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狂妃:禁欲王爷乖乖受宠》 第一章 压抑的喘息 “啊——” 月黑风高,乱葬岗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萧予白皙白的脸颊上被银簪狠狠划烂! 原本吹弹可破的小脸,此刻伤口从左脸鬓边一直蔓延到唇角,如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脸上。 嫩红的肉外翻,鲜血争先恐后的流出来。 “我的脸……我的脸毁了……” 萧予白捂着脸,疼的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惊惧。 “萧予月,我是你的亲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同父异母的庶妹萧予月把玩着手里的银簪,眸中满是嘲讽。 “什么亲姐姐?你一个从小养在山间道观里的村姑也配跟我称姐妹?仗着你有婚约就想嫁进瑞王府,萧予白,别再做梦了!瑞王妃只能是我!” 她才刚被接回家里三个月等待婚嫁,只因为萧予月想顶替她,就硬生生划花了她的脸! “你说拿我当亲姐姐,会帮我适应将军府的生活,会祝福我和瑞王哥哥,都是骗我的?” “萧予白,你蠢钝如猪啊!”萧予月嘲讽道:“瑞王哥哥爱的人是我,要不是你挡在中间,他早就娶我过门了!我怎么可能帮你?我不过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早点除掉你!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做将军府的嫡长女,才能嫁给你的未婚夫,其实也不能怪我心狠,怪只怪你挡了我的路!” “萧予月,你杀了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萧予月冷笑:“你从小不在将军府长大,爹爹压根不在意你的死活。 很快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和山里的野男人私奔了,没有人会找你,萧家也会把你从族谱除名,而我正好踩着你的尸体嫁入王府。 萧予白,你在哪里都是多余的,你早点去死,我们大家都好过!” 萧予月抓起旁边的棍子,狠狠敲在萧予白的头上。 刹那间,天旋地转,萧予白重重摔倒在地上。 萧予月一脚踩在她的左脸,脚尖狠狠碾过她的伤口,砂砾混合泥土揉进血肉,蚀骨钻心的痛。 萧予月的声音阴狠毒辣:“萧予白,你就带着这张毁容的脸去死!黄泉路上,做了鬼也抬不起头!哈哈哈哈哈!” 血顺着额头汹涌而出,萧予白虚弱的声音如病重的小猫似的,渐渐没了气息。 “快点埋了她!让这个低贱的村姑在府中住了三个月,简直脏了我将军府的大门!” “真是晦气,本小姐的鞋子都弄脏了!” 萧予月将这里交给了几个雇来的大汉,心满意足的离开这肮脏地方。 萧予白的尸体被无情的丢进深坑,泥土逐渐覆盖了少女冰冷的身体,可她紧攥的掌心却发出微弱的红光。 不知过了多久,坟头的土突然松动了一下。死而复生的萧予白缓缓睁开了双眼,随之汹涌而来的是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原本是在末世之中杀出血路的雇佣兵女王,却因为被同伴出卖而死亡,意外穿越到了大崇王朝。 她所占据的这具身体也叫萧予白,乃是大崇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女。 可母亲早逝,她被姨娘以命数太硬为理由送往金鼎山太虚观休养,十年来无人问津。及笄之后因为婚约将至才被接回家中,却在昨晚的灯会上被亲妹妹派人丢到了乱葬岗毁容活埋。 萧予白,我既然占了你的身体,必会为你讨回公道,让那些负了你的人都得到报应! 当她刚下定决心后,手心竟然微微发烫,一个火焰标志若隐若现——正是她穿越前执行任务时携带的随身空间。 萧予白闭上眼睛凝息感受,这随身空间受损严重,只剩下医疗系统还能勉强使用。 她先检查了这具身体的伤势。 【左脸重度割伤、头部中度击伤、后背五处擦伤……诊断结果:轻伤,多喝热水。】 萧予白满头黑线:“原主可是死了啊喂!这轻伤判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不能因为我是杀手就不把我当人看啊!”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闪过,刀光在夜色中裹挟着浓重杀气斩来! 萧予白侧身闪过,只见数十个黑影蒙着面,手持单刃长刀将她包围。 为首之人大喝道:“今天抓不到江玄墨,就将他的女人带回去,兄弟几个好好享受一番!” 几个男人在夜色中打量着萧予白纤细的身姿,眼神令人反胃。 萧予白眸色渐冷,随手拾起一根木棍掂量一下,还算趁手。 “没想到诸位临死前的遗言,竟是这般可笑的愿望。” “区区一个女人,找死!” 为首黑影猛冲过来,萧予白将力量灌注在木棍之中,硬抗长刀! 她衣袂翻飞,身形如鬼魅般,招招致命,眨眼间便解决了几人。 此刻,角落里传来男人虚弱的咳嗽声。 萧予白快步走过去,看见黑暗处坐着一个男人,想必这就是刚才那些黑衣人口中所说的江玄墨了。 萧予白蹲下神正欲检查,却被男人猛地按在了地上。 唇上一热,男人俯身噙住她的唇瓣,如野兽般攻城略地。 萧予白立刻提膝撞在男人致命处,却被轻松挡住。 男人再次将她抵住,埋首在她发间,声音低哑。 “姑娘救命之恩,本王必会铭记于心。” 男人滚烫的体温像是要将她灼伤,手在渴望驱使下撕扯她的衣衫。 萧予白简直叫苦连天,怪不得这男人身手这么好却不出来迎战,原来是中了情药?! “别乱动,我不想伤到你……” 男人压抑的喘息声在萧予白耳边惑人心魄,可浓重的血腥味涌入了她的鼻腔。 这么大的出血量还没死,大概是他所中的猛药才能暂时吊住性命。 她偏头躲开男人的吻:“你左边胸口下方三寸血流不止,再过三分钟你就会休克,不止血很快就会死,恐怕只能去地府铭记我的大恩。” “本王听不懂你的话,”男人执着的寻觅她的唇瓣,大手扼住了她的下颌:“莫再躲我。” 萧予白:“……” 你非礼我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嘶啦——” 男人一把撕开了她的外衫。 第二章 本王想要你 萧予白一脚将男人踢倒,以自身重量跨坐在男人身上,死死地按住他的手腕。 下一秒,厚重的云透出月光,萧予白看清了男人的脸。 一张足以颠倒众生,堪称人间绝色的脸! 极佳的骨相,长的令女人嫉妒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傲人的鼻梁,可以想见气势何等强悍。 可现在他唇薄而泛白,毫无血色的脸更像是虚弱的美人。 而萧予白……像个正在凌辱美人的流氓。 “该死的,你别挣扎了!想血流而死吗?” 男人的睫毛颤了颤,哑声道:“本王想要你。” “……” 勾引!这是赤裸裸的勾引!这大崇王朝民风如此开放吗?!! 萧予白看着这张妖孽的脸,勉强压住砰砰直跳的心,以空间扫描他的伤势。 【三条肋骨断裂,后腰两道刀伤,左胸重度贯穿伤,大量失血,三十分钟以内必死。】 萧予白的意识在空间中翻找治疗方法,却看见空间之中凝出了一颗血红色的药丸。 她的呼吸一滞。 圣丹。 能救濒死之人的性命,可即便在她那个发达的末世时代也是极其罕见的东西。 她只有三粒,还是因为她直接被炸弹炸成碎片根本没来得及吃才保存下来。 这是能在危急关头救命的东西,难道要在刚刚穿越之后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吗? 萧予白盯着男人这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狠了狠心:“看在你好看的份上!谁让我是个颜控!” 她凝息从空间中拿出圣丹,凭空出现在手心后,塞进了男人嘴里。 男人在意识迷蒙间看到这一幕,拼尽全力起身紧紧的抱住了身上的女子,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 在失去意识前,他低喃:“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予白手脚并用终于挣脱了这个拥抱,无奈道:“我才刚穿越!你要找的人肯定不是我!” 她将昏迷的男人拖到树后安顿好,眼看天色将明,她也该回去会会自己的好妹妹了。 …… 翌日,明媚的日光让乱葬岗看起来也不那么阴森可怖。 俊美如谪仙的男人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爷!” 风随带着一群影卫匆匆赶来,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捧剑。 “属下护卫不力,请王爷责罚!” “起来,不要再说这种没用的废话。”江玄墨冷声道。 他靠坐在树干,骨节分明的手落在胸口,眸中划过讶异。 伤口……愈合了!连那霸道的情药都散的一干二净! 他默默运行体内真气,不仅内力提高许多,还觉得周身经脉通畅清冽,仿若踏入全新的境界。 “王爷,鬼影堂十人均是经脉尽断,无一活口,可这似乎不是您的招式所致。” 江玄墨的脑中闪过那张……脏兮兮的小脸。 身手如鬼魅般狠辣果决,瞳仁澄澈如星辰,唇瓣柔软令人神往。 “是她……” “王爷,您说的是谁啊?” 江玄墨捡起地上的一块碎布,以烧黑的枯枝作画。 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轮廓,那双眸子流光潋滟。 “调动所有影卫,一定要找到她!” 风随看着这幅画,嘴角抽了抽:“王爷,这只有半张脸怎么找啊?” 江玄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要不你回王府等着,我亲自去找?” 风随立刻摇头:“属下不敢!” …… 镇国将军府,软柳阁。 萧予月坐在雕花木的饭桌边品尝着香糯的粥,贴身丫鬟红菱急忙献殷勤:“小姐,解决了萧予白那个蠢货,您的胃口都好了不少呢!” 萧予月得意道:“这几天你派人把将军府丢了嫡小姐的事情宣扬出去,过段时间就说她和乡下男人私奔了,等风头过了,自然就没人找她了。” 红菱立刻道:“这将军府原本也没人在意她的死活,现在萧予白那贱人死了,小姐您就是瑞王妃的唯一人选!” 萧予月连连点头:“说的是,既然我要以嫡女的身份做瑞王妃,我的生母自然不能再是妾室,到时爹爹也会将娘亲扶正的!没有萧予白那贱人挡路,果然一切都顺利了。” 主仆俩正得意着,院里的丫鬟慌乱的跑进来。 “三小姐,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萧予月手里的碗“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热粥洒在她的裙子上。 “小姐小心!你烫到了没有啊?快给小姐拿干净衣服来!” 萧予月猛地起身,声音尖锐:“不可能!我昨晚亲眼看着她奄奄一息,都埋在乱葬岗了,怎么可能活过来呢?不可能!” 萧予月一把推开红菱,跑到了大门口。 只见萧予白刚刚走进大门,衣衫脏乱,发丝凌乱,左脸的疤痕清晰可见,可确实是萧予白! 萧予月站在日光下,却觉得脚底生寒。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萧予白缓步走到她面前,扯着嘴角笑笑:“我活着回来,三妹妹好像不大高兴?不知晚上妹妹会不会做噩梦?” 萧予月狠狠打了个寒颤,萧予月的气势……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骇人? 她强颜欢笑道:“怎么会?我为姐姐担惊受怕一整晚都没睡好,如今得见姐姐安然无恙,真是菩萨保佑。” 萧予白的手突然落在萧予月的肩膀上,吓得萧予月险些腿软跌倒。 她缓缓靠近,往日里那双怯懦的眸子冷漠如冰,又带着迫人的杀气。 “不知道你拜的是哪个菩萨?会不会保佑你别被死而复生的人杀了呢?” 萧予月的嘴唇哆嗦着:“姐姐,妹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予白勾唇,浅笑,手中的银簪递到了萧予月面前—— 正是萧予月划花了她的脸所用的那支簪子!。 “无妨,左右我还活着,这些账,我们姐妹俩、慢、慢、算!” 萧予月的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这个离家十年的萧予白,昨天还是软弱可欺的,怎么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红菱急忙将萧予月扶起来:“小姐!我们该怎么办?万一她告诉将军……” 萧予月回过神,慌乱道:“快去找娘,绝对不能让萧予白把昨晚的事情赖在我们身上!” 第三章 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萧予白回到自己所住的沧澜苑,院子里一片荒凉,可见平日里也没几个丫鬟打扫。 她顾不得这些,她在乱葬岗打了一架,又走了一夜才走回将军府,此刻只想好好休息。 萧予白脱了衣服躺在被子里,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修复丹药服下,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杀手的本能让她立刻惊醒,翻身下床,一把钳住了来人的脖子。 “什么人?” 来人哆哆嗦嗦的回答:“大小姐……我是……我是紫莲啊……” 只见紫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小姐,求您想办法救救青荷!” 青荷是她的另一个丫鬟,她从太虚观回到将军府,身边就这两个丫头伺候。 萧予白倒了杯水润润嗓子,问:“青荷?她怎么了?” 紫莲哭着说:“昨晚青荷陪您去灯会一时不慎和您走散了,柳姨娘说都是因为青荷护主不力,已经让人把她绑了,说要打死她!” 萧予白眸色一冷。 自从她娘这个正室去世后,爹爹就再也没有娶妻,将军府的内宅事务便都交给了柳扶婵打理。 也正是因为这个,萧予月一个庶女便摆起了嫡女的派头。 如今害了她还不够,还要打死她的丫鬟! “帮我换身衣服,去软柳阁!” 紫莲急忙找出一身月白色襦裙给萧予白换上。 她虽然是嫡小姐,可自从回府三个月了也没人给她准备嫡小姐该有的衣衫首饰,以至于她一直穿的简单朴素。 这样也好,她是杀手出身,原本就不喜欢繁琐的饰品。 萧予白戴上面纱遮住左脸的伤疤,直奔软柳阁。 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凄厉的求饶声:“柳姨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贱胚子!连主子都护不住,留你还有什么用?” 萧予白快步走进去。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趴在长凳上被两个妈妈按着,两个小厮正用力打板子。 “砰砰”两下,青荷的裙上便透出鲜血,再打下去,这小姑娘非要被活活打断了腰不可! “你们都给我住手!”萧予白急忙上前阻拦。 柳扶婵坐在廊下,身旁的丫鬟慌忙前来禀报::“不好了!姨娘,大小姐来了。” 柳扶婵头都没抬,道:“谁来了都没用,给我狠狠的打。” 小厮正欲下手,却被萧予白死死地扼住了手腕,不能动弹一分。 柳扶婵这才懒懒的抬眸,像是刚看见她似的:“哟,予白来了,你安然回府真是菩萨保佑,你回去歇着,这里我来处理。” 萧予白道:“柳姨娘,我既然来了,就是要接青荷一起走,请柳姨娘放人。” 柳扶婵一脸温柔笑容:“予白,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将军府的规矩?” 这该死的萧予白竟然这么命大,活着回来也就罢了,竟还敢恐吓她的宝贝女儿。 她不给萧予白一点教训,萧予白就不知道这个家是谁做主! 柳扶婵身旁的丫鬟香兰立刻嘲讽道:“大小姐,你都回将军府三个月了,这规矩还需要奴婢再讲一遍吗?内宅事务都是我们柳姨娘发落,就算你是嫡小姐也无权过问。我们姨娘说了,青荷护主不力,这样不中用的丫头就该打死了事,您可别为了一个奴婢惹得我们姨娘不高兴!” 香兰走过来,作势要拉开萧予白。 紫莲赶忙护着萧予白:“你别碰我家小姐!” 香兰狠狠给了紫莲一个巴掌:“你个下贱胚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别以为自己爬进将军府就是飞上枝头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香兰再次扬手,紫莲害怕的闭上眼睛,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她偷偷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家向来恬静文弱的小姐紧紧地钳住了香兰的手腕! “你、要撕了谁的嘴?”萧予白声音冷冽迫人。 香兰吃痛的皱眉:“你松手!我这是在教训不懂规矩的下人!” 萧予白恍然大悟:“原来对待不懂规矩的下人,是要用打的?学到了。” 萧予白松手,却反手利落的给了香兰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香兰被掀翻在地上,脑袋发懵。 “你……你打我?你敢当着柳姨娘的面打我?” 萧予白的眼神从香兰身上扫到廊下的柳扶婵身上,对上了柳扶婵惊讶的表情,勾唇。 “不行吗?我是将军府嫡小姐,你见了我不行礼不招呼,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既然你没学好规矩,我可以好好教你。” 香兰尖叫道:“我可是柳姨娘的人!大小姐打我也得看看柳姨娘的面子!” “啪——” 又一个耳光。 她淡淡的笑:“软柳阁的规矩不过如此,我说了,见到本小姐要行礼!还是……需要我把这件事转告爹爹?” 柳扶婵压着怒火:“香兰,还不给大小姐行礼?” 香兰气的发抖,脸又红又肿。 她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勉强屈膝行了个礼:“见过大小姐。” 萧予白轻描淡写:“让开,本小姐跟柳姨娘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可……” “还想再挨一巴掌?” 萧予白轻飘飘一句话,吓得香兰转身就跑回了柳扶婵身边。 柳扶婵冷声道:“予白,我受你爹爹嘱托整顿内宅,你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把青荷带走,下人犯了错必须受罚!给我打!” 话音刚落,门外小厮喊道:“老太君到!” 第四章 你只是个妾 柳扶婵脸色一变,急忙起身迎接。 “老太太安好!” 只见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在老妈妈的搀扶下走进来,虽然年迈,可气势不减。 萧予白福身:“祖母安好。” 老太太扫了萧予白一眼,道:“我听说你昨晚失踪,今早才刚回来,不在房里好好休息等着郎中来看脸,跑到软柳阁来做什么?” 萧予白诚恳道:“孙女本来是要休息的,可孙女的贴身丫鬟青荷要被活活打死了,孙女实在不能心安理得的睡觉,只能来叨扰姨娘。” 老太太有些惊讶,这个嫡孙女回家三个月了,见到她说话都结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今天……怎么答话如此流利顺畅? 柳扶婵急忙道:“老太太,将军把内宅事务交给我打理,我也是为了家宅安宁着想,一个不能看护主子的下人岂能留在府中?” “可予白却对这下人百般维护,还对香兰动手,要是为此伤着金贵的嫡小姐,损害了将军府的名声,都是我这庶母的错!” 香兰立刻跑到老太太跟前跪下连连磕头。 “老太太,奴婢知错了,求您别把奴婢赶出去,奴婢再也不敢阻拦大小姐行事了!” 老太太扫过萧予白:“柳姨娘处事有理,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柳扶婵嘲弄的看着萧予白,这丫头嘴笨的狠,她都把话堵死了,萧予白能说出什么来? 萧予白眨眨眼,问:“祖母,您可以问问在场的丫鬟小厮,我可曾说过一句为青荷求情的话?” 柳扶婵一愣,仔细回忆,好像……确实没有! 老太太看着周围人的疑惑,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 萧予白道:“我虽然刚回将军府三个月,可也知道身为主子要约束自己的下人,敢问祖母,若是您身旁的刘妈妈犯错,是由您处罚,还是交由柳姨娘打板子?” 老太太的眼神中流露出欣赏:“自然是我来处罚。” 萧予白点头:“既如此,我的丫头犯错,理当由我处罚,柳姨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带走她下令杖毙,可见我这个嫡小姐只是空有名头,这是其一。 柳姨娘此举俨然已经是将军府正妻足以统管全家,若是被人议论家宅不宁,也是柳姨娘越权善用,这是其二。 我昨晚无故失踪还被划花了脸,可见不是简单的走散,柳姨娘不查问我昨晚的遭遇却急着处死我的丫鬟,不仅毫无处事章法,且毫无怜悯之心,这是其三。” 她看向老太太:“孙女的话说完了,带走青荷并非求情,只是亲自处罚,若我回府连自己的丫头都不能管束,还不如在太虚观上来的有尊严。” 老太太听完萧予白的话,眸中满是惊诧。 这还是她那个说话都不敢抬头的孙女吗?这番头头是道的话竟然是她说出来的?这才是嫡女的派头啊! “好好好!”老太太连连称赞:“予白,你对家宅事务有这样的见解,祖母很欣慰,青荷便由你带回去处置。予白,你虽伤在脸上,可切莫想不开,我已派人请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必定拼尽全力治好你。” “多谢祖母。”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柳姨娘处事确实有失公允,既然涉及予白的事情,那就罚你备一份厚礼,好好给予白道个歉。” “是。” 柳扶婵咬着牙,愤恨的看着萧予白。 这该死的丫头,竟敢当面强调她只是个妾室!这府里多少年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这个“妾”字了?! 萧予白浅笑:“柳姨娘,我等着你的厚礼,告辞。” 紫莲急忙将青荷扶起来,安慰道:“青荷,没事了,我们回家去。” 三人回到沧澜苑,将青荷送进了房间。 青荷忍着痛跪趴在地上,额头不停的往地上磕。 “奴婢该死,都是奴婢没照顾好小姐,才让小姐遭遇不测!呜呜呜,小姐的脸伤成这样,奴婢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 “哭什么?”萧予白给她擦眼泪,无奈道:“这跟你没关系,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而且祖母不是说了会请宫中御医来为我诊治吗?” 青荷强忍着眼泪,生怕惹萧予白伤心。 萧予白和紫莲将她扶起来:“赶紧去床上躺着,我看看伤口。” 青荷惶恐道:“小姐万万不可!我只是个下人,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 萧予白按住她:“趴好!我是主子听我的!” 青荷只能老老实实的趴着,萧予白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势。 【上臀轻度皮外伤,外敷药膏即可。】 萧予白从空间中取出一支药膏,叫来紫莲剪开青荷的衣服,清理了伤口之后给她涂了药膏。 青荷轻轻的抖了抖,不知道小姐给她擦得是什么药,冰冰凉凉的。 她吸了吸鼻子,萧予白无奈:“又哭什么?” 青荷的眼泪止都止不住:“我从小就被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以后小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小姐让我跳河我就跳,我一定尽快好起来报答小姐。” “行了,不会让你去死,你们俩记住,只要我活着,就会护着你们,前提是你们不会背叛我,我最讨厌叛徒。” “奴婢对天发誓,若是敢背叛小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予白道:“好了,都别哭了,去给我弄点吃的。” 青荷终于破涕为笑,紫莲也开心的往厨房跑去。 她感觉自家小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眼神总是很有气势,气质也高洁冷傲起来。 可不管变成什么样,这都是她的小姐。 紫莲很快就准备了几样小菜和清粥端来。 “小姐,你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先吃些清淡的。” 萧予白也不挑食,清粥喝得很香。 “我在梳妆台看到一份票据,我是不是在布庄订了两匹布?” 紫莲点点头:“是,过两天就是瑞王府的游园会,小姐为此准备了很久,还特意去布庄订了京城最时兴的布匹裁剪衣裳,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做好了。” 萧予白喝着粥:“知道了,明天你陪我去布庄看看。” …… 幽王府。 风随垂着头瑟瑟发抖:“王爷,属下无能,还没找到这位小姐……” 江玄墨冷冷的看着他:“本王养着你不是每天听你跟我说你有多无能的。” 风随欲哭无泪,一个只有半张脸的人怎么找啊? 他恨不得把全京城的姑娘眼珠子都挖下来看看是不是和画上的一样。 江玄墨捏了捏眉心,道:“那女子气度不凡,想来不是普通人家,你拿着这块碎布去京城贵女喜欢的店铺查查。” 风随眼神一亮:“是!属下这就前去!” 第五章 毁容的丑八怪 翌日。 萧予白带着紫莲去了京城最大的布庄。 刚踏进布庄,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好妹妹萧予月。 她手抚一件粉紫色衣裙,赞道:“这件衣裙确实很特别,云蕊,你的眼光真好。” “哪里是我的眼光好,明明是予月你天生绝色,什么布料穿在你身上都好看。” 萧予月身旁站着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鹅黄色衣衫,钗环精致,说话时眸中满是娇俏。 户部尚书之女,蒋云蕊。 老板看到萧予白,急忙对萧予月和蒋云蕊道:“两位小姐,这件衣服是那位客人定做的,实在抱歉。” 蒋云蕊道:“管她什么人,予月你既然喜欢,我们出双倍价钱就行了。” 说话间,两人转过身,看到了戴着面纱的萧予白。 萧予月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 “姐姐,真是好巧,这件衣服竟然是你定做的,看来我们姐妹俩的眼光很像呢!” 蒋云蕊嘲讽道:“予月,你可跟别人不一样,有些人想用这套衣裙去吸引瑞王殿下的注意?” 萧予白笑笑:“是啊,不知道是谁明知道瑞王有婚约在身,还拼命想吸引他的注意呢?” 蒋云蕊被萧予白拿捏了话中漏洞,恼羞成怒。 “萧予白,你别装糊涂了,京城贵女们谁不知道瑞王殿下曾赞过予月穿粉紫色娇媚倾城?就算你穿着这套衣服也不可能取代予月在瑞王殿下心中的位置!”” 蒋云蕊之所以敢这样呵斥,是拿准了萧予白的脾气。 萧予白怯懦胆小,根本不敢跟别人发生争执,上一次她当众斥责萧予白,萧予白只知道哭,连还嘴的本事都没有。 蒋云蕊掐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萧予白,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吓跑。 可萧予白抬眸,眸色流淌着淡淡的嘲弄。 “可只要这婚约在在,哪怕其余的女人就算得到瑞王青睐,哪怕嫁进瑞王府,也只能统称为——” 萧予白微微歪头,挑衅的看着萧予月,樱粉的唇吐出一个字:“妾。” 萧予月脸色瞬间苍白! 这死丫头……她怎么敢! 萧予白笑笑:“我虽然在太虚观长大,可也懂得这世道的尊卑,妾就是奴婢,有人争着抢着做奴婢,我求之不得。” 萧予月气的嘴唇发抖,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的死死地。 她不能发怒,不能在外面毁了自己的温柔形象,可她真的恨不得撕了萧予白的嘴! 她母亲就是妾室,半辈子都抬不起头,她决不能再做妾室! 萧予白上前拿走衣服让老板包起来,在萧予月耳边低笑。 “出嫁前是庶女,出嫁后是妾室,我的好妹妹,你的人生真是很有追求啊。” 话毕,萧予白转身离开了布庄。 紫莲拎着包好的衣服追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以前从来不敢大声跟三小姐说话的,您现在不怕柳姨娘了吗?” 萧予白笑着说:“紫莲,从现在开始,你要牢牢记住,柳扶婵是我爹的妾,萧予月是将军府的庶女,该害怕的是她们,而不是我。” 此刻,风随刚刚赶到布庄门口,看着萧予月走出来,通红的眼眶在那张皙白的小脸上格外引人注意。 他捏着手里的画像对照,仔仔细细比对之后,惊喜道:“找到了!” …… 软柳阁。 柳扶婵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在地上,瞬间摔成了碎片。 “反了!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欺负我的女儿!老太太给她撑了一回腰,她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将军府的嫡女了! 论容貌、论才情、论气质,她哪一样比得过你?她凭什么嫁给瑞王?就凭一件新衣裙就想跟你抢吗?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毁容的丑八怪!” 萧予月眼中划过恨意:“娘,祖母请了宫中的御医为她诊治,要是真的把脸治好了,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她做梦!”柳扶婵眼神一眯,计上心头。 “月儿,萧予白的脸能不能治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在瑞王殿下心里是个丑八怪,这次游园会你无论如何要让瑞王看清她脸上的疤!” “娘说的对,这次游园会,我必让萧予白丢尽颜面!” 翌日。 萧予月为了今日游园会能艳压群芳,一大早便起来梳妆。 她叫来红菱:“去把我那套粉紫色的衣裙拿来,还要配上瑞王殿下送的那支紫珠钗。” “是,小姐。” 柳扶婵疑惑道:“月儿,那套衣裙你已经穿过了,而且这次萧予白也穿粉紫色,你岂不是要和她穿一样的?” 萧予月勾唇道:“萧予白已经毁容,就是要和她穿一样的才能让瑞王殿下看出我的美貌,况且那套衣裙是瑞王殿下喜欢的,万无一失。” 柳扶婵闻言,眼中满是欣慰。 “月儿很聪明,到时候萧予白那个丑八怪让殿下颜面扫地,退婚便是迟早的事情。” 第六章 赏你一件衣服 沧澜苑。 紫莲穿着粉紫色的衣裙战战兢兢的走到萧予白面前。 “小姐,这是您为了今日的游园会精心定制的衣裙,还是让奴婢快脱下来,弄脏了可不得了。” 萧予白慢悠悠的喝茶,上下打量着紫莲。 “昨天在软柳阁你忠心护主,又对青荷照顾有加,我很欣赏你,所以赏你一件衣服,可好?” 紫莲听到“赏”字,倒是松了口气。 她又担忧道:“小姐,您把衣裙赏了奴婢,您自己穿什么呢?” 萧予白勾唇道:“我自有妙计。” 她可是二十三世纪的时尚达人啊!还能在这种大场面被艳压? 萧予白坐在梳妆镜前举起一张简笔画:“紫莲,你会不会梳这样的发型?” 她昨晚拿毛笔精心绘制了一个发型图,可是佣兵女王实在不大会用毛笔,原主记忆中用的再好,她一时半会也掌握不来。 半个时辰后,发型终于搞定。 紫莲为她戴好钗环,惊艳道:“小姐,这发髻可真漂亮,您是从哪学来的?奴婢从未见过。” 萧予白笑笑:“保密!” 她那么多古装剧不是白看的! “小姐,您快些换好衣服,我们得出门了,三小姐早早就使唤了家里最好的马车去瑞王府了。” 萧予白懒懒的好衣服,道:“她急着去出风头,便让她一程,不急。” 主仆二人终于准备妥当出门。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进,萧予白被晃得都有些发困了,小厮终于停车。 “大小姐,瑞王府到了。” 瑞王江恒乃是当今陛下的第三子,生母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出生高贵又长得俊朗,京城贵胄中不少未出阁的姑娘都对他芳心暗许。 当年萧予白作为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女,一出生便被陛下赐婚给了瑞王。 可这些年萧予白被柳扶婵送到太虚观养着,远离京城,瑞王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未婚妻,一心扑在才貌双全的萧予月身上。 三个月前,萧予白及笄,被接回将军府等待履行婚约,却在几次与瑞王的碰面中出丑,惹得瑞王更加厌烦。 紫莲扶着萧予白下车,低声道:“小姐,奴婢知道您自小对瑞王殿下情根深种,您放心,瑞王殿下一定只是被三小姐迷惑了,此次您精心装扮,一定能赢得殿下的注意!” 萧予白看着瑞王府的大门,轻声道:“是啊,瑞王很喜欢我那个好妹妹呢!” 很喜欢,喜欢到对待一心爱慕的原主百般羞辱,甚至扬言退婚。 在这个朝代,女子被退婚就是女德有损,辱没家门,再也别想抬起头! 瑞王这是为了萧予月,不惜毁了她的一辈子! 萧予白一走进花园,便引起众人的关注。 “听说她的脸被歹人毁了,本就长相平庸,如此更嫁不出去了。” “瑞王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陛下怎么可能让瑞王殿下迎娶丑女做王妃?我看这婚约取消是迟早的事情。” 萧予月走到萧予白面前,一脸善解人意的模样宽慰道:“姐姐,你不要多想,虽然姐姐毁容,但是姐姐对瑞王殿下一片痴心,既有婚约,殿下就算再为难,也定会娶你的。”” 紧接着她又抬手抚上发间的紫珠钗,一脸欲语还休的炫耀。 “姐姐一直盯着我这支紫珠钗看,想必也十分喜欢?我这便送予姐姐可好?” “我什么时候盯着你的珠钗了?你……” 萧予月却自顾自的从发间拔下珠钗,在众人眼中倒像是萧予白逼着她拿下来似的。 她垂着头,委屈道:“这是瑞王殿下赏赐,用来配姐姐昨日新做的粉紫色衣裙最为合适,只是不知道姐姐今日为何没穿呢?” 她还想和萧予白穿一样的,这样才好凸显自己的美貌,没成想萧予白穿了一套白色衣裙,如此寡淡无味。 蒋云蕊走过来,扬声道:“这还不简单?有些人毁容貌丑,穿粉紫色便是东施效颦,想必她自己也知道丢人!” “云蕊,你别这样说,姐姐穿什么都好看,配上这支珠钗就更好看了,姐姐喜欢我的珠钗是我的福气。” 蒋云蕊一脸嘲讽:“萧予白,这珠钗可是皇宫里的东西,瑞王殿下独独送了予月,你竟好意思硬抢?你也太欺负人了!” 萧予白的眼神扫过那支珠钗,眸中划过笑意。 “妹妹如此盛情,那我就替紫莲收下了。” 萧予月伪装的委屈有一丝裂痕:“紫莲?” 萧予白勾唇:“是啊,妹妹如此关心我这个姐姐,没注意我为自己的丫鬟新做了衣衫吗?紫莲,你过来!” 紫莲赶忙跑过来:“大小姐。” 紫莲身上穿着的正是那身粉紫色的衣裙,做工精致华美,可头饰又是丫鬟那般素雅,方才竟没人注意她。 萧予月脸色一变,萧予白竟将精心准备的衣裙给一个丫鬟穿了?! 第七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萧予月迟疑着问:“姐姐,这件衣裙为何会在紫莲身上?” 萧予白笑道:“因为这本就是我给紫莲做的,她从太虚观起就照顾我至今,劳苦功高,一件衣服不足挂齿,妹妹觉得如何?” 萧予白顺便将珠钗戴在紫莲的发间,略微调整了位置,满意道:“很衬这件衣服,紫莲,还不谢过三小姐。” 紫莲立刻老老实实的行礼:“奴婢谢三小姐赏赐。” 萧予月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握紧。 她本想借着这支紫珠钗羞辱萧予白,却被萧予白赏了丫鬟! 一旁有人低声嘲讽:“这么看来萧予月也没比丫鬟好看到哪里,庶女就是庶女,她这挑选衣裙的眼光也太差了?” “还不是因为瑞王殿下赞美过她穿粉紫色好看,便整天穿着粉紫色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勾搭瑞王殿下。” 萧予月恨不得撕了蒋云蕊这个蠢货的嘴,她实在待不下去了,转身跑出了人群。 花园一角,江恒紧紧的攥着刚跑过来的萧予月的手,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月儿,你哭的我的心都碎了。” 萧予月欲拒还迎:“恒哥哥,你别说了,你是堂堂皇子,更是我姐姐的未婚夫,我们这样不合礼法。” 提起这桩赐婚,江恒脸上流露出嫌弃的神情。 “那个平庸寡淡的萧予白怎么配做我的王妃?她竟敢在我的府上这么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萧予月心中暗喜,面上却一副善良委屈的模样。 “恒哥哥,你和姐姐有婚约在身,我是绝对不会和姐姐抢的,你就让我走,让我在身后默默地祝福你。” 说着,萧予月便要离开。 江恒心里不舍,急忙将人拉进怀中,看着萧予月我见犹怜的小脸,深情道:“月儿,我喜欢的人是你,我今日便会向你证明这件事,也要让众人都知道,这个婚我退定了!” “恒哥哥,你要做什么?你千万不可冲动……” 江恒道:“月儿,你先去赏花,我随后便来,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萧予月咬着唇,状似为难的转身离去。 一转身,她的脸上便露出得意的神色。 江恒是她的,瑞王妃的位置也是她的,今天就是萧予白颜面扫地的时候! 此刻,一旁的楼阁上,一身墨色长衫的江玄墨纵观全场。 “你找了这些天,便告诉本王那女子是萧予月?镇国将军府的三小姐?” 随点头:“回王爷,属下已经对着画像再三确认过了,眼睛确实极为相似,且萧三小姐前夜在灯会上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 江玄墨想起刚才萧予月那扭捏作态的模样,眉心紧皱。 此时,一身白衣翩然走过的萧予白吸引了江玄墨的视线。 他淡淡道:“你找错人了。” …… 众人正赏花时,王府侍女端着一支做工顶级的步摇走入人群。 江恒道:“本王近日得了一支上好的步摇却没有名字,诸位都是京城的才子才女,自小饱读诗书,便送这步摇一个名字可好?” 众人立刻探讨议论起来:“这步摇是最时兴的手艺,如此精美实在少见,不如便叫‘惊鸿’。” “这支金步摇贵重非凡,与美人相配才是完美,我看应当叫‘倾城’。” 江恒的眼神落在萧予月身上,萧予月娇羞一笑,站了出来、 “有诗云‘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殿下觉得‘芙蓉暖’这个名字如何?” 江恒的眼中满是欣赏与爱慕,他选的女子果然才貌双全。 他上前拿起步摇,走到了萧予月面前:“予月,你取得名字最合本王的心意,方才李家公子所言不错,此步摇需配美人才行,没有人比你更配得上‘美人’二字了。” 萧予月一脸感动,热泪盈眶,连大庭广众之下的称呼都变了:“恒哥哥,你对我真好……可是姐姐……” 江恒的看向萧予白,脸色瞬间沉下去:“至于萧家大小姐,我确实另有一份赏赐。” 侍女端上来一个盖的严丝合缝的汤盅,众人纷纷猜测难道是要赏给萧予白一份汤羹吗? 江恒冷声道:“打开!赏给萧予白!” 侍女将汤盅盖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只丑陋吓人的癞蛤蟆! “啊!天哪太吓人了!” 众人吓得尖叫一声,纷纷后退。 唯独萧予白,定定的站在原地,面不改色,仿佛面前的东西与路边野草并无两样。 “殿下此举何意?” 江恒咬咬牙,这该死的丫头竟然没被吓到!果然是乡野村姑,想必这些东西见得不少。 他道:“本王赏你的,不觉得很合适吗?” 众人回过神,纷纷议论:“这是瑞王殿下在提点她,她想嫁进王府,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下萧予白真的够丢脸的,未婚夫当众羞辱啊,要是退婚,又毁容,这辈子都完了。” 此时,萧予月对着红菱使了个眼色,红菱立刻暗示安排好的人行动。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推了一把,几个千金小姐一阵惊呼。 众人推搡间,有人趁机一把拽下了萧予白脸上的面纱! 萧予月眼中满是狠辣,这下所有人都会看到萧予白这个毁容的丑八怪!看她还嚣张什么?! 第八章 中了情药的男人 微风拂过,面纱随风而落,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萧予白。 萧予月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眼中满是得逞的狠毒笑意。 萧予白,你完了! 萧予白的黑发扬起,随着风动与面纱一起落下,展露出这张……美的令人窒息的脸! 脸颊上是一朵绚烂夺目的花,一直蔓延到鬓边,仿佛若是没有黑发阻拦,自可肆意盛放。 可这朵花安安静静的盛开在她的脸上,让整个瑞王府的花园都黯然失色! 此刻,她一身白裙衬的身姿飘逸若仙,精致新颖的发髻下是美的风华绝代的脸。 刹那间,众人突然明白了萧予白为何穿白裙,唯有这干净到了极致的颜色,方能肆意展现她的美丽。 “她……这是毁容了吗?好美!” 有人暗自感叹一声,江恒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句赞美,却不像往常那样反驳,甚至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神。 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么美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女人! 萧予月看着江恒目不转睛的模样,嫉妒的发疯。 今天本该是萧予白颜面扫地的时候!她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萧予月立刻捡起面纱送到萧予白面前,慌乱道:“姐姐,你快戴上,我知道你是用花朵遮掩了脸上的疤痕,你放心,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说完,她又立刻跪在江恒面前:“殿下恕罪,姐姐不是有意污了殿下的眼睛,只是容貌被毁是女子一生的痛,望殿下看在姐姐一片痴心的份上,千万不要因为这道伤疤嫌弃她!” 这番话终于拉回了江恒的思绪。 他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萧予白脸上的花画得再美,也终究是个疤痕脸,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他? 他忙上前扶起萧予月:“月儿,快起来,她有你这么好的妹妹求情,我怎么会怪罪她呢?” “多谢殿下!” 萧予月又道:“姐姐,殿下金口已开,既赏赐了东西,姐姐便收下。” 江恒看了一眼汤盅里的癞蛤蟆,莫名有些后悔。 他挥挥手:“罢了,本王也是一时兴起,吓坏了诸位,在场女眷众多,还不将这脏东西拿下去!” “是。” 萧予月脸色一变,江恒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 萧予月心中有些不安,连忙道:“殿下如此宽厚,想必殿下定不会因为姐姐将那支紫珠钗赏了下人而迁怒姐姐?” 江恒可是跟她保证过,今天一定要萧予白颜面扫地的,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蒋云蕊也在一旁帮腔:“予月,你也太心善了,萧予白将皇室赏赐随意赏给下人,这是藐视皇恩,就算杀头也不为过!” 萧予月立刻道:“云蕊,姐姐是无心的,你知道她刚刚回到京城,并不懂得这么多礼法规矩,殿下就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饶了姐姐。” 江恒转头看向萧予白,说到底这仍是个山野回来的女子,确实不懂规矩。 可……他却没有那么想责备她。 江恒道:“月儿说得对,萧予白确实有藐视皇恩之嫌,念及初犯,便罚你将这紫珠钗日日佩戴,铭记本王的赏赐。” 萧予月眸中闪过诧异。 江恒在干什么?!让萧予白戴着她最喜欢的紫珠钗招摇过市吗? 萧予白却皱了皱眉,她才不要戴什么破珠钗,而且还是萧予月戴过的东西。 她正欲开口,人群外有人大喝:“摄政王驾到——” 人群如流水般自动分开,为来人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一身墨色长衫的男子踏光而来,一头黑发被玉簪束的整整齐齐,每根发丝、每一丝衣服的褶皱都彰显着他如谪仙般清隽冷冽的气质。 众人纷纷跪拜,齐声道:“叩见摄政王——” 连一直趾高气扬的江恒都屈膝行礼,恭恭敬敬的开口:“见过皇叔。” 唯独萧予白愣愣的看着这张人间绝色的脸,眸中满是惊讶。 这不是那晚在乱葬岗中了情药的男人吗?他好像叫江玄墨? 脑中突然浮起原主关于这名字的唯一一丝记忆—— 江玄墨,大崇摄政王,当朝陛下的亲弟弟,皇子们的皇叔,外间对他只有四个字评价——深不可测。 武功、权势、人脉、财富,都是深不可测的存在。 江玄墨黑如曜石的双眸锁住萧予白。 是她。 他不会认错那双凌冽果决的眼睛。 江玄墨走到萧予白面前,嗓音磁性淡漠:“为何不跪?” 萧予白咬咬牙,人在古代,不得不低头。 她如众人一般跪拜:“见过摄政王。” 江玄墨捕捉到了萧予白眸中一闪而逝的不甘,微微勾唇。 他淡淡抬手:“起身。” 众人皆起,江恒忙问:“皇叔怎么来了?” 江玄墨扫了他一眼,眼神落在了萧予月身上,声音冷了几分。 “萧将军很会教女儿,将皇家赏赐赠予下人,三小姐可知藐视天威是什么罪过?” 萧予月身子一抖,立刻跪下:“摄政王误会了,这珠钗其实是姐姐她……” “你的意思是本王错怪你了?难道不是你声称要将这紫珠钗配粉紫色衣裙吗?”江玄墨冷冷道:“还是单单本王看着这个丫鬟穿着粉紫色衣裙,唯独你看不见?” “小女不敢!” 萧予月在江玄墨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她确实没有注意看,她若是注意了,怎么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江玄墨又看向紫莲,紫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萧予白忙将紫莲护在身后,道:“摄政王殿下明鉴,此时与我的丫鬟无关。” 江玄墨深邃的双眸锁着她看了许久,萧予白的手心都有些汗湿,这男人好强的气势! 且她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良久,江玄墨终于开口:“东西既赏了下人便罢了,不可戴着招摇过市,明白吗?” 紫莲连忙叩头:“奴婢明白!谢摄政王大恩!” 江玄墨冷冽如冰的眼神扫过萧予月:“这位明知故犯的萧家三小姐,本王该如何处置呢?” 第九章 为什么不反抗我 江玄墨此话一出,如同一把刀悬在了萧予月的头上。 萧予月求助的看向江恒,大崇谁不知道,摄政王一怒浮尸千里,她可不想死在这里! 江恒赶忙道:“皇叔,月儿她不是有心的,这东西既然已经赏了,那不如就……” 江玄墨冷声道:“江恒,本王在问她。” 萧予月眼见大势已去,忙额头触地,跪着瑟瑟发抖:“摄政王,小女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江玄墨沉声道:“江恒还赏了你一支金步摇,不知你打算将这个送给哪个下人?” 江玄墨给了风随一个眼神,风随立刻上前将萧予月的金步摇夺下。 风随一个大男人动手略莽撞了一些,步摇顺带勾下了萧予月的头发。 萧予月发髻凌乱,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狼狈至极。 江玄墨握住步摇,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精巧的雕花。 “萧三小姐,本王送你一个忠告,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话毕,他的手猛地握紧,那支精美的步摇在他手中碾灭成灰! 江玄墨松开手,金粉随风散落,那支被众人吹捧的步摇瞬间化为尘埃。 他慢条斯理的用手帕擦手,道:“诸位最好谨记,萧家大小姐仍是瑞王妃的第一人选,换言之,只差一步,她便是皇室之人,好了,游园会继续,别因为本王坏了兴致。” 江玄墨转身走远,众人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摄政王的威严太甚,就连他刚才那淡淡的几句话都像是钟声在众人脑中回荡。 众人不由得看向萧予白,眸中多了几分尊敬和畏惧。 江玄墨说的对,即便现在萧予月的风头再盛,有婚约的也是萧予白,最好不要得罪她。 红菱连忙将萧予月扶起来:“小姐,你没事?” 萧予月脸色惨白,发丝散乱,恐惧的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来。 她本能的寻找江恒:“恒哥哥……” 江恒却不敢回应,江玄墨方才是在敲打他,婚约未废,他送给萧予月的金步摇压根不该存在。 另一边,萧予白绕过假山,往花园深处走去,她看到江玄墨是往这个方向走了,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背后突然传来男人磁性优雅的嗓音:“萧大小姐,在找本王吗?” 萧予白猛地回头,震惊不已。 这男人的武功确实深不可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她却毫无察觉。 江玄墨略过她往前走,墨色衣衫在日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萧予白快步跟上,说:“你刚才没有处置我的侍女,反而恐吓了萧予月,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江玄墨走进凉亭落座:“你在乱葬岗救了我,本王不过回报一二,怎么?是本王会错意了?本王以为你并不在意你的庶妹。” 萧予白坐在他对面:“我不在意,我只是确认一下,摄政王的命如此金贵,想必不仅仅是为我恐吓妹妹这么简单就可以回报我的救命之恩。” 江玄墨慢条斯理的烹茶,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萧小姐是来谈生意的,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 “退婚,”萧予白与他对视,眼神坚定而澄澈:“摄政王殿下想回报我的恩情,帮我废除与瑞王的婚约。” 江玄墨烹茶的手一顿:“理由呢?京城盛传你对江恒情有独钟,为何想要退婚?” 萧予白淡定道:“殿下尽可当我毁容貌丑,配不上皇家尊荣,此生并无嫁入皇室的打算。” 茶香袅袅间,江玄墨的声音如山泉清冽:“好,本王允诺,此婚约很快就会作废。”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笑意,起身道:“多谢摄政王成全!” 她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高兴的离开了凉亭。 她走后,一个白衣男子寻到此处落座,手中一把折扇,儒雅倜傥。 文远侯嫡子——谢止礼。 谢止礼端起茶笑道:“你真要帮她?我看瑞王已经对她有点兴趣了。” 江玄墨品着茶:“江恒对女子的兴趣如狩猎一般,一时兴起罢了,算不得数,况且他更喜欢萧予月。” 谢止礼摇着折扇笑道:“可你方才还让萧予月不要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我以为你指的就是瑞王。” 江玄墨笑笑:“不,我指的是萧予白的身份和地位,容貌与才华,那是萧予月那种庸脂俗粉肖想也得不到的。” 谢止礼眸色一惊:“玄墨,你是不是对萧予白……” 江玄墨淡淡道:“我只是比江恒对她更感兴趣,她的身手好到令人吃惊,可我方才以真气压制她时她却不懂反抗,我想知道她师从何人,能够不依靠真气单凭身手屠杀鬼影堂十几人。” …… 游园会结束之后,众人纷纷回府。 萧予白刚回到将军府沧澜苑,青荷便立刻走进来。 她涂着萧予白给的药,伤口好的很快,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做些轻活了。 “小姐,三小姐已经回来一个时辰了,听说将软柳阁的东西都砸了,现在还在哭闹,柳姨娘怎么哄都没有用。” 紫莲激动道:“青荷,你今天没看到小姐在瑞王府出了多大的风头!三小姐丢尽了颜面,她回来哭闹也是正常的,三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丢脸过呢!” 紫莲正给青荷描述着今天的趣事,萧予月却拿着剪刀冲了进来。 “你这个小贱人!竟敢在我家里嚼我的舌根?本小姐到底还是主子,轮不到你笑话我!看我今天不割了你的舌头!” 第十章 摄政王给她撑腰 萧予月挥舞着剪刀冲到紫莲面前,却被萧予白一把拦住。 萧予白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勾唇浅笑:“丫头们随口说笑罢了,三妹妹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是瑞王殿下送的步摇不合心意吗?哦,我忘了,那步摇被摄政王殿下碾成灰了。” “你!”萧予月气的脸色通红:“萧予白,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予白攥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声音冷冽:“三妹妹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吗?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教我错误的礼节让我出丑,假意告诉我瑞王的喜好让他厌烦我,让人将我绣好的荷包替换成劣质品……这些原本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你毁了我的脸,把我活埋在乱葬岗,如今不过稍稍受了点委屈,便觉得我欺人太甚了?” 萧予白步步紧逼,声音冷冽如冰,眼神充满杀意。 萧予月不由自主的后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是诬陷我!” 萧予白嘲讽一笑:“诬陷?那多没意思?我要你看着我从那个乱葬岗活着回来,要让你把我经历过的都经历一遍,我所承受的痛苦你都要感受一遍,如此,才算公平!” 萧予月瞪大了眼睛,尖叫着:“你疯了!萧予白,你这个疯子!” 她挥舞着剪刀想要刺伤萧予白,可萧予白轻巧的避开,反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萧予月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上。 她捂着脸哭起来:“姐姐,你怎么能打我?妹妹已经什么都让给你了,你非要逼死我不可吗?” 外面突然传来男人呵斥的声音:“这是在闹什么?!” 萧予月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男人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爹爹救命!姐姐要杀了我啊!” 门外走进来的正是镇国大将军——萧正清。 萧正清一双鹰眼气势迫人,不怒自威,背着手打量着院子里的狼藉。 “予白,为父回府时听说你在灯会出了意外,特意赶来看你,你却在这里殴打妹妹?成何体统!” 萧予白的记忆中,这位大将军一向不喜欢正妻,连带着更不爱搭理正妻生下的萧予白。 所以当年跑来一个算命的说萧予白命硬,养在将军府这种至阳之地必会冲击整个家族的命数,萧正清立刻听了柳姨娘的话,将萧予白送到了太虚观。 如今萧予白看着父亲,心里也没什么波澜。 她面不改色的行礼:“父亲安好。” 萧正清冷哼一声:“这后宅不宁,为父如何安好?” 萧予月趁机哭诉:“爹爹不要责怪姐姐,都是月儿不好,月儿惹姐姐不高兴了。” 萧予月转头又跪向萧予白:“姐姐别再生气了,妹妹知错了,只要姐姐别将我和娘亲赶出去,妹妹愿意将所有的绫罗首饰都送予姐姐。” 萧予白冷笑,这萧予月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萧正清听到萧予月这委屈的哭诉,果然发怒:“萧予白!这府里到底还是为父做主!你不要以为你今日在游园会得了摄政王几句支持便可以在家里耀武扬威!你去祠堂里给我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萧予白勾唇冷笑:“父亲也知道我今日是得了摄政王的支持的,摄政王都认为女儿没错,父亲却要女儿认错,不知道认得是哪个错?是说……摄政王有眼无珠吗?” “放肆!”萧正清脸色大变:“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萧予月也急忙道:“爹爹,不要责罚姐姐了,姐姐如今已不是一个平凡女子,爹爹恐怕难以管束。” 萧正清怒道:“她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得认我这个爹!我为何管束不了?” 萧予白立于廊下,云淡风轻:“那父亲尽可让我跪着,只是女儿不知错在何处,恐怕跪烂了膝盖也想不明白这件事。” 萧正清咬着牙,却不敢让人强拉着她去罚跪。 说到底,今日她确实得了摄政王的几句支持,可一回家就罚跪,若是传到摄政王的耳朵里,不知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萧正清犹豫着,萧予月的眼珠滴溜溜的转,要想个法子搓一搓这贱人的气势才行! 门外小厮匆匆跑进来:“将军,摄政王府派人来了,请将军携家眷去前厅。” 萧正清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带人往前厅赶去。 萧予月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萧予白云淡风轻的从她身边走过,轻笑着说:“三妹妹猜猜看,摄政王派人来是不是看你继续演戏的?” 众人去了前厅,只见摄政王身边的风随带着一众小厮,搬进来不少东西。 风随与萧正清行礼,恭敬道:“深夜叨扰,请将军见谅,我家王爷说,今日游园会让萧大小姐受了委屈,实是瑞王年轻莽撞。 说起来也是萧小姐衣着太过朴素才会引得一些见利忘义之徒轻视,便差我送来一些皇室赏赐,请将军和萧大小姐收下,改日王爷得空还想与将军一较箭术高下。” 萧正清惶恐不已:“摄政王如此关爱小女,微臣谢恩!” 萧予月攥着衣服,看着那几箱子皇室赏赐,眼中满是嫉妒。 这萧予白究竟走了什么大运,竟能让一向不关心皇子婚配的摄政王几次为她开口? 几人刚谢完恩,门外小厮又跑进来:“将军,瑞王府派人来了!” 萧正清送走了风随,急忙迎接瑞王府的人。 瑞王府竟与摄政王府的来意一模一样,也搬了几箱子绫罗珠宝送给萧予白。 萧正清慌忙谢恩,暗暗感叹还好方才没有让萧予白去祠堂罚跪,否则闯了大祸! 送走了几位贵人,老太君起身道:“今日游园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摄政王这是在敲打你,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给予白,还要劳动摄政王和瑞王赠送,他日若被人奏明陛下苛待子女,小心你的乌纱帽!” 萧正清连忙道:“母亲说的是,儿子谨记。” 老太君又扫了萧予月一眼,道:“旁的人无端生事,揭下你姐姐的面纱也就罢了,你还当众收了未来姐夫赠的步摇,你一个人不知廉耻不要紧,却连累整个将军府,便罚你去祠堂跪一天一夜!” “祖母!”萧予月求助的看向萧正清:“爹爹……” 萧正清碍于老太君的威严,厉声道:“便去跪着!” 萧予月咬咬牙,只能点头:“是,女儿知道了。” 萧予月路过萧予白的时候,咬牙切齿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萧予白勾唇,笑的嘲讽:“萧予月,你尽可以跟我斗,我向你保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进瑞王府!” 第十一章 不要命的往上贴 沧澜苑。 小厮将摄政王府和瑞王府送来的几箱赏赐都搬了进来,恭敬的行礼告退。 紫莲和青荷对视一眼,笑着说:“小姐,自从您上次在软柳阁搓了柳姨娘的气势之后,家里的人对您越来越客气了。” 萧予白慢条斯理的喝茶:“本就应该客气,是我从小没有养在府中,柳姨娘又有管家之权,以至于众人都忘了嫡庶尊卑。” 紫莲和青荷连忙称是,两人将箱子里的东西搬出来,首饰一一放在萧予白的妆台上,绫罗绸缎也小心收好待日后裁衣。 青荷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张做工精巧的金色面具。 “小姐你快看,好漂亮的面具,是摄政王府送来的呢!” 萧予白接过盒子,在面具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苍劲大气的笔迹——极乐馆。 萧予白眉心一跳,极乐馆可是京城最大的娱乐所在,引得不少公子流连忘返。 她叮嘱了紫莲青荷不要声张,换了一身男装,戴好面具,手持一把折扇从后门翻墙离开。 深夜,极乐馆人声鼎沸,火烛摇曳,穿着大胆的女子站在门口娇笑着揽客。 萧予白刚走到门口,便有一小丫鬟上前,福身道:“公子请随我来。” 萧予白沿着楼梯往上走,穿过走廊,掀起幽香珠帘,终于到了露天之所。 江玄墨一身黑衣,端坐于夜色之中烹茶,仿佛凌然于世外的谪仙。 “坐。” 萧予白在江玄墨对面落座,问:“王爷大费周章送赏赐传话让我来妓院找你,不知所为何事?” “那日萧小姐在乱葬岗救我性命,解了我身上霸道的情毒,我想知道萧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萧予白就知道江玄墨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是绝不会忘记那天的事情的。 她勾唇浅笑:“我在太虚观修的是医道,王爷那日性命垂危,我只能尽力一搏,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江玄墨看着萧予白澄澈的双眸,手指轻轻的摩挲茶杯。 意料之中,她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秘密。 “罢了,”江玄墨道:“今日让萧小姐深夜前来是想告知你,那日你在乱葬岗所杀的是鬼影堂的人,此势力并未彻底歼灭,定会找机会报复。” 江玄墨拿出一本略微有些残破的书递给萧予白。 “这是授我武艺的高人留下的真气修炼残卷,萧小姐可尝试摸索一二,关键时刻或能自保。” 萧予白兴冲冲的接过来翻了两页,真气修炼可是她那个时代所没有的东西。 “多谢王爷!” 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我告诉你们,萧予白那个女人跟我没有关系!她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瑞王殿下瞧不上她,她还不要命的往上贴!” 萧予白定睛看去,那一身蓝衣头戴蓝宝石抹额的公子哥,不正是与她分离多年的亲弟弟萧至铖吗? 江玄墨淡淡道:“听说萧小姐回京这三个月,令弟却不止一次宣扬你们并不是亲姐弟,甚至在家里也动辄叫骂,稍有不顺心便狎妓喝酒大放厥词,可谓是京城一霸。” 萧予白脸色有些难看。 自打她被送到太虚观,萧至铖便先由老太君抚养,后来老太君年纪大些体力不济,便又送到软柳阁养着。 柳扶婵一味“捧杀”,以至于萧至铖越发纨绔,近几年连萧正清都看不上这个浪荡儿子,父子俩见面连话都不说。 萧予白虽然和萧至铖是亲姐弟,可两人并无亲情基础,再加上萧予白回京后几次出丑,萧至铖在柳扶婵的撺掇下更瞧不起这个山上养大的姐姐。 萧予白看着楼下拎着酒壶大放厥词的萧至铖,冷声道:“即便我再努力想在将军府站稳脚跟,也经不住亲弟弟这样拆我的台?” 江玄墨呷了一口茶:“自古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予白起身道:“多谢王爷送的面具,正好方便我今日行事。” 萧至铖举着酒壶,怀里搂着一个娇美姑娘。 “萧予白不是我萧家的人,我萧家是武将世家,她是什么?太虚观的小尼姑!哈哈哈哈哈!” 萧予白顺手摘了一个姑娘的发簪,干脆利落的甩向萧至铖。 “砰”的一声,萧至铖手中的酒壶应声而碎! 酒液四溅,他萧至铖怀中的姑娘尖叫着捂耳躲到一旁。 萧至铖被吓了一跳,回过神之后怒道:“什么人在背后偷袭?给小爷滚出来!” 萧予白轻摇折扇下楼,半张面具下的薄唇勾出嘲讽的弧度。 “谁说是背后偷袭?堂堂武将世家的公子连方向都搞不清,竟有脸在此叫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萧至铖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挥拳便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萧予白轻巧躲过,一脚将萧至铖踢飞,他整个人砸碎了一张矮几。 萧予白上前,折扇抵住他的下巴,冷笑:“我教训了,你奈我何?” 萧至铖疯狂反击:“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予白一一躲过,再次将人掀翻在地,嘲讽道:“你没资格知道我是什么人,今晚回家向你姐姐道歉,这件事便算了,否则后果自负。” 萧予白潇洒离去。 她回到沧澜苑脱下男装,紫莲服侍她洗漱之后,青荷道:“小姐,早点安睡。” 萧予白起身正要回到床上,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萧至铖怒气冲冲的往里闯:“萧予白,你给我出来!” 紫莲和青荷大吃一惊,好在房间里还有屏风遮挡,两人急忙跑出去阻拦。 “四少爷,您不能进去,小姐已经睡下了!” 萧至铖一脚踢开青荷,骂道:“萧予白,你这个缩头乌龟,你敢找人来教训我?还想让我给你道歉?你做梦!” 青荷忍着疼道:“四少爷,大小姐是您的嫡亲姐姐,您怎能如此辱骂亲姐?” “什么嫡亲姐姐?”萧至铖怒骂:“我记事起就没这个姐姐,她回家以后除了让我丢脸还有什么用?我巴不得她这辈子都住在太虚观!” 萧予白隔着屏风,声音冷冽。 “萧至铖,你既如此叫骂,明日我的人会再去,你可别做缩头乌龟。” 萧至铖丢下一句:“我们走着瞧!” 第十二章 干脆死了算了 萧予白扶起青荷,青荷挨这一脚,脸色都白了。 萧予白道:“紫莲扶着青荷回去休息,明日不用一大早来伺候我。” “是,小姐。” 二人离去,萧予白独坐床榻上,先用空间扫描了一遍脸部伤痕,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除疤药膏辅以清体花敷脸。】 不知是不是她逐渐适应这具古代身体的缘故,连空间的回应都越来越贴合古代。 萧予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清体花,只能明日问问御医。 她收了空间,又翻开了江玄墨送她的这本真气残卷。 书中写“以日月精华之气通过经络,汇入丹田,与先天元气交汇融合……” 萧予白跟着深呼吸几次,将书盖在了脸上睡了过去,嘟囔一句:“没文化真可怕啊!” 翌日。 萧予白早早起来锻炼一番,便自己梳洗了,可她怎么也挽不好发髻,只能等着紫莲来帮忙。 紫莲给她梳好发髻,道:“小姐,老太君那边传话过来,让您去福寿堂用早饭,饭后宫中御医会来为您诊治。” “知道了。” 萧予白带着紫莲去了福寿堂,老太君见到萧予白,眼神都亮了。 “我近几日越发觉得你精气神十足,不似从前那般唯唯诺诺了。” 萧予白上前扶着老太君:“之前刚刚回到家中有些拘谨,让祖母操心了。” 老太君拍了拍萧予白的手:“你如今这样很好,要记住你是这府中的嫡长女,便是放在京城贵女中也是叫得上名号的,无需害怕什么。 昨日你又得了摄政王和瑞王的赏赐,这婚约没人能抢得走安心待嫁即可。” 萧予白笑了笑,没有应话。 祖孙俩吃完饭,宫中御医便到了。 “见过萧老太君,萧大小姐。” 老太君请来的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何老,听说之前陛下在战场上受了伤都是他诊治的。 何老仔细检查了萧予白的脸颊,叹了口气:“萧大小姐这脸上伤口极深,好在并未扩散溃烂,这疤痕若想去掉,只有宫里外邦进贡的净肤液可以一试。” 老太君急忙道:“那净肤液只此一瓶,若非陛下赏赐,我这孙女的脸岂不是康复无望?” 萧予白安慰道:“祖母稍安,何御医可知道哪里能寻到清体花?” 何老道:“清体花乃是古籍记载的一味药材,却并未记载其功效,且难以种植培育,不知大小姐要做什么?” 萧予白笑笑:“既有记载,想必定能找到,劳烦何御医帮我查查哪里还有清体花。” 话毕,刘妈妈上前给了何老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想必里面银子不少。 何老点头应下:“我会尽力,另外,净肤液只能请老太君再想想法子了,将军乃一品军侯,若是求求陛下,想来还有几分希望。” 送走了何老,老太君道:“予白,你先回去,我自会去找你父亲让他进宫面圣。” 萧予白走出福寿堂,在回沧澜苑的路上,遇到了萧予月。 萧予月面带微笑走过来,关切道:“我听说昨晚四弟去姐姐院子里闹了?姐姐别放在心上,四弟乃是嫡子,脾气大些也是应该的。” 红菱看着萧予月的眼色,上前道:“大小姐,四少爷昨天送给我们家小姐白芳斋的点心,我们家小姐说太甜了。 大小姐要是不嫌弃,我这就给您送过去尝尝,四少爷一贯喜欢给我们家小姐买这些吃食果子,我们小姐都吃腻了。” 萧予月温柔的笑着:“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四弟从小和我生活在一个院子里,自然跟我亲近些,京城好些人以为我们俩是亲姐弟呢!” 主仆俩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在嘲讽萧至铖嫌弃她这个亲姐姐,却亲近萧予月这个庶姐。 萧予月心里揣着火气,昨晚她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夜,跪的膝盖乌青。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这一切都是因为萧予白! 萧予白勾唇笑了,道:“介意什么?妹妹都不介意瑞王殿下成箱成箱的送首饰给我,我又怎会因为一盒点心和妹妹计较?” 萧予月脸色一变:“你!” 萧予白眨眨眼:“怎么?妹妹恼了?不过是几箱首饰罢了,妹妹若是喜欢,我让紫莲挑几个好看的给你送过去,我也戴不了这么多。” 萧予月的脸色一阵青白,咬着牙不发作。 那几箱首饰就足够让她窝火一个月了!瑞王从来没有送过她那么多东西! 萧予白冷笑,眼神嘲讽。 “我当你多大的本事,斗嘴都斗不过,还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萧予白转身离去,萧予月气的捏紧了拳头:“贱人!贱人!她凭什么这么嚣张?!” 红菱连忙劝道:“小姐别生气,等见到瑞王殿下,您自可告诉殿下您的委屈。” 萧予月咬着牙:“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想让恒哥哥帮她得到净肤液吗?只要有我在,她这张脸就永远都别想治好!” 萧予月上了马车,前往郊外别苑。 瑞王在这里有一处宅子,这些年萧予月一直和瑞王在这里私会。 她一进门便立刻扑进了江恒怀里哭:“恒哥哥,月儿干脆死了算了!” “月儿,出什么事了?” 萧予月哭的梨花带雨却不开口,急的江恒只能叫来门外的红菱。 “红菱,你来说,到底谁欺负月儿了?” 红菱也抹了一把眼泪,跪下抽泣着:“回殿下,是……是大小姐,大小姐昨日得了殿下的赏赐后先是诬陷我家小姐在游园会上欺负她,害小姐跪了一整晚。 不仅如此,大小姐今日还羞辱我家小姐,说小姐这辈子都得不到那么多赏赐,且将来只配嫁给贩夫走卒,永远都抬不起头。” 瑞王怒道:“萧予白这个贱人!她竟敢这样欺负我心爱的月儿,真把自己当成王妃了!本王还没娶她过门呢!” 萧予月哭着说:“恒哥哥,你别生姐姐的气,都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姐姐骂我我受着便是了,只求恒哥哥能治好姐姐的脸。 将来恒哥哥和姐姐琴瑟和鸣,我便出家去,此生若不能嫁给恒哥哥,我便常伴青灯古佛,绝不让别的男人染指半分!” 第十三章 谁都别想占我的位置 萧予月说着,竟直接跪在地上哭求。 “恒哥哥,求你出面让陛下赐净肤液,救救姐姐的脸!只要能治好姐姐,月儿愿终身不嫁,侍奉神明!” 江恒心疼的将人扶起来:“月儿,你的心肠实在太善良了,萧予白这样欺负你,你却还要处处为她着想,本王怎么舍得让你出家呢?” 他为萧予月擦着眼泪,道:“放心,本王这就去求父皇赐药,便以此让萧予白退婚,也不算亏待了她,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萧予月哭倒在江恒怀中:“恒哥哥,有你这句话,月儿死也值了!” 两人在别苑里私会了半日,萧予月才乘马车回到将军府。 …… 极乐馆。 萧予白一身男装,脸上戴着精致的面具,翘着一双长腿坐在位置上喝茶。 萧至铖怒气冲冲的瞪着她:“你还敢来?萧予白自己蠢就算了,还找了个这么蠢的帮手!” 萧至铖抓起桌上的酒杯以全身的力气投掷过来,空气几乎都被撕裂。 萧予白抬手,精准的接住了酒杯,手腕晃都不晃。 她的五指微微用力,酒杯在她的手中碎裂。 她淡淡道:“身为将军府的嫡子,却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整日里除了寻欢作乐流连青楼,便是羞辱长姐,你这样的人,说蠢都是夸你了。” 萧至铖脸色铁青,怒而起身。 “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他抽出随身的佩剑,直直刺向萧予白。 萧予白以手中折扇为武器,轻松格挡反击,气息平稳淡定。 “我替你姐姐教训你罢了,否则你以为我想搭理你?” “啊!!!” 萧至铖疯狂的攻击,萧予白随手扯过大堂里的红绸利落的将萧至铖裹了起来。 萧至铖用仅剩的手握剑将她逼的后退,猛刺过来! 刹那间,萧予白本能的跃起,整个人轻若鸿毛翩然落于二楼。 红绸穿过中央的横梁,萧予白拽着一边,另一边是被缠的像粽子一样的萧至铖。 “叮——” 长剑坠落,刺入矮几,发出金属的清鸣声,拉回了萧予白的思绪。 萧至铖挣扎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萧予白冷声道:“什么时候学会认错,便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她将红绸系在栏杆上,离开了极乐馆。 回去的路上,萧予白看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方才那施展轻功的人是她。 她的格斗很强,可她不是古代的人,没有所谓的真气,更不可能凭空起飞。 难道是……江玄墨送她的那本书起效了?! 萧予白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再研究一下那本真气残卷,却被马车拦住了去路。 金黄色流苏边的马车顶昭示着车内之人乃是皇族。 马车的帘子掀开,瑞王江恒注视着她:“萧予白,本王有话对你说。” 他让手下探查了萧予白今天的去处,却没想到她竟身着男装,且如此潇洒迷人。 露出的那半张脸眉眼澄澈,唇瓣勾人,似乎又比上次见面漂亮了许多。 可他看到萧予白脸上的面具,不禁想到这终究是个毁了脸的女人。 萧予白淡淡的看着江恒:“王爷有话便说,我赶时间。” 江恒皱眉:“本王同你说话是你的福气,你竟敢如此无礼!” 以前他跟萧予白说一句话,萧予白能激动的跪在地上道谢。 可现在……这嫌弃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萧予白的嘴角带着一丝嘲弄。 “瑞王殿下,不如我明说了,或许从前的我对你情根深种至死不渝非你不嫁,随你怎么想都可以,可现在的我对你没有感情。 准确的说,我很讨厌你,不想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与你说话,与你相处,只不过碍于你的皇族身份,你有话快说,说完我立刻就走。” 江恒的胸中燃起怒意,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更何况是个女人! “萧予白,你我之间是有婚约的!你将来是要嫁进瑞王府的,你竟敢说你讨厌本王?” 萧予白点头,认真道:“是,小女子目光短浅罢了,瑞王殿下当不会因为一句话与我计较?” 江恒气的脸色铁青:“好,左右本王也不想娶你,本王现在就进宫求父皇赐净肤液,你让令尊找个由头向父皇提出退婚,从此婚约作废!你要记住,这都是月儿为你求来的,你最好知恩图报!” 萧予白冷笑:“我父亲找个由头退婚?” 江恒道:“有何不可?反正你蛮横无理,不知女德,不懂礼法,哪一点配得上本王?随便找个理由便是了。” 萧予白道:“殿下当知道无论你我二人谁提出退婚,在世人眼中,都是我身为女子被人厌弃,从此婚嫁再无可能不说,我全家上下都要蒙羞,我萧氏一族姐妹会遭人话柄,兄弟仕途也会受到影响。” 江恒厌恶道:“与本王何干?” 萧予白嘲讽一笑:“所以我不会退婚,我想殿下也不敢向陛下提出退婚,这净肤液也用不着殿下操心,只是要劳烦殿下我我家三妹妹再等一段时间了,婚约不废,谁都别想占我的位置。” 萧予白“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潇洒离去。 江恒气的一拳砸在车上:“这个贱人!她敢这么跟本王说话!谁给她的胆子!” “王爷息怒,息怒啊。” 江恒的胸腔因为怒意而起伏:“本王一定要拿到净肤液,到时候必定让萧予白跪下求本王赐药,本王就不信,一个女子还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被毁!到时候看她还敢这么嚣张!进宫!” “是,王爷!” 小厮架着马车往宫城赶去。 萧予白看着远去的马车,勾唇浅笑,便知道萧予月有这么一手装可怜,她自有办法。 此刻,摄政王府。 风随送上一张字条:“王爷,极乐馆传来的消息,说是昨夜与您烹茶的那位公子的吩咐。” 江玄墨的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很聪明,才去了极乐馆一次便知道可以此作为联络点暗中联系我,没让我失望。” 江玄墨摊开字条,上面的毛笔字像是被小鸡抓过似的歪歪扭扭。 “净肤液,我不要,瑞王也不能要。” 第十四章 你装的不累吗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再次翻开了那本真气残卷。 这次她的态度十分认真,将书中所说完完整整的尝试了一遍,可还是没感觉到任何不同。 她有些挫败,这真气当真不是这么好修炼的东西。 她将书放在枕头下面,意识进入空间,看着这被炸的支离破碎的地方,有些无奈。 这空间的功能原本很强大,可现在只能粗浅的当个扫描伤势和储存药物的东西了。 她退出空间的刹那,一股清冽的气息涌入心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萧予白怔住,难道这就是真气?! 她立刻翻出书来想学着如何操控:“气沉丹田,吐纳有度……” 可真气如一股不受控制的乱流在她体内四处乱窜,萧予白痛的倒在床上,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没多久便昏死过去。 萧予白再次醒来时,头痛欲裂,躺着缓和了很久才坐起来。 她看到桌上的茶水,下床想去倒杯水喝,可脚刚一沾地,便不受控制的掠向桌子的位置。 “砰——” 她整个人撞翻了桌子,茶壶茶杯打碎在地上。 紫莲和青荷急忙跑进来:“小姐!你没事?” 紫莲将她扶起,青荷赶紧收拾残渣。 “小姐,您要喝水叫我们来,您睡了这么久没吃东西,一定很虚弱。” 萧予白看着窗外天都黑了,道:“只是有些头痛,没想到一觉睡了半天。” 青荷捧着碎渣,惊讶道:“小姐,您睡糊涂了,您睡了一天一夜!” 萧予白愣住,她只是被那一小股真气冲击了一下,便昏睡了一天一夜?!这真气何等强悍霸道? 紫莲扶着她坐下,道:“小姐,奴婢在小厨房炖了参汤,这就端来给您,您想吃点什么?我和青荷现在去准备,很快就好。” 萧予白揉了揉太阳穴,道:“清粥小菜就好,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是,奴婢这就去。” 紫莲和青荷将房间收拾干净,去了小厨房。 萧予白看着枕头下的真气残卷,却不敢再拿出来轻易试炼,万一真气冲击太过,她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她将书藏好,想着还是等下次见到江玄墨再仔细问问他。 紫莲和青荷端着清粥小菜走进来,将精致可口的小菜一样一样摆在桌上。 “小姐,快吃饭。” 萧予白这次稳住心神走过去,落座吃饭。 “我昏睡这段时间,府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紫莲道:“府中一切都好,软柳阁那边很安静,倒是四少爷整日怒气冲冲的。” 萧予白勾了勾唇,她这弟弟还真是脾气大。 青荷又道:“文远侯夫人在城外办了一场马会,邀请京城尚未婚嫁的少爷小姐们去玩一场,也给咱们将军府下了帖子。” 萧予白接过帖子:“文远侯?” 青荷点点头:“是,文远侯是三朝元老,家中只有一子一女,都是人中龙凤。” 紫莲激动道:“尤其是文远侯家的公子谢止礼,风度翩翩,文采斐然,是京城里难得与摄政王交好的人。” 萧予白心里有了谱。 文远侯一向清高自持,其夫人也不喜应酬,突然办了一场马会,怕是摄政王江玄墨的意思。 莫非与那净肤液有关? “将帖子收好,明日去马场。” “是,小姐。” …… 翌日,萧予月竟破天荒的等着萧予白乘同一驾马车前往马场。 两人坐在车内,萧予白闭目养神,正想着自己真气乱窜的事情。 萧予月柔声开口:“听沧澜苑的丫头们说,姐姐身体不适,昏睡了一天一夜,可要叫御医前来看看?” 萧予白闭着眼,不大想搭理她。 “不用。” 萧予月道:“姐姐当日灯会失踪毁容,想必是受了惊吓的,要是落下隐疾可不好。” 萧予白双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车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装的不累吗?我为何在灯会失踪,为何毁容,你心中有数。” 萧予月垂眸,低声道:“姐姐一定是误会妹妹了,妹妹一心期盼着姐姐身体康健,早日回复容貌,听说瑞王殿下已经去向陛下求赐净肤液,姐姐的脸就有救了。” 萧予白冷笑,一脸狂妄霸气。 “我的脸就算不救,也比你好看的多。” 萧予月被萧予白怼的说不出话,一腔怒意横在心里,气愤不已。 这个该死的萧予白自从乱葬岗之事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睚眦必报,且软硬不吃! 昨天她在瑞王面前演了那样一场情真意切的戏码,瑞王必定会为她求到净肤液,只要她拿到了,萧予白就别想治好脸了! 到了马场,两人一同下车。 萧予白仍是一袭白衣,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秋水剪瞳般的双眸也格外引人注目。 萧予月弱柳扶风,袅袅婷婷,两人站在一起着实养眼。 京城的公子贵女几乎都来了,萧予月一眼看过去,竟发现不少女子的脸上绘了不同的花样,仿若那日游园会上的萧予白。 还有女子的发髻很是特别,也与萧予白当时的发髻有几分相似。 她的眸中划过嫉妒的恨意。 这些人都疯了吗?竟然模仿一个毁容之人的装扮! 萧予白勾唇道:“瞧,我说什么来着,我的脸就算治不好,也比你好看的多。” 萧予月咬着牙,勉强道:“我去找云蕊说说话,姐姐自便。” 萧予月快步离开,红菱急忙追赶:“小姐,你别生气,这些人不过是看着那日大小姐的装扮新颖别致才会效仿,过段时间自然就忘了。” 萧予月狠狠掐了红菱一把,怒道:“你夸她新颖别致?你是在说本小姐默守陈规了?你也跟那些人一样瞎了眼吗?!” 红菱疼的眼里含泪,抽泣着求饶:“小姐恕罪,奴婢说错话了,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小姐国色天香,哪里是大小姐一个毁容之人可以相比的。” 萧予月呵斥道:“不许哭!等会让恒哥哥瞧见了还以为我苛待下人!” “是是是,奴婢没哭。” 红菱小心翼翼的跟在萧予月身后,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可她总是忍不住偷看其他女子脸上绘制的图案,有花朵,有柳叶,那模样……着实新颖别致。 此刻,一名小厮跑到萧予白身边,恭敬道:“萧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第十五章 在诱导下吻她 萧予白跟着小厮绕到马场旁郁郁葱葱的树林,在林中见到了正对弈的两人。 江玄墨的对面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黑发玉冠,翩翩如玉。 “久闻萧大小姐美名,今日终于见到了。” 萧予白淡淡道:“谢公子谬赞了,据我所知,我在京城的名声可担不起美名二字。” 谢止礼惊讶了两秒,他和萧予白从未见过,萧予白怎知他是谁? 江玄墨勾唇:“我说过了,她很聪明。” 谢止礼笑笑,道:“萧大小姐可是唯一一个能得玄墨夸赞的女子,也不枉我央求母亲大费周章的办了这场马会。” 他看向江玄墨,道:“人我给你找来了,你们自便,我先去前面看看。” 谢止礼起身与二人道别之后,独自走向马场。 萧予白走上前,坐在江玄墨对面,问:“净肤液你拿到了吗?” 江玄墨盯着她看了两秒:“你是真的不知道见到本王要行礼,还是故意的?” 萧予白愣了,又准备起身补上这个礼。 江玄墨扣住她的手:“不必了,本王只是好奇问问。” 萧予白看着江玄墨素白且骨节分明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莫名有些紧张。 江玄墨面不改色的收了手,道:“我进宫时瑞王已向陛下求赐净肤液,我横刀夺去恐怕会让人怀疑你我的关系,所以将净肤液当做了今日的彩头,胜者可得。” 萧予白赞道:“太好了!只要没落到瑞王手里就好。” 她看了看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道:“我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给我的那本真气残卷我控制不了,前日晚上那真气将我冲击到昏厥一天一夜。” 江玄墨的眸色一闪:“竟有此事?” 他的指腹落在萧予白的腕间,试探她的脉搏,眉心微微皱着。 下一秒,江玄墨握住了萧予白的手。 微凉的触感传来,萧予白顿时想要撤回手:“喂!你……” “别动。” 江玄墨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如同亲密的恋人一般。 萧予白顿时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涌入体内,包裹住了那躁动不安的真气,缓缓平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吸纳这股清凉,仿佛周身血脉都被洗涤,浊气缓缓排出。 不知过了多久,这过程终于结束。 萧予白的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而落入一个坚实宽阔的怀抱。 萧予白笑笑,道:“多谢,我有点累。” 江玄墨沉声道:“你的身体在融合真气,消耗很大,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要及时告诉我。” “好。” 日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射下来,被割裂成丝状的光芒影影绰绰的落在萧予白和江玄墨的身上。 江玄墨垂下头,看着女子的青丝如绸缎般在他膝上铺开,与他的黑衣融为一体却又带着淡淡的光芒。 他情不自禁的抚过那青丝长发,蓦的想起那日在乱葬岗,他在情毒的诱导下吻了她。 此刻端详萧予白的双唇,被轻纱覆盖,隐约只能看到美好的形状,却带着神秘的诱惑。 江玄墨的手握拳,似乎在极力抵抗着什么。 此时,萧予白起身,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没事了,身体似乎都轻盈了很多,多谢你帮忙。” 江玄墨颔首:“你的身体没接纳融合一部分真气都会迈上一个新的台阶,眼下你可随意使用轻功了。” “太好了!” 萧予白激动的不得了,这岂不是意味着她会飞了?! 她跟江玄墨打了声招呼就跑了,等会还要想法子将净肤液赢回来。 她走后,江玄墨垂头看着地上凌乱不堪的棋盘,黑子与白子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他抬手触到胸腔,那颗心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着:“砰砰、砰砰、砰砰……” …… 僻静处,萧予月飞扑到江恒怀中。 “恒哥哥,你可为姐姐拿到了净肤液?” 提起这件事,江恒就生气。 “父皇说上次在游园会怠慢了将军嫡女,此次便将净肤液作为马会的彩头,由我亲自赢下来送给萧予白。” 萧予月的眸中划过一丝嫉恨:“陛下也是为恒哥哥的名声考虑,马会无非是比试箭法或是赛马,恒哥哥必定能获胜,月儿相信你,等姐姐的脸治好了,恒哥哥就可以安心迎娶姐姐做王妃了!” 江恒握着萧予月的手,道:“月儿,你明知道本王心里只有你,我是不会娶萧予白的,就算她治好了脸,也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丝。” 萧予月羞怯的靠在江恒怀中,柔声道:“恒哥哥,月儿也想嫁给你,若能和恒哥哥相守,即便是为奴为婢,月儿也心甘情愿。” 萧予月一番话顿时让江恒心生怜惜爱意,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带回王府好好疼爱。 奈何中间横着一个萧予白!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他拿到净肤液,一定要以此逼迫萧予白退婚! …… 此刻,马场上骏马飞奔,欢呼声此起彼伏。 “箭法比试,多中者胜,彩头——御赐净肤液一瓶!” 几位公子和武学世家的千金都准备上前比试,萧予白站在一旁打量着众人,并未动作。 江恒看向萧予白,道:“这彩头若是被别人拿走是绝不可能给你的,若是被本王赢下,你跪下乞求,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萧予白嘲讽的看向江恒:“瑞王殿下的话不要说的太满,若是等会败了,岂不是很丢脸?” “你!” 江恒厉声道:“萧予白,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王绝不可能会败!” 萧予月激动道:“恒哥哥,你的箭法是皇子中最好的,月儿相信你一定可以赢下彩头!” 江恒深情的看着萧予月:“有月儿这句话,本王必定全力以赴,等拿到彩头便送予月儿,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萧予月脸颊微红,羞怯道:“恒哥哥还是送予姐姐,月儿不敢收。” 江恒道:“有何不敢?这等尊贵之物必然要送予本王心中尊贵之人,有些人,她不配!” 萧予月暗自窃喜,挑衅的看了萧予白一眼,信心满满的送江恒上场比试。 第十六章 你是个手下败将 江恒手持一把弯弓站在线内,搭弓射箭,侧脸俊朗。 萧予月眼神倾慕的看着江恒,道:“恒哥哥的箭法是大崇最好的老师教的,也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他一定可以拿到净肤液的。” 萧予白没搭理她,仍看着远处比试的几人。 江恒的身份最为尊贵,想必就算他发挥失常,也没人会踩在他的上面去赢下彩头。 萧予月又道:“虽然恒哥哥说赢下净肤液后要送给我,但是姐姐放心,我不会霸占恒哥哥送的东西,一定会将净肤液转送于姐姐。” 萧予白冷声道:“你能安静一会吗?” 萧予月顿时委屈起来:“姐姐,我只是想帮你治好脸而已,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凶我?是因为恒哥哥要将净肤液送给我吗?等会我去跟恒哥哥说,我不会要他送我的东西。” 萧予白冷冷的看着她:“是上次在祠堂没有跪够是吗?还是记不住谁才是陛下钦定的瑞王妃?你去跟瑞王说,你以什么身份说?瑞王府未来的妾室身份吗?”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一片好心,你为何总是讥讽我?” 萧予月说着便拿着手帕抹眼泪,一副可怜样,生怕别人不知道萧予白欺负了她。 萧予白冷笑:“还有,瑞王还没拿到净肤液,你现在做戏是不是早了点?” 萧予月咬着唇:“姐姐这是瞧不起恒哥哥的箭法吗?他一定会赢的。” 只听“咻”的一声,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江恒这一箭稳稳射中靶心。 众人一阵欢呼:“殿下好厉害!” 江恒嘲讽的扫了萧予白一眼,再次搭弓。 每人十箭,江恒除了第七支箭略偏了一下,其余的要么正中靶心,要么距离靶心极尽。 萧予月激动道:“姐姐现在信了?恒哥哥的箭法无人能比!” 台上,谢止礼看着姗姗来迟的江玄墨,问:“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 江玄墨呷了一口茶,道:“在林中动了真气,无妨,战况如何了?” 谢止礼道:“瑞王箭法卓越,恐怕没人能赢得了他,兵部尚书的千金射完最后一支箭,这净肤液怕是要落入瑞王手中。” 他看向江玄墨,道:“你若出手必定会赢,可你当众抢了瑞王想要的东西送予他的未婚妻,恐怕会遭人话柄,那位萧小姐也会名声受损。” 江玄墨看着远处的萧予白,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不急,说不定,她不需要我帮忙。” 在场众人比试之后,仍是瑞王遥遥领先。 他举着弯弓,扬声道:“还有谁要与本王一战?!” 萧予月崇拜的看着获胜的江恒,心中暗暗发誓,这么优秀的男人她绝不会让给萧予白! “姐姐,恒哥哥赢了呢,净肤液是恒哥哥的了。” “未必。” 萧予白起身,走入赛场。 江恒看着萧予白,皱眉道:“你过来干什么?” 萧予白接过弯弓,调试了一下弓弦,道:“王爷不是问还有谁要与你一战吗?我来。” 江恒愣了几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萧予白,你根本不会射箭,你拿什么跟本王比试?” 众人也都议论纷纷:“萧予白虽然是将军府嫡女,可从小被养在太虚观,根本没有学过射箭。” “岂止是没学过射箭,她回京之后那柔弱模样哪里像是习武之人?” “我看她是为了引起瑞王殿下的注意?这女人痴迷殿下真是疯魔了。” 江恒不耐烦道:“好了,本王已经注意到你了,可你不能拿将军府的面子开玩笑,快快离开,本王自会拿到净肤液。” 萧予白已经调试好了弓弦,接过了一支羽箭。 “瑞王殿下真是同我三妹妹一样,永远都记不住我说的话。” 江恒皱眉:“你什么意思?” 萧予白拉开弓弦,瞄准靶子,声音淡漠如冰。 “我说了,净肤液我会自己想办法,无需殿下操心。” 江恒怒道:“萧予白,你简直不识好歹!你……” “咻——” 破空之声尖锐传来,羽箭割开空气,急速而去。 稳稳的钉在红色的靶心上! 众人皆惊,连江恒都震惊了:“你……你这是运气好罢了!十支箭全都胜过本王才算数!” 萧予白拿起羽箭,再度拉弓,声音仍是冷漠不屑:“就算是一百支,殿下也是输家。” “咻——” 羽箭再次射出,竟沿着上一支的路线分毫不差,利落的劈开了第一支箭,再次命中同一个点! 第一支箭被劈成两半,掉落在草地上。 众人一片哗然! “她竟然射出了咬尾箭?” “这不仅需要高超的箭术,还需要极大的真气灌注,萧予白竟然有这种本事?!” “不愧是将军府嫡女,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台上,江玄墨的眸中划过一丝讶异。 他想过萧予白会胜,可没想过是以这种霸道强势的手段胜。 这女子,总是能给他惊喜。 谢止礼惊叹道:“她的箭术这么好,不会是你教的?” 江玄墨摇头,浅笑:“不是我,但是以后她的一切都会是我教的。” 谢止礼一怔,心中有了底,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江玄墨如此表达与一个女子的关系。 台下,江恒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竟然要输给一个女子,还是自己一向最瞧不起的未婚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萧予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予白不紧不慢的拉弓,看着第三支箭再次劈开上一支,仍旧稳稳钉在同一个位置。 她淡淡道:“让殿下知道,小女子那日与殿下所说并非气话,我很讨厌你,也讨厌你送我东西,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得到。” 第十支箭钉在靶心时,前面九支已经散落成碎片。 萧予白放下弓,看向江恒:“我说了,你会输,输给我的感觉,如何?” 萧予白转身离去,江恒看着她潇洒飘逸的背影,心中涌起怒意。 这该死的女人!! “比试结束,镇国将军府萧大小姐胜!得彩净肤液一瓶!” 江玄墨将净肤液放在萧予白手中,勾唇道:“箭法不错,何时与本王切磋?” 萧予白冰封般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随时恭候摄政王殿下。” 她揣着净肤液回到位置上,转头对上萧予月难看的脸色,乐了。 “哟,三妹妹怎么不高兴呢?你的恒哥哥不是要为你赢下彩头吗?东西呢?” 第十七章 你是故意羞辱我 萧予月强撑着自己的形象,声音却气的有些发抖。 “姐姐明知故问!” 萧予白咂咂嘴:“瞧我这记性,彩头在我这里,你的恒哥哥箭术卓越,却一不小心输给了我,真是可惜。” 萧予月的声音有些尖锐:“姐姐何必如此讥讽我?我求恒哥哥赢下彩头也是为了姐姐,即便恒哥哥将净肤液送给我,我也一定会献给姐姐的!” 萧予白嘲讽一笑:“可是我不想要你献上来的东西,我也不想要瑞王赢下来施舍给我的东西,准确的说,我就不想让你和瑞王赢。 如今我自己赢了,这东西我便随意处置,说不准我治好了脸立刻就会将婚期提前呢? 哦对了,还是得感谢三妹妹特意让瑞王向陛下求赐这净肤液,否则今日就没这个彩头了,即便我箭法再好也是枉然。” “你!” 萧予月紧紧地咬着牙,胸脯起伏。 她恨不得撕了萧予白这张脸!!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去求瑞王,她就该让这净肤液永远待在宫中的珍宝库里! 萧予月实在待不下去了,猛地起身:“姐姐自便,妹妹要去更衣了。” 她快步离开,眼中满是阴狠。 “这该死的萧予白,她以为拿到净肤液就赢了吗?她给我等着!我绝不会让她恢复容貌的,她这辈子都是个毁容的丑八怪!!” …… 萧予白刚端起一杯茶,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至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怒气冲冲的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 萧至铖今日也在受邀之列,但是他往日里来这种场合都是与几个公子哥饮酒玩乐,从不关注彩头比试。 今日大约是她和瑞王闹的动静太大,引起了萧至铖的注意。 萧予白淡淡道:“在太虚观学的。” 萧至铖厉声道:“撒谎!太虚观谁会教你射箭?你回京之后不是没有参加过马会,当时让你射箭你百般推脱,连累我也被其他人嘲讽,现在你又突然会了?” 这女人的箭法、气势、连说话时漫不经心的语气,都像极了在极乐馆给他难堪的那个男人。 萧予白道:“对,突然就会了,有什么问题?” 她不想在此处与萧至铖争吵,起身往自家马车处走去。 萧至铖想起萧予白刚回京城时,他是很欢迎这个姐姐的。 可姐姐对他不闻不问,一心扑在瑞王身上,连累他也被人嘲讽。 萧至铖一时气急,提剑追了上来,厉声呵斥:“萧予白,你为什么不敢说实话?!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你究竟还会什么?” 紫莲惊呼一声:“小姐小心!” 长剑破空而来,萧予白却不需要回头就能感觉到这弱的好笑的剑气。 她足尖轻点,身体轻盈飞至数十步远。 萧至铖看着她如极乐馆那人一样轻功信手拈来,更加恼怒:“是不是你!你是故意羞辱我的是吗!?说话!” 萧至铖再度攻击,萧予白长腿快准狠的踢在萧至铖的手腕上。 长剑高高扬起,萧予白在眨眼间夺过了长剑,剑尖直指萧至铖的喉间。 萧至铖气的脸色涨红:“极乐馆那人果然是你!” 萧予白挑眉,眸色锋利:“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萧至铖,我懦弱无能时你不满,我有本事自保你仍然不满,我回来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心愿,你何须追问?” 萧至铖红着眼,怒吼:“你回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萧予白,从今往后,我跟你断绝姐弟关系,再无瓜葛!” 萧予白眉心微皱,心里莫名涌起伤心之感,大概是原主对亲情最后的渴望被伤害到了。 她压下心中的悸动,淡淡道:“随你。” 此时,萧予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惊慌上前维护萧至铖。 “四弟!”她伸手去抓萧予白的剑身,萧予白立刻收手。 萧予月的手被剑尖划了一下,涌出血来:“好痛——” 萧至铖紧张道:“三姐,你没事?” 萧予月捂着手心,眼眶通红:“姐姐,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是了,四弟年纪还小,你怎能对他动刀剑呢?他可是家中嫡子,要是伤到了怎么办?” 萧予白看着二人姐弟情深的模样,冷笑:“我要是想伤他,就不会给他说废话的时间。” 萧予白将剑“咣当”一声丢在地上,转身离去。 萧予月一脸关切的看着萧至铖:“四弟,你不要紧?有没有伤到哪里?” 萧至铖摇头:“没有,三姐先回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罢,萧至铖转身离去。 萧予月眼看四下无人,盯着地上的长剑,眸中闪过狠辣。 ……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一杯热茶还没喝完,小厮便急匆匆的跑来传话。 “将军让大小姐去前厅,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大小姐。” 萧予白叮嘱紫莲将净肤液收好,换了身衣服去了前厅。 她人还没进去,便听到柳扶婵的痛哭声。 “将军,老太君,求你们一定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纵然月儿有万般不是,冲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女儿?呜呜呜……” 萧予白走进去,行礼:“父亲,祖母。” 萧正清怒喝一声:“跪下!” 萧予白皱眉:“女儿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跪?” 萧正清厉声道:“你看看你把你妹妹打成什么样了?身为女子心肠却如此狠毒,如今还不知悔改,为父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便该让你在太虚观度过余生,何必接你回家!” 萧予白这才看向一旁。 柳扶婵跪在地上,旁边是脸色苍白,哭的梨花带雨的萧予月。 萧予月的脖颈上缠着布条,隐隐透出血迹,似乎被利器所伤。 萧予白心中腾起不详的预感:“父亲的意思是,她的伤是我弄的?” 萧正清呵斥道:“你还在装傻!今日在马会上你出风头也就罢了,还用利剑威胁胞弟,伤了亲妹,我今天不打你,就对不起萧家的列祖列宗!来人呐,把萧予白拖进祠堂,打二十大棍!” 第十八章 你不能寻死 萧予白厉声道:“我看谁敢!” 萧正清气的吹胡子瞪眼:“为父生你养你,如今你犯了错还打不得你吗?你简直无法无天!” 萧予白道:“父亲就凭萧予月一面之词,便认定是我伤了她,未免过于牵强,若我今日带伤回来指认萧予月伤了我,父亲可会打她二十大棍?” “你!”萧正清气急:“你简直蛮不讲理!” 萧予白冷声道:“蛮不讲理的难道不是父亲吗?女儿没做过的事情,偏要女儿认错,她从哪里就弄了一身伤赖到我身上,这家里是谁能哭就听谁的吗?” 萧予月可怜的跪到萧正清脚边,抽噎着说:“父亲不要为难姐姐了,都是女儿的错,女儿惹姐姐不快,给父亲添麻烦了,只是女儿实在很痛,女儿这就不哭了。” 她这话说的委屈可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柳扶婵也哭道:“女人家毁了脸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可这世上能除疤痕的净肤液只有一瓶,将军,月儿以后可怎么办啊!你想想办法,月儿也是你的女儿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萧正清。 “萧予白,你狠心想毁掉你妹妹的容貌,既如此,便将净肤液还给你妹妹!也算是你将功折罪了。” 萧予白冷笑:“将功折罪?我何罪之有?我说过了,她的伤与我无关,我也绝不会将净肤液让给这种满口谎言的小人!” 她现在明白了萧予月唱这出戏的意图,想必是为了拿到她手中的净肤液。 为了让她无法恢复容貌,萧予月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萧予月闻言,哭道:“父亲不必说了,如今我容貌已毁,姐姐还要待嫁瑞王府,为我们萧家着想,也为姐姐的终身幸福着想,月儿不会让父亲为难,不如死了算了!” 她猛地起身朝旁边的桌角撞去! 萧正清大惊失色,急忙将人拉回来。 柳扶婵扑上去抱住萧予月哭喊:“月儿,你不能寻死啊!你死了娘怎么办啊!” 萧予月呜呜的哭着:“娘,女儿这辈子没有指望了,女儿不想让将军府蒙羞,唯有一死!” 母女俩哭的心碎,萧正清越看萧予白越不顺眼,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 “萧予白,为父让你交出净肤液,你听到没有!难不成非要逼着你妹妹去死吗?” 萧予白的身体晃了两下,却没有跌倒。 殷红的血顺着嘴角留下来,萧予白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抬手抹掉血迹,眸色冷厉骇人。 “我说了,此事与我无关,我没错,也绝不认错,她要死,便让她去死,干我何事?” “你……你……”萧正清气的话都说不利索:“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逆女!” 老太君立刻呵斥:“住手!予白既说她没做过,你为何不信?着人再去查查,有没有旁人瞧见当时的情况。” 紫莲回过神,连忙跪下磕头。 “将军,老太君,当时四少爷在场,四少爷是亲眼看见三小姐伸手抓了我家小姐的剑才会伤到手,并非小姐有意为之。 而且我们走的时候三小姐还好好的,她脖颈上的伤真的不是我家小姐打的。” 老太君急忙道:“去找至铖回来问问清楚。” 小厮立刻出门去寻,柳扶婵母女还跪在地上哭。 老太君道:“刘妈妈,你去厨房拿几个热鸡蛋来给予白滚脸。” 紫莲便伺候萧予白在一旁坐下,接过鸡蛋小心翼翼的在萧予白脸上滚动。 萧予白的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点疼痛对她而言不值一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萧至铖便回来了。 他走路摇摇晃晃的,一看就知道没少喝酒。 萧正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失望至极:“青天白日便去饮酒作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老太君问:“至铖,你告诉祖母,今日在马会上,予白到底有没有伤了予月的容貌?” 萧予月楚楚可怜道:“四弟,你不必为难,不管你说什么,姐姐都不会怪你的。” 萧至铖没理她,只转头看向萧予白。 萧予白眸色冷淡漠然,冷冷的看着他,似乎像个局外人一样等待着他的答案。 紫莲跪在萧至铖脚下,拉着萧至铖的长衫下摆哀求。 “四少爷,你说话啊,你明明看见了我家小姐没有伤到三小姐的脸颊脖颈,这件事与我家小姐无关,你快说话啊!” 萧至铖和萧予白长久的对视,眼神在空气中碰撞。 良久,萧至铖扯着嘴角嘲讽一笑:“我无话可说。” 他甩手离去。 萧予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今日是看见萧至铖要和萧予白断绝关系才敢走此险招,算是赌对了! 萧予白只觉得心中某处沉了下去,仿佛属于原主的希望坠入深渊。 萧正清呵斥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予白冷声道:“我仍是那句话,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净肤液我不会交给任何人,父亲若要派人来抢,我宁愿将东西砸了。 父亲若要对我动刑,便请父亲思量一下,瑞王殿下和摄政王殿下对此事如何看待。” 萧正清气的脸色铁青:“好!好!你竟敢威胁起为父来了!为父何曾说过要动刑?难不成摄政王还能管得了我动家法吗? 来人!将萧予白拉入祠堂打二十大棍,不许她吃饭喝水,直到她认错为止!其他人去沧澜苑给我搜,一定要将净肤液找出来!” 小厮涌进前厅,作势要将萧予白拉走,紫莲拼了命的护在萧予白身前。 “不许碰我家小姐!不是我家小姐做的!将军明鉴啊!” 萧予白的手暗暗攥紧,真气在体内缓缓凝聚。 她不是那个懦弱的萧予白,她是绝不会平白受冤的,更不会承受家法惩罚。 若真要动手,她便杀出一条血路,与这萧家断绝关系罢了! 气氛剑拔弩张,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弱弱的、犹如小猫一般的声音。 “父亲,我能证明,大姐姐没有伤过三姐姐。” 第十九章 赶出家门 这句话犹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之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人群中走出一个鹅黄色襦裙的女孩,眉眼灵动却带着几分怯懦。 萧予白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个人,终于想起来了。 这是萧家最小的女儿,五小姐萧予灵。 萧予灵的母亲是赵姨娘,常年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没什么存在感。 萧予灵容貌才情都不如萧予月惊艳,除了阖家团圆的时候露个脸,其余时候都在照顾母亲,也没什么存在感,以至于萧予白险些忘了家里还有这个人。 老太君连忙道:“予灵,你过来,到祖母这里来,仔细说说。” 萧予灵快步上前行李,乖巧道:“祖母,今日马会孙女也去了,本想看看热闹就回来伺候母亲,可无意间撞见了大姐姐和三姐姐。所以孙女瞧见了。” 萧予月脸色一变,委屈道:“五妹妹,你这是要帮着姐姐逼死我吗?” 柳扶婵道:“予灵,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这不是小事,你若敢胡言乱语,别忘了你还有个卧病在床的母亲!” 柳扶婵死死地盯着萧予灵,这小丫头片子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关键时刻跑出来捣乱! 萧予灵要是敢胡说,她便饶不了赵姨娘那个病秧子! 萧予灵被柳扶婵的眼神吓得缩了缩,似乎有些犹豫。 萧予白终于开口:“有话便说,有祖母做主,这偌大的将军府,难道还能没人照料赵姨娘吗?” 萧予灵再次鼓起勇气,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今日马会上两位姐姐有冲突,孙女不敢上前打扰,但是孙女瞧的真真切切的,三姐姐先伸手去抓了大姐姐的剑,大姐姐生怕伤了三姐姐便立刻收剑,可三姐姐的手还是划伤了。 然后大姐姐便将剑丢在地上走了,走的时候三姐姐和四哥哥还在好好的说话,三姐姐的脖子上可没有一点伤。” 萧予月立刻喊道:“你胡说!是不是姐姐教你的这么说的?分明是姐姐划伤了我的脖子,你为什么颠倒黑白?” 萧予灵眨眨眼,道:“祖母明鉴,孙女常年照料母亲,一向不掺和家里的事情,实在没必要颠倒黑白,孙女只是今日恰好瞧见了便说了。” 萧予灵又掏出一支珠钗,道:“这是大姐姐和三姐姐冲突时从三姐姐身上掉下来的,孙女便捡回来了,孙女所言句句属实,请祖母明鉴。” 这一支珠钗便坐实了萧予灵今日确实人在现场。 她的性格全府上下都知道,若说她故意颠倒黑白陷害萧予月,恐怕连萧正清都不会相信。 萧予月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伤了自己想要夺走净肤液,连萧至铖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却被萧予灵这个死丫头毁了。 老太君道:“事情已经问清楚了,如今还要对予白动家法吗?” 萧正清的脸上一阵青白,有些挂不住:“便……便听母亲的安排。” 老太君心疼的看向萧予白,道:“予白受委屈了,回去好生歇着,刘妈妈多给沧澜苑拨一个月的例银,再拿些补品过去。” “是。” 老太君又厌恶的扫了柳扶婵母女一眼:“柳扶婵教女无方,罚三个月的例银,每日在软柳阁跪足两个时辰以示惩戒!至于予月,你自去求你姐姐宽恕!” 萧予月怯怯的看了萧予白一眼,萧予白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萧予月吓得身子一抖:“姐姐,你做什么?” 萧正清立刻叫住她:“予白,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你回去好好休养。” 萧予白冷笑:“紧张什么?我不过是看看三妹妹这伤重不重而已,若不是我伤的,三妹妹偏要栽在我身上,既没有得到净肤液,又要为此搭上容貌,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予月委屈道:“姐姐误会了,妹妹并不是要栽赃姐姐……” “啪——” 萧予白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清脆响亮的声音让整个前厅的人都怔住,老太君都吓了一跳。 萧予月趴在地上,眼中震惊:“姐姐,你打我……” 萧予白冷声道:“很意外吗?不打你你如何能记住教训?在这个家里,即便我养在太虚观十数年,我依然是将军府的嫡长女! 你是什么?庶女,你母亲是什么?妾!你竟敢动了陷害嫡长女的念头,没将你们母女赶出家门已经是宽容了! 如此嚣张说到底不过仗着父亲宠爱罢了,十数年宠爱以至家中嫡庶尊卑颠倒至此,如今便是要府中人人都知道,我打你是理所应当。” 萧予白冷冷的看了萧正清一眼,道:“父亲若没有旁的事,女儿告退。” 萧予白带着紫莲大步离去,留下萧正清呆住。 老太君的眼中满是欣赏,心中澎湃,这才是她想要的嫡孙女的气派! 她对萧正清道:“你以为予白是在教训她们母女吗?她是在告诫你,若不是你宠妾太过,何至于有今日的祸事?嫡女如此明事理,是整个萧家的福气!你自己好好想想!” 萧正清连连哈腰:“母亲教训的是。”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从空间中取出药膏擦了脸便休息了。 她睡到傍晚,醒来时听到紫莲和青荷在门外心疼的直掉眼泪。 “小姐的脸本就有伤,如今平白挨了一巴掌,真是叫人心疼死了。” “是啊,小姐嘴上不说,可将军如此偏心三小姐,小姐一定很难过。” 萧予白唤了两人进来,淡淡道:“不妨事,很快就会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我不是打了萧予月吗?也算是出气了。” 紫莲愤愤不平:“那怎么能扯平?小姐天姿国色,三小姐那样恶毒,哪里比得上小姐?” 萧予白笑笑:“天姿国色?夸得挺好听,多夸几句,我就不疼了。” 紫莲也被萧予白逗笑了,青荷匆匆进来,递上一盒点心。 “小姐,白芳斋送了点心来,说是您今天白天订好的。” 萧予白挑眉:“我提前订好的?拿来我看看。” 青荷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摆着精致的点心。 萧予白检查了一下盒子,在夹层里找到了一张字条—— “子时,极乐馆。” 第二十章 霸道的气息 萧予白看到熟悉的字迹,脑中闪过江玄墨那张清隽高贵的脸。 她将字条烧掉,道:“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如往常一样在门口守夜,全当不知道此事。” “是,小姐。” 紫莲和青荷已经习惯萧予白深夜外出了,主仆三人一直配合的很好。 入夜,萧予白换了男装,戴上面具,从后院翻墙离开。 深更半夜的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她行至极乐馆,里面仍旧灯火通明,可欢愉声也小了很多。 萧予白熟门熟路的上了顶楼,看见江玄墨正独自下棋。 江玄墨头都没回,声音淡淡的:“会下棋吗?” “不会,”萧予白诚实的回答,走上前落座,问:“我脚步已经很轻了,你怎么还能察觉到是我?” 江玄墨勾了勾唇:“真气强势到一定阶段,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日后你也会做到。” 他将白子放在萧予白面前:“陪我下一局,我教你。” 萧予白本人真的不会下棋,原主那点浅薄的棋艺也几乎等于不会。 她随意落子,看到江玄墨的眸中划过一丝笑意:“是真的不会啊。” 萧予白支着下巴:“王爷叫我子时前来,就为了下棋?” “不是,”江玄墨摇摇头,朝她伸出手:“过来。” 萧予白不明所以的往前凑了凑,江玄墨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凤眸仔细的盯着她的脸颊。 “听说今日将军险些对你动了家法,这脸上还挨了巴掌,你当初既能将本王从濒死的境界救回来,想必让这脸颊红肿快些恢复也不是难事,为什么还肿着?” 萧予白挣脱了江玄墨的手,淡淡道:“不想恢复,唯有这样才能记住,原来的我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这样才能认清,这不是我的家。” 江玄墨看着她眸中闪过的一抹失落,心中没由来的闷痛。 “轻功如何了?” 萧予白道:“不知道,没试过。” 江玄墨起身站在楼顶,俯瞰街道:“那便试试,夜半子时,没人会打扰你。” 话音刚落,他足尖轻点,跃入空中,月色之中,男人衣袂飘逸,如谪仙下凡,清隽高贵。 萧予白心中一动,立刻跟上,为了追上江玄墨的脚步,她的速度越来越快。 风声在耳边呼啸,身体轻盈如鸿毛,真气在全身流淌,一遍遍的洗涤她浑浊的气血。 终于,萧予白看到江玄墨在远处停下,她便立刻落在江玄墨身边。 她落地不稳,踉跄了两步,被江玄墨稳稳控制在怀中。 恍一抬头,对上了男人冷幽凤眸:“不要急着追我,我又不会跑。” 萧予白回神,立刻退后两步,问:“这是什么地方?” 江玄墨道:“京城最高的望远楼,此处能看到日出。” 萧予白此时才意识到,两人已追逐飞跃了大半个京城,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一丝金光从云中破开,落在大地上。 萧予白垂头看见江玄墨握住了她的手:“王爷,你……” “我不该诱你如此肆意运功,你太急了,真气涌动,气血挣扎,此时若不稳定下来,等会回家会很难受。” 萧予白感觉一股清冽却极其霸道的气息从指尖涌入全身,强势又温柔的安抚她体内的暴躁。 她疯狂跳动的心逐渐平稳,看着天光乍破,日光倾城,突然庆幸此时陪在她身边欣赏如此壮丽景色的人是江玄墨。 江玄墨握着她的手站在她的背后,轻轻的抚过她的长发。 “下次受了委屈,自己到极乐馆来找我。” 萧予白心中一动,道:“好。” 耳边略过疾风,她回过头,江玄墨已经消失不见。 这男人的真气深不可测,如果今晚不是刻意放慢速度等着她,她根本追不上。 可这一夜追逐和壮丽的日出,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从空间中取出药膏仔细擦好,不消一个时辰便会消肿。 萧予白回到将军府,从后墙翻回了沧澜苑休息。 昨晚一夜没睡,她便睡得沉了一些,可门外紫莲和青荷的声音将她叫醒了。 她唤人进来,问:“出什么事了?” 紫莲道:“小姐,三小姐带人去顺雨阁找麻烦了。” 萧予白接过青荷递来的毛巾擦脸,问:“顺雨阁是什么地方?” 青荷道:“顺雨阁就是赵姨娘和五小姐住的院子,昨天五小姐为您证明了清白,想必是三小姐和柳姨娘怀恨在心,今日便趁着将军不在家去找麻烦。” 萧予白皱了皱眉:“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萧予灵有没有派人来求助?” 青荷摇摇头:“不知道,三小姐让人将顺雨阁围的水泄不通,只怕五小姐想求助也出不来,更何况顺雨阁一向不得将军喜欢,可用的奴仆也没几个。” 萧予白换了衣服,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萧予灵是为她作证才会惹得软柳阁那对母女报复,她不能坐视不理。 紫莲和青荷带路,竟然绕到将军府最偏僻的一个院子才是顺雨阁的所在。 怪不得萧予月敢带人大张旗鼓的闹事,想必老太君的福寿堂根本听不到这里的动静。 她人还没进去,便听到尖锐的声音:“给我打!狠狠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萧予白快步走进去,只见红菱一巴掌扇在了萧予灵脸上。 萧予灵脸颊红肿,嘴角冒血,眼睛里满是恐慌。 赵姨娘将萧予灵护在身后,连连咳嗽:“三小姐,灵儿做错了什么事?三小姐要让人这样打她?” 萧予月冷笑:“赵姨娘,你身子不好就回去歇着,五妹妹做错的事情我自然会解决,轮不到你来质问,红菱,打啊!” 红菱再度上前,萧予白一把扼住了红菱的手腕,死死攥住。 “一个下人也敢殴打小姐,你活腻了?” 红菱害怕道:“大小姐饶命,奴婢……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萧予月看到萧予白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悦道:“姐姐这闲事管的也太宽了,五妹妹偷了我的发簪,现在人赃并获,我们将军府可容不下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女儿,我不过是替父亲教训一下罢了。” 萧予白甩开红菱,嘲弄的看了萧予月一眼。 “你这样不知廉耻颠倒黑白的人都好好的站在这里,将军府还有什么容不下的?” 第二十一章 肠穿肚烂而死 萧予月眼中闪过恨意,面上却装的委屈可怜。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呢?就算姐姐是嫡女,这将军府终究也是我母亲管理内宅事务。 五妹妹偷盗我的发簪是小事,可若是传出去坏了名声就是大事了,我也是为五妹妹着想,这才会出手责罚她。” 萧予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三妹妹真是用心良苦啊!” 萧予月温柔一笑:“姐姐明白就好,那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予白便上前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小姐!” 红菱赶忙搀扶住萧予月,萧予月捂着脸,咬着牙。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萧予白淡淡的甩了甩手腕,道:“如你所说,姐姐我都是为你着想,所以才会出手。 三妹妹自毁容貌陷害我在先,殴打五妹妹在后,原本都是小事,可若是传出去说三妹妹上不礼敬长姐,下不和睦庶妹,落个刻薄凶悍的名声就算大事了。 我这样苦口婆心,三妹妹可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 萧予月被萧予白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气的双手都在发抖,声音也尖锐起来。 “五妹妹偷盗是事实,难道不该罚吗?!” 萧予白一把扼住了萧予月的喉咙,将人抵在了一旁的立柱上,声音冷厉。 “萧予月,我跟你说两句客套话你便真以为我们只能动动嘴皮子是吗?偷盗?什么叫偷?你私会瑞王是不是偷?恶意争抢净肤液是不是偷? 你我之间的事情便放在你我之间解决,何必牵扯旁人?若你觉得我这一巴掌太轻了,我不介意真的毁掉你的脸,或者……我直接活埋了你?” 萧予月的身子狠狠一抖:“你……你敢……” 萧予白冷笑:“为什么不敢?大不了从此亡命天涯罢了,识相的就给我滚,少在这里像疯狗一样攀咬别人!” 萧予白猛地甩开萧予月,萧予月一时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红菱急忙扶起萧予月,低声劝道:“小姐,我们先回去,等会将军回来要是知道了,恐怕会责怪您的……” 萧予月也知道今天萧予白在这里,她势必不能责罚萧予灵了。 “我们走!” 萧予月带着丫鬟小厮离开,顺雨阁一下子清静下来。 萧予灵立刻跪爬到萧予白脚下连连磕头。 “谢谢姐姐救命之恩,谢谢姐姐救命之恩!” 萧予白倒是不急着让她起来,只淡淡道:“我回府三个多月了,也不是第一次被软柳阁陷害,可唯有这次你站出来帮了我,想来你是有些心思的,不妨直说。” 萧予灵心里一阵冷意,她不敢再说场面话,立刻伏在地上。 “父亲已经几年没有踏足顺雨阁,柳姨娘闲来无事便用我们母女撒气,祖母更是无暇照拂,我和母亲在将军府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姐姐! 可姐姐自从回府一直亲近软柳阁,我本已不抱希望,可近些日子姐姐才和软柳阁翻脸,我才敢对姐姐说这番话,若姐姐不嫌弃,我愿追随姐姐!” 萧予白不禁赞赏这萧予灵的观察还真是敏锐,且是个敢于冒险的人。 她道:“追随我?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们如今已经扯平了,若你他日起了异心,我岂不是自掘坟墓?” 萧予灵一时有些犯了难。 她在这府中偷生这些年,算是磨炼出机灵的性子,可着实没想过这种问题。 萧予白将一粒红色丹药放在桌上,道:“此药名为噬心蛊,世上无药可解,发作时会肠穿肚烂而死,唯有每年服下子蛊可以压制,若你背叛了我,必死无疑。” 萧予灵的身子一僵,赵姨娘立刻拉住萧予灵:“灵儿,不要!” 萧予灵却一把抓过丹药吞了下去,她伏在地上:“我此生若背叛姐姐,不得好死!” 萧予白勾了勾唇,紫莲和青荷连忙将萧予灵扶了起来。 “五小姐快起来。” 萧予灵起身咽了咽口水,总觉得有虫子在肚子里钻来钻去的错觉。 可药已经吃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总算现在找到了一个靠山。 萧予灵擦干眼泪,扶起赵姨娘。 “姐姐,我还有一件事求姐姐帮忙,我娘的身体一直不好,请了许多郎中来看都看不出什么病症,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药,可身子却越来越差,最近还呕了血。 我……我听说姐姐院里的青荷前些日子被柳姨娘打了板子,可没两天就活蹦乱跳了,不知姐姐是不是有什么秘术?” 萧予白看向赵姨娘,只见赵姨娘面色透白,气促不匀,手里攥着帕子总是不住的抚着胸口顺气,好像随时会晕倒似的。 她上前搭了脉,暗中动用了空间中的医疗系统扫描赵姨娘全身。 【软荩草中毒,毒性已入脏腑。】 萧予白的眉心微皱,道:“青荷紫莲,扶赵姨娘回房间休息,我与五妹妹说说病症即可。” “是。” 二人扶着赵姨娘离开,萧予灵紧张的看着萧予白:“姐姐,我娘怎么样?” 萧予白道:“赵姨娘不是病了,是中了软荩草之毒,此药原本无毒,所以银针试不出来,郎中也查不出端倪,可谓是慢性毒中的极品。” 萧予灵眼神慌乱:“软荩草是什么?既然没毒,为何我娘吃了那么多药总是不见好呢?” 萧予白笑笑:“软荩草之所以会在体内释放毒性,粘凝在血脉之中,是因为与入口的食物相克所致,赵姨娘平生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 萧予灵脱口而出:“桂花糕!” 萧予白道:“软荩草与桂花相克,产生毒素后侵蚀五脏六腑,令中毒者的身体一点点被掏空,最终气血耗竭而亡。” “那还有救吗?可以解毒吗?” 萧予白点头:“可以解,可你不想知道你将为什么会中毒吗?软荩草并不易得,还正好碰上你娘这样爱吃桂花糕的人,听闻赵姨娘当年获宠便是因为做的一手好糕点才得到父亲青睐?” 萧予灵脸色一变,眸中划过恨意。 “是柳扶婵!一定是她!” 第二十二章 你的药害死了人 萧予灵怒道:“我娘原本就是父亲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丫鬟,父亲在醉酒后要了我娘,这才有了我。 可我娘不如柳姨娘貌美,更不会讨父亲欢心,只做的一手桂花糕罢了,难道就因为这个,柳扶婵就要让我娘死吗?!” 萧予白勾唇冷笑:“我娘去世后,柳姨娘独占父亲多年,突然冒出一个伺候笔墨的丫鬟承宠,想来柳姨娘也不会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件事。” 萧予灵“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求姐姐救救我娘!只要能救她,我做牛做马报答姐姐的恩情!” 萧予白将人拉起来:“行了,别动不动就跪着,你我既然站在一条路上,我就不会放着你们母女不管。” 她道:“我会配一副药送过来,你让赵姨娘按时服用,不出一个月便能拔除毒性,但是赵姨娘仍要像往常一样喜欢桂花糕,不要露出任何端倪。 柳扶婵既然有杀人之心,此事便是夺走她管理内宅权柄的最好机会,此事你我都不要声张,只要等到时机即可。” 萧予灵连连点头:“是,我都听姐姐的。” 萧予白安抚了萧予灵之后,便带着紫莲青荷离开。 回到沧澜苑,紫莲和青荷二人嘀嘀咕咕的,萧予白问:“你们俩嘀咕一路了,说什么呢?” 二人对视一眼,跪在地上。 “小姐,您给五小姐的噬心蛊也给我们一份,如此小姐才能相信我们的忠心!” 萧予白无奈笑出声:“傻啊你们俩?还有人抢着吃毒药的?那东西珍贵的很,我可没有那么多。 再说了,你们俩从太虚观就跟着我,若是你们都需要吃下毒药才会忠心于我,那我也太失败了,赶紧给我弄点饭吃,别想这些没有用的。” 两人挠挠头,跑去了小厨房。 萧予白关起门来,终于得空从空间中取出药材。 这半破损的空间里有几样现成品,如药膏药丸之类的,其余的都和药房里的中药无异。 她按照医疗系统的提示将药材一样样取出摆在油纸里,皱眉道:“杉木根数量不够啊……” 果然穿越之前这空间被炸毁的太严重了,药材数量太少,消耗又太大。 估计小厨房的晚饭得再准备一会,她便先去京城的药房多买些药材回来存着备用。 此刻,日暮西陲,府中尚未点起蜡烛的地方昏暗不清。 一个人影趁着四下无人,蹑手蹑脚的溜进了沧澜苑。 …… 萧予白蒙着面纱,去了京城最大的药房。 她将单子递上去,道:“掌柜的,这些药材帮我包起来。” 掌柜的大吃一惊:“姑娘,你买这么多药材,如此大的剂量是会把人吃坏的!” 萧予白身后传来嘲讽声:“说不准她就是为了将人吃坏呢?掌柜的,此人心肠歹毒,我劝你还是不要卖给她,若是她用你的药害死了人,你可是要进衙门的!” 萧予白转身,看见了花枝招展的蒋云蕊。 掌柜的连忙出来鞠躬招呼:“蒋小姐,真是失礼了!” 蒋云蕊是户部尚书之女,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嚣张蛮横。 蒋云蕊上下打量着萧予白,嘲讽道:“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啊,萧予白,你是毁了脸也蒙了心吗?跑来买这么多药是要害谁?” 萧予白清冷的看着她:“蒋小姐张口闭口我要害人,难不成令尊户部尚书蒋大人平日里为陛下分忧也是没有证据信口胡说吗?” 蒋云蕊脸色一变:“你胡说!我爹爹对陛下忠心耿耿,为朝廷尽职尽责,怎么可能胡说?” 萧予白冷笑:“既然蒋大人耿直不阿,怎么教出蒋小姐这样信口雌黄的女儿来?真是家门不幸。” “你……”蒋云蕊立刻扬手就要打她:“萧予白,你太过分了!” 萧予白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缓缓收紧,眼神中的戾气若隐若现。 “蒋云蕊,你和萧予月交好是你的事情,可你要是不知死活的招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蒋云蕊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萧予白捏碎了,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疼痛忍不住凝聚起眼泪。 萧予白缓缓松手,指腹划过蒋云蕊的脉搏,冷笑。 “蒋小姐近日是否觉得浑身乏力,盗汗气虚?快些找个郎中瞧瞧,若是晚了,只怕药石无灵啊!” 蒋云蕊脸色一变,萧予白怎么会知道?难道她真的会医术? 蒋云蕊愣神的时候,萧予白已经拎着掌柜包好的药材走了。 丫鬟拉着蒋云蕊:“小姐,您怎么了?” 蒋云蕊急忙跑向自己的马车:“快去叫郎中来府中!快点啊!” 她还这么年轻,她可不想落下什么病根! 萧予白回到将军府,将药材包好,趁着夜色送去了顺雨阁。 赵姨娘看着桌上的药材,担忧道:“灵儿,总是大小姐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可她给你吃的可是毒药啊!为了向她表忠心,值得吗?” 萧予灵天真的笑笑:“娘,我不会看错人的,大姐姐是这个将军府唯一能庇护我们母女的人,我们势单力薄,想要依靠大姐姐,总要付出点代价。 再说了,姐姐不是也说了吗?只要每年按时服用子蛊,我就不会死,您就放心。” 赵姨娘病了多年,全都依靠萧予灵照顾。 她自知拖累了女儿,如今既然女儿做出决定,她也只能配合。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后,顺手拿出那瓶净肤液,打开闻了闻,是淡淡的药香。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疤痕,不禁有些好奇,这东西当真如此神奇,可以消除她脸上这道疤痕吗? …… 软柳阁。 香兰匆匆走进来,关紧了房门。 萧予月急着问:“怎么样了?派去沧澜苑的人得手了吗?” 香兰低声道:“姨娘和小姐请放心,那毒药无色无味,已经混入了净肤液中,只要大小姐用净肤液敷脸,必定脸颊溃烂,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萧予月和柳扶婵对视一眼,眼中是恶毒的笑意。 萧予月道:“很好,这个贱人不是跟我炫耀她赢得了净肤液吗?我倒要看看,等她的脸烂掉之后,她还能嚣张什么?” 第二十三章 我的脸没救了 萧予白将净肤液放在一边,用空间中的医疗系统再次扫描脸上的疤痕,得到的仍然是一样的诊断结果。 【除疤药膏辅以清体花敷脸。】 可宫中的首席御医何老竟说,净肤液可以将疤痕除尽。 难不成…… 萧予白将净肤液送入空间,分析其中的成分,若是她能复刻出净肤液,从此也不必再如此受制于人。 只见她的手心发出淡淡的红光,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结果便出来了。 “清体花、乌酸果、祝余草……” 约莫十几种中草药之后,还有一味毒魔藤! 萧予白秀眉蹙起,前面几味药材她都认得,确实是活血化瘀、除疤美颜的良药,可这个毒魔藤却是剧毒之物! 她灵机一动,快步走向沧澜苑中的大水缸,水缸中养着几尾鲤鱼。 萧予白捞起其中一条,将净肤液滴了一滴在鲤鱼身上。 只听“刺啦”一声,四五片鱼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烂,从鲤鱼身上脱落下来。 鲤鱼在她手心不断挣扎扑腾,似乎正忍受着剧烈的痛意,“噗通”一声回到水中,水花溅到了萧予白的手上。 她看着地上脱落的几片黑漆漆如炭烧过一般的鱼鳞,心中寒意弥漫。 若她方才毫无防备,真的用净肤液敷脸治疗,现在被毒害到脸部溃烂的就是她了!只怕到时她会比这鲤鱼还要痛苦万分! 紫莲和青荷端着饭菜从小厨房走出来,问:“小姐,您怎么站在院子里?” 萧予白将鱼鳞踢到旁边的草丛里,冷声道:“无妨,先吃饭。” 二人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萧予白刚拿起汤匙,便敏锐的捕捉到了院中的脚步声。 她心中惊讶,江玄墨所说的真气流转到一定境界便可耳听八方,难道就是这样吗? 此时她顾不得太多,一把挥掉了紫莲刚给她盛好的一碗鸡汤。 她大喊道:“出去!都出去!我的脸没救了,我还吃什么?我不如死了算了!” 紫莲吓了一跳,急忙问:“小姐,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您可别吓唬奴婢啊!” 萧予白崩溃大喊:“我的脸毁了!你看不见吗?我历尽艰辛得到了净肤液有什么用?还不是落得个毁容的下场!” 紫莲和青荷连忙跪在地上:“小姐,您的脸一定会治好的,您千万别这么说啊!” 两人不断安慰萧予白,萧予白却一直暗中注意院中的动静。 只听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才淡定的坐好,道:“青荷,你将这碎片收拾了丢到外面。” “是。” 青荷低头收拾时,萧予白低声道:“去院中看看是否有人偷听。” 青荷立刻机灵的反应过来:“是。” 紫莲也意识到萧予白方才是做戏,便道:“我去将沧澜苑的门关上,做出小姐不想见人的模样。” 萧予白笑道:“聪明!” 两人立刻去院中忙碌一番才折返回来,对视一眼,问:“小姐此举是为了迷惑软柳阁的人吗?” 萧予白勾唇:“下毒的人总要确认中毒者没救了才放心,如此,我这个钓鱼的人才能有机会让鱼儿咬住钩。 附耳过来,若明天有人找你们聊天,我教你们怎么应付。” …… 翌日一早,萧予白刚一起床,紫莲和青荷便进来伺候她梳洗。 青荷道:“小姐,今天一早软柳阁的丫头便来找我闲聊,还问起小姐最近的胃口,旁敲侧击的打听小姐的身体,我照小姐教我的,说您一切都好。” 萧予白点头:“然后呢?” 青荷激动道:“然后果然不出小姐所料,不消一炷香的时间,香兰便来替柳姨娘传话,说家里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今晚要一起去正堂用晚饭。” 萧予白勾唇道:“知道了,今天我们哪里都不去,就等着这顿晚饭。” “是。” 主仆三人等到傍晚,刚走出沧澜苑,便迎面撞见了萧至铖。 萧至铖那日没有为她作证,她心底因原主的情感作祟,多少有些失望和痛心,可她也再没去关注过萧至铖。 萧予白的眼神从萧至铖身上略过,便要往正堂走去。 萧至铖对上萧予白冷漠的眼神,心里莫名有些难受,不禁喊住她:“哎!你没看见我吗?” 萧予白道:“看见了,有事吗?” 萧至铖快步走过来拦住她的去路,道:“那日在父亲面前我没为你作证,你为什么没来极乐馆?” 萧予白冷笑:“去做什么?去打你一顿出出气吗?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说过,我之所以愿意搭理你,是因为血缘,你既已与我断绝姐弟关系,我何必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 萧至铖闻言,顿时怒从心起。 “你说的如此轻巧,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姐弟血缘!你回京不过是为了瑞王罢了,你还不如在灯会那日就此消失,省的在家里碍眼!” 萧予白扬手,干脆利落的扇了萧至铖一个巴掌! “萧至铖,我不与你计较那日马会的事情已经是宽宏大量,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你觉得自己没有亲人照拂很可怜是吗? 你姐姐在太虚观待了十年,你可曾去看过她一次?她回京后人生地不熟处处受人折辱,你可曾为她说过一句话? 如你所说,就当你姐姐在灯会那日已经死了,如今活下来的对你更没有半点亲情可言,你胆敢再放肆一次,我绝不手软!” 萧予白随手推开萧至铖,盛怒之下还催动了几分真气,直接将萧至铖挥出几米开外。 她冷冷的看了萧至铖一眼,道:“身上的酒气如此之重,若不是今日家宴,想必你还在经历过流连温柔乡,纨绔至此,该消失的人是你!” 萧予白带着紫莲青荷走远,萧至铖却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做错事的……难道真的是他吗? 几人进入正堂,软柳阁和顺雨阁的人都已经到了,各自坐在自己的矮几前,正陪着老太君聊天。 萧予白上前行礼:“祖母安好。” 老太君一看到萧予白便喜笑颜开:“予白,快快坐下,今日有你爱吃的脆鱼。” 萧予白走到自己的矮几前落座后,萧正清才姗姗来迟。 他径直上前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这满屋子的人,道:“家宴而已,动筷。” 萧予月却端起酒杯,道:“前两日是月儿不懂事,惹得姐姐不快,也让府中不安宁,今日借着家宴,我敬姐姐一杯,望姐姐能靠那净肤液恢复容貌。” 柳扶婵立刻借机挑起话题:“听闻那净肤液药效奇特,予白既然已经用那净肤液敷脸了,可否摘了面纱给我们瞧瞧?也好让我们心安。” 第二十四章 要活活打死她 萧予白脸上戴着面纱,吃饭时都是小口小口的从面纱下吃,一时也看不出她脸上的伤势如何。 萧予灵一眼便看出软柳阁的人借题发挥,立刻道:“大姐姐应该只用了一次净肤液,就算有奇效也不会这么快就治好了,还是等治好了再揭下面纱。” 萧予月阴毒的扫了一眼萧予灵,又端起笑脸看向萧正清。 “父亲有所不知,我听瑞王殿下说,这净肤液是外邦进贡的珍宝,只要一点点便可以让疤痕尽除。 女儿实在关心姐姐的伤势,父亲和祖母想必更加忧心姐姐的伤痕,若姐姐已经痊愈,岂不是可以将婚期提上日程?” 萧正清听到这话,心中微动。 若萧予白真的治好了脸,也确实该准备嫁入瑞王府的事情了。 如今朝中暗流涌动,他总要选择一个皇子做靠山,将女儿嫁过去便是最坚定的答案了。 萧正清看向萧予白:“你的脸是否已经有了好转?便揭下面纱让为父与你祖母看看,省的你祖母日日为你忧心。” 萧予月的眼中划过恶毒的笑意。 昨日香兰听得清清楚楚,萧予白亲口说她的脸再也没救了,想必已经彻底溃烂。 若是父亲发现萧予白治愈无望,必定要重新选择一个女儿嫁入瑞王府,这个人一定是她! “姐姐,父亲让你揭下面纱,姐姐总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都不肯听父亲的话?” 萧予月忙着煽风点火,柳扶婵也附和道:“怎么会?予白一向是最乖巧的,近日想必是因为毁容一事才多番顶撞将军,予白,便摘下面纱给将军瞧瞧。” 柳扶婵给了香兰一个眼神,香兰立刻插嘴:“奴婢昨日还听到青荷说,大小姐的脸已经大好了,奴婢在此恭喜大小姐。” 青荷脸色一变:“我没有这么说,我……” 萧予白看着软柳阁如此软磨硬泡,竟也不恼。 她看向堂上的萧正清,道:“父亲既要女儿摘下面纱,女儿自然遵从,只是希望父亲等会能为女儿做个见证,女儿今日便借着家宴与三妹妹和好如初。” 萧正清一愣,没想到这几天疾言厉色的萧予白突然温柔起来了。 他立刻点头:“当然,为父最希望家宅和睦!” 萧予白勾唇,抬手摘下了面纱,将有疤痕的脸颊转向众人。 “净肤液确实有效,只是女儿才第一次使用,如今还没完全愈合。” 她用了些化妆的手法,将疤痕的范围微微缩小了几分,在烛火的辉映下,确实像是好转了。 萧予月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香兰明明听见萧予白在沧澜苑大哭大闹,说自己的脸再也好不了了! 而且她若是真的用了净肤液,必定脸颊溃烂,怎么可能有好转迹象? 难道她根本就没用?! 萧予月顿时脚底生寒,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 此时,萧予白重新戴好面纱,起身走到萧予月面前,勾唇浅笑:“三妹妹,为表达姐姐我与你和好的诚意,思来想去,决定将这净肤液分你一半,你意下如何?” 萧予月的脸色瞬间苍白:“什……什么?” 萧予白澄澈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我说,净肤液分你一半,想来三妹妹脖颈的伤痕并不像我这么严重,依照净肤液的起效,敷一次药就足够了,一定能让妹妹疤痕尽除,皮肤恢复如初。” 萧予月霎时明白了萧予白的用意。 这贱人是故意的!故意在家宴上反将一军,想用那有毒的净肤液毁掉她的容貌! 萧予月僵硬的笑着:“不……不必了,妹妹自知理亏,不该对姐姐辛苦赢得的净肤液心存妄想,妹妹再也不敢了,姐姐还是自己留着。” 萧予白浅笑着说:“那怎么行?我们姐妹情深,即便三妹妹犯了错,我做姐姐的也该大度一些。” 她看向萧正清,道:“父亲想看看这净肤液的奇效吗?真可让疤痕在瞬间愈合呢!不如我这就为三妹妹敷上,三妹妹的脖颈就此治愈,父亲也能安心。” 萧正清自然也听过这外邦进贡的净肤液有多么神奇,如今能亲眼看看也是好事。 “好,月儿,予白诚心诚意与你和好,你也不要推脱了。” 萧予月的手心瞬间冒出冷汗,她该怎么办?总不能说着净肤液里有毒魔藤?! 萧予白伸手,利落的撕下萧予月脖颈上贴着的布条,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她拿出净肤液,嘴角噙着嘲弄的笑意。 “三妹妹,我这就将一半净肤液敷在你的伤口上,你可别躲啊!” 萧予月浑身僵硬,求助的看向柳扶婵。 若再没人出手阻拦,她就要被萧予白彻底毁了! 刹那间,在萧予白倒出净肤液的这一刻,香兰端着酒壶,猛地扑向萧予白,一把将萧予白手中的净肤液打翻出去! 白色的小瓷瓶在地上碎裂,药液流淌开来,萧予月“哗”的一下出了一声冷汗,暗暗松了一口气。 柳扶婵顿时震怒:“这净肤液仅此一份,如今被你打碎了,予白的脸可怎么办?!” 香兰立刻跪在地上:“姨娘恕罪!大小姐恕罪!奴婢一时没站稳,奴婢不是有意的!” 柳扶婵也跪下来,道:“将军和老太君息怒,都是妾身管束不严,待回去后一定好好责罚这丫头。” 柳扶婵暗暗的扫了萧予白一眼,想害她女儿,做梦! 萧予白勾唇,轻笑:“我记得当日柳姨娘因为青荷与我走散,险些将青荷杖毙,如今香兰打碎的可是御赐珍品,如此重罪,难道责罚了事?” 柳扶婵一怔:“那你想怎么办?” 萧予白道:“父亲,祖母,若是让宫里知道这外邦进贡的宝物被府中的丫鬟毁了,岂不是会说我们藐视天威,依我看,这比青荷当日所犯的错大多了,杖责四十不过分?” 香兰身子一软,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看向柳扶婵。 她可是为了保护萧予月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萧予白要将她杖责四十,这不是要活活打死她吗?! 第二十五章 你给我下毒 香兰是柳扶婵的陪嫁丫鬟,柳扶婵自然心疼。 “求将军饶命!香兰犯下重罪,妾身愿意替她分担责罚!” 萧予白轻笑:“怪不得香兰敢如此莽撞行事,原来是柳姨娘平日里纵容至此,父亲宠妾尚能说得过去,可爱屋及乌到藐视天威,难道不怕别人抓了把柄参父亲一本吗?” 萧正清不免想到前两日萧予月陷害萧予白时,老太君教训的话。 都是他宠爱柳扶婵太过,才会导致这种局面。 萧正清狠了狠心,道:“就如予白所说,香兰杖责四十,逐出将军府!” 小厮立刻将香兰拖出去,香兰惊恐的尖叫:“姨娘救我!姨娘救我啊!” 柳扶婵哭着哀求:“将军,香兰是我唯一一个陪嫁丫鬟,求将军饶了她!” 萧正清最见不得柳扶婵如此哭求,一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他道:“你自己没管教好下人,总不能搭上整个将军府!” 萧正清拂袖离去,老太君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中,赞赏的看了萧予白一眼,也离开了正堂。 两人一走,萧予灵立刻跑到萧予白身边。 “大姐姐,你的净肤液被毁掉了,你怎么办?” 萧予白还没说话,柳扶婵便抓起杯子砸向萧予灵:“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萧予白眼疾手快的抓住飞来的酒杯,利落的砸向一旁呆坐的萧予月。 “砰”的一声,萧予月捂着额头,眼泪都掉了下来。 柳扶婵怒道:“萧予白,你敢打我的女儿!” 萧予白将萧予灵护在身后,冷笑:“我近日打她打的还少吗?我没毁掉她的脸,你们母女应该感激我的仁慈。” 一旁的萧至铖看到萧予白维护萧予灵的模样,心里竟莫名有些羡慕。 此时,院中传来香兰的惨叫声,一声声打板子的声音仿佛敲在了柳扶婵的身上。 “萧予白,你非要害死香兰吗?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萧予白轻笑:“当日柳姨娘和香兰执意要将青荷打死的时候,没想过有今日吗?还希望柳姨娘能记住今日的惨痛教训,香兰的下场只是个开始,我们来日方长!” 萧予白和萧予灵几人带着丫鬟离开,路过院中时,青荷看见了被打的血肉模糊的香兰。 她缓缓打了个寒颤,拉住了紫莲的手,低声嘀咕:“当日要不是小姐护着我,被打成这样的就是我了。” 紫莲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那我们要好好报答小姐的恩情。”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看着脸上的疤痕,心里盘算着后面的计划。 净肤液被毁掉了,但她已经知道了净肤液的配方,只需要尽快找到清体花,便可复配出比净肤液的效果更加强悍的除疤药。 萧予白在床上打坐,又将真气在体内游走了一遍才休息。 翌日一早。 她在院中锻炼的时候,敏锐的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难道软柳阁还不死心?又想来打听什么? 她走到门前,猛地将门打开,一个人影毫无防备的倒了进来。 萧予白定睛一看,这蓝宝石抹额的小子,不是萧至铖吗? “一大清早的,你鬼鬼祟祟的在我院门口做什么?” 萧至铖慌张的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两包白芳斋的糕点。 “我……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昨日被萧予白一顿训斥,还挨了耳光,又看到萧予白维护萧予灵的霸气模样,顿时有些后悔。 思来想去,他和萧予白姐弟分离十年,着实没有为萧予白做过什么,之前说萧予白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便差人去买了白芳斋的糕点。 他在门外犹豫了许久,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便支支吾吾的:“这个……这个给你……” 萧予白扫了一眼他怀里藏得皱巴巴的点心,冷笑:“这是什么?为软柳阁求情,还是替萧予月示好?又或者,这里下了毒,巴不得我就此消失?” 萧至铖急忙道:“我没有!我就是买来送你的!你怎么不识好歹啊!” 萧予白一把将人推出去,冷声道:“我昨天说的很清楚,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你就全当你姐姐已经死了,我对你没有半点亲情可言,不要再在我眼前打转,碍眼的很!” “砰”的一声,萧予白关上了大门。 萧至铖吃了个闭门羹,气的将糕点摔在门口,喊道:“不识好歹!萧予白,你简直不识好歹!不可理喻!不……不可思议!” 萧予白听着脚步声远去,嗤笑一声:“成语都说不明白,小废物。” 话音刚落,便有人在外面敲门。 萧予白再次将门打开,只见老太君身边的刘妈妈急着道:“大小姐,何老来了,老太君让您赶紧去福寿堂。” 萧予白眼神一亮,莫不是何老找到了清体花的下落? 她连早饭都没心思吃,急忙跟着刘妈妈去了福寿堂。 一见到何老,萧予白立刻问:“何老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了清体花的消息?” 老太君无奈道:“你这孩子,见了何老连礼数都忘了。” 何老摆摆手,将一张折叠的十分整齐的纸递给萧予白。 “无妨无妨,大小姐治疗心切,我也托人四处打听,有药贩子说在京郊鑫山的北面沟壑中见过清体花,大小姐可去那里看看。” “多谢何老!” 萧予白握着手中的地图,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拿到清体花治好自己的脸! …… 软柳阁。 福寿堂被收买的丫鬟将这一消息悄悄告诉了柳扶婵和萧予月,萧予月急的在屋子里直打转。 “这贱人还想恢复容貌,我决不能让她如愿!我这就派人去鑫山,一定要快她一步找到清体花,她这辈子都别想找到!” 柳扶婵想起昨夜被打的半死不活丢出将军府的香兰,心里就恨不得杀了萧予白。 她的眼中满是毒辣,暗暗下定决心。 “这贱人嚣张至此,我看毁了她的脸是不够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鑫山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杀了她!如此方能解了我们母女的心头之恨!” 第二十六章 让她死的越惨越好 萧予白眼看天色还早,往返鑫山应该还来得及,她也不想将事情拖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叮嘱紫莲与青荷二人守好门户,子时之前,她一定会回来。 萧予白牵了府中快马,朝鑫山赶去。 鑫山位于京城西郊,据老一辈的人说这里曾经盛产药材,甚至出现过珍稀品种。 可后来山中越来越荒芜,野兽出没频繁,只有熟悉地形的药农才敢冒险来此。 萧予白骑马上山,越往山里深处的路越偏僻难行,夕阳之下,她只能牵马而行。 此时,迎面走来一个背着竹篓的老伯,急忙道:“姑娘,可莫要再往前走了!” 萧予白上前道:“老伯可是从鑫山采药回来?此时天色尚早,为何急着下山呢?” 老伯擦了擦汗,道:“姑娘有所不知,太阳落山之后,鑫山便会出现瘴气,瘴气所到之处只有毒草毒花才能存活,就连野兽都会被成群毒死,人若是误入其中便是死路一条。” 萧予白闻言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瘴气蔓延到清体花所在的位置,那她岂不是康复无望了? 萧予白拿出何老给她的字条,问:“老伯可知这鑫山北面的昭沟怎么走?我来时仔细打听过,也按照地图找了许久,却觉得越走越偏。” 老伯摇头叹息:“姑娘,如果不是对鑫山十分熟悉的药农是找不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位置的,我倒是知道怎么走,只是……” 萧予白看着老伯面色为难,知道他是担心太阳落山后会遇到那飘忽不定的瘴气。 萧予白从荷包中取出一个银锭和几个散银,道:“老伯,我今天必须找到这里,请您帮我带路,这些就当做是我的答谢。” 老伯看到萧予白出手如此大方,不由得有些心动。 要知道他们倒卖药材,一年到头也赚不了这么多。 “好,那我们快去快回。” 老伯在前面带路,萧予白为行进快些,便将马拴在了路边吃草,快步跟了上去。 这昭沟果然不好找,萧予白跟着老伯走了快两个时辰,绕过无数个山石才终于抵达。 “姑娘,这里就是你要找的昭沟。” 萧予白看着不远处的小溪潺潺流水,岸边的小坡上盛开着几簇清丽的白色花朵。 与空间中的医书上所记载的一模一样,正是清体花! 萧予白将银子递给老伯,道:“多谢老伯引路,您快些下山。” 她立刻朝清体花奔跑过去,却没看到身后的老伯眼中流露出阴毒的神色。 萧予白心急的想要将清体花赶紧纳入空间之中,脚下却顿感奇怪。 她低头一看,在草丛遮掩下竟是一张绳子编织的网。 刹那间,网的四周被人猛地收起,整张网抖开土壤和杂草,欲将萧予白困在其中。 萧予白足尖点地,猛地跃起,此时一个布满倒刺的竹排从头上砸下来,将她逼回了网中。 “咻——” 羽箭破空而来,萧予白眼疾手快的接住,可还是让箭尖没入了肩头。 眼前慈祥的老伯丢下背篓,撕下脸上的白胡子,俨然是个中年男人。 男人挺起佝偻的身子,走到萧予白面前,露出阴毒的嘴脸。 “萧大小姐,听说你身手了得,也不过如此嘛,这箭上抹了毒药,你的武功是用不出来的。” 萧予白厉声问:“萧予月派你来的?” 男人得意的笑笑:“我只是做一笔买卖,我的老板让我亲眼看着你死在这里,而且她特意交待,最好是烧死你,死的越惨越好。” 他手下的黑衣人匆匆赶来,将萧予白绑在了一旁粗壮的树干上,在她的脚下堆起柴火。 男人一把扯掉了她脸上的面纱,顿时大笑起来:“原来是个丑八怪,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仙呢,戴着面纱装模作样的!” 周围的黑衣人也哄笑着:“不烧死她她就已经够丑了,要是烧的面目全非,会不会投不了胎啊?” “快点,办完事我们好拿钱去极乐馆找几个漂亮姑娘逍遥快活,看着这张脸都倒胃口!” 眼看太阳即将落山,男人接过火把,道:“我的老板还叮嘱了,不仅要烧死你,还要烧光这里所有的药材。” 话音刚落,他将火把丢向了清体花。 “不要!” 大火瞬间腾起,柔弱的花朵瞬间被火焰吞噬。 男人大笑着:“你还是想想你自己!” 他将萧予白脚下的柴火点燃,烈火从脚下炙烤着萧予白,浓烟逐渐升起,呛的萧予白不停的咳嗽。 “咳咳——咳咳——” 她心中悲怆愤恨,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难道这就是尽头了吗? 她不由得想到原主临死前的绝望和委屈,心头恨意弥漫。 “不,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萧予白强行催动真气在体内游走,可大抵是因为毒药的干扰,真气有些不受控制在体内乱窜。 一不留神,真气涌进了空间之中。 仿若一场大雨落在了久旱的大地上,整个空间发出雀跃的轰鸣声。 萧予白手心的红光逐渐放大,在火焰中都难以掩盖这强烈的光芒。 “啪——” 她手腕处的绳子被强行挣开了一圈。 萧予白心中一喜,加把劲,她一定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男人皱眉盯着萧予白,心中有些不安:“再将火烧的旺一些!快点!” 黑衣人举着火把靠近萧予白,那火把几乎快要塞到萧予白的脚底,烈火烧的她皮肤发疼。 萧予白紧张的额头冒出汗来,若是火烧的更旺了,浓烟将她熏的晕过去,她可就真的死在这里了! 千钧一发之时,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带着冷厉的杀机,割开了手持火把的黑衣人的喉咙! 一袭黑衣的男人如谪仙下凡,又如杀神降世,足尖立于树梢处。 夕阳下,他周身气度高华,清隽出尘,却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势。 “喂!你是什么人?少管闲事啊!” 江玄墨的薄唇勾出冷嘲的弧度,淡淡道:“尔等蝼蚁伤了本王的人,这可不是闲事。” 第二十七章 进入你的身体 江玄墨持剑飞向为首的男人,男人手中的武器还没拔出来,便被江玄墨一剑割喉。 他的速度极快,身形迅速如鬼魅,剑法凌厉如疾风。 待他站定之时,几人才看清自己身上的致命伤势,终于缓缓倒地。 凌厉骇人的剑气缓缓收回,长剑回鞘,一场压倒性的杀戮在一盏茶的功夫里就结束了。 “咳咳——” 江玄墨利落的冲向烈火,将萧予白救了出来。 萧予白的脸颊被熏得灰扑扑的,衣服也烧的破破烂烂的,咳得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淌。 江玄墨心里不是滋味,忙拍着萧予白的脸颊:“萧予白!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萧予白起身,踉跄着走到小坡边上,看着被烈火吞噬殆尽的清体花。 她的手扒开灰烬,死死地攥住泥土和枯枝,手心发出淡淡的红光。 随后,萧予白“哇”的一口呕出血来,口中满是血腥味,她的身体也无力的倒下去。 江玄墨眼疾手快的将人捞起来,听到她的呢喃。 “是我太大意了……我以为我得到消息立刻赶来就不会有意外……” “我的脸……再也治不好了……” 她亲眼看着清体花被烧成灰烬,净肤液也毁了,她恢复容貌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碎了! 江玄墨抱着她的双手不由得收紧,沉声道:“不会,大不了本王再跑一趟西域,这世上一定不止一瓶净肤液。” “嘶——疼……” 江玄墨立刻问:“肩膀有伤?” 萧予白点头,头脑有些昏沉:“嗯,那人说是毒箭,我又强行催动了真气,我觉得……我的情况不太好。” 江玄墨看到她破破烂烂的衣服,“嘶啦”一声扯开了她肩头的布料。 凉风袭来,萧予白不由打了个寒颤:“摄政王殿下,你做什么?” 江玄墨抱着她走到避风处,盯着她发黑的伤口,道:“这些是鬼影堂分部的人,他们的毒药不是开玩笑的,不能等到下山再解毒了。” 萧予白听的似懂非懂:“哦,所以呢?” 下一秒,江玄墨冰冷的薄唇落在了她的肩头。 萧予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半边身子都不由得酥麻。 江玄墨紧紧禁锢着她,吸出了她肩膀的毒血,吐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紧接着,男人的唇再次覆上来。 这熊熊烈火之中,萧予白垂头看见江玄墨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凤眸,高挺的鼻梁精致如画中谪仙。 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吸走她的灵魂。 江玄墨吐出最后一口血,血色已经由黑转红。 他从衣服下摆扯下一条布料,小心的为萧予白包扎了伤口,萧予白身体绵软的靠在了江玄墨的胸口。 江玄墨拥着她,握住她的脉搏,试图调节她体内乱窜的真气。 感受到萧予白体内本能的抗拒,江玄墨轻声安抚:“小白,不要拒绝我,让我的气息进入你的身体。” 萧予白的真气缓缓平静下来,江玄墨勾了勾唇,露出满意的笑容。 此时,身后传来风随的声音:“王爷!您没事?” 江玄墨眼疾手快的扯下披风盖住了萧予白的身体,厉声道:“退下!” 风随吓得缩了缩脖子,安静的退到远处。 他没看错的话,自家王爷怀里抱着的是萧大小姐?而且好像……衣服都脱了? …… 片刻之后,萧予白逐渐清醒过来,慌忙退出了江玄墨的怀抱。 “摄政王殿下为什么会来鑫山?” 江玄墨怀里一空,心里莫名也有些空落落的。 他定了定神,道:“本王在追查鬼影堂的人,恰好得知他们今天在鑫山有所行动,没想到遇到萧小姐。 另外,萧小姐方才只是半昏迷,本王为萧小姐吸出毒血又安抚真气,萧小姐是否该正视本王一眼?” 萧予白尴尬的抬眼,想起刚才二人相拥的亲密,她不免有些脸红。 “多谢……多谢摄政王殿下救命之恩。” 江玄墨淡淡道:“本王不接受口头感谢。” 萧予白:“……那王爷想让小女子如何感谢?王爷尽管开口。” 江玄墨起身,扫了一眼萧予白身上的披风,道:“给本王一件新的披风。” 萧予白眨眨眼,不就一件披风吗?她搞得定! 两人从避风处走出来,江玄墨道:“好了,萧小姐先下山,本王的暗卫会护送你回到将军府。” “是,多谢王爷!” 萧予白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往山下走去。 此刻她需要的不是疗伤,而是将她那恶毒至此的庶妹杀了泄愤! 风随看着萧予白远去的背影,脸红的像那个火堆一样。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让人把这几个尸体收拾干净。” 风随急忙追上江玄墨:“王爷,萧大小姐可是瑞王殿下的未婚妻,按辈分以后是要喊您皇叔的!就算退了婚也比您小一辈呢!” 江玄墨拧着眉:“所以呢?” 风随激动道:“所以……所以王爷看上哪家王公贵族的千金做摄政王妃都好,这萧小姐不合适啊!” 江玄墨抿唇,淡淡道:“风随,你若是觉得摄政王府的日子太清闲了,本王可送你去边疆驻守,或去北漠寻药,南海挖宝,你觉得如何?” “不不不不用了!属下这就闭嘴!” 风随叫来手下,将这里的残局收拾干净才离开。 …… 将军府,软柳阁。 柳扶婵道:“已经是戌时了,京城的城门都关了许久了,萧予白现在还没回来,必定已经命丧鑫山了!” 萧予月的眼神中满是狠辣的笑意:“萧予白死了,她身边的紫莲青荷都是麻烦,要是找父亲和祖母告状可不是小事,我看干脆将她们俩都收拾了,免得夜长梦多。” 柳扶婵点点头:“月儿考虑的很有道理,谁知道那萧予白在沧澜苑里都捣鼓了什么对付我们母女的恶毒法子,既然萧予白已死,这沧澜苑也不用留了。” 二人叫来心腹叮嘱几句,今晚便是这沧澜苑消失在将军府的时候! 第二十八章 别这么盼着我死 沧澜苑。 有人悄悄潜入院中,从窗户缝隙里伸进来一支迷香。 紫莲和青荷坐在萧予白的闺房里,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着萧予白回来。 两人的小脑袋互相依靠着,不一会就歪到旁边昏睡过去。 微小的火星从门口逐渐蔓延到房间,逐渐点燃了房间里的纱幔和床帘。 萧至铖在沧澜苑门口来回踱步,怀里揣着聚宝阁的新式珠钗。 今天白天来送白芳斋的点心时,他被萧予白连人带点心撵出去了,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就再主动这么一次,萧予白要是还不识好歹,他就再也不来了! “萧予白,开门!” 萧至铖站在院门口拍门,可半天都没等到人。 “开门!紫莲?青荷?开门!本少爷找萧予白有事!” 萧至铖趴在门上听着屋里的动静,却连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 他气恼道:“真是不识好歹!大不了以后不来往了,谁稀罕你这个姐姐!” 萧至铖转身就要走,可又十分不甘心。 他咬咬牙:“我倒要看看你们整天关着院门在做什么!” 萧至铖笨拙的爬到墙上,看到了屋子里燃起的大火,吓得直接从墙上掉了下来。 “来人啊!救火啊!快来人啊!” 他匆忙爬起来,顾不得自己摔伤,立刻往里面跑去:“萧予白!” 萧至铖一脚踹开门,隐约看到屏风后面的人影,顿时心急不已。 “萧予白!你别死啊!” 萧至铖急忙冲进去,这才看清床边昏迷的两人是紫莲和青荷。 他急忙拍着两人的脸蛋:“醒醒!你们小姐呢?” 可紫莲和青荷昏迷太重,根本无法回应,萧至铖只能先将两人背出来。 他再次冲进这偌大的房间,被火焰炙烤的浑身难受,浓烟呛的他说不出话,房屋四周也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倒塌声。 可他顾不得这些,只能扒开倒塌的桌椅,大喊着:“萧予白?萧予白!” “砰——” 一根木头砸下来,萧至铖立刻扑到一边,却又被倒下的柜子砸到了脚踝。 “啊——” 萧至铖一声惨叫,看着逐渐靠近的火焰和摇摇欲坠的房子,拼了命的想要抽出柜子下的脚。 “萧予白!萧予白你在哪里啊!” 萧至铖又气又急,这该死的女人才回家三个多月,还没弥补他这些年失去的亲情,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咳咳——” 萧至铖咳得厉害,头脑逐渐昏沉。 只听“砰”的一声,惊得他被迫睁开眼睛,看到了冲进火焰中的身影。 熟悉的声音传来:“萧至铖,醒醒!” 萧至铖睁开眼睛,看着毫发无损的萧予白,茫然道:“你没死啊……” 萧予白催动真气,一把掀开了柜子,冷声道:“别这么盼着我死!” 她将萧至铖背起来,穿过烈火,绕过阻碍,终于跑出了沧澜苑。 此刻,府中的下人都拎着水桶前来灭火,火势已经惊动了整个将军府。 刘妈妈扶着老太君,老太君看到萧予白的一瞬间,眼中满是担忧。 “予白,你没事?” 萧予白摇摇头:“祖母安心,我没事,至铖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萧予月和柳扶婵匆匆赶来,看着毫发无伤的萧予白,眼中的惊诧一闪而逝。 这该死的贱人,竟然没死?! 萧予月急忙摆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姐姐,你这院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要是伤到了你可怎么办啊!” 萧予白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眸中的杀气若隐若现。 “是啊,好端端的院子怎么会起火呢?火势在短时间内扩散的如此之快,想必是能找到起火的点,到时候我再好好给妹妹讲讲,这院子是怎么烧起来的。” 萧予月心虚的避开了萧予白的眼神,不敢再多说。 萧予白带着萧至铖回到了他所住的知行苑,将人丢在了床上。 萧至铖不适的咳了两声,萧予白先给他把了脉,确认只是吸入了一些浓烟。 她反手从空间中取出桑白皮、枇杷叶等药材,交给知行苑的丫鬟。 “将这些药材熬好,端过来给四少爷喝。” “是,大小姐。” 萧至铖勉强睁开眼睛,含糊不清道:“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诊脉看病呢?” 萧予白拿出烫伤膏,一巴掌盖在他的脑门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别乱动,我给你上药。” 萧予白剪开了萧至铖的裤脚,露出被灼伤的脚踝,她将烫伤膏小心的涂抹在烫伤处。 萧至铖看着床尾坐着的萧予白,她这半张脸看不到疤痕,垂着眼睫的模样温婉又带着几分柔情。 她的发尾有几缕被火烧焦了,披风下露出的袖口也破破烂烂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弄坏的。 萧予白一边涂药,一边扫了他一眼,冷声道:“看什么?” 萧至铖笑笑:“我刚才是进去救你的,你都不谢谢我。” 萧予白冷笑:“我不在屋里,要不是知道你在里面等死,我也不会进去,所以是我救你。” 萧至铖撇撇嘴:“不识好歹。” 萧予白将烫伤膏丢在他怀里,道:“这药一天三次,七天之后就会愈合,这烫伤并不严重,应该不会留疤。” 说完,萧予白便起身离开。 “等一下!” 萧至铖突然觉得心里一空,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这样又温柔又严厉的对待过他,更没人会在他危险的时候冲过来救他。 萧予白皱眉:“还有什么事?” 萧至铖抿唇,几番犹豫下,说:“我之前说的话不是真心的,我就是气急了,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萧予白勾唇冷笑:“我为什么要跟你生气?我说了,我对你没什么感情,随你背后怎么说都行,只要别在我面前晃悠。” 萧至铖眼看萧予白要走,着急的从床上跳下来,又顾及着脚踝的伤,一下栽倒在地上。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呢!” 萧至铖从怀里掏出一支漂亮精致的珠钗,小心翼翼的递到了萧予白面前。 “我……我特意去挑的,很贵重的。” 萧予白看着他黑漆漆的手心里躺着的珠钗,挑了挑眉:“你想好你这是在做什么了吗?” 萧至铖垂下眼帘,声音低软:“我想要一个姐姐。” 第二十九章 嫩绿色的希望 萧至铖垂着头,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等着萧予白的收留。 萧予白还没说话,老太君便在刘妈妈的搀扶下急匆匆的进来了。 “予白,你父亲已经着人去查失火原因了,可沧澜苑烧成这样子,你不如先搬到福寿堂来与祖母住在一起。” 萧予白一时有些犹豫,她经常半夜外出,若是住在老太君那里恐怕不太方便。 萧至铖急忙道:“祖母,让她住在我这里,我这知行苑的地方大,东边厢房都是空的,我们姐弟俩也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正好坐在一起说说话。” 老太君点点头:“也好,予白,你意下如何?” 萧予白只能应下。 老太君便打发刘妈妈带着下人去帮萧予白把沧澜苑能用的东西先搬过来。 萧予白往沧澜苑走去,萧至铖不顾身上的伤,一蹦一跳的跟着萧予白一起去。 沧澜苑的几间厢房已经烧了大半,下人们灭了火之后在里面打扫,萧正清背着手站在院中连连叹气。 柳扶婵安慰道:“将军不要为这件事忧心了,都是妾身没有打理好内宅,才酿成这等祸事。” 萧正清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这大火如此突然,谁能预料这种意外?” 萧予月也忙道:“是啊,娘,这只是个意外,姐姐和四弟没有受伤就是万幸了,您就不要再自责了。” 萧至铖闻言,立刻喊道:“这怎么可能是意外呢?一场大火吞了沧澜苑的正房和三间厢房,这分明就是……” 萧予白一把将萧至铖拉到身后,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柳扶婵回头看到萧至铖,慌忙上前,眼中含泪。 “至铖,你的伤重不重?你可是府中嫡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将军交待啊!” 萧正清看到这个纨绔的儿子就一阵心烦,不悦道:“他要是好端端的在自己房间里读书,怎么会受伤?管他做什么?!” 萧正清拂袖离去,柳扶婵急忙追上。 萧予月上前对萧予白微微一笑:“姐姐没事就好,只可惜这把大火烧掉了姐姐的心爱之物,姐姐可千万别太伤心了,若是急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萧予白看着被大火烧尽的沧澜苑,冷声道:“一个院子而已,迟早会修好的。” 萧予月上前两步,靠近萧予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只是烧了一个院子?听闻姐姐今日去寻药了,姐姐可寻到了?” 萧予白眸色一沉,拳头缓缓收紧。 萧予月轻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姐姐别生气,往后还有几十年,姐姐可慢慢找,说不定那片烧焦的土地上还能长出新的药材呢!哈哈哈哈哈!” 萧予月捻着手帕掩着唇,娇媚的笑出声,扭着腰肢离开了这里。 她毁掉了萧予白治好脸的最后一丝希望,从今往后,萧予白再也没有什么能跟她抗衡的东西了! 萧至铖急着问:“她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威胁你不许查失火原因啊? 我冲进去的时候火势还没这么大,可紫莲青荷都昏迷不醒,这明摆着就不是意外啊,不能就这么算了!” 萧予白冷声道:“没有证据就只能是意外,否则还会被人说紫莲和青荷偷懒懈怠才会导致沧澜苑失火,即便查下去,放火的人也不会留下证据。” 萧至铖凑过来,试探着问:“这火……是不是软柳阁放的?” 萧予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证据就不要说这种会给人留下把柄的话!” 萧予白转身往知行苑走去,萧至铖一瘸一拐的追上,嘟囔着:“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 萧予白安顿好紫莲和青荷之后,躺在东厢房的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清体花已经全部烧毁了,她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萧予白手心放出微光,打开了随身的空间。 她的眼神触及到空间内的场景,顿时一亮! 原本昏暗残破的空间内此刻不仅明亮了几分,且被爆炸摧毁的焦黑的土地竟然出现了一片地砖大小的肥沃健康的土壤! 在这土壤之上,冒出了嫩绿色的充满生命力的小芽! “这是什么……” 萧予白满心疑惑,紧接着,小芽上方出现了淡淡的白色标识——清体花嫩芽。 萧予白的身体狠狠一震,这空间的功能虽然强大,可已经被爆炸摧毁殆尽,如今竟然会主动培育药材,说明部分功能正在缓慢恢复。 她想起今天在鑫山上险些被烧死时,情急之下真气不受控制的窜入空间中,难道竟是这股真气修补了空间吗? 萧予白激动的坐起身,按照江玄墨教她的心法缓慢耐心的将真气逐渐引入空间,并有意识的灌注到这一株小小的嫩芽上。 刹那间,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叶子也从两片变成了三片! 萧予白简直要欢呼了! 这简直是个奇迹,在她的时代根本没有真气的存在,却没想到这大崇王朝的真气可以修补空间。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真气修为越高,就意味着她的空间越强大,别说是清体花,任何珍稀药材都有可能在空间内生长! 萧予白看着空间内的这一株珍贵的清体花,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她的眸中腾起一抹冷冽的杀意。 萧予月,纵然你机关算尽,却还是不能断了我的生路,我们走着瞧! 萧予白催动真气没多久,便已觉得身体无法承受,立刻收手。 她小心翼翼的退出空间,此时也没了睡意,便趁着无人察觉悄悄走出了知行苑。 天还没亮的时候,萧予白暗中返回,翻墙进入了软柳阁。 软柳阁的母女俩都在安睡,屋子里一支蜡烛都没点。 萧予白蹑手蹑脚的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取出怀中的黑色布袋打开来,一条蛇悄无声息的爬进了萧予月的闺房。 紧接着两条、三条、四条…… 十几条蛇放进了萧予月和柳扶婵的房间,萧予白再无声无息的离开。 没过多久,一声锐利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将军府清晨的宁静。 “啊——救命啊!!!” 第三十章 爬到她的床上 萧予白慢悠悠的起身换了衣服,洗漱之后走出了房间。 紫莲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昨晚她和青荷吃了药,迷香的药效已经过去。 “小姐,您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也听到了软柳阁那边的叫声?” 萧予白笑笑:“是啊,这么大声音,整个京城都听见了。” 萧至铖在小厮的搀扶下跑出来,问:“怎么了怎么了?大清早的喊什么?着火了?” 青荷匆匆走进来,道:“小姐,四少爷,软柳阁进蛇了,说是二十几条蛇在房间里乱窜。” “进蛇了?”萧至铖嗤笑一声:“胡扯?将军府里哪来的蛇?还二十几条蛇?” 青荷急忙道:“是真的,还有两条蛇爬到三小姐的床上,三小姐已经吓得晕过去了。” 萧至铖瞪大了眼睛:“那我要去看看,我……” 萧予白淡淡道:“不许去,紫莲,让小厨房上早饭,我饿了。” “是。” 萧至铖抿唇,老老实实的转过身:“那不去了,我也饿了。” 紫莲和青荷对视一笑,四少爷现在这么听大小姐的话了,真是稀奇! 姐弟俩坐在餐桌边,萧予白安静的喝粥,萧至铖忍不住好奇,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你干的?” 萧予白没搭理他。 萧至铖不死心的又问:“姐,是不是你啊?你告诉我!” 萧予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证据不要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我昨晚在知行苑的东厢房睡觉,知行苑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萧至铖眼神一亮,立刻点头:“对对对,我们都能作证。” 吃过饭后,小厮进来道:“大小姐,四少爷,将军请府中人都去前厅,说是要问话。” “知道了。” 萧予白给萧至铖上完药,两人才去了前厅。 柳扶婵躲在萧正清怀里哭哭啼啼,萧予月坐在一旁,小脸煞白。 萧正清看人都到齐了,怒道:“昨晚这蛇绝不是意外,给我仔细的查!我看是谁敢在我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柳扶婵哭道:“将军千万别为了妾身弄的家宅不宁,妾身管理内宅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嫉恨也是情理之中,可要是伤到了月儿,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萧予月抱着萧正清的腿哭的委屈极了:“爹爹救命,月儿好害怕……” 萧至铖拧着眉,低声道:“她们俩天天这么哭,也不嫌累得慌。” 萧正清狠狠白了萧至铖一眼,道:“府中每晚都有人巡夜,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看到昨晚进入软柳阁的人!敢在府中放蛇伤人,简直是恶毒至极!” 柳扶婵哭着说:“一般人哪里敢抓到这么多蛇,一定是在乡野混惯了的粗鄙之人才有如此胆量。” 萧予月闻言,立刻附和:“是啊,爹爹定要好好查查府中哪些人是从乡野陋巷来的。” 母女俩句句不提萧予白,却又句句都在映射萧予白。 老太君沉声道:“予白,这件事你怎么看?” 萧予白淡淡道:“昨晚沧澜苑失火,软柳阁进蛇,若一件事是意外,两件事就是人为了。 依我看,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在府中兴风作浪,与其说是有人嫉恨柳姨娘手握管家之权,不如说柳姨娘根本没有震慑内宅的能力。” 柳扶婵尖叫一声:“你在胡说什么?” 萧予白勾唇冷笑:“不是吗?京城安宁正是因为无人敢藐视皇威,若无人质疑柳姨娘管家的能力,谁又会敢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 京城的名门贵胄众多,从未听过谁家由正妻打理的内宅出过如此荒唐恶毒之事,偏偏我们将军府闹出来了,还能是什么原因?” 柳扶婵死死地盯着萧予白。 她终于明白了,这该死的丫头放蛇根本不是为了吓唬她们,就是为了挑唆她在萧正清心中的能力! 这是摆明了要夺走她的管家之权啊! 老太君的眼中划过赞赏,道:“予白说的也不无道理,左右予白将来要嫁入瑞王府做正妻,既然柳扶婵管不好,何不让予白提前历练历练?” 萧至铖立刻道:“是啊是啊,我姐姐说的很有道理,父亲考虑一下!” 一旁的萧予灵也附和道:“大姐姐将来是要做瑞王妃的,行事稳重有理,一定能将内宅打理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帮萧予白说话,萧正清也有些动摇了。 家中几次三番出事,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天天围着后宅转悠,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既如此,那……” 萧正清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小厮突然大声通报:“二公子到——” 将军府中共两子三女,到目前为止,只有排行第二的萧至乾还没和萧予白打过照面。 