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房里的向日葵女孩》 第1章 出狱的少年 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仔细环顾着房间的各个角落。 房间内只有我一个人，四张床铺紧贴墙壁。 被单整齐，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叠成四方块，静静躺在枕头的底下。 “沈新，你可以走了。” 房门被打开。 一个身穿警服，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房门口。 “带好你的生活用品，这里是你的释放证明书和体检报告单等相关证件，你自己保存好。”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站起身用力的吸了一口房间内的空气。 淡淡的清新剂气息和香皂味会成为我对这里最深的印象。 我叫沈新。 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在狱里我深刻反省，改过自新，成功获得减刑。 经过出监教育以及出监评估鉴定，我在两年半后的今天刑满释放。 我拿起一个塑料袋，从里面掏出几包红双喜，依次放在临床的枕头边。 这是喜烟，我们这个监狱兴这种俗事。 每个即将出狱的人都要给同个牢房的狱友送几包喜烟。 这个时间，我的狱友们都还在进行晨间务工，只有我因为即将出狱而继续待在房间里。 走出监狱，我站在大门口突然变得有些迷茫。 两手空空的我没有带走在监狱里的任何生活物品。 至于那些和我有关的证件和路费都被我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一股无力感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让我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我拿出一包烟，颤抖的从里面拿出一根。 点燃后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接着缓缓走向街道。 “记住你在里面的生活！可别再犯事了！” 狱警打开窗户，探出身子对着我喊了一句。 我知道这是对每个犯人都会有的提醒，可我还是能够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一丝向着我的温暖。 就像头顶刺目的暖阳。 也像拂面而来的和煦微风。 “谢谢！”我郑重的和他道了谢，也对过去的自己说了一声再见。 街道转角处的树荫底下，我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靠在树边，歪着头，脸上挂着一抹甜美的微笑。 双手被在身后，微风掀动着她齐肩的秀发和那轻柔的白色长裙，一副邻家少女般的既视感。 或许是我有些受不了她那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神，主动问道：“换风格了？” 少女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长裙，略带得意地问道：“怎样？是不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 “还行。” 卓也闻言，有些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挽起被风吹乱的秀发。 “看来这牢狱生活还是没能把你这又臭又硬的嘴改造一遍！” 我笑了笑，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走到她身边跟她并排走向公交车站。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对于她的说话方式我早已见惯不怪。 这两年半卓也可没少来看我。 同时，她也是除了我姐，唯一来监狱里看过我的人。 “怎么我出现在这里等你，你好像一点都不感动啊？” 卓也见我半天不说话，斜着看了我一眼。 “感动啊！” “那你的反应呢？” “难道我要跟你来一个深情拥抱，然后十分真诚地说一些肉麻的话对你表示感谢吗？” 我不是一个喜欢把谢谢挂在嘴边的人，当然，这是对我心里在乎的人。 因为我觉得谢谢这个两个字会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远。我知道我应该对卓也表示什么，但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准备好的话还是被我忘的一干二净。 卓也想了想，脸上涌现出一抹嫌弃，有些后怕地说道：“别，还是这样好，你要说那些话我还真受不了。” “所以，我的感动都是记在心里的，溢于言表那只会让你觉得我这人很虚伪。” “切，你本来就虚伪。”卓也哼了一声，愤愤地骂道。 “手机借我用一下。”我对着卓也伸手说道。 “干嘛？” “我出狱了，和我姐说一声。” “也对，是应该和她说一声让她放心。” 她把手机递给我。 正当我刚解开手机密码，准备拨打电话时。 前面快速开过去的一辆黑色奔驰迅速倒车到我们面前。 车窗摇下，里面是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少女。 她用手指勾下墨镜，露出一对大眼睛仔细盯着我看了两眼。 半晌后，有些不确定地叫了我一声：“沈新？” 我愣了愣，车里的女人我没见过，却能叫出我的名字。 卓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是我，你是？”我诧异问道。 “还好还好！”少女松了口气，重新戴好墨镜。 “上车！” “啊？” “啊什么啊，快点！我赶时间！”少女果断说道，语气显得有些着急。 “不用了，我都还不知道你是谁。” 我摇头拒绝。 我是喜欢美女，可是眼前这个不明来历的女人一看就不是我有机会认识的那种人。 豪车暂且不说，就这样远超常人的非凡气质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有机会认识的人？ “我是你姐让我来接你的。”少女皱了皱眉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姐？” “对啊！沈曦是你姐对？” 我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眼我身边同样诧异的卓也。 “那就行了，上车，快点儿的！我赶时间呢！”少女扯下墨镜，板着脸说道。 “那我和我朋友一起？” “随便你，她去哪跟我说就行。” 卓也看了我一眼，咧着嘴笑道：“有人接你就行，我还有事呢！我就不跟你一起啦！” “没事呀，让她送你一程就好了嘛！” 车里的少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卓也，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她现在似乎又不着急催促我上车。 “真不用，我坐公交一下就到了。”卓也摇头，接着拉开副驾驶的门把我推了进去。 “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走你！” 当门关好，卓也后退一步站到了公交站台底下，躲避烈日。 同时挥着手示意车上的少女赶紧开车离开。 少女也毫不拖泥带水。 发动车子迅速开了出去。 我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卓也，似乎看到了包围在她身边的孤独和寂寥。 “她是你的女朋友？”少女头也不回的问道。 “怎么可能！”我果断说道，“她是我的好哥们。” “是么？” 说完，少女看了一眼时间，挑了挑眉后加重了油门。 “我姐呢？她回来了？” “还没，她知道你今天出狱，委托我把你接走，顺便照顾一下你崭新的人生。” 少女说着，拿出一个手机递给我。 “这是我暂时用不到的手机，先借给你用，里面有一张移动卡你不用担心话费的问题。 车子的后备箱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和你尺码的衣服，待会到家了你自己拿下去。” 我拿着手机，愣愣地看着少女精致的侧脸。 她用最精简的语言表达出了这么多内容，甚至都没有一丝停顿。 就好像是早就备好了草稿并且烂熟于心。 “还有，待会给你姐打个电话，她很担心你。” 我咽了一口吐沫，问道：“说了这么多，那你是谁？” 她笑了笑，红润的双唇就像两片开放的鲜红花瓣。 显眼的虎牙可爱至极，一整排牙齿整齐而白净。 “舒小南，你姐的好闺蜜。” 第2章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在车上舒小南简单和我说了几句房子的事情，她让我住一楼，如果没什么大事不许上她的二楼。 到地方后，她帮我录了指纹，方便我进出。 “房子里稍微有点乱，你先将就着，过几天我找个阿姨清理一下。” 舒小南脸色有点难看，略带着歉意的和我提了一句。 让我把后备箱的东西搬下来后，就开车离开了这里。 她约了朋友一起吃中饭，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下午她要忙，晚上回来她会想办法给我找个工作。 我拖着两大袋的编织袋，满心欢喜地走进别墅。 在杭州一个小平层，一间小单间都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样一个带着花园的独栋别墅让我对刚才还感到迷茫的未来生活充满期待。 可当我打开门，我才知道舒小南说的有点乱是什么意思。 门打开，里面宽敞的地面竟然没有一处落脚点。 满地的快递盒子和袋子惨不忍睹，客厅的茶几上堆满了外卖盒子。 沙发边更是有着几袋快要满出来的黑色垃圾袋。 女生的鞋子则是堆满玄关处最后一点空间，我粗略看了一眼，起码得有二三十双各种各样的鞋子和靴子。 等我选好住的房间，并将一整个一楼全部收拾干净后。 天色早已漆黑一片。 如果说下车前我有多期待崭新的生活，现在的我就有多后悔上了舒小南的车。 这样和垃圾场一样的房子就连对生活质量毫无要求的我都看不下去。 我坐在沙发上，扭动着我酸痛不已的脖颈，放松肌肉的同时我打开了舒小南给我的手机。 我忘记了和我姐报平安，而是在微信上登录了我自己的账号。 在这个时候，我心里想的还是那段让我刻骨铭心的记忆。 两年半的时间，说长并不长。 说短又不短。 微信里面99+的聊天消息在刷新出来后，大部分都是一些公众号的推送消息。 群聊全都被我设置成了勿扰模式。 而单独置顶的那个聊天框，未读信息还比不过我聊天列表里，备注霸气侧漏的“卓爷”。 我犹豫了许久，点开了置顶的聊天框。 两条可怜的未读信息。 其中一条是简单明了的“对不起，再见”，另一条还是一个表情包。 这一刻，让我厌倦的负面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对我的意义。 入狱后她没有出现过一次，当然我知道是她的父母替我交了所有的罚款和医药费。 因为她的父母不希望她和我再有任何关系。 我一直期待着她能来监狱看我一次，可我等到的只是卓也带来她跟我提分手的消息。 我点起一根烟，深吸几口后手指不受控制的在屏幕上敲打着消息。 我想告诉她我出狱了。 让我彻底心寒的是那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和无情的好友验证。 眼泪顺着棱角滑落。 我默默告诉自己是这个烟呛到了我的眼睛。 我点开她的头像，想要看一看她的生活，可是空白的一片更是给了我当头一棒。 当我抽完第二根烟，我拨打了我姐的电话。 五秒后，我听到过无数次的声音，再次温柔的出现在我耳畔。 我们互报了平安，没说几句，她就说要开始忙了挂掉了电话。 结束前隐隐传来的啜泣和呜咽暴露了她的情绪和状态。 我想，她是难过没有在我出狱的这天来接我回家。 此刻，世界又再一次安静起来。 我讨厌这样的深沉。 面对满屋子的冷清和沉寂，我忽然有些怀念读到一半就失去的大学生活，和那段阴暗、见不得人却又特殊的牢狱生活。 起码，它们都有着生活应该有的喧闹和活跃。 …… 卓也给我发来了消息。 她告诉我有一个非常好吃的火锅店，说要请我去吃一顿好的改善生活，为我接风。 同时我也看到了新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只柴犬和一只柯基，网名叫做妙妙和腿哥。 备注则是简单的三个字，舒小南。 我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一看就是我姐和她说的，让她加我的微信方便联系。 我按照卓也给我发的定位导航，离开了别墅。 等我来到店里的时候，卓也旁边的小餐车上已经摆满了菜。 她双手托着下巴，看到我走进店里连忙冲着我挥手。 似乎怕我没看到她，还在位子上大喊我的名字。 我对此感到十分无语。 “你是真把我当瞎子了？”我一屁股坐到位子上，气不打一出来，总感觉她的有些动作就是在我当成是一个弱智儿童。 “这不是怕你看不到我嘛！”卓也吐了吐舌头，露出一抹标志性的甜美笑容。 “你有手机啦？”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餐车上摆着的菜端上桌子，一点一点倒进火锅里。 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它们倒进的地方不是火锅，更像是倒进了我的心里。 “对啊。”我把舒小南给我的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卓也瞟了一眼，接着打开两瓶啤酒，递给我一瓶。 “在里面没喝过？卓爷今天让你喝个够！” 我笑了笑，接过啤酒。 卓也敬了我一杯，舌头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啤酒泡沫，俏皮地问道： “今天那个美女是谁啊？” “舒小南，我姐的闺蜜。”我将啤酒一饮而尽，满足的咂了咂嘴。 “哦，她今天接你去干啥啦？对了，你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找好了，就住在她家里。” 卓也愣了愣，一脸懵逼，“看你今天这表情应该才第一天见她？发展这么迅速？你在里面改造还把泡妞的功夫改造出来了？？” 我讪笑一声，“少拿我开玩笑，我和她也只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我的情况你还能不知道吗？暂时对这情啊爱啊什么的，不会再有想法了。” 卓也停下搅动火锅的筷子看着我。 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说她也能清楚，就像是我心里的小蛔虫。 用卓也的话说就是我弯个腰，撅个屁股，她都能知道我要放哪种味道的屁。 “那你有和她联系过吗？”卓也抿了一小口啤酒，问道。 “现在联不联系还能有什么用呢”我自顾自倒满一杯酒，头一仰，直接干完。 卓也说的那个她是谁，我心知肚明。 “行，我就知道你肯定联系了，就这点出息！她把你删了？” “非要说吗？给我留点面子呗！” 卓也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她就像早就知道了结果，只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嘲笑我一下罢了。 她把早就装好的调料递给我，眯着眼说道：“你那点面子卓爷不在乎，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你总不能一直住你姐那闺蜜家？男女有别，你不介意别人说不定介意呢” “还没想好呢，你可放心，人家住着大别墅呢，我和她可能一天都见不上一面！” 卓也很不乐意的瞪了我一眼，说道：“你知道个屁，你和她什么关系啊，不出钱不出力的给你住大豪宅，你怎么在里面待了两年半脸皮变得这么厚了呢？” “谁说我不出力了！今天我还把她那垃圾堆一样的房子给收拾了一遍，害得我中饭都没吃……” “行行行！”卓爷给我翻了一个白眼，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然后眼珠子转了转，俯下身子非常认真地说道： “要不你上我那儿住？” “啊？