些什么，假如背后所主导一切的人真是叶梅，他倒小看了叶梅，但十几年前叶梅就敢干那样的事情，现在又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 转眼到了周六，裴山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刻钟到了朱檬家里。 李雪见到裴山整个人像是乐开了花，李雪喜欢裴山这一点直白地写在了脸上，一点都不隐晦，有时候朱檬觉得，母亲的喜好其实很简单也很明显，只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无法满足母亲的喜好罢了。 “裴山啊，说实话，这段时间有你接送朱檬上下班阿姨放心多了，朱檬这个人经常不听劝，我让她辞了工作，她非要跟我对着干，不过好在现在她暂时不用出警了，我也就放心多了。” 都过去好几天了，李雪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朱檬心里也有些憋屈，可有时候即便自己觉得委屈，也知道母亲也是关心自己，这段时间她已经尽可能地和母亲保持良好的关系了，可母亲这样子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不被理解的感受是别人所无法理解的，朱檬那么多年的努力只是为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只是这样都是一件难事。 裴山瞥见朱檬的神情有些失落，立即明白了朱檬的心思，朱檬可能也发觉了李雪话里有话，每次说话时很多都像是故意针对朱檬的。 “阿姨，朱檬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觉得做警察很厉害，你想啊，女警多飒啊，我女朋友是这么一个厉害的人让我觉得出去倍儿有面。” 朱檬有些惊讶，知道裴山是为了自己故意这么说的，转眼看见李雪的脸色似乎沉了一下，但对着裴山到底是没有发作。 李雪：“裴山，阿姨知道你是在安慰她呢，你可别这么说了，做警察有什么好的呀，天天那么危险，哪有坐办公室安稳？总之，我还是希望她能听我的话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阿姨，儿女自有儿女福，其实您不必总是担心朱檬的事情，朱檬她自己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她不会让您担心的，上回只是个意外而已。” 连裴山都帮着朱檬说话，李雪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简直快挂不住了。 第245章 名不正言不顺 朱檬都能察觉到母亲李雪此刻是什么心情，可能没意识到裴山这么支持朱檬的工作，李雪原本应该也是希望李裴山能够跟她一起劝劝朱檬，让朱檬能够早点想清楚，朱檬这派出所的工作李雪早想让她辞了，朱檬一直不肯，现在让朱檬只在所里做一些文职类的工作已经是伦理学阶段性的胜利了。 吃饭时，李雪问道：“你们袁所最近没跟你说些其他什么事吗？什么时候能让你调到文职岗去？” “我现在不就在干文职的事情吗？” “那不一样，你现在没调到那个岗位去，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到时候要是要用人肯定还要让你跟着一起出警，不调到正式的文职岗位我不放心。” 朱檬不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李雪怎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呢？明明现在都已经按照母亲设想的去做了，她还是非得彻底让自己在所里边缘化了才好。 “还有，那晚攻击你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你们所里办事效率是不是有点太低了？这都过去多久了？是不是得让人催着才能办事？改明儿我再去催催，让他们重视一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要是一直找不到这个人，到时候那个人再出现了可怎么办？你现在每天只要不回到家我都提心吊胆的。” 李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每天都在担心朱檬的安危，朱檬小时候那件事情不仅是朱檬自己一个人的心理阴影，更是他们全家的心理阴影，李雪又何尝希望跟女儿吵架？可这种事情如果自己不努力，朱檬他一个满腔热血想当警察的是不会主动退让的。 反正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她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便将来会被朱檬记恨，她也绝不会后悔现在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妈，他们办事情都有流程的，而且这件事所里很重视，但是对方跑得快，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近他们不是也加强这一块的巡逻了吗？那个人应该不会再敢来了。” 朱檬好几次暗暗观察过，的确没有再见到过那个男人，所以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张强？ 这个问题只能交给陆芃皓去找答案了，朱檬现在整个人都被束缚着，想做点什么都好像有许多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但她仍旧想不通，假如真是张强，张强为什么会盯上她呢？当年她是那件事情里的受害者，他找谁都不该找到她头上来啊。 这顿饭吃的其实并不开心，朱檬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裴山，毕竟裴山是被李雪叫来吃饭的，结果最后却是这种情况。 李雪只想让裴山帮着自己一起说服朱檬，根本没有想着要让裴山好好吃一顿饭。 “不好意思啊裴山，今天这顿饭吃得不太好，下次我再回请你。” 朱檬把裴山送到门口，裴山笑着摇了摇头：“你妈妈还挺健谈的，不过朱檬，我始终认为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才最有魅力，所以你要坚持做你喜欢的事情，只要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 “包括跟我妈对着干？”朱檬开了开玩笑。 裴山也跟着笑了笑，她俏皮时其实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有时候为了不让母亲难过总是一步步地退让，尤其今天这顿饭，朱檬几乎没怎么说话，可能也怕一不小心说多了让母亲不高兴。 “这不是跟你妈对着干，这是在安慰你妈妈，别送了，赶紧回去，明早来接你。” 朱檬想说其实裴山不用这么辛苦的上下班接送，可惜裴山根本不给她说这件事的机会，转头便上了车。 裴山是个很好的人，如果朱檬以前对这个很好没有十分恰当的直观感受，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头彻尾地感受到了这个很好究竟是什么样的好。 他有时候好到，让她觉得假如未来有一天自己辜负了他都是自己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但也正因为有裴山在，才让朱檬暂时可以在李雪的高压政策之下狠狠地喘一口气，否则被李雪这么看管着，就算李雪不疯朱檬也得疯。 第二天一大早，朱檬就找到了陆芃皓，想打听他昨天跟阿花谈得怎么样，结果却听他们正在聊北岸西餐厅的事情。 “北岸西餐厅怎么了？”朱檬也跟着凑过去问道。 “听说那个餐厅不正规，说是餐厅，实际上好像是个诈骗窝点，今早他们反诈小组的就带人过去调查顺便把餐厅给封了。” 朱檬心里猛地一个咯噔，扭头去找陆芃皓，却并非发现陆芃皓的身影。 “陆芃皓呢？他还没来上班？” “去袁所那儿了，一大早就被袁所叫去问话了，老陆这人才消停了一阵子，不知道又惹上什么事了，这回又被袁所叫去，准没好事，你是没看到袁所当时脸那个黑啊。” 北岸西餐厅出事，陆芃皓又被袁所叫去问话，朱檬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因为什么事。 可没想到他们私底下干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究竟哪里出现了破绽？ 朱檬无心工作，一直盯着楼梯口，打算等陆芃皓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过去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没等到陆芃皓，朱檬先被老林带去其他处问话了。 “你跟陆芃皓私底下在调查当年秦所的事情？” 老林开口就让朱檬整个人僵住，看来她猜得没错，袁所找陆芃皓还真是为了这件事。 “没有啊，我们那么忙，哪有这功夫……” 朱檬还想否认，却被老林直接打断：“朱檬，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陆芃皓胡闹也就罢了，你还跟着他一起胡闹？你知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实习警察，到时候要是因为这件事实习不通过，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老林言辞十分严肃，好像已经认定了是陆芃皓带着朱檬去调查这事儿，朱檬是被陆芃皓拉下水的那一个。 第246章 靠自己 朱檬很是踌躇，她该怎么跟老林解释自己和陆芃皓私底下的所作所为？老林从一开始都不同意朱檬跟陆芃皓走的太近，现在又是这种事情，只怕老林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朱檬从没见老林这么生气过，打从自己进入派出所开始，老林什么时候说过这种重话？可现在倒好，非但没给她留一分面子，反而让她在这里进退两难。 以前她还可以跟陆芃皓商量着来，现在陆芃皓不在，只能靠自己。 “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了？这么难回答？” “师父，对不起。”朱檬率先认错，反正不管怎么样，先认错准备错，而且她的确做错了，总不能说自己没错？老林既然会突然来找自己问这个问题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清楚怎么回事，她要是还不说实话只会让老林更加生气罢了。 老林脸上写满无奈：“朱檬，你进来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去管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还有不要跟着陆芃皓瞎胡闹，你还只是个实习警察，你难道不想留下来吗？” “我想留下来，我喜欢这里，可师父，我不认为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什么错事，我一直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陆芃皓也没有做错什么，不是他把我拉下水的，是我求他的。” “你！”老林大概觉得她孺子不可教，气得脸色发白，“你为什么要调查秦所的事情？” 朱檬犹豫了很久，袁所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了，难道老林还不知道吗？该不该告诉老林呢？可如果不告诉老林的话，今天这一出恐怕不容易过关，可如果告诉老林，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知道当年那件事了？ “还不肯说？你知不知道陆芃皓现在被叫去问话是什么原因？因为他调查秦所的事情调查到那伙诈骗犯头上了。” “叶梅，真的是那伙人的头吗？”朱檬忽然问道，她很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叶梅，即使种种迹象和证据表明那就是叶梅，她也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老林气极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跟他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从前觉得朱檬这孩子很好，懂事聪明又听话，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这也是个难管的孩子，而且甚至跟陆芃皓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他们平时总爱厮混在一起。 “朱檬，我只警告你，不要做你不能做的事情，不要跟着陆芃皓瞎找事，秦所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都已经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现在翻出来做什么？有什么意思？秦所的事情当年大家都已经解决了，你们现在偷偷摸摸地查等于是打上次做这件事主的脸。” 这么简单的道理朱檬不懂也就算了，陆芃皓怎么也不懂？ 老林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简直气炸了，他一直以为朱檬是最让人省心的，没想到竟然背着自己干出大事来了。 “师父，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既然有问题为什么不能重新去查呢？你也知道十几年前秦所的案子有问题？可你就是不去查，你知道这样会给多少人带去痛苦吗？别的不说，就说秦嘉玮，他好好一个无辜的孩子，就因为当年的事情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还为此不得不转学，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又做错了什么？我们当大人的难道还没有一个孩子有勇气吗？” “秦嘉玮现在不也过的好好的吗？” “你管那叫好好的吗？一个人过，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甚至在以前的学校还被同学欺负，就因为当年所里的不作为才会让一个孩子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才会让他被人戳着骂是强奸犯的儿子！” 朱檬的情绪霎时激动起来，秦所的事情一直是她心里不能过多触碰的，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假如十二岁那年自己不走那条小路就不会碰到张强，不碰到张强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更不会让秦所为了救自己丢掉性命从而在死后背负骂名和污名，这一切都是朱檬当年的错，可随随便便就不管这个案子了的当年的那些大人们就没有错了吗？ 老林突然之间好像说不出话来了，他也不知道原来朱檬也会有性格这么激烈的时候，一直以为朱檬性格软软的，也不会冲人发脾气，原来也只是表象而已。 “行，你是一定要管秦所的事情是不是？就算我不同意你继续做这个事情，你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朱檬咬着嘴唇不说话，因为她没法承诺给老林自己不再管这个事情，就算所有人都不管这件事她也不可能不管，所有的悲剧都是因她而起，她怎么可能不管这个事情？ 老林见她不说话，也明白了她的心思，笑着摆了摆手：“好好好，你自己有主意了，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希望你以后不要为你自己今天所做的决定后悔。” 朱檬觉得老林不谅解自己，可老林也是当年知道秦所事情的人，假如他肯帮忙的话她和陆芃皓就不会这么艰难了，连老尤都肯帮忙，为什么老林偏就不肯呢？ “师父，其实当年秦所出事的时候我也在现场……” 就在老林要走的时候，朱檬忍不住说了一句，她心跳扑通扑通加速，不敢去想老林现在会是什么反应。 片刻的安静过后，忽然听到老林叹了口气，朱檬这才转过头去看老林，老林脸上虽有震惊却很快恢复如常，看来袁所并没有告诉老林自己的事情。 “你当年……”老林问。 “我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秦所用命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我，所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觉得我有责任查清楚当年的事情，秦所已经去世了，不能再让他背负那些污名。” 朱檬的声音很轻很轻，她不指望老林能够理解自己，只希望老林不要再因为这件事阻止自己了，这本来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她认为对的事情。 第247章 替死鬼 老林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很沉默，让朱檬有些忐忑，她不清楚老林心里是怎么想的，更不清楚老林对自己是什么看法，她一直很害怕把这件事说出去，怕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待自己，但更怕别人认为是她害死了秦所，让秦嘉玮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假如秦嘉玮知道这个事实呢？知道其实当年是她才把他害得这么惨，他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那样对自己那么友好了？大概会的，秦嘉玮为此受了那么多的罪，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轻易原谅朱檬。 朱檬又何曾没有想过要对秦嘉玮坦白，可一直也提不起勇气，再者也找不到说这件事的契机，这一直是朱檬藏在心里面的秘密，是她从来不敢随便说出口的秘密，现在总算是说出来了，心里竟然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就算今天不说也总有一天是要说起的，她也只能选择在这种情况下顺应说出来。 “这就是你要调查当年那件事的原因？”良久过后，老林才开口说话，这声音听不出究竟是怎么想的，却让朱檬再一次感到了忐忑不安。 她抬起头面对老林，点了点头：“是，不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我心里会一直不安心，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你当警察就为了这？” “以前我从不知道长大后要做什么，我妈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只要按照我家里人的要求按部就班地生活就可以了，但秦所为了救我牺牲以后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也想像秦所那样可以做一个有用的人，有一段时间我脑子里一直浮现出秦所救我的样子，尤其后来看到秦所为了救我牺牲后那些报道，我就下定决心想做警察，想追随秦所的步伐，我想秦所一定也很希望有更多的人像他那样做对社会对人民负责任的好警察。” 这是朱檬的心里话，她几乎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即使对母亲李雪她都没说过这些肺腑之言，这些话一直藏在她的心里面，没想到有朝一日却是对着老林说出来的。 老林点了点头，他大概是理解了朱檬，没再多说什么，只说：“待会儿袁所要是找你问话，你如实说就是，袁所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 朱檬忐忑地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袁所找自己，陆芃皓从袁所那儿出来后就出门了，一直到午饭过后才回来，朱檬一看见他就急忙去找他，想问问早上袁所找他是怎么回事，但陆芃皓的脸色不太好，神经像是一直紧绷着，直到发现是朱檬才放松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朱檬第一反应是一定有事发生，否则他不至于是这种反应。 陆芃皓把她带到一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才开口：“刚才去见叶梅了，叶梅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她本来想单独跟我见面，但我想到当初秦所那事儿就留了个心眼，餐厅目前已经被查封了，餐厅里的员工都被带来问话了，叶梅是最早一批被带来问话的，现在已经放回去了。” 朱檬急了：“为什么放回去？她没问题吗？她可是餐厅的头儿，怎么会没问题？没问出点什么来吗？” “她说她只是出资金的，平常不管餐厅的事情，包括餐厅的运营都是外包给别人的，对于赵芬她们做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餐厅的运营，就是当初招来打理餐厅的王经理已经全部担下一切了，说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他当时看老板对餐厅是放养状态就起了歹心，所以才会出那些事情。” “也就是说这个王经理成了替死鬼？一个人担下了一切？他知不知道担下这种事情的后果？” “赵芬出事后他们应该就已经想好怎么应对了，现在王经理咬死了事情是他做的，和叶梅无关，所以暂时只能把叶梅放回去。” 所以餐厅的幕后老板的确是叶梅，从一开始他们就猜对了。 陆芃皓仿佛看清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说：“叶梅好像跟当年也没什么变化，我问了她张强的事情，但她始终在装傻，另一个小组会盯着叶梅，如果叶梅还跟张强有联系应该会去找他，到时候其他同事那儿就会有点线索。” 朱檬有些失落，明明这些事情最开始是他们找出来的，到头来好像他们跟这个案子已经没关系了，连陆芃皓都是这种不再管这事儿的态度，那这个案子之后岂不是真的要放手交给别人了？ 陆芃皓看上去也有些烦躁，但他终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拍了拍朱檬的肩膀试图安慰：“放松一点，我们暂时也可以轻松一些，不过叶梅的事儿最终极有可能涉及到秦所，所以我们也不能不管。” 朱檬突然眼睛一亮，她还以为陆芃皓真的再也不管这件事了呢，难道他还有其他什么想法吗？ “你以为我撒手不管了？”陆芃皓取笑她。 朱檬不说话了，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以为陆芃皓不再管这件事，毕竟刚被袁所见去问话，想也知道袁所问话都问了些什么，老林都因为这事儿找到朱檬了，袁所突然找陆芃皓还能因为什么？ “朱檬，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我答应了秦嘉玮的我能反悔吗？怎么能欺骗孩子？” 说到秦嘉玮，朱檬的心里又仿佛落了一层灰，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把事情告诉秦嘉玮，既然现在那么多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独独瞒着秦嘉玮似乎也不好。 “陆芃皓，我师父也找我了，说让我不要再调查秦所的事情。” “嗯，我听说了。” 她有些诧异：“你怎么听说的？” “张烨啊，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你师父训了，他没听到你们的谈话，但我想想也知道应该就是为了这事儿，你师父也是为你好，扯上这些事确实对你的前途有影响。” “你怕我最后不能通过考核留下来？” 第248章 不会半途而废 老林担忧的大概也是这个事情，陆芃皓毕竟已经算是有经验的警察了，在所里也是老人，而朱檬只是一个实习警察，不能犯一点大错误，小错误他们还能帮着遮掩过去，但这种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万一到时候因为这个事情卡她，所有人都没办法，即使她想要说法都不知道找谁要去。 “朱檬，你还是小心谨慎点，听你师父的准没错，秦所的事情有我呢，我不是都跟你保证了吗，绝对不会半途而废，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担这种事情，要是上面领导真对这件事有意见，我们两个人互相担一担兴许还能少点责罚呢。” “你当玩游戏呢？走错还能互相担？不过我上午听袁所那意思，袁所好像也没有很反对，但有些事情又不好直接摆在表面上，我猜袁所应该也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情，反正就是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你就别杞人忧天了，该干嘛干嘛。” 有了陆芃皓这话，朱檬才放心了不少，她这一上午的内心不安总算是平息了不少，可接下来该怎么办？真的就拿叶梅一点办法都无吗？ 接下来的几天照旧没什么大事，北岸西餐厅的案件进展到什么程度，朱檬也只能听别人提起，但因为涉及叶梅，所以她对于这事儿格外在意。 好在李雪在省城那边有点事必须要回去一趟，否则她若一直待在这儿，朱檬每天过得提心吊胆，这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但李雪在走之前居然破天荒地想见一见秦嘉玮，朱檬立即警惕起来，总觉得母亲突然之间提出来的这个要求有些莫名，她们母女间其实很少提起秦嘉玮，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人呢？ 朱檬担心母亲在秦嘉玮面前乱说话，但她既然提出想见一见秦嘉玮，倘若不答应她，她也会想办法自己去找秦嘉玮，她母亲这人性格一贯就是如此，朱檬也没办法，只好让陆芃皓去约秦嘉玮。 周五傍晚，朱檬开车去学校接秦嘉玮放学，李雪找了个餐厅一块儿吃饭，还约上了陆芃皓，也不知道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看就要放寒假了，期末复习时间紧张，秦嘉玮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高三学业繁忙，李雪在这个时候还得要提出见一见秦嘉玮，换做是朱檬，心里大概也会有点怨念，但她知道秦嘉玮的心里绝不会有这种想法，他一向都是很有礼貌的好孩子，尤其当初还是朱檬母亲李雪帮助他顺利完成转学的，他又怎么会拒绝李雪的要求呢？ “什么时候期末考试啊？快了？”朱檬有一搭没一搭地没话找话，不能让车里的气氛太过压抑。 “嗯，下周考试，考完试就放假了。” “这么快？那你放假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应该是秦嘉玮奶奶去世后他自己过的第一个假期，以往还有奶奶陪伴，今年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秦嘉玮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可能会去店里帮帮忙挣点零花钱。” 他说完之后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朱檬一眼，像是担心朱檬会因此也被她。 朱檬此时此刻却没有教育他的心思，她逐渐能够理解秦嘉玮，因为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他只能靠自己，就连那个妈都只想着从他身上挖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哪管得了他的死活？ “到时候我要是没回去，你可以来我家过年。”朱檬邀请他。 秦嘉玮只是淡淡的笑笑，没说话也没拒绝，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已经有了很强的自尊心，所以朱檬也没多说，话题就这么被草草带过。 