萧至乾是柳扶婵的儿子,萧予月的亲哥哥,是萧正清在军中的副将,比起萧至铖这个纨绔子弟,萧至乾一直深受萧正清的宠爱。 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大步走进来,剑眉星目,眼神如炬,气场强势。 他手握长剑,抱拳行礼:“父亲,祖母,可否听我说几句?” 萧正清连忙道:“你在军中帮为父处理军务已经十分辛苦,还要为了后宅的事情大老远从军营赶回来,有什么话便说。” 萧至乾冷冷的看了萧予白一眼,道:“父亲正妻去世之后一直没有续弦,我娘辛辛苦苦打理后宅十几年,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大姐若想历练,可以在家宅安宁时慢慢从账目小事上手,如今家中接连出事,若是此时将这烂摊子丢给大姐,岂不是给大姐出难题?” 柳扶婵立刻跪在地上:“将军,至乾说的有理,既然此事是因我威慑力不足而起,便由我来解决了再给予白好好历练,怎能将我的错误推给予白解决?” 萧正清急忙将柳扶婵扶起来,道:“你的苦心我都明白,连至乾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办,你也不要太辛苦了,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出来。” “是,多谢将军关爱。” 萧予白辛辛苦苦做的局,被萧至乾三两句话便堵了回来。 她抬眼看向萧至乾,只见萧至乾的眼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一个从太虚观回来的黄毛丫头,不过比他大了几个月,别想在他眼皮底下翻出任何风浪! 第三十一章 让我下跪 萧予白回到知行苑,想起萧至乾在前厅的眼神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这位二公子可不像萧予月这样的后宅女子这么好对付,他在军中浸润已久,且不说心机谋算,就是他在萧正清心里的地位,恐怕都比府中任何一个子女要高。 萧至铖更是气恼:“不就是做了父亲的副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就是仗着父亲喜欢他,跑回来给软柳阁的人撑腰了!” 他话音刚落,青荷便进来道:“小姐,二少爷到门口了,说是有话要与您说。” 萧予白起身走了出去,看着站在院中的萧至乾,他仍身穿盔甲,手持佩剑,一副气势汹汹居高临下的模样。 “找我有事?” 萧至乾鹰隼般的眼睛盯着萧予白,冷声道:“萧予白,我只是来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予白微微挑眉:“我欺人太甚?” 萧至乾不屑道:“你不用跟我装傻,我虽然许久没有回家,但是府中的事情我很清楚,你仗着自己是嫡女便无法无天,百般刁难我的母亲和妹妹。 我之前忙于帮父亲处理军务无暇顾及,现在我回来了,你最好老实一点,别再动那些欺负人的恶毒念头!” 萧予白嘲讽的看着他:“看来你对你的母亲和妹妹也并不是那么了解,否则也不至于说出这种愚蠢的话。” 萧至乾立刻道:“我了解的很!你不过是嫉妒月儿的美貌与才情,担心她会抢走你的瑞王妃之位罢了。 我告诉你,我妹妹是天之娇女,她想做瑞王妃,以后就必定会是瑞王妃,有我为她保驾护航,谁都别想抢走她的位置!” 萧至铖一瘸一拐的冲过来,大骂道:“萧至乾,你少放屁了!明明是他们先欺负我姐的,况且你妹妹是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跟我姐争?” 萧至乾不屑的打量着萧至铖,嘲讽道:“四弟连军营都没去过,却能弄的一身伤,怪不得父亲不喜欢你,要是你母亲看到你这副窝囊样子,想必会被气死。 你们姐弟俩一个恶毒一个窝囊,你们母亲大概是预见到这副场景,才会早早离世?” 萧至铖怒道:“萧至乾,我打死你!” 萧至铖挥拳砸向萧至乾,可他身上有伤,动作缓慢,萧至乾又是习武之人,十分轻巧的接住了萧至铖的拳头。 萧至乾的手越收越紧,骨头的挤压声让人心惊胆战。 他嘲讽道:“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跟我动手,今日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萧至铖的五官痛苦的拧在一起,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弱小的蚂蚁,随时都会被萧至乾碾死。 突然,萧予白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一股凌厉的真气涌进他的身体,全部灌注在他的拳头上。 “啊——” 萧至铖大喝一声,真气竟猛地将萧至乾震开,后退了几步。 萧至乾震惊的看向萧予白:“你会武功?” 萧予白冷声道:“你没有资格问问题!” 她将萧至铖拎到一边,足尖一点,刹那间便出现在萧至乾的身前。 “锵——” 长剑出鞘的剑鸣声令人心惊,萧至乾反应过来时,萧予白已经拔出了他的佩剑挥来。 萧至乾立刻侧身闪过,可萧予白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剑锋又到了眼前。 萧至乾原本以为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可没想到她的招式如此狠辣凌厉。 萧至乾堪堪避过这一抹杀气,可剑锋已经将他锁定。 萧予白一剑劈裂了萧至乾头上束发的玉冠,玉冠顿时碎裂,带着一缕被斩断的黑发垂落在地上。 萧至乾的头发散开,狼狈至极:“萧予白,你……” “砰!” 萧予白二话不说,一脚踹向萧至乾的胸口。 萧至乾到底是常年习武,这一脚并未将他踹倒,而是踉跄了几步,堪堪站稳。 萧予白将长剑随手甩过来,利落的插在了萧至乾的脚边,只差一寸便能贯穿他的脚面。 萧予白踢了踢脚下的头发,而后一脚踩了上去,羞辱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萧至乾脸色铁青:“萧予白,你欺人太甚!” 萧予白的鞋尖碾了两下,她微微挑眉,嘲弄的看着萧至乾。 “我就是欺负你了,你奈我何啊?” “你……” “常年征战沙场,浸润军营,可功力也不过如此,若是父亲知道你的本事还不如我这样的闺阁女子,一定会很失望?” 萧至乾被羞辱的脸色屈辱难堪,从小到大他的日子过的比萧至铖这个嫡子都要尊贵,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萧予白,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萧予白冷笑:“正合我意,萧至乾,你尽可以拼命维护你的妹妹,但是任何挡我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今日你出手伤了我弟弟,对我母亲也出言不逊,我必定会让你跪下道歉!” 萧至乾气的呼哧呼哧的喘气:“让我下跪?你做梦!” 萧至乾拎着剑离开了知行苑。 萧予白看着萧至乾的背影,心里默默起了盘算,左右她和软柳阁已经势不两立,得罪一个萧至乾也不算多。 萧予白一转身,正对上萧至铖崇拜的眼神。 “姐,你这武功到底是跟谁学的?你能打得过萧至乾哎!他可是从小习武的!你也太厉害了!” 萧予白的指尖点在萧至铖的脑门上,将人推开一段距离。 “我说了是在太虚观学的,爱信不信。” 萧至铖追上来:“那你也教教我呗?我也想学。” 萧予白摇头:“我不会教人,况且以萧至乾的身手,就算你临时抱佛脚学了几个招式也还是打不过他。” 萧至铖立刻道:“我可以不打他,反正你会保护我的,你刚才不是说他打了我,你要让他下跪吗?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的!” 萧予白捏了捏眉心:“放狠话总要有个理由,你别多想。” 萧至铖一瘸一拐的跟在她身后:“姐,你教教我,我也想放狠话,我可以保护你,姐姐,好姐姐……” 萧予白堵着耳朵:“哎呀哎呀教你两招,别喊了烦都烦死了……” 第三十二章 她被男人糟蹋了 萧予白耐不住萧至铖的软磨硬泡,便将几个简单的招式交给了他。 萧至铖高兴的像是捡了宝,脚上的伤一好就迫不及待的练习。 萧予灵来知行苑坐了两次,给萧予白送了一些布料,顺便跟她汇报赵姨娘的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 除了这些琐事之外,萧予白几乎每天都在小心的照看空间里那株茁壮生长的清体花。 她的真气并不淳厚,因此只能每日勤加修炼。 软柳阁那边倒是没有再来找过麻烦,只听说打死了府中的几个下人,又发卖了一批犯错的丫鬟小厮,也算是整肃内宅。 这天,萧予白刚在萧至铖的央求下指导了他的招式,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青荷的哭声。 萧予白起身走出去,看到青荷的额头有些伤痕,身上的衣裙也脏兮兮的,便问:“出什么事了?有人打你了?” 青荷哭着说:“不是有人打了奴婢,是奴婢去给小姐买点心,和别人打起来了。” “这是为何?” 青荷抽噎着:“他们……他们说小姐当初在灯会失踪根本不是走散,是被悍匪掳走了,不仅毁容而且已经失去了女子贞洁,奴婢气不过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此时,知行苑门口路过一行小厮,小厮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萧予白,立刻几人交头接耳,低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萧至铖怒气冲冲的跑出去,一脚踢在小厮身上,骂道:“混账东西!议论什么呢?本少爷不发火你们就不知道害怕是不是?还看!我姐姐也是你们看的?!” 萧予白冷声道:“你们在议论什么?说给我听听。” 几个人急忙跪下来道:“四少爷恕罪,小的们也是听传言说……大小姐若真是与仆从走散了,怎么会走了一整夜才回到府中? 一定是被城中流窜的悍匪混混掳走了,这一夜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糟蹋了,所以天亮才得以回家。” 萧至铖气的浑身发抖,骂道:“放屁!以后府中谁敢再说这种话,本少爷割了他的舌头!” 几个小厮又磕头又求饶,终于离开了知行苑。 紫莲气的眼眶通红:“这些人吃着将军府的饭,怎么能这样坏小姐的名声!” 萧至铖道:“我现在就去看看谁在大街上说闲话,我打断他的腿!” 萧予白厉声道:“回来!堵得住一个人的嘴,堵得住所有人的吗?我不过三天没出门,流言就传的这么夸张,必定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小姐是说……” 萧予白冷笑:“只有将军府的人知道我那日去软柳阁救青荷时说自己是在灯会走散,我天亮回到府中也只有家中几人知道,外人如何得知? 流言纷纷就是为了毁掉我的名声,瑞王更不会娶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如此一来,谁最得利?” 萧至铖怒道:“又是软柳阁!我知道她们母女俩虚伪,可没想到竟然恶毒至此,我跟她们拼了!” 萧予白一把将人拉回来,道:“现在最怕的就是自乱阵脚,我们闹的越大,岂不是越证明我们心虚害怕,你且不要管这件事,去给我办另一件事。” 萧至铖一听萧予白有任务交给他,顿时开心起来。 “什么事啊?” 萧予白勾唇道:“你常年混迹于京城就酒肆茶馆,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去给我找个人,若是找到了,这些流言都不足为惧。” 萧至铖刚出门,宫里便传来消息,宫中戚贵妃请萧予白去坐坐。 萧予白换了一身衣服,戴好面纱,坐着将军府的马车进了皇宫。 她第一次见到大崇王朝的皇宫,当真恢弘气派,处处都是奢华典雅。 宫女带着她穿过御花园往南走,路上的几个洒扫宫女都低声议论着。 “这就是镇国将军府那位嫡小姐?听说将来要嫁给瑞王殿下的。” “我看她没戏了,你们不知道现在京城盛传她早就在灯会那夜失了贞洁吗?而且还毁了脸,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瑞王殿下!” “别说是王爷了,一个失去贞操的女子连山野农夫都看不上,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萧予白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冷笑。 软柳阁母女真是好手段,短短三天,这流言竟连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了。 宫女引着她进入了一处名为紫湘宫的殿宇:“萧小姐,此处便是戚贵妃的寝宫。” 萧予白走进前厅,看到主位上端坐着的女人一身紫色华服,雍容华贵,华丽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五凤金簪。 这位戚贵妃是瑞王的生母,在皇后薨逝之后成为了宫中最受宠的妃子,此时召见萧予白,想必不是简单的喝茶聊天。 萧予白按规矩行礼:“萧予白见过贵妃娘娘。” 戚贵妃懒懒的抬眼,飞起的眼尾自上而下扫了萧予白一眼,对身旁侍女使了个眼神。 侍女立刻走到萧予白身旁,拉下了她的面纱。 戚贵妃微微坐直了一些,道:“自你和恒儿订立婚约以来,本宫还未见过你,你可知为何?” 萧予白摇头不答。 戚贵妃道:“恒儿是本宫唯一的儿子,京城里有无数名门贵女抢着想嫁给他,至于你……生母早逝,无人教导,嫁给恒儿已经是高攀了。” 萧予白皱了皱眉,这位戚贵妃是来给她下马威的? 戚贵妃不悦道:“高攀便罢了,可你还毁了脸,现在连女子最重要的名声都丢了,如此低劣的女子,若不是婚约尚在,你进了紫湘宫都是脏了我的门!” 萧予白道:“贵妃娘娘,流言终归是流言,我自己有没有被人毁了名节,我自己最清楚。” 戚贵妃冷笑:“你清楚有什么用?重要的是你未来的丈夫要清楚,若你嫁入瑞王府后才被发现是个脏了身子的女人,难不成要恒儿遭人耻笑吗?” 萧予白抬眼:“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戚贵妃抬手,几个宫女立刻上前抓住了萧予白。 戚贵妃鲜红的指甲指着萧予白,冷声道:“本宫要确保恒儿不会受你蒙骗欺辱,今日便在紫湘宫验身,看看你到底干不干净!” 第三十三章 被人碰过 萧予白闻言,眸色一沉。 “验身?” 一个老嬷嬷上前,吊着嗓子道:“萧大小姐,您得脱光了衣裳,让奴婢仔细检查各处,尤其是女子的部位,您这身子有没有被人碰过,得奴婢验过了才行。” 说完,老嬷嬷示意宫女抓住萧予白掀开衣裙,伸出她那如枯枝般沧桑的手指,便要往那里探去。 一阵羞耻和愤怒涌上心头,萧予白猛地震开束缚,狠狠给了老嬷嬷一巴掌。 “滚开!我的身体如何,凭什么要你检查?” 老嬷嬷趴在地上哭嚎:“这萧家的女儿可了不得!竟在贵妃娘娘面前打人了!” 戚贵妃厉声道:“萧予白,这位嬷嬷是我紫湘宫的老人,她不过是要为你验身罢了,你竟敢动手打人?” 萧予白握着拳:“贵妃娘娘,且不说我将来是否要嫁入瑞王府,即便不嫁,我也不是任人欺辱践踏的草芥。 贵妃娘娘因为几句流言便要将我扣在紫湘宫验身,将来传出去,瑞王殿下的脸上也不会有光彩!” “放肆!”戚贵妃怒道:“你一个小小女子竟教训起我来了?来人,给我按住她,今日定要查验清楚她的身子干不干净!” 宫女立刻涌上来,萧予白反手将一个宫女丢出去砸翻了矮几,东西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她周身气场肃杀冷厉,宫女久处深宫,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都有些害怕。 戚贵妃起身走下台阶,站在萧予白面前,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 “萧予白,今日本宫在此,便验定你了,你再敢放肆,本宫便去告诉陛下,你在紫湘宫大闹还伤了本宫,你可知伤了一品皇妃是何等罪过?” 萧予白厉声道:“贵妃娘娘尽可告状,看我会不会受此威胁?” 戚贵妃冷笑:“即便你不畏生死,那你的家人呢?我听闻你还有个胞弟,他在京城惹得事情可不少!” 萧予白呼吸一滞。 萧至铖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小子,若是真的因她获罪,只怕凶多吉少。 她不过迟疑了两秒,周围的宫女立刻上前抓住了她。 戚贵妃道:“放心,只是验身而已,只要确认你还是干净的闺阁女子,本宫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若是脏了身子,呵呵,本宫便亲自去向陛下提起退婚。” 萧予白心中了然,戚贵妃如此厌恶这桩婚约,大可借此机会告诉所有人,她是个被糟蹋了身子的女人,这婚约便轻易作废了。 这是个鸿门宴! 老嬷嬷抓住她的衣裙,眼神恶毒:“姑娘可别乱动,若是清白的身子却被奴婢弄破了,姑娘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萧予白的指甲嵌进掌心,她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将萧至铖送出城逃命便是了。 千钧一发之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住手!” 众人一看到来人,立刻放开了萧予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叩见摄政王殿下——” 萧予白转身,看到信步而来的江玄墨,墨色烫金的长衫,黑发玉冠,眸色深邃淡漠,心中莫名安定了几分。 戚贵妃脸色一变:“摄政王殿下是不是走错了?陛下今日并不在紫湘宫歇息。” 江玄墨冷冷的盯着戚贵妃,声音冷冽骇人。 “戚贵妃见到本王,礼数倒是十分周全!” 戚贵妃身子一抖,立刻跪在地上。 “摄政王殿下千岁金安!妾身一时失礼,望殿下恕罪!” 萧予白震惊不已,她虽然听说过大崇摄政王江玄墨权势滔天,可也只是听说,万万没想到皇帝最宠爱的贵妃都要给他行礼叩拜! 江玄墨的眼神落在萧予白凌乱的衣衫上,问:“可有受伤?” 萧予白回过神,摇摇头:“没有。” 江玄墨道:“走,我带你出宫。” 萧予白立刻走到江玄墨身边,戚贵妃不甘心道:“摄政王殿下!此女乃是萧家嫡女,是恒儿未来的王妃,此时流言纷纷,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 江玄墨冷声道:“不需要戚贵妃提醒,本王知道她是谁,自然也知道她身上的流言。” 戚贵妃松了一口气,急忙道:“殿下若是知道,必定能明白本宫的用意,本宫也是为了恒儿好啊!” 江玄墨的眸中满是寒意,声音冷冽肃杀。 “戚贵妃,萧小姐的父亲萧正清乃是大崇的一品军侯,萧小姐贵为将军府嫡女,身份可比肩公主,你在紫湘宫对她滥用私刑,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大崇皇室苛待功臣之女吗?” 戚贵妃脸色一变,江玄墨这番话几乎将她推上了大逆不道的路上。 她急忙道:“不是,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啊……” 江玄墨冷声道:“不是就好,戚贵妃若真是为了瑞王好,就该明白,谣言止于智者,因为流言纷纷便自乱阵脚,简直愚不可及!” 戚贵妃被训斥的脸色涨红,却不敢反驳一句。 江玄墨的手迟疑了一下,没有牵住萧予白,而是背在腰后。 “跟我走。” 萧予白急忙跟上,两人走出了紫湘宫。 江玄墨抬手将她缠在金钗上的一缕头发整理好,问:“方才在紫湘宫敢怒怼贵妃,如今本王救了你却又一言不发,吓傻了?” 萧予白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到,这地方的尊卑真是严苛,她身为贵妃,便可轻而易举拿捏我的软肋,王爷你身份尊贵,便也能轻而易举救出我。” 江玄墨笑笑:“什么叫这地方?说的像是你不是这里的人似的,你如此言论,是因为厌恶这样的礼仪尊卑吗?” 萧予白抬眼看他:“不,我不厌恶我无法改变的事情,那只会浪费我的时间精力,我只要想办法成为最尊贵的人,就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江玄墨的眸色闪了闪,拉起萧予白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走了许久,眼看路边风景愈发荒凉,萧予白好奇的四处打量。 “我们还在皇宫里?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江玄墨在一处宫门前站定,看着破旧的墙壁和大门,道:“冷宫,也是我母妃住过的地方。” 第三十四章 恒哥哥……月儿好热…… “冷宫?”萧予白震惊不已。 她以为江玄墨这样权势滔天的人,从小到大必定顺风顺水,母亲自然也是先皇的宠妃之类的,没想到生前竟然住在冷宫里。 江玄墨推开大门走进去,道:“今天是我母妃的生辰,我每年今日都会进宫,今日恰好遇见你到紫湘宫而已,进来。” 萧予白立刻跟进来,看到了正殿上的牌位——叶长歌之灵位。 “没有封号,只有名字的牌位吗?” 江玄墨淡淡道:“我母妃一直住在这里,一直都没有封号,有人说她是先皇最爱的女人,也有人说她是先皇最忌惮的女人,传言太多,不知真假。” 萧予白看着破败的宫宇,感受到江玄墨身上凄凉哀伤的气息。 良久,江玄墨道:“但是母妃和你说过一样的话——她不会厌恶无法改变的事情,这严苛的尊卑之下,她只要成为最尊贵的人就足以自保。” 萧予白笑笑:“令堂若是在世,应该与我很投缘。” 江玄墨低声呢喃:“她还在世,我只是找不到她……” “什么?” 江玄墨摇摇头:“没什么,既然如此投缘,便陪我上柱香。” 二人将点燃的香插在香灰之中,默默祈祷之后,离开了皇宫。 …… 萧予白回到将军府,正遇上萧予月出门。 萧予月穿了一身粉紫色衣裙,一看便知道是去私会瑞王江恒的。 “姐姐回来了,听闻姐姐今日被贵妃娘娘召见,聊得可还投契?” 萧予白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句:“贵妃娘娘说不准是我未来的婆婆,当然投契。” 萧予月凑到了萧予白身边,低声道:“那姐姐是被未来婆婆验明处子之身吗?不知被验身是什么感觉?当真要被那宫里的老嬷嬷脱光了衣服摩挲身子吗?” 萧予月掩嘴轻笑,眼角眉梢透着嘲讽。 萧予白想起今日在紫湘宫所受的耻辱,一时怒从心起。 她一把抓住萧予月的下颌,从空间中取出一粒丹药,直接塞进了萧予月的嘴里。 萧予月挣扎着脱身,挠抓着喉咙:“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予白勾唇一笑:“让你尝尝被验身是什么滋味,不客气哦~” 说完,萧予白潇洒离去。 萧予月站在原地缓了半天,却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 红菱安慰道:“小姐别怕,或许大小姐是虚张声势的呢?她一定是今日在紫湘宫吃了亏,只能回来跟小姐吵闹。” 萧予月点点头:“说的也是,现在全京城都在说她的丑事,我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萧予月出门上了马车,准备去郊外私会瑞王。 可马车到了半路,萧予月突感一阵燥热,她拿着手帕不停的擦拭额上的香汗,却仍无济于事。 渐渐地,萧予月开始不自觉的拉拽自己的衣服。 “热……好热……” 红菱惊慌道:“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呀?可不能在大街上脱衣服啊!” 萧予月早已经听不到外界的话,她脸颊潮红,声音细软:“好热……恒哥哥……月儿好热……” 她满脑子都是和江恒耳鬓厮磨的画面,已经拉开了外衫,隐约可见其中藕粉色的肚兜。 红菱赶忙道:“快掉头回将军府!快啊!” 车夫不知马车内出了什么事,只能听吩咐做事。 马车到了将军府侧门,萧予月已经快将衣服扒下来了。 红菱便让小厮立刻去软柳阁请萧至乾过来,萧至乾听说妹妹身体不适,匆匆跑过来。 “红菱,月儿怎么了?” 红菱将周围的男丁尽数屏退,这才掀开帘子,急的哭出来。 “二少爷快救救小姐,大小姐不知道给我们小姐吃了什么,小姐神志不清的就这样了,这要是让外人看见,名声都毁了!” 萧至乾看到萧予月半露香肩,又急又气。 他急忙脱了外衫盖在萧予月身上,将人抱下来:“我先送她回房间,不要声张,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万万不能请郎中。” “是!奴婢明白!” 萧至乾抱着萧予月回到软柳阁,刚将人放在床上,正要起身,却被萧予月猛地拉住。 萧予月柔弱无骨的手缠着他:“恒哥哥,月儿好热……恒哥哥……求你……” 萧至乾耳根通红,慌乱道:“月儿!快松手!” 两人正拉扯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萧正清急忙走进来,问:“予白说月儿身子不舒服,到底出什么事了?” 萧至乾心里一惊,猛地拽下萧予月的手起身,可已经来不及了。 萧正清看到萧予月的衣服都快要脱光了,萧至乾正压在萧予月的身上。 他踉跄后退两步,险些晕过去。 “萧至乾!她是你亲妹妹!你在干什么?!” “父亲,您听我解释,月儿是身体不舒服,我只是送她回房间而已……” 萧正清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送她回房间需要你爬到床上去吗?你知不知道羞耻?!你给我滚到祠堂去领二十棍!滚!” 萧至乾有苦说不出,只能压着怒火。 “父亲,此事是我处理的不妥当,父亲千万不可声张,否则月儿的名声就全毁了。” “滚!” 萧至乾走出软柳阁,往祠堂走去,正遇上了萧予白。 萧予白懒洋洋的坐在凉亭中,一身白衣,白纱遮面,身姿绰约。 萧至乾快步走过来,厉声道:“是你做的!是你给月儿下了情药,要鼓动父亲到软柳阁来撞见她药性发作,你怎么这么恶毒?” 萧予白喝了口茶,勾唇浅笑,眸中尽是嘲弄。 “恶毒?你妹妹满京城散播谣言说我被人脏了身子,我不过稍稍回报一二罢了。” 萧至乾冷声道:“一派胡言!月儿温婉良善,怎么可能散播这种坏人名声的谣言?分明是你自己不检点,却将错处都怪在月儿身上,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萧予白嗤笑一声:“那就看看你的亲妹妹能伪装多久,你不是还要去挨二十大棍吗?就别站在这聊天了,慢走,不送了。” 第三十五章 这桩婚约废定了 萧予白看着萧至乾去祠堂领罚,唇角溢出一抹微笑。 萧至铖匆匆跑过来,急忙道:“听说萧至乾被父亲罚了二十大棍,是你的杰作吗?” 萧予白淡定的喝茶:“算是,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萧至铖一脸骄傲:“当然了!不就是让我去城外找个道士,我已经找到了。 可我这来回这一路上听着京城的流言已经不堪入耳了,此时找个道士有什么用?你该不会指望一个道士能给你证明清白?” 萧予白浅笑:“既然对方做了个局,我就得准备好我的棋子,否则如何能赢?” 萧至铖挠挠头,嘟囔着:“一句都没听懂……” …… 翌日,软柳阁。 萧予月醒过来想起昨天的情形,立刻哭闹起来。 “我竟然在街上脱了衣服!我还拉着亲哥哥到我床上!这件事传出去我还怎么活?我不如死了算了!” 柳扶婵立刻道:“胡说!你要是死了,你哥哥那二十棍岂不是白挨了?你们两个一个中药一个受伤,此时若是自乱阵脚,只能是让那萧予白得意!” 一想起萧予白对自己的恶毒行为,萧予月就恨不得撕了她的脸。 “这个贱人竟敢算计我,这么恶毒的女人还想嫁给恒哥哥,她做梦!” 柳扶婵递来打湿的毛巾,道:“如今京城的流言已经传到了宫里,今天一早陛下便下旨召见让你父亲携家眷入宫,你赶快梳洗一番去。” 萧予月的眼中划过阴毒的笑意:“这一次,我必定将萧予白踩死!让陛下亲口下旨废除她和恒哥哥的婚约!” 萧正清奉旨带着两个女儿入宫时,还忍不住训斥萧予白。 “月儿昨天为何会做出那些荒唐事,为父暂不与你计较,若是今日在陛下面前再犯了错,你就立刻回太虚观去!” 萧予月掩嘴偷笑,轻移莲步,走入大殿。 “臣萧正清携女叩见陛下!” 大崇皇帝江堰双眸如炬:“这就是萧家嫡女萧予白?你可知京城关于你的流言已经传到了朕的耳朵里,你和朕的儿子有婚约,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萧予白正要开口,萧予月便伏在地上柔声开口。 “陛下,那日姐姐在灯会失踪纯属意外,虽然天亮才回到将军府,但是臣女相信姐姐一定是清白的。” 萧予白心底冷笑,萧予月这番话看似维护她,可却正挑明了她在人来人往的灯会上消失了一整夜,怎么可能还有清白? 戚贵妃坐在一旁,娇声道:“本宫昨日曾召此女来紫湘宫烹茶聊天,论礼仪……实在不像京城贵女的做派。” 萧予月立刻道:“贵妃娘娘,姐姐从小在太虚观长大,不懂京城礼仪,但若是真的失了清白名节,应当也是知道廉耻二字的。” 萧予月都想为自己鼓掌了,这句话简直是明里暗里的讽刺萧予白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果然,戚贵妃借机道:“原本陛下为恒儿和将军府做媒是天大的赏赐,如今却闹出这样的纷纷流言。 若非萧予白平日里行为不端,为何京城百姓不议论别的女子,偏要议论她一人?可见绝不是空穴来风。 臣妾以为萧予白毕竟是在太虚观那样的乡野地方长大,如何能胜任王妃之位呢?还望陛下重新考虑恒儿的婚事,臣妾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戚贵妃句句为瑞王考虑,就连皇帝都有些动容。 此时,瑞王走进殿中,对皇帝行礼。 “父皇,儿臣宁愿娶一个平民女子,也决不能娶这样品行不端清白不在的女子啊!求父皇开恩,废除儿臣与萧予白的婚约!” 萧予月激动的攥紧了衣角,垂下的眼帘里满是得逞的快意。 如今大势所趋,戚贵妃和瑞王都站在她这边,萧予白这桩婚约废定了! 一旦婚约作废,所有人都会以为萧予白并非清白之身,所以才会被皇室退婚,往后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萧予月不禁想到,婚约一废,她嫁入瑞王府做正妻就指日可待了! 萧予白冷声道:“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说!” “坊间传言臣女在灯会上被歹人掳走纯属胡说,臣女那日是主动离开灯会去了城外。 只因为之前听人说女子如果能将自己亲手做的灯挂在城外的大榕树上就可以嫁给心爱之人,一时心急才会和侍女走散。” 瑞王瞪大了眼睛:“你简直一派胡言!” 萧予白这分明是为了不被他退婚找的借口!萧予白清清楚楚的说过讨厌他,更不像嫁给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他去城外挂灯? 萧予月柔柔开口:“姐姐若真是去城外挂灯,姐姐为何会被人毁了容貌?这谎言实在太拙劣了,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萧正清立刻呵斥:“混账东西,陛下面前休要胡言,还不说实话?!” 萧予白蹙了蹙眉,摆出一副委屈模样。 “陛下,臣女的脸正是臣女自己划破的,因为臣女听信传言,只要能换回郎君的心,必须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臣女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心爱的男子。” 瑞王急吼吼的起身:“胡说八道!你胡编乱造的这些故事以为就能骗过我们吗?什么挂灯毁容,哪有这样的说法?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谁能为你作证?” 萧予白暗自勾唇一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陛下,臣女确实有一人证能证明臣女并没有撒谎,此人正是京城二十里外的茅屋道士,臣女是听信了他的卜卦,所以才会糊涂至此。 此人卜卦十分灵验,路过的贩夫走卒都曾和他有过交谈,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查验。” 皇帝一听京城外竟有如此神通广大的人,有一时有些好奇。 “来人,去召那茅屋道士入宫,朕要亲自问问!” 萧予月心里莫名涌起不详的预感,萧予白分明是被她亲手划烂了脸颊,哪有什么茅屋道士? 难不成萧予白已经准备好对策来应付传言了吗? 萧予月暗自压下这个念头,不可能,萧予白怎么可能未卜先知?这一局她赢定了! 第三十六章 为萧予月赐婚 京城的禁卫军快马加鞭将郊外的茅屋道士带进了皇宫。 只见一个白胡子老道惶恐的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草民章符叩见陛下!” 皇帝一脸威严:“章符,萧家小姐说灯会那日是听了你的卜卦才会跑到郊外榕树挂灯,还不惜毁了自己的容貌换取心爱之人的怜爱,可有此事?” 章符立刻道:“草民并不知道萧家小姐是谁,草民卜卦不问姓名来历,只看缘分。” 皇帝又问:“这殿中可有你见过的人,仔细看看。” 章符佝偻着腰背,又暗自抬头打量了一圈殿内众人,眼珠滴溜溜的转。 最后,他的眼神停在萧予白身上。 “这位小姐倒是面熟,草民确实曾为她卜卦。” 瑞王厉声呵斥:“简直一派胡言!你说你为她卜过卦我们就会相信吗?说不定是你们两个串通好的!” 萧予月也柔声道:“姐姐,你从来没有找人卜卦,又怎么会听信城外一个道士的卦象呢?不要再胡说了,否则会前两整个将军府的!” 章符对着皇帝拜了又拜,道:“贫道只看面相便知道小姐乃是紫微星降世,婚配之人与小姐是同一命格。 二人本是天生一对的姻缘,奈何桃花煞气间隔,星辰流转,感情之路无法顺遂,贫道这才为小姐想出一个破解之法。” 皇帝惊讶道:“紫微星主大吉,若是女子入紫微星便是尊贵顺遂,男子入紫微星则是帝王将相,你是说与萧小姐婚配之人将来必是帝王将相?” 瑞王听到这句话,眼神都亮起来。 这岂不是天命都说他将来必能继承皇位? 比起皇位,如今这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 他咳了一声,说:“父皇,或许……听这道士一言也未尝不可。” 萧予白暗自勾唇,道:“瑞王殿下方才说这道士是招摇撞骗之人,我看说的不错,这道士将我害惨了!我毁了自己的容貌,可哪里有什么心爱之人回心转意?” 章符看向萧予白,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 “小姐,你今日的面相与灯会那日已大不相同,依贫道所见,小姐婚配之人紫破在未,加吉可望富贵,不会吉而会凶。” 瑞王立刻问道:“此卦何解?她的婚配之人怎么了?” 章符抚了抚白胡子,道:“此卦是说,小姐为挽回心爱之人做到如此地步,本该姻缘顺遂,婚配之人也当紫薇大吉。 可桃花煞气挥之不去,小姐一人之力不足以抗衡,因此婚配之人从小姐的夫妻宫流转而出,主大凶,从此为臣不忠,为子不孝。” 戚贵妃听到这句话,厉声呵斥:“一派胡言!瑞王殿下就是她的婚配之人,你竟敢污蔑殿下对陛下为臣不忠,为子不孝,污蔑皇子乃是死罪! 陛下,此妖道妖言惑众,污蔑皇子,陛下应当立即将他处死!” 章符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恕罪!贫道只会卜卦,若陛下不信,可随便考验草民,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戚贵妃厉声道:“你既然说自己卜卦这么准,那你看看本宫,本宫最近可有灾祸?” 章符立刻掐指算起,神神道道的模样竟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没多久,章符便道:“娘娘近日盗汗多梦,头疼难忍,御医多番诊治都没有效果,因为这不是病症,乃是因为娘娘寝宫的西北角放置了一个青花瓷碗。 瓷器主阴,且底部已经有裂痕,需寝宫坐镇之人的阳气修补,才会导致娘娘体虚,只要将这瓷碗拿走便可痊愈。” 戚贵妃身子一颤,后背发凉。 她的寝宫确实有个青花瓷碗的摆件,还是皇帝赏赐的,这无可辩驳。 瑞王立刻道:“父皇,即便这道士卜卦再准,也是乡野的平民百姓,轻而易举便可收买,他的话怎么能信?说不定他是今日见到萧予白才临时卜卦,一切都是提前串通好的。” 皇帝盯着萧予白,道:“恒儿所言不错,除了这茅屋道士,可还有其他人能证明你那日是去城外榕树下卜卦挂灯,而非被歹徒掳走?” 萧予白点点头:“有,还有一个人亲眼见到了我在城外挂灯,此人便是臣女的庶妹,萧予月。” 萧予月尖叫一声:“什么?姐姐,你在胡说什么?” 萧予白道:“那日萧予月穿着蓝青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鸢尾珠钗, 臣女不仅看到了她也在城外,还捡到了她掉落的珠钗,这便能证明她那日与臣女同在城外。” 萧予白从袖中拿出那支鸢尾珠钗,萧予月脸色一变,这正是她划烂萧予白脸颊所用的钗子! 萧予白道:“三妹妹,若你那日没有与我同在城外,这珠钗为何在我这里?上面还沾着那榕树下的红土和卜卦的香灰呢!” 萧予月紧张不已:“我……我……” 皇帝盯着萧予月,威严开口:“若你那日与你姐姐在一起,为何不早点说出来?” 萧予月被天威震慑,吓出了一身冷汗。 难不成要她说出,她在灯会那日划烂了萧予白的脸,将人活埋了却没成功吗? 萧予白淡淡道:“因为她那日在和瑞王殿下私会,臣女正是撞见了这一幕,伤心之下才会听信道士的卜卦,不惜划烂自己的脸颊维护自己的姻缘。” 章符立刻道:“原来如此!草民在卦象之上看到这位小姐与殿下的姻缘之间隔着桃花煞气,主阴盛挑唆,便是因为殿下已经心属他人,所以小姐自毁容貌都无法得偿所愿啊!” 萧予白不卑不亢的开口:“陛下,这道士并不知道我与瑞王殿下的婚约,即且瑞王殿下与萧予月私会是连陛下都不知道的事情,一个道士又怎能未卜先知算出这样的卦象呢? 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如今我容貌已破,名声已毁,皆是因为我想挽回殿下的心,求陛下为臣女做主!” 萧予月心中大叫不好,立刻磕头:“臣女冤枉啊!臣女和瑞王殿下从无半点私情,姐姐你为了维护自己的清白,竟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妹妹身上,是要逼死我吗?”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你冤枉?恒儿,若你和萧予月并无私情,朕现在便为萧予月赐婚,兵部侍郎家的庶子与她年龄相仿,想来你也不会反对?” 萧予月身子一软。 兵部侍郎家的庶子是个武夫,而且还是个庶子,比瑞王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第三十七章 暖床的工具 她眼含热泪看向瑞王,楚楚可怜,瑞王顿时心疼不已,他心爱的女人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 “父皇,儿臣……” 戚贵妃立刻拦住瑞王的话,跪地道:“陛下,这一切都是萧予白和妖道的一面之词,就算有再多证据,也不能证明他们没有串通,陛下就算不信恒儿,难道还不信臣妾吗?” 皇帝看着自己的爱妃,心中多番思量。 殿内众人都有些忐忑,其实孰是孰非,都在皇帝一念之间罢了。 此时,殿外一声高呼:“摄政王到——” 一身墨色长衫的江玄墨走进来,在萧予白身边站定,对皇帝不过微微颔首,甚至无需跪下行礼。 “皇兄若是信不得旁人的话,便听本王一言。” 皇帝面对这深不可测的江玄墨,不由得正襟危坐。 “摄政王请讲。” 江玄墨淡淡道:“灯会那日本王追查鬼影堂的人一直到城外,确实亲眼所见萧家小姐伤心之下自毁容貌。 原本此事与本王无关,可想来她也是因为我们江家之人伤心至此,一时心软便暗自护送她回到将军府,若说她在本王护卫之下被人毁了清白,恐怕天下少有这样能耐的歹徒?” 戚贵妃咬牙道:“摄政王一面之词!怎么能……” 江玄墨声音冷厉:“戚贵妃,你是在质疑本王与萧小姐或是这道士串通吗?” 皇帝立刻呵斥:“住口!后宫妇人懂什么?” 戚贵妃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江玄墨站在了萧予白那边,就意味着这一局萧予白赢的彻彻底底! 皇帝沉了口气,道:“既有摄政王作保,朕会派人整肃京城传言,萧予白将来是瑞王妃,万不能因为这种事情毁了名声!” 萧予白立刻道:“臣女谢过陛下,谢过……摄政王殿下。” 萧予月的指甲嵌入掌心,心中恨意弥漫。 这该死的萧予白为什么运气这么好!今天她本该身败名裂的,可却死里逃生了! 江玄墨冷冷的扫了一眼萧予月,道:“萧大小姐挂灯卜卦是真,萧家这庶女与瑞王的私情便也是真的,萧大小姐还未嫁入瑞王府,便已经有女子敢横刀夺爱,不处置恐怕不足以震皇威。” 萧予月震惊的看向江玄墨,没想到江玄墨还要再踩她一脚。 她的身子软软的歪在地上,眼中升起绝望。 完了…… 皇帝金口一开,若真的将她赐婚给了什么武夫,她这辈子就全完了!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却永远都没机会嫁进瑞王府了! 江恒看到萧予月脸色苍白的可怜样,心里一横,“砰”的一声跪下。 “父皇!儿臣自小便对萧家三小姐心生爱慕,可一直碍于婚约之事不敢向父皇提起,今日既然说到这里,求父皇成全!” 萧予月感动不已,顿时泪流满面。 “陛下,这一切都是臣女的错,求陛下不要责怪殿下,臣女自知配不上瑞王殿下,便求陛下赐臣女削发为尼,臣女宁死也绝不嫁给旁人!” 两人跪到了一起,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皇帝掂量着萧正清的脸色,他总不能真的让萧正清的女儿去出家,可也不能让庶女顶了嫡女的位置,一时有些为难。 萧予白淡淡道:“臣女不愿为此伤了姐妹感情,三妹妹既如此深情,就请陛下成全她。” 萧予月一愣,萧予白会这么好心? 萧予白道:“三妹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做不了瑞王妃,但是做妾还是绰绰有余的,陛下便随了她的心愿。” 萧予月咬着牙,萧予白这个贱人!她竟然让自己去做妾! 江玄墨咳了一声,道:“瑞王府的妾室乃是侧妃,可萧予月只是庶女,况且此女为自身利益不惜陷害长姐,目无尊卑,若不是萧家大小姐宽厚,应当重罚。 本王以为,皇兄想成全瑞王的痴情不是不行,可赐给此女侧妃之位未免太抬举了。” 江玄墨声音淡漠,却带着无形的气势和压迫感。 皇帝思来想去,沉声道:“既然萧家大小姐没意见,朕便成全了你们,萧予月便先入瑞王府做个侍妾,将来诞下子嗣再酌情提升名分。” 瑞王立刻磕头:“多谢父皇!” 萧予月的脸上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 原本做侧妃就已经够难堪了,现在竟然只能做个侍妾?那她和低贱的通房丫鬟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暖床的工具罢了! 众人走出大殿,几个男子走在前面,萧予白便和萧予月落后一步。 萧予白勾唇浅笑:“三妹妹不高兴吗?我可是好心帮你向陛下求情,现在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嫁给瑞王了。” 萧予月咬着牙,眼中满是怨毒。 “你少得意!萧予白,你不要以为将来你做了瑞王妃就能压我一头,殿下宠爱谁,谁才能笑到最后!” 萧予月抹了一把眼泪,哭着跑出了宫门,瑞王赶忙追了上去。 江玄墨回头看了萧予白一眼,信步离开。 萧正清终于得空和萧予白说话,劈头盖脸的训斥道:“你太不像话了!月儿是你亲妹妹,你竟然让她做侍妾,做姐姐的怎么能如此恶毒?” 萧予白冷笑:“我倒是想知道,做父亲的怎么能如此偏心?况且父亲记错了,让她做侍妾的不是我,是摄政王殿下,要不父亲去质问一下摄政王?” “放肆!你敢这么跟为父说话!” 萧予白暗暗给章符使了个眼色,章符立刻上前道:“这位大人印堂发黑,身后邪气凝聚,贫道掐指一算,府中最近可是怪事丛生?” “胡说八道,我府中哪有什么怪……” 萧正清呼吸一滞,近日家里又是起火又是闹蛇,可不是怪事丛生吗? 难不成这道士还真灵验? 章符抚了抚白胡子:“大人府中怪事丛生皆因正位旁落,乃至奸邪作祟,主西南角草木不宁,大人只要回府将西南角的怪草清理,权柄扶正,府中自然太平无虞。” 萧正清心中一震,西南角……那不是软柳阁的位置吗? 他立刻摇摇头,不可能,柳扶婵一向柔弱善良,怎会有奸邪之气? 可他看着章符那仙风道骨的背影,心里暗暗存了个疑影,难道真的是柳扶婵? 第三十八章 诱人的清香 萧正清和萧予月的马车离开皇宫,只剩下萧予白站在路边。 章符走过来,道:“萧大小姐料事如神,殿上所问之事竟与萧小姐所说别无二致,就连为戚贵妃卜卦都在您的预料之中,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戚贵妃身体的症状的?还有那个青花瓷碗……” 萧予白拿出鼓鼓囊囊两个荷包的银锭丢给章符:“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可以走了,走的越远越好,若他日瑞王或戚贵妃反应过来将你抓起来严刑逼供,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章符忙将银子收好,福身行礼:“贫道明白。” 章符独自前行,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萧予白。 “萧小姐命带紫薇,婚配之人必是天地之主。” 萧予白嗤笑一声,这道士装神弄鬼还上瘾了。 她的婚配之人不会是瑞王,也不会是其他皇子,她重活一世,绝不会在后宫与一群妇人蹉跎时光。 …… 萧予白回到知行苑,萧至铖激动的冲过来。 “成功了对不对?我听下人说萧予月一回来就哭着喊着不活了,紧跟着刑部就抓了几个散播谣言的人,摆明了是皇室在为你撑腰呢!” 萧予白勾唇浅笑:“是,成功了,这件事到此结束了。” 萧至铖骄傲道:“这都是我的功劳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章符这么一个胆大心细的老道士,换了别人在大殿上得吓得尿裤子! 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我在城外有一处别苑,风景可好了!我们去那里玩,免得在府中被父亲说教,好不好?” 萧予白看着萧至铖激动骄傲的模样,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笑道:“好。” 萧至铖兴冲冲的让人套了马车,萧予白带着青荷紫莲,几人前往城郊别苑。 这别苑不大,可装潢精致风雅,惹人怜爱。 庭中有几棵桃树长得极其繁茂,微风掠过时,桃花瓣洋洋洒洒飘落,宛若仙境。 萧至铖让人将矮几搬到庭院的桃树下,又将城中酒楼买来的吃食一样样的摆开,香味瞬间扑鼻。 青荷和紫莲都惊喜道:“好香啊!这醉仙楼的脆鱼和水晶肘子果然名不虚传!” 萧至铖倒了几杯酒,吆喝道:“快来快来,这是醉仙楼的陈酿桂花酒,我们得好好喝一杯!” 萧予白接过杯盏,豪气喝光。 萧至铖瞪大了眼睛:“好酒量啊你!” 青荷和紫莲坐在一旁为两人布菜,萧予白的馋虫都被这水晶肘子勾出来了。 萧至铖吃了口菜,道:“可惜萧予月还是要嫁进瑞王府,你当时为何不顺水推舟让陛下将她赐婚给旁人呢?” 萧予白喝了一杯酒,道:“她筹谋多年就是为了做瑞王妃,如今却要以侍妾是身份低三下四的进入瑞王府,这样不好吗? 况且嫁给旁人,旁人总有别的机缘,会脱离我的掌控,嫁给瑞王就不同了,她与瑞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将来瑞王倒台之日,便是萧予月一无所有之时! 萧至铖认真的盯着萧予白:“姐,你真的不喜欢瑞王殿下了?” 萧予白嗤笑一声:“喜欢他?我还不如喜欢这肘子。” 萧至铖有些茫然,从前萧予白可是对瑞王情根深种的,如今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罢了,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听你的安排就是了,可女子一生总得嫁个良人,若是你和瑞王闹翻,将来……” 萧予白一巴掌盖在萧至铖的脑门上:“好了好了别唠叨了,吃饭!” 她看到旁边的桌上摆着两个果盘,心中一动:“我来给你们做个新鲜的!” 她叫紫莲拿来一个大海碗,将水果切块丢进去捣碎,再加入蜂蜜,水果的汁液与蜂蜜融合,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萧予白又让青荷拿来一桶冰块与其混合,一齐倒入酒桶摇匀,兴奋道:“快来尝尝!” 萧至铖一脸怀疑:“这乱七八糟的混了一大堆,能好喝吗?” 酒水倒入杯中,透亮的黄色中带着明显的果肉。 萧至铖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眼神一亮:“好喝!既有酒香又有水果的清香,加上这冰块的刺激,十分消暑呢!” 紫莲和青荷也接过萧予白递来的酒喝了一口,惊奇道:“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办法?我们以前从未见过呢!” 萧予白喝得微醺,高兴道:“这叫果酒!我特制的!” 众人高兴时,萧至乾找到了别苑。 他看到萧予白姐弟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喝玩乐,顿时为萧予月不平。 “萧予白,你都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萧予白回头,脸颊绯红,黑发飞扬,连脸上那道疤都被人忽略,只能注意到那双黝黑澄澈的水眸。 萧至乾怔了两秒,回过神,怒道:“我上次便警告过你不要伤害月儿,可你竟然恶毒至此,让月儿做个卑微的侍妾!你简直是蛇蝎心肠!” 萧至铖怒拍桌子,起身骂道:“萧至乾,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萧至乾不屑道:“怎么?还想再跟我过两招吗?四弟,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劝你离萧予白远一些,说不定哪天这女人连你一起害了。” 萧予白倚在座位上倒了一杯酒,摇摇晃晃的起身。 “阿铖,坐下。” 萧至铖担忧道:“姐,你喝醉了。” 萧予白勾唇:“无妨,清醒着打他岂不是欺负人吗?喝醉了打他也是绰绰有余。” 萧至乾脸色铁青:“你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萧予白足尖一点,猛地朝萧至乾袭来! 萧至乾盛怒之下,拔剑反抗,却被萧予白扼住手腕。 萧予白猛一用力,萧至乾便觉得手腕剧痛,手稍稍松了一些,萧予白一掌将长剑打飞,“锵”的一声,钉死在树干上。 萧予白一脚踢在萧至乾的胸口,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高大的男人飞出去跌落在泥土里,狼狈至极。 萧予白摇摇晃晃的站好,手中握着的酒杯竟一滴未洒。 她潇洒仰头饮下,嘲弄的看着萧至乾。 “蛇蝎心肠?欺人太甚?那又如何?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第三十九章 勾魂的眼神 萧至乾的脸色青中泛红,眼尾突突直跳,眼神中是磅礴的怒意。 他竟然被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打成这样,还是他最瞧不起的女人,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萧至乾猛地跃起,拳头“咔咔”握紧,今天他势必要讨回这个面子! 他正欲出招,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萧二少爷是要与长姐动手吗?” 萧至乾转身,惶恐行礼:“摄政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本王去哪里还要跟你汇报?”江玄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本王听闻萧少爷自小习武,一身正气凌然,今日一见……” 江玄墨挪开眼神,不屑的略过了他,嘲弄的意味十分明显。 谢止礼紧跟着江玄墨走进庭院,摇着折扇,衣袂翩翩。 “萧小姐感激摄政王殿下在殿前作证,特邀殿下来此吃一杯酒,萧二少爷如此质疑萧小姐,难不成是觉得摄政王殿下作伪证?” 萧至乾惶恐不已:“臣不敢!” 谢止礼勾唇一笑:“不敢就好,萧二少爷慢走,殿下与本世子就不送了。” 江玄墨和谢止礼都在这里,一个是当朝摄政王,一个是文远侯府的世子,都不是萧至乾能惹得起的,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萧予白姐弟起身行礼:“见过摄政王殿下,见过谢世子。” 江玄墨扫过萧予白绯红的小脸,淡淡道:“往日也不见你如此懂规矩,坐。” 江玄墨直接坐在了萧予白身边,萧至铖大吃一惊:“他他他……” 整个大崇谁不知道,摄政王不近女色,至今没有婚配,什么时候这么主动靠近一个姑娘? 谢止礼端起紫莲倒的果酒,赞道:“好酒!好酒啊!小少爷过来喝酒,本世子有些诗文想与你好好探讨一番呢!” 谢止礼硬是将萧至铖拉到自己这边,挡住了他惊讶的眼神。 萧至铖急的瞪眼睛:“世子你开玩笑?我哪里懂什么诗文啊?我要看我姐!摄政王他……” 谢止礼抓住他,道:“你姐姐和玄墨在一起很安全,从今天大殿作证这件事就能看出来,玄墨从未如此关心一个女子的安危。” 萧至铖犹豫半晌,不禁担忧道:“可我姐现在是瑞王的未婚妻啊!就算将来退婚了,怎么能再嫁给瑞王的叔叔?这天下人会怎么议论啊!” 谢止礼摇着折扇,饮酒浅笑:“大崇摄政王权势滔天,怒则浮尸千里,何曾在意天下人的想法?” 萧至铖挠挠头,这说的也有道理。 江玄墨可以说是大崇最有权势的男人了,怎么看都比瑞王那个负心汉强多了。 江玄墨喝了一口果酒,舌尖缓缓划过唇角,问:“你酿的酒?手艺不错。” 萧予白单手托腮,醉眼惺忪:“我不错的手艺太多了!只是这里的人都不懂欣赏!” “哦?”江玄墨微微挑眉:“本王倒是很想欣赏一下。” 萧予白眼神一亮,手里握着一个鸡腿起身:“接下来,我为大家唱一首歌!” 谢止礼立刻挽起宽袖:“萧小姐好兴致!本世子不才,为萧小姐抚琴伴奏如何?” 青荷去捧来古琴放在谢止礼面前,谢止礼的指尖划过琴弦,悠远的乐声在庭院中回荡。 萧予白沉了沉呼吸,开口高歌:“听我说~谢谢你~” 谢止礼的手一抖,琴弦“咯棱”一声:“这个曲调,本世子从未听过……” 萧至铖手里的杯盏“咣当”掉在桌上,他的嘴角抽了抽:“这居然是一首歌?” 萧予白还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演唱结束,萧予白夸张的鞠躬:“这首歌送给摄政王殿下!感谢他为我作证!谢谢大家捧场!” 谢止礼看向江玄墨,认真道:“你的品味何时这么独特的?” 江玄墨抿唇,道:“刚刚。” 萧至铖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他原以为自家姐姐挺高冷的,原来喝醉了酒这么傻! 江玄墨喝完杯中的酒,淡淡道:“萧小姐高歌一曲,本王合该回一份礼。” 萧予白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江玄墨道:“风随,传本王的话,萧小姐身为女子受此污蔑都是本王对京城防卫松懈,作为补偿,日后除了当今陛下,萧小姐不必向任何人行礼。” “是!” 萧予白激动的跳起来:“太好了!” 她再也不用整天憋屈的跪了这个跪那个了! 萧至铖瞪大了眼睛:“这也行?!” 谢止礼勾唇一笑:“我早就说了,玄墨从不在意天下人的想法。” 日落西山,众人尽兴而去,独留下萧予白和江玄墨在庭院中。 萧予白喝了一杯酒,身子微微歪到一边:“其实我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江玄墨扶住她:“是什么?” 萧予白伸手去摸索腰间,江玄墨咳了一声:“你做什么?” 萧予白废了半天力气终于扯下了荷包,她从里面拿出一张图纸展开,说:“这个,上次你把披风给我了,我会还你一个的。” 纸上画着一个披风图样,上面是傲视的山峦松柏,绵延不绝,恢弘浩大。 江玄墨勾了勾唇:“画技有待提升,但是图样不错,不过你能告诉我,披风内侧的这个小图案是什么吗?” 萧予白凑过去,酒香混合着她身上的清香涌入江玄墨的呼吸之中,勾魂摄魄。 她抬眼,眸若星辰:“奥特曼,打怪兽的,你不认识他没关系,你知道他很厉害就好了,像你一样厉害,反正我也不一定绣的出来。” 顿了顿,她说:“江玄墨,谢谢你救我,其实我想告诉你,你母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骄傲的。” 即便醉酒之后,她仍心心念念,那日在冷宫看到的那个背影孤寂凄凉的江玄墨,他一定很想念自己的母亲。 殊不知这句话触动了江玄墨冰封的心脏,多年不曾为任何人悸动的心,又一次因为眼前的女子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 他对上萧予白潋滟如桃花般摄人勾魂的双眸,缓缓覆了上去…… 第四十章 你不让我睡觉吗 萧予白喝醉之后,身子也不像这些闺阁小姐一般软的弱柳扶风,她的手仍能不安的推动几下。 可江玄墨难得的放纵。 他大约是在脑海中想过这样的场景,所以才在品尝到的那一刻觉得,甜美异常。 他握着萧予白乱动的手,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让这个吻多一些温柔和缠绵。 “嗯……” 萧予白不安的哼了一声,睫毛如振翅的蝴蝶,轻轻颤动。 江玄墨感受到了她的挣扎,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萧予白顺势趴在了江玄墨面前的矮几上,不悦的嘟了嘟嘴,又毫无形象的搓了搓鼻子。 “真是潇洒的姑娘……” 江玄墨拂开她脸上的碎发,轻声呢喃。 风随走进庭院,躬身道:“王爷,萧四少问王爷和萧小姐的事情谈完了吗?马车套好了,等着接萧小姐回家。” 江玄墨将萧予白打横抱起来:“谈完了,我送她出去。” 风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自家王爷居然抱着一个女人?!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江玄墨抱着萧予白从风随身边经过,淡淡道:“眼珠子不用这么急着掉下来。” 风随赶忙收回眼神,跟着江玄墨走出庭院。 江玄墨将萧予白放在马车上,萧至铖瞪着同款大眼睛,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吩咐小厮赶快回府。 江玄墨上了自己的马车,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跟上,看着她安全回府。” “是!” …… 翌日,萧予白揉着脑袋起床,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句:“紫莲!早饭好了没有?” 紫莲立刻端着洗脸水进来:“早饭?小姐,这都午时了,您该吃午饭了! 四少爷就知道小姐今天一定会不舒服,所以昨晚就吩咐厨房要早早备好鱼粥,还准备了小姐爱吃的菜,就等着小姐睡醒了去吃呢。” 萧予白擦了一把脸,漱了漱口,笑着说:“萧至铖挺会照顾人的嘛!” 紫莲和青荷给萧予白梳好发髻,说道:“自从四少爷和小姐和好之后对小姐就越来越好,不愧是亲姐弟呢!” 萧予白换好衣衫,去了前厅。 果然桌上摆着丰盛的午餐,萧至铖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姐,你再不醒我就要饿死了。” 萧予白落座:“好了好了,以后少喝点就是了,快吃饭,吃完了还有事情要做。” 两人吃完饭,先去了顺雨阁。 萧予灵高兴的出来迎接:“大姐姐!四哥哥也来了,你们听说了吗?昨天软柳阁差点闹出人命呢! 宫里传旨要三姐姐以侍妾的身份入瑞王府,三姐姐昨天又哭又闹,还拿了白绫要自尽,是二哥哥和柳姨娘拼了命救下来的。” 萧予白勾了勾唇:“怪不得昨天萧至乾像个疯狗一样来闹事,原来是萧予月闹着要自杀。” 萧至铖哼哼一声:“她哪天不自杀?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不活了,也就父亲还相信这一套。” 萧予灵道:“是啊,三姐姐这样一闹,柳姨娘又去父亲房门外跪了一天一夜,求父亲想想办法再转圜一番,听说父亲很是心疼呢!” 萧予白冷笑一声:“心疼不了几个时辰了。” 她走进房间,看着床榻上的赵姨娘,笑着说:“赵姨娘的气色好了许多,看来我的药很管用。” 赵姨娘感激不已:“大小姐妙手回春,自从停了那桂花糕,又吃了大小姐给的几服药,身子已经大好了,只是我和灵儿仍按照大小姐的意思,没有向外人透漏半分。” 萧予白点点头,上前搭脉。 “脉象搏动有力,那软荩草之毒已经尽数拔除,我再为赵姨娘开上几服调养身子的药,日后注意保养即可。” 赵姨娘立刻拉着萧予灵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萧予白还没说话,萧至铖就把人拉起来了:“好了好了,我姐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下跪了。” 萧予白笑着说:“毒已经解了,可外人还不知道,柳扶婵想害你性命,此时便到了我们报仇的时机了!” 众人聚在一起,听萧予白安排一番,眼中都流露出激动的笑容。 …… 入夜。 一个黑衣人闯入将军府,在正堂被巡夜的侍卫发现之后慌忙往后宅跑去,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将军府中立刻喧闹起来,萧正清怒道:“天子脚下,竟然有歹人敢闯一品将军府,简直是胆大包天!给我搜!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侍卫分批进入各个院子搜寻歹人,萧予白和萧至铖站在知行苑中,等着好戏开场。 此时,萧予月愤怒的砸了杯子:“吵死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柳扶婵急忙安抚:“月儿,有歹人闯入府中,你父亲也是为了你们女儿家的安全着想,你哥哥也去帮忙搜寻歹人了,只要一会就好了。” 萧予月喊道:“难道那歹人还能藏在我的闺房里不成?非要每个房间都搜一遍吗?为什么没人去搜萧予白的房间?” 她又道:“对了,萧予白的院子都被烧了,再说了,她一副毁容的丑八怪模样,歹人若是真的藏在她的房间里,只怕会吓晕过去,倒省了父亲许多力气。” 柳扶婵有些无奈的哄着:“月儿,不可再如此叫嚣了,让你父亲听到了对你不利啊!” 萧予月冷笑:“我马上就要做人家的侍妾了,还能有多不利?父亲若是真的疼我,就该奏请陛下让我做瑞王妃。 娘你为这个将军府任劳任怨这么多年,父亲还不肯将您扶正,我看他心里根本没有我们母女?” 柳扶婵立刻道:“住口!我已经求了你父亲一天一夜,你父亲今早已经松口,一定会再去为你求求情,你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做侍妾?” 萧予月这才满意:“这样最好,我是命中注定要做瑞王妃的人,萧予白永远别想踩着我!” 母女俩正说着话,侍卫搜完房间急匆匆的跑到院子里。 “将军!在软柳阁发现了一个可疑物件,请您过目!” 第四十一章 让她背黑锅 柳扶婵和萧予月听到这句话,都愣住了,怎么可能在她们院子里搜到什么可疑物件呢? 两人连忙跑出来,侍卫正将一个布包交给萧正清。 萧正清打开布包,赫然是个扎满了银针的草人! 草人做的十分逼真,不仅用墨点出了五官,还穿着一件粗糙的衣服,背后则是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从头到脚都扎着银针,看得人背脊发凉! 柳扶婵慌忙道:“将军,妾身不知道这是哪来的,这……” 萧正清心底升起寒意,冷声道:“既然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就召来全家问一问!” 前厅。 萧予白和萧至铖姐弟早早就来了,萧至铖扫了一眼案几上的草人,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父亲,就算抓到了歹人也不用全家都来审问?这么晚了,我们都困死了。” 萧正清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你合该是猪转世!” 萧至铖也不恼,乐呵呵的藏在萧予白身后,只等着看戏。 萧予灵扶着赵姨娘进来,如往常一样站在靠门口的位置,低眉顺眼,毫不争抢。 柳扶婵和萧予月则站在最前面,脸色都不大好看,一直在给萧正清身边的萧至乾使眼色。 萧正清将草人扔到柳扶婵脚下,厉声道:“人既然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今日便断一断这桩事!堂堂将军府竟然出现这种巫蛊之术,定要查个清楚!” 柳扶婵立刻软绵绵的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将军,妾身冤枉啊!妾身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定是有人藏在妾身房间陷害妾身!” 萧正清怒道:“陷害你?若是真的陷害你,这上面写的合该是我的生辰八字!可上面写着的竟是赵氏的生辰八字! 赵氏身子虚弱,卧榻多年,别说是与人结怨,便是话都不多说一句,府中有谁会恨她到如此地步,要用这样恶毒的法子害她?” 柳扶婵张了张嘴,却不知辩解:“妾身……妾身……” 萧予月立刻道:“父亲,说不定陷害之人正是觉得娘与父亲恩爱多年,写父亲的生辰八字,父亲未必会信,所以才写了赵姨娘的?” 萧予白给了萧予灵一个眼神,萧予灵立刻上前,“扑通”一声跪下来。 “父亲,其实娘亲并非身子虚弱,而是身患奇症,女儿前些日子去城外祈福遇到一个老道士,那老道一见到女儿便说有邪气缠绕,女儿实在害怕! 可女儿自知人微言轻,娘亲也不想让父亲为此事忧心,便一直隐忍至今,不曾想那邪气竟是这巫蛊之术,难怪娘亲时常浑身剧痛,郎中却查不出任何病因!” 萧正清看着小女儿哭的梨花带雨,一时心头不忍。 “灵儿,你先起来,你娘的病情既然如此严重,为何不早早告诉为父呢?” 萧予灵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娘亲不想让父亲为此担忧,便让女儿将此事告诉柳姨娘,柳姨娘管家多年,必会为我们做主。” 柳扶婵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厉声道:“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邪气的事情?你小小年纪竟敢在长辈面前扯谎?这都是谁教你的?” 萧予灵一脸惶恐,再次跪倒,瑟瑟发抖。 “我没有扯谎,事关我娘亲的性命,我怎会马虎呢?柳姨娘,您是不是事情太多所以忘记了?” 萧正清立刻道:“她和她母亲相依为命多年!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扯谎?倒是你,我将打理内宅的权力交给你,你却不能整肃清楚,太让我失望了!” 柳扶婵急忙哭道:“将军,妾身真的冤枉,妾身不信什么巫蛊之术,更不信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若是真有老道指点了予灵,为何没有破解之法?” 她就不信了,萧予灵编出这样的谎话,还能踩死她不成? 这东西本就不是她的,她才不背这个黑锅! 萧予灵道:“那老道说需以火破之,前些日子大姐姐的沧澜苑起了火,女儿以为……以为这便是柳姨娘答允的解决办法,原来不是啊。” 柳扶婵猛地起身:“你胡说什么?你说沧澜苑的火是我放的?你有什么证据?” 此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 “将军,修葺沧澜苑的工匠在杂物间的木板下面发现了两个烧了一半的油包和打火石。” 萧至铖立刻道:“油包和打火石?那可是专门生大火用的,厨房都用不到这些东西,怎么会藏在杂物间的木板下面?” 萧予白轻笑:“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意外起火,险些将我烧死在沧澜苑中。” 柳扶婵身子瘫软,求助的看向萧至乾。 萧至乾道:“父亲,府中人多眼杂,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若是有人故意将东西放在那里也是有可能的啊!” 萧予月也护着柳扶婵:“父亲,五妹妹所言没有任何证据,想来是被那些江湖术士欺骗了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萧予白轻笑一声,语气平静淡漠。 “道士卜卦也未必都是招摇撞骗,那日章符在宫里便算的很准,父亲可还记得?” 萧正清猛地想起那日在宫门外,茅屋道士章符对他说的那番话。 “府中怪事丛生皆因正位旁落,乃至奸邪作祟,主西南角草木不宁……” 西南角,正是软柳阁所在的位置。 他当时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想过所谓的草木不宁是何用意。 可那纸扎草人恰好是“草”做的,油包火石又是在木板之下,这岂不正对上了章符的草木卜卦?! 他看向柳扶婵,愤怒与失望交加:“枉我宠爱你这么多年,你还不承认!” 柳扶婵吓得身子一抖,有苦说不出来。 她抬眼对上萧予白嘲讽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今日之事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什么歹人闯入、什么巫蛊之术和油包火石,萧予灵这不起眼的庶女又突然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敢在将军面前状告她…… 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明都是萧予白计划好的! 这个死丫头,布了一个天大的局,想将她困死在其中! 她猛地朝萧予白扑过去,凄厉的尖叫:“是你!是你陷害我!” 第四十二章 专宠我一人 柳扶婵朝萧予白飞扑过来,张牙舞爪的作势要抓烂她的脸颊,却被萧予白擒住手腕。 萧予白猛一用力,柳扶婵便痛得脸色都白了,嘴里仍不甘心道:“是你!是你陷害我的!” 萧予白厉声道:“陷害?是我自己烧了自己的院子吗?更何况赵姨娘缠绵病榻多年,而我三个多月前才回到将军府,此前我根本不认识她,我如何陷害? 柳姨娘以巫蛊之术残害赵姨娘在先,火烧沧澜苑在后,想来若东窗事发,便可将此事推到五妹妹身上,因为她说过巫蛊之术需要以火破之。 柳姨娘好高明的计谋啊,一石二鸟,既除掉了父亲其他的姬妾,又害死了我这个不起眼的嫡女。 哦对了,那日至铖也在沧澜苑,想必柳姨娘是想将府中嫡出子女尽数害死,才能为你的孩子铺路!” 柳扶婵瞪大了眼睛,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什么时候想过这种一石二鸟的计划了? 她只是想让赵氏病倒不要与她争宠,烧了沧澜苑也是纯粹的报复萧予白的嚣张,这两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可萧予白硬生生将两件事拉扯到一起全都栽在她头上,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萧予白轻飘飘的推开了柳扶婵,道:“父亲,柳姨娘既然无话可说,便请您裁决,火烧沧澜苑事小,可总要给赵姨娘一个公道。” 萧正清点点头,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柳扶婵。 “你残害子女,蛇蝎心肠,若不是念在你伺候我多年,我定将你赶出家门!今日便打二十大板,禁足软柳阁,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至于这管家权嘛……” 萧予白道:“除了柳姨娘,府中也只剩下赵姨娘一位妇人了,听闻赵姨娘从前也是很能干的,父亲不如将管家的事情交给赵姨娘试试。” 萧正清有些犹豫:“赵氏性格一向柔弱,又缠绵病榻许久……” 萧予白道:“那道士不是说了,这巫蛊之术可以火破之,想来一旦破解,赵姨娘很快就会恢复康健。” 萧正清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他道:“那便将这草人投入火中,这两日先让刘妈妈照看后宅,赵氏的身子好转之后,便接过管家权。” 赵姨娘惶恐跪下:“是,妾身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这一夜终于过去,萧正清气的不轻,独自回房休息。 萧予月和萧至乾担忧柳扶婵挨板子,匆忙前去查看。 赵姨娘和萧予灵走到萧予白面前,眼看又要跪下,却被萧至铖拉起来。 赵姨娘感激涕零:“多亏了大小姐神机妙算,我们母女才能有今天,否则我真要被柳扶婵那个毒妇害死还不自知。” 萧予白道:“你既接过了管家权就要时刻警惕,别让柳扶婵钻了空子告你的状,接下来父亲身边没有贴心的人照料,便是你压住柳扶婵最好的时机。” 赵姨娘连连点头:“我明白,在这偌大的将军府中,后宅妇人都要仰仗将军鼻息活下去,往日正是因为我不受宠,才会任人践踏,连累灵儿也委曲求全。” 萧予灵倒是很乐观,一时眉眼俱笑:“往后有大姐姐在,我们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软柳阁。 柳扶婵挨了二十板子,早就已经被打晕过去了。 萧至乾请来郎中,萧予月看着后腰血肉模糊的柳扶婵,一下子哭成了泪人。 “哥哥,大姐姐怎么能如此狠心啊!她回府后娘一直对她很好,可她却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陷害娘,还夺走了娘的管家权,往后我们可怎么办啊!” 萧至乾心疼不已:“月儿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帮你们的,决不能让萧予白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把控整个将军府!” 后宅的事情他能做的有限,好在他是父亲身边的副将,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父亲也不至于将柳扶婵赶出家门。 此时,柳扶婵悠悠转醒,瞬间哀嚎出声。 “疼……疼死我了……” 萧予月急忙扑上去:“娘,你忍一忍,大夫说这药擦伤十几天,便没有那么疼了。” “十几天?”柳扶婵差点又晕过去。 她紧紧地拉着萧予月的手,道:“月儿,都是娘不好,一不小心被那个萧予白陷害至此,连累你也被你父亲厌弃,如今嫁入瑞王府的事情只怕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 萧予月看着柳扶婵这副可怜模样,顿时痛下决心。 “娘,你不必再说了,我嫁!虽然是以侍妾身份入府,可恒哥哥对我的感情无人可比,他专宠我一人,诞下孩子便能再提升位份。 再说,恒哥哥是戚贵妃的独子,也一直是陛下最喜欢的皇子,将来恒哥哥登上皇位,我便是来日的戚贵妃,待我宠冠后宫之时,谁还会记得我曾经是侍妾入府?” 柳扶婵欣慰不已:“月儿,你长大了,能有如此决心,即便将来萧予白做了瑞王妃,也是个被郎君厌弃的王妃,只要你紧紧地抓住郎君的心,还怕赢不了萧予白吗?” 母女俩互相安慰,柳扶婵将自己多年来伺候郎君的经验都仔仔细细的教给了萧予月,盼望她有朝一日能爬上正室的位置。 知行苑。 萧予白盘坐在床上,缓慢催动真气在体内游走一圈,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真气进入空间之中。 刹那间,她清晰的感受到空间如逢甘霖一般散发着清透朝气的光芒。 空间中央那一小块地上生长的清体花已经结出花苞,长得十分健壮。 此时,紫莲匆忙走进来,将一个糕点盒放在桌上。 “小姐,白芳斋派人送来的点心,说是小姐提前订好的,这么晚了小姐还要吃点心吗?若是不消化会不舒服的,奴婢去准备些茶水。” 萧予白一愣:“等会将茶水送去前厅,叫至铖一起吃。” “是。” 紫莲走后,萧予白起身打开盒子夹层,看到了其中的纸条上苍劲有力的字迹。 “今夜子时,城外乱葬岗——墨。” 第四十三章 冲破她的身体 萧予白换了一身男装,戴好面具,在子时去了乱葬岗。 夜风如鬼哭一般呼啸,江玄墨站在月色之下,黑衣随风而动,气质华然。 萧予白还未走到他身边,便听江玄墨道:“你我初见时便是在此处。” 萧予白笑着走过来:“是啊,当时我被毁容活埋,摄政王殿下身中情毒,我们俩一个比一个狼狈。” 江玄墨想起那日若不是萧予白制住了他身上的情毒,只怕他已经将萧予白变成自己的女人了。 他道:“那日我是中了鬼影堂的陷阱,才会在到此处。” 萧予白挑眉:“鬼影堂?和我上次在鑫山遇到的那几个要将我烧死的是一个组织的人吗?难道我们今天在这里见面是为了鬼影堂?” 江玄墨的眸中划过赞赏:“没错,我得到消息,今晚他们会经过这里,若是想要报仇,今晚就是最好的时候。” 萧予白一下子来了兴趣。 当日在鑫山上中了萧予月的圈套,险些被烧死,这个仇她当然要报! 两人在此处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果然看到一行黑衣人抬着几个箱子匆匆从乱葬岗走过。 江玄墨嗓音沉稳:“萧小姐是想一起动手,还是独自挑战?” 萧予白笑笑:“殿下既然这样问了,那我便先去会会。” 话音刚落,萧予白便运起轻功,落在黑衣人的前方。 为首的人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女人,找死!兄弟们,把她拿下带回堂里献给堂主!” 众人一拥而上,萧予白敏捷的闪避,同时快速出手,直攻要害。 只听几声惨叫,冲在前面的几个人已经被萧予白踢飞出去。 她手无寸铁,却本身就如同一把利剑,在人群中穿梭攻击,招招凌厉。 为首的人看到手下节节败退,愤怒的一掌拍向萧予白:“奔雷掌!!” 这一掌仿佛带着惊雷之势,周围的坟头灰土都被卷起,枯叶树枝盘旋,奔雷掌还没到,雷声却似乎已经将萧予白重重包裹。 萧予白虽然不懂这大崇王朝的武功,可求生的本能也能察觉到,这一掌倘若没抗住,足以震碎五脏六腑! 电光火石之间,她全身的真气在体内飞速游走,速度之快似乎在她身旁形成了一个旋涡。 萧予白眸色冷厉,气沉丹田,双脚稳稳踏在地上,抬手对上这一掌。 “砰——” 天塌地陷之势,尘土飞扬,树叶翻飞。 为首的男人看着立在原地接住他这一掌的萧予白,震惊道:“怎么可能……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惊恐的尖叫出声:“啊——” 声音凄厉如鬼,在深夜的乱葬岗中格外恐怖。 众人看向男人,才发觉他的手仍紧紧地和萧予白的手掌对在一起,像是被粘住了似的。 男人全身的血脉都在朝萧予白的方向飞速涌动,他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七窍中缓缓流出鲜血,脸上也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似的迅速的凹陷下去。 可萧予白的眼眸漆黑,没有丝毫感情,仿佛陷入了无意识的境界。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吸走别人的真气?” “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武功,如果她将全天下习武之人的真气都吸走岂不是天下无敌?这是妖术?” “别说这么多了,先救副堂主!” 手下之人急忙提刀冲上去想要砍杀萧予白打断这诡异的场面。 江玄墨迅速解决了其余喽啰,上前扶住萧予白的肩膀:“萧予白,你……” 他的身子陡然一震,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真气正在迫不及待的朝萧予白涌过去。 他稳住心神,扼住体内的真气,一把将萧予白拉进了怀中。 这诡异的磁场瞬间消失,萧予白周围那如同旋涡一般的真气也在眨眼之间返回她的身体。 萧予白“哇”的一口呕出鲜血,倒在了江玄墨怀中。 江玄墨带着萧予白回到摄政王府,风随急忙迎上来:“王爷,您回来了,今晚……” 风随看到江玄墨怀中的萧予白,大吃一惊:“王爷怎么将萧小姐带回来了?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 “别废话,去准备热水毛巾,还有定神丹,她正在被剧烈的真气冲击,要是没人帮她,她会爆体而亡!” 风随立刻点头:“是!” 江玄墨将萧予白放在床榻上,指腹搭在萧予白的脉搏之上,清晰的感受到萧予白暴躁的血气。 她的体内像是有一头野兽在四处乱窜,恨不得冲破她的身体。 江玄墨喂她吃下定神丹,又帮她舒缓真气之后才退出房间。 他走进书房,谢止礼急忙起身:“风随大半夜派人给我送口信,说你今晚亲眼所见‘白骨凰杀’? 这种秘术已经消失几百年了,萧予白是从太虚观而来,太虚观修的是清心之道,她怎么可能会如此秘术?” 所谓“白骨凰杀”乃是古书所记载的一种秘术,据说可以将对方的真气、血气乃至一切精气尽数收为己用,让对方在眨眼之间变成一具白骨。 江玄墨看着自己手心隐隐的青紫,道:“我也不相信消失几百年的秘术能够重见天日,而且还是出现在一个众人皆知的不会武功不懂真气的人身上。 可她甚至吸走了我的一部分真气,若非我及时抽身,今晚会变成白骨的不止那个副堂主一人。” 谢止礼震惊许久,才缓缓开口:“玄墨,你筹谋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证实古书所载的那些秘术确实存在,你母亲或许真的还在人世。” 提起母亲,江玄墨的眸中划过一丝坚定。 “萧予白可能是解开这一切的钥匙,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大崇皇室的任何一个男人将她据为己有,她,只能是我的!” 此时,萧予白的意识进入空间。 那残破的空间爆发出别样的光彩,枯竭的水源重新流动,干涸的土地变得肥沃,浓烟四起的角落都尽数熄灭。 空间中央,那株清体花肆意盛放,昭示着这株药材已经完全成熟,只等采摘入药。 萧予白猛地惊醒,她的脸有救了! 第四十四章 在王府过夜 萧予白推开房门,一个丫鬟站在门口,恭敬的行礼。 “萧小姐,奴婢流萤,王爷吩咐奴婢在这里等您醒来,您是想先梳洗,还是先用早膳?” 萧予白这才察觉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她竟在摄政王府过了一整夜,若是被萧予月发现了,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闲话。 “不必用早膳了,我梳洗一下立刻就走。” 萧予白话音刚落,便听到熟悉沉稳的嗓音:“用了早膳再走。” 萧予白看向信步而来,身披晨光的江玄墨,心脏莫名颤动了一下。 “王爷,若是我被人发现彻夜不归,我家里会……” “你家里不会知道,”江玄墨道:“昨晚我让风随通知过你弟弟了,若是有人问起,便说你一大早出门为祖母买白芳斋的点心了。” 萧予白狡黠的笑笑:“原来王爷也是个撒谎高手。” 江玄墨一怔,眸中划过一丝宠溺的笑容:“去吃饭。” 两人去了偏厅用膳,摄政王府的早饭比她那个小厨房的做的精致多了,萧予白一时胃口大开。 吃完早饭,江玄墨才派人将萧予白送回将军府,还真的给她带了一盒白芳斋的点心。 萧予白拎着点心走进将军府,看见一行人扛着红色的礼箱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紫莲急忙迎上来:“小姐你可回来了,四少爷都急死了。” 萧予白问:“这是做什么呢?” 紫莲低声道:“十日之后便是三小姐嫁入瑞王府的日子,瑞王府派人送来了好些东西,说是迎娶三小姐的诚意。” 萧予白嗤笑一声:“他倒是很痴情,纳一个侍妾入府竟然还来送聘礼。” 紫莲点头道:“可不是嘛!听说三小姐很高兴,即便是侍妾,也是整个京城最风光的侍妾了,小姐,我们快回院子里去,若是等会撞上了三小姐,免不了又要听她炫耀。” 紫莲话音刚落,便看见萧予月昂着头走过来,眼角眉梢都是骄傲。 “姐姐回来了?听说姐姐一大早就去白芳斋给祖母买点心,姐姐为了博一个孝顺的名声,还真是不辞辛劳呢!” 萧予白淡淡一笑:“我也可以为狠毒的名声更加不辞辛劳,你要不要试试看?” 萧予月防备的退后两步,和萧予白拉开了距离。 “姐姐怎的火气这么大?是因为恒哥哥送聘礼的事情吗?此事都怪我没能劝住恒哥哥低调行事,他说做侍妾已经委屈了我,以后决不能让任何人分走他对我的宠爱,所以才铺张了一些。” 萧予月挑衅的看着萧予白:“不过姐姐放心,待姐姐嫁入王府为王妃时,我一定会多加规劝恒哥哥雨露均沾,定不会让姐姐空闺寂寞的。” 这话说的信心十足,意思是就算将来萧予白做了王妃,可最受宠的还是萧予月。 萧予白勾唇浅笑:“身为一个侍妾,你的话还真多啊,想来也是,柳姨娘不也是凭着能言善道才做了最受宠的妾吗? 可那又如何,这妾终究是妾,父亲一个不高兴便将她禁足在软柳阁,听说现在打板子的伤还没好呢,一把年纪了真是辛苦!” 萧予月还未开口,萧至乾便从外面走进来,顿时火冒三丈。 “萧予白,为何我次次看到你都是在欺负月儿,你与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害她做了侍妾还不够,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吗?她也是你的亲妹妹啊!” 萧予白淡淡的扫了一眼萧至乾和萧予月兄妹,道:“亲妹妹?我娘可生不出这种货色!” “你!” 萧予白转身离去,萧予月急忙拉住了萧至乾,抹起眼泪来。 “哥哥不要与姐姐吵了,一定是月儿哪里做的不好,才会惹得姐姐厌烦,事已至此,只希望哥哥和娘能在府中保重自己,切莫再与姐姐发生冲突,否则下一个挨板子的是哥哥可怎么办?” 萧至乾一时更加生气:“太过分了!你沦为侍妾出嫁,娘也被禁足,始作俑者却毫无悔意,难道这将军府还能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一手遮天不成?我定要让父亲看清她的真面目!” …… 萧予白回到知行苑,关好房门,将一早准备好的药材都取出来。 她从空间中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株清体花,研磨、碾碎,与其余药材混合成白色药粉。 这是比净肤液更加强效的紧肤粉,最核心的成分便是一株精心培育的清体花。 萧予白将药粉和一支祛疤膏涂抹在布条上,对着镜子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伤口处。 霎时,伤口处传来微微的刺痛感,而后便是一阵清凉。 此次治疗绝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不出十日,她的脸定会恢复如初,再也不用戴着面纱示人了。 晚饭时,萧正清将家中众人召集在一起,宣布了一件事。 “昨夜城外乱葬岗发现十几具尸体,看装束应当是一些江湖势力,此事引起陛下的注意,为保护京城安全,下旨命我在十日之内将周边匪徒尽数剿灭。” 萧至乾立刻跪在地上:“父亲,孩儿愿领兵前去为父亲分忧!” 萧正清一阵欣慰:“至乾,你一直跟随为父在军营生活,为父相信你的能力,待匪徒剿灭之日,不论你想要什么奖赏,为父都会满足你。” 萧至乾趁机道:“父亲,孩儿眼见母亲每日以泪洗面,身子一日比一日消瘦,只希望父亲能看在母亲陪伴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去看看她。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萧予白皱了皱眉,心中不安。 萧予月在后宅很好对付,可萧至乾跟随萧正清多年,若是再立功,萧正清看在他的面子上定会和柳扶婵重归于好,这个局岂不是白费了? 萧正清思躇良久:“既如此,那……” 萧至铖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父亲!孩儿也想一起去!” 他朝萧予白挤了挤眼,他绝不会让萧至乾用一个军功就替柳扶婵夺回父亲的宠爱。 话音刚落,萧至乾冷笑一声:“你?至铖,不是做哥哥的不给你机会,可你论武功没武功,论兵法没兵法,你去剿匪?只怕我将军府的威名都要被败光了!” 第四十五章 是谁下的毒 萧予月也柔声开口:“四弟,剿匪是朝廷大事,并非儿戏,别的二哥哥都能依着你胡闹,可这件事不是你能办到的。” 萧至铖咬着牙:“我怎么办不到?大家都是爹的儿子,二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萧予月为难道:“二哥自幼习武,又跟随父亲出征,四弟你却是从小在府中娇生惯养,我娘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疼爱,磕碰了皮都担心你多掉两滴眼泪。” 萧正清听到这番话,不免想到萧至铖从小那顽劣的模样,与萧至乾完全不同。 他不悦的冷哼一声:“我堂堂一品将军府,竟然生出个瓷娃娃一样的儿子,你要是磕破了皮,难不成还要坐在匪徒山门外痛哭吗?” 萧至乾冷笑道:“父亲说的是,四弟还是待在家里,这剿匪的粗活就让我来替父亲分忧。” 萧至铖气急败坏,道:“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你们也没人教过我兵法武功啊!我自学到这个程度还给萧家丢脸了不成?不如今日就比试比试!” 话毕,萧至铖握紧了拳头,蓄势待发。 萧至乾满眼不屑:“比试就比试,我还怕你不成?你别坐在地上哭出来就好。” “啊——” 萧至铖冲上前去,挥拳攻击,招式莽撞,一看便知道没什么攻击力。 萧至乾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轻而易举躲开,像是耍猴一样戏耍着萧至铖。 萧予白心中有些恼怒,即便萧至铖混球了一些,也是她的弟弟,轮不到他人戏耍! “至铖,攻他下三路!” 萧至铖一愣,立刻便反应过来了:“好!” 萧至铖攻过去,萧至乾仓皇躲开,狠狠地瞪了萧予白一眼,这能看出弱点的几乎都是高手,萧予白的武功真的有这么好吗? 他正疑惑着,只听萧予白又道:“左腹!” “好!” “左肩!” “右膝!” “丹田!” 萧至乾每一次转变招式,萧予白几乎立刻就能看出他的弱点。 萧至铖在萧予白的指挥下,信心大增,攻势都厉害起来。 萧至乾恼怒不已,难不成要让他在父亲面前被萧予白姐弟俩打败吗? “看招!” 萧至乾在下一招变换之后,猛地冲上前去,他的速度太快,萧至铖眼睁睁的看着萧至乾的拳头挥了过来。 突然,萧至铖“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浓血。 他的身子晃了两下,“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至铖!” 萧予白急忙上前,萧至铖却已经倒地昏迷,脸色苍白如纸。 萧至乾慌乱道:“我根本没打到他!父亲,他这是陷害我,我怎么可能把他打吐血呢?” 萧正清不悦道:“只有你们俩在比试,难不成他是自己呕血吗?你就算想赢也要有个分寸,真是太不懂事了!” 萧予白让小厮背着萧至铖回知行苑,在郎中来之前,萧予白先为萧至铖诊脉,再用空间扫描全身。 【碎心草之毒。】 碎心草之毒乃是世间奇毒之一,中毒者在初期身体健壮,即便偶感风寒也会很快病愈。 碎心草会一点一点侵蚀中毒者的五脏六腑和气血命脉,直到病发之日便如雪见烈火一般迅速消弭融化,身体如同被挖空,直到死亡。 萧予白的手猛地颤抖,她再次用空间扫描萧至铖全身,得到的仍然是同样的答案。 萧至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吓人,嘴唇都泛着青白色。 他今天早上还兴致勃勃的告诉萧予白,京城出了时兴的发簪,他已经着人定制了,一定让萧予白是第一个戴上发簪的姑娘。 可现在,诊断结果却告诉她,萧至铖快要死了。 萧至铖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姐……” “至铖?” 萧至铖拉住萧予白的袖口,眉心不适的皱起:“姐,我不太舒服,我病了吗?” 萧予白抿唇,压下心里的痛意:“是病了,但是我会治好你的。” 萧至铖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相信姐姐。” 说完,他再度陷入了昏迷。 紫莲在门外道:“小姐,将军让人请了御医来。” 萧予白起身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何老,礼貌的招呼:“何老,劳烦您为我弟弟诊脉了。” 萧予白送何老进去便将门带上了,她眼下要利用这个正在逐步修复的空间为萧至铖找到治疗的办法。 据她记忆中所知,大崇王朝从没有过碎心草的解药,此毒无药可解,因此她对何老也不抱希望。 可她随身携带着空间,决不能让萧至铖就这样死去。 萧予白去了软柳阁。 她还没走进去,便听到柳扶婵得意的声音:“那小子当众吐血了?我还以为他能再坚持两年呢,没想到身体这么快就被挖空了!” 萧予月笑着说:“是啊,我看萧予白都吓坏了,父亲还请了何老来,但是碎心草之毒哪里是那么容易诊治出来的? 就算是太医院一时半会也查不出,即便查出来,这种从三岁起就开始服用的毒药,哪里查得到是谁下的毒?” 柳扶婵声音雀跃:“从他出生起我就在替你们兄妹打算了,就算至乾不能做将军府的嫡子,也必须得是将军唯一的儿子! 萧至铖那个窝囊废,早就该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等他死了,我们再慢慢对付萧予白,一个小丫头片子,她还想反了天不成?” 萧予白推门进去,声音冷厉如刀:“柳姨娘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柳扶婵因为挨了板子,还趴在床榻上,行动不便。 她看到萧予白进来,眼神闪过慌乱:“谁让你进来的?来人啊!来……” 萧予白上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拽下来:“来人?这后宅现在不归你管了,来什么人?” 萧予月上前阻拦:“萧予白,你别碰我娘,你……” “滚!”萧予白一把甩开萧予月,冷声道:“我现在没工夫收拾你,别上赶着找死!” 柳扶婵惊慌道:“萧予白,你竟然敢对我动手?我去告诉将军,你……” 萧予白俯身一把钳住了柳扶婵的脖子,虎口猛地收紧,柳扶婵纤细的脖子在她手中发出恐怖的“咔咔”声,下一秒就要被萧予白掐断了! “救……救命……” 第四十六章 他明明是受害者 柳扶婵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杀意,而且是出现在萧予白的眼睛里。 这个小丫头从小就是个软弱的,被她做主送到太虚观的时候,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她便是从那时就觉得萧予白即便是个嫡女,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才将她丢在太虚观不闻不问。 可今天萧予白掐着她的脖子,像是索命的死神。 柳扶婵拍打着萧予白的手腕,断断续续道:“你……你敢……你父亲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萧予白的声音像是淬了寒冰,冷冽骇人。 “柳扶婵,即便我今日不杀你,若来日至铖有半点闪失,我必会亲手取了你的性命!” 萧予白将柳扶婵甩到一旁,转身离开了软柳阁。 柳扶婵终于可以呼吸,趴在地上咳得惊天动地,涕泪横流。 她的声音沙哑,哭喊道:“萧予白这个疯子!决不能让她嫁进瑞王府,若她手中得了权势,我们便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萧予白往知行苑走回去的路上,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她自然不能真的杀了柳扶婵母女,否则追查下来,她尚能远走高飞,可萧至铖就死定了。 眼下萧至乾还虎视眈眈的想要帮助柳扶婵再度获得父亲的宠爱,她必须得将这股气压下去才行! 萧予白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萧至乾愤怒的声音:“萧至铖,你别装了!起来!” 萧予白立刻冲进去:“住手!” 紫莲惊慌道:“小姐,二少爷非说四少爷是装病,奴婢们怎么都拦不住啊!” 萧予白走到床边,将被子给萧至铖盖好,转头厉声呵斥萧至乾。 “太医院何老都亲自来问至铖诊脉,难道还能有假?就算你没脑子,也得有眼睛看?” 萧至乾怒道:“萧予白,我就知道是你指使的!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满腹心机厚颜无耻的女子,竟然用装病吐血来陷害我,你以为这样就能让父亲厌恶我吗?” 萧予白冷声道:“我跟你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出去!” 萧至乾却不依不饶道:“今日你为了陷害我能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天知道之前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怎么陷害我娘亲和妹妹的,怪不得她们二人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太过单纯良善,才会任由你这种人欺负!” 萧予白嗤笑一声:“她们俩单纯良善?你还真是眼瞎的厉害。” 萧至乾不屑道:“你不用这般挑拨我们的关系,我自己的娘亲和胞妹我自己知道,倒是你如此狠毒,至铖也被你带坏,没有半点男子气概,竟像个女人一样柔弱不堪!” 萧予白心中腾起怒意,厉声呵斥:“萧至乾,往日里我尚能不与你计较这些小事,可从今日起,你别想从这将军府得到一点好处,这家里的一切都是至铖的,滚!” 萧至乾被萧予白眼中的怒意吓了一跳。 不止是怒意,还有磅礴的恨意,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可他明明是受害者啊! 萧至乾丢下一句:“不识好歹!” …… 午后,萧至乾将萧至乾叫去了书房。 萧正清叹了口气,说:“何老对至铖的病情也没有确切的诊断,恐怕一时半会无法参与剿匪了,此事便由至乾来做,只是十日之内剿灭匪徒,时间有些紧迫。” 萧至乾立刻应下:“父亲放心,孩儿绝对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只求父亲能多去看看我娘,别让她整日里以泪洗面。” “慢着!” 萧予白推门而入,道:“父亲,既然人手不够,时间又紧迫,我和萧至乾一起去如何?兵分两路,十日内必定能凯旋而归。” “你?”萧正清狐疑的盯着萧予白:“你从未带过兵啊……” 萧予白道:“父亲不是说此次是个历练的好机会吗?况且我只是没有实战,可我熟读兵书,武功也并不差,若父亲不信,我可以现在就和萧至乾比试比试。” 萧至乾心里一沉,他和萧予白两次交手,都败在了萧予白手下。 若是今日在父亲面前输了,那岂不是让父亲对他的印象更差了? 萧至乾咳了一声,道:“既然大姐姐想一起去,父亲便给她一个机会,若是大姐真的立了功劳,京城也会夸赞父亲虎父无犬女的。” 萧正清点点头:“好,既然如此,便由你们姐弟两人一同前去!” 当晚,紫莲和青荷为萧予白收拾行装,还特意准备了男装。 紫莲道:“小姐,虽说您是将门出身,可实在不必到那匪窝里去历练,要是伤到了可怎么办?” 青荷也说:“是啊是啊,况且二少爷一向与您不和睦,军中又都是他的熟人,若是二少爷故意跟您过不去,您真的会吃苦头的!” 萧予白从空间中退出来,道:“此次剿匪并不是主要目的,我听说有一处名为五毒谷的地方,门徒众多便罢了,奇珍异宝更是无数,想来药材也不会少,我要亲自去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为至铖解毒的办法。” 她将净肤粉涂抹到脸上的疤痕处,道:“早点睡,明日我还要早起赶路。” …… 翌日。 萧正清将众人送到城门外,一番鼓劲打气之后,便看着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行进不过三里地,萧至乾便勒马停下,道:“此次剿匪兵分两路,一队前往雁来山,一队前往五毒谷。 众所周知,雁来山匪徒少,更容易拿下,五毒谷则困难重重,朝廷几次派兵都是无功而返。 萧予白,若你承认你与萧至铖合谋陷害我,我便将雁来山让给你,免得你第一次随军出征便吓成逃兵。” 萧予白勾唇冷笑:“你从前上战场也是这么多废话吗?点兵,我去五毒谷。” 萧至乾气愤的分了一队人马给萧予白,厉声道:“待你被打的丢盔弃甲的时候,可别怪我没让着你!” 队伍中有人不满的说道:“我们去五毒谷的人马也太少了?而且多数都是新兵,这怎么可能打的赢?” 萧至乾不屑的扫了萧予白一眼,道:“要怪就怪你们的主将心高气傲,她不是很厉害吗?以少胜多应该也不是难事?我们走!” 萧至乾双倍之多的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 他就等着回城的那日,好好看看萧予白被打的有多狼狈! 第四十七章 女人只会拖后腿 萧予白这边的人看着萧至乾庞大的队伍离开,恨不得自己也能跟上去。 谁不知道萧至乾那边是必胜的,跟着萧予白别说是打胜仗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真倒霉啊,好好地为什么要让一个女人来带兵啊?” “听说五毒谷都是毒烟瘴气,还有无数蛇虫鼠蚁,朝廷派人围剿了多少次都没成功,我们这点人怎么可能打的下来呢?” “完了,吃了败仗非得让人笑死,还是跟着女人吃的败仗!” 队伍里的人低声议论着,士气低迷的不得了。 萧予白盯着方才不满人数少的新兵,问:“你叫什么?” 他道:“回主将,属下田宝!” 萧予白道:“田宝,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队的副将,若此次得胜而归,我会向将军举荐你做他的随身副将,赏黄金十两!” 田宝的眼神瞬间亮了,将军的随身副将,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而且黄金十两!那足够他给他老娘在城里买个大宅子住了! 田宝声音嘹亮高亢:“是!属下万死不辞!” 众人一听田宝只不过多说了一句话便有如此奖赏,都十分羡慕。 萧予白扬声道:“本将向诸位保证,此次得胜而归,都会论功行赏,只看诸位能不能把握住这个以少胜多的机会了。” “是!” 萧予白终于调动了士气,便带着人马前往五毒谷,行进了一天一夜才到谷外安营扎寨。 田宝跑到萧予白的营帐处,低声道:“主将,我们什么时候进谷?” 萧予白看了看天色,道:“不急,你先让他们按照我画的图纸,将火把在山谷周围提前准备好。” “是。” 萧予白继续低头去缝她的布袋子,时不时往里面塞一些药材。 田宝看了好几次,都没看到萧予白究竟是从哪里拿出药材的,似乎凭空就捏在手里了。 他不敢多问,便先去传达命令。 子时过后,营帐外传来吵嚷的声音,萧予白便起身走出去查看。 一群人围在外面道:“子时就是进谷攻击的最好时候,为何还要等?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天亮吗?” “再这么耽搁下去,谷里的人发现了我们就能提前做好迎战准备,我们的胜算更低!” “主将是个女人,该不会怕黑?我早就说了女人在战场上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根本不懂兵法,只躲在营帐里绣花,女人就是来拖后腿的!我们输定了!” 萧予白扬声道:“让你们准备的火把都准备好了吗?” 为首的男人不屑的瞥了萧予白一眼:“那点事情早就弄好了,主将要是害怕,不如我们自己前去,主将只在营帐里继续绣花便好了。” 萧予白冷冷的看着他:“仗还没打,你便开始质疑主将的决定,平日里在军中你也会这样质疑萧至乾吗?” 男人冷笑一声:“萧二公子身手了得,而且用兵如神,他的决定都是有道理的,我们当然不会质疑他,至于你……” 男人嘲讽的笑笑:“一个女人,能成什么气候?我看我们还是自己去,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走!” “走走走!” 他撺掇着众人跟他一起撇下萧予白直接进谷,竟真的有人答应了。 田宝急着大喊:“你们上哪去啊!停下!” 萧予白抽出田宝腰间的佩剑,足尖一点,飞跃到男人的面前。 男人本能的拔剑应对,可剑还未出鞘,便被萧予白一脚踢飞。 她将男人踢倒在地上,剑尖直抵男人的喉间,刹那间,杀气四溢! “你……你……” 萧予白冷声道:“田宝,违背军令,该当何罪!” 田宝回过神:“当……当斩!” 男人瞬间吓得脸色惨白,他是萧至乾的亲信,之所以会被分到萧予白的队伍里,就是为了搅乱萧予白这里的军心,可他不想死在这里啊! 萧予白冷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萧至乾在我这里留了一手?还是你以为我不敢当众斩了他萧至乾的人?女人如何?你身为男人如此骄傲,为何在我这里连反击的本事都没有?” 男人被嘲讽的脸色涨红。 他以为萧予白只是个深闺后院的女子,哪里知道她的武功这么好? 萧予白剑起刀落,割裂了男人的领口,却没有伤到他的皮肉。 “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任何人胆敢再扰乱军心,立斩不赦!” 众人纷纷低头,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萧予白道:“田宝,去将我营帐里准备好的药包拿来。” “是!” 田宝抱着一大堆药包跑出来,呼啦啦的洒在地上:“主将,这是什么?” 萧予白道:“这其中放了几种解毒清息的药材,可预防谷中毒气和蛇虫鼠蚁,你将这些东西分发下去。 五毒谷对朝廷围剿很有经验,深夜进攻只会碰壁,寅时是人睡眠最深沉的时候,我们准时出发。” 田宝惊喜道:“原来主将方才是在给我们准备这个!那山上的火把呢?那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如果是为了照明,不至于每隔几十步就插一个火把?” 萧予白笑笑:“那个自有用处,到时你就知道了。” 寅时一到,萧予白一声令下:“点火!出发!” 山上瞬间腾起大火,每隔几十步便有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几乎照亮整个山谷。 士兵呐喊着气势汹汹的冲进谷中,声音惊天动地,配合山上的火光,简直像是百万大军包围了整个五毒谷。 此时,五毒谷中一片混乱。 “谷主,这次是镇国将军派大崇最精锐的队伍来的!” “谷主,他们竟然不怕我们的毒气,已经穿过瘴气林,朝我们的寨子冲过来了!” “谷主,他们的援军就在谷外,声势十分浩大,随时可以支援,我们在人数上也不占优势啊!” 一个俊朗的少年摸着头上花里胡哨的羽毛装饰,急的直跳脚。 “那怎么办?要不投降?跑路?我老爹不在家指挥,非要跑去游山玩水,本少爷不会打仗啊!” 第四十八章 我卖艺不卖身 萧予白骑着骏马站在队伍最前方,田宝跑过来道:“主将,我们已经穿过瘴气林,再往前那个寨子就是五毒谷这帮匪徒的巢穴了。 据说那位老谷主因常年用毒,因此容貌衰败比常人更快,他的血都是有毒的。” 萧予白勾唇道:“无妨,我找的就是他,去叫阵。” 田宝派人上前叫阵,不多时,大门便打开了。 萧予白还没看见出来的人长什么样子,便瞧见一群毒蜂乌泱泱的飞出来。 蜂群如同乌云一般迅速朝萧予白的队伍靠近,发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嗡嗡嗡——” 萧予白大喝一声:“起网!” 将士们将浸满了油渍的绳网张开,直直的朝毒蜂盖过去。 萧予白弯弓搭箭,一支染着火焰的箭羽“咻”的一声穿透了绳网。 刹那间,火焰席卷整个绳网,如同一面火墙,刹那间便吞噬了蜂群! “冲!冲!冲啊!” 将士们看到蜂群接二连三的砸在地上,都振奋的高喊起来。 萧予白驾马驰骋在前列,提剑冲进了寨子,众将士紧随其后。 他们可是第一个打进五毒谷的队伍啊! 萧予白只见前面有个五颜六色的人影仓皇逃窜,便一把将人擒住。 “你就是那个鹤发童颜的谷主?” 少年的衣服五颜六色的,头上束发的头冠也镶嵌着羽毛的装饰,这嫩的能掐出水的脸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这也太童颜了? 席羽哭丧着脸连声咳嗽:“好汉饶命,我不是谷主,我就是出来打酱油的……” 众人将寨子里的人控制住,在萧予白的命令下没有大开杀戒,只是将人绑了丢在一旁。 田宝跑过来,道:“主将,不打进来不知道,这五毒谷的匪徒武功差得很,全靠外面的瘴气毒蜂保护着,我们破了那些,很容易就攻进来了。” 席羽恶狠狠道:“武功厉害了不起啊!你们才是匪徒!砸了我家的东西还绑了我家的人,匪徒!” 说罢,他又咳了几声。 萧予白看着这少年愤怒的模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田宝道:“这位应该就是少谷主——席羽,我们将这里搜遍了,没有找到老谷主的身影。” 萧予白捏着席羽的下巴左右打量,笑着说:“你爹不在家,那我只能跟你谈了。” 席羽对上萧予白面具后面熠熠生辉的双眸,耳根“唰”的一下红了。 “谈……谈什么?” 萧予白道:“你满足我的要求,我放过你们五毒谷的人,而且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朝廷的人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席羽警惕的看着萧予白:“我……我卖艺不卖身的啊!不对,我也不卖艺!” 萧予白将席羽拎到一边,道:“我的人已经把这里搜遍了,但是没有找到任何奇珍异宝,你们的好东西都藏在哪里,交出来。” 席羽哭丧着脸,只能带着萧予白去了密室——机关竟是在一处巨大的桑树上。 桑树下出现一条幽深的地道,萧予白拉着席羽一起走进去,不多时便走进一处宽阔的所在。 密室之中果然摆着无数奇花异草,还有珍稀古玩,全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席羽委屈道:“你要是把这里搬空了,我爹回来会杀了我的,就算我跟他说是朝廷的人干 的,他也会杀了我的。” 萧予白在密室中巡视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味药材——金魔草。 她小心翼翼的将金魔草收进了空间里,道:“不必担心,我是不会将这里搬空的,我只要这一样东西。” 席羽冲过来:“你要金魔草?这可是我爹从西域大老远带回来的,精心培育了五年才长出这么一株啊!” 席羽扒拉开萧予白的手,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哎?金魔草呢?我明明看到你拿在手上的!你藏到哪里去了?” 席羽突然怔住:“你该不会是会妖术?” 萧予白笑笑:“是啊,我会妖术,所以这株金魔草我带走了,等你爹回来了你告诉他,如果他愿意跟我合作,我可以还他两株金魔草!” 席羽激动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啊!” 萧予白看着席羽,伸手捏住了他的脉搏。 “你一激动就咳嗽不止,以五毒谷的本事,这应当不是病,而是真气紊乱。” 果然,席羽的脉搏正常,可数十种不同的真气在他体内不断碰撞,就像是在体内卷起风暴,无时无刻不再折磨他。 席羽怏怏的甩开她的手:“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我这是练功误入歧途,并不是药物可以排解的,除非能将这数十种真气全都排出体外,否则我这辈子都是个病秧子,没准哪天就会被真气冲撞而死。” 萧予白的心头微动。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乱葬岗,她似乎吸走了那位副堂主的真气,这样应当算是将真气排出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席羽狐疑的看着她:“什么办法?” 萧予白二话不说,一把攥住了席羽的手腕。 她调动全身的真气轮转,逐渐将席羽体内的真气吸过来。 席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惊恐的喊道:“喂!你在干什么啊!喂!” 真气涌入体内带来的快意令萧予白沉沦,仿佛她是掌握人间生死的天神,一切权势尽在她的手中。 要将一切都夺过来!占为己有! 杀掉他!杀掉反抗的一切因素! 脑海中响起低沉如催眠一般的声音,她突然想想起了那日在乱葬岗的情景。 她不仅吸干了一个人的真气,甚至吸干了他全部的气血,将那人变成了一具白骨! 在她陷入黑暗快意的一瞬间,脑中闪过了江玄墨的脸。 他拧着眉,担忧道:“醒醒。” 萧予白刹那间恢复了意识,硬生生扼住了冲动,待真气吸入体内后立刻松开了席羽的手。 席羽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他回过神之后,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如同被清风荡涤过一般的宁静爽朗。 “我……我体内的真气……完全消失了?!” 第四十九章 区区一个女人 席羽抬头看向萧予白,一身铠甲的女子周身似乎散发着浅金色的光芒,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 这哪里是妖术?这分明是仙术啊! 而在萧予白的意识之中,她的空间已经逐步修复完毕。 每一寸土地都是崭新的,她随手撒一把种子下去,便立刻有草药生根发芽,远比别人辛苦培植十几年要迅速的多。 之所以加快了生长进程,是因为空间的天气系统也已经恢复正常。 按照萧予白的指示,空间内的春夏秋冬,风晴雨雪都可以随时变幻。 她一时兴起,随手招来强风,空间内立刻狂风肆虐。 席羽眼看着萧予白的身体腾空而起,仿佛被风围绕在其中。 突然,角落里一个布满了灰尘的小盒子被吸入萧予白的磁场之中,刹那间便消失不见了。 萧予白看着空间里多出来的这个盒子,上面满是灰尘和蛛网,下面隐约是一些线条杂乱的图案。 她狐疑道:“这是什么?” 虽说是个盒子,却没有任何锁孔。 她使了好大的力气都打不开,用空间里的石头也砸不开,又用风吹,用水浇,都没有半点反应。 “不管了,以后再说!” 萧予白将那盒子摆在了角落的位置,意识退出了空间。 席羽已经激动的冲上来:“仙女!你真的是仙女!” 萧予白满头黑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从妖女又变成仙女了。 不过无所谓,只要这憨憨傻傻的少谷主能配合她好好挫一挫萧至乾的士气就好。 萧予白回到地面的寨子里,和众位将士修整一番,天亮之后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五毒谷。 …… 一天一夜的行程之后,萧至乾率军先回到了京城。 萧正清一大早便在城门外等待着,为归来的将士接风洗尘。 萧至乾立刻下马行礼:“父亲,孩儿不服所托,已将雁来山匪徒头目斩首示众!其余人等尽数俘虏带回京城,听候父亲发落!” 萧正清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至乾,为父就知道你绝不会让人失望的!” 他张望了一番,问:“予白呢?难不成是她去围剿五毒谷吗?她是第一次带兵啊!你怎么能让她去五毒谷呢?” 话音刚落,便看到萧予白率领将士归来。 队伍中的将士们都灰头土脸的,像是刚从火堆里走出来,比起萧至乾队伍里的英姿勃发,他们更像是吃了败仗。 而且萧予白的队伍中竟然一个俘虏都没有,一看便知道是大败而归。 萧至乾心中冷笑,任她萧予白在家里再横行霸道,真的上了战场,还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罢了? 萧至乾立刻道:“父亲,不是孩儿非要将姐姐推到五毒谷那种凶险之地,实在是姐姐急功近利,认为越凶险的地方战功越大,因此极力要求。 孩儿拗不过她,本想让她多带些人以免出现意外,可姐姐说她就是要以少胜多,这样才能体现出她的英勇。 请父亲看在她也是第一次带兵上战场的份上,即便她打了败仗,也从轻发落!” 萧正清顿时大怒:“胡闹!这是逞英雄的时候吗?那些将士的命难道不是命吗?她怎么能如此儿戏?我看不给她一些教训,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萧予白下马道:“父亲。” 萧正清厉声呵斥:“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非要将我镇国将军府的威名败光你才高兴是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识大体的女儿!” 萧至乾上前道:“快跟父亲跪下认错,将此次伤亡情况与父亲汇报清楚,你毕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即便抢功劳心切,父亲也会原谅你的。” 萧予白瞥到萧至乾眼中的嘲弄,便知道萧至乾已经先一步在父亲面前告她的黑状了。 “认错?父亲,我刚刚回来,人还没进城门,不知道何错之有啊?” 萧正清怒道:“你还不承认?!你告诉我,这次你有多少伤亡!” 萧予白淡淡道:“无人伤亡。” 萧至乾一怔,立刻喊道:“胡说八道!你围剿五毒谷那样的凶险之地,又只带了这么一点人,怎么可能无人伤亡呢?” 他带着这么多人去围剿雁来山,尚且有人受伤,萧予白的队伍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萧至乾恍然大悟:“大姐姐,你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难不成你带着这些人只是去做做样子就回来了,接下来你该不会要说你不仅无人伤亡,而且大胜而归?” 萧予白勾唇,笑了:“确实如此。” 萧至乾嘲讽大笑:“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早知道女子上战场会添乱,却不曾想你还会撒谎。 你没有带回任何俘虏和战利品,连一个人头都没带回来,你以为凭着你一张嘴就能哄骗所有人吗?你让父亲怎么跟陛下交待?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萧予白冷笑:“为何要带人头?我记得圣旨上说的是十日之内肃清作乱匪徒,整肃京城治安。据我调查,五毒谷从未在京城作乱,更没有骚扰过任何京城百姓。 既然如此,只要整肃便可,五毒谷已经保证,从今往后一定谨遵大崇法令,老老实实待在谷内,且因占据大崇土地,愿意多缴纳一层赋税,我想这样应该可以跟陛下交待了?” 萧正清狐疑的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萧至乾立刻喊道:“不可能!京城谁不知道五毒谷中多是顽劣之徒,曾经大军围剿都无法越过瘴气林,你带着这么几个人怎么可能拿下五毒谷,还让他们做出这种保证? 父亲,她一定是在撒谎,她第一次上战场啊,而且她只是个女人,怎么可能打赢?这件事无凭无据的禀报给陛下,陛下一定不会相信的!” 萧予白勾了勾唇,眸中尽是挑衅:“萧至乾,若是我拿出证据,你可愿付出任何代价?” 萧至乾不屑道:“你不用吓唬我,要是你拿出五毒谷的任何证据,我任你处置!” “很好,田宝,将席羽送我们的蜂群放出来看看!” “是!” “嗡嗡嗡——” 话音刚落,如乌云般密密麻麻的毒蜂从麻袋中飞出来,在队伍上空集结,遮天蔽日,声势浩大! 第五十章 你怎么打人呢 城门口的众人惊慌叫喊:“这是什么?天哪!好多毒蜂!” 萧至乾瞪大了眼睛,可仍旧不愿意承认眼前的事实。 “你抓来这么多毒蜂不过是装神弄鬼!谁能证明这些是五毒谷的毒蜂?” 萧予白勾唇一笑:“很简单,只有五毒谷懂得如何驾驭毒蜂。” 萧予白摸出一支短箫吹奏,毒蜂像是听懂了指示一般直直的冲向萧至乾。 萧至乾惊恐的大喊:“萧予白!你干什么!” 萧予白的箫声刚一停下,毒蜂便立刻停在了萧至乾面前。 密密麻麻的毒蜂将他围在中间,毒蜂的尾部是泛着毒液光芒的毒针,只要萧予白一声令下,它们就能轻而易举的将萧至乾蛰成马蜂窝。 萧予白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萧至乾:“若是你觉得这些毒蜂不是五毒谷的,我自然也就无法控制,那要是蛰了你,可不是我的错。” 萧至乾透过蜂群的缝隙,恶狠狠的瞪着萧予白。 “你这个毒……” 话没说完,毒蜂便再次靠近他。 萧至乾的声音戛然而止,难不成真的要在众人面前出丑吗? 他咬着牙不说话,萧予白吹奏短箫,毒蜂立刻老老实实的回到了麻袋里。 田宝又让人抬上来两个箱子,一打开,里面竟堆满了金银财宝! 萧予白道:“这些财宝多数来自西域,五毒谷特意将这些财宝献给陛下,并愿意每年开谷一次与宫内御医切磋医术,只求朝廷网开一面。 他们世代居住在五毒谷内,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想罪不至死,因此并未在谷中大开杀戒。” 萧予白又上前,将一瓶丹药塞到了萧正清手中,低声道:“父亲,这是五毒谷特制的强健体魄的丹药,女儿想着父亲常年征战沙场,一定用得着。” 萧正清摩挲着手中瓷白的玉瓶,心中十分满意。 “好,予白,这次的事情你办的很好,既没有浪费兵卒性命,又为朝廷收敛人心,为父一定会向圣上禀报,论功行赏的!” 萧予白笑笑:“女儿只是一介女子,并不求功名,女儿将此次随我出征的将士功劳都拟在这份折子里了,请父亲奖赏他们。” 萧正清顿时觉得萧予白识大体,懂进退,连声答应。 “好好好!都依你!” 众人重新上马进城,只是萧予白走在萧正清身边,萧至乾却被落在了后面。 他不甘的盯着萧予白的背影,心中满是恨意。 不过是个花言巧语的女人罢了,他绝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 萧正清急着去宫里汇报战果,萧予白便先行回到了将军府,急忙去了知行苑。 萧至铖在院子里练枪,平日里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可耍一套枪还是做得到的。 但是现在萧至铖拎着长枪动作十分艰难,仿佛有千斤重。 身旁的小厮都在劝说:“少爷,别练了,歇一会。” 萧至铖气的大喊:“我怎么就不能练了!我以前都可以的!” 一旁的萧予月摇着扇子,笑着说:“四弟就不要逞强了,如今你可是府中最脆弱的泥娃娃,若是累到了又晕过去,父亲和祖母岂不是要心疼死?” 萧至铖咬着牙:“我不是泥娃娃!” 萧予月连忙道:“是是是,你说的对,可男子就算不习武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是所有人都能向我二哥哥那样驰骋沙场的。” 萧至铖紧紧的攥着长枪:“你就是说我不如萧至乾了?” 萧予月掩唇轻笑:“我可没这么说,四弟你不要多想啊!” 她嘴上说话十分温柔,可却句句戳中萧至铖的心窝子。 萧至铖本就不是个有心计的人,自然说不过萧予月,只能独自生闷气。 萧予白大步走进去,夺下了长枪:“至铖,听话。” 萧至铖一看到萧予白,眼眶瞬间通红:“姐姐……他们都说我病了,说我治不好了,是真的吗?” 他一醒来便听到府里议论说他生了怪病,就连宫里的首席御医何老都诊不出所以然来,好像他一夜之间就成了病秧子。 萧予白还未开口,萧予月便柔声道:“四弟可别灰心啊,就算治不好了,你也是府中的嫡子,只不过是将军府里不会武功的嫡子罢了。” “你!” 萧予白大步上前,扬手给了萧予月一个耳光! 萧予月踉跄几步,栽倒在地上,捂着红肿的脸颊:“姐姐,你怎么打人呢?我说错什么了吗?” 萧予白眸色冷冽:“怎么?非得你说错什么我才能打你吗?你站在我弟弟的院子里,我看着很碍眼,所以就打了。” 萧予月委屈的掉眼泪:“姐姐也太霸道了,难不成这将军府是你一个人的吗?” 萧予白勾唇冷笑:“这将军府是不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个快要送进瑞王府做侍妾的奴婢而已。 软柳阁没人教你规矩吗?将来京城宴会,侍妾是不能参与的,即便路上遇到了,你一个奴婢也要给我和我弟弟行跪拜大礼,什么东西!也配站在知行苑说话?滚!” 萧予月哭着跑出了知行苑,恨不得让全府的人都知道萧予白打了她。 萧予白将长枪丢给小厮,拉着萧至铖进屋。 “至铖,我不瞒你,你所中之毒是碎心草,宫里的御医是查不出来的,所以此事闹大也没什么意义,我一个人的话也没人会信。” 萧至铖眼中的光芒暗了暗:“那我……快死了?” 萧予白冷声道:“不会,既然我查出来了,就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治好。” 她手心泛起红光,从空间中取出一份药方。 “这是古法流传下来的解毒方子,金魔草、木血藤、水蛇果、火龙参、土蓝菊,这五味药材缺一不可,便是解开碎心草的解药。” 萧至铖茫然的看着药方:“可是这些药材……我从未听过,这些真的存在吗?” 萧予白道:“我此次去五毒谷便是取回金魔草,其余药材也一定存在,就算大崇国境没有,我可以去西域,去南疆。 五毒谷的少谷主已经答应我,会动用所有消息渠道帮我寻找这些药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着身体,等我找齐这些药材,便可药到病除。” 萧至铖重重的点头:“好,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听话!”? 第五十一章 将她拖入暗处 这段时间,沧澜苑已经修葺完毕。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梳洗一番,又换了一身女装,圣旨便到了。 家中众人皆到正厅去接旨,只听陛下身边的首领太监徐公公掐着嗓子喊道:“陛下口谕,镇国将军府此次剿匪有功,陛下特在宫中设宴庆功!” “谢陛下——” 徐公公走到萧予白面前,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萧大小姐,听闻小姐带回了五毒谷豢养的毒蜂,陛下很想看看究竟如何操控。” 萧予白恭敬道:“臣女明白,臣女这就准备携毒蜂赴宴,供陛下观赏。” 徐公公笑的更高兴了:“萧大小姐是明白人,此次陛下十分欣赏小姐的魄力,观赏过后必有重赏,小姐好好准备着!” “谢公公提点。” 萧予白送走了徐公公,想到自己那一群毒蜂,还好当时跟席羽再三确认了操控之法,否则今日还真是没法收场了。 萧予月暗骂道:“萧予白这下在陛下面前出了风头,往后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从今往后这家里更没有我们软柳阁的立足之地了!说不定连恒哥哥都要多看她两眼呢!” 柳扶婵的眼中划过狠辣:“月儿,我们好不容易压制住这对姐弟,他们都已经被我们踩在脚下这么多年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站起来!” 柳扶婵将萧予月拉到身边,低声叮嘱了几句,母女俩的眼神尽是恶毒的算计。 下午,萧予月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将头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又插了一支石榴红的珠钗。 她浑身上下尽是简单的颜色,唯独黑发间一抹红色,格外引人注意。 反观萧予月,一身华丽的双面刺绣衣裙,加上奢华的金钗银饰,这身穿着简直可以媲美公主了。 她每次见瑞王都会这样精心打扮,确保自己能够艳压群芳,只有这样才能让瑞王的心永远在她的身上。 到了宫中,叩拜皇帝之后落座。 皇帝的视线却独独落在萧予白身上:“萧爱卿的嫡女倒是与其他女子不同,朕在宫中见多了花团锦簇的装扮,今日见到予白这身简单的装饰,可谓是……” 皇帝想了想,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果真眼前一亮啊!恒儿,你觉得呢?” 瑞王江恒看向萧予白,萧予白虽然面纱遮脸,可露出的那双秋水剪瞳般的双眸格外澄澈动人。 江恒怔了一瞬,从前萧予白一直都是木讷懦弱的,连与他对视都躲躲闪闪,十分无趣。 可现在这个萧予白,不仅直视他的双眼,那眸中的淡定与几分冷冽都格外吸引人。 “若是她没有毁容,应当很漂亮……” 江恒这样想着,险些脱口而出。 皇帝开怀大笑:“瞧瞧恒儿这个不懂礼数的,竟只顾着看予白,连朕的话都不答,人家姑娘还没过门呢!” 江恒回过神,慌忙挪开了眼神。 “父皇说的是,萧大小姐的装扮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 萧予白淡淡的应了一句:“瑞王谬赞了。” 一旁的萧予月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裙,垂下的眼帘遮挡住了眼中的恨意。 今天江恒竟然没有看她! 江恒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难道就因为萧予白立了功,连江恒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吗? 这个该死的萧予白,竟然敢当众勾引她的男人,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宫廷乐舞之后,萧予白借口更衣,急忙出来上个厕所。 她走到角落,看到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朝厢房走去。 那是供进宫的女眷休息更衣的房间,萧予白的毒蜂也存放在房间里,她立刻跟了上去。 只见那小太监四下打量,确定屋内没人,便将手中的麻袋和房间里的换了一下。 萧予白眸色一沉,这是要换掉五毒谷的毒蜂? 若是换来没被豢养训练过的毒蜂,根本不可能听从短箫的指挥! 此时,侍卫经过,看见萧予白鬼鬼祟祟的躲在窗沿下,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萧予白心里一惊,有人捂住她的嘴,一把将她拖到了暗处。 “嘘,是我。” 萧予白回头看到江玄墨,立刻安定下来。 “摄政王?你怎么在这里?” 江玄墨抿唇,良久,道:“出来透透气。” 萧予白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慢慢透,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说罢,萧予白便要离开。 江玄墨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扯了回来。 黑暗之中,男人蓦的开口:“你还想退婚吗?” 萧予白一怔,问:“出什么事了?是有什么不顺利吗?还是王爷现在不方便帮我了?”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瑞王?”江玄墨道。 江玄墨抬手触了触萧予白的脸颊,隔着面纱,触感却格外清晰,就连面纱磋磨的声音在黑暗中都十分清晰。 他不想承认,方才在宴席上,他看见江恒盯着萧予白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久以来,萧予白都是他一个人发现的宝藏,他才是那个藏宝的人。 可江恒似乎正在逐渐发现萧予白的美好,这让他觉得不安,甚至有些愤怒。 萧予白听见江玄墨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两人的心跳声都纠缠在了一起。 江玄墨的指腹落在她的下巴上,轻轻的捏住,抬起,逼她与自己对视。 “萧予白,说话。” 萧予白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想,退婚的想法从未改变过,我不喜欢江恒,永远都不会喜欢,所以我绝对不要嫁给他。” 江玄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 “好,本王必定如你所愿。” 江玄墨放开了她,随手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动作温柔且耐心。 他轻声道:“风随在前面,你想要回你的毒蜂,他可以帮忙。” 萧予白心里一暖,原来他刚才都看到了,怪不得这么不慌不忙的。 “多谢王爷!” 萧予白立刻跑出去,萧予月敢在皇宫里给她使绊子,这动辄可就是要掉脑袋的! 既然如此,她就好好给萧予月上一课,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五十二章 姐姐是故意的 萧予白走回殿内,从萧予月身后路过。 萧予月突然闻到一阵莫名的幽香,回头看向萧予白,这女人今天用了这么重的香粉吗? 萧予白俯身捡起地上的丝帕递给她:“你的手帕掉了。” 萧予月赶忙将帕子拿回来,问:“姐姐去了很久,是去查看毒蜂的情况了吗?” 萧予白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出去透透气,那毒蜂乖得很,不用特意查看。” 她没有任何停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落座。 萧予月的眼中划过一抹嘲讽,真是个蠢货! 一支舞曲结束之后,皇帝道:“萧予白,朕听闻你从五毒谷带回了能受人操控的毒蜂,快快拿出来让大家都看看。” 萧予白起身:“是,陛下,臣女已经让人去厢房取了,很快就到。” 话音刚落,紫莲便将麻袋拿了过来。 萧予白道:“陛下,臣女这就为您展示五毒谷的毒蜂是如何操控的。” 萧予月坐在一旁,清楚的看到拿进来的袋子正是自己着人去调换的那个,她立刻拿起手帕遮住了自己的面颊。 这些毒蜂可不是被人训练过的,等会一放出来,必定在大殿内乱窜,她可不能被毒蜂蛰到了。 这毒蜂若是伤了宫女太监也就罢了,若是伤到了王公贵族,萧予白就完了! 她心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萧予白闯祸了,柔声道:“姐姐,快开始。” 萧予白打开了麻袋,成群的蜜蜂“嗡嗡嗡”的钻出来在空中盘旋。 萧予白拿出短箫吹奏,可蜜蜂没有任何听从指令的样子,仍旧在空中盘旋,似乎在寻找什么。 其余人还没看出什么端倪,萧予月已经先一步开口:“姐姐,这些毒蜂好像没有在听你的箫声啊!” 萧予白立刻道:“不可能,那日在城门外那么多人亲眼看到我操控蜂群的,若是这些蜂群不受控制,那必定不是我从五毒谷带回来的蜜蜂。” 萧予月眼中划过嘲讽:“姐姐,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伤到了陛下,这可是死罪啊!” 殿内众人瞬间慌乱起来:“不受控制?那这蜂群岂不是会伤人?” “来人呐!护驾!护驾!” 侍卫冲进来将皇帝围在中间,只见大殿内的蜂群已经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只是还没伤人。 皇帝顿时有些恼怒:“萧予白,你是怎么回事?!” 萧予白立刻道:“陛下息怒,臣女的箫声真的可以控制蜂群的!” “那你倒是控制啊!” 话音刚落,蜂群便找到了目标。 只见蜜蜂如同一阵看得见的风一般冲向萧予月,将她团团围住。 萧予月顿时惊慌的起身想要逃跑,可却绊倒在地上。 “啊——” 萧予月一声凄厉的尖叫,殿内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瑞王猛地起身:“月儿!月儿!” 可他实在害怕那密密麻麻的蜜蜂,怎么可能靠近萧予月呢? 萧予月不断的在地上翻滚尖叫,像是在经历烈火酷刑一般。 萧至乾脱下外衫冲上去不停的拍打,可蜜蜂拍走一批还有一批,像是吸血虫一样趴在萧予月的身上不肯离开。 他看着妹妹受苦,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萧予白!你做的好事!你非要害死我妹妹吗?” 萧予白勾起唇角,嘲弄的看着他。 萧至乾对上萧予白的眼神,瞬间明白了。 殿内的女眷吓得缩在角落,男人们也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竟没有人敢上前。 在这个大殿上,只有萧予白能救萧予月,可这个恶毒的女人绝不会白救。 萧至乾心中又恨又气,咬牙道:“我求你!求你了!我认输了!” 萧予白再次吹奏短箫,这一次箫声清冽悦耳,仿佛清风略过整个皇宫。 江玄墨暗暗催动真气,利用真气将萧予月的箫声传出大殿。 不多时,只听“嗡嗡嗡”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群毒蜂从殿外涌进来,包围了萧予月身上的那一群。 随着萧予白的箫声高昂起来,毒蜂的攻击也变得更加凌厉。 这群毒蜂在萧予白的指挥下,一下摆成不同的阵型,一下各自攻击。 萧予白的脚下逐渐腾空而起,她如同从天而降的仙女,吹奏短袖,黑发如瀑,白纱飘飘。 毒蜂也合力托起了桌上的酒盅,将酒液浇了下去。 五毒谷受过训练的毒蜂名不虚传,不一会便将萧予月身上的蜜蜂尽数消灭,其余的都老老实实的跟着一起回到了麻袋。 萧予白收起短箫,跪地行礼:“请陛下恕罪,一定有人调换了臣女的毒蜂,才会导致有人受伤,后面进来的这一批才是臣女的毒蜂。 想必臣女的毒蜂已经被带出去一段距离了,所以听到箫声召唤回来的时间才会有些长。” 萧予月哭嚎着:“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要害我的!我的脸……我的脸啊……” 江玄墨饮下一杯酒,淡淡道:“众人有目共睹,萧大小姐确实能操控五毒谷的毒蜂,她何必要用一批不受控制的蜜蜂来惹上杀身之祸呢?” 风随从殿外走进来,跪地道:“陛下,摄政王殿下,卑职抓到一个太监手里拿着萧大小姐装毒蜂的袋子,可惜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江玄墨道:“人赃并获,想必萧大小姐领兵出征得胜归来已经令人忌惮了,才会用这种愚蠢的办法陷害你。” 萧予白恭敬道:“多谢殿下体谅,虽然陛下没有受伤,可仍然受到了惊吓,臣女愿意领受任何责罚。” 皇帝回过神,长出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如摄政王所言,你确实为朕上演了一场精彩的表演,既然是受人陷害,又是在皇宫之中,你何错之有?朕该赏你才对啊!” 皇帝下令奖赏萧予白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也给了萧予月一份以示安抚,又叫来御医为萧予月疗伤,宫宴便结束了。 萧正清看着皇帝对萧家大加赏赐,心中十分高兴。 他扫了一眼萧予月,道:“月儿,你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在陛下面前说予白是故意害你呢?这不是让陛下疑心我们萧家后宅不宁,姐妹不和睦吗?” 第五十三章 你看看我的脸 萧予月尖叫道:“爹,你还怪我?现在受伤的人是我啊!你看看我的脸伤成什么样子了?” 萧正清道:“我当然知道受伤的人是你,可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啊!你怎么能当着陛下的面这样说予白呢?陛下要是真的怪罪下来,我们家都要承受天子之怒!” 萧予月心里一阵委屈:“难道她不是故意的吗?为何那些蜜蜂不找别人,偏偏都冲着我来了?” 她明明在身上特意带了药包,就是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的,可偏偏还是遭殃了。 她不仅没能挡住萧予白出风头,还把自己弄了一身伤。 萧予白轻笑一声:“三妹妹若是香粉少用一些,想必那些不受控制的蜜蜂也不至于都扑向你一个人。” “我根本没有用香粉!”萧予月尖叫道。 萧正清不悦道:“胡说八道!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如此之重,我和你哥哥站在远处都能闻到,你还不承认!” 一旁的御医也道:“是啊,三小姐,蜜蜂一般是攻击身上携带花香之人,尤其是你身上的香粉更像是纯香,应该是提纯之后的?这样的香粉十分名贵,可也是蜜蜂的最爱,以后可要小心了。” “我没有!什么纯香?我……” 萧予月一抬眼,对上了萧予白嘲弄的眼神,“唰”的一下冒出了冷汗。 她突然想起萧予白回到殿内时为她捡起的手帕,她也恰好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香气,难道就是那个时候,萧予白对她手帕动了手脚? 若是如此,那萧予白早就知道她调换了毒蜂,还装模作样的为陛下表演,就是在等着她被蜜蜂蛰啊! 萧予月心底升起无边的寒意,这个萧予白,好狠毒的心啊! 御医为她上了药,叮嘱道:“我再去写一副药方,三小姐按照方子吃药定会痊愈的。” 萧正清道:“劳烦御医了,我随御医一起去,予白,你带弟弟妹妹出宫。” “是,父亲。” 萧予白看着互相搀扶的萧至乾和萧予月,勾唇浅笑:“走,出宫回家。” 萧予月气急了,猛地推开萧至乾冲过来:“贱人!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 她张牙舞爪的想要厮打,可刚到萧予白的面前,便被萧予白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啪——” 萧予月跌倒在地上,捂着满是脓包的脸,呜呜的哭出声。 “你好狠毒的心啊!萧予白,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萧至乾抱着萧予月起身:“月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予月摸出手帕,道:“萧予白,你敢说你没有在这张手帕上动手脚吗?我从没用过什么纯香,可就因为这张帕子,所有的蜜蜂都来攻击我,你就是故意的!” 萧至乾顿时大怒:“萧予白,你这个疯女人!你怎么能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来害你的亲妹妹?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萧予白嗤笑一声:“若是她不派人调换我的蜜蜂,我也想不出这个法子,做姐姐的总要教你一些道理不是吗?今天这一课叫做——自食恶果啊!” 萧予月立刻尖叫起来:“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至乾也道:“你别再往月儿身上泼脏水了!月儿怎么可能调换你的蜜蜂?你又在为你的恶毒找借口!” 萧予白轻笑一声:“是啊,她单纯善良,竟能让为她办事的小太监心甘情愿服毒自杀,这一点,我甘拜下风。” 萧至乾厉声呵斥:“你住口!不许你污蔑我妹妹!” 萧予白冷声道:“该住口的人是你!萧至乾,你亲口说你认输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记得今晚到知行苑来履行你的承诺。” 萧予白又看向萧予月,轻笑道:“至于你,我的好妹妹,我很乐意看到你被自己的计谋害到这个地步。 三天之后就是大婚,洞房之夜吹了蜡烛,瑞王应该也不介意你的脸上有脓包流血?” 说罢,萧予白转身离去。 萧予月尖叫着:“啊——啊——萧予白!!我杀了你!!!啊!!!” …… 萧予白回到将军府,径直去了知行苑。 萧至铖坐在院中,一看到萧予白回来,立刻一路小跑的冲过去。 “姐姐!” 萧予白问:“我一回府便听青荷说你不肯休息,一定要等我回来。” 萧至铖拉着萧予白的衣角:“我担心你啊,每次萧予月跟着你一起去都没什么好事,我得看到你安然无恙才放心啊!” 萧予白笑笑:“现在你看到了?不过你没有休息也好,我正巧有件事要办。” “什么事啊?” 话音刚落,小厮便进来通报:“大小姐,少爷,二少爷来了。” 萧至铖狐疑道:“大晚上的他一回府就跑来找我干什么?” 萧予白道:“让他进来。” 萧至乾走进知行苑,看到萧予白和萧至铖姐弟情深的模样就觉得恶心。 这女人是个毒妇,说不定对萧至铖的温柔也是装出来的,以后说不定还要怎么害人呢! 萧予白轻笑一声:“萧至乾,你不用在心里盘算我害不害人,今晚说的是你的事情,是你允诺可以做任何事的不是吗?” 萧至乾压下心里的嫌弃,站的笔直,冷声道:“不需要你提醒我,我知道自己说过什么,我堂堂七尺男儿,一定说到做到!” 萧予白拍了拍手:“很好,那就请萧二公子,跪下行礼,向我弟弟赔礼道歉。” 萧至乾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萧予白眨眨眼:“我说的不清楚吗?当日你在知行苑打伤嘲讽至铖,出言羞辱我亡母时,我就说过,必定会让你跪下道歉。” 萧至乾当然记得那天的事情,可他怎么会将这女人的一句话放在心上呢? 他这一生只跪过天地宗亲,何曾跪过自己的弟弟?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萧至铖! “萧予白,你让我跪平辈!你就不怕折寿吗?” 萧予白抬起眼帘,冷漠的看着他。 “我弟弟的寿命不需要你操心,”萧予白雷霆呵斥:“萧至乾,七尺男儿不是吗?跪下!” 第五十四章 新娘子一脸脓包 萧至乾咬咬牙,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 终于,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至乾的心中满是屈辱愤恨,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萧予白要的不仅仅的这些。 “我说了,跪拜大礼,萧至乾,礼节不用我教你?” 萧至乾脸色铁青:“萧予白,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予白冷声道:“怎么?你当日打伤至铖时没想过有今日吗?这些年你在府里,在军中横行时没想过今日吗? 或许你娘当年机关算尽送我去太虚观,娇养着至铖,让我们姐弟在父亲面前变得一无是处,也没想过会有今日? 如今我不过稍稍回报一些,萧予月便哭天喊地,你便觉得欺人太甚了?” 萧予白走上前,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的萧至乾。 “如今之痛只是个开始,你就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收拾你们软柳阁的人,行礼!” 萧至乾的指甲嵌入掌心,血都涌了出来。 可他不得不俯身,额头触地,行了个跪拜大礼,扬声道:“在下萧至乾,给四少爷赔罪了!” 萧至铖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萧至乾是什么人啊? 那是比他这个嫡子都要风光的人物,加冠之礼时一杆长枪迷倒了京城万千少女。 所有人都说,萧至乾更像是萧正清的亲儿子,有大将之风,所以从不正眼看他这个纨绔子弟。 可今晚,漆黑月色之下,萧至乾跪在他的面前,给他赔礼道歉。 这一切都是因为萧予白。 萧予白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萧至铖的衣领,道:“至铖,看着他,原本这世上从没有谁比谁生来尊贵,原本这府中也可以有兄友弟恭。 可他们不仁,我们也不必讲义,他这一跪,就当是替他娘赎罪,你受得起。” 萧至铖点点头,道:“你起来,萧至乾,我不想与你为敌,可你们软柳阁的人若是再欺负我姐姐,我也不会手软。” 萧至乾立刻起身:“我们欺负她?你看看你姐姐是什么蛇蝎毒妇再说这种话!将军府迟早毁在她的手里!” 萧至乾带着一腔怒火,转身离去。 萧予白盯着萧至铖喝完了药,安顿他休息之后才回到沧澜苑。 …… 三天后。 萧予白坐在梳妆镜前,小心的涂抹药粉。 紫莲开心极了:“小姐,这药可真管用啊,这才短短半个多月,脸上的疤竟然都快好了,只有淡淡的痕迹了,几乎都看不出来了呢!” 萧予白心情也很好,慢条斯理的戴好了面纱:“此事不要声张,眼下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紫莲眨眨眼:“为什么?小姐若是今日在瑞王的大喜之日上露出美貌,他一定会后悔的!” 萧予白淡淡道:“我恢复容貌不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他后不后悔我不在乎。” 青荷拿着她的换洗衣服进来,笑着说:“小姐的脸好了,三小姐那边可惨了,听说三小姐日日以泪洗面,可脸上的脓包没有一个月是好不了的。” 紫莲幸灾乐祸道:“可今天就是三小姐进瑞王府的日子了,新娘子一脸脓包,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青荷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前两日柳姨娘说是要买什么名贵药材来给三小姐补一补,可现在是赵姨娘管家,推脱说后宅开销太大,往后要省着点花,都不叫出去买药材。” 萧予白勾了勾唇,赵姨娘这些日子对管家掌权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 紫莲为萧予白梳妆好,道:“小姐快走,今天是三小姐出阁的日子,别误了时辰。” 当日皇帝金口御赐萧予月做了瑞王的侍妾,挑了个吉日进门,便是今天。 一大早将军府里就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准备送萧予月出阁。 虽说只是个侍妾,可在外人看来,将军府的庶女给皇子做侍妾,也是情理之中。 萧予白去了前厅,众人都已经到了。 萧正清坐在正堂之上,赵姨娘不是正妻,所以并未与萧正清一同落座。 她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半点不敢僭越,老太君这段时间对她十分满意。 柳姨娘则站在角落低声的抽泣,眼看着一身玫红色嫁衣的萧予月盖上了盖头送出将军府。 “三小姐出阁了!” 萧予白便随着众人往瑞王府走去,这顿她撮合的喜酒,她当然要喝。 瑞王府的排场就更大了,若不是皇帝盯得紧,想必瑞王要将所有的红绸都挂上,摆出娶正妻的架势来。 到了瑞王府,众位宾客云集,京城的高门显贵都在这里。 “瑞王只是纳个侍妾,戚贵妃怎么在这里?” “听说是瑞王殿下特意央求戚贵妃来喝萧家三小姐一杯茶的,这三小姐虽然只是侍妾,可以后的恩宠也少不了!” 萧予月端着茶跪在戚贵妃面前,恭敬道:“请贵妃娘娘喝茶。” 按照规矩,她只是侍妾,甚至没资格称呼戚贵妃为母妃。 戚贵妃黑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喝了一口,道:“恒儿,纳妾而已,少吃些酒,本宫先回去了。” 江恒赶忙道:“恭送母妃!” 戚贵妃一走,喜宴立刻热闹起来。 众人追着瑞王和萧予月进了洞房,有人起哄喊道:“掀盖头掀盖头!让我们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萧予月立刻躲闪起来,她脸上的脓包还没好,怎么能当众掀盖头呢? 江恒偷偷掀起一角看了一眼,下巴上都是冒着黄色液体的脓包,简直恶心的吃不下饭。 江恒赶忙起身:“行了行了,本王今日准备了好久,我们多喝几杯!” 一旁传来一个女声,扬声道:“哟,这不是萧大小姐吗?这可是未来的瑞王妃啊!今日真是巧了,侍妾戴着盖头,未来的王妃蒙着面纱,不如两人一起摘了,让我们看看瑞王哥哥的好福气!” 女孩一身精美衣裙,头上戴着精致的珠钗,环佩叮当,可眼角眉梢都是高傲嘲讽,看着萧予白的眼神如同看着蝼蚁一般。 此乃江恒的同胞妹妹,大崇王朝的五公主——江嫣。 她不屑的上下打量萧予白:“你们萧家真是好大的度量啊,两姐妹共侍一夫,我倒是想瞧瞧两位长得什么模样,难不成是京城的子弟都配不上,才上赶着往瑞王府塞!” 第五十五章 直勾勾的盯着萧予白 萧予白淡淡的扫了一眼江嫣,道:“我与瑞王只是有婚约,还没过门,算不上共侍一夫,更何况京城众人都知道我容貌有损,这大喜之日可别因为我坏了气氛。” 江嫣的声音拔高了两个调:“萧予白,本公主说让你摘了面纱看看,你竟敢不听?难不成你这张脸已经溃烂到无法示人了? 若真是如此,你与瑞王哥哥的婚约真要让父皇再考虑考虑,瑞王哥哥丰神俊朗,怎么能娶一个丑女?” 江嫣从小被戚贵妃宠坏了,又是皇帝最喜欢的女儿,算是皇宫之中最无法无天的公主。 她一直不喜欢萧予白,十分心疼自己的哥哥要娶一个太虚观的野丫头,今日可算是找到机会刁难萧予白了。 萧予白不慌不忙,道:“五公主若是想让陛下重新考虑婚事,便去与陛下说,只要陛下圣旨一下,我定会离瑞王府远远的。” 江嫣怒道:“萧予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嫁给瑞王哥哥难不成还委屈你了?这京城谁人不知,你自小长在乡野,如今又毁了容貌,论才论貌,你究竟哪一点配得上瑞王哥哥?” 萧予月盖着红盖头偷笑,任凭她萧予白再嚣张,在皇室面前还不是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她柔声开口:“五公主,姐姐毁了脸已经很可怜了,就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姐姐冲撞您的事情了。” 江嫣立刻道:“瞧见了吗?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模样,虽说萧予月只是侍妾,可无论才貌都比你强多了,将来生下一男半女,可以做侧妃甚至正妃也未可知啊!” 萧予白勾唇浅笑:“瞧见了,原来柔声细语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我还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该效仿公主,在兄长大喜之日呼来喝去大耍威风呢!” “你!” 江嫣瞬间脸色涨红,她是闹的过火了一些,可怎么也轮不到萧予白这样的野丫头教训她堂堂公主啊! “今日我非扯了你的面纱,让你知道本公主的厉害!” 江嫣冲过去就要动手,萧予月惊呼一声:“公主不要!” 她嘴上呼喊,可手上激动的捏住了嫁衣裙摆,巴不得所有人都看看萧予白的毁容脸。 如此一来,就再也没人议论她只是侍妾的事情了。 萧予白看到萧予月的小动作,心中冷笑。 想让她出丑?那今日便看看,出丑的人究竟是谁! 萧予白随意闪躲了两下,佯装敌不过江嫣的刁难,被她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纱。 与此同时,萧予白催动真气,隔空掀飞了萧予月头上的红盖头! 霎时,一个清丽脱俗如九天仙女,一个满脸脓包如丑恶婆娘,众人都看呆了。 尤其是江恒,他直勾勾的盯着萧予白,好像被勾走了魂。 萧予白一身白衣上绣着淡粉的朵朵桃花,黑发如瀑,只插了一支简单的桃花簪,身姿卓然,气质超群。 她的脸颊皙白透亮,双眸澄澈如泉水,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 这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都比不上萧予白唇角的浅笑来的动人心魄。 “她好美啊……这是萧予白吗?” “没想到她的脸治好之后竟然这么漂亮!果然是未来的王妃人选啊!” “要我说萧予白才是京城第一美女,萧予月这张脸简直没法看啊!” 众人这才看向萧予月,萧予月正惊慌的捡起盖头,可脸上的脓包已经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呕——这也太恶心了,还在流脓液呢!” “不知道今晚瑞王要如何入洞房,恐怕要做噩梦了!” 萧予月眼眶通红,她只是暂时毁容罢了,御医都说这是可以治好的,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人至于这样议论她吗?他们不知道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吗? 还有萧予白这个贱人! 清体花不是已经被她一把火烧了吗?这贱人是怎么治好的? 萧予白嘲讽的看了一眼萧予月和江嫣,道:“五公主看也看过了,那我就先走了,祝妹妹和瑞王殿下琴瑟和鸣,早生贵子哦~” 她转身离去,萧予月终于盖好了红盖头,急忙起身去拉住江恒的衣角。 “恒哥哥,我……” 瑞王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甩开她的手,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衣角从萧予月的手中划过,萧予月的心中顿时空落落的,紧接着升起不详的预感。 萧予白变漂亮了,难不成瑞王会变心吗? 瑞王一直追到花园,才拉住萧予白:“予白,你别走!” 萧予白抽出手,皱眉道:“瑞王殿下有事吗?” 瑞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温柔道:“予白,你从前是和月儿一样,唤我恒哥哥的。” 萧予白冷笑一声:“我从前这般唤殿下的时候,殿下几次警告我以我的身份,应当恭恭敬敬的叫您一声殿下,殿下不记得了吗?” 瑞王的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急忙拉住萧予白的手。 “予白,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我将来就是夫妻,夫妻之间何必拘礼呢?从今往后,你还是如从前一样唤我一声恒哥哥?” 萧予白不悦道:“殿下,你我还没有成亲,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有伤风化,请你自重。” 可瑞王紧紧的攥着萧予白的手,他从没有一刻这样坚定的觉得萧予白就该是他的王妃。 她漂亮、聪明、又带着几分和闺阁女子不同的桀骜不驯。 “予白,我是认真的,我们重新开始,我这就去向父皇请求提前婚期,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江恒,你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她心里还在掂量着在王府里把瑞王打一顿,她能不能承担这个后果,可她实在忍不了了,要不就动手? 此时,一股大力将瑞王扯开,险些将人丢到花园的湖里。 江玄墨将萧予白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冷冽骇人的盯着江恒,声音淡漠却气势逼人。 “江恒,闹够了没有?” 瑞王堪堪站稳,看到来人是江玄墨,眸中闪过几分畏惧。 可他仍撑着气势,道:“皇叔,我只是在跟予白说话而已,她是我的未婚妻,用不着皇叔操心?” 江玄墨冷声开口,寒意席卷而来。 “怎么?本王做事,还要你来教?”? 第五十六章 她是我的女人 江玄墨一双凤眸中寒意彻骨,周身气场透着隐隐的威慑力,当真是不怒自威。 瑞王心中畏惧,可又不愿在萧予白面前丢了面子。 “皇叔喜怒,我无意冒犯皇叔,只是有话想单独跟予白说,予白,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萧予白还未开口,江玄墨便往前一步,气势逼人。 “江恒,即便她有婚约在身,可她一日未过门,便一日不是你的妻子,由不得你放肆!” 瑞王有些气恼:“皇叔,她终究是我的女人,你这般插手是什么意思?” 江玄墨的黑眸中卷起残风惊雷,隐隐带着几分杀意。 “你的女人?若是你不拉扯她,她会心甘情愿走到你那里吗?” 江玄墨稍稍侧身,示意瑞王可以叫她,但不能动手。 瑞王急忙道:“予白,快过来啊!” 萧予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殿下自重,今天是你与舍妹大婚,与我无关,我已经吃过喜酒,要回家了。” 瑞王的脸上有些难堪,厉声道:“萧予白,你是本王的王妃,将来一定会嫁进瑞王府,你现在这样躲着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本王的身份还配不上你吗?” 说罢,他冲上去就要拉扯萧予白。 江玄墨一把钳住了瑞王的手腕,稍稍收紧,便听到骨头的“咔咔”声。 “啊——疼疼疼——” 江玄墨凤眸微眯,声音淡漠冰冷:“江恒,这是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她一日不嫁,便一日不是你的女人,别仗着皇子身份丢人现眼,滚!” 江玄墨一把甩开了瑞王,瑞王踉跄两步,摔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等他站起身,萧予白已经跟着江玄墨离开了。 瑞王看着萧予白的背影,竟都看出几分清冷高贵之感,心中更加放不下萧予白那张绝色的脸。 …… 萧予白跟在江玄墨身后,只看背影都觉得这人十分愤怒。 可她一时还没想明白江玄墨在愤怒什么,心中有些忐忑,难不成因为瑞王与她拉扯几下,便不帮她退婚了吗? 萧予白急忙追上去:“摄政王!等一下!等一下!” 江玄墨这才停下,冷声道:“什么事?” 萧予白绕到他身前与他对视:“方才瑞王拉扯我时我说的很清楚,我并不想到他那边去,若不是你来的及时,我都准备动手打他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承担不了殴打皇子的后果,虽说我和将军府没有什么感情,可我并不想因为一人之过牵连萧氏一族几百口的性命。” 江玄墨看着萧予白急切的眼神,心中的怒火熄了几分。 他抿唇,约莫能察觉到自己为什么生气,大约只是看到江恒那边拉扯萧予白的手,扬言萧予白是他的女人。 这句话让他很不高兴。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帕子,拉过萧予白的手,不轻不重的擦着,声音淡淡的。 “本王会尽快让你有资格殴打皇子。 萧予白:“……???” 江玄墨握着她的手,女子的手柔软而温热,缓缓抚平了他心中的怒意。 “储位之争蓄势待发,过几日就会有人上奏瑞王受贿,在朝堂上只是个开始。” 萧予白一怔,抬眼对上江玄墨的凤眸,问:“他不仅没资格争太子之位,将来或许还会失去皇室身份,是吗?” 江玄墨握着她的力度微微收紧,道:“小白,不要嫁给他,他配不上你。” 萧予白听到这个称呼,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江玄墨的凤眸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将她的魂魄都吸进去。 她的脸颊莫名泛起红晕,被紧握的手也酥酥麻麻的,她立刻想要将手抽回来。 可江玄墨握的太紧,稍一用力,便又将她往身前带了带。 两人处于王府角落的无人处,近的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萧予白难得的紧张,声音有些颤:“王爷,放开我。” 江玄墨抿唇,哑声道:“若我不放,你会像对待江恒那样对待我吗?” 萧予白迟迟没有回答,只见江玄墨的唇缓缓靠近,她紧张的心快要跳出喉咙。 她的脑中一团乱麻,可身子却没有任何闪躲,不知道是惊呆了还是吓傻了,睫毛惊慌的颤抖着。 江玄墨靠的极尽,却终于在触碰到她的时候停了下来。 “小白……” 他的声音低哑的不像话,又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罢了,总要帮你退了婚,我才有资格问这些。” 他将两人之间的空隙拉开一下,伸手揉了揉萧予白的头发,轻笑一声:“记住我的话,不要靠近江恒,他的好日子不会太久了。” 说完,江玄墨转身离去。 萧予白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缓了一下,才回过神。 “王爷!你告诉我的这些,不是朝廷机密吗?你就不怕我一个小女子泄密啊?” 江玄墨的眸中划过笑意,道:“天下少有这般漂亮的小女子。” 萧予白蹙着眉眨眨眼,这算什么回答嘛! 江玄墨走出王府,风随立刻跟上。 “王爷,此事与萧小姐说了,当真不会泄露吗?” 江玄墨的心情不错,勾唇笑笑:“此事一为大崇江山,二就是为她的婚约,要想不损坏她的名声而退婚,只有将江恒拉下来。 况且她不是寻常女子,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江恒不能娶她,任何皇子都不行,她只能待在我身边。” 风随倒吸了一口冷气:“王爷这是要让她做摄政王妃?可……” 江玄墨淡淡的扫了风随一眼:“多嘴。” 风随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可往后该如何对待这位萧小姐,他还真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 入夜,瑞王府。 萧予月坐在喜床上,坐的腰酸背痛,额头也被这喜冠压得隐隐作痛,眼前尽是鲜红的颜色。 可她却不敢动弹。 因为瑞王还没有走进新房,还没掀起她的盖头,她只能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等着。 “咕噜——” 她的肚子又叫了一次,饿的前胸贴后背。 可新娘子是不能找东西吃的,否则会让王府的人笑话,她只能强忍着。 “红菱,你去前面看看喜宴结束了吗?别让恒哥哥喝多了,早点回房休息才是正事。” “是,小姐。” 红菱刚打开门走出去,便看到瑞王走了过来。 她顿时为自家小姐开心:“小姐,王爷来了!” 第五十七章 伺候的舒舒服服 瑞王推门走进来,看到喜床上端坐着的佳人,明明昨日他还满心欢喜的想要迎娶萧予月,可今日心里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萧予月隔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到,浑然不知瑞王此时的想法。 她扭捏道:“恒哥哥,你终于来了,等的人家好苦啊~” 瑞王敷衍的笑笑:“既然等久了,你便先睡下,别熬坏了身子。” 萧予月一听瑞王这么关心她,顿时开心起来。 “恒哥哥,今晚是我们洞房花烛之夜,我怎么能不等你呢?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快安歇。” 红菱立刻为二人点了熏香,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萧予月紧张的攥着裙角,等着瑞王挑起盖头宠幸她。 出阁前柳扶婵叮嘱过她如何侍候郎君,她定能将瑞王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如今这瑞王府没有王妃,只有她一个女人,谁也别想分走她的宠爱。 萧予月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瑞王有什么动静,心中有些不安。 她柔声道:“恒哥哥,月儿自知脸上的伤还未痊愈,月儿也不想坏了今晚的兴致,要不……恒哥哥熄了烛火,我们再洞房如何?” 萧予月如此委曲求全,瑞王心中也有些不忍。 他心中暗自叹气,便上前熄了屋子里的蜡烛,顿时一片漆黑。 他挑起萧予月的盖头,刚一坐在床榻上,萧予月便依偎到了他的怀里。 萧予月柔弱无骨的小手攀附着他,声音软的勾人:“恒哥哥……恒哥哥……” 若是往日,萧予月在他面前稍稍低眉顺眼一番,便能让他心痒难耐,恨不得找个无人之处快活一番。 可今日萧予月将嫁衣都脱了,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小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不住的点火磨人,他却半分兴趣都没有。 别说是兴趣了,他只要想到萧予月那满脸的脓包就反胃,实在是没办法跟她入洞房啊! 萧予月的气息越来越近,似乎正摩挲着唇欲吻他。 瑞王再也忍不住了,掀开萧予月,起身躲到了一边:“行了!” 萧予月摔在床榻上,愣了许久,顿时委屈的抽泣起来。 “恒哥哥,是月儿做错了什么吗?恒哥哥是不是后悔娶我了?” 瑞王咳了两声,不自然的开口:“不要胡说,本王怎么会如此无情无义?本王只是……只是听到你肚子叫了,想着你辛苦一天一口吃的都没有,要是饿坏了可怎么好?本王叫厨房多做些你爱吃的送过来。” 瑞王下了命令,不一会,后厨的丫鬟婆子们便端着各式各样精美的菜肴送进来,一一摆在了桌上。 萧予月看着瑞王确实如此关心她的身体,心里倒是不那么委屈了。 她点了一盏角落里的灯,生怕灯光太亮,瑞王会看到她脸上的脓包。 她坐在桌边安静的吃饭,瑞王竟然没走,也坐在一旁陪着她,她高兴的笑起来。 “恒哥哥,你也吃点,今天喝了不少酒,要吃些温热的才好。” 瑞王点点头:“好,月儿,我有些事想问你。” 萧予月乖巧道:“恒哥哥尽管问。” 瑞王认真道:“你之前说过予白从太虚观回到将军府一直跟你最要好,那你一定很了解她的喜好?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裙?喜欢金钗还是步摇?” 萧予月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恒哥哥,你问这些做什么?” 瑞王道:“你别多想,本王只是觉得她迟早会嫁入王府,若是本王对她不闻不问也不是长久之计,既如此,何不好好相处呢?” 萧予月垂头道:“恒哥哥难道忘了姐姐用那茅屋道士陷害我的事情了吗?若非如此,我何至于只能做个侍妾?” 瑞王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本王看她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往后你们姐妹同在王府,可不能再说这种话了,快给本王讲讲她的喜好。” 萧予月咬着牙,眼中划过恨意。 她怎么可能知道萧予白的喜好?她从来就没有关注过萧予白喜欢什么! “恒哥哥想知道姐姐的喜好,一时半会也讲不完,容月儿仔细整理一下,细细讲给你听,我们今晚就先……” 瑞王立刻打断了她:“好!那本王就明日再来问你,月儿,你脸上的伤势很重,本王不想因为一时快活影响了你的身体。 这种事也不急在今晚,反正你已经嫁进王府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对了,记得帮本王整理予白的喜好。” 说完,瑞王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红菱急匆匆的跑进来:“小姐,王爷怎么走了?” 萧予月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她一把挥掉了桌上的碗盘,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她一边摔一边破口大骂:“贱人!贱人!萧予白这个贱人!她不得好死!” 红菱赶忙上前拉住萧予月:“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了?” 萧予月红着眼,厉声道:“你去给我娘传个口信,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萧予白,我决不能让她嫁进瑞王府与我争宠!我要这个贱人去死!立刻去死!” “是是是!奴婢明天一早就去,小姐快别生气了。” 红菱收拾了房间,好不容易才安抚萧予月睡下。 …… 沧澜苑。 萧予白照常修炼真气,已经将各类药材种子都撒在了空间里,放任他们自由生长。 闲暇时她便从空间里取出医术翻看,又学了不少针灸之法为萧至铖压制病情。 她看着角落里的那个小盒子,她试过了各种办法,可这小盒子简直比她那个时代的保险柜还要结实,根本打不开。 越是打不开,萧予白便越觉得其中藏着重要的宝贝。 萧予白正冥思苦想之际,紫莲在外面敲门:“小姐,有一只信鸽飞进了咱们院子里,是不是找您的?” 萧予白急忙走出去,信鸽是她与席羽约定好的,说不定是席羽为她找到了别的药材! 萧予白抓住信鸽,摘下上面的字条展开,看到一行乱七八糟的小字—— 仙女,快到五毒谷来! 第五十八章 钻进她的身体 萧予白连夜出城,骑马去了五毒谷。 她刚到谷外,便看到一个老仆提着一盏灯等着。 “萧小姐可来了,少谷主特意让我在谷外等着萧小姐,免得谷中夜路难行。” 萧予白下马与老仆一起走进谷中,问:“席羽找我什么事?” 老仆弯着腰在前面引路:“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少谷主用飞鸽传信,想必是有要紧的事。” 两人往前走着,突然听到“咻”的一声,一支箭羽破空而来。 萧予白推了老仆一把,侧身闪过,箭羽还是擦着她的胳膊过去,瞬间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萧予白捂着冒血的胳膊,还未来得及问话,便觉得眼前发黑。 “箭上有毒……” 萧予白只觉得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上,昏迷前看见那老仆淡定的站在她身边,眼神灰暗。 不知过了多久,萧予白终于醒来。 她一睁眼便觉得浑身酸痛,脑袋发沉,勉强起身后才看清,自己竟被装在一个四方形的铁笼子里! 这笼子实在太小,以至于她没法站起来,更没法躺平,就连坐直都有些艰难。 她只能佝偻着腰背,蜷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看来,萧小姐不大喜欢我这个笼子啊?!” 萧予白一抬眼,看到了之前在谷外接她的老仆。 只是这老仆已经换上了一身长袍,头发也规规矩矩的梳好,倒像是个有钱人家的老爷子。 萧予白一愣:“你是谷主?” 老头抚了抚胡子,道:“五毒谷谷主,席向明,正是老夫。” 萧予白挪了挪还在淌血的胳膊,皱眉道:“飞鸽也是你放的?不知道小女子哪里得罪了席谷主?您要用这样的方式招待我?” 席向明冷笑一声:“萧小姐带人围剿五毒谷,抢走我谷中宝物,哄骗我儿投降,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值得老夫仔细招待你?” 萧予白急着辩解,却被笼子上的铁刺划破了肩膀,顿时一阵痛意。 “我已尽全力避免朝廷与五毒谷开战,带走金魔草时也允诺席羽,将来必定归还,还治好了席羽体内的真气,席谷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席向明摸了摸胡须,道:“我五毒谷用不着朝廷恩赦,开不开战也用不着你操心,别的事情老夫都可不与你计较,唯独羽儿体内真气一事,老夫绝不会轻易放过!” “席谷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席向明走近两步,伸进笼子里一把扼住了萧予白的手腕将她的胳膊拖拽出来。 铁刺将萧予白的胳膊划出血痕,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萧小姐,你体内只有一道修炼尚浅的真气,绝不是能够抗衡羽儿体内走火入魔真气的程度,萧小姐不仅用了秘术,还身藏秘宝,老夫想知道,萧小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萧予白拧着眉,忍受着胳膊上的痛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席向明厉声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席向明双臂大力一挥,怒目圆睁,只见隐隐发黑的气场在他双臂之间凝结,缓缓压迫着关押萧予白的铁笼。 萧予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坚不可摧的铁笼竟然被挤压的逐渐变形,这是何等霸道强悍的真气?! 可她已经顾不得惊讶了,铁刺刺破萧予白的皮肤,仿佛千万根钢钉正钻进她的身体。 “啊!!” 剧烈的疼痛让她尖叫出声,她拼命的调动体内的真气,在手心凝结后试图抗衡席向明的攻击压迫。 可她的真气尚未凝结成形,便在空中消散。 席向明厉声喝道:“你中了我五毒谷的消神散,强行催动真气只会被反噬而死,更何况你区区修炼几日的真气,怎么可能是老夫的对手?” 铁刺愈发刺进她的身体,席向明如钟声威鸣,喝道:“你说不说?!” 萧予白的额头满是冷汗,脸颊苍白虚脱:“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在江玄墨的引导下修炼真气,除此之外她只有一个破损的空间傍身,大崇王朝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何谓空间? 席向明道:“萧予白,你真气薄弱却能吸走羽儿体内的真气,乃是上古秘术‘白骨凰杀’!世上会此秘术的女子只有一人,她已离世多年,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萧予白的脑中“轰”的一声,刹那间,真气流回全身,她如被人抽丝剥茧一般,瘫软无力。 此时,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隐隐的怒意:“住手!” 萧予白隐约只见强势霸道的气场袭来,席向明的磁场被瞬间。 老头子踉跄几步,堪堪站稳,看到来人不由得俯首:“公子。” 萧予白的睫毛颤了颤,被席向明如此恭敬称呼“公子”二字的,正是江玄墨! 江玄墨看着笼中被折磨的浑身鲜血的萧予白,厉声道:“打开笼子!” 席向明有些犹豫:“公子,她可是使出白骨凰杀的女子,我们理当问清来龙去脉,决不能被她此刻的柔弱表象欺骗了啊!” 江玄墨怒道:“我让你开门!” 席向明不敢再耽搁,只能将笼子打开。 江玄墨立刻将萧予白抱了出来,女子瘦弱的身体窝在他的怀中,轻飘飘的像是没了骨头。 江玄墨的心中很不是滋味,轻声道:“我带你出去。” 他抱着萧予白离开五毒谷,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摄政王府,将她放在床榻上休息。 萧予白实在太过疲惫,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午后才缓缓苏醒。 她睁开眼,身旁的丫鬟流萤立刻道:“姑娘醒了,我去禀报王爷!” 不多时,江玄墨便进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便是一些药。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道:“你醒了便能上药了,这碗药你先喝了,可以化解你在五毒谷中的消神散。” 萧予白扶着床边起身,走到了江玄墨身后。 “摄政王殿下好缜密的心思,若不是今日席向明要置我于死地,你打算何时告诉我你与他是旧识?又打算何时告诉我,你几次三番接近我,都是为了我能使出所谓的白骨凰杀?!” 第五十九章 因为他喜欢她 萧予白站在江玄墨的身后,在她的视线中,江玄墨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甚至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产生任何迟疑。 他淡定而冷静,转过身,手中端着药碗。 “喝药,消神散会让你的真气持续低迷,再拖下去只会更难受。” 萧予白确实不大好受,真气不肯支撑她的活动,她头重脚轻,就连胃里都在翻江倒海,恨不得将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 她愤怒的盯着江玄墨:“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不是另一种毒药?” 江玄墨也不恼,将碗口凑到唇边轻抿了两口,褐色的药液染了他的薄唇。 他淡淡道:“可以喝了吗?” 萧予白夺过药碗,“咕咚咕咚”两口将药尽数灌进了嘴里,“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摄政王殿下,你屡次出手相助,维护我的名声,帮我化解真气,为我疗伤,替我报仇……这桩桩件件,尤其是极力帮助我脱离这场婚约,是因为白骨凰杀吗?” 江玄墨黝黑的眸子注视着她,深邃如旋涡一般的双眸像是要将她吸进去。 “小白,你在乱葬岗救过我的命。” 萧予白毫不躲闪,直直的望向江玄墨。 “救命之恩便值得摄政王殿下与自己的亲侄子翻脸吗?你见过我使出那所谓的白骨凰杀,为何不明说?席向明说这世上唯一一个会此秘术的女子已经死了,那女子又是谁?” 江玄墨淡淡道:“与你无关。” 萧予白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冷声道:“确实如此,传言摄政王殿下高傲冷冽如皓月,怎会与我这小小女子扯上关系?” 萧予白踉跄着往门口走去,被江玄墨一把拉住了手腕。 “小白……” “放手!”萧予白猛地甩开了江玄墨,眼眸猩红。 “江玄墨,收起你的别有用心,让我觉得恶心!” 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是在如此盛怒之下。 萧予白眼中的怒意磅礴汹涌,像是在她与江玄墨之间竖起一道高墙,不允许江玄墨再靠近她半步。 萧予白强忍着心中那股委屈难过,离开了摄政王府。 她走在街上,午后的烈日晒得她头脑昏沉,可脑中和江玄墨经历过的一切却愈发清晰。 他一次次的帮她,一次次的维护她,教她修炼,带她飞跃整个京城…… 在江恒与萧予月大婚的那日,在瑞王府无人的角落里,她看着江玄墨愈发凑近的薄唇,心底有一丝丝的错觉—— 或许,江玄墨是喜欢她的。 不允许江恒碰她,极力阻止这场婚约,是因为他喜欢她。 就如同……她心底似乎也喜欢了江玄墨一样。 可如今一切化为泡影。 江玄墨靠近她,维护她,甚至连教她驾驭真气,都是因为她那特殊的体质,江玄墨或许因为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已经预见了她能使出白骨凰杀。 这上古秘术,曾经被另一个女子使用过。 是江玄墨心底的人吗? 思及此,萧予白的心像是被一片片的刮开。 她脚下一软,倒在了街头。 “姑娘?姑娘?快看啊,有个姑娘晕倒了!” 萧予白昏迷前的视线中,出现了高大的身影,她下意识的朝他伸出手:“江……”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将她抱了起来,萧予白便彻底昏迷过去。 …… 昏迷之中,萧予白在意识里走在已经修复了大半的空间中。 流水潺潺,沃野千里,珍稀的草药茁壮成长,唯独角落里那个没有锁孔的小箱子如此刺眼。 箱子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萧予白将灰尘拭去,看到上面有个古老的象形字,她认不出是什么字。 萧予白的手轻轻的抚过古字,箱子突然冒出一道金光,像是在回应她的触摸。 萧予白惊喜极了:“你既然能回应,便告诉我如何打开啊!” 箱子却不再有反应。 此时,一个男声在不断的呼唤她:“予白!予白!” 萧予白只能退出空间,却没注意到她留在古字上的那一滴殷红的血迹,箱子再度闪烁金光,而后缓缓熄灭,像是遗憾未能开启的叹息。 萧予白睁开眼睛,只见烛火摇晃,床帏陌生。 她坐起来,看到面前温柔微笑的男人,顿时皱起眉头:“瑞王?你怎么在这里?” 江恒盯着萧予白无暇精致的小脸,温柔道:“你在街上晕倒了,我才将你带回来的,我已经召御医过来看过了,你是身体虚弱,只要好好休养就好。” 萧予白心底翻了个白眼。 她是被消神散和解药冲击的身体受不住,宫里的御医也只能说是身体虚弱罢了。 她掀了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便下床道:“多谢王爷,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将军府了。” “予白!”