你开什么玩笑？！” “我才没和你开玩笑！你也知道我那儿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还嫌日子过的闲呢，都没人跟我说话。”卓也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她自己： “咱俩都不是那种爱装深沉的人，你一过来咱俩有什么事还可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而且那是我自己的房子，不需要你给我付房租！” 说着，卓也露出了一个非常舒心的笑容，满是期待地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啊！咱俩谁跟谁！”卓也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不刚说了吗男女有别，难道你不是女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就没把我当女的过！” “那你也是个女孩子，我住你那确实不方便！” 说完，我对着她举起酒杯，示意和她碰一个，就当作结束这个话题了。 其实如果非要说的话，肯定是住卓也那更好。 我只是不想让卓也太为难，和她认识以来就没见她找过对象。 本来就难找了，要让别人知道她家里还住过男人，这还怎么找？ 卓也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被我的敷衍和我的拒绝气疯了，就让我举着酒杯不理会我。 我笑了笑，把杯里的酒喝完，她却不解气似的在桌子底下用力踢了我一脚。 我和卓也一边吃，一边聊。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到了十一点，而我们就像是有聊不完的话。 我问了她最近的生活，她问了我在狱里发生的有趣的事。 等到我们从幸福里火锅出来，卓也的脸就已经红的不行了。 她不太会喝酒。 我入狱前她就只能喝个两三瓶，现在我出来了，还是没有超过四瓶！ 我扶着迷迷糊糊的卓也慢慢走在江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刺激着我的嗅觉神经。 这也让我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下再次打量起这个我最好的哥们儿。 卓也变了很多，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她留起了长发，穿起了裙子。她会开始打扮自己，往本就精致的小脸上擦点胭脂粉黛。 不变的是，我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在我身边她总是能完全把心敞开，她还是和以前那样完全信任我。 我点上一支烟，本来有些困意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 重重吸了一口烟，心里想起了这些年和她一起经历过的许多个画面。 也就是这个瞬间，我又想到了那个现在只存在于我记忆里的女人。 为什么卓也还是一点没变，而她却变成了这样？ “沈新” 卓也打了个饱嗝，带着一丝酒后的迷醉和惆怅，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 “卓爷有何吩咐？” “我要点歌！”卓也挺直身子，眯着双眼。 晚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她就这样毫不理会地看着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去里面看你吗？” 我点点头，吸了一口烟等待她继续把话说完。 “那时候我让你像以前那样唱首歌，希望你能有以前那样乐观的心态，你拒绝了，说有两个狱警在旁边看着，不好意思。” 我笑出了声，当时的画面仿佛出现在了脑海，“我印象最深的是，你还问了狱警能不能让我唱歌，狱警都没搭理你。” “对啊！”卓也听到这里，愤愤地跺了跺脚，“所以你现在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行！谁让你是唯一一个来接我的人呢！想听什么？” “你姐的闺蜜不是人吗？” 我摇摇头，“不一样，在这之前我又不认识她。你就不同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卓爷！” 卓也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有觉悟，这话我爱听，还算有点良心！我要听：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说着，她把怀里的水瓶子扔给我，后退两步安静地坐在草坪上仰视着我。 我打开手机，找到歌曲的伴奏，用水瓶当作话筒，酝酿好情绪缓缓开口：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 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 习惯 像永不愈合的固执伤痕。 一思念就撕裂灵魂。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 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唱歌一直都是我的强项，卓也曾不止一次说我的歌声肯定骗过许多姑娘的心。 此时卓也抱着膝盖，身子缩在一起，像只小猫一样看着我。 她好看的双眸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泛着点点星光。微醺的鹅蛋脸随着我的歌声缓缓摆动，她笑得很开心。 突然，卓也的脸仿佛变成了我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而我也不禁变得迷乱起来。 或许，如果她是她，就这样也挺好的哪怕只有一首歌的时间。 第3章 酒吧服务员 等我唱完最后一句歌词。 歌曲婉转悠扬的旋律缓缓落下。 面前的卓也疯了似地鼓掌，而我在这掌声中仿佛听到了不止一个人的声音。 “很好听！”一个清冷却又勾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和卓也同时转过头，看见了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的一男一女。 男人一脸漠然地看着别处，女人则是亲昵地挽着男人的胳膊娇笑嫣然。 “谢谢。”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准备拉起卓也离开这里。 “等一下！”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男人向我们走来。 “弟弟，你多大了？” 我吸了吸鼻子，重新点起一根烟。 “22了。” 然而我还没抽上一口，卓也就快速的从我手指间将烟抢了过去，用脚踩灭。 “抽死你，我还以为你属烟囱的呢！” 女人笑了笑，看了看卓也，然后又看了看我，“大学刚毕业？” “没有，大学都没能读完。”我苦笑一声，也不去隐瞒自己的过往。 女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工作了吗？” 卓也警惕地看着女人，微醺的面庞稍微清醒了一些，拉着我向后退了一步，“大姐你想干嘛？” “不用紧张，我也就是问问。”女人笑了笑，笑容舒展开的那一瞬间就像一朵绽开的蔷薇。 “你男朋友歌唱的很好听，如果他还没工作的话，我想让他来我这做驻唱。” “驻唱？”卓也错愕问道。 我和卓也不一样，关注的点是在她说的前半句。不过卓也好像毫不在意，想来应该是喝多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对，我开了一个酒，生意还不错，你男朋友工作了吗？”女人依旧保持着令人沉醉的微笑，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件古董文物。 我不懂她既然看的是我，为什么问的却是我身边的卓也。 “不好意思，我对驻唱没什么兴趣。”我笑着拒绝了女人的提议。 一方面是我对这个女人并不熟悉，另一方面是我对生活的迷茫。 我能唱歌，但我不想只是唱歌。 大学的专业注定我会有一个平凡的人生，更可笑的是我甚至都没有把这铺垫我人生的最后一条路走完。 或许是骨子里那不甘平凡的基因，又或许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她身后支撑着她的庞大家庭。 女人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却还不死心的拿出手机对我说道：“没关系，我觉得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薪酬好说，我也不会给你太大的压力，不如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 “董思念！别人都已经拒绝你了，你还要缠着他干什么？能不能要点脸？” 女人身边的男人似乎非常不满，他甩开女人的手，扯着嗓子大声质问道。 女人完全不搭理男人对她说的话，只是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我，“相信我，先回去考虑考虑，你的声音很动人。” “沈新，先加！”卓也拉了拉我的衣袖，轻声说道。 这是一个送上门的工作机会，卓也知道一个刑满释放的人初入社会肯定会遭到社会的毒打。 别说我了，就连她自己在找工作的时候都吃了不少的苦头。 因此她明白在杭州想要靠自己获得一份工作有多不容易。 我耐不住卓也的劝导，打开微信二维码给女人扫后添加了好友。 正当我和卓也准备离开时，女人身边的男人就像疯了似的，大声吼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天加这个加那个，就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我还傻乎乎的在你身边做一个门童！ 喂，我劝你回去就让你男朋友删了她，她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如果你不想失去你男朋友，就赶紧” 啪——！ 男人话还没说完，女人的一个巴掌就招呼上了他的脸。 他好像没有想到女人会对他动手，不敢置信地瞪了女人一眼后，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我和卓也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挪动脚步。 女人打完这一巴掌后，看都没看男人离开的背影，转过身看向被黑幕笼罩的江面。 我看不懂女人的眼神，也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我应该不会和这个女人有更多的接触。 在沉默中，我拉着卓也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把卓也送回家后，我回到了舒小南的豪华别墅。 高档小区不愧是高档小区，每一盏撕裂黑暗的明亮路灯都是声控的，这也让我迷失在一路光明中，而忽略了身后虎视眈眈，穷追不舍的无尽黑暗。 推开门。 房子里一片漆黑，借助手机屏幕的光亮，我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东倒西歪的白色帆布鞋，立刻就认出来这是舒小南白天穿的那一双。 我弯下腰小心将鞋摆好，紧接着蹑手蹑脚的洗漱完回到房间。 等我彻底忙活完，躺上让我感到陌生的柔软床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我点开微信，三条未读消息。 让我诧异的是，我看到了一个小时前舒小南给我发的消息！我下意识先点开了她的聊天框： “明天早点起床，我给你找了一个工作暂时先做着。” 我回了一个好，她可能确实像卓也说的那样，介意有一个男人住在自己的家里。 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我找到一份工作给她付房租，最好是我自己能找到一个住的地方。 她是我姐的闺蜜，并不是我的闺蜜，没必要为了我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卓也则是问我回到住的地方没，并且说自己已经躺好了，句子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咧嘴坏笑的表情。 我随手回了一句，消息送达，却没了回音。 看样子卓也能坚持上床已经是她今晚做的最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至于那个新加的女人，她只是给了我一个备注：董思念。 我回了我的名字，随后晚上见到的画面和一个疑问闪现在我脑海。 恍惚中，我仿佛透过黑暗看到了两年半前自己的无助。 这就像是一道伤疤，也像是一条沾满了铁锈的镣铐束缚住我零乱的思绪。 我看到了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和那个呆滞在瓢泼大雨中茫然无措，心如死灰的少年。 我也看到了肌肤之下阵阵抽搐，残破不已的心脏和我嗤之以鼻却又挥之不去的思念。 次日，我早早起床收拾完，可是舒小南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冰箱里的食物全都过期了，其他东西更是一点都没，这让我有心想要弄个早饭都没有办法。 直到十一点半，舒小南才穿戴整齐从搂上打着哈欠走下来。 “不是让我早点起床吗小南姐？怎么现在才起？”我坐在沙发上无奈地问道。 舒小南捋了捋发丝，一脸疑惑地问：“难道现在很迟吗？” “现在十一点半了！都可以吃中饭了难道不迟吗？”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哦，平时我都是睡到下午一点。”舒小南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才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似乎是在看中午吃什么外卖。 看了一会她把头转向我，“你昨晚去哪了？”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了个火锅。”我回答道。 “是那个接你的小美女？”舒小南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不是住这里吗？”我正色问道。 “没事你想吃什么？我点个外卖，中饭吃了我带你去接下来你要工作的地方。”舒小南语气平静地说道。 “饭啊什么的都可以，下次我去买点菜回来，有空的话可以自己做。” 舒小南愣了愣，“买来干嘛？我又不会做饭。” “我可以做啊！”我浑然不在意地回答道。 “那你还真可以！你姐就一点不会，所以我以为你也不会！早说嘛，昨天我还路过菜市场了。” 舒小南盯着我看了许久，片刻后才对着我一通抱怨。 当然，她十分真诚的表达了对我的感谢，帮她解决了房子的卫生问题。 她说沈曦和她住过很长时间，平时这个不干那个不干，什么事都要她来动手。 我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也没有点破她的话。 我姐去韩国已经一年多了，她这房子乱成垃圾场一样总不至于是我姐快递过来的？ 外卖到了以后，我们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解决完午饭就跟着她离开了房子。 舒小南自己开了一家美甲店，平时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都是看自己心情。 