陆芃皓倒是来得早，他一向都很守时，尤其还是李雪约他，既然是长辈约吃饭，做小辈的自然不能比长辈到的更晚。 四个人一张桌，各怀心事，李雪一直打量秦嘉玮，像是要把秦嘉玮看透似的。 “嘉玮，最近期末复习跟得上吗？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也很重要，尤其快期末考试了，一定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秦嘉玮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谢谢李老师关心，我身体挺好的。” 说完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小男孩似的甚是可爱。 他叫李雪为李老师，也不叫阿姨，李雪从前为人师，被人称呼老师称呼惯了，这一声李老师叫得她心花怒放。 朱檬甚至觉得母亲的快乐实在来得太简单，有时候甚至一个简单的称呼就能让她高兴很久。 “等期末考试结束后，你一个人在家？不去你妈妈家？” “妈，您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朱檬立刻阻止母亲继续往下说。 李雪瞪了她一眼：“这有什么不能提的？那不是秦嘉玮的母亲吗？总不能拿了好处还不认自己的儿子？秦嘉玮虽说已经十八岁了，但还是要有监护人，哪能有真不要大人监督的孩子？” 朱檬如鲠在喉，她不明白母亲究竟是真心关心秦嘉玮还是故意的，不管母亲是怎么想的，在秦嘉玮面前提起母亲就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 秦嘉玮却没放在心上，他把朱檬和朱檬的母亲当作自己的家人，如果不是朱檬母女帮着他们，他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该怎么度过。 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朱檬原以为母亲找秦嘉玮是有什么目的，原来真的只是想找他一起吃个饭。 回去的路上积雪还在斥责朱檬：“你以为我想对那孩子做什么？就不能是你妈妈我也想关心一下那孩子？那孩子的父亲当年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那孩子好也是应该的。” 朱檬松了口气，想说自己并没有那么想，可想想自己当初的确以为母亲想对秦嘉玮说些什么，本就是自己无理在前，她也就没再嘴硬。 “过年那会儿要是那孩子一个人，你就把他邀请到外婆家来，到时候我们也能热闹点。” 朱檬突然觉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第249章 败坏名声 李雪回去以后，朱檬的日子虽然好过了很多，但她还是不能出警，袁所一直时刻谨记李雪的那些话，朱檬有时候也无法区别袁所究竟是太关心自己，还是也觉得她更适合做文职类的工作，居然就这么把她晾在所里了。 这天陆芃皓下了班后约朱檬一起吃饭，朱檬起初还有些懵，以为陆芃皓真要请自己吃饭，等上了车才知道，那只是陆芃皓找的借口而已。 “今天叶梅会去餐厅，我让负责这个案件的同事留了两个位置，你和我一起去。” 朱檬又惊又喜，同时又有些担忧：“袁所知道吗？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 “袁所同意了，不然你以为我能有这能耐让他们给我留两个位置？袁所其实也知道你想为秦所做点事的心，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我得保证你的安全，你要是出点什么事，那下回我可就不能再带你出来了。” 朱檬略有些不满，可这也不是陆芃皓的错，谁让母亲李雪上回居然来找袁所要求袁所保证手底下人的安全呢？袁所大概也是怕了，所以才让陆芃皓做这种保证。 “我没那么矫情。”她小声嘟哝道。 “知道你没那么矫情，不过我带你来的，我确实得保证你的安全，不然下回我怎么带你出来？” 陆芃皓自有他的道理，朱檬也不好说什么，一路都在思考待会儿见到叶梅该说些什么，但她心里也清楚，届时只要听陆芃皓指挥即可，毕竟陆芃皓已经跟叶梅打过交道，而她却是第一次见叶梅。 她想象中的叶梅应该是那种打扮精致，性格强硬但又知道该怎么耍赖就能达成目的，当初就是靠着耍无赖才把秦所的名声坏成那样，总之，在朱檬的心目中，这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人。 朱檬跟着陆芃皓来到北岸西餐厅，她上回来的时候还是为了找赵芬，没想到这次来，赵芬已经主动投案了，而叶梅还在嘴硬且死不承认自己干过的事情。 陆芃皓说，叶梅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别人头上，而那个王经理又恰好一个人揽下了所有，也不知道叶梅究竟给了王经理多少好处，让他能这么死心塌地地为叶梅。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叶梅有问题，可即便如此，在暂时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抓叶梅，只能对叶梅进行暗中观察。 朱檬其实有些担心叶梅会偷偷跑了，毕竟叶梅这种人是没有底线的，而且她的确有问题，假如餐厅其他人都把矛头指向她，就算她再嘴硬，再有人替她把事情揽下来，她也不可能做到毫发无伤。 餐厅已经不似往常热闹，里面一片灰败，与当初朱檬来时完全两个模样，要不是朱檬知道这里就是北岸西餐厅，她根本无法想象前不久还热热闹闹的餐厅怎么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叶梅是来清账簿的，这事儿也是经过了所里的同意，但她必须当着警察的面把这账簿理清。 朱檬第一次亲眼看清楚叶梅长什么样子，哪怕已经落到了现在这种境地，她依然打扮得得体，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和朱檬想象中的没有太大区别，但又好像完全不同。 朱檬看着她，心想原来这就是当年把秦所名声搞臭的女人，原来她长这个样子，想象着当年她是如何大闹派出所，朱檬便对她恨得牙痒痒，她可太知道怎么把握这其中的度了，而且表演这种戏码必须连自己都坚信，否则是演不出来的，更不可能让别人也相信。 叶梅根本不怕警察在场，面不改色地把所有账本对了一遍，这过后餐厅便要正式停业，警察过去问她：“你就从来没有管理过餐厅？就这么信得过你找来的人？” 叶梅笑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过有问题？” “王经理平时看着挺憨厚老实的，而且他来到餐厅后餐厅的生意蒸蒸日上，你要是老板你会不喜欢这种员工吗？他是个很有管理经验和管理头脑的人，只可惜没有把这些才能用在正途上。”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演戏，要不怎么说她演技好呢？当初为了害秦所在派出所大闹特闹，闹得警察都信了，但也或许不是警察真的信了，而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只有相信她这一条路，那会儿叶梅就在派出所外闹，引来了很多路人的围观，她很聪明，懂得借力打力，只可惜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她说的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她自己身上，只可惜，没有把这些才能用在正途上。 叶梅毫不在意自己被诸多警察看着，花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就把账本理清了，速度之快，很难让人不怀疑她平时也经常看这些账本。 朱檬暗中观察着叶梅，忽然之间，叶梅倏然抬头，正巧就是面对朱檬，四目相对，她也发现了朱檬正在看她，但朱檬丝毫不介意自己看她被她发现了，朱檬依旧直直地望着她，想把她看透的样子。 叶梅忽然对她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个笑的深意究竟如何，但绝对不怀好意。 “你们这餐厅可真是新鲜了，别的餐厅只是宰客，你们餐厅可是要人命啊，光是王经理透露出来的受害者就有五六个了，你这老板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王经理本事不小，这事儿要是再晚点被发现，你这餐厅都要被王经理拿走了，看你一点都不急的样子，还以为你运筹帷幄呢。” 主办这个案子的李永故意讥笑，任谁都听得出来话里的意思，叶梅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叶梅既然打定了主意不承认，她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 陆芃皓附到朱檬耳边小声地说：“不急，装不了一辈子，总有露馅的时候。” 朱檬的心这才稳下来，好像所有人都不着急，只有她一个人急得不行，看来自己的定力还是不够。 第250章 一派胡言 叶梅面对李永的这声笑毫不在意，甚至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也是，倘若没有这份定力她又怎么可能有今天？当年陷害秦所的事情也就不可能轻易得逞了。 李永又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但当时赵芬有诉求是谁让你去跟赵芬谈判的？在谈判的过程中你没发现有问题吗？赵芬的问题可不小，涉及到大量金额，你一点都没觉得她有蹊跷？” 明知道叶梅有问题还要陪着她演这一出，谁看了不说一声可笑？ 叶梅脸不红心不跳，面对警察的质疑不慌不忙，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这的确是干大事的人。 “当时赵芬闹得很厉害，王经理根本已经兜不住了才告诉我有员工在闹，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员工为什么闹，还以为是待遇的问题，就想着发不了给她涨点钱，这段时间餐厅效益好，员工要求涨工资也正常，我没有想那么多，后来听说了居然是其他事情，我惊讶得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根本没有想到王经理竟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知道后就把王经理给开除了，但因为餐厅长时间在他手里打理，交接也需要时间，所以你们来抓人的时候王经理还没有从餐厅离开。我也是女人，怎么可能让跟我一样的女人去做这种事情？我根本不敢想象王经理居然会是这种人，直到现在我都在反思是不是我自己错了，要是当初我能亲力亲为打理餐厅，那些员工就不会误入歧途了。” 叶梅说得真情实感，假如不知道实情的人一定会被她的这番话所欺骗，朱檬只觉得这根本就是个老手，简直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她说出来的话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李永嗤笑了一下：“你这么说倒显得你自己无辜，王经理这胆子可真大啊，违法的事情没人兜着都敢干。” “可不是，谁能想到他有那么大的胆子，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要不是你们发现了他做的那些事情，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这种人就应该早点抓起来，简直是祸害。” 叶梅这一番话，谁听了不觉得她与此事不仅毫无关系，还很愿意配合警方调查。 目送人走了之后，李永碰了碰陆芃皓的胳膊：“遇上棘手的了，这女的可不简单，心肠也够硬，眼看着别人给自己顶包一点没有愧疚感。” 陆芃皓笑：“都是干过大事的人，这点小事算什么？那王经理真是心甘情愿替她顶包的？一点怨言都没有？” “反正现在看起来是没有，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什么关系，一般能到这种关系的肯定利益牵扯很深，从叶梅把整个餐厅都放心交给王经理就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并不一般，甚至极有可能比他们想象的关系更加好。” 陆芃皓早想到了这一点，朱檬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朱檬担心自己没那么多经验，所以不敢随便说话。 李永看着似乎与陆芃皓关系不错，两人之间有说有笑，看着不像只是普通同事，今天李永对陆芃皓的态度倒像是陆芃皓提前打过招呼了。 李永这时也总算发现了在陆芃皓身边的朱檬，打趣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带小姑娘了？” 朱檬已经过了被调侃的时候，在所里的时候也因为陆芃皓经常被调侃，这会儿反而从容自在许多。 陆芃皓挑眉：“同事而已，你不也整天带着同事到处跑吗？” “我可没有漂亮女同事天天跟着，我听说你跟有个女同事天天传绯闻，不会就是这个小美女？” “李永，你狗嘴里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人家姑娘脸皮薄，你别总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么护犊子？”李永又看了朱檬一眼，朱檬像是没听见他们说话似的，扭头看向别处，反正他们男人之间就是这样，她跟这个李永也不熟悉，本就是跟着陆芃皓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陆芃皓倒不担心朱檬，毕竟朱檬这姑娘心大，这种程度的调侃对她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伤害。 待李永走后，朱檬扯了扯陆芃皓：“就这么放着叶梅不管？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你以为为什么他们不把叶梅抓起来？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 朱檬当然懂，只是不知道李永他们究竟是什么打算，她着急的是没有机会可以跟叶梅聊聊，试探试探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即便想跟叶梅聊起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开场白。 “陆芃皓，你有什么想法？” 陆芃皓耸了耸肩：“走一步看一步，目前叶梅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袭击你的那个男的好像有点眉目了，今天张烨他们会去他可能藏身的地方先看看情况。” 朱檬呼吸顿了顿，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有眉目了。 “怎么找到的？” “监控录像都要把眼睛看瞎了才发现点眉目，也不知道准不准确，只能先去看看了。” “我也去。”朱檬自告奋勇，这件事本来就是跟自己有关，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她也很想知道那个男的究竟是不是张强，自己的判断究竟准不准确。 没想到陆芃皓却直接摇头拒绝：“不行，你不能去，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又是这句话，朱檬张了张嘴有些无语，陆芃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他向来都是最不听话最让人不省心的那一个。 “陆芃皓，我就去看看也不行？张烨他们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去了还能辨认辨认。” “你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也只是你自己的猜测而已，不要急，张烨他们有结果了会第一时间联系我，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看来想让陆芃皓松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朱檬有些丧气，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自己简直像是成了个废人，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所有人都把她所谓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可她并不想搞特殊，并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第251章 信不过 朱檬不是信不过张烨，而是她实在太心急了，迫切地想找寻一切答案，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么答案，或许只是想确认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个人就是张强，或许是想确认完那个人是张强后，想看看张强跟叶梅是否真有无法割舍的关系。 叶梅和张强的关系究竟如何一直都是朱檬他们主观猜测，倘若有真凭实据，那么对于当年的事情只会有利无害，也能够印证朱檬的猜测是正确的，对秦所的案件更是会起到进一步的推进作用。 朱檬回到所里后心里一直忐忑，进出同事频繁，她从来没有哪一天是像今天这样期待能够见到张烨的，然而，张烨他们直到天黑才堪堪回到所里，一个个灰头土脸，像是去挖矿了。 陆芃皓调侃他们：“干嘛去了？怎么这个德行？别是被人反跟踪了？” 张烨与另一名同事面面相觑，看他们的表情，看来陆芃皓说对了。 陆芃皓本来只是开玩笑，一看他们是这反应也愣了一下：“不会是被那家伙发现了？” 张烨摇头：“那倒没有，不过那家伙确实难缠，我们跟了他没多久好像就被他发现了，本来跟的好好的，结果他故意在外面逛了一圈后又回去了，像是在戏耍我们。” “你们确定那个人就是当晚袭击朱檬的人吗？” “七八成，八成就是他，应该不会有太大偏差，我已经比对过了，从身型到走路姿态都差不多，现在比较棘手的是好像被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真担心明天就找不到那人了。” 张烨有点头疼，本以为这是个好机会，没想到居然被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陆芃皓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先盯着，不行就直接带所里来问话。” 张烨本也是这种想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带回所里一问不就清楚了？可也不能随便抓人，万一抓错人了最后还得被好一顿说，反倒给自己找麻烦。 那个人一看就是个惯犯，而且还是旁人挺忌讳的那种惯犯，张烨刚开始得知这个人的线索时还暗自庆幸自己极有可能把朱檬这案子给解决了，今天突然这一出让他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朱檬怎么会得罪上这种人了？ 张烨不禁对朱檬又有些好奇了，朱檬这小姑娘平时看着挺正派的，究竟什么时候惹上这种人了？ 朱檬也有些失望，本还以为这次能有什么线索，结果到头来与之前几次没什么区别，那个人果然谨慎，但什么样的人会一直紧绷着神经担心自己被人跟踪呢？只有心里有鬼做了坏事的人才会有这种反应。 气氛有些低气压，三个人里面最乐观的是陆芃皓，陆芃皓向来奉行不把烦恼留过夜的做人原则，所以他会比其他人看上去更松弛一些。 “继续盯着，我看这个人就是个惯犯，他忍不住自己不去犯罪，现在虽然暂时消停了，但难保之后不会出什么意外，叶梅那边有李永他们盯着，我们盯好这个人这头，不出几天就会有消息。” “你怎么这么肯定？”朱檬问，他好像很笃定的样子。 待张烨垂头丧气地走远之后，陆芃皓才分析：“叶梅现在一定是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她一个人解决不了目前面对的困境，所以必定会找人帮忙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十几年前她跟张强就应该是绑定的，现在她遇到困难，一定会找信得过的人一起想办法，而且现在并不是普通的困难，是涉及到犯罪的问题，王经理真的那么牢靠吗？我看未必，如果我是叶梅，我一定会非常坐立不安，谁知道王经理会不会随时反水改口？现在最担心的应该就是叶梅。” 所以就看叶梅究竟沉不沉的住气了，她能坚持多久取决于这几天事情是否会有变化。 陆芃皓认为叶梅很快就会去找张强，如果那个人是张强的话，她绝对会想办法联系到张强一起想办法暂时度过现在的情况，北岸西餐厅目前已经到了十分危机的时候，现在只是暂时闭店，很有可能很快就会查封，叶梅一定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 朱檬心里诸多疑问，对陆芃皓的想法也有很多疑惑，但她认为既然陆芃皓这么有信心，应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叶梅的事情在陆芃皓心里大概也演练过了很多次，只是现在他自己也不清楚事情究竟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连日来一直风平浪静，朱檬心里却越来越焦虑，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似的，而且还不是好事。 陆芃皓一如既往的忙碌，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朱檬不出警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每天对着电脑写文件写案情，日子过得枯燥且无聊，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发配到了边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召回。 “朱檬，出来一下。” 老林喊了朱檬一声，吓得朱檬一个激灵，朱檬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随即乖乖跟着老林走。 老林看着不知是什么心情，朱檬担心老林又说起秦所的事情，整个人无比谨慎。 “你之前跟陆芃皓一起跟的那个西餐厅的老板娘就是叶梅，你应该知道叶梅这个人？” 朱檬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师父你应该对她这个人很熟悉？” 她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意在暗示老林清楚秦所当时的情况，当年就是叶梅污蔑秦所，对于叶梅这个人，所里那时候的老人应该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想到竟然还会再见到她，没想到都过去十几年了，还会再和这个人牵扯上关系。” 朱檬心里紧张极了，她没想到老林也会有改口的一天，她是不是能够期待老林会把过往发生的事情也一并告知自己呢。 第252章 污名化 老林看上去明明依旧十分挣扎，他好像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该不该说起往事，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说与不说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赵芬而牵扯出来了北岸西餐厅，又因为北岸西餐厅而牵扯出来了叶梅，多年来，叶梅大概是派出所许多人都逃避的一个话题，今天却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再度提起来，想想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朱檬小心翼翼地望着老林，她呢也不知道老林会说出什么花来，可她清楚，老林的内心终究是动摇了，这就是向好的开始，这说明所里对秦所事件的态度有所松动，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点都不允许人提起。 “当年那个晚上，叶梅突然来所里闹，那时秦所正带着人在外面执行任务，本来叶梅这个事情应该往后放一放，毕竟正在执行的任务也很重要，但叶梅在派出所大喊大闹，而且还是在派出所门口，引起了许多路人的围观，造成的影响很不好，嘴里骂着一些十分难听的话，旁人不得不对她的诉求重视。她很聪明，应该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该做些什么，很会利用舆论替自己讨利益，而那个时候，秦所那边的案子好不容易有点眉目，这个时候要是突然让他回来就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但那个时候那种情况下，所里的领导也没办法，当时派出所外已经被很多人围观了，纷纷指责派出所包庇秦所，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在秦所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把人叫回去的事情发生。” 但谁也没想到，当时把人叫回去的时候，秦所就已经出事了，其他同事分为两拨人，一部分继续去追张强，另一部分人则留下来救秦所，虽然最后人是救上来了，却到底是没有抢救回来，秦所没能活着回到派出所跟叶梅进行当面对峙，才会变成了后来那样。 但这些事情朱檬基本都已经清楚，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后来秦所的事情演变成那样，他被人误会，甚至被污名，而所里的人却无动于衷。 “师父，所里领导当时也相信叶梅那番说辞，是吗？” 朱檬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其实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从所里一直对秦所的事情讳莫如深这一点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唯一让朱檬寒心的是，秦所是为工作牺牲的，到头来，他的工作单位却并没有把他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甚至任由别人抹黑他诋毁他，这才是朱檬所不能忍受的。 在朱檬的心里，秦所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一个英雄，她怎么能容许秦所在死后被这样对待？ “那个女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十足准备，她一口咬定秦所对自己做了非法的事情，并且声称有人可以作证，当时她也的确找人来给她作证，我们反复盘问过她们，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利于秦所的，而且从当时的监控录像来看，秦所的确曾有好几次进入她的出租屋并且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以上，秦所已经死了，只剩下叶梅这一个当事人，无人对峙，那时的舆论对秦所和我们派出所都很不利，所以最后呈现出来的就是这种结果。” 可以说当时的情况的确对秦所很不利，而所有的事情叠加在一起才让秦所的事情最后演变成了这样，所里谁也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但谁也没能力在当时改变这种情况，虽然当时的通报并没有对秦所被指控的事情下定义，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派出所都不维护秦所了，秦所已然成了被放弃的那一个，所以才让那些谣言有了可趁之机。