江恒一把拉住她:“你昏迷许久,我让厨房做了很多吃的等你醒来,你用了晚膳再走。” 萧予白皱眉道:“我尚未出阁,在瑞王府与王爷共进晚膳不合适,我父亲……” “我已经派人去跟萧将军说过了,萧将军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已经允了,况且我们本就是未婚夫妻,今日在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着我带你回府,也是应该的。” 萧予白对上江恒眼中的含情脉脉,不由得有些好笑。 “王爷这是做什么?莫不是真的打算娶我做正妻?我记得一个月前王爷在西街上说的很清楚,王爷此生只喜欢萧予月,定会想办法退婚,王爷还记得?” 江恒的脸上有几分挂不住,他当日说的那般狠绝,还不是因为萧予白毁了脸?谁能想到萧予白恢复容貌后如此清丽脱俗? 江恒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萧予月推门进来。 她一改未出嫁前的清纯模样,梳着妇人发髻,面纱遮住脸上的脓包,露出的眼角眉梢都是诱人风情和妩媚姿态。 萧予月柔柔道:“姐姐怎么能如此跟恒哥哥记仇?恒哥哥不仅是皇子,也是夫君,夫君说什么都是对的,姐姐在府中蛮横便罢了,往后嫁入瑞王府,定要事事以恒哥哥为先才是贤淑之妻。 若姐姐是因为妹妹先一步嫁进瑞王府,妹妹这便自请和离,给姐姐腾位置,只要姐姐和恒哥哥能相敬如宾,就是让妹妹去死,妹妹也愿意!” 第六十章 小姐快别喊了 萧予月低眉顺眼说出的这番话,简直是贤妻良母的典范,真是说到了江恒的心坎里。 他转头看着弱柳扶风的萧予月,不免觉得新婚这两日对她有些冷落,待他将萧予白弄到手,还需要多多疼惜她才是。 “月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是亲姐妹,何至于姐姐嫁进来,妹妹就要和离去寻死?” 萧予月看着江恒眼中的柔情,更加卖力的讨好起来。 她道:“恒哥哥,月儿只是一心想让你能得偿所愿,不想给你添一点麻烦,是月儿说错了,姐姐如此宽宏大量,又怎么会容不下我这个亲妹妹呢?” 她上前挽住萧予白的手,眼神划过得意。 “姐姐就看在妹妹的份上,陪恒哥哥用了晚膳再走。” 萧予白冷笑:“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一个侍妾,你有什么面子?” 萧予月的脸色一僵,委屈道:“姐姐还是不肯容纳妹妹吗?那妹妹离开瑞王府就是了!” 萧予白嗤笑一声:“你离不离开我管不着,但是我要纠正你一件事,身为侍妾,你只有被你丈夫休弃才能离开?你方才说和离?正妻才有资格和离,你?呵!” 萧予白一声冷笑,简直像是一把利剑插进了萧予月的心口。 她恨的牙都痒痒,拳头紧紧的攥起来,萧予白这个贱人永远都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最能伤人! 萧予月的眼泪滚落下来,抽泣着说:“姐姐怎么骂我都可以,只要姐姐能消气,就给妹妹一条生路!” 萧予白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我没骂你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既然妹妹不爱听实话,那我也不打搅了,告辞。” 说完,萧予白便甩开了萧予月,大步走了出去。 萧予月哭的楚楚可怜,方才她被萧予白羞辱,江恒可是亲眼所见的。 她已经这般委曲求全,就不信江恒还能看得下去! 萧予月往前两步,柔弱的往江恒身上倚靠:“恒哥哥,你不要生气,姐姐她不是有意的……” 江恒推开她,不悦道:“月儿,你为什么不愿意听予白说的实话呢?若是你老老实实的听了,予白也不会这么怒气冲冲的离开,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萧予月震惊的站在原地:“我……我不会说话?” 江恒皱着眉,眼神中满是失望。 “你以前很会哄人开心的,如今是怎么了?一开口便让予白生气,她将来是要做瑞王妃的,你这样如何能侍奉王妃?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说罢,江恒拂袖离去。 萧予月此刻真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她一把将桌上的花瓶都砸到了地上,尖叫道:“贱人!萧予白这个贱人!贱人!!” 红菱急忙跑进来拉住她:“小姐快别喊了,若是叫府里的人听见了,传到王爷的耳朵里,王爷又要不高兴了。” 萧予月气的胸口起伏:“我好歹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如今嫁到瑞王府竟连句话都不能说了吗?” 红菱劝道:“小姐,将军府不比瑞王府的规矩森严,况且小姐在将军府时得将军宠爱,姨娘庇护,如今孤身一人待在瑞王府,自然要小心一些。” 萧予月深知此话有道理,便压下了脾气,问:“我上次让你回去给我娘传话,想法子除掉萧予白,为何还没有动手?” 红菱道:“柳姨娘说要小姐再耐心等待几日,过两日是老太君的寿辰,自有办法收拾萧予白。” 萧予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眼中满是怨毒的恨意。 …… 萧予白刚回到沧澜苑,萧予灵便来了。 “大姐姐,你可回来了!” “什么事?” 萧予灵娇俏的跑进来,道:“祖母的寿宴马上就要到了,我娘特意让我来问问大姐姐有没有准备好给老太君的寿礼,若是没准备,我娘那里还多备了一份给大姐姐应急。” 萧予白笑笑:“寿礼我已经备下了,帮我谢谢赵姨娘,她现在操持府里大小事,还要为我考虑,有心了。” 萧予灵笑的甜甜的:“我娘说了,要是没有大姐姐帮忙,我们母女也没有今日,况且软柳阁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人抓住不孝的把柄。” “说的对,明日我再去确认一下寿礼,别出什么差错。” 翌日,萧予白便去了城里的天绣阁。 这是京城最好的绣坊,萧予白一个月前便在这里定了一副百寿图,想要在寿宴上献给老太君。 “萧大小姐来了,这百寿图马上就完工了,我带您去瞧瞧!” 萧予白跟着绣坊老板走进去,看到一匹红色绣布上以金线绣着一百个寿字。 老板吹捧道:“萧大小姐让我找一百个绣娘绣出不同笔法的寿字,真是有心了,老太君若是见到这份礼,一定会很高兴的!” 萧予白伸手轻轻的抚过绣布,眸中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确实精美,老板费心了,等过两日绣好了便差人送到将军府来,别错过了祖母的寿宴。” “没问题!” 萧予白前脚离开了天绣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便走了进来。 正是当初被杖责后赶出将军府的香兰! 香兰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丢给老板,问:“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老板打开钱袋子看着里面的银锭,两眼放光的收好塞进袖子里,急忙赔着笑脸。 “香兰姑娘放心,不过是用您给的丝线绣几个字罢了,也不是什么难事,早就已经绣好了,您看——” 老板指着绣布上的几个寿字:“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这些都是用您给的丝线绣的,您送来的丝线不知是用什么水淘洗的?竟比我们从蜀地买来的丝线还要光滑透亮。” 香兰淬了他一口:“这是给老太君的寿礼,自然要用最好的,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老板急忙道:“是是是,不问了,不问了。” 香兰的眼神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咬着牙暗道:“等寿宴过后,看这祖孙俩还如何欺负我们姨娘!” 第六十一章 压住了她的手腕 几日之后,便到了老太君的寿辰。 在赵姨娘紧锣密鼓的安排下,整个将军府一片热闹,京城里不少王公贵胄都收到了请柬前来赴宴。 萧予白早早便在福寿堂给老太君请安,搀扶着老太君往前厅走去。 老太君打量着萧予白发白的小脸,担忧的问:“我瞧你这几日的精神不大好,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萧予白道:“让祖母操心了,孙女不过是累着了。” 老太君点点头:“你从五毒谷回来就没好好休息几天,眼看着予月嫁入瑞王府,又到了我的寿宴忙活,等今日过后,你便好好休息几日。” “是,祖母。” 老太君走过花园,笑着说:“没想到赵姨娘是个管家的好手,如今这府里井井有条,前两日还给我送了府里的账本,我瞧着寿宴也没有铺张。 听说近来你父亲都在赵姨娘那里歇着,想来就算是柳姨娘解了禁足,也动摇不了她的位置。” 萧予白不禁偷笑:“祖母还打听父亲的床帏之事,难不成指望再填个孙子吗?” 老太君被她调侃的老脸一红,笑骂道:“你这丫头说什么浑话!” 祖孙俩有说有笑的去了前厅,宴席都已经备好,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萧予白搀扶着老太君刚走进来,便听众人齐声恭贺:“老太君寿比南山!” 众人落座之后,外面传来一声高喝:“皇三子瑞王殿下到!” 只见江恒器宇轩昂的走进来,身旁跟着的便是萧予月。 萧予月乖巧的跪拜:“月儿拜见祖母,恭祝祖母福寿绵长,身体康健。” 老太君即便不大喜欢萧予月,可也得给瑞王面子,便端着笑脸请两人落座。 萧予月陪着江恒走到主桌的位置坐下,眸中划过得意。 她是侍妾又怎样?瑞王府只有她一个女人,府里大小事也都是她来操持,赴宴也是陪着瑞王坐在主桌,除了没有正妻的名分,她的待遇可不比谁差。 萧予月的眼神落在老太君身旁的萧予白身上,只要除掉了萧予白,就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此刻,江恒的眼神已经黏在了萧予白那张完美无瑕的小脸上。 他道:“老太君寿辰,本王特意带了父皇赏赐的上等老参,就请予白替老太君接下。” 老太君看着江恒的眼神,倒是十分乐意促成他和萧予白的感情,连忙道:“予白,去替祖母谢瑞王殿下一杯酒。” 萧予白只能起身走过去,接了人参之后,端起酒杯打算一饮而尽,尽快远离江恒。 可江恒立刻压住了她的手腕,温柔道:“予白,别喝得这么急,本王还有一份礼要送给你。” 话音一落,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瑞王能拿出什么稀罕东西来。 只见江恒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竟是一支红玉打造的梅花簪! “好通透的玉啊,这是血玉?竟不是做成玉佩,而是做了簪子,瑞王殿下对萧大小姐真是大方!” “听闻血玉价值连城,这一支簪子抵得过万金,瑞王殿下对萧大小姐可真好啊!” “早前还听说两人有隔阂,今日看来陛下赐的这桩婚约是板上钉钉,萧大小姐就是未来的瑞王妃啊!” 众人都朝萧予白投来羡慕的眼神,俨然看着未来的王妃人选。 萧予白却一阵反胃,她毁容时江恒对她百般嫌弃,如今恢复容貌又万般纠缠,这样的男人她绝不会嫁! 一旁的萧予月却嫉妒的牙痒痒,恨不得抢了这支红梅簪戴在自己的头上! 这么贵重稀罕的首饰,江恒竟然绕过了她,拿来送给萧予白! 如今萧予白还没嫁进瑞王府呢,江恒就对她这么好,要是将来嫁进来了,那她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萧予月眼珠一转,道:“我来为姐姐戴上,这玉簪与姐姐极为相配呢!” 她接过玉簪,一步步走进了萧予白。 她若是用力弄疼了萧予白,就不信萧予白还能忍得住,定会一把推开她。 到时候摔碎了这贵重的玉簪,看萧予白如何跟瑞王交待! 萧予白对上她眼中的算计,冷声道:“萧予月,你最好想清楚了再戴。” 萧予月阴冷的勾了勾唇:“姐姐放心,妹妹定会好好服侍姐姐戴上玉簪。” 刹那间,萧予白突然在空气中捕捉到凌厉的风声,像是碎石穿透空气,直直射向此处。 “咻——” 一道真气隔空而来,狠狠击中了萧予月的手腕。 萧予月不由得手上一松,眼睁睁的看着玉簪摔在了地上,瞬间碎成三截。 “哗——” 全场哗然。 如此贵重的簪子,竟被萧予月扔了! 萧予白看的很清楚,萧予月是被人暗算,手腕脱力才会摔了玉簪。 可在其他人眼中,没有人触碰萧予月,那萧予月不就是故意松了手,将玉簪摔碎吗? 萧予月惊慌的盯着碎了的玉簪,脑中飞速旋转,下意识的便要将此事推到萧予白身上了! “姐姐,你……” 萧予月的话还没说出口,外面传来一声高呼:“摄政王到——” 众人立刻起身,呼啦啦的跪了一片:“拜见摄政王!” 萧予白撇撇嘴,到底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比瑞王来的时候排场大多了。 要知道江玄墨鲜少参与这些应酬酒宴,有时皇宫家宴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今日却来了将军府,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江玄墨冷声道:“走到门口便听到萧将军的两个女儿热闹的很,有什么趣事,也说给本王听听!” 萧正清生怕萧予白和萧予月两姐妹闹笑话,急忙解释道:“臣教女无方,摄政王殿下不要见怪,请上座。” 萧予月楚楚可怜的伏在地上:“臣女……臣女和姐姐是无心的,殿下若是要罚,臣女愿意替姐姐受任何惩罚!” 她的温婉善良是出了名的,决不能放过任何表现的机会。 萧予白默默翻了个白眼,道:“殿下想听趣事,应该去茶馆酒楼。” 萧予月简直要拍手庆贺了,这贱人竟敢对摄政王如此无礼,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果然,江玄墨冷冽的眼神落在了萧予白身上,这让萧予月激动不已。 快!若是摄政王一怒, 直接赐死了萧予白,真是大快人心!快啊! 江玄墨盯着萧予白看了许久,薄唇轻启,甚至隐隐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宠溺?! 他道:“本王说过了,你见本王,不必跪拜,起身。” 第六十二章 她就是凶手 江玄墨这样说了,萧予白也不含糊,直接起身站在了一旁。 江玄墨对上她冷冰冰的眼神,心底有些无奈。 他早该知道,这丫头性子如此强势,怎么能容得下欺骗? 他道:“本王今日是来为老太君贺寿的,别让本王搅了诸位的兴致,都起身。” 众人这才呼啦啦的起来落座,萧正清诚惶诚恐的请江玄墨上座,便紧挨着方才萧予白的位置。 萧予月虽然震惊了一下,可心底却觉得江玄墨如此高看萧予白,不过是因为萧予白是未来的瑞王妃,也就是江玄墨的晚辈。 如此看来,更不能留着萧予白了。 不过好在江玄墨突然驾临,这簪子的事情正好这么搪塞过去。 萧予月给身旁的红菱使了个眼色,红菱便走过去,打算将簪子的碎片都捡起来。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冷意,轻飘飘的将事情又拉回了正轨。 “三妹妹这是做什么?若是不满瑞王殿下送我贵重首饰也要关起门来说,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将簪子摔了,我们将军府可不是这样教女儿的。” 萧予月瞪大了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没有摔,我只是……” “三妹妹睁着眼睛说瞎话呢?难不成诸位贵客都看错了吗?这地上的簪子不是你摔的,还要赖在我身上?我可正等着你给我戴簪子呢!” 萧予白抬手抚了抚头发,无奈道:“这么贵重的玉簪真是可惜了,瑞王殿下在我未过门之前可别再给我送东西了,毕竟三妹妹现在是你的人,若是伤了三妹妹的心,倒成了我的不是。” 江恒恼怒的瞥了一眼萧予月,不悦道:“还不给予白道歉!” 萧予月委屈的噙着泪:“恒哥哥,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萧予白也将声线变得温柔起来:“是啊,三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殿下当做是我摔碎的罢了,左右是送给我的,全当我已经收下了。” 说罢,萧予白蹲下身子,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捡起碎片,包好后握在了手心里。 她这一番举动,可谓是端庄大方,善解人意,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众人不禁议论起来:“果真是将军府嫡女,如此识大体。” “萧予月到底是个庶女,后院的飞醋竟吃到这里来了,半点规矩都不懂!” “哭哭啼啼的装什么可怜?我可是亲眼看见她将簪子扔出去的,难不成簪子烫手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在了萧予白那边。 江恒的声音更加严厉起来:“予白念在亲姐妹的份上不与你计较,本王便看在予白的面子上也不计较了,快跟你姐姐道歉!” 萧予月强忍着心底的怒意才没有撕烂萧予白的脸,这个贱人竟这般会装样子! 可她只能恭敬的行礼,垂首,柔声道歉:“都是妹妹不好,妹妹给姐姐赔罪了。” 萧予白走上前将她扶起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贴近萧予月的刹那,声音嘲弄。 “装可怜罢了,谁不会啊?” 说完,她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萧予月气的浑身发抖,终于在宴席末端对上了柳扶婵的视线,为了今天这场寿宴,柳扶婵准备了许久,一定要一举拿下萧予白这个小贱人! 一曲琵琶结束后,萧家的孙子辈接连送上寿礼。 萧至铖送了一套精美的茶具,萧至乾送上一件狐裘大袄,萧予灵送上的是一双亲手绣好的鞋子。 孙子孙女都如此孝顺,老太君高兴的合不拢嘴。 萧予月柔声道:“姐姐先献上寿礼,妹妹理当在姐姐之后。” 萧予白便让青荷紫莲将拿上一副绣图呈给老太君,道:“孙女特意请了百位绣娘,绣成了这副百寿图,愿祖母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万寿图展开,上面的金线引人注目,众人纷纷赞叹萧予白的别出心裁。 末端位置的柳扶婵眼中划过狠毒,这其中的丝线是她特意用断肠草的汁液浸泡过的,平日里触碰并无不妥,可只要和酒气相融,便能令人肝肠寸断,吐血而亡。 今日老太君喝了不少酒,只要在这绣图前多观赏一会,便会中毒。 这东西是萧予白送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就是杀害老太君的凶手! 到时候别说是瑞王妃的位置,她沦为阶下囚都是应该的! 萧予月自然也知道母亲的计划,起身拿出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两只精致的仙鹤。 “祖母,孙女的礼物比起姐姐来倒是有些小气了,孙女听闻祖母最喜欢双面绣,便特意跟京城最好的绣娘学的,请祖母不要嫌弃。” 这帕子比起萧予白的百寿图虽然小巧,可胜在手工精致,倒也十分漂亮。 老太君笑着说:“有心思就好,祖母怎么会嫌弃呢?” 萧予月又将帕子放在百寿图之上,道:“这样比起来果真是姐姐的更大气一些,祖母瞧这个寿字,绣的真是精致。” 她有意无意的引导着老太君盯着其中的几个寿字,老太君又对绣品一向喜爱,便忍不住伸手触摸。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见老太君的脸色有些发白。 萧予月扬声道:“祖母,你怎么了?” 老太君的身子晃了晃,“咣当”一声倒在椅子上,嘴唇都泛着乌青,一看便知道是中毒之色! 刘妈妈立刻大喊:“来人!老太君晕倒了,来人啊!” 恰好今日首席御医何老也在宾客之中,立刻便过来诊治。 他又是施针又是把脉,不敢轻易将人挪动,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面色沉重的开口:“这是中毒!” 萧予月的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高喊道:“求父亲为祖母做主,一定要严查那歹毒之人,竟然在将军府公然下毒,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如此一闹,诸位宾客便都围在这里,等着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萧予月期待的盯着何老:“何老可知我祖母是如何中的毒?是吃坏了东西吗?这毒可有办法解开?” 何老抚了抚白胡子,道:“老太君指尖发黑,当是触碰之物有毒,老朽亲眼瞧见老太君所中之毒发作的如此之快,想必是刚刚才碰过的某样东西,容老夫一验便知。” 萧予月瞪着无辜的双眼:“刚刚触碰的?难不成……是姐姐的那副百寿图吗?” 第六十三章 是你陷害我的 萧予月话音刚落,萧至铖便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萧予月委屈道:“我也只是听何老说祖母刚刚碰过的东西可能有毒,所以这样猜测罢了,就算那百寿图真的有毒,也一定是别人陷害姐姐,我又不曾说是姐姐做的,四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萧至铖气不过,怒道:“你无凭无据污蔑我姐姐送给祖母的寿礼有毒,我还不能激动了吗?若是我说你送的东西有毒,你不生气吗?” 萧正清呵斥一句:“住口!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萧予白将萧至铖拉到身后:“放心,我送的东西不会有毒,由着她说去,你不要跟她争执。” 萧至铖性格直爽单纯,和萧予月这样满腹心机的女人吵架,只会让人抓住把柄。 萧予月勾了勾唇,道:“姐姐说的是呢!我也相信姐姐送的百寿图一定没问题,不如就让何老将这些寿礼都查验一番,也好找出罪魁祸首。” 萧予白点头:“查,查出来是谁暗害祖母,我绝不轻饶。” 萧予月心里高兴的恨不得放鞭炮,这小贱人千算万算,也不可能算到她们在金丝线上动了手脚。 谋害尊亲可是重罪,萧予白完了! 何老便拿起百寿图细细查验,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戏。 萧予月和角落里的柳扶婵更是胸有成竹,只等着看萧予白被千夫所指的模样。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何老便放下百寿图,查验完毕。 萧予月比萧予白还着急,攥着拳头紧张的问:“何老,结果如何?” 何老抚着白胡子,道:“这百寿图上不仅无毒,反而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幽香,依老朽所见,应当是助眠安神的天仙露,对老人家的身体有益无害,大小姐真是有心了。” “什么?!”萧予月尖叫一声:“这上面没毒?” 何老再次摇头:“无毒。” 萧予月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角落的柳扶婵。 这怎么可能呢?她们明明将那浸泡了断肠草的丝线替换上去了,而且老太君也确实当众中毒昏厥了! 若是百寿图上无毒,那老太君是从哪里中的毒? 萧予月的脑中正一团乱麻,只听萧予白道:“既然百寿图无毒,便劳烦何老再验验其他物件。” 萧予月的心脏猛地一颤。 她突然想起上一次在皇宫之中,萧予白不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帕,便让她被毒蜂百般折磨。 难不成…… 萧予月立刻冲上去想要抢走自己送的白鹤手帕,可这手帕就在百寿图旁边,何老自然十分顺手的先拿起手帕查验。 萧予月忙道:“我送的手帕怎么可能有毒呢?” 萧予白勾唇冷笑:“三妹妹急什么?若是无毒便查验下一个了。” 萧予月紧张的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掌心里,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直勾勾的盯着何老,心中的不安被越发放大。 终于,只见何老面色一沉,眉心紧皱,道:“此物有毒!” 萧至乾立刻上前道:“不可能!何老是不是弄错了?” 何老表情凝重:“绝不会弄错,这上面的白鹤沾染了断肠草之毒,只要与酒气混合,可置人于死地啊!” 萧予月听到何老这番话,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只呆呆的看着萧予白:“是你……” 她不知道萧予白是怎么做到的,可她知道一定是萧予白在陷害她。 萧予白走上前,扬手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直接将人掀翻在地上。 她厉声道:“我方才说了,若查出是谁暗害祖母,我决不轻饶!萧予月,你好大的胆子,已经嫁进瑞王府,却还藏着这般恶毒的心思,趁着回家为祖母贺寿时下毒。” 萧予月只能不断的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明明是你……” 她的脑中已经一片混乱,既想不明白此事是何时被萧予白察觉的,也想不出如何自救。 她只能抓住萧予白的裙角,尖叫着:“是你!是你陷害我的!” 萧予白蹲下身,看似温柔的整理她凌乱的发髻,勾唇浅笑:“三妹妹,若不是你下的毒,为何比父亲还先反应过来祖母是中毒?众人慌乱之际,唯有你提出物件有毒,平日里妹妹可不是这么机敏的人,你说我陷害你,证据呢?” “证据……证据……” 萧予月回想着她进入宴席后所经历的一切,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萧予白看向萧正清:“萧予月送的寿礼上查出这般毒物,这么多客人都在这里亲眼所见,父亲觉得该如何处置?” 萧至乾怒道:“萧予白,你又想干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毒是月儿下的?我看你就是故意陷害,非要致月儿于死地!” 萧予白冷声道:“萧至乾,你长了眼睛,就该仔细看清楚,萧予月送给祖母的帕子有毒,若不是她下的,难不成是祖母自己吗?” “你……”萧至乾气的脖子通红:“总之月儿不可能做这种事,有我在,谁也别想害我妹妹!” 萧至乾将萧予月紧紧的护在身后,大有谁敢动萧予月一下,他就跟人拼命的架势。 他求助的看向江恒:“瑞王殿下,你救救月儿!” 江恒清了清嗓子,道:“我看此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低沉的声音打断。 江玄墨声音冷冽如寒风,带着迫人的霸气:“据我所知,这大崇律法不是你萧至乾说了算的,谋害尊亲,按律当斩。” 此话一出,萧正清再不敢耽搁分毫。 他狠了狠心,道:“将这个逆女送到大理寺!” 众位权贵齐聚,就连摄政王都看到了这场闹剧,若是再包庇萧予月,岂不是遭人话柄? “等一下!”柳扶婵从角落冲过来,将萧予月护在身后。 “将军,此事都是我做的,与月儿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正清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看着昔日自己宠爱的妾室,只觉得陌生又后怕。 “你?” 柳扶婵哭着磕头:“都是妾身做的,妾身不满老太君夺了我管家的权力,这才鬼迷心窍在月儿送给老太君的寿礼上下毒,月儿若是知道,又怎么会那么天真的让何老查验手帕呢?” 第六十四章 找个好的棺材铺子 “娘!你不要说了!” 萧予月急着想要拦住柳扶婵,她知道今天无论是谁承担罪责,都难逃一死。 萧予月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父亲,娘是胡说的,不是这样的!” 柳扶婵厉声道:“是我记恨老太君偏宠萧予白,记恨她让我禁足,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说完,她猛地起身,冲向一旁的立柱,眼看就要撞得头破血流! 萧予白的真气利落出手,千钧一发之时,将人击倒在一旁。 柳扶婵呆呆的看着离自己不过几寸的柱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捆住拉出了前厅。 一场寿宴就这样吵闹着结束了,今日镇国将军府可丢了好大的脸。 老太君被送回了福寿堂,由何老亲自诊治。 萧正清只觉得焦头烂额,好在赵姨娘是个识大体的,妥帖的将贵客们一一送出门去。 萧予月拉着江恒不住的哀求:“恒哥哥,求你帮帮我娘,求求你了!” 江恒不悦道:“且不说这是你娘家内宅的事情,谋害尊亲是大罪,这么多人都亲眼看到她承认了,她理当被送到大理寺严加审问,即便我是皇子王爷,也不能明着包庇啊!” 江恒看着萧予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竟莫名的有些心烦。 他无奈道:“罢了,你也不用急着回王府了,便先在娘家住几天,好好将你娘这件事料理清楚再做打算。” 萧予月看着江恒上了马车,无情远去,心底又委屈又害怕。 江恒对她的态度远不如从前了,可眼下她也顾不上这些,保住柳扶婵的命才是正事。 她回到将军府,家中所有人都在福寿堂守着老太君,她便跪在福寿堂外面不住的磕头。 “父亲,求您绕了娘亲这一次,女儿求您了!” 直到夜色降临,京城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萧予月浑身的衣裙和头发,狼狈不堪。 只见不远处有人掌着灯笼走出来,萧予月眼神一亮,又高喊道:“父亲!求您网开一面!” 萧予白冷淡的声音传来:“还跪着呢?父亲让我转告你一声,别再喊了,声音这么大,会扰了祖母休养。” 萧予月一看到萧予白,胸中瞬间腾起恨意。 她张牙舞爪的冲过来,尖叫道:“是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是你下的毒,是你想害我!” 萧予白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看着被雨水淋的浑身湿透的萧予月,冷笑出声。 “贼喊捉贼这一套我可是跟三妹妹学的,怎么三妹妹敢设局害我,却不敢承担后果呢?” 萧予月尖叫道:“我没有害你!我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东西!萧予白,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凭什么一出生就有皇室婚约?我样样都比你强,这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萧予白无奈的摇摇头:“你真是魔怔了。” 萧予月却像是终于找到了情绪宣泄的出口,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像是要吃人的女鬼,声音凄厉怨恨。 “是你抢走了我的身份地位,是你从太虚观跑回来跟我争,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想为自己争一口气罢了,可你呢?你这个毒妇设法毁了我的脸,让我去做侍妾,你还害了我娘,你怎么不死在乱葬岗!你为什么没有死在乱葬岗?!” 在福寿堂外跪着的这一天,她想了许多。 从萧予白回到将军府,到她顺利在灯会上将人劫走,毁容活埋,都十分顺利。 可自从萧予白从乱葬岗回来后,一切都变了,她再也没办法压制住萧予白,反而节节败退,只能看着萧予白一样一样的夺走她最在意的东西。 时至今日,柳扶婵身在大理寺监牢,性命难保,这一切都是因为萧予白! “我杀了你,杀了你!只要你死了,就什么都解决了!” 萧予月拔出头上的发簪,猛地刺向萧予白的脖颈。 可她太柔弱,也太缓慢,萧予白轻而易举便挡住了她的进攻,而后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她踹进了水坑。 水和着地上的泥灌进了萧予月嘴里,她呛了好大一口,狼狈的咳嗽几声,刚刚缓过来,便被萧予白掐着脖子拎起来。 雨越下越大,灯笼被丢在地上,微弱的烛火下只能隐约看到萧予白冷冽肃杀的眼神,像是暗夜的狼。 她冷声道:“属于你的东西?你是说我娘去世,我被送到太虚观的这些年,你们母女鸠占鹊巢的那些东西吗?身份、地位、婚约……哪一样是属于你的? 就因为从前的那个萧予白善良单纯,所以就要被你们陷害侮辱,被你毁容活埋吗?你没错?难不成做错事的是她? 她错在相信你真的要和她做姐妹,错在至死才明白你会杀她,她被埋在土里一点一点窒息而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在她的坟头又踩了两脚罢了!” 萧予月对上萧予白愤怒到极致的眼神,震惊的僵住。 那种愤怒,像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杀的无助,又像是旁观惨案的同情。 萧予月的脑中闪过什么,她脱口而出:“你是谁?” “轰隆——” 天边降下惊天巨雷,闪电划破夜空,也照亮了萧予白这精致的脸庞,可那双凌厉的双眸,仿佛和从前的萧予白是两个灵魂。 她的唇角勾起,冷笑:“你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那弱小的人即便死了,也会有办法向伤害过她的人索命,柳扶婵,是第一个。” 萧予白抬手拍了拍萧予月的脸蛋,嘲讽道:“不要急,会轮到你的,有这点跪地求饶的时间,不如去找个好的棺材铺子,好好给你娘准备后事。” 萧予白像是丢开一块破抹布一样,将萧予月丢进了泥坑里,转身往福寿堂走去。 萧予月突然回过神,凄厉的喊道:“是你下的毒!你明明已经识破了我的局,可你为了害我,竟然将计就计还是下了毒让祖母中毒。 你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你下毒的事实,你又是什么好人吗?残害祖母的人是你!你的手又有多干净?” 第六十五章 脸怎么这么红 萧予月撕心裂肺的喊出这句话:“无论你怎么狡辩,都掩盖不了你是个蛇蝎心肠的事实!萧予白,你跟我又有什么差别?” 萧予白转头看她,眸中满是嘲讽。 “我与你的差别就在于,我永远都是赢家,而你要为你没下成功的毒付出你娘的生命为代价。” 萧予月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句话于她而言,就如同一把利刃,硬生生割开她的心脏! 她趴在泥泞不堪的水坑里痛苦又压抑的哀嚎着,像是幼猫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萧予白走进福寿堂,在转角处看到了撑着伞等待她的萧至铖。 少年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澄澈黝黑的瞳仁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萧予白皱了皱眉,道:“雨夜寒凉,早点回知行苑去休息,祖母这里有我守着。” 萧至铖上前两步,问:“那毒,是你下的吗?” 萧予白便知道,方才她与萧予月的对话,都被萧至铖听到了。 纵然萧至铖顽劣,可却是萧家的嫡亲血脉,更是老太君的亲孙子,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抿唇,沉默许久,道:“既然听到了,何必来问我。” 她欲走过去,却被萧至铖拉住了袖子。 “我想听你辩解,姐姐,你告诉我,不是你做的,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萧予白被萧至铖这诚恳又单纯的眼神刺痛,仿佛她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被人抓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良久,萧予白迟迟没有开口,萧至铖眼中的希望一寸寸的熄灭。 他张了张嘴,迟疑许久,问:“你真的是我姐姐吗?” 萧予白抽出了袖子,淡淡道:“随你怎么想。” 她快步走进了老太君的房间,关紧了房门。 房间里只有昏睡的老太君一人,萧予白搭了搭脉,稍稍松了口气。 烛火猛地闪烁了一下,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明明很在意老人家的身体,为何不承认?” 萧予白没回头便知道,江玄墨在她身后。 她从未看透过江玄墨的身手,总之比她高出许多,至少能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便出现在她的身边。 萧予白冷声道:“摄政王殿下是想说,我是个和萧予月一样恶毒的女人吗?同样是给祖母下毒,以此来陷害姐妹,达到自己的目的。” 江玄墨看着她倔强单薄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堵得慌。 “柔弱的人再添上良善,结局都不会太好,你这样的……若说是恶毒,那便恶毒下去好了,本王总有法子为你遮掩。” 萧予白心中一震,竟莫名觉得有几分感动。 她从未想过别人察觉真相之后会是这样的反应,就算不斥责她恶毒,也不会鼓励她。 可江玄墨似乎……觉得她做的没错。 江玄墨又道:“本王确实因为救命之恩注意到你,也算的上别有用心,本王从未见过一个女子体内没有一丝真气却能徒手灭掉鬼影堂那么多人。 最初是好奇,再后来教你修炼真气,也察觉了你进步神速,若非天赋异禀,便是骨骼惊奇,短短一个月便有别人十年的成果,很难让人不想了解更多。” “白骨凰杀呢?那是怎么回事?” 江玄墨道:“你使出白骨凰杀的那一次并不是本王提前预料的,否则也不会被你吸走部分真气,这确实是上古秘术,世所罕见。” 萧予白憋着火气:“殿下当我是傻子吗?席谷主说你们都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子可以做到,你明明见过,又怎么会无法预料?” 江玄墨的声音有些轻,像是带着几分悲凉。 “席谷主见过,我没见过。” “殿下,我与说实话的人说实话,若是不说实话,那……” “是我母妃,”江玄墨道:“另一个女子,是我母妃,见过她使出白骨凰杀的人是席谷主,不是我。” 萧予白一怔,终于转过身。 她的眼神在触及到江玄墨的刹那,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悲伤笼罩着他,像是这浩大天地,独留他一人的孤寂。 “小白,解除你与江恒的婚约,不仅仅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萧予白的瞳孔微颤:“什么?” 江玄墨的唇角微微勾起,眸色柔和了几分。 他抬手抚过萧予白的头发,轻声道:“我私心里,不想让你嫁给别人。”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敲门声:“小姐,老太君的药熬好了。” 江玄墨收回手,从窗口掠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紫莲推门进来,看着愣神的萧予白,问:“小姐,您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咦,小姐头上这个簪子好眼生啊,奴婢怎么没见过?” 萧予白一愣,抬手摸了摸头发,真的摸到一个多余的发簪。 她取下簪子,竟是个通透清冷的白玉竹叶簪。 难道是江玄墨方才抚过她头发时戴上的? 萧予白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这个……这是我新买的,先服侍祖母喝药。” 紫莲端着药到了床前,一边喂药,一边劝道:“小姐不必担心,何老说了老太君中毒时发现的早,毒性很浅,今日施过一次针,只要再喝上两副汤药便能恢复,明天一早就能醒来了。” 萧予白问:“看到至铖了吗?” 紫莲摇摇头:“没看见,应该已经回去休息了?四少爷近来身子不大好,已经很少出门了。” 萧予白道:“你伺候祖母喝完药便让刘妈妈过来守着,我去看看至铖。” “是,小姐。” 萧予白往知行苑走去,想到方才萧至铖的眼神,总是有些不安。 这段时间,萧至铖已经将她当做了亲姐姐一样依赖,她那样说话,确实冷淡了许多。 走进知行苑后,只见小厨房那边的烛火还亮着,萧予白便走了过去。 她站在窗下,看到萧至铖挽着袖子,笨拙的搓着面团,正在手里捏出一个四不像的形状来。 贴身的小厮阿贵好奇的问:“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呀?您想吃什么点心?明日小的去白芳斋给您买就成了,哪里需要您亲手做?” 萧至铖低声道:“白芳斋买不到,我要做太虚观才有的茶糕,只有太虚观才有,这里离太虚观那么远,驾马车都要走上半个月,来不及的。” 他呢喃道:“是我姐姐给我做过的,很好吃。” 阿贵挠挠头:“大小姐回到将军府之后哪里用得着下厨房,什么时候做过茶糕?” 萧予白的身子一僵,那被她压在脑海深处的原主的记忆涌出来…… 第六十六章 小姐在沐浴 她做过茶糕的,做给她唯一的亲人,萧至铖。 萧至铖五岁那年,铁了心要去太虚观看望她这位姐姐,没日没夜的哭闹。 大约那时萧正清还是疼爱这个幼子的,便让下人好生看护着,一路车马劳顿将他送到了太虚观。 萧予白见到自己的弟弟,又惊喜又激动,将自己在太虚观学会的唯一一个手艺拿出来,做了一份茶糕给他吃。 彼时日光高悬,夏日的蝉鸣呼唤着烈日高阳。 明媚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里洒进来,笼罩在萧至铖幼小的身体上。 他笨拙的盘腿端坐,白乎乎的小手捧着茶糕吃的满脸都是碎屑,含糊不清的说:“姐姐,等我回家,让父亲把你接回来,你回家。” 萧予白给他擦脸,喂他喝水,认真的跟他拉钩作保,不出一个月,定会回家与他团圆。 可萧予白没等到将军府的人来接她,往后那么多年,也再也没见过萧至铖来看她。 那日的倾城日光就像是一场梦。 阿贵看见萧予白站在门口,急着道:“大小姐,您快来劝劝我们少爷,大晚上的非要做什么茶糕,少爷哪里会做点心啊!” 萧予白走进去,道:“别做了,早点休息。” 萧至铖摇头:“我做个茶糕给你吃,姐姐,我做给你吃,我能做出来的,等我做出来,你就会变成……变成原来的样子。” “够了!” 萧予白伸手去拿装面团的木盆,萧至铖紧紧地抓着盆子边缘,指尖泛白。 “萧至铖,你明知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好,非要……” “是因为我没去接你吗?”萧至铖突然道:“姐姐,是因为我没有履行诺言带你一起回家,所以你才变成这样了吗?” 萧予白拧着眉:“不是,与你无关。” 萧至铖垂着头,声音低哑:“我回家以后就病了,病了足足半个月,家里说是因为我见了你的缘故,你命硬,所以才会被送到太虚观去,在你及笄之前,都不会接你回来。” “我知道,”萧予白道:“我知道我为什么被送到太虚观,也没指望五岁的你可以接我回家,所以不要再做什么茶糕了,这件事原本就跟你没关系。” 萧予白一把夺过了木盆丢给阿贵,阿贵急忙抱着木盆跑出去丢掉。 萧予白道:“祖母的毒很浅,如果你这么在意真相,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恨她,也不是非要蓄意谋害她,只是……只是一个帮我打压软柳阁母女的机会摆在眼前,我利用了,仅此而已。” 萧至铖的身子晃了晃,问:“为什么?祖母现在很疼你,你怎么下得了手?” 萧予白的眸色划过淡淡的不耐烦:“她很疼我是因为察觉我比柳扶婵更会管家,比萧予月更有嫡女的做派,更能给将军府带来荣耀,并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孙女。 在我展露实力之前,她和父亲一样无视我的痛苦和屈辱不是吗?如果这个家里有任何一个人真正在意我的死活,我就不会毁容。” 甚至不会死。 作为一个重生在萧予白身体里的灵魂,她并不恨这些长辈的漠视,她只是和从前的他们一样漠视而已。 她在重生的那一刻,与萧予白一起经历了窒息的痛苦和濒死的绝望,心底那股属于原主的怨气消散不去,她必须报仇。 至于这个过程中要利用谁、伤害谁、扶持谁,都是权衡利弊的结果而已,与感情无关。 萧至铖抬眼,声音悲戚:“对我也是这样吗?” 他从未见过萧予白如此冷漠的一面,好像这府中上百口人的生死于她而言,都如同路边野草一样,随时可以践踏采摘。 可于他而言,萧予白是唯一的亲人。 这家里有血缘关系的人那么多,可只有萧予白才是他的至亲,他像是抓着唯一的温暖一样紧紧的抓着萧予白的袖子,无助的看着她。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听父亲和柳姨娘说的话,不该相信你命硬的传言,我应该拼命把你接回来,我知道错了……” 他不断的呢喃,终于汇成一句话:“姐姐,你别不要我……” 说完,他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 萧予白立刻将人接住,萧至铖已经半昏迷,脸色和嘴唇泛着可怕的苍白。 “姐姐……” 萧予白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少年的身体实在算不上沉重,甚至有些轻飘飘的。 她厉声道:“说了跟你没关系,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哪句话说不要你了?” “姐姐……姐姐……” 萧予白的声音终于温柔了几分,带着一丝无奈。 “不会不要你,哪怕……是为了原本的那个萧予白,也不能不要你。” 萧予白将人抱到床上躺好,从空间取出银针为他施针止住发病的情况,又喊来阿贵去熬药。 一碗汤药灌下去,萧至铖的脸上才有几分血色。 萧予白给他掖了掖被角,吩咐阿贵:“仔细守着他,不要着凉,若是有任何不舒服的,尽管来沧澜苑喊我。” “是,小的记住了。”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忙活了一天,总算有时间泡个澡休息。 她坐在浴桶中,热气蒸腾间,她闭上眼睛缓缓滑入水底。 老太君慈爱的眼神,萧至铖难以置信的质问,还有萧予月的控诉……仿佛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她做错了吗? 可这原本就不是她的家,不是她的亲人。 心中的那一点点难受是因为什么?是原本的萧予白不甘她如此对待这些所谓的家人吗? 萧予白的思绪挣扎间,没留神外面有人靠近的声音。 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 萧至乾大步流星的冲进来,骂道:“萧予白,你给我滚出来!” 青荷惊慌的跑到屏风前:“二少爷,你怎么能闯小姐的闺房?小姐在沐浴啊!二少爷你不能进去!” 萧至乾已经气昏了头,一脚将青荷踹到墙角,又踢倒了屏风,一把抽出长剑袭来。 “萧予白,你竟敢置我母亲于死地,如此蛇蝎心肠,不如死了干净!” 第六十七章 好好调教她 萧予白一把扯过旁边的衣服裹在身上,利落的越出水面,顺便踢了萧至乾一脸的水。 “毒妇!我杀了你!” 萧至乾不管不顾的再次袭来,萧予白在盛怒之下将全身真气灌注在手掌上,一张拍碎了浴桶。 带着玫瑰花瓣的水腾空而起,化作一条水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包裹着,积聚成一条水龙,猛地撞向萧至乾的胸口。 萧至乾摔倒在地上,将桌子椅子全都撞翻,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便传来剧痛。 他定睛一看,萧予白单膝压制住他,一手握着一截断裂的木刺,将尖锐的一头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 “啊——”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冷意,道:“这是你踢了青荷的下场!下一次,我一定直插心口,绝不手软!” 萧至乾瞪大了眼睛:“你这个疯子!青荷只是个婢女,你竟敢……” “她是婢女,也是我的婢女,轮不到你动手打她,我这院子里的东西,你都没资格碰!” 萧予白这样说着,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木刺也越来越深,血瞬间涌出来。 萧至乾疼的脸色苍白,眉头都皱起来。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比他大不了几个月的姐姐,简直是个恶魔。 这世上怎么会有女人能下这么狠的手?而且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萧予白冷声道:“你觉得我对你母亲不好是吗?待她出殡的那日,我一定会给她多烧一些纸钱,免得她到了地府也是个要仰人鼻息的妾室!” “你!” 萧予白猛地抽出木刺,血竟喷涌出来,溅到了萧予白的脸上。 她冷笑一声:“萧至乾,有这个时间,应该好好为你妹妹筹谋一番,说不定她就是下一个去地府报到的人,滚!” 萧予白直接一脚踢在萧至乾的腰腹上,这一脚用了全力,竟直接将萧至乾踢出了房间。 萧至乾摔在水坑里,勉强爬起来,捂着胸口上方两存的伤口,疼的直不起腰。 此时,青荷抱着屋子里碎了的木头匆匆跑出来,忙着收拾萧予白的闺房。 萧至乾往屋子里眺望了一眼,看见萧予白慢条斯理的披上了外衣,湿哒哒的长发垂下来,衬的那张小脸清丽脱俗。 可白皙的脸蛋上沾染了几滴殷红的血,莫名多了几分妖媚蛊惑的感觉。 萧予白抬手,轻轻的抹开脸上的血迹,有些嫌弃的皱眉,转身去找帕子,彻底消失在了萧至乾的视线中。 萧至乾回过神,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沧澜苑。 翌日,萧予白去了一趟知行苑。 萧至铖坐在餐桌前,一下一下的缓慢搅动着碗里的清粥,像是丢了魂似的。 萧予白一走进来,他便有了精神:“姐姐……” 萧予白道:“我是来告诉你,祖母已经没事了,今早用饭很正常,也去院子里溜达了两圈,你若是担心,可以吃完早饭去看看她。” 萧至铖急忙道:“我已经知道了,阿贵一大早就去福寿堂帮我问过了。” 萧予白点点头:“哦,知道了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萧至铖问:“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萧予白的脚步顿了一下,摇头:“我没有什么生气的理由,倒是你,弄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再决定要不要我这个姐姐,至于你的病你大可放心,我说了会想办法治好你,就不会食言。” 说完,萧予白离开了知行苑。 她穿过花园时,迎面遇上了江恒。 江恒看见萧予白,笑的十分璀璨:“予白,这么巧。” 萧予白冷淡道:“这是我家,我在这里有什么巧的?” 江恒笑着说:“可将军府这么大,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一大早就来花园的,我们能在这里遇到,这不是很巧吗?” 萧予白没兴趣跟他胡扯,便道:“你来接萧予月吗?她昨晚应该在软柳阁休息。” 说完便要离开,江恒立刻伸手去拉扯萧予白,萧予白十分利落的躲开了江恒的触碰。 “殿下,有话就说,不要拉拉扯扯。” 江恒有些失落:“予白,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从前很喜欢本王的,恨不得将一颗心捧到本王面前,如今本王终于被你的真心痴情所打动,你就不要再故作矜持了。” 萧予白的眼中满是嫌弃。 “瑞王殿下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很多次了,以前喜欢你的那个萧予白已经死了,我现在很讨厌你,哪怕这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绝不会嫁给你!” 萧予白疾步离去,好像一刻都不愿意和江恒待在一起。 江恒不禁有些恼意,就这样气冲冲的去了软柳阁。 他原本是没必要来接萧予月的,可总是想着要见萧予白,这才一大早就借着探望老太君和借萧予月的名头在将军府里转了又转。 好不容易见到了萧予白,可萧予白这态度实在恶劣! 他推门进去,萧予月刚刚用完早饭,看到江恒来了,又惊又喜,一腔委屈都涌了出来。 “恒哥哥,你竟然亲自来接我,我实在是太感动了呜呜呜……” 江恒怒道:“你那个姐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对她百般纵容,她还越发有架子了!” 萧予月一愣,嘴角随之抽搐了一下:“我姐姐?恒哥哥你……是先去见我姐姐的?” 江恒压根没有看到萧予月的脸色,只自顾自的说着。 “从没有女人敢对本王如此放肆!竟然还口出狂言绝不嫁给本王,她与本王是父皇赐婚,她不嫁给本王还能嫁给谁?等她过了门,本王必得好好调教调教她如何为人妻!” 萧予月的心底恨意弥漫,压着怒火问:“恒哥哥,你可知我母亲已经被押入大理寺监牢了?” 江恒不悦道:“知道啊,她下毒谋害尊亲,此事人证物证俱全,审都不用审,当场就给下狱了,这全京城都知道了。” 江恒平静的说出这件事,仿佛与他毫无关系似的。 萧予月不禁泪如雨下:“恒哥哥,那可是我的亲娘啊!你怎么能如此冷漠?若是换成姐姐的生母,难道你会这样袖手旁观吗?” 江恒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沉下来。 第六十八章 让她破了身子 “月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本王徇私枉法吗?” 萧予月委屈道:“何谓徇私?恒哥哥贵为皇子,想办法救一个囚犯并不是难事,从前你很在意我的,我掉一滴眼泪你都心疼,可如今一颗心全都放在了姐姐那里,难不成娶我回来就厌弃我了吗?” 江恒皱了皱眉,这段时间他确实对萧予月有些冷淡了。 可他自认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便无奈道:“月儿,此事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着的,即便本王有心相救,也是无力回天啊!” 萧予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恒哥哥,我求你了,只要你能保住我娘的性命,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哪怕要我将恒哥哥让给姐姐,让姐姐心甘情愿成为你的人,我也愿意!” 江恒听到这句话,眼神瞬间亮起来。 “你是说,你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萧予月看到江恒眼中的光芒,心底的恨意更盛,这无疑是在她心里狠狠的插了一刀! 她忍着痛点头:“是,我有办法可以做到,只要恒哥哥能保住我娘的性命。” 江恒立刻道:“好,本王答应你。” 江恒匆匆离开将军府,以他皇子的身份,想要干涉一个囚犯的生死,也不是做不到。 红菱上前道:“殿下答应帮小姐救出姨娘了,小姐快别哭了,昨个已经哭了一整夜,再这样下去,眼睛都要哭坏了。” 萧予月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骂道:“恒哥哥答应我,是为了帮我吗?不是!他是为了得到萧予白那个贱人! 事到如今,我竟然要依靠萧予白才能让恒哥哥正眼看我,才能让他愿意帮我,我早就知道萧予白是个不安分的,没成想竟然是这么下贱的女人,还没成婚就开始勾搭男人了!” 红菱忙着收拾茶杯的残片,担忧道:“可……若是瑞王殿下现在便对大小姐这般上心,以后过门了,岂不是会得到专房之宠?那小姐您怎么办呢?” 萧予月的眸子像是淬了最阴狠的毒一般,咬牙切齿道:“过门?谁说让她破了身子就一定能过门了?” …… 萧予白伺候老太君喝了药,老太君道:“当初只觉得柳扶婵不是个规矩的人,没成想竟然会对我起了杀心,还险些连累了你的名声。” 萧予白淡淡道:“不妨事,祖母身体没事就好。” 老太君叹了口气,说:“予白,祖母知道过去亏欠你许多,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倒是想通了很多,如今年纪大了,怕是日子也不长了,要抓紧时间弥补你才好。” 萧予白的眼神颤了颤,没有接话。 老太君又道:“家里出了这样一连串的事情,我与赵姨娘商量过了,明日便去城外的清音寺斋戒祈福,你若是有空的话,不如与我们同去?” 萧予白自然应下:“是,孙女知道了。” …… 入夜,萧予月急匆匆拉着萧至乾走进房间,让红菱在门外守好。 萧至乾缓和着胸口被拉扯的痛意,皱眉道:“月儿,究竟是什么事?非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说?” 萧予月道:“哥哥,我已经求了恒哥哥去救母亲了,明日便能救出来!” 萧至乾震惊不已:“母亲犯的是大罪,即便是皇子,也不能公开放人啊!就算将母亲接回来了,父亲也不会让母亲继续留在府中了。” 萧予月:“恒哥哥找了一个与母亲模样相似的女囚去将母亲换出来,那女囚明晚便会在牢中自尽,我们将母亲送到乡下去安置,丫鬟奴仆、首饰银两我都准备好了,等这件事的风声过去再做打算。” 萧至乾闻言,点头道:“说得对,只要能保住母亲的性命就行,你需要我做什么?” 萧予月抿了抿唇,看着周遭没有人影,压低了声音。 “明日祖母带着大姐姐去清音寺斋戒祈福,恒哥哥想……” 萧至乾听完萧予月的话,脸色一变,立刻道:“胡闹!堂堂皇子,怎么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况且萧予白原本就是未来的王妃,婚后自然是他的人,何必急在这一时?” 萧予月急着说:“哥哥!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萧予白那边?如今可是为了救母亲,自然要哄着恒哥哥高兴,况且你也说了,姐姐她本来就是恒哥哥的未婚妻,将来迟早是他的人,先行一步又怎么了?” 萧至乾的眉心紧皱,眸中有些抗拒。 萧予月却不断的给他灌输思想:“哥哥,就是因为姐姐陷害我,母亲才会有性命之忧,那我们这样做也不过是让姐姐自食恶果罢了,难不成你想看着母亲去死吗?” “况且姐姐只是失身给自己未来的夫君,又不是别的男人,即便东窗事发,恒哥哥提前娶了她不就成了?说到底姐姐也没有什么损失,受伤害的只有我们一家人罢了。” 萧至乾的胸口一阵难受,他摆摆手:“罢了罢了,便听你的,都是为了保住母亲的性命,只能让萧予白尝点苦头了。” 萧予月高兴极了:“那我们说好了,明日哥哥可一定要将事情办妥了。” 萧予月将一个小小的药包塞给了萧至乾,又低声跟他说了计划,这才放心的回房间睡觉。 此时,萧予白正坐在梳妆镜前将头饰耳饰都摘下来,一抬眼,竟瞧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有些无奈:“摄政王殿下深夜擅闯女子闺房,这名声我是真的不能要了。” 江玄墨一身黑衣,立于她身后,拿起桌上的那只白玉竹叶簪,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道:“本王也想做君子,可此事事出紧急,若是耽误了恐怕会影响你的计划,所以特意来告诉你。” “什么事这么要紧?” 江玄墨淡淡道:“江恒今日着人寻了一个女囚,模样与柳扶婵有六七分相似。” 萧予白眨眨眼,乐了:“他想换囚?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搭上自己身为皇子的名声啊? 江玄墨的眸中划过宠溺:“你想怎么做?” 萧予白眼波流转,眸色璀璨:“我想看他和萧予月,搬起石头……砸烂对方的脑袋!” 第六十九章 全身都软了 翌日一早,萧予白便陪着老太君去了城郊的清音寺。 老太君的身子并无大碍,她又看了日子定要在今日去斋戒祈福,萧正清也拗不过她,便派了不少人跟着,随行的还有萧予灵、萧予月两人。 三姐妹坐在一个马车里,难免有些拥挤了。 萧予灵-瞥了萧予月一眼,不满道:“三姐姐,这次去清音寺原本没准备你的位置,你非要挤进这马车里,我和大姐姐都挤得慌!” 萧予月不屑的瞥了萧予灵一眼,道:“自打赵姨娘管家之后,五妹妹说话都趾高气扬的,忘了曾经在将军府讨生活的日子了?” 萧予灵冷哼一声:“正是因为没有忘记曾经怎么在三姐姐手下讨生活,如今才知道对谁说话趾高气扬,对谁说话恭敬有礼。” 说完,她将自己装着点心的油纸包捧到了萧予白面前。 “大姐姐要吃些点心吗?还有半日的路程,可别饿着了。” 萧予白便随手拿了一块糕点小口的吃着,萧予灵也拿了一块,一边吃东西一边鼓着腮帮子说话。 “三姐姐前两日还为柳姨娘的事情着急上火,今日怎么有空跟我们去清音寺凑热闹?” 萧予月怒斥一句:“要你管?我到底也是萧家的女儿,怎么你们都能去,我就不能去?” 萧予灵撑着粉嘟嘟的脸颊:“莫不是为了讨好祖母?若是祖母出面,说不定柳姨娘还能保住性命,没准连流放都不用了。” 她顿时义愤填膺起来,急忙道:“我现在就去祖母的马车里陪着她老人家,停车!停车!” 萧予灵叫停了马车,将点心塞给了萧予白,匆匆忙忙跑到了前面老太君的马车里。 她可得看好了祖母,决不能让萧予月接近,否则柳姨娘岂不是又逃过一劫? 马车里只剩下了萧予白与萧予月独处,萧予月一时觉得像是有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萧予白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问:“来一块?” 萧予月轻蔑道:“不过是小厨房做的几块破点心,也值得五妹妹拿出来炫耀,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萧予白也不恼,只淡淡道:“这是赵姨娘亲手为五妹妹做的,你不理解也很正常,左右你现在吃不到亲娘做的点心了。” 萧予月顿时一阵恼火:“你……你……你我谁也别笑话谁,难道你能吃到亲娘的手艺?恐怕连亲娘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萧予白勾唇冷笑,眼神满是嘲弄:“是啊,所以我吃不到,你也别想吃到了,你那棺材铺子看的如何了?” 萧予月气的眼眶通红,恨不得当场与萧予白厮打一场,可她却根本不是对手。 萧予白心情不错,淡淡道:“你若真是求祖母高抬贵手也算是有点头脑,若是想别的法子去救柳扶婵,只怕是自寻死路。” 萧予月咬着牙,强忍着心底的火气。 罢了,她不与萧予白这个贱人计较。 今日她非要跟到清音寺,一是要和萧至乾配合收拾了萧予白,二是待大理寺监牢出事时,也好有人为她作证,她远在清音寺,与城里发生的一切都无关。 待她计划成功,看这个小贱人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马车行进了半日,终于在晌午时分到达了清音寺。 主持亲自迎接,双手合十,恭敬有礼:“老太君,禅房都已经准备好了,诸位今日在本寺斋戒沐浴之后,明日便可焚香祈福。” 小和尚带着众人去了寺中的一处小院,共有东西厢房各两间。 萧予灵与老太君住在了东厢房,萧予白和萧予月便住在了西厢房。 入夜,几人吃了斋饭,便准备焚香沐浴。 小和尚正为禅房的客人们准备着沐浴所需的一切物品,忽然听到窗外有动静,便好奇的去查看。 萧至乾趁机潜进来,眨眼间便调换了托盘上的那瓶药液。 小和尚挠挠头,关好了窗户,端着托盘去了老太君几人所居住的院子,将托盘一一分发给各个禅房的侍女。 西厢房里,红菱为萧予月准备着沐浴,萧予月的眼神却一直往外瞟。 红菱道:“小姐,您是担心二少爷不来吗?” 萧予月的眼中划过一丝担忧,道:“我哥哥是个正人君子,我真怕他今晚不来,我买通了小和尚放在姐姐香炉中的尤兰香必须得有合欢液配合才能产生药效,否则我岂不是白忙一场?” 红菱不解道:“小姐是担心被大小姐察觉所以才让那小和尚去放尤兰香,那为何不让小和尚一并放了合欢液?非要让二少爷帮忙呢?” 萧予月叹了口气,道:“一则是我只与那小和尚说尤兰香是姐姐喜欢的香料,他也并不知道其中功效,若是没有合欢液的配合,便只是香料罢了。 二则……可能是因为我怕哥哥有朝一日发现我和母亲做过的事情会与我们翻脸,若是将他一并拉进来害了姐姐,哥哥与我就真的是同路人了,往后即便没有母亲帮我,也有哥哥在我身边。” 此时,窗框突然被人轻轻的敲了三下。 萧予月的眼神一亮,这正是她与萧至乾约定的暗号。 “成了!哥哥他最终还是来帮我了!” 此刻,青荷已经为萧予白点燃了香,又将瓶中的药液倒进了浴桶之中。 “小姐,听说清音寺这药液能疏通经络,来这里斋戒沐浴的人都很喜欢,奴婢给您加进去,您可以沐浴了。” 萧予白放下手里的医书,脱了衣服走进了浴桶中。 “小姐,您慢慢泡着,奴婢先将您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干净。” “去。” 热气蒸腾着她舒适的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竟有些犯困,仿佛全身都被泡软了似的,恨不能现在就昏睡过去。 清音寺外,江恒趁着夜色到达了这里。 佛门净地,他却抑制不住内心那股冲动和渴望。 只要一想到萧予白今晚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他便顾不得其他了。 “予白,任你再嘴硬,今晚过后,也只能是本王的女人了!” 第七十章 小白,别再动了 萧予月坐在浴桶中,眉眼间满是痛快,配上她那一脸被蜜蜂蛰完还未完全消退的红痕,在烛火摇曳下竟有些阴森可怖。 “红菱,我让你找的人你都安排好了吗?” 红菱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找了三个山间汉子,待瑞王殿下享受完离开禅房,便让那几人去大小姐的房间,等动静闹起来,便说是深山里的匪徒,与我们没什么相干。” 萧予月阴冷的笑起来:“做得好,她做了恒哥哥的女人又怎么样?今晚我让她被千人骑!我看明日事发,恒哥哥还要不要娶她!” 此时,萧予白已经陷入了半昏迷,她的意识在昏沉之中游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行走着混沌之中,周围什么都没有,像是一片大雾,白茫茫的遮挡着视线。 可她越走越热,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香汗打湿了全身的衣衫。 “好热……这是什么地方?好热啊……” 她拼命的往前奔跑,想要找到一片凉快的所在,刹那间,大雾散去,她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周围竟然全是烈火! 熊熊烈火包围着她,像是将她扔进了炼丹炉中。 有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呵斥她:“臣服我!跪拜我!” 萧予白立刻反驳:“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让我低头!有本事就出来!” “臣服我!跪拜我!否则我将你烧成灰烬!跪下!” “我绝不跪你!” 霎时间,火焰形成一条火龙朝她袭来,炙热的高温几乎将她吞噬。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缓缓融化,惊恐的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好热!啊!!”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在烈火中打滚挣扎,像是被扔进十八层地狱里煎熬,就在她几乎绝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股清凉冷冽的气息袭来,将她紧紧的包裹住。 萧予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贴上去,恨不得将自己和那股清凉融为一体。 “好热……好热……” 江玄墨看着怀中毫无意识的缠着他的女子,脸颊绯红,眉眼魅惑,声音软糯的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猫,能让这世间所有的男子为她痴狂。 他的喉结动了动,哑声道:“别怕,我来了。” 他将萧予白放在床上,扯下了床单将人裹起来。 风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道:“王爷,瑞王殿下已经快到门口了。” 江玄墨随手一挥,灭了房间里所有的蜡烛,在黑暗中冷声道:“我先带她离开,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他们敢这样算计我的人,便让他们尝尝后果!” “属下明白!” 江玄墨抱着萧予白刚刚离开,眨眼间西厢房所有的烛火便都熄灭了。 萧予月坐在浴桶中,伸手不见五指,一时有些害怕。 “红菱?红菱?蜡烛怎么熄了?你快将窗户关好。” 风随一记手刀劈晕了她,直接将她从水里捞出来,把她放在了萧予白的房间。 此时,江恒趁着浓重的夜色推开了房门,借着月光隐隐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心中激动不已。 他柔声道:“予白,你如此桀骜,如今还不是要做我的女人?” 他将房门关紧,三两下脱了衣衫上了床,将人狠狠揉进了怀里…… …… 后山竹林。 这里停着一架马车,风随已经远远的站在了一里开外,生怕听到一点不该听的动静。 马车里,萧予白完全没有平日里那清冷漠然的模样,倒像是个猫,不住的往江玄墨怀里钻。 “好热……我好热……” 江玄墨捏着眉心,压住心里的悸动,又一次将床单拉上来,裹住萧予白的肩头。 “小白,别再动了,先把解药吃了。” 萧予白却巧妙的从床单中伸出了白皙的藕臂,勾住了江玄墨的脖子。 她坐在江玄墨身上,眼神勾魂摄魄:“我……要……” 此话简直像是一记惊雷,让江玄墨城门大开。 他的眸色漆黑,将药丸塞进自己的口中,扣住了萧予白的头,薄唇覆了上去。 “嗯……” 江玄墨心头一紧,快速将药丸渡进萧予白口中,逼着她咽了下去,这才退开。 他刚一退缩,萧予白竟学着他的模样,更进一步! 四目相对,江玄墨的脑中“轰”的一声,炸的片甲不留。 他紧紧的抱着萧予白,将她的双手反剪控制住,狠狠按在了怀里。 江玄墨剧烈的呼吸着,缓和着胸口的起伏,哑声道:“小白,不行。” 萧予白似乎有些委屈,声音低低的哼唧着,可无奈江玄墨十分坚定,攥的萧予白的手腕都红了,也再不能亲近一分。 江玄墨听着马车外的风声鸟鸣,低声呢喃:“这真是我最难熬的一晚上……” …… 江恒一番享受之后便穿好了衣衫,爱怜的抚摸着“萧予白”的小脸。 “本王不能在此久留,便将这玉佩放在你身边,明日你醒来自会明白,到时就该你求着嫁给本王了。” 说完,江恒趁着天还没亮,匆匆离开了清音寺。 此时,萧予月让红菱安排的几个汉子掐着时间从窗户翻了进来。 到底是几个粗人,闻着屋里的香气,一触摸到女子的秀发,便已经丢了魂。 管她是什么千金小姐,这里又是什么佛门净地,先快活了再说! 几人三两下掀了被子钻进去,粗糙的手像是抚摸着最上等的绸缎。 此刻萧予月悠悠醒转,可她无意识的吸入香气已经让那药效到达了顶峰。 她分不清现实梦境,更认不出眼前是何人,只能跟随着身体最诚实的反应。 她抽泣着呼唤着江恒的名字:“恒哥哥……恒哥哥……” 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来都只有江恒一个人,自婚后江恒还没有碰过她,她不知道在梦中多少次与江恒行周公之礼,次次都畅快淋漓。 萧至乾在寺中前院逗留了许久,也挣扎了许久。 他又想起萧予白滴水的黑发和凌冽的眼神,以及脸上殷红如梅花的血迹。 纵使萧予白蛇蝎心肠罪不可赦,他也不该毁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的名声,更何况还是……那样清丽脱俗的女子。 萧至乾起身,立刻朝禅房走去,但愿还未酿成大错…… 第七十一章 我能吃了你 萧至乾刚刚走近西边厢房,便已经听到了女子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他顿时再也没有任何犹豫,踢开门冲了进去。 微弱的月光下,他依稀看见面貌粗鄙狰狞的男人如野兽又如同恶魔一般阴笑着,他冲上去一脚将人踢下床,厉声道:“滚!再不滚我把你们全杀了!” 他不知道这些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他不敢将事情闹大,若是真的在萧予白的房间里杀了这几个汉子,那萧予白的名声就彻底完蛋了。 几个男人慌里慌张的拽着衣服从窗口翻了出去,朝深山里跑去。 萧至乾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坐在床上,声音悲戚:“萧予白,你若是本本分分的不要欺负我娘和我妹妹,何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他拉过旁边的被子想要将萧予白的身子裹起来,可低头看去,浑身血液都僵住! 这温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这哪里是萧予白?这分明是他的亲妹妹萧予月啊!! “怎么可能……怎么会……” 萧予月的藕臂拉扯着萧至乾,无助的呼唤着:“恒哥哥……恒哥哥……” 萧至乾当头棒喝! 房间里的人是萧予月,那么中计的人也是萧予月,就连被欺辱的人也是……萧予月! 萧至乾的眼前阵阵发黑,想到方才那几个粗鄙男人的模样,恨不得追上去将人一刀刀的刮了! 可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若是萧予月知道了真相,只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萧至乾定了定心神,将解药塞进萧予月嘴里,又拿来一杯茶浇在她脸上,不断的用湿毛巾擦拭她的额头和太阳穴。 天蒙蒙亮的时候,萧予月终于缓缓苏醒。 她一睁开眼睛便痛苦的哀嚎了一声,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拆了,疼的要命。 “哥哥?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 萧予月感觉到身子不适,低头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自己竟光着身子,上面满是暧昧的痕迹。 “月儿,我们的计划失败了,萧予白应该是有所察觉,所以暗中将你换到了她的房间里。” “你说什么?!”萧予月瞪大了眼睛:“这是萧予白的房间?那我是被……”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仔细打量着萧至乾的神色。 若是她与萧予白调换了房间,那么昨晚与她共度的人便是江恒,这于她而言倒是没什么损失。 她估摸着红菱安排的那几个乡野粗汉应该还没来,否则萧至乾不该是这样的表情,早该气的杀人了才对。 想到这里,萧予月稍稍松了口气。 “哥哥别生气,反正来的人是恒哥哥,也不是旁人,我……现在除了有些头晕,也没什么事。” 萧至乾忍着心里的痛意,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予月浅浅一笑:“那哥哥先出去等我,我换身衣裳,我们便去接应母亲,恒哥哥与那大理寺已经打好了招呼,就趁着天一亮便将母亲送到这里。” “好,我在外面等你,你莫急。” 萧予月看着萧至乾关好了房门才起身,她细细打量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娇羞一笑。 虽然计划失败了,可她却是因祸得福,待她办完了事再回去好好哄哄江恒便是。 萧予月翻出萧予白的衣服穿上,戴好了兜帽,走出房门。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院中众人都在安睡,全然不知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萧予月便趁着此时和萧至乾匆匆离开了禅房。 …… 萧予白在混沌的白雾中行走了许久,那烈火炙烤的感觉终于消散,可仍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命令着—— “臣服我!跪拜我!跪下!” 萧予白只觉得一团黑影袭来,她干脆利落的挥拳:“滚开!” 下一秒,萧予白悠悠醒转,听到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无奈的声音:“本王守了你一整晚,你一醒来便拳脚相向?” 萧予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黝黑的眼眸,挺拔的鼻子,薄而淡粉的唇。 江玄墨一只手揽着她在怀中,一只手稳稳接住她挥来的拳头。 容貌精致如天神,气质清隽如谪仙,当真是人间绝色。 “小白,口水留下来了。” 萧予白立刻回神,缩回手就去蹭下巴,引得江玄墨发出一阵低笑。 萧予白反应过来被戏耍了,慌忙从江玄墨怀里弹开,又一不留神撞到了脑袋,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在江玄墨的马车之中。 江玄墨无奈道:“小心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萧予白揉着脑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玄墨道:“昨晚我的人发现江恒秘密出城,朝清音寺方向来,我不放心便先他一步到了,发现你中了药。” 他将昨晚如何救人,又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萧予白出气,讲的清清楚楚。 萧予白顿时恼怒:“亏得江恒还是堂堂皇子!竟然有这样龌龊的想法逼我就范,若是你没有察觉,现在我岂不是已经成了他的人了?” 江玄墨的眸色一沉,冷声道:“他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萧予白突然想到中药这件事,又发觉自己身上只裹了个床单,她像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狐疑的打量着江玄墨。 “你说你照顾了我一整晚,可昨晚我是中药的状态,你怎么照顾我的?” 江玄墨轻笑一声,这小妮子明摆着是在怀疑他昨晚图谋不轨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道:“照顾着你在喝水的时候不会趁机扒掉我的衣服非礼我。” 萧予白的嘴角抽了抽:“我扒了你的衣服?你胡扯的!” 江玄墨往后一靠,轻轻的挑开自己的领子,让萧予白看到那被撕开的布料。 “本王应当不至于大晚上扯坏领口,你说呢?” 萧予白的脸颊瞬间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江玄墨满意的将布料塞好。 “还有一件正事,按照时间推算,此时柳扶婵应该已经被那个假囚犯换出来,送到清音寺的山门外了。” 萧予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是啊,那我得去好好祝贺一下我的三妹妹,母女团聚啊!”? 第七十二章 谁稀罕离间你们 清音寺三门外,萧予月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黑暗逐渐远离山头,心中焦急不已。 萧至乾也在不断的眺望远处:“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大理寺那边出了什么纰漏?” 萧予月坚定道:“不可能!恒哥哥亲自吩咐下去的事情,大理寺不敢不办,再等等。” 萧予月疲惫的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揉着自己的后腰,昨晚江恒实在太过疯狂,她这身子像是被打碎了又合在一起似的。 萧至乾看到她的小动作,心中更是心疼不已。 自己的亲妹妹啊…… 只希望这件事永远烂在清音寺,再也没有第二人知道。 此时,远处一架马车缓缓驶来。 萧至乾立刻道:“来了!” 萧予月急忙朝着马车挥手,激动的热泪盈眶。 身后突然传来萧予白笑盈盈的声音:“三妹妹好兴致啊,这么早就起来看日出吗?” 萧予月心里一紧,转身防备的盯着萧予白。 “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萧予白耸耸肩:“跟你一样,看日出啊,萧至乾也在啊,没听说你也要来清音寺礼佛,你们兄妹俩真是一刻都分不开。” 萧予白脸上的嘲讽实在太明显,连装都懒得装了。 萧至乾也不跟她绕弯子,呵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不妨直说!” 萧予白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懒懒的撑着下巴:“直说啊……看戏啊,看你们兄妹俩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至乾厉声道:“萧予白,你有完没完?我们兄妹俩多番忍让你,你为何非要苦苦相逼?我们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残害我们母子三人?” 萧予白嗤笑一声,扫了萧予月一眼。 “三妹妹,你和你母亲做的那些烂事,你是一样都没跟萧至乾说啊?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还在义正严词的为你争辩,真是可笑又可怜。” 萧予月双眼含泪,委屈道:“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不成我哥哥护着我都让你不高兴吗?我只有这一个哥哥,是万万不能由着你离间我们兄妹感情的。” 萧予白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兄妹乐意一起烂在坭坑里,谁稀罕离间你们?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们如何救出柳扶婵罢了,是买通大理寺的徐长史吗?” 萧予月的眼神一缩,心里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姐姐,你……” 萧予白笑笑:“我怎么知道的,对吗?三妹妹,你的心可真大啊,我都知道你的计划了,你还有心思质问我,不想想柳扶婵的下场吗?” 萧予月顿时尖叫着扑过来:“要是事情闹大了,越狱可是板上钉钉的死罪啊!我只是想救我母亲一命,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搅和?你非要逼死她吗?” 萧至乾立刻拉住了萧予月,安抚道:“月儿,你不要与这个毒妇动手,你不是她的对手。” 萧予白支着下巴,嘲讽的看着萧至乾:“怎么?难道你就是我的对手了?都是手下败将,还给你败出优越感了?” 萧至乾脸色铁青,怒道:“萧予白,昨晚我就不该……罢了,你如此狠毒,往后我绝不手软!我们兄妹是一定要将我母亲救出来的,你若是敢从中搅和,我不会放过你!” 萧予白也不恼:“好啊,我搅和了,只看你们怎么不放过我。” 萧予月擦干了眼泪,不再搭理萧予白。 她紧紧的拉着萧至乾的手:“哥哥,左右母亲现在已经救出来了,想必朝廷追捕很快就会到,我的身份不便离京,一切只能靠你了。” 萧至乾坚定的点点头:“月儿,你放心,哪怕让我拼了这条命,抛弃将军府的一切,我也一定会保护母亲周全,等我把她安顿好就想办法联络你,你在京城千万要保重自己啊!” 兄妹俩执手相看,互相鼓劲,俨然已经打算为了柳扶婵拼上性命了。 萧予白像个看戏的公子哥似的,潇洒的坐在大石头上,就差手里再多一把瓜子了。 几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跟前。 车夫收了萧至乾的一大荷包银子,立马就跑的远远的,连人带车全都交给了萧至乾。 萧予月站在马车旁,抽泣道:“娘,这几天让你受苦了,女儿和哥哥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尽可放心,就算有那恶毒之人百般陷害,女儿也绝不会让您出事的!” 萧予月一边说,一边怨恨的瞪了萧予白一眼。 萧予白勾唇一笑:“啧,真是感人肺腑,母女情深啊,柳姨娘在牢里吃了不少苦都是拜我所赐,不出来跟我争论一番吗?” 萧予月气的直哭:“姐姐,你有完没完?” 萧至乾也呵斥道:“萧予白,你没资格让我母亲下车与你争论,你这样的蛇蝎女子,迟早会遭报应的!” 此时,一只苍白枯瘦的手掀开了帘子。 萧予月见状,急忙道:“娘,你现在甚至这么虚,何必跟姐姐争论呢?还是在马车上休息,哥哥这就带你离开了,娘,你别下来了,你……” 萧予月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见一个身穿囚服,身上血迹斑斑,披头散发的女人从马车里钻出来,竟跪在了地上! “娘,你为何要跪她?你起来啊!” 女囚抬起手拨开脸上糊着的头发,露出真实面容,虽与柳扶婵有六七分相似,可身为人子的萧予月和萧至乾两人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根本不是柳扶婵! 萧予月惊慌道:“你是谁?我娘呢?我娘呢?” 她推开女囚,笨拙的爬到了马车上,可马车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她浑身的汗毛直立,冷汗打湿了后背,眼睛瞪得老大,盯着萧至乾呢喃。 “娘不在这里,娘不在这里……” 萧予白仍是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三妹妹,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按照你的计划,替换柳扶婵的女囚在天亮之前就会在牢里畏罪自缢,若是假囚犯在这里,那么在牢中自缢的人就应该是……” 萧予月尖锐的声几乎刺破人的耳膜,痛不欲生的尖叫着:“我娘!啊!!!是我娘!!!” 第七十三章 将她鞭尸示众 萧予月此刻的心情如同从高空重重的摔下来,五脏六腑都摔烂了。 她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成了她母亲的催命符。 萧至乾已经听出了大概,没有心思再与萧予白争辩什么,他拉着萧予月上了马车,道:“月儿,当务之急要先去大理寺,若是来得及,我们还能救下母亲的性命。” 萧予月六神无主的点头:“对,对,先去大理寺。” 萧至乾失望又嫌恶的瞪了萧予白一眼,架着马车飞奔而去。 女囚跪在地上对着萧予白重重的磕了个头:“草民多谢萧大小姐救命之恩!” 救她的人告诉她,若不是萧予白,她现在已经替柳扶婵死在牢里了。 萧予白淡淡道:“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了救你。” 她不过是让江玄墨看紧了大理寺的人,在大理寺调换囚犯之后,再将两人调换回来罢了。 女囚逐渐远去,萧予白也回到了禅房。 此时天色大亮,老太君刚刚梳洗完走出房间,笑着说:“予白,你起这么早啊?” 萧予白微微一笑:“是,孙女早起去看日出了。” 老太君笑呵呵的:“看日出好,年轻人修身养性,这是最好的。” 萧予灵对着萧予白挤了挤眼:“三姐姐怎么不见了?” 萧予白笑了笑:“大约觉得礼佛没意思,所以一大早就回去了。” 老太君拉着两个孙女:“她走了便走了,左右我也没指望她真能静下心来礼佛,跟她娘没学到一点好处!” 祖孙三人说说笑笑的往前面的寺庙走去。 …… 萧至乾将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扶着萧予月下了车。 萧予月踉踉跄跄的往前冲,没留神在台阶上绊了一跤,摔得头都破了。 “月儿!你小心些!” 萧予月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流:“哥哥,娘……娘她要是……” 萧至乾的眼神沉重,紧紧的拉着萧予月的手:“不会的,不会的。” 萧至乾以萧家军副将的身份强行进了大理寺监牢,逼着狱卒带他们去柳扶婵的牢房。 狱卒有些无奈:“萧二少爷,你这样不合规矩,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正在带路吗?柳氏在牢中还能跑了不成?” 三人在昏暗的牢房中行走,腐烂潮湿的气味一时间让萧予月有些作呕。 此时,另一个狱卒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指着末尾处的牢房惊恐的大喊:“上吊了!上吊了!” 萧至乾和萧予月脸色一变,立刻往前跑去。 待两人停在牢房前,便看到一身囚衣,披头散发的人被一匹白绫挂在了房梁上。 狱卒慌乱的打开牢房,兄妹两人急忙冲了进去,将那囚犯抱了下来。 待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头发后,萧予月痛苦的哀嚎:“娘!!” 柳扶婵的脸色已经灰白,半点生气都没有了,身子都凉透了。 萧至乾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心中恨意滔天。 “萧予白!我与你不共戴天!” 他们明明可以把人救出来的!哪怕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想要救出来! 只差一点点,这一切都是因为萧予白! 萧予月趴在柳扶婵冰凉的身上嚎啕大哭:“娘!娘!” 没了母亲她可怎么活啊?!为什么萧予白要如此狠心绝情,非要让她们母女阴阳相隔呢? 萧予月紧紧的拉着萧至乾哭嚎:“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娘,你杀了我,杀了我……” 萧予月两眼一翻,昏厥在地上。 “月儿!” 萧至乾七尺男儿,此刻也免不了双目通红。 他只能先将萧予月送回将军府,再处理柳扶婵的后事。 …… 老太君一行人礼佛之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将军府。 紫莲一路小跑到门口迎接,等刘妈妈扶着老太君往前走去,才落后几步压低了声音跟萧予白灰汇报。 “下午二少爷和三小姐就带着柳姨娘回府了,棺木是准备好的,现在正张罗着要灵堂祭奠,赵姨娘不肯,正在前厅吵闹呢!” 萧予灵一听这话,急忙道:“他们又欺负我娘?我去看看!” 紫莲急着喊:“五小姐!五小姐你可别冲动啊!将军刚刚才发了好大的脾气!” 萧予白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我父亲发什么脾气?是觉得应该给柳扶婵在设置灵堂祭奠,还是气恼自己的爱妾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紫莲道:“将军觉得为妾室设灵不合规矩,可二少爷和三小姐跪在家里磕头,将军叱骂他们,他们都不肯起来,险些气晕过去。” 萧予白道:“那去前厅看看,咱们好人做到底,将这事一并解决了。” 萧予白带着青荷紫莲走到前厅,老远便听到萧至乾和萧予月的声音。 “求父亲念在夫妻情分上,为母亲设灵祭奠!” 喊完便磕个响头,磕完再继续喊。 萧正清虽然往日里宠爱柳扶婵,可这件事上还是拎得清的,柳扶婵是畏罪自裁,整个京城现在怕是都还在议论他的爱妾下毒谋害老太君。 他若是设灵祭奠,怕是明日就有人上奏参他一个不孝的罪名。 萧正清砸了茶杯,怒道:“你们母亲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你们还有脸求我给她设灵?你们有没有为为父想过?为整个将军府想过?” 赵姨娘一下一下的给萧正清顺着气:“将军息怒,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萧予月眼睛红肿的瞪着赵姨娘,道:“父亲明知道母亲是被陷害的,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女儿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父亲与母亲恩爱十几年,如今有了赵姨娘陪伴,便将我母亲抛诸脑后了吗?” 萧予白走进前厅,扬声道:“恩爱十几年?我看未必,柳氏能对父亲的亲娘下此毒手,恐怕她只是借着父亲的宠爱想方设法统管全家罢了,一旦被夺了权力便要报复祖母。 如此居心,没将她鞭尸示众已经是宽大了,还想让萧家为她设灵?设灵牌位如何写?谋害祖母毒妇柳氏之灵位? 设灵之后又要何人给她上香烧纸?你们兄妹在府中公然祭奠罪人,是觉得父亲处事不公,还是认为祖母该死?” 第七十四章 本王与你定情 萧予白这番话可谓是直戳人的心肺,既伤了萧至乾兄妹二人,又让萧正清更坚定了想法。 决不能为柳扶婵设灵,否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萧至乾怒道:“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母亲已经被你害死了,现在只不过是想为她设灵祭奠,尽一些儿女孝道,难道这都不行吗?” 萧予白冷笑:“我害死的?那大理寺为何不抓我?你们想尽孝道,可以回软柳阁祭拜,可以在寺中为她供奉香火,用不着打着我们将军府的名声来尽这份孝道!” “你……” “住口!”萧正清怒道:“你们兄妹不要脸面,我还要这张老脸,若是再纠缠下去,便将她从族谱除名,棺木也别在将军府摆着!” 萧正清怒气冲冲的离开,赵姨娘给了萧予白一个放心的眼神,有她在,定能安抚好萧正清。 萧至乾和萧予月两人在这里跪了大半日,磕的头破血流,却连一个灵堂都没有换来。 萧予月的嗓子都哭哑了,两个眼睛肿的像是金鱼,披头散发没有半点平日里的闺秀温婉,可见柳扶婵去世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萧至乾也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萧予白,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萧予白,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从今往后哪怕我赔上前途和性命,也要与你拼到底!” 萧予白却半点没有被威胁到,只扫了一眼棺木,澄澈的眸中划过一抹嘲讽。 “好啊,反正我杀一个是杀,杀一家也是杀,咱们来日方长。” …… 萧予白去了知行苑,阿贵立刻迎接:“大小姐可回来了,我们少爷都想您了。” “礼佛不过两日时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能有什么可想的?” 阿贵道:“少爷现在可不就是小孩子吗?嘴里时刻都念叨着姐姐呢!大小姐别见怪,少爷小时候说是被柳姨娘养着,可也不过就是给口饭吃,少爷也是和大小姐重逢之后才慢慢学会这些个亲情,并不是有意惹大小姐不高兴的。” 萧予白道:“我没有不高兴。” 她知道萧至铖被柳扶婵养的顽劣不堪,被祖母无视,也被父亲厌弃,原主回到府中后又一心扑在江恒身上,萧至铖这样得不到关注的少年自然会十分挫败。 萧予白走进屋里,问:“这两日身体如何?” “好多了,姐姐不用担心。” 萧至铖经过这几天的考虑,现在面对萧予白已经又恢复的和从前一样自然。 “不过有件事我想问问姐姐,你在清音寺上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瑞王殿下今日一早便让人送了成箱的礼物来,连我这里都送了好些东西,说是不日将与姐姐成婚,难不成这婚期提前了?” 萧予白闻言,心中冷笑。 江恒自以为昨晚已经在清音寺的禅房中占有了她,今天便迫不及待了。 一个皇子龌龊到如此地步,不知道要是皇帝知道了,会如何评价这件事? 她勾了勾唇,道:“他送来的东西你且收着,最好装箱造册,将来有一天都要原原本本的还给他。” 萧至铖也不多问,都一一答应下来。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果真看到院子里堆着几个大箱子。 紫莲道:“这里面都是些绸缎布料和金银首饰,还有一把上好的弓,想来是小姐当时在马会上射箭赢了瑞王殿下让他印象深刻,他倒也是花了心思来哄小姐开心的。” 萧予白扫了一眼,道:“从前花心思哄萧予月,现在花心思哄我,将来总有一天会花心思哄别人,他这样只凭着一张皮囊便决定喜好的人,永远长久不了。” 紫莲不敢多说,又将一封信递给萧予白。 “小姐,这也是瑞王殿下给您的,特意叮嘱了一定要您亲自打开。” 萧予白撕开信笺,里面的字迹倒还算齐整。 “予白,见信如面。 昨晚之事虽非君子所为,但却情难自禁,本王愿意明日就去向父皇提出提前婚期,也免得旁人察觉,污了你的清白名声。 若你心中还有本王,明日便带着本王送你的玉佩陪同令尊一同入宫商量婚事,见到玉佩之日,便是本王与你定情之时。” 萧予白的眼神一亮,昨晚江恒还在她的房间里留下了一块玉佩?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萧予白往后门走去,路过软柳阁时听见里面传来萧予月的叱骂声。 “蠢货!这点事情你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不如将你赶到前院去做粗活,或将身契卖到窑子里去,也省的你在我眼前碍事!” 萧予月从前在府里也没少叱骂婢女,只不过有柳扶婵替她遮掩罢了。 嫁进瑞王府的这段时间,想必她憋坏了,回了娘家便又闹起来。 萧予白管不了这么多,从后门离开赶往清音寺,她骑着快马在明日早饭前定能回来。 深夜时分,萧予白终于到了禅房。 今日老太君一行人是听说了柳扶婵的事才临时赶回去的,因此这禅房都还没有人来收拾,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萧予白点燃了一支蜡烛放在桌上,便去床上翻找。 这床榻乱七八糟的,枕头丢在一旁,被褥有几处都扯坏了,上面还有几缕缠在一起的头发,不知江恒和萧予月用了多大的力气折腾。 她几乎快将纱幔都拽下来检查,终于在床榻最里侧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块青玉珏。 在烛光的照耀下,萧予白看到玉珏上刻着一个清晰的“瑞”字,定是瑞王江恒的东西。 萧予白收好玉珏起身准备离开,脚下却又踩到了什么。 她端着烛火低头仔细查看,竟然捡起一条腰带来,是男人才会用的束裤的腰带。 且不说这上面沾着的泥土和枯叶,单单是这粗糙的细绳,便知道绝不是皇室所用,更像是乡野村夫才会有的便宜货。 “如果不是江恒的,那这腰带是哪个男人的……” 萧予白的脑中拼凑起一些破碎的想象画面,难不成昨晚除了江恒,这屋子里……还有别的男人?! 第七十五章 提前半年完婚 萧予白的手中攥着那条粗糙的腰带,眼神中闪过玩味。 若真是如此,那昨晚的情况可比她想象的要精彩的多啊! 萧予白霎时觉得这床榻都脏的不得了,她得回去好好洗个澡将衣服换了才行。 她收好了细绳,又将房间细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漏掉什么要紧的东西才离开。 天亮后她才从后门回到将军府,紫莲和青荷伺候她沐浴又用了早饭。 青荷笑着说:“小姐一夜未归,奴婢还担心小姐会没胃口呢,现在看小姐早饭用的很香,是有什么喜事吗?” 紫莲急忙道:“不许胡说!小姐何曾一夜未归?叫别人听见了岂不是毁了小姐的名声?” 青荷立刻认错:“奴婢一时口无遮拦,小姐明明一直在房内休息。” 萧予白从镜中扫了两人一眼,道:“紫莲说的没错,你们是我的贴身丫头,说话要谨慎小心。” “是,奴婢知道了。” 紫莲给萧予白梳妆打扮后,陪着萧予白出门上了马车。 今天一大早宫里就传旨请萧正清带着萧予白一同入宫,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婚事。 两人被宫人引到了戚贵妃所居的紫湘宫,恭敬道:“萧将军,萧大小姐,陛下和贵妃娘娘还有瑞王殿下都在里面,请两位快进去。” 萧正清看了萧予白一眼,无奈道:“我不是特意叮嘱了你要好好梳妆打扮吗?为何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这里是京城皇宫,不再是太虚观那乡野之地了!” 萧予白仍是一身暗绣白裙,发髻简单插了一支簪子,比起京城的贵女们实在是有些太过简洁了。 萧予白淡淡道:“女儿相貌平平,即便再打扮,在父亲眼中也比不上三妹妹温婉乖巧,所以不费那个时间了。” 萧正清一噎,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最近家中接连出事,他心力交瘁之时,赵姨娘没少给他讲萧予白的好,他觉得自己确实偏心了一些。 再加上柳扶婵这件事,萧予白几次帮她拦住了萧至乾和萧予月的纠缠,他倒是有些信服老太君所说的,萧予白确实有嫡女管家的风范。 “罢了,你在太虚观长大,没人细细教过你这梳妆打扮之事,今天回家之后, 我让赵姨娘好好跟你说说,女儿家总是要在容貌上多费心思的。” 萧正清带着萧予白走进紫湘宫行礼:“臣萧正清携女拜见陛下,见过贵妃娘娘,瑞王殿下。” 江恒一看到萧予白便想起昨晚在清音寺禅房的那番云雨,一时更加心痒难耐。 萧予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清香,他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带到房内。 皇帝笑着说:“快起来快起来,一大早便叫爱卿入宫是有一件喜事与爱卿商量,予白这孩子与恒儿定亲这么多年了,原本就是要在今年成婚的,只不过前段时间琐事繁多,今日恒儿特意与朕说,应该早些成婚,不能让姑娘家久等,爱卿意下如何?” “臣……” “咳咳!!”萧予白冷不丁的一声咳嗽,让萧正清将话咽了回去。 他偷偷的看着萧予白,又试探着道:“臣自然是……” “咳咳!!” 萧正清这下确定了,萧予白就是在堵他的话。 他的话头转了个弯,道:“臣自然是想让女儿有个好归宿,虽说这婚嫁之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可陛下也知道臣这个女儿自小不在身边长大,臣已然觉得亏欠良多,所以还是想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皇帝立刻道:“爱卿所言极是,予白,婚期定在下月初八,你觉得如何?” 萧予白看了江恒一眼,江恒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萧予白有多深的情意呢! 萧予白问:“臣女记得婚期原本是在年底,为何要提前半年?” 皇帝一愣,道:“恒儿说他与你两情相悦,近来将军府的事情又颇多,不想再拖延下去免得再生变故,所以……” “两情相悦?陛下听错了?”萧予白笑着说:“全京城的女眷都知道瑞王殿下厌恶臣女至极,不止一次在宴席上说过,哪怕是娶一个青楼女子,也绝不会让臣女做正妻王妃,何来两情相悦?” 戚贵妃怒斥道:“放肆!恒儿贵为皇子,如今直降身份娶你,你反倒端起架子来了!” 萧予白淡淡道:“臣女只是想知道殿下提前婚约的真正理由,难道陛下与贵妃娘娘不好奇吗?半年之后便是婚期,何必急在一时? 且殿下刚刚纳了我三妹妹,我还记得当时殿下与我三妹妹是何等的情深痴缠,这才几天就冷落了三妹妹,又与我两情相悦了。 夫妻之间贵在坦诚,若是婚前都做不到坦诚相待,更遑论婚后的日子了。” 皇帝看到萧予白如此坚定,说话也确实有理有据,便问道:“恒儿,你可有话要说?” 江恒深情的看着萧予白:“予白,本王送你的东西你可看到了?” 萧予白点头:“看到了,瑞王殿下送我的东西如此贵重,让臣女惶恐。” 江恒一听萧予白已经见到了他放在她身边的那枚玉珏,便知道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予白,既然东西你已经收到了,那我提前婚期的缘由再明显不过了,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确定要在父皇和母妃面前将事情说出来吗?” 萧予白一眼便看出江恒上钩了。 她酝酿了两秒,睫毛微颤,眸色盈盈,清丽脱俗之中竟有几分无助委屈之感,透过澄澈的双眸传递给了江恒。 “臣女只想让陛下与贵妃娘娘做个见证,为何提前婚约,为何与臣女两情相悦,若是他日外人议论起这桩婚事,说是臣女威逼殿下成婚,也有损殿下的名声,请殿下明言。” 这番话让江恒的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萧予白即便再桀骜不驯,也是个普通女子,一旦失身于男子,便只有惶恐不安的份。 他真是算的滴水不漏,现下这里也没有外人,即便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江恒走下去,跪在殿中,一脸忏悔痴情:“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与予白两情相悦,一时情难自禁,予白她……已经是儿臣的人了!” 第七十六章 与我行夫妻之实 此话一出,三位长辈都震惊不已。 戚贵妃急吼吼的起身喊道:“恒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能……怎么能……” 她是一贯瞧不上萧予白做江恒的正妻的,再加上萧予月急着贴过来做侍妾,便让她瞧不起整个萧家的人。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混账东西!朕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人家好好的未出阁的女儿,半年后就是你的妻子,你却做出这种混账事情,让朕有什么脸面面对萧爱卿?” 萧正清是又惊又气,可训斥的话都被皇帝抢先一步说了,他不好再说什么。 何况这种事吃亏的总是女儿家,他总不能在皇宫里怒骂女儿行为不检? 萧正清只能垂着头连连叹气,一副痛心难受的模样。 皇帝道:“都是朕教子无方,是朕对不住萧家,既然木已成舟,那今日朕便做个见证,恒儿娶予白过门以后,永远不能休妻!” 江恒激动叩头:“儿臣遵旨!儿臣多谢父皇恩典!” “那婚期就定在……” 萧予白清冽的声音打断了这番热闹,问:“殿下方才是说,与我已经有夫妻之实?殿下是弄错了?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江恒一怔,起身拉住萧予白:“予白,你胡说什么呢?父皇已经答应提前婚期了,你就别再与本王闹脾气了。” 萧予白拂开江恒的手,皱眉道:“殿下,我说过许多次了,你我尚未成婚,不要一说话就拉拉扯扯,让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皇帝一看这情况,萧予白连袖子都不让江恒碰,俨然是个恪守礼法的女子,怎么会与江恒有夫妻之实呢? “恒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恒急忙解释:“父皇,此事总归是不光彩的,予白对儿臣有怨气,儿臣自会安抚她。” 萧予白道:“殿下,你这话可要说清楚了,我萧予白行得正坐得端,我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你平白无故说我失身于你,用这种理由逼迫我提前嫁给你,我父亲也是不肯答应的。” 萧予白给了萧正清一个眼神,萧正清不糊涂,他自然是希望女儿堂堂正正的嫁过去,而非失身再嫁。 “予白说得对,殿下还是把话说清楚,若是我这女儿真的做了那不光彩的事情威逼殿下娶她,我做父亲的第一个饶不了她!” 江恒有点急了:“予白,你明明看到本王送你的东西了,为何不承认呢?你非要将事情闹大,于你有什么好处?” 萧予白眨眨眼:“殿下昨日派人送来的几箱子礼物,我确实看到了,难不成收了那些礼便是聘礼了?” “你……本王所说的不是那些,是那个啊!那个玉珏!” 萧予白恍然大悟:“哦~~~殿下说的是那个啊!” 萧予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让太监交给皇帝:“我还想问殿下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呢?殿下所说的‘昨晚之事’便是与我行夫妻之实的事情? 可那晚我陪着祖母在清音寺斋戒礼佛,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殿下人在京城王府,八竿子打不着的距离,殿下还说不是弄错了?” 江恒气急了:“那晚本王明明去清音寺找你了!你闹够了没有?!” 萧予白被吼的愣了好一会,幽幽道:“殿下的意思是,你跑到佛寺那样的清净之地与一女子行周公之礼?” “我……” 萧予白还在追问:“殿下能否明言,究竟是何时、何地?如今看来,殿下定是弄错了,不论殿下在佛寺之中要了哪位女子,都要及时查清,否则传扬出去,伤的是陛下的颜面。” 听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已经铁青。 这事原本就不光彩,现在竟说是在佛寺做的,即便是市井门户都做不出这样龌龊之事! 江恒气得要命,等他将萧予白娶进门,定要好好调教一番! 那晚他在萧予白的禅房中折腾了半宿,还能弄错不成? “那晚在清音寺的禅房之中,本王与你确实行了夫妻之实,事后本王惭愧难安,便将贴身的玉珏放在了你身边,萧予白,本王想给你留脸面,你非要闹大是吗?” 萧予白勾唇浅笑:“原来如此,那我明白了,殿下找错人了,那晚我家五妹妹第一次去清音寺,年纪小又怕黑,我便与她睡在了一个房间,我房间里应该是没人的,虽不知道殿下究竟在我房间夺走了谁的贞洁,却绝不是我!” 江恒怒道:“胡说八道!萧予白,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失身于本王,若是有了身孕,你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萧予白冷笑一声:“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五妹妹,另外,殿下既然要与我说脸面,那该说这话的人是我,我想给殿下留些脸面,是殿下偏要将事情闹大!” 萧予白将手帕摊开,里面是燃烧了一半的熏香和一些香灰。 “昨天离开清音寺前我的丫鬟去禅房收拾东西,没留神打翻了香炉,我瞧着这熏香并非是清音寺给香客惯用的清音香,便请人鉴别了一下。 此乃男女欢好所用的熏香,长时间嗅闻此香,便会如在梦中,任人摆布,殿下所说的情难自禁,便是以熏香胁迫我委身于你吗?” 江恒瞪大了眼睛:“你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 “我胡言?若非如此,殿下为何如此确定我会愿意在佛门净地与你行苟且之事?若真是两情相悦,殿下为何不能等到婚后?若是他人陷害,殿下又为何黑衣夜行到清音寺来做这种事? 即便我不如殿下尊贵,也是将军府嫡女,不是任人践踏羞辱的青楼歌伎,堂堂皇子做出如此私德败坏之事,竟还能打着陛下的旗号威逼我嫁人,我实在害怕这桩婚约!” 萧予白跪在地上,义正严词道:“臣女还未出阁,断不能受此侮辱,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皇帝气的脸色铁青,起身正要怒斥,外面一个太监突然冲进来高喊。 “陛下,大理寺徐长史跪在殿外,说是一时糊涂,受瑞王殿下之命以权谋私,偷换囚犯,特来向陛下请罪。” 第七十七章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江恒听到徐长史认罪,脸色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 “父皇,这是污蔑!你不能听这些人胡说啊!” 皇帝死死地盯着江恒,问:“他们胡说?那朕问你,深更半夜你去清音寺的禅房做什么?柳氏在牢房暴毙与你有没有关系?若是你自己说,尚有转圜余地,若是等朕查出来,你再喊冤可来不及了!” 皇帝自然是想护着自己的亲儿子,可侮辱重臣之女,又涉险偷换囚犯,并不是关起门来就能遮掩的。 江恒在皇帝的怒视之下,慌乱无措,一时也不敢再编出什么谎言来。 “儿臣……儿臣……” 皇帝心中失望至极,同时也愤怒至极。 他冲下去一脚踹在了江恒的胸口,骂道:“逆子!逆子!朕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戚贵妃急忙拉住皇帝,把江恒护在身后:“陛下息怒,都是臣妾不好,陛下还是责罚臣妾!” 皇帝缓了缓头晕目眩的感觉,道:“戚贵妃教子无方,降为妃位,瑞王江恒行为不端,自今日起闭门思过,每日抄写佛经送到清音寺供奉,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王府半步!” “儿臣遵旨!” 皇帝对萧正清道:“爱卿,此事闹大了对予白一个女人家没什么好处,朕也是为了将军府的颜面考虑,如此处置,你认为如何?” 萧正清恭敬道:“陛下圣明,臣并无异议。” 皇帝摆摆手:“那便散了,朕也实在是气的头晕。” 说完,皇帝便往外面走去,可没走两步,就“咣当”一声栽在地上,吓得太监大喊御医救命,紫湘宫里乱作一团。 萧正清和萧予白插不上手,便趁乱离开了皇宫。 萧正清看着身旁淡定的女儿,问:“你现在是不是不想嫁给瑞王殿下了?” 萧予白笑笑:“父亲问这个做什么?若我不想嫁了,父亲会帮我取消婚约吗?” 萧正清皱眉道:“皇家赐婚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即便你不想嫁也不该在陛下面前让瑞王如此难堪,你三妹妹到底还是在瑞王府生活的,往后她的日子怎么过?” 萧予白冷笑一声:“父亲,我已经知道你有多偏心三妹妹了,你不必次次在我面前为她考虑的如此周全,她若是真的领你的情,当初也不会哭着喊着要嫁到瑞王府去!” 萧正清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偏心她了?你将来是瑞王正妻,若是瑞王登基,你就是大崇皇后,为父给你挑了这样好的姻缘,你反倒不满意了?” 萧予白懒得与萧正清争论这些,即便争论了也是争不出个对错的。 两人不再说话,沉默的回到了将军府。 紫莲为萧予白倒了茶水,道:“小姐,不知道三小姐又因为什么事不高兴了,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还在责打院子里的丫鬟呢!” 萧予白笑笑:“能是什么事?大约想害我没有成功,又搭上了生母的命,如今柳扶婵连个正经的灵堂都没有,只能在软柳阁里悄悄祭拜。” 她放下茶杯,道:“走,去看看热闹。” 她带着紫莲走到软柳阁外面,看见一群丫鬟小厮悄悄趴在墙根偷听,咳了两声。 一群人立刻惊慌失措的行礼:“大小姐好!” 萧予白问:“里面干什么呢?” 一个小丫头说:“三小姐原本是在为柳姨娘上香哭丧,忽而听说大小姐陪着将军进宫去了便开始发脾气,现在还在打人呢,连一向得力的红菱姐姐都挨了打。” 萧予白走进去,听到萧予月怒骂的声音。 “蠢货!平日里我给你的月例银子和赏赐好处比哪个院子里的丫鬟都多,指望着你给我办点事你却办成这个样子,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死丫头,你还有脸哭?你若是办事得力,我用得着骂你吗?给我滚过来!” 萧予白走进去,扬声道:“三妹妹戴孝期间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让柳姨娘听见了,小心魂魄不宁啊!” 萧予月一看到萧予白,便气的牙根都痒痒。 她瞪着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攥着鸡毛掸子,咬牙切齿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萧予白,你别以为你赢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萧予白勾唇浅笑:“不妨事,你这一口气长不了的。” 萧予月道:“你今日进宫做什么了?难不成恒哥哥真的要将婚期提前吗?” 她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菱,露出的皮肤上都是红痕,有的是被鸡毛掸子抽的,有的是用手硬生生掐出来的。 “你就为了这事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将这几个丫头打成这样?他确实向陛下提出提前婚期了,但是我拒绝了。” 萧予月一愣:“拒绝?你……” 她虽然听萧予白说过很多次不想嫁给江恒,可一向认为是气话,这世上有谁不想嫁给皇子呢? 萧予白嗤笑一声:“不是所有女子都和你一样,所以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安抚一下你的恒哥哥,责打这些丫头有什么用?” 萧予月立刻丢下鸡毛掸子跑回房间去重新梳妆。 她好不容易和江恒有了一夜,一定要在江恒失意的时候加深感情才行啊! 若是江恒知道那晚的人是她,也会很高兴? 萧予白站在前厅,盯着红菱身上的伤痕,咂咂嘴:“你倒是很能忍,做丫鬟做到这个份上,确实还不如寻常人家养的猫儿狗儿。” 红菱噙着泪,委屈道:“大小姐想看笑话看便是了,何必如此挑拨奴婢与三小姐的关系。” 萧予白轻笑一声:“这关系还用我挑拨?瞧着,萧予月嫁进瑞王府会有诸多不顺,你挨打的地方还多着呢,今日打了你,明日还能继续打你。 即便你被打习惯了忍得下去,若是她要卖掉你呢?将你送出去换取利益呢?或是这辈子拖着你跟她一起发疯,永远别想嫁人过日子呢?忠仆固然是好,可若是忠的是个蛇蝎,只有被毒死的份!” 红菱的眼中闪过恐惧,萧予白却轻飘飘的丢下一句:“我随便说说,左右挨打的是你,于我也没什么坏处。”? 第七十八章 卖到窑子里去 萧予月当晚便回到了瑞王府。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上了妆后几乎看不出来,她精心打扮一番,穿着一身半透明的长裙进了江恒的书房。 烛火摇曳,魅影生姿,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摩挲着江恒的胸口,柔声道:“恒哥哥,月儿好想你,其实在清音寺的那一晚,你让人家好……” 江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眼神带着怒意。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你不是说一定会让萧予白成为本王的女人吗?为何那晚在她房间里的人不是她?而且这整整一天一夜你都不跟本王说,你忙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今天在母妃宫里,当着父皇的面,萧予白让本王有多丢脸?” 萧予月咬着唇,委屈道:“恒哥哥,是我不好,都是我坏了恒哥哥的事情,只是我娘乍然离世,我这心里实在是……” 江恒怒道:“你这是在埋怨本王没有救出你娘了?本王一早便跟你说过了此事是有风险的,是你哭着喊着求本王去办,如今又怪本王来了?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萧予月想到自己以后还要仰仗江恒过日子,只能忍下难受,她噙着热泪,楚楚可怜。 “恒哥哥,月儿绝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她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暗中偷偷检举徐长史,就这样看着我娘死在牢里,姐姐她好狠的心啊呜呜呜……” 萧予月哭的梨花带雨,声泪俱下,江恒一贯是心疼她的,断然忍受不了萧予白这样欺负她。 江恒捏了捏眉心,道:“行了,这事怎么能怪她狠心?你娘犯的原本就是大罪,就算没有萧予白捣乱,你娘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今已成定局,就不要再说了。” 萧予月难以置信的盯着江恒,这样冷漠薄情的话竟然是从江恒嘴里说出来的。 “恒哥哥,你为何如此对我?你……” 江恒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的念叨着:“只是可惜了那晚的大好时机,真不知房间里的女子究竟是谁,本王的玉珏又到了谁的手里!” 萧予月一愣:“什么……什么玉珏?” 江恒不耐烦道:“就是本王那个贴身的青玉珏啊!本王以为床上的女子是萧予白便将玉珏留给她了,若不是她,那本王要了的女子到底是谁?总得将人找出来看看长什么样子?” 萧予月当时和萧至乾匆匆离开房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玉珏。 她张了张嘴,道:“恒哥哥,其实是我……” “你什么啊?!”江恒不悦道:“本王知道你将事情办砸了,可你总不至于房间都走错了?行了行了,你别给本王捣乱了,回房间去待着,本王就不信,那么价值连城的一个玉珏戴在身上,本王还能找不到人!” 萧予月就这样被轰出了书房,外面的洒扫丫鬟都在偷笑。 所有人都知道这萧家三小姐硬贴进来做侍妾已经很久了,可脸上的伤一直有碍观瞻,如今好不容易好了,又被江恒轰出来了。 之前还传言说江恒多么宠爱她,可这么久了都没圆房,哪里来的宠爱啊? 萧予月满脸屈辱,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红菱急忙迎上来:“小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予月怒从心来,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死丫头,连你也笑话我是不是?” 红菱惊慌的跪在地上求饶:“小姐饶命,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奴婢不敢笑话小姐。” 萧予月又一脚踢在红菱身上,骂道:“我这么早回来怎么了?就算恒哥哥今日没有要我,总有一日会要我,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贱人背后看我笑话!” 她越说越生气,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了红菱的胸口。 热茶烫的红菱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擦拭胸口,委屈的哭起来,却又不敢大声哭出来。 萧予月气的骂道:“哭什么哭?就是你们这群死丫头整天哭丧似的脸,恒哥哥才不愿意来看我的,明日便将你卖到窑子里去,叫你哭个够!滚!” 红菱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想起萧予白今日说的话,心里一阵后怕。 如今柳姨娘死了,萧予月又不得瑞王宠爱,眼瞧着瑞王的一颗心都放在了萧予白身上,若是将来萧予白嫁进来,那她岂不是更要天天挨打? 红菱瞧着天色这么晚了,萧予月已经吹了灯,想必不会再叫她进去了。 她擦干眼泪,悄悄溜出了瑞王府,跑回了将军府,直奔沧澜苑。 沧澜苑。 萧予白先进空间里查看了一番药材的长势,依次浇了水又用真气在空间游走一番才退出。 紫莲站在屏风后问:“小姐要休息了吗?奴婢伺候小姐沐浴?” 萧予白靠在床头翻看医书:“不急,再等等。” 没一会,青荷跑进来,道:“小姐,红菱来了,说有要事求见小姐。” 萧予白勾唇一笑:“让她进来。” 红菱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大小姐救命!求大小姐救救奴婢!” 萧予白饶有兴致的看着哭喊求饶的红菱,眸中却带着疏离的冷漠感。 “你想让我如何救你,说来听听。” 红菱哭着说:“奴婢实在害怕有一日会被三小姐这么悄无声息的打死,可奴婢的身契全在三小姐手里捏着,奴婢无路可去,只求大小姐给奴婢指一条生路,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小姐的!” 萧予白淡淡道:“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你想寻求我的庇护,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否则依照你们在清音寺干的那些个勾当,我虽不知道细节,可也能拼凑个大概,我平白无故的为何要救她萧予月的丫头?” 红菱是个聪明人,听到萧予白这样的提醒,便仔细想了想。 “清音寺那事……三小姐让奴婢找了几个山野汉子,等瑞王殿下要了您之后,再让那些人去毁了您的清白,只是后面事情出了纰漏,奴婢将事情都办砸了,也挨了三小姐不少打骂。” 萧予白勾唇一笑,道:“倒也不是办砸了,若是萧予月知道事情办成了什么样,只怕是杀了你都不够解气,如今也确实只有我能给你指一条生路了。” 说罢,萧予白拿出了一枚青玉珏,挑眉:“你可知,这东西能给你多少荣华富贵?”? 第七十九章 你想疼死我 红菱抬头怯怯的看着萧予白手中的玉珏,只觉得烛火之下,成色流光溢彩,一看便知道价值连城。 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萧予白拿出一个玉珏有什么用,只能如实摇摇头:“奴婢不知,请小姐明示。” 萧予白把玩着手中的玉珏,道:“瑞王殿下那晚确实在清音寺的禅房中要了一个女子,事后将这枚玉珏放在了那女子身边,所以现在谁拿着这枚玉珏,谁就是瑞王的女人,明白了吗?” 红菱的眼神由怯意转向震惊,而后大胆的联想到萧予白的打算,眼中浮现出一丝贪婪。 “大小姐的意思是……” 萧予白勾唇,眸中是淡淡的笑意。 “这玉珏若是给你,你就不再是萧予月身边任人打骂羞辱的奴婢了,荣华富贵用之不尽,这还需要我说明白吗?” 红菱激动的胸口不断起伏,脉搏都在“突突”的跳动。 若是她拿着这枚玉珏去找瑞王,那她或许能得到一个侍妾的名分,将来封了侧妃也说不定啊! 她来找萧予白的时候只想着萧予白能给她一条生路,却没想过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大小姐,奴婢何德何能得此殊荣,那晚的女子根本不是我……”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瑞王认为是谁,红菱,你不用跟我装糊涂,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教你,你也知道该如何获得一个男人的怜惜。” 红菱的脸上火辣辣的,垂着头伏在地上,恭敬极了。 “奴婢不明白,那晚在清音寺的女子不止奴婢一人,大小姐为何独独选了奴婢这个三小姐的贴身丫鬟抬上瑞王殿下的床榻,那是大小姐未来的夫君啊!” 萧予白嗤笑一声:“我说什么来着?你是个聪明人,可这些用不着你关心,你只要告诉我,你做还是不做?” “奴婢……” 红菱暗暗思考着利弊,若是做了,将来荣华富贵都能闯一闯,若是将来瑞王登上皇位,说不定她还是后宫宠妃。 若是不做,萧予白放她走便罢了,若萧予白转而告诉萧予月她有背叛之心怎么办?萧予月定会打死她的! 红菱狠了狠心:“奴婢做!只要能活下去,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萧予白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做这个选择,将一粒丹药丢给她。 “这是噬心蛊,世上无药可解,发作时会肠穿肚烂而死,唯有每年服下子蛊可以压制,若你有朝一日背叛了我反咬一口,必死无疑。” 红菱吓得脸都白了,可想到荣华富贵在向自己招手,便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萧予白看着红菱这不顾生死的模样,终于将青玉珏丢给了红菱。 “拿去。” 红菱立刻将玉珏紧紧的攥在手中,生怕摔碎了。 萧予白道:“该什么时候将这东西在瑞王面前掉出来,该如何不让瑞王察觉你还是处子之身,又该如何在瑞王面前与萧予月争宠,这些不用我教你?自己回去细细盘算一下,别将这大好的局面浪费了。” 红菱将玉珏收好,连连磕头:“奴婢明白,多谢大小姐!” 红菱趁着夜色,揣着她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回到了瑞王府。 翌日一早。 红菱去萧予月的房间伺候的晚了些,一推门进去便迎面砸过来一个枕头。 “为何来的这么晚?耽误了我和恒哥哥用早饭怎么办?” 红菱的眼中划过一丝不甘,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小姐消消气,一大早便动怒对身子不好。” 她走过来伺候萧予月梳洗,萧予月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对着镜子仔细看着自己脸上那些轻微的红痕。 “今日你派几个得力的人去清音寺仔细查问恒哥哥那枚玉珏的下落,一定要给我找回来,若是让别的小贱人捡去了冒名顶替,我非得将你和那些个贱胚子都埋了!” 红菱更觉得害怕了,道:“小姐,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怕是找不到了。” 萧予月不悦道:“让你去找你就去找,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红菱心里不情愿,手上的动作也重了一些,不小心拉扯到了萧予月的头发。 萧予月本能的将她推倒,捂着头皮训斥道:“你会不会梳头啊?想疼死我吗?” 红菱愤愤道:“小姐若是觉得奴婢梳不好,叫别人伺候罢了。” 萧予月听到这话,顿时怒从心起。 她抓起旁边的鸡毛掸子便往红菱身上抽打:“死丫头,你敢跟我顶嘴,谁给你的胆子?” 她正打骂的时候,江恒从外面走进来,厉声道:“这是在干什么?” 红菱立刻作势摔倒,袖中的玉珏也顺势滑到了江恒的脚边。 她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求小姐饶命!” 江恒捡起地上的玉珏,顿时大惊:“是你?!” 他立刻扶起红菱,头一次仔细打量红菱的模样,虽说不如萧予月那般动人,可胜在这柔弱可怜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怜惜。 “红菱,那晚在禅房里的女子是你?” 萧予月大惊失色,喊道:“不是她!红菱,你竟敢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欺上瞒下,恒哥哥,怎么可能是她呢?那晚的女子是我啊!我才是……” 红菱的眼泪滚滚而落,委屈道:“小姐说的对,那女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是奴婢这样卑微的人,求王爷放手,给奴婢一条生路!” 江恒听到这番楚楚可怜的话,心中更加确定。 “若不是你,那玉珏为何会在你的手中?你不必害怕,本王既要了你,断不会不管你的。” 江恒拉着红菱的手转身想走,萧予月立刻扑上来:“红菱!你敢背叛我!你还不说实话!” “啊!” 红菱借势倒在了江恒怀里,柔弱的目光中泛着泪花。 “殿下,奴婢害怕……” 江恒想起那晚的享受,虽说是个丫鬟,可身子也软的很,心中有几分难耐。 他一把将红菱抱起来,霸气道:“有本王在,你什么都不必怕,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侍妾,再也不是什么奴婢了!” 江恒抱着红菱大步走出房间,任凭萧予月如何呼喊都没有回头。 红菱透过萧予月的臂弯,嘲讽的看着萧予月。 都是侍妾,从今往后大家平起平坐,她就不信争不过萧予月! 第八十章 被人割了舌头 沧澜苑。 萧予白独坐在床榻上调息真气,不断在空间之中游走,同时也在不断试图打开空间里的那个小箱子。 那日在清音寺中药之后,她曾在意识中听到那个威严的呵斥声,不断要求她跪拜屈服。 这不是凭空出现的,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空间中潜藏的这个来自五毒谷的箱子。 她几乎将全身的真气都砸在这个箱子上,却被剧烈的冲击反弹回来,喉头一阵腥甜。 萧予白倒在床上喘着气,看来强行破开是不能的,难不成要再中一次情药? 她晃了晃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子,这简直是胡闹嘛! 翌日。 萧予白去知行苑陪萧至铖一起吃早饭。 萧予白喝了一口粥,道:“这段时间为你调理身体,已经不像初次发病时那样虚弱,如今柳扶婵这个下毒之人已死,我总能为你找到那几味药材,你不必太过忧心。” 萧至铖点头笑笑:“我知道姐姐这段时间是在为我出气,听说姐姐那日离开皇宫后,陛下就被瑞王气晕了,不少人都在议论瑞王会失去圣心。 至于瑞王府就更热闹了,刚纳了萧予月做侍妾,前几天又纳了萧予月的贴身丫鬟,瑞王虽然被幽闭在府中,可艳福不浅。” 萧予白听着萧至铖这番分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这样不好吗?瑞王幽闭府中,除了抄写佛经,还能和两位美人绵延后嗣。” 萧至铖呛了一口:“姐!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说这种话,让别人听见了要笑话的!” 萧予白忍住笑意,换了个话题:“皇宫北苑的莲花开了,五公主给各家的公子小姐都下了帖子一起去游湖赏莲,你要不要一起去?” 萧至铖嫌弃的皱着眉头:“五公主?瑞王那个胞妹江嫣?她最瞧不上姐姐你做瑞王的正妻了,哪次不是在众人面前给你难堪,这次你又拒绝了和她哥哥提前婚期,她找你准没什么好事。” 萧予白笑着说:“可她是公主,我就算这次拒了她,她下次还能再找由头,我知道没什么好事也得拿着帖子去赴宴。” 萧至铖立刻道:“那我必须去!她要是敢欺负你,就算她是公主我也对她不客气!” “好,那等会我们一起出门。” 吃过早饭之后,两人一起去了皇宫北苑。 北苑不在皇宫之中,但隶属皇家园林,景色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美,因此这次受邀的公子小姐全都来了,就等着一睹美景。 萧予白和萧至铖走进去,便看到被人群簇拥着江嫣,正大声说笑着。 “别瞧她现在光鲜亮丽的,可她回来之后出了多少事?分明就是不吉利的人啊!” “听说是她急着想嫁进王府,死皮赖脸的要提前婚期,可殿下不愿意,这才惹怒了陛下被幽闭在府里。” “殿下真是可怜,竟被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缠上。” 江嫣掩唇笑的十分开心,转头瞥了一眼走过来的萧予白,扬声道:“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恐怕要惹人不高兴了。” 众人的声音低下去,悄悄打量着萧予白。 江嫣的眸中满是嘲讽,轻笑着说:“萧大小姐来了,我们这正说民间戏文呢,说是一个官家小姐因为貌丑无德,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便跑到未婚夫家里逼着人家拜堂,结果未婚夫不仅将她轰出来,还立刻纳了个丫鬟做妾室都不肯娶她,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的?” 萧至铖满面怒火,暗自生气:“这简直是造谣!堂堂公主怎么能如此胡言乱语!” 萧予白安抚的拍了拍萧至铖,勾唇浅浅一笑:“五公主喜欢听戏?我也听过一出官家小姐的戏,也很有意思。” 江嫣嘲弄道:“说来听听?” 萧予白道:“说是一位官家小姐仗着自己家世好,地位高,对她不喜欢的人随意攀咬,无凭无据的胡言乱语,然后……” “然后怎样?” 萧予白耸耸肩:“然后就死啦!被人割了舌头,砸破脑袋,死状惨不忍睹啊!” 江嫣的脸色一变,怒道:“萧予白!你敢这样跟本公主说话,你放肆!” 萧予白淡淡一笑:“不是在讲戏文吗?公主生什么气啊?那家世好地位高的小姐又不是公主,随意攀咬信口雌黄的人想必也不是公主,那被人割了舌头的自然也就不是公主了。” “你……” 江嫣气的胸口起伏,却无法反驳。 之前她确实没少在众人面前羞辱萧予白,可萧予白次次都不敢反驳。 如今萧予白胆子大了,不仅敢拒绝她哥哥提前婚期,还敢当众跟她叫板,她非得给这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江嫣给一旁的蒋云蕊使了个眼色,蒋云蕊立刻站了出来。 “今日五公主准备了足数的小船供各位游湖赏莲,五公主还特意为此想了个乐子,便是众位公子小姐乘小船去采一些莲叶上的露水回来煮茶,回来时谁的露水最少,便将谁丢进这湖中好好降降火!” 江嫣提出的玩法,自然没人敢拒绝。 按照江嫣的意思,男子划桨,女子采露水,需两人组队合作才能上船出发。 “这些木签都写了诸位公子的名字,便由众位小姐抽签,抽到哪个便是哪个。” 丫鬟将木签一一分发到姑娘们手里,众人都按照自己的木签上所写的名字找到了自己的队友。 江嫣晃着手里的木签,笑着说:“巧了,本公主抽到的是萧家小少爷,萧四少爷,过来。” 萧至铖连忙拒绝:“公主,我不能跟你一队,我想跟我姐姐……” 江嫣刁蛮呵斥:“大胆!别人都遵守规则,怎么偏你不乐意?难不成跟本公主一队还委屈你了?你若再放肆,我就去告诉父皇你对我不敬!” “你……你简直是……” 萧至铖无可奈何,只能走到江嫣身边。 萧予白冷冷的瞥了江嫣一眼,举起手里的木签,问:“五公主这木签中还有空签?” 她手中的木签上根本没有名字。 江嫣摊手,一脸嘲弄:“想来是男子与女子人数刚好差了一个,总有人是找不到队友的,那就只能委屈萧大小姐自己划桨,自己采露水咯!” 萧予白看着江嫣这副得意的模样,这刁蛮的公主分明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她输了比赛,直接将她丢进湖里! 众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萧予白,她一个人一队,那必然是输定了啊! 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如琴的嗓音:“本王来迟了,既如此,萧大小姐便与本王一队。” 第八十一章 想娶谁便能娶谁 众人看到江玄墨信步而来,震惊之后,齐刷刷跪了一地。 “拜见摄政王殿下!” 萧予白仍如以往一样站在一旁,没有跪拜,在匍匐跪拜的众人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江玄墨对上她的眼神,勾唇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 “起来。” 江嫣一起身便立刻嚷道:“萧大小姐怎么能跟皇叔同船呢?这不合适!” 江玄墨的眼神冷下去:“本王的事情合不合适,如今由你说了算了?” 江嫣吓得缩了缩脖子,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掌心里的,连惹怒了父皇都不怕,可唯独害怕江玄墨。 蒋云蕊站出来,拧着衣角鼓起勇气看向江玄墨,柔声开口。 “摄政王别生气,五公主是怕萧大小姐惹您不高兴,让您在今日不能安心赏莲,若殿下想要与我们同乐,不如……不如我与萧大小姐换一换,如此萧大小姐也不会一个人了。” 江嫣也连忙道:“是啊是啊,萧小姐不懂礼节,若是扰了皇叔的兴致就不好了,云蕊是京城有名的千金闺秀,让她与皇叔一起游湖岂不是更好?” 江玄墨的眼神从蒋云蕊身上略过,冷冷道:“本王觉得萧小姐很合适,太聒噪的人才会扰了本王的兴致。” 随后,江玄墨再不听两人说话,径直上了船。 萧予白勾唇嘲讽一笑:“原来五公主给我准备的队友是摄政王殿下,真是费心了。” 说完,她紧跟着江玄墨上了船。 蒋云蕊盯着萧予白的背影,恨不得将她一脚踹进湖里,这女人凭什么能跟摄政王那样尊贵的男人一同游湖? “公主,你可一定要好好教训她,她这气焰也太嚣张了!” 江嫣恼怒道:“她以为攀上了皇叔就能横行霸道了吗?要不是看在她是我皇兄的未婚妻的份上,皇叔根本不会搭理她!上船,我今日非要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众人相继上船出发,北苑的这片半莲湖是天然湖泊,面积极大,再加上此时莲花盛放,莲叶接天,不一会游船便相继消失在莲叶之中。 江玄墨坐在船上划桨,即便是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他的尊贵之气也没有减少分毫。 江玄墨看着船头捧着露水罐的萧予白,光影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影影绰绰,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本王与你组队,你似乎不大高兴?” 萧予白哼了一声:“殿下应该跟蒋云蕊组队,她方才跟你说话的声音简直能掐出水来,京城传言户部尚书家的嫡女蒋小姐迟迟不议亲是因为眼界高,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是心有所属了!” 江玄墨盯着萧予白的侧脸,轻笑一声:“她心有所属,与我何干?” 萧予白恼的转头瞪他:“你……” 船晃了一下,萧予白没坐稳,竟跌进了身后划桨的江玄墨的怀里。 江玄墨单手扶住她的纤腰,目光灼灼:“本王的婚事是自己说了算,皇帝也做不了主。” 萧予白对上他的眼神,那眸中的强势紧紧的包裹着她,几乎将她吞噬。 萧予白的脸颊攀上一抹红晕,手忙脚乱的坐起来,道:“殿下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既然是自己做主,想娶谁便能娶谁了,蒋小姐只怕正是看中这一点,盼望着有一日能进了摄政王府呢!” 江玄墨淡淡道:“确实有个大家千金进了摄政王府。” “什么?” 江玄墨轻笑:“萧大小姐来了不止一次了,也唯有萧大小姐来过我的府邸,除你以外,别的女子都不成。” 萧予白的心脏怦怦跳着,像是有一头小鹿在里面乱撞。 江玄墨将船停在一处莲叶下避开了阳光,伸手拉住了萧予白的手。 “江玄墨,你干什么?” 江玄墨笑笑:“愈发放肆了,如今直呼大名倒是很顺口。” 他的指腹落在萧予白的脉搏上,道:“我看你今日脸色不好,怎么回事?我告诉过你,若是体内真气有任何变故,都可以来找我。” 萧予白由着他查看,道:“没有什么变故,只是我没耐心,太急着灌注真气,所以被反噬了。” 江玄墨无奈道:“真气修炼讲究平和稳步,你固然是天赋异禀,可正是因为这份天赋独一无二,因此没有人知道强行突破现状的后果,往后不可冒进。” 萧予白听着江玄墨的叮嘱,深知江玄墨的博学多才。 她一时兴起,试探着问:“你之前说那个白骨凰杀是上古秘术,即便真气低微也可以使用,可这也得有个秘籍?或者修炼方式之类的?总不能凭空出现。” 江玄墨摇摇头:“没有,传言白骨凰杀是使用者天生的凰者血脉,只要一点点真气唤醒她的身体,就能使出这一招,正是因为没有修炼方法,所以才成为秘术。” 萧予白好奇的问:“什么叫凰者血脉?” 江玄墨看着萧予白好奇的眼神,眸中划过一丝宠溺。 “传说这片大陆从前灵力充沛,灵草遍布天下,灵兽也随处可见,人生来就有灵根,强者可通过修炼比肩神魔,而血脉决定天赋高低,其中凰者血脉算是顶级之一,据说祖先是上古凤凰。” 萧予白的嘴角抽了抽:“这不是……玄幻小说吗?还修仙?还凤凰?” 江玄墨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小白,有时候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什么叫玄幻小说?” 萧予白摆摆手:“算了算了,这是我们太虚观的方言,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总之这传言一听就是假的,这世上根本没有神魔,更不可能有凤凰,传说嘛,都是经过人类的美化之后一代一代胡说的。” 江玄墨笑了笑,安静的划桨,并没有与她争论。 若传言是假,乱葬岗相遇那日,他那一卦也太准了些。 红光乍现,白骨重生…… 他亲眼所见,萧予白的手中凭空出现药丸救他性命,萧予白总不能是大半夜去乱葬岗变戏法的? 萧予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往前凑了凑。 “你懂得这么多,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没有锁孔,无论刀刻斧凿还是火烧水冲都打不开的箱子究竟该如何打开?”? 第八十二章 我们俩什么关系 江玄墨听完萧予白的描述,眼中也浮现出几分好奇。 “没有锁孔却又用蛮力无法打开?”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你是用真气强行破开了所以才遭到反噬?” 萧予白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是强行破开没错,但是仍然没打开,要么就是我的真气太弱,要么就是真气也打不开,还有别的办法吗?” 江玄墨正要开口,旁边的莲叶间隙里突然传来一个娇嫩的能掐出水的声音。 “父母之命再严厉,也不能逼我嫁人,我已经心有所属,此生除了这位大崇最尊贵的男子,我谁都不嫁。” 蒋云蕊一边说话,一边进入了萧予白的视线。 蒋云蕊今日穿着粉裙,不经意间抬手抚着秀发,眼角往江玄墨这边飘来一丝羞怯。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柔声道:“摄政王殿下,应该没听到我说什么?真是羞死人了~” 这一番女儿家的欲拒还迎真是拿捏的死死地,简直恨不得扑到江玄墨身上捶着他的胸口告诉他,快点娶我快点娶我! 萧予白嗤笑一声,怪不得蒋云蕊之前和萧予月能做闺中密友,两人面对男人的这番表现,实在是一丘之貉啊! 江玄墨如此冰山一样的人物,难不成喜欢这样的? 萧予白正头脑风暴着,只听江玄墨淡淡道:“听到了。” 萧予白嫌弃的撇撇嘴,这男人还真接了这句搭讪! 蒋云蕊一听这话,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 她低着头,耳朵尖都泛着粉红。 “我方才是随便说说的,殿下千万不要当真,我也实在……不敢肖想。” 江玄墨点点头,认真道:“你想做陛下的女人确实大胆,我倒是不介意我皇兄多一个妃子,只是敬佩蒋小姐这番闯荡后宫的勇气。” 蒋云蕊愣了半天,磕磕巴巴道:“闯荡……后宫?殿下是不是误会了?我心里的人是……” 江玄墨道:“大崇最尊贵的男子除了我皇兄还有谁?蒋小姐这话若是说给别的男子听的,岂不是要人平白背上造反的罪名?” 蒋云蕊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殿下,其实我对你……” “不是就好,”江玄墨又道:“看在蒋小姐如此痴心的份上,得空我会跟皇兄提起的。” 说完,江玄墨划着桨远离了蒋云蕊的船。 萧予白憋笑憋的十分辛苦,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蒋云蕊,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明知道她是对你表白的,竟还能扯到陛下身上,她的年纪跟五公主差不多大,做陛下的女儿还差不多!” 江玄墨看到萧予白笑了,唇角也溢出几分笑意。 “如此,你心情好了?” 萧予白愣了几秒,原来他这样话少如冰山一样的人和蒋云蕊说了这么多,竟是为了哄她高兴,想到这里,她勉强压住自己的笑容。 “蒋云蕊原来跟萧予月走的很近,这段时间京城传言萧予月在瑞王那里失了宠,蒋云蕊又来攀附五公主,倒是很识时务。 不过现在想来,她想接近的人只有你,所以拼命想和皇室的人攀关系,哪怕能借此多跟你说一句话也是好的。” 江玄墨淡淡道:“那她应该来攀附你,看来她眼神不大好。” 萧予白立刻摆摆手:“千万别,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我们俩这关系,恐怕我再也没有一日安稳日子了。” 江玄墨轻笑一声,问:“我们俩什么关系?” 萧予白一噎,不再说话。 此时吗,远处传来萧至铖的声音:“姐姐!” 萧予白看过去,只瞧萧至铖划船划得大汗淋漓,江嫣还在不停的催促着:“快点啊!萧至铖,你能不能快点?你早上没吃饭吗?” 船只终于到了萧予白身边,江嫣立刻凑过来推开萧予白的手,抢占了这片带着露水的莲叶。 萧予白本以为江嫣要收集露水,可江嫣拽着莲叶大力的扯了两下,将上面的露水全都抖进了湖里。 “五公主这是干什么?” 江嫣嘲弄的看着萧予白:“本公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萧予白冷声道:“我以为这是个收集露水的游戏,没成想是个耍赖皮的比赛,若是比谁的脸皮厚的话,那我恐怕要输的很惨。” 江嫣冷笑一声:“萧予白,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尽管说,今日你输定了!” 她竟从船上抽出一根极长的木棍,一棍子敲在成片的莲叶上,莲叶被打的稀烂,湖水跟着溅起来,甩到了萧予白的脸上。 萧予白用袖子挡住了一些,可仍被弄湿了头发和衣衫。 在江嫣的下一棍子抽过来之前,萧予白一把攥住了棍子的这一头,恨不能把江嫣直接摔进湖里。 江嫣笑嘻嘻道:“萧予白,你要是敢把我扯进湖里,我就去告诉父皇你……你弟弟推我下水!这么多人都是见证人,到时候看父皇怎么罚他!” 萧予白看着船尾的萧至铖,他身体虽然调养了不少,可若是落水受凉只怕又要病一场。 罢了,一个游戏而已。 萧予白刚松了手,船只突然猛烈的慌了一下,像是有几个人在湖底用力的推搡她的船。 萧予白一时没有防备,险些掉进湖里。 江玄墨伸手拉住她坐好,冷眸盯着江嫣:“她管不了你,本王也管不了?” 江嫣的气势明显落了几分,嘟着嘴道:“我也没做什么啊,她自己没站稳跟我有什么关系?皇叔也太护着她了?” 江玄墨冷声道:“你在宫里胡闹就罢了,既然下帖请人过来游玩就做好主人家的本分,如此做派,若是你父皇知道也会跟我一样训斥你!” 江嫣不满的撇撇嘴:“父皇最疼我了,他才舍不得因为一个外人这样训斥我呢!皇叔,我跟你才是一家人,你这么向着一个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未婚妻呢! 方才我都听见别人议论你这样冷漠的人屡次当众袒护萧大小姐,今日也是故意来给萧大小姐撑腰的,难不成真是这样?该不会你对她……” 第八十三章 她不是……人 江嫣声音高扬,简直嚷的恨不得藏在周围莲叶间隙里不敢凑近的公子小姐们都听到才好。 萧予白的脸色有些冷冽,她身在古代,即便不喜欢这番女子贞洁的说法也不得不遵守。 倘若真的传出她与摄政王的鬼话,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江玄墨厉声道:“你父皇疼你所以舍不得斥责你,若是他知道你顶撞本王,不知道还能疼你到几时?” 江嫣脸色一变,心中有些慌乱。 皇宫之人都知道,江玄墨是先帝幼子,与当今皇帝的年纪差了不少,幼年时两人便是最好的兄弟。 后来皇帝登基,边疆战乱,十几岁的江玄墨披甲上阵,战无不胜,这才得了摄政王的封号。 皇帝对江玄墨除了兄弟之情,还有扶持之谊,即便他再纵容自己的女儿,也绝不会让孩子们挑衅摄政王的权威。 江嫣踌躇着,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那我到底还是父皇的亲女儿……” 她自诩为大崇最受宠的公主,即便是皇子都要礼让她几分。 话音刚落,江玄墨随手挥起,身边的莲叶像是听话的宠物似的,“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盖在了江嫣的脸上,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 江嫣捂着脸,瞪大了眼睛:“皇叔,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你就为了萧予白打我?” 江玄墨冷声道:“你很应该去找你父皇问问,在本王面前放肆的人都葬在了何处,你再有一句不敬,本王便亲自赏你一个巴掌!” 江嫣的眼眶瞬间通红,眼泪积蓄在眼眶之中,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来。 她气的朝萧至铖大喊:“划船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萧至铖已经被呼来喝去一早上来,此时早没了耐心。 他将船桨一扔,冷声道:“我体力不济,公主还是换个队友。” 说完,他便朝船尾走过来,萧予白立刻伸手拉他,想要将他接到自己的船上。 江嫣恼道:“萧至铖!你就不怕我……” 萧至铖白了她一眼:“公主尽管去告状,我相信陛下是个明君,断不会因为我不给公主划船就要了我的命。” 江嫣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心中更加气愤,她咬着牙,猛地上前狠狠退了萧至铖一把。 萧至铖站在船尾正要换船,被江嫣在腰上猛地一推,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湖里倒去。 “至铖!” 萧予白伸手去拉他,可终究是差了一截距离,眼睁睁的看着萧至铖掉进了湖里。 江嫣拿起船桨,怒气冲冲的朝萧至铖的头上拍过去,嚷道:“你敢顶撞本公主,我……” 萧予白再没有半点耐心忍着这个公主胡闹,真气裹挟着怒火,竟直接将一个大活人掀进了水里! 江嫣在湖里扑腾着大喊:“救命……救命……” 萧予白才不搭理她会不会水,她跳进水里将萧至铖捞上来,看着萧至铖惨白的脸,急着问:“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萧至铖紧紧的攥着萧予白的袖口,笑了。 “姐姐为我打了公主。” 萧予白无奈道:“是,她跟我耀武扬威,我忍了也就罢了,可她欺负你,我只能动手了。” 一阵风吹来,萧至铖打了个哆嗦,低声道:“姐姐,我有点困……” 说完,他便倒在了萧予白怀里。 萧予白立刻从空间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萧至铖嘴里,紧张道:“江玄墨,我要上岸,我得带他回家!” 江玄墨再次看到了萧予白凭空拿出一粒药丸,眸色晦暗:“好。” 他不再划桨,只用真气便将船只迅速的驶向湖边。 船只刚刚停稳,风随站在岸边等着帮忙,伸手正要去背萧至铖,便看到萧予白横抱着萧至铖走上了岸。 风随呆呆的看着大步略过他的萧予白,吞了吞口水:“萧大小姐……真是奇女子啊!”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女子横抱男子的,真是开了眼了。 江玄墨道:“摄政王府离这里最近,先去王府。” 萧予白也不推辞,眼下先为萧至铖诊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几人到了摄政王府,风随带着萧予白去了一间厢房。 “萧小姐,王爷问您是否需要请御医过来?” 萧予白摇头:“不用,我自己就行。” 她伸手探了探萧至铖的额头,回来的路上她便能感觉到,萧至铖的体温升高的非常快,泡了水又吹了风,如今已经是高烧了,昏迷之中还伴有咳嗽。 萧予白取出桂枝、白术、干姜、半夏等药材,将分量分好之后交给了风随。 “劳烦你让人帮我将这些药煎了送过来。” “是。” 风随带着药材走出房间,满面疑惑。 他将药材交给厨房之后,便转而去了书房。 书房中,江玄墨和谢止礼正在谈话,问:“如何?她自己可以诊治吗?” 风随点点头:“确实可以,不过属下没看明白,萧大小姐那袖中怎能藏那么多的药材?她一样一样从袖中取出来,竟像是里面装了个药房似的。” 江玄墨问:“除此之外,还有看到别的吗?” 风随道:“还从袖中取出了银针,萧小姐看起来是个医家高手,可之前王爷让属下调查萧小姐时,属下并没有查到萧小姐跟谁学过医术。” “下去,让流萤在她房间外面候着,她吩咐你们做什么,你们去做就行了。” “是。” 风随关好书房门,房间里便安静下来。 良久,谢止礼终于打破了沉默:“你是怀疑她不是萧予白?还是怀疑她不是……人?” 江玄墨的眉心狠狠一跳:“她与从前京城中人熟知的那个胆小怯懦的萧予白判若两人,或许真的不是萧予白也说不定,可重要的不是她叫什么,而是她究竟从哪里来? 太虚观道长座下弟子无数,我调查了每一个人,唯有她是特殊的,能凭空造物,能使出白骨凰杀,能在短短数日之内将真气融会贯通,实在是太……” 谢止礼幽幽道:“太像你母妃,你觉得她与你母妃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第八十四章 你说谁不要脸 提起母亲,江玄墨的眼神便柔和了几分,可其中又多了些痛意。 “关于我母妃的一切我都只能猜测,有人说她是先皇最爱的女人,也有人说她是先皇最忌惮的女人,没人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哪怕是宫里的老嬷嬷老太监,每个人的说法也各不相同。 我只知道她没死,我四岁时亲眼所见她凭空消失,后来先皇便宣布了她的死讯,以妃嫔之礼藏于陵寝,可我知道那是假的,那棺材里装的不过是她的衣服。” 江玄墨坐在楠木椅上,捏着眉心,道:“她没死,我只是找不到她去了哪里。” 谢止礼叹了口气:“所以你觉得,若是能查清萧予白的来历,便能找到你母亲,是吗?可是玄墨,若有一日她知道你接近她另有目的,依照她的性格,恐怕会就此翻脸。” 江玄墨道:“你才见过她几次,便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了?” 谢止礼摇着折扇:“几次便够了,现在这个萧予白果决清冷,绝不会甘心做别人的棋子,遑论你是摄政王,即便你是当朝天子,恐怕她也不会屈服。” 江玄墨苦笑一声:“既如此,为了防止她与我翻脸,我娶她做王妃可好?” 谢止礼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他勉强坐稳之后,又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我就知道!看你三番两次护着她,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不单单是调查那么单纯!玄墨,此事可不能乱来啊,她现在是你亲侄儿的未婚妻,你这是不伦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就算你不要脸,人家姑娘也得要脸啊!” 江玄墨的脸黑如锅底:“你说谁不要脸?” 谢止礼咳了一声,摇着折扇缓了缓:“我堂堂一个才子,都被你气的说浑话了,话粗理不粗,这件事你得从长计议。” 江玄墨点头:“我确实是在从长计议,先拉下江恒,断了婚约,再谈嫁娶之事。” 谢止礼扶额感叹:“你让大理寺长史状告瑞王私换囚犯,陛下也只是罚他闭门思过而已,这个瑞王可是最受宠的皇子,哪是那么容易就拉下来的事情?” 江玄墨淡淡道:“事在人为,不急。”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厨房那里也终于煎好了药。 流萤将药端进房间:“萧小姐,药熬好了。” 萧予白接过来一勺一勺喂给萧至铖,萧至铖的脸颊烧的通红,可嘴唇却泛着病态的苍白,真真是让人心疼。 萧予白不禁想,若是空间没有炸毁,她还能从中取出快速退烧针和一些西药来急救。 罢了,萧至铖这毒性本来就需要慢慢调理,想来西药只是治标不治本,不如这些苦哈哈的药材来的管用。 萧予白喂完了药,又将萧至铖穴位上的银针一一拔下。 “流萤,你帮我看着他,我先回一趟将军府,给他拿新的衣服来换上。” “是,小姐放心。” 萧予白给萧至铖掖好了被角,匆匆离开。 她到了将军府,一眼便看到门口停着的金丝软轿,这轿子是皇帝御赐给江嫣的,以显示他对江嫣的宠爱。 萧予白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赶忙去了前厅。 果然,江嫣坐在上座喝茶,老太君和萧正清坐在一旁陪侍,赵姨娘只能站着,还不时让丫鬟送来点心。 萧正清道:“都是我教女无方,冲撞了五公主,等她回来我一定狠狠责罚她,可她今日一早便去了北苑,现在确实还没有回来。” 江嫣“啪”的一声,将茶杯摔在桌上。 “萧将军,我们女儿家的事情本用不着萧将军出面,可将军这话就有些敷衍我了,北苑的热闹早就结束了,她不回家还能去哪?莫不是将军把人藏起来了?若是被我搜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老太君不悦道:“公主身份高贵,可将军府也不是市井小民,我们萧家又没犯什么触怒天颜的大罪,怎可被随意搜院子?便是要搜,也该是大理寺或刑部奉旨来搜,公主这样做恐怕不妥?” 江嫣白了老太君一眼:“萧奶奶,您年纪大了,我是晚辈不与您争论,要是萧将军把萧大小姐交给我,那我自然就用不着搜了。” 老太君道:“他已经说了好几次了,予白并未回府,况且就算回府了,公主打算以什么罪名带她走?” 江嫣冷哼一声:“自然是谋杀皇室,萧奶奶,上个月张家少爷冲撞了我的马车可是被打断了腿的,父皇若是知道萧小姐今日故意将我推到湖里想要淹死我,绝不会轻易饶恕。” 老太君气的发抖:“予白断不会下此毒手!” 江嫣起身道:“会不会下毒手也不是萧奶奶说了算的,来人!搜院!” 萧予白厉声道:“我看谁敢!” 江嫣走上前,嘲弄的打量着萧予白:“不躲了?是知道躲着也没用,迟早要被我找到?亏得老太君一把年纪了还要跟我一个晚辈撒谎,真是丢人。” 萧予白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萧正清大惊失色:“放肆!” 江嫣被打的愣了几秒,脸颊迅速泛红甚至有些微微肿起来。 从小到大她都没挨过打,可今日先被江玄墨教训,现在又被萧予白扇巴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萧予白,你以下犯上,今日这个刑罚你是领定了!” 萧予白厉声道:“刑罚?公主以什么罪名罚我?推你入水吗?那么多人亲眼看着,我可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你。 倒是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弟弟推进湖里,现在我弟弟高烧昏迷,我这个做姐姐的盛怒之下打了公主一巴掌,即便是到了陛下面前,也不至于因为这一巴掌要了我的命!” “你……”江嫣气的咬牙:“谁推你弟弟了?分明是他自己没站稳,还撞到了我,要不是我反应快,我就被他一起撞到水里了,你简直是血口喷人!萧将军就是如此教养女儿的吗?” 萧正清气的骂道:“你这个混账,还不给公主道歉?!女儿家打闹本是小事,可你竟敢动手扇巴掌,公主金枝玉叶,若是打坏了脸,你担待的起吗?跪下!” 第八十五章 叫我的名字 萧予白的眸中染上冷意。 “父亲,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五公主把至铖推进了湖里,至铖现在仍高烧昏迷,即便这个儿子再不讨你欢心,也是你的亲儿子,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吗?” 萧正清怒道:“你这是在指责为父对你们姐弟不好了?你们吃穿用度哪一样少了?如今稍有不顺心的地方就闹的家里鸡飞狗跳,还不跪下认错!” 老太君的拐杖“砰”的一声敲在地上。 “够了!我看予白没什么错,若是五公主执意要将事情闹大,就去陛下面前告状,只要拿了陛下的圣旨,我们萧家自然没话说,送客!” 一众丫鬟围着江嫣:“公主,请您这边走。” 江嫣气的大喊:“你们萧家真是放肆!我一定会告诉父皇的!” 她走过萧予白的时候,眼神紧紧地盯着,冷笑道:“如今我算明白了,萧大小姐推了我皇兄的婚期,原来是攀上别的高枝了,如此不伦之事,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怎么遮!” 萧予白眸色一沉:“你要怎么想随你,今日你动我弟弟,我绝不会就此罢休!” 江嫣被请出了将军府,坐在自己的金丝软轿上,眼中尽是怨毒。 她堂堂大崇最受宠的公主,今日却接连颜面扫地,要是放在从前,萧予白哪里敢这样跟她顶嘴? 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有江玄墨撑腰罢了。 “回紫湘宫!我要见母妃!” 如今想来,他们母子三人在萧予白身上吃过的亏都跟江玄墨有些牵连,此事她还需要和母妃仔细商量,好好收拾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人! …… 将军府。 萧正清不悦道:“母亲为何要这样纵容予白?你们将五公主顶撞成这个样子,对我们萧家有什么好处?那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何必将事情闹大呢?” 老太君失望的看着萧正清:“你堂堂武将,年轻时明明是刚正不阿的人物,柳扶婵给你吹了这些年的枕边风,你竟也学那套圆滑的为官之道,处处讨好卖乖,假使若竹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将她的子女照料成这个模样,她不知该多伤心!” 萧予白的瞳孔微颤,郑若竹,这是她生母的名字,只是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 萧正清的脸色一变,瞬间暴躁起来。 “母亲,这好好的说孩子们的事情,你提若竹干什么?” 老太君连连叹气:“别的不提,你也该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如今朝局动荡,太子储位未定,你如此圆滑的做派,将来改朝换代之时究竟能不能保得住这镇国将军府,别让萧家的基业毁在你的手里!” 萧正清一把年纪了,却像个孩子似的被老太君训斥了一番,心中自然郁闷。 他不悦的扫了萧予白一眼,丢下一句:“你就给我找事!” 说完,他便往书房走去。 萧予白给老太君倒了茶,宽慰道:“祖母不必动怒,身子要紧。” 老太君抓着萧予白的手:“祖母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你放心,有我一日,便绝不会叫人欺负你,你告诉祖母,你与瑞王兄妹闹的如此难堪,是当真不想嫁过去了?” 萧予白的动作顿了顿,问:“若是真的不想嫁,祖母会帮我,还是会帮父亲?父亲可不愿意放手和瑞王府的姻亲。” 老太君思虑一会,道:“倘若你想好了真的不嫁,即便陛下下旨,我也不会把你送出门,若你父亲执意用你换取富贵,我便将你祖父的牌位一并搬出来,定能保你。” 萧予白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她从前可没将老太君当成一家人,不过是打击柳扶婵母女的棋子罢了。 可现在老太君开始关心她的身体,关心她的婚事,甚至为了她与萧正清起争执,这都是在她医疗之外的事情。 萧予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跟老太君告别之后,便去了知行苑。 她让阿贵拿了一套萧至铖的换洗衣服,才匆匆返回摄政王府。 流萤仍在房间里守着:“萧小姐,小少爷还是没醒,只说了几句胡话,一直在梦里喊姐姐。” “知道了,你找个小厮来帮他把这套衣服换上。” “是,小姐。” 流萤请了风随过来帮忙,萧予白便退出了房间。 之前她都是大半夜来,如今大白天从侧门走进来才发觉,摄政王府的风景真是好看,比北苑的风景都要好看许多。 她在王府中随意闲逛,一直走到花园,听到身后传来江玄墨的声音。 “喜欢这个花园?” 萧予白转身问:“我一路走过来,这么大的王府竟没瞧见一个小厮丫鬟,人都去哪了?” 江玄墨笑笑:“内院人本就不多,除了几个心腹,其余的不经召唤不准进入,何况你来了。” 萧予白挑眉:“什么叫我来了?难不成是为了我才将人都赶到外院去的?” 江玄墨漆黑的眸中染上几分笑意:“因为你来了,太多人瞧见对你的名声不好。” “瞧见……什么?我又没做……”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玄墨便牵住了她的手。 男人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莫名心安,却也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小鹿乱撞。 “殿下……” “叫名字就好,你原本也不是守规矩的人。” 他牵着萧予白的手往前走,给她介绍这花园里的品种,有些是御赐的名贵花草,有些是他之前从别国带回来的稀罕品种。 偌大的花园只有他们两人,日光倾泻下来,明媚和煦,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沦。 在这一刻,萧予白忘记了她与江恒的婚约,忘记了她和江玄墨之间的辈分,忘记了身处古代的封建思想。 她能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一次次出现救她于危难,引着她逐步适应这里生活的人。 尊贵,清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微微抿着的薄唇显出几分疏离,可紧握着她的手又宣告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萧予白心头微动,像是一层窗户纸近在眼前,而她终于没忍住,伸出手戳破了。 “江玄墨,你是喜欢我吗?” 第八十六章 你是我的人 江玄墨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姿笔挺,清冷的眸光中染上几分宠溺,嘴角也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白,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他知道她不是寻常女子,次次都能给他惊喜,可这一次着实惊艳了。 他从未见识过哪个女子敢这样正大光明的站在男人面前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放在寻常女子身上,若是被人拒绝了,那岂不是丢尽脸面恨不得跳湖自杀? 萧予白澄澈的双眸仍盯着他:“这是否认的回答吗?” 江玄墨拉着她的手将人带到身前,抬手勾住她的下巴,细细摩挲,眸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占有和强势。 “我从没否认过这一点,小白,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许你嫁给江恒?不仅是江恒,这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没资格娶你,只有我可以。” 他俯下身,薄唇愈发靠近,可眼神却紧紧地锁住萧予白。 倘若在萧予白那双漂亮的眸中看到一丝抗拒,他便会停下。 只是他的视线之中,萧予白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了眼睛,甚至不自觉的紧张的咬住了下唇。 江玄墨的薄唇终于覆上来,温柔中带着几分安抚,迫使她松开了下唇,沉浸在这个饱含感情的吻中。 江玄墨的一只手温柔的抚着她的下颌,另一只手又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 似乎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表面温柔,心底却藏着强势占有的猛兽。 这一瞬间的悸动,让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直到萧予白不满的推了他一下,他才缓缓放开。 他将萧予白捞进怀里,温柔的抚摸她的长发,声音喑哑。 “小白,你是我的人。” 萧予白的脸霎时通红:“江玄墨,江嫣已经盯上我们俩了,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们俩会被浸猪笼?” 江玄墨的心情很好,喉间溢出笑声:“所以是因为江嫣的咄咄逼人,你才敢跑来问问我的心意吗?” 萧予白想了想,道:“也不只是这样,我本就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我心中有了你的影子,便想知道你的心意。 若是两情相悦自然是好,若是你并无此意,我也好及时抽身离开,倘若你方才说你对我并没有这个想法,我便再也不会与你有什么纠缠了。” 江玄墨攥着她的手腕紧了紧:“好绝情的女子,以后不许再想着抽身离开的事情。” 萧予白笑笑:“我与你两情相悦自然不会离开,倘若以后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也绝不耽搁你。” 江玄墨的心中升起不安的感觉。 萧予白确实特别,就连对待感情都如此果决。 想必若是察觉别人对她的心思不单纯,只怕会立刻翻脸。 江玄墨紧紧的抱着她,好像生怕她就此消失似的。 他抬手触到萧予白发髻上那支陌生的簪子,有些嫌弃的撇撇嘴:“我送你的簪子你没戴,不喜欢吗?” 萧予白缓了缓,一开口的声音软的不似平常。 “太贵重,戴出去会引人注意的。” 江玄墨道:“喜欢便戴着,江嫣若是找你麻烦,我来收拾她。” 萧予白心里浮起暖意:“知道了。” 江玄墨这才放开她,看着这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晚霞般的红晕,尽是他的杰作,实在有些骄傲。 他抬手蹭了蹭萧予白的脸颊:“去书房喝茶,歇一歇再回去照看你弟弟。” “好。” 两人走进书房,谢止礼正在品茶看书,一抬眼看到两人牵手走进来,震惊不已。 “噗——” 一口茶全都喷到了地上。 江玄墨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京城贵女们若是知道白衣飘飘的谢公子如此不雅,只怕会很失望。” 谢止礼丢下茶杯冲过来:“我不雅?江玄墨,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刚才怎么跟我说的?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江玄墨点点头:“是啊,我说了从长计议,先拉下江恒,断了婚约,再娶她做我的王妃。” 谢止礼喊道:“那你现在干嘛呢?你拉人家姑娘的手干什么?” 江玄墨认真道:“确保她是我的人,取消婚约这件事,我一直在从长计议,十分慎重,但是她是我的人这件事,要彼此心中都有数。” 谢止礼拿着扇子敲了敲脑门,无奈道:“我管不了,你简直是个目中无人的土匪,我看就算你看上的女人是当今陛下的妃子,恐怕你也敢抢过来?” 江玄墨淡淡开口:“我皇兄的妃子,庸脂俗粉。” 谢止礼:“……” 他只能转而看向萧予白,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难怪江玄墨动了心,这女子单是性格就已经与那些庸脂俗粉大不相同,本就令人十分惊喜,这张脸更是无可挑剔,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如此才貌,确实和江玄墨十分般配。 “罢了,你们两人要小心,尤其是萧小姐,玄墨的处境远不像看起来这般悠闲,同为皇室之人,他也是皇子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他大权在握,没人敢在明面上挑衅他罢了,倘若被人察觉这件事,你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江玄墨拉着萧予白坐下,将一杯茶递给萧予白,打断了谢止礼的话:“行了,别吓唬她,她也不是泥捏的,谁是谁的软肋还说不定呢!” 依他看,萧予白自保绰绰有余,说不定将来他还会成为威胁萧予白的筹码。 谢止礼撇撇嘴,他不与这定情之人争论,免得无辜被挤兑。 他将书丢给江玄墨,道:“你不是让我找那个箱子吗?我找到了个符合你说的那个情况的。” 萧予白喝了口茶,问:“什么箱子?” 谢止礼道:“玄墨今日一回来便问我,这世上有个箱子没有锁孔,无论用何种蛮力都无法开启,书上是否有相关的记载,我已经在书房里翻了十几本书了。” 萧予白惊喜的起身:“你找到了?在哪里呢?” 江玄墨盯着书中的内容,好看的眉宇皱起,漆黑的双眸中逐渐浮现出不安。 “箱中有灵?” 第八十七章 箱子里装了个魂魄 谢止礼呷了一口茶,缓缓道来:“这本《孤山海珠》上记载,炼器师能将灵禁锢在其所炼制的器物之上,因此锁住器物的并不是锁,而是灵。” 萧予白愣了半晌,眨眨眼,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无奈。 “谢公子,你莫不是魔怔了?你是想告诉我,那箱子里装了个魂魄?” 谢止礼晃了晃折扇:“非也非也,魂魄生前有躯体,灵是没有躯体的,传言灵是天生天养的产物,我想大概是像一团烟雾似的东西。” 萧予白还是不相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什么灵呢?这不是玄幻世界了吗? 江玄墨道:“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我看着你从乱葬岗的坟堆里爬出来以后,我也没什么不相信的了。” 这话瞬间点醒了萧予白。 这世界本就很奇怪,她原本是个末世大佬,唯物主义走天下,从不相信魂魄一说。 可她却重生在了这个完全架空的大崇王朝,成为了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将军府千金,若不是魂魄重生,那还有什么解释? 此时她突然想起自己在昏迷之中曾听到的那个威严的声音,不停的呵斥她跪拜臣服,难不成那就是箱子里的灵? 萧予白灌了一杯茶,缓了一会,又开口:“这书上说了怎么才能打开那种附灵的器物吗?” 谢止礼点头:“说了,炼器师可以用鲜血解开封印。” 萧予白垮着脸:“我上哪去找炼器师?你们知道大崇哪里有炼器师吗?” 江玄墨道:“这些东西之所以记载在书中,就是因为这里从没出现过什么与灵有关的东西,正如我告诉你的那样,关于灵力灵根的东西都是传言,从没有人见过所谓的灵,习武之人也只能修炼真气。” 萧予白叹了口气:“那就是我的方向找错了,肯定不是什么炼器师之类的东西,说不定那箱子有机关之类的我还没发现,算了算了,反正也不着急,我只是好奇罢了。” 江玄墨却盯着书上的记载,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思虑。 门外传来风随的声音:“王爷,萧小姐,萧小少爷醒了。” 萧予白急忙赶过去,萧至铖已经坐起来靠在了床头,流萤正端着茶杯喂他喝水。 萧至铖看见萧予白进来,眼神亮了几分:“姐姐!” 萧予白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皱眉道:“还是有些高热,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告诉我。” 萧至铖的眼中满是歉意,像个犯了错的小男孩。 “我又让姐姐担心了,还让姐姐为我和五公主起了争执。” 萧予白给他拉了拉被子,笑着说:“不是争执,是我单方面把她扔进了水里,你昏迷之前明明很高兴的,如今才想起来后怕?” 萧至铖偷偷一笑:“我记得姐姐为我出头,我不是后怕,我只是担心五公主会找姐姐的麻烦。” 萧予白淡淡道:“不碍事,即便她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她的麻烦,她欺负了你,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萧至铖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萧予白这行事做派,也知道没人能改变她的决定,所以不会多说,只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萧予白身边就好。 萧至铖看着周围陌生的布置,问:“这里是……” 萧予白道:“摄政王府,这里离北苑最近,所以先将你送到这里,免得路上耽搁了病情。” 萧至铖闻言,犹豫再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萧予白和摄政王的关系。 京城众人皆知,摄政王殿下如高山之雪,除了侯府嫡子谢止礼这一个好友,便再也没有任何朋友,府中更是连侍妾通房都没有一个,尊贵高冷的令人无法接近。 如今不过是因为他晕倒,摄政王便能将王府借给他们休养,这实在是……特殊优待了。 萧予白看着萧至铖眼中的犹豫,抿唇一瞬,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啊?” 萧予白道:“此事瞒你也是瞒不住的,所以我便直说了,我与江玄墨就是你想的那样。” “啊……这样啊……” 萧至铖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呆愣的像个三岁孩子。 他沉默了一会,道:“姐姐能从瑞王殿下那里抽身最好,只是摄政王的瑞王的皇叔,此事……姐姐还是谨慎一些,若被别人知道了,摄政王不过是被议论两句贪恋女色,可姐姐会被唾沫淹死的,这世上的人骂起女子来,恨不能将人逼死。” 萧予白笑笑:“放心,即便真有那一日,我也不会寻死,只是眼下跟着自己的心意走罢了。” 姐弟俩说了一会悄悄话,萧至铖的脸色便又苍白起来。 萧予白喂他吃了一副药,又让他睡下。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萧至铖才能起身,萧予白跟江玄墨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萧至铖回到了将军府。 她将萧至铖安顿好,紫莲匆匆赶来:“小姐,有一封给你的信。” 萧予白走到一旁拆开,里面是娟秀的小字:“今日申时,奴婢在千金香恭候大小姐。” 眼看申时便要到了,萧予白便换了身衣裳,出门去了城西的千金香。 她一进门,小丫鬟便在门口等着了。 “小姐请随奴婢来,我家娘子在里面等您。” 丫鬟将萧予白引到里面的房间,隔着屏风,萧予白隐约能看到一个淡粉色纱衣的女子,双肩消瘦惹人爱怜,葱白的手指正拿着一盒脂粉细细嗅闻,低头时鬓边的金步摇摇曳晃动。 她走进去,道:“千金香是京城有名的胭脂水粉的铺子,其中不少香料还能供给皇室,寻常人家都不敢走进这家店,你约在此处见面,倒是意料之外,看来事情进展不错。” 女子转过身,手持一把美人扇,莲步轻移至萧予白面前,柔弱无骨似的跪下行了个大礼。 “奴婢红菱,见过大小姐。” 此人正是萧予白扶持到江恒床榻上的红菱,如今身着绫罗绸缎,头戴金钗步摇,一举一动都如宠妃一般婀娜妩媚,与当初那个在萧予月身边挨打挨骂的奴婢实在是判若两人。 第八十八章 伺候人的功夫 萧予白这才看清楚红菱的模样。 身披淡粉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头上斜插海棠步摇,白色流苏垂下影影绰绰。 萧予白坐在一旁,道:“如今已经是瑞王的侍妾了,何必还以奴婢自称?起来。” 红菱起身,仍恭敬的站着,不敢与萧予白平坐。 她道:“奴婢不敢忘本,如果没有大小姐扶持,奴婢永远没有今天的好日子,所以在大小姐面前,奴婢永远都是奴婢。” 萧予白心底并没有因为这番话得意起来。 她深知红菱是在柳扶婵和萧予月那样心狠手辣的主子身边磨炼起来的,又是果断背叛旧主才有了今日的富贵。 即便红菱面上对她有再多的恭敬和顺从,也难保那一日不会因为更大的权势富贵再反咬她一口。 “这些恭维的话不必再说,既然你如今过的不错,想必我那位三妹妹过的就不怎么样了?” 红菱唇角一勾,眸中闪过几分嘲弄。 “我自小跟在三小姐身边,对她的行事性格最是了解,所以如何激怒她让她毁掉端庄温婉的形象,如何逼得她对我出手让殿下心疼,如何比她还要柔弱可怜博得殿下的怜惜,对我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罢了。” 红菱轻轻的抚着手腕上的玉镯,道:“此物是殿下送的,我虽然不如三小姐懂得诗书,可伺候人的功夫却比她强上百倍,依我看,殿下只是见惯了京城贵女的温柔懂事,突然冒出我这么一个不大在意矜持规矩的女子伺候他,他倒是欢喜的很。” 萧予白笑笑:“闺房之事,你也不必与我说的如此详细,你想要荣华富贵,瑞王又愿意宠着你,这是双赢的好事,可你要记住,若有一日像萧予月那样为得到瑞王的欢心便来算计我,就是你的死期。” 红菱的脸色一僵,顿时寒从脚起。 她站在这里对萧予白说起自己受宠的细节,萧予白半点没有波澜,可却从中听出了她对如今生活的满意,自然想到将来为保住这权势富贵会反过来对付她。 红菱立刻道:“奴婢不敢!奴婢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大小姐的人,如今虽然躺在金山银山上,可也是大小姐为奴婢造的一场梦,若大小姐想让奴婢梦醒离开,奴婢绝不敢违背!” 萧予白淡淡道:“一时半会不会牵连到你,你尽可在瑞王府享受,只是难保将来有变数,所以可别将瑞王赏你的金银财宝都挥霍没了,留些银子地契之类的傍身才是长久之计。” “是,奴婢知道了。” 红菱又道:“奴婢今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禀报大小姐,殿下在府中闭门思过这些天几次上书向陛下认错,听说陛下龙体违和,便从外面请了个炼丹的术士回来,据说那术士手中奇珍异草无数,炼出的丹药更是能延年益寿。” 萧予白瞥了红菱一眼:“这件事只关乎前朝,你为何要如此在意?” 红菱不禁感叹萧予白这敏锐的洞察力,垂头道:“此术士……是三小姐拜托二少爷找来献给殿下的,虽不知真假,可确实博得了殿下的欢心,昨晚也是殿下第一次没有宿在我房里。” 萧予白笑笑:“你担心这术士若是真的入了陛下的眼,萧予月就会借此复宠,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红菱急忙道:“求大小姐帮忙,奴婢若是能得到殿下的专宠,便能一直为大小姐打探消息,绝不会背叛大小姐的!” “是,奴婢告退。” 萧予白看着红菱离开,心中若有所思。 萧予月此时找来一个术士,绝不仅仅是为了给瑞王献宝那么简单,此事还真是要好好思虑一番。 萧予白在店里买了一些胭脂水粉便回到了将军府,顺手将脂粉都给了紫莲青荷。 两个小丫头高兴的不得了:“小姐对我们也太好了,别家的丫头可没用过这么好的胭脂水粉。” 萧予白支着下巴看两人欢天喜地的模样:“喜欢就拿着,没了再去买就是了,丫鬟虽然不能穿的太过招摇,可用这些东西还是说得过去的,而且我还有一件事要你们俩去办。” “请小姐吩咐。” “青荷你经常出去采买,想必认识不少市井之人,闲暇的时候与他们聊上几句,便说有一位术士能治百病,乃是天上的老神仙下凡拯救苍生的,一片慈悲无人可比,即便是路边的乞丐去求药都能得到应允。” 青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真有这么好的术士吗?普通人去医馆买些贵重的药材都要再三思量,街边的乞丐更是没人管他们的死活,若真有这样大慈大悲的人,那城里的医馆岂不是都要关门了?” 萧予白敲了敲青荷的脑门:“傻丫头,你去聊这些就行了,京城富庶之地,百姓闲暇之余总会喜欢听这些。” “是,奴婢知道了。” 萧予白又道:“紫莲,你去城里的茶馆戏班子走一趟,给老板一些银子,让他将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变成话本讲上几天,多讲一日,我便多给一日的钱。” “是,奴婢这就去。” 两个小丫头立刻出门去办事,不敢有一丝耽搁。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不管萧予月想干什么,先将她这位术士的名头打响了再说。 只要将人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就能制得住萧予月。 房间里只剩下萧予白一人,她便进入了空间之中,再次看到了那个没有锁孔的,布满了灰尘的箱子。 萧予白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箱子,喃喃道:“这里面有灵?该不会放出来一只鬼?就算我真的想把你打开,可我上哪去给你找炼器师?或者……放我的血试试怎么样?” 萧予白思来想去,一巴掌盖在箱子上,道:“不行,万一真是什么邪门的东西,沾了我的血缠上我怎么办?这样,我去找一盆鸡血泼上去试试看,你要真的是灵,应该也会有点反应?” 话音刚落,箱子里传来沉闷却又怒气冲冲的声音。 “大胆!你敢用鸡血羞辱本座,找死!” 第八十九章 你就是我的宠物 萧予白霎时眼睛一亮:“果然是你在我的意识里说话!你究竟是什么?难不成真的是灵体吗?” 箱子安安静静的,不再发出一点声响。 萧予白屈指敲了敲箱子:“喂,说话啊,你明明就会说话,装什么深沉?你告诉我你究竟需要什么,说不定我可以把你放出来呢!” 可箱子像是跟萧予白较劲似的,就是不肯出声。 萧予白敲敲左边又敲敲右边,这箱子一点反应都不给她,似乎是在等着她放弃。 萧予白岂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既然确定了这箱子能说话,她就一定能逼他开口。 “既然自称本座,想必是个大人物,应该很看重颜面?小女子也是为了救尊座出来,不得已只能把这些民间的方法都试试看。” 萧予白退出空间,去了小厨房。 晚上青荷让人给她炖了鸡汤,泔水桶里还有放掉的鸡血。 萧予白用帕子遮住口鼻,将泔水桶一道收进了空间里。 她端着桶冲过来:“尊座恕罪啊,我这就泼了这盆鸡血教训……不是不是,这就泼了这盆鸡血孝敬您,哎呦,这里面怎么还有烂菜叶子,还有个割下来的鸡屁股,尊座就忍忍。” 萧予白刚刚举起手来,那箱子像是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声音愈发愤怒。 “你敢!你这个没见识的小丫头,你敢把鸡血泼在我身上,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予白笑笑:“反正你也不一定出的来,我试试看,你要怎么不放过我。” 那红光霎时微弱了许多。 萧予白勾唇一笑:“这鸡血是真的不能让你出来啊,那你直接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打开箱子放你出来不就成了?” 箱子怒道:“你会这么好心?不过是又一个想要利用本座的人罢了!” 萧予白赞同的点点头:“有可能啊,任谁逮到一只灵体都不可能放生,总得让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才行,左右你不信我,我也懒得辩解,鸡血不行,我去用鸭血,明天用猪血,京城里能抓到的动物我都放了血给你试试看。” 箱子气的原地颠了两下,像是有小矮人在箱子里愤怒的跳脚。 “放肆!放肆!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野蛮?” 萧予白支着下巴笑道:“让我猜猜啊,你明明可以说话,可这段时间却在我这里装死,并不肯求我帮忙放你出来,要么就是你死心眼不求人,要么就是你担心我知道了能放你出来的东西会利用你或者伤害你,我猜是后者。” 箱子冷哼一声:“你懂什么?” 萧予白自顾自的分析:“你这么肯定我知道了解开箱子的钥匙会对你不利,说明这东西对我也至关重要,或许我根本就不会给你,所以你才会在我中药昏迷时强行要我屈服跪拜,这是趁人之危啊!” 箱子再次冷哼:“自说自话的愚蠢之人!” 萧予白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对我很重要,绝不会在清醒的时候送给你呢?” 箱子得意道:“你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上古秘辛?” 萧予白眨眨眼:“可你逼着我跪拜屈服,更像是让我以你为尊,一般玄幻小说里的神器都是这个德行,凶神恶煞的吓唬人,生怕被主角收服变成宠物。” 说到这里,萧予白眼神一亮:“难道我若是将我的血给你,你就是我的宠物了?” “胡说八道!本座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子可以驾驭的?” 萧予白完全不听他的吓唬,只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之中。 “莫不是我若先屈服,我就是宠物,不得不自愿将血献给主人,可若是我先驾驭了你,你就得屈服于我了。” 箱子又颠了一下,怒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萧予白笑着说:“是不是胡言,试试就知道了。” 萧予白将指尖用银针刺破,一滴鲜血落在了箱子上。 刹那间,箱子爆发出耀眼的红光,萧予白却从这红光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兴奋和激动。 仿佛等待了上百年的沉寂,终于在此刻有了生机。 萧予白想到自己昏迷时候这箱子的威压,立刻压沉了声音,厉声呵斥:“跪下!” 箱子顿时跳脚:“你做梦!本座绝不会就此屈服!” 萧予白再次将鲜血滴上去:“跪下!” “不!” 这一次,萧予白以刀割开了手心,将涌出血的手心猛地按在了箱子上。 “跪下!跪下!” 箱子的气势一寸寸的弱下去,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不……” 萧予白厉声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是我救了你,跪下!臣服我!” 箱子的红光愈发膨胀,像是一个被吹鼓了的气球越长越大,眼看就要爆裂。 萧予白仿佛与这箱子意识相通,恍惚间看到一个倾国倾城,缥缈若仙的女子躺在桃花树下,身边萦绕着闪闪发光的灵体。 萧予白的身子瞬间弹开,与此同时,这红光终于爆裂,箱子也随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待萧予白站定,再次定睛看过去时,箱子开了! 萧予白几番查看箱子,里面竟然是空的! 东西呢?刚才明明有人说话的,不可能是空的啊! 萧予白有些恼怒:“跟我玩失踪是?今天不把这一桶泔水浇上来,我看你是不会老实的!” 话音刚落,脚下传来弱弱的回应:“不要、不要啊……” “谁在说话?” 萧予白终于看到箱子后面的角落里,一个巴掌大的火苗竟突兀的趴在那里。 这小家伙浑身浴火,没有五官,更没有人形,就像是一团四处飘荡的鬼火,却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不要泼泔水,我怕脏……” 萧予白一下子乐了:“你该不会就是刚才自称本座的那个凶巴巴的人?你方才的气势那么凶,怎么本体这么小?” 那火苗似乎十分害怕,瑟缩在角落里,虽然没有五官,可萧予白却能感受到他的恐惧。 萧予白将手伸过去,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却并不觉得灼热。 “过来,把事情说清楚,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否则现在就把你丢进泔水桶里!” 第九十章 琉璃神火 萧予白确定自己不会被灼伤之后,便伸出手去抓他,没成想这团火苗十分灵活,迅速跳开飘到半空。 “还想跑?” 萧予白轻功跃起再次去抓,火苗又跑到她的背后,边缘的火焰若隐若现,如同风中飘摇的红色彩旗。 萧予白转身做出抓他的动作,火苗迅速的转移到她的后方,萧予白却早就料到,迅速回身一脚将火苗从空中给踹了下来。 火苗砸在地上,将这好不容易修复的空间地面烧焦了一块,周围的几株药草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萧予白厉声道:“你给我过来!再毁了我的药材,我不客气了!” 原本只是一句狠话,可这句话对这团小火苗而言似乎带着与众不同又不可抗拒的威压。 那火苗“嗖”的一声窜到了萧予白面前,整团火苗弯曲成鞠躬状态,发出微弱又委屈的声音。 “这不是过来了嘛~” 萧予白的嘴角抽了抽:“你撒什么娇啊?好好说话,就算你离开了箱子,也跑不出我这个空间,既然出不去,就老老实实把事情给我交待清楚!” 火苗叹了口气,语气终于正常了不少:“没想到被你这样的小小女子拿捏住了。” 他的声音高昂起来,似乎要凸显自己的华丽出场,庄严道:“我就是传说中的琉璃神火!” 萧予白眨眨眼,认真问:“什么是琉璃神火?” 火苗呛了一口,声音尖锐起来,可多少带着几分稚嫩,听起来像个气急败坏的小孩子。 “不是?灼烧万物,万年不灭的琉璃神火你都不知道?关于本座的传说应该多的如过江之鲫才对啊!” 萧予白找了个地方坐下,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还真的没有看到过关于琉璃神火的传说和记载,所以你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火苗气呼呼道:“我能干的可多了!炼丹、铸剑、炼器、杀人放火我都行,寻常的水可扑不灭我的火焰,可谓是这世间最牛的火焰之一!” 萧予白问:“所以你就是天生的灵体?被炼器师封在了这个箱子里?那这箱子应该是个神器?” 这下火苗更生气了:“本座是神界之火,怎么可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灵体一样?再说了,若我是附在神器上的灵体,这箱子必然要炼器师才能打开,你又不是炼制这箱子的炼器师。” 萧予白点点头:“说的也对,那这箱子就是用来关你的?你犯了什么错要被关在这个箱子里?”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是我主人把我关起来的。” 萧予白更好奇了:“你说你是神界之火,这世上真有神界吗?那里是什么样的?还有什么厉害的火焰啊洪水什么的?” 火苗道:“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我无所不能!” “切!自吹自擂谁不会啊?” 火苗立刻不服气道:“这世上能制服我的只有九幽冥火和凤凰冰焰,要不是你卑鄙的用自己的血与我缔结契约,强行收服我,我才不会屈服于你这样的凡人,等我主人来找我的时候,你就完蛋了!” 萧予白笑笑:“那就等你主人来了再说,在他来之前,你都得跟在我身边。” 萧予白招呼他:“琉璃是?这空间与外界相隔绝,以后你就待在这里,不经召唤不许出来,听到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琉璃的声音十分丧气:“这空间里一个活的东西都没有,我很孤单哎!” 萧予白叹了口气:“你这做派实在不像是神火,你究竟多大了?” 琉璃“嗯”了半天,说:“不记得,我一现世就被关起来了,应该还是个宝宝。” 萧予白只能当哄孩子似的哄着:“空间里的药材不能烧,你若是实在无聊,就跟我聊天,我在空间外一样听得到。” “好哎!” 萧予白正要退出空间,琉璃立刻道:“臭丫头,你把这个泔水桶拿走啊!脏死了,我有洁癖的!” 萧予白嘴角抽了抽,不跟这小孩子计较,将泔水桶拿出了空间。 这一晚倒是安静的很,只是第二天一早,萧予白耳边就响起来稚嫩的声音。 “臭丫头,你是猪吗?还没睡醒?快起床啊!” 萧予白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带着起床气:“你们神火不用睡觉是?大清早的你嚷嚷什么?” 琉璃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可以带我去你们这个世界藏书最多的地方看一看,万一找到了一星半点的记载或者传说,说不定可以唤起我的记忆,这样就能知道我们神界的事情了!” 萧予白无奈点头:“好好好,我带你去看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青荷推门进来,狐疑道:“小姐,你在跟谁说话呢?” 萧予白揉了揉头发起身梳洗:“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 她洗漱完坐在妆台前看着给她梳头发的青荷,问:“昨天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青荷笑着说:“奴婢都已经办妥了,今日紫莲姐姐还要再去城里的茶楼走一趟,嘱咐奴婢好好照顾小姐。” 萧予白满意的点点头,问:“青荷,你知不知道这京城里哪里的藏书最多啊?尤其是传说古籍之类的书。” 青荷道:“那应该就是宫里的藏书阁?那一整个楼阁都是藏书,听说有数万卷呢!小姐拿着将军府的帖子便可以去藏书阁了。” “原来如此,你让小厮去套车,再去跟父亲要一份帖子,我们今日去一趟藏书阁。” 青荷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萧予白在家里吃完早饭便带着青荷从侧门入宫去了藏书阁,看着这恢弘的楼阁,里面的藏书多的数不清。 萧予白只能让这里的学士将古籍传说的书都找出来,最后竟堆了满满两大桌,萧予白坐在其中几乎被淹没。 萧予白一阵头疼:“这么多书,我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她刚坐下翻了两页,门外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说今日藏书阁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萧大小姐跑到这里来装学问了,怎么?将军府武学世家做腻了,想试试做文官吗?” 萧予白抬眼看到江嫣刻薄的眉眼,懒懒的支着下巴,挑眉。 “五公主送上门来,是做正常人做腻了,想试试做残废吗?” 第九十一章 公主着火了 江嫣穿着一身鹅黄色料子的衣裙,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行走一晃一晃的,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她走进来,看着坐在书堆中的萧予白。 “你从前那副温柔娴静的模样果然是装的,如今有我皇叔给你撑腰,便连本公主都敢顶撞,皇叔究竟许诺了你什么?让你如此理直气壮。” 萧予白淡笑着:“五公主的心智实在不适合套话,还是别拐弯抹角了,摄政王殿下并未许诺我任何东西,他也不必许诺我,你我之间的事情,原本就理直气壮。” 江嫣的眸中划过嘲弄,眼中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勾引大崇摄政王,便瞧不上我皇兄了,你当然可以不承认,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现出原形!” 江嫣上前两步,看着萧予白书案上的那些尽是些古籍,虽然不知道萧予白在找什么,但是只要将这些东西都控制在自己手里就行了。 “来人!给本公主把这些书全都搬回紫湘宫,本公主要看!” 青荷急着说:“公主殿下,这些是我家小姐先借来的,小姐还没看完呢,您怎么能……” “贱婢!本公主说话做事还要你来管?再多说一句,便拔了你的舌头!” 萧予白将青荷护在身后,淡淡道:“不妨事,公主要是有本事将书都搬回去,我自然不敢阻拦。” 江嫣冷笑:“为何搬不回去?说不定本公主看的生气了,就将这些书一把火都烧了呢?” 她伸手从萧予白手中抢走了正在看的那一本,一手接过了侍女递来的火折子。 “不如本公主现在就烧给你看?若是烧了,这里面的东西可就没人知道了。” 火苗逐渐靠近古籍,眼看就要将这本书点燃。 萧予白低低的唤了一句:“琉璃,让我瞧瞧你是不是真的能灼烧万物。” 空间里传来琉璃欢呼雀跃的声音:“来咯!!” 只见一点零星的火苗似乎被风吹起来,飘向了江嫣。 江嫣鬓发边插着的一支金步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像是被烈火融化了之后化成熔岩,沿着流苏缓缓流淌而下。 只是还没流下来,流苏就已经灼烧成了灰渣。 一旁的侍女惊恐的盯着江嫣的头发:“公主,你……” 江嫣茫然道:“我怎么了?” “公主,你的步摇……” 江嫣狐疑的抬手去摸,指尖触到了融化的金水,被烫的尖叫一声,连手中的火折子都丢出去了。 她原以为是天气太热,所以才会觉得脸上炙烤的厉害,怎么可能会想到头上的金步摇被点着了。 火势从步摇蔓延到了头发上,黑色如瀑布般的长发瞬间引燃,烧焦的气味浓烈极了。 江嫣尖叫着跑出去:“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侍女也跟着跑出去:“快来人啊!公主着火了!来人啊!” 萧予白心中不禁惊讶,这果然不是一般的火,否则怎么可能在眨眼之间将金步摇点燃。 青荷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呆呆的问:“五公主……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头发点着了吗?可是那步摇……” 她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眼神茫然无措。 萧予白道:“你只要知道是她自己点的火就行了,你先出去守着,我把这些书看完就走。” “是,奴婢告退。” 萧予白刚将青荷支出去,空间里就立刻传来琉璃欢快的声音。 “我只用了一点点火星子,他们至少也要将那个什么破公主丢进水里泡上两个时辰,那火才会被完全灭掉,越是迎风奔跑,火势越是不可控制,怎么样?我厉害?” 萧予白笑笑:“厉害的很,若不是将你收为己用,这火蔓延到我身上,我岂不是死无全尸?” 琉璃有些失望的开口:“不会,你能徒手把我捏起来,我这火烧不到你,更不可能伤了你。” 萧予白一愣:“我徒手抓住你,不是因为你已经跟我缔结契约了吗?” 琉璃立刻道:“不是这样的,我与你缔结契约只是我为你所用,可我天生就能灼烧一切,除了那个箱子能将我关起来,其余的东西我碰到了就会点燃,当然也包括人。” 这下萧予白有些懵了:“所以我的体质点不着?也不对啊,我当初被诓骗到山上去险些被绑在树上烧死呢,那也只是普通的火。” 琉璃叹了口气:“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一个不惧怕本座的人收服了本座,哎,这也是本座的劫数啊!” 萧予白撇撇嘴:“小小年纪,什么本座?” 她不再多说,只将手边的古籍都翻开,查找与琉璃神火的一切相关信息。 …… 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她在这里足足找了一整天,终于拍着桌上的书。 “找到了!找到了!” 琉璃立刻窜出来问:“哪呢哪呢?上面写的是什么?” 萧予白将他拎到一旁:“不要乱跑,等会把藏书阁点着了怎么办?我可是要被杀头的。” 琉璃不满的哼哼两声,“啪叽”一下落在萧予白的头上,将自己摊成了一个……琉璃火饼。 萧予白也只能由着他,谁让他点不着自己的头发呢。 “呐,这里写着相传上古时期,琉璃神火以苍山神木为巢穴,神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后被伐,神木散落。” 萧予白捧着书:“哦,所以那个破箱子是神木做的?” 琉璃一下子支棱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好漂亮的床!只有在那张床上我才能休息,不会烧到别人,后来床坏了,我就被关起来了……” 萧予白伸了个懒腰:“这个床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眼下也找不到别的了,天都黑了,我们先回家去。” 萧予白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几个侍卫将青荷擒住:“小丫头,别乱动,不然弄死你!” 青荷看到萧予白如同看到了救星:“小姐,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抓人,小姐救我!” 侍卫看到萧予白,厉声道:“想必这位就是萧大小姐?戚妃娘娘有令,萧大小姐蓄意谋害公主,请萧大小姐跟我们走一趟,问个话。” 第九十二章 明日便成婚 自从上一次在紫湘宫里,戚贵妃被江恒连累降为戚妃之后,萧予白还没见过她。 不过想来戚妃对她也是怀恨在心的,毕竟是她让江恒被幽闭府中,这才连累了戚妃降位。 “萧大小姐,你若是不肯跟我们走,那我们只能不客气了。” 萧予白浅浅一笑:“戚妃娘娘请我,我怎敢不去?走。” 她对青荷低声叮嘱一句:“你不要怕,他们要的人是我,等我跟他们走后,你立刻离宫回府,叮嘱至铖不得轻举妄动,我定会平安回去。” “是,奴婢明白。” 青荷目送着萧予白被侍卫带走,从侧门离开了皇城。 萧予白跟着侍卫到了紫湘宫,这宫殿的树木花草都不如前段时间来时茂盛,果然是失宠之后,风景都萧条不少。 紫湘宫的丫鬟没有带萧予白去正殿,反而往寝殿走去。 到了门口,萧予白便看见江恒也在这里,身旁还有萧予月陪伴。 戚妃一看到萧予白来了,顿时大怒:“萧予白,你可知罪?!” 萧予白淡淡的行了礼,道:“臣女只知道戚妃传召,并不知道犯了何罪?” 萧予月立刻柔声道:“姐姐,五公主是昏迷着被抬回寝殿的,她身边的侍女亲眼所见是和姐姐起了争执,五公主金枝玉叶,又是戚妃娘娘和陛下的掌上明珠,姐姐怎能如此冲动?姐姐快给戚妃娘娘赔罪!” 萧予白往里头看了一眼,床幔之后确实躺着一个女子,只是看不到面容,也瞧不出病情。 萧予白道:“若说是因为五公主与臣女起了争执便昏迷,那臣女也是无心之失,并不知道五公主的身子如此孱弱,往后一定绕着五公主走,绝不多与她说一个字。” 戚妃怒道:“你装什么样?你放火烧了嫣儿,分明是想毁了她的容貌,你当没人瞧见吗?萧予白,你今日进了紫湘宫就别想走!” 萧予月立刻跪在地上:“戚妃娘娘息怒,姐姐只是性格直爽了一些,并不是有意顶撞公主和娘娘,若是娘娘肯对姐姐网开一面,姐姐一定会心怀感恩的,就看在姐姐将来要嫁给殿下做正妻的份上,饶她这一次!” 萧予月这话听着像是在为她开脱,可句句都在提醒戚妃,当日在紫湘宫,她是如何当众拒了江恒的婚期。 果然,戚妃的怒气更盛:“她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还想嫁给恒儿做正妻?做梦!” 萧予月计谋得逞,又拉住江恒的衣角:“恒哥哥,求你为姐姐求求情,她一定不是有意要伤害五公主的,姐姐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是多善良的一个人,从来不会欺负我。” 江恒的眸色一沉,萧予白欺负萧予月的次数还少吗? 他走上前,盯着萧予白。 这张脸自从治好之后,似乎一日比一日清丽脱俗,说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他道:“萧予白,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若你此刻答应嫁给本王,明日便成婚,本王自然不会让自己的王妃受半点委屈。否则……” “不必了,”萧予白浅浅一笑:“多谢殿下美意,我的答案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我不会嫁给你,我所等待的,不过是个光明正大的废除婚约的机会。” 江恒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声道:“你这样的蛇蝎女子,本王娶你已经是直降身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必与你多说!” 他走回戚妃身边,拉起了萧予月:“月儿,你更不必她求情,她谋害公主,罪该万死!” 再美的女人又怎样?他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 萧予月的眼中划过得逞的笑意,面上却哭的梨花带雨。 “姐姐,你就服个软,求娘娘和殿下饶姐姐一命,求求娘娘,求求殿下……” 戚妃在萧予月的一声声哭求中,厉声命令:“来人!将萧予白拿下!”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戚妃脸色一变,这些天陛下一直身体不适,除了上朝很少踏足后宫,今天怎么会到紫湘宫来? 萧予白轻笑道:“陛下来了,娘娘要当着陛下的面像对待奴仆一样拿下我这个将军府嫡女吗?” 戚妃自然不敢,只能撤了侍卫先去接驾。 皇帝走进来,面色明显不如之前那么神采奕奕,反而有些苍白。 “朕听说嫣儿受伤,紫湘宫乱成一团,究竟是怎么回事?” 戚妃立刻跪地哭起来:“求陛下为嫣儿做主!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却遭此劫难,那火将嫣儿的头发都烧掉了,嫣儿足足在水中泡了两个时辰,人现在高烧不退,臣妾的心都要碎了……” 萧予白道:“娘娘先别伤心,既然五公主病情危急,应该先找个神医才对,我听说殿下从外邦请来一位炼丹术士神通广大,坊间传的神乎其神,若真是如此,何不将人请来给五公主好好瞧瞧?” 戚妃有些犹豫,江嫣是被火烧伤的,那术士难不成还能炼出治烧伤的丹药?萧予白这个时候出这种主意安得是什么心? 萧予月心底莫名有些不安,这术士是她请的没错,虽然传言十分厉害,可毕竟人才刚到京城,究竟是否有这样的本事,她也没见识过。 而且这件事一直办的小心谨慎,从未声张,最近京城里却突然出现各种传言,倒像是有人故意散布出去的。 难不成……就是萧予白吗?这贱人又在计划什么恶毒的事情? 皇帝道:“朕也听说了传闻,就连京城的酒楼茶馆都在说书,既如此,恒儿,你去将人请来看看,若是能治好嫣儿,召入太医院做个官职也未尝不可。” 皇帝已经这样吩咐了,江恒自然不能拒绝。 “是,儿臣这就派人去请。”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她如此大费周章的招惹江嫣,也不光是为了报仇,她要将萧予月费尽心思请来的这个术士拉到众人面前好好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 放在明处,总比暗处要好对付的多。 不多时,一个红袍裹身的人便走进了紫湘宫。 他身形单薄,从身高看应该是个男人,可红袍将他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眼睛漆黑的几乎看不到眼白,诡异又阴冷。 红袍男人嘶哑开口:“草民桑窟见过陛下,见过……萧大小姐!” 萧予白眉心一皱,满殿里这么多人,这红袍不拜妃嫔不拜皇子,却在拜过陛下之后独独与她打了招呼,像是早就认识她一样。 第九十三章 握在我的手中 萧予白正要发问,红袍桑窟却转而看向皇帝。 “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陛下的掌上明珠病重,容草民先为公主诊病。” 桑窟说话像是破旧的风箱,又像是被烈火浓烟灼烧过声带,嘶哑的令人心惊胆战。 皇帝不适的皱了皱眉:“好,先去看看嫣儿。” 桑窟往前一步,袖中“咻”的一声飞出一条血红的丝线,霎时缠绕在江嫣的腕上,这一出手便令人多少有些信服。 桑窟闭上眼睛,道:“公主高热不退,脉象虚弱,一为受惊恐惧,二为冰火冲击……” 他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扫视整个房间,最后在萧予白的身上浅浅停了一下,便快速略过。 “草民有一药方可以一试,只是要炼成丹药需要三天时间。” 皇帝和戚妃听到这话,顿时高兴起来:“只要能治好嫣儿,我们等上三天又何妨?” 皇帝本来要在宫里给桑窟安排一个住处,可桑窟说瑞王别苑十分清静,炼丹最好,皇帝也没有强求。 桑窟退出寝殿,又深深的看了萧予白一眼才离开。 萧予白离开皇宫,空间里传来琉璃的声音:“那个阴森森的桑窟你认识吗?” 萧予白摇头:“不认识,他是萧予月请来的人,如果萧予月不止是为了复宠,还为了对付我,跟他说一些我的事情也没什么奇怪的。 刚才我趁着他们围着桑窟问东问西的时候检查了江嫣,她没烧到脸,只是将半边的头皮烧了,头发也掉没了,且体内似乎有些毒素堆积,这都是你造成的吗?” 琉璃发出一声呵欠:“我是神火,那也不是什么毒素,只不过是我的火焰太强,热度在她体内积聚无法发散出来,灼烧五脏六腑,自然高烧不退。” 萧予白拧着眉:“我检查的结果是清心三叶草融合十八种药材炼出一颗清心丹,便能救她,可我今天在藏书阁看到那本书上记载的很清楚,清心三叶草是传说中的灵药,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琉璃道:“我也是传说中的,我就存在啊,清心三叶草有什么不可能存在的?” 萧予白一时无法反驳,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回到沧澜苑,萧至铖和青荷紫莲三人在台阶上排排坐,像是三个小孩子。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青荷道:“小姐再不回来,我们可真拦不住四少爷。” 萧予白安抚道:“我没事,惹了江嫣之后我就买通宫女去通知陛下了,以陛下对江嫣的疼爱,应当不会坐视不理,只要陛下来了,戚妃就不敢滥用私刑。” 紫莲捧着一只信鸽走过来:“小姐,这只鸽子一直停在院子里,上面的信应该是给您的。” 这是五毒谷的信鸽,自从上一次萧予白中了席老谷主的暗算就一直没有再联系过五毒谷,这信鸽突然出现倒是稀奇。 萧予白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七扭八歪的几个字:“仙女,我找到木血藤的下落了!” 萧予白的瞳孔一颤,木血藤正是治疗萧至铖体内碎心草的第二味药材。 她一刻都不敢耽搁,哪怕现在是深夜,也要立刻赶往五毒谷。 萧至铖拉着她:“姐姐,都这么晚了,明日再去不成吗?” 萧予白道:“这些药材找到已经十分不易,一日不握在我的手中,我就一日不能安心,放心,这次不会出事了,我明天一早便能回来。” 夜色浓重,萧予白拿着将军府的令牌快马出城,在子时到达五毒谷。 这一次,席羽亲自在门口迎接,一看到萧予白就激动的跳起来。 “仙女!仙女!” 他手里还拎着灯笼,险些丢到旁边的草堆里去。 萧予白下马道:“若是上次能认出字迹,也不至于毫无防备的来赴约,险些丢了性命。” 席羽挠挠头,樱粉的唇勾起纯真的笑容。 “仙女,上次的事情是我爹不好,他回来一看到我的真气都没了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他这人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有任何跟真气沾边的事情就控制不住自己,我给你赔罪了。” 萧予白道:“原来如此,早知道便不治你的病了。” 席羽笑嘻嘻道:“反正你救了我,以后就是五毒谷的贵客,绝不会有人再怠慢你了,快来快来,走这边。” 席羽拉着萧予白的袖子急急忙忙往前走,一只手还拎着灯笼叮嘱:“小心啊,这里有个毒阵,你别踩到机关了。” 萧予白跟着他走进去,刚走进前厅,看到堂上端坐着品茶的男人,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 江玄墨抬眼,看到席羽拽着萧予白的袖子,漆黑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悦。 他冷冷的盯着席羽:“松手。” 席羽吓得一个哆嗦,立刻松手躲在萧予白身后。 “仙女,你保护我一下,他会吃了我的。” 萧予白上前到江玄墨身边,问:“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在五毒谷?” 江玄墨拿出手帕,一边擦拭萧予白的袖口,一边幽怨道:“深更半夜你不也在五毒谷吗?你早知道我与五毒谷有关系,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说罢,席向明走出来,又多看了一眼萧予白,无奈的摇摇头,而后对着萧予白深深一拜。 “上次的事情,给萧小姐赔罪了,是老朽莽撞伤了萧小姐,请萧小姐将老朽关进那铁笼中,老朽愿与萧小姐承受同样的折磨,以示歉意。” 萧予白狐疑的看向江玄墨,江玄墨淡淡道:“他伤了你,自然要做个了结。” 萧予白心中划过暖流,上次在五毒谷,她亲眼所见席向明这个老谷主对江玄墨有多么尊敬,若不是江玄墨的意思,席向明又怎么会屈尊向她一个小女子致歉? “罢了,我的伤早就好了,看在江玄墨的面子上,也不必如此斤斤计较。” 席向明听到萧予白直呼江玄墨大名,惊讶的看向江玄墨。 江玄墨浅浅一笑,如春风拂面:“她可以。” 席向明心中了然,眼中的恭敬又多了几分:“多谢萧小姐宽宏大量。” 他拿出一幅卷轴展开,上面画着一株通体暗红色的长藤,藤上仿佛浸润了鲜血一般,就连叶子都泛着血红。 “这是五毒谷的探子根据打探的消息绘制出的木血藤,传言木血藤长在塞外苦寒之地,如今已经有一株木血藤就在京城之中。” 萧予白眸色一顿,幽幽道:“莫非……在那个红袍桑窟手中?” 第九十四章 你是我一个人的 席向明抚着白胡子连连点头:“没错,据五毒谷的探子调查,木血藤正是在那个刚入京的桑窟手中,但是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查出这个桑窟的真实身份。” 萧予白注视着卷轴上的木血藤,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的感觉。 这个突然出现的桑窟不像是萧予月请来的噱头,倒像是大有来历的人,最重要的是,冥冥之中,桑窟似乎和她之间有些渊源。 席羽凑过来问:“仙女,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我直接派人去瑞王的别苑把那个桑窟绑了,让他交出木血藤。” 江玄墨冷声道:“小白刚保了五毒谷的平安,从此以后朝廷都不会再派人,你还要再去京城招摇,生怕没人注意吗?” 江玄墨一开口,席羽便害怕的缩到萧予白身后嘟囔了一句:“我就是随便说说嘛,我听仙女的。” 江玄墨又道:“她不是你的仙女,这里也没有什么‘你们’。” 说完,江玄墨便起身拉着萧予白走了出去。 “哎,你拉我上哪去啊?!” 萧予白跟着江玄墨一直走到这寨子后面的山上,此刻天边泛出一丝淡淡的柔光,星星都渐渐失去光芒。 “江玄墨,你不用担心五毒谷的安危,我不会让席羽掺和进来的,这件事我自己来。” 江玄墨不悦的拧着眉:“你觉得我是在担心席羽?” 萧予白对上男人黝黑的眼眸,勾唇一笑,嫣然动人。 “不是啊,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只是不知道如冰山般高冷的摄政王殿下担心起别人来,竟会如此失态,逗逗你罢了。” 江玄墨顿时也没了火气,将人拉的近了几分,无奈道:“小白,你不是别人,你是我一个人的。” 说罢,江玄墨低头噙住了萧予白的唇辗转一番。 萧予白一怔,却察觉江玄墨的手抓着她的袖口使劲搓了几下,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萧予白退后一些,脸颊微红:“你老是跟这个袖子较什么劲?” 江玄墨低声道:“你让席羽抓你的袖子了,我看着碍眼。” 萧予白不禁有些失笑:“席羽才多大?看起来也就跟至铖差不多大,他都算不上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子,最多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江玄墨道:“那也不行,他长没长大都是男子,除了我,哪个男子都不能碰你,碰一下袖子也不行。” 萧予白心里甜丝丝的,自从那日在摄政王府戳穿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江玄墨对她的占有欲就愈发旺盛,这男人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遵循礼节。 “好了好了,下次不让席羽抓袖子就成了,眼下要紧的是桑窟,想必你也听说了,今日我用了些手段让桑窟进紫湘宫亮了相。” 江玄墨点头:“知道,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桑窟能治百病,民间已经有人出百两黄金求桑窟诊病,你为他造的声势实在浩大。” 萧予白道:“明日便会有人去别苑门口求桑窟治病,我要趁机进去一趟,探一探桑窟是不是真的有木血藤。” 江玄墨正要开口,萧予白便打断了他:“你不能陪我去,若是被人瞧出端倪,你我恐怕要被这唾沫淹死。” 江玄墨心中闷得很,他明明重权在握,从不知何谓畏惧,可如今有了软肋,生怕别人伤到萧予白一星半点,哪怕是说她两句闲话都不行。 “我让暗卫在外围接应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会立刻赶到。” 两人约定好之后,一前一后回到了城里。 翌日一早,紫莲青荷一边伺候萧予白梳洗,一边说着家常。 “我听街上的人说,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从小体弱,看了好多郎中都不见好,正打算重金求那位红袍术士出山治病呢!” “你这个不稀奇,好多人都等着治病,昨日我听说城里有个王员外准备了两大箱的礼物,求桑窟能帮他得个儿子。” “生不出儿子说不准是王员外的问题呢,自己没本事只会欺负女人,生女儿又不是病症,难不成给府里怀孕的妇人吃了丹药便能将肚子里的变成男胎了?” “紫莲姐姐你别说浑话了,也不害臊!” 两人叽叽喳喳的说笑,这些天她们俩也看出来了,自家小姐不是那些计较礼节的望族千金,说话也愈发自在。 萧予白看着镜子里说笑的两个小丫头,道:“青荷你别拦她,她不害臊便让她说,我听听紫莲对这闺房之事究竟有多了解。” 这话一下子让紫莲红了脸,害羞道:“小姐你也笑话我,我再听到街上传闻,可不回来告诉你们了!” 萧予白起身到饭桌前用早饭,道:“青荷去准备马车,吃过早饭后我们一起出去,有大事要办。” “是,奴婢这就去。” 青荷走后,萧予白又拉过紫莲,低声道:“等会你换上我的衣服……” 早饭后,青荷扶着一身白衣的“萧予白”坐进了车里,从将军府正门离开。 真正的萧予白则穿着一身丫鬟的衣裳,戴着白纱斗笠闪身从侧门消失。 此时,瑞王别苑。 萧予月看着阴森森的桑窟,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不自在的喝了口茶,道:“你真能治好五公主吗?她可是殿下唯一的妹妹,若是治好了她,我复宠就有希望了。” 桑窟嘶哑开口:“萧娘子,你既然请了我来,就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治好五公主不在话下。” 萧予月又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那你可真如传闻所说,能让妇人一举得男吗?” 桑窟阴森的笑出声:“可笑啊!这世上多数病症我都能诊治,可也要斟酌要不要治,男女阴阳乃天地灵气所致,人力轻易更改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为了萧娘子一举得男让我折寿,我为何要帮你?” 萧予月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 桑窟会不会折寿跟她有什么关系?可她若是承宠之后怀了男胎,那还轮得着红菱那个贱婢跟她争宠? 萧予月正想着如何说服桑窟帮忙,桑窟便嘶哑开口:“若是萧娘子能将你那位大姐姐送给我,我便与你做了这个交易。” 第九十五章 将姐姐献给您 萧予月一愣:“你想要萧予白?你要她……干什么?” 桑窟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里却跳动着贪婪扭曲的光芒。 “我要她做什么你不用管,只要你把她送给我,我保证你一举得男,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挡你的路,这笔买卖你不亏的!” 萧予月有些犹豫,她倒不是舍不得将萧予白送出去,可她最近在萧予白身上吃的亏实在是不少,瑞王府里还有个红菱跟她对着干,行事也谨慎了许多。 若是这个桑窟没什么真本事,反而让萧予白抓到了把柄,那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正在密谈时,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 “求神医出山!求神医出山!” 丫鬟铃铃跑进来,道:“娘子,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来求神医出山治病的。” 萧予月心生一计,道:“大师,您现在在京城的名气无人可比,有百姓求助也是正常,您就慈悲而怀,每日诊治几个病人,这样既帮瑞王殿下博得了好名声,也替您自己挣了前程,您说呢?” 桑窟阴笑一声:“萧娘子花重金请我来京城,我自然是尽己所能,既如此,为不耽误正事,每日便看上三个病人。” 萧予月立刻点头应下来,先瞧瞧这个桑窟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再说。 萧予月让下人在别苑门口布置好桌椅,桑窟便出去坐镇。 别苑门口黑压压的围了一群人,虽说方才已经听见了今日只诊治三个病人,可众人都想看看这外邦来的大师究竟有多厉害,便都聚在这里不肯离开。 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胖子伸出戴满了金戒指的手,将女子按在座位上:“大师,我就想要个儿子,请您帮我瞧瞧,她究竟能不能生儿子,若是不能,我便将她休了另娶,我这府里可不能养这不争气的肚子!” 萧予白站在人群中观望,这便是今天早上青荷说的那个一心求子的王员外。 “这位王员外府里已经有七个女儿了,可一个儿子都没有,也怪不得他心急。” “听说他这些年看过的郎中不下百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偏方都用过,可府里的女人就是生不出来。” “他光是正头娘子便换了三个,府中的妾室通房几十个,我看他就是没有儿子的命,八成今日这个女子也要被休了。” 众人议论纷纷,萧予白拧着眉,心中不禁感叹。 这大崇王朝的民风虽说没有那么严苛,可对女子的要求仍然不少,生不出儿子便要被休弃,还要当做病症拉到大庭广众之下诊治,实在是屈辱。 只是她手持空间都无法左右生男生女这件事,这桑窟又怎么能做到呢? 只见桑窟的丝线绕在女子的手腕上,闭着眼睛一派神棍模样,一时皱眉一时叹气。 良久,他收回丝线,睁开漆黑的双眸看向王员外。 “员外老爷,此事我也无能为力,这位娘子体虚阴盛,气血两亏,此乃天生寒症,本身就难以受孕,即便有孕,也绝不会是阳盛的男胎。” 王员外一听这话,顿时大怒,一巴掌挥在女子脸上。 “你这个贱人!当初定亲的时候媒婆还说你好生养,果然是为了诓骗我的家财!今天回去就休了你这个废物!” 女子跪在地上连连哭泣:“老爷不要,老爷,求求你不要休我……” 王员外却连看都不愿意看她,转身就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竟直接将这女子丢在别苑大门口了。 女子起身追着马车跑远,众人惋惜之余,不禁惊叹这外邦的神医真能看出女子生男生女啊! 桑窟又看了两个病人,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是被家人抬过来的,那骨瘦如柴的模样像是被挖空了气血,俨然已经病入膏肓,连床都下不了了。 桑窟诊脉之后,笑道:“不过是邪气入体罢了,只需一粒金凤丸便可痊愈。” 他将丹药以一碗黑水灌进病人嘴里,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男子竟起身了! 男子跪在地上对桑窟连连叩头:“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霎时间,所有人都相信了桑窟真是神医转世,全都拥挤过来跪拜,争抢着想要让神医帮自己看看。 就算今天排不上队,那明日也行啊,明日不行,还有后日啊! 可桑窟不发一言,起身回到了别苑,再不肯停留。 萧予月看着这一幕,心里已经对桑窟的本事完全信服,连忙追了进去。 “大师,方才您提的交易我答应了,就请您安心为五公主炼丹,我定会想办法,将姐姐献给您。” 桑窟的黑眸中划过一抹精光:“我要活的,等我得到她的那一日,便将怀男胎的丹药赠予萧娘子,保证萧娘子后半生母凭子贵。” 萧予月心中激动不已,如此既能除掉萧予白,又能让她独占江恒,简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 萧予白越看那个骨如柴的男子越觉得蹊跷,身体亏损成那副模样,怎么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站起来呢? 她跟上男子,只见男子走进了一家酒楼,大喊道:“小二,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都给我端上来!我今天要好好吃一顿!” 萧予白走上前坐在他身边,礼貌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方才被神医治好的?” 男子也不管萧予白要干什么,只激动的点头:“是啊,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吃一口肉了,家里连棺材都给我准备好了,原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神医妙手回春,我以后定要在家里供奉个牌位,日日上香磕头!” 萧予白道:“公子能痊愈真是可喜可贺,实不相瞒,小女子一心研究医道,正想拜那位神医为师,公子可愿意让我把个脉?我也好借此与神医多说两句。” “自然可以!” 男子看萧予白不过是个小姑娘,没想那么多,将手腕伸出去由着萧予白把脉。 萧予白趁此机会调出空间系统,扫描了男子全身。 心脏衰竭…… 肾脏衰竭…… 肠胃溃烂…… 扫描出的每一项结果都足以要了他的命,可他竟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是因为…… 虫蛊! 第九十六章 对我的人动刑 萧予白的手一抖,眼神中闪过厉色。 她主要学习的是医术,治病救人也都是从医术的角度出发,从没碰过蛊术。 她虽然不大擅长蛊术,可却也知道这东西有多么恐怖骇人! “姑娘,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已经全都好了?” 萧予白定了定神,再次扫描,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 “患者五脏六腑衰竭超过半数,气血亏损至极,病入膏肓,虫蛊入体至多支撑七天,必死无疑。” 萧予白看着男子激动的眼神,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先用饭,是我唐突了。” 萧予白匆匆起身离开,男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可小二已经将饭菜端上来了,男子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只想饱餐一顿。 萧予白走在大街上,心情复杂。 这是第一次,她遇到了一个治不了的病人。 若是强行拔出虫蛊,以那男子虚弱的程度必定吐血而亡。 可若是不拔出虫蛊,七天之后,那男子便会被虫蛊吞噬而死。 这个桑窟究竟是什么人?萧予月把这样一个诡异的人请到京城来,真的只是为了获宠吗? 萧予白正思考着,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旁边,紫莲探出头来,急着喊:“小姐,快上来!” 萧予白上了马车,看着紫莲急的快要哭了的表情,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紫莲急着说:“小姐,青荷被人抓走了!” 她将一个纸条递给萧予白,上面写着“若想救人,今晚亥时一个人来城西竹林。” “这是怎么回事?纸条是哪里来的?你看到对方的模样了吗?” 紫莲道:“今天早上我按照小姐吩咐的,穿着您的衣服坐马车出门,在城里转了一圈,又去了点心铺子和胭脂铺。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我在胭脂铺里一转头,青荷就不见了,然后就有一个小孩子跑过来,说是帮别人转交给萧大小姐的。” 萧予白这才明白,紫莲假扮她并没有被人发现,对方仍以为这个戴着面纱的小姐是她,所以不敢对她下手,只能绑走了她的丫鬟。 “我知道了,今晚我会准时赴约,一定将青荷救回来。” 紫莲哭着说:“都是奴婢没用,这一定是要对小姐不利,今晚还是让奴婢去赴约,若是小姐今晚有什么危险,奴婢还不如死了!” 萧予白道:“你不能去,对方既然是要出手,我去的胜算比你还要大一些,你就在府里待着就行了。” …… 入夜,萧予白换了一身男装,去了城西的竹林。 月黑风高,竹林里不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看不见的鬼魅在耳边低语。 萧予白屏息凝神,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一个……两个……三个……” 她的眸中划过冷冽,来的人倒是不少,足足有十几个。 “咻——” 一支箭羽破空而来,萧予白利落的转身,伸手抓住了箭羽。 身后顿时传来鼓掌声,萧予月笑着说:“姐姐不愧是将军府嫡女,身手果然了得,妹妹佩服。” 萧予白把玩着手里的箭羽,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在瑞王府缩着不会出来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胆子,青荷呢?” 萧予月柔声道:“若是妹妹没有筹码,自然不敢出来招惹姐姐,可妹妹知道姐姐慈悲,拿下人当亲姐妹似的心疼,这才能抓住机会。” 萧予月抬手,手下立刻将五花大绑的青荷丢到了前面。 青荷的头发凌乱,头上磕破了淌着血,身上的衣服也有血迹,嘴里塞着一团破布,只能“呜呜”的朝萧予白求救。 萧予白厉声道:“你想见我,传个话就是了,何必对我的人动刑?” 萧予月勾唇浅笑:“姐姐,自从你死里逃生回来之后,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我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了解你,正好趁此机会问问这丫头。 本来我是好言好语的,可这贱婢不懂规矩,竟然敢顶撞我,在我面前拒不答话,我这才替姐姐教训教训她。” 萧予白冷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不如直说。” 萧予月笑笑:“很简单,想请姐姐将这里面的酒都喝了,我自然会放了青荷。” 萧予月将一个酒袋子丢到萧予白脚边,身边的收下将青荷团团围在了中间,似乎只要萧予白多一步动作,他们便乱刀将青荷砍死。 青荷惊恐的发出声音,不断的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萧予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俯身缓缓捡起酒袋子。 她打开塞子,将酒倒了几滴在手心,道:“这酒的味道也太次了,你在瑞王府连一瓶好酒也捞不到吗?” 萧予月脸色有些难看:“萧予白,你何必拖延时间呢?难不成还会有人来救你吗?” 萧予白笑笑:“你怎么知道不会?我的人可多得很呢!” 萧予月顿时有些不安,她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还等着用萧予白去换那一举得男的神药呢,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萧予白,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喝,我就先砍下青荷的一只手!” “一!二……” 萧予白将酒倒进嘴里,当着萧予月的面咽了下去。 “喝了,可以放人了吗?” 萧予月心中大喜,直勾勾的盯着萧予白,嘲讽道:“姐姐,你还真是妇人之仁啊,为了一个下人搭上自己的性命,真是愚蠢! 我实话告诉你,这是强效的蒙汗药,只要一点点,就能放倒数十人,任凭你的身手再好,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萧予白的身子开始摇晃,而后不受控制的踉跄两步,栽倒在草地上。 萧予月走上前踢了踢萧予白的胳膊,弯下腰用灯笼仔细查看。 “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要除掉我吗?今天我就要为我母亲报仇,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不知道桑窟打算怎么处置萧予白,不如自己先出出气再说。 她拔出匕首,狠狠的朝萧予白的脸上划过去! 这张该死的脸,就该永远溃烂丑陋,再也别想跟她争夺瑞王妃的位置! 第九十七章 你抢你的床 萧予月的匕首落下的刹那,手腕被人猛地攥住。 “咔咔——” 她的腕骨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萧予月顿时惨叫出声:“啊!我的手!!” 匕首落地,萧予白稳稳接住,拎着萧予月的领子将人控制住。 “我瞧瞧你这样的货色,要怎么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予月惊恐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着你喝下去的!” 萧予白手持匕首割开了萧予月脖子上的皮肉,血顿时涌出来,吓得萧予月尖叫起来。 萧予白嘲讽道:“糊弄你这样的蠢货太简单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来救我?现在你在我手里,是不是该放人了?” 萧予月吓得发抖,却坚持着:“如果我不放人,难道你敢杀了我吗?我好歹是瑞王的女人,你要是杀了我,恒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萧予白手中的匕首越压越深,凑在萧予月耳边嘲笑。 “瑞王现在有红菱那个佳人在怀,你确定他真的在意你的死活吗?等到红菱怀孕,再为瑞王生个一男半女,瑞王恐怕早就忘了你是谁了。” 萧予月心里一阵慌乱,虽然她嘴上不承认红菱那个贱婢可以跟她相提并论,但是红菱确实把江恒哄得乐不思蜀,若是红菱比她先有孕…… 萧予白轻笑一声:“还有,我也不一定非要杀了你,你知道我也是懂一些医术的,用一些药毁了你的容貌声音,或者伤了你的根本再也无法怀孕,这些药我都随身携带着,这不比杀了你更有意思吗?” 萧予月吓得双腿发软:“你敢!你敢阻止我怀孕,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予白道:“既然你不想走到这一步,就让你的人把青荷放了,否则我们就拼一拼,究竟谁更豁得出去!” 萧予月没办法,只能喊道:“放人!” 手下立刻上前解开了青荷身上的绳子,青荷丢下塞嘴的破布,哭着朝萧予白跑过来。 “小姐,小姐救命……” 萧予白将她拉到身后:“不怕,小姐在这呢。” 萧予月颤抖着声音:“萧予白,你还不赶紧放了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萧予白轻笑一声:“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亲自出手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总要有天大的诱惑,你才敢冒这个风险,否则你绑架亲姐姐的事情一朝事发,你这温柔贤淑的名声可全都毁了。” 萧予月只能如实相告:“是桑窟,他说活捉你之后,就会给我神药,让我一举得男。” 萧予白拧着眉,她不相信桑窟可以做到改变妇人怀孕的性别,最多是诓骗萧予月动手罢了。 可她和桑窟在紫湘宫不过一面之缘,他究竟为什么非要活捉了她呢? 萧予白想起早上那个中了虫蛊的男子,那样诡异的蛊术,绝不是一朝一夕炼成的,该不会是要用她来炼什么药? “坏了!” 萧予白霎时想通了什么,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一脚将萧予月踹开,拉着青荷离开了竹林。 萧予白走路飞快,恨不得飞起来,可青荷受了伤,踉踉跄跄的险些摔倒。 “小姐,你走慢点。” 萧予白将青荷送到大路上:“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阿贵和紫莲都在前面等你,回府之后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办。” “是,奴婢知道了。” 青荷抹了一把眼泪,一瘸一拐的往前面走去。 萧予白则迫不及待的腾起,以轻功飞跃屋檐,直奔瑞王别苑。 今天早上她已经考察过了,这里的小厮丫鬟都在外院,内院只有桑窟一个人。 深更半夜,内院里却仍亮着灯,不知道桑窟这么晚在做什么。 萧予白落入内院之中,闻到一阵刺鼻的药味,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心中莫名涌起不详的预感。 她循着味道走到西厢房,轻轻的推开了门。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房间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瓮,瓮的下面生着火,烧的瓮里的水沸腾起来。 萧予白抬起头,看到瓮的正上方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光了,鲜血顺着她的身体一滴一滴落入瓮中。 桑窟的蛊术邪门至极,竟然是用人来炼制的! 只见桑窟盘腿坐在一旁,红袍大袖一挥,从袖中飞出一个香炉状的器皿,金光闪闪的飘在空中。 霎时间,所有的血混合着沸腾的水尽数朝香炉中涌过去,在烛火下爆发出更闪耀的光芒。 热风出的烛火摇晃,连带着吊着的女人的长发也被吹开,萧予白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是早上被王员外丢弃的女子! 怪不得他要浪费一粒虫蛊丹药救那个男子,想必等那男人死后,也会和这个女子一样成为他的药材? 至于活捉她,那就更不必再猜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桑窟独独想要她? 萧予白正思索着,只见香炉盖子打开,里面竟是一粒血红色的丹药。 萧予白大吃一惊,即便是她来炼丹,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炼好,若不是桑窟真气深不可测,便是那香炉有蹊跷。 此时,空间里突然传来琉璃的喊声:“那是我的!那是我的东西!这个死老头拿我的东西炼丹!” 萧予白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琉璃喊道:“那个是我的小床!死老头肯定是偷我的!” 萧予白正想细问,桑窟便大喝一声:“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一股霸道的真气袭来,将整个门窗全部轰散。 萧予白侧身闪过,沉声道:“琉璃,今晚你抢你的床,我救我的人,千万不要手软!” “好嘞!” 琉璃得到了萧予白的允许,立刻从空间闪身出来。 轻盈却带着压迫感的火焰浮在萧予白的肩头,夜风吹起萧予白的白袍,杀气顿时肆意流淌开来! 桑窟定睛看去,嘶哑的笑出声。 “萧大小姐,老夫在此恭候多时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既然你看到了我的秘密,那就别想走了!” 萧予白冷声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琉璃!” 琉璃大喝一声:“来咯!” 第九十八章 衣服都没穿好 桑窟手持一支红木拐杖,拐杖有两米之长,拐杖头上是一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蛇头,那蛇的眼睛血红,像是随时能活过来似的,直勾勾的盯着萧予白。 他猛地挥起蛇杖,一股强势的真气朝萧予白席卷而来,将院中的碎石花草都掀起,如同狂风巨浪。 萧予白不禁心惊,好强的真气! 她足尖一点,退后数米,躲开了攻击的同时,顺手将破碎的门框尽数挥起,狠狠砸向桑窟。 “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你还太嫩了一点!” 桑窟跃起轻功,以极快的速度从房间掠出,朝萧予白袭来。 趁此机会,琉璃如流星一般,直直的冲进了房间里。 那金色的香炉散发着熟悉的味道,上面的每一圈花纹都让琉璃觉得温暖。 “我的小床!” 桑窟眼看着一团火自由的房间里上蹿下跳,竟没有半分惊骇。 他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琉璃,眼底流淌着贪婪和激动。 “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萧予白趁机袭来,一脚将桑窟踹到角落。 桑窟“哇”的一声吐出浓黑的血,阴笑着说:“萧予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吗?你手握神火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却不知我等的就是这神火!” 说完,桑窟大袖一挥,房间里的香炉立刻回到了他的手心。 桑窟打开香炉盖子,厉声呵斥:“既然是神火,还不快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琉璃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似的,竟直直的飘向了香炉。 他顿时尖叫起来:“臭丫头救我啊!!他要把我吸进去了!臭丫头!” 萧予白无奈道:“求人帮忙还不说点好听的,你才是臭丫头!” 她嘴上这样说,可脚下却未停,跃向空中去阻拦琉璃的去路。 桑窟眼看萧予白的动作,一掌将真气灌注成团状,狠狠砸向萧予白,逼她退后。 萧予白却知道,倘若她退后,琉璃必定会被吸进那个香炉之中。 她咬着牙冲上去,将琉璃抱在怀中,迅速将他塞进了空间里。 “砰!” 真气重重的拍在她的后腰,萧予白的身体如落叶一般坠落,狠狠摔在了地上。 空间里传来琉璃紧张的声音:“臭丫头,你没事?” 萧予白疼的五官都拧在一起,低声道:“人没死。” 桑窟眼睁睁的看着琉璃在空中凭空消失,顿时激动的冲过来,用蛇杖抽在萧予白的身上。 “神火呢?你把神火藏哪了?除了这香炉,神火应当没有任何可以栖息的地方,你究竟是怎么保存的?” 萧予白一脚将桑窟扫倒,飞起一脚将人踢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眸色冷冽。 “原来是为了那团火,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他!” 萧予白冲进房间,迅速将女人放了下来。 女人有气无力的靠在萧予白怀里,害怕的瑟瑟发抖:“救命……救命……” 萧予白将她打横抱起来,冷声道:“我会救你的。” 她抱着女人走出来,桑窟刚想阻拦,琉璃将院中的花草尽数点燃,大火瞬间蔓延至整个院落,阻隔了桑窟的去路。 桑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予白带着女人离开,气的在原地大骂。 “我不会放过你的!神火是属于我的!” 萧予白抱着女人从侧门回到了将军府,避开府中巡逻的家丁,终于回到了沧澜苑。 紫莲正守在她的闺房门口打呵欠,她没有回来,紫莲便一刻都不敢睡着。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真是叫奴婢担心死了。” 紫莲迎上来,看到萧予白怀中的女人,惊讶道:“她是谁?怎么……连衣服都没穿好?” 萧予白将人救下来的时候,女人身上是一丝不挂的,她只能将自己的男装外袍给女人披在身上。 “先进去再说,你一个伺候着就行,不要声张。” “是。” 萧予白将女人抱进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 她细细检查一番,女人的手腕脚踝都被割开,后背沿着脊柱也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都是用来放血的。 “紫莲,你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毛巾,再去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饭菜,动静小一点,不要惊动了别人。” “是,奴婢明白。” 紫莲去厨房烧了热水提过来,又将毛巾和一套新的衣裙放在一旁,才去厨房忙活。 萧予白用热水给她擦拭身上的血迹,待她的体温回到正常的温度,才从空间中取出之前研磨好的药粉为女人消毒止血。 经过细致的包扎后,女人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只是眉心仍然紧皱着,时不时的说些梦话,应该是被今晚的场面吓破了胆。 萧予白不敢将她一个人丢在房间,便坐在一旁运行真气,可真气紊乱的厉害,在她体内乱窜,几乎击碎她的五脏。 她紧咬牙关,试图将真气控制在体内缓慢游走,可腰部的疼痛让她几乎坐不直。 正在她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一股凌冽的气息涌入。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白,让我来。” 萧予白霎时松了一口气,江玄墨在这里,她总不至于被这真气害死。 江玄墨的真气磅礴凌厉,如同气势恢宏的大海,压住她体内这翻涌的巨浪。 萧予白的身体终于逐渐放松,一口腥甜涌上来,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小白!” 江玄墨将她抱在怀里,眸中闪过杀意。 “桑窟伤了你?” 萧予白摆摆手:“不妨事,只是将凝结在体内的瘀血吐出来罢了,是我低估了桑窟的本事,第一次去查探,总要吃些亏的。 倒是你,堂堂摄政王殿下,到女子的闺房里来的是不是太勤了一点?” 江玄墨没好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守在别苑外围的暗卫来报,说有人袭击了桑窟,还在院中放了大火,我便猜是你,若不是担心你,我也不至于深夜闯进你的房间。” 萧予白虽然嘴上打趣,可心中倒是十分高兴。 江玄墨时时刻刻关注着这件事,生怕她受到伤害。 江玄墨扶她起来,眼神扫过床榻上的女子,问:“她是谁?” 萧予白叹了口气,说:“王员外新娶的妻子,今天早上被桑窟诊治为怀不了男胎,便当场被王员外抛弃了,谁知道桑窟只是为了满足炼药的私欲,便胡说八道。” 江玄墨一愣:“胡说的?” 萧予白沉声道:“怀的是不是男胎我不知道,可她怀孕了却是真的,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腹中已有孩子。” 第九十九章 碰这些脏东西 江玄墨已经听暗卫汇报了今日在别苑的情况,据说桑窟的医术被整个京城的百姓传颂,就连瑞王都因为请了桑窟这位神医来而受到百姓称赞。 可他没有想到,这被当众确诊为难以受孕的女子竟然早已怀孕。 “把她藏在沧澜苑里不是长久之计,小白,你打算怎么办?” 萧予白道:“反正不能将她送回王员外那里了,既然桑窟想要用她炼药,就一定会再想办法诓骗王员外把她休弃。 至铖在城郊有个院子,上次你也去过的,我打算先将这女子安置在那里,以后可能大有用处。” 江玄墨点头道:“也好,我让风随安排几个人照顾她,也好将她看住,不要节外生枝。” 萧予白道:“桑窟用活人炼药,又能以虫蛊为人续命,这绝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而且他还知道琉璃的事情,此事实在蹊跷。” “琉璃?”江玄墨并不知道萧予白已经打开了箱子,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萧予白将琉璃从空间中召唤出来,琉璃做出伸懒腰的姿势,懒懒的趴在萧予白的肩头。 “臭丫头,这个男人是谁?” 江玄墨看着这有意识的火种,眼底划过一抹震撼。 “他就是箱子里的灵?” 琉璃不满的喊道:“什么灵?本座和那些低级东西可不一样!本座乃琉璃神火!” 萧予白安抚的拍了拍琉璃,说道:“书中所记载的并非传说,至少琉璃神火是真实存在的,依照琉璃的说法,桑窟手中的那个香炉便是当初琉璃栖息的神木所造。” 江玄墨对这些古籍信手拈来:“神木不死不灭,水火不侵,眼下桑窟不仅有木血藤,还有神木所造的香炉,他手里的宝物可真不少。” “这样一个身怀宝物的高人却跑到京城来讨好一个皇子,恐怕别有用心,既然他对我有兴趣,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江玄墨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萧予白与江玄墨说了一番悄悄话,江玄墨点头应下:“好,我会安排,你自己当心。” 送走了江玄墨,萧予白小憩了一会,天亮之后,她与床榻上的女子一同醒来。 女子惊慌的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紫莲急忙安抚:“这位娘子,是我家小姐救了你,你别害怕,这里很安全,可你若是再嚷下去,小姐也没法收留你了。” 那女子看着桌边坐着的倾国倾城的佳人,逐渐冷静下来。 “多谢恩人相救,那个红袍根本不是什么神医,他简直是个疯子!昨晚他将我绑起来后竟是要放血炼药,还说要将我……将我剖开,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萧予白的眉心一跳,“剖开”二字难免特殊,听起来更像是桑窟想要她腹中的胎儿。 萧予白道:“我已经替你包扎了伤口,你除了受到惊吓气血有些翻涌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接下来要平复心情,否则你腹中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女子一听这话,顿时惊喜道:“恩人是说……我已经有身孕了?” 萧予白点点头:“没错,只是我没有那个本事看出你究竟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 女子想起昨天因为怀孕之事被丈夫当街抛弃,顿时哭着痛骂起来。 “那就是个人渣!无论是男是女,这都是我的孩子,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萧予白听到这句话,终于放了心。 “我会安排你去一个安全的去处安心养胎,如果你不想和你丈夫重归于好,我也能帮你和离,只是有个条件,需要你帮我扳倒那位装神弄鬼的神医。” 女子立刻点头:“我愿意,那个红袍疯子想杀我,还差点害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为我们娘俩报仇!” 萧予白不禁感叹,这女子比男子都要坚韧强大,果然是为母则刚。 她让紫莲伺候女子梳洗,吃过早饭后,又将人送到了城郊的院子安顿。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紫莲看着房间里这一大堆东西,不禁有些反胃。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您可是千金闺秀,怎么能碰这些脏东西呢?” 桌上除了一些药材,还有泥土、朱砂,罐子里则装着蜈蚣蜘蛛,那竹篓里还有几条蛇在蠕动,看着就让人瘆得慌。 萧予白笑笑:“这是我的秘密武器,有人想用虫蛊装神弄鬼,我自然要用同样的东西回敬一下。 好了,你一个小丫头看不得这些,回去照顾青荷,不用管我。” “是。” 萧予白兴致勃勃的将一只虫子包进泥土里,又用朱砂上色,除了表面有些黏糊糊的,完完全全就是丹药的模样。 她将这“丹药”随手丢给琉璃,笑着说:“吹口气给我烧一下,你火候大,一下子就能定型,省的我拿去厨房灶上慢慢烤了。” 琉璃愤愤道:“本座是神火,又不是炉子!” 他吹了一口气,炙热的火略过“丹药”,表面的水分立刻被烘干,俨然一颗成型的红色圣丹! “你可比炉子好用多了!” 萧予白的眉心一跳,脑中闪过什么,难道桑窟痴迷神火是为了这个…… …… 紫莲回到房间,青荷正坐在镜子前查看自己的伤势。 她的脸和脖子被划破了,现在只能贴着布敷药。 紫莲道:“别看了,过几日就会好了,快过来吃饭。” 青荷低声道:“小姐那么重的伤痕都能恢复,我这样的伤,想必只需要一帖药就能治好,小姐为什么不给我治?” 紫莲笑着说:“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小姐治脸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功夫?想必用的药材也是极其珍贵的,我们做下人的怎么能用小姐的药?” 青荷垂下头,委屈道:“小姐平日里待我们好是好,可关键时刻还不是要我去挨打,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小姐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果然还是把我当成下人。” 紫莲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招呼她:“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快过来吃饭了,别在那发呆了,吃完了赶紧吃药,你的伤早点好起来才能回去伺候小姐。” “知道了。” 第一百章 请她献血 萧予白一早起来,紫莲进来为她梳洗。 萧予白问:“青荷的伤势可好些了?” 紫莲点点头:“已经大好了,这两日应该就能回来伺候了。” 萧予白道:“我这里没那么多事情,不用急着回来,让她多休息几天。” 紫莲笑着说:“小姐对我们太过体贴宽厚了,我们做奴婢的皮糙肉厚,没有那么娇气,既然小姐让青荷休息,那今日就由奴婢陪您进宫。” 今日便是桑窟炼出清心丹的日子,昨晚宫里传来旨意,说那日和江嫣有过接触的人都需要进进宫,为江嫣苏醒做准备。 青荷的伤势没有好全,紫莲便陪着萧予白去了紫湘宫。 萧予白深知,这一招只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将她邀请到那个场合,这个桑窟还真是贼心不死。 “小姐,您想什么呢?” 萧予白看着手中的锦盒中摆放着几粒红色丹药,勾唇浅笑。 “我在想,这位神医的医术何等高超,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情,他竟然短短三日便炼好了丹药,如此一来,为陛下炼出延年益寿的丹药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紫莲点头道:“说的也是,若是真能让陛下延年益寿,这位神医后半生的富贵算是保全了。” …… 萧予白吃过早饭后,便带着紫莲一同进宫。 两人到了紫湘宫门口,正遇上同时到达的江恒和萧予月。 萧予白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三妹妹的脸色不大好,得空得让神医帮你看看,可别是有什么隐疾。” 萧予月看到萧予白安然无恙的样子,眼神愤怒,要不是中了奸计,她早就将这贱人送给桑窟了,还有本事在这里晃悠? “多谢大姐姐关心,我只是近日担心五公主的伤势才会如此,不过现在好了,神医已经炼出丹药,等五公主痊愈之后,姐姐自然就抹了这桩罪过,能够顺顺利利的嫁进王府与我作伴了。” 萧予白笑笑:“红菱一个人与你作伴还不够吗?原来你这么喜欢热闹啊?” 萧予月顿时更加生气。 红菱那个小贱人半点廉耻都没有,使劲浑身解数勾引江恒,江恒昨晚果然又是在红菱的房里休息。 如此下去,只怕红菱还要比她先怀上孩子! 萧予月强撑着笑意:“红菱能得到恒哥哥的青睐是她的福气,府中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此才能为恒哥哥开枝散叶,恒哥哥,月儿说的对不对?” 江恒看到萧予白,仍不免感叹萧予白如今的美貌,若真能做了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不知是何等销魂的滋味。 只可惜这女人桀骜不驯,竟然数次拒绝他,还扬言退婚,真是不识好歹。 他不禁冷哼一声:“萧予白,你可知道即便嫣儿脱离危险,你作为伤害嫣儿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有没有资格嫁给本王还说不定呢! 况且治好嫣儿的人是桑窟神医,跟你没什么关系,能保护你的人只有本王!” 萧予白笑笑:“多谢殿下美意,五公主现在还没醒,殿下是不是对神医的信心太足了一点?” 萧予月立刻趁机煽风点火:“姐姐是对神医有什么异议吗?还是姐姐根本不希望五公主醒来?说的也是,若是五公主醒来,说不定会亲口指认姐姐伤人。” 江恒顿时怒从心来。 “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如此恶毒,本王真是看错了你!萧予白,等神医救醒了嫣儿,本王再考虑怎么处置你!” 江恒怒气冲冲的时候,江玄墨信步而来,声音低沉凌厉。 “江恒,你对萧小姐如此无礼,是不将镇国将军府放在眼里吗?” 江恒一见到江玄墨,气势顿时低了。 “拜见皇叔,侄儿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萧予白实在是……” “当众议论女子品性,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何况你还是皇子,先生教导的礼节你是半个字都没学会!” 江恒被江玄墨训斥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低头道:“是,侄儿知错了。” 江玄墨冷声道:“还不进去,一直站在门口吵闹,生怕皇宫里不知道你的丑事!” “是。” 江恒快步走进紫湘宫,萧予月也急忙跟进去。 萧予白看着江恒落荒而逃的模样,无奈的笑笑。 “只是拌嘴而已,你实在不必站出来维护我,若是让别人看出端倪,对你我都不好。” 江玄墨伸手,轻轻的拉了拉萧予白的袖子,语气软下来。 “我护着你,你竟不夸我?” 萧予白忍俊不禁:“多谢摄政王殿下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这谢意本王就收下了,只是……”江玄墨犹豫着,问:“你确定要按照昨晚说的计划行事?若是你受伤,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萧予白认真道:“我不会受伤,我会让桑窟知道,想要用我炼药,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便由着你一次。” 江玄墨松开了他的袖口,先她一步走进紫湘宫,脚步都染上几分轻快愉悦。 萧予白走进江嫣的寝殿,众人已经都在寝殿外落座,中间只隔了一道屏风,隐约可以看到江嫣躺在榻上仍然是昏睡不醒的模样。 桑窟看到萧予白进来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和贪婪。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就容草民开始。” 皇帝坐在上方,点头道:“开始,只要能将朕的嫣儿救醒,朕一定重重有赏!” 桑窟拿出一只锦盒打开,其中是一粒血红色的丹药。 “陛下,这便是臣耗费心血为五公主炼制的清心丹,可有此丹还不够,臣还需要一件重要的东西才能为五公主诊治。” “是什么?你快说。” 桑窟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道:“那便是药引,唯有以这药引给五公主服下,才能吸收这清心丹的全部药效,五公主自然能康复如初。” 皇帝急忙道:“这药引是何物?” 桑窟道:“那便是五公主出事之日,所有接触过她的人的鲜血。” 江玄墨冷声开口:“这种治疗方式倒是稀奇,神医的意思是,那日接触过江嫣的,包括陛下和戚妃娘娘在内的贵体,都要为你提供鲜血吗?你可知伤害龙体是什么罪过?” 桑窟忙鞠躬,恭敬道:“草民并非是这个意思,接触过五公主的人,指的是五公主受伤之后到昏迷之前的人,因为五公主不只是受冷热冲击昏迷,还有极度的惊吓,只有将她在昏迷之前见过的人的鲜血入药,才能平息这份惊吓。” 萧予月顿时反应过来了,柔声道:“那不就是要姐姐的血?” 第一百零一章 我要动手了 桑窟笑着说:“并不仅仅是萧大小姐,还有小姐身边的丫鬟,以及那日伺候五公主的丫鬟侍卫,都需要提供鲜血。” 萧予月急忙道:“姐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还是恒哥哥的亲妹妹,大崇王朝最尊贵的公主,你应该不会拒绝神医的要求?” 萧予白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桑窟。 桑窟露出的那双几乎只能看到瞳孔的漆黑双眸中流淌着淡淡的挑衅,他是为了救公主才提出这样的要求,当着陛下的面,他就不详细萧予白会拒绝。 等他拿到萧予白的血…… 萧予月为了配合桑窟,趁机说道:“姐姐,虽然你和五公主之前多有矛盾,可五公主毕竟金枝玉叶,年纪又比你小一些,你应该要宽宏大量才是,总不能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看着五公主昏迷不醒啊!” 戚妃听到萧予月这话,心中对萧予白更加不满。 说破了天萧予白也只不过是个臣子的女儿,江嫣可是公主,萧予白有什么资格和江嫣闹矛盾? 奈何今日皇帝在这里,她再大的火气也要忍着一些,只柔声道:“陛下,嫣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只要萧小姐愿意救嫣儿,就算要臣妾下跪求她,臣妾也愿意。” 萧予月急忙道:“娘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姐姐虽然面上看着冷了一些,可心底最是善良,一定愿意出手相助的。” 萧予白冷笑一声:“三妹妹倒是慈悲的很,看来是对自己的身体发肤不大在意。” 萧予月笑道:“姐姐,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若是为了救五公主,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愿意,姐姐将来是要做瑞王妃的,那就是五公主的嫂嫂,自然更要比我付出的多才对啊!” 她这番话说的诚恳又实在,就连皇帝都觉得,不过是要一些鲜血罢了,又不是要她的命,既然可以救人,何乐而不为呢? 萧予白心里却大约摸清了门道。 虽说她不曾仔细研究过蛊术,可也听说过一二。 例如以人的鲜血喂养虫蛊,便能将这人作为虫蛊的宿主随意支配,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即便是让他自刎而死,这人也不会反抗。 桑窟多半是打着这个主意,到时候不仅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交出琉璃,还会把自己献给桑窟做炼药的材料。 皇帝沉声问:“萧予白,只要你愿意为嫣儿献上药引,朕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萧予白勾了勾唇:“五公主需要臣女的血,是臣女的荣幸,陛下不必担心,只要能救醒五公主,臣女自然愿意。”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将军府嫡女的胸襟。 江玄墨却拧着眉,眸中是压抑的怒火,若不是萧予白早有计划,他绝不会让桑窟在这里胡言乱语。 要他女人放血?做梦! 此时,桑窟已经端来一个小碗,站在萧予白面前。 “萧大小姐,请。” 萧予白对上桑窟漆黑的眼眸,淡淡道:“希望神医真的能救五公主。” 她接过桑窟的匕首朝下竖起,左手竟直接攥在匕首的刀刃上,掌心瞬间涌出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尖滴入碗中。 空间里传来琉璃紧张的声音:“臭丫头,现在是时候了?我要动手了!” 萧予白笑笑:“差不多了。” 桑窟以为是在跟他说话,贪婪道:“不够,萧小姐再忍耐一下。” 话音刚落,桑窟身后的珠帘瞬间腾起火焰,侍女惊慌的叫喊起来:“着火了!来人呐!着火了!” 江恒则急忙起身:“父皇,母妃,快退后!” 火势蔓延极快,众人迅速退到屏风之后,萧予白正要起身,桑窟却沉声道:“萧小姐,还是不要玩这种花样,今日你的血,我要定了!” 萧予白笑笑:“桑窟,你知道那香炉并不属于你?神火自然也不会属于你。” 桑窟的眼中满是贪婪:“只要我拿到手,那就是属于我的!” 两人在殿中不肯挪动一步,直到侍卫进来将一桶水浇在珠帘上。 霎时间,火焰尽数消失。 桑窟冷嘲热讽一句:“旁人看不出来你的把戏,可我知道,你只是用神火制造混乱罢了,否则这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熄灭? 可即便是混乱之中,你也别想逃脱取血,你这是何必呢?” 萧予白没有应声。 众人眼看火势消失,这才心有余悸的走出来。 皇帝怒道:“好好地怎么会起火?” 戚妃急忙道:“臣妾方才叫人去查看原因了,应该是珠帘旁边的烛台倒了,下人办事不仔细,让陛下受惊了。” 皇帝摆摆手:“罢了罢了,眼下救嫣儿要紧,药引准备的如何了?” 他看向萧予白,萧予白已经放完了血,用布条将手心缠住,殷红的血透出来,触目惊心。 萧予白不经意的扫向江玄墨,江玄墨对她轻轻的点了下头。 萧予白这才收回眼神,道:“应该是准备好了?神医可要了我不少血。” 萧予月却得意的很:“姐姐,待五公主醒来之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瑞王殿下能有姐姐这样善良慈悲的未婚妻,真是命定的良缘。” 只要看到萧予白受伤,她就高兴。 江恒瞥了萧予白一眼,道:“等嫣儿醒来再说,若真是有效果,本王倒是可以不计前嫌。” 桑窟上前一步,道:“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可以为五公主服药了。” 皇帝连连点头:“好好好!来人呐,伺候五公主服药!” 侍女接过桑窟手中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个药碗和一粒丹药,端着走过屏风,准备将这些喂给五公主。 众人在屏风外,静静的等着结果。 萧予白不经意的开口:“听说神医是瑞王殿下特意请来为陛下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的,世上可真有这样的丹药,能使人长寿吗?” 皇帝立刻看向桑窟,他是最想长寿的人,自然也最关心桑窟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桑窟嘶哑开口:“当然,只是此法对炼丹者损耗极大,若非服用者是陛下,草民是绝不会出山的。” 萧予白挑眉:“不知神医的丹药是用什么珍稀药材炼成的?可否透漏一二?万一其中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药材,伤到陛下龙体可怎么办?” 桑窟沉声道:“此乃本族秘术,不能外传,陛下若是相信,草民便为陛下炼制丹药,陛下若是不信,尽可将草民驱逐。” 萧予白笑笑:“神医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只因我幼时在太虚观听云游四方的师父说过不少奇闻异事,说是外邦喜欢用毒物炼药,更有甚者竟用死去的少女和婴孩做药材,药效奇佳,一时想起来有些后怕罢了。” 桑窟还没说话,江恒便厉声呵斥:“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请那种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献给父皇?萧予白,你再胡说八道,本王绝不饶你!” 话音刚落,屏风后传来侍女惊恐的尖叫声。 “啊!!!救命啊!!!” 第一百零二章 神医胆大包天 侍女的尖叫声吓得众人心头一颤,戚妃第一个起身冲进去。 “出什么事了?是嫣儿不好吗?” 桑窟拧着眉,迫不及待的跟进去查看。 他炼制的丹药不可能有问题,这侍女瞎嚷嚷什么? 众人都走进去,只见侍女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她指着床边打翻的药碗,惊恐不已。 “那是……那是蝎子……” 只见那粒红色丹药从中间破裂,丹药中包裹的竟是一只蝎子的幼虫! 那小小的身躯干瘪漆黑,已经死透了,可尾部的毒针依然泛着慑人的光芒。 这传的神乎其神能拯救公主性命的清心丹,其中的核心材料竟然是一只毒蝎?! 戚妃顿时大怒:“这是什么脏东西,竟然弄到嫣儿的寝殿中来!?” 侍女跪在地上哭着道:“这就是神医给奴婢的药,奴婢刚才正打算伺候五公主服药,这丹药突然从中间裂开,奴婢一看到中间的毒蝎便吓得将东西都丢了。 奴婢惊吓了陛下和娘娘罪该万死,可奴婢实在不敢将这种东西喂给五公主吃,求娘娘饶命!” 皇帝立刻呵斥桑窟:“这是怎么回事?你所说的清心丹,竟是用毒蝎做成的?朕的嫣儿金枝玉叶,怎么能吃得了这种毒物?!” 桑窟急忙辩解:“陛下,草民冤枉!草民为五公主炼制的清心丹都是珍稀药材,还配了草民珍藏多年的药酒,这绝不是草民的清心丹!” 江玄墨冷声道:“这里只有你一人会炼丹,陛下也清清楚楚的看到这枚丹药是你献上的,如今你却说不是你的了,是蓄意蒙骗陛下吗?” 桑窟的眼中划过狠厉,看向萧予白。 “是你……” 这里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能炼丹?萧予白手握神火,自然是比他精通百倍! 皇帝厉声呵斥:“放肆!朕在问你话,你竟敢左顾右盼拒不答话?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还不如实交代?” 桑窟跪在地上,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 “陛下,这定是有人陷害草民!这枚丹药真的不是草民的,陛下明鉴啊!” 萧予白勾了勾唇,道:“我在太虚观也学了些浅薄的医术,可从未在任何正统医书上见过要以人血为药引的服药方法。 原本便觉得神医的办法有些特别,可既然得到了陛下和娘娘首肯,我自然不敢质疑。 如今看来,神医竟然是用这种歪门邪道的办法控制五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皇帝听到这句话,急忙道:“什么叫控制嫣儿?你把话说清楚!” 萧予白行了礼,淡淡道:“臣女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过此法,依稀记得以人血为饵,以毒蝎或毒蛇之类的毒物为钳制,便能将服药者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人宰割。 臣女本以为这只是旧书上的传言而已,想着陛下英明,自然不会有江湖术士敢如此蒙骗陛下,却没想到这位神医胆大包天,竟将这种操控之术用在当朝公主身上!” 皇帝霎时脸色阴沉:“竟然有这样的邪术?桑窟,你还不说实话?!” 桑窟立刻叩头:“陛下,草民根本不知道萧小姐在说什么,陛下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随便说一句什么古书就相信她啊!草民真的冤枉!” 萧予白淡淡道:“陛下问了,我便说出所见所闻罢了,至于事实究竟如何,还是由陛下派人调查之后再做定夺,至于神医所说的冤枉…… 难不成这丹药是别人偷换了你的?可神医自炼药以来便一直住在瑞王殿下的别苑,总不会是瑞王殿下的人做出这种事?” 江恒立刻道:“父皇,嫣儿是儿臣的亲妹妹,儿臣一心担忧嫣儿的病情,日盼夜盼的希望她早点痊愈,怎么可能派人搅扰神医炼药呢?!” 萧予白笑笑:“是啊,自然不会是瑞王殿下,那还能有谁偷换丹药?神医只喊冤枉却不做辩解,要陛下如何信你呢?” 桑窟之所以不辩解,是因为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他的丹药一直都是亲自保管,从没有外人接触过。 他唯一将丹药拿出来展示的时间,就只有刚才在屏风外,总要先给皇帝和戚妃看过之后才行,外人怎么可能有机会换药? 慢着,刚才?! 桑窟猛地想起方才那场蹊跷的火,明显就是萧予白用神火制造的混乱,他原本以为萧予白是趁机想要逃脱取血,可万一…… 万一萧予白是要趁机换药呢? “不……不可能,你根本没有时间,我明明看着你的,你怎么可能做到呢?” 桑窟喃喃自语,脑中拼命的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他是一直攥着萧予白的手的,将萧予白死死地钉在座位上,就连起火都没有让她挪动一步。 萧予白怎么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换药? 这殿中之人,皇帝戚妃不可能动手,江恒和萧予月更不可能帮忙,江玄墨…… 桑窟摇了摇头,他入京之前就打听的很清楚,江玄墨是大崇摄政王,不近女色,更何况萧予白是他未来的侄媳妇,他更不可能帮忙。 桑窟阴恻恻的盯着萧予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除了神火之外,她还有别的神器? 皇帝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厉声道:“桑窟,你再不说实话,朕便将你打进天牢,好好审一审!” 桑窟拼命磕头:“陛下,草民真的是一心想要治好五公主,怎么可能用这种毒物呢? 草民从未害过任何人,又与五公主无冤无仇,瑞王殿下重金请草民进京,草民何至于自寻死路?那岂不是置瑞王殿下于不忠不孝的境地吗?” 江恒脸色一变,桑窟这话说的,便是要将他一起拖下水,毕竟是他将桑窟举荐给皇帝的。 若是桑窟被治罪,恐怕他也难逃惩罚。 江恒心生一计,抱拳道:“父皇,儿臣以为,神医没有理由加害嫣儿,定时有歹人眼看嫣儿好起来会指认自己的罪过,于是只能从神医所炼制的丹药这里入手。 父皇细想,若是嫣儿再也无法醒过来,甚至就此香消玉殒,受罚者必定是神医和举荐神医的儿臣与月儿,可得益者只有那一个人啊!” 江恒说的铿锵有力,顿时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萧予白。 第一百零三章 和萧予白有染 萧予白淡淡道:“瑞王殿下说的歹人是我吗?” 江恒立刻道:“父皇,儿臣所说并非胡乱揣测,而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实,至于儿臣说的是谁,父皇英明神断,自然知道真相!” 萧予白勾了勾唇,往日里倒是没有看出江恒有这样的口才。 看来前些日子江恒被禁足在府中,倒是读了不少书,确实有些长进。 桑窟稍稍松了一口气,江恒为他作保,他便能逃过一劫。 此时,萧予月盈盈一拜,道:“陛下请听妾身一言,神医沉醉医术,心怀天下,自然是慈悲为怀。别的不说,神医在京城的这几日治好的百姓就有七八个。 百姓们个个都对神医感激不尽,如今别苑外还每日排着长队等着神医出诊,可见他的医术高明和心胸慈悲。 若是这样的人都会突然起了歹心加害素未谋面的五公主,又有谁会相信呢?” 戚妃自然是站在自家儿子这边的,她柔声道:“陛下,臣妾突然想起,当日嫣儿昏迷,众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是萧大小姐突然提出让神医来为嫣儿诊病。” 萧予月大吃一惊,掩唇惊呼道:“当日神医才进京不过数日,姐姐见都未曾见过神医,怎么会提出这样的办法?难不成姐姐那时就已经想好要借神医的手来害……” 萧予月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眶瞬间通红,演技实在令人拜服。 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姐姐平日里不是这样的,想必当时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求陛下开恩!” 萧予白还什么话都没说呢,萧予月自导自演的已经要为她求情了,眼泪都砸在了殿中,真是姐妹情深。 皇帝一时有些茫然,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萧予白的错了? 别人撺掇也罢了,可他没那么糊涂。 这一切都是猜测,如今可没有半点证据指向萧予白,总不能光凭几人猜测便将将军府嫡女丢进大牢旁边? 皇帝看向一旁的江玄墨,问:“九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戚妃顿时有些不安,江嫣此前就跟她说过一次,江玄墨和萧予白有染。 她虽然觉得是小孩子胡闹,可心里仍存了个疑影,毕竟江玄墨曾经闯入紫湘宫救了萧予白。 她抬眼望向江玄墨,道:“摄政王殿下如此英明,应当能看出这其中的把戏?” 江玄墨支着太阳穴,凤眸微眯,淡淡的注视着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俯视蝼蚁一般。 他道:“是谁加害江嫣,自有皇兄这个做父亲的定夺,若是皇兄问我今日的看法……” 他顿了顿,森冷的眼神落在了萧予月身上,吓得萧予月顿时出了冷汗。 “臣弟以为,这样要紧的宫中大事,何时轮得到侍妾上前说话了?” 萧予月只觉得一阵屈辱的恨意涌上心头。 是萧予白害她成为侍妾的,让她永远顶着这个头衔被人耻笑,如今竟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还不如在将军府做姑娘的时候过得好! 江恒低声道:“皇叔,神医毕竟是月儿拜托她兄长请来的,所以才……” 江玄墨冷声道:“那觐见商谈的应当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她来做什么?” 皇帝一愣,显然没想到江玄墨关注的地方在这里。 不过江玄墨说的也有道理,无论是宴会席面还是商议大事,向来都是携正妻出面,即便不是正妻,也至少是个侧妃。 江恒却将一个侍妾带到这种场合来,实在是不妥当。 皇帝无奈道:“恒儿,你皇叔教训的是,你没有正妻,更不能宠妾太过,否则传扬出去,别人会认为你沉迷美色不务正业!” 江恒只能应下:“是,儿臣记住了,那神医这件事……” 皇帝思虑着如何处置这件事,如今桑窟身上背着民意,若是处置的太过武断,恐怕会遭人议论。 江玄墨看着皇帝眉心紧皱的模样,知道他心中犹豫。 他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殿内安静的能听见落下一根针的声音。 他终于淡淡开口,给了皇帝一个方向。 “其实皇兄也不必急着现在就处置,若是毒物真是来自这位神医,那么想必他所居住的地方不会只准备一只毒蝎,皇兄何不派人去查看一番?” 皇帝眼神一亮,立刻道:“来人!现在就派人去搜查瑞王别苑,把桑窟带进京城的所有东西都送到紫湘宫,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是用什么炼药的!” 桑窟伏在地上,恭敬道:“陛下,是否只要查清草民所居住的地方并无毒物,便能还草民一个清白?” 皇帝道:“那你就要好好想想,究竟是何人要让你背上杀害公主的罪名?” 桑窟阴森的瞥了萧予白一眼,除了这个女人,没有人有这个胆量,更没人有这个本事! 江恒顺着桑窟的眼神看过去,沉声道:“神医不必忧心,你住在本王的别苑中,若是真的藏有毒物,本王自然会知道。 等到御林军回来便能还你清白,那些心思狠毒的人一定会露出真面目的!” 桑窟急忙道谢:“多谢瑞王殿下,等到草民重获清白之时,定会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萧予月看着两人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也踏实许多。 桑窟的目的是得到萧予白,总不至于发疯似的来害江嫣,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自然也不可能在别苑搜出什么证据。 等御林军空手而归的时候,看萧予白这个贱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众人坐在紫湘宫静静的等待着,萧予白透过屏风看着昏迷不醒的江嫣,心中觉得有些可笑。 这些人坐在这里斗来斗去,可江嫣真是倒了大霉,半边头发都烧没了。 不多时,御林军终于返回。 御林军统领大步流星的走入殿中,跪地道:“臣拜见陛下!陛下要臣搜的东西……臣实在不知该不该呈上,若是惊吓了陛下和娘娘就不好了。” 皇帝急忙问:“当真搜到毒物了?” 统领脸色十分难看,甚至有些说不出口,迟疑许久,道:“不止是毒物,臣征战沙场时,都未见过如此惊骇的东西,陛下……请移步殿外!”? 第一百零四章 一切都是她做的 皇帝看着一向镇定的御林军统领都如此欲言又止,不禁有些好奇,桑窟的居所里究竟搜出了什么东西? 他起身道:“朕便亲自去看看!” 众人不敢停留,都陪着皇帝走出大殿,望向紫湘宫院子里摆放的物件。 几个箱子都被掀开,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除了一些草药,便是几个陶土做的罐子。 可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除了这些箱子,院中竟摆放着数具尸体! 七八具尸体上盖着白色的布,从凸起的轮廓上隐隐能看出这些尸体甚至还有小孩子。 皇帝吓了一跳,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统领立刻汇报:“这便是我们在别苑搜出的所有东西,其中包含尸骨八具,两具男尸,五具女尸,还有一个是几岁大的小孩子,尸骨中都被塞了各式各样的药材。 属下们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并不知道这些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便全都运到了这里,请陛下定夺。” 戚妃吓得手心冒汗,双腿发软。 她到底只是个后宫妇人,更是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这难道就是用来炼药的吗? 皇帝定了定神,又问:“那些个陶土罐子里是什么?” 统领道:“罐子里都是些蛇虫鼠蚁,经过太医院辨认,多数都是剧毒之物,其中有几样在大崇境内从未见过,想必应该是外邦的东西。” 统领又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小罐子,沉声道:“陛下,这里面的东西……是尸油,属下们见了这些,不少人都当场呕吐昏厥。 属下担心会引起百姓恐慌,所以都是撞在马车上,盖着厚厚的杂草运进宫的,请陛下尽早定夺,否则一旦泄露,人言可畏啊!” 桑窟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禁升起恐惧,甚至有些惊骇的看向萧予白。 他从来没有弄过这些,至少在大崇境内从未碰过,唯一一个窥探到蛛丝马迹的人便是萧予白。 可他万万没想到,萧予白竟能在短短两日里弄出这么多“证据”来诬陷他! 别的便罢了,唯有这尸油。 如果不是用神火的力量烧制,是绝不可能在两日内成功的。 皇帝呵斥一句:“桑窟,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桑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道:“陛下!草民冤枉啊!这些都不是草民的东西,定是有人趁着草民进宫觐见的时候陷害我,求陛下明察!” 皇帝气的脸色铁青:“有人陷害你?谁能到皇子的别苑陷害你?更何况这些是小物件吗?这么多的尸体,这么多的蛇虫鼠蚁,谁能悄无声息的运进别苑?” 桑窟死死地盯着萧予白,心一横,喊道:“是她!陛下,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从我入京开始她就在筹谋这一切了,为的就是陷害我!” 他知道的,就是萧予白! 众人都有些惊讶,好好的怎么扯到萧予白身上去了? 桑窟喊道:“陛下可知,这女子看似与京中贵女没什么两样,其实身怀秘术?她比草民更懂得这些诡异术法,也曾亲口跟草民说过,绝不会让草民治好五公主,若草民执意插手,就让草民死在京城! 草民原以为只是女子刁蛮,狐假虎威罢了,却不曾想她竟敢夜探别苑,不仅将草民的炼药房搅得一乱遭,还抢走了草民不少珍稀药材。 如今又莫名其妙在草民的房里搜出这些东西,陛下明鉴啊,草民如何能悄无声息的运送这么多尸体入别苑?就算草民胆大包天,瑞王殿下又怎么会允许草民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桑窟说的头头是道,额头磕在院中的青石板上砰砰作响,很快便冒出血来,俨然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 众人目瞪口呆,这……听起来不像是假的,否则桑窟怎么可能一下子编出这么多事情来? 江恒也惊讶的看着萧予白,难不成这女人真的如桑窟所说的那样吗? 桑窟又道:“陛下细想,这女子若是什么都不懂,那她是如何让五公主昏迷至今?如方才瑞王殿下所说,五公主醒不过来,唯一受益的人只有萧小姐啊!” 皇帝将信将疑的看向萧予白:“对桑窟指认的这番话,你可有什么说法?” 萧予白勾唇浅笑:“臣女没什么好说的,神医……哦,不对,现在是不是神医还不好说。 且说桑窟先生狗急跳墙,将事情全都栽在我头上,若是有证据倒好办,臣女依着证据一样一样的辩驳就成了。 可桑窟先生却并没有拿出任何证据,空口无凭罢了,臣女除了喊冤枉,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桑窟恶狠狠的瞪着萧予白:“你敢说你不会武功?敢说你不懂炼丹之术?” 萧予白淡淡道:“我是将军府嫡女,曾带兵围剿五毒谷,我会武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我何曾隐瞒过? 至于炼丹之术,我确实曾在太虚观学过几天医术,只是不成气候,若是你能在我的居所搜出任何炼丹之物,我便由着你栽赃。” “你……”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嘲弄:“桑窟先生当陛下是昏君吗?你说什么便信什么?只要稍加考量,便能知道你这指认漏洞百出。 先说我身怀秘术,既是秘术,你是如何知道的?今日我若没法展露秘术,你便能继续诬陷,说我欺君吗? 再说我夜探别苑,谁看见了?我抢走你的药材,如今药材在我的居所吗?要不要派人去搜一搜镇国将军府? 还有运送尸体一说,谁说你是将尸体从外邦运来的?若是你在京城住的这些日子使了什么办法弄来的呢? 没有一句话站得住脚,竟还能在陛下面前振振有词,且不说你是不是偷练邪术有损龙体,单说你这对陛下不敬不诚之心,便昭然若揭!” 皇帝不禁多看了萧予白两眼,这话说的确实有理,不愧是将军府的嫡女。 他沉声道:“来人啊,把桑窟……” 话还没说完,桑窟却突然暴起,朝萧予白袭来。 “你这个巧舌如簧的贱人!看我今日非让你露出真面目不可!”? 第一百零五章 喝光她的血 桑窟那暗红色的袍子被风吹得鼓起来,他的手掌袭来,掌心是诡异的符号,像是要将萧予白的灵魂都拍碎。 萧予白足尖一点,身体轻飘飘的跃起后退十几米。 她心中暗叹,如此沉醉邪术,还能拥有如此强悍的真气,究竟是天赋异禀,还是药物加持? 皇帝厉声呵斥:“桑窟,你竟敢当着朕的面行凶?!好大的胆子!” 桑窟扬言道:“陛下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相信草民所言,这萧大小姐绝非以前的闺阁弱女子,她是身怀秘术的妖孽!” 桑窟一边说着,一边朝萧予白攻击过来。 空间里传来琉璃焦急的声音:“臭丫头,你反击啊!别只顾着躲!” 萧予白沉声道:“如何反击?若我将你祭出来压制他,我就是众人目睹的妖孽,你也再无藏身之所。” 琉璃气的大喊:“干脆将这些人都烧死!本座驰骋天下时,何曾怕过什么狗皇帝?” 萧予白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烧死他,还会有新的皇帝,即便我跑了,将军府上百口的人命可跑不掉。” 就算她再铁石心肠,到底也是个正常人,实在无法背负这样的罪孽。 桑窟接连攻击,萧予白却只是防守,不肯多前进一步。 可即便是这样的场面,也已经让众人惊叹。 在他们的印象中,萧予白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即便会一些功夫,也不至于能在这样强的攻势下招架这么久。 桑窟眼见萧予白不肯反击,心中焦急,若是不能逼萧予白出手,那他所说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桑窟猛地挥出宽袖,祭出那金色的香炉,厉声道:“萧予白,若你再不动手,只有死路一条!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香炉盖子打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像是要将萧予白整个人都吸进去。 可萧予白知道,桑窟要吸得人不是她,是她空间中藏着的琉璃。 那是琉璃曾经的居所,更是唯一能削弱琉璃神火之力的神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落在了桑窟手中,可现在俨然成了桑窟的兵器。 琉璃在空间中尖叫着:“他偷了我的东西,竟然还敢拿来对付我!卑鄙!太卑鄙了!” 萧予白全力抵挡着,将真气逐渐化成一个强大的保护罩,紧紧地包裹着自己。 “既然是你的东西,你就没办法抵抗这股力量吗?” 琉璃的声音愈发尖锐:“我不记得了啊!不记得了!” 琉璃在空间中哀嚎翻滚,像是被投入了回忆的熔炉。 他不记得过往,不记得经历,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失去了居所,又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抵抗这个神器? 吸力越来越大,萧予白觉得自己的空间里都卷起了狂风,像是要脱离她的控制一样。 空间里的物件被卷起来,刹那间,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猛地飞出,萧予白眼疾手快的攥在手中。 她一怔,是曾经关着琉璃的那个箱子! “琉璃!这箱子能关住你,是因为它是当年你所居的神木的一部分吗?” 琉璃尖声喊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记得啦!” 萧予白眉心紧皱,现在不管问什么都是问不出来的,琉璃虽然强悍,可心智与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既然琉璃并非箱中之灵,那按理说这箱子定会被琉璃焚烧成灰烬,可却封印了他这么多年,实在说不通。 若不是琉璃那神秘的主人施了什么别的术法,那就是……这箱子便是那苍山神木的一部分! 萧予白眼中划过狠厉,她足尖一点,略过一旁侍卫的同时,顺手抽走了他腰间的长剑。 桑窟阴笑一声:“终于忍不住要反击了吗?何不直接祭出神火呢?如此既能证明我的清白,也能让世人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妖孽?!” 萧予白冷声道:“那就看看,究竟谁是妖孽!” 她手持长剑,在手心猛地割开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来。 可那鲜血还没有落到地面上,便随着这强悍的吸力直接涌向香炉,眨眼间就被吸了进去。 刹那间,萧予白的手心伤口像是被拉扯放大,鲜血形成了一条鲜红的线,连接着香炉和她的手心。 桑窟大笑着:“愚蠢!既然你要将自身血肉献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喝喝!喝光她的血!” 江玄墨正要上前阻止,却被萧予白的眼神制止住。 她缓缓摇头,这并不是江玄墨插手的好时机,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即便她逃过此劫,也有的是麻烦。 江玄墨紧紧地握着拳,眼神中是涌动的杀气。 这女人简直是疯了! 这样浓烈的杀气和血腥气,足以见得桑窟是个修炼多年的术士,岂能这样与他硬拼? 此时,香炉已经逐渐被染成红色,像是附着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纱幔,诡异而妖娆。 这红色一点一点透进去,好像是这香炉有生命一般,正在逐渐吸收萧予白的鲜血。 而萧予白的脸色愈发苍白,过度的失血已经让她脚下有些不稳,极力维持着的真气保护罩也慢慢变得薄弱,正在崩塌的边缘。 桑窟放声狂笑:“萧小姐,束手就擒!” 等他吸干了萧予白的血,将神火和她的一切全都夺过来,还会惧怕这区区御林军? 神火灼烧万物,他想做皇帝就是皇帝! 琉璃喊道:“臭丫头,你够了!本座不需要你这样保护,让我出去!大不了我被吸进去,反正我也死不了,最多是沉睡而已!” 江玄墨也欲上前,无论如何不能让萧予白出事,大不了让众人都知道,他就是要萧予白这个人! 千钧一发之际,香炉爆发出强烈刺眼的红光—— 吸力在一瞬间消失,周围的一切都叮叮咣咣的砸在地上。 萧予白的真气保护罩也在瞬间崩塌,萧予白跌倒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 空间里传来琉璃的声音:“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了?发生什么事了?” 萧予白张了张嘴,无力开口,却隐约看到那强势的香炉脱离了桑窟的控制,缓缓飘到了萧予白的身体上方……? 第一百零六章 妖孽祸国啊 萧予白抬眼看向空中,那香炉像是散发着血色的光芒,在她的头顶缓缓旋转。 不知是不是因为吸收了她的鲜血,萧予白竟能感知出这香炉并不像方才在桑窟手中那样杀气腾腾,甚至……有一丝在等待着她的接纳的试探。 萧予白伸出素白的手,指尖与香炉之间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丝线连接。 香炉缓缓下降,逐渐落入萧予白的手中。 桑窟顿时大怒:“你竟敢夺走我的东西,休想!” 桑窟立刻朝她冲过来,顺手夺了侍卫的长剑,直指地上虚弱的萧予白。 可他还未冲到萧予白面前,便被香炉散发出的光芒猛地弹开! “砰”的一声,桑窟飞出去十几米,重重的砸在了地砖上,“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他摇晃着站起来,难以置信的盯着萧予白。 “不可能……这不可能!香炉是我的!我耗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才将它收为己用,你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夺走?” 萧予白擦了擦嘴角的血,缓缓起身,手中握着香炉,一股温暖的力量席卷全身。 她嘲弄的看了一眼桑窟,道:“无论可不可能,你都败了,没了这个香炉,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桑窟的身子晃了晃,直接跌坐在地上。 这是他最强悍的武器,也是他手中唯一能克制神火的东西,旁的什么丹药虫蛊,在神火面前都只会化为灰烬。 萧予白说的没错,他确实败了。 统领大步上前夺了桑窟手中的剑,一脚将他踹倒,厉声道:“竟敢当着陛下的面行凶,还不跪下!” …… 紫湘宫。 皇帝坐在大殿之上,江玄墨的位置仅次于皇帝,戚妃、江恒、萧予月和桑窟都跪在殿中。 桑窟败了,且被查出来如此众多的毒物,作为举荐者的江恒一家都脱不了干系,只能先跪着再说。 皇帝不说话,众人便都不敢开口说话。 也实在是,方才对战的那一幕实在惊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一个外邦来的江湖术士武艺高超也就罢了,就连众人都熟知的将军府嫡女竟也如此强悍,和桑窟对战几个回合不仅没有败下阵来,反而还让桑窟吐血。 这些都罢了,最令人惊骇的是那个香炉。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东西,产生了如此强大的风力,几乎将紫湘宫院中的东西都卷起来,却又因为萧予白的血而彻底脱离桑窟的控制。 最后,众人看到那香炉缓缓落入萧予白的手中,才反应过来,这大约是从桑窟的武器,变成了萧予白的武器。 皇帝又叹了口气,试探的看向江玄墨:“九弟,你看今天这件事……” 江玄墨脸色平静:“皇兄怎么看?” 皇帝也不意外,他这个弟弟就是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脾气。 “难不成真像桑窟所说的那样,萧家这个女儿当真身怀秘术?” 说着,皇帝暗暗瞥了一眼角落里坐着的脸色苍白的萧予白。 即便脸色不好,可现在皇帝却莫名有些忌惮她,谁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江玄墨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冽,沉声道:“臣弟倒不这么觉得,毕竟险些失血而亡的是萧大小姐。 虽说桑窟败的有些奇怪,可当时的情况看起来,萧大小姐也并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只是不知为何那香炉会突然脱离桑窟控制罢了。” 皇帝点点头:“话虽如此,可今日这场面实在诡异,若非亲眼所见,便是九弟你来讲给朕听,朕也是不信的。” 江玄墨淡淡道:“确实诡异,可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桑窟进京开始的,方才桑窟嘴里喊得那些话皇兄也听到了,他甚至能对一个香炉下命令,要吸干萧小姐的血,如此邪术,断不能留。 再者说,桑窟的居所搜出如此多毒物和尸体,不知暗中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今日若是他赢了,萧小姐败了,那皇兄恐怕真的会吃下他献上的丹药,届时伤了龙体,又不知桑窟会将这件事陷害到谁的身上。” 皇帝顿时一阵后怕,桑窟可是为了给他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才会进京的,若不是今日这一出,恐怕他早就已经将丹药服用了。 谁知道那丹药里装的是毒蝎还是毒蛇?泡的是药酒还是石油? 单单是想一想,皇帝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眼神凌厉的看向桑窟,怒道:“大胆刁民,你今日犯下如此罪过,已经辩无可辩,来人!” 统领大步上前,等着皇帝的命令。 江恒几人都竖起耳朵,战战兢兢的听着。 皇帝咬着后槽牙,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五马分尸!” “是!” 桑窟的身体狠狠一哆嗦,顿时瘫软在地上。 统领叫人将他拖了出去,桑窟却发疯似的大喊:“妖孽!妖孽!陛下若不除此妖孽,江山基业迟早毁在她的手里!妖孽祸国啊!” 声音逐渐远去,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萧予白一眼,却没有说话。 江恒慌慌张张的跪爬到前面,连连磕头。 “父皇,都是儿臣一心想要父皇延年益寿,长命百岁,没想到儿臣识人不清,才会将这等刁民招揽进京。 好在他还未给父皇献上丹药,尚未酿成大祸,但儿臣心中不安,求父皇责罚!” 萧予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江恒到底是皇室长大的,揣摩心思这种事也有点门路。 这番话说的,既表明了自己有孝心,又提醒了皇帝他并不是故意犯错,只是无心之失罢了,就算是从轻处罚,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戚妃也跪在地上,哭的十分可怜。 “陛下,都是臣妾平日里总是对恒儿耳提面命,要他一切以父皇的龙体安康为先,恒儿这才因为陛下前些日子身体不适,遍寻名医。 本以为找到的是隐世神医,却不曾想竟是招摇撞骗的货色,要怪就怪臣妾将恒儿逼得太紧了,恒儿对陛下一片孝心,求陛下恩准让臣妾代替恒儿受罚!” 萧予白心想,戚妃这番话说的就比江恒还要有水平,母子俩真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再加上皇帝平日里的恩宠,今日说不定真能逃过一劫。 可她好容易翻了这么大一个局,怎能这么轻易放手。 萧予白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声音仍有些柔弱。 她道:“臣女记得,这桑窟一开始是三妹妹请来的?”? 第一百零七章 是我在害她 萧予月身子一个哆嗦,脸色瞬间苍白。 “陛下……妾身……妾身一心想为殿下分忧,并无任何不轨之心,求陛下……陛下明鉴!” 江恒恶狠狠的瞪了萧予白一眼,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 如此严峻的时候,她竟然还在不停的往萧予月身上泼脏水,这简直就是要置萧予月于死地啊! 江恒再往前跪了几步,道:“父皇,月儿一介女流,怎么可能有这样恶毒的心思,求父皇开恩!” 皇帝还没说话,江玄墨便道:“江恒,你父皇教你的事情,你当真是一句都没记住,宠妾太过,迟早会惹火上身。 旁人议论你宠妾也就罢了,可她被你宠的竟随意找了个江湖术士来献给皇室,如此罪过,足以和桑窟同罪,你竟还有心思为她求情?” 江玄墨此话,便是直接将萧予月钉在了红颜祸水的罪名上。 江恒越是维护她,她便越是摘不干净。 江恒一怔:“皇叔,我只是觉得……月儿不是这样的人,所以……” 江恒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戚妃在暗中用力的扯了扯衣袖,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皇帝厉声道:“够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朕与你皇叔不止一次叮嘱过你,可你全都当做耳旁风,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戚妃连忙叩拜:“陛下,是臣妾教子无方,臣妾愿替恒儿受罚,求陛下看在恒儿年幼的份上,饶他一次!” 萧予白淡淡道:“戚妃娘娘疼爱子女之心,实在让人动容,可说到底,娘娘也是为了五公主才会病急乱投医,陛下如此英明,何至于要处罚娘娘呢? 即便是罚,也该罚那引狼入室之人,娘娘与殿下至多是失察,却绝不是大错。” 萧予月猛地抬眼,对上萧予白的眼神。 那双澄澈的令人痴迷的眼中满是嘲弄、是冷冽、是挑衅。 萧予月的指尖深深的嵌入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只觉得寒意从脚底蔓延到整个后背,几乎击垮她的意志。 萧予白是多么恶毒的一个女人啊?! 不鸣则已,一旦开口,便是要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栽在她的身上! 她何尝不懂萧予白方才这番话的道理?不过是在警告她,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不保住江恒,她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萧予月她狠了狠心,眸中的眼泪落下来,终于狠狠的磕在地砖上。 “陛下!妾身无知,恃宠而骄,酿成今日大祸,不仅差点害了五公主,更险些连累殿下,一切都是妾身一个人的错,求陛下降罪!” 皇帝冷冷的看着伏在地上的萧予月,脸色阴沉。 他当日将萧予月赐给江恒做侍妾的时候,便觉得这女子不是个安分的,否则也不至于勾引姐姐的未婚夫。 不如趁此机会…… 皇帝犹豫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喝:“臣萧正清,求见陛下!!” 萧予白眸中划过不悦,只差一步就钉死了萧予月,可萧正清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萧正清由太监领着走进来,跪地行了个叩拜大礼,双手捧着自己的官帽。 “陛下,臣听闻臣那不成器的女儿犯下大错,本该由陛下处置,可臣心中实在不忍,便厚着脸皮来求陛下,饶小女一命! 求陛下看在萧氏一族为大崇冲锋陷阵,臣的祖父、父亲皆是战死沙场的份上,饶小女一条性命!若得陛下恩准,臣愿替她受罚!” 皇帝看到萧正清捧着的官帽,无论如何也不能无视萧正清,直接处死萧予月。 他冷声道:“萧正清教女无方,罚奉一年,萧予月此举已是大罪,念在你是萧家的女儿,朕便饶你一命,去领三十大棍,幽闭王府三个月,不许侍奉,若是再犯错,便是你父亲也救不了你了!” 萧予月跪在地上,哭的身体颤抖。 只差一点,她就要死在这里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萧予白! 萧予月暗暗抬眼,恶狠狠的瞪了萧予白一眼,这个仇,她一定会报的! 皇帝又扫了一眼其他人,淡淡道:“其余人都回去,朕乏了,嫣儿的病便交给御医诊治。” 皇帝和江玄墨先后离开,戚妃也起身,拉着江恒去了江嫣的寝殿。 只剩下萧家父女三人,萧正清上前扶起萧予月,擦干了她的眼泪。 “为父能保你一次,保不了第二次,往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万不可莽撞行事!” 萧予月哭的梨花带雨:“是,女儿拜谢父亲,若女儿能熬过此次刑罚,以后一定以萧家荣耀为先,绝不忤逆父亲半句!” 萧正清欣慰的点点头,转身看向萧予白,脸色逐渐阴沉。 他猛地抬手,狠狠地扇向萧予白! 萧予白利索的抬手,稳稳的挡住了萧正清的巴掌,眸色冷冽:“父亲这是做什么?” 萧正清的眼中满是嫌恶憎恨:“孽障!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了将来嫁进瑞王府中能获得专宠,你竟然想要借此除掉你的亲妹妹? 自你回府,月儿对你百般照顾,可你害她去做了侍妾还不够,害死她的亲娘还不够,非要连她的性命都害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东西!?” 萧予白嗤笑一声:“原来父亲是这样想的?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害她?” 萧正清怒道:“我不瞎,你在家里是如何耀武扬威,如何欺上瞒下,我看的清清楚楚! 老太太被你哄得以为萧家出了个能振兴家族的大人物,我却还不糊涂,你跟你娘简直是一个德行,早知如此,就该让你在太虚观终老至死!” 萧予白的身子一震,脑中划过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关于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的话,上一次老太君提起她母亲,萧正清便发了好大的脾气,随后甩袖离开。 如今又一次提起,萧予白却感受到了萧正清对她母亲深深的怨恨。 萧正清厉声道:“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决不会看着月儿被你欺负,哪怕她嫁出去了,我也会护着她的性命,你休想得逞!” 萧予白心中悲凉,唇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她看向萧正清身后的萧予月,轻声道:“真是父爱如山啊……既然父亲如此偏心,我也用不着讨好了,且看父亲保住你的性命,又该如何保你的尊严呢? 三妹妹,该去领罚了,三十大棍,一棍都不能少,姐姐我帮你数着可好?”? 第一百零八章 向萧予白低头 萧予月不甘的看了萧予白一眼,眸中满是怨恨。 萧正清更是对萧予白失望至极,带着萧予月便走出了紫湘宫。 “奉陛下旨意,萧娘子需领三十大棍之后才能离开宫城,萧大将军也别叫咱们做下人的为难。” 萧正清只能让到一边,太监招呼一声:“行刑!” 几个人上来将萧予月拉到长凳上趴好,大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萧予月的臀上。 “啊——” 萧予月一声痛苦的哀嚎,她长到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受刑,原来挨棍子竟然这么痛苦。 那一棍子敲下来,几乎要敲碎她的骨头,整个臀上扯着后腰的皮肉都颤抖着疼痛。 萧予白倚在一旁,淡定开口:“三、四、五……” 她当真是一下一下的替萧予月数着,眸中是浅浅的笑意。 烈日高照,萧予月挨到第十三棍的时候就已经晕过去了,衣衫上一片血淋淋的,十分骇人。 三十棍打完之后,萧予白都怀疑萧予月已经没气了。 萧正清扑上去,看着自己被打成这样的宝贝女儿,心疼不已。 “月儿,你坚持住,爹这就送你回家。” 萧正清将萧予月抱起来,看都不看萧予白一眼,大步走出了宫门。 他特意准备了软轿,小心翼翼的将萧予月放进去,急忙道:“快快快!去瑞王府,拿着我的帖子去请何御医。” “是。” 萧家的奴仆在萧正清的使唤下,火急火燎的去请御医,其余的人则将萧予月送回王府。 萧予白倚在一旁,看着众人逐渐远去,嘴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她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软,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萧予白眼眶一酸,低声道:“你没走啊。” 江玄墨将人抱起来,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圈,轻声道:“我在这里等你。” 萧予白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软软的:“会被人看见的。” 江玄墨抱着她的手愈发收紧:“小白,睡一会。” 萧予白实在太累了,和桑窟的一战已经让她筋疲力尽,眼下也不想再思考旁的事情,便窝在江玄墨怀中,沉沉睡去。 …… 紫湘宫。 江恒看着昏迷不醒的江嫣,心中又心疼又气愤。 “都是因为萧予白,她简直是个蛇蝎!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妖术把嫣儿害成这样,又想方设法让父皇处死桑窟。 不对,就像桑窟说的一样,她就是个妖孽!这下我算是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决不能将这样的女人娶进门!” 原本他很痴迷萧予白的美貌,可如今看到萧予白这样的妖术都有些后怕了。 即便是再貌美的女人,若是不能老老实实的伺候他,那娶回来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他下定决心了,这样的女人爱谁要谁要! 江恒正义愤填膺的说,一转头却被戚妃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江恒的脸颊迅速泛红,他捂着脸,委屈道:“母妃,儿臣做错了什么?” 戚妃怒道:“不论萧予白是不是妖孽,陛下都没有因为今日之事降罪于她,倘若真是她害了嫣儿,是她的本事压过桑窟,那也只有她才能救嫣儿! 若是你此刻提出退婚,不仅会影响你在你父皇心里的地位,更有可能真的置嫣儿于死地,难道这还不是错吗?” 江恒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母妃是不是想太多了?父皇或许只是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她,而且今日萧予白明显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儿臣怎么能和这样的女人白首偕老? 与她比起来,月儿尚且能为我挺身而出,挨了三十大棍,不知此刻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不是萧予白,怎么可能会闹成这样?” 戚妃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江恒一眼,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江恒有些茫然,可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母妃何故要对儿臣发这么大的火?” 戚妃怒道:“今日的异象绝不会这么简单,你不考虑如此异象会不会关乎江山社稷,竟然一心只想着儿女情长,这是你的第一错。 桑窟之事本就是萧予月引狼入室,陛下今日是一定要处置一个人的,若不是萧予月,那便是你,你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为这一个妖精似的庶女鬼迷心窍,这是你的第二错! 陛下和摄政王屡次斥责你宠妾太过,你平日里不当回事就罢了,可今日是何等祸事?稍有不慎便会背上为色所迷,弑君杀父的罪名,你竟还敢为一个侍妾求情?这是你的第三错!” 戚妃气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抚着额头几乎晕过去。 江恒急忙起身:“母妃!母妃你别生气了,儿臣知错了!” 戚妃缓缓落座,拉着江恒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 “恒儿,你父皇身体愈发不好,此次他对我们母子并未多加苛责,那是因为情分还在,可心底一定是有所埋怨的。 往后的每一步都事关江山继承的大事,万万不能再如此莽撞了,否则情分耗尽了,留给我们母子的便只有冷落。” 江恒连连点头:“是,儿臣一定听母妃的话,母妃想让儿臣如何做,儿臣全都照做。” 戚妃这才欣慰的点点头:“这就好,你回去准备厚礼送到将军府,一是为谢萧大将军今日出面,二是与萧予白和好,倘若她真有办法治好嫣儿,不论她提出什么条件,都尽可能的满足她。” 江恒皱起眉头:“谢萧大将军,儿臣还能明白,可若真是向萧予白低头,以那女人如今的性格,恐怕日后会得寸进尺。” 戚妃叹了口气:“你根本不明白,谢萧大将军是托词,如今你父皇身体不好,又求丹无方,众位皇子都暗中攒着力气呢,倘若要你将来登基万无一失,此时便是拉拢武将最好的法子,你要娶他两个女儿,他没理由不支持你。 至于萧予白,即便眼下我们稍作退让,她也不敢对你一个皇子呼来喝去,将她娶回来后放在王府里当个摆设就成了,待你登基坐稳皇位,便可随意处置了她。 这历朝历代废后立新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随便找个由头将她处死,还能有人议论你这个皇帝不成?” 江恒瞬间露出了笑脸:“还是母妃高明!儿臣这就去办!”? 第一百零九章 是你君临天下 萧予白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到窗户上透出的一丝光亮,勉强坐起身。 环顾四周,这房间好眼熟……竟是萧至铖上次庆功的院子。 她缓了缓,起身推开门走出去。 院中风景如画,桃花树下摆着一张矮几,黑底金线蟒袍的男人坐在树下,正慢条斯理的泡着茶。 茶水如涓涓细流,落入杯中,江玄墨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茶杯,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萧予白。 “小白,你醒了。” 那双深邃的、漆黑如墨的眸中盛着温柔和平静,周围安静的像是连时间都静止下来,唯独桃花缓缓落在江玄墨的黑袍之上。 萧予白有些恍惚,仿佛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又像是看到了她和江玄墨的安定平静的未来。 “小白?” 萧予白回过神,走到矮几前坐下:“怎么带我来了这里?” 江玄墨将一杯茶递给她,道:“至铖很担心你,老早便在宫门外等着,看到我出来后便将这里的钥匙都交给了我,叫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不用担心府里的事情。 我想这里也好,倘若你想多休息一段时间,住在将军府的别苑,总不会招来流言蜚语。” 萧予白心中划过暖流,不枉她这段时间照料萧至铖。 江玄墨淡淡道:“至于我,也好多陪你一段时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萧予白皱了皱好看的鼻子:“那我应该一直昏睡下去?像江嫣一样昏迷不醒。” 江玄墨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道:“说到这个,你要有心理准备,既然将桑窟击倒,那么以戚妃的爱女之心,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江嫣的性命。” 萧予白轻声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来找我……” 江玄墨点点头:“确实如此,如果你可以救江嫣,就算让戚妃暂时对你低头她都愿意。” 萧予白笑笑:“只怕是一时的低头,等将来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以戚妃的性格,必会报今日之辱,只怕将我剥皮抽筋都不够。” “那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萧予白呷了一口茶,道:“自然是将那刁蛮的公主救回来,否则戚妃狗急跳墙,咬死我谋害公主怎么办?我还真不一定有把握,陛下会放过我。” 萧予白顿了顿,又问:“今日之事在陛下眼中一定充满了诡异?他为何没有追问,便这么轻而易举的放我走了?” 江玄墨的眉心微皱,良久,道:“以我对皇兄的了解,他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只怕是暴风雨还在后面。” 萧予白叹了口气:“罢了,眼下也不知陛下的心思,我还是比较关系另一件事,桑窟今夜子时领死,我需要见他一面,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江玄墨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天牢的守卫会换成我的人,在他被处死之前,你可以见到他。” 萧予白满意的笑笑:“多谢摄政王!” …… 入夜。 桑窟坐在阴暗的牢房角落里,耳边时不时传来哀嚎的回声,那是受刑的人忍不住疼痛,一直在求死。 他倒是用不着受刑,再过两个时辰,他就能直接下地府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有些发抖。 他至今不敢相信,他做足了准备入京,却还是败给了萧予白这个小丫头。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吱呀——” 一声刺耳的开门声传来,这么晚了,不知又是谁。 脚步声逐渐靠近,桑窟的脸色也逐渐阴沉。 “萧大小姐,这个时候来见我,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萧予白浅笑,声音如高山之水,清澈悦耳。 “手下败将,没什么资格管我是来做什么的?我喜欢落井下石便来落井下石,我若是提前送你上路,你也跑不了啊!” 桑窟恶狠狠的抬头看她,在视线触及到萧予白身后之人时,瞳孔瞬间放大。 “他……摄政王?!” 江玄墨竟护在萧予白身后一起来的,可这男人的真气深厚至极,竟连他都没有听出半点动静! 桑窟瞬间反应过来了:“你们是一伙的?!是你放火,让他趁乱换了我的丹药,也一定是他派人将尸体送进了别苑被皇帝查出来,是你们俩一起做的!” 萧予白摆摆手:“别喊了别喊了,事已至此,若不是想让你死的明白一点,我才不会告诉你真相呢! 可我想你要是让你自己琢磨,八成到了地府也琢磨不明白,所以本小姐大发慈悲,宣布正确答案啦!” 桑窟咬着牙,他万万没想到,他觉得最不可能是萧予白帮手的那个人,偏偏和萧予白是一伙的! 这下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怪不得能往瑞王的别苑塞尸体,普通人哪里能做到呢? “那香炉呢?你究竟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能让香炉倒戈归顺于你?!” 萧予白终于收起笑脸,蹲下来,支着下巴看向桑窟。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桑窟,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是从哪里得到了神火所栖息的神木鼎? 还有,你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不是为了给陛下炼丹求个荣华富贵?你是来找我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桑窟对上萧予白的眼神,顿时大笑。 “原来你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你有如此际遇,如此天赋,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样的人竟然得到了神木鼎和神火,将来若是你君临天下,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一股强势霸道的真气便狠狠击在了桑窟的胸口。 他整个人飞到墙上,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江玄墨一把扼住了喉咙。 男人的眼神冷冽如刀,声音却淡的如冬日寒冰。 “她在问你话,你只要答话便好,否则本王有千百种刑罚等着你!” 世人皆知,摄政王的手段狠厉骇人,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光是这一句话,便已经让桑窟有些畏惧,他正犹豫着,左右自己也是将死之人,难道还怕区区刑罚? 萧予白的声音突然响起:“桑窟先生,其实你我本无仇怨,倘若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以摄政王殿下的权势,放你一条生路,未尝不可。” 桑窟眸色一变,刚刚累积出来的决心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一切,都要从十年前说起……”? 第一百一十章 该睡觉就睡觉 “南月国的国教——赤羽教你们应该听说过?十年前,我还是赤羽教的弟子,因为一直不得师父重视,偷练禁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丢到山上等死。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却被一阵狂风卷起,等我再醒过来时,神木鼎已经在我的手中,而我的筋脉竟然全部恢复! 我查阅了多方资料,才知道这神木鼎竟是上古神器,其炼丹铸器都是上乘,从此我离开了南月国,云游四方,用神木鼎炼制了诸多不该存在的丹药,功力大涨。 可仍然有许多丹药是神木鼎做不到的,因为神木鼎中缺少神火,直到半个月前,神木鼎突然发生异动,我便知道一定是神火有了下落。” 萧予白的眉心一跳,半个月前,正是她将琉璃从箱子里解封的时候,没想到远隔千里,神木鼎都能感知到琉璃的存在。 “你是如何知道神火在我手中的?我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拿出来过。” 桑窟不屑的笑笑:“不需要你拿出来,我有神木鼎在手,一入京城我便知道神火的方位,你身上的气息与众不同,除了你,绝无旁人。 我能感知到神木鼎对你身上那股气息的渴望,若是将你的血抽干炼成丹药,必定会让我的功力更上一层楼,神火也会为我所有。 如果我成功了,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人能打败我了,可不曾想……” 萧予白抬手,看着自己手心的伤口,有些出神。 “不曾想,仅仅是我的血,就让跟了你十年的神木鼎倒戈。” 桑窟凄凉的笑笑:“罢了,命数如此,你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凄凉的笑容在脸上戛然而止,像是时间定格。 可萧予白却看见,一根极细的银针钉在他的眉心,血珠凝结,而后缓缓从眉心到鼻骨拉出一条血线。 桑窟的瞳孔逐渐放大,“咣当”一声躺在了地上。 “是谁?!” 萧予白立刻转身,却被江玄墨拉住。 “你留在这里,我去追。” 说完,江玄墨掠出牢房,身影快的令人无法捕捉。 萧予白上前检查,桑窟已经完全断了气,眉心的伤口呈青黑色,显然针上还带着剧毒。 她解开了桑窟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红袍,呢喃道:“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谁?” 红袍落下,萧予白终于看清了桑窟。 他没有一根头发,从头皮都颈部裸露出的皮肤都像是蜥蜴或是蛤蟆一样,溃烂又长出新的血肉,恐怖的令人作呕。 萧予白用空间扫描之后,便能得出一大堆的数据。 脏器衰竭严重、皮肤溃烂超过百分之八十……身体机能超越平均水平百分之二十。 “这就是强行用丹药提升功力的后果,最终也没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萧予白转身,走出了天牢。 一炷香的时间后,江玄墨与她汇合。 “抓到了吗?是什么人?” 江玄墨眉心紧缩,摇摇头:“没有,我追出去的时候只凭着气息追到西边树林,可人已经不见了,连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萧予白顿时觉得寒从脚起,后背的汗毛直立,仿佛在暗处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江玄墨是她认识的功力最强的人,说是深不可测也不为过,可连江玄墨都没能追上,对方的速度该有多快? 快到这个地步,若是想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萧予白缓缓打了个寒颤。 江玄墨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先回去,明日我会派人去将桑窟手中的药材都拿给你,你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全都留下。” “好。” 江玄墨将她送到将军府的后门,看着她进去后才离开。 萧予白一进院子,便看见萧至铖和紫莲正在下棋。 紫莲哭丧着脸:“四少爷,你饶了奴婢,奴婢哪里会下棋啊?” 萧至铖央求她:“好紫莲,你就陪我下一局,我的棋艺也不好,我让着你嘛!” 紫莲一看到萧予白回来,简直看到了救星。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身体如何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你饿不饿?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做点好吃的。” 萧予白顿时觉得周遭所有的黑暗都被驱散,心中被温暖填满。 她笑着说:“我没事,这么晚了,你们俩还下棋?” 紫莲立刻道:“是四少爷担心您,所以干脆拉着奴婢边下棋边等您,您要是再不回来,奴婢都要输第七局了!” 萧至铖走上前,眼神担忧:“姐姐,你没事了吗?我听说今天宫里的情况不大好,萧予月是挨了棍子打晕了送回王府的。” 萧予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没事了,以后不要总是在院子里等我,该睡觉就睡觉。” 萧至铖老老实实点头:“姐姐,父亲今天回来发了好大的火,说……” “说我狼心狗肺,蛇蝎心肠,陷害萧予月,闹的家宅不宁,除了这些,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骂我的。” 萧至铖攥着拳头:“父亲一定是被萧予月蛊惑了,我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萧予白拉住他:“不许去,他如何看我,我不在乎,可他对你的态度很重要,你是将军府的嫡子,也是将来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家业的人,倘若被我连累受到父亲厌弃,得不偿失。” 萧至铖急着说:“姐姐,我不在乎家业,我只在乎你啊!” 萧予白一愣,萧至铖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肉麻的真心话,顿时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萧予白笑笑:“我都知道,他不过是骂几句,也对我没什么影响,你的任务是好好养身体,不要为这些琐事操心,听话。” 姐弟俩正说着话,刘妈妈走了进来,对着萧予月和萧至铖行礼。 “大小姐,老太君等了您许久了,既然您已经回来了,老太君请您去福寿堂坐一坐,说说话。” “姐……” 萧予白对着萧至铖摇摇头:“听话,回去休息,我去给祖母请个安。” 萧至铖只能作罢,老老实实的回到了沧澜苑。 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今天父亲在家里叱骂的那些话,越想越生气。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行!我一定要为姐姐讨回公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萧家的血脉 萧予白走进老太君的房间,房中点着烛火,透过纱幔落在地上形成暖色的光晕。 老太君只穿着里衣,坐在桌前正整理着妆匣子。 “祖母安好。” 老太君道:“回来了?身体可好些了?我听说你今日在紫湘宫受了伤,竟也没有回家来,真叫人担心。” 萧予白道:“只是一些小伤而已,并无大碍,让祖母操心了。” 老太君又道:“一时没回家也好,否则正撞上你父亲大发雷霆,免不了一顿训斥,以你的脾气,又免不了与他顶嘴争吵,说不定还要你带伤受罚,不值得。” 萧予白听着老太君这番话似乎又是向着她的,一时拿不准老太君这么晚叫她过来究竟是要做什么,便没有应话,只安静的站着。 沉默了半晌,屋子里只能听到老太君翻动妆匣子的声音。 “别站着了,你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萧予白便走过去落座,老太君将一叠纸放在她的面前:“这些给你。” “这是……” “城东的五间铺子,城外的三处田庄,还有一些地契私产,倘若你将来不肯嫁人,这些也足够你一辈子的吃喝了。” 萧予白一愣:“祖母,你的意思是……” 老太君道:“今日你父亲大发雷霆,我也听出来了,他对心疼萧予月,对你十分埋怨,恐怕不会为你的将来筹谋打算。 眼下你又得罪了瑞王和戚妃,宫里面也不大有依仗,若将来真有什么意外,也得有些产业银子傍身。” “祖母,我用不着这些的,我……” “收下!”老太君的语气有些强势,道:“予白,我老了,并不懂得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可无论是谁在这世上行走,都免不了吃喝二字,这些至少能保你衣食无忧。” 萧予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迷茫。 这个老太太大约是真的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女,可她并不是,至少在她心里,这家里的人与她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她之所以觉得萧正清不会影响到她什么,是因为萧正清若是对她太过分,她根本不会受到孝道约束。 可老太君这番做法,倒像是将她拉进了萧家的血脉之中。 老太君直接将东西都在盒子里装好,然后将盒子整个塞到了她的手里。 “听话,祖母给的东西都要收好。” 萧予白只能收下,又老老实实的起身行礼:“孙女谢过祖母。” 老太君拉着她坐好,叮嘱道:“近几日你父亲恐怕要去瑞王府走动,一则是放心不下萧予月,二则也是巩固和瑞王之间的关系,即便你不打算嫁给瑞王,也不能在面上驳斥你父亲令他难堪,你可明白?” “是,孙女知道了。” 萧予白从福寿堂出来,还没走回自己的院子,阿贵就急匆匆的跑过来。 “大小姐,大事不好了,四少爷去瑞王府了!” “什么?这么晚他跑到瑞王府去做什么?” 阿贵急的满脸通红:“少爷说要为大小姐讨回公道,要去跟三小姐问个清楚,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萧予白心里顿时不安,立刻赶往瑞王府。 她到了门口,急着问:“我四弟是不是来过这里?” 守门的小厮便立刻拦住她:“确实来过,说是来探望萧娘子的,请萧大小姐稍等,容我们进去通报一声。” 萧予白便只能在门口先等着。 不多时,小厮竟是和江恒一起出来的。 江恒见到萧予月,心中想起今天在紫湘宫里母妃叮嘱他的话,一定要先将萧予白哄住,大不了将来登基后再将这不听话的女人废了另娶。 反正萧予白如今的美貌不输萧予月,虽说德行上做他的王妃有些不配,可这容貌身段于他而言也不算吃亏。 “予白,这么晚了,你要到本王的府上,怎么也不派人提前来说一声,本王好做些准备。” 萧予白淡淡道:“殿下不必准备什么,我只是来接舍弟回家的,他在萧予月那里?我接了他就走。” 萧予白抬脚往门内走去,江恒却一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萧予白皱眉看向江恒:“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江恒浅笑道:“予白,你到本王的府上要人,是否也得先给本王一个面子?若总是这样颐指气使的模样,本王岂不枉为皇子了?” 萧予白压着心里的不耐烦,给江恒行了礼。 “见过瑞王殿下,深夜叨扰,现在可以进去接人了吗?” “这边请。” 江恒带着萧予白走进王府,王府里的路她并不熟悉,七拐八拐的绕过了许多院子,也不知究竟哪个是萧予月住的。 江恒终于停在一处院子前,萧予白立刻走了进去。 可这屋里虽然装潢精致奢华,但却空无一人,且就这屋子里连一杯热茶都没有的情况来看,足以见得,这里并没有人居住。 “殿下带我来个没人的院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恒笑着说:“予白,你仔细瞧瞧,这是瑞王府内宅里最大的一个院子,无论是装潢还是陈设,都是极尽奢华精致的,你不觉得这里与你很相配吗?” 萧予白皱了皱眉:“所以呢?” “所以这里就是你将来嫁进来做王妃住的地方啊!等你过了门,这个院子就是你的,整个内宅都是你的,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本王可以再叫人修改,你尽管开口便是了。” 萧予白心里一阵犯恶心,冷声道:“我眼下最不满的就是你这副啰嗦的样子,瑞王殿下,我说了我是来接舍弟回家的,若是你有耳疾,听不懂我的话,应当尽早宣何御医来给你瞧瞧。” “你!” 江恒顿时火大,他堂堂皇子,哪个女人见了他不是春心荡漾的? 怎么唯独这个萧予白,次次见到他都这么不耐烦? 他正要说话,隔壁院子突然传来一声萧正清愤怒的呵斥。 “萧至铖,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竟敢跑到瑞王府来撒野!” 萧予白眸色一冷,萧正清深夜出门,原来竟是在瑞王府。 那萧至铖跑过来质问萧予月,岂不是正撞在枪口上吗? 萧予白急忙往隔壁院子跑去,江恒一把拉住她:“萧予白,本王的话还没说完呢!” 萧予白一把甩开,不耐烦道:“那你站在这里继续说,我没空听你许愿!”?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次杀他,下次杀你 江恒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了。 什么许愿?萧予白这是在讽刺他白日做梦吗?! 萧予白早就跑出去了,一进隔壁院子,便看到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院中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屋子里隐约传来萧予月的哭声,委屈又可怜。 此时,萧至铖跪在院中,萧正清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根竹板,正扬手要抽在萧至铖的背上。 “你这个逆子!你三姐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竟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我今天让你也尝尝,什么叫挨板子!” 萧予白眸色一凛,萧至铖如今的性格可受不了这样的惩罚,若是这一板子抽下去,淤青数十天无法消散不说,怕是人都要在床上躺着。 眼看竹板就要落下,萧至铖紧紧地闭着眼睛,等待着疼痛落下。 可一股强势的真气袭来,直击萧正清的胸口,在众目睽睽之下,萧正清被强势掀翻,飞出去撞翻了一旁的水桶。 水哗啦啦的洒了他一身,一时间狼狈至极。 萧正清猛地起身,急切的寻找真气袭来的方向,如此强悍的真气,究竟是…… “萧予白?!怎么会是你?” 他从未教过萧予白一天武功,怎么不知不觉,萧予白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萧予白压根没有搭理他,急忙上前扶起萧至铖。 “你怎么样了?他打你了吗?有哪里受伤了或是不舒服的地方?快告诉我。” 萧至铖看着萧予白关心急切的眼神,十分歉意。 “姐姐,我没事,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 “还知道没听我的话,这件事回去再说,你没受伤就好。” 萧予白拉着萧至铖就要离开,萧正清却厉声呵斥她:“萧予白,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萧予白的脚步顿住,声音淡漠如冰。 “父亲眼中若是有我,我自然有父亲,父亲眼中若是只有萧予月,我眼中又为何要有一个父亲?我在太虚观十年,也不曾执拗于自己必须要有一个父亲。” “你……”萧正清的脸色铁青,怒道:“反了!你真是反了!你现在真是出息了,翅膀硬了,竟然连为父都敢顶撞了,你们俩给我跪下!” 萧予白将萧至铖护在身后,冷声道:“父亲要罚,也该回将军府去罚,在瑞王府撒什么泼?更何况,我和至铖犯了什么错?要当众下跪?” 此时,丫鬟搀扶着萧予月走出来。 萧予月披着一件粉紫色的斗篷,衬的脸色更加苍白,走路的时候也颤颤巍巍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她有气无力的对着萧正清伸出手:“爹,算了,千错万错都是月儿的错,爹爹不要因为月儿让全家都不高兴,就让姐姐和四弟走。” 萧正清一时更加生气。 “萧予白,你看见了没有?你把你妹妹害成这样,她不仅没有怪你,还多番为你求情,可你呢?蛇蝎心肠,不知悔改! 还有萧至铖,被你带的不分是非黑白,竟跑来这里说什么是月儿设局害你,要月儿给你道歉,你们姐弟俩简直是狼心狗肺!” 萧予白看向萧至铖:“你让她给我道歉?” 萧至铖低声道:“嗯,做错事的是她,我只是想让她把实情告诉父亲而已。” 萧予白笑笑:“不错,竟然知道为我着想了。” 她抬眼看向萧予月,微微挑眉:“三妹妹既然已经说了,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那为何还不向我这个做姐姐的道歉吗?” 萧予月一愣:“你……你说什么?” 萧予白耸耸肩:“你自己说的不是吗?既然说了,就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啊!否则岂不是像那唱戏的一样,演的情真意切,扒了戏服谁知道里面安得什么心?” 萧予月顿时委屈的眼眶通红。 “姐姐非要如此,妹妹不敢不从。”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盈盈一拜,低眉顺眼。 萧正清立刻呵斥一句:“够了!萧予白,你简直欺人太甚!为父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吆三喝四!” 萧予白的的唇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萧正清竟莫名觉得,萧予白这笑意似乎是在说,若是他死了,萧予白倒是心宽不少。 他将这个想法压下去,他到底还是萧予白的生父,这丫头即便再嚣张跋扈,也不可能有弑父的念头。 萧予白淡淡道:“父亲一声戎马,不必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在这里同我寻死觅活的,说到底不过是觉得三妹妹这顿板子挨得委屈,想为三妹妹出一口气罢了,若是从前的萧予白,也就老老实实的听了父亲的训斥,乖乖的跪下认错,只是……” 她看向萧予月,挑衅一笑。 “只是从前的萧予白已经死了,如今的我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这次你弄来一个桑窟跟我作对,我可以杀一个桑窟,下次杀的人,说不定就是你哦~” 萧予月的身子一颤,眼泪顿时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萧予白竟敢如此大胆,这女人何等可怖?将这样打打杀杀的话在瑞王府当着父亲的面就说出来! 她的眼泪簌簌而落,哭的像是要断了气。 “姐姐你怎能如此理直气壮?桑窟先生为何蒙冤惨死?别苑里怎么会搜出那些脏东西,难道不是姐姐蓄意陷害吗?只是桑窟先生身怀秘术,解释不清而已。 姐姐一介女流不仅偷盗尸体,还害人性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所以才不敢告诉父亲和四弟实情?姐姐就不怕遭天谴吗?!” 萧正清眸色一沉,萧予白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萧予白的脸色却十分平静,她挑眉,嘲弄一笑。 “三妹妹还关心我会不会遭天谴?真是费心了,我倒是担心三妹妹,陛下旨意是要三妹妹幽闭三月,不许侍奉。 我想,三个月……足够另一个院的红菱独宠受孕了?” 说完,萧予白拉着萧至铖潇洒离开。 萧予月狠狠的咬着牙,心底的恨意与急切交织。 三个月啊! 她出不来这个院子,如果江恒不来看她,她就是个弃妇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设局反杀罢了 想到这里,萧予月上前跪求萧正清。 “求父亲给远在雍州练兵的二哥哥写封信,将我的情况告知二哥哥,姐姐这样害我,等将来她嫁进瑞王府,就算女儿想要帮父亲在殿下面前说话,姐姐也会让女儿在王府中没有立足之地,那女儿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萧正清自然是听信萧予月的话。 他需要拉拢一个皇子,瑞王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依照萧予白和他之间这僵硬的关系,这女儿是指望不上的,唯有萧予月孝顺听话,能够帮他巩固朝中的地位。 “好,月儿放心,只要一有机会,我就把至乾调回京中,让你们兄妹相见,有爹爹在,绝不会让你在瑞王府失宠的。” 江恒站在门口,看着萧予白这一番高高在上的呵斥姿态,不禁心底有些不满。 长得是漂亮,可品性实在太差了一些。 如此比较起来,萧予月实在是可怜。 他抬脚往院内走去,贴身的小厮立刻拉住了他。 “殿下不可,陛下旨意明言不许萧娘子侍奉殿下,已经这么晚了,殿下还是回房间休息。” 江恒叹了口气:“罢了,本王也是有心无力,回去。” …… 萧至铖跟在她后面,迟疑了半晌,问:“姐姐,你真的去挖尸体陷害桑窟了吗?” 萧予白没答话,一个小丫鬟从暗处跑出来,对着萧予白行礼。 “小姐,我家娘子听说萧大小姐来了,特让奴婢来求大小姐赏脸,去我们院子里喝杯茶。” 萧予白回头看了萧至铖一眼,确认他并没有大碍,便应下来 “走。” 几人走到西边的一处雅致小院,一进门便看见红菱等着。 红菱一身烟粉绸缎,在烛火下的眉眼柔情似水。 她见到萧予白,连忙跪下行了个大礼。 “奴婢见过大小姐。” “起来,”萧予白走进去,道:“这么晚还敢找我过来相见,你就不怕瑞王知道。” 红菱的语气有些哀怨:“近几日殿下都和萧予月在一处,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奴婢,就算奴婢现在跑到大街上去,恐怕殿下也得明日才能知道。” 萧予白淡淡道:“这是来同我诉苦的?桑窟我已经解决了,你仍拢不住瑞王的心,难不成还要来埋怨我?” 红菱急忙颔首:“奴婢不敢,只是近几日萧予月手段卑鄙,多番给殿下吹枕边风,惹得殿下都疏远奴婢了,如今萧予月被幽闭,奴婢想着总该翻身了,所以……” 她犹犹豫豫的看着萧予白,试探着问:“大小姐手段了得,既然已经赢了桑窟,是否真有法子能让奴婢……一举得男?” 萧予白心中叹息。 红菱求见她,她便知道绕不开这档子事。 前些日子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桑窟神医能让女子一举得男,多少妇人排着队都想求药,也难怪红菱有这样的想法。 红菱跪在地上,可怜道:“求大小姐帮帮忙,奴婢若是得了男胎,便再没有人能撼动奴婢在瑞王府的位置了,届时奴婢为小姐办事也方便许多。” 萧予白冷声道:“你用不着动不动就拿替我办事来说话,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没有能让妇人一举得男的法子,桑窟也没有,那些不过是用来招摇撞骗的手段罢了。” 红菱眼中闪过失望,又道:“那……可还有什么别的药方,能让奴婢早点怀上殿下的子嗣?” 萧予白无奈,这法子倒是真有。 她拿来笔墨,写了一张方子:“按照这个药方按时吃,不可吃生冷之物,每日不要费心思折腾,放宽心,对受孕有益。” 红菱如获至宝:“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萧予白又道:“还有,萧予月经此一事绝不会善罢甘休,瑞王今日对我的态度也友好的有些奇怪,你盯着点,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是,奴婢记住了。” 萧予白告别了红菱,带着萧至铖离开了瑞王府。 回将军府的路上,萧予白看着萧至铖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想问什么,问。” 萧至铖道:“红菱……她什么时候成了姐姐的人?” “从我把她送到瑞王的床榻开始,就是我的人。” “她是替姐姐在瑞王府对付萧予月吗?” “不是,只是我在瑞王府的眼睛,若不是她告诉我桑窟的事情,我没有这么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萧至铖又问:“那萧予月说姐姐你偷盗尸体……” 萧予白对着驾马车的阿贵道:“改道,去城外乱葬岗。” “是!” 马车停在乱葬岗的一条小路上,萧至铖下了马车,看着这里,心头满是震撼。 枯藤老树昏鸦,一个一个的坟包草率又可怜,偶尔有些破旧染血的纸钱被风吹得在空中乱舞像是觉醒的鬼魂,月亮似乎都吝啬在这里撒下月光,阴森的吓人。 萧予白踢了踢脚下的土堆,道:“答案就在这里,明白了吗?” 萧至铖低头看了看,道:“是新土,挖开了又埋上的。” 萧予白点头:“是,那些尸体是我让人从乱葬岗挖出去偷偷塞到别苑的,乱葬岗少了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不会有人发现,蛇虫鼠蚁就更简单了,原本对付柳扶婵的小儿科罢了,如今拿来对付桑窟,只是添点证据而已。” 她看着萧至铖惊骇的表情,淡淡道:“这些事不跟你说,是怕你胡思乱想,可你若是现在仍觉得萧予月说的有道理,我也无话可说。 她设局害我,桑窟想要我的命,我设局反杀罢了,成王败寇,我只要赢了就行,不在乎过程是否血腥。” 萧予白的手心突然一热。 她低头,看到萧至铖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阴森的乱葬岗,灰暗的月光下,萧至铖抬眼看她,眼神有些发颤。 “姐姐,我知道你曾在大殿上解释灯会失踪的说法都是假的,那个茅屋道士也曾经跟我说过,那些话都是你教他的。 所以,萧予月曾经把真的你毁了容,丢到乱葬岗活埋,是真的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欢天喜地丹 萧予白惊讶于萧至铖竟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一直以为萧至铖即使站在她这边,也是不相信萧予月曾经真的做过这种事的。 既如此…… 萧予白往前走了一段,站在一棵枯树之下,踢了踢地上的黄土。 “这里。” 她蹲下来,看着被土石掩盖着的纸钱,淡淡道:“她把我埋在这里。” 萧至铖走过来,看着这个凹陷下去的深坑,心中不是滋味。 一个女子,被这个丢进去活埋,稍一呼吸便会吸入细沙细土,掩盖的久了,若是没有爬出来,便只能被硬生生的憋死。 这是他不曾关注过的岁月里,萧予白所吃的苦。 萧至铖紧紧的拉着萧予白的手,沉声道:“姐姐,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萧予白笑笑:“好啊,等我解了你身上毒,你好起来之后就好好护着我。” 萧至铖坚定的点头,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萧至铖转身往马车走去,萧予白的手落在黄土上,眼中划过一丝暗淡。 她轻声道:“若是你能看到今日至铖所做,听到今日至铖所言,应该会很高兴,虽说我顶了你的身份,可他想保护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的亲姐姐,是你。” 背后传来萧至铖的呼唤:“姐姐,我们走!” “来了。” 萧予白掩下眸中的伤感,起身离开了乱葬岗。 …… 回到沧澜苑后,萧予白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终于有空进入空间之中。 空间里的东西被桑窟搞得乱七八糟,索性她的药材都还在,她随意收拾一下便恢复了。 琉璃已经不在空中飘荡,而是在神木鼎中欢快的打着滚。 原本以为是个香炉,可却没想到正是传说中琉璃所栖息的神木鼎。 琉璃在神木鼎中翻滚,神木鼎里便透出明亮的火光,忽闪忽闪的,像是乌云后露出的艳阳。 琉璃“咻”的一声飞到萧予白的面前:“臭丫头,看本座的床漂不漂亮?” “漂亮。” 萧予白抬手,神木鼎像是有意识一般,径直飞向萧予白,落在了她的手心。 温暖从掌心蔓延开,带着和琉璃一样的气息,却没有灼伤她半分。 琉璃不禁感叹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呢?既不怕本座,还能用血收服神木鼎。” 萧予白想起桑窟说,这些年他利用神木鼎练了不少丹药,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她翻开一本破旧的医书,其中一页上写着——欢天喜地丹。 萧予白的嘴角抽了抽,果然这上面记载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瞧着不像是正经东西,所以她一直没有当一回事。 虽说这些药材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多加了几味野菌菇,但是必须用苍山神木炼制,且需要炼药之人用真气包裹,以防失误。 若不是找到神木鼎,恐怕这辈子也练不出这种东西。 萧予白按照药方所说将药材都准备好,直接丢进了神木鼎之中,顺势灌入真气。 她嘴里嘟囔着:“该不会一下就给我烧成灰了?” 琉璃“咻”的一声钻入神木鼎,火势紧紧缠绕包裹着药材,中间却又用真气隔开,烈火炼制,眼看着药材一点一点融化,却始终没有化为灰烬。 不多时,一颗黄色丹药便顺势飞到了萧予白的手中。 萧予白仔细打量,心想不知这丹药究竟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么神奇,得拿去试试才行。 …… 翌日。 萧予灵让人搬着两箱东西进了沧澜苑,走路十分轻快。 “大姐姐,你近日买了这么多药材吗?门口的小厮还特意到我娘那里说了一声。” 萧予白点点头:“嗯,去城里的药铺订的,多买一些,省的整日往药铺跑,惹人话柄。” 其实这些都是江玄墨让人从桑窟那里搜出来的东西,不知道哪些是萧予白用得上的,便全都给她送过来了。 萧予白只能跟门口的小厮叮嘱说自己订购了药材,直接搬进沧澜苑就行。 萧予灵好奇的凑过来:“大姐姐,我娘说门口的小厮原本是柳氏的人,她已经将人都打发了,换了两个新来的。 往后只要是大姐姐的东西,都可以直接运进沧澜苑,不必再去我娘那里登记入册了,省的麻烦。” 萧予白勾唇笑笑,现在家里都知道萧正清看她不顺眼,倘若萧正清哪日想起来查看她买东西的册子,又是一桩麻烦事。 这下倒是好了,赵姨娘管家越来越得心应手,将门口的人换成了自己的眼睛,一是为行事方便,二也算是报答萧予白的恩。 “好,替我向赵姨娘道谢,我都知道了。” 萧予灵又将赵姨娘做的糕点放在这里,顺手将萧予白给赵姨娘开的药拿走,并不留下看萧予白的箱子里究竟有什么。 紫莲走过来,问:“小姐,要将这箱子打开吗?” 萧予白道:“我自己来,你们去做事,不用照顾我这里。” “是。” 紫莲走出房间,关紧了房门。 青荷忙问:“怎么样?小姐要我们进去伺候吗?” 紫莲摇摇头:“小姐让我们去做事,她自己可以处理。” 青荷往屋里看了一眼,可也看不清里面在做什么。 她咕哝道:“小姐如今藏着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们了。” 紫莲回头叫她:“青荷,你磨蹭什么呢?快走啊。” “来了。” 青荷又往屋里瞥了一眼,才跟上紫莲的脚步。 房间里。 萧予白打开这封的严严实实的箱子,一掀开盖子,里面便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她将药材一一拿出来检查,琉璃就在她肩头趴着,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这是什么?” “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黑不溜秋的是什么?” 萧予白:“……药材药材药材,桑窟还是有不少珍藏的,我瞧着很多都是皇室才有的珍稀药材,寻常的药铺都买不到的。” 琉璃急忙问:“那有没有木血藤啊?木血藤长什么样子?快拿出来我也想看看!” 萧予白正找着,外面传来青荷的声音。 “大小姐,刘妈妈来传老太君的话,说请您去福寿堂见见贵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给你讨个说法 青荷说着话,便推门进来了。 琉璃“咻”的一声钻进空间,眨眼间就消失了。 萧予白皱了皱眉:“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青荷低下头:“奴婢该死,老太君那边催得急,奴婢以为小姐没听见,所以就进来了……” 萧予白将东西一一收好盖好了箱子走出门,又将紫莲一并叫来。 “我没回来,任何人都不要进我的房间。” “是,奴婢会在门口守着,小姐放心。” 萧予白往福寿堂走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贵客,竟让老太君催的这么急。 她在外面便听到里面的谈笑声,进门看见位置上坐着的男子,眸中划过一丝嫌弃。 “予白,快进来见过瑞王殿下。” 老太君给了萧予白一个眼神,即便萧予白不想嫁给瑞王,也不能无礼,毕竟瑞王还是个皇子。 萧予白上前算是规矩的行了个礼:“见过瑞王殿下。” 江恒一脸温柔:“起来,予白,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萧予白冷漠的蹦出一个字:“昂。” 老太君咳了一声,好歹好好说句话。 萧予白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终于道:“好多了,谢殿下关心。” 江恒的脸上笑容更盛。 “那就好,那日见你在紫湘宫受伤,本王十分担心,可这几日父皇的身体也不大好,本王要帮着父皇处理一些政务,一直不得空来看你。” 萧予白听着江恒的念叨,心里一阵无语,怎么会有这么能唠叨的男人。 她不禁道:“殿下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江恒急忙道:“本王是来给老太君送一些补品,也给你带了一些。” 萧予白冷声道:“谢殿下美意,我用不着这些,殿下还是拿回去。” 江恒道:“你就不先看看,万一有你需要的东西呢?” 萧予白秀眉蹙起,可看到江恒眼中莫名的自信,心底又有些不安。 她上前接过江恒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卷轴。 她脑中闪过什么,将卷轴打开,果不其然,画上竟然是木血藤! 这画上的木血藤要比五毒谷那副卷轴上的木血藤更加清晰生动,像是画师对着实物一笔一笔描绘出来的。 江恒轻笑着说:“如何?本王还算了解你的心意?这应该就是你需要的东西。” 萧予白冷声道:“殿下这是何意?” 江恒得意一笑:“很简单,今晚本王要在王府设宴,今日也是特意来给你送请帖的,请萧小姐赏光,也叫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我的婚约没有任何问题,我娶你,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拿出一张请帖递给萧予白,回头对着老太君颔首。 “老太君好好休息,本王改日再来探望。” “殿下慢走。” 江恒离开之后,老太君急忙问:“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让你去赴宴,是否有什么不妥?你有什么为难的定要告诉祖母。” 萧予白思索几秒,道:“祖母今晚可愿意同孙女一起去瑞王府赴宴?权当是为孙女撑撑场面,若是有人敢嘲弄孙女,祖母也好护着我。” 老太君立刻点头:“那是当然!祖母便陪你一同前去!”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检查了一遍箱子,其中果然没有木血藤。 想来很可能是桑窟提早告诉了萧予月关于木血藤的事,萧予月给江恒出了主意,江恒便在江玄墨派人去搜之前就已经把东西拿走了。 萧予白给江玄墨送了个口信,既然关乎皇室,就需要江玄墨帮忙查探一番。 …… 傍晚时分。 萧予白带着青荷紫莲,搀扶着老太君一同去了瑞王府。 瑞王府今晚摆了个赏月宴,月下花园百花齐放,月光撒下,如同披上薄薄的月光纱,令人不禁想要吟诗一首。 也确实有公子小姐在此处吟诗作对,还有人聚在一起笑谈起近日来京城的趣事。 “诸位可听说五公主的身体愈发不好了,连宫里的御医都没什么法子。” “我爹说陛下打算重金求医,可见陛下多么疼爱五公主啊,瑞王殿下和五公主一母同胞,也确实是最得陛下疼爱的。” “我倒是听说是因为之前那个招摇撞骗的神医用药不当才会导致五公主病情加重,萧予月正是因为举荐了一个江湖骗子才会被幽闭。” “那日宫里的事情各有各的说法,我瞧着萧予月不像是会失宠的样子,倒是萧予白心机深不可测,听说萧大将军狠狠斥责了她。” “哎,瑞王殿下真是可怜,怎么能婚配这样的蛇蝎女子?若是能退婚就好了,瑞王殿下翩翩君子,高洁清隽,可不能让这样的人玷污了。” 老太君听到这些,顿时脸色十分难看。 “胡说八道!这简直是空口白牙的污蔑!你何曾蛇蝎?这些人怎么能如此毁人名声?” 萧予白安抚道:“祖母不必生气,旁人愿意说什么让他们说去,我们不放在心上就成了。” 老太君怒道:“岂能如此?你是女子,名声是最为要紧的东西,若是就此让人议论下去,往后岂不是成了京城人人相传的恶女? 绝不能这样!今日我既听见了,必定要给你讨个说法,决不能冷眼旁观!” 老太君拄着拐杖上前,厉声道:“我瞧着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对我镇国将军府的嫡女有这般议论?老身也想听听,我这孙女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众人看到老太君,一下子噤声。 老太君年轻时也是京城贵女,嫁的是镇国将军府已过世的征西大将军。 她年纪轻轻便跟随丈夫出征,回京后更是加封诰命,连先皇后都曾亲自敬酒,以表 她身为女子的赫赫功绩。 “见过太君!” 老太君唇一抿,眸一冷,声音威严。 “说啊!老身年纪大了,许久不曾出来走动,竟不知我膝下的孙女这般不成体统,若真是如此,定得好好训诫一番。 倘若是有人存心污蔑……老身到底是随夫征战沙场的人,断断容不下信口雌黄的污蔑之词!”? 第一百一十六章 萧至铖就等死吧 老太君略有些发胖的身子挡在萧予白前面,竟生出一种伟岸的感觉。 萧予白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原来……她做了人家的孙女,竟真有人这样护着她。 她上前搀扶着老太君,道:“祖母不要生气,旁人的话何必放在心上?更何况您的身份如此尊贵,何必与一群未经世事的孩子计较?” 有人忍不住冷嘲一声:“说我们是未经世事的孩子,你自己倒是经历的不少,一脸……” “一脸如何?”萧予白冷声道:“各位不要觉得聚在一起人多,说出的话便无需负责,法不责众这一招在我这里是没用的。 即便你们口中的萧予白再不堪,陛下不曾惩罚我,萧家也未曾将我除名,若不出意外,将来我的身份恐怕还要比诸位高上许多。 今日诸位尽可议论,可诸位别忘了,我若是个记仇的人,今日的一字一句,来日我定会一一报答。” 这番话说的众人瞬间都不敢吭声了。 这简直是威胁!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的威胁!可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老太君看着独当一面的萧予白,心中十分满意。 萧予白扶着老太君入席,紫莲上前道:“小姐,谢家二小姐在那边等您赏花呢!” 老太君一听谢家,京城中可只有一个谢家,便是侯府。 谢家二小姐就是侯府嫡子谢止礼的亲妹妹——谢芷瑶。 “予白,既然谢家二小姐寻你,你快过去,别叫人家等急了。” “是,那祖母稍作,孙女去去就来。” 萧予白转身走向花园深处,紫莲笑着说:“小姐太厉害了,您怎么知道提谢家二小姐的名字,老太君便一定会让您过来呢?” 萧予白笑笑:“谢芷瑶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贵女,听说最是知书达理,恬静温和,祖母定会觉得,若是我与她成为闺中挚友,对我的名声也是大有好处。” 紫莲一脸的崇拜:“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萧予白笑笑:“这位谢二小姐我可从未见过,今日借了人家的名头,改日去拜访一下才好。” 主仆两人穿过花园,在瑞王府中七绕八绕的,终于到了一个院落前。 “小姐,这是谁住的地方?” 萧予白冷声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办完事很快就出来。” “是。” 萧予白推门进去,看见屏风后的人影,听见了红菱娇媚的声音。 “三小姐,陛下让你在这里幽闭,你还敢往外递消息勾引殿下,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未出阁的把殿下迷的神魂颠倒的萧予月吗?” 萧予月怨毒的骂道:“贱婢!你不过是恒哥哥一时兴起宠幸的奴婢罢了,跟殿下闲暇时养来逗趣的鸟有什么区别?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你见我如今落魄,竟敢在我面前吆三喝四,等我从这里出去,迟早收拾你这个叛主的贱人!” 红菱嘲讽一笑:“我这只逗趣的鸟可让殿下留宿的时间比你那里长的多啊!想来是你性情寡淡无趣,哄不来殿下的欢心。” “你!你这个贱人!是你偷拿了殿下的青玉珏,冒名顶替了我,否则恒哥哥怎么可能宠幸你?” “我偷拿?萧予月,你真是蠢得够可以,其实……” 萧予白走进去,淡淡的打断了红菱的话:“我不知道三妹妹今晚还有别的客人,聊得挺热闹啊!” 红菱回头看到了萧予白,“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怯怯的看着萧予白。 萧予白的眼神从红菱身上扫过,冷冽的气息让红菱瞬间打了个寒颤。 “红菱,我知道你如今在瑞王府受宠,可我有事要与三妹妹说,你能否回避一下?” “能……能……” 红菱不敢多说,立刻离开了萧予月的院子。 萧予月趴在床榻上,想来挨板子的伤势有些重,躺都没法躺。 她防备的看着萧予白:“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来人!来人啊!” 萧予白随手抄起桌上的果子砸在她脸上,冷声道:“别嚷嚷!我又不会现在就杀了你,喊什么?” 萧予月捂着脸,崩溃的看着萧予白,这女人竟然能说出“我又不会现在就杀了你”这样的话。 她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 萧予白落座,淡淡的开口:“是你告诉江恒,至铖生病的事情,对吗?” 萧予月捂着脸突然笑出来:“他这么快就去找你了?是我又怎么样?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四弟生了怪病,需要木血藤才能治好,巧的是桑窟手里刚好有木血藤。 恒哥哥对你关怀备至,所以在桑窟下狱之前就已经让桑窟将木血藤交出来了,否则你以为殿下为什么那么保着桑窟?” 萧予白盯着萧予月苍白的脸。 “萧予月,你心里在盘算什么呢?江恒若是用木血藤威胁我,我似乎别无选择,只能嫁给他,换我弟弟平安,你想让我嫁给他做王妃吗?” “哈哈哈哈哈……” 萧予月忍不住笑出声:“以前不想,现在……不一定啊!我看你不想嫁给恒哥哥的决心很坚定,若是逼你嫁给他,你一定很痛苦?只要你痛苦,我就高兴。” 萧予白一点都不惊讶,只无奈的咂咂嘴。 “我猜也是如此,你也想不出什么更高明的法子来。” 萧予月收住笑容,眼神中满是怨毒。 “萧予白,你把我害到这个田地,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有本事你就嫁,嫁进瑞王府,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一辈子都别想过上好日子! 若是你不嫁,那就更好了,我就亲眼看着你送你的亲弟弟下葬!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从皇室手中拿到木血藤,萧至铖就等死!” 她躺在床榻上,像个寂寞到崩溃的孤魂野鬼。 “萧予白,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好过,我得不到江恒的心,红菱也别想得到,你不想嫁进来,我偏要你嫁。 既然我过的不如意,那大家就都不要好过了,都来陪我!哈哈哈哈哈哈!” 萧予白看着萧予月这副模样,冷笑一声,语气不屑轻蔑。 “少拿这副装疯卖傻的样子糊弄我,就算你是精神病我也照样杀你,笑个毛线。”? 第一百一十七章 殿下想要我 萧予白起身往外走,萧予月急忙开口。 “你就这么走了?你就不想知道我对碎心草的解药知道多少?万一我知道余下的药材在哪里呢?还有恒哥哥接下来打算做什么?难道你不想救萧至铖了吗?” 萧予白上前,步步靠近萧予月的床榻。 萧予月被她眼中的冷意吓得有些慌乱,想要往后躲,奈何身上的伤让她动弹不得。 “你……你干什么?萧予白,这里可是瑞王府!” 萧予白一把攥住萧予月的手腕,挑眉:“我想知道的那些事,你会告诉我吗?” 萧予月压着心底的慌乱:“我……不一定啊,或许我哪日高兴,真的会告诉你呢?” 萧予白眉心一跳,眼神落在萧予月的手腕上,眸中的笑意一闪而逝。 她勾了勾唇:“可我现在不想知道,我就喜欢看你被关在这里没人搭理的样子,你揣着你的秘密,反正你想说的时候,也没有人想听。” 说完,萧予白走出了房间。 她一走出院子,便看到红菱正站在不远处的凉亭朝这边张望。 “紫莲,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是,小姐。” 萧予白走进凉亭,红菱赶忙上前,慌乱的解释:“大小姐,刚刚奴婢只是气不过萧予月之前的耀武扬威,所以才去……” “啪!” 萧予白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红菱立刻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大小姐,是奴婢刚才一时图嘴上痛快,险些对萧予月说出为您办事的秘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胡言乱语看了。” 萧予白冷声道:“还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不算糊涂,红菱,当日我选你做我在瑞王府的眼睛,是因为你是个聪明人,可只有聪明不够,还要足够沉得住气。 萧予月如今只以为你是个狐媚勾引瑞王的女人,又一时拿不住你的把柄,才没有太大的动作。 倘若她知道你是我的人,定会拼尽全力不惜自损也要将你赶出王府,你的荣华富贵就到头了,明白吗?” 红菱连连磕头:“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萧予白道:“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别太得意,萧予月被幽闭,你只顾着耀武扬威,却连她什么时候让瑞王拿住把柄威胁我都不知道。 你可知瑞王拿到了桑窟最重要的药材?知道瑞王如今打算威胁我嫁进王府吗?你是希望我嫁进来跟你争宠吗? 若下次还是这样办事,我要你有什么用?不如由着你被噬心蛊吃了也好?” 红菱脸色惨白,额角沁出冷汗。 “奴婢知错了,奴婢一定好好为大小姐办事,请大小姐饶奴婢一次!” 萧予白冷声道:“我有一桩旧事要问你,你想清楚了再答话,当初萧予月帮瑞王在清音寺的禅房算计我时,那晚除了瑞王,萧予月是不是还让你为我安排了别的男人?” 红菱吓得一个哆嗦,顿时身子都颤抖起来。 “大小姐,奴婢当时也是听萧予月的吩咐办事,若是奴婢不听话,她会打死奴婢的,奴婢不是有意的……” 萧予白不耐烦道:“你只告诉我,是否还有别人?” 红菱怯怯的点头:“确实有三个乡野汉子,萧予月说您若是受了殿下恩宠嫁入王府,以后一定会威胁她的地位,所以干脆将您的清白毁了,让你落不了好处。”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当日若不是江玄墨将她救出来,她可真就要被几个男人玷污了。 她又想起那日回到清音寺的禅房搜青玉珏时,还找到了一根破布腰带,一看便知道不是皇室所用。 如今问起红菱,果真如此。 “你想法子把当日那三个乡野汉子找到,先在京城周边安置下来,不要轻举妄动,这段时间安心过你的日子,不要去找萧予月的麻烦。” 红菱的眼中闪过不甘,可却不敢违背萧予白的意思在,只能应下。 “是,奴婢知道了。” 萧予白走出凉亭,带着紫莲往宴席的花园走去。 紫莲安静的跟在萧予白身后,对方才的所见所闻不多问一个字。 萧予白喜欢的也正是这一点,紫莲要稳重许多,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打听的也绝不打听。 萧予白拐弯之后,正好迎面撞上了江恒。 江恒看着月下倾城的萧予白,不禁多欣赏了一番。 “予白,你终于还是来了,看来你是真的很需要那株木血藤。” 萧予白淡淡的看着他:“我需要,殿下就会将木血藤给我吗?” 江恒盯着萧予白澄澈如星辰般的双眸,柔声道:“这要看你的表现了,若是你让本王高兴,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会派人给你摘下来。” “那不知殿下要怎样才能高兴?” 江恒难得看到萧予白如此顺从的模样,心头竟有些莫名的冲动。 “予白,你明知本王对你的心意,倘若你与本王结为夫妻,那本王自然一切都会满足你。” 萧予白浅浅一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殿下想要的,竟是我这个人。” 江恒被这句话勾的魂不守舍,想着等会定要与萧予白喝一杯酒,不知酒意染红美人的脸颊,究竟是何等的绝色。 两人到了席上,众人都悄悄的打量着。 大家都知道萧予月如今被幽闭在自己的院中,没有女子陪江恒赴宴,不曾想萧予白竟是与江恒一起来的。 且江恒看萧予白的眼神…… 此时,谢止礼从人群中走到萧予白身后,轻声道:“玄墨让我转告你,你想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萧予白勾唇一笑:“多谢。” 江恒扬声道:“今日这宴席是本王特意为萧家大小姐所办,也是为萧大小姐压压惊,诸位定要尽兴而归!” 他给了随从一个眼色,随从立刻递上两杯酒。 江恒走到萧予白面前,柔声道:“予白,你当不会拒绝,与本王共饮一杯?” 萧予白浅笑:“殿下盛情,我怎能拒绝?” 她大袖一挥,黄色的丹药在昏暗的夜色中落入江恒的酒杯之中,眨眼间便融化在酒中。 萧予白微微挑眉,轻笑:“殿下,请。” 江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畅快淋漓,今晚,他定要将这女人拿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全天下都会反对 萧予白喝下一杯酒后,便坐在老太君身边老老实实的赏月,听到旁人的诗词,也会捧场的鼓鼓掌。 老太君有些粗糙的手心抚着她的手腕,低声与她聊着天。 “你怎么不去与那些世家千金们在一处?” 萧予白往老太君的身边靠了靠,轻笑道:“我与她们不是一路人,强行凑到一处,也只会扫了人家的兴致。” 老太君心中微叹:“你要知道,这京城的王孙贵胄都是一体,不能独善其身的,你总没个朋友,便没人了解你,人一旦遇到强大又神秘的存在,总是喜欢议论几句,再编排几句的。” 萧予白眯起眼睛,笑的像一只娇憨的猫。 “祖母的学问真多,比起那些千金小姐,我倒是更愿意同祖母待在一起,还能学到不少处世之道。” 老太君被她哄得笑了:“既如此,你可有什么要问的?” 萧予白沉思了一会,轻声道:“若是我想做的事情,天下人都认为是错的,该如何?” 老太君愣了一瞬,随即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想做,天下人如何管得住你的手脚?人生在世,总是难两全的。 既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活着,就要承受天下人对你这番心意的口诛笔伐,若是要顺从天下人的心意,便要余生活在未完成的遗憾之中,总要选一样的。” 萧予白笑笑,又喝了一杯。 “若是此事会殃及祖母呢?祖母还能如此置身事外的规劝教导我吗?” 老太君不禁笑了:“我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倘若殃及我能护你周全,那便将我这把老骨头丢给天下人,也换个太平日子过。” 萧予白看着老太君微胖却又极其优雅的侧脸,她的发髻梳的十分整齐,只戴了一只藏蓝嵌宝石的簪子。 萧予白想,她大约是喝多了,否则怎会因这样一番话而觉得感动? 江恒与一群公子在不远处谈笑,转头看见面颊微醺的萧予白,心头微动。 他叫来随从,低声道:“老太君怎么还不走?想法子把人支走,把萧予白单独留在王府。” “殿下,我们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可老太君即便是起身去更衣,也要带着萧大小姐一起,片刻都不曾分开,实在是没法子啊!” 江恒正苦恼着,小厮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 “殿下,摄政王……摄政王殿下来了!” 江恒急忙放下酒杯,立刻走上前跪下。 “见过皇叔!” 摄政王的眼神略过花园中的众人,在萧予白的身上浅浅停了一瞬。 “我是来替陛下宣口谕的,宣你与萧家嫡女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江恒心中大喜:“是!儿臣遵旨!” 这下可不就能将萧予白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江恒将这里交给了管家,其余人尽可尽兴玩乐,他则打算带着萧予白进宫去。 他走到老太君面前,恭敬道:“老太君,父皇宣我和予白进宫,我派人送您回将军府,等宫里的事情办完了,我再将予白送回去。” 萧予白抬眼对上江玄墨的清冽的眼神,便知道她要求的事情已经办妥。 她轻轻的捏了捏老太君的手,轻声道:“祖母,我去去就回。” 老太君一时有些犹豫,想着该用什么法子搪塞。 萧予白可是清清楚楚的告诉过她,她绝不会嫁给江恒,可现在这么晚了,要萧予白和江恒独自进宫?岂不是…… 江恒道:“老太君就放心,我定会将予白完好无损的送回将军府,眼下父皇有事急招我们进宫,耽搁不得,来人,送老太君回府!” “可是……” “祖母,放心,真的没事。” 江恒迫不及待的带着萧予白出门,跟她坐上了同一驾马车。 江玄墨上前,搀扶着老太君走出瑞王府,亲自将人送上了马车。 他看着老太君担忧的眼神,道:“老太君不必忧心。” 老太君连连叹气:“摄政王殿下身份尊贵,不知我这孙女的处境,我如何能不担心她呢? 眼下五公主仍在病中,想必她进宫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我又在宫外,真是……” 江玄墨又道:“我在宫内,她不会有事。” “殿下又怎会维护一个……”老太君一愣,猛地转头看向江玄墨。 “你……是你……原来如此!” 她知道江玄墨维护了萧予白几次,可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此时再想,一个对所有人都不亲近的人屡次维护萧予白,这已经是反常了! 再加上萧予白方才的问题, 她想做的事情,全天下都会反对…… 不是事,是她想在一起的人,此事着实是惊世骇俗! 江玄墨毫不退缩的与她对视,眸中的冷意收敛了几分。 “老太君与京中多数人都不同,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我或者不是我,全在老太君一念之间。” 老太君不禁感叹,同是皇室之人,可江玄墨身上的气度要比江恒强硬百倍,也尊贵百倍。 若是江玄墨也在皇位继承之列,哪里还有江恒的机会? 思及此,老太君竟觉得,也怪不得萧予白不愿嫁给江恒,若是有松柏立于前,谁还看得上门口的那棵歪脖子树? …… 江玄墨送走了老太君,便回身上了瑞王府的马车。 江恒的马车空间虽然不小,可也是头一次坐了三个人。 萧予白坐在中间对着车门的位置,江恒和江玄墨各自坐在两边,面对着面。 这近距离的接触,江玄墨的气势快要压得江恒喘不过气了,他从小就知道江玄墨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可从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气势实在是骇人。 “皇叔,你也要一起去啊?” 江玄墨淡淡的抬眼:“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江恒道:“我只是以为是我和予白去见父皇,皇叔可知父皇这么急着召我们进宫所为何事?既然是单独召集我们两人,是否与我们的婚事有关?” 江玄墨的眸中划过一丝冷冽的杀意,一闪而逝,却像是一柄利刃横在了江恒的颈间,吓得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早就想退婚了 “皇叔……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江恒吞了吞口水,一时有些不解,他不过是打听一下今晚进宫是什么事罢了,江玄墨何必这么吓人? 萧予白懒懒的看着两人,甚至有些可怜江恒了,简直像是熊孩子见了老师一样,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江玄墨冷声道:“进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不必问我,见了陛下自然就知道了。” “是,侄儿明白了。” 江恒赶紧闭嘴,不再多说一个字。 萧予白勾了勾唇角,抬眼对上江玄墨无奈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你还有心思笑? 萧予白抿住唇,抬手轻轻的搓了搓肚子,表示自己方才在席上没有吃饱。 江玄墨轻轻点头,将这件事记下。 两人这悄无声息的互动,江恒硬是没有看出来,他满脑子都在琢磨这大晚上的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 几人到了御书房前,皇帝身边的李公公走出来,道:“陛下请萧大小姐进去。” 江恒一愣:“只请她一个人?我呢?” 李公公道:“陛下只请萧大小姐进书房觐见,其余人都在门外候着。” 江恒一时更拿不准皇帝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可也不敢在御书房门口放肆,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 萧予白走进书房,看到皇帝坐在红木椅上,脸色尽显疲态,看起来便知已经多日没有睡好了。 “拜见陛下。” 萧予白跪在前面,皇帝也不说话让她起来,就这么看着她。 他不出声,萧予白也不着急,额头贴着手背伏在地上,酒意上来的时候,都快要睡过去了,身子也不由得晃了两下。 皇帝不由得笑了:“萧予白,你的胆子真的很大,竟敢在朕的面前昏昏欲睡?” 萧予白认真道:“时辰不早了,人都需要休息睡觉,臣女只是犯困,可却没有直接躺下睡着,胆子也不算太大。” “起来,坐着说话。” 萧予白起身坐在一旁,看到桌上摆着一叠厚厚的脉案。 皇帝道:“这些是宫中御医为嫣儿诊治之后写下的脉案,写得不少,可没有一个人能让嫣儿醒过来,他们能告诉朕的只有一件事—— 嫣儿的身体每一天都更加虚弱,倘若找不到治疗的办法,不出十天,嫣儿便会香消玉殒。” 萧予白扫了一眼,看得出御医们真是尽力了。 可神火造成的伤害,岂是一般人能治得好的? 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问:“朕听说你在太虚观曾学过医术,在府中也曾医治过丫鬟,再加上你进过五毒谷,又得到了桑窟的东西,你有办法治好嫣儿吗?” 萧予白抬眼看向皇帝,皇帝眼中满是希望,他是真的很疼爱江嫣这个女儿,竭尽全力想要治好她。 “臣女确实略通医道,陛下命臣女为五公主诊治,臣女不敢不从,可五公主昏迷之前见到的人确实是臣女,戚妃便一直咬定是臣女害的五公主昏迷不醒。 倘若五公主醒来后与戚妃娘娘一同指认臣女,臣女百口莫辩,谋害公主是要诛九族的,萧氏一族承担不起这个罪责。” 皇帝咳了两声,道:“此事纯属无稽之谈,你与嫣儿在北苑赏莲那日起了冲突,这事朕也略有耳闻,可也不至于你死我活。 戚妃疼爱嫣儿,一时乱了方寸,你莫要放在心上,朕可以向你保证这一点。” 萧予白看似松了一口气:“陛下,若是臣女治不好五公主是否要再治臣女的罪?倘若治好了,五公主与臣女的矛盾未曾化解,来日臣女又要嫁给瑞王殿下做五公主的嫂嫂,臣女当真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皇帝盯着萧予白看了许久,声音沉下去:“你在跟朕谈条件?” “没错,”萧予白的声音也冷了几分:“谈条件不丢人?臣女从乡野之地来,从小便知付出和回报应当如种田一般对等。 倘若臣女付出心血治好了五公主,不仅没有得到什么回报,反而还要承受五公主日后的刁难,不如让陛下现在说臣女不敬,赏臣女一顿板子赶回家去。” 皇帝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女人了,这沉闷的宫里,最胆子大的便是江嫣。 他叹了口气:“若是能治好嫣儿,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予白笑笑:“第一,臣女需要桑窟手中的神药木血藤,可臣女在桑窟的遗物中没有找到这样东西,不知是否是被别人先一步拿走了。” 皇帝皱眉道:“竟有此事?这件事朕会派人查证,定将木血藤完好无损的交给你,还有吗?” 萧予白抬眼看向皇帝,澄澈的眸中是坚定的光芒。 “第二,臣女已经受够了瑞王殿下多番纳妾,几番羞辱,还有五公主和戚妃娘娘的刁难,臣女消受不起皇室殊荣,请陛下恩准臣女和瑞王殿下退婚。” 皇帝的眼神满是震惊:“你说什么?你要退婚?你可知道你退的瑞王!是大崇的三皇子!” 这天下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跟皇室沾上关系,又有多少女子为了得到瑞王的青睐愿意付出一切。 萧予白自出生便有这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她竟然不想要? 萧予白点头,认真道:“是,倘若臣女治好了五公主,请陛下拟旨昭告天下,是双方自愿退婚,绝非臣女一人的过错,让臣女和萧氏一族不必因为退婚一事蒙羞。” 皇帝盯着萧予白看了许久:“你早就想退婚了?只是碍于萧家颜面才一直忍到今天吗?连朕都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害了嫣儿,以此要挟朕帮你退婚。” 萧予白没有答话,心脏却也紧张的跳动着。 这是一场赌局,她赌皇帝更在意江嫣的命,而不是江恒的婚事。 何况她已经让江恒娶了萧家的一个女儿,就算真要联姻,也说得过去,不必再多一个她了。 再加上江玄墨这几日帮她在皇帝面前不着痕迹的透漏,萧正清已经因为两个女儿都要嫁到瑞王府大发雷霆,甚至为了维护萧予月险些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萧家因为这桩婚约一团乱麻,萧予白若是和萧予月共侍一夫,那更是一团乱麻,皇帝总要考虑到这一点。 漫长的沉默之后,皇帝沉声道:“去,叫摄政王进来。”? 第一百二十章 反正都是死人 萧予白走出御书房,和江玄墨对视一眼,江玄墨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信步走入书房。 江恒仍在门外候着。 他看萧予白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便主动问道:“父皇都跟你说什么了?” 萧予白淡淡道:“殿下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陛下。” 江恒不悦道:“予白,我原本觉得父皇急招我们入宫,一定是要与我们讨论婚事,可若是讨论婚事,父皇不会单独召你说话,既然不是婚事,那究竟是什么事?你如此隐瞒,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萧予白仍是那句话:“陛下既然是单独召我问话,那必定是只能说给我一个人听的,殿下若是想知道,就亲自去问陛下。” “你……” 江恒眼看萧予白油盐不进,心里很是不爽。 他再抬眼看看月亮,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宫里巡逻的侍卫都换了一队,他却还要在这书房外像罚站似的候着,真是烦! …… 江玄墨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皇帝拟好的手谕。 “皇兄是想让我在江恒退婚或不退婚这件事上拿个主意?” 皇帝叹了口气:“这婚事已经定下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过皇室婚约废弃的,更何况是萧家嫡女来跟朕谈条件,这女子着实胆大了一些。 朕想着无论与谁商议此事,都难保他们没有私心,唯有你能说几句公道话,毕竟朝野之事,你向来不大插手,更别说皇室婚嫁,所以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玄墨淡淡道:“这桩婚事本就是萧家主母当初为保女儿,哀求皇嫂做主定下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家主母过世,皇嫂也已薨逝,萧家这女儿已然平安长大,甚至长成了一副连皇兄都不得不赞叹的模样,何必徒留一桩婚事呢? 二则,皇兄想必也对江恒心属萧家三小姐这件事有所耳闻,甚至不顾惜婚约也要先将三小姐纳入王府,亲妹妹做了未来夫婿的侍妾,萧大小姐若是再嫁,又该如何自处? 再者说,民间议论抵不上萧家两个女儿都许给同一个皇子引来的忌惮要大,无论皇兄是不是要江恒继承江山,此举都太过冒险。 既然婚约没有保留的必要,又能换得萧小姐治愈江嫣,这桩生意皇兄算不上吃亏,至多是萧小姐的乡野之气敢于和皇兄谈条件让人心里不痛快罢了,届时皇兄找个由头算是赏赐,让她谢恩便是。” 皇帝不得不承认,江玄墨这番话很有说服力。 他沉声道:“你说的有道理,朕果然没有找错人,既如此,这手谕便先由你保管,待嫣儿苏醒,朕便顺了萧予白的心愿。” 江玄墨接过手谕,淡淡的恭维了一句:“皇兄圣明。” 他走出御书房,扫了江恒一眼,道:“陛下让你进去。” 江恒提起精神,终于轮到他了,急忙走进了御书房。 江玄墨伸手拉住萧予白离开,萧予白心里一惊:“这里是皇宫!你……” “我知道,”他晃了晃手中明黄色的手谕,轻笑着:“这么大的喜事,总要高兴高兴。” 萧予白便知道事情成了:“我以为陛下多少要为难我一些,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多亏了你连日来在陛下面前说的话。” 江玄墨道:“我说的话都是次要的,陛下同意退婚也不是为了你,他一直在衡量江恒是否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这直接决定了将来的太子妃人选。 陛下若是将镇国将军府的两个女儿都许给江恒,这几乎便是昭告天下,江恒就是太子,所以你若真的嫁入瑞王府,用不了多久瑞王就会加封太子,入主东宫。” 萧予白看着江玄墨的侧脸,世人都说江玄墨从不参与朝政,更不理会朝局,但分析起这种事来,江玄墨依然头头是道,可见他从未远离朝政。 “所以,现在陛下是放弃让江恒做太子了?” 江玄墨摇摇头:“也未必,最近江恒接连犯错,似乎已经逐渐失去圣心,可他的母亲宠冠后宫多年,论恩宠陛下也不会立刻冷落江恒。 陛下没有将退婚一事在江恒面前挑明,而是将手谕交给我,便是仍有转机,倘若陛下反悔,只需将手谕从我这里要回去就行了。” 萧予白长叹一口气:“皇帝的心思可真是九曲十八弯,表面上答应了我,说不定在我治好江嫣之后还会反悔,可他是皇帝,即便反悔了,我也不能找他算账。” 江玄墨笑笑:“不是还有后手吗?让江恒彻底失去圣心,这婚事便退定了。” 萧予白想起另一件事,还好她准备了后手,否则退婚一事又要搁置。 “好,这件事明天便能看到成效,眼下我得先去紫湘宫看看江嫣,这位五公主要是再昏迷下去,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她原本就没想让江嫣死,只不过有了琉璃之后,突然察觉此事可以成为她退婚谈判的一个最好的筹码,便将计就计了。 江玄墨将萧予白送到紫湘宫门口,道:“我在宫门外等你,若是戚妃刁难你,便设法将紫湘宫大殿内的那个柳叶烛台打碎,自会有人通知我。” 萧予白挑眉:“如今紫湘宫也有摄政王殿下的眼线了?” 江玄墨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宠溺道:“你常出入的地方,我都会逐渐将势力渗透进去,以防你再遇到什么不测。” 萧予白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意,快步走进了紫湘宫。 江玄墨转身走去,背后的黑影一闪而逝,在浓重的夜色中几乎看不清痕迹。 黑影躲在角落,缓缓松了口气,却听背后传来冷冽的声音。 “这么喜欢看我牵着女子的手,我都牵给你看了这么久了,你却还没将消息传递回去,岂不可惜了?” 黑影吓得一个哆嗦,转头对上了江玄墨幽深的双眸。 “你……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你敢动我,别怪我……” 话还未说完,江玄墨便一手钳住了他的脖颈,缓缓收紧,眸中杀气四溢。 “谁的人都不要紧,反正都是死人,说不出话就成了。” “咔嚓——” 骨裂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黑影的脑袋一歪,嘴角流出鲜血,随后像个破布一样被丢在了墙根。 江玄墨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手,缓步走出了宫门。?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把这个女人废了 风随看到江玄墨擦着手走出来,脸色一变。 “王爷,难不成是在宫里遇到了……” 江玄墨将手帕丢到风随怀里,冷声道:“这是我第一次提醒你,也是最后一次,无论皇位的主人是谁,这皇宫的主人都只能是我。 倘若再有这种不知死活的虫子跟在我身后,你这位置就该换人了。” 风随立刻跪地:“属下知错,劳王爷亲自动手,属下这就去查究竟是谁的人!” 江玄墨上了马车,冷冷开口:“不必了,将尸体还给戚妃,她娘家有个弟弟,也就是江恒的亲舅舅,在浔州沾了人命,让人把事情告到陛下面前就成了。” “是!” 帘子落下,马车内的人似乎仍在思考,又道:“我记得,紫湘宫前几日打死了一个宫女?” “确有此事,王爷的意思是……” “把尸体送给陛下,让他看看他怀里温柔贤淑的女人都干了些什么,省的陛下没事做。” 风随呛了一口,自家主子三言两语几句话,便能将宫里搅得一团乱。 这宫中的人啊,却不知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弄风云,真是傻得可怜。 …… 萧予白走进江嫣的寝殿,看着床榻上的五公主,脸色惨白中泛着几分蜡黄色,脸颊凹陷的像一具皮包骨,半边的头发都烧没了,露出黑焦色的头皮。 戚妃跟在她身后,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她。 “你真有办法给嫣儿治病?” 萧予白淡淡道:“是陛下让我来的,戚妃娘娘若是信不过,要不再去陛下那里求一道旨?我也不是非得给五公主治病。” 戚妃咬咬牙:“将军府难道从来不教女儿规矩吗?你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无礼?!” 萧予白检查了江嫣的头皮,道:“戚妃娘娘也见过我那三妹妹,不是挺有规矩的吗?我纯粹是乡野之地长大的,跟将军府没什么关系。” 戚妃久居深宫,从没见过如此伶牙俐齿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还想做她的儿媳妇,将来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要是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给江恒出的主意是最好的,利用萧予白给江嫣治好了病,等将军府帮助江恒登上皇位,快点把这个女人废了,看她还拿什么耀武扬威! 想到这里,戚妃已经联想到了以后如何收拾萧予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她宫里的刑罚多的是,便也没那么生气了。 “嫣儿的身体如何?可有办法医治?” 萧予白暗中用空间扫描之后,心里大致已经有了结论。 “烧伤并不严重,只是在火中的时间太久,体内凝结了大量的烟雾火气,再加上惊惧恐慌,所以一直没有苏醒,可以治。” 戚妃一听这话,顿时大喜:“你确定吗?宫里那么多御医都治不好,你真的有办法?那你先写个药方给本宫,本宫让其他御医也看看。” 萧予白道:“娘娘不必心急,既然御医治不好,我写的药方他们也看不懂,更何况,这也没什么药方,我明日会来送一粒丹药,其余的药我都会煎好了送过来,不必假手于人。” 戚妃只能作罢。 萧予白走出紫湘宫,远远的看见江玄墨的马车,风随站在车旁守着。 “萧大小姐,请上车。” 他扶着萧予白上了马车,往将军府赶去。 江玄墨问:“如何?” 萧予白道:“能治,只是头发不大好长出来了,估计江嫣醒来会很生气,说不定又要来找我的麻烦。” 空间里传来琉璃的声音:“那就再烧她一次!那个狂妄的丫头,下次把她的脸都烧掉!” 萧予白无奈道:“琉璃,一次已经把她吓成这样了,若是两次,怕是要吓死了。” 江玄墨微微挑眉:“你是在……跟那团火说话?他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你的意识中?丹田中?” 萧予白想了想,说:“你可以理解为我随身携带的另一个箱子,这箱子的面积可大可小,但是没有重量,在里面放多少东西别人都搜不出来,只有我的意识可以探进去。” 萧予白摊开手心,掌心微微泛着红光。 “这是那‘箱子’附着在我身上的标记,就像是一个控制机关,只要我不死,这东西就会一直跟着我。” “原来如此,确实是未曾听闻过的奇事。” 江玄墨的眸色微闪,很快便隐藏住了,就连萧予白都没看出来。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萧予白终于回到家中。 紫莲忙迎上来:“小姐,你没事?突然就被宣进宫里,奴婢都要吓死了,老太君也担忧了许久,刚刚才睡着。” 萧予白道:“祖母既然睡了,我就不去打扰了,明日你早些去跟祖母说一声我没事,只是陛下想让我看看五公主的病情而已,别叫她老人家操心。” “是,奴婢明白,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怎么还要翻弄那些药材?” 萧予白道:“我配一些药材,明日一早煎好了送到宫里去给五公主服用,马上就睡了,你不用伺候,早点去休息。” “是。” 萧予白又突然想起来问道:“青荷呢?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紫莲垂下头,低声道:“青荷身子不舒服,所以早早就休息了,奴婢这就叫她起来。” 萧予白也没有放在心上,摇摇头:“不必了,想必是之前受的伤没有好利索,让她多休息,没那么多规矩。” “是,多谢小姐。” 萧予白将药材找齐,从空间里取出神木鼎,琉璃躺在里头懒懒的翻身。 “这么晚了还要炼药,要给我们加工钱?” 萧予白勾唇笑了:“你要什么工钱?今日炼药,明日找一只羊来你帮我烤了?可你又吃不到,老老实实的干活!” 琉璃哼哼着:“我帮你烤的羊毛都不剩一根!” 话音刚落,灼热的烈火与清冽的真气一前一后将药材团团包裹住。 隔着萧予白的真气,火焰炙烤着其中的药材,萧予白眼看着药材缓缓融化,成液体状滴落,却没有落入火中化成气体。 那液体像是被包裹在透明的玻璃球里,滴落后在“玻璃球”的底部缓缓晃动,发出“呲呲”的灼烧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办个喜事冲一冲 琉璃的声音懒懒的响起:“一般人炼丹,就算是基础的丹药,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是炼不好的,火候、功力都会影响丹药的效果,更别说是这种进阶的丹药,臭丫头,你可捡到了大便宜!” 萧予白问:“你是如何知道一般人炼丹的情况?难不成你生来就是帮你主人炼丹的?” 琉璃哼哼着:“不可能,我肯定还有别的用处,我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说话间,那液体逐渐凝结成一颗红色的丹药,从神木鼎中缓缓落入萧予白的手中。 “这才是桑窟的清心丹,若是没有神木鼎,八百个御医也治不好江嫣。” 萧予白将清心丹收好,道:“辛苦你啦,早点休息,明日还有大事要做。” 琉璃拖着神木鼎,“咻”的一声钻入空间之中,在鼎中翻了个身,立刻便睡过去了。 …… 翌日。 青荷来为萧予白梳洗,紫莲将早饭一一布好,说起今天早上的情况。 “小姐,我已经去福寿堂跟老太君禀报过了,老太君说小姐没事就好,这几日也不必过去请安,只先将陛下吩咐的事情做好,不要落人话柄。” “好,我知道了,”萧予白走到桌前用饭,又道:“这几天我既不去请安,你们便替我去多采买一些祖母爱吃的点心送到福寿堂,也可以叮嘱至铖,实在闲来无事,去祖母那里走动走动。”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吃过早饭后,萧予白便要进宫。 紫莲叮嘱青荷:“早上小姐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你这几天身子不好,便留在府里操持这些事情,我先陪着小姐进宫,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 青荷低声道:“你去你的便是,用不着哄我。” 紫莲又叫她:“青荷,我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青荷点点头:“听见了,我这就去买点心。” 紫莲陪着萧予白上了马车,总觉得这几日青荷怪怪的,说话做事也是心不在焉,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告诉小姐。 小姐平日里对她们已经十分宽厚,若是再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扰小姐,恐怕平白让小姐操心。 马车到了宫门口,紫莲陪着萧予白一直走到紫湘宫,不禁道:“这每个宫殿离宫门都这样远,恐怕宫里的人都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样?” 萧予白笑笑:“宫里的人觉得这样好得很,你却不喜欢?” 紫莲摇摇头:“奴婢喜欢和小姐待在一起,小姐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主仆两人到了紫湘宫门口,宫女立刻带两人往里走去。 大殿之上,江恒坐在一旁,正与戚妃一起喝茶说话。 “你父皇昨晚召你入宫,只是让你处理几个奏章?” 江恒点点头:“是啊,说是桑窟那事在京城引起不少议论,让我想法子尽快平息,并没有说别的。” 戚妃皱眉道:“若只是这件事,单召你一个人入宫就行了,叫那个萧予白来做什么?” 江恒放下茶杯,有些不悦。 “父皇见过萧予白,又见了皇叔,他们三个好像才是一家人似的,与我说的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商议,却独独不告诉我。” “陛下和他们二人究竟能商议什么事?孤男寡女的,难不成是……” 戚妃又想起江嫣之前曾经跟她说过,江玄墨和萧予白暗中有苟且之事。 她心里总是存了个疑影,再加上上次萧予白和桑窟在紫湘宫对峙,江玄墨对萧予白那不露痕迹的偏袒,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她特意找人跟踪调查,只是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 江恒的眼中闪过惊讶:“孤男寡女?母妃难道是觉得予白和皇叔……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萧予白虽然容貌出众,可到底也是从太虚观那乡野之地来的女子,配我都已经是高攀了,皇叔如高山之雪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瞧得上她?” 戚妃无语的看了江恒一眼。 这儿子总是冒冒失失的,真不知该如何教他。 “娘娘,殿下,萧大小姐来了。” 萧予白走进大殿,行了个礼,道:“药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为五公主用药?” 戚妃立刻点头道:“快,现在就去嫣儿的寝殿!” 几人去了寝殿,萧予白坐在江嫣的床榻前为她诊脉,细细的观察者江嫣的脸色。 江恒站在一旁,看着萧予白这认真的模样,侧脸精致小巧,紧抿的唇呈淡粉色,让人总想着其中的味道。 再看她的身姿,坐着时脊背挺直,比那些柔弱无骨的女子要强韧许多,青丝如瀑般铺在青白色的衣裙上,如夏日里的一阵山风,清爽又干净。 确实是人间绝色。 即便是乡野之地长大的女子,也仍旧是绝色。 “恒儿?恒儿?”戚妃使劲的戳了江恒一下:“本宫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江恒这才回过神:“啊?儿臣昨晚帮父皇批奏章休息的太晚了,今日有些疲惫,母妃方才说什么?” 戚妃咬了咬牙,什么休息太晚?分明就是盯着萧予白的脸走神了。 堂堂皇子,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神魂颠倒?这像什么样子啊?! 萧予白淡淡道:“戚妃娘娘方才说,我要为五公主施针,请殿下回避。” “哦哦,”江恒急忙点头:“好,我出去等着,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母妃再差人出来叫我。” 江恒走出去后,萧予白将江嫣从床上扶起来,紫莲帮忙脱下了江嫣的衣服。 主仆俩对视一眼,不愧是公主啊,这皮肤细的让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摸一把。 紫莲心里倒是傲娇,自家小姐的皮肤也和这公主不相上下,小姐就是最好的! 两人正忙碌着,戚妃突然道:“萧大小姐昨夜入御书房,和陛下商议了何事?” 萧予白还没答话,戚妃道:“萧小姐若是不方便告诉本宫,那本宫便亲自去问陛下,陛下对本宫一向是宠爱有加,本宫所求,陛下无有不应的。 本宫想着嫣儿的病若是好起来了,紫湘宫也该办个喜事冲一冲,萧小姐觉得本月大婚是否太仓促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光天化日杀人 萧予白正慢条斯理的在江嫣的背上施针,听到戚妃的话,手上微微一顿。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戚妃娘娘一向是不喜欢我的,更瞧不上我来做瑞王殿下的王妃,娘娘又怎么会突然想要为我们办婚事呢? 我瞧着娘娘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不如直说便是,何必多番试探?” 戚妃呷了一口茶,嘲讽一笑。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瞧不上你的,可婚约在这里,能有什么办法?等你嫁过来,我便好好纠一纠你身上这乡野之地养出来的习惯。 嫁给恒儿后,断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任意妄为,恒儿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要想着后宅争宠,恒儿宠你便是你的福气,恒儿冷落你,也定是你惹郎君不快。 日后你若是能为恒儿生下一男半女,也是你母亲在天上保佑你的福气,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萧予白笑了笑:“明白了,嫁给瑞王殿下,便如家中豢养的犬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要不停的生孩子,生到殿下和娘娘满意为止,是吗?” 戚妃不悦道:“你说的这是什么阴阳怪气的话?你瞧瞧你现在的做派,哪里比得上京中的大家闺秀?便是本宫教训你几句,你都不能老老实实的听着,还指望你能做恒儿的贤内助,真是笑话!” 萧予白冷声道:“娘娘是不是忘了,如今是我在救五公主?” “你什么意思?” 戚妃看向萧予白,只见萧予白手中的银针正落在江嫣脖颈上。 那青色的血管在银针下轻微的跳动,像是待宰的羔羊。 萧予白冷笑:“这一针下去,五公主在药力作用下会血枯而亡,娘娘想看看吗?” 戚妃大怒:“你敢!萧予白,你敢动我的嫣儿,我要你的命!” 萧予白嘲讽一笑:“戚妃娘娘,如果没有我,五公主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将死之人,我救她,是因为陛下开口,与你和瑞王殿下都没什么相干。 除此之外,我究竟是乡野长大还是京中长大,那是我的事情,我一日姓萧,便一日是将军府嫡女,你要我为你的女儿冲喜?你就不怕我的命数把她直接冲进黄泉?” “你!” 戚妃被萧予白这番话怼的脸色一阵青白,十分难看。 她也是贵女出身,入宫为妃后一向是圣宠不衰,何曾被人这样针对过? 而且萧予白这丫头着实伶牙俐齿,她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萧予白拔下最后一根银针,道:“施针完毕,五公主很快就能醒来,戚妃娘娘可要好好想想,是否真的要我的婚事来冲喜。” 紫莲扶着萧予白走到一旁坐下,端了茶给她:“小姐休息一会。” 萧予白这杯茶还没喝完,床榻上便传来江嫣微弱的声音:“母妃……” 戚妃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急忙冲到床榻前,看到睁开眼睛的江嫣,喜极而泣。 “嫣儿!你终于醒了,你真是要吓死母妃了!” 江嫣勉勉强强坐起来,和戚妃执手相看泪眼,一转头瞧见萧予白,顿时不悦。 “母妃,她为什么在这里?就是她害我的,为什么她还能进我的寝殿?我不要见她!你快让父皇将她关起来啊!” 紫莲愤愤的嘀咕:“要不是小姐,她现在还躺在床上醒不来呢,可一醒来就找小姐的麻烦,真是没良心!” 萧予白拉了拉紫莲,轻笑道:“不用搭理她,早就知道救了她是这样的结果。” 戚妃道:“嫣儿不哭,等你好起来,母妃自然会为你做主。” 等她确定了江嫣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绝对不会放过萧予白这个以下犯上的死丫头! 此时,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进来,大喊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戚妃怒道:“嚷什么?吓着五公主怎么办?有什么大事非要现在与本宫说?” “娘娘,京中有人认领从殿下别苑搜出来的那些无名尸体,今天一早便联名状告殿下草菅人命,现在折子已经递到陛下案前了!” “你说什么?!”戚妃的身子晃了晃:“那不就是几具没人要的尸体吗?而且那是桑窟弄来的,关恒儿什么事?” 宫女道:“京中遍传是殿下将桑窟请来的,现在大理寺丞和刑部都已经去面见陛下了,殿下也被带到陛下面前了。” 戚妃的脸色顿时苍白,这可不是小事啊! 她急忙起身道:“快!本宫要见陛下,先告诉陛下嫣儿醒来的事情。” 话音刚落,又一个太监跑进来跪在地上:“娘娘,浔州急报,您娘家弟弟草菅人命,已经被当地衙门查办,案子已经送进宫了。” 戚妃大喊道:“胡说八道!浔州出事,为何本宫不知道?什么衙门敢查办我娘家的事情?” 这件事还没理清楚,一个宫女又跑进来,低声道:“娘娘,您使唤的那个……死了,尸体就在紫湘宫外,许多路过的人都瞧见了。” 戚妃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是派人去跟踪监视江玄墨是否真的和萧予白有私情的,可还没得到消息,人竟然就死了? 戚妃不禁转头看向萧予白:“是你……” 一定是有私情的!否则江玄墨为何要杀人灭口? 萧予白微微一笑,道:“娘娘宫里的事可真多啊,三桩命案,恐怕草菅人命四个字都要在陛下的案前写烂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娘娘先处理这些事,五公主好不容易醒来,可别再将瑞王殿下折进去。” 说完,萧予白起身走出了紫湘宫。 紫莲急忙跟上,低声道:“小姐,这都是您的手段吗?小姐好厉害啊!”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冷意。 “我至多也是帮京中的百姓认清楚乱葬岗的那几具尸体罢了,即便手段再厉害,我的手也伸不到浔州,还有紫湘宫门口这个尸体又是谁?这些事可与我不沾边。” 紫莲吓了一跳:“不是小姐的意思?那是谁做的?这……光天化日之下便杀人了!” 萧予白的脑中闪过江玄墨的身影,她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江玄墨。 她不是可惜这些人命,她只是突然意识到,江玄墨的势力庞大到可怕,一夜之间便能让浔州变天。 她所认识的江玄墨,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他真的……只是想帮她退婚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身孕了 萧予白正思索着这件事,风随便走了过来。 “见过萧大小姐。” 他双手捧上一个狭长的木盒:“萧小姐,这是摄政王殿下让我转交给您的,说前日里给您送的药材都有些残次,这些稍作弥补。” 萧予白打开盒子,看到其中那熟悉的药材,泛着血红色的光泽。 木血藤。 瑞王刚一出事,江玄墨便将木血藤送到了她的手中,速度之快,实在令人瞠目。 萧予白收下了药材,问:“宫里的情况如何?” 风随恭敬道:“此次瑞王殿下处事不当,让百姓联名上书陛下,再加上浔州的人命和戚妃娘娘宫里的人命,宫里宫外都在议论,伤了皇室脸面,罚是一定会罚的。 现在大理寺和刑部都在宫内议事,瑞王殿下多番磕头认错,戚妃娘娘已经跪在御书房外脱簪待罪,只看陛下如何处置了。” 萧予白又问:“那你们家王爷呢?” 风随顿了顿,道:“王爷叫属下转告萧小姐,此事定能成功,请小姐安心回府等消息便是。” 萧予白点头:“知道了。” 她带着紫莲回到将军府,府中人人都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 她叫来青荷,问:“有什么喜事吗?” 青荷道:“今天一早红菱姐姐回来了,说她到底算是从将军府出去的,如今得了瑞王殿下的宠爱,便送些东西回来与姐妹们同享。” 青荷手里正把玩着一串精致的手链,上面的宝石在太阳下闪闪发光,青荷喜欢的不得了。 萧予白拧着眉,红菱突然跑回将军府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就是看着萧予月现在落魄了,所以急着出来走动? 紫莲问道:“小姐怎么了?红菱或许只是想家了回来看看,应该没什么大碍?” 萧予白摇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 红菱是她在瑞王府的眼睛,倘若这双眼睛不受她的控制,那不如戳瞎了。 萧予白转身便去了瑞王府。 小厮说要进去通报一声,如萧予白所料,出来迎接的人是红菱。 如今瑞王在宫里受罚,萧予月被幽闭,王府里几乎是红菱一个人的天下。 红菱将萧予白引进自己的院子,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大小姐,奴婢想着大小姐是要过来的,所以特意准备了上好的茶,请大小姐尝尝。” 萧予白开门见山:“直说,你跑到将军府去送了几大箱子的东西给那些丫头婆子们,是做了什么打算?” 红菱喜笑颜开:“奴婢哪里有什么打算,只是想与姐妹们一起乐一乐罢了。” 萧予白冷声道:“红菱,如今需要我亲自到瑞王府来看你,却还问不出一星半点的东西来,若是如此,我留你何用?” 红菱却不似从前那样畏惧,她柔弱的跪在地上,对着萧予白拜了又拜。 “大小姐,奴婢实在是有事相求,已经将府中的人都打点好了,只求大小姐能赏奴婢一个恩典。” “究竟是什么事?” 红菱咬着唇,楚楚可怜,低声道:“奴婢……有身孕了。” 萧予白的眉心一跳:“你想让我解了你体内的噬心蛊,让你安心将这孩子生下来?” 红菱忙不迭的点头:“大小姐英明,正是如此,奴婢好不容易怀了瑞王殿下的孩子,这一胎对奴婢至关重要,若是平安生下来,从今往后便能母凭子贵。 到时无论大小姐想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会被萧予月碍着手脚,定会给大小姐办的妥妥当当的,只求大小姐成全奴婢!” 红菱嘴里说着委屈求全的话,可眼中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再仔细看,那喜悦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得意。 “若是没了噬心蛊,如何保证你往后还能为我办事?” 红菱笑着说:“奴婢感念大小姐的恩德,若不是大小姐帮忙,奴婢这辈子也不可能过上今天的日子,奴婢时时刻刻都记得,绝不会背叛大小姐的。” 萧予白淡淡道:“那便是空口无凭了,我这人一向不听什么口头的保证。” 红菱拧着眉:“大小姐,奴婢为您办事也不是一两天了,大小姐为何不能信奴婢一次?况且奴婢次次见到大小姐都是恭敬无比,从不敢以王府侍妾的身份自居,如此低三下四,难道还不能让大小姐满意吗?” 萧予白冷笑:“这才是真心话?红菱,你从来就不甘心在我面前永远是个奴婢,低三下四在你看来是委屈,如今这一胎已然让你看见了更远处的富贵,便是连我都不大放在眼里了。” “大小姐说的什么话?” 萧予白道:“倘若心里真的恭敬,就不会公然跑到将军府去,拿着几箱子的礼物讨好我院子里的人,这便是叫众人都知道,我和你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人。 即便我不给你解了噬心蛊的毒,往后你这一胎若是有半点差池,想必你也有办法赖在我的身上,红菱,你兜兜转转竟然敢回头算计我,好大的胆子啊!” 红菱抬眼对上萧予白眼中的杀气,吓得身子一软。 “不是,不是这样的,奴婢只是想保住孩子罢了,并没有想过算计大小姐。” 萧予白冷声道:“是吗?那你告诉我,你带着东西跑到将军府去讨好沧澜苑的人做什么?说啊!” “奴婢……奴婢是……” 红菱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个理由,额头冒出了细汗。 她一直觉得萧予白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却不知这千金小姐发起怒来竟然如此可怖,像是要当场杀了她! 她能如何?她只不过是想为自己和孩子做个保证罢了,难道这也有错吗? 她狠了狠心,起身道:“既然大小姐非要这么说,那奴婢……” 红菱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捂着肚子,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眼中却是明显的慌乱和无措。 “痛……好痛……” 红菱的贴身丫鬟柳柳急忙扶着她:“娘子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肚子痛呢?我去请郎中!” 柳柳还没站起来,鲜血便顺着红菱的双腿淌下来,瞬间染红了红菱的衣裙!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就让她死 “血!娘子流血了!” 柳柳大声尖叫着,萧予白眸色一冷,紫莲立刻上前给了柳柳一巴掌。 “闭上嘴!是想把整个王府的人都引过来看热闹吗?” 柳柳吓得躲在一旁不敢说话,怯怯的看着这凶神恶煞的主仆两人。 红菱疼的脸色惨白,一种莫名的下坠感从腹部传来,她惊恐又无助的看着萧予白。 “大小姐,大小姐救我……” 萧予白蹲下身为她诊脉,眉心越皱越紧。 屋子里正一团乱的时候,萧予月身边的铃铃跑进来,尖叫一声:“哎呦!菱娘子这是怎么了?来人呐!快来人呐!” 她这样一嚷,便将王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引过来了。 萧予白的心中一沉,果然是个早就设好了的局。 人群中传来江恒怒气冲冲的声音:“又出了什么事?在这府里大呼小叫的!本王还能不能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红菱眼泪汪汪的看着江恒:“殿下,我们的孩子……” 江恒看到坐在血泊里的红菱,又看向萧予白。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萧予白根本没有搭理江恒,对柳柳说道:“扶你家娘子去榻上,准备热水,紫莲,你去小厨房帮她煎药。” “是。” 红菱躺在床榻上,伸手紧紧攥着床幔。 她无助的看着萧予白:“大小姐要为奴婢煎什么药?是救这孩子的药吗?大小姐是能救我们母子的,是不是?” 萧予白的声音淡淡的:“保宫药,如此强效的滑胎药,这么大的出血量,你很清楚孩子不可能保得住,我能做的就是让你滑胎滑的干净,不影响你的性命。” 红菱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挣扎着坐起来要去拉扯萧予白。 “你胡说!你们胡说!我的孩子明明好好的,郎中说很健康的,怎么可能保不住?!你想害我!” 丫鬟心疼的劝说着:“娘子,你先不要乱动了,小心身子。” 红菱尖叫着:“放开我!放开我!殿下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萧予白按住红菱,压低了声音,沉声开口。 “红菱,你又没疯,别在我面前做出这副失心疯的模样若是你现在旁人以为是我害你滑胎了,我会立刻杀了你,一了百了。 若是你还有一点脑子,就老老实实的躺着,养好了身子,想明白究竟是怎么滑胎,至少还有个报仇的机会。” 红菱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江恒看着衣裙染血的红菱,一时不敢上前,只能站在一旁质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予白还没说话,铃铃便低声道:“回殿下的话,我家萧娘子听说萧大小姐来了,本以为是来探望她的,所以特意让奴婢过来请。 没想到萧大小姐直接来了菱娘子的房里,奴婢一进来就看见菱娘子浑身是血,抓着萧大小姐的手让她把孩子还给自己。” 紫莲立刻嚷道:“你个小贱人胡说什么?我大小姐也是你能议论的?” 铃铃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奴婢不敢议论,只是殿下问话,奴婢不敢不答,菱娘子有了身孕,整个王府没人知道,萧大小姐却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如今菱娘子滑胎,也只有萧大小姐在身旁,奴婢瞧着菱娘子身边的柳柳还挨了巴掌,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起了冲突。” 江恒顿时大怒:“萧予白,你好狠的心啊!你……” 萧予白冷声道:“瑞王殿下没有脑子也该有眼睛?你看不懂吗?现在是我在保她的命。” 江恒怒忍着怒火,看向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红菱。 “菱儿,你告诉本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躺在床榻上哭的肝肠寸断。 她在心里痛骂这个王府,骂萧予月,甚至骂了萧予白。 即便她知道滑胎与萧予白无关,可她还是受不了萧予白这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样子。 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啊!萧予白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 可她对上萧予白警告的眼神,却不敢再发一点脾气。 她只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求得江恒的怜悯。 “殿下不要听铃铃胡说,妾身滑胎与萧大小姐无关,柳柳年纪小,遇事就慌乱,若不是萧大小姐恰好在这里,妾身恐怕连命都没了。” 江恒狐疑的问:“真的是这样吗?” 红菱点点头:“确实如此,倒是铃铃来的奇怪,好端端的不陪着萧娘子禁闭,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大呼小叫,吓得妾身心慌。” 说完,红菱便捂着胸口,眼睛紧闭着,再配上这苍白的脸色,叫人好不心疼。 铃铃急忙道:“回殿下,是……是我家娘子身体不舒服,又不敢叨扰殿下,才叫奴婢出来请郎中的。” 江恒一听萧予月身体不适,急忙道:“菱儿你好好休息,本王先去看看月儿。”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喊了萧予白。 “你亲妹妹身体不适,你不去看看吗?还在这里做什么?” 萧予白冷声道:“确实应该看看,殿下先去,我随后就到。” 江恒走后,红菱惨白着脸,怒骂道:“萧予月这个贱人!一定是她!是她害我的孩子!” 萧予白淡淡道:“即便是萧予月害你,如今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何况铃铃召集王府的人当众撞破你滑胎,你连用滑胎一事栽在萧予月身上的时间都没有了。 若是再往她那里放些什么滑胎的药材,以后搜出来,她也可以辩解是被人陷害,以瑞王对她的宠爱,此事行不通。” 红菱哭着喊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我的孩子就这么白白没了吗?!我不甘心!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萧予白道:“先养好身子再说,此时说再多,下不了床都是空话。” 红菱确实筋疲力尽,躺在床上不多时便昏睡过去了。 柳柳进进出出的伺候着红菱,给她擦洗干净。 紫莲将药碗端进来:“小姐,药熬好了。” 萧予白示意她将药交给柳柳,道:“伺候着你家娘子好好休息,等她能好好跟我说话的时候再差人来找我。” 柳柳红着眼睛抽泣着:“萧小姐要为我家娘子做主啊!我家娘子惨遭变故,可一时又没有证据,若是萧大小姐也不能为我家娘子做主,娘子有轻生的念头可怎么办?” 萧予白淡淡道:“若是要我做主,她得亲自来求我,倘若她如此不想活下去……那就让她死,死了就不用来告诉我了,我有很多事要做,没空烧纸。” 丫鬟呆呆的看着萧予白的背影,这真是……京城里那些柔弱的千金小姐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是我的孩子 萧予白走进萧予月的院子,一副萧条模样。 房间里,萧予月一身素衣,脸色苍白脆弱,像是风吹一下都能吹倒似的,房间里连一朵新鲜的花都没有,看着十分可怜。 江恒担忧道:“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萧予月摇摇头:“殿下不必忧心,月儿没事,只是担心恒哥哥你的安危,不知道今日宫中情况如何?陛下可有迁怒于你?” 提起这件事,江恒就更气了。 “今日本王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在书房议事的时候,却……” “却什么?” “却笑了出来!本王都说了不是有意的,可就是忍不住,那些老滑头抓着本王这件事,说我目睹百姓认领亲人尸体,却没有丝毫怜悯悔过之心,父皇当即训斥了我,险些拿砚台砸我!” 萧予白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之前将那枚欢天喜地丹下在了江恒的酒里,只是试一下,并不知道药效和发作时间。 她本以为没什么效果,可听到江恒这番话,竟是今日当着陛下的面发作了? 她一想到皇帝愤怒的训斥时,江恒却在哈哈大笑,这场面皇帝不得气吐血? 江恒听到萧予白的笑声,怒气冲冲道:“你竟然还笑的出来?要不是你和桑窟斗来斗去,闹出桑窟那几具尸体的事情,也不会有今日这桩麻烦事! 那些刁民也是胡闹,已经死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就突然跑出来认亲了?何况尸体是桑窟偷的,关本王什么事?本王笑了又怎么样?” 萧予白憋着笑意:“殿下如此委屈,怎么不跟陛下明言?好让陛下知道你的冤屈。” 江恒气冲冲道:“本王当然说了!可父皇正在气头上,我又笑个不停,父皇只能让我回来等着,现在宫里那几个老滑头定是在跟父皇商议如何惩罚我呢!” 萧予白心里有些惊讶。 江恒还真敢为自己伸冤诉苦啊? 这件事可是激起民愤了,皇帝就算再宠爱他也不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更何况,还有戚妃娘家的人命和紫湘宫的人命,这么多事撞在一起,总会有个说法。 萧予月眼泪汪汪道:“都是月儿的错,要不是月儿请来了桑窟,也不会连累恒哥哥,要是能让恒哥哥摆脱这件事,月儿现在恨不得死了!” 萧予白倚在一边,笑着说:“那你请郎中做什么?若是真的不想活了,悄无声息的在这院子里病死不就得了?” 江恒也听得出这是萧予月装可怜的话。 如今他身上背着这么大的案子,正烦闷不已,萧予月若是真的病了也就罢了,若是装可怜来博取他的宠爱,那真是不懂事。 “月儿,你到底有没有生病?现在本王忙得焦头烂额,菱儿那边又刚没了孩子,王府里一团糟,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本王添乱。” 萧予月咬着唇,委屈的低下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 “恒哥哥,月儿也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萧予月抬眼,怯怯的看了萧予白一眼,柔声道:“我有身孕了,正是因为身子不爽利,才想叫郎中过来看看,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不好。” 江恒震惊了一会,惊喜道:“真的?你有孩子了?” 萧予月点头:“月儿不敢胡说,确实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算日子正是月儿嫁入王府的那段时间。” “太好了!太好了!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喜事啊!菱儿那边没了孩子,可你这里却又有喜,本王一定要将这件事禀告父皇,父皇知道有了皇孙,一定会消气的!” 萧予月娇羞一笑,又看向萧予白。 “姐姐不会生妹妹的气?姐姐还没嫁进王府,妹妹却早早就有了身孕,恐怕会抢了恒哥哥膝下长子的位置。” 萧予白勾了勾唇:“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江恒不悦的训斥:“你一个姑娘家说的什么话?月儿有喜是大事,这孩子来的这么及时,将来定能成大器!” 萧予白道:“确实是大事,三妹妹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前几日却在紫湘宫挨了三十大棍,这孩子还稳稳的待在肚子里,真是奇迹。” 萧予月脸色一变,急忙跪地认错。 “恒哥哥,其实是我爹爹担心我的身体,买通了行刑的人,又给我吃了何御医的药,这才挨过去。 可这几日还是有些不适,今早还出了血,我害怕的不得了,才不得已惊动了恒哥哥。” 江恒急忙问:“那现在如何了?孩子可有什么大碍?” 萧予月委屈的哭着:“现在好多了,月儿日夜祈祷,只要能把我和恒哥哥的孩子平安生下来,月儿死也值了。” “不许胡说!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着!等你生下孩子,本王就去奏请父皇,将你封为侧妃,决不能再让你受委屈。” 萧予月的眼中划过得逞的笑意。 这个孩子来的确实是时候,当初皇帝让她做侍妾的时候也亲口答应过,只要她生下孩子,就会升她的位份,到时候看红菱那个贱婢还敢跟她提平起平坐四个字。 “姐姐,等你嫁进瑞王府,给恒哥哥生下一男半女,我们的孩子也可以一起作伴了。” 她嘲讽的看着萧予白,江恒的手里握着木血藤,萧予白不想嫁也得嫁。 可等萧予白嫁进来,八成她已经生下了瑞王的长子,谁还能撼动她的地位? 提起萧予白嫁入王府一事,江恒有些不悦。 “予白,本王同你说过,只要我们一成亲,本王就会把木血藤给你,可你竟敢欺骗父皇,治好嫣儿需要木血藤,逼着本王交出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萧予月脸色一变:“什么?恒哥哥,你把木血藤给姐姐了?” 萧予白笑笑:“是啊,今天刚收到,保存的很好,多谢了。” 江恒语重心长道:“予白,你做了如此多的错事,本王却从未责怪你一丝一毫,若你还是不肯相信本王的真心,本王也没有办法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本王也不想再拖下去了,今日本王进宫时已向父皇请求,这个月挑个日子与你成婚。” 萧予白冷笑一声:“陛下可答应了?” 江恒拧着眉,想起今日请求这件事时,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寻常,似乎还在犹豫。 他和萧予白的婚约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成婚是迟早的事情,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江恒咳了一声,道:“当然!父皇已经准了,你不要再多生事端,回家安心待嫁。”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尖锐高扬的声音:“圣旨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被退婚了 江恒的眉心一跳,心中莫名有些不详的预感。 这个时候突然宣旨,八成是皇帝已经和几位大臣商议好如何处罚他了。 处罚不要紧,他将婚事一办,再将萧予月有孕的事情上奏,过不了几天,皇帝的气自然就消了。 想到这里,江恒信心满满的走出去接旨。 “瑞王江恒,礼仪疏漏,懈怠不工,行为不检,今日起褫夺“瑞”字封号,罚鞭笞三十,望尔诚心悔过,钦此!” 江恒心中大叫不好,“瑞”字可是祥瑞象征,也是他最受宠爱的证明,现在他竟连这个字都被剥夺了! 而且鞭笞三十,他堂堂皇子怎么受得了? 李公公劝道:“三殿下,接旨,戚妃娘娘跪在宫中脱簪待罪,求了又求,陛下才将五十下改为三十下,殿下可别辜负了娘娘一番苦心。” 江恒痛心道:“李公公,我母妃怎么样了?” 李公公道:“殿下,戚妃娘娘已被降为嫔位。” 江恒沉沉的叹气,不禁想到他们母子曾经是何等风光,如今却因为一个桑窟落到如此地步。 不仅仅是桑窟,还有萧予白! 母妃说得对,他一定要将萧予白娶回来,等他利用完这个女人,再一脚将她踢开! 江恒道:“请李公公转告父皇,儿臣要立刻与萧予白成婚!” 李公公的脸色僵了一下,看着跪在一旁的萧予白,道:“奴才这里还有一道圣旨,本是要去将军府传给萧大小姐的,既然萧大小姐在这里,那便一并宣读了。” 江恒脸色一喜,他就知道,父皇一定会下旨让萧予白嫁给他的! 他急忙跪好,等着赐婚的圣旨。 “萧家嫡女性资敏慧,柔嘉淑顺,风姿雅悦,妙手回春,今特封为嘉和县主! 另,朕特感皇三子行为不检,品性疏漏,决议收回赐婚成命,尔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萧予白的心脏砰砰直跳,躬身道:“臣女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公公将圣旨放在萧予白的手中,恭敬道:“嘉和县主,此事萧将军已经知晓,您回去之后定要替陛下好生安抚萧将军,此事乃陛下私心,请萧将军不必自责。” “多谢李公公指点,臣女明白。” 萧予白说话时,顺手将随身带着 李公公这才离开瑞王府。 江恒跪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萧予月上前扶起他:“恒哥哥,先起来。” 江恒呆呆的看着萧予白,眼神落在她手里的圣旨上:“圣旨上说什么?” 萧予白笑笑:“殿下没听清吗?要我再给你念一遍吗?圣旨上说,你我退婚是因为你的品性问题,并非是我的过错,从今往后,你娶你的,我嫁我的,各不相干。” “不可能!”江恒怒道:“怎么可能呢?你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整个京城的都知道的事情!我朝从来没有过皇子婚约被废的事情,父皇怎么可能下这种旨意!” 萧予白轻蔑一笑:“我纠正你一件事,不是婚约被废,按照圣旨所说,这是你的过错,所以是你被退婚了。 啧,皇子被女子退婚,这也是大崇开国以来头一遭?殿下真是好福气。” “你!”江恒脸色铁青,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皇帝因为桑窟的事情处罚他也就罢了,可竟然夺了他的封号,还让他被退婚? 天下哪有一个皇子做成他这样的?他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萧予月恼怒道:“姐姐,你说够了吗?恒哥哥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对他这么无情无义,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萧予白上前,扬手给了萧予月一巴掌! “圣旨还说,我受封嘉和县主,按规制是有品级的,你见到本县主要先下跪行礼,叩拜之后才能开口。 你方才质问本县主就是以下犯上,这个巴掌是教你规矩,再有一次,便再赏你三十棍,到时候肚子里的孩子挺不住,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姐姐,你……”萧予月捂着脸,只能将一腔怨恨都咽下去。 往日里她和萧予白吵闹也就罢了,虽然有嫡庶之分,可到底都是一个爹生的女儿。 可现在不同了,萧予白竟成了县主,她一下子低了好大一截! 萧予白嘲讽一笑:“怎么?独享瑞王殿下的宠爱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是绝对不会嫁过来的,你可以慢慢享受。 啧,说错了,已经不是瑞王殿下了,只能是三殿下,殿下保重,若是再有什么错处,不知道陛下还有什么可罚的呢~” 说完,萧予白握着圣旨,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王府。 紫莲跟在后面,激动道:“小姐好厉害啊!小姐以后就是县主了,这可是京城贵女中的头一份荣宠,从今往后,看谁还敢对小姐不敬!” 萧予白笑着说:“你看起来比我还高兴。” 紫莲眉开眼笑的:“奴婢当然高兴了!小姐既受封了县主,又摆脱了这讨厌的婚约,小姐以后不仅尊贵,还是自由之身,恐怕求亲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萧予白哭丧着脸:“我才刚甩掉一门亲事,你别再提求亲的事情了啊!” “是是是,奴婢不提了,小姐,这么大的喜事要不要庆祝一下?奴婢想着四少爷在府里也闷坏了,前几日还受了将军的训斥,不如带四少爷一起出去散散心?” 萧予白点点头:“好主意,走,回家收拾东西,我们去野餐!” 紫莲急忙追上:“小姐你慢点!哎,小姐,什么叫野餐啊!” “就是风餐露宿!” “啊?风餐露宿也是庆祝吗?” 萧予白看着紫莲苦着脸的模样,笑的合不拢嘴。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可爱?真是她来到大崇以后见过的最可爱的姑娘了。 萧予白刚走进将军府的大门,萧予灵就急忙跑过来。 “大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娘让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告诉你爹爹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要对你动家法呢!” 萧予白的笑容消失,眸中划过冷意。 “他期待了这么久的联姻没有了,他自然是要生气的,可我也不是软柿子,动家法?这个家有什么法可言?”?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族谱除名,赶出家门 萧予灵担忧的拉着萧予白的手:“大姐姐,爹爹正在气头上,恐怕连祖母都劝不住他,那一顿家法非得打的皮开肉绽不可,大姐姐还是避一避,暂且不要去跟爹爹硬碰硬了。” 萧予白安抚的拍了拍萧予灵的手,浅笑着说:“爹爹是一家之主,倘若他想处罚我,即便我今日避开了,明日也是要回家的,若是不将这件事说明白,我是逃不了这顿家法的。” 萧予灵都快急哭了,萧予白是帮过她们母女的恩人,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萧予白受苦? “我去找祖母!今日决不能让大姐姐挨了家法!” 萧予灵往福寿堂跑去,萧予白便径直走向前厅。 此时,前厅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有萧正清一个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马鞭,脸色铁青,脚下还有砸碎了的茶杯和花瓶。 他看到萧予白,厉声道:“你还敢回来?” 萧予白淡淡道:“没记错的话,我是姓萧的,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是要回来的,回来后便听说爹爹找我,所以立刻就过来了。” 萧正清呵斥道:“跪下!今日就跪在萧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将事情一并解决了!若是我不狠狠的责罚你,都对不起萧家先祖!” 萧予白的脸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女儿想知道,这一跪所为何事?单单是为了我与三皇子退婚的事情吗?” 萧正清道:“你心中既然有数,也不用为父多说,和皇子退婚是多大的事情?你竟敢擅自做主,我这个做父亲的竟是在宫里接旨的时候才知道此事。萧妤·· 我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以至于你任性妄为到这个地步!” 萧予白轻笑一声:“纵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无视?以至于父亲并不了解我心中所想,更不知道我所筹谋的事情,今日事情已成定局,父亲才后知后觉事情超出了您的掌控,所以气急败坏。” “放肆!”萧正清呵斥道:“你真是目无尊卑,身为女儿,婚姻大事不听父母之命,忤逆不孝,大逆不道,你简直和你娘一样让人生厌!” 萧予白眸色一凛,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她抬眼看向萧正清,道:“父亲既然非要将这事情摊开来,那我们就仔细说说,父母之命?这桩婚事是我娘为我定下的,与父亲有什么相干? 我娘去世多年,家里除了她的一块牌位什么都没有留下,即便是是年节忌日,父亲也从未给她做过法事,父亲既然不在意她,又何必在意这桩婚事?” 她冷声道:“不如父亲今日就把话说清楚,我娘究竟做了什么,让您如此厌恶她?甚至是完全无视了她?” 萧正清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却不肯开口多说一个字。 萧予白道:“父亲既然不愿提起往事,那我就去问祖母,我娘在将军府也生活了几年,不至于没有一个人知道过去的事情?” 萧正清怒道:“你给我站住!你的事情还没说完呢!跪下向祖宗磕头谢罪!” 萧予白冷声道:“谢什么罪?我敬你是父亲,所以才多番忍让,可您也不能总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江恒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非要我嫁给他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仕途?你心中有数! 何况萧予月已经嫁过去了,姐妹共侍一夫有几人的下场是好的,你非要将我的一生都在葬送才满意吗?” 萧正清更生气了,他是一家之主,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忤逆过? “萧予白,我是你爹!我说什么你就应该做什么,身为女子,为了父兄的仕途前程做出贡献和牺牲,这都是你的荣幸! 今日不论你说什么,这个错你都得认,否则这家里还有什么规矩?不如让你来做这个大将军,你来做一家之主!跪下!” 萧正清上前,一把按住萧予白的肩膀。 “我倒要看看,难不成你还要对亲爹动手吗?今日你若不跪,我便上奏陛下,这女儿我萧家无福消受,即日起自族谱除名,赶出家门,谁家爱要你,你就去谁家!” 萧予白心中失望又愤怒,还未开口,门外便传来萧至铖的声音的声音。 “爹!你不能这么对姐姐,她和三殿下的婚事本来就是两人都不情愿的,而且三姐姐已经嫁过去了,你既然有一个女儿在那里,为什么非要逼着姐姐也嫁过去呢? 姐姐这么多年都在太虚观长大,您本来就没有给过她什么,就当是补偿她,别再逼她了!” 萧正清猛地甩了一下鞭子,挥掉了桌上的茶杯。 “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你要给她求情是?你们姐弟情深是?那就一起跪!若是不服,便一起滚出萧家!” 萧予白厉声道:“至铖身体不好,父亲明明知道的,何必如此苛责于他?” 萧正清冷漠开口:“倘若赶出家门,便不是我萧正清的儿子,身体好不好,与我何干?” 萧予白失望的看着萧正清。 她原以为萧正清只是被柳扶婵和萧予月环绕身边多年,受了蒙蔽才会对后宅的事情不大在意。 可除去了柳扶婵,赶走了萧予月,萧正清对她和萧至铖仍然是冷漠厌恶,好像他们俩从出生就是不受欢迎的。 难不成她退婚之日,便是离开萧家之时吗? 此时,门外传来萧予灵的声音:“爹爹!倘若女儿为大姐姐求情,爹爹难道要将女儿一起赶出去吗?” 萧予灵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萧至铖身边。 “爹爹,女儿从未忤逆过您,可今日女儿求您,不要责罚大姐姐。” 萧正清震惊的看着萧予灵:“你……你怎么能跟他们一样不听话?” 赵姨娘快步走进来,萧正清不悦道:“你是怎么教灵儿的?她平日里是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 赵姨娘深吸了一口气,拎着裙摆跪在了地上。 “将军恕罪,妾身与灵儿的想法并无二致,求将军饶了大姑娘,倘若能得将军宽恕,妾身愿意后半生吃斋念佛,不踏出将军府半步。” “你……连你也被她收买了?” 萧正清怒道:“好!好!你们一起威胁我,是觉得我不敢将你们都赶出去吗?!” 老太君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我呢?你要连我这个老婆子一起赶出去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卖女儿换前程 老太君由刘妈妈扶着走进来,站在众人之后,眼神锐利。 “若是今日我也不顺着你的意思,同他们一样为予白求情,是否也要老身给你跪下,你也连我这个老婆子一并赶出去?” 萧正清眼神震颤,顿时惶恐不安。 “母亲言重了,我对母亲的孝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将母亲赶出家门?” 他一见到老太君,便不由得将气势压低了一些。 “母亲,予白私自与三殿下退婚,如此忤逆不孝的做派,难道儿子连罚都不能罚吗?母亲未免偏袒太过了。” 老太君的眼神落在萧予白身上,看了许久,似乎在犹豫什么。 良久,她终于开口:“不是私自,她退婚一事,是我同意的。” “什么?!” 萧正清瞪大了眼睛,就连萧予白都抬头看向老太君。 她虽然跟老太君说过她不愿意嫁给江恒,可从未跟老太君说过她要设计退婚的事情。 老太君与她对视,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我同意的,我早就知道她的心思,我想着她自小没有家人陪伴,倘若婚姻还不能顺意,往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艰难。” 萧正清顿时着急起来:“母亲糊涂啊!三皇子可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她嫁过去就是王妃,如何会日子艰难? 何况儿子在朝中已经偏向了三皇子,如今她不嫁了,那儿子在朝堂上该如何自处?” 老太君冷声道:“你如何自处是你的事情,堂堂一品武将,难不成要靠着出卖女儿来换前程?那些没有女儿的人家,难道都不做官吗?” 老太君这番话训斥的萧正清脸上有些挂不住,气氛都尴尬起来。 老太君道:“旁的话我就不说了,可你心里究竟疼爱的是哪个女儿,你自己明镜似的,人各有好恶,我也不怪你。 既如此,往后孩子们的婚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以后要与哪家王公贵族议亲,一概由我出面,省的你操心。” “母亲出面?可母亲是从来不管这些孩子们的事情的。” 老太君道:“我从前不管,是因为予白没有回家,至铖和予灵年纪也小,柳氏生的儿女也用不着我管。 如今他们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你也没有正妻能为儿女做主,那便由我来操心,也省的外人议论。” “可是……” “可是什么?”老太君不悦道:“这都是我的亲孙子、亲孙女,难道我会害他们?” 萧正清立刻缩回去:“不是,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母亲操劳过度,身体会吃不消。” 老太君冷声道:“没有人给我下毒,我自然不会吃不消!” 这话说的萧正清更是老脸通红,不敢再反驳一个字。 老太君道:“今日之事,你应该欣慰,他们兄弟姐妹之间一团和睦,能为自家人争相出头维护,这是家族兴旺的表现,若是将家里人都散尽了,难不成你往后只守着柳氏的儿女过日子吗? 你自己也要想想,为何家里的孩子如此和气,偏偏与柳氏的儿女合不来?若总是找旁人的错处,自己永远都改正不了!” 萧正清点头哈腰的应着:“是,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 老太君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萧正清也不敢忤逆,只能让众人都起来,各自回去。 众人走出去,萧予灵和萧至铖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萧予灵激动道:“祖母今日真是厉害,如果不是祖母出面,恐怕我们真的要被赶出去了!” 萧至铖攥着拳头:“赶出去又如何?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绝不会坐视不理。” 萧予灵也急忙点头:“没错,若是将我赶出去能换来大姐姐安然无恙,我也愿意!” 赵姨娘理了理萧予灵的鬓角,笑着开口:“予白没事就好,我们来时都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如今这个结果真是皆大欢喜。” 萧予白看着几人松了一口气后,眉开眼笑的模样,心中动容。 从一开始,她只当萧至铖是原主的弟弟,她为报恩情才会对萧至铖多番维护。 至于赵姨娘和萧予灵,都只是她对付柳扶婵和萧予月的棋子,她还用了噬心蛊确保这母女两人不会背叛她。 她从未对这将军府中的人付出过任何真心,更没奢望过这些人会不顾一切来维护她。 在她眼中,一切都是交易。 可今天,在她被刁难的时候,在众人明知道可能会与她一同受罚甚至被赶出家门的时候,竟不顾一切的站出来维护她。 萧予白心中那道坚固的墙轰然倒塌,刹那间,她真的成了这个将军府的萧予白。 她真的是萧家的大小姐,是萧至铖和萧予灵的亲姐姐,这府中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有了关联。 “大小姐,老太君让您去福寿堂说话。” “知道了,我这就来。” 萧予白与赵姨娘几人打过招呼之后,独自去了福寿堂。 老太君坐在屋里,静静的看着她:“你爹管不了你,若是我让你跪,你是否也要与我讲个道理?” 萧予白没有说话,拎着裙摆,安安静静的跪在了老太君面前。 老太君的眼神有些触动:“你可知,这一跪所为何事?” 萧予白抿唇,良久,道:“因为那个人,是摄政王。” 老太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可下一秒,却布满了心疼。 “你不认命、不服输,但你可知,摄政王绝不是我们家能攀上的?不,摄政王是整个大崇王朝的女子都不敢肖想攀附的男人!” “我知道。” “你可知,摄政王权势滔天的背后是看不透的危机?倘若你与他纠缠在一起,即便是豁出我这条命,也保不了你在摄政王府的安危?” “我知道。” 老太君厉声道:“你什么都知道!我本以为你回府后的多番表现已经足够稳重,可你却独独在这件事上做成这样的局面! 如今仍有转圜的余地,你立刻与摄政王殿下断了联系,从此治再也不许有任何往来!” 萧予白抿唇,声音坚定:“不,请祖母责罚,此事孙女无法答应祖母。” 她跪在地上:“祖母,我回府后做的所有事情都有筹谋算计,唯有这件事,我知道是冒险,可仍愿意冒这个险。”? 第一百三十章 良心让狗吃了 老太君猛地扬手,萧予白闭上眼睛,等待着老太君的巴掌。 空气都安静下来,她猛地被人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予白,祖母答应过你,让你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可关系到摄政王的事情,祖母无能为力。 倘若有朝一日,此事殃及祖母,甚至祸及全家,祖母能做的唯有今日告诉你,至少祖母是不怪你的。” 萧予白心中震撼不已,眼泪也随之而落。 终于,她跪在地上,诚心诚意的磕了个头,沉声道:“多谢祖母。” ……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萧至铖和萧予灵两人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眼巴巴的等着。 “大姐姐!祖母没有责罚你?” 萧予白摇摇头:“没有,只是教我一些事情而已,祖母还说,往后你们俩的婚事都由祖母做主,若是真的有了心仪之人,要早些说出来,免得祖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给你们议亲。” 萧予灵脸上一阵娇羞:“大姐姐,什么议亲不议亲的,我和四哥哥都没想过这些事呢!” 萧至铖道:“紫莲不是说姐姐要带我们出去……风餐露宿吗?我们走?” 萧予白笑着说:“紫莲把我要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啊?收拾好了就出发。” 紫莲的声音从小厨房传来:“好了好了!小姐,我已经让青荷去门口套车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萧予白是要带着他们一起去野餐的,所以让小厨房准备了不少食材,再加上沧澜苑平日里的一些点心酒水,一并拿着装车出发。 她选的是五毒谷外的山,上次带兵在这里安营扎寨时,便觉得风景甚好。 萧予灵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好奇的往外面张望着:“好漂亮的景色啊,四哥哥快看,那边有一片花丛呢!没见过这样的花。” 萧至铖也凑过去看:“京城里养的多是些贵重的品种,这郊外的应该都是一些野花野草,你自然是没见过的。” 萧予灵开心的笑着:“可这些凑在一起也很漂亮啊,要是娘亲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萧予白坐在一旁,道:“那回来的时候就停在这里,让你采一些带回去给赵姨娘,哄她高兴。” “真的吗?谢谢大姐姐!” 后面紧跟着的马车里装的是他们带的物件,紫莲青荷都坐在这里头。 紫莲看着前面马车里,萧予灵探出头来,不禁笑着说:“五小姐真是可爱,怪不得我们小姐这么喜欢她。” 青荷道:“紫莲,你糊涂了?小姐哪里是喜欢五小姐?你忘了当时小姐可是给五小姐吃了毒药才愿意帮她们的。” 紫莲想了想,道:“可我觉得小姐做的也没错啊,小姐当初回到将军府,五小姐和赵姨娘从来没有与小姐走动过,突然提出要与小姐合作扳倒柳氏,小姐自然是不相信的。 何况小姐给五小姐吃的药,只要按时服用解药就不会有大碍,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小姐也是为了自保。” 青荷撇撇嘴,道:“我看小姐根本就没有真心实意的喜欢过谁,即便是对我们俩,小姐也是不信的,我瞧着小姐总是关紧了房门,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 紫莲的眼中闪过不悦:“青荷,你说的是什么话?小姐是主子,我们是奴婢,主子信任奴婢是我们的福气,主子若是不信,那定是我们两人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 我们俩比起别家别院的下人,已经过的十分体面风光,连礼节都不必多给小姐行一个,小姐对我们如同对待五小姐这样的亲姐妹一般,你却说出这种话,真是良心让狗吃了!” 青荷一看紫莲发怒,立刻转了话茬。 “我都是最近养伤憋闷的,一时胡言乱语起来,小姐对我的好我自然是记得的,以后再不敢胡说了,好姐姐,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紫莲掀开帘子挪到外头,和驾车的阿贵并排坐在了一起,不再搭理青荷。 阿贵笑着打趣:“紫莲姐姐和青荷姐姐拌嘴了?这可是少见啊!” 紫莲不悦道:“驾你的车!” 青荷独自坐在马车里,眼中满是不甘。 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紫莲被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蒙蔽了双眼罢了。 众人到了山上,一下马车,萧予灵便开心的像是脱了缰的小野马。 她在山上肆意奔跑,高兴的大喊:“这里好漂亮啊!四哥哥,你快过来,我们去那边看看啊!” 萧至铖抬头看着萧予白,眼神带着几分询问。 萧予白竟有些心疼,道:“至铖,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可我说过,我会治好你的,你只需要和予灵一样,高高兴兴的过日子。” 萧至铖低声道:“姐姐,你放心,你这么尽心竭力的为我寻觅药材,我是不会放弃的。 可是议亲的事情,你还是去跟祖母说一声,我这样的身体,不想平白拖累别人家的好姑娘,我现在只盼着姐姐的生活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萧予白点点头:“我明白,过去找予灵,她很喜欢你这个哥哥呢!趁着这次出来,好好玩一会。” 萧至铖便快步往萧予灵的那边走去,萧予灵手里拿着一根草,一边倒着走一边逗萧至铖高兴,像是个山间的精灵。 萧予白让紫莲和青荷将吃食放在铺开的野餐布上,她则往树林里走去,想看看这山里究竟还有些什么花草。 她刚转过弯,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痛呼。 “哎呦!我的腿啊!” 萧予白揣着警惕走过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哀嚎。 老人看到萧予白,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朝她伸出手。 “小姑娘,快过来扶我一把,我这腿好像是摔坏了!” 萧予白站在原地没有动,只问:“你是何人?” 这老头急着说:“你这姑娘,先扶我起来呀,怎的还要问出名讳?若我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你便懒得扶我不成?” 萧予白懒懒的倚在一棵树旁,道:“很有可能啊,我这人一向是只认利益的。” 且不说尊老爱幼这件事,单单是她被这样的老头坑害就已经两次了,她才没有那么傻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会扒皮吗 老头坐在地上,道:“姑娘,你可不能这样说自己,若是叫旁人听见宣扬出去,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也不必对我这么警惕,我不过是从那个斜坡摔下来,折了腿,仆从又一时没跟上我,这才困在这里。” 萧予白看着老头身后确实有个斜坡,上面也有打滑的痕迹。 老头的衣服和手上都是树林里湿润的泥土,头发上还沾着树叶,确实像是狼狈的滚落下来的。 老头眼看着萧予白一动不动,只能摸索身边的木棍,想要将自己支撑着站起来。 奈何身边都是些细的树杈子,一掰就断,根本没有能用的。 萧予白看着老头忙活了半晌,急的老脸都涨红了,才终于上前,一把将老头拽了起来。 “右腿断了?” 老头点点头:“应该是断了,疼的要命。” 萧予白扫描一番,道:“没断,只是脚踝扭了,找个郎中给你正骨,回家好好休养着,没几日便能走动了。” 她正要松手,老头却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 “你别走啊!我一个老家伙要是走不出这林子,又等不到仆从,那我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他拉着萧予白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来,你坐下,坐下说说话,等我的仆从到了,你再去办你的事情。” 萧予白失笑,这老头倒是有意思。 老头一坐下来便上下的打量她,从头发丝看到鞋面,最后又将眼神挪回到她脸上。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生的如此貌美,家里可曾给你议亲?” 萧予白道:“二十,性格太刁蛮,没法议亲,拖到这个年纪已经没人要了。” 老头顿时不悦:“你胡说?你怎么可能是二十?你去年及笄,今年也就是二八年华,十六岁大好的光景,如何不能议亲?” 萧予白盯着老头:“你怎么知道我去年及笄?你认识我?” 老头眼神一慌,立刻转开了头:“我我我……猜的!我看你的年纪就不大,你竟哄弄我一个老人家,实在是不应该啊!” 萧予白正要问别的,一群仆从突然跑过来大喊:“老爷!您怎么在这里啊!真是急死人了!” 老头赶忙起身:“我的随从们都来了,那我就不跟你说话了,我走了!走了!” 萧予白看着老头的背影,这一身长衫绸缎是名贵的蜀绣做工,头上束发的玉冠更是金贵,再加上那腰间的香包玉佩,无不显示着这个老头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地主老爷。 究竟是什么人? 萧予白想,若是故意来这里跟她搭话的,即便这次没有问出什么,以后也一定会遇见的。 不远处传来萧予灵的声音:“四哥哥,你从那边去啊!跑了跑了!快抓住它!” 萧予白足尖一点,立于树梢上,看着萧予灵和萧至铖,两人正追着一只兔子跑。 那兔子十分灵活,在树林里上蹿下跳,眼看萧至铖扑过去就要将兔子困在怀里,可那兔子却总能躲开。 萧予灵喊着:“四哥哥,就差一点!你肯定可以的!快上!” 萧至铖累的气喘吁吁:“你怎么不上啊?” 萧予灵举着手里的野草:“我上了,我连兔子尾巴都没摸到过,还摔了两跤,我没有四哥哥厉害啊!” 萧至铖欲哭无泪,亲妹妹都这样说了,他总不能说自己也不厉害? 萧予白眼看着那兔子就要跑远了,随手扯下自己的玉佩,如飞镖一般投掷过去。 那玉佩重重的砸在了兔子的头上,兔子顿时被这远处的冲击力打的摔在一旁。 萧至铖趁机扑上去,紧紧地抓住兔子耳朵,将兔子拎起来。 “予灵,抓到了!” 萧予灵抬头看着树梢处的萧予白,崇拜道:“大姐姐好厉害啊!” 萧至铖:“……” 萧予白足尖轻点,落在两人面前,接过萧予灵递来的玉佩,道:“兔子是给予灵抓的吗?” 这丫头率真可爱,想必对这种小动物也很喜欢。 萧予灵急忙点头,高兴道:“是啊是啊!我们现在抓了回去烤兔肉吃!” 萧予白:“……烤兔肉?” “是啊,我早就听说野兔肉很香,可一直没有机会见识到,今日好不容易抓到一只,一定要尝尝,四哥哥,你会扒皮吗?” 萧至铖:“……会。” 两人拎着兔子,一边讨论是要吃麻辣的还是吃椒盐的,一边原路返回。 萧予白跟着回到野餐处,野餐布上已经放了许多吃食。 萧至铖和萧予灵用石头在地上垒了一个坑出来,催促着一旁的阿贵:“兔子扒完皮了没有啊?” 阿贵满手的兔毛,还有没洗的血:“少爷,马上就好了!” 阿贵到底是做过这些事的,很快就处理好了,用棍子将兔子串起来架在上面。 “点火!” 萧至铖和萧予灵费了半天的劲都没能将火点燃,求助的看向阿贵。 “这火怎么总是点不着啊?” 阿贵走过来查看一番,无奈道:“我的两个祖宗啊,你们从树林里捡来的这些枝叶这么潮湿,怎么可能点的着呢?” 一旁的紫莲笑着说:“昨晚刚下了一场小雨,树林里自然是有些潮湿的。” “啊?那岂不是吃不到烤兔肉了?” 萧予白笑了笑,轻声道:“琉璃,潮湿的东西你也点的着?” 琉璃哼哼着:“我点石头都点的着!” 话音刚落,萧予白的指尖略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火星,落在潮湿的枝叶上,瞬间燃起火来。 萧至铖和萧予灵惊喜不已:“着了着了!” 阿贵挠挠头:“真是奇了!” 青荷直勾勾的盯着萧予白的手,她方才似乎是看见那火种是从萧予白的手上飞过去的。 这怎么可能呢? 萧予白一回头,青荷立刻低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紫莲道:“你们听说了吗?二少爷要从雍州回来了。” 萧至铖一边扒拉兔子,一边皱眉道:“二哥去雍州练兵,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回京,怎么如今才半个月看要回来?是爹爹的意思吗?” 阿贵摇摇头:“不是,我听将军书房伺候的人说,是南边起了战事,将军上书奏请陛下,调了二少爷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冷冽。 萧至乾要回来,还是赶着萧予月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回来,恐怕是来为妹妹撑腰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找到转世之人 众人在山上吃饱喝足,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萧予白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心底难得的平静。 这古代的空气就是好,不像她那个地狱一样的末世,所有人都忙着争夺利益。 花草树木少的可怜,能用的土地都拔起摩天大楼,可今天建好的明天就有可能被炸毁,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人命对他们而言,真的不大重要。 萧至铖转头看着萧予白,低声说:“姐姐,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一笑。” 萧予灵也附和道:“是啊,我可听说,现在京城里都在传,姐姐才是京城第一美人,姐姐不笑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漂亮了,若是笑起来,那还不颠倒众生?” 萧予白抓起旁边的草丢过去:“小丫头,打趣起我来了。” 众人打打闹闹到傍晚,才收拾东西回城。 众人路过那片花丛时,萧予灵苦着脸:“大姐姐,那花都被踩死了。” 萧予白看了一眼,像是被马蹄踏过,花丛全都踩得稀烂,与来时见到的生机盎然的景象想比,真是叫人心里有些难过。 “罢了,我让紫莲去问问卖种子的铺子有没有新奇的花,买来给你慢慢养着,先回家。” 众人到了将军府,相继回到自己的院子。 可还没有休息好,萧正清便让人传话,今晚家中众人要一起用晚饭。 萧予白只能换身衣服,去了饭厅。 一进去,便看见了萧至乾,早上才听说他要回京,没想到晚上就到了,想必早就已经在路上了。 萧至铖和萧予灵老老实实的打招呼:“二哥哥好。” 萧至乾冷淡的扫了两人一眼:“四弟和五妹妹也好,许久不见,我从雍州带了些新鲜的物件给你们,图个乐,等会叫人送过去。” “谢二哥哥。” 萧予白坐下来,安静的吃饭。 萧至乾冷冽的眼神从萧予白身上扫过,却又看向萧正清,道:“父亲,我已经让人去请了清音寺的住持为娘做法事,父亲觉得如何?” 萧正清点点头:“好,你一向是最稳重的,这种事你做主就行。” 萧至乾道:“听闻三殿下已经向陛下上书,看在月儿有孕在身的份上,免了她的禁闭,改为抄写佛经,明日便让月儿回家来,一起为娘上一炷香。” 萧正清又道:“好,月儿能回来自然是最好的。” 两人说着话,萧至铖终于没忍住,问:“二哥哥的意思是,柳氏的牌位要挪回到家里来供奉了?” 萧至铖冷声道:“没错,当日我娘遭恶人陷害,还没来得及受审画押,便惨死狱中,本就没有什么坐实的罪名。 如今我练兵归来,陛下的赏赐我一概不要,只求陛下恩准我将娘的牌位挪回家中供奉,陛下都已经答应了,想来家里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萧至铖脸色有些难看。 柳扶婵当初是怎么欺负萧予白的,又是怎么陷害萧予白的,几次三番的作孽,如今人死了,却还要是含冤而死,要挪回家里祠堂。 那岂不是说当初萧予白害了她?萧予白所受的委屈也都白受了! 萧至铖心疼的看着萧予白,想要为她说些什么。 萧至乾却道:“大姐姐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陛下首肯的事情,大姐姐应该不会有意见?” 萧予白终于放下筷子,抬眼看向萧至乾。 萧至乾的眼中含着怒意,甚至藏着恨意,他收到了萧予月的信,在信中得知萧予白是如何欺负了萧予月,心中愤怒不已。 此次回来,他就是要为自己的妹妹和去世的娘亲讨回公道! 他一身军功,就不信治不了萧予白这样一个小小女子! 萧至乾怀揣着一腔怒火,今日萧予白胆敢说一句不敬的话,他定要在父亲面前给萧予白一点颜色看看! 良久,萧予白勾唇,笑了。 “听闻清音寺的住持很是厉害,不仅能超度亡魂,还能让死人魂魄安息转世,劳烦二弟替我问问住持,能不能找到转世之人在哪里,也当是给我行个方便。” 萧至乾一愣:“你说什么?” 她要找柳氏的转世?这不就是说,即便柳氏轮回转世,重新来过,她也不会放过吗? 萧予白的眉目冷淡,唇角却勾着笑意。 “我说,找到转世之人,就这么简单。” 她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萧予白转身离去,萧至铖便立刻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 萧予灵便紧跟着起身:“我也是我也是,二哥哥和爹爹慢用!” 赵姨娘尴尬的道:“近日予灵的胃口不大好,我去看看厨房给她熬得汤怎么样了。” 眨眼之间,饭桌上的人就都走了,只剩下萧正清和萧至乾两人。 萧正清看着这冷清的饭桌,一时有些出神。 难不成真的如老太君说的那样,家里的这些孩子们都和和气气的,却唯独与柳氏生的儿女合不来吗? …… 入夜,萧至乾走进沧澜苑,廊下的灯还亮着,院里传来紫莲的声音。 “小姐,你别吃太多了,小心等会安歇时不舒服!” “知道了!” 萧予白应了一句,声音难得不那么冷淡,反而带着几分娇憨。 萧至乾走进院中,看到萧予白手里端着一盒糕点,正站在鲤鱼池前看着那几尾红鲤。 她身穿白玉色的裙子,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斜插了一支步摇,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而晃动,流苏上的宝石在烛火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 且她周身没有一丝凌厉之气,就如同那些闺秀一样安然自若。 灯下美人,如京城传言的那般,倾国倾城。 难以想象,这样的美人,竟是那般蛇蝎心肠。 萧至乾猛地回过神,为自己刚才心中所想吓了一跳。 他竟然觉得萧予白是个顶级的美人!甚至不想相信萧予白害了他的母亲和妹妹!这简直是昏头了! 萧予白冷淡的声音传来:“你这么喜欢在暗处偷窥,不敢堂堂正正的站出来,行军打仗时不会吓尿了裤子吗?” 萧至乾一抬头,看见方才还在鲤鱼池前走动的萧予白,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 美眸如刀,唇角噙着嘲弄的笑意,如九天神女,嘲笑自不量力的凡夫俗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尊贵也是个死人 萧至乾看着眨眼之间就从鲤鱼池边到他面前的萧予白,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反应过来萧予白所说的话。 偷窥? “自己心中肮脏不堪,才会看别人也是如此,我堂堂七尺男儿,何必偷窥?” 萧予白也不恼,只淡淡一笑:“我已经说过了,你要将柳氏的牌位挪回将军府的祠堂,我没有意见,你还来做什么?” 萧至乾冷声道:“有没有意见你心中有数,竟然能当着父亲的面说出即便我母亲入了轮回转世,你也不让她好过这样的话,你好歹是这府中的嫡女,即便在乡野长大,也至少要懂得孝道礼仪?” “你是来同我谈论孝道礼仪的?这东西我有,只是不多罢了。” 萧至乾道:“我自然不必与你这种人多说,我只不过是来警告你,月儿现在怀了身孕,你最好不要再起什么歪心思,倘若让我发现了你对她不利,即便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杀了你!” 萧予白勾唇,笑了:“只怕你拼上性命,也在我手底下过不了三招,吹牛谁不会啊?” 萧至乾道:“明日你就会知道,我身上这累累军功,远比你动嘴皮子有用的多!” 萧予白看着萧至乾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警惕。 萧至乾比萧予月母女难对付的原因就在于,萧至乾的身上是有军功的,论起功劳来,家中除了萧正清,谁也比不上萧至乾。 只是不知道萧至乾用这军功向陛下要了什么。 琉璃从萧予白的空间里爬出来,趴在萧予白的肩头。 “好狂妄的小子,臭丫头,你自己应付的来吗?倘若不行,本座来帮帮你?” 萧予白笑笑:“你还是在空间里藏好,我若真的应付不来再召唤你,你的本事还是能少用就少用,若是叫有心之人看见了,只怕又是麻烦。” 毕竟琉璃神火是传说中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引来如桑窟那样心术不正之人的垂涎。 …… 翌日。 将军府中众人一早便起来忙碌,大家都知道今日要将柳扶婵的牌位挪回来,萧至乾又请来了清音寺的住持,一道在家中做法事祈福。 丫鬟婆子们在府中忙忙碌碌,将物件都准备齐全,祠堂外也布置妥当。 紫莲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跑回来道:“小姐,二少爷弄的好大的阵仗啊!这都忙了两个时辰了,竟然还没准备好。” 萧予灵抱着一盒点心坐在旁边,说道:“昨日我娘说,依照规矩,柳氏只是妾室,请牌位做法事只能点四盏油灯,挂两面经幡,再由柳氏的儿女上香添油即可。” 紫莲道:“可不止这些呢!我瞧着二少爷足足准备了十盏油灯,六面经幡,还有给清音寺的香油钱一大箱!” 萧予灵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这是正妻的规制了?” 话音刚落,萧至铖从外面跑进来,一脸的怒气冲冲。 “太过分了!这个家简直没有半点规矩!太过分了!” “四哥哥,出什么事了?”萧予灵忙问。 萧至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茶,险些砸了茶杯。 “我带阿贵去祠堂走了一遭才发现,萧至乾哪里是要将柳氏的牌位挪回来,他是要将柳氏在族谱上抬到正妻的位置!” “什么?”萧予灵和紫莲都看向萧予白,萧予白仍坐在一旁翻着医书,面色平静。 萧至铖怒道:“萧至乾说柳氏为将军府生儿育女,又在牢中暴毙,他愿以军功换得柳氏死后的哀荣,连父亲也默许了这件事。 现在虽然柳氏死了,但是在族谱上要将柳氏改为父亲的续弦,而不是妾室,柳氏做了多少孽,她凭什么做正妻?” 萧予白淡淡道:“她不会是正妻,即便陛下允许了,她的牌位都不能和娘的牌位在祠堂里摆在一个位置上。” 萧予灵安抚着萧至铖,道:“四哥哥,你先不要生这么大的气,大姐姐既然说了柳氏不会是正妻,就一定有办法的。” 也难怪萧至铖生气,萧予灵听了这件事都觉得荒唐。 众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萧予月的声音:“姐姐这里这么热闹啊?” 她被丫鬟扶着走进来,小腹并未有明显的隆起,可她仍一手扶着腰身,一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孕在身。 “自打恒哥哥知道我有孕在身,这两日我在王府里吃了睡睡了吃,丫鬟伺候的是周到,可也实在憋闷的厉害。 还好我哥哥回来了,我也能出来走走,今日瞧见姐姐这里这番热闹的景象,真让人羡慕。” 萧至铖瞪了萧予月一眼,现在他看萧予月和萧至乾都一样的不顺眼。 萧予灵躲在萧至铖身后,她从前没少被萧予月欺负,如今见到了还是有些害怕。 萧予白放下医书,道:“三妹妹既然怀有身孕,就应该在屋子里好好待着,将这孩子如同元宝一样仔细的揣好了,若是总拿出来在人前显摆,哪天掉了可怎么办?” 萧予月笑着说:“只要姐姐平心静气的,我这孩子自然平安无事,说起这个,方才四弟和姐姐说什么呢?我听着似乎很生气,是谁惹了四弟不高兴了?” 萧至铖怒道:“你明知故问!” 萧予月掩唇轻笑:“四弟莫不是为了我娘在族谱上抬身份的事情?这件事父亲都允了,四弟心里也清楚,我娘当初确实是蒙冤入狱,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总要给去了的人一些安慰。 这件事就是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尊贵的人即便是去世了,那也是尊贵的身份,有些人用尽心机,还不是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是姐姐?” 萧至铖气的就要大骂:“你别以为你怀了孕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姐姐,我就……” 萧予白笑笑:“至铖,不妨事,三妹妹喜欢讲道理,我们听着便是,反正我这人一向是不大在意什么尊贵不尊贵的。 再尊贵也是个死人,埋在土里,做个牌位,一块刻了字的死木头摆在祠堂,烧上十斤香油又如何?有本事让她活过来找我报仇啊?” 萧予月顿时咬牙切齿:“姐姐,你这是承认了你陷害我娘?”?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牌位被烧了 萧予白还没开口,外面丫鬟便走进来道:“诸位小姐,少爷,祠堂那边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将军请诸位过去。” 萧予白勾了勾唇,起身道:“走,我也去开开眼,一个妾室,死了竟抬上了续弦的位置。” 萧至铖和萧予灵脸色都不大好看,两人赶忙往祠堂走去。 萧予月一把抓住萧予白的手:“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刚才是承认了是你给祖母下毒,陷害我娘吗?” 萧予白嘲讽道:“我承不承认重要吗?她死了就是结局,手下败将而已,还能劳动你们兄妹如此大费周章做法事。 有这功夫不如想想自己,几次三番挑衅我,不知哪天就能与你娘作伴了。” 说完,萧予白转身离开。 铃铃扶着萧予月,关切道:“娘子这娘家的姐姐也太刁蛮了,娘子可千万不要跟她生气,您现在是有身孕的人。” 萧予月攥紧了手帕:“我如何能不气?我娘生前就被她多番欺辱,死后仍然不得安宁,她简直欺人太甚! 我娘现在做了正妻是应该的,等我将来为恒哥哥生下孩子,我以后就会是侧妃,是王妃!等恒哥哥登基,我便是皇后! 到时候我娘岂止是将军府的正妻?即便是追封诰命夫人也是理所应当,我再将萧予白那个短命娘亲的牌位丢到大街上去,我倒要看看,萧予白还能笑的出来吗?” 铃铃立刻道:“娘子说的对,娘子以后定然是比这萧大小姐尊贵许多的,虽说她被封了县主,可没了三殿下这门亲事,哪个王公贵族敢要和三殿下结怨的女人? 我瞧着她最多嫁个芝麻小官家里的儿子,女人嘛,嫁夫随夫,以后见了三王妃,那是要行叩拜大礼的!” 萧予月听到“三王妃”这个称呼,顿时眉开眼笑。 她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肚子,只要这个孩子平安落地,她的后半生就再也不用愁了! …… 祠堂。 萧予白看着这铺张的场面,果然与萧至铖说的并无两样。 经幡高高挂起,油灯点的灯花劈啪作响,柳扶婵的牌位用上好的木头制作,又用朱红色的墨仔细描摹了字迹,由萧至乾捧在手中,十分爱惜。 萧予灵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也太过分了,爹爹怎么能同意这样的事情?” 赵姨娘拽了萧予灵一下,低声道:“别说了,你爹爹已经同意了,柳氏成了续弦,等会我也要跪拜她。” 萧予灵顿时更加不高兴了。 “娘为什么要跪她?柳扶婵给娘下了软荩草之毒,险些将娘的身体拖垮,要不是大姐姐出手相救,娘恐怕连命都没了。 如今我们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竟还要给这下毒之人跪拜上香?从此以后日日供奉,让她早登极乐?凭什么?” 赵姨娘呵斥道:“住口!将军既然把她抬成了正妻,那我身为妾室就只能跪拜,你再如此胡言乱语,只会让将军迁怒众人,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大姐姐。” 萧予灵一听会连累萧予白,立刻噤声。 她虽然年纪小,却懂得是非,更明白感恩。 萧至铖心疼的看向萧予白,从前他误会过萧予白的为人,可当他知道柳扶婵母女曾经将萧予白活埋的时候,他一下子明白了萧予白心中的恨。 萧正清将柳氏抬为正妻,就以为着所有儿女都要称呼柳氏为母亲。 今天这一幕,对谁而言都能容忍,唯独对萧予白来说是巨大的羞辱。 萧正清道:“从今日起,柳氏牌位供奉于祠堂正妻之位,请住持开始。” 住持手持佛珠,敲着木鱼,口中念着繁复的经文。 萧予月眼中含泪,站在萧至乾身边,低声抽泣着:“娘,女儿不孝,今日才将你接回家中,你千万不要怪女儿。” 萧至乾冷冷的扫了一眼萧予白,低声安抚着妹妹:“不怪你,要怪就怪那恶毒之人纠缠不休,可天理昭昭,今日终于还了母亲公道。” 萧至铖怒道:“什么天理?我现在砸了她的牌位!” 萧予白拉住萧至铖,低声道:“别闹,你也知道这世上本无天理,都是事在人为罢了。” 话音刚落,萧予白的指尖腾起一抹不起眼的火苗。 她低声道:“琉璃,动手。” “好嘞!” 一阵风吹来,火苗眨眼之间落在了柳氏的牌位上,瞬间燃烧起来。 萧予月吓得尖叫:“啊!着火了!” 萧至乾也吓了一跳,他明明在怀里抱得好好的,哪里来的火?难不成是中间烧纸钱的火炉中飘出来的吗? “哥哥,快放下!小心烧到你!” 萧予月急着大喊,萧至乾也焦急不已,哪有在法事上将牌位丢在地上的? 他一只手捧着牌位,一只手挥起袖子想要将火盖灭。 琉璃无奈道:“愚蠢,本座的火岂是这么容易能灭掉的?” 果然,那火越烧越大,连萧至乾的袖子一并点燃了。 一阵灼烧感从手腕传来,萧至乾疼的松开了牌位。 牌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萧正清才从住持身边跑过来:“怎么回事?” 萧予月哭着道:“爹爹,起火了,娘的牌位被烧了!” 萧正清看着掉在地上的牌位,顿时不悦:“来人啊!还不叫人灭火!” 萧至乾将袖口撕烂丢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手腕一片烧伤,眨眼间已经起了一片水泡,火辣辣的疼。 “至乾,你的伤如何?” 萧至乾摇摇头:“我没事,爹,先把娘的法事做完。” 萧予灵实在是憋不住了,道:“牌位都烧了,怎么做法事啊?爹爹,要不要问问住持,法事上牌位突然起火,是不是不吉利啊?” 萧正清怒斥道:“胡说八道!你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些话?” 萧至铖冷声道:“爹不问一下怎么知道?说不定是萧家的列祖列宗不肯接纳柳氏,所以才会以火来阻止这场法事。” 萧至乾立刻怒道:“萧至铖,你住口!再污蔑我娘一句,我……” “你要如何?”萧予白冷声道:“至铖不过是猜测而已,就让你如此呵斥,难道这家中还不许至铖说话了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与侯府结亲 萧至乾怒道:“他那是说话吗?他那是污蔑!这是我娘的法事,他凭什么……” “这是将军府!”萧予白道:“至铖是将军府嫡子,他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一个妾室养出来的庶子,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 赵姨娘站出来,柔声道:“将军,孩子们也是担心萧家的气运,既然住持在这里,不如就问一问住持,究竟是什么缘故? 倘若只是意外,那也能放心的将法事做下去,若是真有什么说法,将军也好早做准备。” 赵姨娘一向是温柔婉约的,一席话便让焦头烂额的萧正清冷静不少。 他将住持请出来,恭敬的问:“住持,劳烦您帮忙看看这是什么意思?柳氏的牌位还没拿到祠堂就烧坏了,莫不是什么征兆?” 住持蹲下身子,看着仍在燃烧的牌位,周围是一大片水渍。 他眉心紧皱:“这是已经灭过火了吗?” 萧予灵急忙道:“是啊,方才已经泼了两盆水了都不管用,真叫人心里不安,好像这火似乎不将牌位烧成灰烬不罢休似的。” 萧予月眼珠一转,哭着说:“爹爹,一定是因为当初娘含冤而死,如今仍然不得安宁,所以宁肯将自己的牌位烧成灰烬,也不肯进萧家的祠堂,爹爹,娘好惨啊!” 萧予月跪在地上,哭的声泪俱下,萧正清都不由得动容。 “月儿,你有孕在身,先起来。” 萧予月眼看萧正清动摇了,立刻加了把劲。 “爹爹,娘昨晚还托梦给我,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管她的牌位,更不要因为做法事惹家人不开心,最好不要回家,否则会跟她一样惨死。 爹爹,娘真的是冤死啊!你想想她陪伴你二十多年,从来都是温柔善良的,怎么可能毒害祖母呢?娘真的好可怜啊!” 萧正清不由得想到柳扶婵当时嫁给他的模样。 温柔娴静的女子,貌美如花,举手投足都是柔情,让人爱不释手。 如今竟成了这一块木头做的牌位,却还要被火烧成灰烬,如何让他不动容? 萧正清不禁双眼一红,道:“既如此,我今日亲自送她的牌位进祠堂,我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敬告列祖列宗,她并未做过任何不利于萧家的事情,让她安息!” 萧正清将柳氏的牌位放在水中浸泡,那火终于渐渐熄灭。 萧予月惊喜道:“娘答应了!娘是最听爹爹话的!” 萧正清也十分高兴,他细心的将牌位擦干净,捧着起身,一步步走进祠堂。 萧予月转过头,挑衅的看了萧予白一眼:“姐姐,当初你娘去世的时候,爹可看都不肯看一眼呢!” 萧予白的眸中满是冷意:“是吗?爹愿意看柳氏的牌位,也要有的看才好。” 刹那间,萧正清手中的牌位再度起火! 这一次,火势比方才还要大,萧正清慌乱之中将柳氏的牌位丢了出去,却不小心丢到了香案上。 刹那间,火势笼罩了整个香案,甚至逐渐往上面供奉的祖宗牌位上蔓延。 “啊——” 萧正清吓得跌倒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快来人啊!” 萧予月瞪大了眼睛,转头盯着萧予白。 “你做了什么?” 虽然没有证据,可她就是觉得这火跟萧予白脱不了干系! 萧予白冷声道:“我在帮你查,柳扶婵到底有没有在天之灵,若真有,我好抓住她的魂魄,一并烧成灰烬!” 下人着急的将萧正清拉出祠堂,住持也慌乱不已,他活了这把年纪,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 “将军,恕老衲直言,此前这位继夫人做妾室时,牌位供在外面,将军府并无任何不妥,祖宗也不会阻拦。 可如今将军执意让她做续弦,又将她的牌位接回来,致使祖宗大怒。 实在是这位继夫人的命格阴气太重,作孽太多,若是强行享受香火,定会将萧家百年的气运全部耗尽。” 萧正清吓得脸色苍白。 他答应这件事不过是因为之前萧予白私自退婚,老太君和萧家众人都站在了萧予白那边,他作为一家之主半点颜面都没有了,所以才会同意萧至乾的提议,也算是给自己出出气。 可若真像住持说的这样,出一口气哪里有萧家的百年气运重要? “快快快!将这牌位挪出去!来人啊!灭火啊!” 萧正清急忙喊着,下人们进进出出的灭火,萧予月和萧至乾眼看着说好的事情打了水漂,再看到柳氏的牌位如同垃圾一样被丢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萧予白冷笑一声:“啧,在天之灵不大管用,可见手下败将永远都是手下败将,死了以后也别想占到一点便宜。” “你……” “至铖,既然不做法事了,就请住持离开,别扰了住持清修。” “是,姐姐,我这就去办。” 萧至铖和萧予灵憋着笑,上前拉着住持离开了祠堂。 萧予白走出去,赵姨娘急忙追上个:“大小姐,等一下!” “什么事?” 赵姨娘左右看看,低声道:“昨晚我去书房给将军送点心,无意间听到将军与萧至乾的谈话,说是你的婚事作废了,现下急需一桩婚事稳固将军府的地位。” 萧予白皱眉道:“是要说亲?给我?还是给别人?” 赵姨娘压低了声音,道:“自然不是给大小姐,现在一时半会还没人敢登门向你提亲,可萧至乾的年纪也不小了,他身上又有军功,与普通的庶子不同。 原本就有不少人家想给他说亲,只是之前柳氏心高气傲,看不上普通人家,现在将军发话了,定是要给他找一门好亲事的。” 萧予白问:“赵姨娘可知道,父亲看上了哪家的小姐?” “大小姐可知道文远侯府?” 萧予白的脑中划过白衣翩翩的谢止礼:“谢家?” 赵姨娘点点头:“谢家嫡子谢止礼是京城第一的大才子,他有个妹妹,就是谢家的嫡女谢芷瑶,今年刚到了说亲的年纪。” 萧予白冷声道:“与侯府接亲,父亲的眼光真是高啊!” 赵姨娘道:“我想着这事应当知会你一声,免得将来萧至乾娶了名门贵女,对你和至铖都不利。” 萧予白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消息。” 她心里盘算着,谢家……侯府嫡女可比她这个将军府嫡女尊贵不少,父亲有什么办法能这么有把握去同谢家说亲?? 第一百三十六章 摄政王不近女色 祠堂之事过后,萧予白和萧至铖以及萧予灵,得空便去福寿堂和老太君一起用饭。 今日祖孙几个坐在一起,老太君笑着说:“至铖这几日的脸色好多了,胃口也好,前些日子瞧着总是不大爱吃饭似的。” 萧予灵急忙道:“四哥哥的脸色好,二哥哥的脸色可不太好呢!那一把火烧没了法事,这几天我看见二哥哥连一个笑脸都没有。” 萧至铖愤愤道:“本就不该有的事情,办不成也是正常的。” 老太君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少在你们父亲面前提起,免得他心里不痛快。” 老太君看向安静吃饭的萧予白,道:“过两日宫中有盛宴,你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去买几件衣裳,有什么喜欢的料子钗环多选一些,总这么素净的打扮可不好。” “是,用过早饭之后就出门,祖母放心。” 早饭后,阿贵套了车,众人便一起去了京城有名的铺子。 萧予灵是最喜欢与萧予白一起出门的,比起家中的哥哥们,她倒是觉得萧予白更让她有安全感。 她像个花蝴蝶似的,在各式各样的布料里来回穿梭。 “大姐姐,你瞧这个好不好看?这个很衬你的肤色呢!祖母说要大姐姐穿的鲜艳一些,不要总穿素色。” 萧予白看着萧予灵举起来的麻斜花里胡哨的颜色就眼睛花,她只挑了两匹暗纹的布料,便由着萧予灵在里面玩闹。 此时,萧予灵跑到了里面,隔了两个屏风的内室传来女子兴奋的声音。 “这个颜色怎么样?这会不会太扎眼了?不知道摄政王殿下喜不喜欢这种风格。” “云蕊,你不就是为了吸引摄政王殿下的注意吗?这个颜色一定能让摄政王殿下一眼就注意到你。” “可……摄政王殿下一向是不近女色的,这能行吗?” “天下哪有真正不近女色的男子,摄政王殿下的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他自己无意,陛下也是一定会关心他的婚事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要是让那些狐媚子勾引了他,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你说得对,这京城中能跟我相比的贵女也没几个,说不定我就是那个真命天女呢?” 萧予灵捂着唇轻笑了一下,这世上竟有肖想摄政王殿下的女子,真是大胆! 她转身要走,铺子里的丫头突然走过来道:“小姐,您选好了吗?” 这声音一下子惊动了里面的人,两人匆忙走出来,竟是许久不见的蒋云蕊和萧予月。 蒋云蕊脸色一变,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上前抓住了萧予灵。 萧予灵吓了一跳:“干什么呀?放开我!” “你偷东西!来人啊!这是哪家的姑娘,竟偷我们家小姐的东西!快来人啊!” 铺子里的人听到这边的热闹都聚过来,萧予白和萧至铖也匆匆走了进来。 人群刚聚起来,蒋家的丫鬟便更大声的嚷着:“大家可都看清楚了!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是谁家的,偷偷跑到内室,趁着我家小姐挑选布料的时候偷了小姐的玉佩!” 丫鬟手里举着一个玉佩,口口声声说是从萧予灵身上搜出来的。 众人顿时鄙夷的看着萧予灵,水灵灵的姑娘怎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萧予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双眼通红,委屈道:“我没偷东西,你冤枉我!” 蒋云蕊上前甩了她一个巴掌,怒道:“我堂堂蒋家的千金小姐,难道会因为一个玉佩污蔑你吗?我身边的人分明看到了是你偷的,你还不承认!” 蒋云蕊心里十分警惕,她刚才在内室和萧予月说的话都是闺中的私房话。 若是叫旁人听了散播出去,她的名声毁了不说,肖想摄政王这一条,就得让她爹打断她的腿! 无论如何,今天都得找个由头把自己的事情盖过去。 萧予白大步走进来,问:“出什么事了?” 萧予灵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姐姐救我!” 萧予白定睛一看,萧予灵的半张脸上明显的五指印,略微有些红肿,一看便是挨了巴掌。 她的眸色瞬间冷下去,上前拉住了萧予灵的手。 那丫鬟还紧紧的攥着:“你是谁?她偷了我们家小姐的东西,今天不送到官府说清楚,谁都不能把人带走!” 萧予白给了身旁的紫莲一个眼神,连话都不必说,紫莲便会意上前,狠狠甩了那丫鬟一个耳光。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小姐是将军府嫡女,陛下亲封的嘉和县主,你一个下人,见到县主还不跪拜,竟敢与县主平视顶嘴,你们家是怎么教的规矩?” 紫莲这气势吓得丫鬟立刻后退了两步,萧予白将萧予灵一把拉到身后推给萧至铖,冷眼盯着萧予月和蒋云蕊。 “我竟不知三妹妹和蒋小姐又是闺中密友了,不知道我妹妹哪里得罪了两位?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欺负她?” 自从萧予月嫁给江恒做了侍妾,蒋云蕊就与她疏远了。 眼下是瞧着萧予白和江恒退婚,萧予月又身怀有孕,怕是将来能做江恒的正妻,立刻又抱团成了闺蜜。 萧予月在外人面前,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对着萧予白盈盈一拜。 “姐姐,是五妹妹顽皮偷拿了云蕊的玉佩,云蕊身边的丫鬟一时护主便闹起来了,实在是误会。” 萧予灵躲在萧至铖身后,立刻委屈道:“你胡说!大姐姐,我没有拿她的东西,我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她就冲出来说我偷东西,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 这话一出,萧予白便知道说错了,可也来不及阻止。 果然,蒋云蕊道:“你说你只站在门口没进去?谁能作证?我身边的人可看的清清楚楚,你分明是趁我挑选布料的时候没有注意,便进来拿了我的玉佩。” 萧予灵急着指着一旁的店铺丫头:“她啊!她看见我就在门口的!” 那丫头哪里敢得罪这些权贵家的千金小姐,立刻缩到一边不敢多说一个字。 蒋云蕊嘲讽一笑:“谁看见了?玉佩就是在你身上搜出来的,今天这件事没完!萧予白,你既然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应该不会以权谋私,袒护自己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碰碰运气 萧予灵眼中含泪,怯怯的看着萧予白:“大姐姐,我真的没有偷,她冤枉我,是她在和三姐姐说摄……” “住口!”蒋云蕊厉声呵斥:“本小姐在同嘉和县主商议如何处置你这个小偷,你一个庶女也配顶嘴?懂不懂规矩?” 萧予白淡淡道:“蒋小姐一口咬定我妹妹偷东西,究竟是想如何处置?” 蒋云蕊不屑的笑笑:“我也不是非要把她怎么样,庶女盗窃,送到官府也是应该的,不如就掌嘴二十,也省的麻烦。” 萧予灵吓得哆嗦了一下,紧紧的攥着萧至铖的袖子。 掌嘴二十,她这脸都得打烂了。 萧至铖低声道:“别怕,姐姐在呢!” 蒋云蕊道:“县主觉得如何?人证物证俱在,倘若县主觉得不服,那就报官,反正我是丢东西的人,我不怕丢脸。”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冷意,蒋云蕊这是明摆着要将萧予灵收拾一通,好让她闭嘴。 不管报不报官,吃亏的都是萧予灵。 偏偏事发突然,铺子里的人都不能为萧予灵作证,她和萧至铖刚才也在外面,事实如何全都由萧予月和蒋云蕊说。 萧予月柔声道:“姐姐,五妹妹既然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云蕊也没有提什么过分的事情,即便姐姐是县主,也不能太护短了,否则岂不是让人议论?” 蒋云蕊给了丫鬟一个眼神:“去,把她给我拖过来掌嘴!” 萧予白厉声道:“住手!即便是报官,也不能在此动用私刑!” 蒋云蕊笑着说:“县主,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 “等一下!”人群中传来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只见一袭蓝衣的女子走出来,小脸精致温婉,纤腰盈盈一握,如同从画中走出的美人。 她微微一笑,礼貌道:“不知道我够不够格为这位妹妹作证?我方才正好也在门口,瞧的十分真切,这位妹妹只是在门口看了一下绒花,并未进过内室。” 萧予月皱眉道:“你是……” 蒋云蕊的脸色却微变,萧予月身为庶女,见得人并不多,何况这位小姐不喜人多的宴会,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她只见过一次。 “谢小姐,”蒋云蕊竟放平了声音:“多日不见了,竟不知道谢小姐今日也在这里。” 蓝衣女子微笑道:“也是巧了,正好看见那位妹妹和蒋小姐的争执,我能为那位妹妹作证,她没进过内室,也没有偷东西,不知能不能让蒋小姐消消气?” “这……” 蓝衣女子又道:“想来是蒋小姐身边的丫鬟看走了眼,定然不是蒋小姐故意为难。” 她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给足了蒋云蕊台阶,蒋云蕊自然不好再继续纠缠。 “谢小姐说的对,我回去一定会狠狠教训这个丫鬟。” 说完,蒋云蕊便拉着萧予月匆匆离开。 萧予月好奇的看了蓝衣女子一眼,低声问:“云蕊,她是谁啊?为何要给她这么大的面子?” 蒋云蕊紧张道:“文远侯嫡女!谢家公子的亲妹妹!这可是京中除了皇室之外最尊贵的女子了,真是倒霉,本来可以杀一杀萧予白的气势,替你出出气,竟这么不巧让谢家小姐撞见了,算了算了。” 店铺里。 蓝衣女子对着萧予白微微一笑:“萧姐姐好,我是谢家幺女,名唤芷瑶,听哥哥说起过萧姐姐,今日终于见到了。” 萧予白礼貌的回礼:“多亏谢小姐出手相救,是我妹妹的福气,恰好碰见谢小姐在此。” 萧予灵立刻上前行礼:“多谢谢小姐!” 谢芷瑶伸手扶起萧予灵,可眼神仍落在萧予白的身上:“萧姐姐不必客气,不是巧合,我是特意来此处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见到了萧姐姐。” 萧予白一愣:“找我?” 谢芷瑶温柔道:“萧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予白便让萧予灵和萧至铖带着布料钗环先回家,她和谢芷瑶去了一家茶馆。 两人在二楼窗边坐下,将丫鬟都打发出去,谢芷瑶端起茶杯灌了一大杯茶,长长松了一口气。 “早就看蒋云蕊不顺眼了,今天还是太客气了!” 萧予白:“……” 这似乎跟外界传言的温婉的谢芷瑶不大一样啊!怎么没人的时候跟方才在铺子里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谢芷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了笑,说:“萧姐姐,其实你也看蒋云蕊不顺眼?我哥哥说你从来不给蒋云蕊好脸色的!” 萧予白:“……谢公子还真是心直口快。” 谢芷瑶摆摆手:“你看萧予月更不顺眼?你那个三妹妹,最会装腔作势,你前几次收拾她的事情我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实在是太过瘾了!” 说完,谢芷瑶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萧予白。 萧予白翻开来,里面是女子娟秀的字迹,上面记载的竟都是她和萧予月的矛盾。 在瑞王府因为一支步摇让萧予月难堪。 在马会上射箭百发百中击败江恒夺走了萧予月想要的净肤液。 在宫里力争萧予月和江恒有私情,把萧予月推给江恒做侍妾。 击败桑窟、害萧予月挨三十棍…… 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十分详细。 萧予白吞了吞口水:“这……都是你哥哥讲给你听的?” 谢芷瑶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只是哥哥讲的,还有我找人暗中打听的,萧姐姐,我太崇拜你了! 我从小到大最讨厌这些装腔作势的王公贵族,可还是要装的温婉柔顺的与她们周旋,萧姐姐就不同了,能把这些人痛痛快快的收拾了!” 萧予白又问:“所以……你是因为崇拜我这刁蛮凶悍的名声,才来找我?” 她只觉得自己来到大崇以后的观念在被眼前的女子不断的挑战,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芷瑶再次摇头:“不!” 她猛地一拍桌子,道:“萧姐姐,我是来求你帮我!不对,我是来跟你偷师、学习……都不对!是合作!我们合作,一起收拾了萧至乾,你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不觉得吃亏 萧予白握着茶杯,冷静了一会,才消化了谢芷瑶这番话。 “你要……收拾了萧至乾,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收拾的他丢官弃爵也好,名声尽毁也好,总之只要不是现在这样军功累累,盖世男二的样子就行。” 萧予白吞了吞口水:“你没见过他?素未谋面就要收拾他?” 谢芷瑶撇撇嘴:“我没见过,可我哥哥见过,我也听过他的事情,知晓他并不是个好人。 原本他是不是好人也与我没什么相干,可他现在竟然要与我议亲,我才不要嫁给他这样的人呢!” 虽然谢芷瑶一脸愤愤不平,可萧予白仍旧放不下心中的警惕。 “你为何觉得他并不是个好人?” 谢芷瑶道:“我知道他帮着你那个三妹妹做了不少孽,他前几日还上书陛下,想要将他的生母抬为萧家的正妻,这是不顾家族颜面,只想一己私利。 再者,从前你家三妹妹受人吹捧的时候,他身为哥哥也从未规劝,在外面摆的可都是嫡子嫡女的派头,这是明知故犯,欺软怕硬。 况且我也不想给你家三妹妹做嫂嫂,她那样矫揉造作的模样,若是跟我成了一家人,我的日子非得憋屈死。” 谢芷瑶说的头头是道,可见确实是对萧予月和萧至乾兄妹做过一番调查的。 她央求的看着萧予白:“萧姐姐,我们就合作完成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嫁给萧至乾,可是我爹是不会帮我的,我哥哥……我哥哥也不方便出面阻挠,这件事只能我自己来了。” 萧予白道:“此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即便想要扳倒萧至乾,那也需要从长计议,待我回去想想。” 萧予白和谢芷瑶告别之后,回到了将军府。 “予灵怎么样了?是不是吓着了?” 萧至铖就在沧澜苑等着她:“是有点吓着,回来后就找赵姨娘去了。 姐姐,我问过予灵了,她说在铺子里听到蒋云蕊对摄政王殿下有意,似乎是打算设计魅惑的,这可怎么办?” 萧予白笑笑:“什么怎么办?她有意是她的事情,摄政王殿下若是对她也有意,那才是她的本事。” 萧至铖有些紧张:“可摄政王殿下是与姐姐你……” 他四下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道:“他可有提亲的意思?虽说让摄政王滇西提亲这事听起来有些荒谬,可他总要给姐姐一句准话才行。” 萧予白想了想,她和江玄墨确实没有到提亲这一步。 只是你情我愿的互生情愫了,至于往后的日子,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姐姐,他该不会连这个想法都没有?那日后若是他被陛下指婚了,或者与别的女子有了感情,那你定会吃亏的!这种事情定然是女子吃亏的!” 萧予白笑笑:“不妨事,我喜欢他便与他在一处,他若有一日不喜欢我喜欢旁人了,那也是他的自由,我不觉得吃亏就成了。 若不是良人,即便真的议亲定亲,八抬大轿的成了婚,他也会有别的姻缘,到时我才真的成了后宅里的望夫石,一辈子出不来了。” 萧至铖心里焦急不已,真不知道姐姐这是什么想法! 萧予白道:“这件事并不要紧,眼下要紧的萧至乾与谢家议亲的事情,你可知道我们家与谢家究竟有什么渊源?竟然能让谢家小姐说,谢侯爷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 萧至铖还没开口,紫莲便走进来道:“小姐,老太君请您过去。” 萧予白不敢耽搁,立刻去了福寿堂。 她刚落了座,老太君便道:“今日叫你来,是知道你对旧事有诸多疑问,所以跟你解释清楚。” “祖母是说萧家与谢家的旧事吗?” 老太君点点头:“先帝在位之时,萧家与谢家一同征战沙场,你祖父与谢家老侯爷有袍泽之谊,后来你二叔为救谢老侯爷命丧沙场,我们家也就少了一支血脉。 老侯爷临去之前曾允诺你祖父,愿将家中女儿许给萧家,为萧家开枝散叶以弥补萧家的损失。” 萧予白拧着眉:“且不说老侯爷欠下的人情非要儿女来还,即便要报恩,那也应该是父亲这一辈的事情,怎么落到我们这些孙子孙女辈了?” 老太君道:“当时你父亲已经娶亲,我和你祖父是万万不能同意让谢家女儿来我萧家做妾的。 这么多年过去,老侯爷与你祖父都已经过世,我也并未要求谢家子孙如何报恩,这件事便搁置了。” 老太君沉沉的叹了口气:“谢家这一辈只有一个嫡女,身份尊贵,即便匹配皇子藩王都是绰绰有余,至乾只是庶子,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姻缘。 如今至乾身上军功累累,你父亲昨日已同我商议,要将至乾记在你娘的名下改为萧家嫡子,你父亲用这一桩渊源去与谢家议亲,谢侯爷是一定会答应的,。” 萧予白道:“倘若谢家点头,陛下定会看在谢家的面子上再给萧至乾加封?” 老太君喝了口茶,又连连叹气。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恩情犹在,萧家愿意娶,只要谢家肯嫁,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萧予白抬眼看向老太君:“祖母将这桩事与我说了个明白,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老太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没什么想法,可你的想法倒是多得很,我将这件事与你说明白,也省的你走弯路。” 萧予白盈盈一拜,笑颜如花:“多谢祖母提点,那孙女就去再仔细想想,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老太君叮嘱道熬:“破解可以,但是他总归是你父亲,你也不可太过下他的面子,你可明白?” “孙女明白。” 萧予白退出了福寿堂,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此事着实是棘手,一桩旧日恩情换来的婚事,如老太君所说,只要谢家愿意嫁女儿,旁人也不能干涉什么。 在这件事上,不情愿的人恐怕就只有萧予白和谢芷瑶本人了。 萧予白的眼神突然一亮:“不,还有谢止礼啊!” 那可是谢芷瑶的亲哥哥,又是江玄墨的好友,他是最知道萧至乾为人的,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跳进火坑? 想到这里,萧予白顿时有了主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藏在床榻上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正想找个由头去谢家拜访,紫莲却跑进来,道:“小姐,四少爷出去了!” 萧予白一愣:“出去?去哪里?” “去摄政王府了!四少爷说今日定要见到摄政王殿下,将事情说个清楚!” 萧予白顿时头大,她不用问都知道萧至铖是要与江玄墨说什么,这要是真的摊开来说,她这脸还往哪搁?! 萧予白立刻道:“出门!去摄政王府!” 紫莲急忙跟着萧予白出门,匆匆赶过去。 两人是从后门进去的,一进门,那个叫流萤的小丫鬟已经在等着了。 “萧小姐,我们殿下知道您要来,让我一早就在这里候着,萧小姐是想先去饭厅用饭,还是去……” “你们家殿下呢?”萧予白急着问。 流萤笑着说:“殿下在书房会客,萧小姐若是想去书房,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萧予白跟着流萤去了江玄墨的书房,立刻推门进去。 江玄墨坐在书桌后看书,书房内除了他竟没有旁人。 江玄墨抬了抬手,流萤意会的拉着紫莲退出去,将书房的门关好。 他走到萧予白身前,拿出帕子轻轻的擦拭她的额头。 “跑的这么急做什么,你弟弟在我这里又不会有什么事。” “他人呢?” “在练武场,止礼和风随陪着他,不必担心。” 萧予白松了一口气,问:“今日……我弟弟来找你说了什么?他是个小孩子,说话总是顾头不顾尾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玄墨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你觉得他会同我说什么?” 萧予白一时有点语塞,斟酌了一番,道:“我约莫也知道他会说什么,他是关心则乱,那些话并不是我的意思。” 江玄墨的眸色微顿:“不是你的意思?小白,你弟弟让我尽快去提亲,给你一个名分,你却说这不是你的意思,那么你是……不想嫁给我?” 萧予白无奈道:“他果然是来同你说这件事。” 江玄墨伸手揽住萧予白的纤腰,将人往身前带了带。 “小白,你为何不想嫁给我?你连想都没想过吗?” 萧予白推了江玄墨一下,道:“你说话就好好说,不要总是用身高来吓唬我。” 她道:“此事并没有什么想不想的,从前我与你并无情愫,又与江恒有婚约,并不会多想这些事情。 眼下我刚刚与江恒退婚,若是此时就提出我们俩成亲,你我都会被流言蜚语淹死。 何况我并没有觉得非要提亲,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在我心里这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江玄墨的眼神微微眯起:“在你心里,这件事并不重要?” 萧予白点头:“是啊,世人觉得重要,是因为女子本弱,需要顾及种种事情,定要一个明媒正娶,可我不大在意那些。 我同你之间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若是时机到了,成亲不过是走个形式,若是不能走到最后,即便明媒正娶,那就是捆绑两人互相折磨的枷锁。” 江玄墨的眉心皱起:“为什么会走不到最后?” 萧予白笑笑:“走不到最后的原因太多了,譬如陛下为你赐婚,或我又要与旁人议亲,这些或许还能争取一番,可若是人心变了,那就无可挽回了。 我们此时两情相悦,或许明年你遇上了更加貌美的女子,我遇上了更加倾心的男子,定然会一拍两散,谁又能保证一生只爱一个人呢?” 江玄墨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从来不知道萧予白心里是这样想的。 那一纸婚书是枷锁,若是不爱,便随时可以离开。 他看着萧予白侃侃而谈,这女子貌美倾城,个性更是与众不同,就连心中所想都与这世俗大相径庭。 她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好像真的如她所说,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想到这里,江玄墨不禁心头微痛。 他一把将萧予白拉进怀里,封住了她的粉唇。 萧予白的眼睛瞪大,察觉到江玄墨这强势的攻城略地,不适的皱眉轻哼。 可江玄墨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更加加深了这个吻。 他将人紧紧的禁锢在怀中,扣着她的后脑勺,像是要夺走她的每一寸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江玄墨才缓缓放开了她,看着怀中女子脸颊泛着诱人的红晕,眸中含着晶莹的迷离,喉结微动。 她一向是清冽洒脱的,唯有此时才显出几分风情来。 是因为他,才变成如此模样。 江玄墨抬手钳住她的下巴轻轻摩挲,哑声道:“小白,我想把你藏起来。” “什么?” “藏起来,藏在王府,藏在榻上,藏在没人看的见的地方。” 他的声音微哑,像是哄骗一般:“只要能将你据为己有,娶你也好,抢来也好,总之是要将你留在我身边的。” 萧予白的脸霎时通红,心脏不由自主的跟着狂跳。 她从未听过如此强势的话,从江玄墨这样清风明月一般的人口中说出来,更添了几分魅惑。 她的耳朵红的快要滴血,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放开我。” 江玄墨微微退后半步,可仍握着她的小手不肯松开。 “小白,你只是嘴硬罢了。” 萧予白抽回手不肯跟他继续聊这些:“我去找至铖。” 江玄墨又拉住她:“你要这副模样去找他?” 萧予白顿时有些尴尬,没好气道:“方才就该一把火烧了你这书房!” 江玄墨愉悦的笑出声:“我也不是头一次与你在火海见面。” 他拉着萧予白坐下,又亲自倒了茶给她:“喝茶,我去叫他们过来,你今日来正好见见止礼,他正为他妹妹的婚事头疼的厉害。” 萧予白这才想起刚才进门的时候,江玄墨说谢止礼也在这里。 江玄墨走出去,留下萧予白一个人在书房里喝茶。 她看着那一整面墙的书,好奇的起身去看。 多数都是一些兵书和政要,再有便是诗词,倒是最上面的那些看起来十分破旧了,不知道是不是古籍。 其中还有一本外皮发黄,书脊上写着几个字,看着不像是现在所用的字,倒像是古籍生僻字。 “上古……灵……” 萧予白看了半天,没认出后面的字是什么,便踮起脚尖去拿。 她没有拿稳,连带着掉下来一个小册子,险些一同砸在她的头上。 后腰被一只大掌托住,江玄墨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你在找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 人都吸干了 萧予白看着被江玄墨握在手中的书:“我看这本书的外皮很特别,所以好奇拿下来看看,放的太高了,够不到。” 江玄墨淡淡道:“只是一本从西域带回来的梵文经书,晦涩难懂,你若是想看书,我让风随收拾几本有趣的送你。” 江玄墨一边说着,一边将书和那本小册子放回了架子上。 不知为何,萧予白总觉得江玄墨的气场不大一样了,好像……有些不高兴。 可她想着总不至于因为她拿了一本书而不高兴,约莫还是因为她说不在意婚嫁的事情。 “姐姐。”萧至铖紧跟着走进来,眼神带着几分怯意。 萧予白扫了他一眼,道:“你如今还认我做姐姐的,我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主意。” 谢止礼走到江玄墨身边,低笑着说:“萧大小姐这个长姐做的很有气势啊!” 江玄墨的眼神扫过方才那本书,手指轻轻的磋磨了一下,随口应着:“嗯。” 萧至铖走过来,低头道:“姐姐,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只是担心你,所以……” “所以就跑到摄政王府来,替我说亲?” 萧予白冷声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此事不需要你操心?何况你要如何替我操心?倘若摄政王不是以礼相待,你今日还有命回去吗?” 萧至铖低着头,被萧予白训斥的不敢反驳。 江玄墨终于走过来,拉了一下萧予白的袖子。 “做什么?” 江玄墨将人往身后又带了带,道:“他知道错了。” 萧予白看着萧至铖垂头的模样,也不忍再继续责备,道:“下次若是再有这样擅自做主的情况,就别再认我这个姐姐!” 萧至铖咧嘴一笑:“是,姐姐!” 谢止礼折扇一开,道:“诸位的事情说完了,是不是能关心一下我们家的事情?想必萧小姐也听说了,令尊以祖父旧情替萧至乾求娶我妹妹,眼看着我父亲就要答应了。” 萧予白坐下来,道:“今日我见过令妹了,她已经对我明言,只要让萧至乾倒台,无论是丢官弃爵,还是名声尽毁,都能取消婚约,谢公子知道她的想法吗?” 谢止礼尴尬的笑笑:“舍妹的想法是大胆了一些,可……想来萧小姐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萧予白曾经也因为和江恒的婚约,绞尽脑汁想要为自己挣一份自由。 想来谢芷瑶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去找萧予白商量对策,大约是觉得萧予白可以理解她。 江玄墨道:“止礼的想法与谢小姐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给萧至乾,因此,只要能阻止这桩婚事,无论做什么都行。” 萧予白抬眼看向谢止礼,谢止礼白衣翩翩,眸色却十分坚定。 “两天后,我母亲会办一场马会,说是聚会,实际上也只是在马会上再相看一番,倘若马会上没有什么意外,这桩婚事便不会再做更改了。” 萧予白思虑着这件事,如此引人注目的婚事,要出现多大的意外,才能让谢侯爷下定决心与萧家不结亲呢? 更何况,一个男子的名声,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毁掉?这个世界对男人的包容度实在太大了。 萧予白带着萧至铖离开摄政王府,心中依然在琢磨这件事,或许能从她的医术方面着手,要是能给萧至乾下点什么丹药,也许事情就好办一些。 …… 书房。 谢止礼看着江玄墨起身将架子上的那本书和册子拿下来锁进了柜子里,道:“她没看见这本书的内容吗?” “没有。” 谢止礼看着江玄墨冷冽的背影,道:“玄墨,她并非普通女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倘若她知道这个计划,你觉得她还会如今天一般,平心静气的与你说话吗?” 江玄墨的手一顿,淡淡道:“没有什么计划,她不会知道,她只需要知道,除了我的身边,她哪里也去不了就够了。” 谢止礼不再多说,此事关系到江玄墨半生的心血,恐怕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放弃的。 ……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便独自一人关在了房内。 琉璃从空间里钻出来,在她眼前来回晃悠。 “那个摄政王今天亲你了!我看见他亲你了!你居然没反抗!” 萧予白:“我把你养在空间里,不是为了让你偷窥我的生活。” “你为什么不让我放火烧他?我完全可以把他烧成灰!啊啊啊!难道你就打算这么委身于他?” “苍天啊!本座堂堂琉璃神火,竟然跟了你这样一个见色忘义的主人,太丢脸了,我不如一头撞死!” 萧予白:“……你根本没有头这个东西。” 琉璃只是一团火焰,可以化成人的轮廓,却并没有五官。 琉璃在空中飘来飘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是一体,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萧予白无奈道:“行了行了,下次注意还不行吗?先办正事。” 她照常运行真气在体内游走,再缓缓灌入空间之中,一点一点修复着。 琉璃道:“其实,你不是会那个什么白骨凰杀吗?你直接出去把大街上的人都吸干了,这空间肯定一下子就修好了,何必每天都打坐?” 萧予白道:“我是正常人,不是杀人狂魔,况且这空间修复快慢并不影响我现在的生活,何必非要背上人命?” 琉璃哼哼着:“从古至今,每一个身怀秘术的人,就没有不大开杀戒的,都是迟早的事。” 琉璃自己嘟嘟囔囔的,萧予白并没有听清。 她修复一番之后,才祭出神木鼎,按照药方将药材一个一个丢进去,在琉璃的配合下,两个时辰便炼出不少丹药。 萧予白将丹药一一收进空间,看着长势喜人的药材,心情都好了不少。 “若是哪日没有饭吃了,这空间里应该也能种些瓜果蔬菜,即便到了荒郊野岭也是饿不死的。” 琉璃不满道:“本座做个炼丹童子还不够,还要给你做菜农?!岂有此理!” 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青荷的声音:“小姐,该用晚饭了,您是想和四少爷一起在沧澜苑吃,还是去福寿堂陪老太君吃?” 萧予白将琉璃收进空间,道:“就在自己院里吃,今天就不去打扰祖母了。” “是。” 青荷的脚步声远去,萧予白才起身走出房门。 紫莲看着青荷小厨房盯着鸡汤,问:“青荷,你发什么呆呢?” 青荷四下看了看,低声道:“紫莲,你有没有发现,小姐总是一个人关在房里自言自语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直盯着我看 紫莲往萧予白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道:“是有点,或许是小姐喜欢自己待着。” 青荷立刻道:“再喜欢自己待着的人,也不可能 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而且小姐也不是在休息,她一直在说话,不停的说话,这也太奇怪了!” 紫莲皱眉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姐从小在太虚观长大,定然不会像京城的这些千金小姐一样时时刻刻有人陪伴,或许总是没人跟她说话,她便喜欢自己跟自己说话,这样想想小姐的日子过的真是辛苦。” 青荷又道:“可小姐那分明是在对话呢!像是有人说了一句,小姐应一句,紫莲,你说小姐她该不会是……撞邪了?” 紫莲立刻在青荷的脑门上重重的敲了一下:“住口!这话也是可以胡说的吗?若是叫有心之人听去了,不知道又会编出如何荒谬的事情对小姐不利呢!” 青荷撇撇嘴:“我只是猜猜嘛,况且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能有谁听去?现在小姐还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今日在那铺子里,蒋家小姐见到她都得一口一个县主的恭敬着,谁还能对小姐不利?” 紫莲教训道:“青荷,你真是越说越不成体统,这府中对小姐不利的人还少吗?即便小姐贵为县主,今日蒋小姐不还是与小姐多番为难?你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不为小姐着想,总是如此冒失可怎么行?” 青荷不满的嘟囔着:“有紫莲姐姐一个人着想就行了,今日你教训蒋家的丫鬟是何等的威风?哪里是我能学的来的?” 紫莲看着青荷这副嘟嘟囔囔的模样,不悦道:“青荷,你若再如此抱怨,我便去告诉小姐,倘若小姐愿意纵着你,我以后绝不多说一个字。” 青荷吓得急忙拉着紫莲的袖口求饶:“紫莲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小姐,若是小姐一时生气将我打发到别的院子里去,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青荷抓着紫莲的衣服不断央求,眼看就要哭出来了,真是十分可怜。 紫莲一时心软,将她扶着站好,道:“行了行了,我们是一起跟着小姐的,我并不是故意要与你为难。 只是想告诉你,小姐从前多有不幸,如今日子终于好过一些,若是因为我们做奴婢的牵连小姐,那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是,紫莲姐姐教训的是,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说了。” 紫莲抬手,温柔的给她揉了揉头,道:“好了,你快点把鸡汤端上去,我去叫小姐过来用饭。” “是。” 青荷看着紫莲走远,眼中划过一丝不甘。 紫莲是被小姐管的没有半点骨气了,她可不一样。 她方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小姐就是在房间里与旁人说话,若不是房间里藏了人,那定是撞邪了! 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真的不管吗? 紫莲请萧予白去用饭,萧予白扫了她一眼,问:“出什么事了吗?你这脸色不大好。” 紫莲想起自己刚才已经跟青荷保证了,绝不会在小姐面前告状。 她摇摇头:“没有,没出事,只是今日事情多了一些,天气也热,有些闷得慌。” 萧予白道:“确实很热,你伺候我不必这么小心,若是不舒服便回去躺着,换青荷来伺候,都是一样的。” 紫莲立刻摆摆手:“不用不用,奴婢伺候小姐习惯了,交给别人总是不放心的。” 萧予白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段时间的相处,紫莲确实要比青荷稳重心细一些,青荷比紫莲小了一岁,多少有些小姑娘的浮躁。 …… 两天后,文远侯夫人在城郊办了一场马会,给京中有头有脸的家里都送了帖子。 萧予灵一早便收拾妥当,在将军府门口等着出发。 萧至乾走出来,扫了萧予灵一眼。 他平日里不怎么注意萧予灵,不知不觉间,这最小的妹妹都已经及笄了,出落的水灵灵的。 只是比起他自己的亲妹妹萧予月还差了一些,毕竟萧予月继承了柳扶婵的美貌,在京中贵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此时,萧予灵兴奋的喊了一声:“大姐姐好漂亮啊!” 萧至乾顺着萧予灵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萧予白一身青衣绣着精巧的莲花,行走间如同清冽的山风,再加上她长得实在精致,头上只戴一只步摇,也让人挪不开眼。 确实漂亮,是与萧予月截然不同的漂亮。 萧至乾想,萧予白就像是他在狼烟滚滚的战场上见到的那抹凌冽的月光,比京城中的月亮要锋利许多,却也惊艳许多。 萧至铖低声道:“予灵,你是不是喊得太大声了,萧至乾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 萧予灵对上萧至乾狼一样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又不情愿的打了个招呼:“二哥哥好。” 萧至乾这才回过神:“嗯,出发。” 他去了后面的马车,萧至铖和萧予灵都宁愿和萧予白挤在一个马车里,也不肯去和萧至乾共乘。 众人到了郊外马场,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热闹非凡。 不少公子在赛马打球,几个千金小姐在捶丸,不远处还有投壶的、吟诗的、做对子的…… 萧予灵拉住萧予白,低声道:“大姐姐,蒋小姐在那边。” 萧予白看过去,蒋云蕊正坐在江嫣的身边谈笑。 江嫣前段时间从昏迷中苏醒,一醒来就要面对母妃降位,皇兄受罚,萧予白本以为她至少会消沉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门了。 “大姐姐,五公主和蒋小姐都不是好惹的,她们不会又找你的麻烦?” 萧予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怕,她们找我的麻烦是一定的,你去玩你的,不要搭理她们便是,我让青荷跟着你,若是有什么意外,立刻叫青荷来找我。” “好,谢谢大姐姐。” 青荷只能跟着萧予灵去游玩,留下紫莲一个人伺候萧予白。 “紫莲,你看见谢小姐了吗?” 萧予白在这里找了一圈了,也没看见谢芷瑶,不是说今天是为了让谢芷瑶和萧至乾相看一下才办的马会吗? 紫莲突然紧紧的拉住了萧予白的袖口:“小姐,那边!那边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比她更令人惊艳 萧予白顺着紫莲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谢芷瑶跟着萧至乾往假山的另一头走过去,像是故意避开了人群。 紫莲低声道:“小姐,谢小姐怎么和二少爷走在一起了?这不像是看不上对方的样子啊!” 萧予白摇摇头:“不知道,过去看看再说。” 紫莲急忙跟上,主仆二人都往假山的另一头走了过去。 两人绕过假山,只见谢芷瑶和萧至乾走进一个凉亭,两人之间虽然保持着距离,可看脸色却是相谈甚欢。 谢芷瑶往台阶上走的时候,脚下还绊了一下,萧至乾眼疾手快的将人扶起来,谢芷瑶顿时羞红了脸。 萧至乾又蹲下身子,将谢芷瑶掉在地上的丝帕捡起来还给她,两人抬眼对视时,眸中都是流转的柔情。 紫莲低声道:“小姐,这……谢小结是不是改主意了?” 萧予白看着谢芷瑶通红的脸蛋,道:“或许,现在搅了人家的好事,不如直接去问问谢公子,若是他妹妹临时改了主意要与萧家结亲,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两人原路折返,走回来时,正撞上了蒋云蕊和江嫣。 蒋云蕊见到萧予白,不屑的笑笑,嘴里倒是装作恭敬的模样。 “哟,嘉和县主啊?你也走到这边来赏花?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呢!” 江嫣冷笑一声:“一个小小县主而已,生怕别人不知道,整日里在外面招摇,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萧予白拉着紫莲想要绕过两人,她并不想在此做无谓的纠缠。 可蒋云蕊立刻拦住了她的去路:“萧予白,五公主在跟你说话呢,你竟敢爱答不理的就这么走了?你是县主就了不起了吗?” 萧予白无奈的看了蒋云蕊一眼:“蒋小姐,我最看不透的人就是你,明明家世不错,人也出挑,好好的姑娘却非要到处抱团。 你整日里张牙舞爪的找事,你不累吗?不对,我应该问,你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给人家当刀使唤,究竟图的是什么?” 蒋云蕊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胡说什么?我和五公主是性情相投的朋友,能有什么图谋?” 萧予白看向一旁的江嫣,笑着说:“五公主也觉得,以你的性格,真的会有人同你是性情相投的朋友吗?在宫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那种面上亲热,背地里捅刀子的女人吗?” 江嫣的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她在宫里长大,这样的手段她自然是见过的。 她稳重心神,道:“萧予白,你不必在我面前挑拨离间,就算旁人真的要在我身上图谋什么,也比不上你的歹毒心肠!” 萧予白淡定的笑笑:“五公主昏迷了这么久,醒来后应该多读点书,否则次次见到我,次次都说我歹毒,也不换个词,我这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江嫣怨恨的盯着她:“明明就是你害我昏迷,险些丧命,却还花言巧语说能为我治病,哄骗我父皇封了你做什么县主,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萧予白认真的点点头:“我害了五公主,报应竟然是受封县主,若真是如此,这报应多来一些也无妨。” “你……” “五公主,你不用跟我大呼小叫的,你说我害你,陛下并没有定我的罪,可我救了你却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还对我十分不客气,你若是不想醒来四处游玩,尽管跟我直说,我随时可以效劳。” 江嫣脸色一变:“你在威胁我?你竟敢……” “我敢,”萧予白冷笑:“那种悄无声息就能让人死掉的方法,我可用的十分顺手,公主想试试看?” 江嫣顿时觉得仿佛有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又让她想起那日在她头上莫名燃起的大火,无论如何都无法扑灭,她的头皮被灼烧的疼痛难忍,在昏迷之中都能感受到头上的烈火。 江嫣缓缓打了个寒颤,这个萧予白真是个怪物! 萧予白推开蒋云蕊,大步离开了这里。 蒋云蕊狠狠的瞪了萧予白一眼,又回头挽着江嫣的手。 “五公主,你没事?你在发抖呢!” 江嫣回过神,尖叫道:“胡说!本公主是天之娇女,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个萧予白吓到?” 蒋云蕊吓了一跳,急忙道歉:“是我失言了,五公主如此尊贵,自然不会将萧予白放在眼里,只是这萧予白也太嚣张了,竟敢对五公主不敬!” 江嫣的眼中划过一丝怨毒,她看向远处花丛里玩闹的萧予灵,冷声道:“萧予白难对付,可对付她身边的人就简单多了!” …… 萧予白远远的看见风随站在林中,便知道江玄墨和谢止礼就在不远处。 她让紫莲在一旁稍后,独自走了过去。 风随恭敬道:“萧小姐,王爷在竹林里的凉亭等您。” “知道了。” 萧予白走进竹林,看见江玄墨正坐在亭中独自下棋,手边还煮着热气腾腾的茶。 “谢公子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江玄墨道:“今日是谢家办的马会,止礼自然是要去应酬一番的,你找他有什么事?” 萧予白道:“我方才看见谢芷瑶和萧至乾相伴走到僻静处谈话,样子可不像是不想嫁,我想问问清楚,倘若我贸然出手,毁了人家的姻缘,岂不是我的过错?” 江玄墨皱了皱眉,道:“依照止礼的说法,他们兄妹是都瞧不上萧至乾的,不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变卦。” “那就是这位谢小姐有自己的想法了?她还真是不同寻常,若是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就躲在家里哭了,她竟还能端庄大度的和萧至乾相看一番,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江玄墨笑笑:“你不必夸她,你比她更令人惊艳。” 萧予白唇角微勾,道:“若谢小姐真是自己心中有了主意,其实根本不必特意来寻我。” 江玄墨道:“止礼说,她一直都很想见你,或许只是找个理由。” 两人正说着话,紫莲匆匆忙忙跑过来,喊道:“小姐,五小姐落水了!五小姐落水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烧成干尸的人 萧予白看着紫莲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过来,顿时脸色一变。 “予灵落水了?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紫莲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道:“就刚才,小姐刚走进竹林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喊落水了,奴婢听到别人说那女子穿的衣裳,正是今日五小姐穿的!” 萧予白顾不得其他,足尖一点,便跃出了竹林。 “小姐!” 紫莲实在是跟不上,只能在后面跑。 萧予白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湖边,只见萧予灵在湖中央不断的扑腾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救……救命……” 她是不会水的,眼看着身子已经在逐渐下沉,手在上面不住的挥舞着,却越来越淹没到水中。 众人都在湖边看着,这湖中没有小船,一时也没人敢游过去。 江嫣站在一旁,扬声道:“哟,这丫头也太顽皮了,怎么跑到桥上去玩啊?这还从桥上直接掉到湖中央,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萧予白冷冷的看向江嫣,萧予灵又不是三岁孩子,怎么可能从桥上掉下去? 江嫣的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 “嘉和县主,要不要本公主帮你去找一条小船来?你才能划着船到湖中间去救她啊!” 萧予白眼看着萧予灵扑腾的模样,要是等船过来,萧予灵早就淹死了! 萧予白立刻跃入水中,她像一尾灵活的红鲤一般,摆动着双腿,迅速的朝萧予灵游过去。 可这湖泊面积极大,萧予灵在湖的正中央,即便萧予白游的再快,也难保萧予灵不会溺水而亡。 江嫣站在岸边,眼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么大的湖,我看你怎么救她!敢跟本公主顶嘴,我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此时,空间里传来琉璃的声音:“臭丫头,你来不来得及啊?我可不想在湖里泡这么久!” 萧予白的眼神一亮,以意识在空间内传音:“琉璃,你出来,有这么大面积的湖水包裹着,你一时半会烧不到予灵,你在她脚下托她一下,只要多撑一会,我就能救她。” 琉璃哼哼着:“本座真是任劳任怨。” 话音刚落,琉璃和神木鼎一起从空间中窜出来,直奔萧予灵而去! 在阻力极大的水中,萧予白游的都有些疲惫,和琉璃和神木鼎却如同迎风飞翔一般,直直的往前冲过去。 只见神木鼎到了萧予灵脚下,缓缓将人托起一些,萧予灵在惊慌之中,口鼻终于露出水面。 她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有气无力的呼救:“救命……大姐姐……救命……” 萧予白赶到她的身边,拖着她的腋下,准备往岸边游去。 刹那间,有人一把攥住了萧予白的脚踝,将她猛地往下一拉! 萧予白一时没有防备,被拽的在水中失去平衡,萧予灵也从她怀里跌出去。 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萧予灵瞬间沉入水中,萧予白急忙再度将人托起,水底的人便趁势再度拉住萧予白的脚踝,狠狠的拉进水里。 岸边张望的人只看到萧予白拖着萧予灵起起伏伏,像是体力不支,游不回来了似的。 江嫣的美眸中满是得意,心中充满了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要么今天萧予白丢下萧予灵自己游回来,要么就被她安排的人一起拖下去淹死! 她找来的可是手底下水性最好的人,在下面憋气的时间极长,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这个小贱人! 萧予白努力的托举着萧予灵,脚下不断的蹬着,想要将拉着她的人踹开。 可水中实在使不上太大力气,那人又躲在下方处处避开她,手上拉拽的力度却不小。 萧予白的意识大喝一声:“琉璃!” 琉璃直接从神木鼎中跃出,眨眼间便到了那人的眼前。 