她还问我要不要去她的美甲店，这样也好让她的美甲店有一个正常且稳定的营业时间。 我果断拒绝，我一个大男人去美甲店工作还不如去酒当个驻唱。 两个都是没有灵魂，但至少唱歌是我喜欢的一件事。 而她对我拒绝去她美甲店的回答并不在意，似乎早就猜到我不会去。 舒小南开车带我来到了一个酒，童话镇。 酒大门紧闭，自然没有酒老板会在大白天开门营业。 看到酒时我突然就回忆起了昨晚见到过的董思念。 “这是我一个好朋友开的酒。”舒小南摘下墨镜，示意我下车。 我以为她是从我姐那里得到了我会唱歌的事情，因此想要把我推到这个所谓好朋友的酒里当个驻唱。 我笑了笑，接受了这个安排，开玩笑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在里面当个服务员收拾垃圾？” 没想到舒小南一脸意外的对我说：“你怎么知道？” 我脸色一沉，望着她亮闪闪的双眸，没有看到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你认真的吗？” “当然，我朋友这个酒生意还挺不错的，我前几天还和她提过这个事情，所以我就带你过来了。” 舒小南越说，我脸上的黑线就越多。 如果我面前有一面镜子，我肯定能在镜子里看到漫画中才能看到的“满脸黑线”。 “我不去，我” 舒小南皱起眉头，在我拒绝她的那一刹那，她立刻打断我说道：“你要搞清楚，你是刑满释放人员，想要找个工作你以为很容易吗？让你去我的美甲店你不愿意，在酒做服务员也不愿意！如果不是我朋友这正好缺人，你自己要找工作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能找到？” 舒小南说完，似乎在等待我给她的回应，没有再言语。 我能看到她眼底掠过的那一抹厌恶和不耐烦，或许这就是社会上的人对我们这些刑满释放人员的芥蒂。 连我姐的闺蜜尚且如此，其他人不就更不用说了？ 她应该很无奈，要替我姐收拾我这个烂摊子。 她住着这么大的豪宅，自己却只是开着一家美甲店，证明她的家境肯定很好，至少不需要自己去奋斗什么就能坐拥豪宅享受豪车。 更犯不着为了闺蜜刚从狱里出来的弟弟去浪费时间和口舌，到处帮他寻找工作。 我沉默许久，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舒小南可能觉得我这是桀骜不驯，是自视清高，是自傲和执迷不悟，但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我，在见到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的灰暗后心底萌生出的自嘲。 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正想要继续说什么，我对着她伸出手，像她那样打断了她的话。 “我去。” 第4章 爱谁做谁做 我跟在舒小南身后，从后门进入了酒。 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是来过好几次了，而我最后答应她的安排则是让她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可能看我也不会这么不顺眼了。 我们进了酒的仓库。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我们，翻看着一本账单。 时不时地低下头清算起身边堆满角落的啤酒箱。 光是看背影，我就能看出女人丝毫不逊色于舒小南的身材。 “思念，我带人过来啦！”舒小南满心欢喜的叫了一声，那个叫思念的女人一定想不到刚才在外面她还痛批了我一顿。 等下 思念？ 我不由得把这个女人和昨晚遇到的董思念联系在一起。 昨天昏黄的路灯并不能让我看清董思念的身材，今天这样一看背影，居然还有眼熟的感觉！ 果然，当她转过头，我看见她那五官和一脸震惊的表情，证实了我内心的猜想。 “是你？！”我和她同时惊呼出声。 “你们认识？”舒小南诧异地看着我和董思念，不可思议地问道。 “昨天见过一面。”董思念站起身，擦了擦手走向我们。 “你昨天不是去和你朋友吃饭了吗？”舒小南又问我。 我耸了耸肩，“吃完饭和她见到了呗。” 舒小南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半晌后说道：“算了，我也懒得猜你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她看向一脸惊喜的董思念继续说道：“他我可交给你咯，这可是我好朋友的弟弟，你照顾一下！” “他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个心！”董思念对舒小南眨了眨眼睛，轻快地道。 舒小南狐疑地看了一眼董思念，“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我告诉你，他还年轻着呢！” “怎么？怕我抢了你的菜啊？”董思念笑了笑说道。 “他怎么可能是我的菜！我只是不想我朋友的弟弟被你玷污了！”舒小南用力在董思念的肩膀上拍了一掌，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打闹起来。 过了没多久，舒小南率先停了下来，说了自己还要去开店，嘱咐我几句后就离开了酒。 舒小南一走，董思念就把仓库的门关了起来，关键是还上了锁 她缓缓靠近我，直到在我面前站定，我发誓我和她的距离不超过5公分！ 只要我向前探探脑袋，就能轻而易举的用嘴巴碰到她白净的额头。 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飘进我的鼻子里，莫名的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小南跟我说你要来我这当服务员？”董思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问道。 “额她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昨天我不是让你来我这做驻唱吗？你宁愿做个服务员也不愿意做驻唱？” 我咽了一口吐沫，不着痕迹的回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了些许距离，“因为她” “因为她是你姐姐的好朋友，你不想让她失望？”董思念没有让我得逞，脚尖悄悄向前挪了一步，再次向我靠近。 “嗯” “干嘛这么紧张？怕我吃了你啊？”董思念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估计她是看到我面红耳赤的窘态，想要开一开我的玩笑。 “姐咱能正常说话吗？” 我承认我不是柳下惠，也不是什么三好少年。 但不妨碍我在保持有最后一点理智的情况下说一点禽兽不如的正话。 董思念笑了笑，身体后退一步，重新坐会到板凳上。 她拍了拍旁边空着的高脚椅，“不逗你了，毕竟你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你叫我思念姐，我比小南大不了多少。” “思念姐昨天那个不是我女朋友。” 董思念愣了愣，随后嘴角浮现出一抹让我心跳加快的微笑。 “你是想告诉我，我可以大胆对你动手吗？” “” 她笑了笑沉吟道：“先和你说正事，既然小南把你带来了，那今天就可以过来上班了？” 我点了点头，董思念继续说道：“你希望薪资方面能有多少？” “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你看着给。” 董思念停顿了好一会儿，问道：“我听说你是刚刑满释放？你是犯了啥事儿？” 我叹了口气，以为董思念和舒小南一样，对我的这个身份有所芥蒂。 而董思念似乎察觉到我表情上的变化，摇摇头轻声说道：“不想说的话就算啦，反正我不介意，我就是关心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我又多看了董思念一眼，或许是因为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有着本能的向往。 又或许是董思念的态度让我受宠若惊。 “薪资的话按月结没问题？”董思念拿出一包和天下，从里面掏出一支递给我。 我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居然会抽烟。 抽的还是这种我买烟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高档烟。 “你别这样看我，我可不抽。”她大方的笑了笑，“这包烟是分给一些贵客的，我虽然不会抽，但是我会分烟和点烟。” 说着，她拿出打火机将我嘴里叼着的烟点了起来。 “月结的话，我给你保底5000，不过我这里没有奖金的说法。当你在上面唱的时候，你身后的屏幕会有一个二维码，只要有来酒的顾客觉得你唱的不错，他们会扫这个二维码给你打赏。 这个打赏的钱本来都是三七分，你三我七。你是小南朋友的弟弟，那打赏给你的钱全都归你，我也不占你这个便宜了，你觉得呢？” 在杭州这种地方，保底工资能有5000我已经很满意了。 在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校外做着兼职，所有的生活费和学费全都是我自己赚来的钱。 因此我也对各个职业的薪资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现在能有保底5000的工资，再加上打赏的钱，我心动的恨不能现在就开始唱。 见我点头同意，董思念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来我这不亏？还想不想听你小南姐的安排，去做一个服务员？” “爱谁做谁做，我要在思念姐这里做驻唱！”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哦！”董思念哈哈大笑，“但是我给你的要求比较高，如果你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可以给你的底薪增加一些。” “什么要求？”我有些疑惑，忽然，我看到董思念一脸坏笑的表情，我立马一本正经道：“违法乱纪、出卖灵魂的事情我不做！” “谁要你违法乱纪出卖灵魂不出卖灵魂你可以出卖肉体吗？”董思念说着，话音一转，双眼冒光地问道。 “思念姐，你就别捉弄我了，快说什么要求！” 董思念略微想了想，说道：“要求有点高，一个晚上必须唱满20首歌。” “这么多”我深吸一口烟，有些为难。 实际上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嗓子能坚持唱几首歌，更何况是在大晚上。 董思念沉默许久，才回道：“算了算了，但也不能太低，16首！酒里的啤酒饮料你可以喝，唱完16首你就自己看着办，想走就走，想唱就继续唱！怎么样？” 就这样，我找好了出狱以后的第一份工作。董思念也知道我的难处，把第一个月的保底工资提前转给了我。 签好合同之后我就离开了酒，并且把这个好消息发给了卓也和我姐。 第5章 烈日卓新 “喂。” 我坐在一家川菜馆，靠近窗户玻璃的位置。 透过玻璃，我可以轻松将外面的一草一木，行人车辆尽收眼底。 我能够看见这个世界的繁华和美丽，但我也知道在这个繁华和美丽的背后隐藏着多少阴暗与丑陋。 “三筒！喂？哪位？”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道沧桑且低沉的男人声音。 他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让我心中滋味莫名。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神奇，明明我想尽办法要和他撇开关系，偏偏在找到工作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和他说一声。 就算他根本懒得管我是死是活。 “是我，沈新。” 男人顿了顿，似乎没想到我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沉默成为了这通电话的主题，我和男人都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接上话题。 我咬了咬嘴唇，在沉默中开了口： “我出来了” “老沈该你了！”电话的另一端，一道相对较轻的声音催促着男人。 此时此刻，男人好像还在为每天的生活费绞尽脑汁，在麻将馆里浴血奋战。 他是我的父亲，应该说，是养父。 我是他从福利院领养来的野娃子，被他领养之后，我改名沈新，男人希望我能给他省点心，也为了表示我被他领养后有了新的生活，所以给我取名沈新。 领养我的那一年，正巧是男人和他前妻离婚的一年。 我姐沈曦，被判给了他，而他为了赶上后来当地政府的新政策： 离异家庭并且抚养两个及以上的孩童，可以额外获得补助，每个月500元。 于是，他一咬牙，从福利院把我领了出来。 老家的人说，他就是傻，虽然有了500元的补助，但是再怎么说，一个人养着两个小孩，花费都会不止这500元。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我被领养以后，这个男人几乎都没有管过我什么。 除了义务教育，我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是我姐在大学省吃俭用兼职换来的。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是我自己学着我姐，在上课的同时寻找兼职。 所以我对男人没什么太大的感情，反倒是对于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更加亲密的姐姐感情颇深。 “什么时候出来的？”男人好像离开了麻将馆，点起一根问我。 “昨天。” “嗯现在在哪？” “在杭州。”我知道男人是想问我要不要回老家，这样可以有人在他打麻将之后为他做饭和洗衣服。 而他还是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他是我老子。 “嗯找到活儿干了吗？” “找到了，今天刚找到。” 这个时候，川菜馆的店门被推开，卓也迈着轻快的步伐跳了进来。 她就像是一个高中生，穿着学生时代的制服，白色的高筒袜及其膝盖。 精致的五官好像故意朝着动漫人物的妆容去化了妆，浑身上下满满的青春气息，只是进门就一下子吸引了大片的目光。 我对她挥了挥手，而她在看到我后更是发挥出了中学时冲向食堂抢饭的速度朝我冲了过来。 直到她发现我正打着电话，一脸严肃的神情，这才稍微正常了一些，蹑手蹑脚的在我对面坐了下去。 “做啥的？”电话那头，老沈啐了一口痰。 “酒驻唱。” “什么玩意儿？九八猪场？”老沈顿了顿。 “反正也相当于是一个歌手” “哦，那钱不是很多？”老沈笑了笑。 我叹了口气，掏出一根烟放进嘴里，还没等我将它点燃，餐厅的服务员就过来制止了我。 “不多，不过可以生活。” 老沈吸了吸鼻子，过了几秒后缓缓开口道：“那什么和你姐说过没？” “嗯，刚说过。” “好对了，你这做歌手的钱是不是都第一时间给你的？我” 他想要钱了，不用等他说完我就能猜到他的想法。 “你要多少？” “给个1500！上月还欠着你王婶钱呢！” “我待会转给你。” “嗯，那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听见他跺脚的声音，甚至能从他跺脚踩烟的动作听出他迅速飙升的好心情。 “孩子长大了！就是好” 听着“嘟嘟嘟”的挂断声音，我皱着眉头，当窗外最后一抹余晖透过窗户玻璃打在我脸上时，我才发觉电话已经被挂断。 卓也眼神古怪地看着我，问道：“又是你那坏蛋老爸？” 我点了点头，把烟放进嘴里。卓也反应迅速，一把抢过香烟，怒道：“别人小姑娘刚说了不许抽烟！” 她把烟扔还给我，继续说道：“你那坏蛋老爸怎么又给你打电话了？他怎么知道你出来了？” “我跟他说的呗” 卓也立马有些不乐意了，怒声怼道：“虽然他是你爸，我这样说很不好！但你能不能有点脾气！你那老爸根本就没把你当儿子！” “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爸，我就是想着和他说一声。” “你要不管我叫声爸！