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林心里也一直很痛苦，只要一想起秦松这个老友，他便如鲠在喉，夜里都不能安稳入睡。 朱檬沉默不说话，从各方处得到的信息来看，她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当年的事情无论怎么看，这个结果似乎都是必然，所里要把事情压下去，不能让舆论闹得太大，所以就只能牺牲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或许也谈不上牺牲，只是当时调查叶梅的指控的时候实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了，所以最后只能是这么个结果。 “师父，那现在呢？叶梅这个人又重新出现了，而且依旧在做类似的不法勾当，所里对她是怎么看的？对秦所的事情又是怎么看的？难道这样都改变不了他们对秦所事件的认知吗？” “所里领导对秦所的态度一直都是积极正向的，只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的确没有办法，要不然你看看你和陆芃皓做的那些事情，要是所里真要追究，你们还能像现在这么安稳？” 这话朱檬倒是相信，如果所里真反对早就警告他们了，也不会一直纵容他们追查到底，虽说一直都是偷偷摸摸进行，但连老林都知道了他们在暗中做这个事情，所里的领导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是袁所，当时朱檬母亲找到袁所的时候袁所就应该已经察觉到情况了。 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开了，朱檬也就直言不讳了：“师父，那现在的情况，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万一叶梅跑了呢？” 老林点了根烟，他好像只有抽根烟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思考。 “有人盯着，叶梅暂时跑不了，其实抓她的理由多了，想抓随时可以抓，现在之所以还留着她是为了引出后面的人，她只是名义上的老板，实际上的老板还另有其人。” 她迟疑了一下，说出了张强的名字，没想到老林顿了一下，好像没想到她居然能知道这么多。 “你们查到的信息还挺多，比我想象的全多了，还想到了什么？” “当年，秦所是在抓捕张强的过程中同时被叶梅闹到派出所，并要求所里让秦所立刻回来配合调查，我想叶梅应该是想打乱秦所的部署和节奏，让张强有机会逃跑。” 第253章 挖苦 虽然只是朱檬的猜测，但也得到了陆芃皓的认可，不否认有这种可能，现在这种很多信息不明确的情况下也只能靠推断来推动事情的发展，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很多事情是假但更多事情却是真，从一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上进行反推，也能得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结论。 从老林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也是赞同朱檬的猜测的，否则以老林的性格早就第一时间反驳朱檬了。 “师父你们当年也是这么想的吗？” 对朱檬来说这是有点欣喜的事情，既然连师父他们都认为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还会让事情往那种方向发展呢？秦所的事情好像一直都很诡异，诡异到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林吐了口烟圈出来，好像说起这件事便是无穷无尽的烦恼，也许是闭口不言太久了，突然提起往事还有些不适应，老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那么明显的巧合就不是巧合，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叶梅和张强的关系不简单，这两个人在那个时候在明面上根本没有交集，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他们的关系，可惜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叶梅和张强的关系的确隐蔽，如果事先并不知情的话的确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师父，当初秦嘉玮的母亲朱琴和秦所离婚，是不是也是因为叶梅的污蔑？” 除了这个原因好像也想不出来其他原因了，女人应该都会很介意这种事情，尤其当时秦所身上背负的不光是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那会儿朱琴刚丧偶，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换位思考，其实很多女人在朱琴那个位置的话一定会心里崩溃。 朱檬虽然不喜欢朱琴，甚至有点讨厌朱琴这个人，但也不得不佩服在当年那个情况下她还能坚持一年后再离开，尽管一年后她还是离开了，至少没有在老秦家最艰难的时候只顾自己。 老林对朱琴的态度有些令人捉摸不透，朱檬认为老林应该不会太喜欢朱琴，从老林对秦嘉玮的态度就可以窥探一二，秦嘉玮没人管，朱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也不知道老林跟朱琴的关系究竟如何，既然秦所和老林是多年同事，想必老林跟朱琴之间应该也是有些交情的。 “站在外人的角度，我认为朱琴的做法情有可原，毕竟当时她还年轻，也不能把自己的大半辈子都搭进去，但作为老秦的朋友，对朱琴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老林很诚实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恐怕不只是老林是这么想的，所里很多老人应该跟老林也是一样的态度和想法。 朱檬原先还以为所里的老人对秦所的事情讳莫如深是因为这件事另有隐情，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想多了，他们对秦所的态度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和老林聊过以后，朱檬心里一直堵着的某些东西忽然像是疏通了，她想既然老林都开始跟自己讨论这件事了，说明秦所的事情已经摆在台面上了，以后她是不是也不用偷偷摸摸再去调查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抑或是，连所里也觉得不可能阻止陆芃皓和朱檬，况且安静了十多年的叶梅再度出现，恐怕也让以老林为代表的一些老人意识到有些事情光是逃避是没有用的，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自己主动去解决事情，否则极有可能到最后有口无法言。 朱檬决定去找朱琴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她以前居然没有想到除了所里的老人之外其实也可以去找朱琴，朱琴作为秦所的妻子一定也有很多无法向人诉说的话，从朱琴的角度了解事情似乎也是一个新方向，但她不确定朱琴是否会愿意跟她聊起当年的事情，毕竟朱檬和朱琴两个人在少有的见面时间里几乎都没有给过对方好脸色。 朱琴倒是给过朱檬好脸色，那也是希望朱檬能够帮她去跟秦嘉玮姑姑谈谈房子的归属问题，那个时候朱檬直接便拒绝了，现在朱檬再因为其他事情去找朱琴，朱琴也绝不会让她这么顺心。 果然像朱檬想的那样，朱琴的脸色很淡，甚至没那么好看。 “你突然找我有什么事？我想着你应该很看不上我这种人，怎么忽然转性了？”说话阴阳怪气的，且毫不客气。 朱檬并不理会朱琴的挖苦，直说：“关于十几年前秦所的案子，我想找你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 没想到朱琴的脸骤然黑下来，朱檬还以为她下一刻就会直接起身走人。 “你是故意的？你们所里的人怎么还有脸提起当年的事情？你故意来让我难堪的？” 朱檬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大概问错话了，也许她太直接，没有想好究竟该怎么聊天才能让对方心里舒服一些。 “秦所当年的情况相信你也很清楚，而且会比很多人更清楚，事情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你应该也觉得事情有蹊跷？” 朱琴看着朱檬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噗嗤一声笑了：“你来找我问话？谁让你来的？都过去十几年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当年我求着所里彻查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回应我的？说那就是处理结果，现在怎么转性了？” 朱檬心里一个咯噔，看来当年的确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朱琴的一句话里有太多信息量，导致她只能在短时间内立刻快速消化朱琴的意思。 看来当年老秦家对于所里对秦所的处理很不满，朱琴因此去找过所里领导但无济于事，原来朱琴也不是真的对丈夫的事情没有想法的，也许正是因为努力过后发现也不过如此，就算再坚持也改变不了现状，所以最后才放弃了为丈夫发声。 “当年那个女人又出现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诈骗犯，连带着牵扯出来当年的事情。” 第254章 拒绝谈论往事 朱檬不怕把眼下的情况告诉朱琴，在来找朱琴之前，朱檬问过老林的意见，老林认为朱琴不太可能对她实话实说，而且当年朱琴对于秦松事情的处理态度一直很不满，所里当时认为她是对赔偿金不满意想要更多，所以后来每次她来所里闹的时候领导都不肯再见她，本来所里对秦松因公殉职都十分心痛可惜，然朱琴一闹再闹同时也消耗掉了那点可惜，那之后长达半年时间里朱琴经常出现在派出所周围，后来朱琴倒是不来了，才知道她是从老秦家离开了。 当时所里还对朱琴的行为进行了一阵激烈的讨论，都觉得朱琴这人未免也太绝情，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这十几年来也没什么人知道朱琴的情况，最早几年的时候所里倒是对秦松的老母亲和儿子很关心，后来也逐渐淡了，人心就是如此，即便内心有多愧疚，这份愧疚也无法长久维系。 朱檬来之前很担心，问老林能不能提及叶梅，老林倒不觉得有什么，朱琴也知道叶梅这个人，当年朱琴想去找叶梅当面对峙向她问个清楚，叶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不敢，就是不肯见朱琴。 后来听说朱琴还是找到了叶梅，两人差点没打起来，但最后那事儿也不了了之，只知道叶梅嘴里骂得不干不净，而彼时的朱琴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信息不对等，她连想反驳都找不到合适的语句。 朱琴的脸色果然变了变，朱檬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朱琴果然还是在意叶梅的，哪怕都过了十几年了，单单只是提起叶梅的名字，还是让朱琴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朱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朱檬光从她的脸色也能看出朱琴对当年的事情并没有完全忘怀，甚至依旧十分介意。 “叶梅她一直都在这里？”朱琴发问。 朱檬摇了摇头：“不清楚她过去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只能肯定这两年应该就是在这里，也不排除她一直没有离开这里的可能。” 毕竟当年那件事过后，也不会有人再去搭理叶梅的事情，尤其张强落网后事情算是尘埃落定，对所里来说算是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叶梅的事情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朱琴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像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多少年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如果说这世界真的有报应，怎么像叶梅这样的人却还是能活得那么好，反而是她们一直活在痛苦中，无法从过去挣脱出来。 “你们现在是在调查她吗？” 朱檬直言不讳：“可以这么说。” 朱琴嘲讽地笑了一下：“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也不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调查叶梅，现在因为其他事才开始想起当年的事情也有问题，你们自己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当年的事情其中有很多曲折，我打听了一下，很多事情并不是像我们知道的那么简单，叶梅如果当年真的污蔑了人，当然不能让她就这么逍遥法外，她必须为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现在的事是现在的事，当年的事是当年的事，这本来就是两码事，现在因为有了这个契机所以才开始重新查当年的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才开始，至少也是个好现象啊……” 朱檬很想说服朱琴，希望朱琴能够明白现在正是弄清楚当年事情的时候，可朱琴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好像压根不想继续听朱檬怎么说下去。 朱琴从来没有这么着急地想要离开一个地方。 “朱警官，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十几年前我求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嘴脸还历历在目，现在会这么好心主动提起那件事？对他们来说，他们恨不得能亲自抹掉当年发生过的事情。我不想再跟你谈这件事，如果你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可是……” 朱檬到底是没能留住朱琴，朱琴的速度之快，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地方，也逃离了朱檬的视线。 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朱檬从没有这么挫败的感觉，她怔了许久才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当年最想得到真相的人现在却对他们如此不信任，足见当年那件事伤朱琴有多深。 朱檬突然也没那么讨厌朱琴了，朱琴也算是个可怜人，至少在那个时候，她曾全心全意地维护着丈夫的利益，只是现实让她心灰意冷，她只是走了一条让自己可以稍稍好过一点的路罢了。 经历了朱琴这一茬后，朱檬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莫名的情绪，秦嘉玮是可怜人，朱琴又何尝不是可怜人呢？当年她经历的绝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再加上维权无门，恐怕她受到的伤害并不会比任何人少。 当时所里觉得她是嫌拿到的赔偿金不够，但也有人并不在意那些人，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要一份公道罢了。 朱琴也不是生来就是现在这样的人，谁不是被生活磨砺过后才变了样子？那时的朱琴恐怕宁愿要一个公道也不会选择死去的丈夫被人这样蓄意抹黑。 “碰壁了？”陆芃皓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对于朱檬的反应没什么意外。 朱檬有点垂头丧气，本来想着可以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没想到事情却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陆芃皓安慰她：“不要丧气，早晚都能解决的，朱琴她自己会想通的。” “朱琴刚才说了很多话，我觉得我像是在揭人伤疤，而且我突然发现，我以前好像对朱琴的成见有点深。” “嗯，看得出来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成长了。” “你这话说的，我以前到底有多不懂事？” “确实有点任性，不过不影响大局。” 朱檬知道陆芃皓是在安慰自己，但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芃皓，所里以前是不是苛待过朱琴啊？” 第255章 问询 朱檬也不想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可是从朱琴今天的反应来看，好像真的对过去的事情积怨已深，朱琴之前也来过派出所，但从没像今天这样，说明她对派出所的积怨都因为十几年前秦所的事情。 陆芃皓皱了一下眉，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还是得问问当初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 问老林？朱檬心里第一个冒出这个念头，但下一刻又被自己否认了，老林虽然松了口，但不表示他会什么都告诉朱檬，而且老林应该是无条件站在所里这边的人，从老林口中恐怕也听不到公正的判断。 这件事就这么被搁浅了下来，可不知道秦嘉玮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跑来找陆芃皓想问个清楚。 最初会查秦所的事情继而调查到叶梅，也是因为答应了秦嘉玮，所以秦嘉玮突然跑来问这事儿的事情，陆芃皓意外也不意外。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件事应该还没有外传，而且秦嘉玮天天在学校上学，哪儿来的消息啊？ 陆芃皓立刻想到了朱琴。 朱琴跟秦嘉玮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连这种事情都告诉秦嘉玮？陆芃皓始终觉得有些事情不应该告诉孩子影响孩子，否则就会像秦嘉玮那样无心学习，脑子里全是这些事情。 “秦嘉玮，你妈跟你说有些事情的时候你要注意甄别，而且你现在不应该被其他事情所影响，你眼前的任务应该是好好学习，其他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一放，如果事情有进展的话，我或者朱檬都会通知你，我们都在为这件事情努力。” 秦嘉玮低了低头，他只是实在忍不住，想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毕竟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展。 没错，的确是朱琴告诉他的，昨晚，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朱琴又等在家门口，他以为朱琴又想玩什么花样，可实际上朱琴只是心里闷得慌，想找人说一说当年的事情，又不知道该找谁。 朱琴看秦嘉玮好像并不怎么想搭理自己，便说：“聊聊你爸爸当年的事情。” 秦嘉玮的脚步顿住，当时他也心有疑惑，为什么母亲要来跟自己谈这事儿？他直觉朱琴应该有什么其他想法，但这次的朱琴和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一样了。 “你怎么突然来说这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呢。” 秦嘉玮有些讥诮，他的确认为朱琴已经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了，因为她走了这十几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哪怕一眼，好像要把自己曾经的这段经历完完全全抹掉一般。 秦嘉玮小时候根本想不通为什么母亲会不要自己，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不讨母亲的喜欢？有一段时间，他一直等在家门口，想象着有一天母亲会回来接自己，可日复一日，他再也没有见过母亲这个人，连对她的模样都开始逐渐模糊。 心里没有怨气是假的，毕竟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而他什么都没有，从小他看着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来学校里接其他小朋友，自己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家。 尽管奶奶一直安慰自己说母亲离开是有苦衷的，秦嘉玮依旧还是忍不住怨恨母亲，都说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他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被母亲喜欢。 秦嘉玮记得那晚的朱琴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朱琴应该也是被说起往事后，那些回忆随之涌上心头。 “朱琴可能觉得只有我才能聊聊当年的事情，所以她来找我聊了聊，说起当初污蔑我爸的那个女人好像已经被找到了。” 陆芃皓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思忖着该怎么跟秦嘉玮解释这件事情，秦嘉玮虽然是孩子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该知道的应该都能懂，有些事情瞒着他确实没什么意义，但有些事情也不好直接告诉秦嘉玮，毕竟案件还在进展，这时候透露给外人太多并不明智。 “秦嘉玮，我只能说，事情有很大的进展，但现在还不方便透露，你放心，既然我和朱檬都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秦嘉玮低头抿了抿唇，他很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十几年前用那种方式污蔑一个人的人品，颠覆一个人的名声，让那个人死后都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 “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现阶段不管什么事都没有你考大学这一件事重要，你不该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上。” 陆芃皓拍了拍秦嘉玮的肩膀，带他去吃晚饭。 天已经渐渐冷下来了，外面大风呼呼而过，秦嘉玮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要走，秦嘉玮提出送他，却被他给拒绝了。 “我自己回去就好，这里公交车回去才三站路，很近的。” 所里还有其他事情，所以陆芃皓也没有坚持，目送秦嘉玮上了车后才离开，但心里有事情的又何止秦嘉玮，还有陆芃皓。 案件进展到现在，叶梅的问题毋庸置疑，而张强呢？他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直觉告诉陆芃皓，张强绝不可能跟叶梅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毫无关系，张烨他们虽然盯着张强，但张强这个人狡猾，很难真的被人盯住，极有可能到最后一场空。 目前的情况，必须先找出张强作恶的证据把他带回所里才行，张强刚出来的时候还会配合问话，但已经过了那个时期，现在要再找他谈话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他也未必会说实话，这种人通常都把警察当傻子，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另一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秦嘉玮慢吞吞地回到家里，发现了在外踌躇的李坤。 李坤见了秦嘉玮倒很是开心：“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 仿佛根本看不出来秦嘉玮心情不佳。 第25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止秦嘉玮心情不佳，其实李坤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李坤觉得这几天母亲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平时母亲常常出门，这几天反而一直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家里也没有人管母亲，更没有人关心母亲，还是李坤先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劲，可不管他怎么问，母亲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李坤也是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找不到人可以商量，所以才想着来找秦嘉玮聊聊天缓解一下心理，毕竟这段时间母亲一直都在为秦嘉玮的事情奔波，极有可能最近的反常也是因为秦嘉玮。 秦嘉玮让李坤进门暖暖身体，李坤整个人还有些恍惚，脑子里想的也都是关于母亲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嘉玮，想从秦嘉玮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哥，妈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李坤问得小心翼翼，忍不住偷偷瞄秦嘉玮一眼。 他知道秦嘉玮并不喜欢提起母亲，可李坤觉得，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弟，就算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个事实也不可能改变，母亲就是母亲。 “怎么突然问这个？” “妈最近情绪不太好，一直躺在床上不怎么动弹，我有点担心她，她以前从来没这样过，我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问她她也不说，所以我才想是不是因为你的事情……” 说到后面的时候，李坤甚至有些不太敢再继续说下去，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惹秦嘉玮不高兴。 秦嘉玮的面色倒十分平静，但他也并不怎么关心朱琴的情况，面对李坤的疑问时也毫不在意。 “哥，其实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怨恨她，觉得她当初把你丢下了自己去过好日子，事实上也没什么好日子，我奶奶对我妈一直不怎么好，妈也受了很多的委屈……” “李坤，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啊？”