男人愣了一下,这水中……怎么会有火? 可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衣服就已经被点燃了,一股灼热的感觉从胸口传来,有些发烫,不像是错觉。 不一会,男人便觉得滚烫的厉害,他腾出一只手不断的拍打胸口,心中有些慌乱。 这是水里啊! 水里怎么可能会有火能点燃他的衣服呢?又怎么可能烫到他呢? 即便他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是胸口的火势已经燃起来了,将衣服烧成灰烬后,便在他的皮肤上停留。 此时,湖水的凉意已经无法掩盖燃烧的灼热,男人惊恐的瞪大眼睛,松开萧予白后急忙往岸边游去。 萧予白趁机拖着萧予灵也游回去,她将萧予灵拉上岸,萧至铖急忙跑过来:“姐姐!你没事?” 萧予白摇摇头:“我不要紧。” 她伸手搭了萧予灵的脉搏,又不断的按压萧予灵的胸口,终于,萧予灵“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水,呛的一边咳嗽一边含糊不清的喊着:“姐姐……大姐姐!” 萧予白安抚道:“我在这里,我在呢。” 萧予灵顿时嚎啕大哭,小姑娘吓得脸色惨白,身子冷的发抖,躲在萧予白怀里一抽一抽的。 可人群都顾不上看这边,他们都惊慌的尖叫着,因为水里游上来一个燃烧的人。 “啊!!救命啊!!救命啊!!!” 那人不断的喊叫着,挥舞着,身上明明湿漉漉的,可水却迅速的蒸发成了气体,在他身上形成烟雾,火势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逐渐将他吞噬。 那人跑了几步,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而后没了气息,只有烧焦的气味令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江嫣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亲眼看到了那男人燃烧的脸,是她手下的人! 一个在水中袭击了萧予白之后,被烧成干尸的人! 就如同她那日莫名被火烧一样。 江嫣只觉得寒从脚起,难以置信的看向浑身湿透的萧予白。 “你……你究竟是什么妖孽……你是个怪物!是妖孽!” 江嫣尖叫着跑开,萧予白却只冷冷的盯着江嫣的背影。 她原想着,只不过是个恃宠而骄的公主,用来做她和江恒退婚的棋子便够了,其余的也不必多纠缠计较。 可江嫣如今不止是骄纵了,甚至想要她身边之人的性命。 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在心底生根发芽,那定会有无穷无尽的祸事,以后她须得把江嫣也放在计划之内,尽早除掉才好。 萧予白这边安抚着萧予灵,只见谢芷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双眸通红。 “来人!快来人啊!萧公子出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这个疯女人 谢芷瑶攥着手帕,双目通红,脸上的表情惊慌失措,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她一只手指着远处凉亭的方向,一边不断的喊着:“救命!快来人啊!萧家二少爷,他……他……” 谢止礼匆匆赶过来,急忙将谢止礼拉到身边,紧张的问:“芷瑶,出什么事了?你别怕,慢慢说。” 谢芷瑶美眸含泪:“哥哥,是萧二少爷,不知道为何……哎呀!你还是1亲自过去看看!” 谢芷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一时竟然也顾不上萧予灵落水这件事了,都撺掇着想要去凉亭那边看看热闹。 萧予灵十分懂事的起身,鼻音浓重:“大姐姐,我们也快跟过去看看,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萧予白心里一阵暖意,道:“我已经让紫莲去马车里给你拿干净衣裳了,等会我们跟谢家说一声就回府。” “好,我都听大姐姐的。” 萧予白落后了众人几步,带着萧予灵往凉亭那边走去,刚走到近处便听到有人大喊一声:“成何体统!” 萧予白拨开人群,只见萧至乾将一个女子压在凉亭的长椅上,女子领口的衣衫已经扯开,露出雪白的皮肤。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女子青丝黑发散落,着实让人不忍直视。 “萧家是怎么教儿子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做出这种事来!” “早听说萧至乾在军中日子清苦,可不是要趁着回京的时日好好快活一下吗?” “这也太过于胆大妄为了,萧家不是正在与谢家议亲吗?这实在是太不把侯府放在眼里了!” 众人围过来议论纷纷,那女子惊慌的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了萧至乾。 “啊!!救命啊!!” 萧予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趁着女子推开人群跑开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女子的脸。 “青荷?!” 萧予灵“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呆呆的拉着萧予白的衣角,问:“大姐姐,那个……刚才那个是青荷?” 萧予白愣了半晌,才道:“不知道,没看清楚,你也没看清楚,这种话不好乱说的。” 萧予灵立刻反应过来了,倘若不是青荷,这话要是传出去,青荷可没法做人了。 谢止礼招呼下人端来两桶水,全都浇在了萧至乾的头上,萧至乾这才清醒过来。 他跌坐在亭中,靠着柱子,胸口大敞着,一脸茫然的看着围观的众人:“什么……什么事……” 他嘴上这样问着,脑中已经逐渐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他今天是按照父亲的吩咐,过来与谢芷瑶互相相看一场的,于是两人便碰面说话,一路走到这个凉亭,谢家别苑的风景实在是好,这凉亭的观赏角度便更好了。 可他突然觉得胸口一热,脑子里闪过一些可怕的念头,像是昏迷过去,却又像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梦中他抓住了某个女子,无法自控一般的想要占有。 如今他仍然在凉亭中,却并非是梦,原来他当真是当众…… 谢止礼攥着拳头,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萧二公子风流潇洒,在下佩服,就请萧公子回家去好好歇着,可别累坏了身子!” 谢止礼拉着谢芷瑶转身离去,众人也不好一直在这里看萧至乾的笑话,便也相继散去。 紫莲拿着衣服匆匆跑过来:“小姐,这是给五小姐的衣服。” 萧予白接过衣服给萧予灵披在身上,问:“紫莲,你看见青荷了吗?” 紫莲点点头:“看见了,刚才看见她哭着往将军府的方向跑去,我以为是因为她没照顾好五小姐挨了小姐的训斥,小姐,她最近确实有些粗心大意,请小姐不要跟她计较了。” 萧予白看着萧至乾手边还丢着青荷的簪花,沉声道:“紫莲,你先一步回府去看看青荷,别让她做什么傻事,我们很快就回去。” “是,小姐。” 紫莲看着自家小姐和萧予灵的脸色都有些奇怪,便知道青荷应该不是受了训斥这么简单,便立刻回府了。 萧予白走进凉亭,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簪花,上面还缠着几根乌黑的发丝。 想必当时青荷也是激烈挣扎过的,连头发都扯掉了一些,可她一个后宅的小丫头,哪里比得上萧至乾这种行伍之人的力气? 萧至乾猛地拉住萧予白的手腕,眼神锐利的盯着她:“是你做的吗?” 萧予白拧着眉,眸色冷冽:“萧至乾,你我一向是不对付的,可你就算等会要把这件事栽在我的身上,也要有证据?空口白牙的污蔑我,只会显得你更愚蠢!” 萧至乾紧紧的攥着萧予白的手腕,攥的她疼的皱起眉头。 “除了你还能有谁?你是最不希望我娶谢家小姐的人!也只有你,总是买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材,炼一些乱七八糟的丹药,说不定其中就有这些见不得光的玩意,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栽赃陷害我!” 萧予白勾唇冷笑,而后伸出另一只手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狠狠的扎在萧至乾的手上。 “啊——” 钻心的疼痛让萧至乾立刻放开了萧予白,他看着自己手上血淋淋的伤痕,萧予白竟用一支发簪划出如此深的伤口。 “你这个疯女人!” 萧予白起身,冷声道:“萧至乾,这一下是为了青荷,你该庆幸今日并未让青荷失身于你,否则我会要了你的命!” 萧至乾疼的倒吸冷气:“一个下人也值得你如此对待我?萧予白,你只不过是在为你自己的狠毒找借口罢了!总有一天,你的真面目会被人揭穿的!” 萧予白冷笑道:“你还有工夫担心我?担心担心你自己,在谢家的马场做出这种事,还是被谢家小姐亲眼撞见的,这桩婚事还能不能保得住?” 萧至乾的脸色有些难看,从刚才被人发现开始,他就知道婚事难保了,等着他的只有名声尽毁或是更重的惩罚。 就看他怎么对萧正清解释了,又怎么对谢家交待了。 萧予白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倒是在琢磨另一件事。 这件事……是谢芷瑶的手笔吗?那个看起来温柔端庄却又不同寻常的女子,是故意将萧至乾引到此处下手的吗?谢止礼知道他妹妹有这样的手段吗? 如果谢止礼知道的话,那……江玄墨知道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是烂了的菜叶子 镇国将军府。 萧予白叮嘱萧至铖送萧予灵回去,不要四处走动,更不要在此时招惹萧正清,叮嘱之后,她才回到自己的沧澜苑。 萧予白直接去了紫莲和青荷的房间,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紫莲惊慌的喊道:“青荷!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委屈,小姐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萧予白不敢耽搁,立刻推门进去,只见青荷已经在梁上悬了一根白绫,她穿着一身纯白的里衣站在椅子上,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满脸都是眼泪,正准备上吊自杀。 紫莲看到萧予白进来,立刻哀求道:“小姐,你快想想办法!青荷要自尽了!” 青荷两行清泪顺势而下,道:“小姐,紫莲姐姐,我没脸见人了,你们就让我死了,别脏了咱们沧澜苑的门!” 说完,青荷便掉在了白绫上,双腿猛地踢掉了椅子。 萧予白心中一惊,指尖的火焰迅速掠向白绫,“唰”的一下腾起火焰将白绫化成了灰烬。 青荷的呼吸刚刚停滞了一秒,便“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紫莲立刻冲过去,狠狠给了青荷一巴掌:“你这个死丫头!出了多大的事情过不去,非要你去寻死?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若是你以后再寻死觅活的,哪怕死了都别认我这个姐姐!” 青荷呆呆的看着化成灰烬飘落在地上的白绫,愣了好一会,才看向紫莲,再度落泪。 “紫莲姐姐,你没看见今天的场面,我……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紫莲早已经听说了个大概,听到青荷这番委屈的哭诉,她也忍不住跟着落泪。 “青荷,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可我们还有小姐呢!不管出了什么事,小姐都会为我们做主的,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萧予白心中不禁更加看重紫莲,这丫头如今说话行事样样都能踩在她的心坎上。 她道:“青荷,你跟我一场,我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倘若你心中有怨,就跟我说出来,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倘若你无论如何都非要寻死,那我也不再拦你,你自己选一条路。” 青荷垂着头,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紫莲急着说:“小姐问你话呢!快说话啊!” 青荷顿时大哭起来:“二少爷……二少爷简直是疯了!他怎么能对奴婢做这种事情?奴婢知道身为下人,主子要打要骂都是应该的,可这种事……这种事怎么使得?” 萧予白坐下来,道:“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一遍,告诉我你觉得如何做才能弥补你今日所受的委屈。” 紫莲给青荷擦着眼泪,青荷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讲述今天的事情。 原来是萧予灵贪玩跑的远了一些,青荷去找她的时候正好路过了凉亭,她远远的看见萧至乾歪倒在长椅上迟迟没有动静,便想过去看看情况。 谁知道她刚一靠近,就被萧至乾拉进了怀里,然后便被扯开了衣裳,她拼命的挣扎叫喊,可当她推开萧至乾的时候,早已经被人群目睹了全过程。 青荷低声抽泣着:“奴婢不敢要什么补偿,从今往后奴婢就待在小姐身边,哪里都不去了,求小姐再也别打发奴婢去伺候别人,奴婢实在害怕,不知道以后别人会如何看待奴婢。” 萧予白道:“你可想好了,我并不是与你讲虚礼的人,倘若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定会想尽办法帮你得到,可你若说什么都不想要,那我便不再多说了。” 青荷咬着唇,低头道:“奴婢……”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姨娘身边的丫鬟便来招呼萧予白:“大小姐,将军请您去前厅。” 萧予白估摸着萧正清也差不多知道这件事了,也该处理了,想必今日在场的人都得过去听听。 “知道了。” 她正要走出去,丫鬟又道:“将军说,让您带着青荷一块过去。” 青荷吓得身子一个哆嗦,急忙跪爬到了萧予白的面前:“大小姐,将军定是要处置奴婢的,大小姐救救奴婢!” 萧予白将她拉起来,道:“先去厅上看看情况再说,别哭。” 她带着青荷走到前厅,看见堂上坐着萧正清和另一位年纪相当的男子,穿着紫袍,梳着玉冠,抚着胡须脸上隐隐带着怒意。 想来应该就是文远侯了。 谢止礼坐在文远侯下边的位置,萧至铖坐在萧正清下面的一个位置,唯有萧至乾跪在堂下。 萧予白走进去行了礼:“父亲,谢侯爷。” 萧正清扫了她一眼,竟直接对青荷道:“贱婢!还不跪下!” 青荷吓得立刻跪倒,直接伏在地上,额头触地,声音颤抖。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萧正清厉声道:“你个贱婢,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二公子,引得他在马场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今日若不打死你,我萧家的家风岂不毁在一个贱婢身上?” 青荷闻言,惊慌的拉住萧予白的裙角:“大小姐救救奴婢!您是知道奴婢的!奴婢跟着您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奴婢真的没有勾引二少爷啊!” 萧予白道:“父亲觉得今日之事,是打死一个丫头就能解决的吗?” 萧正清呵斥道:“你住口!若不是你行事乖张,弄的你身边的丫头也不知天高地厚,她怎么敢勾引主子?” 萧予白冷笑一声:“萧至乾堂堂萧家军副将,竟能被我身边的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勾引到,可见他本人的定力不堪一击,即便今日不是这丫头,明日也有别的丫头,烂了的菜叶子,还能雨点子砸他吗?” “你……” 萧正清被萧予白这番话堵得老脸通红,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萧至乾也十分难堪,萧予白竟然说他是烂了的菜叶子?! 谢止礼咳了一声,道:“萧伯父,萧大小姐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今日本是为了两家的婚事才会让舍妹与令郎相看,出了这种事,关乎的也仍旧是婚事,这并非是打死一个奴婢能解决的,不如我们先将这丫鬟的生死放一放,先论正事如何?” 萧正清立刻道:“贤侄此话有理,婚事是父辈定下的,那迎娶谢家千金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确实是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做错了事,只要谢侯爷能给他一次机会,无论让我们萧家做什么,我们都愿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她的亲外公 谢止礼顿时有些不悦:“萧伯父的意思是,即便今日舍妹亲眼所见二公子举止如此轻浮,可因为祖父的一句承诺,便要舍妹无论如何都得嫁给二公子??” 谢侯爷呵斥一句:“止礼,不得无礼!” 谢止礼阴沉着脸:“爹,并非是我故意顶撞萧伯父,爹今日也看见了,芷瑶在马场吓得不轻,回家之后直哭,她说的话你您难道没听见吗?” 萧正清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不知道……令千金今日还说了什么?” 谢侯爷叹了口气,道:“小女自马场回到家中之后就惊病了,她对我亲口所说,若不是她察觉到令郎情况不对便借口离开,那今日当众受辱的人便是她了! 萧将军说令郎是被人陷害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我自然是相信萧将军的为人,断不会教出如此轻浮的儿子,可事情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没个说法便要我谢家嫁女儿,往后我们谢家的脸往哪搁?” 萧正清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在萧至乾和萧予白的身上来回扫着,思考着究竟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过了许久,谢侯爷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便道:“萧将军,我看此事便罢了,往后……” “不不不!”萧正清急忙道:“谢侯爷,您也知道我这儿子,就算再不争气,又怎么会糊涂到当众宠爱一个丫鬟? “依我看,此事便是那贱婢蓄意勾引陷害,我这便将她拖出去打死。 至乾也行事不稳重,我照样处罚,将他过继为嫡子之后,要他在祖宗面前发誓,此生永不纳妾,让令千金嫁过来之后不受半点委屈!” 青荷吓得身子一软,只能紧紧的抓着萧予白的衣服。 她受了辱还不够,竟然还要打死她?! 萧予白冷笑一声:“父亲这番处理实在是妙,婚事还未定下,便先记上一条人命,这染了血的门槛,不知道会不会吓着谢小姐?” 谢止礼急忙道:“爹,您三思啊!此事断断不是打死一个婢女就能了事的。” 萧予白又道:“父亲还要将萧至乾记在我娘名下?柳氏生前对我娘多有不敬,死后的牌位连萧家祠堂都不能进,如此歹毒之人生下的儿子,却要算作是我娘的孩子,岂不是要我娘亡灵不安?” “放肆!”萧正清怒斥道:“为父在说正事,哪容得下你插嘴?” 萧予白淡淡道:“父亲召我前来,不就是要我说话吗?我也只是将事实告诉谢侯爷,谢小姐说是金枝玉叶也不为过,真的要嫁给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弟弟吗?” 萧正清抓起茶杯砸向萧予白:“住口!你这个孽障!你给我住口!” 萧予白侧身躲开,冷冷的看着萧正清。 萧正清眼看着事情就要毁在萧予白的手里,起身道:“谢侯爷,这定是有人故意破坏我们两家的婚事,倘若真的就此作罢,岂不是让那幕后之人得逞了? 如今朝堂之上,太子未定,众人都是看着风向的,你我两家都是一品大员,若此时放弃婚事,外人必定会认为我们已经翻脸,这对两家的前程也是打击啊!” 谢侯爷听到这番话,顿时有些犹豫,就算他不为别人考虑,也要为整个谢家的前程考虑。 谢止礼急忙道:“爹!此事……” 萧正清又道:“贤侄,这桩婚事是过世的谢老侯爷亲口答应的,若是贤侄舍不得妹妹,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便只能等贤侄将来的女儿嫁给萧家儿郎了,否则此事拖了几十年,将来我又有何颜面去见过世的老侯爷?” 这话硬是将谢止礼堵了回去。 没脸见祖宗的可不是萧正清,而是不履行承诺的谢家人! 萧予白正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外面便传来一阵惊慌的通报声。 “东晟侯府郑侯爷到——” 萧予白一愣,东晟侯府?那是什么? 她看到萧正清的脸色一变,紧张的看着门外,不由得顺着萧正清的眼神看过去。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进来,身穿锦衣,眉目间尽是慈祥笑意。 “你……你不是……” 萧予白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不是野餐那日她在树林里救下的那个崴了脚的奇怪老头吗? 只与她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便离开了,她当时还在想,这老头像是故意来找她搭话的,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今日……竟摇身一变成了东晟侯府的郑侯爷? 慢着,他姓郑…… 萧正清问:“您老怎么来了? 他嘴上说着客气话,可气场却十分冷漠,甚至防备着眼前的老人,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老头瞥了萧正清一眼,又转头看向了萧予白,朝她挤了挤眼,像个老顽童似的。 “我来的赶巧,正听说萧家要办喜事,所以特意来凑凑热闹。” 他看向萧正清,道:“你儿子娶妻是大事,旁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可过继嫡子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萧正清脸色一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萧家的事情,如何决断也是我做主的事情,您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老头顿时横眉冷对,脸色一沉。 “萧正清,你是要将柳氏生的这个儿子记在我女儿的名下,让我女儿死后也被柳氏的血脉纠缠着!我告诉你,只要我郑钧活着一天,你就休想! 更何况,你并非没有嫡子,你对我女儿生下的嫡子不管不问,却要将这妾室生的孩子扶成嫡长子,你如此有本事,便自己去说亲,少拿我女儿当幌子!” 萧予白心中一惊。 果然,这东晟侯府的郑侯爷并非旁人,而是她生母郑若竹的父亲,也就是她的亲外公! 郑钧冷声道:“你拿着旧日的恩情去谢家为这个小庶子说亲,编出花言巧语要迎娶谢家的女儿,本就令人不齿,你愿意做这种事情,我说不上你什么。 可今日马场之上,你这儿子做出这种荒唐丢人的事情,你还有脸让谢家嫁女儿?你这张老脸就不觉得羞愧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想办法满足你 郑钧虽然年迈,可气势逼人,萧正清被郑钧训斥的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对郑钧大呼小叫。 气氛僵持间,谢侯爷道:“听说东晟侯府近日要进京面圣,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您老身体还好吗?”郑钧转而露出笑脸,道:“劳谢侯爷挂心了,我这身子骨还硬朗着,一进京便听说谢家千金的芳名是如何温婉贤淑。 其实这京城的好儿郎多的是,若是京城的瞧不上,我在青州也见过不少有出息的年轻人。 当今陛下圣明,想来陛下更在意的是令郎的婚事,至于令千金那样娇贵的花朵,合该养在最安稳的院子 里,您说呢?” 谢止礼道:“郑侯爷说的不错,倘若祖父留下的承诺定要答应,那将来便由我的女儿来履行。”谢侯爷咳了一声,道:“萧将军,小女胆小福薄,实在是登不得萧家的大门,此事还是算了,萧将军今日还要接待岳丈,我们就不打扰了,止礼,我们走。” 谢侯爷带着谢止礼离开了萧家。 萧予白心底不禁有些感叹,她费劲唇舌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郑钧不过短短几句话,便断了这桩婚事。 可见权势地位,才是制胜的关键。 萧正清咬着牙,还未开口,郑钧便道:“行了,用不着你接待我,什么岳丈不岳丈的,你也从未放在心 上,予白,你跟我走。” 萧予白便立刻跟着郑钧走了。 两人到了沧澜苑,萧予白先让青荷回房休息,又让紫莲去请了萧至铖过来。 郑钧又像个老顽童似的,笑眯眯的盯着她:“小丫头,你见到我这么久了,还没叫人呢!” 萧予白抿唇,淡淡道:“外公。” 郑钧顿时笑开了花:“好孩子!外公知道你不想让这桩婚事结成,所以特意来帮忙的,外公是不是很厉 害啊?” 萧予白道:“东晟侯府是在青州,军队也尽是驻扎在青州,与京城相隔甚远,外公此事入京面圣,难道 真的是要打仗吗?” 郑钧笑着说:“你一个女娃娃,管这些事情做什么?即便真的要打仗,也有这些男人去奔波,用不着你 上战场。” “若是打仗,萧至乾就要上战场,一旦立功回来,又是一场风波,我总要提前防备着。” 郑钧道:“这件事外公我早就替你筹划好了,萧至乾去不了战场,我已经上书陛下,此次战事有郑家带 兵前往,萧至乾会留在京城,就在你的眼皮底于。 萧予白一愣:“你上书陛下……是为了我?” 郑钧点点头:“当然了!这战事不难,让你表哥去就够了,轮不到萧至乾那个小庶子来抢功。” 郑钧一口一个小庶子的称呼萧至乾,看起来对他十分厌恶,听方才和萧正清的言语之间,也都是因为柳 氏。 萧予白问:“我娘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此不得父亲宠爱?这已经不是不宠了,甚至是厌恶,可祖 母和父亲都对这件事只字不提,您可知道其中的真相?” 提起这件事,郑钧的脸色便十分难看。 “能是什么原因?你父亲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柳民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 如今他们还想踩在你母亲的尸骨上为那个小庶子谈婚论嫁,做梦!” 郑钧说到生气时,气的多咳了两声。 萧予白为他搭了脉,道:“少动怒,你肝火太旺。” 两人正说着话,萧至铖便跑进来,喊道:“外公!” 郑钧看到萧至铖,顿时眉开眼笑:“至铖!让我看看你这皮猴子,长这么大了,怎么脸色不好呢?是不 是没休息好?” 萧至铖看了萧予白一眼,人人都说他脸色不好,唯有萧予白知道,他是中毒所致。 萧至铖笑着说:“可不是吗?父亲要将二哥记在母亲名下,气的姐姐睡不好,我也睡不好,现在外公来 了,听说刚刚斥责了父亲,我一下子就好了,今晚定能睡个好觉!” 郑钧顿时被萧至铖逗的开怀大笑。 “我这次进京,不光是为了战事,也正好趁此机会帮你们俩把终身大事定下来!予白跟三皇子退了婚, 这可不是小事,如今一般人可不敢跟你说亲,我定得给你好好挑选一下。” 萧予白听到这件事就头大,她是萧家的长女,确实是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 “外公,你跟至铖慢慢聊,我去看看晚饭做好了没有。” 萧予白一溜烟的跑了。 她去了紫莲和青荷的房间,青荷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双眼肿的像是核桃一样。 紫莲柔声细语的劝说着:“别哭了,小姐今日已经为你出头了,不会让你被将军打死的。” 青荷哭个不停:“就算将军能放过我,那还有二公子,定会跟我算账,即便我能侥幸在二公子手下捡回 一条命,往后也要被人指指点点,说我狐媚勾引二公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予白走进来,淡淡道:“所以你如此哭闹,是决议要寻死了?” “小姐………” 萧予白道:“我说了,你若是想到什么补偿的法子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你,可你若非要寻死,我便不 再管你了,父亲若是打死你,没准还真的可以消消气。” 紫莲急忙劝道:“青荷,你快说话啊!这件事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我们跟着这么好的小姐,难道要这 么把自己冤死吗?说话啊!” 青荷犹豫再三,终于抽泣着开口。 “若真说想要什么,小姐能保住奴婢的命吗?能有法子让奴婢不要被别人看低吗?不要让旁人觉得奴婢 是勾引了二少爷,或是得了二少爷的宠。 奴婢从没肖想过二少爷,只想一辈子同候小姐,可流言蜚语能把人淹死,奴婢想堂堂正正的做人。” 萧予白思索一番:“这个要求确实说的过去,容我回去想想,定给你个满意的法子。” “奴婢谢小姐。” 青荷跪在地上,垂头的模样实在可怜。 萧予白捏着手里的簪花,也不忍上前交给青荷,再让她难过一次,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和紫莲都没有注意到,青荷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单纯的媚药 萧予白本想留郑钧在沧澜苑吃晚饭,可郑钧说进京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聊了不久便离开了。 郑钧刚一走,萧正清那边大概就得到了消息,顿时怒气冲冲的来了沧澜苑。 “萧予白,我竟然不知道我养的女儿有如此厉害的手段,你为了毁掉这桩婚事费尽心思,竟连郑侯都搬来当救兵! 你就不能为为父想一想?为整个萧家想一想吗?与谢家结亲是多大的荣耀,你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蓄意破坏,毁掉至乾的名声,你真是歹毒!” 萧予白站在门口,听着萧正清连珠炮似的训斥。 “父亲说完了?说完我就回去了,哦对了,萧至乾这桩婚事没了,名声也臭了,父亲可得好好帮他筹划一番,否则将来别说是哪家大人的女儿,就是青楼女子,恐怕都不愿意嫁给他。 在父亲眼中只有这一个儿子能为萧家传宗接代光宗耀祖,若是他娶不到媳妇,那萧家岂不是要绝后了?真是罪过。” “你……” “父亲慢走,女儿不送了。” 萧予白转身回到了沧澜苑。 萧至铖看着萧予白:“姐姐,你没事?” 萧予白摇摇头:“当然没事,训斥几句罢了,又少不了一块肉,更何况此事吃亏的人是萧至乾,不是我,有事的人也应该是他才对。” 萧至铖皱眉道:“可姐姐今日并未对萧至乾出手,那个谢小姐也没有跟姐姐说任何详细的计划,萧至乾为什么会出事呢? 他那样子自然不是故意要轻薄谁的,定是被人陷害,可这件事是谁做的?难不成是那个谢小姐?若真是如此,这位谢小姐的心机真是让人害怕。” 萧予白心里也琢磨着这件事,可她想是想不出答案的,此事定要去亲口问问谢芷瑶,才能得到一个答案。 晚饭后,紫莲来了萧予白的房间。 “小姐,大事不好了,二公子把青荷带走了!” 萧予白立刻起身:“什么叫把青荷带走了?青荷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 紫莲哭着说:“青荷说没胃口,想出去透透气,奴婢便陪她出去了,可在花园里遇上了二公子,二公子二话不说就把人带走了,小姐快想办法救救青荷,二公子定是要将气洒在青荷身上的!” 萧予白立刻出门,往软柳阁的方向走过去。 她不顾门口小厮的阻拦,直接冲进去,这软柳阁现在只住了萧至乾一个人,倒是宽敞的很。 只见萧至乾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一杯茶,眼神锐利的盯着青荷。 青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上倒是没看到什么伤痕。 萧至乾冷声道:“就知道你会来,在你心里,这些婢女丫头比自家人都重要?” 萧予白将青荷拉起来丢给身后的紫莲:“带她走。” 萧至乾冷笑一声:“你至于这么紧张?我还能把你的丫鬟吃了不成?” 萧予白冷声道:“这种事谁说得准呢,你们兄妹做事我一向是往最坏的地方想的,若是真的把人弄死了,我只能让你偿命了。” 萧至乾厉声道:“那你就是心虚了,是你故意陷害我,想要毁掉我和谢家的婚事!” 萧予白嘲讽的看着他:“你的婚事?萧至乾,你搞清楚,谢家肯点头也是因为你要记在我娘的名下成为嫡子,如果没有我娘,谢家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现在大言不惭的说是你的婚事?你真的不会脸红吗?” 萧至乾冷声道:“所以你就找了你外公来捣乱,真是好计谋啊,一边陷害我当众出丑,一边用你外公的身份来压着父亲没法为我做主,机关算尽,我真是佩服!” 萧予白冷笑:“佩服就好,往后要你佩服的事情还多着呢!” 萧予白转身欲走,萧至乾却一把拉住了她。 “你说清楚,究竟是不是你?” 萧予白想要甩开他:“萧至乾,你问这种话有什么意义?反正我说不是我你也不会相信,你尽管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处理好了,放开我!” 萧至乾一把将她推到了墙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沉声道:“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药?只是单纯的媚药吗?” 萧予白攥紧了拳头,抬脚踹向萧至乾的下身,萧至乾立刻躲开,萧予白趁此机会一掌将他打倒。 她看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的萧至乾,不耐烦道:“我说了不是我做的,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药?再说了,你自己应该有数? 你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只可能是强效的媚药,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算计到你的头上。” 萧予白也不再跟他废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萧至乾捂着胸口,干脆躺在了地上。 他仰头睁大眼睛看着屋顶,脑海中又闪过今日在凉亭中那如梦似幻的场景。 他真的以为是一场梦,所以才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后怕。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紫莲和青荷正在地上跪着。 “起来,跪我干什么?” 紫莲哀求道:“小姐,奴婢思来想去,要让青荷抬起头做人,只能提拔青荷,最好的去处便是在四少爷房里做个通房……” 萧予白立刻道:“胡说八道!我补偿青荷多少钱财都不要紧,哪里有将人当做物件塞进男人房里的?这叫什么补偿? 何况青荷对至铖并没有男女之情,至铖的年纪也远没有到对女人动心的时候,将他们俩强行凑到一起,这只会害了两个人!” 紫莲吓得磕头:“小姐请听奴婢说完,奴婢知道此路行不通,所以奴婢想着小姐能不能提拔青荷做这沧澜苑里的掌事一等大丫鬟? 自小姐回府后,沧澜苑一直没有掌事的大丫鬟,都是我在操持,往后青荷便是了,只要小姐对青荷的恩宠多一些,别人自然不敢再议论她。” 萧予白微微皱眉:“每个院的掌事大丫鬟只能有一个,月例银子和身份地位都不同,若是定了青荷,紫莲你就只能是二等了。” 紫莲立刻道:“奴婢不在意这些,奴婢只要能时时伺候小姐就成了,请小姐把这份赏赐给了青荷!” 萧予白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你带着青荷去赵姨娘那里按个手印,往后青荷就照掌事大丫鬟的份额拿月例,再从我房里挑两匹布,两副首饰赏给青荷。” 紫莲高兴的拉着青荷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买通青楼女子 紫莲欢天喜地的带着青荷去小房间挑选布匹和首饰。 她一边在青荷头上比划,一边劝道:“好了,以后你的身份和旁人可不同了,不许再有轻生的念头了,小姐对我们这样好,可不能辜负小姐的一番苦心。” 青荷低声道:“其实小姐更属意紫莲姐姐做大丫鬟,我在小姐眼里一向是添麻烦的。” 紫莲道:“别胡说,小姐对我们都是一样的,往后你也不用叫我姐姐了,别的丫头都得尊称你一声青荷姐姐呢!瞧,这个簪子是不是很配你?” 青荷这才露出笑脸,专心挑选首饰。 她看着这盒子里用不完的珠翠金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就知道小姐是看不上她的,否则也不至于因为紫莲提了一句让她去四少爷房里做通房就如此生气。 瞧着,她今日做了掌事的大丫鬟,明日还能往更高处爬,绝不会一辈子跪在地上任人使唤! …… 翌日。 萧予白早起来,紫莲便进门伺候。 “青荷呢?” “青荷先去赵姨娘那里按手印,还要去铺子裁一身新衣裳,回来后要使唤人将院子打扫干净,还有一些零散的活都要操持,小姐现在有什么吩咐,奴婢去做。” 萧予白道:“我等会要去一趟谢家,你陪我去。” “是,奴婢等会就让人去套车。” “还有,”萧予白道:“我昨天忘了问你,青荷可知道我昨天在马场林子里与摄政王见面的事情?” 紫莲摇摇头:“不知道,奴婢想着小姐私下见摄政王,也没叫奴婢跟着,定是有要事,所以不敢乱说。” 萧予白叮嘱道:“此事你全当不知道,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要跟青荷提起,记住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 萧予白又拿出一只镯子交给紫莲:“我昨日想起来我那几箱子首饰里有一只紫玉镯,我瞧着很衬你,你戴着。” “小姐…… 紫莲跪在地上,一阵感动。 这紫玉镯一看就知道是上品,若不是小姐赏给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戴这么贵重的首饰。 她知道小姐这是在弥补她永远也做不了一等大丫鬟的事情,她自己有些遗憾,可想到青荷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是青荷最要紧。 萧予白摸了摸紫莲的头,轻声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管是一等丫鬟还是二等丫鬟都不要紧,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奴婢多谢小姐!” 紫莲收下了紫玉镯,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自己房间的首饰盒里,才去吩咐套车。 主仆两人去了谢家。 谢芷瑶的贴身丫鬟在前面引路,道:“我家小姐一回来就病了,昨日也没吃什么东西,只喂了一些汤水,今日勉强能起身,精神也不大好。” “谢小姐真是可怜,竟受了如此大的惊吓。” 丫鬟推开门,萧予白便将紫莲留在门口,走进了谢芷瑶的闺房。 粉色的纱帐内,谢芷瑶只穿着里衣,虚弱的咳了两声。 “我不是说了吃不下东西吗?你……” 萧予白淡淡道:“是我。” 谢芷瑶一个翻身坐起来,看到萧予白之后,立刻扒拉开纱帐探出头。 “萧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三两下将纱帐拉开绑好,终于露了面。 小脸确实苍白了一些,没什么血色,可眼神亮亮的,倒是不像没有精神的样子。 “听说你被萧至乾吓病了,所以我来看看你。” 谢芷瑶摆摆手:“什么啊!我才不会被他吓病呢!我都是装的,我要是不装病装晕装可怜,我哥哥怎么会帮我违抗我爹的意思?” 萧予白笑笑:“我想谢小姐也没这么容易吓病,如今婚事已经告吹,谢小姐打算装多久?” 谢芷瑶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包糕点来,小口小口的送进嘴里。 “我估摸着,再装个天,要是一下子就病好了,我爹察觉了我是装的,肯定会训斥我的,反正只是在床上躺着装病,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予白看着谢芷瑶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连吃的都藏好了,真不是个普通的闺阁小姐,与萧予月那样扭捏作态的人更是完全不同。 怪不得谢芷瑶说,她从小打大最讨厌的就是萧予月那样的人,却还能端着笑脸跟人家装样子。 谢芷瑶盘着腿,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萧姐姐,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有没有给萧至乾下药?” 萧予白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道:“是,那日萧至乾与你接触的时间最长,若说下药,你的可能性很大。” 谢芷瑶摇摇头:“不是我,萧姐姐,真的不是我,平时我爹和我哥哥对我的管束有多严格,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是没地方去找这种药的,我只能找到蒙汗药。” “蒙汗药?” 谢芷瑶悄悄从床榻下翻出一包药粉:“是啊,我原本的计划是先将萧至乾引到凉亭那种无人的地方迷晕他,再往他身上撒一些酒弄成白日醉酒的模样。 我让丫鬟买通了青楼女子,等他醉酒之后便做出与他不清白的样子。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我的酒还藏在凉亭后面的草丛里呢! 可萧至乾还没喝我给他泡的茶,就突然说热的厉害,开始撕扯衣服,险些把我拉到怀里。” 萧予白皱眉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吓跑了,可我又想着这也是个好机会,便想让那青楼女子过去做戏,等我带着那青楼女子过去的时候,萧至乾已经拉了一个女子在怀里,我一看到这个场面,就急着去叫人了。” 后面的事情,萧予白便都知道了。 众人赶过去,看到了萧至乾非礼的人是青荷。 谢芷瑶苦着脸:“萧姐姐,你说究竟是谁与萧至乾有深仇大恨,动手比我还快还狠?” 萧予白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你不必嫁给他了,不管是谁做的,针对的都是萧至乾,与我们没什么干系。” 谢芷瑶笑着说:“说的对!不管是谁,都帮了我一个大忙!听说东晟侯府的郑侯爷进京,张罗着给萧姐姐说亲,萧姐姐可有心仪的公子?” 第一百五十章 清理一个公主 萧予白的脑中闪过江玄墨的脸,可此时远不是定亲的时候,她更不想早早嫁人,一辈子守在后院等着男人回来。 “没有,我外公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就会忘记了。” 谢芷瑶叹了口气:“那好,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萧姐姐,萧姐姐若是有心仪的男子,一定要先告诉我,让我帮你物色物色!”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谢芷瑶乖巧的点头,目送着萧予白离开。 …… 沧澜苑。 青荷回来之后满院子都没找到萧予白和紫莲,立刻叫来洒扫的小丫头:“小姐和紫莲呢?” 丫头低声道:“小姐带着紫莲姐姐出门了,说是去谢家探望谢小姐。” 青荷顿时不高兴起来,念叨着:“说什么让我做一等大丫鬟,小姐去哪里还不是都带着你!说到底就是瞧不上我!拿我当傻子罢了!” 小丫头道:“大约是你去赵姨娘那里按手印,小姐又出门走得急,所以只能带着紫莲姐姐去了。” 青荷气的掐了小丫头一把,骂道:“你会不会说话?我是一等大丫鬟,你看不见我这身衣裳和我戴的首饰吗?我的穿戴与你们都不同,紫莲跟你们却是差不多的,你为何称呼她为姐姐,不称呼我?” 小丫头吓得直哭:“是,青荷姐姐,是奴婢不会说话,奴婢一时忘了青荷姐姐如今是掌事了。” 青荷啐了她一口:“不会说话就学着点!别哭了,看着都晦气!” 她踢开小丫头,回到房间,看到了紫莲没有关紧的妆匣子。 青荷走过去打开妆匣子,看到里面包裹的十分小心的紫玉镯。 如此上好的成色,比昨晚小姐赏给她的首饰都要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表面上姐姐妹妹的,实际上还不是瞧不起我!你们主仆情深,拿我当傻子耍!” 青荷心里又气又怒,却不敢摔了萧予白赏给紫莲的镯子。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我让你们主仆情深……” …… 沧澜苑。 萧予白和萧至铖一起吃的午饭,午饭后,阿贵进来道:“小姐,四少爷,我去查过了,凉亭后确实藏了一小坛酒,也去青楼打听过了,有个叫梦娘的女子收了钱,原本是要在马场演一出戏的,可不知为何没演成,雇主给了双倍的价钱就让她走了。” 萧至铖挥挥手让阿贵下去,道:“姐姐这下可以放心了?谢小姐说的都是实话,想来这确实是她原本的计划,却不知道被什么人搅黄了。” 萧予白的眼中划过忧虑:“放心吗?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萧至铖问:“姐姐还觉得有哪里不妥?我再让阿贵去跑一趟。” 萧予白抿唇,良久,终于道:“这话有些没道理,可我总觉得这事……就是谢芷瑶做的。” “这是为何?明明事情如谢小姐所说的一样啊!若真是谢小姐做的,她为何不直接告诉姐姐?非要撒个谎呢?” 萧予白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处处都蹊跷,尤其是最后这完美的证据和证人更蹊跷。 不过我确实没什么证据,便多留个心眼,我不信谢芷瑶这个人,就当是我的直觉。” 萧至铖点点头:“好,姐姐既然不信她,那我也不信,一切都听姐姐的。” 萧予白看着萧至铖认真的模样,不禁心头一暖。 萧至铖确实是拿她当亲姐姐一样信任依赖,可眼下她知找到了两味药材,其余的竟连一丝消息都没有,实在让人着急。 萧至铖轻声道:“姐姐是在担心我的身体吗?我最近觉得精神还不错,平日里在院子里走动也不觉得疲惫,姐姐不要太担心,我等得起。” 萧予白道:“放心,我定会治好你的。” 她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小白瓷瓶放在桌上:“这些是我这段时间炼制的平复气血,强身健体的丹药,你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上一粒,可暂时缓解不适,快吃完的时候告诉我,我再多炼一些给你。” “好,我记住了。” …… 几天后,萧予白找了个由头去城外别苑,江玄墨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桌上摆着好酒好菜,江玄墨应当是早就到了,坐在椅子上,懒懒的倚在一边,手里随意的翻着一本书。 “小白,我等你好久了。” 萧予白落座后,先吃了两口菜。 “突然跑到城外来,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否则让有心人盯上了,又是麻烦。” 江玄墨笑笑:“若是真的让人看见了,那便即刻成婚,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萧予白摇摇头:“说正事。” 她不想这么快就成亲,她喜欢江玄墨是一码事,她来到大崇想要做更多的事情而非嫁人生子是另一码事。 江玄墨也不强求,道:“过两日宫里就会下旨,由东晟侯府的公子郑阳旭带兵南下,萧至乾没能跟谢芷瑶定亲,名声又受了很大影响,皇兄对他有些不满,大约这段时间都不会重用他了。” 萧予白问:“江恒呢?他一直在府中思过,戚嫔在后宫没什么动作吗?” 江玄墨道:“自然是有的,可后宫不止戚嫔一个女人,总会有人防着她,江恒眼下虽然不得民心,可到底是皇兄最喜欢的儿子,复宠是迟早的事情,再加上江嫣时常跑到父皇面前求情,总是有点作用的。”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冷意。 “江嫣啊,江嫣原本是不在我对付江恒和萧予月的计划之内的,她非要掺和进来,我该想个办法把她清理掉了。” 说罢,萧予白看向江玄墨:“我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你面前计划着对付你的亲侄女,是不是不太妥当?” 江玄墨看着萧予白冷冽的眉眼,这女子坐在这里,与他大谈清理皇室公主的事情,清冽又杀机重重。 如她自己所说,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放在这个名叫萧予白的女子身上,他竟觉得如此诱人。 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冷冽高傲,手段狠绝到能与他比肩的女子,世间难求。 江玄墨勾唇一笑:“那便清理掉,只要能哄小白你高兴,清理一个公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没出世的孩子 “谢家小姐,你对她了解多少?” 江玄墨摇摇头:“没什么了解,我一向只与止礼来往,他家中对女眷家教甚严,止礼曾说他妹妹幼年生过一场重病,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平时连门都不出,京中许多女眷都没见过她。” 这一点萧予白倒是知道,上次在铺子里遇见的时候,萧予月都不认识谢芷瑶,可见谢芷瑶确实是深居简出,从不掺和京中的事情。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萧予白摇摇头:“没有,只是随口问问,虽然谢芷瑶与萧至乾的婚事没成,可总归是闹到人前了,想来以后谢芷瑶也会出来走动。” 两人吃过饭后,又在别苑悠闲的享受了一天安静的时光,萧予白才回到将军府。 青荷走进房门,将一张帖子送给萧予白。 “小姐,这是三殿下府里送来的帖子。” 萧予白接过来:“江恒府里的?” 青荷点点头:“是五公主的生辰要到了,三殿下要在王府为五公主庆生。” “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去赴宴的,对了,紫莲呢?我回来以后怎么没看见她?” 青荷低下头,委屈道:“小姐是觉得奴婢哪里伺候的不好吗?若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小姐尽管指出来,紫莲姐姐会的,奴婢也会学着做好的。” 萧予白笑着说:“你瞎说什么呢?不要胡思乱想,只不过是早上出门时让紫莲去买了点东西,去把她叫过来,我问问她事情办妥了没有。” 青荷低声道:“是,奴婢去叫。” 她走出房门,愤愤不平。 什么买了东西?不过是喜欢紫莲伺候罢了,嘴上说着将她提拔成这院子里的掌事丫鬟,可还不是事事都想要紫莲去做? 青荷一把推开房门,紫莲正坐在妆台前仔细擦拭那个紫玉镯,吓得立刻将镯子藏好。 “青荷,你怎么推门这么大声音?吓我一跳。” 青荷眼尖的看见紫莲将紫玉镯塞进妆匣子里,不悦道:“哪有很大声?是你走神了?你刚才干什么呢?” 紫莲犹豫再三,道:“没什么,我就是整理妆台,走神了。” 她暂时不好将小姐赏了贵重的镯子这件事告诉青荷,毕竟青荷才经历了那种事,她此时提起赏赐像是炫耀一样,她想着还是等青荷慢慢忘了这件事再告诉她。 青荷咬咬牙,道:“小姐找你,让我过来叫你。” “好,我这就过去。” 紫莲立刻起身,往萧予白的房间跑过去。 青荷打开紫莲的妆匣子,看到那个上好的紫玉镯,心里就十分不痛快。 “嘴上说着拿我当姐妹,却当着我的面撒谎,我呸!” 她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小包药粉,拿水化开之后,将紫玉镯放在里面浸泡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隔着布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擦干,然后又放回了紫莲的妆匣子。 “让你们欺负我,活该!” …… 紫莲到了萧予白的房间,道:“小姐让我去铺子里给五小姐拿新到的首饰,我已经拿回来送过去了。 五小姐很喜欢,原本想过来谢小姐的,可小姐今日不在家,便一直耽搁了。 还有这个,这是小姐要的羊毫笔,刚到的名贵东西,要不是我拿出将军府的腰牌,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萧予白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道:“买到就行,装起来,等着去生辰宴上送给江嫣。” 紫莲惊讶道:“五公主?小姐最不喜欢五公主了,怎么还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萧予白笑笑:“我不喜欢她是一码事,可我把不喜欢她摆在脸上是另一码事,她过生辰邀我赴宴,我总不能空手去。 倘若我送些衣物首饰,总会被她挑出毛病,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做了手脚再陷害到我的头上,送一支毛笔正好,既雅致贵重又简单的一目了然,怎么也不会吃亏。” 紫莲恍然大悟:“小姐说的有道理,那我将这毛笔装起来收好。” “去。” …… 两日后,到了江嫣的生辰日。 萧予白懒懒的换了身衣服出门:“眼瞧着外面这么大的日头,却又要去三皇子的府上走一遭,想想就觉得无趣。” 青荷坐在马车里,笑道:“小姐这话可不能总说,倘若叫别人听见了,该说小姐不恭敬了。” 紫莲说道:“小姐应该觉得高兴才对,这可是小姐退婚后头一次去三皇子的府上,总算不用背着婚约处处让人议论了,更不用看着三小姐那副非要与小姐共侍一夫强装大度的扭捏作态模样。” 萧予白顿时忍俊不禁:“紫莲,你对萧予月总结的很到位啊!强装大度,扭捏作态,简直是生动形象又具体的描绘出来!是青荷?” 青荷陪着笑脸:“是,紫莲最细心了,就连观察旁人都很细心,是奴婢比不了的。” 萧予白点了点青荷的脑门:“傻丫头,你们俩性格都不一样,各有各的长处,哪能这么比呢?” 可这话听在青荷的耳朵里,确实另一番意思。 主仆三人到了江恒的王府门口,走进去后不少人朝她投来别样的目光。 这可是退婚后萧予白和江恒头一次见面,真不知道是什么场面。 紫莲低声道:“小姐,他们都在看您呢!” 萧予白淡淡一笑:“让他们看,我又不丑,不怕人看。” 两人正说着话,萧予月远远的迎过来:“姐姐!真是多日不见了,叫妹妹好生想念!” 她上前就要搭萧予白的手,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看见她们是如何的姐妹情深。 萧予白不着痕迹的避开,淡淡道:“说话就说话,不要拉拉扯扯,若是你一不小心摔着了,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栽到我身上可怎么好?” 萧予月顿时委屈道:“姐姐,我们姐妹多日未见,你怎么一开口就这样说话?我怎么可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还陷害姐姐呢?” 萧予白冷笑一声:“那可说不准,你连过世的亲娘都能利用一番,一个没出世的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万一真的栽到我身上,那我可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萧予月咬着牙,恨不能撕了萧予白这张嘴,怎么句句都戳人的心窝肺管子? “月儿!” 身后传来萧至乾的声音,他远远的走过来,眼神却落在萧予白的身上。 “你来了。” 萧予白眉心微皱,萧至乾这语气不大对啊! 平日里都是一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又带着几分嫌弃的模样,怎么今日突然这么温和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收入府中做妾 萧予白防备的看着萧至乾,道:“三皇子请的是萧家所有人,我当然会来了,只不过没有和你一道出门而已。” 萧至乾看到萧予白眼中的防备,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 他咳了一声,道:“月儿,我也很久没见你了,我们去那边说话,别在这里站着了。” 萧予月看着萧予白,柔声问:“姐姐也一起过来?我们兄妹几个叙叙旧,总不好叫外人瞧见了,却觉得我们家兄妹不和?” 话音刚落,谢芷瑶便远远的走过来。 “萧姐姐!” 她走上前挽着萧予白的手:“萧姐姐,我等你好久了,最近我得了不少新鲜式样的珠钗,我特意拿来给你瞧瞧。” 萧至乾皱眉看着亲昵的谢芷瑶和萧予白,冷笑一声:“你装的真是很像,说什么此事与你无关,我差一点就信了。 若真的无关,为何你今日能与谢小姐如此亲密?像是闺中密友似的?想来定是你做的好事,才会讨好了谢家?” 谢芷瑶拧着眉,声音温婉却坚定。 “萧公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嫁给你,就不能与萧姐姐熟识吗?” 萧予月柔声道:“我哥哥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奇怪,谢小姐往日里甚少出门,与我姐姐见都没见过。 况且谢小姐一向没什么亲近的女眷,京中都说谢小姐如兰花一般清高雅致,轻易不与人交心的。 可如今谢小姐却与我姐姐的关系这么好了,实在是……让人好奇呢!” 谢芷瑶莞尔一笑:“萧娘子,我不与人交心,是没遇到可交心的人,况且我的身份,总不好与一些庶女妾室打成一片?那还不得将我爹爹和哥哥气到? 我如今与萧姐姐关系好,是因为萧姐姐为人直爽,和我十分谈得来,况且萧姐姐是我大崇唯一一个县主,我实在敬佩,放眼京中,有几个人能与萧姐姐比的?” 萧予月的脸色一阵青白。 谢芷瑶这就是暗讽她出嫁前是庶女,出嫁后是妾室,根本不配和谢芷瑶做朋友。 谢芷瑶看着萧予月脸色难堪的样子,笑着说:“萧公子快带着令妹去休息,这么大的肚子瞧着怪辛苦的,我们先失陪了。” 说完,谢芷瑶便拉着萧予白往花园里走去。 萧予月气的眼眶通红:“哥哥,她太过分了!怎么说她也是差点成了我嫂子的人,她竟然这么羞辱我,真不知道姐姐在她面前编排了什么闲话,才会让谢小姐对我们兄妹这么苛责!” 萧予月唠唠叨叨的说着,可萧至乾却看着萧予白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萧予月皱眉拉了萧至乾一下:“哥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 萧至乾回过神,尴尬的咳了两声。 “别再说了,毕竟这桩婚事没成是我们家不占理,以后不许再提起谢小姐差点做了你嫂子的事情,平白叫人笑话我们痴心妄想。” 萧予月气道:“哥哥,你从前可是见不得我受委屈的,今日怎么这么说话?你……难不成你真喜欢那个谢芷瑶吗?就算没有把她娶回来,也要盯着人家的背影失魂落魄?” 萧至乾的眼神闪了闪,岔开了话题。 “走,我扶你去坐一会。” 萧予月只能揣着满腔的委屈和愤怒,不情愿的跟着萧至乾走远。 …… 萧予白和谢芷瑶走到湖边,两人席地而坐。 谢芷瑶从丫鬟手中接过鱼食,慢悠悠的往湖里丢,引得鱼儿都聚集过来争抢。 她对萧予白狡黠一笑:“我确实得了不少新式样的珠钗,明日我叫人送到你家里去,哪会随身带着呢?” 她又道:“萧姐姐,你可要小心了,方才我路过东边的院子,听到五公主正在里头骂你呢。 她也不怕叫别人听见了,骂的可难听了,想必今日这生辰宴不是轻易能叫你回家的。” 萧予白淡淡道:“五公主和我结怨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大家都心里有数,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谢芷瑶莞尔一笑:“萧姐姐的心思真是洒脱,倘若这宴席上的人都能像萧姐姐一般洒脱坦然,我们也不用这么累了,只可惜,多数人都藏着真心思,端着假笑脸,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不知多少怨恨。” 萧予白又想起初见谢芷瑶时,谢芷瑶就曾经说过,她最厌恶这些名门淑女间的伪装,所以从不与人深交。 萧予白一时竟有些怀疑了,难道是她对谢芷瑶的疑心太重了吗? 紫莲从远处走过来行礼:“小姐,奴婢已经将您给五公主的生辰礼送过去了,那边的宴席也快要开席了,小姐要不要现在过去?” 萧予白便起身道:“那就早点过去,谢小姐要一起吗?” 谢芷瑶立刻起身跟上:“来了来了!” 几人到了宴席上,此时多数人都已经按照次序落座。 江恒和江嫣自然是坐在主位上,江恒远远的看见萧予白走过来。 萧予白仍是一身白色绣淡粉色桃花的长裙,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戴着一支淡粉色镶宝石的步摇。 那般娇嫩的颜色,却在她身上有一种清冷感。 她走在这样如云的美人之中,却格外引人注目。 江嫣低声道:“皇兄,即便此事再多看她,她也不是你的未婚妻了,你可别忘了,是她主动与你退婚的,不知让你在皇子公子中多丢脸。” 江恒收回眼神,冷声道:“天下美人多的是,何况本王已经有了月儿,如今月儿还有了身孕,我又怎么会舍不得一个萧予白?” 江嫣冷笑一声:“皇兄这话说的虽然有礼,但皇兄可曾想过,萧予白若是嫁个身份地位都高于皇兄的人,皇兄的脸面该往哪搁?” 江恒立刻道:“怎么可能?这京中能与本王的身份地位相提并论的只有其他皇子,难不成和本王定过亲的女子,其他皇族兄弟还能收入府中? 即便是看上她的美貌收入府中做妾,那也比不上嫁给本王做正妻,可若是萧予白想做正妻,那就只能挑选低一些的门第。” 江嫣轻声提醒:“与皇兄相提并论的可不止是皇子,还有皇叔啊!” 江恒脸色一变,愠怒的瞪了江嫣一眼。 “住口!摄政王也是你能在背后议论的吗?更何况皇叔怎么可能会与她扯上关系?这话若是叫有心人听到了传到皇叔或是父皇的耳朵里,你我都要受罚!” 江嫣的眸中划过不甘,低声道:“你不信我,我自有办法证明给你看看,这个女人有多么水性杨花!”?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夫妻反目,恩爱消散 江嫣跟一旁的蒋云蕊使了个眼色,蒋云蕊便起身道:“诸位,今日五公主生辰,我想了个新的花样来热闹热闹,也博五公主一乐。” 江恒道:“哦?蒋小姐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蒋云蕊抬手让丫鬟捧上来一个箱子和一个绣球,道:“请五公主将这绣球抛给一人,诸位以此人开始,按照次序转移绣球,直到公主喊停。 同时,在这箱子里放了许多提前写好的纸条,里面写着各种不一样的要求,绣球停下时我会抽取一张纸条,请抱着绣球的人来表演一番,众人一起看个热闹,如何?” “好啊!我看这主意不错啊!” “蒋小姐心思机巧,请五公主开始!” 江嫣和蒋云蕊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划过笑意。 随后,江嫣便随手将绣球抛给了江恒,以团扇遮面,听着鼓乐声,约摸着绣球已经从左至右的开始转移。 “停!” 江嫣拿开团扇,看到萧至乾手中抱着绣球,眼中略有些失望。 蒋云蕊从箱子里抽了一张纸条展开给众人看:“请萧公子为我们舞一段枪。” 萧至乾话不多说,接过一杆红缨长枪跃到席外的高台上,动作干脆有力,枪如惊雷滚滚,划过的残风如落叶飞舞,引得众人惊叹高喝:“好!” 萧至乾抱拳对着江嫣道:“恭贺五公主芳辰!” 江嫣笑着说:“萧公子英姿勃发,不愧是军中豪杰,今日这一枪叫多少闺阁女子惊叹,将来必定会有一段好姻缘。” 萧至乾的眼神从谢芷瑶和萧予白那边座位扫过,道:“多谢五公主吉言。” 江嫣再次团扇遮面,鼓乐也再次响起。 接下来的几轮,相继有公子小姐拿到绣球,蒋云蕊所抽取的纸条上,不是舞刀弄剑,便是吟诗作对,正是这种宴席上出风头的好时候,甚至有不少人期待着绣球能落在自己的手中。 谢芷瑶轻摇小扇,半遮着唇,凑到萧予白身旁,低声道:“萧姐姐,我瞧着这不像是个单纯的游戏,五公主可是掐着鼓乐想要绣球落在你手中呢!倘若叫她如愿了,不知等着萧姐姐的会是什么纸条。” 萧予白漫不经心的喝了口酒水,道:“那也要能落到我手里才行。” 说罢,绣球已经到了萧予白左侧之人的手中,眼看就要传到她的手里。 蒋云蕊的眼神顿时放光,她偷偷的看了江嫣一眼,这么多轮过去了,江嫣应该已经拿准了这鼓乐的时长了? 此时,萧予白的手中凝出浑厚的真气,推拒着绣球飞起来。 那女子也是急于表现,立刻伸手去抓,这一来一回便耽搁了几秒,江嫣估摸着时间到了,大喊一声:“停!” 江嫣激动的拿下团扇,却看到那绣球离萧予白还有一人之遥。 “怎么回事?怎么会……” 蒋云蕊对着江嫣轻轻的摇摇头,道:“请张家小姐为我们作诗一首!” 那女子立刻激动的起身,看着这热闹的宴席,竟真的即兴做出一首诗来,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一连几圈下来,江嫣明明是掐着时间喊得停止,可绣球就是落不到萧予白的手上,甚至刚好与她擦肩而过。 江嫣的脸色逐渐难看,她紧紧的攥着裙角,恨不得拍案而起。 萧予白仍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的喝酒吃菜,甚至举杯遥遥朝江嫣示意,勾唇浅笑。 那神色中明明白白的写着挑衅:“继续啊!” 江嫣咬着牙,恶狠狠的剜了蒋云蕊一眼,都怪她出的馊主意,说什么能让萧予白当众出丑。 可这么多圈过去了,萧予白连绣球的毛都没摸到! 蒋云蕊不敢得罪江嫣,为了平息她的怒火,只能笑着说:“我瞧诸位的兴致正高,不如请县主再为我们助助兴?萧大小姐受陛下亲封为嘉和县主,我们还没恭喜呢!” 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萧予白身上。 萧予白勾了勾唇,淡淡道:“那你先恭喜。” 蒋云蕊的笑容一僵:“什……什么?” 萧予白道:“你不是要恭喜我吗?庆贺我受封县主,是打算以闺阁之礼恭喜我,还是打算以朝臣之礼恭喜我?” 萧予月柔声道:“姐姐是在开玩笑?蒋小姐也是千金贵女,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姐姐行礼跪拜的。 只是姐姐受封县主,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不如就同我们说说,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萧予白抬眸:“过人之处?舞刀弄枪、切脉针灸,我都略懂一些,不知道三妹妹想看哪一个?” 萧予月对上萧予白冷冽的眼神,心中竟有些慌乱。 萧予白是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无论是舞刀弄枪还是切脉针灸,都不是什么温和的东西,若是伤到她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办? 蒋云蕊道:“我听闻县主的母亲年轻时以一支‘千军入阵曲’名动青州,县主一定继承了母亲的跳舞天赋?不如今日就让我们瞧一瞧?” 萧予白的眸色一凛。 郑若竹当年跳的‘千军入阵曲’她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跳? 蒋云蕊轻笑一声:“听说当年令堂就是因为跳了这支舞,才会让令尊一见钟情,娶她为妻,可是一段佳话呢!” 江嫣轻摇着团扇,道:“我怎么听宫里人说,萧大将军自成婚后便勒令再也不许府中出现此舞,更不许奏此舞所配的乐曲,因此京城众人再无人懂得‘千军入阵曲’究竟该如何跳。” 宴席上终于有人小声道:“这个说法我也听过,都说此舞不详,会让夫妻反目,恩爱消散。” “我听说……咳咳,不是为夫君跳的,所以才会惹人不快。” “我娘说将军夫人过世时,早已失宠多年了,连入土安葬时,萧将军都不肯去看一眼呢!” 江嫣和蒋云蕊将这件事提起,正好给了众人议论的机会。 此事算是京城中的秘辛,人一向是对这种闲言碎语感兴趣的,不免会有许多传闻。 江嫣嘲讽的看着萧予白:“萧大小姐,令堂当年的风采本公主无缘得见,不如你让本公主开开眼,看看令堂究竟有多么……与众不同?” 她将与众不同这四个字咬得很重,显然是意有所指,暗讽郑若竹当年确实有一段风流韵事。? 萧予白的脸色微冷,抬眸看向江嫣:“五公主今年与我一般大,我娘过世的早,五公主没见过我娘的风采,我如何能见过呢?” 江嫣挑眉道:“我知道你没见过,京城里也没人见过,我这不是想着……万一你继承了你母亲的特长呢? 说不定这母女俩血缘相同,自然不只是容貌相像,还有品性啊、能歌善舞啊,这些都是一样的,别说是一支舞了,就是旁的东西也自然可以无师自通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好痒啊 江嫣轻摇着团扇,眼中满是嘲讽。 “嘉和县主怎么了?今日是本公主的生辰,诸位都是为了博我一乐,十分配合这个游戏,可嘉和县主似乎不大愿意?” 蒋云蕊附和道:“是啊,不过是一支舞而已,又不是要县主真的跟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县主别这么小气啊!” 这两人摆明了就是想要她出丑,甚至是借着她出丑,讽刺她母亲的品性不端。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冷意,还未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句冷冽的呵斥。 “一支舞而已?蒋小姐好大的口气啊!” 江玄墨走进厅中,众人立刻起身,呼啦啦跪了一地。 “叩见摄政王殿下!” “起来。”江玄墨淡淡道。 众人这才起身,却在江玄墨的威压下,大气都不敢出,只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 江恒更是诚惶诚恐道:“皇叔请上座。” 江玄墨立于厅中,淡淡道:“上座?难道不是每个来赴宴的人都要为我们五公主卖力表演一番,以博公主一笑吗?” 江恒不悦的扫了江嫣一眼,道:“皇叔误会了,这只不过是个热闹的玩法而已,皇叔身份尊贵,怎么可能让您来哄嫣儿一笑呢?” 蒋云蕊也急忙凑上前,盈盈一拜,双眸含着柔情蜜意。 “摄政王殿下,今日诸位都是为了庆贺五公主生辰才会聚在这里热闹一番,并没有旁的意思,这个玩乐的法子是我想的,有许多不足之处,摄政王殿下见多识广,若是能指点我一二就再好不过了。” 谢芷瑶在萧予白耳边轻声道:“萧姐姐可看出来了吗?这蒋小姐倾心摄政王殿下呢! 蒋大人为人谨慎小心,却不想女儿如此大胆,竟将这未来夫婿的主意打到摄政王身上。” 萧予白抿唇,淡淡道:“是吗?我听得不仔细,原来蒋云蕊有这个想法?” 谢芷瑶笑着:“一定是的,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这女子爱慕一个男子,眼中便藏着万千风情。 方才蒋云蕊对旁人是什么态度?如今对摄政王殿下又是什么态度?这可是天差地别,她定是倾心摄政王殿下的。” 萧予白没有搭话。 蒋云蕊含情脉脉的看着江玄墨,她从第一次见到江玄墨,一颗心就全都在他身上,从此再也没有其他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别说是江玄墨能跟她多说几句话,哪怕是多看她几眼,她都高兴的不得了。 江玄墨的眼神确实扫过了蒋云蕊,冷声道:“蒋小姐既然知道自己的主意有诸多不足,就不该拿出来惹人笑话,若是你父亲连这些都教不好你,还要本王指点,不如告老还乡。” 蒋云蕊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惊慌道:“殿下,这只是个玩乐的主意而已,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请殿下息怒,不要牵连我父亲!” 江玄墨的眼神落在江嫣身上,冷声问:“江嫣,你也觉得用过世之人做文章来博热闹是应该的吗?需要本王提醒你将军府过世的夫人是青州东晟侯府的嫡女吗? 当年皇嫂见到将军夫人都是以礼相待,如今你身为公主,却公然在宴席上议论过世长辈,成何体统?!” 江玄墨一番训斥,让江嫣不由得难堪起来。 她又委屈又不甘:“皇叔,今日可是我的生辰啊!” 江玄墨冷笑:“倘若心智永远是三岁小儿,即便过到百岁生辰,又有什么意义?” “你……” “住口!”江恒立刻呵斥:“嫣儿,皇叔教训的对,还不认错?!” 江嫣对上江恒警告的眼神,心中也明白,她是惹不起江玄墨的。 不只是她,在整个大崇,没人惹得起江玄墨。 江嫣只能跪在地上,低声道:“嫣儿知错了,请皇叔息怒。” 江玄墨终于看向萧予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正要开口责罚,萧予月却突然尖叫一声:“啊!我的手!” 江恒慌忙回头,看到方才还好好坐在席上的萧予月的手上起了一大片的红疹。 萧予月眼中一片惊慌,泪水不住的往下掉。 “恒哥哥,好痒……我好痒啊……救救我!” 江恒想要握住萧予月的手,可看着那一大片的红疹却又不敢上手。 “来人!去请何御医来!快啊!” 江恒忙不迭的安慰着:“月儿,你别怕,我已经让人去请何御医了,他马上就来了,别怕啊!” 萧予月一边哭一边挠着手上的红疹:“恒哥哥,是谁要害我?究竟是谁?是不是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恒哥哥,我好害怕……” 她不住地哭诉着,眼角却突然瞥见青荷暗搓搓的挡在了紫莲的面前。 萧予月立刻喊道:“青荷,你挡什么?你让开!” 青荷慌乱道:“三小姐,奴婢并没有挡什么,三小姐快回去休息,等着何御医来给您好好瞧瞧。” 江恒呵斥道:“月儿让你让开,还敢顶嘴,让开!” 青荷状似吓得一个哆嗦,只能怯怯的让开。 紫莲站在角落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紫莲,你过来,你手里藏着什么?” 紫莲不肯说话,也不敢往前挪动一步,只无助的看向萧予白。 萧予白顿时有些不解,今天这一出可不是她安排的,跟紫莲又有什么关系? 萧予月身边的丫鬟铃铃已经冲过去拉住了紫莲,尖叫道:“娘子!她的手也起了红疹!”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大惊。 铃铃火急火燎的拖拽着紫莲,将她拉到了大厅的正中央,把她的手高高的举起来给众人看。 “殿下,娘子,你们看,她的手上也有红疹!定是她害了娘子!” 萧予月顿时反应过来的,便眼泪汪汪的看向萧予白。 “姐姐,妹妹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要指使你的贴身丫鬟这么害我? 就算你再讨厌我,也要看在我现在怀有恒哥哥子嗣的份上原谅我啊!” 江恒顿时大怒:“萧予白,你好狠毒的心肠! 来人啊!把紫莲这个丫头给我捆起来,今日月儿和本王的孩子若是有半分差池,本王定要你偿命!”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是失心疯了吗 “慢着!” 萧予白上前维护紫莲:“紫莲只是个做粗活的丫鬟,若是沾到什么起了红疹也是正常的,怎么就要把她捆起来?” 青荷也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求殿下饶命,紫莲不会做这种事的,小姐,你救救紫莲!” 江恒冷声道:“好,就等何御医过来,若是查出紫莲手上的红疹和月儿的一样,萧予白,你可别再护着自己的丫鬟!” 至少暂时不用把紫莲捆起来,萧予白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紫莲。 她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她手上的红疹,低声问:“你怎么样?” 她一边低声问,一边诊脉,眉心微微一跳。 是个很简单的东西——痒痒草。 萧予白顿时有些不解,这东西虽然常见,可她身边并没有,紫莲一天到晚都跟她待在一起,从哪里沾到了痒痒草? 紫莲是个下人,或许不小心沾到了,可萧予月呢? 萧予月怀孕以后,王府上下恨不得将她供起来,怎么会沾到这种乡野之地才会见到的痒痒草? 紫莲的眼中满是慌乱,噙着眼泪勉强稳住。 “就是痒的厉害,方才在席间有点痒就多抓了两下,没想到越抓越痒,还让三小姐看见了。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害过人,若是因为奴婢会牵连到小姐,奴婢立刻一头撞死在这里,奴婢宁死也不会让人污蔑小姐。” 萧予白安抚道:“不许胡说,更不许寻死,更何况,你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那我才真是跳进湖里也洗不清了。” 她将紫莲交给青荷:“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呢!青荷,你先照顾紫莲。” “是,小姐。” 没过多久,何御医便来了。 江恒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何老,快看看月儿这手究竟是怎么了?是否是中毒了?” 何御医上前为萧予月诊脉,立刻便诊出来了。 “娘子所中的是痒痒草,民间十分常见,一般会用于驱赶虫蚁,但若是人的肌肤碰到了,也会瘙痒不止。” 江恒急忙问:“这会伤到胎儿吗?” 何御医摇摇头:“若是剂量太大或许会伤到胎儿,可娘子只是沾到了手部,娘子的手部又没有什么外伤,伤不到胎儿,请三殿下放心。” 江恒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萧予月听到伤不到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平静了一些。 她这才将注意力转向紫莲,道:“劳烦先生看看下面的那个丫头,她手上也起了不少红疹,是否与我的是同一种原因所致?” 何御医走到紫莲面前,甚至不用把脉,便点头道:“没有错,这也是痒痒草所致。” 萧予月顿时抓到了把柄,立刻委屈的哭起来。 “紫莲,我在将军府的时候虽然不是你的主子小姐,可也未曾苛待过你半分,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你可知若是这剂量大一些,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有危险?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江嫣在一旁道:“这还用问吗?她是谁的贴身丫鬟大家都知道,没有主子指使,她怎么敢对王府有孕的娘子下此毒手?难不成是失心疯了吗?” 紫莲跪在地上,慌乱道:“三小姐,奴婢真的没做过,即便奴婢手上沾了这东西,可奴婢也没碰过三小姐你啊!奴婢怎么可能将这东西再沾染到您的手上呢?” 萧予月顿时有些语塞。 紫莲确实没有碰过她,这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 江嫣道:“说不准是你将痒痒草放在了什么物件上,再借口让萧娘子碰到了呢? 本公主听说民间这痒痒草十分厉害,只要沾上一点就要用沾了白矾的水才能搓洗掉,否则谁碰了都要发痒。 你虽然没有碰过萧娘子,可你这个贱婢碰的东西多了!” 萧予白冷声道:“五公主这话说的不妥,紫莲在将军府碰的东西或许多,可这里是三殿下的王府,又用不着紫莲干活,紫莲自打陪我入府赴宴,就没有碰过任何东西。” “你……” 江嫣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气的直跺脚,这可是往萧予白身上泼脏水的大好时机,怎么能看着萧予白就这么把这个紫莲带走呢? 谢芷瑶起身道:“既然紫莲没碰过王府的东西,想必是府中的丫鬟做活的时候沾到了,也怪不得萧姐姐和她的丫鬟身上。” “府中的丫鬟沾到之后也得送到萧娘子手里才行啊!只要碰过,总能查出个关系来,总不可能是凭空沾染到的?” 江嫣气的转头瞪着萧予月。 “你今天碰过什么?说不定你碰到的,这个贱婢也碰了!想清楚再说啊!” 萧予月吓了一跳,凝神想了半天,怯怯道:“我……我今日帮着操持公主的生辰宴,碰的东西太多了,就连各府送来的生辰礼,我都是亲自检查过没有问题才敢转交给公主的人,免得有什么意外伤到公主。” 江嫣的眼神瞬间闪过亮光。 “你说什么?生辰礼?来人啊!把萧大小姐送我的生辰礼拿过来,让何御医仔细查验一下!” “等一下!”萧予白道:“公主的人去取不合适?若是有人故意在上面做了手脚栽赃我怎么办?” 江嫣不悦道:“那你想怎么办?要不让谢小姐的丫鬟去拿?谢小姐总不至于陷害你? 那痒痒草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去掉的,如果上面真的有药粉,谁去拿结果都是一样的。” 江嫣是不担心江玄墨的人去拿,以江玄墨的本事,她还真怕这事情出现什么意外。 在江嫣的强烈要求下,谢芷瑶身边的丫鬟急忙将生辰礼拿过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做工精美的毛笔。 “何御医,您快仔细瞧瞧,这上面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何御医端着仔细查验一番,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 这下江嫣更激动了。 “何御医,这上面是不是也有痒痒草?一定是有的对不对?!” 她实在是太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只有生辰礼是从将军府送过来的,最有可能是紫莲碰过,又被萧予月碰过的! 这下她倒要看看,萧予白还怎么翻身?!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对她拳打脚踢 何老轻叹一声,道:“这上面,确实有痒痒草的痕迹。” 江嫣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激动的笑容,甚至都忘了此刻因为痒痒草受苦的人是她皇兄的女人,也是她皇兄的孩子。 她激动的指着萧予白大喊:“萧予白,你还有什么好说?你送的生辰礼上洒了药粉,我看你就是蓄意谋害皇兄的孩子!你好狠毒的心啊!” 江恒阴沉的瞪着萧予白:“果然是你,我们俩的婚约已废,你为何还要对月儿苦苦相逼?你不害死她就不甘心是吗?” 萧予月也哭个不停:“姐姐,我相信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是绝对不会这样害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对不对?” “月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相信她?” “就是她做的!若不是她指使,贴身丫鬟怎么可能如此大胆?” “萧予白,你想害的人是本公主?谋害王府侍妾和谋害公主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啊!” 萧予白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霜。 事发突然,且到了物证齐全的这一步,她无可辩解。 她的眼神只是一遍遍的扫视众人,究竟是谁?谁能做到这件事来陷害她? 是萧予月自导自演吗?反正剂量不大,伤不到孩子,还能诬陷她蛇蝎心肠。 是江嫣在收到生辰礼之后蓄意陷害吗?反正江嫣一直瞧不上萧予月,若是让萧予月受点苦能将她一军,江嫣也未必不会做。 是谢芷瑶刚才去拿的时候特意准备的吗?如果是刚刚洒在毛笔上的,那谢芷瑶是什么时候让萧予月和紫莲沾上的? 她的脑中有些混乱,无数种可能在她脑海中闪过,可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脱身。 “我……” 萧予白正要开口,紫莲突然大喊:“是奴婢做的!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 萧予白厉声道:“紫莲,住口!” 紫莲却第一次不听萧予白的命令。 “奴婢就是不满三小姐抢了我家小姐的婚约还抢在小姐进门前怀孕,如今小姐退婚了,三小姐更是整日显摆她能独享三殿下的宠爱,害的我家小姐在京城女眷里抬不起头。 奴婢知道所有的生辰礼都会经过三小姐的手,所以就想了这个办法,想替我家小姐出口气。 生辰礼也是奴婢准备的,所以奴婢最有机会做手脚,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我家小姐和小姐身边的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 江嫣冷笑一声:“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婢啊!既然你认了,谋害主子可是大罪,皇兄,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江玄墨沉声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众多女眷在场,别见了血叫人晦气。” 江恒听到江玄墨这句话,一腔怒火只能稍稍平息一些。 “皇叔说的有道理,那就拖下去,打四十大棍,他这双手……” 萧予白的手心凝出真气,江玄墨却暗暗用自己的真气将她挡了回去。 萧予白瞪着眼睛,江玄墨的眼神却十分平淡,道:“既是手上不干净,上个夹棍也算给她一个教训。” 江恒道:“好,就按皇叔说的去办,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 紫莲泪光盈盈的看向萧予白,唇角勾起一抹凄惨却释然的笑容。 她没有牵连到小姐,这就够了。 萧予白却觉得心如刀绞,可她被江玄墨的真气禁锢在原地,不能往前一步。 江嫣笑着说:“虽说此事只是那贱婢一个人的主意,可嘉和县主也不能全然脱了干系。 想来定是你平日里多番抱怨,你身边这个贱婢才会有替你出气的想法,也是你管教不严,那贱婢才敢动这种恶毒心思。 依我看,此事就是给县主一个教训,平日里还是要谨言慎行,否则惹火上身,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罪过! 行了,今日好好的生辰宴被搅和成这样,诸位都各自回去,回去后可要好好管教自己身边的奴仆,别做这种蠢事!” 众人眼见这宴席上的气氛愈发压抑,都不敢停留,相继离去。 江嫣走到萧予白和江玄墨面前,笑着行了个礼。 “皇叔今日能为我和皇兄主持公道,多谢皇叔,我回去一定思过也好、抄经也罢,都是出言不逊的小事,只盼着皇叔消气。” 她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就差哼着歌了。 江玄墨沉声道:“江嫣,你很不错。” 江嫣盈盈一笑:“多谢皇叔夸奖,皇叔慢走。” 江玄墨转身离开,萧予白瞬间失去禁锢,拔腿往后院行刑的地方跑过去。 江嫣拉住江恒,笑着说:“皇兄,看到了吗?只要萧予白有难,皇叔一定会出现,这还不是有问题吗?” 江恒皱眉道:“这只是个巧合而已,皇叔怎么可能对她……” “那这巧合也太多了?皇兄,你仔细想想,萧予白哪一次被刁难的时候皇叔没来?皇叔表面上看起来是两边不站,公平处置,可哪一次让萧予白吃亏了? 即便是这次,萧予白身边的贱婢犯下如此大错,本该直接打死,可皇叔不仅把萧予白摘出去了,还保了那贱婢一条命,只是打板子上夹棍,皇叔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一个下人的死活了?还不是为了萧予白?” 江恒顿时有些语塞:“这么说来……倒也有几分道理,可……可这也太荒唐了,即便萧予白有些姿色,可皇叔也不是被美色所迷的人啊!” 江嫣冷笑道:“你不信算了,反正你记住我今日说的话,他们能遮掩一日,遮掩不了一辈子,总有一天,萧予白和皇叔会露出马脚的! 不过今日真是痛快,连皇叔都挡不住萧予白身边的丫鬟犯蠢,看到萧予白那脸色铁青的模样,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说完,江嫣哼着歌离开了王府。 江恒理智上虽然不相信,但是心底总是有些不安,他便往后面行刑的地方走过去。 此时,萧予白冲到后院,听到里面传来的殴打声,急忙就要冲进去。 门口的王府侍卫立刻挡住:“县主请留步,行刑重地,不能乱闯。” 萧予白厉声道:“那是行刑吗?他们在对她拳打脚踢!让开!” 身后传来萧予月轻柔的声音:“姐姐别急,下人犯了错,总是要受点责罚的,否则这规矩岂不是成了摆设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答应你任何条件 萧予月走到萧予白身边,手覆在肚子上,轻飘飘的开口。 “姐姐,等行刑结束,你自然就可以把人领走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萧予白厉声道:“若是行刑还说得过去,可里面分明在殴打我的丫鬟,你说得轻巧,若是紫莲有什么好歹,我又该如何把人领走?” 萧予月掩唇轻笑:“姐姐,你好生奇怪,紫莲只是个下人,何况还是个谋害主子险些牵连到你的下人,这样的贱婢死不足惜,姐姐怎么还心疼起来了?” 萧予月摆明了是来说风凉话的,萧予白也没时间跟她耽搁。 她上前准备硬闯,侍卫便立刻拦住。 “萧小姐,请留步。” 萧予白反手便是一掌,直接将两个大男人挥倒在地。 萧予月一把拉住萧予白:“姐姐,你不能进去!” “萧予月,让开!” 萧予月紧紧的攥着萧予白的手腕,指甲都抠进了她的皮肤。 “姐姐,救紫莲有千百种办法,你何必选最惹人诟病的一种呢?” 萧予白皱了皱眉,只听萧予月道:“姐姐应该知道,如今这王府全都是我一人做主,只要姐姐开口,我看在姐妹情深的份上,自然愿意帮姐姐替紫莲去求个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予月轻笑一声:“很简单,姐姐若是愿意开口求我,亲自去我娘的牌位前磕头认错,有什么事办不成呢?” 萧予白厉声道:“向你那个愚不可及的歹毒娘亲磕头?下辈子都不可能!” 院子里传来男人兴奋的喊声,萧予白再也不敢耽搁。 “滚开!” 她拂开萧予月的手,萧予月却尖叫一声倒地。 “啊——” “月儿!”江恒急匆匆赶过来,正看到这一幕。 他急忙上前扶起萧予月:“你没事?伤到孩子了吗?要不要请何老过来?” 萧予月委屈的靠在江恒怀里,顿时眼泪汪汪。 “恒哥哥,我没事,你不要怪姐姐,姐姐也是太担心紫莲那个丫头了,她不是故意要推我的。” 江恒当即厌恶的看向萧予白。 “你真是……” “蛇蝎心肠?”萧予白接过话,冷声道:“三殿下每次见到我只有这一句话,你说的不烦我听得都烦了。” “你……” “殿下若是觉得我毒如蛇蝎,就让萧予月离我远一些,省的伤到她和孩子!” 萧予白转身进了院子。 紫莲被几个侍卫围在中间,有人狠狠踹了她一脚,紫莲那瘦小的身板直接飞出去几米,“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血。 几个男人哈哈大笑,又上前拽着她的衣领:“小丫头,你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吗?落到我们哥几个手里,就别想竖着走出去了。” 男人正要掐上紫莲的脖子,被萧予白一把扯开。 紫莲跌坐在地上,青紫的嘴角不断的往外渗血,额角的伤口也在不停的涌着血。 “紫莲,紫莲?” 萧予白呼唤着她的名字。 紫莲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看见萧予白的脸之后,扯着嘴角笑笑。 “小姐……” “小姐,奴婢没有牵连到您……” “小姐先走,别让旁人说小姐的闲话……” 萧予白的眼眶霎时通红:“管旁人做什么?他们要说闲话让他们去说,今日我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萧予白直接将紫莲横抱起来,轻声道:“我带你走。” 紫莲不过是个十五岁的丫头,清瘦的好像只有一把骨头,窝在萧予白的怀里甚至感受不出什么重量,轻飘飘的。 她因为这番挪动咳了几声,随着胸腔的震动,鲜血再次从嘴角流下来。 萧予白抱着紫莲走出院子,王府里的侍卫已经将门口团团围住。 萧予月的眼中划过笑意,泪汪汪的开口。 “姐姐,你不要冲动,紫莲只是个下人,你为了她推我也就罢了,可你不能为了她大闹恒哥哥的王府啊!” 江恒皱眉看着萧予白:“你真是个疯子,不讲礼数,不懂规矩,不知廉耻的疯子! 你的丫鬟犯下重罪,饶她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你竟然还敢推倒怀有身孕的月儿,擅自将这丫鬟带走! 难不成为了这样一个下人,你要置自己的名声和前程不顾吗?” “什么名声?什么前程?” 萧予白冷声道:“这些东西比起我身边之人的性命,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江恒厉声道:“可她只是个下人!” 萧予白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紫莲,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下人? 不,紫莲是她到这个大崇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是她朝夕相处的伙伴,是对她忠心耿耿绝不背叛的家人。 她抱着紫莲往外走,侍卫拔出刀想要阻拦,却又惊骇于萧予白身上肃杀冰冷的气场。 明明只是个单薄的女子,身后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 “萧予白!你放肆!” 萧予白步步走到江恒面前,侍卫立刻挡在江恒面前形成保护姿态。 可他们都没有细想过,为何竟觉得萧予白有可能真的伤到江恒这个大男人? “江恒,我与你做个交易,只要能让我带着紫莲离开,不再追究,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江恒拧着眉:“荒谬,你以为本王……” “你大可想清楚再说,”萧予白冷声道。 “我被毁容又恢复如初不是巧合,击败桑窟也不是巧合,我顺利退婚,被封县主,都不是巧合,你想清楚,我的价值远不止一纸婚约那般浅显。” 江恒竟有些迟疑。 他的脑中闪过萧予白次次化险为夷,次次高高在上的模样,比起他初次在京城见到的那个懦弱可欺的萧予白,简直判若两人。 倘若……她真的有办法做到些什么呢? 他的脑中瞬间划过“皇位”二字,可又很快否定了自己这荒谬的想法。 即便萧予白再有本事,也不是谋士,何况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如男人一般在官场皇权中运筹帷幄呢? 江恒定了定神,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眉心一挑:“其余人都退下,本王要单独与嘉和县主聊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叫人看见了不好 萧予月顿时有些心里不安,萧予白这可是强抢人犯,就这么装神弄鬼的说了几句话,江恒竟然就真的要听信了?! “恒哥哥,月儿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月儿会担心你的……” 萧予白冷声道:“萧予月,你真是越来越规矩了,三殿下让你退下,你听不懂吗?” 江恒道:“月儿,你先退下,我不会有事,难不成她还能在王府里对我下手吗?除非她不想活了。” 萧予月心中不甘,却也只能跟着侍卫退下。 院子里除了昏迷不醒的紫莲,霎时只剩下了萧予白和江恒。 江恒盯着萧予白看了许久,道:“本王想知道,你是如何治好嫣儿的?” 他知道萧予白在太虚观学过一些皮毛医术,可若是整个太医院都对江嫣当时的情况束手无策,却偏偏被萧予白治好了,那她学到的就不是皮毛了。 萧予白道:“这件事你知道了也并没有什么作用,不如跟我做点实际的交易。” 江恒笑笑,道:“这很有用,你能治好嫣儿,说明你的医术不仅仅是在太医院之上,甚至在桑窟之上。 本王知道桑窟这件事多有蹊跷,可他已经死了,本王也没必要追究。 只是他手中的药材和那个神秘的香炉都落在了你的手里, 桑窟跟我说过,他手持秘宝才能掌握炼丹之术,本王没有猜错的话,那秘宝就是香炉。 所以你如今也会炼丹,且和桑窟的实力不想上下,本王要做的,便是将你的医术收为己用。” 江恒盯着萧予白,道:“南月国的使者很快就会入京,到时你只需要按照本王的要求去应付使者即可,这就是本王的交易。” “南月国?” 萧予白记得,桑窟就是南月国的人,还曾是南月国的国教赤羽教的教徒,只是被驱逐了而已。 江恒道:“萧予白,你若是答应,本王与你就此达成合作,你可以带着这个丫鬟离开。 若是不答应,或他日出尔反尔,本王也已经拿到了这丫鬟签字画押的口供,再将她抓起来治罪也不是难事。” 江恒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正是紫莲的口供。 这群人对紫莲拳打脚踢,将她打到昏迷,要什么画押要不到? 萧予白的心中愈发愤怒,可眼下并没有旁的办法,便点头应下来。 “好,我答应了。” 江恒满意的笑了:“慢走。” 萧予白抱着紫莲离开了王府。 青荷还在大门口等着,看到萧予白抱着紫莲出来,眼中划过不甘。 可她不敢耽搁,急忙冲过来问:“小姐,您就这么把她带走,三殿下不会追究吗?” 萧予白道:“不要多说了,先回府,马车快一点!” “是。” 青荷陪着上了马车,萧予白从空间中取出一粒丹药塞到了紫莲口中,轻声道:“紫莲,吃下这颗药。” 这是她闲暇时用神木鼎炼制的护心丹,可以暂时稳住紫莲的心脉。 青荷好奇的问:“小姐,您随身带着丹药吗?” 萧予白随口应了一句:“嗯,以备不时之需。” 青荷的心底有些不悦,什么不时之需?就是为了照顾紫莲罢了,明明同样是下人奴婢,紫莲简直像是小姐的亲妹妹似的。 马车到了将军府,萧予白急忙抱着紫莲回到沧澜苑。 萧至铖和萧予灵都在这里等着她,看到她回来,立刻上前迎接。 “姐姐,你没事?三殿下有没有为难你?” 萧予白摇摇头:“没有,予灵你去弄些热水来,至铖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汤水,其余人都出去,我要给紫莲疗伤。” 萧予灵和萧至铖不敢耽搁,急忙出去忙碌。 青荷也只能退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定了定神,走到妆匣子前,用手帕包住紫莲的那只紫玉镯,这才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此时外面有人嚷了一句:“你出来!” 青荷吓得手一抖,紫玉镯差点掉在地上摔碎,她赶忙用手接住,立刻丢进水盆里。 她又在水中倒入白矾,大力的搓洗了几下镯子,才捞出来用手帕擦干放回妆匣子。 青荷做完这件事,这才走出屋子。 她循着声音到了院子门口,便看到萧至乾正想拍门。 他们下人住的地方离院子门口比较近,也难怪她先听到了这一声叫嚷。 青荷慌乱道:“二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呀?小姐正忙着呢,您有什么事明天再过来找小姐。” 萧至乾的手抵在大门上,低头认真的打量着青荷。 “是你啊,就是你……毁了我和谢家的婚事,是萧予白指使你这么做的吗?” 萧至乾一低头凑近说话,青荷便闻到一阵熏天的酒气。 她的脸颊耳朵都通红,推着萧至乾。 “二少爷,您喝醉了,您赶快回去休息,叫人看见了不好。” 萧至乾低笑一声:“我干什么了?我不过是喝了几杯酒,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就不能叫人看见?” 说完,他又低声念叨着:“我是醉了,也只有醉了……” 萧至乾一边嘟囔,一边转身往软柳阁走去。 青荷看着萧至乾晃晃悠悠的背影,脑中划过那日在马场和他纠缠时的场景。 她曾以为是听差了,可似乎……又像是真的听到了那个名字。 青荷晃了晃脑袋,不敢再多想,匆匆返回了院子。 房间里。 萧予白将紫莲放在床上,掀开她的衣服,露出青紫冒血的伤口,紫莲在昏迷中都忍不住痛哼了两声。 “忍一下。” 萧予白直接用剪刀剪开了紫莲染血的衣服。 她又将琉璃从空间里拎出来,琉璃尖叫道:“脱衣服啦!” “别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这屋里藏着人是?” 琉璃哼了哼问:“需要我做什么?” 萧予白道:“那盆热水看见了吗?去加热一下,加热到沸腾。” 琉璃:“……这事你不能让厨房烧火的丫头做吗?” “快去!” 琉璃只能照做,他刚挪过去没多久,水盆里的水便“咕噜咕噜”的翻滚起来,连带着盆里的白布都浸透了。 萧予白用夹子夹出白布,拧干之后才给紫莲清理伤口。 伤口的血迹擦干之后,萧予白才拿出药粉洒在伤口上,用布条仔仔细细的包好,紫莲的身体因为疼痛不住的抽搐,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小姐……不关小姐的事,都是我做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陷害到我身上 琉璃探头看着昏迷的紫莲,说:“真是个忠仆啊,这个时候还在担心你。” 萧予白没有说话,又捧起紫莲的手上药。 这双手也已经被上过夹棍,关节处都是紫红色,肿的如萝卜一般,皮下的瘀血叫人看着都觉得疼。 萧予白每往上涂抹一些药粉,紫莲就抽搐着想要躲闪,却又被她紧紧的抓在手中,终于将药粉上完,萧予白才拿着布条小心翼翼的包扎。 她的动作十分温柔,对待紫莲就像是对待破碎的瓷娃娃,生怕自己哪一步下手重了,让紫莲更加痛苦。 琉璃趴在萧予白的肩头,难得声音轻柔。 “臭丫头,你是不是哭了?” 萧予白看着紫莲瘦小的身体上数不清的伤痕,轻声道:“我没哭,等我找到今日陷害我和紫莲的人,我会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琉璃叹了口气,问:“南月国的使者到大崇来,江恒究竟打算让你替他做什么事?” 萧予白摇摇头:“不知道,等使者到了再说。” 萧予白将紫莲安顿好,打开房门走出去,萧至铖正好走过来。 “姐姐,厨房做了汤水,等紫莲醒了,让青荷伺候着她吃下点东西,你先去休息。” 萧予白看着萧至铖担忧的眉眼,说:“不,去你那里坐一坐,叫予灵也过来,我有事想要跟你们说。” “好。” 萧至铖和萧予白去了知行苑,萧予灵也紧跟着过来关好了房门。 萧至铖给两人倒了热茶,问:“姐姐想说今日之事吗?” 萧予白点点头:“今日这个宴席,你们俩虽然坐的远了一些,但也瞧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你可留意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萧至铖叹了口气:“若说奇怪,今日之事处处都透着奇怪。 先是五公主和蒋云蕊意图刁难姐姐,再是萧予月身体不适,紫莲竟然和她的症状一样。 这摆明了是有人要陷害姐姐,只是究竟是谁陷害?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萧予灵支着下巴,手里玩着茶杯。 “反正不是五公主和蒋云蕊,她们若是要陷害大姐姐,又何必多此一举设法用那个绣球为难大姐姐呢?” 萧至铖点点头:“予灵说的有道理,那便只有萧予月了,她一向对姐姐多有怨怼。” 萧予白想起宴席之上,萧予月看到自己满手红疹时,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不是她……” 萧至铖道:“萧予月一向会装模作样,说不定就是以此来陷害姐姐,还能博得三殿下的怜惜。 况且何老也说了,那痒痒草的剂量极小,并不会伤害胎儿,若不是她做的,又有谁会如此准确的拿捏剂量呢?” 萧予白的眉心紧缩。 “此事要做,便是要将痒痒草下在紫莲的手上,或是至少紫莲可以碰到的地方,若真是萧予月动的手,她怀有身孕足不出户,如何能栽到紫莲身上? 若说是下在那支毛笔上,故意等着紫莲去触碰,她如何确定一定是紫莲,倘若是青荷或别的丫鬟呢?倘若没有人去碰那支笔呢?这个计划要如何陷害到我身上?” 萧予灵眨眨眼,说:“大姐姐的意思是,这个痒痒草一定是下在紫莲身上的。 无论三姐姐手上的药粉是无心碰到的,还是别人刻意下上去的,只要保证这两个症状同时出现在三姐姐和紫莲身上,这陷害的计划自然就得逞了。 如此说来,此人定是能接触到紫莲的人?若不是三姐姐,究竟还能有谁呢?” 萧予灵撑着下巴,打了个呵欠。 她实在想不出来,这种事原本也不是她擅长的。 萧予白起身道:“罢了,你们早点休息,此事我还要再想想,这段时间你们多注意一些,别叫人在你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好,我们知道了,大姐姐放心。” 萧予白走出知行苑,往沧澜苑的方向走去。 路上夜色浓郁,只有屋檐下的灯笼照明,往日里她若是深夜出来走动,紫莲都是要在门口掌灯等她回去的。 可今日没有了。 紫莲身上的伤势很重,什么时候醒来都不能确定。 她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青荷的声音。 “先把东西拿下去,紫莲现在还昏睡着,吃不了东西,等她醒了再说。” 厨房的丫头立刻恭敬的捧着托盘走出来,迎面看见了萧予白。 “小姐。” 萧予白看着碗里纹丝未动的汤水,问:“紫莲一口都没喝吗?” 小丫头点点头:“喝了几口,并不多,因为是紫莲姐姐昏睡着,所以青荷姐姐说是喂不下那么多,便等紫莲姐姐醒来再吃。” “知道了,你下去。” “是,小姐。” 萧予白走进房间,青荷一转头看见她,立刻上前。 “小姐,你回来了,紫莲一直没醒,可方才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一直叫着小姐,怕是梦魇了。 要不奴婢叫人将紫莲挪回屋子,若总是在这里,小姐也不能休息。” 萧予白摆摆手:“不必,紫莲现在的情况不易挪动,就放在我这里,我也好时时照看,你叫人在我这个床边再支起一个简单的行军床就行了,我怎么都能休息的。” 青荷心底十分不甘,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笑着应下。 “小姐对我们真是太好了,奴婢这就吩咐人过来布置,尽量让小姐和紫莲都休息好。” 萧予白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紫莲,脸上青紫红肿,手也肿的吓人。 她的视线落在紫莲的手腕上,是一圈明显的红痕,这便是今日痒痒草发作时起的红疹。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疑惑,怎么会是一圈红痕呢?倒像是一个红色的镯子似的。 萧予白起身走到紫莲的屋子里,屋子里没人,也没点蜡烛,萧予白便拿着烛台走到桌前,打开了紫莲的妆匣子。 那支珍贵的紫玉镯被放在最上面,只是在烛火之中都如此耀眼璀璨。 萧予白的手指轻轻的擦过玉镯的内环,又拿起来仔细端详。 青荷走到门口,狐疑道:“小姐,您在这干什么呢?黑灯瞎火的别磕着了。” 第一百六十章 我想要权势 萧予白转过身,看到门口站着的青荷。 “这个镯子,”萧予白问:“你见紫莲戴过吗?” 青荷笑着说:“自然是戴过的,小姐赏了紫莲这么漂亮的镯子,紫莲可喜欢了,恨不得日日都能戴着。 可她说我们做丫鬟的平日里做活时容易磕着碰着,若是将这镯子碰坏了会心疼死的。 所以紫莲只是在睡前拿出来戴着端详端详,睡觉之前就会收好,十分珍惜。”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烛火照亮。 萧予白看不清青荷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纯真的声音。 “你帮她收好,别弄坏了,等她醒来还是要经常戴着的,一个镯子而已,用不着这么珍惜。” “是,小姐。” 青荷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结果萧予白手中的紫玉镯放回紫莲的妆匣子。 她垂下眼帘,掩盖住眸中的怨毒。 多亏她早就准备了这番说辞,否则被萧予白这么冷不丁的问了一下,她还真怕自己会露出什么破绽。 …… 萧予白熄了房间里的蜡烛,便从后门离开了将军府去了极乐馆。 她径直去了顶楼露台,露台上摆着点心和热茶,江玄墨已经下了半盘残棋了。 萧予白走到他身后,开门见山的道:“我与江恒做了交易,答应他在南月国使者入京后帮他行事,以此为条件带走了紫莲。” 江玄墨转身,对上她冰冷的眉眼。 “小白,你在生我的气。” 是肯定句。 江玄墨一贯是冷静的,也是洞察先机的,萧予白也并没有在他面前遮掩什么,所以很轻易能被看出怒意。 “不应该生气吗?你用你那让人无法反抗的真气控制了我,所以我无法阻止紫莲被拖走挨打。” 江玄墨皱眉道:“你的丫鬟当众承认了她下毒,以奴害主本就是死罪,你若是当众维护她,只会连累你一起受罚,江嫣一众人巴不得让你掺和进去,你如此聪慧,应当看得到这一点得失。” 萧予白的唇角勾起冷笑。 “我看得到,可这世上并非看得到得失,就一定要计较这些得失,在我眼中,紫莲的命要比那席上众多少爷小姐的命都要紧,可上位者的几句话,便要她遭此毒打,为她没做过的事情画押签字,我不该生气吗?” 江玄墨沉声道:“你是在生我的气,觉得我不该拦着你去当众带走紫莲。” 萧予白淡淡道:“不,我只是突然觉得看不透你了,我总觉得你是有法子救她的,也是有法子拦住江恒的,可你没有。” “我若是有法子,为何不拦?” 萧予白笑笑:“是啊,为何不拦?我想不通,所以才觉得看不透你。 罢了,南月国使者入京一事,若你有消息请通知我,我好提前做准备,我先回去了。” 萧予白转身离去。 她走后,谢止礼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了江玄墨的对面。 “她这番话说的叫人害怕,她还未看出你的计划便已经如此强势冷漠,倘若有一日真的让她知道了,玄墨,你可有应对的法子?” 江玄墨冷声道:“她不会知道任何事。” 谢止礼叹了口气,道:“她看得出来你有法子帮她,可你没有帮,这次她想不通,难道下次还想不通? 玄墨,你也说了,她如此聪慧,总有一次会想通的,她是如此简单直接的女子,若真到了坦诚相见的那日,便真的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江玄墨看着桌上的棋盘,黑子已经将白子牢牢控制住,可那白子仍在拼命的挣扎突围。 他的指尖捻着一粒黑子,稍一用力,黑子便在手指尖碾灭成灰,随风飘走。 “我说了,此事可以两全,在她发现之前,我一定能完成。” 谢止礼摇着折扇,看着江玄墨冷硬的脸庞,不再多说。 …… 萧予白返回沧澜苑后,房间里已经支了个简单的床,她就这么就近守着紫莲。 她看着紫莲昏睡着的鼻青脸肿的小脸,脑海中又闪过江玄墨的脸。 那双如旋涡一般,深不见底的黑眸。 她闭上双眼,意识缓缓进入空间。 琉璃趴在神木鼎上,问:“你深更半夜在这里走来走去的,这些药材又不会跑,你想什么呢?” 萧予白的身影在空间中走来走去,看着收拾的井井有条的空间。 中央空地种着各类药材,一旁的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都是她闲暇时炼好的丹药。 萧予白看着远处,说:“这空间原本很大,可除了现在这些,其余的全都炸毁了,很多功能也失效了,这段时间我灌注了许多真气,空间都没有明显的修复。” 琉璃打了个呵欠:“那就是真气饱和了呗!或者需要更高阶的东西来修复,你就为这个睡不着?” 萧予白摇摇头:“不是,我在想若我一直留在大崇,接下来的生活无非是嫁人生子,否则迟早会被赶出家门,或出家修行,否则在这个大崇,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还能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萧予白抿唇,良久,轻声道:“权势,我想要权势,要大到足以掌控我自己的生活。” 琉璃道:“臭丫头,权势二字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你需要人脉、财力、声望,甚至是军队……很多东西呢!” 萧予白笑笑:“是啊,很多东西,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不正是有了这些,才叫人不敢冒犯,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吗?现成的教科书就摆在那里,我总能学会的。” 琉璃嘟囔着:“教科书?什么东西?” 萧予白已经退出了空间。 她起身到了桌边,拿起笔正要写信,可本能让她觉得这送出去的信件未必不会被人拦截偷看。 “罢了,明日再说不迟。” 第二天一早,萧予白醒来时,紫莲仍在昏睡,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萧予白又让人喂了她一些汤水,便出门去了。 她在城中的茶楼包间里坐了许久,红菱终于姗姗来迟。 她穿着素色的衣裙,脸色有些苍白,全然不像之前那样春风得意。 “小姐找奴婢来,是打算对萧予月那个贱人动手了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个外公真是不错 萧予白扫了红菱一眼:“确实要动手,可你如此消沉,如何做我的帮手?” 红菱冷声道:“小姐见谅,奴婢没了个孩子,殿下又再没来过我的房里,奴婢每晚都睡不着,恨不得和那孩子一起死了,实在提不起精神。” 萧予白冷笑一声,将一把匕首丢到红菱面前。 “既然想死,我成全你,动手。” “你……” 萧予白冷声道:“红菱,你不必在我面前摆出这副委屈难受的模样,我早就说过,萧予月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要背着我私自去挑衅她。 若非你去她面前炫耀,她又怎么会有机会对你的孩子下手?” 红菱的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我一定会让萧予月也尝一尝失去孩子的痛苦!绝对不让她好过!” 萧予白淡淡道:“失去孩子一时半会还做不到,我要让她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你说什么?!” 萧予白这才将自己的计划说出,红菱听完后,眼中的怨毒愈发疯狂。 “好!好!就让她生下来!大小姐尽管吩咐,奴婢一定按您说的做。” 萧予白将一套精致的舞裙交给红菱:“这是我让京城里最有名的绣娘为你做的舞裙,如今萧予月身子重,王府里只有你能伺候三殿下,你要是够聪明,就该知道,这时候很容易就能把你的男人抢回来。” 萧予白又拿出一个小瓷瓶:“这个是能让男人留在你房里舍不得离开的东西,只要一粒在酒水里融化即可,一夜过后药效就会消散,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红菱欣喜若狂的接过:“多谢小姐指点!” 萧予白看着红菱远去的背影,眸中划过冰冷。 每一个有份将紫莲送去毒打的人,都别想逃脱,这一次,她要将江恒这一家子一并收拾了! …… 萧予白又去了郑钧的府邸。 她也是头一次来这里,郑家一向在青州居住,京城里这个宅子一直由专人打扫。 郑钧听说萧予白来了,一刻都等不及,立刻欢天喜地的出来迎接她。 “哎呦我的好外孙,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 郑钧握着萧予白的手一阵询问,眼神十分关切,萧予白不禁有些感动,甚至有一丝委屈涌上心头。 她挽着郑钧的手,轻声说:“外公,倘若你的副将为了救你承担了他没犯过的罪,旁人却拦着不许你救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挨打受刑,你会怎么办?” 郑钧立刻瞪着眼睛:“自然是去救人!军中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倘若我的副将在战场上为我而死,我定会照顾他一家老小,可若是顶罪而死,那定是我的无能! 我的人决不能不明不白的顶罪受罚,更何况我们郑家一向是帮亲不帮理的,礼法再严苛,也抵不上身边之人的性命重要啊!” 萧予白顿时觉得心头一暖。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能同她一样想法的。 “乖外孙,告诉外公,谁欺负你了?谁让你顶罪了?” 萧予白便将紫莲被打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讲出来了:“现在紫莲还是昏迷不醒的,身上的伤势很重,她才十五岁的小姑娘,想来这十几年也没受过这样的折磨。” 郑钧怒道:“岂有此理!萧予月一个庶女,嫁给三皇子便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还攀上了五公主一起欺负你,还有那个蒋……蒋什么的,他们蒋家在我们郑家连头都不敢抬,养出的女儿竟这般无礼!” 萧予白眨眨眼:“外公竟觉得她们无礼吗?您来京城以后没有听说,我是京中最无礼的千金小姐吗?” 郑钧瞪着眼睛:“你怎么无礼了?你那是率性而为!更何况你是我郑钧的外孙女,以你的身份,当今世上也只有谢家女儿和当朝公主能匹敌,其余的贵女在你面前都算不得贵女,讲那么多礼数干什么?” 萧予白被郑钧逗笑了,她第一次觉得,有个外公真是不错,而且还是这般护短的外公。 郑钧笑着说:“好了好了,不难过了啊,等你表兄从南边打仗回来,外公给你一个惊喜,保证报了这次的仇!” 萧予白好奇的眨眨眼:“什么惊喜要从南边带回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予白也不追问。 “外公,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我在城东有一家药铺名叫回春堂,原本只是小本生意,可现在我想做大。 既要做大,就不止想为京城百姓诊病,郑家是有军权的,在青州也有军队,我想用回春堂作为给郑家军提供医药的后勤补给。 平日里回春堂可以按季度向青州运送药品,战时可以加大药量补给,必要时甚至可以提供随队军医,外公觉得如何?” 郑钧看着萧予白发愣许久都没有说话。 萧予白急忙道:“外公若是担心公家私家的问题,我也可以解决,如今我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我有权上书陛下请求将回春堂一半收入交给国库,这样回春堂就是民间的太医院,自然可以与郑家军合作。” 良久,萧予白又小心翼翼的问:“外公是觉得……不行吗?” 郑钧一拍大腿,放声大笑。 “行!当然行!我只是没想到,我的外孙女竟有如此的宏图壮志,想要将手伸到军队里来,比多少男儿都要高瞻远瞩! 好啊!真是太好了!予白,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外公都支持你,外公这就上书给陛下,最快明日折子就能批下来,外公再拨一批银子给你,你尽管你招人办事。” “谢谢外公!” 萧予白高兴极了。 她原以为这件事会让郑钧有些为难,毕竟女子都是要在家相夫教子的,很少有人会同意女人出面做生意,而且还是跟军队做生意。 没想到郑钧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这便是她发展的第一步。 在萧予月那样的女子一心钻研后宅争斗时,她要权势,要人脉,还要很多很多的钱,要紫莲今日所受的屈辱,再也不会重现!? 第一百六十二章 做萧小姐的外室 萧予白和郑钧定下了回春堂为郑家军提供医药的事情,又陪着郑钧吃了晚饭。 “予白,你方才说的那个拦着你救丫鬟的人,到底是谁啊?你还没告诉外公呢!” 萧予白沉默了。 她和江玄墨的事情终究是不能外传的,若是太多人知道,以后只怕会多生事端。 “罢了,你不想说,外公也不逼你,可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哪怕是当朝的皇子公主,也不能欺负我的外孙女!” “谢谢外公。” 这几日,萧予白只在回春堂和将军府之间活动。 红菱从江恒府里传来消息,她给红菱的东西都派上了用场,江恒果然又去了红菱房里留宿。 萧予月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十分不方便,既没有理由留住江恒,也没法子出门交际,只能暂且留在府中安胎等着生产。 萧予白琢磨着南月国使臣进京时的盛会,恐怕萧予月也没法参加,她倒暂时得了几分清静。 这一日,她在回春堂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离开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她没有让人安排马车,就打算自己这样走回将军府。 走在路上时,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她猛一回头,看见了一身紫袍的江玄墨。 男人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黝黑的眸子安静的注视着她。 多日不见,萧予白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她不肯理他,转身继续走着,过了一会,手心一暖,已经被男人的大掌包裹住。 “放开。” 江玄墨却抓的更紧,萧予白挣扎起来,江玄墨便直接将她拉进窄巷,抵在了墙边。 “小白……” 萧予白不悦道:“江玄墨,你别跟我说什么得失计较,我……” “我很想你。” 江玄墨直白的开口,而后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紧紧地抱住了她。 萧予白的呼吸一滞:“你少跟我来这套!” “小白,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你了,若是紫莲一直不醒,你便一直不见我吗?” 他又说着,抱着萧予白的手更紧了一些。 “是,紫莲不醒,那日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见,即便不见你,我也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并不是非得和摄政王殿下纠缠,我……唔!” 江玄墨俯下身,堵住了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不想听这样冷漠的话,更不想听萧予白说,没有他,还有许多别的事情可以做。 江玄墨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霸道的夺走她的呼吸,逼迫她承受更多,像是要逼着她将这段话都咽回去。 “江……玄墨!” “唔……无赖!” 她挣扎着,在这寂静的小巷中格外娇气。 江玄墨终于缓缓放开她,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晶莹,而后钳着她的下巴细细打量。 “我若真是无赖,就该敲锣打鼓的去将军府提亲,告诉全天下你是我的女人。 可你不愿嫁人,不想困在后宅,所以我只能看着你四处忙碌,挑着没人的深夜才能来见你一面。” 萧予白磨着牙:“摄政王殿下是觉得委屈了?” 江玄墨哑声道:“我不应该委屈吗?堂堂摄政王,萧小姐却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我,我简直如那养在外头的外室似的见不得光。” 萧予白狠狠瞪了他一眼:“殿下若觉得委屈,那便敲锣打鼓的早日娶别人好了,我瞧着蒋家……” 萧予白的话还没说完,江玄墨就俯身“唧”一口。 “你……蒋家小姐本来就……” 江玄墨又“唧”一口。 萧予白气的脸都红了:“你干什么?!让不让人说话了!” 江玄墨自顾自的吻着她,低笑道:“那就别说了,反正没有一句是我爱听的。” 萧予白气的转身想走,江玄墨却紧紧地抱住她。 “我不委屈,做萧小姐的外室,我高兴的很,哪怕没名没分,我也乐意。” 这话从当朝摄政王嘴里说出来,实在叫人无奈。 江玄墨低声道:“紫莲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叫人挑了整箱的补品送过去,只盼她能早日醒来,小白,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萧予白顿时耳边一阵酥麻。 她原本就知道这事并不是江玄墨的错,她不过是一时气头上,看谁都可疑罢了,如今江玄墨如此低三下四的哄她,她再大的火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萧予白扒拉开江玄墨的手:“行了,你也不怕叫人看见,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巷子里搂搂抱抱,到时才真是没名没分遭人唾骂了。” 江玄墨笑着说:“不会有人看见,风随把这一条街都清理了,只有你我两人。”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着萧予白的手。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这条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只有烛火和天上的月光照明。 江玄墨和她并肩而行,安静的能听到脚底踩到树叶的声音,让人心底十分宁静。 “明日郑家军也该抵达京城了,此次战事后,南月国使臣会随郑家军一同入京议和,宫里也为此准备了一场盛会,这是江恒翻身的最后机会,倘若这次盛会他再闯祸,便再也无缘皇位了。” 萧予白点点头:“我明白,无论江恒想让我帮他做什么,都不会得逞的,这大崇谁做皇帝都可以,但是不能是江恒。” 萧予白说到这里,突然转头看向江玄墨。 “你为何不想做皇帝?依我看,你的赢面要比这些皇子大得多。” 江玄墨的眼神闪过一丝冷冽,而后迅速隐藏起来。 他轻笑道:“我不想要三宫六院,只想要你,这个理由算不算?” 萧予白撇撇嘴,不再理他。 两人牵着手,慢悠悠的走到将军府的后门才分开。 萧予白正要走进去,江玄墨看着她的背影,蓦的觉得这清冷的背影随时会消失似的,心底一阵不安。 他伸手又拉住她:“小白……” “怎么了?” 江玄墨将她拉进怀里抱紧:“明日我在宫里等你。”“嗯,知道了。” 江玄墨又说:“萧小姐什么时候心情好,给我个名分,我做妾室也行。” 萧予白无语的推开他:“回家睡觉了!” 江玄墨愉悦的笑出声,目送着萧予白走进将军府,直到真气探寻不到萧予白的脚步声,他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她勾引我 一大早,青荷便送来了早就定做好的衣裙。 “小姐,今天是使臣入京的日子,也是宫中盛宴,京中能受邀出席的贵女不多,小姐定要在艳压群芳才行。” 萧予白淡淡道:“今日你陪我进宫,紫莲交给别人照顾,该交待的你可都交待清楚了吗?” “是,奴婢都已经交待好了。” 两人入宫后,宫里的装饰果然别出心裁,想必是为了震慑南月国在边境的挑衅,彰显大崇的国威。 萧予白走进殿内,找到位置坐下,暗暗打量一番周遭。 除了她,谢芷瑶、蒋云蕊都在贵女受邀之列,江嫣也在女眷之中,可戚嫔还在受罚,所以没有出现。 江恒则坐在对面的男宾中,旁边还有几个男子,长相与江恒有些相似,想必是其他皇子。 谢芷瑶坐在萧予白身边,笑的十分甜美。 “萧姐姐,你听说了吗?这次南月国与大崇议和,说是要联姻以求两国百年之好。” “联姻?那岂不是要把公主嫁过去?” 谢芷瑶点点头:“是啊,陛下的子嗣并不多,尤其是公主更是少之又少,最得宠的只有五公主,最近大家都在议论,或许五公主会被送去和亲。” 萧予白看向江嫣,江嫣的脸色确实不大好看,想必她也听说了。 外面大喝一声:“摄政王殿下到——” 众人立刻起身,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叩见摄政王!” 江玄墨走进来,眼神落在萧予白身上,微微勾唇,眸色温柔撩人。 萧予白撇撇嘴,示意他赶紧上去落座,别在这里逗留太久。 江玄墨这才淡淡开口:“起身。” 众人起身,皇帝和使臣终于姗姗来迟。 萧予白定睛打量着南月国的使臣,穿着金丝线绣制的红袍,其中簇拥着一个戴着红纱的女子。 女子一袭红衣,只露出一双深邃勾人的双眸。 纤细的腰肢露出雪白的皮肤,上面缠着一条金色铃铛,行走间叮铃叮铃,十分悦耳。 “南月国使臣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使臣双手捧着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棕红色的丹药。 “陛下,外臣奉南月国国主之命,特带来三件珍宝,听闻贵国能人异士众多,若是能解除这三件珍宝的奥秘,我南月国从此对大崇俯首称臣,边境交好! 这是第一件,南月国国教擅长炼丹,此乃赤羽教教主精心炼制的丹药,不知贵国能否有人看透这丹药包含了多少种药材?” 何老第一个站出来,接过丹药之后仔细嗅闻,观察一番,抚着白胡子开口。 “三十八种,其中包含灵芝、七心草等多种珍稀药材,确实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良药。” 使臣并不意外,他又将身后红衣女子带到身前,道:“这便是第二件宝物,她身上这件红岩纱是用南月国特制的红岩丝线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且制法奇特不能像寻常衣物一般解开,即便是四个侍女同时帮忙,也要两个时辰才能脱下来,倘若在场有人能将这衣服在一炷香的时间解开,这红岩纱连同此女子,都可献给大崇。” 皇帝不慌不忙的看向众人:“诸位爱卿可有破解之法?” 众人都不敢轻易尝试,那女子竟直接走向了江玄墨。 随着铃铛声响,女子站在江玄墨面前,媚眼如丝,声音娇媚可人:“听闻摄政王殿下智谋过人,不如请殿下试试看,若成功了,奴家连同红岩纱,一并都从了殿下。” 这柔媚的声音叫在场的男子听着都觉得骨头酥了,这样的好事,果然是要先让皇族的人占了。 萧予白顿时不悦,这南月国民风也太开放了?大庭广众之下就抢男人了? 江玄墨对上萧予白怒气冲冲的眉眼,勾唇浅笑,难得看到小姑娘吃醋啊…… “你想让本王试试?” “是呢~请殿下千万不要怜惜奴家~” 萧予白磨着牙,恶狠狠的瞪着江玄墨。 江玄墨支着额角,眉眼含笑:“可本王并不需要女人。” 女子娇声道:“殿下这是认输了吗?若是输给奴家,不觉得丢脸吗?” 此刻,蒋云蕊坐不住了,猛地起身道:“我来!” 说完,她在宫女送上来的各种工具里挑了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直直的冲向女子。 只听刀尖在红岩纱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那红岩纱却半点没有破损。 女子捂着小腹,顺势歪倒在江玄墨的脚边,柔弱无骨的靠在江玄墨的案几边缘。 “大崇的女子果真野蛮,把奴家弄疼了~” 蒋云蕊看到这女人当众勾引江玄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能不能起来说话啊!摄政王殿下说了对你没兴趣,你还贴着不走,你们南月国的人知不知道羞耻?” 女子娇声道:“这位小姐好大的火气,难不成摄政王殿下是你的男人?” “当然不是!” “那你急什么?何况你又没解开我的衣服,既然败了,便回去吃酒好了,摄政王殿下自会有法子让奴家宽衣解带。” “你……”蒋云蕊气的脸都红了。 江玄墨却根本不搭理她们俩,眼神只看向萧予白,竟有几分求助的模样。 真气裹挟着江玄墨的声音传进萧予白的耳中,男人轻声道:“小白,她勾引我,可我只想做你的外室。” 萧予白磨着牙,冷声道:“我来!” 这该死的江玄墨,等会再跟他算账! 女子看向萧予白,眼神魅惑中带着几分不屑。 “今日出头的都是女子,真叫奴家开眼了,这位小姐若是同方才那位一样败了,奴家可没耐心等着了,便算是大崇败了。” 萧予白径直走过来,一把握住了女子纤细的手腕,将人从江玄墨身边拎了起来。 “哎呀,好痛……” 萧予白冷声道:“这件衣服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吗?琉璃,听见了吗?” 空间里传来琉璃兴奋的声音。 “听到啦!除了臭丫头你和苍山神木,就没有本座烧不着的东西!” 萧予白抓起一旁的烛台,直接将火苗接触到了女子的衣服上。 女子不屑的笑笑:“小姐,这衣服是烧不着的。” 萧予白勾了勾唇:“是吗?” 霎时间,琉璃神火与烛火融为一体,瞬间点燃了女子的衣裙! 第一百六十四章 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火焰从女子袖口的红纱燃起,瞬间蔓延起来。 这灼烧的温度让女主脸上的笑容定格了两秒,而后厉声尖叫起来:“我的红岩纱!” 她赶忙伸手去拉扯自己的衣服,想要将衣服解开,可这服饰实在太过复杂,她左半边还没解开,就已经被火吞噬殆尽了。 江玄墨抬手,一股真气缓缓将女子包裹,稍稍隔绝了火焰,避免南月国来的人就这么当众烧死在大崇皇宫。 他拧着眉,眸中划过一丝惊诧,暗暗道:“好霸道的气息。” 他的真气已经是世间少有的浑厚,鲜少遇到什么对手,可这火焰竟有将他的真气全都耗尽的气势。 不过片刻之间,女子身上的红纱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火势逐渐消散,露出女子雪白的肌肤。 蒋云蕊啐了一句:“大庭广众之下竟赤着身子,真是不知廉耻!” 萧予白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件斗篷,丢到了女子的身上。 她淡淡道:“贵国这件红岩纱,刀枪不入或许是真,可水火不侵便是噱头了,这不是烧的挺干净的吗?” 那红衣女子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此刻惊魂不定,紧紧地裹着斗篷,看向萧予白。 “不可能,我这衣服明明不怕火的,我……” 江玄墨冷声道:“早知贵国之人都是如此嘴硬,方才本王就不该出手,便由着你被火烧死罢了。” 女子愤愤的看了萧予白一眼,不再说话。 可江玄墨仍不乐意,又道:“方才破了你这迷局的萧大小姐,是陛下亲封的嘉和县主,贵国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女子只能起身,恭敬的行了礼:“见过嘉和县主。” 江玄墨对萧予白眨眨眼,眸色中闪过一丝骄傲,仿佛在说,瞧,我替你说话呢! 萧予白撇撇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南月国的使团已经拿出了两件宝物,时间也过去了大半,皇帝便下令众人先去休息,也让使团稍作休整,待午膳时再观看第三件宝物。 萧予白跟着宫女,走向一间厢房。 “县主可在这里休息片刻,若有什么需要再派人来吩咐奴婢。” 萧予白将青荷留在了外面,推门走进房间。 刚关好房门,便被人拉住了手腕,轻轻一带,萧予白撞进了熟悉的怀抱。 她有些无奈:“这可是皇宫,你多少收敛一些。” 江玄墨低笑着说:“方才在殿上看到县主为我如此拼命,恨不能将整个人都送给县主,实在没法收敛。” 萧予白的剜了他一眼:“倘若再有下一次,我便不出手了,由着摄政王殿下娶妻好了,我瞧着那女子如此貌美,殿上的男子眼睛都看直了。” 江玄墨抬手,讨好的蹭了蹭她的脸颊:“那女子可不是寻常人。” “什么意思?” 江玄墨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江恒的声音。 “你家小姐在里面吗?我有事要同她商量。” 青荷答道:“在,请殿下稍等。” 萧予白急忙推着江玄墨:“江恒来了,你快从窗户出去,别叫他看见了!” 江玄墨紧紧地搂着萧予白的腰,两人贴在一处。 他眉心微皱着,不悦道:“江恒来就来了,如今又没有婚约,为何我要跳窗逃走。” “江玄墨!我刚跟他退婚,就跟他皇叔待在一个房间,他会怎么想?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江玄墨钳着萧予白的下巴,低头吻了一番。 “你可不止与他皇叔待在一个房间,你还与他皇叔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萧予白咬着牙:“你走不走!” 江玄墨仍不动:“小白,你这是威胁我,我这名声不要也罢,大不了早点让江恒称你一声婶婶。” 婶婶这两个字让萧予白脑袋都大了。 她听着江恒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咬咬牙,踮起脚尖,勾着江玄墨的脖子吻了一下。 “听话,你先出去,等……唔!” 萧予白的话还没说完,江玄墨就将她禁锢在怀中深吻纠缠。 这清冷的小女人难得如此主动,他怎么舍得放过?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萧予白紧张的推拒着江玄墨,可这男人像是故意的,抱得她更紧。 最后一刹,他终于哑声开口:“美人计果然很好用。” 话音刚落,萧予白只觉得一阵风掠过,她的睫毛微颤,睁开眼睛只看到敞开的窗户,方才还与她拥吻的男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江恒看着萧予白窈窕的背影,顿时有些失神。 “予白,你在看什么呢?” 萧予白舔了舔唇瓣,咳了两声,才道:“没什么,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恒看着转过身的萧予白,只觉得她今日格外的……软。 平日里像是一朵高高在上的雪莲,清冷不可靠近,今日却像是一池春水似的,眸中烟波都温柔起来。 他这样想着,心中不免又想起昨晚与红菱在房中的情景。 这几日红菱使劲浑身解数讨好他,再加上红菱身段柔软,为他特意学了外邦舞曲,确实比萧予月要知情知趣许多,让他几个晚上都舍不得离开。 江恒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我们说好的交易,你还记得?” “记得,殿下需要我对南月国使团做什么,不妨直说。” 江恒道:“给我一颗无药可解的毒药,你炼丹之术如此厉害,应该做得到?” 萧予白皱了皱眉:“殿下要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要在宫宴之上下毒吗?” 江恒笑笑:“这个你不用管,我只要一颗丹药,至于这毒药用在谁的身上与你无关。” 萧予白不知道江恒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答应了这桩交易,便从空间中取出一粒丹药交给江恒。 “此毒名为赤鹤,服下后会立刻毒发,肠穿肚烂,呕血而亡。” 江恒激动的接过来:“好,这桩事成了之后,本王一定重重的赏你!” 江恒拿着毒药离开了房间,甚至没有想过他还能赏萧予白一些什么东西。 萧予白看着江恒远去的背影,心底有些不安。 这颗毒药倘若真的出现在宫宴之上,毒的是自己人,还是南月国的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想害我 萧予白在房间里休息片刻,便返回殿中。 在转角处与一个青色长袍,头戴珠冠的男子迎面撞上,男子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实在抱歉,县主可撞疼了?” “不妨事,你没事?” 萧予白捡起地上的书还给男子,定睛看过去,男子长身如玉,容貌俊秀,虽没有江恒那般引人注目,可气质却十分儒雅。 “你认识我?” 男子拱手道:“在下皇五子江驰,见过嘉和县主。” 萧予白惊讶道:“竟是景王殿下,殿下实在不必对我行礼。” 皇帝的第五个儿子江驰封号“景”,以博学多才闻名京城,性情淡泊,喜好文学诗词,为人谦逊恭敬。 江驰温柔一笑:“早就听闻县主容貌倾城,一直无缘相见,今日有幸在皇宫见面,是小王的荣幸。” 他接过萧予白手中的书,道:“一心顾着看书,不曾想撞到了县主,若是县主有什么损伤,都是我的过错。” 萧予白忍俊不禁:“不过是撞了一下,并没有撞在实处,实在伤不到哪里,景王殿下不必多虑。” 两人往殿内走去,江驰看着前面走着的江恒,笑着说:“县主与三皇兄退婚之事,实在叫人佩服。” 萧予白一愣:“佩服?我退婚这段时间,听到的多数都是指责议论,佩服二字倒是第一次听说。” 江驰笑着说:“是佩服,本王钦佩县主果敢的作风,更钦佩县主舍得放手的决心,天下之人多是随大流,本王觉得以县主的风姿,即便是与三皇兄退婚,也不愁将来的婚嫁。” 萧予白笑笑:“借景王殿下吉言。” 两人走进殿中,景王彬彬有礼的对萧予白颔首,而后走向了男宾的席位。 萧予白回到位置上,谢芷瑶凑过来,低声道:“萧姐姐认识景王殿下吗?” “不认识,只是方才偶然遇到,怎么了?” 谢芷瑶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听说景王殿下一向深居简出,淡泊名利,从不与朝臣往来,更别说女子了,他竟能与萧姐姐聊起来,可见萧姐姐的魅力有多大。” 萧予白与谢芷瑶客套了两句,并没有深聊。 她眼下更关心南月国所谓的第三件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时,南月国使臣让人抬着一口大箱子走进来,重重的放在了殿中。 皇帝及众人都好奇的打量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陛下,此物乃是天神赐给南月国的宝物,外臣奉国主之命特来献于陛下,只要大崇有人能碰到这件宝物,这宝物便是大崇的了。” 说完,箱子打开,其中竟是一块如假山一般的大石头! 可这却又不是寻常石头,似乎外皮是一层石皮,撬开外皮便能看到其中流转璀璨的光影,就像是包裹在石头之中的宝玉一般。 江恒道:“这不就是一块罕见的玉石吗?虽说看着大了些,可有什么碰不着的?” 使臣不屑的笑笑:“三殿下稍安,请再仔细看看这玉石里面的东西。” 众人定睛看过去,只见那玉石的核心部分,竟然是一缕如烟一般的红色。 “我南月国有古籍记载,天降祥瑞便是这一缕红烟,能掌控祥瑞之人便是天神所选中的人。 可迄今为止,我南月国的高人尝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法打开玉石掌控这祥瑞。 每每尝试拿出这缕红烟,它便会融入玉石之中,大崇不仅能人异士众多,陛下的皇子们也都聪明过人,想必其中定会有个天神所选中的人?” 这话说完,众人便低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逼着皇子来解决问题吗?若是皇子不敢应战,那岂不是大崇后继无人了?” “若是没人能解开,这南月国便会说我大崇是被天神所摒弃的国家,这简直是耍无赖啊!” “可南月国确实信奉天神,这种话可不敢乱说的,想来确实是南月国无人能解,便想拿来为难为难我们大崇。” 几人议论的时候,皇帝的眼神落在江恒身上。 “恒儿,你可敢一试?” 江恒起身道:“有何不敢?我大崇受上天庇佑,不仅儿臣能解,在场的兄弟想必都能解!” 这番话将皇帝哄得十分开心,连声道:“好!若是能解开这祥瑞之石,朕重重有赏!” 江恒叫人拿来工具,三两下便将外面的这层石皮凿开了,凑近了看,里面的成色更加流光溢彩。 江恒拿起斧子,猛地劈了上去,玉石霎时掉下一块。 可紧接着,其中的那缕祥瑞红烟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瞬间化成丝丝缕缕的烟雾,融进了玉石之中。 肉眼甚至找不到它究竟藏在了哪里,只能在细致的观察之后,才能勉强看到玉石之中多了几丝如血丝般的红色。 江恒脸色一变,方才他的话可都说出去了,倘若办砸了,那父皇岂不是更厌弃他了? 他转身扫了一眼江嫣,江嫣的小脸苍白,攥着手帕,眼神十分紧张。 江恒正要抬手劈下第二次,江嫣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嫣儿!” 江恒立刻丢下斧子,跑到了江嫣身边。 江嫣已经倒在了旁边侍女的怀中,虚弱的抬起手。 “皇兄……救我……” 江恒急着大喊:“太医!太医呢!嫣儿,你撑住啊!” 殿内顿时乱成一团,在这样盛大的宫宴之上,公主竟然当众呕血! 皇帝则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萧予白!予白?你快过来先给嫣儿看看。” 萧予白是会医术的,城里还有个医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太医呢? 萧予白走过去,还未上手,江嫣便往江恒的怀里躲。 “不要,我不要她来看,她想害我……” 皇帝着急道:“嫣儿,这都什么时候了?快点让予白先给你看看,万一是急症,可耽搁不得啊!” 江嫣却缩着手不肯让萧予白把脉:“不要,她害我,我不要……” 江恒无奈道:“父皇,嫣儿有些害怕,还是等太医,其实……” 江恒的话还没说完,蒋云蕊便惊呼一声。 “公主这是中毒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替代江嫣和亲 皇帝呵斥道:“大胆!宫宴之上怎么会中毒?” 蒋云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支银簪,只见那银簪尾部发黑,正是试过毒的样子。 “这是哪里来的?” 蒋云蕊道:“臣女看五公主突然呕血,便自作主张试探了公主方才用过的几样吃食,竟在那碗羹汤之中试出了毒药,陛下,定是有人在宫宴上向五公主下毒!” “来人!” 皇帝一声令下,禁军便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 “一定要查出毒药从何而来,决不能放过下毒之人。” 萧予白看向江恒,江恒问她要的毒药,该不会是给江嫣吃了? 可……他毒害自己的亲妹妹干什么? 此时,御医匆匆赶来,上前为江嫣把脉。 皇帝急着问:“何御医呢?为何他没来?” “禀陛下,何御医今日告假回家,已经派人去请了,臣等先为五公主诊治,以免耽误病情。” “快快快,看看嫣儿的情况。” 御医把脉之后,眉心紧皱。 “陛下,五公主所中的乃是一种无药可解的奇毒,名为赤鹤,中毒者会呕血而亡!幸而发现的及时,臣等用药和针灸护住公主的五脏六腑,暂且能够保住性命,只是……” “只是什么?” “公主的后半生,只怕都要喝药度日,身子也不如寻常女子康健。” 皇帝的身子晃了晃,怒道:“给朕查!这毒药究竟是哪里来的!” 江恒紧紧的抓着江嫣的手,眼神却看向了萧予白,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父皇,嫣儿不日就要远嫁南月国和亲,可今日却在宫宴上中毒,此人居心叵测,一定是想破坏两国联姻,决不能轻饶!” 南月国的使臣急忙道:“陛下,两国和亲,我南月国送来的公主可是身体健康之人,陛下不能用五公主这样的病弱之躯来换我们南月国的公主?” 皇帝顿时更加头大。 他原本就没有几个公主,适龄出嫁的只有江嫣一个。 如今江嫣在南月国使臣面前中毒,被诊断出了一生体弱,那如何还能让江嫣远嫁? 江恒道:“据本王所知,南月国送来的那位女子是藩王之女,最多只是郡主,不过是赏了公主封号而已,如今我大崇没有适龄公主,倘若定要和亲,从适龄的贵女中选一个也未尝不可?” 萧予白心中顿时涌起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江恒道:“嘉和县主乃是我父皇亲封的大崇唯一一位县主,容貌倾城,又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我父皇正有意加封,她来替代嫣儿和亲,再合适不过了。” 江恒握着江嫣的手,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眸中划过得逞的笑意。 这一招简直是绝妙,既不需要江嫣远嫁南月国,又将萧予白这个疯女人赶出了大崇。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议论萧予白和江恒退婚的事情,萧予白远离故土,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且江恒深知,他是跟萧予白拿的毒药,此刻萧予白若是站出来揭穿他,她自己也跑不了。 若是不揭穿,那就只能替江嫣嫁到南月国去了! 萧予白以前欺负了江嫣那么多次,也是时候该受到惩罚了。 “父皇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江玄墨厉声道:“一派胡言,她如何能替代江嫣和亲?” 江恒道:“皇叔,虽说嘉和县主与嫣儿的身份有差距,可……” “差距?”江玄墨冷笑。 “嘉和县主曾治好皇兄的顽疾,又救了江嫣的性命,揭穿了桑窟的阴谋才免了你被牵连,如今在京中也是人人知道的女神医,医馆之中悬壶济世,救民于水火。 她是我大崇之幸,江嫣只因为出身皇族受封公主,从未对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有过任何已除,江嫣如何与嘉和县主相比?” 这番话简直要把江嫣气死了。 江玄墨这是在说,江嫣是个活着都浪费空气的废物吗? 江恒皱眉道:“皇叔,嘉和县主是否和亲是父皇做主的事情,你如此阻拦,究竟是为何?” 江玄墨眼神锐利,江恒这是在试探他?当他真的不敢说出他与萧予白的关系吗? 就让天下知道他喜欢萧予白又如何? “我……” “毒药找到了!” 侍卫大叫一声,方才这边争论的时候,侍卫都在四处搜寻毒药,最后竟然在江驰的案几下找到了丹药。 江驰的脸色苍白,慌乱道:“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江恒厉声道:“江驰,你太过分了,平日里你对我这个皇兄不冷不热的就罢了,嫣儿哪里惹到你了? 即便嫣儿任性了一些,可嫣儿是要去和亲的公主,你此时对嫣儿下手,就是蓄意破坏两国关系! 父皇,儿臣请求父皇为嫣儿做主!” 江驰紧张的看着皇帝:“父皇,儿臣没有下毒。” 江恒冷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吗?那这毒药是哪里来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扫了一眼萧予白。 萧予白顿时明白了,这是一石三鸟。 保住了江嫣,除掉了江驰这个博学多才的皇子,又能让她远嫁南月国。 萧予白不禁笑笑,江恒怕是冥思苦想了几个日夜,才想出这么巧妙的主意? “陛下且慢,臣女有话要说。” 萧予白上前,拿走了侍卫手中的丹药。 “三殿下说,这就是公主所中的毒药?” 江恒道:“正是!如太医所说,此毒无药可解。” 萧予白二话不说,直接丢进嘴里,吞了下去。 “小白!” “萧姐姐!” 江恒急忙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若是死了,耽误了和亲之事,连累了整个将军府怎么办?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蒋云蕊看到萧予白吞了毒药,脸色一喜。 萧予白死了最好,看见她就觉得碍眼! “县主,为大崇和亲是你的荣幸,你怎么能以死相逼?” 萧予白淡淡道:“蒋小姐不必为我担心,倘若我死了,陛下还可以另选贵女册封,说不定就是蒋小姐呢?远嫁南月国是你的荣幸。” “你……” “只可惜,我不会死,也不会去和亲。” 萧予白勾唇浅笑,看向江恒:“御医怕是慌乱之下看错了,谁说这是毒药?”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们俩有私情 江恒立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嫣儿当众吐血,太医也说嫣儿中了毒,这枚丹药经太医验证,确实是毒药赤鹤,你有什么证据……” 江恒说到这里,却有些心虚的说不下去了。 若真是毒药,萧予白怎么会傻傻的吞下去? 如果萧予白没有中毒,这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江恒的眼中划过一丝慌乱:“太医呢!太医!立刻给她把脉诊治,一定不能让她出事!” 太医急忙冲了过来,萧予白抬手挡住。 “不必了,陛下,方才太医已经说过了,赤鹤之毒服下之后立刻便会发作,现在臣女并没有什么症状,足以证明这并非毒药。 既然不是毒药,陛下就该好好问问这位太医,他究竟是如何断定景王殿下身上的丹药是毒,又如何断定五公主身体受损无法和亲。” 皇帝眼神锐利,太医顿时慌乱了。 他心虚的看向江恒:“三殿下……” 皇帝厉声道:“在朕的面前竟敢支支吾吾不开口答话,你看他做什么?说!” 太医立刻跪地磕头。 “陛下饶命!臣……臣是受了三殿下的威胁,殿下让臣作证五公主玉体受损,不宜和亲。 若是臣不答应三殿下的要求,三殿下便会设法罢了臣的官职,将臣下狱,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江恒立刻跪着扑到皇帝面前:“不是这样的,父皇,他污蔑儿臣,儿臣没有做过这件事!” 皇帝失望的看着江恒,此刻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这件事是江恒做的,那江驰必定就是被陷害的,江驰一向恭敬有礼,谦逊淡泊,与江嫣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又怎么会下毒谋害呢? 更何况,害了江嫣,再换个人去和亲,对江驰来说有什么意义? 皇帝失望的甩开江恒,看向萧予白。 “萧予白,你去为五公主把脉,看看她究竟是什么病症。” “是。” 萧予白走过去,对上江嫣慌乱的眼神,勾唇浅笑。 “五公主别怕,臣女一定会如实向陛下禀报的。” 她轻轻的搭脉,眸中划过笑意,果然如她所料。 “陛下,五公主并没有中毒,身体并无异样,想来口中的鲜血大约是咬破血包所流出的。” 她顿了顿,又道:“五公主身体康健,即便经过舟车劳顿,也必定能够很快适应南月国的生活,早日为南月国的皇室开枝散叶。” 江嫣顿时慌乱不已,此刻也顾不得假装柔弱了。 她扑到皇帝面前:“父皇,儿臣不想嫁到南月国,父皇一直最疼我了,求父皇收回成命!父皇!” 皇帝看着自己平日里最宠爱的一双儿女今日在使臣面前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顿时气血上涌,喉头一阵腥甜。 他的身子晃了晃,勉强稳住,看向众人。 “太医……蓄意破坏两国情谊,赐死。 三皇子江恒……殿前失仪,不尊上亲,自即日起褫夺封地、食邑、幽闭王府,无召不得外出半步,不得参与朝政。 江嫣……不日和亲南月国。” 他说完这句话,又提了一口气,道:“使臣今日先回去休息,朕也累了,使团接见的诸多礼节就交由……景王来办。” 江驰惶恐的跪下:“儿臣领旨!” 皇帝在搀扶下走出大殿,背影踉跄萧瑟,想必此次受的打击不小。 使臣团也在江驰的招待下离开了大殿,不敢多做停留。 谢芷瑶上前,紧张的看着萧予白:“萧姐姐,你没事?真的不要紧吗?” 萧予白摇摇头:“没事,不用担心。” 众人这才相继离开,大殿上逐渐只剩下了江恒兄妹。 江恒看向萧予白,眼神阴毒。 “你为什么没有中毒?为什么?!那明明就是毒药!” 他崩溃的大喊着:“我知道你不一定会给我毒药,所以我特意找人提前制了毒药,江驰身边那颗就是毒药!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萧予白恍然大悟。 她想着江恒也不至于这么傻,真的相信她会全权配合他,怎么会布下这样一个局? 原来他手里真的有毒药,所以才如此的信心满满,这一招本来万无一失,可没想到萧予白真的将毒药吞下去了,却还没有中毒。 萧予白淡定的笑笑:“或许……我百毒不侵啊。” “荒谬!”江恒怒道:“天下哪里有百毒不侵的人?你只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凭什么有这样的本事?你究竟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萧予白嘲讽道:“你现在深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反正我没有中毒,你的计划失败了,也彻底失去了陛下的心。 陛下之所以没有在殿上重罚你,是为了大崇的颜面,可你应该知道夺去封地食邑,又不许你参与朝政意味着什么? 如今你除了是个陛下的儿子,与寻常百姓没什么区别了,至于皇位……你就更别想了。” 江恒跌坐在地上,眼神一片死寂。 他原本大好的前程啊!他是最受宠的皇子! 江嫣突然冲过来,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把匕首。 “我杀了你!” 她还没冲到萧予白面前,就被人一脚踢开,撞翻了案几,汤汤水水洒了一身,狼狈的躺在地上。 她忍着疼爬起来,却看到江玄墨挡在萧予白的面前。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握着萧予白的手,紧张的问:“你没事?” 萧予白摇摇头:“没事,她那点功夫也伤不到我。” 江嫣顿时疯狂大笑:“皇兄,你看见了吗?我早就说了他们俩有私情!你看看啊! 这个贱人为什么敢跟你退婚?还不是因为抱住了我们皇叔这颗大树,贱人!” 江玄墨随手一挥,江嫣便被一股真气掀起,狠狠砸在了柱子上,这下真的吐出一口血。 “嫣儿!” 江恒愤怒的看着江玄墨:“皇叔,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竟然打自己侄媳妇的主意,你还是人吗? 我要去告诉父皇,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看你们俩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江玄墨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静静的看着江恒,眸中划过一丝嘲弄。 “江恒,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更何况以你如今的形势,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活着走到陛下面前告状吗?” 江恒顿时一阵慌乱。 他紧张的看着江玄墨:“你想干什么?我终究还是父皇的儿子,我是皇子!你敢谋害皇子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二人密不可分 江玄墨步步往前,眸中是冷厉的光,唇角确实嘲弄的笑,他的气势如同神魔一般,逼得人无路可退。 江恒嘴上说着“别过来”,可他却不停的往后退,恨不得退到柱子后面躲起来。 “江玄墨,”萧予白开口,声音轻轻地:“他吓得尿裤子了。” 江玄墨嘲讽的看向江恒的跨间,果然,一滩腥臭的液体蔓延。 江玄墨的眉心皱起来,眸色更加不悦。 “你这样的草包,如何能配得上小白?” 江恒的嘴唇哆嗦着:“她……她曾与我有婚约,你是我皇叔,你怎么能……” 江玄墨轻笑一声:“有婚约又如何?就算她嫁给你了,只要本王想要,便随时可以将她抢回来。” 江玄墨微微俯身,盯着江恒满是恐惧的眼神。 “江恒,你记住了,她是我的女人,跟你没有任何瓜葛,从今往后老老实实的待在你的府里,不要出来惹是生非,本王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倘若你敢做出任何对小白不利的事情,以你如今失宠的形势,本王不介意帮你再添上几条罪名,连同你那位失宠的母妃一起处置了!” 江恒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反驳。 江玄墨转身,十分自然的牵起萧予白的手走出了大殿。 两人方一走出来,萧予白便吐出一口浓血。 “小白!” 萧予白虚弱的靠在江玄墨怀中,轻声道:“果然是毒药啊……江玄墨,我不能回家……” 江玄墨将她抱起来,轻声安抚:“我带你回王府,别怕,我在呢!” 萧予白没有什么力气答话,便靠在江玄墨的怀中。 昏昏沉沉间,她仿佛第一次来到大崇一样。 那窒息的绝望、濒死的恐惧、还有涌进脑海的记忆旋涡以及周遭全然陌生的感觉,都让她心慌不已。 在她最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江玄墨极速的移动,能感觉到江玄墨胸口不断波动的心跳。 这个男人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像是一道遮风挡雨的港湾。 “江玄墨……” 她听到男人的回应:“小白,我在这里。” 萧予白又安心了许多。 此刻两人已经到了摄政王府,江玄墨抱着萧予白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 席向明和席羽都已经在王府等候,看到面色苍白,唇角染血的萧予白,都吓了一跳。 “殿下,这是……” 江玄墨道:“先给她诊脉,她在殿上吞了一颗赤鹤丹,路上昏沉的时候她说提前吃过解毒丸,所以撑了许久,但是约摸着是解毒丸的功效不够抵抗赤鹤丹,所以此刻才发作。” 席向明急忙上前为萧予白把脉,江玄墨正要起身,衣襟却被萧予白紧紧的抓在手中。 “江玄墨……不要走……” 江玄墨的眉心一跳,眸中划过心痛。 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让萧予白靠在自己的怀里,将她紧紧地抱住,轻声道:“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呢。” 席羽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撼。 他跟着他父亲见过江玄墨许多次,这男人虽然不曾对五毒谷做过什么,可平日里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心惊胆战。 他从未见过江玄墨对什么人如此和颜悦色,不,应该说是百依百顺,江玄墨哄着萧予白,竭尽所能的满足她的要求。 席向明诊完脉,道:“萧小姐那枚解毒丸已经十分强悍,已经解决了大部分的毒性,只有一小部分积聚在体内,攻击她的五脏六腑,使她身体不断的经受折磨。 殿下可先用真气护住她的心脉,我这就去熬药,若是救治及时,应当不会损伤五脏,只是虚弱几天。” “好,本王明白,你们先去熬药。” 席向明带着席羽退出房间,江玄墨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愈发紧,真气从他的指尖蔓延开,将两人团团包裹在中间,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罩,让二人密不可分。 江玄墨轻轻的磋磨着萧予白滚烫的手心,那里微微冒出一丝红光。 他还记得,那日在乱葬岗第一次见到萧予白时,萧予白的手心便是这样发出红光,而后便凭空拿出一粒丹药,救了他的性命。 江玄墨与她十指相扣,手心相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小白,你究竟藏着什么……” 萧予白像是无意识的呼唤他的名字:“江玄墨……” “小白?” “江玄墨……不要走……” 随着萧予白不断的呼唤他,她手心的红光也愈发强烈,像是要爆发似的。 霎时间,江玄墨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他的双眸不由自主的闭上,可不过短短几秒,等他再睁开眼睛,即便是他,也难掩眸中的惊骇! 这里是…… 这从未见过的一处空旷场地,边缘摆放着通天高的书架,上面不知道是多少医书典籍,还有许多瓶瓶罐罐中放着各式各样的丹药。 中间那片肥沃的土地上是长势喜人的药材,每一株药材头上都顶着一个注解一般的名字。 一旁的香炉悬在半空中,那个名叫琉璃的神火懒懒的趴在里面睡觉。 江玄墨的手微微颤抖,怀中已经没有萧予白的人影,只有他独自一人立于此处。 他放眼望去,这里不是房子,不是院子,上没有屋顶,更没有天空,再仔细一瞧,日月星辰都没有,却不知为何能如此明亮。 这里像是一处神仙宝地,却处处都说不透原委。 “江玄墨……” 四面八方都传来萧予白的声音,像是在这处空间之外在呼唤他。 江玄墨定了定神,这才终于明白,这里就是萧予白所藏的秘密了。 一处通过她的手心或是她的某种意识才能自由进入的地方,无人可以察觉,也无人可以夺走,所以她才能随意拿出稀罕的药材,随身携带不知道多少种丹药。 因为她本身就携带着一个比皇宫还要大的空间! 江玄墨环视四周,轻声呢喃:“丹药、医术、秘密空间、白骨凰杀……这世间竟真的有人可以做到……” 顿了顿,他又道:“小白,我找了你好多年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她就是那个传说 江玄墨站在空间之中,环顾四周,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他尝试催动真气,真气倒是在体内正常运行。 他试图将真气凝结在手心,想将不远处的琉璃拉过来,可真气刚刚冒出体外,便被这空间立刻吸走,而后身边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旋涡似的,疯狂的吸走他体内的真气。 江玄墨反应极快,迅速的切断了联络,亲眼看到远处一片破损的位置缓缓修复,像是一张纸片在火中逐渐被吞噬。 他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身体像是要被挖空似的。 他震惊的看着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空间,幽幽道:“这才是白骨凰杀的秘密……” 能使出白骨凰杀的并不是萧予白,而是这个空间。 要吸走真气的也并非是萧予白,而是这个空间。 真气对于这个空间而言,就像是一种特殊的养分,这种养分不仅能够帮助萧予白成长,还能让这个空间愈发完善,至于能完善到什么地步,他不知道。 只是……萧予白知道吗? 多年前曾经使出过白骨凰杀的母亲知道吗? 江玄墨无暇多想,原地坐下调整着自己的内息,免得伤势加重。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狐疑的声音。 “咦?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玄墨睁开眼睛,便看到琉璃在他面前飘荡,离他有一臂的距离,可仍让他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琉璃身上的火热。 琉璃好奇道:“这里可从来没有别人进来过,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丫头呢?” 江玄墨定了定神,道:“小白中了毒,正在休养,本王是在给她灌输真气的时候进来的,大概是小白在无意识的时候将本王带进来的。” 琉璃哼哼了两声:“那她还真是挺在意你的,这地方连她的亲弟弟都没来过,竟然会在潜意识里把你拉进来。” 江玄墨问:“你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又是如何形成的?” 琉璃道:“不知道,从我跟着那丫头开始,这地方就已经是这样了,不过每隔一段时间,这里都会修复不少。 最近的修复程度明显慢了很多,不知道得多久才能修好,听那丫头说这里的用处可大了,只可惜大部分地方都坏了,我还没机会见到。” 江玄墨又问:“她平日里便是在此处炼制丹药吗?” 琉璃在空中飞来飞去:“是啊,呐,那边是她存放药材的地方,这边是药罐子,还有一些医书,还放了一些干粮,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琉璃孤单的很,好不容易进来一个大活人,立刻热情的招呼着带江玄墨参观。 江玄墨便跟着琉璃在此处四处游走,果然如他所料,这里极其空旷,甚至看不到边界。 “你知道这里该如何出去吗?” 琉璃眨眨眼:“我平时就是想出去就出去了,可你们这样的凡人……要不你叫叫那丫头试试看?” 江玄墨抿唇,开口:“小白。” 没有回应。 他又道:“小白,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还是没有回应。 琉璃哼哼着:“看来感情也不是那么深嘛~” 江玄墨:“……” 此时,周围突然传来萧予白呢喃的声音:“江玄墨……” 江玄墨闭上眼睛,认真追寻着声音的来源,再睁开眼的时候,竟又坐在了床边。 萧予白安静的躺在床上,因为他灌输的真气,脸色已经不那么苍白,睡得正熟。 江玄墨探了探萧予白额头的温度,给她擦掉了细汗,又小心的掖好了被角,才起身走出房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谢止礼赶来,匆匆走向书房,进门之后,房门立刻紧闭。 “玄墨,你急着让风随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进展吗?” 江玄墨手中握着一本《古灵志异》,正是上次萧予白险些从书架最高处拿到的那本古籍。 他沉声道:“我亲眼见到了她的秘密,她手中的秘宝是个强大到无法估计的空间,不夸张的说,我觉得她想将整个皇宫都塞进空间,也是做得到的。” 谢止礼严肃道:“古籍上说,灵之凰者,可造万物,玄墨,你当真觉得,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存在吗?” 江玄墨握着那本书,道:“她是,所以她是解开我母亲这件事的钥匙,也是解开我人生谜题的钥匙。” 江玄墨看向谢止礼,轻声道:“可造万物啊,止礼,若真是如此,你觉得她还是寻常凡俗之人吗?我选的人,绝不会有错。” 谢止礼长叹一口气:“那么接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帮助她走完这条路了?” 江玄墨点头:“是,她需要什么,我给什么。” 谢止礼已经不想再多说了,这件事准备了这么多年,江玄墨执念于此,甚至不在意皇位,不在意江山,他只是执着的等待这个命定之人的出现。 “玄墨,你当初有没有想过,在你找到这个人之前,你会爱上萧予白?” 江玄墨愣了两秒,诚实道:“没有,我从未想过我会爱上谁,当然也包括她。” 谢止礼轻声叹道:“玄墨,恕我直言,或许这个计划真的万无一失,可你爱上这颗棋子,是棋局之中的意外,这个小小的意外,很有可能会让你满盘皆输。” 江玄墨抿唇,良久,道:“不会输,她也不会有事,我会护着她的。” 两人端起茶杯,安静的喝着茶,谁都不再多说一句话。 江玄墨翻开古籍,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灵之凰者,可造万物…… 如果萧予白才是凰者,那母亲是什么?母亲又去了哪里? 不,准确的说,应该问萧予白和母亲,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像她们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他正思考着,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江玄墨眸色一凛,抬眼看向门口。 他将古籍收好,起身走过去,猛地打开了门。 萧予白定定的站在门口,脸色苍白而脆弱,那双澄澈如湖泊一般的双眸,正安静的注视着他。 “小白……” 第一百七十章 竟敢私定终身 江玄墨定定的看着萧予白,片刻之后,问:“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萧予白眨眨眼,又盯着他看。 江玄墨的心有些慌乱的跳动着,他没有留意门外的声音,并不知道萧予白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更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小白……” 萧予白浅浅的笑着,说:“刚醒,流萤说你在书房,我就过来了。” 江玄墨牵着她的手走进书房:“手这么凉,你中的不是寻常毒药,醒来后应该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江玄墨安顿萧予白坐下,又喊来风随:“去拿个披风过来。” 不多时,风随便将披风送过来了。 江玄墨给萧予白披在身上,细心的在前面打了结。 “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直用小火煨着,你现在有胃口吗?若是饿了,我们便一起去吃点。” 萧予白默默的缩回了手,低声道:“谢公子还在这里。” 江玄墨扫了谢止礼一眼,谢止礼立刻起身。 “县主不用搭理我,我一向是随意来随意走的,我跟玄墨已经谈完正事了,这就准备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现下好不容易摆脱了五公主和三殿下,这样大的喜事,县主一定能早日康复。” 萧予白浅笑:“好,借谢公子吉言了。” 谢止礼与江玄墨对视一眼,眸中的关切显而易见。 他对着江玄墨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可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摄政王府。 江玄墨俯身,竟直接将萧予白抱了起来。 “江玄墨!放我下来!” 江玄墨淡淡道:“你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走动了,我抱你去吃点东西。” 从书房到卧房这一路上,也遇见了几个小厮丫头,可每个人都是低垂眉眼,恭敬的叩拜。 “王爷,县主。” 没有任何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像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接受了这件事。 萧予白狐疑道:“他们都不好奇吗?毕竟你在外的名声可是不近女色,突然对一个官家小姐这么亲密,这很奇怪?” 江玄墨淡淡开口:“在摄政王府当差的第一要务就是管好眼睛和嘴巴,太强的好奇心对他们没有好处。” 萧予白闻言,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这番话不像是王府的规矩,倒像是……她所见过的那种杀手组织的规矩。 回到房间后,江玄墨将她稳稳的放在位置上,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 “尝尝看。” 萧予白喝了一口,问:“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让你看到什么了?” 江玄墨道:“如果你说的是你所隐藏着的那个装着药材和丹药的强大空间,那么我确实看到了。” 萧予白有些紧张。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了,竟然真的被发现了,准确的说,是因为她在昏迷时意识不清醒,于是强行把江玄墨拉进了空间之中,是她让江玄墨发现的。 她正纠结的时候,江玄墨握住了她的手。 “别多想了,你若是不方便告诉我太多,我也不会追问的,不过这不能再让旁人发现了,毕竟不是寻常的东西,若是被人误会引起事端,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萧予白抬眼看他:“所以你才对谢公子说,你会护着我吗?是因为发现了这个吗?” 江玄墨一怔。 她听到了,只听到了最后的那句话,所以在书房见到他的时候才笑的那么温柔吗? 江玄墨抿唇,良久,点点头:“是,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萧予白的心底有些暖意,全然没有看到江玄墨眼中划过的深沉。 “我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那毒药也没有伤到我的根本,今日我也是赌一把,倘若成了,便能叫江嫣远嫁南月国和亲,叫江恒再也翻不了身,也省的整日与他们兄妹周旋。” 江玄墨道:“此事你不必再操心了,江嫣远嫁南月国一事不日就会实现,至于江恒,只怕从今往后,朝堂上都不会再有他的位置了。” 萧予白笑笑:“这也是一件喜事,等会吃过饭,我就该回府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家里又要闹一出。” “我送你回去。” 两人安静的吃完饭,江玄墨让人备了马车,将萧予白送到了将军府的后门。 他理了理萧予白的发髻,道:“流萤手生,梳的发髻不如你的丫鬟梳的好看,回头我让她好好练练。” 他又伸手整理萧予白的披风,道:“好好披着,席老说你的身子被药性冲击的太厉害,虽然没有伤及根本,但也要好好养着,不能受凉。 你自己懂得医术,便也知道该如何保养,府中有任何事都可以让人来找我,不要逞能。” 萧予白点头,无奈道:“我知道了,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况且你每日都能想方设法的见到我,不用这样千叮咛万嘱咐,可不是你摄政王殿下的风格啊。” 江玄墨的手顿住,抬眼看着萧予白。 女子眸中带着娇俏的笑意,像是对着深信不疑的恋人。 他心头微动,将萧予白拉近吻住了她的唇。 难得的温柔缱绻的吻,磨了她许久,才哑声道:“小白,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我保证。” 萧予白的脸颊绯红,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从马车上下来,在江玄墨的注视下走进了后门。 她进门之后,恍一抬头,竟看见了萧至乾。 萧至乾就站在门内,定定的看着她,像是刻意在此处等她似的。 萧予白皱了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至乾沉声道:“往日里,他就是这样避开所有人的注意,送你回家的吗?” “与你无关。” 萧至乾一把拉住萧予白的手腕:“你是与摄政王殿下……私定终身了吗?” 萧予白甩开了萧至乾的手。 “你好奇怪,我与什么人在一起,定没定终身,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有什么相干? 我既没有碍着你的事情,也没挡着你的路,你若是觉得拿到了我的把柄可以替你妹妹出气,就去父亲面前告状,不必在我这里叽叽歪歪没完没了。” 刚说完,萧至铖就跑了过来。 “姐姐!紫莲……紫莲醒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爱谁出谁出 萧予白一听到紫莲醒了,不再与萧至乾纠缠,急忙往沧澜苑跑去。 沧澜苑的大门敞开着,萧予白火急火燎的冲进去,青荷看到她:“小姐,奴婢……”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予白便道:“紫莲呢?在房里吗?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我先去看看紫莲。” 说完,萧予白疾步走入房间。 紫莲已经坐起身,靠坐在床头,脸上还是苍白的毫无血色,脸颊还有些伤痕没有完全消除。 她一看到萧予白,眼眶便红了:“小姐……” 萧予灵从床边起身,笑着说:“大姐姐终于来了,紫莲一醒来就找你,不见到你都不能安心呢!” 萧予白坐在床边,先给紫莲搭脉诊病。 “还好还好,身体虽然虚了一些,但是好在没有伤到脏腑,醒了就好,只要多休养一些时日,好好吃药好好进补,一定能恢复如初。” 紫莲的眼中落下晶莹的泪珠。 “小姐,您怎么这么傻?怎么能为了奴婢跟三殿下对峙?还强行带着奴婢离开,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可怎么办?”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萧予白抱着她要强行离开江恒的王府,所以一醒来就急着询问萧予白的情况。 萧予灵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她,她顿时更觉得愧对萧予白,身为奴婢,却让主子为她以身犯险,实在该死。 萧予白抬手给她擦眼泪:“傻丫头,这不是没事吗?都过去了。” 萧予白看着紫莲仍然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手指,十分心疼。 她轻轻的抚摸着紫莲的手指,轻声道:“我每日都给你换药,没有伤到骨头,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 “小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来日就算是刀山火海,奴婢也……” 萧予白急忙道:“好了好了,才刚醒来,别说这样的话,以后跟着小姐只有吃香的喝辣的,没有什么刀山火海。” “是!奴婢记住了!” 紫莲恨不得起来给萧予白磕几个头,可在萧予白的制止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坐着。 此时,青荷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清粥小菜。 “小姐,紫莲刚醒,奴婢想着她也吃不下别的东西,就让厨房备了这些,现在就给她送过去。” 萧予白扫了一眼,道:“嗯,端过来,紫莲的手不方便,你帮帮忙喂她吃,让她多少吃一点。” “是。” 青荷端着碗过来坐下,一勺一勺喂给紫莲,眼中划过一丝愤恨。 同样是奴婢,凭什么要她伺候紫莲吃东西? 紫莲柔声道:“青荷,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等我好起来,你就可以歇一歇,我来伺候小姐。” 青荷乖巧的笑着:“没关系,我是这院子里的大丫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安心养伤。” 萧予白和萧至铖及萧予灵坐在桌子旁边正在说话。 萧至铖道:“宫宴上这件事闹的很大,现在京城里都在传言三殿下失宠,很快就会被贬出京城。 父亲也是焦头烂额,毕竟他一开始就倾向于三殿下会成为太子,所以才默许了萧予月嫁过去。” 萧予灵笑着说:“父亲押错了人,可也不能怪大姐姐啊,难不成这大崇谁做太子是大姐姐说了算吗?” 萧至铖无奈道:“这话可不敢乱说,叫有心人听到了,小心又会针对姐姐。” 萧予白淡淡道:“江恒失宠一定会引起动荡,眼下我倒是准备了一份礼物先送给萧予月,夫君栽了个大跟头,不去安慰一下怎么行?” 