我不要求你怎么孝敬我，只要有这一声爸，在我这里你比如来佛都大！” 我气笑了，头一次见识到卓也的嘴这么厉害：“你也少说两句，给我越说越气！” “我说的就是事实！”卓也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你今天穿这样是准备回高中深造吗？”我给老沈发去了1500的转账，接着扯开话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卓也过分纠缠。 “不行吗？”卓也低头看了一眼，脸上多了几分羞涩，“你对我的穿着有什么意见？” “意见谈不上，就是有些不习惯你穿得这么” “这么好看？是不是才发现我有这样惊人的魅力？” “这么女孩子。” 卓也大怒，恨恨地踢了我一脚，骂道：“我穿什么要你管！我本来就是女孩子。” “晚上要唱歌了，紧张吗？” 我笑了笑，“有什么紧张的？不就是唱歌吗？” 卓也咂了咂嘴，双手托着下巴戏谑地说道：“要不然我也跟你一起在酒驻唱好了，我唱歌虽然没你厉害，但是我好看呀！就算是个花瓶往台上一站，效果都比你一个人在上面好！” 我看着卓也，卓也看着我，在落日余晖下，氛围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不适合你，你还是好好打你的工。” 卓也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不适合我了？咱俩弄一个组合，跟凤凰传奇一样！还不风靡整个酒界？组合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烈日卓新’！你唱歌我跳舞，你站着我坐着，你坐着我站着！马上就能火遍全网！” “天真，有你在台上那就不叫演唱了，那叫灾难！” 卓也气坏了，嘟着嘴在桌子底下疯狂用脚踹我。 现在和卓也斗嘴好像突然成了我的一种乐趣，为了不被卓也说的太碎，我也会绞尽脑汁的回她两句，这样轻松的生活状态就像是一缕阳光探进我那被阴暗笼罩的心底。 望着坐在我对面喋喋不休的卓也，我不由得感到一丝惬意。她顾着碎嘴，我乐得倾听，我们两个就像完全互补的两个极端。 也是今天我才知道，卓也这两年成为了一个抖音短视频上的穿搭博主，还有着一两百万的小粉丝团体。 她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记录自己穿裙子的日常，没想到记录了一段时间就成了小网红。 请卓也吃完晚饭，我们又继续在商场里逛了逛。 董思念告诉我晚上的上班时间是9点，因此我又陪着卓也在各种各样的服装店进进出出。她也为了给我第一次酒驻唱加油鼓劲，硬是要晚上跟着我一起去。 而在闲逛期间，我们甚至还碰上了她的粉丝，我看着和粉丝合影的卓也有了一种虚虚实实的感觉。 在我曾经的记忆里，卓也就是一个只知道跟着我疯玩的假小子。也是这段记忆，我开始感叹时间给人带来的改变。 童话镇并不是一个livehoe，它只是和大多数小酒一样有一个提供给兼职歌手的小舞台。 它位于一整条酒街的第一家，客流量自然不需要担心。当我带着卓也赶到的时候，门外甚至开始排起了队。 我和卓也都是第一次来酒，没想到第一次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生活。 “来啦？哟，小女友都带来了？”董思念坐在门口的板凳上，靠在酒门框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卓也。 董思念和卓也的颜值都不低，至少在我看来各有各的亮点。 卓也看着就非常青春，是一种稚嫩而又充满活力的美。 董思念则是非常有韵味，成熟而感性，举手投足间都能散发出让人陶醉的魅力。 “思念姐。”卓也甜甜的叫了一声，并没有否认董思念的话，这让我有些意外。 “你好呀，待会进去随便坐，今天你的消费算在我这儿！”董思念大方的笑了笑，接着又开始向着刚来的几个顾客分起了烟。 我带着卓也进了酒，让她坐在距离我唱歌地方最近的小台上，然后我就开始准备起了等会儿会唱到的歌曲伴奏。 整整16首歌，我精挑细选了好久才把一些简单、大众的歌找全。 而当我坐上了小舞台后，我人生中第一次在大众面前的表演也正式开启。 第6章 梨花带雨，贪婪而又多情 一盏刺目的聚光灯忽然间打在我的位置，同一时间，酒内其他所有的灯光顷刻间昏暗了下去。 或许这是为了表达，在这个时候，我是这里的中心。 人声鼎沸中，我将话筒缓缓移动到嘴边，静静等待伴奏的推移。 酒内伴奏的声音特别响，还没有见识过的我有了一种莫名的眩晕感。 在震耳欲聋的音响效果下，我能够感觉到无数道聚集在我身上的目光。 他们都在好奇我开口后的样子，可能有大部分都是老顾客，个别讶异的眼神注视让我感到有些紧张。 手心渗出的汗水有些冰凉，为了掩饰我此时紧张的神情，我故作淡定地搬来了一张高脚凳，用动作来缓释我悬在半空中的心脏。 第一首歌，我还是选择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五月天的歌，旋律动听，曲风流行，比较适合在ktv或者在聚会上演唱。 歌曲表达的情感非常强烈，在某种意境下更能引起聆听者内心深处的共鸣。 当然我也不否认，这首歌还是为了唱给卓也的。 谁让她是我身边最支持我的人呢？ 我充满少年感的开口瞬间让整个酒内安静了下来，偶尔会有些许小声的呼叫声，他们在招呼自己认识的朋友去到他们的卡座上。 一首歌结束，我瞥了一眼待放列表上其余的15首歌，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趁着下一首歌的前奏，我瞄了一眼坐在台上聚精会神的卓也。 她还是和以前那样，在我唱歌的时候安安静静一动不动，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在她的注视下，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酒驻唱，而是一个在万众瞩目下展现才华的偶像歌手。 “感觉怎么样？”卓也笑嘻嘻地跟在我身边问道。 结束今晚任务的我马上走下了舞台，在零碎的掌声和呐喊中，和董思念打了个招呼，带着卓也离开了童话镇。 “不怎么样”我润了润嗓子，整整十六首歌后我的喉咙就像是被针扎得千疮百孔，被火烧的沙哑难忍。 “我给你录了视频！”卓也递给我一瓶水，接着拿出手机在我面前开心的晃了晃。 “哦，录这玩意儿干嘛！”我瞥了一眼，打开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卓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耐心说道：“傻呀你，可以用这个视频发到抖音上去啊！你唱的这么好，说不定可以给你带来点流量，看的人多了，来酒消费的人不也就多了！” “他们来酒消费又不是给我消费的。”我摇摇头，依旧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卓也哭笑不得地踢了我一脚，看着我说道：“说你笨都是抬举你，来酒消费的人多了，那扫二维码给你打赏的人不就多了！而且你在抖音上火了的话，视频流量本身也能给你带来收益！” 我错愕地看了卓也一眼，没想到卓也还能想的这么周到。 不过卓也确实是提醒我了，我打开了微信小程序，查看了今天给我的打赏金额，一点进去后被吓了一跳。 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我的打赏金额居然就有2190元！ “这么多！”卓也凑到我身边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说道：“沈新，要不你和思念姐说一声，咱俩真的弄一个组合！你这来钱也太快了！” “你可拉倒，我唱了16首歌！现在和你说话都费劲呢” “所以啊！我作为‘烈日卓新’组合的颜值担当就更有义务帮助你了！”卓也一脸期待地望着我，好看的双眸中满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兴奋。 我瞥了她一眼，“你是想钱想疯了？” “你才想钱想疯了！我是在乎这点破钱的人吗？”卓也顿时变了脸，一巴掌呼在我的背上，“我是在为你着想，不乐意拉倒……我还不想天天陪着你熬夜在这慢性自杀呢！” 我没有理卓也，继续翻看起童话镇的微信小程序。 上半部分是我晚上的打赏收入，下半部分则是有七条留言。 几乎都是在说我唱歌真好听，我也很大方的承认了他们的观点，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过有一条留言让我多看了几眼，这是来自一个名为t的用户：梨花带雨，贪婪而又多情。 我不知道他（她）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他（她）自己发出来的留言。 “梨花带雨，贪婪而又多情这是什么意思？”卓也又贴着我的胳膊，凑过来看我的手机。 “不知道，可能是某个落魄可怜、为情所困的美少女听了我的歌有感而发！” 我重重的吸了一口烟，没把这条留言当一回事。 “无语，还说我是想钱想疯了，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卓也极其厌恶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和我拉开了些许距离，“还美少女呢，真要见了面撑死了也就和女字沾点关系！” “你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你晚上喝的是鞭炮还是汽油？怎么一出来就非得怼我几句？” 卓也一脸不爽的说道：“你就是欠怼！喉咙都快炸了还抽烟！你跟油烟机过一辈子去！你抽它吸，情投意合！” 我和卓也就这样不欢而散了，而到分开的时候我还是没明白她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大的气。 她转头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任凭我怎么叫唤她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然后在我的注视下上了车。 我准备在路边扫一辆共享单车，忽然间我想到了今天收获的2190块钱，转眼就放弃了骑单车回去的想法，奢侈了一回学着卓也拦了一辆出租车。 等我回到舒小南的家里，她正穿着紧身裤和运动背心，往客厅摆了一片瑜伽垫做着瑜伽。 凹凸有致的身材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修长笔直的腿更是一览无余，她香汗淋漓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催情剂，让我内心躁动不已。 舒小南似乎很诧异我回来的这么早，以至于我开门的那一刹那她还以为家里进了贼。 等她看清楚是我后脸色一沉，“你下班了？！” 我点点头，嗓子干哑的我并没有说什么。 舒小南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十二点都不到，你就下班了？” “咳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你都这么晚做瑜伽的？” “我是无聊才做的，你别打岔！哪个酒会这么早让服务员下班？我不信，我要打个电话问问董思念！” 说着，舒小南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只不过好像没有拨通，于是她就这么愤愤地看着我，说道：“你要是敢不珍惜我给你找的工作，你就自己去想办法！也从我这儿搬出去！” 我十分无奈地看着她，解释道：“真不是你听见我这嗓子了吗？” 舒小南愣了愣，“你嗓子怎么变这样了了？” “唱歌唱的啊！思念姐没有让我做服务员，而是让我做了酒的驻唱。” 舒小南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这个时候，应该是董思念给她回了电话。 她和董思念确认了一下我说的事情，然后闲聊了几句后就挂掉了电话。 舒小南似乎对我刮目相看，把我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不可思议地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唱歌”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我笑了笑，换下鞋子准备去洗个澡，如果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肯定还要忍不住多看几眼舒小南这让人血脉喷张的身材。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舒小南仿佛一下子对我多了些兴趣，把我拦了下来。 “你猜猜？” “我不猜，你跟我说说。” “以后，今天有点累，我要先去休息了。” 我没有再理会舒小南，匆匆绕过舒小南进了我自己的房间。 等到我洗完澡躺上床的时候，才发现卓也给我发过来了好几段视频，全都是我唱歌时她在底下的录像。 除了视频，她还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到家了吗？还生气吗？（＾-＾）” 我立刻给她回了信息：“到了，我可没跟你生气，是你自己在跟我斗气！” 她给我发了一堆可怜的表情，“其实也不是和你斗气” “那是什么？”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多大的人了还小孩子一样给你发的视频，你挑个觉得不错的发抖音去。” “好的。” “我给你充当小歌迷和摄影师这么久，你就不给点表示？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 看到这句话，我仿佛看到了卓也怄气的样子，脑海里更是把她的这句话自动想象成了语音。 “你想要什么表示？红包还是转账？” “敷衍！庸俗！明天我要出差，周五回来，周五晚上请我吃饭！” 我看着对话笑了笑，点上一支烟。 卓也还是老样子，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也不知道她那脾气到底怎么养成的，似乎从来就没见她发过大脾气。 正当我准备回她信息时，房门被突然打开，舒小南就这样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出现在房间里。 而我只穿了一条红内裤，以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静止，我和舒小南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都忘记了呼吸。 第7章 带刺的玫瑰 “你有没有搞错？只穿一条内裤就算了，还在房间里抽烟！！？？”反应过来后的舒小南大怒，双手叉着腰毫不避讳地破口大骂道。 我连忙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搞错情况的人是你！这是我自己的房间，我只穿一条内裤还犯法吗？还有，进异性房间要先敲门都不知道吗？” 舒小南脸红了红，伸出手指着我怒道：“但这是我的房子！我想去哪里还要敲门？在我的房子里你就不能只穿一条内裤！而且还是红内裤！” “不是我穿的是你给我买的内裤，我还想问你为什么给我买红色的呢！还全都是红色的！你以为我想穿吗？” 舒小南红着脸说道：“是你姐让我去买的，说你刚从监狱出来，红色喜庆一点，能给你散散霉运！我这辈子还没给一个男人买过红内裤！你是第一个！” 我笑了笑，阴阳怪气的对她说道：“真是谢谢你了小南姐姐，那你能不能先出去？难道你就这么喜欢看我穿红内裤吗？” 舒小南愤愤地瞪了我一眼，片刻后用力关上门，“衣服穿好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说，什么事？”我重新穿好衣服，走到客厅。 舒小南也套上了一件卫衣，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都说暧昧是两人关系最好的调和剂，现在我觉得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发生了前面那一幕后，就算舒小南板着脸，我也没有再把她今天早上让我心寒的言语放在心上。 