秦嘉玮打断他的说话，他并不想知道过去朱琴的日子过得如何，那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路是当年的朱琴自己选的，就算真过得不好也是朱琴的事情，怨不了任何一个人。 纵然当年的事情朱琴也是受害者，可受害者又何止是她？虽然偶尔他也会觉得朱琴可怜，当年的朱琴还年轻，怎么可能直接就这么守寡了呢？可现在李坤跑来跟他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李坤好像被秦嘉玮吓了一跳，可能也没意见到秦嘉玮对母亲的态度会这么坚决。 “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不高兴的，但我很的很希望你不要误会妈妈，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你，你也是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要不是当初真的太难了，她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任你不管的。” 李坤说得真情实感，他是真的着急了，也着实没想到秦嘉玮对母亲的误会居然会这么深，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替母亲解释，母亲明明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为什么从来不肯替自己正名呢？ “李坤，很晚了，你待会儿回去不安全，你妈也会担心的，还是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秦嘉玮已经不想再听李坤把话说下去了，李坤也不过只是个初中生而已，大人们的事情本与他这个孩子没有关系，正因为是这么想的，所以秦嘉玮才没有把过去那些怨念套到李坤头上，还是愿意跟李坤和平共处，李坤目前所能想到的思考到的程度也只是最简单的表层而已，况且，当初的事情那么复杂，连大人们都未必能够处理好，何况区区一个小孩。 李坤以前也觉得秦嘉玮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对自己冷淡了一点，但他可以理解秦嘉玮为什么对自己冷淡，换做自己，说不定会比秦嘉玮更加冷淡，哪怕是现在，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怨秦嘉玮的，却还是觉得秦嘉玮是个好人。 “那我先走了，等放假了我再来找你玩。” 李坤弱弱地试探了一下，想知道秦嘉玮会不会拒绝自己，看秦嘉玮好像没什么反应，才悄悄地松了口气，至少秦嘉玮没有说过以后不要再来找他。 李坤走了之后，屋内瞬间又安静了下来，秦嘉玮一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他大概能够知道朱琴最近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但这些事情没有办法和李坤解释，李坤也没必要知道，本就和李坤无关的事情，何必把人无缘无故地卷进来，徒增对方的烦恼罢了。 朱琴应该也因为父亲的事情突然有了进展而感到惶恐不安，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年那么希望能有所进展的事情，一搁置就是十多年，谁能想到会在现在这个毫无征兆的时候突然提起了当年的事情呢？ 李坤回到家，老太太又在母亲门口骂骂咧咧，骂的那些话照例还是过去常听见的那些话，只是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当作没听见，这反而让老太太更加生气了。 “你老公都好几天没回家了，你都不问问怎么回事？你把这个家当什么了？当旅馆了？” “你要是还想着你过去那个儿子，你干脆直接跟他过去得了，天天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我当初就不答应你们结婚，知道你这种人靠不住，我儿子是一婚，你当初都是二婚了，还生过孩子，娶进门来只会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看，被我说中了？” 老太太这次是把对朱琴的强烈不满都发泄了出来，李坤再看那扇紧闭的门，还是无动于衷。 以前也是这样，不管奶奶骂得多凶多不好听，母亲也从来不会反驳奶奶，她对老太太一直都很尊重，可即便如此，家庭还是无法和睦，只因老太太从一开始就对她心存偏见，这么多年偏见越来越深，积怨也越来越深，老太太怎么看朱琴都觉得朱琴简直就是这个家的扫把星。 老太太骂累了，一回头就看见了李坤站在那里。 第257章 心累 李坤舔了舔嘴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心累，从秦嘉玮那里回来时心里就藏了心事，回到家又听到老太太正对着朱琴大呼小叫，他心里堵得慌，只能勉强对老太太笑了一下。 老太太把对朱琴的气都撒到了李坤身上：“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你也跟你爸一样是不是就不想回这个家？这个家怎么你们了？从小就不学好，当妈的也不好好教。” “学习学习不好，也不知道跟什么人混在一起，你再不争气你妈就去找你那个哥哥了，看到时候还有没有你的位置了。” 老太太一顿骂，李坤只能低着头，总不能跟老太太对骂，但这时一直在屋内没什么反应的朱琴突然出来了。 “妈，你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老太太更加怒了：“你也知道你过去那点事上不了台面？你以为你能在你儿子面前瞒一辈子？你儿子迟早会知道他这个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琴气得浑身发抖：“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这么说我？你一直嫌弃我是二婚，那你儿子又是个什么好货色？什么锅配什么盖，既然你儿子娶了我就说明你儿子跟我是一样的档次，你骂我也就是在骂你儿子，别把你儿子想得有多好，就算没有我，你儿子也娶不到比我更好的了。” 这些话朱琴藏在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趁着今天，总算全都说了出来。 就算老太太再生气她都要说出来，这么多年她已经够能忍的了。 朱琴自问嫁到这个家后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可老太太只是因为自己是二婚，就从结婚那会儿一直看不起自己到现在，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平常说给她听也就罢了，现在在孩子面前还这么口无遮拦，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老太太果然比刚才更生气了，指着朱琴说：“好啊，你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是不是？看你憋了这么久，憋得很辛苦？我就知道你心里准没想什么好事。” 朱琴朝李坤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写作业，大人吵架有时候会说出一些很难听的话，难免会波及无辜，本就不想让孩子听到这些不该听到的话罢了。 李坤也不敢吭声，看母亲和奶奶像是要大吵起来，急忙躲回屋内想给父亲打电话搬救兵，哪知父亲的电话一直拨打不通，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究竟干什么去了，家里也不回，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屋外，婆媳大战一触即发。 朱琴的脸色无比难看，这应该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和婆婆彻底撕破脸吵架，过去能忍是因为她一直在提醒自己，现在不能忍则是因为老太太说话越来越难听，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老太太却一直觉得她对不起他们老李家。 “妈，我今天已经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是实在看不惯那也没办法，毕竟我也已经嫁进你们家十多年了，所以也替你生了，就算现在你对我不满意想让我离婚，你儿子难道就能娶到更好的了？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儿子求着娶我的，等你儿子回来，这件事怎么也得再在你面前掰扯清楚了。” 朱琴这回可不想再惯着老太太了，不能因为老太太一直不讲道理就觉得她自己什么都是对的，她在这个家里受了多少委屈？当初嫁给秦松之后，秦松的母亲可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自己过，哪怕那会儿，都是秦松的母亲先劝的她改嫁，原来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一样的。 她突然有些委屈，更觉得对不起秦松的母亲，纵然秦母已经去世，也算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婆婆了。 老太太的声音都颤抖了，怒极反笑：“行行行，你现在觉得自己能耐了是不是？我也懒得跟你吵，你儿子儿子教育不好，丈夫丈夫留不住，这个家迟早因为你得散。” 说罢，老太太头也不回地回屋，砰的一声巨响，关门的声音足以震得房子抖三抖。 朱琴的心肝也跟着颤了颤，好久没有这么吵过架了，哪怕屋内已经安静下来，她的心里也还是有些紧张。 老太太平时很疼李坤，今天会对李坤说重话可不是真的想训斥这个孙子，那些话无非就是说给她听的，平常她都能忍得了，偏就今天忍不下去了，本就心里烦躁，没人安慰也就罢了，她听不得这些针对。 朱琴气势汹汹地来到李坤房间，李坤吓了一跳，担忧地看向母亲，即是担忧母亲则是担忧自己，他觉得自己今天这一顿责骂怕是免不了了，可他更担心刚才因为自己而被奶奶责骂的李坤。 “妈，对不起，我下回早回家。” 李坤每回认错都很认真，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你今天又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朱琴的语气不是很好，看得出来火气还没消。 “我……”李坤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不知道该对母亲说实话还是随便找个借口，但看母亲已经这么生气了，随便找个借口一定会被识破，而且他一时半会儿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又能找什么借口？ 于是，自己去找秦嘉玮的事情便脱口而出了。 果然，朱琴的脸色都变了，吓得李坤猛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母亲，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去找秦嘉玮，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明明是兄弟，为什么不让他去找哥哥？ “李坤，你是一点也不听我的话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是不是？让你不要去找秦嘉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是非要去找秦嘉玮不可的？” 她实在想不明白，李坤怎么就那么爱去找秦嘉玮呢？秦嘉玮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李坤心里也觉得很委屈：“妈，我只是关心你而已，而且为什么我不能去找哥哥？” 第257章 心累 李坤舔了舔嘴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心累，从秦嘉玮那里回来时心里就藏了心事，回到家又听到老太太正对着朱琴大呼小叫，他心里堵得慌，只能勉强对老太太笑了一下。 老太太把对朱琴的气都撒到了李坤身上：“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你也跟你爸一样是不是就不想回这个家？这个家怎么你们了？从小就不学好，当妈的也不好好教。” “学习学习不好，也不知道跟什么人混在一起，你再不争气你妈就去找你那个哥哥了，看到时候还有没有你的位置了。” 老太太一顿骂，李坤只能低着头，总不能跟老太太对骂，但这时一直在屋内没什么反应的朱琴突然出来了。 “妈，你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老太太更加怒了：“你也知道你过去那点事上不了台面？你以为你能在你儿子面前瞒一辈子？你儿子迟早会知道他这个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琴气得浑身发抖：“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这么说我？你一直嫌弃我是二婚，那你儿子又是个什么好货色？什么锅配什么盖，既然你儿子娶了我就说明你儿子跟我是一样的档次，你骂我也就是在骂你儿子，别把你儿子想得有多好，就算没有我，你儿子也娶不到比我更好的了。” 这些话朱琴藏在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趁着今天，总算全都说了出来。 就算老太太再生气她都要说出来，这么多年她已经够能忍的了。 朱琴自问嫁到这个家后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可老太太只是因为自己是二婚，就从结婚那会儿一直看不起自己到现在，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平常说给她听也就罢了，现在在孩子面前还这么口无遮拦，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老太太果然比刚才更生气了，指着朱琴说：“好啊，你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是不是？看你憋了这么久，憋得很辛苦？我就知道你心里准没想什么好事。” 朱琴朝李坤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写作业，大人吵架有时候会说出一些很难听的话，难免会波及无辜，本就不想让孩子听到这些不该听到的话罢了。 李坤也不敢吭声，看母亲和奶奶像是要大吵起来，急忙躲回屋内想给父亲打电话搬救兵，哪知父亲的电话一直拨打不通，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究竟干什么去了，家里也不回，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屋外，婆媳大战一触即发。 朱琴的脸色无比难看，这应该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和婆婆彻底撕破脸吵架，过去能忍是因为她一直在提醒自己，现在不能忍则是因为老太太说话越来越难听，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老太太却一直觉得她对不起他们老李家。 “妈，我今天已经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是实在看不惯那也没办法，毕竟我也已经嫁进你们家十多年了，所以也替你生了，就算现在你对我不满意想让我离婚，你儿子难道就能娶到更好的了？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儿子求着娶我的，等你儿子回来，这件事怎么也得再在你面前掰扯清楚了。” 朱琴这回可不想再惯着老太太了，不能因为老太太一直不讲道理就觉得她自己什么都是对的，她在这个家里受了多少委屈？当初嫁给秦松之后，秦松的母亲可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自己过，哪怕那会儿，都是秦松的母亲先劝的她改嫁，原来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一样的。 她突然有些委屈，更觉得对不起秦松的母亲，纵然秦母已经去世，也算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婆婆了。 老太太的声音都颤抖了，怒极反笑：“行行行，你现在觉得自己能耐了是不是？我也懒得跟你吵，你儿子儿子教育不好，丈夫丈夫留不住，这个家迟早因为你得散。” 说罢，老太太头也不回地回屋，砰的一声巨响，关门的声音足以震得房子抖三抖。 朱琴的心肝也跟着颤了颤，好久没有这么吵过架了，哪怕屋内已经安静下来，她的心里也还是有些紧张。 老太太平时很疼李坤，今天会对李坤说重话可不是真的想训斥这个孙子，那些话无非就是说给她听的，平常她都能忍得了，偏就今天忍不下去了，本就心里烦躁，没人安慰也就罢了，她听不得这些针对。 朱琴气势汹汹地来到李坤房间，李坤吓了一跳，担忧地看向母亲，即是担忧母亲则是担忧自己，他觉得自己今天这一顿责骂怕是免不了了，可他更担心刚才因为自己而被奶奶责骂的李坤。 “妈，对不起，我下回早回家。” 李坤每回认错都很认真，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你今天又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朱琴的语气不是很好，看得出来火气还没消。 “我……”李坤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不知道该对母亲说实话还是随便找个借口，但看母亲已经这么生气了，随便找个借口一定会被识破，而且他一时半会儿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又能找什么借口？ 于是，自己去找秦嘉玮的事情便脱口而出了。 果然，朱琴的脸色都变了，吓得李坤猛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母亲，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去找秦嘉玮，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明明是兄弟，为什么不让他去找哥哥？ “李坤，你是一点也不听我的话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是不是？让你不要去找秦嘉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是非要去找秦嘉玮不可的？” 她实在想不明白，李坤怎么就那么爱去找秦嘉玮呢？秦嘉玮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李坤心里也觉得很委屈：“妈，我只是关心你而已，而且为什么我不能去找哥哥？” 第258章 血淋淋的往事 李坤的这些疑问和委屈都写在了脸上，可朱琴只觉得无比刺眼，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坤解释，大人们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就算解释给孩子听，孩子又能理解几分？ “妈，我很喜欢哥哥，我想跟哥哥一起玩，我觉得哥哥也不讨厌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讨厌你？他亲口跟你说的吗？”朱琴的语气不善，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跟儿子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已经严苛起来了，她也明白不能把这些问题归咎到孩子身上，毕竟孩子是没有任何过错的，可知道他居然又去找秦嘉玮后还是非常生气。 李坤被母亲吓得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他小心翼翼地问：“妈，你不让我去找哥哥，不是因为怕哥哥讨厌我？是不是因为怕哥哥看见我之后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个可能性让李坤自己也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来，可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真实而且更加贴近事实。 他盯着母亲，不肯错过母亲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像是想要找出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的证据。 其实母亲很有可能并不是不希望他去找秦嘉玮，而是太替秦嘉玮着想，生怕任何一件事都会让秦嘉玮想起过去那点事，这个想法只是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便已经让李坤深信不疑了，好像只有这一个想法才能支撑起为什么母亲这么反对他去找秦嘉玮的原因。 朱琴依旧是那种不耐烦的表情，像是根本懒得跟李坤多说一句关于秦嘉玮的事情。 李坤突然想，母亲到底爱不爱秦嘉玮？一定是爱的，否则对秦嘉玮的时候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朱琴知道儿子正是最叛逆的时候，如果用更强硬的方式只会让儿子更加叛逆，于是她放低了语气，想让李坤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李坤，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你好，既然是不让你做的事情那一定是不能做的事情，从小到大，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现在就不能听妈妈的话让妈妈省点心？” 已经如此苦口婆心了，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应该明白不应该再去找秦嘉玮了？ 可是李坤的神情却让人有些看不懂，朱琴一直觉得李坤这个小儿子是懂事的，虽然很多时候也总是闯祸，可在大原则上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事实上除了一些没必要特别关注的小事情之外，其他事情都不需要她特别操心。 只是自从知道他有秦嘉玮这么一个哥哥之后，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李坤自觉内心有些对不起母亲，毕竟今天母亲会被骂的起因也是因为自己，听母亲这么说，内心则更加愧疚了。 他低下头，不得不承认错误：“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去找哥哥了还不行吗？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去跟哥哥玩？” “秦嘉玮马上要高考了，哪有时间跟你一起玩？你先不要再去打扰他让他分心了，等他高考过后再说。” 也只能先用高考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了，李坤既然这么喜欢秦嘉玮这个哥哥，那么也一定会替秦嘉玮着想？ 李坤十分不情不愿，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妈，那你能告诉我你最近为什么不高兴吗？” 朱琴愣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成绩一直上不去我能高兴吗？你要是能不再胡作非为，把你的成绩提上去，我每天都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分明就是谎话，但也看得出来母亲并不会跟自己说真话，所以让母亲不高兴的事情应该是跟李坤没有关系的，李坤虽然松了口气，但也不由得想：果然还是跟秦嘉玮有关系啊。 除了秦嘉玮，也想不出什么其他能让母亲不高兴的事情了。 母子两人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怕再说下去恐怕又会让母亲不高兴，李坤很怕母亲会不高兴，所以即便心里还有什么疑惑都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朱琴想到秦嘉玮，又想到了十多年前的事情，心里总是堵得慌，像是有什么情绪无处发泄一般，自从朱檬来找过她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是关于过去的事情，那点事情过去她一直想要忘记，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想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因为太过惨痛，所以压根不愿意去回想，朱檬却把这层布血淋淋地撕了开来。 叶梅，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让朱琴曾经恨得牙痒痒，她拼命地去求叶梅，想知道真相，可叶梅说，她说的就是真相。 朱琴怎么可能相信叶梅说的那些话？秦松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都是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叶梅口中说的那种人？尤其叶梅说，秦松对她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情，任何人应该都会认为没有女人会为了故意害人而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当时所有人都是这个观点，所以才会对叶梅的话深信不疑，才会在那个时候对秦松误会成那样。 朱琴一直坚持发声，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没有人认同她，连秦松平时关系很好的那些人都不愿意帮她，那种绝望她至今不可能忘记。 恨叶梅吗？怎么可能不恨？可她也更恨那些明知道事情有问题，明知道叶梅极有可能说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却不肯帮她查出真相还秦松清白的那些人。 就算所有人都认为秦松是那样的人，朱琴也绝不相信秦松会是那种人，当年她嫁给秦松时就坚信秦松的人品，何况秦松还是一名警察，他对自己的职业有着崇高的敬仰，根本不可能做知法犯法的事情。 那些不相信秦松的同僚，根本不了解秦松也不尊重秦松，他们根本不懂秦松对于自己的职业有多么的热爱。 朱琴躲在房间里，捂着脸突然泣不成声，又怕被外面的婆婆听到，只能死死地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 第258章 血淋淋的往事 李坤的这些疑问和委屈都写在了脸上，可朱琴只觉得无比刺眼，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坤解释，大人们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就算解释给孩子听，孩子又能理解几分？ “妈，我很喜欢哥哥，我想跟哥哥一起玩，我觉得哥哥也不讨厌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讨厌你？他亲口跟你说的吗？”朱琴的语气不善，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跟儿子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已经严苛起来了，她也明白不能把这些问题归咎到孩子身上，毕竟孩子是没有任何过错的，可知道他居然又去找秦嘉玮后还是非常生气。 