几人正说话,小厮跑过来道:“大小姐,将军回来了,请您去老太君那边坐坐。” “知道了。” 萧予白起身看向紫莲:“你先在这里好好养着,予灵他们都在这里陪你说话,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紫莲有些为难:“小姐,奴婢既然已经醒了,就让奴婢回自己的房里去休息,奴婢一个下人,怎么好总是霸占着小姐的床?” 她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萧予白的床榻上,萧予白则在房间里搭了个简易的行军床,这简直是天下头一遭了! 萧予白的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很快便掩盖过去了。 “不用,晚点再说这个事情,你先在这待着,别让我操心,听话。” 紫莲只能老老实实的应着:“是,奴婢知道了。 萧予白又道:“青荷,你跟我去。” “是。” 青荷急忙起身跟着萧予白走出去。 萧予白道:“我房里有一匹烟紫色的绸缎,你帮我包好了,晚些时候我要带去王府送给萧予月。” “是,奴婢这就去。” 萧予白走到福寿堂,进去后看到老太君和萧正清两人。 “祖母安好,父亲安好。” 萧正清看到萧予白就来气,可老太君咳了两声,萧正清只能勉强压下去。 “今日你在殿上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莽撞!即便你知道那不是毒药,也不该当众打了三殿下的脸,如今三殿下失势,你妹妹怎么办呢?” 萧予白淡淡道:“父亲游走官场多年,不该这么看不清事实?倘若今日我不揭穿,远嫁南月国的人就是我,我自然是先救自己,难不成这种时候还要考虑三妹妹吗?” 萧正清不悦道:“左右你身上也没有婚约,如今京中也没有什么人敢与你定亲,你嫁到南月国做王妃有什么不好?也算为大崇出了一份力,为将军府添了一份荣光呢!” 萧予白冷笑一声:“这份力爱谁出谁出。” “你……” 老太君咳了一声:“行了!那三殿下本就不是帝王之才,好在你的女儿嫁过去只是个侍妾,并不是正妻,我们萧家与三殿下一党的牵扯也不算太深,否则你今日还能安然无恙的从宫里回来吗? 经此一事,你就该明白,太子储位未定,结党本就不是长远之计,不如远离这些纷争,省的惹火上身!” 萧正清皱眉道:“母亲,你……” 老太君又道:“还有,如今萧予月联姻这件事算是没指望了,眼下你还有两个女儿未嫁,不如多疼疼这两个,我瞧着予白和予灵都比那个懂事多了!” 这边正说着话,小厮却突然跑进来。 “老太君,将军,景王殿下来了,正在门口落轿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肚子疼的厉害 萧正清和老太君对视一眼,景王可是皇子中出了名的只爱诗书不爱交际的人,从不与大臣来往,怎么今天竟跑到将军府来了? 老太君道:“先去迎接,别失了礼数。” 众人都走到前厅,只见景王一身锦绣长衫,脚步轻快的走进来。 “拜见景王殿下!” 景王立刻上前搀扶萧正清:“将军快起来,将军乃我大崇国之重臣,本王万万受不起将军如此大礼。” “殿下谬赞了,为国为民,乃是臣的本分。” 萧正清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景王这句话倒是让他心中十分满意。 他确实身居高位,可曾经与江恒来往的时候,江恒都是高高在上的。 这也难怪,毕竟江恒是最受宠的皇子。 如今江恒倒了,突然来了个景王献殷勤,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 萧正清心里留了个心眼,景王可是个没根基的皇子,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萧正清道:“不知道殿下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情吗?” 景王笑着说:“本王没什么事,只是来寻萧小姐的,令千金可在家中?” 萧正清一愣:“予白?在,正在后院呢,我这就着人去叫她过来。” 萧正清叫来心腹的小厮,叮嘱了几句,这才让他去叫萧予白。 萧予白直接被带到了花园里,景王正在园中赏花,看到远处走来的萧予白,顿时喜笑颜开。 “萧小姐!”景王快步走到她身边:“本王突然造访,没给萧小姐添麻烦?” 萧予白笑笑:“殿下这话倒是奇了,您是皇子,即便真的添了麻烦,难不成我还能说出来吗?” 景王勾唇一笑,像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少年郎,飘逸俊秀。 “萧小姐真是风趣,三皇兄没和你成婚,是他没福气。” “父亲说,景王殿下是特意来将军府找我的,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景王的面上浮起几分微红的羞涩来,倒像是个没经过什么事情的少年人。 “今日在殿上,若不是萧小姐仗义执言,恐怕我就要被诬陷成下毒作乱的人了,莫说是身份地位,只怕以我的出身,父皇一气之下赐死都是有可能的。 萧小姐救命之恩,本王无以为报,所以、所以本王在府中设宴想要感谢萧小姐,不知道萧小姐愿不愿意赏脸?” 萧予白勾唇:“感谢就不必了,我也不只是为了殿下,更是为了我自己不必远嫁南月国和亲,殿下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景王急忙道:“无论萧小姐是为了谁,本王终究是承了萧小姐的恩情,若是不能报答,只怕日夜难安!” 他这样说着,又搓搓手,垂下头低声道:“本王这般说话是否有些强人所难了?萧小姐不要见怪,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要感激你…… 若萧小姐不愿赴宴,那……那本王让人去备些厚礼,送到将军府来,定要好好的报答萧小姐!萧小姐觉得玉石古玩可以吗?或许……绫罗绸缎是不是太俗气了?那、那还有……” 萧予白眼看着景王已经开始列举可送的礼物了,急的脸色都涨红起来。 “好了好了,殿下如此盛情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殿下放心,明日我定准时赴宴。” 景王顿时喜笑颜开:“那就说定了!明日晌午,我们不见不散!” 景王与萧予白约定好之后,喜笑颜开的离开了将军府。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将这件事告诉了萧至铖等人。 萧予灵道:“没想到景王殿下竟是如此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人,大姐姐也算没有白白救他。” 萧至铖道:“听说景王殿下的生母出身不高,早早就过世了,后来又被养在一个不受宠的嫔妃宫里,那妃子却不知是意外还是遭了后宫斗争的毒手,也过世了。 这些年景王殿下便一直由嬷嬷带大,直到他成年后分府独住,才算有了安稳的生活。 想来是从小不受宠爱,又不安稳,在后宫长大的日子里没少受欺负,所以景王殿下行事十分低调谦和,从不与人争执,免去许多麻烦。” 萧予白点点头:“听你这样说,这位景王殿下倒也是个可怜人,好在苦日子终于过去了,他既不争抢皇位,那无论日后谁登基,想来都不会为难他这位闲云野鹤般的兄弟。” 萧予白看向榻上眼巴巴看着她的紫莲,迫不及待的想要起来帮她做点事情。 萧予白无奈道:“紫莲就帮我准备明日赴宴的衣裙首饰,今日我先跟青荷去看看萧予月,你在府里休息。” “是,奴婢知道了!” 萧予白起身往外走,萧至铖急忙跟上:“姐姐,带我一起去!” 萧予白一愣:“你去干什么?” 萧至铖低声道:“我……想知道姐姐都在做些什么,也想知道往后要做什么,这样我才能帮得上忙,我不想永远待在家里,等着姐姐在外搏命给我找要药材治病。” 萧予白轻轻的摸了摸萧至铖的头:“好,那就一起去。” 她叫来青荷:“我让你备好的礼物呢?” 青荷急忙双上奉上:“在这里,奴婢都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也在外面候着,小姐随时可以出发。” “走。” 几人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江恒的王府门口。 往日里辉煌的令人仰望的王府,此刻竟有些萧条的感觉,就连那门上的牌匾,都让人觉得好像掉色了似的。 大门打开,红菱身边的贴身丫鬟柳柳迎出来,乖乖的行礼。 “见过萧大小姐,萧四公子,我们家娘子正在陪王爷说话,一时脱不开身,叫奴婢来迎一下两位。” 柳柳带着几人往萧予月的院子方向走过去,提醒道:“萧大小姐要小心了,最近几日,萧娘子的心情都不大好,脾气也不好,听说总是在院子里砸东西,动辄还打骂下人,可别伤着您和公子。” 萧予白笑笑:“她一个孕妇这样大吵大闹,你们家王爷也不管吗?” 柳柳轻笑一声:“王爷一直都在我们院子里休息,我们娘子自然是不大会让王爷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日殿上又发生了大事,王爷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理会后宅妇人呢?”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萧予月的屋外,里面正传来一声尖锐的叫骂声。 “红菱这个小贱人,就是她整日里在恒哥哥那吹枕边风,趁着我有孕霸占恒哥哥。 铃铃,你去告诉恒哥哥我肚子疼的厉害,快去把他请过来!快去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为了让她早产 萧予白走进去,勾唇浅笑。 “三妹妹肚子不舒服啊?我来帮你把把脉,看看是哪里的毛病。” 萧予月看到突然出现的萧予白,愣了一下。 “你来干什么?还有四弟,你也来了?” 萧予月不悦的白了她一眼,而后本能的抚着隆起的孕肚,像是生怕萧予白伤害她和孩子似的。 萧予白笑笑:“自然是来看看三妹妹,眼瞧着三妹妹这肚子越来越大了,想必也快要临盆了。 听王府的下人说,三妹妹总是心情郁结,这可对生产不利啊。” 萧至铖将那匹布放在一边,道:“这是姐姐送你的,姐姐说给你做衣裳也好,给出生的孩子做衣裳也好,看你自己高兴。” 萧予月不屑的扫了一眼那匹布,凭他是什么稀罕料子,王府的东西可不必萧予白手里的差。 她冷笑一声:“什么心情郁结?又是红菱身边的丫头嚼的舌根?红菱这贱婢别的学不好,这些下三滥的功夫倒是用的很利索。” 她看向萧予白,道:“姐姐和四弟究竟来找我做什么?” 萧予白扫了一眼这屋里,打扫的十分干净,桌上摆着的花也开的热闹,没有半点衰败之气。 大约是宫宴上的事情还没有传到萧予月的耳朵里,所以她才能如此悠闲。 “倒是没有别的要紧事,只是陛下斥责了三殿下,他往后都不能再上朝参与朝政了,除此之外,他的封地、食邑已经被全部收回,除了还顶着一个皇子的身份,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萧予月顿时激动的起身:“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可看着萧予白认真的模样,就连萧至铖都是一脸认真,这一定是出了大事的。 萧予月扶着腰身,笨拙的往门口挪去。 “来人!快叫人去把恒哥哥请过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她,铃铃,快给我更衣啊!” 铃铃上前拦住:“娘子,您别激动,先坐下来,您现在身子重,不宜出去走动啊!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说啊!” 铃铃还没开口,柳柳便进门,掐着嗓子道:“萧娘子还是安心养胎,我们娘子说了,为了确保萧娘子母子平安,所以不叫人打扰您。 殿下也已经同意了,所以此事才没有特意来告诉娘子,即便娘子现在出去了,殿下恐怕也没心思见您。” 萧予月顿时气恼道:“合着现在全家只有我不知道这件事?都是红菱的主意是?什么让我安心养胎,不过是拦着我不许我和恒哥哥说话罢了!” 萧予白眼瞅着萧予月的脸色涨红,呼吸也愈发不匀。 她给柳柳使了个眼色,柳柳便继续道:“萧娘子,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殿下是觉得您怀孕辛苦,才不叫人打扰,怎么就成了故意不跟您说话了? 况且殿下愿意同我们娘子在一起说话解闷,那是我们娘子知情知趣,不像有些人,成日里只会装病装可怜来骗郎君怜惜,这样的手段用多了,哪个男人都会烦的。” 萧予月大怒道:“你这个小贱人,竟然还嘲讽起我来了,我今日非撕了你的嘴!” 萧予月正要上前,突然捂着肚子尖叫一声:“啊!我的肚子……” 只见她的五官拧在一起,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铃铃急忙上前搀扶,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去请郎中和稳婆,娘子要生了!” 院中的丫鬟顿时忙碌起来,有的去烧热水,有的去请郎中,生怕耽搁了这府中第一个孩子的出生。 萧至铖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姐姐,那我们……” “我们回家。” 萧予白起身走出去,萧至铖急忙跟上:“姐姐,咱们不等着看看她生完孩子吗?” 萧予白勾唇一笑:“不必,有什么可等的,生下来自然会有人报喜的。” 她扫了身旁的柳柳一眼,柳柳立刻道:“萧小姐放心,我们娘子已经叮嘱过了,萧娘子一旦生产,立刻就派人去给您报信。” 萧予白点头:“那就辛苦了,我们回去等着消息,青荷,走。” “是,小姐。” 几人走出王府,萧至铖不解道:“姐姐今日特意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萧予月报信吗?她像是受了刺激才会突然早产的,难不成姐姐是为了让她早产?” 萧予白浅浅一笑:“她再不生,有些招数就不好用了。” 萧至铖挠挠头,不知道萧予白指的到底是什么,可萧予白不说,他也没有追问。 马车没有回将军府,而是直接去了侯府。 萧予白带着萧至铖走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个剑眉星目的男人,虽然身穿长衫,可也盖不住身上的杀伐之气。 萧予白上前,礼貌颔首:“表哥好。” 萧至铖也跟着叫人:“表哥好。” 这便是萧予白的表哥,郑阳旭。 郑阳旭看着多年不见的表妹,竟然是如此的倾国倾城,气质绝佳,顿时心里更加高兴。 “早就听祖父说起过,表妹如今出落成了一个大美人,可我前些日子忙着与南月国的征战,今日才有机会见到表妹,果然祖父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快里面请!” 萧予白和萧至铖跟着郑阳旭走进前厅,萧予白道:“外公说表哥回来后会给我带一份大礼,得知五公主突然要远嫁南月国和亲,想来这便是表哥的大礼了,表哥费心了。” 郑阳旭潇洒一笑:“这算什么?我只知道那五公主与你不和睦,总是为难你,正好南月国和谈时有诸多条件可以列举,能把那个刁蛮公主丢过去,何乐而不为? 往后这京城里再有什么人惹你不快,你尽管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出气!” 萧予白突然就明白了萧予月对萧至乾的依赖,原来有兄长袒护撑腰是这种感觉。 “多谢表哥,今日我过来是想跟表哥谈谈回春堂的事情,外公应该已经与表哥说过了,不知道表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郑阳旭立刻道:“我自然是全心全意支持你了!回春堂为郑家军提供药材和医术诊治,这件事已经定下了,不日郑家军回青州,你可要同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也当是去游玩一番?” 萧予白一愣:“去青州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非要我大刑伺候 郑阳旭热情的介绍道:“青州虽然离京城远了一些,但是风景极美,草原上任你骑马驰骋,绝不像京城这般拘束,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都可以陪着你解闷,如何?” 萧予白听到这番描述,心里不禁有些向往。 京城里是繁华,可王公贵族实在太多,处处都要注意礼仪规矩,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人议论。 即便如她这般肆意洒脱的人,也难免被拘束起来。 若是真的能去青州,恐怕她都不想回来了。 萧予白看了一眼身边的萧至铖,转头道:“外公和表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在京中有许多事情还未完成,一时不好出远门的,以后若是有机会,定会去青州拜访。” 郑阳旭听到萧予白拒绝,眼中划过失落。 可他到底是个爽快人,便道:“说什么拜访不拜访的,郑家就是你的家,你若是想来,随时可以写信给我,哪怕是八抬大轿来抬你,我也定把你接到青州去!” “好,有机会一定会去。” 萧予白和萧至铖留在府里吃了饭,又将回春堂与郑家军合作的文书一并签好按下手印交给郑阳旭,这桩生意便算是成了。 郑阳旭道:“从今往后,回春堂就是郑家军指定的医馆了,说不定会用得上医者随军出征,表妹你要多多招揽几个靠得住的大夫,免得到时候还需要你亲自上阵。” 萧予白点头应下:“好,我会安排的。” 她这样说着,可心里倒是想着,若真能随军出征,也比在这京城里整日勾心斗角的好。 夜幕降临后,萧予白和萧至铖回到了将军府。 沧澜苑里,紫莲已经勉强起身了,正在门口等着迎接她。 “小姐,你回来了。” 萧予白皱眉道:“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在屋子里走动也就罢了,怎么还站在门口吹风?” 紫莲笑着说:“奴婢没有那么娇气,有小姐那些药保命,奴婢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小姐可别再让奴婢歇着了。” 青荷也道:“是啊,紫莲一直在门口等着小姐回来,小姐总是出去会遇到一些事情,紫莲没见到小姐就放不下心。” 萧予白拉着紫莲,缓步走进房间。 “进屋说,我都离开王府这么久了,王府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了?” 青荷急忙道:“有的有的,红菱派人传消息过来,说是三小姐生了个儿子,整个王府都喜气洋洋的,就连三殿下都一改愁容,高兴坏了呢!” 萧至铖担忧的看向萧予白。 “姐姐,萧予月生了儿子,若是陛下因为得了皇孙,一高兴赦免了三殿下和戚氏,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萧予白淡淡道:“不着急,那边自有红菱应付着,一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倒是我们院里的事情,该好好解决一下了。” 萧至铖愣了愣:“院里的事情?院里的什么事?” 萧予白看向面前恭敬站着的青荷,问:“萧予月安然无恙的生下了一个儿子,你就不惊讶吗?” 青荷怯怯的抬眼:“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奴婢为什么要惊讶?虽说三小姐是早产,可生下孩子也是应该的,若说惊讶……难不成是三小姐不该生下儿子吗?” 萧予白笑笑:“你倒是口才好,以前我怎么没瞧出来呢?” 青荷低声道:“小姐,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萧予白扬声开口:“予灵!” 萧予灵从外面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裹。 “大姐姐,我来了!” 萧予白问:“东西呢?” 萧予灵将包裹放在地上,双手隔着手帕,小心翼翼的将包裹拆开来。 “东西在这里。” 萧至铖定睛一看,里面正是那匹送给萧予月的绸缎。 “姐姐,这不是今天拿给萧予月了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萧予白抬脚踢了踢脚下的布匹,道:“那要问问青荷啊,这上面带着极重的麝香。 若非萧予月今日早产,过两日将这绸缎做成衣裳穿在身上,不出三日必定滑胎。 青荷,我记得这匹绸缎是我吩咐你准备的?” 青荷立刻跪在地上,慌乱道:“小姐,奴婢冤枉啊!这绸缎是奴婢准备的没错,可奴婢不知道什么麝香,奴婢怎么会在绸缎上动手脚呢?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奴婢!” 萧予白笑笑:“是吗?有人陷害你?那这满院子的人,谁会闲来无事陷害你呢?” 青荷立刻道:“这匹绸缎准备好之后一直放在一边,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肯定是有人在上面动了手脚的,说也不一定是陷害奴婢,说不定是想害了三小姐,借机栽赃到小姐您的身上!” 萧予白闻言,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毕竟想害我的人不少,我在外面树敌也不少。” 青荷稍稍松了一口气:“是啊,小姐,其实……”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予白便道:“可问题是,送到萧予月手里的那匹绸缎,并没有麝香。” “什……什么?” 青荷愣住了,眼神中有些茫然,一时竟没有听懂萧予白的话。 萧予白勾唇浅笑:“我说,送到萧予月手里的那匹绸缎没有麝香,只有你面前的这一匹才有。” 青荷愣了半晌:“小姐,您是什么意思?” 萧予灵无奈道:“还没听明白吗?这是两匹一模一样的绸缎,你在这匹绸缎上动过手脚之后,我就立刻拿走了,换了那匹没问题的绸缎。 所以现在在三姐姐手里的那匹绸缎是没问题的,即便三姐姐换了那匹绸缎做的衣裳也不会滑胎,再怎么栽赃也栽不到大姐姐头上来。” 萧予白端着一杯热茶,轻轻的吹了吹上面飘着的茶叶,而后抬眼,淡淡的看着青荷。 “我吩咐你准备绸缎,你准备好之后我就让予灵把绸缎掉包了,期间除了你和予灵,没有任何人碰过,难不成是予灵陷害你?” “我……我……” 青荷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萧予白厉声呵斥:“你还不说实话!我们主仆一场,非要我大刑伺候才肯开口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是萧至乾的人 青荷战战兢兢的看着萧予白,几次张嘴却都没有说出话来。 萧予白冷冷的看她一眼。 “怎么?不知道我究竟知道了多少?还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看,不如就从五公主生辰宴上出现的痒痒草说起!” 青荷的身子猛的颤抖了一下,抬眼看向萧予白。 “你早就知道了?!” 她那双怯懦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极致的怨恨。 “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竟然还在我面前装的像毫不知情一样!” 紫莲不禁上前,呵斥了一句:“青荷,你身为奴婢,怎么能这样跟小姐说话?” 青荷怨毒的看向紫莲:“呵,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样?小姐既然已经知道了,难道你会不知道?反正如今我也逃不掉了,我还有必要做出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伺候你们俩吗?” 紫莲一脸不解:“青荷,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她转头看向萧予白:“小姐,青荷是犯了什么错吗?五公主生辰宴上出现的那个痒痒草,难道跟青荷有关吗?” 萧予白淡淡道:“不着急,你让她自己说。” 青荷冷笑一声:“跟我有关又怎么样?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紫莲中毒,再把这毒下到给五公主的生辰贺礼上。 到时候无论是谁揭穿,紫莲都得受罚,就连小姐你也会被牵连!” 紫莲眼神中满是伤心:“青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小姐哪里对不起你?不,就算是我对你有什么怠慢的地方,小姐对你难道不好吗? 当初你在灯会上弄丢了小姐被柳姨娘责打的时候,要不是小姐出面救你,你的命都没了!” 青荷冷笑一声:“对我好?你说的轻巧,从我跟着她开始我吃了多少苦?每次都是我挨打,我受罚,我被人踩在脚下羞辱折磨,凭什么? 你们表面上让我做这院子里的大丫鬟,实际上小姐还不是只重用你?不过是只给我一个名头罢了! 这院子里谁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紫莲姐姐,可对我都当看不见!你们主仆俩沆瀣一气,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青荷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直接嘶吼起来,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在紫莲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紫莲吓得脸色更白了。 她和青荷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青荷一向是乖巧甚至有些胆小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只是小姐宽厚,青荷才渐渐活泼起来。 她从来都没见过青荷这个模样,竟然对她怨恨到这个地步。 萧予白淡淡道:“紫莲,此事早就有了眉目,之所以等到你醒来才处置,就是想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免得来日知道青荷死在我手里,平白怨恨我。” 青荷的脸色顿时惨白。 “你要杀了我?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一点都不看重我,你心里只在意紫莲!” 青荷瘫跪在地上,笑的疯癫又凄惨。 良久,她道:“小姐的聪慧机敏无人能及,奴婢也不用多问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奴婢的,如今能让您栽个跟头,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紫莲急忙上前,跪在地上:“小姐,不管小姐做出什么决定,奴婢都绝对不会怨恨小姐,但是奴婢斗胆,求小姐饶青荷一条命! 无论是将她赶出去也好,卖到别的府里也好,或者……或者将她送到道观尼姑庵了此残生都好!” 紫莲不住地磕头,苦苦哀求着萧予白。 青荷不屑的冷笑一声:“行了,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小姐即便想杀我,也得问问二公子同不同意!” 萧予白的眉心一跳,这里面竟然还有萧至乾的事情呢? “想来当日在谢家马会上,你并不是被萧至乾强行拉去羞辱的,是你自己凑过去的?” 青荷笑笑:“那又怎么样?红菱都可以攀上三殿下,我只不过想为自己挣个好前途罢了。 奴婢与二公子也不是头一次了,若是小姐知道二公子和奴婢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小姐说不定会吓一跳呢!” 萧予白拧着眉头,难不成是萧至乾撺掇了青荷背叛她吗? 萧至铖沉声道:“姐姐,要我去把二哥哥叫过来对质吗?” 萧予灵急忙道:“二公子刚刚回府,现在应该就在软柳阁。” 萧予白淡淡开口:“不必,萧至乾与青荷有没有什么,与我有什么相干?难不成青荷今晚说出一个人名,我就要叫一个人过来对质吗?用不着这么麻烦。” 说完,萧予白随手拿出一颗丹药,丢到了青荷面前。 “毒药,吃了,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留你一个全尸。” 她又道:“紫莲,我叫你看清楚她的面目,只是为了告诉你真相,无论你如何磕头求情,我都不会放过她,更不可能饶了她的性命。 我说过,若是有人背叛我,我必定亲自动手了结她的性命。” 青荷捻起那粒毒药,看向萧予白。 萧予白的眼神冷漠而淡定,仿佛就是看着一条濒死的狗一样,丝毫没有曾经和她欢声笑语的模样。 青荷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萧予白。 她将毒药塞进嘴里,狠狠地吞了下去,而后苦笑一声:“小姐,你走不长远的,奴婢在下面等着您!” 萧予白起身,走到了青荷身边,蹲下身。 “青荷,你想要一个前程,大可与我直说,就像红菱那样,只要我想,有的是办法把你送上三殿下的床,可问题是……你配吗?” 青荷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什么,可嘴里瞬间涌出浓黑的鲜血。 她的瞳孔迅速的扩大散开,而后朝虚空之处缓缓伸出手。 她这辈子只有过那一个男人,可那个男人从第一次碰她,嘴里喊的人就不是她,而是…… 青荷的沉沉的坠下来,砸在了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紫莲跪在一边,泪如雨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予白起身,淡淡的吩咐道:“找两个人把尸体送给萧至乾,不比对质有用多了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孤男寡女深夜私会 萧予白这句话说出来,即便是萧至铖等人,也不免吃了一惊。 虽然青荷犯下大错,可到底是跟了萧予白许多年的人,萧予白果断处死她已经让人震惊,如今还要将尸体也一并利用了。 萧予白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的眼神,勾唇,冷笑出声。 “是我说的话不管用吗?我说立刻将青荷的尸体交给萧至乾。” 萧至铖道:“姐姐已经吩咐了,你们还不去办?” 阿贵叫了两个小厮,将青荷的尸体抬起来,走出了房间。 萧予白端起茶,面不改色的喝了两口,淡淡道:“该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应对不了,都各自回去休息。” 萧予灵担忧的看着萧予白:“大姐姐,要不我们还是陪着你,我们……” 萧至铖起身道:“走,姐姐自有分寸。” 他拉着萧予灵离开了沧澜苑。 紫莲犹豫的看向萧予白,萧予白仍是一脸平静:“你也回去,那屋子你先住着,若是能住下去,明日我便叫人将青荷的东西扔出去,若是觉得住在死人住过的屋子里晦气,我便给你换个住处。” 紫莲恭敬的行礼:“是,奴婢告退。” 众人相继离开,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萧予白一人。 她喝完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悠悠的,没有丝毫慌乱,可眸中的冷漠却令人惊骇。 她知道众人都觉得她今日的处置过于冷血,可对她而言,青荷不过是她来到大崇以后刚刚认识的人而已。 没有幼年的情意,没有相互依偎的温暖,什么都没有。 她手中的这盏茶还没喝完,萧至乾便冲了进来。 “萧予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予白抬眼打量着萧至乾,道:“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萧至乾顿时脸色涨的如猪血一般:“就因为我醉酒之后要了青荷的身子,你便杀了她?为了羞辱我,你竟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杀?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萧予白的眉心微微一跳。 她仔仔细细的盯着萧至乾的脸色,萧至乾很生气,且满脸都是屈辱感的生气和愤怒。 萧予白心中微动,倘若是萧至乾怂恿撺掇青荷背叛,那他应该是心虚,或是谋划失败后的挫败感。 不是他吗? 萧至乾被萧予白盯得更加生气了:“我早知道你和我们兄妹一直不和,可我没想到,你就这般瞧不起我,不过是一个丫鬟,可你为了不让自己的丫鬟和我牵扯在一起,竟直接杀了她! 萧予白,你真的好狠心啊,那好歹是一条人命,陪你从太虚观走到今天,你说杀就杀,你……” 萧予白冷声道:“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就算是骂我一千句一万句,也救不回她的命,省省。” 她又道:“你若是心疼她,不如抬回去,当做侍妾好好下葬了?也省得我操心了。” 萧至乾更生气了:“你……你想让我帮你善后,你休想!你打死的丫头,你自己收拾!” 说完,萧至乾愤怒的走出去。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忽而察觉到了一道凌厉又极其有压迫感的目光。 萧至乾顺着那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夜色之中,信步而来的江玄墨。 他顿时紧紧的攥住了拳头:“摄政王殿下到我们将军府来,如入无人之境,是否太不将萧家放在眼中了?” 江玄墨淡淡的抬眼:“是,你奈我何?” “你!”萧至乾咬着牙:“殿下就算是再心动,也得有点分寸,孤男寡女深夜私会,若是叫别人看见了,外面会怎么说?” 江玄墨目光清冽:“是别人看见了会乱说,还是你看见了会受不了?” 萧至乾的眉心一跳,冷声道:“殿下此话何意?” 江玄墨的喉间溢出轻蔑的笑声,道:“萧至乾,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我都很清楚,否则你何至于要了她身边的丫头? 更何况,本王无数次深夜来此从未被人看见过,难不成你以为是运气好?倘若本王不想被看见,就没人会看见,你之所以看见,是因为本王愿意露面。” 萧至乾怔愣两秒,随即脸上攀上屈辱的神色。 江玄墨是故意的,故意光明正大的从他面前走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见,萧予白是属于江玄墨的! 江玄墨冷冷的扫了萧至乾一眼,声音冷硬。 “这是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收起你那可笑的心思,痴心妄想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罢,江玄墨的身形一动,不过刹那间,便在他的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至乾心中震撼不已,他早就听说过江玄墨十二岁开始就在战火狼烟中磨炼,武功内力更是师从高人,深不可测。 可鲜少有人亲眼见过江玄墨的身手,即便见过,也多数是死人。 方才江玄墨那样恐怖的速度和威压,让他直白明了的看到了两人的差距。 倘若江玄墨想要杀他,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 萧予白正在妆台边坐着,身后一阵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 “江玄墨,青荷死了,我毒死了她。” 江玄墨走上前,温热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肩膀,看向镜子里的她,对视。 “小白,我让风随来处理尸体。” 萧予白摇摇头,缓缓开口:“不必麻烦风随,没什么好处理的,等会阿贵会找人把她扔到乱葬岗埋了。” 江玄墨的眼神微眯:“你确定?” 萧予白看着镜子里江玄墨的眼神,勾唇,笑容冷血。 “你好像也很惊讶,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惊讶?因为我没有给青荷一个善终?还是因为我没有好好为她筹备后事?” 江玄墨一时说不上来,他杀过许多人,照理说往乱葬岗扔一个下人的尸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 萧予白轻笑一声:“她背叛了我,没有将她折磨至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但凡说过要留在我身边,博取过我信任的人,有一日若是想走,那便光明正大的走,我绝不阻拦。 可若是背叛,天涯海角,我也会亲手杀了他!” 话音一落,萧予白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碎裂,如同青荷脆弱的生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混淆皇室血脉 这一晚,江玄墨只同萧予白坐了一会,说起萧予月刚生下的孩子时,萧予白也是兴致寥寥。 江玄墨起身,将萧予白抱到床上,看着她的脸色有几分疲惫,柔声道:“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见我了,便叫人来传信给我。” “嗯,我知道。” 萧予白翻了个身,独自睡了过去。 江玄墨离开将军府,夜色浓浓,风随正在外面候着。 “殿下今日见过萧小姐之后……似乎心情不大好。” 江玄墨的眸中划过一丝冷意:“不,不是心情不好,是……” 江玄墨的话顿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又想起方才在镜子里看到的眼神冷冽的萧予白。 对于背叛者,她比他还要冷血的多。 …… 翌日。 萧予白中午去了景王府。 比起当日第一次去瑞王府时,景王府显得要冷清的多,也简朴的多,足以见得皇帝对景王江驰并不宠爱,连府里的陈列摆设都十分简单。 “老身见过嘉和县主!” 一个老嬷嬷走上前,恭敬的行礼。 老嬷嬷的衣着十分简朴,可萧予白一眼看过去,也能瞧出她身上的布料虽然素净,但并不是什么粗衣麻布,可谓是简朴但不寒酸卑微。 “嬷嬷看着气质不凡,恕我眼拙,您是?” 老嬷嬷看着萧予白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回县主的话,老身姓邱,是景王殿下的乳母,如今也算是这景王府的管家嬷嬷,为景王殿下打理后宅琐事。” 萧予白礼貌颔首:“原来是邱嬷嬷,听闻景王殿下幼年在六宫辗转时,无论走到哪个宫里,邱嬷嬷都不离不弃,即便是生母也莫过如此了,真是失敬。” 邱嬷嬷慈祥的笑笑:“县主过誉了,老身不过是尽了为奴的本分,我们殿下命苦,从不愿与人深交,免得增添许多麻烦。 今日难得邀请县主来做客,必定是与县主投缘,请县主不必客气,若有什么吩咐,尽管来招呼老身。” 说话间,邱嬷嬷已经将萧予白引到了花园的亭中。 这八角亭修建的十分清雅别致,四周挂着飘逸的纱幔,恍惚间竟仿若仙境。 江驰坐在亭中,手中吹着一支长箫,箫声清幽,让人不禁觉得心旷神怡。 一曲尚未结束,江驰便起身,急忙迎出来。 “萧小姐,你来了,怎么站在园中晒着?快进来坐。” 萧予白笑笑:“殿下在吹箫,我不忍打扰如此妙音,便想着在亭外听完了再进来。” 江驰垂下眼帘,脸颊竟浮起几分羞涩。 “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时随意摆弄几下,算不得什么妙音,萧小姐实在是过誉了。” 萧予白却知道,江驰此话是谦虚了。 京城之人都听说过,景王殿下不爱权谋,一心专注诗书音律,是个十分文雅的人。 不过江驰的谦虚,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影响,倒是让她觉得江驰比起江恒来,单纯极了。 不多时,下人便将精致的菜肴都端了上来。 江驰亲自为萧予白倒酒,举杯恭敬的开口。 “本王不知道萧小姐的口味,因此京城、青州、乃至太虚观一带的菜色都让后厨做了几样,若是有一样能入萧小姐的眼,也算本王款待得当。 本王先敬你一杯,谢你宫宴之上,在父皇面前的仗义执言。” 说完,江驰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他刚一喝完,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表情十分滑稽,像是被这酒辣到了似的。 萧予白不禁笑了:“殿下不会喝酒?” 江驰尴尬的笑笑:“本王只是……只是喝的不多,萧小姐别见怪,本王从未与女子单独饮酒用膳。 况且萧小姐……如此倾城之貌,本王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吃饭了。” 萧予白一愣,浅浅微笑。 江驰夸赞她的容貌,就像是白纸一样的少年,认真的赞美了她,不像江恒,总叫人觉得难受。 江驰既然不能喝酒,萧予白便也陪着只吃饭。 这一顿饭,她倒是确定,江驰果真是个极简单的皇子。 这府中的丫鬟都没几个,即便有也是样貌普通的,不像江恒府中的丫鬟一个比一个貌美,眼神都滴溜溜的转。 饭后,江驰叫邱嬷嬷送来几本书。 “萧小姐,本王想着寻常俗物都配不上你,便挑了几本书送给你,这些都是难得的孤本古籍,是本王最心爱的东西了,请你务必收下。” 萧予白看着那几本发黄的书本,也不再推辞。 “多谢殿下。” 江驰一直将萧予白送到王府门口。 “萧小姐可听说了,京城里不知何时开始传言,说……三皇兄府里刚降生的那个孩子,并非皇兄的亲生儿子。” 萧予白的眼神微动,淡淡一笑:“没听说,如此流言,事关皇室血脉,想必不会轻易听之任之?” 江驰点点头:“确实,据说三皇兄已经派人去查证了,可本王觉得流言不真,萧小姐那位三妹妹对三皇兄情根深种多年,怎么可能对三皇兄不忠呢? 况且,混淆皇室血脉是死罪,想必那位三小姐也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萧予白道:“真与不真,等三殿下调查清楚就知道了,景王殿下留步,我先告辞了。” 萧予白与江驰告别之后,并没有回到将军府。 她在街角转了个弯,去了回春堂。 一进门,掌柜的便恭敬上前:“萧小姐,您的病人在里面等着。” 萧予白点点头:“有劳了,今日便不见其余的人了,若是有别的病人过来,就请掌柜的看诊,不要叫旁人来打搅我。” “是。” 萧予白推门走进内室,红菱正坐在一旁喝茶,一看到萧予白进来,立刻起身。 “大小姐,现在京城里已经开始传言说萧予月生的儿子是野种了,可殿下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该如何是好?” 萧予白淡淡的扫了红菱一眼:“急什么?一个人说他不信,两个人他也不信,倘若京城里一百个人都这么说,他总会起疑心的。 只要这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就一定会生根发芽,我说过了,萧予月永远都别想凭借一个孩子翻身,她最好的下场,就是和她娘一起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血了 一连几日,萧予白闲来无事,便都是去回春堂看诊之后,就回到沧澜苑调息真气。 可如同她所预料的那般,这空间对真气的需求似乎逐渐降低,再怎么调息也见不到明显的空间修复,仿佛在暗暗告诉她,需要更加强势的养分。 “姐姐!” 门外传来萧至铖和萧予灵的声音。 萧予白缓缓压住涌动的真气,吐出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怎么了?” 萧予灵接过紫莲递来的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杯,缓了许久,才道:“今日我和四哥哥去外面转了一圈,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吓人!” 萧予白坐在院中,手中接住一片落下的树叶。 “什么消息?也说给我听听。” 萧予灵立刻兴致勃勃道:“虽然最一开始,不知道三姐姐生的孩子是野种这个消息是从哪来的,但是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据说是三姐姐与三殿下成婚后不久,有一次去清音寺上香祈福的时候,被歹人毁了清白,虽然并非是三姐姐的过错,可到底不是清白之身什么什么的。 大姐姐,你说这件事稀奇不稀奇?三姐姐成婚后确实同我们一起去清音寺上香祈福,就那么一次,难道还真能在咱们眼皮底下出事吗??” 萧予白摩挲着手中的树叶,轻笑道:“你觉得呢?” 萧予灵嘟着嘴:“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全当是个笑话来听了。” 萧至铖道:“此事可不是笑话,如今京城里传言如此来势汹汹,各家府邸都有耳闻,皇宫里也必定是知道的,倘若不能妥善处置,只怕整个王府都要受牵连。” 话音刚落,萧至乾突然冲进来:“萧予白,你……” 他看到萧至铖和萧予灵都在这里,一时话茬停住,只恶狠狠的盯着萧予白。 萧至铖立刻挡在了萧予白面前,防备的看着萧至乾。 “二哥,你有什么话不能平心静气的说?非要对姐姐如此凶神恶煞?” 萧予灵也道:“是啊,二哥哥,有话好好说。” 萧至乾压着火气,死死地盯着萧予白。 “我怎么跟她好好说?她在京城里四处散布这些谣言,分明是要置我妹妹于死地!你们俩还真以为这是意外吗?” 萧至铖怒道:“胡说八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你有什么证据说那些流言蜚语是我姐姐散布出去的?” 萧至乾厉声道:“这还需要证据?萧予白,你骗得了这几个小孩子,你以为也骗得了我吗?你敢对天发誓,此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萧予白轻轻的搓了搓树叶,而后突然投掷出去。 那枚树叶如同一只飞镖,直插萧至乾的眉心! 萧至乾心中大惊,立刻侧身躲开,同时抬手想要接住。 可树叶从他的指缝中溜走,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萧予白勾唇,声音轻快:“呀,出血了。” 萧至乾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屈辱的神色:“你!欺人太甚!” 他不知道萧予白的武功是在哪里学的,如此霸道刁钻,连他都不是对手。 萧予白浅浅一笑:“萧至乾,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我为何要对你发誓,此事与我无关呢?即便此事与我有关,你又奈我何?” 萧至乾一怔。 他只觉得此话耳熟的很,蓦的想起那晚看到江玄墨深夜前来,也是这般狂妄。 这二人,竟然如此相像。 紫莲端着茶送到萧予白面前,愤愤的看着萧至乾:“二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去,我们沧澜苑留不起您这尊大佛。” 紫莲的眼神带着几分怨恨,更多的却是伤心。 青荷已经死了大半个月了,她悄悄的去乱葬岗祭拜过,没敢告诉萧予白。 她从心底里只觉得是萧至乾的错,一定是萧至乾唆使了青荷做坏事,也一定是萧至乾许诺了青荷名分却又不肯兑现。 她不敢埋怨小姐,只能埋怨萧至乾。 萧至乾眼看着这满院子的人都十分防备,只能离开。 临走时,萧予白还提醒了一句:“过几天就是萧予月那孩子满月了,满月宴上见。” 萧至乾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只想着快点去提醒萧予月好生防备着萧予白,别中了计才好。 萧至乾走后,萧至铖看向萧予白:“姐姐,你……” 萧予白淡淡道:“如果是要问我,此事究竟是不是我做的,那就不必问了。” “不是,我不是要说这个,”萧至铖道:“外公和表哥他们马上就要回青州了,我知道姐姐没有答应一起去青州,是因为不放心的的身体。” 萧予白垂下眼帘,道:“无妨,等你的病治好了,我们有很多机会去青州,不必放在心上。” 萧至铖也不好再说什么,萧予白虽然性子冷淡了一些,处事也有些冷漠,可对他的好却已经让他无以为报。 萧至铖和萧予灵离开了沧澜苑,紫莲才上前收拾茶杯。 萧予白又道:“紫莲,无论你心里如何怨恨萧至乾,都最好只放在心里,若是做出什么糊涂事,我未必保的了你。” 她转身回房间,紫莲却突然跪在了地上。 “小姐是不要奴婢了吗?自从青荷过世,小姐对奴婢就一日比一日冷淡,小姐是不是不相信奴婢的忠心了?” 萧予白背对着她,声音冷淡又平静。 “不是不信你的忠心,只是一时拿不准究竟是你对我的忠心多一点,还是你对青荷的情分多一点。 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不想留下,我自会为你寻一个好去处,绝不让你受委屈,若是想留下的话……” 萧予白顿了顿,道:“少去乱葬岗,不是什么好地方。” 紫莲看着萧予白走进房间,沉沉的叹了口气。 她以为萧予白不知道的,可其实萧予白的心中如明镜一般。 …… 半个月后。 萧予白包了一份礼物,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王府。 今日王府里挂满了红绸,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只因为江恒的嫡长子满月。 “恭喜恭喜啊!” 门外一片庆贺之声,景王江驰从背后跑过来,急着喊道:“萧小姐!萧小姐!” “景王殿下?多日不见了,怎么不进去?” 江驰柔声笑笑:“我觉得萧小姐一定会来,所以特意在门外等等,想同萧小姐一道进去,还能多说几句话,萧小姐别觉得我烦人才好。”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是江恒的亲生儿子 “景王殿下此话实在叫人惶恐,劳殿下等了许久,我又岂会觉得厌烦?快进去。” 两人一道走进王府,远远的便瞧见一群女眷将萧予月围在中间。 萧予月穿着浅粉色的衣裙,头上戴着的也是粉色的抹额,脸颊圆润了一些,瞧着气色不错。 萧予月身旁站着一位嬷嬷,怀里抱着婴儿,正由着众人逗弄。 “快瞧,小世子笑了,笑起来真好看啊!” “世子眉眼长得可真俊,像极了萧娘子的眼睛。” “是啊是啊,三殿下眉眼细长,世子瞧着倒是浓眉大眼呢!” 萧予月远远的看着萧予白走过来,眼中划过一丝怨恨。 “姐姐!多日不见姐姐,竟不知姐姐现在与景王殿下交好了。 姐姐的人缘可真好,连景王殿下这样不大与人交际的都能与姐姐亲近,不像我,与恒哥哥成亲这么久了,也不大熟悉恒哥哥的兄弟们。”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就是在众人面前指出萧予白左右逢源,和几位皇子都不干不净的。 蒋云蕊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声音十分尖锐。 “县主当然是比我们这些深闺女子更懂得如何讨郎君们欢心的,得空了可得教教我们。” 萧予月掩唇低笑,蒋云蕊今日的火气不小啊! 萧予白勾唇,道:“方才听说小世子和三殿下长得不太像,我特意过来看看,现在看来……确实是不像。 三妹妹得空还是多操心自己家里的事情,我与谁交好哪里有小世子的样貌重要?”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萧予月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这不就是说孩子不是江恒的亲生儿子吗? 这一个月来,她本就因为京城里的这些流言蜚语十分烦恼。 江恒嘴上说着不信,可对她却明显冷淡了些,就连孩子出生后,江恒来看的次数都不多。 再加上红菱整日里给江恒吹枕边风,江恒更是疑神疑鬼的,前几日听见府里的丫鬟议论,竟直接叫人把那丫鬟打死了! 萧予月顿时不悦道:“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予白笑笑:“没什么意思,关心你罢了,今日满月宴,我可得多喝两杯,恭贺你府里的大喜事。” …… 众人在府中闲逛一番,终于到了开席的时候。 萧予白走到女宾的席位落座,谢芷瑶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她身边。 “萧姐姐,京城这关于小世子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今日可有什么好戏看吗?” “什么戏?” 谢芷瑶拉着她的胳膊央求:“好姐姐,我都能看出来这流言绝不是空穴来风。 若不是为了看一出戏,我才不会替我哥哥跑到这里来吃酒呢!你就给我透漏几分嘛!求你了!” 萧予白慢条斯理的夹菜:“可能有,不好说。” 谢芷瑶一边吃菜,眼珠一边四处打量,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场面。 席间一直都很太平,台上唱戏表演也十分精彩,萧予月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她含情脉脉的看向身旁的江恒,柔声道:“恒哥哥,如今忠儿都只有一个乳名,满月宴之后,是否能上书陛下,求他为忠儿赐个名字?” 原本名字是一出生就应该取的,可这孩子出生后就引来流言纷纷,以至于名字的事情一直搁置着。 只要皇室赐名,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孩子的血脉了,更没人能质疑她的清白。 江恒点点头,道:“放心,本王一定会禀报父皇,父皇见到皇孙之后,定会回心转意。” 他握住萧予月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红菱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恨意。 她才刚怀孕,萧予月就把她的孩子害死了,如今萧予月的孩子不仅平安出生,还要站着府中长子的地位,去陛下面前要恩宠,她怎么忍得了?! 红菱看向对面的萧予白,只见萧予白对她不经意的点点头,红菱立刻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神。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有人大喊着:“把那男人给我抓起来!别让他跑了!抓住他!” 江恒不悦道:“什么人在大声喧哗?” 不多时,几个小厮便擒住一个男人推搡过来。 “回殿下的话,我们在洒扫的时候,看见这男人鬼鬼祟祟的,小的们一看他不是王府的人,说不定是趁着今日王府招待宾客人多,便溜进来偷东西的!” 那男人一身粗衣麻布,穿的像是山野村夫,脸上风吹日晒的痕迹十分明显,头发只用破木簪子勉强梳起来,绑了个深色的发带。 江恒厉声道:“既然是贼,便送到官府去,偷东西竟偷到王府来了,打死也不为过!” 那男人一听要打死他,立刻慌乱的跪在地上大喊:“小人冤枉啊!我不是贼,我没偷东西!不信你们搜,我真的什么都没拿!” 红菱掐着嗓子,柔声道:“殿下,他既然说他不是贼,便搜搜身叫众人瞧一瞧,咱们王府可不是平白冤枉人的地方。 倘若真是误会一场,问清楚赶出去便罢了,也省的见血,今日是小世子满月,大喜的日子可别闹出晦气的事情来。” 萧予月听到红菱这番话,顿时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恒哥哥……” 江恒倒是觉得红菱说的有道理,示意小厮搜身。 小厮在那男人身上一番摸索,道:“殿下,只找到这个……” 小厮竟从男人的腰带里抠出一个木头雕刻成的小马,手工虽然有些粗糙,可看得出做的也很用心了。 男人立刻道:“那不是偷的!那是我的东西!是我自己做的!” 江恒皱眉道:“既然不是贼,那你究竟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跑到王府来做什么?” 男人的眼神似乎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萧予月,又立刻收回。 萧予月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满心都十分防备。 他垂头道:“小人是找人……来找人的,定是找错地方了,搅扰了各位贵人,我这就走。” 江恒顿时觉得疑惑:“找什么人要到王府来找?难不成是亲人吗?” 男人吞吞吐吐的,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红菱温柔开口:“你既没找到人,又不肯说找谁,你怎么知道自己找错了呢?倘若是找府中的下人,你说个名字,我们也算成全你。 哦对了,方才你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往哪个方向去呢?” 小厮恭敬道:“他正往萧娘子的院子方向去,我们还以为他是趁着院中的人都在前面忙着招待贵客,所以去偷东西的。”? 第一百八十章 三个野汉子 红菱惊讶的杏眼圆睁:“哟,是往萧娘子的院子里去啊?难不成是找萧娘子院子里的哪个丫头吗?” 萧予月一听这话,顿时心中更加不安,总觉得这一出是冲她来的。 她急忙道:“恒哥哥,这人定是胡说的,左右也没有丢东西,快将他赶出去,别搅扰了大家的兴致。” 红菱笑着说:“萧娘子这话不对,他还没说要找谁,你怎么就确定他是胡说的呢? 虽然没有丢东西,可王府重地,若是别有用心的人来探查府邸,也要问清楚才行,岂能随意放人?” 萧予月咬咬牙,红菱这个该死的贱婢,她懂得什么?还在席上教育起她来了? 景王江驰竟难得的开口,道:“三皇兄,这话说的有道理,这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找谁的,还是问清楚的好,倘若等会府中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说法。” 江恒眼看着众人都等着结果,点头道:“本王也是这样认为,那你说,你究竟是来找谁的?又为什么往萧娘子的院子那边鬼鬼祟祟的走过去?” 男人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不住的哆嗦。 “回殿下的话,小人真是走错了,走错了……” 红菱身旁的柳柳呵斥一声:“大胆刁民!殿下问你找谁,你只管回答便是,竟敢在殿下面前答非所问,非要送你去官府不成吗?” 红菱柔声道:“我瞧你身上搜出来的那个小木马像是一刀一刀精心刻出来的,应该是给孩子玩的? 你既然是有孩子有家室,想必在官府那里也是有登记的,你若不说,殿下也可以派人去查问,总能查出你的身份。” 男人仍是不肯说,柳柳便道:“按理说,这个时候院子里没什么人,即便是找人也该在前院,你跑到后院去,该不会是要去对小世子不利?” 萧予月顿时紧张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男人立刻道:“不是不是!我绝对不会伤害那个孩子的!” 此话一出,江恒立刻警觉起来。 “你是去看孩子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红菱突然惊讶的叫出声,脸上满是慌乱:“是你?!你不是清音寺那个……” “清音寺”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在场众人都暗自竖起了耳朵。 最近京城里传的最热闹的,便是萧予月在清音寺被人夺去清白的一夜,甚至说就是那一晚有了身孕。 萧予月的脸色顿时苍白,她紧张的看向江恒:“恒哥哥,这人定是来捣乱的,快让他走!” 清音寺那一晚,她虽然没有害到萧予白,可她也没吃亏,在药效下和江恒度过了难忘的一晚。 江恒走后,萧至乾就已经把她带走了,她当时让红菱安排的男人根本就没来得及进来。 她根本没有过什么被人夺去清白的事情,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江恒的呢? 萧予月不经意的扫过红菱,只见红菱的眼中划过嘲讽的笑意,她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红菱安排的男人……确实是没来得及?当时红菱可提都没提这件事啊! 江恒已经听着京城的人议论了一个月,此事无论真假,都不能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 他厉声道:“大胆刁民,擅闯王府偷盗,来人,立刻押送官府处置!” “是!” 小厮上前正要捆绑男人,男人立刻大喊道:“我没偷东西!我只是想来看孩子一眼!就看一眼!难道我不能看看自己的儿子吗?” 萧予月急忙起身大喊:“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没见过你,我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来人,把他赶出去!” 男人喊道:“你当然不记得了,因为那晚你神志不清,但是我跟你在床上的时间最长,肯定是我的,不可能是那个傻二柱的,更不可能是老铁匠的!” 这话顿时让席间的人一片唏嘘。 原来……那一晚还不止一个男人啊? 萧予月脸色惨白,眼中满是屈辱的泪水。 “胡说,他是胡说的,他污蔑我!” 男人激动的起身:“我胡说?我们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把长剑便穿胸而过! 男人呆呆的低头,看着穿过自己胸口的长剑,殷红的鲜血从剑尖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萧至乾猛地抽出剑,看着男人瘫倒在地上,逐渐没了气息。 他哑声道:“此人胡言乱语,坏我妹妹清白,殿下心慈,可我听不得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一时冲动了。” 他嘴上说着自己一时冲动,可动作却冷静的很。 他冷冷的扫了萧予白一眼,深知这是陷害,若是任由这个男人说下去,萧予月的名声就全毁了。 在场的不少女眷都吓得尖叫起来:“啊!!杀人了!” 萧予月也吓得一个哆嗦,眼泪汪汪的抓着江恒的手。 “恒哥哥,我真的不认识他,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恒正要开口,红菱却突然起身,道:“萧娘子,人都已经找到家里来了,你还要隐瞒殿下吗? 就算那孩子是殿下的,可在清音寺的那晚发生了什么,你和你哥哥应该很清楚?” 萧予月满眼怨毒:“红菱,你住口!” 红菱跪在地上,道:“殿下,妾身有罪,今日即便要被殿下一纸休书赶出门,妾身也不忍心再看殿下被隐瞒了。” 江恒冷着脸:“你要说什么?” 红菱抬手指着萧予月,道:“殿下应该还记得当日为何去清音寺?就是萧娘子答应帮殿下得到县主。 可萧娘子又不甘心殿下有别的女人,所以叫妾身帮她买通三个野汉子,在殿下走后毁了县主的清白。” 此时,众人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既惊讶江恒还有过这么龌龊的想法,想要在婚前逼迫萧予白从了他,又惊叹萧予月竟然如此狠毒。 江恒难以置信的看向萧予月:“你指使红菱做过这种事?” 萧予月哭喊着跪下:“恒哥哥,她胡说的,我真的没有做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红菱为了争宠,什么话说不出来?她就是故意想要毁了我,想要挑拨我们的感情啊!” 江恒的心中翻涌,压着怒意:“行了,此事……” 红菱厉声道:“殿下不信的话,妾身有证据!” 第一百八十一章 如此孽种 江恒冷厉的盯着红菱,红菱这一番话,不仅将萧予月踩死,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为了得到萧予白,做过多么龌龊的事情。 “红菱,你……” 红菱此刻心中的恨意更加汹涌,即便她再喜欢荣华富贵,也忘不了那天她流产的痛苦。 这一切都是萧予月害的,她怎么能不报复呢? 她等了这么久了,等的就是今天啊! 红菱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悲戚道:“殿下,妾身买通那几个山野村夫的银票都是萧娘子给的,那几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妾身也都一清二楚,请殿下过目!” 红菱给了柳柳一个眼神,柳柳立刻将一张纸送到江恒面前,上面正是清清楚楚的住址人名。 红菱道:“当时妾身只是萧娘子身边的奴婢,对萧娘子的话唯有听从,险些毁了县主的清白。 可殿下也知道,当晚出了意外后,县主并不在清音寺的禅房之中,反而是妾身走运,成了殿下的女人。 可萧娘子自食恶果,不但没有毁掉她的亲姐姐,还自己中了药效,被随后赶到的三个乡村野夫毁掉了清白。” 萧予月厉声道:“胡说!你胡说的!恒哥哥,红菱为了争宠,不惜污蔑妾身的清白,还要蒙骗恒哥哥你,她说的都是假的!” 江恒紧紧的攥着拳头:“红菱,你说够了吗?只凭着这一张纸,你就想说本王与乡村野夫共享一个女人?” 红菱磕头道:“殿下,妾身之所以一直没有说出真相,是因为萧娘子威胁妾身,倘若将当日的情况告诉殿下,便要妾身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妾身出身不高,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妾身实在是害怕极了,若非今日这野汉子找到王府,妾身还是不敢说出来啊!妾身实在不忍心看到殿下被人蒙骗啊!” 红菱指着一旁拎着长剑的萧至乾,道:“殿下若是不信,尽可问问萧家的二公子,当日这个计划是二公子也知道的啊!” 萧至乾气的脸色铁青,抬手就要挥起长剑! “锵——” 一声刺耳的剑鸣声,只见一个酒杯飞过去,重重的砸在了剑尖上,剑尖的力度传到剑柄,就连萧至乾的手腕都被震得颤抖。 萧予白坐在席间,缓缓收手,淡淡道:“萧至乾,现在是三殿下在问话,你能杀了一个乡村野夫,总不能连殿下的侍妾都随意杀害?今日三殿下府中流的血还不够多吗?” 红菱趁机哭着道:“殿下,您还不肯相信妾身的话吗?倘若萧娘子和二公子心里没有鬼,为何要杀人灭口?萧娘子,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做过这种事吗?” 萧予月立刻道:“没有!我真的没有!恒哥哥,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江恒看着萧予月慌乱的表情,又想起京城里传了一个月的流言蜚语,心中的怀疑已经到了顶点。 如红菱所说,倘若真的没有鬼,萧至乾为何要当众杀人? 萧至乾对上江恒的眼神,沉声道:“殿下三思!” 红菱立刻道:“殿下倘若还是不信,为保皇室血脉的纯净,妾身提议滴血验亲!倘若这孩子真是殿下亲生,妾身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倘若不是,就请殿下三思后再行处置!”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附和起来。 “是啊,说的再多也不如滴血验亲来的直白。” “说得对,倘若这孩子真的是三殿下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若不是殿下的,那……” “流言蜚语都是小事,若是混淆了皇室血脉,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这么多人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若是江恒再想要压下去,也难以服众。 江恒沉了沉情绪,道:“将孩子抱过来,验!” 这一个字,让萧予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由得紧张的看向萧至乾。 那一晚在清音寺,她醒来后是被告知和江恒共度良宵的,所以她一直深信这一点。 难道真的有意外吗? 若是有意外,为何萧至乾没有跟她说实话呢? 萧至乾避开了萧予月的眼神,不由得又想起了当日在清音寺的禅房看到的那一幕。 太阳还未升起,房中昏暗,几个男人对床上的萧予月…… 他不忍回想,只能安慰自己什么都没发生。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萧予月怀的当然是江恒的孩子,一定是江恒的孩子! 不一会,乳母便将小世子抱了过来,小家伙在乳母怀中,好奇的打量着厅中的人。 乳母恭敬道:“小世子给殿下请安。” 萧予月看着天真懵懂的孩子,抽泣道:“殿下,妾身以性命、以整个萧家的名声保证,妾身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情!” 萧予白终于开口,淡淡道:“你保证是你的事情,可别带上整个将军府的名声。” 萧予月委屈的看了萧予白一眼,哭着说:“姐姐对我不满,我一向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今日红菱如此大胆污蔑我和孩子的清白,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这话便是暗指萧予白指使了红菱。 萧予白还没开口,江驰便道:“真相没有大白之前,不一定是污蔑,本王觉得在场众人都是为了大崇皇室血脉着想,还是先滴血验亲再说。” 江恒紧紧的攥着拳,道:“验!” 丫鬟捧来一碗清水,将地上男人的血滴入碗中,又在小世子的指尖采了一滴血,一并滴入碗中。 众人都屏息凝神,甚至有人站起来伸长了脖子张望,生怕错过了关键时刻。 只见碗中的两滴血像是两片云彩,在碗中缓缓旋转,而后缓慢的靠近…… 终于,两滴血像是两片湖泊一般,缓缓的融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片椭圆形的、完整的血迹! “融了!融了!血相融即为亲!这孩子是这野汉子的儿子!” 有人惊恐的大喊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景。 红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殿下!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啊! 如此孽种,怎么能做世子?又如何能做您的儿子?萧予月胆大妄为,混淆皇室血脉,求殿下明鉴!”?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报应就在今天 萧予月看着碗中融为一体的鲜血,尖声喊叫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急着冲过来,道:“这就是我和恒哥哥的儿子,不是什么野种!红菱,你陷害我!” 说着萧予月便想要刺破自己的手指去取血,红菱冷笑一声:“萧娘子慌神了?这孩子必定是你亲生的,你取自己的血有什么用?” 萧予月也反应过来了,她取自己的血,根本是没用的。 她着急的看着冷着脸的江恒:“恒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江恒盯着碗中的鲜血,一言不发。 他的脸色太过冷硬,在场众人也都屏着呼吸,不敢多说一句话,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良久,江恒起身。 他走到桌前,沉默的拿起银针,戳破了自己的手指,当着众人的面滴了一滴血下去。 萧予月死死地攥着手帕,紧张的看着碗中的鲜血。 这一刻仿佛过了十几年一样漫长,江恒的那滴血在水中缓缓晕开,直至变成红色的丝线一般模样,却始终没有同孩子的那滴血融合在一起。 “哗——” 全场哗然。 众人即便是再顾及皇家的颜面,此刻也忍不住想要议论几句了。 堂堂三殿下的长子,在满月的这一天,竟然被人发现是乡村野夫的孩子! 这不仅狠狠的打了江恒的脸,也让整个皇室蒙羞! 红菱立刻起身,指着萧予月厉声喊道:“萧娘子身为殿下的女人,却对殿下不忠,如今还妄想让这个蹑踪混淆皇室血脉,简直是罪无可赦!” 萧予月慌忙冲到江恒面前,抓着他的袖口:“恒哥哥,这是陷害,我真的没有做过,那孩子……” “别再跟本王说孩子!” 江恒一把甩开了萧予月,萧予月脚下没有站稳,重重的摔倒,磕在了桌角上。 鲜血从她的额头涌出来,混合着泪水,看着可怜又狼狈。 萧至乾急忙上前扶她:“月儿!” 萧予月却顾不得这些,她匍匐着爬过去,抱住了江恒的腿。 “恒哥哥,你相信我好不好?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萧至乾拉着萧予月:“月儿,你受伤了,先起来……” 萧予月回头拉着萧至乾的手,哭着哀求:“哥哥,你告诉恒哥哥,那晚在清音寺是你带我离开的,我们一起去接母亲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乡野村夫呢?你快告诉恒哥哥啊!” “我……” 萧予白淡淡开口:“萧至乾,你可想好了再说,作伪证不要紧,倘若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牵连整个萧家,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萧至乾的眸色一沉,却不敢再开口。 他那一天,确实看见了那几个男人在萧予月的床上。 他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即便是没了清白,也不会有孩子。 萧予月看着萧至乾不肯说话,眼中的光芒寸寸熄灭。 “哥哥,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江恒一脚踢开了萧予月,厉声道:“亏得本王以为你真的是清白之身,以为你生性柔善,却不想你是这种人!” 他看着全场围观的人,此刻心中已经绝望。 他本来打算指望着这个孩子,让陛下回心转意。 可这样的丑闻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更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他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江恒踉跄了两步,嗤笑一声,道:“滚,都滚!” 江驰急忙上前扶住江恒,关切道:“皇兄,你小心身体。” 江恒嘲讽的盯着江驰,冷笑一声:“你少跟我装什么兄弟情深,我倒台了,你心里应该很高兴?” 江驰无奈道:“皇兄,你何苦这样说我呢?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这样的女人伤心罢了,何况你倒不倒台,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江恒嘲弄道:“是啊,就算没有我,也绝对不会是你,就凭你这样的出身,这辈子都别想爬上太子的位置!” 江恒甩开江驰,踉跄着离开了前厅。 众人一瞧江恒都走了,他们也不敢再停留,都匆忙离开。 萧予白起身正要离开,萧至乾却冷声道:“萧予白,你这样陷害自家人,你会遭报应的!” 谢芷瑶急忙道:“萧二公子,你说话要讲证据啊!所有人都看到了孩子并非三殿下亲生,是你妹妹自己闯下的祸事,怎么能怪萧姐姐?” 萧至乾冷笑:“是不是我妹妹闯的祸不一定,可布下今日这一局的人,一定是她萧予白! 谢小姐,我劝你离她远一点,她对自家人如此算计,有朝一日害了你也说不定!” 谢芷瑶不悦道:“二公子护妹心切,可也不该不辨是非,我自有我看人的本事,知道谁是好人谁又是机关算尽却失去一切的蠢人!” “你……” 萧予白将谢芷瑶拉到身后,对萧至乾浅浅一笑。 “我的报应或许在后面,可你和你妹妹当日清音寺陷害我的报应就在今天,萧至乾,有这个教训我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安顿你妹妹的后半生。” 说完,萧予白离开了前厅。 谢芷瑶跟在她身后,气愤道:“太过分了!怎么能全都怪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方才那么多证据都摆在面前,他就半点都不知道反省自己人吗?” 萧予白微微一笑,道:“谢小姐,多谢你为我说话,可为我得罪旁人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若是祸事牵连到你,我可没脸再见谢公子了。” 谢芷瑶咬着唇,低声道:“萧姐姐,我没想给你添麻烦,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兄妹欺负你,你若是不想让我开口,那我下回就不说了,我……我只瞪着他!” 萧予白无奈道:“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你的丫鬟在那边等很久了,你先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 “好,萧姐姐,那我得空再去找你!” 谢家的马车离开,紫莲问:“小姐,咱们不回去吗?” 萧予白摇摇头:“不,还有一件事没办完,你去叫马车等着,我去见一个人。” “是,奴婢这就去。” 萧予白看着紫莲离开,闪身去了西北的角门,轻轻的叩开了门……? 第一百八十三章 孩子落在她的手中 角门打开,红菱站在里面,脸色苍白的看着萧予白。 “大小姐……” 萧予白定定的看着红菱怀中的孩子,问:“孩子如何了?” 红菱像是丢了魂似的,半天才反应过来,定了定神,道:“孩子没事,只是喂了一些药让他不哭闹,不会惹人注意的。” 萧予白点点头,问:“你是怎么把孩子带出来的?萧予月没有起疑心吗?” 红菱冷笑一声:“她?她知道了孩子不是殿下的,现在恨不得将孩子掐死,哪里用得着我去抱出来,是她自己说不要这个孩子了,让她身边的铃铃将这孩子能丢多远丢多远。” 说到这里,红菱不禁有些恼怒:“亏她还是为人母的,竟然如此狠心!倘若这孩子落在她的手中,岂不是命都要没了。” 萧予白道:“孩子不是江恒的,对她和江恒而言都是灭顶之灾,自然顾不上什么母子亲情了。” 红菱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大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孩子你究竟是从哪里抱来的?” 萧予白冷冷的扫了红菱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不管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抱来的,都与你无关,也不可能由你抚养。” 红菱心底有些恐慌,她没有想到萧予白这么快就已经看透了她心底的想法。 她不禁委屈道:“大小姐,奴婢只是太想念那个失去的孩子了,自打没了孩子,奴婢满心都是报仇,就连伺候殿下的时候,都想着孩子的事情,若是奴婢能有个孩子……” 萧予白淡淡道:“这孩子有母亲,之所以抱来完成我们的计划,是因为她母亲愿意帮忙。 红菱,你和孩子的大仇已报,该放下的心结迟早要放下,现在你要考虑的不是孩子的事情,而是你自己何去何从。 你应该很清楚,江恒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而你今日在众人面前揭穿萧予月的事情,也让江恒颜面尽失,不可能在获宠。” 红菱点点头,苦笑着说:“奴婢心里明白,男人无情,若不是因为大小姐给奴婢的药和奴婢这段时日的小心伺候,又怎么会获宠呢?” 萧予白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红菱沉默了。 她从小就是在柳姨娘身边伺候的,后来跟着萧予月嫁进王府,又爬上了江恒的床。 她娘家早就没人了,即便离开了王府,她也无处可去。 萧予白道:“你回去想想,王府也不是一日就倒了,你可以仔细考虑考虑,倘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必定给你寻一个安身的地方。” “是,奴婢多谢小姐。” 红菱说完,终于将孩子送到了萧予白手中。 萧予白将孩子接过来,转身欲走,红菱又犹豫了一下。 “大小姐,我想再抱抱他。” 萧予白摇摇头:“红菱,即便多抱一会,他也总归是要回到他母亲身边的,于你解开心结并没有益处。” 说完,萧予白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红菱看着萧予白的背影,眼中不由得落下泪珠。 她又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这辈子,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萧予白抱着这个孩子,回到自家的马车上。 紫莲问:“小姐,咱们现在去哪里?” “去城外那处院子。” “是。” 马车晃晃悠悠的赶路,萧予白看着怀中的孩子熟睡的眉眼,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终于,半个时辰以后,到了一处院外。 萧予白下了车,紫莲立刻上前叩门。 门内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大门被人立刻打开,一个妇人急着说:“萧小姐,我的孩子……” 萧予白将孩子还给她,道:“孩子没事,现在还睡着,等会就会醒过来了。” 妇人接过来,紧张的检查一番,确定孩子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着萧予白,道:“萧小姐,民妇并非信不过您,只是做母亲的总是担心孩子的安危,更何况这孩子还是我九死一生生下来的。 如今我孤身一人,没有夫君也没有家人,只有这个孩子了,请您见谅。” 她正是当日被桑窟诊断为无法怀男胎而被夫君当街休弃的女人。 萧予白将她从桑窟那里救回来,又将她安顿在这里,直到她生产。 “无妨,你能顺利生产,这是好事,是我的请求太唐突,借了你的孩子,你担心也是正常的。” 女人立刻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连忙道:“萧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小姐出手相助,民妇早已经死了,更别提还能生下孩子! 只要萧小姐需要,民妇自然愿意为萧小姐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萧予白将她扶起来,微微一笑:“别说这些了,我不需要你赴汤蹈火,如今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我还得多谢你。” 紫莲立刻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送进房间,道:“这些都是我家小姐亲自挑选的,有一些衣服,还有布料,其余的便是吃食。” 萧予白道:“你之前跟我说你娘家人都在千里之外的康县,我已经派人去帮你联络了,得到消息之后就会来通知你。 如今孩子太小,你又刚生产完,不宜长途奔波,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待你的身体恢复,孩子也能跟你远行,你们再回家不迟。” 女人又要跪地,被紫莲拦住。 “别跪了别跪了,我家小姐最不喜欢别人跪她了。” 女人只好两声感激:“多谢小姐,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萧予白安顿了这边,日落之前便离开了。 她回到将军府,萧至铖急忙出来迎接。 “姐姐,景王殿下之前派人来过了,给姐姐送了一份大礼。” 萧予白狐疑道:“送礼?给我?” 萧至铖点点头:“是,姐姐若是看到了,一定会惊讶的,我都没想到,景王殿下竟然能弄到这个东西,竟直接给姐姐送过来了!” 萧予白跟着萧至铖走回沧澜苑,刚走进院子,便看见摆在院中的东西,顿时惊呆了。 “这是……”?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手中的人命 院中摆着的正是那日南月国送到大崇的礼物。 这块罕见的玉石摆在院子中央,在烛火的辉映下熠熠生辉,与此同时,其中的红色如烟如雾,又如同一缕丝绸一般,被封印在中央。 “这不是南月国的东西吗?怎么会在这里?” 萧至铖道:“五公主已经远嫁南月,南月国的带来的礼物自然也就留在了大崇,陛下已经将此物赏赐给了景王殿下,却不曾想,景王殿下竟直接送到了咱们院子里,连父亲那里都没过去。” 萧予白问:“无功不受禄,景王殿下竟亲自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他可有说什么?” 萧至铖笑着说:“殿下只说他知道姐姐不是喜欢奢华之人,担心姐姐不愿意收,但是此物乃是谢姐姐的救命之恩,实在算不上贵重。 殿下本想亲自送给姐姐,可殿下来时姐姐不在,殿下便说他身为男子,不好在姐姐院中逗留,便先离开了,若姐姐仍是不肯收下,殿下便明日再亲自登门。”萧萧予白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由得有些暖意。 同样是皇子,江恒做出的龌龊事已经不是一件两件了,可江驰送一件礼物都要顾及她的名声,不敢在这里逗留。 萧至铖的眼中盛满了笑意,他也对江驰十分满意。 “姐姐,景王殿下一番心意,姐姐就收下,否则我瞧着景王殿下的执着样子,明日真的会再亲自登门的。” 萧予白走上前,看着这块罕见的玉石,难得的却是其中那缕红色烟雾。 她心中莫名有一种被吸引的感觉,便不由自主的将手心贴在了玉石之上,像是要透过玉石去抓住那缕烟雾。 她轻声道:“此物实在太过贵重,倘若真的收了,那来日……” 话还没说完,那缕红烟便像是活过来一般,在玉石中左右摆动起来,像是要挣脱一般。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萧至铖急忙跑过来,盯着玉石中的红烟。 “这……这东西真的会动!” 萧予白的脸色苍白:“我的手!” 无论她如何用力,她的手都无法拿起来,就像是被牢牢吸附在石头上一样。 “姐姐,我来帮你!” 萧至铖一把抓住萧予白的手腕,想要将她的手抬起来。 可他刚握住,就被一股大力猛地弹开,险些跌倒在地上。 萧至铖惊讶的看着这块玉石:“姐姐,我去找人……” “不要!”萧予白急忙道:“去把门关好,不许任何人进来!” 这件事原本就令人惊骇,倘若再传扬出去,又是一阵流言蜚语。 萧至铖不敢耽搁,急忙起身和紫莲将门关好,紧张的看着萧予白。 “姐姐,那你怎么办?” 萧予白的脸色愈发苍白,大喝一声:“琉璃!” 琉璃“咻”的一声从空间中窜出来,直接将一阵烈火喷在了石头上。 琉璃不愧是神火,这玉石都被他烧的劈啪作响,甚至可以看到火沿着玉石被劈开的裂缝缓缓渗进去。 刹那间,火势便将萧予白和玉石团团包裹。 “姐姐!” 萧至铖看到萧予白被大火吞噬,顿时焦急的想要冲过来救人。 萧予白厉声道:“退下!” 火光摇曳之中,萧予白仍安稳的站着,萧至铖这才停下脚步。 可此时,萧予白的脸色已经惨白,只是被火映照着看不出来。 玉石被琉璃缓缓融化,外壳逐渐剥落,距离其中的红烟越来越近,速度便明显降了下来,就像是有一股力量推着琉璃,不许他靠近一般。 她沉声问:“琉璃,怎么回事?” 琉璃急着喊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竟然能对抗本座?你从哪里弄来的妖孽啊!” 萧予白无奈道:“南月国送来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你就算打不过,至少先把石头烧化了,让我离开这里啊!” 琉璃一听到这句话,顿时不高兴了。 “你说本座打不过他?胡说八道!本座除了你,绝无对手!” 说完,火势如迎风而涨,烧的更加猛烈。 与此同时,那缕红烟仿佛也被激怒,爆发出更猛烈的气势对抗着琉璃。 萧予白被吸附在中间不能动弹,却能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搏斗的同时,几乎吸走了她体内全部的真气,甚至气血。 萧予白的眼前阵阵发黑,努力的将真气凝聚起来,运行起那罕见的秘术。 “白骨……白骨凰杀……” 真气在体内凝聚又被打散,再次凝聚,再次打散。 极致的疼痛和快速消散的体力让萧予白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灌注在手心!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砰”的一声。 那玉石的核心就在院中炸开,萧予白被弹飞了几米之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角呕出鲜血。 可她甚至无力起身查看情况,便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 萧予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一片虚无之中沉浮,她睁开眼睛,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大雾。 “这是什么地方?” 她起身,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琉璃?阿铖?有人吗?” 萧予白喊着,却始终没有人回应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前方有一片红光。 萧予白激动的跑过去:“琉璃!琉……” 她的脚步顿住,眼前的并不是什么琉璃神火,而是一汪血池! 浓稠的鲜血汇聚成一汪池水,气味浓重的令人作呕,却还在缓缓涌动,不知道下面还藏着多少尸骨,才能有这么多的血。 萧予白顿时觉得脚底生寒,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池中传来一个嘲讽的女声。 “为何要躲我?你手中的人命还少吗?你杀心重,杀戮多,若非如此,也没有能力来到这里, 既然已经看到了,又何必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难不成忘了自己杀过多少人吗?” 话音刚落,血池便像是有生命一般涌出来,朝萧予白的脚底而去。 萧予白立刻想要躲开,可那血液涌动的速度极快,迅速的攀上了她的脚踝。 血液凝聚成一只鲜红的手掌,紧紧地攥住她的脚踝,拼命的将她往下拽。 “放开我!放开我!” 女声阴笑着开口:“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你究竟杀过多少人!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本王何罪之有 “什么杀过多少人?放开我!” 萧予白大声斥责,拼命地想要挣脱开。 可她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她的体内不仅没有真气,她也无法召唤琉璃神火。 她想要用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身手反抗,可她一拳砸在那双血手上之后,那些鲜血瞬间爬上了她的手。 她的整双手都变成了血红色,鲜血一点一滴滴在地上,汇聚成了更多的手! 那些手抓住她,狠狠地将她拖进了血池之中! “不——” 她的话都来不及说完,满池的鲜血已经爬上她的脸,淹没了她的口鼻。 萧予白本能的屏住呼吸,整个人便陷入血池之中。 …… 沧澜院。 萧至铖看着床上躺着的萧予白,焦急的眼眶都红了。 “姐姐为什么还不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玄墨推门而入,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眼神立刻锁在萧予白身上。 “摄政王殿下!”萧至铖急忙叩拜。 “不必多礼了,”江玄墨随手一挥,直接坐在了萧予白床边,指腹搭在萧予白的脉搏上:“阿贵来给本王报信,说小白突然昏迷,他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至铖,你来说。” 萧至铖立刻将江驰送来那块奇特的玉石的事情告诉了江玄墨,又竭尽所能的描述了萧予白如何接触玉石,如何被吸附在玉石上无法脱身,还有突然出现的那团火,以及最后的爆炸。 “那块石头的核心突然就炸开了,然后那缕红烟直接窜进了姐姐的体内,那团火也不见了,姐姐就一直昏迷着,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萧至铖急得团团转:“可姐姐不许我告诉别人,我也不知该不该请大夫,情急之下只能让阿贵去请摄政王殿下过来。” 江玄墨沉声道:“你做的很好,此事不可宣扬出去,由本王处理即可。” 萧至铖看着江玄墨为萧予白把脉,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我姐姐究竟是怎么了?” 江玄墨直接将披风裹在萧予白身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我需要带她去回府,不论什么人来找她,你都要对外说,她身体不舒服在休息。” “可是……” 江玄墨沉声道:“她这么虚弱,无法自保,倘若有人来找她的麻烦,你也保不了她,把她交给我是最好的办法。” 萧至铖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道:“是,请殿下一定要照顾好我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来吩咐我。” 江玄墨抱着萧予白闪身离开了将军府。 他带人回到王府,谢止礼已经在这里了。 “玄墨,你深夜派人来通知我说萧小姐身体有恙,究竟出了什么事?” 江玄墨将萧予白放在床上,将自己的真气缓缓灌输到萧予白体内。 “她吸收了南月国送来的那块玉石之中的红烟,现在整个人滚烫的像一团火,我用真气护住了她的心脉,但是情况还是不太好。” 说完,萧予白突然急促的呼吸起来,可也只呼吸了几下,便立刻没了动静。 江玄墨眸色一沉,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俯身噙住萧予白的双唇。 谢止礼的脸色瞬间红了,有些尴尬的左顾右盼。 “你…!你该不会是让我来看你们俩卿卿我我?” 江玄墨吻住萧予白,时间过了许久,谢止礼甚至打算离开的时候,江玄墨终于起身。 他沉声道:“你看不出来吗?她在屏住呼吸!回来的路上已经出现好几次了,她虽然在昏迷之中,可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在主动停止自己的呼吸,若是我不强迫她呼吸,她会将自己活活憋死。” 谢止礼这才定睛看过去,萧予白的脸色果然通红,而后又急促的呼吸着,像是溺水的人突然露出水面一样。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皱眉道:“浑身滚烫,陷入昏迷,却又主动寻死……难不成,是邪灵侵体吗?就像你当年一样?” 这样的场景,谢止礼平生只见过一次,就发生在江玄墨身上。 当年的江玄墨也是如此,险些丧命。 江玄墨沉声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所以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说罢,江玄墨便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割开了自己的手心。 同时,他也割开了萧予白的手心。 他紧紧的握住萧予白的手,两人的手心相抵,血液相融。 谢止礼紧张道:“玄墨,此事你从未尝试过,万一……” “没有万一,”江玄墨道:“当年我可以被救回来,现在我也可以带小白回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 江玄墨再次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眼前的一汪血池。 萧予白就漂浮在血池的正中央。 她不会下沉,却也不会飘到岸边,就在正中央昏迷着,安详的躺着。 “小白!” 江玄墨大声呼喊着萧予白的名字,可萧予白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由得往前走,看到这鲜红的血池眨眼间伸出一双血手,攀上了他的脚踝。 “你是来救人的?”尖锐的女声响起,而后狂妄的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你可以找到这里,你手上的人命不比她少啊!” 说罢,血手紧紧的攥住江玄墨的脚踝,猛的将他拉下来。 “来,看看你杀过多少人,手上又沾了多少人命!和她一样,你们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起留在这里赎罪,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江玄墨的表情没有任何恐惧,甚至连最起码的慌乱都没有。 他只淡淡的看着腿上的血手,勾了勾唇,发出一阵轻蔑的冷笑。 “赎罪?本王何罪之有?” 说罢,他一脚踢开血手,却在血手再次来拉拽他之前,主动踏进了血池之中。 江玄墨的声音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你的记性不大好,本王已经来过这里了,上一次能走出去,这一次便能带我的女人一起走出去。 至于人命……呵,实在可笑,本王杀人无数,屠灵也并非不可,何惧再多一桩罪孽?” 第一百八十六章 让我杀了你吧 这一汪殷红的血池,任何人看到都会吓软了腿,就连萧予白都被蛊惑到沉溺其中。 可江玄墨如入无人之境。 他走入池中,鲜血一直淹没到他的腰身,他却仍坚定的往前走着。 鲜血越来越高,淹过了他的胸口、他的肩膀、他的脖颈……慢慢的,那鲜血逐渐爬上他的脸庞,而后直接没过他的头顶。 可若是此刻有人旁观便能够发现,江玄墨像是毫无感觉一样,他不仅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屏住。 在外人眼中,他任由鲜血涌进他的口鼻,却没有任何反应。 此刻,在江玄墨的眼前,无数过往浮现。 他曾走过浮尸遍野的战场,也曾提刀走出满门被灭的家族…… 他的眼前堆尸如山,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那个尖锐的女声一声声的质问他:“你杀过多少人!你敢面对吗?!” 江玄墨勾了勾唇,嘲弄一笑:“为何不敢?本王杀人太多,难道每个都要记住姓名不成?” 刹那间,鲜血如潮水一般褪去。 江玄墨的眸中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道:“不论你是何种邪灵,立刻放了本王的人,否则本王定连你一起杀掉!”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萧予白身边,温柔的将人拥进怀里,轻声唤她的名字。 “小白?小白?醒一醒!” 此时此刻,在萧予白的意识之中,人影不断闪现。 她所处的时代已经走到了文明和法律全部崩坏的阶段,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巅峰。 她所杀的人不计其数,她手上染得血更加浓稠。 “好累……好累……” 她已经在这个时代太累了,看不见的希望和永无止境的杀戮,才能换来一丝生存的希望…… 直到那一次任务中,那次剧烈的爆炸,她无意间来到了这个架空的大崇王朝,来到了这片大陆上。 萧予白在荒原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逐渐看到前方的明亮。 她快步走过去,眼前天光大亮,无数生物闪闪发光! 她的脑中涌进一个字——灵。 江玄墨曾经告诉过她的故事,并不是传说。 这片大陆曾经灵力充沛,这些灵类遍布大陆,无数奇珍异草肆意生长,而这片大陆上的人也在拼命的修炼。 萧予白步入其中,那些灵围绕在她的身边,有的穿过她的身体,有的趴在她的肩头,还有的直接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而后足尖轻轻一点,便跃入空中。 “这……不是轻功……” 萧予白猛然意识到,轻功是无法让她在空中停留这么久的,而且她感觉不到体内的一丝一毫的真气。 仿佛是体内的灵让她自由的来去。 “呜呜呜……” 前面传来哭声,萧予白不由得循着哭声找过去,看见了一个红衣女子。 那女子穿着红色的纱裙背对着她,黑发如瀑,头上没有任何装饰,坐在草地上哭的十分伤心。 萧予白缓缓落在地上,问:“姑娘,你为何在此哭泣?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那女子背对着她,抽泣着说:“是,我……我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已经在外流浪了许久,我实在饿的厉害,你能帮我吗?” 萧予白道:“你需要我如何帮你?是帮你回家,还是帮你去弄些吃的过来?” 女子哭泣着缓缓转身,道:“我需要的是……你的命啊!” 她猛地扑过来,可萧予白早有防备,竟在眨眼之间就扼住了她的喉咙。 萧予白冷声道:“或许,你需要的是我来了结你?” 她定睛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女子的脸大半都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整张脸坑坑洼洼的,两只眼睛也是不对称的,左眼明显的被腐肉拉扯着垂下来,脸颊上的水泡在阳光下泛着透亮的光,看着可怖极了。 女子尖锐的喊叫起来:“你为什么察觉到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你!” 萧予白掐着她的脖子,淡淡道:“倘若在外流浪许久,又怎么可能穿着如此干净?头发如此透亮有光泽?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恶狠狠的磨着牙:“让我杀了你!反正你杀过那么多人,你身上有那么多罪孽,死了也是应该的!” 萧予白的手寸寸收紧,甚至将女子的脖子掐的有些变形。 可这女子像是毫无感觉似的,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任何变化。 萧予白灵机一动,随手一挥,将方才积聚在体内的灵尽数泼到了女子的脸上。 “啊——” 女子脸上的伤口如同被泼了硫酸一般,不仅迅速溃烂,而且冒着浓烟。 萧予白松开手之后,她躺在地上捂着脸痛苦的打滚,像是被扔进了热油中的鱼一般。 萧予白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若你没有别的法子使出来,我瞧着今日丢了性命的人,应该是你,毕竟……” 她顿了顿,环顾四周,道:“这里有如此多的灵可以供我使用,不知你能承受多少。” 女子捂着脸,透过指缝惊恐的盯着萧予白。 “从来没有人可以动用这些灵力……我蛊惑过那么多的人,从没有人用过这个办法赢过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予白冷笑一声:“现在是我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苦笑一声,低垂的眼中流出血红色的泪来。 她轻声道:“我?我不过是在这幻境之中的孤魂野鬼罢了……” 说完,眼前的景色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一般,缓缓波动,而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景象。 萧予白眨眼间便站在了一处深宅大院的房顶上,院中有个红衣的小姑娘正踢着一只毽子。 毽子高高飞起,小女孩身姿矫健灵活的跃起,在空中翻转后准确无误的踢中,毽子穿过桃花树,打落无数花瓣。 她落在地上,花瓣翩翩而落,如同一副绝美的画卷。 萧予白身后传来女子嘶哑的声音:“那是我原本的样子,十四岁,丞相府的嫡女,天生的灵力鼎盛,灵根清奇,是天下皆知的天才女子,前来求亲的人踏破了我家的门槛,其中也有我的如意郎君。”?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外面那个男人 画面一转,一个黑发玉冠的男人身穿大红的喜袍,铺了十里红妆,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她。 “他是皇子,虽然出身不如别的皇子那样厉害,但也是天生的灵根强者,父亲精挑细选了许久,才选中了他。” 新婚之夜,她坐在喜床上,那红盖头都不用掀起来,萧予白都能感觉到她的脸颊有多么滚烫。 萧予白和那个红衣女子坐在新房的角落,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等着新郎官来入洞房。 萧予白都有些紧张了,难不成真的要看人家入洞房吗?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女子如今容貌全毁,必定是经历了极为痛苦的折磨,难道就是在这新婚之夜? 她的思绪被开门声打断,男人走进来将门关好,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萧予白不禁感叹:“你很漂亮。” 女子坐在她身旁,冷笑一声:“他也是这样说的,可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我的漂亮。” 话音刚落,男人便将女子抛向空中,而后运行起极其强悍的灵力,看似要将她的身体都撕成两半! 女子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身体的剧痛已经让她尖叫出声。 “渊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痛!” 男人不发一言,大手一挥,房间的角落便飞出一把长剑。 那长剑死死地锁在剑鞘之中,上面带着奇特的、萧予白从没见过的花纹。 “漫桐,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打开这把剑的人,你就当是为了我,把你的灵根交出来!” 男子不停的运功,半空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缓缓的将女子的灵力全部抽出,直至将她的灵根拔出。 那闪着红光的,如同内丹一般的灵根被推进了剑鞘之中,而后剑身发出轻微的颤动声。 “锵——” 一声剑鸣之后,长剑从剑鞘中弹了出来。 男人手中握着长剑,兴奋的仰天大笑,离开了新房。 萧予白看向如垃圾一般被丢在地上的女子,她的嘴里涌出鲜血,痛苦的蜷缩着,手脚因为疼痛而无法控制的抽搐。 “拔出灵根如同剥皮抽筋,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能修炼,再也感知不到这片大陆上的任何生灵,如同废人,可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画面再次翻转,萧予白站在了女子的身后,看着梳妆镜里的她。 她的脸上出现了溃烂的疤痕,她惊恐的尖叫,捂着脸跑出房间,去寻找她的夫君。 女子站在萧予白身旁,解释道:“我的灵根成了剑灵,只要他杀一个人,我的罪孽就多一分,脸上的溃烂就会越来越严重。” 男人因为这把剑的力量,所向无敌,最终登上了最高的至尊之位。 而她的脸已经溃烂到无法示人,无药可救。 最后,在男人登基的那天,她被男人的新宠一把火烧死在这座宅子里,彻底成了孤魂野鬼。 幻境缓缓消失,整张脸都溃烂的女子穿着出嫁的红衣,躺在草地上,轻声道:“我被锁在了剑里,已经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千百年来,浑浑噩噩,本想就这样睡下去。 直到几个月前,我感知到了那个负心汉的存在才醒过来,然后你就进来了。” 说完,她又苦笑着摇摇头:“罢了,我打不过你,杀不了你,可把你永远锁在这里陪我也不是不可以。” 萧予白闻言心里一惊。 这女子约莫是灵,不老不死。 可她却是个人,她若是被锁在剑里,这一生岂不是眨眼间就过去了? 女子又道:“不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你出去。” “什么条件?” “那负心汉临死之前找来天师将他的灵根封存,渴望永生不死,你帮我找到他的灵根,我就放你出去。” 萧予白皱了皱眉:“这天地之大,我上哪去找一个灵根?” 女子笑着说:“如今这世上有灵之人少之又少,只要出现一个,我一定能感知的到。” 萧予白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头道:“好,我尽力帮你寻找。” 她起身环顾四周,问:“怎么出去?” 女子抬手,眼前便出现一个光圈,萧予白一只脚已经踏进去的时候,女子又叫住了她。 “外面那个男人,你要小心他。” 萧予白还没来得及问,身后的光圈已经消失。 她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只能尽力往前走,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白?往前走,不要停。” 萧予白看到眼前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她立刻握住,然后就被猛地拉了出去。 萧予白睁开眼睛,看着这熟悉的房间,这是……摄政王府? “萧小姐,你终于醒了?玄墨!她醒了!” 萧予白微微转头,看到江玄墨躺在她的身边,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玄墨的眼神与她对视,眸中划过欣喜。 “小白!” 他一把抱住了萧予白,抱得很紧,像是生怕她消失似的。 萧予白眨眨眼:“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摄政王府?” 谢止礼道:“此事还是让玄墨告诉你,既然你们两人都醒了,我也放心了,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谢止礼退出了房间,将房门关好。 萧予白转头看向江玄墨:“我……” 江玄墨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微哑。 “你没事就好,小白,你没事就好。” 萧予白听到江玄墨这后怕的声音,心中不禁有些暖意。 她抬手,抱住了江玄墨。 “让你担心了,其实我方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意识中便传来熟悉的女声。 “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他!” 萧予白顿时愣住。 江玄墨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关切的看着她:“小白?你没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予白摇摇头:“没,没有,我就是有点累而已。” 江玄墨道:“那你再睡一会,我让下人等会再送吃的过来。” 江玄墨起身理了理衣服,正要走出去,又问:“你刚刚说,你方才怎么了?” 萧予白的眼神微微一闪,下意识的将话咽了回去。 她眨眨眼,轻声道:“我方才……梦到你了。” 江玄墨走过来,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声音温润。 “我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喊我一声,我就过来了。” “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江玄墨不是好人 江玄墨离开后,萧予白急忙进入空间。 “琉璃!” 琉璃从角落里窜出来,绕着她打转。 “臭丫头,你没事了?你可吓死我了!你昏迷的时候我连你的意识都探不到了,我还以为你死了,连魂魄都没了。” 萧予白也正想说这个。 她在那个名叫漫桐的红衣女子的幻境之中时,无法感知到琉璃,更无法感知到自己的空间。 就像是完全的另外一个世界。 “臭丫头,你还得解释解释这件事,她是谁?” 琉璃指着角落,红衣的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莫名的有些诡异。 萧予白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漫桐……你怎么会在这里?” 漫桐走过来,看着躲在萧予白肩膀后面瑟瑟发抖的琉璃,抬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挥,便出现一个浅红色的半脸面具,遮住了脸上丑陋的伤疤。 她道:“我们说好的,你帮我找江渊的灵根,作为报答,我会留在你身边,做你的仆人。” 萧予白顿时有些头大。 “仆人?我们没有说好这个?” 漫桐苦笑道:“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 就像我杀了人,就要失去容貌,若是利用你找江渊却不报答,我就会彻底消散。” 萧予白这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好,既如此,你便先留在这里,只是一点,别再杀人了。” 说起这话的时候,萧予白多少有些心虚。 她手中的杀孽也不少,只不过她算不上修行之人,应该不会有报应? 她又道:“我的意思是说,至少这样可以让你少一点痛苦,如果有办法治好你的脸,我也会尽力的。” 漫桐点点头:“多谢主人。” 萧予白听到“主人”二字,不禁有些不适应。 琉璃趴在萧予白的肩头,不满的哼哼着。 “这就成仆人了?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招式那么古怪?连本座都无法奈何她?” 漫桐道:“我的肉身被毁,灵根封在上古神剑之中,所以我现在是个剑灵。” 琉璃恍然大悟:“灵类啊!还有上古武器做加持,怪不得这么嚣张。 要是单纯的灵类,本座打十个都不成问题!” 萧予白急忙问:“这世上真有灵类?那现在怎么没有了?” 漫桐道:“我活着的时候是有的,那已经是千百年前了。 后来我尘封在剑中,只知道发生了一场天地浩劫,从那以后,这片大陆上的灵力就逐渐枯竭了,不过残存的灵力应该还是存在的。” 萧予白想起在幻境之中,藏在她身体里的灵力彻底替代了真气,那种感觉与习武之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像是……已经超越了人的感知一样,能够自由的操控世间的一切元素。 萧予白看着这残破的空间,倘若用灵力修补,空间会修复的更快吗? “臭丫头,你想什么呢?” 萧予白回过神,道:“漫桐,你刚才说你那个负心汉叫江渊,还是个皇子,后来还登基称帝。 大崇皇室就姓江,那个江渊该不会是大崇王朝以前的哪一个皇帝?” 漫桐摇摇头:“不知道,已经过去太多年了,我不记得当时的年号了。” 萧予白长叹一口气:“若是问江玄墨,或许可以查的更快一些……” “不行!”漫桐立刻制止。 琉璃好奇道:“为什么不行啊?这丫头和江玄墨如胶似漆的,只要她开口,江玄墨绝对是有求必应。” 漫桐厉声道:“反正不行!主人,你答应过我的,关于我的事情绝对不能向那个男人提起! 不,我劝主人也离他远一些,他不是好人!” 萧予白眉心微蹙:“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漫桐严肃道:“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杀孽,比这千百年来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 我遇到过那么多灵类,那么多人,没有人比他身上的杀气更重。 主人,他杀过很多人,甚至屠过很多灵类,才能有这样的修为。” 萧予白记得江玄墨曾经给她讲过关于这片大陆上曾经有灵力的故事,当时她还以为只是传说,并未在意。 可即便江玄墨知道有灵,为何要杀呢? 她皱眉道:“你应该搞错了,他贵为摄政王,以前是上过战场,可又不是滥杀无辜。 若说杀孽,我身上的比他更重才对。” 毕竟她曾经是个末世佣兵,若说杀人,她为了生存杀的人才更多。 漫桐摇摇头,固执道:“不是这样的,他的杀孽重到我的幻境根本控制不住他。 主人,只有杀人如麻的人才不会在意心中的良知,甚至能在我的幻境中来去自如。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根本没有良知。” 漫桐说起江玄墨的时候,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萧予白只觉得疑惑,漫桐是千年前的人,江玄墨和漫桐见都没见过,怎么会让漫桐怕成这样? 更何况,江玄墨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即便上了战场,又能杀多少人? 她一时半会说服不了漫桐,只道:“好,我暂时不会告诉江玄墨,我想办法自己进宫去查阅资料,若是找到江渊的消息再告诉你,你就先在这里安心休息。” “是,多谢主人。” 萧予白退出空间,还能听到琉璃的哀嚎声。 “我不要和她待在一起啊!我一个人住明明很宽敞,现在多一个人很挤哎!” 萧予白无奈的笑笑,并没有搭理琉璃。 琉璃只要待在神木鼎里就很安逸了,只是一时半会不适应空间里多了一个女子罢了。 她退出空间,刚睁开眼睛,便看到床边坐着的男人。 “小白?你刚才是……进你的空间里了吗?” 上次的赤鹤事件之后,萧予白已经知道了她在无意间把江玄墨拉进了空间里,所以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她点点头:“嗯,琉璃很担心我,所以我进去看看他。” 江玄墨的眼眸漆黑,深不见底。 “你昏迷了很久,还发了高烧,像是陷入了梦魇,你还有印象吗? 你昏迷的时候,还看到别的什么东西了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就这么讨厌我 萧予白对上江玄墨黝黑的眼眸。 就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再次响起漫桐的话。 “不要告诉他,他不是好人!” “他不是好人!” 这句话像是诅咒一般刻在了萧予白的脑子里。 她一时间竟然开始怀疑,江玄墨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又想要通过她得到什么? “小白?你……” “没有,”萧予白打断了他,道:“我只是昏迷了,好像在梦里梦到了你,其余的并没有看到。” 江玄墨的眼神并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只是随便问了个问题而已。 他拉起萧予白的手,温柔的关心着。 “那就好,我怀疑南月国送来的那东西是什么歪门邪道的,要是影响了你恐怕会很麻烦,那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萧予白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疲惫而已,刚才又休息了一会,现在已经好多了。” 江玄墨的眼神带着温柔的笑意:“那你饿了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萧予白跟着江玄墨走出了房间。 大约是因为谢止礼在这里的缘故,所以江玄墨要带着她和谢止礼一起用饭。 丫鬟们将精致的菜肴端上来,尽是一些萧予白平日里爱吃的菜色。 谢止礼无奈道:“说是谢我来帮忙,可都是萧小姐爱吃的,玄墨,你也太偏心了?” 江玄墨给萧予白夹菜,轻笑着说:“你也没帮上什么忙,更何况,除了小白,我也偏心不到别人身上。” 谢止礼咂咂嘴:“啧啧啧,这还是咱们不近人情的摄政王殿下吗?一颗心都要剖出来给萧小姐看了。” 萧予白不由得有些脸红。 江玄墨察觉到她的脸色,扫了谢止礼一眼。 “行了,当着女儿家的面,你这玩笑也要收敛一些。” 谢止礼感叹道:“行行行,我吃饭,堵住我的嘴还不行吗?” 他招呼着旁边的丫鬟:“流萤!你还不过来给本公子盛一碗汤,本公子到了你们摄政王府都没人伺候,一贯是被你们家王爷欺负!” 流萤笑盈盈的走过来,乖巧道:“谢公子莫怪,奴婢这就为您布菜。” 江玄墨算是彻底的无视了谢止礼,一边给萧予白夹菜,一边关心她的情况。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就吃,虽然止礼在这里,你也不用拘礼。” “多喝一些鸡汤,补身体的。” 萧予白低声道:“你不用照顾我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江玄墨这才罢休。 三人吃完饭,萧予白提出要回将军府。 江玄墨也不强留,便亲自将她送到了将军府的后门。 “若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叫人立刻来告诉我。” 萧予白点点头:“好。” 她正要下车,手又被江玄墨的大掌握住。 “小白,是否我此次来的不够及时,让你不高兴了?” 萧予白一愣:“没有啊,我没有不高兴。” 江玄墨盯着她的双眸,看了许久,才柔声道:“那就好,你没有不高兴就好。” 他轻轻的握紧了萧予白的手,仿佛讨好一般,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 ……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刚走到门口,便被人叫住了。 “萧予白!” 萧予白转过身,皱了皱眉:“萧至乾,有事吗?” 萧至乾快步走过来,他是征战沙场的习武之人,走路带风,甚至莫名的有些压迫感。 萧予白以为他要过来打一架,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她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可不想跟别人硬碰硬。 萧至乾看到她退后的动作,眼中划过一抹悲凉。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跟我的距离都要保持的这么远?” 萧予白拧着眉:“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站的远一些我也听得见。” 萧至乾打量着她的脸色,道:“我听说你病了,所以过来看一眼,可紫莲拦着不许进去,说是你在休养,可你为什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萧予白道:“这跟你并没有什么相干。” 萧至乾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去见摄政王了,是吗?” 萧予白触电一般甩开了他:“萧至乾,你不要以为你知道了这件事就是抓住了我的把柄,一次次的在我面前提起。 我和江玄墨见不见面,与你无关,若你想去告状,尽管去告!” 萧至乾苦笑一声,心中凄凉。 他不过是问一句,萧予白便觉得他要害人吗? “萧予白,摄政王和三殿下不同,他不是什么沉溺于儿女情长的男人。 若是他想,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到那个时候,你就不怕自己被冠上妄图勾引大崇摄政王的骂名吗?” 萧予白拧着眉:“所以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特意来提醒我我配不上江玄墨?或是来劝我和他一刀两断? 听起来还是为我好,在你确认我害了你妹妹和外甥之后,你还有如此好心?” 萧至乾想起萧予月如今可怜的境地,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萧予白都不会相信。 他冷笑一声:“不,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病了,如今看来精神好得很。” 说罢,萧至乾转身离去。 萧予白被萧至乾这番话说的一头雾水,也不再深思,便抬脚走进了沧澜苑。 萧至铖和紫莲立刻跑出来迎接她:“姐姐!” “小姐!你没事了吗?” 萧予白点点头:“是啊,我没事了,所以立刻就赶回来了,没想到在门口遇上了萧至乾,纠缠了半天才得以脱身。” 萧至铖道:“姐姐还不知道?三殿下小世子的事情闹的京城沸沸扬扬的,宫里也是嘲笑不断,皇室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陛下一怒之下,已经下令三殿下贬到沧州做刺史,并责令三殿下休了萧予月这个侍妾,流放边疆,不准回京了。” 萧予白恍然大悟:“怪不得萧至乾跑过来找我的麻烦,原来是他妹妹的处决下来了。” 萧至铖点点头:“是啊,这还是父亲去宫里百般求情,陛下才留了她一条性命,只判了流放,估摸着明天一早就要上路了。” 萧予白道:“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办完了就回来。” 萧至铖急忙追上去:“姐姐,带我们一起去!你身体刚好,若是再有什么闪失也好有个照应,我和紫莲不会添乱的。” 萧予白便答应了:“也好,那就一起去回春堂,我约了个客人在那里等着。” 第一百九十章 是他的人了 几人到回春堂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街上的店铺都陆陆续续打烊。 紫莲上前推开回春堂的门,请萧予白和萧至铖先一步走进去,待张望一番,才将门关好。 回春堂里面的蜡烛还燃着,红菱坐在灯下,旁边放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块薄薄的布。 红菱看到萧予白进来,立刻起身前去行礼。 “奴婢见过大小姐。” “起来,”萧予白落座,道:“说正事。” 红菱便将那竹篮往萧予白面前推了推,而后掀开上面的薄布,里面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婴儿! 萧至铖忍不住惊呼一声:“哪来的孩子啊?” 红菱惊讶的看了萧予白一眼:“大小姐……没跟四少爷说过这件事吗?” 萧予白摇头:“没有,萧予月就这么把孩子扔了?好歹也是她生的。” 红菱冷笑一声:“她?她蠢得像个猪一样,换孩子的时候她都不知道。 自打发现这孩子不是殿下的,为了哄殿下高兴,萧予月便让人将孩子扔了。 我按照大小姐的吩咐,一直派人跟着,才将这孩子捡回来。” 萧至铖听得一头雾水,忙问:“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换孩子?” 萧予白淡淡道:“先前在众人面前滴血验亲的那个孩子是我找来的替身,现在这个才是萧予月生的孩子。” 萧至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把孩子换过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满月当天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前面吃酒的时候,将孩子换过后滴血验亲。 验完之后我就把那个孩子抱走了,再将这个孩子给萧予月放回去。” 事实上,这件事中间少不了江玄墨的帮忙。 可萧予白不愿在他们面前透漏江玄墨的参与,所以并未多说。 萧至铖震惊了许久,才磕磕巴巴的问:“那……孩子都换了,萧予月就没发现?” 红菱忍不住嗤笑一声:“孩子换完就抱来滴血验亲了,验完发现不是殿下亲生,萧予月连看都不愿意看那孩子一眼,怎么可能发现? 再说,滴血验亲一事之后,整个王府乱成一团,殿下险些杀了萧予月,她整日里以泪洗面磕头认罪,哪有功夫细看孩子?” 红菱看向萧予白,由衷道:“一切都要多亏大小姐神机妙算,料事如神,此事办的天衣无缝,这次萧予月被判了流放,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萧予白看着竹篮里沉睡的孩子,若有所思。 “萧予月被判流放,江恒也要远去沧州,今日我叫你过来,不单单是为了孩子,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红菱垂下眉眼,安静的笑笑。 “多谢大小姐还记挂着奴婢,奴婢这辈子入了王府,成了殿下的人,此生便都是他的人了。 殿下既然要去沧州,奴婢便随他一同前去,左右不过是换个地方过日子。” 萧予白皱了皱眉:“你可想好了,沧州偏远,不如京城这般舒坦,而且沧州离京城实在遥远,到时你若是过的不好,我的手可伸不到那里去。” 红菱微微一笑:“奴婢想好了,没了萧予月这个祸害,便只剩下奴婢陪在殿下身边,殿下到底还是个重情之人,不会亏待奴婢的。 更何况,奴婢在殿下身边多少算个主子,比起从前在软柳阁当牛做马的日子,一定好多了,请大小姐不必为奴婢操心。” “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不再多说了,紫莲,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紫莲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解开。 萧予白道:“沧州路远,金银细软不好藏身,我给你准备了两千两银票,这笔钱不要让旁人知道,若真有一日过的不好,也好有本钱脱身。 这些是我给你配的药材,你按照方子写得好好调养,或可再有身孕。 至于旁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些丹药,功效上面都写得很清楚,你自己回去慢慢看。” 红菱看到包裹里的东西,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跪在地上连忙磕头:“奴婢多谢大小姐!” 从小到大,她都是个低贱的下人,柳扶婵和萧予月对她更是任打任骂,毫不手软。 她爬上江恒的床之后,心里也很清楚,萧予白对她不过是利用而已。 可现在,她临走之时,却唯有萧予白为她准备妥当,真心希望她在沧州过得好。 萧予白将她扶起来,淡淡开口。 “即便你我之间是互相利用,如今计划已经结束,我们并无仇怨,我能为你做的不过是这些小事,以后过的好不好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红菱忙不迭的点头,擦了擦眼泪。 “是,奴婢都明白,那这个孩子……” 萧予白道:“江恒已经认定了这不是他的儿子,萧予月也厌恶这孩子的血脉,就当他无父无母,我自会安排他的生活。 如今江恒膝下无儿无女,对你也是一桩好事,以后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与你半分关系都没有。” “是,奴婢记住了。” 萧予白给了紫莲一个眼神,紫莲立刻将竹篮拎起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里面的婴儿。 萧予白起身道:“你走的那日,我就不去送你了,免得让江恒猜疑你,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红菱看着萧予白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再次跪下磕头。 她轻声道:“奴婢叩谢大小姐!” 她从未想过,她的一生竟然是被萧予白改变的。 倘若当日萧予白真的死在了乱葬岗,真不知道她如今又会是什么光景。 萧予白几人走向马车,萧至铖犹豫着,终于开口:“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萧至铖吞吞吐吐的:“就是……就是这个孩子……还有那天的满月宴……” 萧予白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直接替他说出来了。 “问我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江恒的?萧予月究竟有没有对江恒不忠?” 萧至铖不敢看萧予白的眼睛,便垂下了头。 他不是在质问萧予白,可这话问出来,怎么听都像是他在替萧予月鸣不平似的。 “姐姐,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受辱的人是我 “不知道,”萧予白淡淡道:“或许是江恒的孩子,或许不是。” 萧予白说的淡定又从容,仿佛在说今晚月色不错一样,声音毫无起伏。 萧至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就意味着,倘若那孩子真的是江恒的血脉,萧予白就布了一个天大的局。 陷害萧予月对江恒不忠,陷害萧予月的孩子并非皇室血脉…… 以至于萧予月被判流放,江恒被贬出京,王府在一夕之间覆灭。 萧予白看着天边的弯月,勾唇,冷笑。 “是不是江恒的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萧予月自己都不知道这孩子的血脉到底从何而来。 她在清音寺妄图害我是真,她曾被那几个乡野村夫玷污也是真。 我只要在其中稍稍使一些手段,便能让整个故事天衣无缝的串联起来。” “姐姐……”萧至铖不由得开口。 萧予白冷声道:“不必问我费心陷害值不值得,我只知道,倘若当日不是我命大,那么受辱的人就是我。 不止如此,生下来历不明的孩子的也是我,当众被人戳穿丢尽颜面甚至流放的还是我。 她萧予月既然敢对我做这样的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若不是为了今日将她彻底踩死,我怎么会允许她挺着肚子在我面前炫耀这么久?” 萧至铖快步上前,拉住了萧予白的手。 “姐姐,我不是要问你值不值得,我是想告诉你,这样的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萧予白一愣:“什么?” 萧至铖纯真的眸子里满是温柔。 “姐姐以前受了很多委屈,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决不让人再欺负你。 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牢牢锁在心里,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姐姐放心,此事无关陷害,大局已定,萧予月绝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萧予白心头一暖,唇角勾出一抹笑容。 萧至铖也跟着笑了。 “姐姐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 萧予白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往前走去。 “油嘴滑舌,你又没见过仙女。” “我在梦里见过啊!” …… 翌日。 萧予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睁开眼睛时,外面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缓了一会才起身。 大概是江恒和萧予月的下场终于尘埃落定,她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一些,所以觉得格外轻松,昨晚睡得也很好,竟然一夜无梦。 紫莲推门走进来,笑着说:“小姐休息了一晚上,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呢!” 萧予白接过毛巾擦脸,道:“确实睡得很好,感觉那日受的伤都恢复了许多,我睡了这么久,可有什么人来过沧澜苑吗?” 紫莲道:“没有,今日是三小姐流放的日子,将军和二少爷都去送她了,没空搭理咱们。 赵姨娘倒是来过一次,她听说小姐前两天身体不舒服,便煲了汤和五小姐一起送过来。 我说小姐还没起,赵姨娘便不叫打扰小姐休息,汤还用小火煨着,等小姐起来再喝。” 萧予白笑笑:“如今赵姨娘当家,这府里倒是清静了许多,连我睡懒觉都没人管了。” 紫莲傲娇道:“小姐在自己家里睡懒觉有什么不行?而且还有赵姨娘和老太君给您撑腰,没人敢说什么的。” 萧予白道:“说起来,倒是有些日子没有给祖母请安了,你去把赵姨娘的汤一起送到祖母那里,午饭我在福寿堂吃。” “是。” 紫莲去吩咐了院里的下人,又折回来给萧予白梳头。 萧予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免感慨这古人的头发真是又长又多,若是没有人帮忙,可真是难梳的好看。 她收拾妥帖以后,换了身月白色的常服,去了福寿堂。 老太君坐在饭桌前,手里抱着个汤婆子,正往外张望着。 “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丫头说是陪我吃饭,怎么现在还没见到人影?不会是不舒服? 刘妈妈,你叫人再去看看,要不……” 萧予白笑着走进来:“看来祖母对孙女真是想念的厉害,晚一刻见到便要不高兴了呢!” 老太君一看到她,顿时喜笑颜开,嗔怪一句:“你这个小丫头,我哪里不高兴了?净胡说!” 萧予白上前给老太君行礼,道:“如今还不到入冬,祖母便用上汤婆子了,是冷的厉害吗?” 老太君道:“人老了,天气一凉便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没什么大碍。” 萧予白顺手拉过老太君的手放在桌上,道:“让我切一切脉。” 老太君看着萧予白认真把脉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欣慰。 谁能想到幼年就被送到太虚观的孙女,如今却是她身边最孝顺的一个呢? 不仅孝顺,还在宫里民间都有名气,这便是祖上积德了才能有这样的孙女。 萧予白道:“身子确实没有大碍,不过体虚的旧毛病,我等会去回春堂给您抓点药拿回来,刘妈妈按照方子给祖母煎药吃了,吃上几服就会好一点。” 刘妈妈笑着说:“是,有劳大小姐了。” 祖孙俩坐在一起吃饭,萧予白亲自给老太君盛汤。 老太君尝了一口,道:“赵姨娘的手艺确实不错,如今她掌家,家里人都规规矩矩的,我这心里也踏实不少。 现在只剩下你们几个小辈的婚事,若是都有着落了,那我就等着抱重孙了。” 萧予白无奈道:“祖母,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您在变相的催婚,我现在可不想成亲呢!” 老太君也不敢多说。 毕竟萧予白要结亲的可不是普通人,乃是当朝摄政王,这可不是她想说亲就能说下来的。 她暗自叹了口气,只盼望她日日烧香拜佛,能让萧予白的婚事顺遂。 吃过饭,萧予白便去了回春堂给老太君抓药。 恰好碰见两个病人,便绑着掌柜的给诊治了。 她刚忙完,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 “萧小姐,你真的在这里啊?” 萧予白回头,惊讶道:“景王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江驰腼腆的笑笑:“我……我来抓药,早就听说回春堂的老板是萧小姐,便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能遇到你。” 萧予白问:“抓药?你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江驰正要开口说话,却脸色一白,“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直直的朝地上倒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替姐姐报仇 “景王殿下!” 萧予白立刻扶住他:“殿下,你怎么了?” 江驰却已经在她怀中昏迷,消瘦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萧予白险些扶不住。 掌柜的见状急忙上前帮忙:“县主,先将他扶到后面的房间里躺下,这看着情况可不大好啊!” 萧予白点点头:“劳烦掌柜的帮个忙。” 掌柜的个萧予白一起将江驰挪到后院的房间里,平躺在了床上。 掌柜的知道萧予白的医术远比自己要强,道:“县主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我就在前面候着。” “好,你先去照顾其他病人。” 掌柜的离开房间后,萧予白便为江驰把脉。 她摸到江驰的脉搏之后,眉心皱起。 紫莲在一旁问:“小姐,景王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吐血呢?” 萧予白道:“此事有些重大,你还是去把掌柜的叫过来,再把一次脉,对了,你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的何老,就说我有要事相求。” “是,奴婢这就去。” 紫莲看到萧予白的神色如此严肃,便知道出了大事,她也不敢耽搁。 …… 此刻,京城城门外。 萧予月一身囚服,素面朝天,一头青丝只能用一支木簪子粗略的挽起来,脸色苍白。 萧至乾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月儿,你别怕,我已经打点了这两个官差,他们不敢苛待你。 我已经向军中告了假,接下来我便辞去所有职务,沿路护送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萧予月猛地将手抽出来,看着萧至乾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即便他们再不苛待我,我也是流放的犯人,再也不是京中的千金小姐了! 若你早点告诉我清音寺的事情,我便能早做应对,何至于被萧予白那个贱人陷害到如此地步?!” 萧至乾看着萧予月这愤怒的模样,竟半点脾气都没有,眼中满是心疼。 “你说得对,都是我不好,我答应了母亲会好好保护你,却让事情变成了这个模样。 月儿,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了,往后半辈子,就算我什么都不要,也定会护你周全。” 萧予月冷笑一声:“护我周全?哥,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替我杀了萧予白那个贱人,也算解了我的心头之恨,到时候我就算是客死异乡,也能瞑目了!” 萧至乾叹了口气,道:“月儿,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何必说这样的话呢?” 萧予月声音尖锐:“为什么不可能?你怕什么?这将军府从未拿我们当自家人,即便要诛九族,又关我们什么事? 只要杀了萧予白,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她死了,我的大仇也报了,娘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萧至乾知道萧予月此刻心中怨恨,即便自己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便不再多说了。 萧予月却步步紧逼。 “你为什么不肯杀她?你不愿意对她下手?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拿她当一家人吗?哥,我跟你才是一家人!” 萧至乾被逼问的狠了,声音提高了一些。 “好了!”他道:“月儿,这件事别再说了,如今你我兄妹远离京城,远离了萧予白,就是最后的。” 萧予月被吼的心中委屈,顿时痛哭出声。 她大好的前程,却都毁在了萧予白的手里。 她想起那日将萧予白活埋在乱葬岗,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不该活埋萧予白,她就应该将萧予白直接杀了,看着她咽了气再埋了,那此时还有萧予白什么事? 可现在想再多也来不及了,萧予月只能痛哭自己的一时心软。 此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三姐姐,你哭什么?” 萧予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转过身,看见了满脸凌然的萧至铖。 “你怎么来了?” 萧至铖冷声道:“三姐姐今日离京,我当然要来送一送,况且,我也想来看一看,三姐姐这段时间过的如何,接下来又该过的如何?” 萧予月咬着牙,愤恨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我落魄了,你也赶着来嘲讽我。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是忘了你年幼时全靠我母亲将你一手拉扯大!” 提到这个,萧至铖更加生气。 他怒吼道:“你还敢提柳扶婵?若不是她,我的身体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如果没有我姐姐,我早就已经死了!你们母女作恶多端,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罪有应得!” 萧至乾呵斥一句:“你住口!萧至铖,谁允许你这么跟我妹妹说话?她好歹是你姐姐!” 萧至铖嘲讽的看向萧至乾,道:“二哥,我从未跟你摆过架子,可你非要助纣为虐,也别怪我翻脸。 我跟她这么说话还要你这个庶子来教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来人!” 一群人上前,立刻抓住了萧至乾。 萧至乾顿时恼怒。 从小到大都是他瞧不起萧至铖这个纨绔子弟,什么时候轮到萧至铖来训斥他了? “萧至铖,你干什么?” 萧至铖走到萧予月面前,让下人钳住了萧予月的手腕背在身后。 他冷声道:“三姐姐,你我之间本可以和和气气的,即便你们母女给我下毒,我也从未如此怨恨,可你们竟敢伤害我姐姐! 活埋她,陷害她,险些毁了她的清白,如今还一口一个贱人的辱骂她,我实在忍无可忍!” 萧予月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她就是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萧至铖猛地抬手,眨眼之间,手起刀落,刀尖染上殷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萧予月霎时痛苦的尖叫一声:“啊!!我的脸!!” 萧至铖竟用刀,划破了她的脸! 一道极深的伤口,从耳根处蔓延到嘴角,几乎割开她的嘴。 比起当日萧予月用簪子划烂萧予白的脸,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予月脸上的血肉翻出来,鲜血蔓延了她满脸,而后染红了她的囚服。 萧予月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捂着脸大声的哀嚎着,像是被人打断了脊梁骨。 “月儿!”萧至乾怒吼:“萧至铖,我杀了你!” 萧至铖攥着刀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他……他真的替姐姐报仇了,替姐姐亲手划烂了萧予月的脸!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可是瘟疫啊 萧至铖看着萧予月惨叫的模样,心脏砰砰直跳。 他强行按住自己颤抖的手腕,又赶忙缩回去藏在袖中,冷声开口,气势十足。 “三姐姐,你记住了,这是我干的。 若你他日想要寻仇,也只管来寻我,与我姐姐没有半分关系。” 说完,萧至铖给了手下一个眼神,众人才放开萧予月兄妹俩。 萧至乾急忙冲到萧予月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月儿,让我看看你的脸……” 萧予月的手挪开后,那张脸简直惨不忍睹。 萧至铖的功夫虽然一般,可他是铆足了劲拿匕首狠狠地化了一下,萧予月又是完全不设防的状态,这一刀简直是快准狠。 萧予月的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氤氲了满脸,像个凄惨的女鬼。 “我不会放过他们姐弟俩的,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俩的! 萧予白就给我等着,这一次,我一定要她好看!” 萧至乾紧紧的抱着萧予月,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萧予月已经一败涂地,就连他和父亲百般求情,也不过是留了一条性命,又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萧予白好看呢? 萧予月缩在萧至乾的怀里疼的发抖,咬牙切齿道:“你不信对吗?我告诉你,这京城里有的是人比我更想让萧予白去死,她赶走了我,赶不走别人!” 萧至乾只当她是在说胡话了。 官差走过来,不耐烦的催促着:“行了行了,赶紧上路了! 看在萧将军的面子上,我们已经给了很长时间了,再耽搁下去,我们可没法交差了。” 萧至乾不敢耽搁,只能先草草的给萧予月的脸上了药,便任由官差拷住了萧予月纤细的手腕,兄妹俩跟着官差往官道上走去。 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即便他多加打点,步步跟随,也不知道萧予月的身子能不能支撑的住。 萧至乾又回头看着京城的城门,眼神悲凉。 “哥,你走不走啊?你不想陪我就赶紧回去,做你的少爷去!” “来了。” 萧至乾不再耽搁,跟着一起离开了。 …… 回春堂。 何老匆匆赶来,给萧予白行礼:“见过县主。” 萧予白急忙扶起他:“何老真是折煞我了,您是长辈,你我见面实在不必行礼。” 何老看着床上昏睡的江驰,问:“景王殿下这是怎么了?县主的贴身丫鬟拿着帖子来请我,也并没有说的很清楚,只说殿下突然晕倒。” 萧予白神色严肃,道:“我和掌柜都已经把过脉了,但是还需要何老再诊断一次,看看究竟是什么缘故。” 何老也不含糊,上前摸到了江驰的脉搏。 随后,何老的脸色愈发严肃,甚至越来越难看。 他猛地退后两步,满脸惊骇:“这是……这是……” 何老压低了声音,试探道:“这可是瘟疫啊!” 萧予白和掌柜的对视一眼,道:“我和掌柜的诊断也是如此,可事关重大,暂且不敢声张,您是太医院之首,若您也诊断如此,那必定是瘟疫了。” 何老的表情十分严肃:“若是景王殿下都已经染上瘟疫,那这京中染病的就绝不止他一人,此事不能再耽搁了,需要立刻上报陛下。” 萧予白道:“何老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由将军府出面,上奏陛下。” 何老立刻明白了萧予白的用意。 最近将军府因为萧予月的事情在陛下面前不得好脸,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要被人耻笑了。 何老点点头:“这是县主发现的疫病,自然是由县主决定,我就先回去翻翻医书,但愿能早日找到治疗疫病的药方。” 萧予白感激的拱手:“多谢何老,紫莲,送何老回去。” “是。” 萧予白又吩咐掌柜的:“此事在宫里没有传出消息之前,回春堂也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以免被人扣上引起恐慌的帽子。 但是回春堂要立刻开始储备药材,也请店里的伙计辛苦一些,将前来就诊的病人的症状一一记录,以免错漏。 我现在就回府去准备上奏陛下,若疫病扩大,必然需要回春堂救治百姓。” 掌柜的连连点头:“是,我明白,请县主放心。” …… 萧予白刚踏进将军府,萧予灵正在前院的石墩上坐着,见到她立刻跑了过来。 “大姐姐,我娘让我在这里等着你,说让你出去避一避,父亲在家发了好大的脾气。” 萧予白淡淡道:“他哪日不发脾气?今日又是为了萧予月的事情?” “可不是吗?”萧予灵道:“原本三姐姐家中遭到变故,父亲就全都怪在了你的头上。 方才听说四哥哥好像在三姐姐流放之前划烂了她的脸,父亲更生气了。 若不是祖母护着,父亲恐怕要将四哥哥拖出去打板子呢!” 萧予灵将城门口的事情给萧予白讲了一遍,萧予白心中又温暖又欣慰。 萧至铖明知道这样会惹萧正清不高兴,还是跑出去给她出了一口气。 她道:“没事,我自有办法让父亲消停下来,他在前厅还是在书房?我过去找他。” “在书房呢,我娘正劝着。” 萧予白便往书房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摔杯子的声音。 “真是反了!这一个一个无法无天的!是谁给他的胆子,他身为弟弟,竟然敢划烂亲姐姐的脸!传出去我们萧家就是笑话!” 赵姨娘柔声道:“将军息怒,四少爷年纪小,意气用事也是有可能的,眼下三小姐已经出了京城地界了,您再罚了四少爷,也只会惹老太君不悦。 老太君近几日的身子好不容易见好,可不能再动肝火了,您一贯孝顺,就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饶过四少爷。” 赵姨娘不愧是后院管家的,又是萧正清现在唯一的知心人,说话温婉柔情,叫人发不出火来。 萧予白听着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便抬脚走了进去。 “父亲,我有事……” “你还敢回来?你这个孽女,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不等她说完话,萧正清便抄起桌上的砚台,直直的朝萧予白砸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用了什么妖术 “大小姐!” 赵姨娘下意识的扑过来,惊呼出声,生怕那个砚台砸到了萧予白。 萧予白抬手,干脆利落的接在手中,手腕微微震了一下,可见萧正清使了多大的力气。 倘若真的砸到了她的脸上,那恐怕真的会将她砸的头破血流。 “父亲,你该知道,领兵打仗您或许是好手,可若真的要与我单打独斗,您未必是我的对手。” 萧正清听到这话,更加生气:“反了你了!为父征战沙场几十年,难道还收拾不了你?” 话毕,萧正清足尖一点,抬手为掌,猛地朝萧予白攻了过来! 萧予白脚下轻点,身姿轻盈的掠向院中,萧正清却立刻追了过来。 他顺手抄起院子里摆在木架上的长枪,杀气腾腾的刺向萧予白。 平日里萧正清就在这个院子里练武,场地不小,足够他挥枪穿刺。 “为父生你养你,却不想将你养成这副心狠手辣的模样,今日为父便清理门户,也算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 长枪在萧正清的手中,如同一只咆哮的猛虎,气势恢宏,恨不得咬断萧予白的喉咙。 萧予白想起当日江嫣生辰时,萧至乾曾经在众人面前耍了一段枪,如今看来,远不如萧正清的功夫深。 萧予白偏头闪躲,一个跟头跃起,足尖将枪尖踢到另一个方向。 她冷声道:“就为了一个萧予月,你要杀我?” 萧至乾双目赤红,怒道:“月儿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将她害成这个样子,我杀你有何不可?” “啊!!!” 萧正清大喝一声,长枪映着太阳的光芒,用尽全力刺向了萧予白。 萧予白心中愤怒,却又替那个死去的女儿觉得悲哀。 刹那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像是在幻境之中,无数灵力让她愈发轻盈一般。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是本能,单手做出持剑的动作,想要挡住萧正清的长枪。 可她心中又觉得可笑。 她哪里来的长剑?这样虚无的动作,只会给萧正清留下攻击的漏洞,这枪尖恐怕会刺穿她的胸口。 她一时有些惶恐和懊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电光火石之间,“锵”的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萧予白定睛一看,只见一把银柄长剑死死地挡在萧正清的长枪前面,剑柄正握在她的手中。 而那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如血一般浓郁的宝石,里面的光芒缓缓流动,如梦似幻。 萧正清被剑气震得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长枪也甩出去老远。 萧予白收了手,看着突然出现在手里的长剑,心中震撼。 就像是她曾在梦中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而方才她做出那个可笑的持剑动作的时候,心底也有个小小的念头在告诉她,这把剑一定会出现似的。 它竟真的出现了…… 下一秒,萧予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此剑名为灭世,是我能给你唯一的回报,主人。” 是漫桐的声音。 萧予白此刻才理解,漫桐是被江渊抽走了灵根,封在了这把灭世剑中。 如今漫桐认她为主人,灭世剑自然也是她的兵器。 萧予白看着手中的剑,心头微微一动,果然,剑在手中如烟一般消失了。 她越来越相信关于灵力一说了,这接连出现的东西似乎都与灵力有关,至少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可以随意出现又随意消失的兵器。 萧予白定了定神,走到了萧正清面前。 萧正清捂着胸口,喉头一阵腥甜。 他看着萧予白的眼神有些惊慌,他方才亲眼所见,萧予白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凌厉的长剑,如鬼魅一般。 剑气震慑之下,若不是他武功深厚,恐怕常人要被震碎手腕。 “那是什么东西?你用了什么妖术?” 萧予白冷声道:“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这么多,你只要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就足够了。 而我作为女儿,没有得到过你一丝一毫的父爱,面对你的偏心、暴怒、甚至杀心,我仍旧没有动你的性命,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你……” 萧正清还想说什么,便听到老太君一阵怒斥。 “你住口!” 老太君由刘妈妈搀扶着,急急忙忙走过来,萧予白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赵姨娘方才偷偷派人去请过来的。 老太君拉着萧予白的手,关切道:“予白,你受伤了吗?” 萧予白摇摇头:“祖母放心,孙女没事。” 老太君上下查看一番,确定萧予白安然无恙,这才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她转身看着被赵姨娘扶起来的萧正清,大怒道:“你有半点做父亲的样子吗?竟然对自己的女儿大打出手! 倘若予白不会武功呢?你还要在自己家里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吗?你是不是人啊?” 萧正清愤恨道:“左右母亲是向着她的,我说什么母亲都不会相信,又何必问我?” 老太君气的拿起拐杖,狠狠地敲在萧正清的身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将萧予白和赵姨娘都吓了一跳,萧正清好歹是一家之主,从前就算他做的不对,老太君也是私下规劝,多少会给几分面子,可今日竟然直接打人了? “混账东西!予白年幼都知道为家族着想,可你一心只有儿女情长和偏心护短。 若不是至铖还未成家,这家是断不能交给你继续管着,萧家的基业迟早都会断送在你的手里!” 老太君气的边骂边咳嗽,萧予白上前安抚道:“祖母,别生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孙女真的没事,就当是松松筋骨,孙女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回来禀报的。” 萧正清冷哼一声:“你除了残害自家的人,还能有什么重要事情?难道月儿流放离京,你都不肯放过她吗?” 萧予白白了他一眼,不屑道:“父亲尽可阴阳怪气的跟我斗气,您如此愤怒,不过是因为爱女流放,爱子也告假离京,您自己在朝堂上也坐了冷板凳。 我今日来就是告诉您,眼下有一件事,能够立刻让您成为陛下眼中的香饽饽。” 萧正清自然不信。 “就凭你?真是笑话!”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别丢下我一个人 第195章 老太君怒斥一句:“你闭嘴!听予白说完!” 萧正清又被呵斥一句,脸上更没有光了,便狠狠的瞪了萧予白一眼。 因为萧予月的事情,皇帝大怒,几次斥责他教女无方。 他就不相信,凭借萧予白一人之力,还能帮他力挽狂澜。 他更不相信,萧予白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儿,会帮助自己家里人。 老太君不悦道:“予白是真心为你好,你就不能听她把话说完吗?” 萧正清冷笑一声:“母亲,您真是被她迷晕了头,她怎么可能帮我呢?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恨我!” 萧予白淡淡道:“父亲,说到底,我与你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你没有亏待我,我为何要恨你? 我今日来是告诉你,眼下京城即将有一场劫难,倘若由你第一个上奏陛下,一定会立下大功,到时候陛下自然会再次重用你。 可你要是实在不肯相信我,那我便将此事送给别人去邀功好了,左右这京城里想要立功的大臣也不止你一个!” 萧正清眼看萧予白说的头头是道,心里也信了几分,倘若真有这样的好事,岂不是白白送给了别人? 他立刻道:“好,为父就信你一次,你倒是说说看,京城重地,天子脚下,能有什么劫难?!” 萧予白便将回春堂的事情讲了出来,道:“我和回春堂掌柜及太医院何老都已经确认过,景王殿下所患的确实是瘟疫。 倘若连景王殿下这样甚少出门的人都染了瘟疫,那么这京中必定已经有许多人染病。 父亲应该知道,瘟疫一旦蔓延,死亡之人将不计其数,难道这还不算是劫难吗?” 萧正清脸色大变:“瘟疫?这好好的京城,怎么会出现瘟疫呢?” 老太君也严肃道:“一般来说,瘟疫都会出现于大灾大难之后,或是战场上死人无数,可京城一片太平,怎么会突然出现?” 萧予白道:“祖母,此刻并不是深究为何会出现瘟疫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应当由父亲立刻上奏陛下,请陛下定夺。” 萧正清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这就进宫求见陛下!” 他匆匆起身就要出门,萧予白又叫住他,提醒道:“父亲,上奏瘟疫不是最大的功劳,解决了瘟疫才是,你要知道,回春堂是在陛下那里挂了名的。” 萧正清顿时恍然大悟。 若是由他的女儿解决了瘟疫之事,那萧予月那档子事又算得了什么? 萧正清这才明白,萧予白所说能帮他立大功是什么意思。 他不能再耽搁一刻,连官服都来不及换,骑马便入宫了。 萧予白看向老太君,道:“祖母,此事事关重大,我还得再去查探一下这瘟疫的情况。 请您这几日不要出门,府中采买的丫鬟最好都每日收拾干净再接触您的吃食,以免发生意外。” 老太君连忙上前握住萧予白的手,道:“予白,你不用担心祖母,祖母自然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千万要小心。” 老太君眼中的关心和紧张显而易见,像是萧予白出了门就会被外面的洪水猛兽吃了似的。 “祖母放心,孙女会小心的。” 萧予白安抚了老太君一番,这才离开。 她直接去了景王府。 她刚到门口,邱嬷嬷便出来迎接。 “奴婢拜见县主,请县主快进来。” 萧予白好奇道:“嬷嬷怎么知道我会来?” 邱嬷嬷道:“回春堂的人将殿下送回来之后,殿下醒了一次,只吩咐若是县主过来,不可阻拦,便又晕过去了。” 邱嬷嬷脚步十分急切,脸上的神色也很慌张。 “县主,我们殿下一向是宅心仁厚,不问世事,他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染上瘟疫呢? 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就算是死了,都没脸去见殿下的娘亲啊!” 萧予白安抚道:“嬷嬷不必如此悲观,殿下病症并不严重,我此次来就是特意为殿下诊治的。” 嬷嬷点点头,引着萧予白走进江驰的房间。 她恭敬道:“殿下吩咐了,县主可以在这王府中随意走动,无论您需要什么,奴婢都会尽全力做到,有劳县主了。” 萧予白看着这个萧条的王府,连下人都没几个。 景王一生简朴淡然,却不想遭此横祸。 她坐在江驰的床边,看着昏迷的江驰,脸上一片通红,不用摸额头便知道他此刻正发着高烧。 萧予白拿出银针刺破了江驰的指尖,让血滴在茶杯之中,殷红的血在杯中的清水里化开。 紫莲问:“小姐,这能看出什么?” 萧予白道:“人体内都是暗红色的血,这只能进一步确认,景王此刻的身体与任何毒药都无关,确实是瘟疫。” 萧予白道:“你去让厨房烧着热水,再用艾草在各个屋子里都熏一熏,府里众人都戴上面罩或是面纱,不要接触太近。” “是。” 萧予白再次为江驰把脉,此时脉搏已经比在回春堂时更加虚弱。 她的手刚刚挪开,江驰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 “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江驰眉心紧皱,脸上的神情悲戚,像是一条即将被抛弃的小狗。 他并没有醒,大概是高烧烧的有些糊涂了,所以拉着萧予白的手说梦话。 萧予白想将手抽出来,可江驰抓的实在太用力了,像是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似的。 “不要……不要杀我……” 萧予白一愣,轻声问:“谁要杀你?” 江驰急促的呼吸着,而后声音更加恐慌。 “皇叔,我知道错了……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别杀我……” 萧予白的眉心狠狠一跳! 皇叔? 那不就是……江玄墨? 江玄墨和江驰看起来陌生的如同路人,他什么时候对江驰动过杀心? 难道是以前的事情吗? 江驰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萧予白已经听不清他后面在说什么了。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一拽,整个人朝后面栽去,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江玄墨?你怎么来了?” 江玄墨冷冷的扫了床上昏迷的江驰一眼,又看向怀里的萧予白。 “我不来还不知道,江驰抓你的手抓的这么自然。” 萧予白无奈道:“他昏迷了,大约是做噩梦了,所以才抓的紧了一些,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他是个男人!我当然要计较!” 江玄墨紧紧地握着萧予白的手,眼中明显不悦。 萧予白抽出手,道:“我还得……”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玄墨一把扯了回去。 江玄墨将她禁锢在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唔……江……”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与你一刀两断 萧予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被江玄墨封住了呼吸。 这个吻带着明显的怒意和占有,好像要将她彻底打上江玄墨的印记。 江玄墨紧紧的扣着她的后脑勺,攻城略地,一寸寸夺去她所有的氧气。 萧予白心惊胆战,她身后的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皇子,她却在病床前和江玄墨吻得难舍难分。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占据她的内心,萧予白拼了命的想要推开江玄墨,可江玄墨的力气实在太大。 “嘶……” 江玄墨这才放开她,修长的手指触摸到自己的舌尖,血涌了出来。 “小白……” 他声音喑哑,眸中的黑暗深不见底。 萧予白不悦的退后一步:“江玄墨,我有正事要做,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疯?” 江玄墨拧着眉:“别的男人拉着你的手,你却让我别发疯? 小白,你是我的人,我……” 萧予白冷冷的打断了他:“我不是,江玄墨,我只是和你互生情愫,可我仍然是我,不是谁的人。 若你觉得我和江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大可与我一刀两断。 若你信我只是在为他治病,就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江玄墨的眼神有些受伤。 “所以,我与你一刀两断,对你而言也无所谓是吗?” 说完,江玄墨转身离去,背影冷漠。 “不是”两个字卡在萧予白的喉咙里,却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对江玄墨发那么大的火,到底是因为江玄墨这个暴躁的吻,还是因为听到江驰在梦中对江玄墨的畏惧,或是漫桐对江玄墨的评价改变了她的想法? 萧予白的脑中一团乱麻,她晃了晃脑袋,转身坐在了江驰的床边,继续施针治病。 到了下午,江驰的高热稍稍退了一些,萧予白才返回将军府。 她刚一回家,就被老太君派人叫去了福寿堂。 此刻,全家老小都在福寿堂等着,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祖母。” 老太君急忙道:“予白,你回来了,就等你了,快,将今日陛下的旨意告诉予白。” 萧正清道:“陛下先是褒奖了我们反应迅速,上奏瘟疫一事,而后命我为此次安抚民心,治疗瘟疫的总负责人。” 他看向萧予白,道:“陛下已经知道了是回春堂首先发现的瘟疫,所以特别命回春堂和太医院一同合作,宫里宫外双管齐下,尽快解决瘟疫。” 萧予白点点头:“知道了。” 萧正清拧着眉,不悦道:“什么叫知道了?瘟疫不是小事,这哪里是一句知道了就可以敷衍过去的?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治疗啊?你可知道,如今我是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的,若是此事不能解决,我这乌纱帽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萧予白浅浅一笑,看向萧正清:“父亲原来这么紧张啊?父亲之前不是不肯相信我的话吗?如今为何又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女儿的身上呢?怎么?您现在不在怨恨我对萧予月所做的事情了?” 萧正清顿时怒道:“这一码归一码,你对月儿的所作所为早就令人发指,如今正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你若还不好好表现,你信不信为父真的将你……” “将我如何?”萧予白不屑一笑:“杀了我?父亲,今日你才刚刚败在我的手下,再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大言不惭了?” “你……” 萧予白冷笑一声:“父亲还真是官威大的很呢!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我一人,却依然对我颐指气使,我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萧正清气的转头朝老太君告状:“母亲,您看看她!这就是您养的好孙女! 今日可是她让我进宫的,这瘟疫的事情是她让我揽下来的,如今她却想撒手不管了,这不是害我吗?” 老太君却端坐在位置上,安安分分的喝茶,淡淡的补了一句。 “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要不要面圣是你的事情,予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撺掇你揽事?” “母亲,你……” 萧正清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当时不是太想在陛下面前表现了吗? 如今老太君这是雷打不动的站在萧予白那边呢,管他如何生气,老太君都不会替他说话。 萧正清气的大喘气,缓了半晌,才道:“你说,你究竟想得到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满足你!” 萧予白笑笑:“这就对了,既没有父女情分,那就只能当成生意来谈了不是?” 萧予白落座,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 “我要的很简单,此次瘟疫,由我全权负责,父亲手下的人随我调配,您只需要坐在家里等着验收成果就好。” “你说什么?”萧正清怒道:“你身为女子,怎么能将手伸到军队之中? 你这样让外面的人怎么看?人家会以为我已经带不动兵了,将军府没落了,才会让一个女儿家出去抛头露面!” 萧予白冷笑道:“我可以不抛头露面,可我不出去,父亲能解决瘟疫吗?” “你……” 萧正清自知在这件事上,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太医院现在也没有给出一个解决的法子,可萧予白却手握一家名震京城的医馆,还曾经治好过江嫣的病。 这让他不得不低头。 萧正清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就暂且让你差遣,可你要是敢胡来,给萧家抹黑,我饶不了你!” 萧予白起身,走到萧正清面前。 萧正清竟有些不安:“你又想干什么?” 萧予白勾唇,微微一笑,伸出手:“兵符。” 萧正清这才反应过来,调动军队需要兵符,单凭他一句话是不够的。 他将兵符放在萧予白的手心,兵符脱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些心慌。 好像……他将整个家族的生死大权全都交到了萧予白的手中! 将军府世代骁勇,可即便是老太君年轻的时候也是随夫征战,从来没有女人独揽大权。 萧予白是第一个!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强迫他们离开 萧正清将兵符交给萧予白之后,甩袖离开了福寿堂。 老太君看着萧予白手持兵符的模样,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样子。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还有夫君。 可萧予白却是孤身一人。 “予白,你过来。” 萧予白上前:“祖母。” 老太君伸手理了理她的长发,慈爱道:“你手持兵符,便能号令数万将士,权力大,责任自然也大,千万要小心。” 萧予白点头:“是,孙女明白。” 老太君又看向其他人,道:“这段时间,将军会在府中休息,你们不要打搅。 内宅的事由赵姨娘打理,若有什么拿不准的,可直接请示予白的意思,不得乱来。 倘若我要是发现谁给予白添乱,就别怪我请出家法!”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是!” 大家告别了老太君,才离开福寿堂。 萧至铖和萧予灵看着萧予白手里的兵符,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萧予灵拉着萧至铖的衣袖,低声道:“四哥哥,大姐姐可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也可以拿兵符号令将士。” 萧至铖一脸骄傲:“那当然了,我姐姐就是最厉害的。” 他道:“姐姐,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萧予白看着兴致勃勃的两人,无奈道:“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你们俩的任务就是待在家里,不许出门。” “啊?” 两人哭丧着脸:“我们也得一起关在家里?” 萧至铖道:“姐姐,瘟疫不是小事,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呢?就让我们帮帮你?” 萧予灵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姐姐不光要号令将士,还要研制解药,一个人怎么吃得消? 虽然我和四哥哥不懂医术,但是我们可以替姐姐跑腿啊!姐姐就让我们帮忙!” 萧予白看着两人两眼放光的模样,只能先应下来。 “好,那你们先帮着赵姨娘将家里要做的事情做完,然后我再给你们布置任务。” “好!” 两人立刻去帮赵姨娘做事。 按照萧予白的意思,为了防止将军府被瘟疫感染,便先用艾草熏了府中各处。 之后赵姨娘下令,全府所有人在接触食材之前必须热水烫手,人人佩戴面纱面罩,避免近距离接触。 若府中有人出现任何不适的情况,一定要立刻报上来,不得隐瞒,更不得乱走动,以防瘟疫蔓延。 赵姨娘将一本册子递给萧予白,道:“大小姐,这里便是府中每个人的情况,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又重新整理,往后每日都会挨个查看他们的情况,绝不错漏一个。” 萧予白检查一番:“赵姨娘办事细致,我是放心的,那将军府就先交给你了,我带着至铖和予灵出去营一趟。” “好,大小姐路上小心。” 萧予白叫萧至铖和萧予灵到了沧澜苑。 两人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似的。 萧予白道:“予灵,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人去京城各个医馆药铺,一则统计一下近三日有发热呕血甚至昏迷的病患。 二则是通知各个医馆药铺的掌柜,之后我们会每三天去统计一次,倘若有增加病患,都要算在其中。” 萧予灵立刻点头:“是!这点事我一定可以完成!” 萧予白又看向萧至铖:“阿铖,你去京城里的大小客栈,以朝廷的名义盘下房间,用于接待患病的病人。” 萧至铖震惊道:“是要将患了瘟疫的人送到客栈去住吗?这岂不是要强迫他们离开家?以前可没有这种事啊!” 萧予白道:“我知道以前处理瘟疫都是挨家挨户解决,可那是在地广人稀的州县,自然可以辛苦郎中大夫四处奔走。 京城人数众多,且不说两天都查不完一条街,若是瘟疫蔓延速度快,又没有有效的办法制止,用不了一个月,整个京城就会沦陷。” 萧至铖点点头:“姐姐说的有道理,可若是百姓们不愿意,那该怎么办?” 萧予白道:“你先去盘下客栈,其余的事情我来处理。” “好。” 两人接了萧予白的任务,立刻便带着人出门了。 萧予白将这几项动作全都写成了奏折,以县主的身份进宫面圣。 她到了御书房门口,李公公拦住了她:“县主,陛下现在正在休息,恐怕没时间见你。” 萧予白沉声道:“请李公公再进去通报一声,时间不等人,若没有陛下首肯,恐怕我再好的想法都难以推行。” 李公公十分为难:“县主,不是老奴不愿意帮您,而是自从五公主远嫁,三殿下离京,陛下便忧思成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这已经好几天没能睡一个好觉了,今日午后好不容易有些困倦才睡着,若是此时叫醒,恐怕对龙体不利啊!” 萧予白道:“李公公,我并非不为陛下身体着想,可陛下身为一国之主,此刻百姓的事才是大事,岂能因为睡觉而耽误人命?” 李公公满脸惊慌:“县主!您快别说了!如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话可是要杀头的!” 说完,李公公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 萧予白沉沉的叹了口气,攥着手里的折子,犹豫着要不干脆直接冲进去算了。 此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叫醒陛下,李公公是不敢的。” 萧予白都不用回头,便知道江玄墨那双深眸正锁住她的背影。 她没出声。 江玄墨的声音冷了几分。 “小白,你是因为江驰在跟我闹气吗?” 萧予白仍是没出声。 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因为江驰而跟江玄墨生气,可也不知为何,她自从那个霸道的不由分说的吻之后,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玄墨。 好像每一次面对江玄墨的双眼,她的脑中都不断的闪过漫桐溃烂的脸和诅咒一般的警告。 现在,又多了江驰那惊恐的梦呓。 她愈发觉得,自己看不透江玄墨,可江玄墨好像已经看透了她。 “小白,只要你开口,我随时可以帮你叫醒皇兄,立刻跟你商议瘟疫一事。” 萧予白淡淡道:“若我不开口,摄政王殿下便会因为与我置气,而将平民百姓都弃之不顾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让本王来试药 萧予白这话本是脱口而出的,并没有经过深思,也没想着江玄墨会反驳她。 或许,她潜意识里是觉得,江玄墨这样的身份地位,当然不会放弃百姓的性命,或许会因为这句话跟她更加生气也说不定。 可江玄墨听完,只冷冷一笑,声音漠然。 “天下之主不是我,我为何要为天下百姓的性命操心?” 萧予白愣了两秒,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李公公走出来:“摄政王殿下,陛下已经醒了,请您进去。” 江玄墨淡淡道:“不必了,我的事情不急,既然皇兄醒了,就先见嘉和县主,县主的事情更急一些。” 说完,江玄墨转身离开。 萧予白跟着李公公走进去,狐疑道:“摄政王不是刚来吗?他怎么知道陛下在睡觉?” 李公公笑着说:“摄政王殿下来了有一会了,是陛下说乏了,殿下便离开了,可不知为何又回来了,说是有事要找陛下,让奴才们务必叫醒陛下。 这好不容易将陛下叫醒了,殿下又不急了,这主子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啊!” 萧予白没细想,已经到了皇帝面前。 “叩见陛下。” 皇帝正喝着茶,问:“你急着进宫面圣,究竟是什么事?” 萧予白将折子递给李公公,道:“陛下,此次瘟疫的情况不能轻视,为了避免瘟疫在京城蔓延,臣女拟了几个办法,请陛下过目。” 