不过也有可能她并不是那么想的，或许她现在心里恨不得把我撵出家门老死不相往来，只不过碍于我姐的关系，隐忍在心里没好意思提出来。 而我在房间里回完了卓也的消息后，也产生了想要自己出去租房子的想法。像卓也说的，男女有别，总是赖在她家里也不是一个事情。 “以后不许在房间里抽烟！”舒小南冷冷地说道。 “我在我自己房间里抽烟都不行？” “当然不行！你要是还想在我这住下去，最好断了继续在房间里抽烟的念头！要么去外面抽，要么搬出去，就这么简单！” 我在舒小南边上的沙发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后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还有呢？” “还有，以后不许只穿一条内裤！万一我又碰上了，你不会想想有多尴尬吗？”舒小南说着，冷冷的表情微微动容，似乎想到了刚才那一幕，略微有些羞怒地说道。 我依旧点了点头，看着她等待着后续的话。 然而她就这样没有继续，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没别的了？那我回去了！” “等等！”舒小南立马拉住我的袖子。 我回过头瞥了她一眼，“怎么了小南姐？一次性说完，我工作完很累！” 舒小南扭捏了一下，有些心虚地说道：“我饿了” “饿了你点外卖不就好了？” “你不是会做饭吗？给我去弄点吃的？这么晚了我想吃的东西都没了”舒小南说道。 “你这里又没有菜，明天我去弄点，下次再做。” 舒小南拍了拍我的手臂，指着餐厅方向，眯着眼睛笑道：“今天我回家的时候顺路买了一些，你工作完回来肯定也很辛苦，咱们一起吃点呗？” “” 出于人道主义，我还是给舒小南煮了一锅鸡蛋面。好在她还比较容易满足，大晚上也没有要求我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吃完后，我非常自觉地端过她吃的一干二净的碗住去洗，里面连汤都一滴不剩。 “我自己来。” “没关系，反正就这么点东西。” 或许是被我的真诚所打动，也或许是对白天她说的那些话感到愧疚，她低下头，跟在我身后进了厨房。 “沈新，我跟你道个歉。” 我愣了愣，回过头看着一脸歉意的舒小南，“道什么歉？” “就是早上我和你说的话可能有些太极端了，也许会让你感到难过。” 我感到诧异的同时也有了几分暖意，好像舒小南在我心里的形象忽然之间就伟岸了许多。 “没关系，我不在意。” 我的话可能又戳中了舒小南愧疚的心，她嘟了嘟嘴，靠在瓷墙上轻声说道：“最近我的美甲店出了点事让我比较闹心，我的情绪也变得有些急躁，所以早上我跟你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你的美甲店出了什么事？” “半年前有个变态三天两头往我的美甲店跑！还总是找我做美甲你说他既然坚持要做，那我就给他做了，谁知道他做完还一直纠缠着我，说喜欢我，为了接近我还特地找我做了美甲” “这个变态你直接报警不就完事了吗？要怪也就只能怪你长的太好看了，一般人他能看上吗？”我洗着碗打趣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也报了警。报警也有些效果，他消失了半年，谁知道最近他又出现了，总是守在美甲店门口，搞得我都不敢去开门！” “报警呗，你报了一次警就不忍心报第二次了？” “要这么简单就好了！我都报了两次了，他现在不会守在我店门口，而是每天都来我那做美甲现在给他这么一弄，我店里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说着，舒小南一下就变得难过起来，脸上满是无奈和烦躁。 “你就没有找朋友帮你一下吗？”我擦了擦手，把碗筷放了回去，转过身认真地问道。 “找了啊不过我的朋友都是女性，她们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威胁的效果，所以搞得我最近心情都很差，这两天我的美甲店下午三四点就关门了，再这样下去生意也别做好了。” 我很想掏出一根烟抽，但是刚把烟盒拿出来，舒小南的眼神顿时变得充满杀意，让我立马把烟盒收了回去。 舒小南瞪了我一眼，好像她说的这个事情确实让她特别烦心，在把灯全关了以后径直上了楼。 “明天他出现了就找我，我给你出头！”我对着楼梯大声说道。 片刻后，舒小南的声音在楼上响了起来，“指望你还不如指望我的妙妙和腿哥。” 不得不说舒小南变脸真的很快，好像一点都不逊色于卓也果然好看的女人都是像玫瑰一样，是带刺的。 第8章 你个人渣！ 回房间之前，我在房子外面连续抽了两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照着卓也说的，注册了抖音账号，并且在上面发布了我晚上在童话镇演唱的一段视频。 翌日。 洗漱完解决完早饭之后，我点开了抖音。发现我发布的视频已经有两百多的点赞和几十条评论。 这让我感到欣喜若狂，我把每一条评论都看了过去，也非常耐心的一一回复。 确实有很多人在问这是哪家livehoe，不过更多的是在讨论我唱的好不好听。 我犹豫了一会，在评论里自己评论了一句——童话镇。 “关注我。” 这时，卓也给我发来了微信。 我走出房子，点起一根烟，嘴角掠起一抹笑意，回道：“关注你什么？” “废话，当然是抖音啊！卓爷！” 我笑了笑，在收到卓爷发来的一堆刀子表情后，重新点开抖音。 这才发现新的关注列表里，卓也已经关注了我，另外还有十几个我不认识的人。 我好奇地点进卓也的头像，脸色一沉。 她的头像居然是我高中时候因为打架在教务处门口罚站的背影。 卓也不止一次拿这张照片开我的玩笑，我也记不清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和别人打的架了。 我缓缓滑动屏幕，越往下翻，我眼里的震惊就越浓烈。 纵使我早就知道了她是一个小网红，可还是被她那些作品惊人的点赞量和粉丝量给吓了一跳。 随便一个视频都能有几十万的点赞，而我居然为了我这两百多的点赞开心了半个小时 “你在干嘛？很忙吗？” 就在我仔细观看卓也每一条视频作品的同时，卓也又给我发来了消息。 似乎是对我没有回她的消息而感到生气。 我连忙给她点了关注，并给她回道：“我在看一个女明星的视频。” “哪个女明星？你是有多爱看女人啊？收起你那歪脑筋，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完了，你爱的那个女明星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 我给她的抖音界面截了一张图，发了过去。 没过几秒，她给我发的那条消息就被撤了回去。 “虽然我知道这是你应付我的，不过卓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卓爷万岁。” “你白天准备干嘛呢？晚上才上班白天很无聊？” “再说你已经出差去了吗？” 卓也发来一张图片，一杯豆浆和一笼小笼包：“吃完去高铁站，你要不要？我给你带点过来？反正顺路。” 我愣了愣，心想卓也怎么会知道我住在哪？ “你知道我住哪？” “不知道啊，你住哪？” “那你说你顺路？” “唉为了让你喊我一声爸，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 看着冰冷的文字，我却莫名感受到一丝温暖。我重重地吸了一口烟，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烟已经烧到了烟屁股。 我又和卓也聊了一会儿，也聊到了以后针对晚上不上班的白天应该做些什么。 不用卓也说，其实我也想再找一个白天工作的正经活，毕竟总是大晚上的去工作也不是一件好事。 一直聊到卓也上了高铁，她现在在一家国企里上班，偶尔会有这么一两次要去外面分部交流学习。 这次她要去武汉，还说会给我带一点周黑鸭回来。 中午12点，我百无聊赖的在楼底下喊了无数声舒小南。 没得到她的回应我才给她打了电话，如果不是她曾经说过不允许我上楼，我现在一定要冲上去问问她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吃饭。 让我诧异的是舒小南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朋友那里接她的妙妙和腿哥，然后会直接去美甲店，让我自己解决。 就在我坐在摇椅上纠结着中午打算吃点什么时，居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然后又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中惊醒。 我在摇椅上换了个姿势，拿起手机才看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两点半。 来电显示是舒小南的微信电话。 “喂小南姐，怎么了？” “沈新，你快来！” 我噌的一下坐直身子，从电话里我听到了舒小南那惊慌和无措的情绪波动。 “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依稀还能听到一阵硬物敲打的声音，还有舒小南无助的惊呼。 “我在美甲店快来帮我！啊——” “位置位置！位置告诉我！” “新河广场a座301！” 我不再说话，挂断电话后换了一身衣服，叫好一辆滴滴火急火燎地赶往舒小南的美甲店。 我赶到新河广场，无视了保安，直接翻过人脸识别围栏，接着一口气跑到了三楼。 让我没想到的是整个三楼异常安静，我甚至都听不到刚才手机电话里传来的各种惊呼和金铁交鸣的声音。 301，只能看到一扇满是碎纹的玻璃门。 门把手的位置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敲断了，触目惊心的划痕让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也正是这个时候，我似乎能听到房间里隐隐约约传出一阵女生的啜泣，好像还能听到某个中年男人惬意的笑声。 我的心猛然收紧，重重地推了推玻璃门，门应该是从里面上了锁，纹丝不动。 情急之下我直接一脚踹在门把手的位置，门倒是开了，可是本就脆弱、满是碎纹的玻璃门也被我这一脚彻底粉碎。 碎裂的玻璃渣子和碎片如雨点般爆开，而我由于毫无防备，身上更是沾满了碎片。 “沈新！”舒小南看见我，表情委屈又惊慌地大叫了一声，双眸中隐隐泛起一道无助的泪光。 她正坐在里面的位子上，而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男子把手摆在桌上，似乎是让舒小南给他涂美甲 这下我终于明白是怎样一个变态在让舒小南烦心忧虑了，试问这样一个中年糙男人强迫你给他做美甲，你会是怎样一种心态想法。 “你是谁？”中年男子被我吓了一跳，收回正在美甲的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我。 由于身上沾满了碎裂的玻璃渣，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让身上传来感到阵阵刺痛。 并且，我还能感受到有些地方被玻璃渣子划破了口子，滚烫的鲜血也从伤口处溢了出来。 我没有说话，喘着粗气走到中年男子面前，拎着他的衣领子将他大步拽了出来。 他不停地反抗，而我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的力量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自然没有让他轻易挣脱开。 只是三两下，那个中年男子就被我拽到了门口，“老东西，给我滚！” “小崽子！你算什么东西？！”中年男子用力甩开我的手，指着我的鼻子怒斥道。 我的情绪也被他这样一指完全点燃，等他一说完，我用上更大的劲抵住他的脖子，挥起拳头就想要砸向他的面门。 而在我抬起拳头的一瞬间，我的脑海浮现出了一幕幕不应该出现的画面。 雨下的很大，我就这样在雨中一次又一次挥动着我的拳头。 男人嘴角流淌下来的鲜血混杂着雨水，从我眼前一晃而过。在他那讥讽和轻蔑的眼神中，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青涩也无知。 法庭上法官对我的无情宣判，我姐崩溃的哭泣声，牢房闸门关闭的刺耳声响。这一点一滴就像电影一样在放映，历历在目。 呆滞中，中年男人的眼神变得异常霸道，我仿佛听到了舒小南的呐喊，但我就像上了锁，在原地无动于衷。 中年男子把我一脚踹开，我厚重的身体在后退数步后摔倒在一片玻璃碎渣上。 很痛。 …… 中年男子走了，临走前好像对我放了狠话，但是我不在乎。 我甚至都没从回忆里走出来，呆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喘息。身上黏糊糊的，我低头看了一眼，鲜血渗透在衣服表面，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汗，让我的身上粘稠无比。 舒小南把我扶了起来，给我叫了救护车，又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沈新，谢谢你……你感觉怎么样？先坐会，不要乱动，你身上还有很多玻璃碎片……” 她没有急着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而是坐在我旁边不断安慰我，我能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和感激，当然更多的还是没有褪去的惊慌和无措。 此时她最需要的应该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不知为何，我站了起来。 我茫然地看着满地的碎渣子，承受着脑袋里如针刺般的痛楚。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几声犬吠。 没过多久，一个男人牵着一条柴犬和一条柯基，笑着走了进来。 “小南，我带妙妙和腿哥……” 就在他进门的一霎那，笑容缓缓凝固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和还没从惊慌中缓过神的舒小南。 半晌后，他松开手里的绳子，大步冲向我，在我疑惑的眼神下给了我一拳。 “你个人渣！” 第9章 弱肉强食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谁的青春没犯点错呢……” “你给我少说两句！就你这还青春？都奔三的人了少在这自作多情。” “小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新老弟都原谅我了，你怎么还这么大火气……” “他是他，我是我，我告诉你董英雄，今天你误伤沈新的事我肯定要和你姐说！” “舒小南，你过分了啊！我就差给沈新老弟磕头了你还要我怎样！” “反正这事没完，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给沈新一拳，你以为你是叶问还是李小龙啊？亏你还叫董英雄，趁人之危搞偷袭，不讲武德！” 我靠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二人的对话，重重地叹了口气。 舒小南坐在左边，董英雄坐在右边。 我不仅要忍受肉体的疼痛，还得忍受精神的折磨。 “沈新老弟，你说舒小南是不是泼妇骂街强词夺理？要不是为了帮她出头我能误伤你吗？”董英雄愤怒地站起身，目光注视着我希望我替他讨一个公道。 舒小南不甘示弱，站起身推了一把董英雄，“挪开你的狗爪子，小心别给沈新造成二次伤害……一口一个沈新老弟，你和他很熟吗？” 董英雄瞪大了眼睛正要反驳什么，我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挡在他们面前。 “你们饶了我，好歹照顾一下我这个伤员的情绪。” 舒小南闻言，凝重的面庞稍微轻松了一些，重新坐了下去。 董英雄满是歉意地看着我许久，缓缓开口：“沈新老弟，今天这事确实怪我……不过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董英雄的弟弟，多得不说，谁要敢欺负你就是和我董英雄过不去！