李坤被母亲吓得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他小心翼翼地问：“妈，你不让我去找哥哥，不是因为怕哥哥讨厌我？是不是因为怕哥哥看见我之后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个可能性让李坤自己也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来，可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真实而且更加贴近事实。 他盯着母亲，不肯错过母亲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像是想要找出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的证据。 其实母亲很有可能并不是不希望他去找秦嘉玮，而是太替秦嘉玮着想，生怕任何一件事都会让秦嘉玮想起过去那点事，这个想法只是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便已经让李坤深信不疑了，好像只有这一个想法才能支撑起为什么母亲这么反对他去找秦嘉玮的原因。 朱琴依旧是那种不耐烦的表情，像是根本懒得跟李坤多说一句关于秦嘉玮的事情。 李坤突然想，母亲到底爱不爱秦嘉玮？一定是爱的，否则对秦嘉玮的时候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朱琴知道儿子正是最叛逆的时候，如果用更强硬的方式只会让儿子更加叛逆，于是她放低了语气，想让李坤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李坤，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你好，既然是不让你做的事情那一定是不能做的事情，从小到大，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现在就不能听妈妈的话让妈妈省点心？” 已经如此苦口婆心了，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应该明白不应该再去找秦嘉玮了？ 可是李坤的神情却让人有些看不懂，朱琴一直觉得李坤这个小儿子是懂事的，虽然很多时候也总是闯祸，可在大原则上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事实上除了一些没必要特别关注的小事情之外，其他事情都不需要她特别操心。 只是自从知道他有秦嘉玮这么一个哥哥之后，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李坤自觉内心有些对不起母亲，毕竟今天母亲会被骂的起因也是因为自己，听母亲这么说，内心则更加愧疚了。 他低下头，不得不承认错误：“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去找哥哥了还不行吗？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去跟哥哥玩？” “秦嘉玮马上要高考了，哪有时间跟你一起玩？你先不要再去打扰他让他分心了，等他高考过后再说。” 也只能先用高考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了，李坤既然这么喜欢秦嘉玮这个哥哥，那么也一定会替秦嘉玮着想？ 李坤十分不情不愿，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妈，那你能告诉我你最近为什么不高兴吗？” 朱琴愣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成绩一直上不去我能高兴吗？你要是能不再胡作非为，把你的成绩提上去，我每天都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分明就是谎话，但也看得出来母亲并不会跟自己说真话，所以让母亲不高兴的事情应该是跟李坤没有关系的，李坤虽然松了口气，但也不由得想：果然还是跟秦嘉玮有关系啊。 除了秦嘉玮，也想不出什么其他能让母亲不高兴的事情了。 母子两人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怕再说下去恐怕又会让母亲不高兴，李坤很怕母亲会不高兴，所以即便心里还有什么疑惑都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朱琴想到秦嘉玮，又想到了十多年前的事情，心里总是堵得慌，像是有什么情绪无处发泄一般，自从朱檬来找过她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是关于过去的事情，那点事情过去她一直想要忘记，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想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因为太过惨痛，所以压根不愿意去回想，朱檬却把这层布血淋淋地撕了开来。 叶梅，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让朱琴曾经恨得牙痒痒，她拼命地去求叶梅，想知道真相，可叶梅说，她说的就是真相。 朱琴怎么可能相信叶梅说的那些话？秦松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都是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叶梅口中说的那种人？尤其叶梅说，秦松对她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情，任何人应该都会认为没有女人会为了故意害人而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当时所有人都是这个观点，所以才会对叶梅的话深信不疑，才会在那个时候对秦松误会成那样。 朱琴一直坚持发声，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没有人认同她，连秦松平时关系很好的那些人都不愿意帮她，那种绝望她至今不可能忘记。 恨叶梅吗？怎么可能不恨？可她也更恨那些明知道事情有问题，明知道叶梅极有可能说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却不肯帮她查出真相还秦松清白的那些人。 就算所有人都认为秦松是那样的人，朱琴也绝不相信秦松会是那种人，当年她嫁给秦松时就坚信秦松的人品，何况秦松还是一名警察，他对自己的职业有着崇高的敬仰，根本不可能做知法犯法的事情。 那些不相信秦松的同僚，根本不了解秦松也不尊重秦松，他们根本不懂秦松对于自己的职业有多么的热爱。 朱琴躲在房间里，捂着脸突然泣不成声，又怕被外面的婆婆听到，只能死死地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 第259章 不知分寸 朱琴去找了秦嘉玮，尽管她也无法解释清楚自己的这个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又生怕秦嘉玮把自己赶走。 恰逢周末，秦嘉玮正在家里学习，朱琴进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朱檬。 朱檬也跟着愣了一下，没想到朱琴会来找秦嘉玮，她原是想着秦嘉玮这个高三生周末在家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吃饭，所以来带他出去好好吃一顿，提前来等着秦嘉玮写完作业再一起过去，这会儿不小心和朱琴碰了个正着，突然也说不好究竟是谁比谁更尴尬。 朱琴轻轻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上次两人见面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面对面，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干脆也不说话，直接去找秦嘉玮。 秦嘉玮有些紧张，他知道朱檬并不喜欢朱琴这个人，视线在朱檬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短暂的移开。 “嘉玮，昨天李坤又来找你了？”朱琴开门见山，又顾及着朱檬一个外人在又不好直截了当地说，多少有些心理负担。 朱檬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意识到朱琴似乎正避讳自己，干脆出去透透气，反正她也不想见朱琴，虽然好奇朱琴突然来找秦嘉玮的理由，但他们本就是母子，母子见面谁还能拦着不成？ 屋内的秦嘉玮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他怔怔看着手下的试卷良久，就算不回答朱琴的问题朱琴也不会就这么离开，况且知道叶梅的事情后，他对朱琴的心情便说不出的复杂，当年的事情，谁又能说究竟谁对谁错呢？ “嘉玮，李坤那孩子不懂事，但他之所以来找你也是因为喜欢你这个哥哥，我昨晚回去已经说过他了，让他以后别有事没事来找你，你也千万别怪他。” 朱琴有些忐忑，因为不确定秦嘉玮对李坤究竟是什么态度，所以捉摸不透秦嘉玮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秦嘉玮面色平静，相比起朱琴却是淡定了许多，朱琴是因为心虚，秦嘉玮没这个问题，自然就比朱琴更加游刃有余，每次母子俩不得不面对面，朱琴都是那个心里害怕的人，大概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就是亏欠了秦嘉玮，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 补偿？其实朱琴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算她想补偿，秦嘉玮也不见得会接受她的补偿，况且就算没有她，他过得也一点都不差。 “李坤的事情我管不着，他来找我还是不来找我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想法。” 朱琴不禁深深吸了口气，秦嘉玮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她就知道秦嘉玮不会轻易原谅自己，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李坤这个弟弟？也许他也压根没有把李坤当成弟弟，对他来说，李坤跟其他任何不相关的陌生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李坤他是真心喜欢你这个弟弟的，如果他又来找你，希望你能不要对他说些不好的话……” 朱琴也不知道自己说到最后究竟想表达什么，可她拦着秦嘉玮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去，秦嘉玮甚至还握紧了拳头，她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秦嘉玮不耐烦地说：“他喜不喜欢我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弟弟，从小到大都是自己长大的，如果你真担心我对他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不如建议让他少来找我，不止他，你也最好少来，小姑她不喜欢你，你经常来这里会让小姑误会。” 秦嘉玮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他让朱琴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因为她刚才说了那些话而突然心情不佳，还是因为这些话本来就是他的心里话，如今只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间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朱琴脸色有些青白，过了许久，才转身慢吞吞地走出去，在门口的时候看见朱檬正坐在外面晒太阳，跟隔壁的邻居正聊得起劲，朱琴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瞧朱檬跟她们聊得这么熟，说明经常来这里，大家见到朱檬都熟悉了，但每次见到朱琴却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本来朱琴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有了对比之后，她心里的不平衡便越发明显。 朱檬看着她，她也看着朱檬，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许久之后，还是朱檬先开口了。 “你来找秦嘉玮？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朱檬，你为什么对秦嘉玮这么好？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觉得你太关心秦嘉玮了吗？” 朱檬有些意外，朱琴这话里充满了敌意，看来刚才跟秦嘉玮聊得并不愉快，甚至在秦嘉玮那里碰了壁，所以把气撒到朱檬身上来了。 “秦嘉玮是个好孩子，身边也没什么亲人，我关心他一下应该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我对他也没有恶意，难道他还不能交朋友了？” “你到底是真心跟他交朋友还是有其他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朱琴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朱檬对秦嘉玮这么关心怎么可能单纯的只是因为想跟秦嘉玮做朋友？何况秦嘉玮一个孩子而已，跟他交哪门子的朋友？ 朱檬不怒反笑：“你要听实话吗？那我就直接说了，因为秦嘉玮是秦所的儿子，我又很崇拜秦所，所以觉得替秦所照顾一下他的儿子是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朱檬是压根没给朱琴留一点面子，这也的确是朱檬心里的真心话，换做陆芃皓，陆芃皓也会这么说，可听在朱琴耳里却是十足的挑衅。 朱琴觉得朱檬就是故意的。 “我是秦嘉玮的母亲，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认我这个母亲，血缘是斩不断的，我有权利替他分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值得结交，我不认为你是真心为了他好，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来找他？说到底他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天天在这里找什么存在感？难道是为了邀功？” 朱檬觉得好笑：“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我也想知道我这邀的是哪门子的功？” 第259章 不知分寸 朱琴去找了秦嘉玮，尽管她也无法解释清楚自己的这个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又生怕秦嘉玮把自己赶走。 恰逢周末，秦嘉玮正在家里学习，朱琴进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朱檬。 朱檬也跟着愣了一下，没想到朱琴会来找秦嘉玮，她原是想着秦嘉玮这个高三生周末在家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吃饭，所以来带他出去好好吃一顿，提前来等着秦嘉玮写完作业再一起过去，这会儿不小心和朱琴碰了个正着，突然也说不好究竟是谁比谁更尴尬。 朱琴轻轻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上次两人见面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面对面，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干脆也不说话，直接去找秦嘉玮。 秦嘉玮有些紧张，他知道朱檬并不喜欢朱琴这个人，视线在朱檬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短暂的移开。 “嘉玮，昨天李坤又来找你了？”朱琴开门见山，又顾及着朱檬一个外人在又不好直截了当地说，多少有些心理负担。 朱檬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意识到朱琴似乎正避讳自己，干脆出去透透气，反正她也不想见朱琴，虽然好奇朱琴突然来找秦嘉玮的理由，但他们本就是母子，母子见面谁还能拦着不成？ 屋内的秦嘉玮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他怔怔看着手下的试卷良久，就算不回答朱琴的问题朱琴也不会就这么离开，况且知道叶梅的事情后，他对朱琴的心情便说不出的复杂，当年的事情，谁又能说究竟谁对谁错呢？ “嘉玮，李坤那孩子不懂事，但他之所以来找你也是因为喜欢你这个哥哥，我昨晚回去已经说过他了，让他以后别有事没事来找你，你也千万别怪他。” 朱琴有些忐忑，因为不确定秦嘉玮对李坤究竟是什么态度，所以捉摸不透秦嘉玮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秦嘉玮面色平静，相比起朱琴却是淡定了许多，朱琴是因为心虚，秦嘉玮没这个问题，自然就比朱琴更加游刃有余，每次母子俩不得不面对面，朱琴都是那个心里害怕的人，大概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就是亏欠了秦嘉玮，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 补偿？其实朱琴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算她想补偿，秦嘉玮也不见得会接受她的补偿，况且就算没有她，他过得也一点都不差。 “李坤的事情我管不着，他来找我还是不来找我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想法。” 朱琴不禁深深吸了口气，秦嘉玮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她就知道秦嘉玮不会轻易原谅自己，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李坤这个弟弟？也许他也压根没有把李坤当成弟弟，对他来说，李坤跟其他任何不相关的陌生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李坤他是真心喜欢你这个弟弟的，如果他又来找你，希望你能不要对他说些不好的话……” 朱琴也不知道自己说到最后究竟想表达什么，可她拦着秦嘉玮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去，秦嘉玮甚至还握紧了拳头，她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秦嘉玮不耐烦地说：“他喜不喜欢我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弟弟，从小到大都是自己长大的，如果你真担心我对他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不如建议让他少来找我，不止他，你也最好少来，小姑她不喜欢你，你经常来这里会让小姑误会。” 秦嘉玮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他让朱琴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因为她刚才说了那些话而突然心情不佳，还是因为这些话本来就是他的心里话，如今只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间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朱琴脸色有些青白，过了许久，才转身慢吞吞地走出去，在门口的时候看见朱檬正坐在外面晒太阳，跟隔壁的邻居正聊得起劲，朱琴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瞧朱檬跟她们聊得这么熟，说明经常来这里，大家见到朱檬都熟悉了，但每次见到朱琴却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本来朱琴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有了对比之后，她心里的不平衡便越发明显。 朱檬看着她，她也看着朱檬，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许久之后，还是朱檬先开口了。 “你来找秦嘉玮？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朱檬，你为什么对秦嘉玮这么好？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觉得你太关心秦嘉玮了吗？” 朱檬有些意外，朱琴这话里充满了敌意，看来刚才跟秦嘉玮聊得并不愉快，甚至在秦嘉玮那里碰了壁，所以把气撒到朱檬身上来了。 “秦嘉玮是个好孩子，身边也没什么亲人，我关心他一下应该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我对他也没有恶意，难道他还不能交朋友了？” “你到底是真心跟他交朋友还是有其他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朱琴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朱檬对秦嘉玮这么关心怎么可能单纯的只是因为想跟秦嘉玮做朋友？何况秦嘉玮一个孩子而已，跟他交哪门子的朋友？ 朱檬不怒反笑：“你要听实话吗？那我就直接说了，因为秦嘉玮是秦所的儿子，我又很崇拜秦所，所以觉得替秦所照顾一下他的儿子是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朱檬是压根没给朱琴留一点面子，这也的确是朱檬心里的真心话，换做陆芃皓，陆芃皓也会这么说，可听在朱琴耳里却是十足的挑衅。 朱琴觉得朱檬就是故意的。 “我是秦嘉玮的母亲，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认我这个母亲，血缘是斩不断的，我有权利替他分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值得结交，我不认为你是真心为了他好，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来找他？说到底他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天天在这里找什么存在感？难道是为了邀功？” 朱檬觉得好笑：“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我也想知道我这邀的是哪门子的功？” 第260章 另一场好戏 朱檬从来没有想过什么邀功不邀功，况且她也没什么功可以邀，她只是关心秦嘉玮想让秦嘉玮过得好一些罢了，没想到今天来会碰上朱琴，更没想到朱琴居然当场对着自己就开炮，而且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隔壁邻居的目光都看过来，仿佛等着看另一场好戏。 朱琴嘁了一声：“我只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对我儿子这么好不可能一点所求都没有，你敢说你毫无目的？我看你就是带着目的接近我儿子的，是不是想把过去的事情查清楚来表现你自己的厉害啊？要么就是你们所里派你来这里演戏来了，呵，都十多年了这个时候想起这件事了？怕不是这其中有猫腻？” 朱檬或许的确内心有些心虚，因为秦松是为救自己而殉职，所以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但不能说这其中有猫腻，哪怕是有猫腻，也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和所里没有任何关系。 朱琴看不过眼朱檬不仅因为街坊邻居对朱檬的态度，还因为朱檬前几天来找自己的那番说辞，她现在心里很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峙之间，好在秦嘉玮突然出来，招呼朱檬进去，朱檬愣了一下，秦嘉玮这是在护着她吗？在朱琴面前这样护着她，只怕朱琴心里会更加离恨她。 果然，朱琴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冷笑了一声后便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朱檬看着朱琴离开后，才叹了口气，问秦嘉玮：“你和你妈真的不打算修复关系了吗？” 秦嘉玮装傻：“什么关系？” 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件事，十几年都过来了，还差往后的日子吗？在他最需要母亲的时候母亲却不在身边，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母亲了，所以更不用提要和母亲冰释前嫌。 怎么冰释前嫌？他们母子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是面对面都说不了几句好话，秦嘉玮心里更是清楚，朱琴刚才虽然嘴上那么说，其实她心里也根本没有把他当作儿子，他不清楚在她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位置，但他清楚，经过了十几年，就算当年有爱，现在也已经不爱了，否则这么多年她不会不来找他，在重逢之后更不会是那样的态度。 朱檬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来找秦嘉玮的，不来找秦嘉玮，今天就不会遇见朱琴，也许朱琴本来是来和秦嘉玮拉近关系，被她突然这么一搅和，什么都没了。 秦嘉玮会失望吗？她发现她有些过分在意秦嘉玮了，也有可能因为内心觉得亏欠秦嘉玮，所以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想着怎么做对秦嘉玮才是最有利的。 她带秦嘉玮吃完饭后才离开，谁知朱琴还等在那里。 朱琴没有等在能够一眼被人发现的位置，但只要朱檬从秦嘉玮家离开，那里就是必经之路。 朱檬皱了皱眉，难不成朱琴觉得自己刚才还没吵够，等在这里打算和她重新吵一遍？ “找个地方坐坐，聊一聊。” 朱檬有些诧异，朱琴找自己聊什么？聊上回她找朱琴的那件事吗？还是聊跟秦嘉玮有关的事情，让她不要再去找秦嘉玮了？不管是哪件事，都让朱檬觉得朱琴这个人似乎有些什么都放不下的感觉。 朱琴一边对秦嘉玮不敢大声说话，一边又不像是想和秦嘉玮修复关系，同时她又希望秦嘉玮能够不要忽视她，她这个人十分矛盾，她的矛盾就那么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摆在朱檬眼里。 她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朱檬兴致恹恹，可还是强打起了精神，想听听朱琴到底想说什么。 朱琴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总之让人难以理解她心里的想法。 良久之后，还是朱檬有些等不及了，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仿佛朱檬已经开口，朱琴便也不再犹豫，直截了当道：“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吗？” 朱檬心里狠狠一愣，上回朱琴怎么都不肯说，她现在肯说了吗？这才过了多久，为什么朱琴忽然改变主意了？ 朱檬心里十分紧张，害怕从朱琴口中听到什么，又怕从朱琴口中听不到什么，她为了秦所的事情已经努力了这么久，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池，朱琴当然不会是出差池的一环，但朱琴的态度让朱檬有些疑惑，难道朱琴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当年的事情了吗？就因为她已经再婚，所以前夫的事情就再也和她无关了？ “当年，那个叫叶梅的大闹派出所，说秦松强奸她，对她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她很聪明，她在派出所外大吵大闹，让附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算派出所想低调处理都不能，那个时候秦松还在外面出任务，可所里也没办法，只能叫人去顶替他让他立刻回所里处理这件事，可是他们根本联系不到他，以后也再也没有联系到他，他那时候已经出事了，然而在他出事的时候，所里根本不相信他，如果相信他的话，会让他在出任务的时候让他回去吗？秦松死了，我们家都塌了，偏偏那个时候，叶梅还不死心，非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而且秦松已经死了，她说的话就死无对证，但我相信秦松，他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派出所当时也承诺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我当时就是轻信了他们，才会以为他们对秦松真的那么负责任，我以为他们一定会还秦松一个清白，所以安安静静的日复一日的等待，结果等来的却是他们一纸模棱两可的说明，那份说明虽然没有承认秦松的确做了那样的事情，但也没有否认，甚至字字句句都是站在叶梅的方向做说明的。” 朱琴永远不想回想当年的事情，对她来说，那是一段不能回想的噩梦，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忆这件事了，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痛。 第260章 另一场好戏 朱檬从来没有想过什么邀功不邀功，况且她也没什么功可以邀，她只是关心秦嘉玮想让秦嘉玮过得好一些罢了，没想到今天来会碰上朱琴，更没想到朱琴居然当场对着自己就开炮，而且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隔壁邻居的目光都看过来，仿佛等着看另一场好戏。 朱琴嘁了一声：“我只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对我儿子这么好不可能一点所求都没有，你敢说你毫无目的？我看你就是带着目的接近我儿子的，是不是想把过去的事情查清楚来表现你自己的厉害啊？要么就是你们所里派你来这里演戏来了，呵，都十多年了这个时候想起这件事了？怕不是这其中有猫腻？” 朱檬或许的确内心有些心虚，因为秦松是为救自己而殉职，所以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但不能说这其中有猫腻，哪怕是有猫腻，也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和所里没有任何关系。 朱琴看不过眼朱檬不仅因为街坊邻居对朱檬的态度，还因为朱檬前几天来找自己的那番说辞，她现在心里很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峙之间，好在秦嘉玮突然出来，招呼朱檬进去，朱檬愣了一下，秦嘉玮这是在护着她吗？在朱琴面前这样护着她，只怕朱琴心里会更加离恨她。 果然，朱琴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冷笑了一声后便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朱檬看着朱琴离开后，才叹了口气，问秦嘉玮：“你和你妈真的不打算修复关系了吗？” 秦嘉玮装傻：“什么关系？” 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件事，十几年都过来了，还差往后的日子吗？在他最需要母亲的时候母亲却不在身边，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母亲了，所以更不用提要和母亲冰释前嫌。 怎么冰释前嫌？他们母子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是面对面都说不了几句好话，秦嘉玮心里更是清楚，朱琴刚才虽然嘴上那么说，其实她心里也根本没有把他当作儿子，他不清楚在她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位置，但他清楚，经过了十几年，就算当年有爱，现在也已经不爱了，否则这么多年她不会不来找他，在重逢之后更不会是那样的态度。 朱檬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来找秦嘉玮的，不来找秦嘉玮，今天就不会遇见朱琴，也许朱琴本来是来和秦嘉玮拉近关系，被她突然这么一搅和，什么都没了。 秦嘉玮会失望吗？她发现她有些过分在意秦嘉玮了，也有可能因为内心觉得亏欠秦嘉玮，所以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想着怎么做对秦嘉玮才是最有利的。 她带秦嘉玮吃完饭后才离开，谁知朱琴还等在那里。 朱琴没有等在能够一眼被人发现的位置，但只要朱檬从秦嘉玮家离开，那里就是必经之路。 朱檬皱了皱眉，难不成朱琴觉得自己刚才还没吵够，等在这里打算和她重新吵一遍？ “找个地方坐坐，聊一聊。” 朱檬有些诧异，朱琴找自己聊什么？聊上回她找朱琴的那件事吗？还是聊跟秦嘉玮有关的事情，让她不要再去找秦嘉玮了？不管是哪件事，都让朱檬觉得朱琴这个人似乎有些什么都放不下的感觉。 朱琴一边对秦嘉玮不敢大声说话，一边又不像是想和秦嘉玮修复关系，同时她又希望秦嘉玮能够不要忽视她，她这个人十分矛盾，她的矛盾就那么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摆在朱檬眼里。 她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朱檬兴致恹恹，可还是强打起了精神，想听听朱琴到底想说什么。 朱琴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总之让人难以理解她心里的想法。 良久之后，还是朱檬有些等不及了，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仿佛朱檬已经开口，朱琴便也不再犹豫，直截了当道：“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吗？” 朱檬心里狠狠一愣，上回朱琴怎么都不肯说，她现在肯说了吗？这才过了多久，为什么朱琴忽然改变主意了？ 朱檬心里十分紧张，害怕从朱琴口中听到什么，又怕从朱琴口中听不到什么，她为了秦所的事情已经努力了这么久，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池，朱琴当然不会是出差池的一环，但朱琴的态度让朱檬有些疑惑，难道朱琴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当年的事情了吗？就因为她已经再婚，所以前夫的事情就再也和她无关了？ “当年，那个叫叶梅的大闹派出所，说秦松强奸她，对她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她很聪明，她在派出所外大吵大闹，让附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算派出所想低调处理都不能，那个时候秦松还在外面出任务，可所里也没办法，只能叫人去顶替他让他立刻回所里处理这件事，可是他们根本联系不到他，以后也再也没有联系到他，他那时候已经出事了，然而在他出事的时候，所里根本不相信他，如果相信他的话，会让他在出任务的时候让他回去吗？秦松死了，我们家都塌了，偏偏那个时候，叶梅还不死心，非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而且秦松已经死了，她说的话就死无对证，但我相信秦松，他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派出所当时也承诺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我当时就是轻信了他们，才会以为他们对秦松真的那么负责任，我以为他们一定会还秦松一个清白，所以安安静静的日复一日的等待，结果等来的却是他们一纸模棱两可的说明，那份说明虽然没有承认秦松的确做了那样的事情，但也没有否认，甚至字字句句都是站在叶梅的方向做说明的。” 朱琴永远不想回想当年的事情，对她来说，那是一段不能回想的噩梦，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忆这件事了，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痛。 第261章 残酷现实 朱琴说的这些事朱檬早已经清楚，但从朱琴的口中说出来，还是有种无法言语的痛，也许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明白当时的痛苦和无助。 朱琴嘲讽地笑了笑：“我去找过叶梅，我甚至可以跪下来求她，让她不要再污蔑秦松，秦松是个好警察，他一心一意为工作，死后为什么要被人这么污蔑？可叶梅告诉我，她没有污蔑秦松，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秦松就是对她做了那种事情，我请她拿出证据，她就让我去找警察。呵，让我去找警察，这多么讽刺。” 朱檬突然有些紧张，果然从朱琴的角度还有许多他们发现不了的事情，譬如当时所里的态度究竟是怎么样的？朱檬当然相信所里不会针对秦所，否则丢的也是所里的脸，然而从朱琴的反应来看，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里当时的处理其实你是不满意？” 朱琴又是一阵冷笑，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仍是诸多不满。 “所里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只能牺牲一个已经死了不能说话的人，他们宁愿相信叶梅的话也不愿意相信秦松的清白，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他们不是不相信秦松的清白，而是这种处理方式对他们来说是最好最简单的，死人又不会说话，他们当时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朱檬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会觉得所里可能苛待了朱琴，如果朱琴没有说谎的话，所里的确做得不地道，换做任何人心里都不可能痛快，何况那个时候朱琴刚刚丧夫，心里肯定承受着别人所不能想象的巨大压力。 在那种情况下，所里的不作为对朱琴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不仅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家里的支柱，丈夫还背上了骂名，那个时候因为秦松的事情，整个家恐怕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在那种城中村，这种情况是很难的。 朱琴像是一直在冷笑，朱檬也终于能够明白朱琴当时的态度是因为什么。 “那叶梅……她就真的一口咬死了秦所曾经对她做过那种事情吗？” “是，他们从叶梅的出租房里找出了秦松的毛发，叶梅隔壁的住户也说秦松经常出入叶梅的住处，当时的风向就是这样，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做了什么，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做什么，所以警察的那份说明才会写得那么稀里糊涂，可我就是相信秦松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我们夫妻感情当时一直很好，而且他是个工作狂，根本不可能对一个自己调查的人有过多额外感情。” 朱琴就是那么笃定，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她依旧还是相信秦松的人品。 “叶梅她当时的话里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让你觉得可能是漏洞的地方？” 朱琴的目光有些涣散，回想起当初种种，往事的确不堪回首。 “我只知道叶梅当时有个相好，我无意中听住在她隔壁的人提起过，她跟那个相好感情很好，当时十有八九是替那个相好报复，因为她那个相好曾经犯过事进过派出所，当时应该就是秦松办的案，她对秦松怀恨在心呢。” “所以我后来才明白，无论我怎么去求叶梅，叶梅都不可能答应我，那个结果就是叶梅要的结果，叶梅明明是故意的，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就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那段时间，她到处哭诉秦松对她做出那种事情，还多次去派出所门口闹事，那会儿事情搞得很大，连我去派出所想找当时的所长都难见到人，他们觉得我贪心，不满意他们给我们的赔偿金想多要，呵，当时在他们眼里，我们死者家属就是这种人，难怪他们后来会是那种态度，只想尽快把案件了结，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可以，经历过当时那件事的人应该都能感受到他们当时的迫切，可能是舆论压力实在太大，他们都有些扛不住了。” 朱琴心知肚明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必再计较得那么清楚，可那件事后，秦松家里的所有人都过得不好。 朱檬想，如果当时不是那种结果，所里能光明正大地说一句秦所是清白的，也许老秦家就不会搞成后来分崩离析的状态，朱琴可能也不会离开儿子。 “你是不是觉的我离开秦嘉玮这件事挺不地道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所有人都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你走到哪里都有人用鄙视嘲讽的眼神看你，因为你的丈夫是强奸犯，你知道舆论有多可怕吗？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人毁掉，连正常生活都没有办法继续过下去，那些议论声压得人喘不过气，你在任何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尽管你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你也觉得自己丈夫就是被人冤枉的，可事情朝着你根本难以想象的魔幻方向发展，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那种窒息的令人绝望的日日夜夜，朱琴就连记忆里都是沁着血的。 “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所里告诉我他们也没办法，那是他们认为的对所有人最好的解决方式，他们后来甚至不愿意再见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为这件事努力过？秦松死后整整一年，我都在为此努力，可结果是什么？什么结果都没有。” 所以那时候她心灰意冷，根本不想再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离开秦家对她来说是个十分艰难的决定，离开秦嘉玮之后，她也无数次地后悔自己不应该抛下秦嘉玮。 可现实就是如此，带着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再嫁，更何况当时她还深陷秦松的事情阴影中没有走出来，只要一看到秦嘉玮就会想起已经死去了的秦松。 朱檬已经无话可说，甚至从前为秦嘉玮的愤愤不平都显得自己有些多余。 事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第261章 残酷现实 朱琴说的这些事朱檬早已经清楚，但从朱琴的口中说出来，还是有种无法言语的痛，也许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明白当时的痛苦和无助。 朱琴嘲讽地笑了笑：“我去找过叶梅，我甚至可以跪下来求她，让她不要再污蔑秦松，秦松是个好警察，他一心一意为工作，死后为什么要被人这么污蔑？可叶梅告诉我，她没有污蔑秦松，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秦松就是对她做了那种事情，我请她拿出证据，她就让我去找警察。呵，让我去找警察，这多么讽刺。” 朱檬突然有些紧张，果然从朱琴的角度还有许多他们发现不了的事情，譬如当时所里的态度究竟是怎么样的？朱檬当然相信所里不会针对秦所，否则丢的也是所里的脸，然而从朱琴的反应来看，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里当时的处理其实你是不满意？” 朱琴又是一阵冷笑，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仍是诸多不满。 “所里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只能牺牲一个已经死了不能说话的人，他们宁愿相信叶梅的话也不愿意相信秦松的清白，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他们不是不相信秦松的清白，而是这种处理方式对他们来说是最好最简单的，死人又不会说话，他们当时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朱檬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会觉得所里可能苛待了朱琴，如果朱琴没有说谎的话，所里的确做得不地道，换做任何人心里都不可能痛快，何况那个时候朱琴刚刚丧夫，心里肯定承受着别人所不能想象的巨大压力。 在那种情况下，所里的不作为对朱琴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不仅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家里的支柱，丈夫还背上了骂名，那个时候因为秦松的事情，整个家恐怕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在那种城中村，这种情况是很难的。 朱琴像是一直在冷笑，朱檬也终于能够明白朱琴当时的态度是因为什么。 “那叶梅……她就真的一口咬死了秦所曾经对她做过那种事情吗？” “是，他们从叶梅的出租房里找出了秦松的毛发，叶梅隔壁的住户也说秦松经常出入叶梅的住处，当时的风向就是这样，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做了什么，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做什么，所以警察的那份说明才会写得那么稀里糊涂，可我就是相信秦松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我们夫妻感情当时一直很好，而且他是个工作狂，根本不可能对一个自己调查的人有过多额外感情。” 朱琴就是那么笃定，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她依旧还是相信秦松的人品。 “叶梅她当时的话里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让你觉得可能是漏洞的地方？” 朱琴的目光有些涣散，回想起当初种种，往事的确不堪回首。 “我只知道叶梅当时有个相好，我无意中听住在她隔壁的人提起过，她跟那个相好感情很好，当时十有八九是替那个相好报复，因为她那个相好曾经犯过事进过派出所，当时应该就是秦松办的案，她对秦松怀恨在心呢。” “所以我后来才明白，无论我怎么去求叶梅，叶梅都不可能答应我，那个结果就是叶梅要的结果，叶梅明明是故意的，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就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那段时间，她到处哭诉秦松对她做出那种事情，还多次去派出所门口闹事，那会儿事情搞得很大，连我去派出所想找当时的所长都难见到人，他们觉得我贪心，不满意他们给我们的赔偿金想多要，呵，当时在他们眼里，我们死者家属就是这种人，难怪他们后来会是那种态度，只想尽快把案件了结，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可以，经历过当时那件事的人应该都能感受到他们当时的迫切，可能是舆论压力实在太大，他们都有些扛不住了。” 朱琴心知肚明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必再计较得那么清楚，可那件事后，秦松家里的所有人都过得不好。 朱檬想，如果当时不是那种结果，所里能光明正大地说一句秦所是清白的，也许老秦家就不会搞成后来分崩离析的状态，朱琴可能也不会离开儿子。 “你是不是觉的我离开秦嘉玮这件事挺不地道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所有人都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你走到哪里都有人用鄙视嘲讽的眼神看你，因为你的丈夫是强奸犯，你知道舆论有多可怕吗？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人毁掉，连正常生活都没有办法继续过下去，那些议论声压得人喘不过气，你在任何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尽管你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你也觉得自己丈夫就是被人冤枉的，可事情朝着你根本难以想象的魔幻方向发展，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那种窒息的令人绝望的日日夜夜，朱琴就连记忆里都是沁着血的。 “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所里告诉我他们也没办法，那是他们认为的对所有人最好的解决方式，他们后来甚至不愿意再见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为这件事努力过？秦松死后整整一年，我都在为此努力，可结果是什么？什么结果都没有。” 所以那时候她心灰意冷，根本不想再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离开秦家对她来说是个十分艰难的决定，离开秦嘉玮之后，她也无数次地后悔自己不应该抛下秦嘉玮。 可现实就是如此，带着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再嫁，更何况当时她还深陷秦松的事情阴影中没有走出来，只要一看到秦嘉玮就会想起已经死去了的秦松。 朱檬已经无话可说，甚至从前为秦嘉玮的愤愤不平都显得自己有些多余。 事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第262章 不对劲 朱檬觉得自己内心一直相信着的某些东西似乎逐渐崩塌了，她以为当年的事情所里很重视，所以一度认为当时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现在看来的确仅有隐情，只不过和朱檬想象的背道而驰，甚至她一直都错怪了朱琴，以为当年的朱琴是因为不想背负一个人带孩子的责任才会离开秦家，原来更多的却是心如死灰。 仔细想想，朱檬忽然有些理解朱琴了，那时候朱琴一定也是抱着很大的希望认为所里一定会给秦松一个公道，谁知最后结果竟然是这样的，恐怕那个时候，哀莫大于心死，所以她只想逃离令她难堪的一切。 秦嘉玮没有错，朱琴也没有错，可错的究竟又是谁呢？ 朱檬心口闷得很，想发泄又无处发泄，原来真的是知道的越多越难受。 “怎么了？这一副丧气样给谁看呢？” 陆芃皓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从一早见到她就是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失恋了。 朱檬欲言又止，但她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说出来，否则外人永远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就像朱檬之前也一直以为所里对秦所事件的处理方式没有问题，直到现在才明白，当初的朱琴恐怕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陆芃皓也看出来她的纠结和犹豫，问道：“跟秦所的事情有关？” 她点了一下头，陆芃皓的确很敏锐，这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她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低落。 “陆芃皓，我可能一直以来都错怪朱琴了，也许朱琴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当年她也为了秦所努力过，但最后事情还是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朱檬以前以为，朱琴只是不能同甘苦的人，所以秦所一出事她就跑了，却原来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 在攒够了失望之后离开，所以朱琴那时候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为秦所再做任何事情，所以不愿意再面对这些事情。 她把朱琴告知自己的那些事情告诉了陆芃皓，内心格外的迷茫，好像自己一直都在坚持的事情突然发现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于是便开始产生了更多的疑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事情？ 难怪所里一直对秦所的事情讳莫如深，难怪所里一直对朱檬和陆芃皓过问秦所的事情耿耿于怀，原来是因为心虚，如果不是因为心虚，又何必一而再地阻挠他们做这件事情？ 陆芃皓也沉默了片刻，但他并没有像朱檬这般情绪化，毕竟比朱檬年长几岁也多几年工作经验，比朱檬冷静不少。 “陆芃皓，你觉得秦所的事情真的能得到一个我们想要的答案吗？” “看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答案，我们只要坚持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结果如何，听天由命。” 这可真不像是陆芃皓会说出来的话，她一直认为陆芃皓不是那种会听天由命的人，今天听他这么说才发现，原来就连陆芃皓，内心也并不确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究竟会不会有结果。 “叶梅和张强都没有动静吗？”朱檬已经有些心急了，她有些担心叶梅会逃跑，要是找不到人了怎么办？ “他们都看着呢，不会有太大问题，叶梅现在应该也很手忙脚乱，估计正在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撇清。” 没想到一个赵芬竟然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不过也得感谢赵芬，让他们总算找到了叶梅，否则想找到叶梅这个人还真是毫无头绪。 “晚上我会跟他们一起盯梢，一有动静就告诉你，你别太焦虑。” 陆芃皓觉得朱檬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所以才会朝着不该去想的方向发展，但很多事情并不会像她想的那样悲观，他是想告诉朱檬，事情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在没到那一天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朱檬的眼里充满了期待，她很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可自从李雪闹过那一次后，很多事情都不再让她参与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每次看着其他人忙碌，自己只能干着急。 陆芃皓摇了摇头拒绝了她：“不是很方便，李永那里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但我在那里你可以放心，主要也是想看看叶梅到底有没有其他想法，她沉不住气，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估摸着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她应该就会去找救兵，如果有那个救兵的话。” 朱檬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被陆芃皓拒绝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多难受，反正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陆芃皓自然有陆芃皓自己的考量，可朱檬也无法释怀，如果不是李雪来闹了那么一出，自己原本应该也会有很多机会。 这一天无比难捱，到了晚上，朱檬更是坐立难安，想着陆芃皓那边不知会发生些什么，虽然陆芃皓承诺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可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他根本顾不上她。 后半夜的时候，朱檬突然接到了陆芃皓的电话。 她心里猛地一跳，第一反应是陆芃皓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好在听到了陆芃皓声音的那一刻，自己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不会是在担心我？”陆芃皓跟她开玩笑。 朱檬皱了皱眉头：“那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你不知道这个点打电话会让人以为出事了吗？” 他轻轻笑了一下：“知道你一定在想这件事，所以打电话跟你说一声，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安心休息，明天早上到了所里再说。” 原来陆芃皓打这一通电话是为了让朱檬安心。 朱檬突然无法表达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听他这么一说，内心的确安心了下来。 可谁都没想到，陆芃皓却食言了。 第二天上午朱檬照旧去上班，却没在所里看见陆芃皓，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她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第262章 不对劲 朱檬觉得自己内心一直相信着的某些东西似乎逐渐崩塌了，她以为当年的事情所里很重视，所以一度认为当时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现在看来的确仅有隐情，只不过和朱檬想象的背道而驰，甚至她一直都错怪了朱琴，以为当年的朱琴是因为不想背负一个人带孩子的责任才会离开秦家，原来更多的却是心如死灰。 仔细想想，朱檬忽然有些理解朱琴了，那时候朱琴一定也是抱着很大的希望认为所里一定会给秦松一个公道，谁知最后结果竟然是这样的，恐怕那个时候，哀莫大于心死，所以她只想逃离令她难堪的一切。 秦嘉玮没有错，朱琴也没有错，可错的究竟又是谁呢？ 朱檬心口闷得很，想发泄又无处发泄，原来真的是知道的越多越难受。 “怎么了？这一副丧气样给谁看呢？” 陆芃皓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从一早见到她就是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失恋了。 朱檬欲言又止，但她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说出来，否则外人永远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就像朱檬之前也一直以为所里对秦所事件的处理方式没有问题，直到现在才明白，当初的朱琴恐怕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陆芃皓也看出来她的纠结和犹豫，问道：“跟秦所的事情有关？” 她点了一下头，陆芃皓的确很敏锐，这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她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低落。 “陆芃皓，我可能一直以来都错怪朱琴了，也许朱琴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当年她也为了秦所努力过，但最后事情还是没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朱檬以前以为，朱琴只是不能同甘苦的人，所以秦所一出事她就跑了，却原来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 在攒够了失望之后离开，所以朱琴那时候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为秦所再做任何事情，所以不愿意再面对这些事情。 她把朱琴告知自己的那些事情告诉了陆芃皓，内心格外的迷茫，好像自己一直都在坚持的事情突然发现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于是便开始产生了更多的疑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事情？ 难怪所里一直对秦所的事情讳莫如深，难怪所里一直对朱檬和陆芃皓过问秦所的事情耿耿于怀，原来是因为心虚，如果不是因为心虚，又何必一而再地阻挠他们做这件事情？ 陆芃皓也沉默了片刻，但他并没有像朱檬这般情绪化，毕竟比朱檬年长几岁也多几年工作经验，比朱檬冷静不少。 “陆芃皓，你觉得秦所的事情真的能得到一个我们想要的答案吗？” “看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答案，我们只要坚持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结果如何，听天由命。” 这可真不像是陆芃皓会说出来的话，她一直认为陆芃皓不是那种会听天由命的人，今天听他这么说才发现，原来就连陆芃皓，内心也并不确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究竟会不会有结果。 “叶梅和张强都没有动静吗？”朱檬已经有些心急了，她有些担心叶梅会逃跑，要是找不到人了怎么办？ “他们都看着呢，不会有太大问题，叶梅现在应该也很手忙脚乱，估计正在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撇清。” 没想到一个赵芬竟然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不过也得感谢赵芬，让他们总算找到了叶梅，否则想找到叶梅这个人还真是毫无头绪。 “晚上我会跟他们一起盯梢，一有动静就告诉你，你别太焦虑。” 陆芃皓觉得朱檬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所以才会朝着不该去想的方向发展，但很多事情并不会像她想的那样悲观，他是想告诉朱檬，事情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在没到那一天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朱檬的眼里充满了期待，她很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可自从李雪闹过那一次后，很多事情都不再让她参与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每次看着其他人忙碌，自己只能干着急。 陆芃皓摇了摇头拒绝了她：“不是很方便，李永那里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但我在那里你可以放心，主要也是想看看叶梅到底有没有其他想法，她沉不住气，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估摸着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她应该就会去找救兵，如果有那个救兵的话。” 朱檬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被陆芃皓拒绝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多难受，反正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陆芃皓自然有陆芃皓自己的考量，可朱檬也无法释怀，如果不是李雪来闹了那么一出，自己原本应该也会有很多机会。 这一天无比难捱，到了晚上，朱檬更是坐立难安，想着陆芃皓那边不知会发生些什么，虽然陆芃皓承诺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可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他根本顾不上她。 后半夜的时候，朱檬突然接到了陆芃皓的电话。 她心里猛地一跳，第一反应是陆芃皓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好在听到了陆芃皓声音的那一刻，自己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不会是在担心我？”陆芃皓跟她开玩笑。 朱檬皱了皱眉头：“那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你不知道这个点打电话会让人以为出事了吗？” 他轻轻笑了一下：“知道你一定在想这件事，所以打电话跟你说一声，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安心休息，明天早上到了所里再说。” 原来陆芃皓打这一通电话是为了让朱檬安心。 朱檬突然无法表达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听他这么一说，内心的确安心了下来。 可谁都没想到，陆芃皓却食言了。 第二天上午朱檬照旧去上班，却没在所里看见陆芃皓，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她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第263章 受伤 朱檬看到张烨耷拉着脑袋，过去问他知不知道陆芃皓哪儿去了，张烨却用古怪的眼神看她：“你还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朱檬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可还是强装镇定，毕竟后半夜的时候她还跟陆芃皓通过话，总不能通完话后就出了什么岔子？ 可事实证明，的确是在通完话后陆芃皓便出了事。 确切地说，是当时负责盯梢的其他同事，而陆芃皓恰好只是和李永在一起而已。 “昨天大半夜的，叶梅好像想逃跑，不知道要去哪里，偷偷叫了司机来接，他们就跟在后头想看看叶梅到底要去哪里，结果应该是被叶梅发现跟踪了，叶梅突然一个急刹车调转车头，后面的车来不及避开就撞上去的，叶梅没什么事，当时跟着叶梅的我们的车出了点事，陆芃皓擦伤了，这会儿还在医院呢。” 朱檬心里冷不丁地紧了一下，想到凌晨接到陆芃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跟自己开玩笑说不会有事，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就跟他说的不一样了？ 朱檬也没心思工作了，直奔医院。 好在车里的人都没什么大碍，检查下来后都只是受了些轻微的皮外伤，陆芃皓额头上缠着纱布，看到朱檬的时候还笑了一下，调侃她：“你不会是担心我，连班都不上跑医院看我来了？” 朱檬看他这么嬉皮笑脸，想着既然如此，事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可陆芃皓也是向来都报喜不报忧的，因此她也说不准事情究竟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还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几个小时前电话联系的时候还好好的吗？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 “是啊，谁知道挂了电话就发现叶梅有所行动。” 陆芃皓也很无奈地耸了耸肩，他的确没想到叶梅会三更半夜地突然出门，更没想到她会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居然故意给他们下套。 “伤得应该不严重？”朱檬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似乎的确不太严重，看陆芃皓现在还在开玩笑就知道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不严重，不过我怕我奶奶看了担心，所以没回家。” 陆老太太对陆芃皓的确关心，陆芃皓怕她关心则乱也是正常，别说是他奶奶了，她刚才听说他受伤的时候心里都慌了好一阵，毕竟是因为秦所的事情，她总觉得自己是有义务的，但陆芃皓并没有义务，要是为这事儿伤了，她心里会一直内疚。 “那叶梅现在怎么样了？跑了吗？”她来之前向张烨打听了一下，张烨那人一问三不知，对叶梅的事情并不关心。 “没跑，这会儿应该带去所里问话了，她太有问题，大半夜的跑哪儿去呢？本来正愁抓不到把柄呢，她自己就给送上来了，她这人看着也不太精明，而且果然沉不住气。” 叶梅今晚的行动仿佛在陆芃皓的意料之内，他早前就猜到叶梅应该等不了太久了，没想到居然还真被他给说对了，但朱檬不太关心叶梅现在的事情，朱檬关心她过去的事情，她很想知道叶梅对于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究竟还记不记得，她怎么能忘记？那可是污蔑了一个人啊。 朱檬和陆芃皓离开医院后回了所里，叶梅还在审问当中，老林则等在外面抽烟。 朱檬走过去，喊了他一声，踌躇着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这么犹豫做什么。”老林直截了当地开口，朱檬这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根本不用猜。 朱檬舔了舔舌头，此刻心情有些复杂，她以前都坚定地认为所里是站在秦所这一边的，但现在有些不确定了，所里真的是站在秦所这边的吗？为什么和朱琴说的不一样？ “师父，当初……为什么那样处理秦所的事情？” 她鼓起了勇气，想向老林问个明白。 老林或许可能不会回答朱檬的问题，但他一定知道朱檬这么问的原因。 “你又去找朱琴了？” “是，我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认为找朱琴是最快最合适的，朱琴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但我觉得不能只听朱琴的一面之词，我不相信所里当时会这么对秦所这么对她，朱琴是不是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她满脸期盼着，多么希望是朱琴夸张了，所里并没有那么对他们夫妻，可老林的反应让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就算老林还没有开口，朱檬也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朱琴并没有说谎，那会儿所里对于秦所事件的处理方式的确就是朱琴说的那样。 “那个时候舆论压力太大，所里也是没有办法，只想尽快让事情平息下来，但当时并没有证据证明老秦做过那种事情，所以所里也并没有承认叶梅对他的指控。” “但你们应该清楚，你们不否认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承认了，他们认为派出所都说不出一个不字，基本等于承认了叶梅说的都是事实，我不相信你们会想不到这一点。” 朱檬气的浑身发抖，没想到所里为了平息舆论尽快结案，竟然不惜牺牲秦所的名声，那可是一个警察最看重的名声啊，而且还是在死后，他们难道想不到这么做会给秦所的家人带去多大的困扰吗？也许他们的生活会因此受到影响，甚至举步维艰。 不，他们想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选择了牺牲秦所的家人罢了。 “朱琴后来不是来所里找过吗？希望能重视秦所的事情，但所里认为她是贪心，不满那笔赔偿金的数额，其实当时那个时候，朱琴的诉求就只是丈夫的清白而已。” 为什么就连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呢？ 老林差点被一口烟呛到，每次想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愧对老秦，当年没能再进一步为老秦做些什么，假如他那个时候能够再坚持坚持，也许什么事都不一样了。 第263章 受伤 朱檬看到张烨耷拉着脑袋，过去问他知不知道陆芃皓哪儿去了，张烨却用古怪的眼神看她：“你还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朱檬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可还是强装镇定，毕竟后半夜的时候她还跟陆芃皓通过话，总不能通完话后就出了什么岔子？ 可事实证明，的确是在通完话后陆芃皓便出了事。 确切地说，是当时负责盯梢的其他同事，而陆芃皓恰好只是和李永在一起而已。 “昨天大半夜的，叶梅好像想逃跑，不知道要去哪里，偷偷叫了司机来接，他们就跟在后头想看看叶梅到底要去哪里，结果应该是被叶梅发现跟踪了，叶梅突然一个急刹车调转车头，后面的车来不及避开就撞上去的，叶梅没什么事，当时跟着叶梅的我们的车出了点事，陆芃皓擦伤了，这会儿还在医院呢。” 朱檬心里冷不丁地紧了一下，想到凌晨接到陆芃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跟自己开玩笑说不会有事，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就跟他说的不一样了？ 朱檬也没心思工作了，直奔医院。 好在车里的人都没什么大碍，检查下来后都只是受了些轻微的皮外伤，陆芃皓额头上缠着纱布，看到朱檬的时候还笑了一下，调侃她：“你不会是担心我，连班都不上跑医院看我来了？” 朱檬看他这么嬉皮笑脸，想着既然如此，事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可陆芃皓也是向来都报喜不报忧的，因此她也说不准事情究竟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还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几个小时前电话联系的时候还好好的吗？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 “是啊，谁知道挂了电话就发现叶梅有所行动。” 陆芃皓也很无奈地耸了耸肩，他的确没想到叶梅会三更半夜地突然出门，更没想到她会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居然故意给他们下套。 “伤得应该不严重？”朱檬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似乎的确不太严重，看陆芃皓现在还在开玩笑就知道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不严重，不过我怕我奶奶看了担心，所以没回家。” 陆老太太对陆芃皓的确关心，陆芃皓怕她关心则乱也是正常，别说是他奶奶了，她刚才听说他受伤的时候心里都慌了好一阵，毕竟是因为秦所的事情，她总觉得自己是有义务的，但陆芃皓并没有义务，要是为这事儿伤了，她心里会一直内疚。 “那叶梅现在怎么样了？跑了吗？”她来之前向张烨打听了一下，张烨那人一问三不知，对叶梅的事情并不关心。 “没跑，这会儿应该带去所里问话了，她太有问题，大半夜的跑哪儿去呢？本来正愁抓不到把柄呢，她自己就给送上来了，她这人看着也不太精明，而且果然沉不住气。” 叶梅今晚的行动仿佛在陆芃皓的意料之内，他早前就猜到叶梅应该等不了太久了，没想到居然还真被他给说对了，但朱檬不太关心叶梅现在的事情，朱檬关心她过去的事情，她很想知道叶梅对于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究竟还记不记得，她怎么能忘记？那可是污蔑了一个人啊。 朱檬和陆芃皓离开医院后回了所里，叶梅还在审问当中，老林则等在外面抽烟。 朱檬走过去，喊了他一声，踌躇着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这么犹豫做什么。”老林直截了当地开口，朱檬这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根本不用猜。 朱檬舔了舔舌头，此刻心情有些复杂，她以前都坚定地认为所里是站在秦所这一边的，但现在有些不确定了，所里真的是站在秦所这边的吗？为什么和朱琴说的不一样？ “师父，当初……为什么那样处理秦所的事情？” 她鼓起了勇气，想向老林问个明白。 老林或许可能不会回答朱檬的问题，但他一定知道朱檬这么问的原因。 “你又去找朱琴了？” “是，我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认为找朱琴是最快最合适的，朱琴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但我觉得不能只听朱琴的一面之词，我不相信所里当时会这么对秦所这么对她，朱琴是不是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她满脸期盼着，多么希望是朱琴夸张了，所里并没有那么对他们夫妻，可老林的反应让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就算老林还没有开口，朱檬也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朱琴并没有说谎，那会儿所里对于秦所事件的处理方式的确就是朱琴说的那样。 “那个时候舆论压力太大，所里也是没有办法，只想尽快让事情平息下来，但当时并没有证据证明老秦做过那种事情，所以所里也并没有承认叶梅对他的指控。” “但你们应该清楚，你们不否认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承认了，他们认为派出所都说不出一个不字，基本等于承认了叶梅说的都是事实，我不相信你们会想不到这一点。” 朱檬气的浑身发抖，没想到所里为了平息舆论尽快结案，竟然不惜牺牲秦所的名声，那可是一个警察最看重的名声啊，而且还是在死后，他们难道想不到这么做会给秦所的家人带去多大的困扰吗？也许他们的生活会因此受到影响，甚至举步维艰。 不，他们想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选择了牺牲秦所的家人罢了。 “朱琴后来不是来所里找过吗？希望能重视秦所的事情，但所里认为她是贪心，不满那笔赔偿金的数额，其实当时那个时候，朱琴的诉求就只是丈夫的清白而已。” 为什么就连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呢？ 老林差点被一口烟呛到，每次想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愧对老秦，当年没能再进一步为老秦做些什么，假如他那个时候能够再坚持坚持，也许什么事都不一样了。 第264章 眼熟 从老林那里得到肯定后，朱檬才认识到朱琴曾经被误会的有多深，但朱琴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朱琴既然肯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朱檬，大概也是表明自己已经看开了的态度，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依旧还留在当年的似乎只有朱檬，或许还有其他什么人，只是朱檬的执念已经有些深，如果这件事到最后没有一个结果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心情，更无法去想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坚持究竟是不是值得。 叶梅出来了，李永跟在她身后，朱檬看向李永，李永伤得倒不重，大约和陆芃皓差不多，真是铁人，还受着伤呢就已经开始审人了。 叶梅看见朱檬的时候，脚步没来由地一顿，目光古怪地看了朱檬好一会儿。 朱檬皱了皱眉，叶梅认识她吗？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故人似的。 但她怎么可能认识叶梅？难道是因为张强？ 朱檬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朝叶梅勾唇一笑：“你认识我？” 叶梅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认识。” 朱檬心跳扑通扑通直跳，决定要赌一把：“张强应该认识我。” 在叶梅面前提起张强，叶梅却没什么反应，也可能是在朱檬面前故作镇定，努力假装不动声色。 “你不认识张强吗？当年为了张强来派出所里大吵大闹的人不是你吗？” “当年？”