就算是我爸我也要给他俩耳光！” “英雄哥……真的没事……咱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帮小南姐，我能理解。” 董英雄听后，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对我说道：“沈新老弟就是明事理，我果然没看错人！就冲你叫我一声英雄哥，咱们加个微信，以后有困难直接联系我，我如果摆不平我就不叫董英雄！” 舒小南冷哼一声，轻声嘀咕了一句“弱智”，好在声音只有我能听见，否则董英雄和她势必要在今天战出个结果。 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我的脑海里还在重复记忆着在美甲店的一幕幕。 越是回忆，内心沉重的情绪就越是泛滥。 …… 没休息多久，我就和舒小南说办理了出院手续。 本来也没多大事，就是身上被玻璃渣子划出了几道算不上深的口子。 可能是因为我运气比较好，身上的玻璃碎渣子没有一个扎进身体里。 舒小南也觉得在医院休养还不如回家里好好躺着，于是果断给我办理了出院。 董英雄晚上还要和朋友聚餐，在确定我没什么大碍后便匆匆离去，临走前还不忘郑重的和我握了个手，非常认真的跟我说认定了我这个弟弟。 我则是跟着舒小南回美甲店带上了妙妙和腿哥，然后打包了一大份烧烤回了家。 回到家后，舒小南拆开了所有的烧烤盒子摆在桌上，一脸愧疚地问道：“沈新，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身上还痛吗？” “小南姐不用客气，我已经不痛了，今天就算我没在，英雄哥也会出手帮你的，真不用谢我。” 舒小南摇了摇头，“不一样，我不知道他今天会过来给我还妙妙和腿哥，早上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还说要再带它们玩几天呢。” “你思念姐那里我帮你说了声，事出有因，你思念姐也表示理解。暂时先把伤养好，工作的事情等伤好了再说。”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拿起一串土豆片塞进嘴里，“小南姐，今天为什么没报警？” 舒小南愣了愣，神色凝重地说道：“我对警方其实不抱什么希望了，报了那么多次警，那个死变态最多也就被拘留了几天。等他再出来还会变本加厉地骚扰我，还不如不报了。” “那……接下来你有想好怎么办吗？” “还能怎么办……”舒小南拿起一根羊肉串，“那个美甲店我是不敢再做下去了，反正我也不差那点钱，本来也就是一个兴趣而已。” 我点点头，在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前，以舒小南的条件不去美甲店反而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你都没有和家里说过这件事吗？”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舒小南喝了一口饮料，说道：“跟他们说没意思，说来说去就是要我去我爸的公司上班，还不如不说。” 我哦了一声，涉及到舒小南家庭的话题我也不打算多问，如果她自己要说那我倒是不介意。 沉默了半晌，舒小南抬起头看着我，“沈新，我很奇怪为什么下午你拳头都举起来了，却没有打下去呢？是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吗？” 我停下了动作看了她一眼。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没打下去其实是对的，不是谁都像董英雄那个莽夫一样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舒小南十分认真地解释道：“我就不喜欢任何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虽然不可否认，有时候拳头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 董英雄就是个流氓无赖，如果让他帮我解决这件事其实很轻松，但是这样的方法不是我希望的。” 暴力解决不可取，可是面对一个变态，这种流氓无赖的方法还更有奇效。 所以我能理解董英雄冲上来就给我一拳，谁让我当时脸色古怪浑身鲜血，而舒小南又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他会把我当作是那个舒小南口中的变态也是常理之中。 见我半天没有说话，舒小南继续追问道：“这个是不是和你入狱有关？不想说没关系！我能理解！不过” 舒小南说着，站起身小跑到冰箱前，从里面拎出一打勇闯天涯。 “你有故事我有酒！” 我无奈地瞥了一眼舒小南，从她眼中我看到了一团火焰，似乎今天不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她都不会罢休。 “我是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三年。”我拿起一根鸡中翅，一边吃一边说道： “我前女友和她的朋友在外面聚餐，等到晚上快十二点，她和我说要回宿舍了，但是雨太大她回不去。 我呢就拎了一把雨伞，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她聚餐的饭店，等我走到的时候她人却不在。我给她打电话也没接，问了她的朋友才知道，有一个公子哥开车送她回去了。 就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她给我打了个电话，她什么都没说，不过我听到了她的呼救声，我沿着马路一直往学校方向跑，终于在路边，一辆熄火的宝马车里找到了正在拼命抵抗的她。” “然后你就把那个公子哥一顿暴揍，对？” 我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啤酒说道：“当时我什么都没想，也来不及想，拉开车门就把那个人拎出来暴打，也就是这样他动用关系把我送进了监狱。 明明占理的是我，可就是因为他弄出了轻伤鉴定，加上他家里的原因不断给警方施压，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被判了刑，根本没办法反抗。” “这人怎么这么恶心啊！”舒小南一脸不爽地说道：“要不是我两年前才从国外读书回来，你姐也没找过我，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进这个监狱！” “反正都过去了我也确实是冲动了。”我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女朋友没事？诶前女友？” 我点点头。 “总不会是因为这个事就成了前女友？你提的她提的？”舒小南一脸震惊地问道。 “我进去后她都没有来见我一次，分手也是她托卓也跟我说的，卓也你见过，就是我那个朋友。” 舒小南喝完一罐啤酒，用力扔在地上，站起身把脚踩在凳子上怒声道： “她凭什么啊？你是为了谁啊？她的良心是被董英雄吃了吗？” 我咂了咂嘴，这才发现舒小南也是个色厉内荏的主。真要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强硬，她还能被一个变态骚扰成这副样子？ “我听说是她家里不希望她未来的事业受到我的影响，她有一个明星梦，不过她父母倒是帮我把赔偿款和罚款都给交了，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那个公子哥家里说什么他们就认什么，反正要坐牢的不是她而是我这么一个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的人。” “哎哟我的傻弟弟！别人这是为了跟你撇清关系才这么做的，你怎么还挺理解的样子？你就是典型的给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我知道啊。”我叹了口气，“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爸是一个农民，家里没钱没势的，我能做的就是放弃抵抗，接受现实。” 半晌，舒小南也没什么话好说，拿起啤酒和我碰了碰，示意所有想说的都在酒里。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表面上讲究和平共处，背地里就是弱肉强食。 谁牛逼，谁的话语权就高。 第10章 真心话大冒险 “你姐很伤心。”舒小南吃着嘴里的烤串，说道：“两年前我回来的时候你姐就完全变了人似的，我强行把她拉来我家住了一年才有些好起来。” 我点点头，从袋子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可当我猛吸一口之后才想到，舒小南不允许我在这个房子里抽烟。 我挑了挑眉，故作淡定地瞄了她一眼，让我意外的是，舒小南似乎并没有反对我现在抽这根烟。 “就这一根。”舒小南专注的给面前的烤茄子把辣椒剔开，头也没抬地说道：“这根抽完就给我去房子外面抽。” 感受到来自舒小南赋予的权利，我又欣喜的抽了两口，心中的惆怅也似乎随着吞云吐雾间褪去了许多。 “这酒喝的真没意思。”舒小南猛灌了一口啤酒，还意犹未尽地抱怨道。 “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我笑了笑说道。 舒小南瞥了我一眼，“感觉像是带着任务在喝酒。” “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有这种感觉现在还早，要不我们玩个游戏？” 喝了酒的舒小南脸色微红，朦胧的醉意涌现在眼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她性格里的俏皮劲。 我逼着自己转移了视线，问道：“玩什么游戏？” 舒小南拍了拍手，兴奋地说道：“真心话大冒险！” 我也难以分辨是她本身的性格就是这样烦恼留不久，还是因为啤酒的功劳。如果换做是我，刚被变态骚扰过我肯定没什么心思去玩什么游戏。 我问道：“我们就两个人玩这个？” 舒小南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两个人怎么不能玩了？你就说你玩不玩！” “行，怎么玩？” “我这里有，你等等” 舒小南噔噔噔跑上楼，再下来时手上多了两大叠卡片。 一叠背面写着大冒险，一叠背面写着真心话。 “这样，石头剪刀布，输的人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连选两次真心话后必须选择一个大冒险，反之，连选两次大冒险后必须选择一次真心话。 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回答真心话，喝一听，拒绝完成大冒险，喝两听，怎么样？” 看着舒小南狡黠的眼神，我哼了哼，旋即同意了舒小南的规则。 很快，第一局的失败者是舒小南，她出了剪刀，我出了拳头。 她愤愤地骂了我一声“暴力狂”后，选择了真心话。 我嘴角掀了掀，拿起一张卡片照着上面念道：“成年后，你做过最丢脸的事情是什么？” 舒小南沉思片刻，红着脸说道：“错把工作群当作我对象发了一堆消息。” “工作群？你不是都做着小本生意吗？”我诧异地问道。 舒小南带着怨气回道：“大四实习我是在我爸的公司里。” 我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呢？” “然后什么，真心话以外的话题禁止讨论！”舒小南瞪了我一眼，举起手示意我继续。 第二局，我出了布，她出了拳头。 “真心话！” 我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拿起一张卡片，而舒小南则是觉得我在和她示威，咬着牙恨不得给我来上几脚。 “爱情、亲情、友情激情？你最不愿意失去的是哪一个？” “你这什么问题？激情都来了” 我把卡片递到舒小南面前，“你自己看！” 舒小南看了一眼，无所谓地说道：“爱情。” 我嘴巴张成一个圆型，似笑非笑地问道：“确定是爱情？” “少废话！继续！” 第三局，我出了剪刀，舒小南出了布，获胜的依旧是我。 舒小南愤怒地站起身，指着我怒道：“你玩不起是！” 我无辜地摊了摊手，说道：“怎么是我玩不起？我也不想一直赢啊” 舒小南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真心话！” “诶！已经两次真心话了，必须大冒险！”我立马打断舒小南，从大冒险那一叠中抽出一张卡片，读道： “给最近聊天的一名异性发一句语音，说：我好想你呀！” 我读到一半，内心的捣乱欲和八卦心直接爆棚，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舒小南脸色一沉，打开手机微信，没想到片刻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惊喜。 她拿着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这才看到最近给她发消息的那个异性，备注的是：爸爸。 “这怎么能算？？”我不服气地说道。 “这怎么不能算？？”舒小南瞪了我一眼，立马对着她爸发了一句语音，语气极其谄媚：“爸爸~我好想你呀！” “无语，你爸怎么能算” 舒小南不爽地说道：“我爸不是异性难道跟我一样是个女的？别废话，继续！” 说着，她拉近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脚蹬在椅子上气势十足地举起手。 第四局，我出了剪刀，她出了石头，总算让她赢了一局。 而当我目光看向舒小南时，她便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扯着嘴角傲视着我。 “真心话。” 舒小南闻言，激动的从卡片里掏出一张：“你心中最理想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我一边泛着嘀咕，一百年沉思起来，“温柔、脾气好、对我好、理解我的处境、照顾我的情绪、勤奋、身材好、长得好” “得得得，你怎么不找一个保姆把你供起来？”舒小南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一脸不屑地说道。 “这不是你问我嘛，难道我对理想的那个人就不能多点要求吗？” 舒小南没有理会我，对着我举起纤细白嫩的手。 第五局，我还是出的剪刀，她还是出的石头。 她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这点小心思已经被我看透了，年轻人！” 我无所谓地挥挥手，“真心话！” “等一下！改一个规则！”舒小南出声道。 “改什么规则？” 舒小南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真心话的问题由另一个人选择！” “哦，随便。” “从你开始！”舒小南补充道。 “你有点过分了？”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怂包！”舒小南白了我一眼，也没等我同意，就从卡片里选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好看的双眸中泛起一抹亮光，“如果有可能，你会和你的前任复合吗？” 我避开舒小南的目光，往窗外看去。 这个问题确实让我措手不及，而让我无可奈何的是，我内心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方才还洋洋得意的舒小南看我这副样子，似乎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或许有些让我难为情，望着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我看了看她，犹豫片刻后举起啤酒，将满满一听的啤酒一饮而尽。 “不好意思” 我摇摇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在意继续！” 舒小南认真地看了我一眼，继续了石头剪刀布。 第六局，我赢了。 而舒小南仿佛是怕我针对她，十分果断地选择了大冒险。 我拿起卡片，“和在场的任意一名异性脸对脸眼神对视20秒。” 说完，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舒小南红着脸移开了视线，突然间也没了刚才不玩死我誓不罢休的气势。 “要不你直接喝？小南姐。”我坏坏地笑了笑，说道。 舒小南似乎又把我的语气和目光归类到挑衅里去，气的牙痒痒，“这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舒小南就这样扑到我面前，我敢肯定，此时我们鼻子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超过一个指甲盖！ 第11章 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我似乎感觉到我的心在疯狂跳动，如此静谧的环境下，它的每一次跳动都显得异常清晰。 舒小南酒后的呼吸就像是一阵携带着秋意的微风轻轻打在我的嘴边，温柔中又带点清香，酥软而又香醇。 此时此刻，我能感觉到我的面颊就像是碳烤一般滚烫。 明明在我面前的是我姐姐的闺蜜，我还是没有办法保持心如止水。 舒小南纤长的睫毛就像刷子一般齐刷刷的上下摆动，脸颊两边的桃红更是让我的呼吸在不经意间急促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舒小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往我没有缠上绷带的脖子拍了一巴掌，说道：“小样，姐不是吹牛，像你这样的弟弟，姐姐一迷一个准。” 说完，她拉开了我们的距离，端起桌上的啤酒猛灌了一口。 我也随着她笑了笑，干咳了一声，说道：“你也就年龄上占点优势。” “我警告你，不许在我面前提年龄！”舒小南立刻瞪了我一眼，举起拳头在我面前摆了摆。 就这样和舒小南玩了一个多小时的真心话大冒险，最终在舒小南不胜酒力的情况下结束了这场游戏。 后面的真心话由于是我可以自己选择，一连问了好几个她没办法回答的问题，情急之下她只能选择喝酒。 当然，也借着这个游戏，我和舒小南的关系仿佛又拉近了一些。 “过两天我再给你去找找工作。” “嗯？”我愣了愣，“我不是已经找到工作了吗？” 舒小南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你要在酒里唱一辈子吗？这只能是过渡你懂不懂？” “我知道，不过不用这么着急去给我找，我自己也能找到，我觉得你应该要给自己去找一个班上了。” 舒小南说道：“我要真想找个班上我早就去上了，就我爸都不知道跟我说了几次，可我只想自己弄点小生意做点小本经营” 我感叹道：“有钱人都是这么生活的吗？” “一边儿去，我只是受不了被上班束缚的感觉，凭什么要被上班限制了我的自由？” 舒小南想要表达的就是对于劳动者的同情，她认为上班就是在挥霍自己的生命。我不这么认为，相反我还有些同情舒小南。 她就像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被她的父母细心呵护。她想要什么，她的父母都满足她，她有自己的想法，她的父母也放纵她。 可要是离开她的父母，她能收获的还有什么？ 周四，我睡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才起了床。 这几天我一直都没有出门，除了要去到房子外面抽烟。 基本上就是和舒小南窝在房子里，偶尔和她打打游戏，饿了做顿饭两人一起吃，日子变得随意且颓废起来。 起床前我给董思念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今天我会去酒上班，她倒是对我去不去持一个开放态度，告诉我等伤好了再去也完全可以。 我则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反正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不会影响自己工作。 当我在暖阳下惬意地点起一根烟时，卓也给我发来了消息： “沈新，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呼吸，忙着生活呗” 卓也立刻秒回，质问道：“你怎么没去童话镇上班？” “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针孔摄像头？” “收起你那些下三滥的思想，我才没你说的这么龌龊！抖音都没更新了我能不知道吗？老实交代最近在干嘛！” 我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自从受伤后连抖音都没有看过，赶紧点开抖音看了一眼。 消息后台多了好几条私信，很多都是在问怎么没有在童话镇看到我，以及一些询问童话镇具体位置的消息。 等我一一回复了之后惊喜的发现，我的视频已经有了将近一千的点赞。 “最近出了点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今天我会过去上班滴！” 过了大概五分钟，手机才传来一阵震动。 “确定今天会去？” “去，我都和思念姐说好了。” “那就行，我推荐了几个朋友过去童话镇喝酒，你要是今天不去唱歌我弄死你！” “不是我不去唱歌难道童话镇就不开门了？” “我给他们看了你唱歌的视频，他们就是奔着你去的，你要是不在我多没面子！” 我先是一愣，然后感叹道：“卓爷，这是给小弟介绍生意来了？” “少自作多情，我是给思念姐拉客，关你什么事”后面还跟着一堆的挖鼻孔表情包。 “行呗，你让他们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是跟你说了周五嘛，这就想我了？” 我发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包，随后回道：“少自作多情了，只是不想武汉的空气给你污染了。” 没过多久，卓也就给我发来了一段语音，“沈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飞回来捅你两刀？” “不信，你恐高，只可能坐高铁回来。” “” 这时候，舒小南穿着睡衣从玄关走了出来。 嫌弃地扫了我一眼后，走到太阳底下伸了一个懒腰。 曼妙的曲线在这一刻一览无余，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应该就是形容舒小南这样的身材。 我就这样看着舒小南的背影，目不转睛。忽然间她转过身，惊慌之下害得我抽了一口已经烧的只剩下滤嘴的烟。 “你昨天说今天要去上班对？” 我假装云淡风轻的把烟头按进烟灰缸，走到舒小南身边学着她伸了一个懒腰。 “对啊，怎么了？” 舒小南点点头，说道：“听说你歌唱的不错。” “不用一直重复强调，你知道就行。” “真是无语，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啊？我反正一直都很无聊，喊几个朋友去你那玩玩，童话镇开业以来我都还没去玩过呢！” “哎呀那真是我的荣幸，请问舒小姐几点光临？我派人隆重欢迎！” 舒小南闻言，怒气冲冲地踹了我一脚，“好好的人不做你偏要做太监，沈曦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 “上帝把所有的优点都给了我姐姐，她的身上装满了，那只能把所有的缺点都给了我。” 舒小南注视着我，片刻后笑出了声，往我的后背拍了拍，“你还挺会说。” “那也没有，跟美女说话我就会很紧张。” 说完，我立刻跑回了房子里，而后面反应过来的舒小南脸色一变，暴怒地冲进了房子，“沈新！！” 夜晚。 由于我和舒小南吃的比较迟，吃完晚饭后我自己先扫了辆单车去了童话镇。 而舒小南则是要精心打扮一番，然后接上自己的朋友然后再过去。 当我骑着共享单车慢慢悠悠的在杭州街头穿梭之时，我才真正意识到，现在的生活已经离开了那个仿佛被铁栅栏包围的监狱。 铁栅栏束缚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还有我的灵魂。 而现在，在街头和一辆辆电瓶车、轿车齐头并进的我，突然就好像迷失在了这繁华都市的阴暗面里。 来到童话镇，刚刚好压着点进到了酒里面。 看着一对对结伴进入酒的俊男靓女，形单影只的我不自觉间点起了一根烟。 董思念坐在距离小舞台最近的台上，这一次她身边坐着的男人已经不再是上次夜晚我和卓也见到的那个了。 她紧贴着男人，亲昵地趴在男人的耳边说着什么，他们谈话间我还看见她诱人的丁香红舌在男人耳垂上轻佻而过。 这让我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所说过的话。 她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而在我思索间，董思念似乎有所察觉的把目光转到我身上，那道耐人寻味的眼神就像深渊里充满欲望的凝视，试图将我拉进深不见底的幽闭禁地。 我假装没看到董思念的眼神，转身去到台拿出一罐红牛，一口干完后给舒小南发了个信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能到。 我还指望着她给我拍几段视频，好让我有素材可以上传到抖音上去。 等了五分钟她也没回我，只能给她发了一句让她到了以后给我拍几段视频。 我连着唱了两首歌。 酒的氛围似乎被我的歌声推向了高潮，也正是在这被酒精占领的环境下，我萌生出了一个特别的想法。 与其说是和以前那样遵循千篇一律的演唱方式，不如让来酒消费的顾客选择他们想要听的歌。 于是，在充满暧昧的彩灯映照下，我关掉了音乐的伴奏。 第13章 求爱 我本想独自离开童话镇，可是当我看到卓也那想要砍死我的眼神，就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跟上卓也，在充斥着酒精和迷乱的卡座间来回穿梭，最后在角落边靠近玻璃窗的位置找到了卓也的朋友们。 两女一男。 “卓也，你来了！”男人一眼就见到了卓也，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带笑意的叫了一声。 卓也皱了皱眉，她似乎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她把目光投向另外两名女生，看到她们意味深长的笑容后，眼底掠过一丝隐晦的不满与无奈。 卓也看了男人一眼，不待男人回答便绕开他走去卡座，“你过来干什么？” “小安说你今天会回来，我想着你一回杭州就来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我就跟过来看看。”男人显得有些拘谨，跟在卓也旁边僵硬地笑着。 我点起一根烟，缓缓跟在卓也身后不远处，直到走近卡座，才发现卡座上放着一大捧红玫瑰。 于是我看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和怜悯。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追求过卓也，而是卓也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总是会让那些男人知难而退。 “卓也，不介绍一下这里的男明星吗？”红头发的女人抱住卓也的胳膊，亲昵的对卓也说道。 “是呀，要不是你说他是你朋友，诺诺早就上去要联系方式了。”另一人捂着嘴娇笑道。 我看了卓也一眼，稍作沉默后主动说道：“你们好，我叫沈新，沈新的沈，沈新的新。” “沈新呀，难怪卓也跟我提过什么烈日卓新组合……” 卓也一听脸色大囧，也没了刚才的那股冰冷劲，慌慌张张地捂住女人的嘴。 “瞧卓也还害羞呢……沈新，来一起喝点！我们就喜欢跟唱歌好听的人喝酒！” 我笑了笑，并没有坐到那个女生那边去，而是坐在卓也身边，并开起一瓶和她们敬了敬。 …… 酒喝了一半，我已经和卓也还有那两名女性朋友打成了一片。 而那位兄台则是坐在我们对面，一个劲的喝闷酒，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两眼卓也，然后欲言又止，灌自己一大口啤酒。 他们都是卓也的同事，也是平时和卓也关系比较亲密的人。 红头发的女生揣着酒杯问我：“沈新，下次过来找你喝酒能打折不？” “你可以和老板报我的名字试一试。” “报他名字直接打骨折！”卓也接过我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卓也瞪了我一眼，忽然看到了我衣领口暴露出来的白色绷带，瞳孔骤然收缩。 我也意识到了什么，心虚地提了提衣领，视线看向别处。 半晌后，卓也站起身，拉着我的衣服往外走，冷言冷语地说道：“出来，问你点事儿！” “有什么事这里不能说吗？咱俩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能！别跟我磨磨唧唧，你出不出来？” “这里说就行了，还浪费这个力气跑到外面去干嘛？” 卓也冷冷地看着我，给我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一秒后变成了二，然后变成了一。 卓也这个脾气真是绝了，莫名其妙的就会变脸，有时候我都怀疑国家的法律就是为了限制卓也才颁布出来的。 我放弃了和她犟着的想法，在她的威胁下离开了童话镇。 …… 酒门口，卓也十分野蛮地拉开我的衣服，而我那些包裹在身上的绷带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空气底下。 看到这些缠满胸膛的绷带，卓也皱紧了眉头，眼底流露出一丝慌乱：“怎么回事？” 我把衣服拉了下来，说道：“那什么……在家里不小心摔倒了。” “你摔一下怎么和被砍了似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挠了挠头，“真的就是摔了一跤……怎么给你说的我和亡命之徒一样？” 卓也扭过头，片刻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则是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沈新，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没有！我真没有打架！” “看着我……真的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考虑一下那些在乎你的人可以吗？” 我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别说了，我真的没打架……你看我的手……谁打架了手会一点事都没？” “我就要说！反正不许你再去打架！你有多少个三年可以挥霍……” “两年半……” 卓也用力踹了我一脚，我装作一副吃痛的样子，似乎把她吓的不轻，立马贴上来问我：“怎么啦？是不是腿上还有伤……你是勾引有夫之妇被人砍了是不是！” “我……心痛……” 卓也愣了愣，随即生气地推开我，“没点正经，你看你死了我会不会管你！” 我讪笑着道：“谁让你说我勾引有夫之妇来着，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卓也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说道：“能跟我说实话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什么摔了一跤，你这要是摔的我就不姓卓。” 我按耐不住卓也连番的询问，最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她。 而得知真相的卓也似乎更生气了，她抬起脚，用力在我鞋上给我来了一脚，气急败坏地道：“说你蠢都是侮辱了蠢这个字！正常人谁会和玻璃门过不去？” “我这不是着急吗？