叶梅笑得更大声，“小姑娘，你看着应该不大？什么当年不当年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叶梅怎么可能承认呢？只是她装傻也装得一点都不高明。 “张强前阵子还来找过我，他的记性可比你甘多了，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我，我都快把他这个人给忘记了。” 朱檬随口的几句话，已经让叶梅看上去有些绷不住，尽管叶梅已经极力在保持冷静，但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真的那么冷静。 朱檬说这些倒也不是为了刺激她，只是想试探试探罢了，如果叶梅真跟张强有什么，绝不会毫无反应。相反的，朱檬甚至觉得叶梅此时此刻不过是在强装镇定而已。 但谁也没想到，朱檬对叶梅试探的这句话反而给自己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倒也不能说是不必要的麻烦，至少成功让叶梅上钩了。 这天，朱檬在回家的路上再一次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立刻毛骨悚然，双腿也跟着有些发软，整个人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难道又是张强？但想到张强有张烨他们盯着，就算张强跟踪自己也有张烨他们在后面，可这种感觉让她发抖，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跟着自己的人不是张强，至于是谁，她也想不通，毕竟自己的确从来没有得罪过人，被张强跟踪的那次，她就已经把自己又没有得罪过人想了一圈，得出的结论自然是没有。 好在天色尚早，朱檬的胆子还大一些，要是像之前那样是在夜晚，她不会像现在这么镇定。 饶是如此，朱檬还是偷偷地按下了110，准备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报警。 一辆车子忽然缓缓地在自己身边停下，朱檬紧张的一颗心差点都跳出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就看到了车窗摇下，叶梅的脸出现在朱檬面前。 朱檬眯了眯眼，看看后面，原来刚才跟踪自己的人是叶梅，她一颗悬着的心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叶梅为什么跟踪自己？看来是跟她提起张强的事情让她心虚了？ “小朱警察，这么巧，你住在这附近吗？”叶梅故作惊讶，装作偶遇，但朱檬心知肚明这绝不可能是偶遇。 不过朱檬知道是叶梅后心里总算放心了一些，她知道有人一直盯着叶梅，所以叶梅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出来。 朱檬站在边沿，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她保养得很好，算起来应该四十多将近五十的年纪，看上去却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 “小朱警察，你们警察天天盯着我也找不出你们想要的，我是正儿八经开店做生意的人，餐厅也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不能因为我错信了一个人就一直盯着我不放啊，我也很困扰，这样下去距离餐厅重新营业是不是遥遥无期了？你清不清楚这件事？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朱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不负责你们的案件，如果你真想知道相关情况应该去问给你做笔录的相关负责人。” “你们不都是一个单位的吗？还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朱檬没心思跟她在这里打哑谜，好几次对于想问的问题欲言又止，她在叶梅面前说任何话的时候都需要三思，因为任何一句话都很有可能打乱其他同事的部署，纵然她恨不得揪着叶梅的衣领问当年的事情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她也只能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话吞回去。 “小朱警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你的时候总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没有见过。”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走眼了？也许我觉得你这个人面善，所以怎么看都觉得我们以前好像认识。” 朱檬这个时候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叶梅是故意的，知道有同事一定在后面盯着她后，朱檬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她不再搭理叶梅，转身兀自往前走，谁知却听到叶梅忽然说：“你小的时候我们有没有见过？” 脚步猛地顿住，这一次朱檬可以肯定叶梅就是故意的，但她不明白的是叶梅为什么会来找她？小的时候她跟叶梅也从来没有交集过，叶梅为什么会突然盯上她？ 心里猛地划过了一个想法，叶梅这不就承认了自己和张强的关系吗？即便是小时候，朱檬也只跟张强有过短暂交集，叶梅又怎么会知道呢？除非是因为张强。 第264章 眼熟 从老林那里得到肯定后，朱檬才认识到朱琴曾经被误会的有多深，但朱琴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朱琴既然肯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朱檬，大概也是表明自己已经看开了的态度，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依旧还留在当年的似乎只有朱檬，或许还有其他什么人，只是朱檬的执念已经有些深，如果这件事到最后没有一个结果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心情，更无法去想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坚持究竟是不是值得。 叶梅出来了，李永跟在她身后，朱檬看向李永，李永伤得倒不重，大约和陆芃皓差不多，真是铁人，还受着伤呢就已经开始审人了。 叶梅看见朱檬的时候，脚步没来由地一顿，目光古怪地看了朱檬好一会儿。 朱檬皱了皱眉，叶梅认识她吗？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故人似的。 但她怎么可能认识叶梅？难道是因为张强？ 朱檬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朝叶梅勾唇一笑：“你认识我？” 叶梅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认识。” 朱檬心跳扑通扑通直跳，决定要赌一把：“张强应该认识我。” 在叶梅面前提起张强，叶梅却没什么反应，也可能是在朱檬面前故作镇定，努力假装不动声色。 “你不认识张强吗？当年为了张强来派出所里大吵大闹的人不是你吗？” “当年？”叶梅笑得更大声，“小姑娘，你看着应该不大？什么当年不当年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叶梅怎么可能承认呢？只是她装傻也装得一点都不高明。 “张强前阵子还来找过我，他的记性可比你甘多了，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我，我都快把他这个人给忘记了。” 朱檬随口的几句话，已经让叶梅看上去有些绷不住，尽管叶梅已经极力在保持冷静，但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真的那么冷静。 朱檬说这些倒也不是为了刺激她，只是想试探试探罢了，如果叶梅真跟张强有什么，绝不会毫无反应。相反的，朱檬甚至觉得叶梅此时此刻不过是在强装镇定而已。 但谁也没想到，朱檬对叶梅试探的这句话反而给自己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倒也不能说是不必要的麻烦，至少成功让叶梅上钩了。 这天，朱檬在回家的路上再一次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立刻毛骨悚然，双腿也跟着有些发软，整个人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难道又是张强？但想到张强有张烨他们盯着，就算张强跟踪自己也有张烨他们在后面，可这种感觉让她发抖，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跟着自己的人不是张强，至于是谁，她也想不通，毕竟自己的确从来没有得罪过人，被张强跟踪的那次，她就已经把自己又没有得罪过人想了一圈，得出的结论自然是没有。 好在天色尚早，朱檬的胆子还大一些，要是像之前那样是在夜晚，她不会像现在这么镇定。 饶是如此，朱檬还是偷偷地按下了110，准备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报警。 一辆车子忽然缓缓地在自己身边停下，朱檬紧张的一颗心差点都跳出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就看到了车窗摇下，叶梅的脸出现在朱檬面前。 朱檬眯了眯眼，看看后面，原来刚才跟踪自己的人是叶梅，她一颗悬着的心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叶梅为什么跟踪自己？看来是跟她提起张强的事情让她心虚了？ “小朱警察，这么巧，你住在这附近吗？”叶梅故作惊讶，装作偶遇，但朱檬心知肚明这绝不可能是偶遇。 不过朱檬知道是叶梅后心里总算放心了一些，她知道有人一直盯着叶梅，所以叶梅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出来。 朱檬站在边沿，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她保养得很好，算起来应该四十多将近五十的年纪，看上去却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 “小朱警察，你们警察天天盯着我也找不出你们想要的，我是正儿八经开店做生意的人，餐厅也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不能因为我错信了一个人就一直盯着我不放啊，我也很困扰，这样下去距离餐厅重新营业是不是遥遥无期了？你清不清楚这件事？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朱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不负责你们的案件，如果你真想知道相关情况应该去问给你做笔录的相关负责人。” “你们不都是一个单位的吗？还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朱檬没心思跟她在这里打哑谜，好几次对于想问的问题欲言又止，她在叶梅面前说任何话的时候都需要三思，因为任何一句话都很有可能打乱其他同事的部署，纵然她恨不得揪着叶梅的衣领问当年的事情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她也只能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话吞回去。 “小朱警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你的时候总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没有见过。”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走眼了？也许我觉得你这个人面善，所以怎么看都觉得我们以前好像认识。” 朱檬这个时候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叶梅是故意的，知道有同事一定在后面盯着她后，朱檬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她不再搭理叶梅，转身兀自往前走，谁知却听到叶梅忽然说：“你小的时候我们有没有见过？” 脚步猛地顿住，这一次朱檬可以肯定叶梅就是故意的，但她不明白的是叶梅为什么会来找她？小的时候她跟叶梅也从来没有交集过，叶梅为什么会突然盯上她？ 心里猛地划过了一个想法，叶梅这不就承认了自己和张强的关系吗？即便是小时候，朱檬也只跟张强有过短暂交集，叶梅又怎么会知道呢？除非是因为张强。 第265章 人在做天在看 小时候那件事李雪一直对朱檬保护得很好，从来不在朱檬面前提起那件事，也不让朱檬有可能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家里一直对朱檬保护得很好，那时候也从来没让朱檬曝光过，叶梅又是怎么知道她是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孩的？ 朱檬面不改色地回过头，她知道此时此刻叶梅也正观察着她，刚才那些话叶梅也是试探，明知如此，朱檬知道自己还是上钩了。 其实上钩的又岂止是叶梅，但叶梅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或者怀疑她就是小时候被秦所救过的那个小女孩？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难道叶梅也一直在关注着跟秦所有关的任何事吗？ 叶梅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这一笑让朱檬再次毛骨悚然，朱檬清楚叶梅不是个简单的人，当年有魄力做出那种事情便足以说明叶梅不止会撒泼打滚，她也是有智谋的。 “小朱警察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我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叶梅，人在做天在看，做过的事情一定会被重新翻出来，会有人知道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 朱檬咬牙切齿，已经十分努力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然而面对的人是叶梅，终究让她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叶梅：“看得出来你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我记得我跟你没什么交集，你恨我毫无理由，还是说……你只是把对别人的某些愧疚转化到了我身上成了怨恨？如果这样能够让你觉得好过一点的话，那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这个时候已经算是说了明话，两个人之间不需要再打哑谜，朱檬确信，叶梅就是来找自己的，并且也清楚她就是当初被秦所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 叶梅这么做意欲为何？难道是想让朱檬觉得愧对秦所而维系所谓的心理阴影吗？ 朱檬承认，自己曾经的确有过心理阴影，不仅是曾经，现在她有时候也会因为想起当年的事情而心里产生畏惧，但家人对她的保护才让她得以健康成长，所以她绝不会让叶梅这种人得逞。 “叶梅，张强现在过得还好吗？当年你那么努力才让张强侥幸跑了，结果呢？张强最后还不是进去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也一样。” 朱檬不再跟叶梅纠缠，跟叶梅纠缠得越久就有可能往她设下的坑里跳，现在案件还在关键时期，她不想给其他同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因为她而让案件停滞或者出现问题，这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身后，是叶梅不怀好意的冷笑，朱檬清楚，叶梅绝不会无缘无故来试探自己，她来找朱檬大概跟张强有关，朱檬只有跟张强有交集，除此之外，跟叶梅几乎可以说毫无瓜葛。 叶梅为什么来找朱檬？ 朱檬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陆芃皓，陆芃皓也揣测不到叶梅的意图。 “难道张强还想对你做什么？被叶梅察觉了？所以叶梅才想来找你探探虚实？” 这话听了连陆芃皓自己都摇了摇头，无论怎么想都猜不透叶梅的心思，不过倒是可以确定叶梅和张强的确一直有往来，否则无法解释叶梅怎么会知道朱檬的存在。 “叶梅昨天那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你们车里的人都受伤了，就这么放她走了？” “那能怎么办？她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的，说没发现身后有车子跟踪，明知道她在说谎，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陆芃皓憋屈，朱檬也清楚这很憋屈，所有人都清楚，但目前就是没法动叶梅。 陆芃皓安慰她：“李永那边其实也有证据，不过是希望万无一失，否则又给她钻了空子，既然要抓就要一次性把人给逮了，次数多了就成狼来了，没有震慑作用了。” 朱檬突然想起一个人：“上回那个阿花呢？怎么这几次好像都没见到她？按理说跟着叶梅的人应该都被带回过所里问过一遍话了，为什么一次都没见过她？” 陆芃皓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问过李永，李永说从来没有阿花这么一号人，也就是说从把叶梅一行人带回来的时候就没有阿花，阿花应该当时并没有跟叶梅在一起，所以才会成为漏网之鱼。 “我已经尝试联系过她好几次了，她应该知道不少叶梅的事情，如果要真凭实据，或许她手里应该能掏出不少。” 陆芃皓发现阿花居然没有被带回所里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阿花可能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对叶梅来说是很不利的事情，现在并不确定阿花究竟是自己藏起来了还是叶梅把她藏起来了，如果能够找到阿花，说服她作证的话，事情相对来说会变得容易许多。 朱檬担心的却是另一个可能：“阿花不会有危险？” 陆芃皓明白朱檬担心的是什么，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目前还是他还是乐观地认为阿花应该安全，阿花很聪明且很有野心，并不是那种会随便被人拿捏的姑娘。 当晚，陆芃皓的手机里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短信内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串地址。 直觉告诉陆芃皓，这个短信应该是阿花发过来的。 陆芃皓立刻意识到阿花应该是在约自己见面，他立刻驱车赶往目的地，希望见到的人就是阿花。 恐怕也只有阿花，除了阿花之外，陆芃皓想不到还有谁会给自己发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短信，阿花心里应该也清楚，叶梅已经被盯上了，如果她也干了不法的事情，一定不会逃过法律的制裁。 陆芃皓到了目的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那只是一个破旧的毫不起眼的小旅馆，阿花约他在这种地方见面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诡异。 有秦所的前车之鉴，陆芃皓绝不可能直接进去找阿花，万一被阿花算计了，恐怕到时候十张嘴都说不清楚，在这一点上，他一直都很清醒。 陆芃皓在车里等了很久，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陌生号码再度发来一条短信。 第265章 人在做天在看 小时候那件事李雪一直对朱檬保护得很好，从来不在朱檬面前提起那件事，也不让朱檬有可能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家里一直对朱檬保护得很好，那时候也从来没让朱檬曝光过，叶梅又是怎么知道她是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孩的？ 朱檬面不改色地回过头，她知道此时此刻叶梅也正观察着她，刚才那些话叶梅也是试探，明知如此，朱檬知道自己还是上钩了。 其实上钩的又岂止是叶梅，但叶梅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或者怀疑她就是小时候被秦所救过的那个小女孩？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难道叶梅也一直在关注着跟秦所有关的任何事吗？ 叶梅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这一笑让朱檬再次毛骨悚然，朱檬清楚叶梅不是个简单的人，当年有魄力做出那种事情便足以说明叶梅不止会撒泼打滚，她也是有智谋的。 “小朱警察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我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叶梅，人在做天在看，做过的事情一定会被重新翻出来，会有人知道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 朱檬咬牙切齿，已经十分努力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然而面对的人是叶梅，终究让她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叶梅：“看得出来你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我记得我跟你没什么交集，你恨我毫无理由，还是说……你只是把对别人的某些愧疚转化到了我身上成了怨恨？如果这样能够让你觉得好过一点的话，那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这个时候已经算是说了明话，两个人之间不需要再打哑谜，朱檬确信，叶梅就是来找自己的，并且也清楚她就是当初被秦所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 叶梅这么做意欲为何？难道是想让朱檬觉得愧对秦所而维系所谓的心理阴影吗？ 朱檬承认，自己曾经的确有过心理阴影，不仅是曾经，现在她有时候也会因为想起当年的事情而心里产生畏惧，但家人对她的保护才让她得以健康成长，所以她绝不会让叶梅这种人得逞。 “叶梅，张强现在过得还好吗？当年你那么努力才让张强侥幸跑了，结果呢？张强最后还不是进去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也一样。” 朱檬不再跟叶梅纠缠，跟叶梅纠缠得越久就有可能往她设下的坑里跳，现在案件还在关键时期，她不想给其他同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因为她而让案件停滞或者出现问题，这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身后，是叶梅不怀好意的冷笑，朱檬清楚，叶梅绝不会无缘无故来试探自己，她来找朱檬大概跟张强有关，朱檬只有跟张强有交集，除此之外，跟叶梅几乎可以说毫无瓜葛。 叶梅为什么来找朱檬？ 朱檬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陆芃皓，陆芃皓也揣测不到叶梅的意图。 “难道张强还想对你做什么？被叶梅察觉了？所以叶梅才想来找你探探虚实？” 这话听了连陆芃皓自己都摇了摇头，无论怎么想都猜不透叶梅的心思，不过倒是可以确定叶梅和张强的确一直有往来，否则无法解释叶梅怎么会知道朱檬的存在。 “叶梅昨天那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你们车里的人都受伤了，就这么放她走了？” “那能怎么办？她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的，说没发现身后有车子跟踪，明知道她在说谎，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陆芃皓憋屈，朱檬也清楚这很憋屈，所有人都清楚，但目前就是没法动叶梅。 陆芃皓安慰她：“李永那边其实也有证据，不过是希望万无一失，否则又给她钻了空子，既然要抓就要一次性把人给逮了，次数多了就成狼来了，没有震慑作用了。” 朱檬突然想起一个人：“上回那个阿花呢？怎么这几次好像都没见到她？按理说跟着叶梅的人应该都被带回过所里问过一遍话了，为什么一次都没见过她？” 陆芃皓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问过李永，李永说从来没有阿花这么一号人，也就是说从把叶梅一行人带回来的时候就没有阿花，阿花应该当时并没有跟叶梅在一起，所以才会成为漏网之鱼。 “我已经尝试联系过她好几次了，她应该知道不少叶梅的事情，如果要真凭实据，或许她手里应该能掏出不少。” 陆芃皓发现阿花居然没有被带回所里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阿花可能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对叶梅来说是很不利的事情，现在并不确定阿花究竟是自己藏起来了还是叶梅把她藏起来了，如果能够找到阿花，说服她作证的话，事情相对来说会变得容易许多。 朱檬担心的却是另一个可能：“阿花不会有危险？” 陆芃皓明白朱檬担心的是什么，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目前还是他还是乐观地认为阿花应该安全，阿花很聪明且很有野心，并不是那种会随便被人拿捏的姑娘。 当晚，陆芃皓的手机里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短信内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串地址。 直觉告诉陆芃皓，这个短信应该是阿花发过来的。 陆芃皓立刻意识到阿花应该是在约自己见面，他立刻驱车赶往目的地，希望见到的人就是阿花。 恐怕也只有阿花，除了阿花之外，陆芃皓想不到还有谁会给自己发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短信，阿花心里应该也清楚，叶梅已经被盯上了，如果她也干了不法的事情，一定不会逃过法律的制裁。 陆芃皓到了目的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那只是一个破旧的毫不起眼的小旅馆，阿花约他在这种地方见面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诡异。 有秦所的前车之鉴，陆芃皓绝不可能直接进去找阿花，万一被阿花算计了，恐怕到时候十张嘴都说不清楚，在这一点上，他一直都很清醒。 陆芃皓在车里等了很久，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陌生号码再度发来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