谁能知道玻璃门一踹就碎了……弄的和拍电影一样。” “学什么不好学别人英雄救美，这下好了，自己落了个残废，美还没救着……” 我厚着脸皮说道：“什么残废？我这就是被划破了皮，再乱说我告你诽谤！再说了，谁告诉你我没救着？” 卓也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救着了，她人呢？别的美女被英雄救了早就芳心暗许非英雄不嫁了……那个舒小南呢？我要是她你走到哪我粘到哪，还会让你大晚上在外面和别的姑娘眉来眼去？” 我一脸无辜地说道：“放屁，我和谁眉来眼去了？” 卓也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遍，说道：“刚才不是和我同事聊的很开心吗？还打折呢……我坐在中间妨碍你们培养感情了是？” “我……” 没等我说完，卓也打断我说道：“行了行了，别我啊我的，赶紧回去歇着你，一身伤了还到处乱跑，还疼不……” “疼……” “疼死你活该！” …… 我跟着卓也重新回到童话镇。 回卡座的路上，我又看到了舒小南。 她坐在一个打扮帅气的不知名男人身边，和一整个卡座的人玩着什么游戏。 这才是在酒内应该有的，忘却烦恼，忘却忧伤，酒精才是所有事物最离不开的东西。 我帮舒小南确实没有抱着任何异样的情绪和目的，更不是对她这个人有任何的企图和歹念。 但是看到她和其他人其乐融融地玩着游戏，我的心里突然感觉不是那么的滋味。 好像我也开始认同了卓也说的话，美没有救着，还落下一身残废。 我麻木地走回到卡座，忽然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一旁卡座上的男男女女都拿出手机对着角落的卡座拍着，而作为主角的卓也则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我光是看着她的背影，都能够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惊慌和尴尬。 好像是为了配合这一幕演出，童话镇内嘈杂刺耳的dj轰鸣在这一刻减轻了许多。 卓也的男同事单膝跪地，手里捧着那束红玫瑰，脸色潮红地看着卓也：“卓也，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难以自拔的喜欢上了你！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但是我可以改，试着向你喜欢的那个类型去靠近我想要做你无助时能够停靠的港湾，想要做你孤单时陪伴在你身边的微风和尘埃，我真的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 男生话音一落，酒内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不管怎么说，男人的举动都让大家发自肺腑的崇拜和震撼。这得是多大的勇气才有在酒里求爱的想法举动，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一种相当于自杀式的求爱。 我点起一根烟，靠在旁边卡座的座位上戏谑地看着男人。 这时候不再同情他，也不会再为他感到惋惜，从他跪下捧起玫瑰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是要失败的了。 真不是我看不起他，他的这种行为和举动是我敬佩的，堪称吾辈楷模！ 但别说这种手捧玫瑰在酒和卓也求爱的，我甚至见过一个挥金如土的富二代包下了一整个广场，铺满白红玫瑰以及占据大屏幕向卓也表白。 他们在发动进攻前都没有考虑过卓也的感受。 我觉得卓也喜欢的不是这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是这种让自己曝光在大众视野下的高调人生。 她喜欢的是源自于生活的细腻，喜欢的是无言的关怀，只是这一切都被卓也她自己扼杀在摇篮里，从而让其他人难以靠近。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在一阵阵如浪潮般越喊越响的起哄声中，卓也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果然，在下一秒，卓也疯了似的背上自己的双肩背包，拎起行李箱和黄色塑料袋准备离开。 男人大惊失色，借助着酒劲拽住卓也的手腕，“卓也！卓也！你去哪我真的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求你了” 卓也想要挣脱开男人的手，但是女生又怎么能挣脱开一个被酒精麻痹后陷入困境的男生。 “你放手！” 男人拼了命地摇头，眼神绝望地看着卓也，“不我真的很喜欢你答应我好不好，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卓也有些犹豫，她看了一眼四周。 当她的目光停在我身上时，我丢下手里只是抽到一半的香烟，大步走上前，一把拍开男人抓着卓也的大手。 接着，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下拎过卓也的行李箱，毫不拖泥带水地拉住卓也冰冷的小手转身离开。 “喂！你他妈站住！”男人在我们身后怒吼道。 我看了卓也一眼，卓也正一脸哀求地看着我，我却有些难以捉摸她内心的想法。 我承认我有些冲动了，但男人不冲动还是什么男人？ 我转过身，一把拍开男人指着我的手指。 此刻我就像是站在万军面前，背后是深渊与危谷，散发着我认为以一敌百的气场和魄力。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就是这样做了。 “记住，我是她男朋友，以后再敢骚扰卓也，我跟你没完！” 第14章 室友邀请 卓也离开童话镇前，又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我想她可能比谁都想要逃离这里。是啊，作为和卓也知根知底的伙伴，我这样做无疑是让她更加难堪。 我还是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这就是我。 我重新点燃一根烟，拎着卓也的行李箱跟在她后面。 我和她说了很多话，只不过她都没有理我，就是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着。 我是一个不太擅长哄女生开心的人，平时生活中我的嘴特别碎，可以开出很多玩笑活跃人与人之间的气氛。 可是真到了需要我使用嘴遁的时候，我会陷入一种特别被动的局面。我难以琢磨女生的情绪，更没办法对症用药。 卓也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抢走我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用力踩灭，开口对我说道：“你除了一个劲地抽烟还能干嘛？” “我还能哄你开心？” 卓也嗤笑一声，说道：“那你哄啊，哄不好今天谁也别好过！” 我看着卓也认真的表情，两只手无助的晃了晃。 “沈新，有没有人告诉你前面那样做很白痴啊？”卓也没有继续为难我，一字一顿的和我说道。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不再被他纠缠嘛” “我知道你想要帮我，当时的我也需要你帮，可你自己看看你都帮了些什么现在我在同事眼里是一个有男朋友的人了，但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的清白呢？我未来的男朋友呢？你还怎么帮我？” 我抬起头，卓也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借着皎洁的月光，我好像还能看到一丝绯红回荡在她白皙的脸颊间。 半晌后，我缓缓开口：“我承认这样有些莽撞了不过上次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自己就拿我当挡箭牌你怎么不说？” 卓也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咬着牙说道：“上次那个人我都不熟，我同事他们又不在！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不行！” “好啊！双标是？” 卓也没有理我，只是用一种十分愤怒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又厚着脸皮说道：“行了嘛，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那你的意思是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要让我自生自灭不帮我了咯？” “呐，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了，我是那种无情的人吗？” 卓也看着我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沉默一会儿后才对着我说道：“那关于前面你说的话，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前面？” “童话镇里面。” “哦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啊。” “我的意思是唉算了”卓也眯着眼，欲言又止。 “什么啊你说清楚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想得到？” “说你是放屁虫都是抬举你！不说了，浪费口舌！” 说着，卓也用力拉过我手里的行李箱，转身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我趴在窗口对她说道：“你都没吃过东西呢！前面给你点了炒饭你也没吃过。” “不吃了，气饱了！” “唉，你那同事也忒不懂事！”我说道。 卓也用力瞪了我一眼，一巴掌拍在我的手臂上，然后缓缓升起车窗玻璃，“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到卓也离开，我并没有急着回家。 我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认真抽完一整支烟，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的打赏收获。 小程序里，2360四个数字让我喜上眉梢，忍不住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不得不说这个打赏的金额有点多了，来童话镇做驻唱之前我从来没想过驻唱会这么挣钱。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除了童话镇，其他酒并没有这种打赏的说法。 这也让我好奇，上一个驻唱歌手有着这么高额的收入，为什么还要离职？ 我把小程序向下拉，扫了一眼今晚的留言。 总共十三条留言，有留下微信号让我加的，有叫我去他们卡座喝几杯的，也有留言：xxx我忘不了你 我仔细把每一条留言都看了过去，这一次没有在里面找到那个用户名为t的留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了些许遗憾。 或许是t那句高深莫测的伤感文学触动了我，两个遍体鳞伤的人内心里的心心相惜。 次日。 睡梦中的我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醒。 我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破门而入的舒小南，和她同时开口大吼： “你怎么不敲门？！” “你又只穿内裤！？” 我们又十分默契的同时闭上嘴，沉默片刻后，我率先说道： “你先出去我穿个裤子。” 舒小南红着脸扫了我一眼，退出房间。等过了一会儿，我穿好衣服和裤子后，房间响起一阵平缓有力的敲门声。 “进来。” 舒小南走进房间，问我：“昨天你什么时候走的？” “忘了，怎么了？” “怎么了？你怎么不叫我一声？”舒小南大声质问道。 我笑了笑，没明白舒小南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情闯进我的房间，“你玩你的我喝我的，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叫你干嘛？” “不是我们至少可以一起顺路回来啊？” 我耸了耸肩，说道：“谁知道你要玩多久，我是待不下去。对了，昨天帮我拍视频了没？” 舒小南瞪了我一眼，平静地说道：“没有！” “没有？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为什么不帮我拍？”我感到十分无语。 舒小南浑然不在意地说道：“我过去酒是喝酒的，为什么要给你拍些稀奇古怪的视频？” 我盯着舒小南，片刻后才说道：“行，随便你。” 忽然间，我好像闻到了舒小南身上还未散去的酒味，皱了皱眉头，“你昨晚没回来？” 舒小南瞥了我一眼，嘟囔道：“你又不叫我，我只能继续在那玩了咯。” “随便你！”我莫名有些愤怒，板着脸绕开舒小南就往外走。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生活自己可以决定，我也没有资格，没有身份，更没有理由去生舒小南的气。 只是我想到舒小南坐在那个帅哥身边喜笑颜开的样子，我就会不爽。 关键是她还一晚上没回来？！ 我都开始脑补起了他们两人在酒店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 “站住！”舒小南大声叫住我。 我转过身，和她平视问道：“怎么了？” 舒小南眉头紧皱，冷声说道：“我是去看你唱歌的，你就把我扔那自己走了，有你这样的吗？” 我被她气笑了，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波动地说道：“小南姐姐，你有没有搞错？你和别的帅哥玩的这么开心，你确定我过来打断你你会开心？” “你又不陪我玩，难道在那里喝闷酒吗？我才没这么闷” “我就是一个驻唱，又不是男模，凭什么陪你喝酒玩游戏？” 舒小南想了想，好像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又对我说道：“反正你昨天甩下我自己走了！这就是非常不绅士的行为！” “你不是有帅哥陪在你身边吗？我叫不叫你有什么关系？” 舒小南挑了挑眉，“你很在意我身边那个男的？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我们之间代沟还挺大的，我才不会和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去开房。” 舒小南愣了愣，半晌后指着我怒声道：“谁跟你说我去开房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你一晚上没回来？我管你开没开房，你做什么我又管不着。” 我不愿再和舒小南在这个话题上较真，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坐在房子外面的椅子上，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阳光照射下的烟雾缭绕中，又因为自己心中莫名的一股气而感到好笑。 我拿起手机，这才看到大学的室友赵宸宇约我在今晚来一个舍友聚餐。 我突然有些激动，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了我出狱的消息。 我给卓也打了个电话，征求了卓也的意见，因为本来我是和她说好了今天请她吃饭的。 卓也在迟疑了一会儿后就同意了，在和赵宸宇的沟通中，我们把时间改到了十一点的夜宵。我打算等童话镇工作完后，再和卓也一起过去。 时至今日，我人生中短暂却又和谐的大学生活，一直都是我心底未能善始善终的一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