皇帝看着萧予白所写的内容,眼中划过惊艳。 “这都是你想出来的?排查病患,登记造册,单独居住诊治,避免传染…… 这可不像是太虚观长大的姑娘能想出来的办法,倒像是……叶娘娘教出来的。” 萧予白好奇道:“陛下说谁?” 皇帝捧着折子,赞赏的笑笑。 “一个故人,你不认识的,朕也只是突然想起她了而已。” 萧予白的脑子里将姓叶的人都过了一圈,突然想起江玄墨曾经说过,他的母妃叫叶长歌。 萧予白轻声问:“陛下所说的那位叶娘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皇帝笑着说:“想听故事啊?” 萧予白垂头微笑。 “臣女好奇心重,陛下可愿意讲给臣女听听?” 皇帝大约是今天睡了一会,心情好,所以也不介意萧予白打听这些往事。 他的眼神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 “叶娘娘长得美,大崇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美的女子,她的想法也新奇,总是能想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点子,叫人眼前一亮。 我小的时候,大崇境内也出现过一次严重的瘟疫,当时先皇亲临州县,叶娘娘随侍左右,听说多亏了叶娘娘的主意,才没让瘟疫蔓延。 只可惜啊……” 萧予白听的正入神:“只可惜什么?后来呢?” 皇帝回过神,惋惜道:“只可惜,芳魂早逝,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朕今日看到你写得这个折子,字里行间都有当年叶娘娘的风采,难得一见啊!” 皇帝赞赏道:“朕觉得此法甚好,准了!京城安危可就交给你们萧家了,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萧予白点头:“是,臣女遵旨。” 她拿着皇帝批准的折子走出皇宫,思绪却飘了很远。 紫莲扶着她上马车,问:“小姐,您想什么呢?怎么看着不高兴呢?” 萧予白想起当日江玄墨带她去的那个萧条的冷宫,不禁更加疑惑。 “紫莲,在这宫里,宫殿都是循环利用的对不对?” 紫莲挠挠头:“什么叫循环?” 萧予白道:“就是说先帝退位或驾崩,先帝的妃子也会挪去其他地方居住。 之后新帝继位,新帝的嫔妃自然要入住后宫,若是有嫔妃犯错被打入冷宫或者废黜,那宫殿也会再赐给别的妃子居住。 这后宫里的宫殿要么住人,要么空落下来等人住,总不会有宫殿一直挂着先帝嫔妃的名字,谁都不许进去?” 紫莲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陛下的后宫住的自然都是陛下的嫔妃,先帝的嫔妃住在这里就不合规矩了,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萧予白的眉心拧起来:“这就更奇怪了……” 叶长歌所住的那个宫殿,时间像是静止了。 除了江玄墨,再也没有人进去,好像一直在等着叶长歌回来似的。 “小姐,到底怎么了?” 萧予白摇摇头:“没事,先去回春堂,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是。”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回春堂,萧予白走进去时,不少伙计都在整理药材,忙的热火朝天。 “县主,您可来了!何老已经在后面等您许久了。” 萧予白急忙走到后面去,何老立刻起身:“县主,我与太医院的同僚研究出一个方子,先拿来给您看看。” 萧予白看着方子上的药材,何老不愧是太医院首席,医术确实精湛,这用药的角度都十分刁钻。 可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实在落后,若是想要治好瘟疫,必须先了解这病毒的结构,要做到这一点,只有她的空间扫描系统才可以。 萧予白道:“何老,不是我信不过您,我之前已经给景王殿下诊治过,按照他的病情,这方子可能有效。 可众人的病情严重程度不同,有人是轻症,自然有人是重症,若是都用同一个方子,恐怕会治标不治本。” 何老闻言,恍然大悟。 “县主说的有道理,可若是一个一个检查过去,那我们的速度又怎么赶得上瘟疫蔓延的速度呢?” 掌柜的说:“县主的意思莫非是……研制出一个能彻底杀死瘟疫的办法,然后根据病人的病症轻重减少或者加重药量?” 萧予白点头:“我正是此意!” 何老立刻道:“县主三思啊!自古以来想要彻底杀死瘟疫,用药都是极猛烈的,轻则使病人卧床不起,重则可能会致人死亡的!” 紫莲低声道:“若是有人自愿试药,是否能加快进度?小姐自然也可以根据病人的试药反应改变用药啊!” 何老和掌柜的对视一眼,连连点头:“此话有理,可……我们上哪去找个自愿试药的人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男声。 “若是县主拿不准,便让本王来试药,试到县主觉得可以杀死瘟疫又不伤及病人为止。”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绝不会听女人的 江驰在随从的搀扶下走进来,目光温柔的看着萧予白。 “县主觉得如何?” 萧予白还没开口,何老便立刻道:“不可!殿下乃是皇子,千金之躯怎能试药?这试药的过程中若是有任何不测,臣等万死也没法跟陛下交待啊!” 江驰和煦的笑笑:“何老不必担心,本王在来回春堂之前,已经给父皇上了一道折子。 试药一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本王身为皇子,既然享受皇室尊荣,就该为百姓做一些事,即便出了意外,也不会牵连制药的任何人。 更何况,如今本王已经染上瘟疫,若是研制不出可靠的药来,本王也没有活路不是吗? 既如此,何不放手一搏?就当本王是想让父皇宽心,本王相信何老,也……” 江驰顿了顿,眼神落在萧予白的清冷的脸庞上。 “也相信县主,绝不会让本王有事。” 何老看向萧予白,等着萧予白的决断。 江驰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也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有自愿试药比什么都强。 萧予白望向江驰的眼眸,双眸坚定又温柔。 他确实如传闻中一样,饱读诗书,淡泊名利,却又心怀天下。 “好,那就拜托景王殿下了,我和何老以及众位大夫一定竭尽全力,绝不会让殿下有闪失。” 江驰温柔的笑笑:“好,有县主这句话,本王相信,此次瘟疫一定会很快过去。” 萧予白让掌柜的在后院辟出一个单独的房间,由萧予白亲自照料江驰,避免其他可能被感染的人接触江驰。 一切都安顿好之后,江驰已经让人把换洗衣物都拿来了,竟也不嫌这地方的简陋,就这么住下了。 紫莲跟着萧予白走出去,感叹道:“景王殿下真是我见过的最没有架子的贵族了,住在这样的地方,却也没有任何怨言。” 萧予白也点点头:“是啊,殿下心怀天下,我们可不能辜负了他。” 萧予白带着紫莲先去了军营,萧至铖和萧予灵办完事之后都会到这里来跟她汇合。 她走到军营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哄笑声。 “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竟然跑到军营里来了?这么多大男人,你也不怕我们吃了你?” “想让我们帮忙,你也不瞧瞧我们是什么人?帮你,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啊?” “什么萧予白?不过顶着个嫡女的名号罢了,咱们只认萧二公子,其余的人一概不认,更别说是个女人了!” 紫莲气的脸色涨红:“这些人怎么能这样无礼?他们可是萧家的军队!” 萧予白淡淡道:“是萧家的军队,可从没有人承认过我是萧家的嫡女,所以人家不认我,也很正常。” 萧予白走进人群,看到萧予灵被围在中间,吓得脸色煞白,眼眶里的泪珠打着转。 “予灵。” 萧予灵一听到萧予白的声音,立刻扑进了她的怀里。 “姐姐!大姐姐,他们……他们不肯帮忙……” 萧予白接过紫莲手里的帕子,给萧予灵擦着眼泪,轻声问:“出了什么事?需要军队过去帮忙?你慢慢说,姐姐在这里。” 萧予灵这才镇定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说:“按照姐姐的吩咐去登记患病的百姓名册,可城西有些百姓不愿意配合,还把我赶了出来。 有一家这样做,便有两家,我没法完成姐姐的吩咐,就想先来找人帮忙,也不是要对百姓做什么,只想着有人撑场面,我能进去登记清楚。 可他们……他们说……” 萧予灵委屈的低下头,刚才这些人嘲讽的话可难听了。 她都说了,现在是姐姐萧予白拿着兵符,可这些人听都不听,也不让她走,就把她围在中间大声哄笑着。 萧予灵一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差点就要吓哭了,可她害怕自己哭起来更没气势,所以一直强撑着,这才等到萧予白来。 萧予白将萧予灵拉到身后,交给紫莲:“不怕,我来了。” 萧予白看着众人,几个大男人头上系着汗巾,身上都是汗水和泥土,一个个抱着手臂,嘲弄的看着她们几个姑娘。 萧予白淡淡道:“调十个人足够,跟五小姐去城西。” 其中一个络腮胡的大汉顿时大笑起来:“你说调人就调人啊?就因为你之前拿下过五毒谷?我们就得听你的? 你别以为你拿着兵符就了不起了,不过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办法害了二公子的亲妹,连带着挤走了二公子,我们可不会服你! 再说了,我们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就是死在战场上,也绝对不会听一个女人的调遣!” 萧予白抬眼,冷冷的看着他。 “没错,我说调人,就要调人。” 男人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瞧她这副样子,吓唬谁呢?你还真以为我们会怕你一个女娃娃吗?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予白便抬手抽出身旁男人的长剑。 剑光挥舞,男人头上的汗巾随风而落,直接断成了两截。 男人顿时一愣。 倘若萧予白的手再重一些,这断成两截的可就不是汗巾,而是他的脑袋了。 男人顿时觉得被羞辱了,抓起地上放着的流星锤甩了过来。 铁质的球体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直直的砸向萧予白的脸。 “姐姐!” “小姐!” 萧予灵和紫莲惊呼出声。 下一秒,流星锤在萧予白的面前戛然而止。 就像是有一面无形的墙阻隔在中间,那流星锤不能再往前一寸。 可这根本不符合常理,若是不能往前砸,便应该掉在地上才对。 可这流星锤像是被定格了,一动不动,那男人甚至用力去拖拽,可仍是纹丝不动。 萧予白的手张开,掌心涌出无穷无尽的真气,强势的阻碍了流星锤,却也霸道的限制了流星锤。 她冷冷的看着男人,冷声道:“你也知道,我曾率兵拿下五毒谷,我是将军府的嫡女,我手握兵符,这其中任何一条拿出来,你都得听我的。 可除此之外,即便我没有这些,你也得听,因为,我足够强。” 随着萧予白的话一字一字说出来,那流星锤上竟然出现了丝丝裂缝。 直到萧予白的话音落下,“砰”的一声,流星锤在众人面前,炸成了碎片! 第二百章 她是萧予白吗 这“砰”的一声,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而拿着流星锤的男人一下子脱手,没有站稳,摔在满是泥土的地上,退后了几米远,地上的泥土都搓开了。 萧予白淡定的收回手,看着地上的碎片,再抬眼看向众人。 “还有什么意见?现在一并解决了,省的往后麻烦。” 全场鸦雀无声。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甚至没有敢在萧予白冷冽的目光中挪一下脚步。 他们此刻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姑娘,她一身白衣,背着手立在众人之间,如挺拔的竹,又如凌厉的长剑,气势不弱分毫。 萧予白淡淡道:“若是没有人站出来,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服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先站了出来,放下手里的武器,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见过大小姐!” 随后,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呼声震耳欲聋。 “见过大小姐!见过大小姐!见过大小姐!” 一声比一声嘹亮,一声比一声高亢。 萧予灵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神满是震撼,更是从心底里敬佩萧予白。 这样的英姿,她是永远都做不来的,她能做的便是老老实实的听萧予白的命令和吩咐。 她想,只要有萧予白在,她就永远都有靠山。 萧予白拿出兵符,淡淡道:“兵符在此,今日我正式接管萧家军,倘若有任何人胆敢违背我的命令,或是再对我有一次犯上不敬,立刻军法处置!” “是!” 萧予白收了兵符,道:“按照五小姐的吩咐,带人去跟她登记造册,出发!” “是!” 众人再也不敢耽搁分毫,更不敢在怠慢萧予灵,立刻换了衣服。 萧予白和萧予灵上了马车走在前面,其余人都列队跟在后面,跟着马车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军营。 此刻,军营边的烽火台上。 江玄墨一身玄衣,站在烈烈风中,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眼神晦暗。 风随不由得开口:“萧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不仅功力深厚,胆识也十分过人。 原以为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会多番为难,殿下还担心萧小姐会招架不住,可没想到萧小姐这么容易便将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江玄墨沉声道:“本王从没担心她会招架不住,以她如今的身手,只要不是千军万马的战场,单打独斗的情况下,这京中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这些平庸的男人。” 风随疑惑道:“那殿下为何要跟着萧小姐?难道不是担心萧小姐有什么危险吗?” 江玄墨的眼中划过深意。 “她或许会有危险,可她身怀秘宝,本王更担心她会出现别的状况。 可现在除了本王以外,你们都跟不住她,若是你们有点长进,也用不着本王亲自跟着。” 风随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他还记得跟着王爷初次见到萧予白的场景,那个时候萧予白还是一个刚被萧家从太虚观接回来的姑娘。 她说话都不敢大声,见到王爷时更是将头垂的极低,整个人都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可如今才不到一年,萧予白的身手就已经深不可测,别说是对自家王爷,即便是对这京城任何的达官贵族,甚至是皇室贵胄,她都不放在眼中。 风随不禁感叹道:“这是一个人吗……” 江玄墨皱眉问:“你说什么呢?” 风随道:“属下觉得,萧小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啊。 若是现在跟旁人说起从前的萧小姐,说她胆小又怯懦,估计旁人会以为属下糊弄人?” 江玄墨一怔。 他似乎从没细究过这一点。 以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萧予白这个人,只知道江恒的未婚妻是从太虚观接回来的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连脸都记不住。 可自从他和萧予白在乱葬岗相遇之后,这女子就不断的给他惊喜。 即便是萧予白脸上有疤的时候,他也觉得这女子美的不似凡人。 如今想来,确实奇怪。 若是萧予白真的这么引人注意,那为何从前要那般低调? 江玄墨的脑中划过什么,道:“你派人去一趟太虚观,查查小白这些年在太虚观的生活。 她从小到大在太虚观都学过什么、平日里都做什么、在太虚观还认识什么人,一定要事无巨细的查。” “是,属下这就去办。” 江玄墨第一次有了这样奇怪的念头。 这个人……真的是萧予白吗? …… 城西,丰年巷。 紫莲在马车外道:“小姐,到了。” 萧予白和萧予灵下了马车,只见这巷子口已经被人用栅栏挡住,里面站着两个青壮年,手里拿着铁锹木棍,防备的看着萧予白等人。 萧予白身后的大汉立刻站出来,呵斥道:“这是我们陛下亲封的县主,奉陛下之命前来接管瘟疫一事,还不让开!” 青年手持铁锹,恶狠狠的瞪着萧予白。 “不让!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抓了人关起来,让我们得了病的死在一起! 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和自己的家里人死在一起!朝廷既然不管我们百姓的死活,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找死!”大汉立刻拔刀。 萧予灵急忙道:“不可以对百姓动手,我们是为了治好百姓,控制瘟疫,怎能动武呢?” 她看向栅栏内的青年,道:“这位公子,我们并非要将染病的人关在一起等死,而是将你们集中起来避免感染其他人,也好一起治疗。 若是我们真的不顾你们的死活,便可以让官兵闯进去,何必在此好言相劝呢?请你挪来栅栏,让我们进去。” 青年仍是不肯:“你说的好听,不过是花言巧语骗人罢了。 前面芝麻巷的人染了病,早被一刀捅死了,好些人可是亲眼看见的,几条街都传遍了! 你们现在还想用同样的办法哄骗我们,休想! 今日要么你们杀了我们兄弟,否则绝对不让你们踏进这丰年巷半步!” 萧予白的脸色一沉:“芝麻巷杀了人?除了我,还有谁掺和了这件事?” 第二百零一章 摄政王府的人 萧予灵急忙道:“芝麻巷那边我还没来得及过去,今天忙活了这么久,才刚到这里,怎么会有人这么快呢?而且……这瘟疫的消息,不是姐姐先发现的吗?” 萧予白道:“去芝麻巷,现在就去!” “是!” 众人跟着萧予白前往芝麻巷,离这边有两条街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若是说消息传到丰年巷这边,也说得通。 萧予白等人走过去的时候,芝麻巷里一个人都没有,不是那种众人都回家了的没有,而是这里一丝人气都没了的样子,显得凄凉又诡异。 “大小姐,快看这里!” 队伍中有人喊了一声,萧予白走上前,看到墙边的血迹已经凝干。 “这么一大片血迹,看样子确实是死了人的。” 萧予白沉声道:“去敲门,挨家挨户的敲,看看有没有人在家。” “是。” 众人走进巷子深处,一家一户的敲着门。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我们是镇国将军府的,有人在家吗?” 萧予白也沿着巷子寻找着,巷子的墙根堆着一大堆的木头,大约是木工的废料。 此时,一根木头松动了一下,从上面“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萧予白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大手一挥,将木头直接掀翻,杀气四溢! 可不过一瞬间,萧予白的杀气便收了回去。 因为那木头堆里藏着的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厚实的袄裙,扎着两个小揪揪,脸上灰扑扑的,眨着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萧予白。 紫莲赶忙上前道:“小妹妹,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家里人呢?” 小女孩怯怯的看着她们,却不敢开口。 萧予白灵机一动,伸出手,指尖出现了跳动的火光。 “你看这是什么?” 小女孩眼神一亮:“好厉害!” 萧予白道:“你出来,我给你看更多好玩的,好不好?” 小女孩一听到这句话,再次缩了回去。 萧予白耐心道:“我不会伤害你的,现在天气这么冷,你要是再不出来,夜里会冻坏的。 你出来,我带你去喝点热汤,吃点点心,我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小女孩闻言,不禁吞了吞口水。 “那……那我可以给我娘带一点吗?” 萧予白点头:“当然可以了。” 小女孩这才从木头堆里爬出来,萧予白伸手去扶她,她便借着萧予白的手,终于出来了。 萧予白帮她拍着身上的灰尘,摘掉她头发上的木屑,问:“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啊?你家里人呢?” 小女孩摇摇头:“我娘说让我躲在这里不要出来,不然会被官兵抓走,我就一直在这里躲着,不知道娘去了哪里。” 萧予白皱了皱眉,他们还没来过芝麻巷,又是哪里来的官兵呢? “那些官兵你见到了吗?他们长什么样子?” 小女孩道:“是一群很吓人的叔叔,他们穿着灰色的衣服,说要把生病的人带走治病,让大家都老老实实的跟着走。 可是隔壁的大哥哥说不能随便让我们离开自己的家,得要……要告示,要告示写了我们才能走,说他们骗人。” 紫莲道:“想必这位大哥应当是个明白人,所以不肯跟着走?” “然后呢?” 小女孩低下头,吓得身子有些发抖。 “然后……然后我娘就说外面杀人了,让我千万要躲起来,她不来找我,我就不许出来。” 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即便没有亲眼看到那血腥的场面,想必也听到了叫喊声。 萧予白握住她的小手,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怯怯道:“我叫秀秀。” 萧予白道:“秀秀不怕,你跟姐姐回家,姐姐拿几套衣服给你换,然后吃点好吃的。 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你娘,等找到了她,就让她接你回家,好不好?” “好!”秀秀高兴的拍拍手:“谢谢姐姐!” 萧予白牵着秀秀走过去,众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汇报情况。 “大小姐,这整条巷子都找遍了,一个人都没有。” “真是邪门了,这么多人怎么能都不见了,竟然也没人报官吗?” “这里离主街比较远,巷子里的住户也不如丰年巷那边多,住的也多是些勉强糊口的穷人,所以才叫芝麻巷,怕是还没人发现。” 萧予白道:“辛苦各位了,便跳过丰年巷,先跟着予灵去别的地方,务必将我交待的事情做好。 早一点完成,便能早一点将染病的百姓接走治疗,免得瘟疫蔓延。” “是!” 萧予白又对紫莲嘱咐了几句,才带着秀秀回到将军府。 她在沧澜苑准备了不少吃的,让秀秀先饱餐了一顿。 到底是小孩子,一顿饭便放下了戒心,恨不得黏在萧予白身上。 紫莲进来,手里拿着几个图样:“小姐,您让我找的各府府兵制服的图样,我都拿过来了。” 萧予白接过来,摆在桌上,招手叫来秀秀。 “你来看看,今日去找你们的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是这里面的吗?” 秀秀连忙跑过来,认真的端详着纸上的图样。 紫莲好奇道:“小姐是觉得,那些人是哪位大人的府兵吗?” 萧予白道:“京中的军队,除了禁军就只有镇国将军府的萧家军,禁军由陛下管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冲到芝麻巷杀人。 除了这些,那么有作战能力的只有各府的府兵,按照大崇的律法,二品以上的官员都有府兵,只是数量不同,与训练有素的士兵更不能比。 可若是拿去对付平民百姓,确实绰绰有余,除了他们,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萧予白话音刚落,秀秀便忙着拉拽萧予白的袖子。 “姐姐,是这个,是这个!” 萧予白看到秀秀所指的图样,眸色顿时一沉。 “你确定是这个吗?你再仔细看看,没有认错吗?” 秀秀点头,小脸红彤彤圆滚滚的。 “我确定,就是这个灰色的衣服,胳膊上还有一条深颜色条纹的,我看见了他们拉着隔壁大哥哥了。” 紫莲凑了过来,眼神也跟着变了,有些惶恐的看向萧予白。 “小姐,这个图样……这是……摄政王府的人?!” 第二百零二章 我在你心里 萧予白的脸色沉下去,顿时让人有些害怕,就连秀秀都放开了萧予白的袖口,好像察觉到了这个姐姐的怒火。 紫莲轻声道:“小姐,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摄政王殿下一向是很照顾小姐的,不管小姐做什么,殿下都全力帮忙,怎么会在这种大事上破坏小姐的计划呢?” 萧予白道:“是不是误会,去问问就知道了。” 她起身走出门,道:“让人好好照顾秀秀,除了自己人,谁都不许靠近她。” “是。” 萧予白到了摄政王府门口, 门外的小厮依然恭恭敬敬的对萧予白行礼,甚至不用通报,便将萧予白请了进去。 “你们家王爷呢?” “回县主的话,王爷早上出去了。” “他自己出去的,还是带着人一起出去的?” 小厮道:“王爷是带着风随一起出去的,并没有说去哪里,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县主在书房等一等,或许王爷过一会就会回来。” 萧予白跟着小厮往书房走去,走到院中,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仙女!” 萧予白回头,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席羽。 “席羽?你不在五毒谷,怎么跑到摄政王府来了?” 席羽摆摆手:“别提了,不是出现瘟疫了吗?消息已经传开了,摄政王早早就将我爹召入府中研制解药了,我自然也跟着来了。 我正想找机会去找你玩呢!没想到咱俩这么心有灵犀,你是不是感应到我在这里想你,所以就过来了?” 萧予白已经习惯了席羽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你父亲研制解药,可有什么进展吗?” 席羽摇摇头:“没有,据我父亲说,这瘟疫来的蹊跷,即便是他年轻时曾见过的多种瘟疫,都不如这次严重,所以……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仙女,你要看看我父亲写的方子吗?你也懂医术,也许能给你一点帮助也说不定。” 萧予白想着,左右江玄墨一时半会也不回来,看看席向明的药方也好。 “好,带我过去。” 席羽带着她往偏院走去,抱怨道:“我爹那院子里跟打过仗似的,乱七八糟就算了,还一股子味,这几天不知道磨了多少药材。 你说我好不容易进京一趟,还不让我出去喝喝酒逗逗鸟,天天把我关在院子里跟他一起制药。 这药给人灌下去,可一点都不见好,我都怀疑我爹的医术能不能行了,还好皇帝不知道我们父子俩在这,要是知道,那我们……” 萧予白眉心一皱:“你说什么?你们给人吃过药了?什么人吃的?” 席羽一愣:“你……你不知道啊?我以为摄政王跟你无话不谈呢……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萧予白走到院子门口,席羽却不推门了。 他大约是觉得自己说漏了嘴,那里面的场景能不能让萧予白看见,还得请示江玄墨。 萧予白沉声道:“我都到这里了,难道你拦着我,我就进不去吗?总不至于咱俩还得打一架?” 席羽哭丧着脸:“我爹说你会白骨凰杀,我跟你打?那我还不如直接自杀呢!” 他自知不是萧予白的对手,便只能推开门进去了。 门一打开,果然一股子浓重的药味,萧予白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席羽带着萧予白走进去,狐疑道:“我爹不在啊?要是让我爹知道我说漏了嘴,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萧予白没有在意席羽的絮叨,径直往院子的西边厢房走去。 她还没推门,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哀嚎声。 席羽拦住她:“仙女,你就别进去了呗,场面不大好看。” 萧予白没搭理他,推门便进去了。 房间里共四张床,分别躺着年迈的老头、壮硕的青年、年轻的妇人、懵懂的小孩。 三个大人嘴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哀嚎,仿佛身体的痛苦已经让他们无法承受。 至于那个小男孩,早已经昏迷不醒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萧予白大步上前,搭了其中那个妇人的脉。 “确实是瘟疫,且已经是重症了,又在发高烧,体内却又有别的药力在冲击……” 萧予白放下她的手,转而又想去搭那个小男孩的脉搏。 席羽上前拉住她:“仙女,别看了,他们都是重症,目前没有解药,你就算是搭了脉,也治不好的。” 萧予白沉声问:“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京城的瘟疫最先发现在景王殿下的身上,如今才不过一天,我手下的人连患病的名册都没有登记好,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摄政王府竟然有四个重症的病人,且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谁发现他们生病的?谁把他们带到摄政王府的?” 席羽挠挠头,为难道:“仙女,你别问我啊,我只是跟我爹奉命来摄政王府制药的,至于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我也管不着。” “那你管得着什么?” “我就管把药喂给他们,看他们吃了药以后的情况如何,再根据实际情况更改药方,别的我真不知道。” 萧予白沉声道:“把你们写过的药方拿来给我看看。” 说完,她又要去探那壮年的脉搏。 席羽十分为难,早知道他就不多话了,如今可好,萧予白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生了好大的气。 他正犹豫着,门外传来江玄墨冷冽的声音。 “小白,出来。” 萧予白的脚步顿住,转身看向江玄墨。 “你回来了,席羽说这里的事情他一无所知,那么你应该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玄墨上前,一把握住萧予白的手腕,将人拉出了院子。 两人走出院子,萧予白猛地甩开了江玄墨的手。 “江玄墨,你到底在做什么?他们不是今天送来的对不对?否则席羽父子俩不可能短短一天写出好几个修改过的药方。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有瘟疫了?可你为什么没有上奏陛下?派人去芝麻巷杀人的,真的是你吗?” 江玄墨对上萧予白凌厉的眼神,这平日里清冷的姑娘,此刻说话咄咄逼人。 “小白,你是在审问我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第二百零三章 我不高兴别人碰你 萧予白拧着眉,看着江玄墨的眼神愈发困惑。 “江玄墨,我在问你问题,你给我一个答案就好,为何要牵扯别的? 你在我心里是怎样的人,和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这是两回事。” 江玄墨沉声道:“我说我与此事无关,你信吗?” 萧予白冷眼看着他:“与哪件事无关?瘟疫的事情,还是芝麻巷杀人的事情?” “都无关。” 江玄墨毫不犹豫,说出了这三个字。 萧予白对上江玄墨坚定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难道是她疑心太重了吗?是她想太多了? 又或者……是江玄墨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根本不会在她这几句质问之下自乱阵脚。 “如果你与这些事没有关系,那为什么你可以提前预知瘟疫,召五毒谷的人入府制药?” 江玄墨淡淡道:“我并不知道京城会发生瘟疫,只是我的人在京城察觉了一种奇毒,我担心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控的方向,所以召了席向明父子入府,看看能否制出解药。” “奇毒?”萧予白皱着眉:“可刚才席羽分明说,他们是为了治疗瘟疫才会入京的。” 江玄墨道:“席羽一向不堪大任,我和他父亲谋划什么也从不会告诉他,所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成想误打误撞,竟真的会出现瘟疫。” 萧予白问:“什么奇毒?” 江玄墨道:“我从未见过此毒,也并不知道它的名字,现在席向明称其为七日魂,中毒之人,七日之内,必定不治而亡。 不知道是什么人带入京城,只知道此毒最先出现在我的暗卫身上,所以才引起了我的警觉。” 萧予白指着院子:“那里面的那些人呢?男女老少都有。” 江玄墨道:“那是一家人,其中的男人是风随手下的暗探,他最先中毒,之后家人陆续出现中毒症状,因此便将人都接到了这里,让席向明诊治。” 萧予白又问:“那芝麻巷杀人的事呢?有人亲眼看见是你的府兵去杀了人。” 江玄墨冷声道:“芝麻巷只死了一个人,那个瘦弱的书生是敌国的细作,我本想将他带回来审问,可他煽动周围百姓抵抗官兵,失手之下才杀了人。 其余的人都已经安置在城外的客栈,待我确认其中没有其他可疑之人,自然会放他们回家。” “细作?” 萧予白在大崇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 江玄墨点点头:“敌国细作并不稀奇,大崇也会有自己的人安插在其他小国,以防不测。” 萧予白沉默了。 她满肚子的疑问,在看到屋子里那一家男女老少的时候,还揣着无名的怒火。 不仅仅是因为江玄墨可能有什么预谋,更是因为自己看不透江玄墨这个人。 越是看不透,便越想看透,于是越是生气,越是想要争执发怒。 可江玄墨短短几句话,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的难题,将她所有的疑惑都解答的清清楚楚,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江玄墨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小白,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我真的不知道瘟疫的事情。 席向明回五毒谷去拿药草了,倘若你还是不信,等他回来让他再解释给你听。” 萧予白看着江玄墨骨节分明的手,道:“可我刚才探了那几人的脉搏,都是瘟疫的病症。 如果真的是中毒所致,为什么会和瘟疫的病症一模一样呢?难不成……” 江玄墨点点头:“没错,我和席向明都怀疑,此次瘟疫是有人故意为之,或许就是这七日魂引起的。 所以时间非常紧迫,倘若制不出解药,这些人七日之内都会身亡。” 萧予白大吃一惊:“照这个速度,京城岂不是很快就要变成一座鬼城?” 江玄墨的表情十分沉重:“所以你将患病的人关在一起是对的,没有患病的人还能照常生活。 等会我会派人跟你一起行动,确保明天天亮之前,让病人都集中在一起。” 萧予白拧着眉,道:“可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有一种毒药可以蔓延到全京城,而且还能互相传染。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或许是吃了什么,水源有问题也说不定……” 江玄墨捏了捏萧予白的手:“放心,我已经让风随去查探京城各处的水源和水井,看看有没有异样,还有京城周边的菜农都会接受检查,一定会有结果的。” 萧予白不由得有些敬佩,江玄墨的反应确实很快,连这一层都想到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还是把席向明写得药方都给我一份,我带去回春堂,也许何老能有新的想法。” “好。” 萧予白正要走,又被江玄墨拉进怀里。 “小白,你还没有跟我说清楚,你被江驰拉着手的事情。” 萧予白无奈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他昏迷了,我给他诊脉,他不过是梦魇的时候抓了我一下而已,这你也要跟亲侄子计较?” 江玄墨将下巴抵在萧予白的颈窝,闷闷道:“嗯,我不高兴别人碰你。” 此刻,江玄墨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大型犬,让萧予白的心都暖了起来。 “好了,那我回去洗洗手行了?别闹了,还有那么多生病的人等着呢,我真的得走了。” 江玄墨又抱了她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你要小心,有什么事让紫莲或者至铖来找我,别自己扛着。” “好。” 两人告别之后,萧予白才离开了摄者王府。 江玄墨目送着萧予白离去,脸上的温柔褪去,继而换上一副冷冽寒意。 他大步流星的回到偏院,一脚踢开了院门。 风随急忙拉住他:“殿下!殿下!别动怒,席公子到底是五毒谷的少谷主。 就算您不看席谷主的面子,也得看您母妃的面子啊!叶娘娘可是抱过席公子的!” 江玄墨厉声道:“我就是看在这么多人的面子上,从未动过他,可他呢? 他竟然将炼药和制毒的地方摊在小白面前,任由小白给那几个人诊脉,他知道小白的医术有多高吗?或许比席向明都要高! 今日若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他要如何收场?小白若是看出在这里找到任何有关瘟疫源头的东西,他席羽死一百次都不够!” 第二百零四章 不准再靠近小白 席羽躲在石柱后面,畏惧的看着暴怒的江玄墨,嘟囔了一句:“我哪知道你是瞒着仙女的……你们俩不是在一起了吗?你……” “你还说?!” 江玄墨大手一挥,石柱“砰”的一声炸裂,碎石崩到了席羽的额角,瞬间涌出血来。 席羽一抹额角,顿时怒火中烧。 他冲出来,大喊道:“江玄墨,你冲我发什么火?我爹欠你的我又不欠!要不是因为你,这京城会有瘟疫吗?你……” “住口!” 席向明快步走来,厉声呵斥了席羽。 席羽气鼓鼓的:“爹!你不知道他……” “放肆!”席向明厉声道:“跪下!” 席羽咬咬牙,跪在了地上。 席向明转头看向江玄墨,俯身作揖。 “公子,就看在老朽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我保证,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江玄墨盯着席向明,许久才冷声开口。 “你跟随我母亲多年,又为寻找我母亲在我麾下效力多年,若非如此,我绝不会对他手软。 立刻让他滚回五毒谷,没有我的允许,他不准再靠近小白一步,一句话都不许多说,否则,你知道后果。” “是!我明白!” 席向明连声答应,终于送走了江玄墨。 江玄墨前脚离开,席羽后脚就要站起来。 “跪着!” 席羽不服气道:“爹,这件事明明就是他不对,我怎么知道他是瞒着仙女的,还怪我说漏了嘴,那这事人家迟早会发现。 再说了,等到仙女自己发现的时候,他怎么收场?到时候……” “你闭嘴!” 席向明气的直拍脑门:“羽儿,这些年就算爹不说,你也知道他公子为了找回他娘、为了那两把剑,他付出了多少。 别说是一个萧予白,就算是这大崇的江山,他都不在意,若有一日需要整个京城陪葬,他也在所不惜。 所以你就别管了,他和萧予白怎么样是他的事情,你老老实实的回五毒谷去,现在保住你的小命最重要。” 席羽不满的嘟囔着:“可这对仙女不公平啊,她又没做错什么……” “那也跟你没关系!什么仙女,她如果是命定的人,她就是开启大门的钥匙,一把钥匙用完了还会留着吗?” 席向明走进房间,不再搭理席羽。 房间里的人哆哆嗦嗦的看着席向明:“饶命……饶命啊……” 如果萧予白看见这一幕,就会明白,这根本不是中毒之后让席向明来救命的人。 他们看着席向明的眼神满是恐惧,仿佛死亡近在眼前。 …… 江玄墨离开偏院,去了摄政王府的地牢。 地牢里,几个男男女女都被绑在柱子上,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可见受了多少刑罚。 风随沉声道:“殿下,全都审过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七日魂的来历。” 江玄墨淡淡的扫过几人:“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风随跪在地上:“属下无能,这几人不肯吐露任何消息,就连求饶都不曾说过一句。” 江玄墨走上前,一把掐住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 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掐断。 “宁死都不肯供出背后的主谋吗?京城还有这号人物,能将人训练到如此忠心的地步?!” 男人恶狠狠的瞪着江玄墨的眼睛,好像在挑衅江玄墨不敢杀了他们。 可下一秒,江玄墨猛一用力,男人口中喷出鲜血,两眼一翻,便已经死了。 江玄墨松了手,接过风随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血迹。 “继续审,这里的刑罚多的是,我还从没见过在这里都撬不开的嘴。” “是。” 风随跟着江玄墨走出地牢,脸色沉重。 “殿下,我们的暗探失联的失联,猝死的猝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芝麻巷。 可芝麻巷这么多人能在您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形成情报网,背后之人会不会是……陛下?” 江玄墨淡淡道:“不会,皇兄最不喜欢监视朝臣,更不喜欢严苛酷刑。 即便他要布置情报网,也会经过我的手在敌国布置,在自己坐镇的京城布下这些没有意义。 能布下这些的,心思必定极为缜密,且极有耐心,说不定筹谋多年,步伐慢到足以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风随拧着眉:“那……是某个朝臣?或是皇子?” 江玄墨点点头:“有可能,可这人不仅搜集朝堂情报,还将手伸到了剑芒山。 那里放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若非得到消息,不可能在剑芒山准确的伏击我的探子。 这大崇若是有人能夺回灵力,先一步打开剑芒山的剑冢,甚至打开我母亲的那个空间,那只能是我。 有任何人胆敢将手伸到这里,都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芝麻巷的所有人,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是!属下遵命!” …… 萧予白将席向明写得药方交给回春堂的掌柜,又派人给何老送了一份,才去了景王府。 江驰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坐着,懒懒的晒着太阳,手上还拿着一本诗集,手边放着一杯热茶。 萧予白走进来,道:“身子不舒服,还坐在院子里看书?” 江驰闻言,对萧予白温柔一笑,如阳光一般和煦温暖。 “萧小姐,你来了,可是治疗瘟疫的方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萧予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摇摇头:“让殿下失望了,并没有什么进展。” 江驰微微一笑:“我既然将命都交给了你,必定是相信你的,你尽管去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失望。” 萧予白不由得心中泛起暖意。 她小口小口的饮茶,思虑许久,才问:“殿下可知道,摄政王是个怎样的人?” 江驰的眸色一怔,随即慌乱的垂下眼帘。 “皇叔……皇叔他自然是天之骄子,也是大崇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有他辅佐父皇,守护大崇,是百姓的福气。” 萧予白皱了皱眉:“你好像很怕他?” 江驰张了张嘴,还未开口,一只飞镖便破空而来! 萧予白立刻甩出茶杯,想要将飞镖拦住。 可她的速度慢了一些,飞镖堪堪擦过她的茶杯,猛地刺入江驰的胸口! “景王殿下!” 江驰如一朵风中飘落的花,缓缓倒了下去,素白的手却朝着萧予白伸过去,声音微弱。 “予白……小心……” 第二百零五章 怀中之人面红耳赤 萧予白手心立刻出现长剑,她挡在江驰身前,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屋顶,随时预备着有人攻击。 微风徐徐,吹动她的发丝,却没有任何人出现。 萧予白的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 人已经走了,好像只是为了杀江驰才来,得手之后便立刻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萧予白收了长剑,转身扶起江驰。 “景王殿下,我带你去疗伤。” 江驰紧紧地握着萧予白的手,嘴角不断的涌出鲜血。 “小心……予白,小心……” 他的睫毛不断的颤抖,不知是因为飞镖上的毒性还是因为恐惧而半昏迷,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萧予白将他扶起来走进房间,将他放在床上。 萧予白正要起身的时候,江驰却紧紧地拉着她的衣服。 江驰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小心……小心……” 萧予白不禁问:“小心谁?” 江驰的睫毛又颤抖了两下,声音微弱的好像快没气。 “小心……皇叔……予白,小心他……” 萧予白的身子一僵,顿时觉得后背凉意四起,汗毛都一根根的树立起来,就像是有人站在身后偷偷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萧予白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她不禁自嘲,怎么可能有人堂而皇之的站在她身后呢? 萧予白定了定神,她找来剪刀,把江驰胸口处的衣服直接剪开,露出染血的伤口。 飞镖直插胸口,若不是她的茶杯稍稍阻隔了一下,这飞镖足以刺入江驰的心脏。 一击毙命的话,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萧予白按住江驰,猛地拔出飞镖,在血液喷涌之前撒上止血粉,再用纱布层层叠叠的包裹好。 江驰的脸色惨白,本就是个书生的身体,大概也不懂什么武学,近日不是瘟疫便是刺杀,萧予白都担心他会扛不住。 她处理好江驰的伤口之后,叫来了邱嬷嬷。 邱嬷嬷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腿软。 “殿下!殿下怎么会受伤?” 萧予白安抚了邱嬷嬷后,道:“怕是有人想对景王殿下不利,请邱嬷嬷让府中的侍卫守好这里,我要回家一趟,去去就回。” “好,县主放心,奴婢一定好生照看殿下。”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取了不少药材便进入了空间。 她招来琉璃和神木鼎炼药,琉璃一边忙着加火一边碎碎念。 “丫头,什么人会对景王动杀心啊?他可是当朝皇子,杀皇子是不是要诛九族的?” 萧予白摇头:“不知道。” 漫桐飘过来,坐在萧予白的身边,捧着小脸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我们在空间里可都听见了,江驰让你小心江玄墨。” 萧予白往神木鼎里丢药材,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 琉璃哼哼着:“可江玄墨为什么要杀江驰?没道理?” 漫桐冷笑一声:“他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他手上的人命多的数不清,多一个江驰也不算什么。” 萧予白皱眉道:“漫桐,你亲眼见过江玄墨杀人吗?如果没有,就不要这样平白无故往他身上扣罪名。” 漫桐急了:“主人,你不信我?我是能看透人心的,否则我怎么能将人困在幻境之中? 我窥探过江玄墨的心,那里只有冰冷肃杀,没有一丝温暖,他视天地万物都如蝼蚁,难道会是慈悲心肠吗?” 琉璃道:“那你还是没有亲眼见过咯?你这样说着丫头的心上人,她当然会不高兴了,你不知道江玄墨救过这丫头几次,他们俩可是情比金坚!” 漫桐冷嘲道:“什么情比金坚?男人的深情还不如路边的牛粪,嘴上说着情情爱爱,背地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你一刀,他……” “够了!” 萧予白一声呵斥,漫桐立刻缩回了剑里。 她如今认萧予白为主,自然不敢跟萧予白正面对抗,就连她栖身的灭世剑也是萧予白的武器。 琉璃也看出萧予白心情不好,不再多说,炼好了丹药就缩回了神木鼎中。 萧予白都习惯这空间里平日里有琉璃的吵闹声,再加上漫桐就更热闹了,此刻安安静静的,竟让她觉得有些凄凉。 她退出空间,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漫桐不会平白无故的诬陷江玄墨,可她又实在找不到江玄墨要杀江驰的理由。 若真是如此,那就只能是江玄墨有她完全不知道的另一面,和她完全不曾接触过的别的计划。 “为何叹气?” 身后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萧予白转头,看到江玄墨走了进来。 姣好的日光从他背后照射,他像是踩着光芒走到萧予白的面前,细微的尘埃在他的头上打转。 这男人生的真的极其好看,刀削斧凿般精致的面庞,眼眸却深邃的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萧予白甚至没想问,江玄墨怎么会来,有没有人看见他进入沧澜苑之类的问题。 她快步上前,一把圈住了江玄墨的腰身,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 “小白?”江玄墨自然的抱住她,轻轻的抚摸她的长发,温柔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萧予白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见你,你刚好就来了。” 江玄墨的喉间溢出低低的、带着宠溺的笑声。 他将萧予白抱得更紧了一些。 “若你时时刻刻都这样想就好了。” 萧予白在他怀中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江玄墨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尖,似乎又觉得不够,低下头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吻了一下。 “因为我时时刻刻都想见你,可又怕你厌烦,所以只能等着。 等我觉得间隔差不多的时候,找理由来见你一面,再数着日子过去,再找理由见你一面。 倘若你时时刻刻都想见我,我就不必这么辛苦的等着了,我便跟在你身边,片刻不离。” 萧予白的脸霎时红了,低声道:“好腻歪的话。” 江玄墨看着怀中之人面红耳赤的模样,如灼灼盛开的桃花,引人采撷。 他再也无法克制,低头噙住了萧予白的唇。 “唔……门……门外……” 江玄墨随手一挥,门便关的严严实实。 他将人扣在怀中,吻得难舍难分,大有攻城略地之势。 待萧予白回过神时,江玄墨已经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纱幔垂下,隐约可见外面的日光。 萧予白的睫毛颤了颤,眼前是江玄墨垂下的乌黑的长发,与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男人俯下身,轻声喟叹:“小白……” 第二百零六章 小白,你是我的 萧予白将空间完全封闭,依偎在江玄墨的怀中,任由自己的心沉沦下去。 外面日光倾城,纱幔之内厮磨倾人。 萧予白从来不知道,即便不被江玄墨触碰肌肤,也能让她如此留恋。 她的纱裙仍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可发髻松了,脸颊红了,唇也泛着潋滟的光。 江玄墨吻了她,再将她紧紧地扣在怀中,似乎在克制什么,可过一会,又忍不住的吻她。 萧予白在呼吸之间,下意识的开口。 “江玄墨……你、骗过我吗?” 江玄墨的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而后一下一下的轻啄她的唇,修长的手指摆弄着她的长发。 “嗯,骗过。” 萧予白的睫毛颤了颤:“什么?” 江玄墨道:“我曾说,帮你和江恒退婚,是为了报恩。” “实际上呢?” 江玄墨俯身,轻声道:“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将你据为己有。 那时我就打定了主意,若是你未曾谈婚论嫁那就刚好,倘若你与他人有了婚约,我定会设法毁掉。” 萧予白笑笑:“还有一种可能,你就没想过,万一我已经嫁为人妇了呢?” 江玄墨怔了两秒,浅浅一笑。 “那时我可是重伤濒死,哪有心思想得了这么周全?我不过是想,只要活下来,就一定要找到你。 小白,你是我的,从乱葬岗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是我的……” 萧予白想起初到大崇的记忆,世人皆知摄政王如高岭之花,冰冷漠然,从不为权财动容,更不为美色所迷。 可现在,这高高在上的男人埋首在她发间,一声声的呢喃,宣告对她的占有。 如今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猜测和疑心,若非亲眼所见所谓的另一面,她是无法说服自己与江玄墨一刀两断的。 萧予白闭上眼睛,看不到江玄墨将她拥在怀里时,那冷冽的、深邃的、看不见尽头的眼神。 两人腻歪够了,萧予白才起身,坐在妆台前重新梳好了发髻。 江玄墨倚在一旁,墨发肆意垂下,没了平日里的冷漠,反而多了几分慵懒柔和。 他懒懒的看着镜中的萧予白,轻笑道:“今日才知诗中说‘懒起画峨眉’的意思。 此情此景如此动人,我若想日日都能欣赏,明日就该来将军府下聘,也省的做贼一般,被县主大人藏在闺房之中。” 萧予白看着镜子里的江玄墨,白了他一眼。 “摄政王殿下的牛皮可别吹破了,明日下聘?你以为是去街上买个糖葫芦吗? 倘若这聘礼有一丁点让我祖母不满意,我祖母不肯点头,谁也别想把我带走。” 江玄墨轻笑道:“小白,你就没想过,我早就备好聘礼了?只要你点点头,我立刻就让人抬过来,定会让老太君放人。” 萧予白吃了一惊:“真的假的?你别胡说了!” 江玄墨看着萧予白吃惊的模样,无奈的笑笑,不再说聘礼的事情。 他枕着双手,仰天长叹道:“天下女子都担心婚姻大事,有人担心遇不到如意郎君,有人担心年岁大了嫁不出去,可唯独你不同。 我自问在男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可你偏偏不肯点头,小白,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萧予白哼哼着:“我想着,从太虚观到京城,我才见过几个男子?你说你是佼佼者就是了,万一你诓我怎么办? 等我有机会走出京城,还要去青州、去遂州,去西凉国、去南月国,把天下的男子都看一看,说不定有比你更好的呢?” 江玄墨眯了眯眼:“小白,你今日是不想再出门了?” 萧予白立刻起身往门外跑去,丢下一句:“我去景王府了,你自便!” 江玄墨看着萧予白跑的比兔子还快,背影欢快,终于露出一丝放松的表情。 他起身走到妆台前,看到萧予白没来得及收起的妆匣子,随手拿起一个耳环在手中把玩,离开了将军府。 他刚在街角现身,风随便跟在了身后。 “殿下,萧小姐没有起疑心?” 江玄墨沉着脸,没有说话。 风随担忧道:“怎么了?难不成真是因为席少主那番话,让萧小姐对殿下起疑了?殿下亲自过来,也没有将人哄好吗?” 江玄墨的脚步猛地顿住,转过身,漆黑的眸中是毁天灭地的杀气! 风随顿时打了个寒颤,跪地道:“殿下……” 江玄墨厉声道:“ 地牢里的细作没有一个人开口,芝麻巷的幕后主使还没有查出来,擅闯剑芒山的人也没有查出来! 本王给你们多长时间了?是不是非要别人先拿到剑冢里的灵剑,有人先一步得到灵力打开我母亲的空间,你们才能有结果?” 风随吓得额头冒出冷汗:“殿下息怒,都是属下们无能,可……可若实在找不到背后之人,殿下何不先带萧小姐去剑芒山试试看…… 倘若萧小姐真如殿下所料,是您寻了多年的钥匙,也许……萧小姐一己之力便能打开剑冢……” 江玄墨一把钳住风随的喉咙,将人抵在墙上,眼神锐利。 “风随,需要我重复一遍古籍记载吗?肉身祭,剑冢启,若她真的能打开剑冢,门开之日,就是她送命之时!” 风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可……可您一开始……殿下……” “玄墨!” 谢止礼匆忙赶来,一把握住了江玄墨的手腕。 “玄墨!放手!你想杀了风随吗?” 江玄墨松了手,风随跌坐在地上,咳得惊天动地。 “咳咳!谢殿下不杀之恩……谢世子……” 谢止礼挥手道:“退下,我有事要单独跟你主子谈。” “是。” 谢止礼看着风随离开,才转头看向江玄墨。 “玄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即便风随办事不力,你平日里也不是会苛待手下的人,何况是你的心腹!” 江玄墨捏了捏眉心,道:“是我心急了。” 谢止礼沉声道:“究竟是心急还是心乱了?玄墨,你一开始接近萧予白,就是因为她与众不同,她的性格、她的医术、她对真气的领悟天赋……乃至她无意间使出白骨凰杀。 这一切一切都和你母妃太像了,如果说她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我都不相信。 这一路走来,我们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她就是钥匙,就是与灵力相关的那个人。 可你呢?你现在还愿意让她献祭剑冢吗?” 第二百零七章 上门提亲吧 江玄墨的手里握着茶杯,久久没有出声。 “玄墨,我一早便说过,你对她太过上心了,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想到,你会舍不得让她献祭剑冢。 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看着她嫁给江恒,来日江恒倒台,她身为遗孀无权无势,随你处置,可你偏要接近她。 哎,若是你不陷进去,或许……” “怎么可能不陷进去?”江玄墨道:“她聪明、漂亮、天赋异禀,与众不同……我能想到的所有的美好的东西她都有。 可今日我突然发觉,剥开这些美好后,她警觉、冷静、甚至有些不在意我感受而表现出的疑心,这些都让我无法抗拒。 止礼,这样好的一个女子,我如何能不陷进去?若是萧予月那样的庸脂俗粉,变成一具尸体又如何?可她……我做不到。” 谢止礼的眼神一震。 这是他第一次从江玄墨的口中听到这样无能为力的话。 江玄墨说,他做不到。 江玄墨坐在长桌之后,日光恰好照不到那里,他如同一个藏在黑暗之中的鬼魂,孤寂而凄凉。 “母妃若是知道,我找到了可以救她的人,却放弃了,会对我很失望的。” 他的脑中闪过幼时的画面,那倾国倾城的女人穿着天青色的长裙,拉着风筝线在草地上奔跑,黑发在风中飞扬。 良久,谢止礼抚了抚袖子,声音轻快。 “等瘟疫之事一过,上门提亲,玄墨,倘若你母妃知道你找到了心爱的人,会很高兴的。” 顿了顿,他又道:“既然有人敢闯剑芒山,那就是知道灵力与剑冢的事情,这世间一定还有其他可以打开剑冢的人。 当初天下人不是也以为,世间只有你母妃一个奇女子吗?如今不照样出现了萧予白,还会有别人的。 玄墨,先皇牺牲了你母妃,你与他不同,万不能走一样的路,牺牲你未来的妻子。” 江玄墨抬眼看着谢止礼,谢止礼在日光下,与他相视而笑。 萧予白对江玄墨来说,太重要,是万不能失去的存在。 谢止礼摆摆手:“行了,我得去看看风随这人审的怎么样了,你再去数数你的聘礼够不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准备好了。” 江玄墨无奈的笑笑,知他者,莫若谢止礼。 …… 景王府。 萧予白走进房间,邱嬷嬷急忙上前:“县主,您来了。” 萧予白道:“我有事耽搁了一会,不过我已经让人送了丹药过来,景王殿下可服过药了?” 邱嬷嬷点头道:“是,殿下已经服过药了,如今高热也已经退了,只是一直昏迷着,说了几次梦话。 县主,殿下若是一直不醒来,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啊?究竟是什么人要我们殿下的命?” 邱嬷嬷说着便抹起眼泪来:“我们殿下命苦,自小就没有人疼,好不容易长大了,也一直安安稳稳的待在自己的府里过安生日子。 殿下从不与人结仇,连对下人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可竟有人对殿下动了杀心,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萧予白安抚道:“嬷嬷别担心,飞镖入体的程度并不深,不足以伤及性命,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予白坐在床边,给江驰把脉,眼神瞥见一旁的银盘中丢着的飞镖。 飞镖上染着血,是萧予白亲手从江驰身上取下来的,此时血液在银盘中蔓延出一条纹路,漫过的地方明显泛着黑色。 萧予白的眉心紧皱:“这东西有人动过吗?” 邱嬷嬷摇摇头:“没有,从县主取下飞镖之后,就一直放在这里,这房间除了奴婢也没人进来过,不会有人动过的。” 邱嬷嬷看了一眼飞镖,又看着银盘,惊呼一声:“哎呀!这银盘发黑,难不成镖上有毒吗?” 萧予白把着脉,却感觉不到江驰体内有一丝一毫中毒的迹象,完全是瘟疫的脉象。 她猛地想起,今日江玄墨曾说,有人带着七日魂这种奇毒入京,中毒者七日之内必定身亡。 她原本是不信的,她见过那么多毒药,从没有一种毒可以如瘟疫一般蔓延。 可现在…… 萧予白用手帕拿起飞镖细细打量,屏退邱嬷嬷之后,用空间扫描了镖上的血液。 【中毒者高热不退、咳嗽不止,七日内必定毒发身亡。】 治疗方法:水蛇果根茎入药,配以角茴香、狗肝莱 、辛夷花。 萧予白不禁眉心一跳。 水蛇果根茎? 水蛇果是治疗萧至铖身上的毒所需的其中一味药材,她托席羽帮她留意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可如今治疗这所谓的七日魂却需要水蛇果的根茎,若是找不到的话,萧至铖暂且还能扛得住,可江驰岂不是必死无疑? 萧予白起身正要离开,手却被江驰握住。 她回头看到苏醒的江驰,惊喜道:“你醒了?” 江驰的声音十分虚弱:“你要……去哪里?” 萧予白轻声道:“我去给你配药,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江驰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予白……镖上有毒,对吗?” 萧予白点点头:“我会派人守着你,绝不会让对方再对你下手了,这毒我一定可以解开的。” 江驰扯着嘴角笑笑,而后轻声道:“予白,他要杀我,我就得死,别去了,有危险,你就在这里陪陪我,我就很开心了。” 萧予白不悦的拧着眉:“你说的他是谁?你的皇叔吗?” 江驰轻轻的“嘘”了一声:“予白,认识你我很开心,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伤。 我了无牵挂,即便死了也没人会在意的,可你要好好活着,你这么好的人,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缓缓地闭上。 萧予白清晰的感受到江驰的脉搏越来越弱,她心急道:“江驰!你怎么会无牵无挂?我在意你的生死,邱嬷嬷也在意,这景王府上上下下都盼着你好起来,你不能放弃!” 江驰像是拼尽全力,才睁开双眼。 他的眼圈微红,像是被丢弃的小狗,眼巴巴的看着萧予白。 “你……你真的在意?” 萧予白点头:“当然,所以你不能放弃,坚持住,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等我回来。” 萧予白匆匆离开,江驰看着落空的手心,余光瞥见萧予白远去的倩影,唇边勾起一个温柔的笑。 她在意他,他得好好活着才行。 第二百零八章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萧予白去了回春堂,何老已经到了。 “县主,您让人传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商议,是不是您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了?” 萧予白沉声道:“何老,恐怕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会让您难以置信。 我已经查看了几个病人,基本可以确定,这并不是瘟疫,而是中毒。” “中毒?”何老顿时惊骇不已。 掌柜的急忙问:“萧小姐,您确定吗?什么毒这么厉害?竟然能让这么多人中毒,而且连景王殿下都难逃这毒药?” 何老也道:“是啊,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任何毒药有这么大的威力,而且病人的脉象都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啊!” 萧予白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何老,道:“这是景王殿下的脉案,原本我是一直按照瘟疫去治疗的,可今天殿下遇刺,飞镖上有毒。 殿下受伤后却没有出现任何中毒的迹象,仍如同瘟疫的症状一样,若非是取下的飞镖上仍有毒药,恐怕我现在还没有发现。” 何老道:“县主所说今日又多看了几个病人,难道都是和景王殿下的症状一样吗?” 萧予白点点头:“没错,而且我已经试过了,无论是放出的血还是病人的唾液,都无法探出毒性。 所以只要这毒药没有出现,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这将一直被当做瘟疫治疗,却也永远都治不好。 照这样下去,京城迟早会变成一座鬼城。” 何老惊叹道:“太可怕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研制出这么可怕的毒药,而且还带进了京城,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掌柜的急忙问:“那您可有解决的办法?” 萧予白点头:“我……从古书上看到过这个解药的配方,可其中最重要的那一味药材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所以才找了诸位。” “是什么药材?您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寻找。” 萧予白道:“此药材名为水蛇果,诸位可知,哪里有这样东西?” 何老和掌柜的顿时面面相觑,一时答不上来。 “这……这似乎听过,可却从没见过。” “我倒是在一本异闻录上见过,可那本书所讲的多是一些奇闻,是不是真的都不一定,更别说有记载位置了。” 萧予白也不意外,从一开始的金魔草,到后来的木血藤,都不是什么容易找到的药材。 若非席羽帮忙,她拿不到金魔草。 而木血藤,也是五毒谷得到的消息,从桑窟手里抢来的。 这些看似传说的药材,都一一出现,萧予白觉得,这水蛇果也并不例外。 她道:“水蛇果是解毒的唯一办法,就请何老用这些年行医的人脉仔细查查,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掌柜的安排京中的药铺医馆继续往客栈中毒的病人那里送药,好生照顾,不过暂且先不要说毒药的事情了,以免引起恐慌。” “是,请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办妥的,在小姐制出解药之前,绝不会走漏半个字。” 萧予白安排了这些事情之后,便又去了摄政王府。 门口的小厮恭敬的行礼:“萧小姐是来寻我们王爷的吗?王爷还没回来。” 萧予白摇摇头:“不,席羽还住在这里?我是来找他的。” 小厮惊讶道:“萧小姐不知道吗?席少主已经离开京城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五毒谷了。” 萧予白一愣:“离开了?他不是被你家王爷召入府中有重要的事情吗?我昨天还遇到他了,他并不是要走的样子啊。” 小厮恭敬道:“昨天席少主确实还在,可萧小姐走后,席少主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大约是谷中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我们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萧予白的心里顿时有些不适。 她莫名觉得,席羽突然离开,是因为昨天和她说的那些话。 江玄墨原本没有告诉她,却被席羽说出来的那些话。 “萧小姐,您要进去等王爷吗?” 萧予白回过神,摇摇头:“不了,我……我知道你们王爷去哪里了,我这就去找他,你们不用跟他说起我来过的事情,免得他觉得怠慢了我。” 小厮连连点头:“是,小的明白。” 萧予白回到将军府牵了一匹马,直接出城去了五毒谷。 这一路上,她的脑子都乱哄哄的,她也不想深究其中原因,只想立刻见到席羽。 萧予白径直走进五毒谷,走到门外时,便听到里面传来席羽的声音。 “这什么东西啊这么难吃,本少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就不能做点好吃的吗?” “还有这酒!这酒这么辣,怎么喝啊!” 有人低声道:“少主,酒都是辣的,这……” “滚蛋!”席羽骂道:“用你说?我没喝过酒吗?我告诉你,本少主什么都知道! 是不是好酒,本少主心里有数,该不该看着那酒被糟蹋了,本少主也想的明明白白,可问题是……” “少主,问题是什么?” 席羽“啪”的一声摔了个杯子。 “问题是,酒不是我买的,我管不着啊! 人……也不是我的人,我也管不了啊!” 萧予白越听越起疑,忍不住推门进去。 “什么人不是你的?” 席羽抬眼看到风尘仆仆的萧予白,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仙……仙女……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手下的人看见萧予白来了,便很有眼色的退出了房间。 萧予白走到桌边坐下,道:“从你说菜不好吃就来了,听起来你有心事啊,谁惹你不高兴了?” 席羽又拿了一双新筷子,低头吃菜,闷闷道:“没有,我被我爹骂了,就是心烦,没有不高兴。” “哦,被骂了,昨天我见到你的时候还好好的,我刚走你就挨骂了?为什么挨骂?” 席羽低头扒拉饭:“就一点小事。” “什么小事?” 房间里陷入沉默,压得席羽快要喘不过气。 萧予白清澈的眸子盯着席羽,像是要看透他的心。 “席羽,我想听你一句实话,你突然离开摄政王府,是因为我吗?” 第二百零九章 不要嫁给他 席羽与萧予白对视了不过三秒,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摆摆手。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是因为你呢?你想多了? 就是因为我弄错了药方,我爹训了我一顿,我跟他吵翻了,我就自己回来了。 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才不伺候我爹那种倔老头呢!” 席羽一边说一边吃菜,又倒了一杯酒后,一饮而尽。 萧予白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良久,她道:“好,既然你说不是因为我,那我再多追问也没什么意义,我信你。” 席羽端着酒杯的手一顿,而后紧紧地攥住了杯子。 萧予白正要起身,席羽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你要嫁给江玄墨了吗?” 萧予白一愣:“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怎么了?” 席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别嫁给他。” “什么?”萧予白看向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席羽不敢抬头,只匆忙的起身将门窗封死,回到萧予白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仙女,你救过我的命,在我心里除了我爹,你就是最重要的,我不会害你的。” “席羽,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相信我,就再多信一句,不要嫁给他,江玄墨,他不是真心要和你在一起的!” 席羽紧紧的握着萧予白的手,低声道:“我还有我爹,还有五毒谷,不能跟你说太多,予白,不要嫁。” 说完,席羽像是生怕被人听见似的,立刻起身回到了位置上。 他继续吃菜,喝酒,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席羽……” “仙女,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席羽目光透亮,俨然不会再提起刚才的只字片语。 萧予白明白他的意思,不再追问,便道:“五毒谷的人有水蛇果的消息了吗?如果有的话,尽快通知我,这是治疗这次瘟疫……不,是解这个七日魂毒药的药材。” 席羽吃了一惊:“我爹都还没研究出解药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予白笑笑:“你爹也没治好你体内的病,我不是也治好了吗?我总得会点别人不会的,才能在这京城讨口饭吃。” 席羽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要的那几味药材,我一直在派人找,一有消息立刻就通知你。” 萧予白起身往门外走去,又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席羽。 “这次瘟疫,也就是这个七日魂,真的是别人带进京城的吗?江玄墨与这件事有关吗?” 席羽低头喝酒,没有说一句话,甚至看都不肯看萧予白一眼。 他生怕只一个眼神,就会让萧予白察觉更多。 他在意这个人没错,可他不能跟江玄墨为敌。 …… 萧予白离开五毒谷,回京城的路上,脑中一遍遍的闪过席羽的神色。 他一向是欢脱的、潇洒的,这是萧予白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惊慌和恐惧。 他在害怕。 大约是担心江玄墨知道了他跟她说过什么,所以很害怕。 萧予白牵着马在街上行走,此时天已经黑了,街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面摊还亮着烛火。 萧予白走过去,将马拴在一边,坐在了长凳上。 “老板,来碗面。” “好嘞!” 不一会,一个约莫五十岁的老人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了萧予白面前。 “姑娘,趁热吃,一口面一口汤,全身就都暖和起来了。” 萧予白笑笑:“老伯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竟真的觉得有些冷了。” “可不是冷嘛,今年的初雪来的这么早,怕是个寒冬哦!” 萧予白晃了晃神,抬眼看向街边。 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像是在地面铺了一层银光,连视线都变得清晰起来。 街边不知谁家的小狗伸出舌头,雪花便落进了嘴里。 它在地上欢快的奔跑,印下一个又一个如梅花一般的印记。 “下雪了啊……” 她方才想事情想的太入神,竟然没有注意竟然已经下雪了。 犹记得她初到大崇的时候还是初春时节,天气微凉,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冬天了。 老伯提醒道:“姑娘,快趁热吃啊,等会就凉了。” 萧予白点点头:“我快些吃,别耽误了您收摊回家。” 老伯苦笑着摇摇头:“不着急,我不急着回家,家里没人等我。” 萧予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 “是因为……瘟疫吗?” 老伯点点头:“是啊,这辈子都没想过,京城会出现瘟疫。 我那老婆子身体不好,第二天就走了,我买了口棺材给她下葬。 儿子儿媳在外地,我已经写信让他们不要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信能不能送到。” 他坐在那口大锅前,垂着头,佝偻着背,长久的叹息着。 “若我能熬过瘟疫,便是我命大,若是熬不过,就听天由命。” 萧予白的心中酸涩不已。 她喝了一大口汤,又扒拉了几口面,拿出身上的银子放在桌上,轻声道:“会熬过去的,瘟疫很快就会结束的。” “但愿!” 老伯看着萧予白牵着马远去,才转身去收拾碗筷。 他看到桌上的银子,惊讶道:“姑娘,你给多了!姑娘!” 可萧予白已经走远了,他只能将银子收了起来。 ……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吩咐了紫莲不必进来伺候,关好门窗即可。 门窗关闭后,萧予白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是没有白天黑夜的,永远都一片明亮。 漫桐正操控着灭世剑和琉璃搏斗,琉璃则操控着自己的神木鼎格挡,时不时喷出烈焰反击。 “琉璃,你要是烧坏了主子的药材,她饶不了你!” “我给她炼丹也很辛苦的,烧坏几株又不要紧。” 漫桐看到萧予白来了,立刻将剑身化去,足尖落地,远远的看着萧予白。 琉璃也缩回神木鼎,只探出一个火苗,小心翼翼的打量她。 萧予白轻声道:“躲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们?” 漫桐走过来,站在萧予白面前,面纱后的溃烂面容仍然隐约可见。 “主子是在为今天席少主那番话不高兴吗?” 萧予白苦笑:“漫桐,你会读心术吗?” 漫桐眉心微皱:“什么叫读心术?” “就是能看透人心的术法,你每次都猜的太准了,我都怀疑你以前修炼的不是什么灵力了。” 漫桐认真的摇摇头:“主子,我从未听说过什么读心术法,若有人真能修炼这种术法,岂不是可以预知别人的下一步?恐怕天下再无对手了。” 漫桐认真的模样惹得萧予白发笑。 漫桐看到她笑了,这才坐在她身边。 “主子,席少主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您不高兴是因为席少主和我们一样说了江玄墨的坏话,还是因为您信了我们的话?” 第二百一十章 偷来的地图 萧予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我不知道,漫桐,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漫桐柔声道:“主子,您知道,您只是不想怀疑他而已。” 萧予白垂下眼帘:“漫桐,或许你们都不能理解,可我来到这个世界…… 或者说,我死而复生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他维护我,保护我,帮我退掉我不喜欢的婚约,教我出神入化的武功。 在这个讲究规矩和礼教的大崇,我几次三番的惹事都是因为有他在背后撑腰。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永远都回不了我的世界,那就嫁给他好了。 可现在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好像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他不是个好人。 可对我而言,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我要如何因为别人模糊不清的指责就去怀疑他,甚至跟他一刀两断呢?” 漫桐靠在萧予白身边,她是个灵体,并没有什么重量,可萧予白仍觉得有一丝安慰。 “主子,若你心中存疑,不如接下来先远离江玄墨,无论是寻找药材,还是治疗瘟疫,都暂且不要他来插手。 你自己查出一些苗头来再说,或许这样可以解答你心里的疑惑,也能让你暂时不被他所迷惑,主子觉得如何?” 萧予白沉思良久,终于点点头。 “谢谢你漫桐,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琉璃这才从神木鼎中跑出来,落在了萧予白的肩头。 “丫头,你别不高兴啊,就算那江玄墨再厉害,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可是神火。 再说了,你现在还有漫桐呢!她手里那把灭世剑连我的火都不怕,我们加起来还能对付不了江玄墨吗?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漫桐无奈道:“主子现在担心的可不是危险。” 萧予白苦笑了一下。 她现在所担忧的确实不是什么危险,她只怕真的查出一丝苗头来,证明了心中的猜疑,便会彻底失去江玄墨。 这个想法虽然悲观,可她也知道,不得不查。 萧予白退出空间,给自己点了个安神香,踏实的睡了一整晚。 两天后,席羽飞鸽传书了一封密信,告诉她水蛇果有了下落。 萧予白立刻快马出城,去了五毒谷。 她没有进谷,反而是在山中的树林里和席羽相见。 席羽远远的走过来,不敢抬眼:“谷中有事,所以我……” “无妨,在这里见面也很好,就两个人说话,省的隔墙有耳,我都明白。” 席羽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说:“水蛇果有下落了,但是此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一定会惊动江……” 席羽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可他不说,萧予白也明白他的意思。 萧予白道:“你说,水蛇果在哪里?” 席羽将一个发黄的地图交给她:“剑芒山,这是地图。” 萧予白皱了皱眉:“从来没听说过剑芒山。” 她将地图摊开,这看起来是个年代很久远的地图了,上面不仅绘制了剑芒山的地形,就连各处的陷阱、草药、甚至是山洞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萧予白轻轻的磋磨了一下图纸,抬眼看向席羽。 “这上面有很重的草药味,是你爹的地图吗?” 席羽点点头:“是。” 萧予白又问:“可地图上既然标注了草药,说明席谷主早就知道水蛇果在这里,我托五毒谷帮我寻找那几味药材治疗我弟弟身上的碎心草之毒不是一两日了,他既然知道水蛇果就在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席羽不说话了。 萧予白轻声道:“又是另一个计划,想必江玄墨也知道?” 席羽终于开口想要辩解两句:“仙女,我不知道这地图上……” “我知道你不知道,你偷来的地图,是吗?” 席羽点点头:“嗯。” 他又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尽管去寻找水蛇果,我会拖住我爹的,可你最好不要带别人,否则声势太大,江玄墨肯定会察觉的,到时候你连剑芒山都进不去。” “我为何会进不去?这么大一座山,难不成……” 萧予白顿了顿,问:“剑芒山上有江玄墨的秘密,是吗?他是派人守着那座山的,所以这地图上才有这么多的陷阱和机关,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山。” 席羽点头:“是,仙女,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拿不到水蛇果就回来,我再去想别的办法,千万别把命搭进去。” 萧予白收好了地图:“我知道了,席羽,多谢你出手相助,倘若此次能顺利度过难关,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席羽一下子急了,拉着她的胳膊:“你别胡说啊!什么叫能度过难关?你要是渡不过就回来啊!” 萧予白笑笑:“好了好了,会回来的。” 萧予白正要离开,席羽又拉住她。 “还有……还有一件事,剑芒山的核心地带有个剑冢,地图上也有标注,你不要去那里,听见了吗?” 萧予白挑眉:“为什么?” 席羽摇摇头:“我不知道原因,总之就不要去就是了。” “好,我不去。” 萧予白跟席羽道别之后,没有回城,直接骑马往剑芒山的方向去了。 她出城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也准备了水和干粮,还有一些可能会用的上的外伤药以及解毒丹之类的,都在空间里放好了,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这一次,她原本就没打算带什么人同行。 她想,倘若她都没把握不会受伤,带个人就更没把握了,还不如自己去探探路。 更何况,她也不是完全的一个人。 这不,她骑马气的飞快,琉璃还能在她的肩头趴的非常牢固,迎着风大声呼喊。 “飞咯飞咯!” 萧予白笑着说:“你可别飞走了,火苗若是落在山里,这座山都得烧没了,我会变成通缉犯的。”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的,放心好了,我这是在帮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免得像那个席羽说的,有什么危险偷袭你!” 空间里也传来漫桐的声音:“主子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顺利拿到水蛇果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是幻术 萧予白看着手上的地图,道:“这里就是剑芒山的入口了,只是奇怪,剑芒山离京城并不远,为何从来都没有听人提起过呢?” 琉璃趴在萧予白的肩头,好奇道:“这么大一座山?从没有人提起过?总有药农什么的来过?” 萧予白摇摇头:“没有,我之前带人去围剿五毒谷的时候,曾经见过京城和周边的地图,上面从来都没有标注过剑芒山的位置。” 琉璃道:“那恐怕就是被人刻意隐藏了,里面说不定真的藏着不少秘密。” 萧予白没有接话,牵着马走进了山中。 她心中明白,倘若真的是被人隐藏,那就只有可能是江玄墨,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萧予白沿着地图上的路往前走,说道:“按照地图上显示的,走过这片竹林,前面就离水蛇果不远了。” 琉璃轻声道:“丫头,你觉不觉得我们越往里面走,这周围就越安静,有点吓人了……” 萧予白自然也察觉到了,寻常的山上,即便没有人的踪迹,也会有飞禽走兽,再不济,也总会有鸟叫声。 可自打他们进入剑芒山之后,这里就像是一座毫无生气的鬼山一样。 除了风刮过树叶的声音之外,就连萧予白走路的脚步声都十分明显,她手中牵着的马偶尔一声吠叫,都吓得琉璃一个激灵。 萧予白道:“小心些便是了。” 地图上标注的机关陷阱,她都避开了,所以这一路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可她心里总觉得不会这么顺利。 “呼哧——” 琉璃一个激灵:“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这是什么声音啊?前面是不是还有老虎什么的?” 萧予白摇摇头,她怎么会知道前面有什么? 她越往前走,那呼哧呼哧的声音便越大,最后,萧予白将马匹拴在了林子里,独自一人往前走去。 穿过竹林,眼前的景象令人惊叹。 面前是一条蜿蜒的小溪,小溪对面便是无数的奇花异草,其中不乏萧予白曾在医书上看到过的那些草药。 这景象对于行医之人来说,简直是天堂。 可问题是,这无数的奇花异草前,小溪流的对面,趴着一只金黄褐色条纹的猛虎。 猛虎趴在草地上,虽然没有起身,可锐利凶悍的双眼却直勾勾的盯着从竹林里走出来的萧予白。 仿佛它早就已经知道萧予白的到来,刚才那几声呼哧便是它发出的警告。 可萧予白没有听懂这份警告,反而堂而皇之的从正面出现在了这头猛虎的面前。 此刻,猛虎懒懒的看着她,萧予白竟从那眼神中看出了几分不屑。 大约是它根本没有将萧予白放在眼里,所以连起身都懒得,只等着萧予白知难而退,原路返回。 琉璃趴在萧予白耳边,低声道:“看,水蛇果在它后面。” 萧予白定睛看过去,果然,在猛虎身后的石壁上长着一株绿色的丝状叶片的植物,那叶片上规则的花纹如同一条蛇,植物的末端坠着一串如糖葫芦一般的金黄色的果子。 “确实是水蛇果,看来要拿到水蛇果,必然要过了猛虎这一关了。” 琉璃立刻道:“烧死它怎么样?” 萧予白点点头:“是个办法,只是要将它从小溪那边引过来,否则火势蔓延到那些草药上,岂不是可惜了?” 琉璃道:“那就交给你了,臭丫头,你可小心点,别水蛇果没拿到,还让老虎咬断了喉咙。” 萧予白勾唇笑了笑,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尽力气砸了过去。 这样的挑衅足以让猛虎起身扑过来撕咬她了,可下一秒,萧予白愣住了。 那颗石子当着萧予白的面,穿透了猛虎的身体,落进了身后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猛虎的身体如同一个水面,泛起一丝涟漪,而后很快便归于平静。 琉璃震惊几秒之后:“它……它……它它它不是实体吗?这是幻术?这是……” “是灵体。” 漫桐从空间中出来,站在萧予白的身边。 猛虎看到萧予白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衣蒙面的女子,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漫桐身上的灵力气息,竟站了起来,做出一副防备的姿态。 萧予白沉声道:“不是说在几百年以前,大崇的灵力就已经枯竭了吗? 漫桐你活了这么久,也不曾在大崇见过其他任何的灵体,这离京城不远的剑芒山,怎么会有灵体?” 漫桐摇摇头:“主子,其余的我并不知道,可我感受的到这只猛虎身上的气息,它是灵体没有错,主子现在要关心的并不是它从何而来,而是如何对付它。” “什么意思?” 漫桐道:“寻常的灵体只是凝聚了最低等级的灵力,形态与琉璃无异,看不出什么形状来……” “喂!女人,你说谁是低级灵力?本座可是神火!” 琉璃不满的窜出来,却被萧予白一把抓住:“安静,听漫桐说完。” 漫桐道:“我是说外形,低等的灵体很难凝成具体的形状,多数都如同飘忽在世间的泡沫。” 萧予白沉声道:“可这个灵体,却凝成了一只猛虎,一只栩栩如生的猛虎,若不是方才那块石头,我甚至发现不了它不是实体。” 漫桐点点头:“没错,低级的灵体是不可能自己凝成这样的形态的,只能是驭灵师所做。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这片大陆上充满灵力,自然有许多驭灵师,我就是灵根强悍的驭灵师,可即便是我,也只能勉强凝出小蝴蝶之类的东西,不过一炷香就会消散。 凝出猛虎的这位驭灵师,显然十分强悍,不仅能让猛虎经久不散,且具备强悍的攻击力,此人恐怕不是寻常凡人,主子一定要小心才是。” 萧予白的心猛地一沉。 是江玄墨吗? 若他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从来没有说过? 那漫桐说江玄墨杀人无数,甚至屠灵无数,也是真的吗? 琉璃的尖叫声拉回了萧予白的思绪:“别想了!先打赢这一架再说!!” 萧予白回过神,那只猛虎咆哮着越过了小溪,张开的嘴里露出尖锐的牙齿,从空中扑向萧予白! 第二百一十二章 打开驭灵之眼 萧予白的手张开,手心立刻出现那把灭世剑。 她猛地挥剑格挡,可剑身从猛虎的身体中穿过,泛起一丝涟漪。 猛虎没有丝毫停留,直直的朝她扑过来。 萧予白急忙翻滚躲开,可肩膀还是慢了一秒。 猛虎的利爪扣住了她的肩膀,“嘶啦”一声扯下了衣服上的布料,顺带着硬生生抠下一大块血肉。 萧予白翻滚着倒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停留,又急忙起身。 肩膀的血淌下来,染红了她的衣服,疼的入骨。 琉璃大惊失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萧予白短短一招之内就被打伤。 “丫头,你没事?” 萧予白冷声道:“现在没事,可要是想不到办法,这老虎非吃了我不可!” 猛虎再次扑过来,萧予白只能堪堪躲开,剑身再度划过老虎的身体,可仍旧如同刺入虚空,没有任何刺破血肉的感觉。 萧予白不敢在地面停留,她足尖一点,腾起轻功落在了树梢上。 漫桐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身边,紧张道:“主人,这猛虎不是实体,灭世剑恐怕伤不了它。” 萧予白道:“看得出来伤不了它,可如果斗不过这只猛虎,我们能落荒而逃都算是幸运了。” 地面上,琉璃正对着猛虎疯狂攻击,可他直接穿透了猛虎的身体,却没有引起任何火焰。 琉璃尖叫着:“它烧不着啊!!怎么会有东西烧不着呢??” 琉璃直直的飞向萧予白,萧予白顺势伸出手,接住了琉璃。 “你不是灼烧万物吗?上古神火一定是见过灵体的,难道你烧不了灵体?” 琉璃躺在萧予白的手心,道:“本座灼烧万物的前提是,万物得有实体啊! 我穿过那只大老虎的身体时,就像是穿过空气一样,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我要烧什么呢?烧空气吗?” 萧予白眉心紧皱,看向身旁的漫桐。 “你曾是驭灵师,你活着的时候,灵体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看的见,却摸不着,任何攻击都对它无效,可它却能随意攻击别人,这岂不是无敌的存在?” 漫桐摇摇头:“不是,我说过了,灵体是像泡沫一样的东西,可以被驭灵师凝聚化形。 可就算化成一个蟒蛇,也不可能有毒性,因为归根到底,它仍旧是个灵体,本身就不具备什么攻击性。” 琉璃急着喊道:“那它为什么跟正常的灵体不一样啊?它可太具备攻击性了!” 漫桐盯着猛虎看了许久,沉声道:“我曾经听说过,天赋极强,修炼极强的驭灵师会贯通五行,同时打开驭灵之眼。” “那是什么意思?” 漫桐道:“所谓贯通五行,就是能赋予成型的灵体一方面的特性,如贯通金,便不怕火烧,贯通木,便运行藤蔓,贯通水,便能利用水源…… 而驭灵之眼,就可以看到灵体的核心,唯有看到核心,才能使其贯通。” 琉璃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这……我还是没听懂,说的什么呀?” 萧予白问:“看到灵体的核心,不仅意味着贯通,也意味着可以毁灭,对吗?” 漫桐立刻点头:“没错,只要击碎核心,就一定可以将灵体打散。” 琉璃听得一知半解,可还是激动道:“好!那现在,核心在哪?” 漫桐和萧予白大眼瞪小眼,两人对视半天,萧予白才问:“你没开驭灵之眼啊?” 漫桐高冷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尴尬:“我……我还没来得及修炼,不就死了吗?” 琉璃尖叫道:“那怎么办?现在上哪去找个开了驭灵之眼的天才啊?” 萧予白严肃道:“倘若只有这一个办法,我们只能暂时逃命了,等出去了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琉璃磕磕巴巴道:“丫头……丫头……” “干什么?” 琉璃道:“你身后……” 萧予白僵硬的转过身,只见一只雄鹰停在她的背后。 雄鹰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予白,如同盯着自己的猎物,好像下一秒就要俯冲过来,用利爪抓破她的脸。 萧予白嘴角抽了抽:“让我猜猜,它也是灵体,对不对?” 漫桐点点头:“没错,和那只猛虎一样的气息。” 萧予白简直欲哭无泪。 这下是真的跑不掉了。 怪不得那只猛虎看见他们从竹林里走过来,并不急着攻击,而是趴在地上懒散的看着他们。 原来是因为有帮手啊?! 漫桐道:“主人,你是唯一的希望了,打开你的驭灵之眼!” 萧予白瞪大了眼睛:“你开玩笑?你看我这两只眼睛,那只像是驭灵之眼啊? 我们三个之中,琉璃是上古神火,多少还算是比灵体高级的生物。 你活着是驭灵师死了是剑灵,只有我是毫无灵力的。 要开眼也是你们俩开?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漫桐摇摇头:“不,只有活人才能打开驭灵之眼,琉璃非人非仙,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而我已经是个死人,严格来说,我也是灵体,更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所以,只有你。” 萧予白:“……这番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归根结底就是这里只有我这一个活人,所以不是我也只能是我了,可这东西要怎么开啊?” 漫桐还没说话,那只雄鹰就尖啸一声,猛地冲了过来。 萧予白立刻腾起,堪堪夺过攻击,大喊道:“怎么开啊?你们修炼总得有口诀什么的?” 琉璃也跟上去帮助萧予白分散雄鹰的注意力,喊着:“漫桐你快教她啊!等会她也变成死人了,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漫桐严肃道:“主人,你屏息凝神!还记得在我的幻境中,被灵力灌注全身的感觉吗?你要放弃真气,让灵力进入身体!” 萧予白再一次躲过雄鹰的攻击,可腰间却被抓出了血痕。 她倒吸着冷气:“放弃真气?那我就真的打不过了!而且这里哪有灵力?” 琉璃尖叫道:“怎么没有?我身上就是灵力啊!漫桐也是剑灵啊!” 漫桐站在树梢喊道:“主人,如果有人能凝出猛虎和雄鹰,那么灵力就没有完全枯竭!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放弃你的真气,感受这片大陆的五行存在!” 萧予白深吸一口气:“反正也没法子了,死就死!”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是驭灵师 萧予白从没想过,她还有放弃真气的这一天。 她的手心张开,灭世剑横在脚下,支撑着她的身体不至于从高空坠下来摔死。 而后,看不见的气息从她手心缓缓涌出,在她的身边形成了一个旋涡,像是空气都被卷进来,将她层层叠叠的包围。 她曾使出过恐怖的白骨凰杀,硬生生将一个人吸成了一具干尸,可现在她却要放弃支撑她一切攻击力的真气。 这可能意味着,她可能连萧至铖都打不过了。 可没办法,真气和灵力不能共存。 真气从掌心流逝的越来越快,萧予白清晰的感受到五脏六腑的每一丝力气都被抽走,就像是从她的头皮上一根一根的拔下头发,细密而不间断的疼痛让她的眉心紧皱,额间沁出了汗珠。 琉璃喊道:“漫桐,然后呢?总不能看着她自废功力,然后全凭运气?” 漫桐漂浮在萧予白的身边,像是伏在她的耳边说话。 “主人,打开你的防备,感受着天地万物,让灵力进入你的身体。” 萧予白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一道坚固的城墙,可她现在却不得不打开城门,让外界的东西进来。 她不知道会放进来什么,所以一直保留着自保的能力。 漫桐沉声道:“感受这风、这气息、这竹林的味道、这溪流的声音……天地万物皆有灵,主人,你不能用眼睛看,而是要认真的感受他们。” 刹那间,一股清冽的如同水一般的气息进入身体,萧予白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洗涤过一般。 可那气息在她体内像是被灼烧了一般,疯狂的挣扎起来,萧予白的身体如同一个关着野兽的容器,此刻被撞得支离破碎。 她喉头一阵腥甜,而后“哇”的一口,吐出了鲜血。 漫桐沉声道:“主人,你仍保留着真气!你放弃的还不够,不要让真气抵抗灵力的进入,放弃他们!” 萧予白却不知最后这一丝自保的能力要如何放弃,体内却又被两股既然不同的力量不断的撞击。 她觉得身体快要炸开,发出痛苦的尖叫声,然后便失去了平衡,从空中直直的坠落! “主人!” “丫头!” 漫桐和琉璃急忙上前想要接住她,可猛虎和雄鹰的速度更快,一个咆哮着扑过来张大了嘴巴等待美食,一个尖啸着俯冲过来,利爪直指猎物。 萧予白被两个灵体夹在中间,无论是坠落还是上升,都势必会遭到致命的攻击。 可下一秒,萧予白坠落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定格在半空中,四肢张开,手心像是被划破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真气混着血液被挤出体外。 雄鹰俯冲到她的胸口处,利爪还未碰到她,便被无形的力量击飞。 猛虎看到同伴被击退,眼中划过恐惧,带着肉垫的爪子刨了两下地面,退后几步,观察着半空定格的萧予白。 此时,艳阳高照,风声吹拂,竹林沙沙作响,溪流潺潺,地面上的奇珍异草似乎都在随风而动。 不,是在为萧予白而动。 他们凝聚出不同的颜色,就像是不同的灵力从不同的地方钻出来,飘向了萧予白。 萧予白周身的旋涡被五颜六色的光芒取代,像是灵力织成的保护网。 而后天空划过闪电,传来轰隆的雷鸣,雨雪交替着落下,可阳光却又不曾减弱半分。 琉璃震惊道:“奇观啊……” 这发生在半空中的奇景,不止让琉璃惊讶。 京城之中,江玄墨站在房顶,盯着远处的旋涡,眸色愈发阴沉。 风随担忧道:“殿下,那是剑芒山的方向,难道又有人闯了剑芒山吗?” 江玄墨沉声道:“擅闯之人无一生还,你何曾见过有人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是灵力,有人召唤了灵力。” 他足尖一点,立刻往剑芒山飞去。 风随急忙叫人跟上,可他们骑马远远比不上江玄墨的轻功快,再加上这奇怪的天气,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追赶。 …… 剑芒山。 萧予白的身体缓缓立直,待她再次睁开眼睛,那双原本清冽的眸子,却像是燃烧着火焰。 她淡淡的看着地上咆哮的猛虎,轻轻抬手,灭世剑落在手中,带着十足的杀气。 雄鹰尖啸着从背后冲过来,萧予白利落的转身,一剑劈开了雄鹰的身体! 尖啸声戛然而止,雄鹰的身体在空中裂开成两半,而后如泡沫一般,逐渐化为虚无。 漫桐惊喜道:“成功了!” 萧予白原本是以真气驾驭灭世剑,可灵体对真气根本无所畏惧,所以一直没有攻击力。 可现在,萧予白将真气转换成了灵力,不仅看到了雄鹰的灵体核心,还将灵力灌注在灭世剑之中,轻而易举便打败了雄鹰。 萧予白持剑俯冲飞向猛虎,眼看就要劈开猛虎的身体! 猛虎却并未转身逃跑,它的前肢跪在地上,头颅也垂下来,对萧予白做出了一副俯首称臣的模样。 萧予白的剑刃堪堪停在猛虎的头上,差一点便要将它劈成两半,这磅礴的力量已经压得猛虎不敢大声喘气,更遑论逃跑了。 琉璃飞过来落在萧予白肩头,得意道:“小老虎,你现在知道投降了?刚才那吃人的凶悍劲呢?” 漫桐上前,牵起萧予白的手放在猛虎的头上。 “主人,你现在是驭灵师,你可以感受到它身上涌动的灵力,更可以决定是将它击碎还是收为己用。” 萧予白的手心贴着猛虎,就像是抚摸一只听话的猫。 “很强悍的灵力。” 若是凝聚这只猛虎的驭灵师在这里,萧予白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人……会是江玄墨吗? 萧予白无暇多想,手心发出微光,猛虎在她面前逐渐变得透明,而后整个被吸进了她的空间。 琉璃撇撇嘴:“空间里又多了个家伙,真是越来越挤了。” 萧予白淡淡道:“它也算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成型且极具攻击力的灵体,就叫阿芒,总得有个名字,往后一定用得着它。 如今我也成了驭灵师,足以见得这片大陆的灵力从未衰竭,而且我能感觉的到,这座剑芒山就是充满灵力的地方。” 漫桐轻声道:“主人摘下水蛇果后,还想再一探究竟吗?” 萧予白道:“既到此处,或许秘密就在眼前,难道要视而不见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玄墨据为己有 萧予白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便踉跄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又呕出鲜血。 琉璃担忧道:“臭丫头,你没事?怎么还在呕血啊?” 漫桐跟在萧予白身后,轻声道:“真气是身体的一部分,主人刚刚强行剥离了真气,又灌入灵力,就像是将血液抽空又要灌入新的血液。 身体脆弱的如同一张纸,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萧予白擦掉嘴角的鲜血,喉头的腥甜却忍都忍不住。 她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忍受身体的痛感,有气无力道:“我自己都几乎感受不到脉搏的存在,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漫桐劝道:“主人拿到水蛇果先原地休息一下,否则接下来若是再遇到什么敌人,恐怕难以应付。” 萧予白点点头,掠过小溪后,将石壁上的水蛇果连同根茎一并挖下来,小心翼翼的收入空间。 她原地坐下,进入了空间。 琉璃和漫桐却没有跟进来,都在外面守着,免得萧予白再遭遇什么攻击。 萧予白拿出丹药吞下,而后坐下来调息体内的灵力。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在来到大崇之前,她对攻击力的认知只有热武器和其他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她自己就是被炸死的,连带着空间都炸成了半破损状态。 可来到大崇之后,她不仅有了真气,学会了轻功,现在又拥有了灵力,这简直是传说中的东西。 这不禁让她又想起了江玄墨曾经给她讲得那个传说。 这片大陆曾经灵力鼎盛,人人都可以修炼,不仅有驭灵师,还有炼器师,炼药师,世人以灵力区分高低贵贱,而非官爵财产。 这真的是江玄墨在书上看到的传说吗?还是他原本就知道的事实呢? 或许,这一切都在江玄墨的意料之中? 思及此,萧予白再次呕出一口鲜血。 漫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人,你需要集中精神,若是在调息时胡思乱想,会被灵力反噬。” “知道了。” 萧予白让自己强行忘记这些事情,平静下来之后再次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在灵力中沉睡过去又缓缓醒来,退出空间后,外面的天都黑了。 琉璃打了个呵欠,道:“你终于醒了,我们还以为你已经没气了。” “主人,你现在感觉如何?” 萧予白的手落在一旁的奇花异草上,轻声道:“现在感觉……这里的植物都有灵力,即便很微弱,但都有。” 漫桐点点头:“是啊,灵力如此强悍的一座山,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窥探,这是不可能的,我现在越来越肯定,江玄墨封锁了这座山,据为己有。” 萧予白没有说话,拿出地图看了路线后,继续往山中走去。 琉璃在她眼前飘来飘去,正好充作烛火照明了。 他一边来回飘荡,一边和漫桐叽叽喳喳的聊天。 “可江玄墨封山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他是驭灵师?” “说不好啊,也有可能。” “不可能,我和臭丫头都亲眼见过江玄墨的真气何等强悍,如果他修习灵力,怎么可能再驾驭真气?这两个是不能共存的不是吗?” “那他手下一定有驭灵师存在,所以才会占据这里。” “可你还是没说明白,他为什么占据这里啊?如果他自己都感受不到灵力,他占了这里做什么?”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是理性分析!” 萧予白也不理会他们,由着他们俩争吵,她只拿着地图往前走着,突然抬头道:“安静!” 琉璃和漫桐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 “前面又有灵体?” 萧予白轻声道:“不,这不是灵体,这是……” 面前是个巨大的石墙,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中间却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像是一块完整的巨石打造成了一扇门。 琉璃趴在萧予白的肩头,道:“管他是什么,进去看看再说!” 话音刚落,石门上传来令人心惊的“嘶嘶”声。 萧予白抬眼,看到了一条花纹美艳的巨蟒。 蟒蛇的半个身体缠绕在一旁的大榕树上,头颈则从石壁的最上方一直蜿蜒到石门上。 它涂着猩红的信子,直勾勾的盯着萧予白,俨然是这扇门的守护者。 琉璃低声道:“这个……这是个灵体?” 萧予白点点头:“是,我看得到它的核心。” 萧予白抬手,灭世剑出现在手中,灵力瞬间灌入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 蟒蛇吐信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萧予白还未动手,身后便跳出猛虎。 琉璃喊道:“小老虎!你刚刚已经投降了,不会要倒戈?” 漫桐道:“不,阿芒在跟这条巨蟒交流,他们是同一个人凝聚出来的,灵力属于同宗。” 阿芒发出猛虎的呼噜声,蟒蛇似乎真的能听懂它的意思,缓缓缩了回去,整个身体都退回了榕树上。 阿芒看到巨蟒退后,停止了交流,老老实实的跟在萧予白的身后。 琉璃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萧予白走上前,双手扣在石门上,心里一惊。 “这门……” 漫桐走过来,也将手心放在石门上,沉声道:“怪不得没有门锁,这石门是用灵力锁住的,主人,你应该可以打开。” 萧予白将灵力灌入,找到了石门的核心位置,猛地用力,大门轰然洞开! 眼前赫然是个精心布置过的房间。 房间四周都是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石壁,石壁上砌出了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放着竹简、古籍,各种草药,还有一些萧予白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器具。 另一旁则是各式各样的兵器,有长剑、双刀、弯弓等等,看起来都是崭新的。 房间的角落放着一张床,上面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可见主人是个多么整洁的人。 床边便是个柜子,柜子打开,里面挂着几件长衫和外袍,还有两件披风。 萧予白拿起其中的那一件,眸色颤抖。 一件绣着奇怪的卡通人物的墨色披风,正是她曾经送给江玄墨的那一件!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步步为营的算计 萧予白看着手中的披风,心中掀起狂风一般。 她站在柜子前,呆愣了许久,才转身走向房间里的唯一一张桌子。 一个木桌上摆着茶具和简单的笔墨,旁边是个小小的册子。 萧予白将册子拿起来,翻开,看到了里面干涸的墨迹。 熟悉的字迹写着几行小字。 “萧予白,京城人士,年芳十六,父镇国一品将军萧正清,母青州东晟侯府嫡女郑若竹。 幼年在太虚观长大,性柔善,手无缚鸡之力。 师承太虚观道长张真人,通晓道义,善茶道,略同棋艺……” 萧予白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下去,俨然是曾经的萧予白的生平经历。 她往后翻了一页,上面又重新写了:“率真果决,通晓医道,不善茶道,不通棋艺,却独懂武学……” 萧予白猛地想起她第一次在妓馆的楼阁上和江玄墨见面时,江玄墨在独自下一盘残棋,还邀她一同切磋。 那个时候,她说她不会下棋。 江玄墨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坚持让她下一盘试试看,直到看到她烂到家的棋艺,终于罢休。 她又想起江玄墨曾经在竹林泡茶,她来时,江玄墨邀她品茶,问她味道。 可她说,她不喜欢喝茶,对她来说,茶和白水是一样的,江玄墨只淡淡的笑着,说她率性。 可如今再读这些文字,都与曾经的场景一一重合。 江玄墨并不是真的想跟她下棋,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她对茶叶的喜好,他只是想知道,现在的这个萧予白,究竟还是不是太虚观的那个萧予白。 事实证明,她不通棋艺,不懂茶道,一次一次的验证江玄墨的猜想。 萧予白的手微微颤抖着,继续往后翻。 “三月初二,乱葬岗。萧予白凭空造出救命丹药,击退鬼影堂。 三月初八,京城妓馆。萧予白初次领略真气,天赋异禀,若无本王相助,必遭反噬。 三月十三,京郊马场。萧予白弯弓射出咬尾箭,纵观大崇,无人能及,此女习武天赋百年难得一见。 四月初十……” 萧予白来到大崇之后的每一次动作,每一次出手,都被详细的记录在了这个册子中。 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江玄墨的评价,他看得出她对武学的天赋,看得出她对真气的领悟超乎常人。 直到皇宫大殿,她身中剧毒,无意中把江玄墨拉进空间。 这件事的后面写着:“身怀空间,手握上古神火琉璃,务必掌握在本王手中。” 最后一件事,则是景王送来的南月国宝物,萧予白被漫桐拉入幻境。 “萧予白与灵力相互吸引,驭灵之术尚未通晓,却足以令人惊叹,剑芒山阵法,非她不可。” “啪嗒”一声,册子掉在了地上。 萧予白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漫桐站在她身边,轻声道:“主人……” 萧予白抬手制止了她:“漫桐,我想安静一会。” 琉璃拉了拉漫桐的衣角,低声道:“算了,让她自己想想。” 两人闪身进了空间,阿芒则乖巧的趴在了萧予白的脚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空间之中,琉璃低声道:“真没想到,江玄墨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他是真心喜欢这个臭丫头,可他竟然时时刻刻都在记录这丫头的行动。” 漫桐的眸中划过寒意,冷声开口。 “我早就说过了,他不是好人,我在幻境中看见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人必定造了无数杀孽。 如今看来,大约都是为了这个什么剑芒山的阵法,他一定不止找了主人这一个目标,任何与灵力相吸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注意的目标。 他只是想找人帮他解开阵法,而这个人无论是主人,还是别的什么人,恐怕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琉璃叹了口气,道:“你是说,要是萧予月或者之前那个讨厌的五公主江嫣也能与灵力相吸,江玄墨也会去接近她们?” 漫桐点点头:“当然,他一开始接近主人,不就是因为主人在乱葬岗凭空拿出一颗丹药救了他吗?让他起了疑心,才会观察主人的行动。 若非如此,难道他会注意到一个毁容的弃女吗?你忘了,原来的主人是他侄子的未婚妻,他又怎么可能无事生非的招惹主人呢?” 琉璃又叹了口气:“说的也是啊,我原来一直觉得江玄墨比江恒强多了,能为了臭丫头挺身而出,还帮臭丫头解除了婚约。” 漫桐又道:“若是不解除这个婚约,主人就要嫁给皇子,到时候他还怎么接近一个后宅妇人? 你没看到那册子上写着,此女务必掌握在本王手中?” 琉璃愤怒道:“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他敢这么欺负臭丫头,真当本座是吃素的?” 漫桐也怒气冲冲道:“这种男人和江渊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利用别人感情的人,真该将他们剥皮抽筋!” 两人谈话的声音虽然低,可毕竟身在萧予白的空间,只要萧予白想听,便都能听得到。 她从椅子上起身,在这石壁造成的房间里踱步,看着书架上放着的器具、古籍,上面记载的都是些关于灵力的事情,修炼的秘法,上古的传说…… 这一切一切都昭示着,江玄墨为了他的计划,已经准备了很多年。 他一定无数次来到这里,翻找书上有没有记载与萧予白相同的情况,然后在册子上一一记录下来。 以至于她身中剧毒,身陷幻境的事情,江玄墨都能一字不差的记录,却还能在她苏醒之后,抱着她耳鬓厮磨,在她耳边倾诉那些缱绻的爱意。 可笑的是,只有她以为,这是爱。 可那些温柔背后,都是江玄墨步步为营的算计。 他之所以能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出现,是因为他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她的行动,丝毫没有错过。 江玄墨应该很得意? 他不过动了动嘴皮子,萧予白就城门大开了,甚至自责于自己曾经怀疑过江玄墨的用心。 “呵……” 剑芒山阵法,她倒是很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阵法,让江玄墨执迷至此! 第二百一十六章 都是为了一个女子 萧予白在房间里呆坐了许久,直到漫桐从空间中出来,轻声道:“主人,既然已经看到了真相,我们就先回去。 您的身体刚刚经历了灵力的冲击,现在又看到这些,需要好好休息。” 萧予白摇摇头:“不,我不想回去,我想知道江玄墨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她擦了擦眼角,干涸的泪水让她的脸颊都十分紧绷,双眼更是红肿到睁开都很难受。 她用旁边的水盆洗了一把脸,深呼吸了几口气,将自己气息调和的平静下来,才和漫桐走到架子前,问:“这些东西,你见过吗?” 架子上摆放的器具十分奇特,有的像是碗,可碗底却又堆得极高,有的像是镜子,可又不能照出人影,唯一相似的点,就只有这上面的花纹。 漫桐的手抚过花纹,沉声道:“见过类似的花纹,炼器师在将一件法器炼成之后,会在其中注入灵力,然后用烈火淬出独一无二的花纹。 这些花纹就如同符咒一般,会将灵力死死的锁在里面,让这件法器发挥最大的作用。” 萧予白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炼器师所做的法器?” 漫桐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只是一个炼器师年也就炼出一件法器,能收集起这么多的法器,不知道江玄墨是怎么做到的。” 琉璃的声音从空间中传来:“杀人换来的呗!只要他手段够狠,总能将炼器师的法器全都抢走不是吗?” 现在,琉璃和漫桐完全是同一条战线了,都坚定的认为江玄墨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所以任何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方想。 萧予白拿起其中一件法器,问:“那你可知这些法器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漫桐摇摇头:“不知道,主人,每个炼器师所铸造的法器都不同,作用也不同,这些不是肉眼可以看出来的。” 萧予白也不再追问。 她将法器放回架子上,转身看着这个房间,道:“如果江玄墨只是为了记录我的行动,没有必要跑到京城外面的一座深山里来,这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还能有什么东西?” 萧予白道:“册子上写了,剑芒山有个阵法,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设下阵法 ,一定是为了封印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 显然江玄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这里一趟,将我的所作所为全都记录下来,他要确认他在意的某样东西还在这里。” 萧予白的手沿着石壁摩挲,轻声呢喃:“会是什么呢?一个他不惜杀人无数也要得到的东西,一个被封在这里,他解不开,需要我解开的东西,一定藏在这里,否则他不会将整个剑芒山据为己有……” 琉璃低声道:“这丫头不会是疯了?” 漫桐白了他一眼,道:“别胡说,主人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更何况,主人的分析也没有错,赶快帮忙找一找,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机关。” 琉璃便沿着石壁小心翼翼的寻找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这里点着了。 突然,他大喊一声:“这里!这里有缝隙!” 萧予白和漫桐立刻过去,只见琉璃立在架子的正中间,说:“我感受到了,这里有风吹进来,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萧予白也没有怀疑,毕竟琉璃是神火,比人的感官敏锐百倍。 “你们退后,我打开看看。” 漫桐和琉璃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萧予白抓住架子的两端,用力的想要撑开这道缝隙。 她全身的灵力灌注在手上,大喝一声:“啊——” 架子里传来“咔嚓”的破碎声,大约是萧予白的蛮力损坏了其中的机关,强行打开了这道隐秘的暗门。 架子朝两边打开,外面天光大亮,萧予白的眼睛眯了一下,只听“咻”的一声,一支箭射了出来。 萧予白没有来得及躲开,箭羽直直的刺进她的肩膀,惯性带的她肩膀后移,脚下也踉跄了几步。 “主人!” 漫桐急忙上前扶住她:“是机关里的暗箭,应该是防着有人擅闯的。” 萧予白的脸色苍白,看着刺入肩膀的箭羽,伤口涌出了浓黑的鲜血,冷笑道:“还有毒,江玄墨真是好算计。” 她看着门既然已经打开,一时也不急着进去,便坐下来,让漫桐强行拔出了箭羽。 萧予白忍着疼,只闷闷的哼了一声,然后将止血散丢给了漫桐。 漫桐立刻为她包扎,心疼道:“主人,你不该受这种苦。” 萧予白笑笑:“有什么该不该?不过是信错了人,受苦就是活该。” 漫桐将她的伤口包好,萧予白捂着肩膀起身,又吞了一颗解毒丹,才走进这隐秘的门。 门后的景色让人眼前一亮,是远比他们穿过竹林所看到的那片奇花异草还要惊艳的存在。 遮天蔽日的桃花树肆意生长,藤蔓缠绕在石壁上,却又绕开了那些水蛇果,免得妨碍它们的生长。 那高大的看不到顶端的石壁上垂下来一尾瀑布,清澈的水不断的留下来,在岩石上拍打出破碎的花。 水源归入这片湖泊,滋养着这片土地。 这里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最奇特的是,那桃花树下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放着一盘残局。 树边挂着一件崭新的双面绣的淡粉长裙,似乎随时等着女子来穿上。 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都得到了答案。 江玄墨所做的一切——这深不可测的计划、这据为己有的剑芒山、这个石壁中的密室,这密室后的世外桃源…… 这些都是为了一个女子。 萧予白的大脑空白了两秒,竟然在想,那阵法是困住了一个女人吗?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江玄墨如此痴迷,又会被人大费周章的用阵法困住? “主人,你没事?” 萧予白扯着嘴角笑笑:“没事,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怎么会有事?” 她走上前,抬手去触摸那件衣裙。 可她的手还没触到,便被一股力量击飞,身体狠狠地摔在了后面的石壁上。 “砰”的一声,让萧予白直接呕出一口鲜血! 漫桐立刻道:“是灵力结界!主人退后!”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我一刀两断 漫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萧予白整个人被击飞后,又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回去。 她此刻才看清,围绕着这颗桃花树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结界,此刻她的手紧紧地贴在上面,无法摆脱。 萧予白大喊道:“它在吸走我的力量!” 果然,萧予白的灵力从手心涌出,点亮了整个结界。 这层结界不再透明,反而泛出如彩虹一般的流光溢彩,美的动人心魄! 可萧予白的脸色愈发苍白,如同纸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随风而逝。 琉璃尖叫道:“这是什么东西啊?又一个南月国的宝物吗?漫桐,你上次把她吸进幻境里也是这样的情况?” 漫桐摇摇头:“不,不一样的,我是强行将她拉入幻境,可我没有本事拿走她的力量,但是这个结界不一样。 这个东西正在吸走她的力量,她的灵力,乃至她的气血,她身上的一切,这就像是……” “白骨凰杀!” 萧予白沉声道:“是白骨凰杀,上古秘术,可以将人吸成干尸。” 此时,萧予白的视线落在那片湖泊上,她的另一只手调动仅剩的力量,猛地挤开了水面。 刹那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湖底竟藏着森森白骨! 琉璃大喊道:“想办法啊!!否则我们就等着给这个臭丫头收尸!!” 漫桐严肃道:“可我只见过人使出白骨凰杀,这只是个结界,难道这就是阵法吗?” 萧予白冷声开口:“是啊,人也是会白骨凰杀的,倘若两个白骨凰杀对抗呢?究竟是谁吸干谁?” 话音一落,萧予白调动全身灵力,闭上双眼,心口的愤怒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么久以来的欺骗,到现在想要将她献祭给这所谓的阵法结界,她对于江玄墨来说,大约和湖底的那些白骨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凭什么呢? 她凭什么要坐以待毙?凭什么要任人宰割? 她是在末世厮杀过的人,是在乱葬岗死而复生的人。 她一路走到今天,没有畏惧过任何人,凭什么要将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第二条命交给一个破结界? 她不要认命!不要死在这里! “啊!!!” 萧予白愤怒的狂吼,所有的力量全都灌注在了手心。 漫桐大喝一声:“琉璃,来帮忙!” 漫桐指挥着灭世剑悬在萧予白的头顶,灵力灌注到萧予白的身上,琉璃更是直接进入了萧予白的身体,神火的威力不可小觑。 他烧不了萧予白,却可以灼烧萧予白的灵力。 这股力量带着愤怒,带着千百年的恨意,带着神火的威严,全部灌注在了结界上。 结界的光芒愈发耀眼,可顶端却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就像是一个鱼缸,裂纹越来越大,最后,萧予白清晰的听到了“咔嚓”一声,结界轰然破碎! 萧予白却没有被击飞,而是被狠狠的拉进了里面。 她的身体撞在矮几上,撞翻了棋盘,撕碎了长裙,可她的注意力却在虚空中伸出来的一只素白的手。 萧予白二话不说,立刻祭出灭世剑,大喝道:“去死!” “住手!”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萧予白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击中,不受控制的向一旁栽去,灭世剑也随即消失。 萧予白呕出一口鲜血,全身痛得像是被人敲碎了骨头又重新连接起来。 她踉踉跄跄的起身,看着风尘仆仆赶到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摄政王殿下,失礼了。” 江玄墨看着狼狈的萧予白,她的衣裙破了,发髻也彻底散了,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随风而动,美的不似凡人。 萧予白的肩膀受了伤,鲜血再度涌出来,染红了半边的衣服。 她的脸上也有几处划伤,嘴角的血还没擦干。 可谓是遍体鳞伤。 江玄墨的眸中满是心疼:“小白……” “小白?”萧予白冷笑道:“殿下,事到如今,何必还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呢? 你应该说萧予白,此女身怀秘宝,若不能为我所用,杀之。” 江玄墨拧着眉:“小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我……” “是啊,你没想过要杀我,你只是想要利用我,因为我可以打开这个结界,不对,这应该是你的剑芒山阵法,来救另一个女人,是吗?” 萧予白看着桃花树下被打翻的棋盘,还有那条被撕坏了的淡粉色的裙子,不禁笑出声。 “她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重要到你不惜造成这湖底的累累白骨,还有这京城的瘟疫,什么七日魂…… 哦还有,你明知道我在为阿铖寻药,你这里藏着如此多的水蛇果,可你从来不曾提起只字片语。” 江玄墨看着萧予白冰冷的眼神,心中有些害怕。 生怕第一次,他觉得害怕,害怕眼前的女人就这样离开他。 “小白,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不要叫我小白!” 萧予白厉声道:“江玄墨,我看过你写得册子,知道你做过的事情,也知道这阵法,这个女人,这一切一切,都是利用。 不要再跟我说你的花言巧语了,你也不必再说了,不是吗?因为你心心念念的这个阵法已经打开了。” 萧予白大手一挥,将石壁上的水蛇果收入了空间之中。 “这些,就当是报酬了,不用谢。” 萧予白踉跄着往前走,漫桐立刻扶住了她,免得她狼狈摔倒。 萧予白路过江玄墨的时候,江玄墨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萧予白扯了扯嘴角:“江玄墨,我曾说过,倘若你不爱我,尽可直说,我绝不纠缠。 可你不该用这种欺骗利用的龌龊手段,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萧予白冷漠的甩开了江玄墨的手。 江玄墨还想追上去,可琉璃闪身出现,挡住了江玄墨的去路。 上古琉璃神火,此刻火焰灼人,带着明显的怒意。 “江玄墨,别再靠近这个臭丫头,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的摄政王府!” 第二百一十八章 嫁给江玄墨 江玄墨自然是不敢和琉璃正面对抗的,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他转身看着这个被毁掉的结界,这千疮百孔的土地和乱七八糟的花草,却没有丝毫感觉。 他的脑中只有萧予白方才的模样。 他的姑娘遍体鳞伤,眼神冰冷。 她说,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可他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把人娶回家了,就差一步。 江玄墨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筹谋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 萧予白踉跄着离开了这里,找了自己的拴在竹林里的马。 漫桐扶着她上马,关切的问:“主人,你太虚弱了,不如你在这里等着,让琉璃陪着你,我去找马车来?” 萧予白摇摇头:“不用,回家还是回得去的。” 她坐在马上,身子却已经坐不直了。 刚才结界炸开的那一刻,好像炸开了她的五脏六腑似的,整个身体都抽着疼。 她缓缓的伏在马上,由着漫桐牵马下山,一言不发。 琉璃也不多说,只安静的趴在她的肩头,默默的陪伴着她。 天蒙蒙亮的时候,几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漫桐不敢在人前出现,便和琉璃回到了空间。 萧予白也恢复了一些体力,策马到了回春堂。 她直接推门进去,掌柜的迎出来,吓了一大跳。 “县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萧予白道:“我没事,我之前的那个药方,除了水蛇果之外的药材,你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县主吩咐完,我立刻就叫人去准备了,现下全京城的药材都汇集在咱们回春堂,保证够用!” 萧予白点头:“好,我拿到水蛇果的根茎了,准备制药。” 掌柜的欣喜若狂,何老听说了这个消息,也赶过来帮忙。 萧予白将水蛇果的根茎交给了何老,叮嘱他按照药方上制作解药就好,她又自己留了一株完整的根茎,种在了空间里。 何老连连答应:“县主深受重伤,此行必定是吃了很多苦,等瘟疫结束的那一日,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感激您的,您快回去休息。” 萧予白也不推辞,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在回春堂将外伤处理了一下,又吞了两颗丹药,勉强支撑起体力回到了沧澜苑。 萧至铖和萧予灵大约一直在这里等她,干脆在院子里放了个暖炉。 此刻萧至铖正坐在院中看书,萧予灵则坐在暖炉边上绣花,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两人看到萧予白回来,兴奋的迎接。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萧予白扯着嘴角笑笑:“回来了,不用担心我。” 萧至铖道:“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萧予灵笑着说:“姐姐若是看到那些东西,脸色一定会好起来的!” 萧至铖立刻笑起来,和萧予灵神秘兮兮的。 萧予白不禁问:“什么东西?又有人送了什么来吗?” 萧至铖道:“姐姐,摄政王府送了聘礼来,现在都在祖母的院子里堆着呢!” 萧予白的瞳孔微颤,身子也晃了晃。 她勉强稳住,难以置信的问:“什么?” 萧予灵笑着说:“聘礼啊!姐姐,摄政王殿下送了聘礼来,说要娶你做摄政王妃呢!你没瞧见爹爹的脸色,都吓傻了!” 萧至铖又道:“不过祖母说,此事要让姐姐回来再决定,并没有给准确的答复,姐姐要不先去祖母那里回个话?” 萧予白的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跟着萧至铖和萧予灵去了福寿堂。 福寿堂的院子里确实堆了几口红色的大箱子,萧至铖说:“这里面都是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还有一些田产铺面的地契。 古玩珍宝是最多的,估计我们整个将军府的藏品也没有这聘礼里的东西多,摄政王殿下真是很用心了。” 萧予灵也道:“是啊是啊,我娘说了,聘礼是娶妻的第一步,若是聘礼准备的妥当,那这个郎君也差不了。” 萧予白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她的身体好像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生活在这里,沉浸在和江玄墨的感情里,等着江玄墨来娶她。 另一半永远留在了剑芒山上,她的肩膀被刺穿,她身体满是伤口,她看到了江玄墨对她的利用后,一刀两断。 昨天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她永远都无法醒来。 “姐姐?姐姐?!你没事?” 萧予白回过神,问:“怎么了?” 萧至铖担忧的看着她:“你刚才站都站不稳了,脸色好差,你的手好冰啊,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萧予白扯着嘴角想要笑一笑,却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 她轻声道:“送回去,我不嫁。” “什么?”萧至铖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你刚才是说……” “我说,我不会嫁给他,送回去,我累了。” 萧予白转身往回走,可脚下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姐姐!” “予白!” 老太君走出来,只看到昏倒在地上的萧予白。 “快来人啊,去请太医!” 萧至铖虽然年纪小,可到底是个男子,立刻将萧予白打横抱起来,送回了沧澜苑。 萧予灵和紫莲一起帮萧予白换了一身衣服,盖好了被子走出来。 萧予灵红着眼眶:“祖母,太医还没来吗?太医快来救救姐姐啊!” 老太君急忙问:“怎么了?是予白不好吗?究竟出了什么事?” 萧予灵哭着说:“我不知道姐姐出了什么事,可姐姐浑身都是伤,淤青都是轻伤,她肩膀被刺了好大一个伤口,看着都疼死了。” 紫莲也道:“小姐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已经起了高热,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我只听到了一句,她说……” “说什么?说啊!” 萧至铖急的不得了。 紫莲垂下头,恭敬道:“小姐说,她不会嫁给江玄墨,她永远都不会嫁给江玄墨。” 萧至铖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难道予白受伤和江玄墨有关?他究竟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老太君立刻道:“没有证据不可胡说!还是先等太医将予白救醒了再说,至于那些聘礼,先送回摄政王府。” “是。” 老太君的眼神十分担忧。 她一直觉得萧予白和江玄墨这样深不可测的男人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如今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顿时对江玄墨好感全无! 即便得罪皇室,她也不能将自己的孙女推进火坑里!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他还有脸来 太医赶到之后,老太君一看来人,急着问:“何御医呢?以前一向都是何御医来的。” 萧至铖急忙道:“祖母,何老正忙于解决瘟疫的事情,实在分不开身,这位是何老的徒弟,医术也是很好的,就让他先给姐姐诊治。” 老太君点点头:“快请快请!” 太医走进房间,萧至铖和萧予灵都跟了进去。 老太君也想进去,却被赵姨娘拦住了。 “老太君,您就别去了,有至铖和灵儿照顾,予白定会平安无事,您若是急火攻心再倒下了,岂不是更叫孩子们担心?” 老太君急着说:“可……可是予白她……” 赵姨娘安慰道:“予白一向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更是您膝下最懂事的孙女,若是知道您为了她倒下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您就先回福寿堂等着,倘若有旁的事情,我立刻叫灵儿去报您,若是予白醒了,也立刻去报您,绝不瞒着。 更何况,此事还关乎摄政王求亲,您还有的操心呢!” 赵姨娘半推半劝的,又给刘妈妈使了好几个眼色,才终于把老太君送走。 她走进房间,对萧予灵道:“你大姐姐生病,我瞧着这件事还关乎摄政王,不容轻视。 我已经叫下人都在外面守着,不经传召不可靠近,这里就都交给你们了,若是有处理不了的事情,不论多晚,都来叫我便是。” 萧予灵道:“多谢娘亲。” 赵姨娘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萧予白,担忧道:“予白为我们母女俩做的,何止一个谢字能够报答?好好照顾她。” “是,女儿明白。” 萧予灵送走了赵姨娘,立刻回到床边。 太医给萧予白诊脉之后,大惊道:“县主这是……受了何等重伤?!” 萧至铖急忙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姐姐怎么了?” 太医道:“从脉象上看,县主体内气血全亏,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县主此前必定是认真研习过武学,可如今体内半点真气都没有,如同被人废掉经脉,此等重伤,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萧至铖听得胆战心惊。 “你说什么?伤及五脏六腑……真气全无?” 在他的印象里,萧予白一向是强悍的,连萧至乾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京城里能够伤到她的人应该寥寥无几才对。 究竟是谁?能将萧予白伤成这样?! 萧予灵红着眼眶,问:“太医,眼下可有办法医治?” 太医道:“我先用针吊住她的气息,再让人按照这个方子去熬药,给她灌下去,勉强还能保住性命。” 紫莲道:“太医,我家小姐身上还有许多外伤……” 太医摇摇头:“不必管了,她的内伤比外伤重得多,若是内伤治不好……若是她今晚三天之内没有醒来,恐怕回天乏术了。” 萧至铖的身体晃了晃,厉声道:“你胡说!我姐姐刚才还好好地!她刚才还去给祖母请安,只不过忽然晕倒了,怎么会回天乏术?” 太医立刻道:“县主不过是撑着一口气回到了将军府,她这样千疮百孔的身体,即便没有请安,也会倒下,只是早一刻晚一刻的区别罢了。 四少爷倘若不信我的医术,可以再去请何御医,可不管是请谁过来,四少爷都应当看的清楚,县主的光是外伤就何等惨重?” 萧予灵拉住萧至铖,抽泣着说:“四哥哥,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予白是那样神奇那样强大的一个女子,怎么会突然倒下呢? “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至铖呢喃着,坐在萧予白床边,紧紧的握住了萧予白的手。 “姐姐,醒过来……求求你……” 萧予灵擦了擦眼泪,吩咐紫莲叫人去熬药。 太医在萧予白的身上扎了无数银针,萧至铖看着都觉得可怕。 直到太医离开,琉璃和漫桐才从空间里出来。 萧至铖关紧了房门,立刻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直跟着姐姐的!是谁打伤了她?” 琉璃沉声道:“没有人打伤她,这件事没法跟你说,说来话长了你懂吗?” 漫桐道:“简单来说,她以一己之力强行毁掉了一个古老强悍的阵法,而这个阵法爆发出的力量,足以摧毁十个像你这样的普通人。 她能活着回到将军府,如那位太医所说,已经是个奇迹了,至于能不能挺过来……” 琉璃问:“有什么办法吗?那个太医说的并不完全对不对?他不懂灵力,这丫头之所以真气全无,是因为体内有灵力,一定有灵力可以修补五脏六腑的?有?” 漫桐摇摇头:“这不可能,迄今为止,我们只见到她一个人完全驾驭灵力,倘若要别的灵力来修补她的身体,那必然需要另一个驭灵师。 你在大崇还见过别的驭灵师吗?有吗?” 琉璃试探着说:“江玄墨……他懂灵力,或许……” “他只是一知半解而已!”漫桐怒道:“他不是驭灵师,他体内是磅礴的真气,他救不了主人,更何况,他现在应该在他那方世外桃源享受胜利?” 萧至铖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跟摄政王有什么关系? 还有什么灵力什么驭灵师?到底谁可以救我姐姐啊?” 漫桐沉重的叹气:“没有人能救她,只能靠她自己。” 话音刚落,萧予灵推门而入。 她看着房间里的红衣漫桐和飘在半空中的琉璃,茫然的眨眨眼。 “你们是……上次那块石头里蹦出来的……” 琉璃撇撇嘴:“胡说,我比这石头里出来的女人早多了。” 漫桐道:“我不是石头里的,我是藏在剑里的。” “剑里?”萧予灵吓了一跳:“那你是……你是妖怪吗?你不会要吃了姐姐?” 萧至铖急忙打断了萧予灵的思绪,问:“什么事?” 萧予灵这才回过神:“外面……摄政王殿下来了,就在门口,说要见姐姐。” 漫桐怒道:“他还有脸来?他害主人害的还不够吗?!” 萧予灵抿唇,小心翼翼道:“他说,他有办法可以救姐姐,只要我们把姐姐交给她。” 第二百二十章 给我一次机会 萧至铖走到前院,只见将军府大门已经紧闭,江玄墨站在院中,老太君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赵姨娘看到萧至铖过来,低声道:“摄政王殿下执意要进来,以咱们家的品阶是不敢阻拦的,老太君又担心让摄政王殿下在门外站着会引人注意,所以只允许他在前院,将门关紧。” “祖母怎么说?” 萧至铖想先知道老太君的意思。 赵姨娘还没开口,老太君便沉声道:“老身替我那不成器的孙女多谢摄政王殿下屈尊降贵,前来探望,摄政王殿下请回。” 江玄墨的语气竟是罕见的恭敬甚至低微。 “老太君,不论您现在对本王有多大的气,等治好了小白,您尽可罚我,可眼下小白命在旦夕,就让我带她去医治!” 老太君厉声道:“摄政王殿下,请您慎言!您与老身的孙女并无私交,何至于如此称呼? 她身子不好,自有太医照料,我们萧家也会便请名医为她治疗,就不牢摄政王殿下费心了!” “老太君,她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老太君却不肯退让一步:“摄政王殿下今日若是执意闯入,便踩着老身的尸体过去!” 江玄墨又急又气,可又无可奈何。 他看向一旁的萧至铖:“你呢?难道你也要看着你姐姐死吗?” 萧至铖深吸一口气,道:“摄政王殿下想必已经收到了我们家退回去的聘礼,这是我姐姐的意思。 姐姐在晕倒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绝不嫁给江玄墨。 所以我想,倘若姐姐现在有意识,也是不愿见您的,请回。” 江玄墨厉声道:“萧至铖!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她会死的!你请来的太医根本救不了她!你想让她死吗?” 老太君怒道:“来人!送客!” 前院僵持着的时候,紫莲慌忙跑过来,大喊道:“大小姐……大小姐她没气了……” “什么?!” 老太君听到这句话,脚下一软,险些晕倒在地上。 萧至铖立刻拔腿往沧澜苑跑:“姐姐……” 江玄墨再也顾不得别的,足尖一点,竟略过众人,直奔沧澜苑而去。 萧至铖冲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江玄墨一脚踢开了房门,竟比他还早一步到达萧予白的房间。 萧予灵站在床边看着太医抢救,哭成了泪人。 “四哥哥,怎么办啊?姐姐刚才突然呕了一口血,就没有呼吸了……” 江玄墨厉声道:“让开!” 他大手一挥,直接将太医挥到了一边。 他的掌心凝聚起磅礴的真气,而后猛一发力,将萧予白团团包裹,源源不断的往她体内输送。 床幔上的轻纱无风而动,萧予白乌黑的发丝都在飘扬。 两人像是被笼罩在一个结界之中,只有真气包裹着他们全身。 一盏茶的功夫后,江玄墨的唇角溢出鲜血,脸色也苍白下去。 他抬眼给了太医一个眼神,太医立刻上前探了萧予白的脉搏。 “有脉搏了!有脉搏了!” 一旁等待的人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江玄墨将气息缓缓平复,身子晃了两下,吐出一口鲜血。 “殿下!” 风随急忙上前,将手帕递给江玄墨。 江玄墨擦了擦嘴角,转身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也看到了,她的情况不是一般人能够治好的,我这番输送真气也只是暂时护住她的心脉,并不能让她醒来。 若是老太君仍执意让太医诊治,不许我靠近她,她熬不过今晚!” 老太君冷冷的盯着江玄墨:“摄政王殿下当知老身并非胡搅蛮缠之人,可予白重伤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拒了殿下的心意。 我这孙女虽然胆大,可绝不是视婚姻为儿戏之人,倘若不是殿下做出什么伤她至深的事情,她断不会如此! 殿下如此对待她,还要求我将孙女交给你,我如何能信你?” 此番话便是将江玄墨的恳求贬到了尘埃。 即便他是整个大崇最尊贵的人,也不能强行抢走人家的孙女。 江玄墨抬眼,眸中满是坚定。 而后,他缓缓跪在了地上。 “殿下!” 风随急忙上前去扶:“殿下不可!” 他的主人是何等尊贵的人,就连见到皇帝都不必下跪,又怎么能向别人下跪? 江玄墨抬手制止了风随。 他抬眼看向老太君,道:“我与小白之间,确实是我伤了她,我犯下了弥天大错,如今追悔莫及。 只求老太君看在我诚心悔过的份上,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救她。 只要她能好起来,无论老太君如何罚我,她如何厌我,我绝无怨言。” 这一番话,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摄政王的尊贵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别说他不会为了一个女子下跪,甚至从未听过他和什么女子有过瓜葛。 如今他为了保住萧予白的性命,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下来哀求,就连萧至铖都动摇了。 老太君沉思片刻,道:“予白不能离开沧澜苑,即便要救,也要在家里救,不可将她带到什么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江玄墨犹豫一瞬,点头道:“好。” “无论摄政王殿下请何方神圣来为予白诊治,都要来报过我,予白的病情如何,也要来报我,不可隐瞒。” “好!” 老太君又道:“此番若真的让予白康复,殿下不可将此事外传,不可以此有损予白的名声。” “好!” 现在无论老太君提出什么要求,江玄墨想都不想就全都答应。 只要能救萧予白,他什么都答应。 老太君看着江玄墨诚心至此,也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 “一言为定,殿下可莫要食言。” 说完,老太君离开了沧澜苑。 赵姨娘又叮嘱了萧予灵几句,也跟着离开了。 萧至铖上前问:“殿下打算如何治疗我姐姐?” 江玄墨沉声道:“风随,去叫席向明过来,还有剑芒山的法器,全都搬到沧澜苑来。” “是,殿下!” 风随立刻去办,午后,沧澜苑便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器具和古籍医书,白发苍苍的席向明出现在沧澜苑,席羽更是焦急的往屋里探头。 “她人呢?她怎么样了?” 江玄墨阴冷的盯着席羽:“谁允许你来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爱上了她 江玄墨的身形快如鬼魅,瞬间闪至席羽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席羽一个男人,竟被江玄墨掐着脖子拎了起来,脚尖逐渐远离地面。 江玄墨的眼神凶狠凌厉,杀气十足。 “你给了她剑芒山的消息,你给了她地图,是你引着她去了结界,如今她重伤濒死,你还敢来?!” 席羽的脸色憋的通红,断断续续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席向明急忙冲过来,慌乱的求饶。 “公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子无方,求您看在我跟随小姐多年的份上,看在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放过他这次!” 江玄墨厉声道:“我放过他几次了?就是因为我一次次的放过他,才让他拿着我们的机密消息去害了小白!” “公子!求求你!求求你了!” 席向明直接跪在了地上,拉着江玄墨的衣角求饶。 他知道江玄墨的手段是何等狠辣,若是他真要席羽死,席羽就绝对不会有活路。 萧家众人站在一边,都没有开口掺和这件事。 反正五毒谷的人他们也不熟,听江玄墨这个话音,还是席羽害萧予白去了剑芒山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众人僵持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喝止。 “玄墨!住手!” 谢止礼匆忙跑进来,握住了江玄墨的手腕。 “玄墨,如今萧小姐危在旦夕,即便你杀了席少主也无用,他和席谷主都是来为萧小姐诊治的,眼下救萧小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谢止礼与江玄墨对视,眼中满是无奈。 “玄墨,放开他,萧小姐视他为友,倘若你真的杀了他,即便萧小姐醒来了,也会怪你的。” 江玄墨的手终于缓缓松开,席羽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咳得惊天动地。 江玄墨冷声道:“现在就去给小白诊脉,然后将她的病情和治疗办法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我,倘若有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 “谢公子!谢公子不杀之恩!” 席向明连声道谢,而后拉起席羽往房间里走去。 其余人一看五毒谷的人要为萧予白治病了,也急忙跟了进去。 谢止礼终于得空,拉着江玄墨去了一边的树荫下。 “你这是何苦呢?玄墨,你明知道杀了席羽也改变不了什么,眼下应该想办法救萧小姐才是,你这是关心则乱,自乱阵脚了!” 江玄墨沉声道:“我只是气他擅自做主,若非如此,小白不会涉险。” 谢止礼沉默良久,道:“你是在气你自己。” 江玄墨的身子一僵,没有开口。 谢止礼继续道:“是你设下无数陷阱守着剑芒山,也是你追查灵力这么多年就为了解开结界,更是你先将萧小姐视为钥匙一步步接近。 你心里很清楚,倘若你没有爱上她,用不着席羽引导,萧小姐自然会走到献祭阵法这一步。 唯一的变数不过是你爱上了她,却又没来得及毁掉你所建立的一切,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寒风呼啸而过,吹起谢止礼的披风,也吹起了江玄墨的黑发。 良久,江玄墨一声叹息,令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轻声道:“是,我在气我自己。” 他本已经打算放弃了,甚至已经将聘礼送到了萧家,可他万万没想到,萧予白已经快他一步到了剑芒山。 他更没想到,萧予白看到那强悍的结界之后不是转身离开,而是以命相搏。 若非如此,萧予白不会受伤。 谢止礼轻声道:“事已至此,萧小姐若是能救回来,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到时你再懊悔也不迟。” 江玄墨轻声道:“能救回来。” 谢止礼没有接话。 他们都知道,若想破开结界,身为钥匙的人献身便是必然。 萧予白没有当场化为灰烬,还能回到将军府,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两人在院中站了许久,紫莲走过来,给谢止礼递了个暖炉。 “我家姨娘说了,来者是客,谢公子别受了凉。” 谢止礼淡淡微笑:“多谢紫莲姑娘,可……玄墨怎么没有?” 紫莲冷冷的看了江玄墨一眼,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谢止礼愣了半晌:“萧小姐的脾气大,她身边的丫鬟脾气也不小啊!” 江玄墨苦笑道:“别说是丫鬟,如今整个将军府都视我为仇敌,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你还想替我要个暖炉?我连茶水都是从摄政王府带来的。” 谢止礼抱着怀里这热乎乎的暖炉,顿时觉得有几分优越感。 他道:“玄墨,活该啊!” 江玄墨看着谢止礼大摇大摆往房间里走去的身影,只能自叹摇头。 他确实活该,遭人白眼也是应该的。 一炷香之后,席向明走出来,道:“如公子所料,萧小姐五脏六腑均遭受重创,全靠公子的真气吊着那一口气。 寻常的办法都不管用,眼下萧小姐需要的是极强的灵力修补全身经脉气血,再加上那一味灵药——火龙参。 双管齐下,吊住精神,保住命脉,方可有一线生机。” 萧至铖急着道:“既然知道了如何治疗,那就赶快行动啊!哪里有什么灵力?火龙参又在哪里?赶紧找来救我姐姐啊!” 席向明沉声道:“四少爷,这就是最为难的地方。 大崇灵力衰竭已久,并没有什么灵力存在,更别说是极强的灵力,至于火龙参,那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药,连皇宫都不一定有。” 萧至铖瞪大了眼睛,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即便知道怎么治疗我姐姐的病,可却找不到治疗的药材吗? 这不还是让她等死吗?那叫你们过来有什么用?” 席向明不再说话,只看着江玄墨,似乎是在等江玄墨做个决定。 萧至铖也意识到了席向明的眼神,他跟着看向江玄墨:“摄政王殿下是否知道这些东西在哪里?若是知道,还请明言。” 江玄墨沉默了一瞬,道:“灵力,我知道哪里有,但是不在将军府,不在京城,她得跟我去剑芒山。” 萧至铖立刻道:“你休想!祖母说过,姐姐决不能离开家里,她就是在剑芒山重伤才会变成这样的,你还想害她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求一线生机 江玄墨沉声道:“只有剑芒山有足够强大的灵力可以救她,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是不想让她死,就立刻让开!” 萧至铖恶狠狠的盯着江玄墨,像一头发狠的小狼。 他不知道江玄墨和萧予白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可他知道,谁都别想伤害他姐姐。 江玄墨气的脸色阴沉,却又不能对萧予白的亲弟弟动手。 他转头看向谢止礼,谢止礼这才出面道:“至铖,你要明白,倘若玄墨真的要害萧小姐,何必非要去剑芒山? 退一万步说,现在真的还需要别人害萧小姐吗?她已经危在旦夕了,所有的办法都只是求一线生机而已。 眼下真的耽搁不得了,你也不想你姐姐失去一次痊愈的机会,不是吗?” 萧至铖看着谢止礼,一时有些犹豫了。 谢止礼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相信玄墨,那就信我,我以侯府的名誉向你发誓,玄墨绝不会害萧小姐。”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至铖终于缓缓让开了位置。 江玄墨立刻道:“紫莲,给你家姑娘穿好衣裳,风随去备马车,去剑芒山!” “是!” 江玄墨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忙碌起来。 紫莲给萧予白穿上了厚厚的冬装,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受到一点凉意。 马车里也四面都捂得严实,透不进一丝冷意。 席向明等人已经骑马先一步去了剑芒山,江玄墨则抱起萧予白,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 “驾!” 风随一声大喝,马车立刻疾驰而去。 江玄墨坐在马车里,看着怀里的萧予白,心疼的不得了。 自从他们相识以来,萧予白鲜少会这样安静的待在他的怀中。 她多数时候是清冷的,孤傲的,被他强行拉进红尘旖旎中纠缠时,脸颊泛起桃花般的红晕,清冷中透出魅惑的风情。 可极少会这样安静。 萧予白的脸色苍白的像是外面的雪花,随时会在他的手心融化。 她的长发并没有梳成发髻,反而如黑色的瀑布一般,包裹着那张小脸。 她头上戴着披风上的兜帽,帽子边缘有一圈白色的兔毛,衬的萧予白更加纯良无害。 “咳咳!” 萧予白嘶哑的咳了两声,唇角又溢出鲜血,江玄墨甚至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逐渐下降。 他紧紧地抱着她,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腥甜的血液在口中蔓延,真气从他的手心和唇上一寸寸传到萧予白的身上,将她严密的包裹起来。 萧予白的身体逐渐回暖,脸上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 江玄墨又加了力气,继续输送。 驾车的风随沉声道:“殿下,不可再给萧小姐传输真气了,您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江玄墨充耳不闻,他恨不得将全身的真气全都送给萧予白,哪怕只能换得萧予白的脸色好一点点,都是值得的。 良久,在他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有些晕眩时,才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面色微暖的女子,黝黑的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他轻啄了一下萧予白的唇,又到她的额头。 “小白,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玄墨这样说着,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马车抵达剑芒山后,直接停在了石壁前。 因为萧予白已经收服了小溪前的猛虎和雄鹰,所以众人一路都没遇到这些阻碍,反而畅通无阻。 江玄墨抱着萧予白下了马车,走进石壁的房间,穿过书架的暗门,终于到达了后面的桃园。 这里的结界已经被萧予白解开,奇花异草反而更加茂盛的生长,就连那天因为灵力碰撞而损坏的植物也全都恢复了,可见灵力何等强悍。 萧至铖看着这里景色,不禁瞪大了眼睛。 漫桐站在他身边,不屑道:“棋盘和那套衣裙倒是收拾起来了,装模作样倒是很厉害!” 萧至铖问:“什么棋盘衣裙?” 漫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桃花树下的矮几早就被炸烂了,此刻都被清扫干净,这里已经换成了一张上好的玉床。 江玄墨将萧予白小心翼翼的放在玉床上,萧予白像是个睡美人一般,安静的躺在上面,毫无生机。 萧至铖担忧道:“这玉床如此寒凉,如今又是冬季,姐姐的身体受得了吗?” 席向明道:“四少爷放心,外面的冬季与此处无关,否则这里的草木也不会如此茂盛,更何况,这也并不是普通的玉床。” 萧至铖这才仔细看向玉床,只见玉床的四周都刻着繁复的花纹和不同于大崇的文字,像是某种符咒似的。 “这是……” 漫桐挑眉:“难道是灵器?” 江玄墨道:“这是由炼器师打造的玉床,能够汇聚灵力,修补破损的身体,更有灵根强悍者在此处修炼时,进度远胜于旁人。” 漫桐立刻道:“你果然知道灵根的事情!如此罕见的灵器,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江玄墨淡淡道:“这些与你无关,若小白醒来后想要知道,我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说罢,江玄墨给了席向明一个眼神,席向明立刻会意。 他将带来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器具全都拿出来,一边丈量着与玉床之间的距离,一边用手中的一个罗盘模样的东西寻找合适的地点,然后将器具一个一个的安放在地上。 萧至铖根本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这像是做法一样的动作,真的可以救萧予白吗? 可漫桐的眉头却越皱越深,琉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见过这个东西吗?这也是个阵法吗?” 漫桐点头:“是,早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存在的阵法,名为聚灵阵。 此阵法要求驭灵师集齐五件法器,寻找一个灵力鼎盛之地布阵,一旦灌注灵力,就像是点燃了火苗,会引得所有的灵力全部聚集在阵眼上。 阵眼之处的人会承受浩瀚磅礴的灵力,不仅身体康复,更能修为大增,是多少驭灵师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琉璃好奇道:“这么说,这些法器应该很难得?” 漫桐点头:“别说是五件法器,就算是两件都很难找到,更何况还需要阵眼之处能承受灵力又能保护阵眼之人的东西…… 怪不得,怪不得江玄墨事先在这里放置了这张玉床,这是冰魄床! 传言冰魄床的炼器师一生只铸造这一件法器,引得无数驭灵师争抢,却没想到,竟然在江玄墨的手里,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做我的女人 琉璃听到这番解释,不禁感叹道:“所以,目前看来,虽然江玄墨不是驭灵师,可却比你们这些驭灵师还要强悍,手中的法器多到数不胜数啊!” 漫桐不禁跟着点头附和,却又忍不住再次看向江玄墨。 这男人的背影高冷肃杀,除了在萧予白身边露出几分温柔笑意,其余时间都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似乎能将所有人的性命都吸进去。 萧至铖凑过来,问:“你们俩在说什么啊?” 琉璃哼哼着:“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懂,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目前看来江玄墨并没有撒谎,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救的了你姐姐,除了他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萧至铖懊恼的皱着眉,他本来都开始讨厌江玄墨了,可江玄墨要是真的把姐姐救活了,姐姐还要跟他在一起怎么办? 他这段时间对江玄墨吹胡子瞪眼的,以后不会挨揍? 萧至铖这般胡思乱想着,被席向明打断了思路。 “公子,都准备好了。” 漫桐不禁问道:“即便聚灵阵准备好了,此处也确实是实行聚灵阵的最佳地点,可去哪里找驭灵师或是炼器师来灌注灵力启动阵法呢?” 萧至铖问:“你或者琉璃不行吗?” 漫桐摇摇头:“不行,聚灵阵要求启动阵法的灵力绝对稳定和纯净方可实行。 琉璃是神火,他的力量若是灌注在阵法中,恐怕这阵法会即刻崩溃。 而我是个死人,我的灵力带着怨气和阴气,若是灌注在阵法中,即便主人醒来,也会走火入魔。” 萧至铖急着说:“那还有谁?阵法布好了,总得有人启动?” 此时,江玄墨轻声道:“我,还有我。” 漫桐和琉璃都愣住了。 他们亲眼所见,江玄墨的真气何等磅礴强悍,既然身怀真气,就不可能有所谓的灵力,既如此,那江玄墨又怎么可能有灵力灌注在阵法之中呢? 江玄墨并没有解释,他走上前,拿出一把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心。 血瞬间涌了出来,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地面上的法器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像是受到了召唤似的,忽闪忽闪的回应着江玄墨的鲜血。 随着越来越多的鲜血滴入法器,法器的光芒也越来越亮,仿佛在黑暗之中点燃了一盏明灯。 不,是五盏明灯。 那鲜血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顺着阵法的线路蔓延,从一个法器蔓延到另一个法器,而后便依次亮起。 血液的动力不够时,江玄墨便将手心划开更大的伤口,他点了胳膊上的穴位,将身体里的血液逼出来。 直到五个法器全部亮起,随后所有的血液都汇聚道冰魄床上。 血液沿着冰魄床那些符咒的纹路蔓延,整个床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躺在上面的萧予白包裹住,仿佛包裹着沉睡的仙女。 “成功了!” 席羽一声欢呼,风随立刻上前扶住了江玄墨。 “殿下,您休息一下,再这样下去,萧小姐还没醒来,您自己的身体都要拖垮了!” 江玄墨这一整天,又是输送真气又是放血,脸色已经十分苍白。 他坐在一旁,风随为他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劝道:“殿下,聚灵阵已经成功,萧小姐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您就放心。” 江玄墨沉声道:“可火龙参还没有下落,她受了如此重伤,倘若是古籍上所说的灵力鼎盛的大陆,或许可以让她完全康复。 可如今大崇灵力衰竭,剑芒山的灵力也并不算鼎盛,这些东西最多只够她醒过来而已。 将来她的身体会弱不禁风,若是再面对真气与灵力全失,失去功力,她要如何活下去? 火龙参可以让她在醒来后保住原本的灵力不至于消散,只要她身体恢复了,以她的天赋,很快就会迈上新的台阶。” 风随沉声道:“殿下当知,火龙参乃是可遇不可求的灵药,若是摄政王府和五毒谷都没有,这天下又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呢?” 主仆俩正低声说着话,席羽突然跑了过来。 “你……殿下还请了别人来这里吗?” “什么?” 席羽指着外面,说:“景王殿下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殿下说。” 江玄墨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他起身走出去,风随紧随其后。 离开桃园到了石壁之外,只见景王一身白衣白裘,黑发被玉冠束起,温文尔雅如冬日的墨竹。 “见过皇叔。” 江玄墨皱眉盯着江驰:“听说你身患重病,这么快就好了。” 江驰微微一笑:“还要多谢予白找来灵药,解了那七日魂,如今百姓们的病情一一好转,京城一派祥和,想来大家都可以过个好年了。” 江玄墨道:“你不是误打误撞过来的,你早就知道这里,此时跟过来,想要说什么?” 他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许多事,没有想到,竟然是江驰! 江驰仍是温文尔雅的笑着,道:“听闻予白重伤,侄儿心中甚是挂念紧张,所以特意送来灵药的。” 他一抬手,身边的人捧上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竟是火龙参! 江驰道:“皇叔向来是个杀伐果决之人,侄儿便不绕弯子了,火龙参赠予皇叔,救予白的性命。” 江玄墨听着江驰一口一个“予白”,叫的亲密无比。 “如此好心,你想要什么?” 江驰淡淡一笑,道:“我要萧予白。” 江玄墨的眸子猛地一沉:“你说什么?” 江驰仍保持着微笑,道:“皇叔听得很清楚,我要予白。 火龙参赠予皇叔,待予白痊愈之后,我会立刻上门提亲,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娶她进门。 我要萧予白做景王妃,做我的女人。” “你休想!” 江玄墨攥着拳,周身杀气腾腾。 江驰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皇叔最好考虑清楚,若是我有什么意外,这株火龙参会立刻化为灰烬。” 江玄墨看着那锦盒里的药材,这是唯一能让萧予白恢复如初的东西,却不曾想,在江驰的手中! “是你……芝麻巷的细作是你的人,七日魂也是你派人在京城散布的!” 江驰微微勾唇,笑的邪魅:“皇叔过誉了,侄儿一番苦心谋划十年,都是为了今天。 这剑芒山的灵力,剑冢内藏着的那把剑,还有这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女子萧予白,我都要定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抢走皇叔的女人 江玄墨冷声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火龙参只是能让她恢复灵力罢了,倘若不恢复,她一样可以活下来!” 江驰浅笑着说:“皇叔会答应的,因为皇叔对予白的感情,无人能及。” 江玄墨的眸色一顿。 是了,江驰在暗处蛰伏这么久,观察这么久,自然是知道他和萧予白的纠缠。 “皇叔爱她,甚至超过了对权势和力量的渴望,所以您怎么会看着她从曾经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变成以后弱不禁风的后宅妇人呢? 就算您准备一千个仆人小心翼翼的伺候她,也改变不了她悲惨的生活和失意的内心,皇叔为了让她恢复原样,会愿意付出一切的,不是吗? 更何况,她变成今天这样,都是皇叔的错,是皇叔步步为营的算计她,即便您不答应,难道她醒来以后还会嫁给您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插进了江玄墨的心脏。 他心里很清楚,萧予白苏醒的时候,就是他们彻底分开的时候。 江驰轻声道:“既如此,皇叔何不好好弥补对她的伤害? 她嫁给我不会有任何坏处,我保证此生此世只有她一个女人,绝不纳妾。 将来我坐上皇位,她也会是后宫唯一的女人,她一辈子都会很安全。” 江玄墨盯着江驰:“你不爱她,为何非要娶她?” 江驰耸耸肩,难得的露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我爱她啊,我只是没有那么爱她,不像皇叔这般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所有。 她的本事太大了,落在别人手里我都不放心,只有抓在我手里才行。 更何况……抢走皇叔的女人,也很不错。” 江驰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本以为江玄墨会暴怒,会冲过来杀了他。 可时间过去很久很久,江玄墨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终于,他开口道:“我只能答应,我不会强娶她,至于她要不要嫁给你,是她的选择。” 江驰勾唇一笑:“一言为定。” 江驰抬了抬手,身边的人立刻将锦盒捧到了江玄墨面前。 江驰转身离去,临走时,又说:“皇叔,我也很佩服你,能爱一个女人爱到这种地步,只可惜,她跟你没缘分。” 满天风雪,江驰缓缓踱步而去,背影潇洒又带着胜券在握的雀跃。 江玄墨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锦盒,转身回到了桃园。 他将锦盒交给席向明,道:“火龙参在这里,拿去入药,等小白醒来给她服下,她会没事的。” 席向明沉重的点头:“是,我这就去。” 江玄墨坐在一旁,眼神一刻不离的落在萧予白的脸庞上。 他多么希望她醒来,可她醒过来时,就是永远离开他的时候。 “小白……” 江玄墨的身子一歪,晕倒在地上。 “殿下!殿下!” 风随立刻冲过来把江玄墨扶起来,江玄墨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席谷主!” 席向明跑过来,给江玄墨搭了下脉。 “公子真气消耗过多,身体亏损,先扶到房间里去休息,我来为他施针。” 风随把江玄墨扛到了房间里,担忧的不得了。 漫桐扫了一眼,冷笑道:“才这么点苦就受不了了,难道他算计主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主人也会受不了吗?” 琉璃好心提醒:“他之前是拿臭丫头当工具的,谁会关心一个钥匙能不能受得了?” 萧至铖将这话听在了心里,心情愈发复杂。 夜幕降临时,江玄墨苏醒后第一句话,便是问:“小白怎么样了?” 风随守在他的床边,轻声道:“聚灵阵运行了大半天,萧小姐仍没有醒来的意思,席谷主说,或许是因为灵力快要耗尽了,眼下聚灵阵可能会停止。” 江玄墨立刻掀了被子起身:“不能停,小白没有醒来,就不能停。” 他走到桃园,看着躺在冰魄床上的萧予白,床边的纹路上原本遍布鲜血,此刻那红色却有一丝暗淡,连法器的光芒也不如之前明亮。 江玄墨拆开了手心的布条,拿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再次划开手心。 鲜血再度滴落,顺着原本的走势蔓延到法器和冰魄床上,光芒再度闪耀。 风随担忧道:“这是在用殿下的命维持阵法,若是萧小姐两三日醒来还好,倘若半个月不醒,殿下岂不是要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江玄墨看着萧予白沉睡的脸庞,轻声道:“他们说得对,这是我活该。” 即便搭上性命,他也要把人救回来。 这阵法维持了足足三日,江玄墨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弱,脸色的苍白程度快赶上萧予白了。 在第三日的傍晚,江玄墨再度放血之后,终于又一次晕厥。 他像是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只有不远处躺在床上昏睡的萧予白。 他拼了命奔跑,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可无论他如何努力,萧予白离他总是有一段距离。 “小白,别走!” 江玄墨冲过去,用尽全力握住了萧予白的手。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可下一秒,萧予白的手在他手中逐渐透明,随后整个身体都逐渐消散。 “小白!小白!不要走!” 江玄墨猛地坐起来,满头都是冷汗。 他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里衣,还有这熟悉的床榻,这是……摄政王府?! 江玄墨立刻掀开床幔,喊道:“风随!风随!” 风随冲进来,激动道:“殿下,您终于醒了!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席谷主还在府中,随时可以来为您诊治。” 江玄墨一边穿衣一边问:“我为什么会在王府?小白呢?她怎么样?聚灵阵起效了吗?” 风随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殿下,萧小姐已经没事了,所以我就将您带回王府了,席谷主说您的身体亏损太多,真气也损耗了大半……” “不用说我的事情,”江玄墨打断了他,问:“小白人呢?在将军府吗?火龙参给她了吗?她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风随垂下头,迟迟没有开口。 江玄墨着急的不得了,穿好衣服道:“我自己去看!” 他正要出门,风随却直接跪在了地上。 “殿下!您不用去了,萧小姐是不会见您的!” 江玄墨的身影顿了一下,道:“无妨,我知道她一定很生我的气,我就远远的看她一眼,只要确保她平安无事就好。” 风随上前抱住了江玄墨的腿,喊道:“萧小姐要嫁人了!” 江玄墨瞬间僵住。 “你说什么?不可能,她才刚醒过来,身体都还没恢复好,老太君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快出嫁的。” 风随跪在地上,声音悲戚。 “殿下,萧小姐并非刚刚醒来,您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萧小姐也已经醒来一个月了!” 江玄墨愣了半晌:“一个月?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这么说……这么说小白没事了…… 那她是答应嫁给江驰了?她就算是生我的气,也不会这么急着嫁人的,她……” “殿下,这一个月以来,不止是萧小姐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京城也发生了很多大事,属下可以一一讲给您听,但是您先坐下来,吃点东西。” 江玄墨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被风随拉到桌边坐下。 风随倒了热茶递给他,他也不知道接过来,只呆愣着没有反应。 风随叹了口气,道:“殿下,京城的瘟疫已经解决了,景王殿下难得上奏,听闻一份折子通篇都在为萧小姐请功。 陛下圣心大悦,已经破例特封了萧小姐为嘉和郡主,萧小姐已逝的母亲郑氏追封诰命,将军府上下更是赏赐无数。 还有景王殿下,此前在陛下面前是请命自愿试药的,所以陛下也赏赐了景王殿下,已经准他出入御书房处理政务了。” 江玄墨沉声道:“婚事呢?我想知道婚事。” 风随道:“赏赐之后,景王殿下便频繁与将军府来往,原本京城就传言景王殿下对萧小姐有意,两人是郎才女貌。 这几天听说老太君也有意撮合,萧小姐似乎也点头了,今晚……今晚景王殿下还请了戏班子来,请萧小姐去听戏,萧小姐也答应了。” 江玄墨的手紧紧地握着茶杯,道:“都是听说而已,只要她没有明说,就不算答应。” 江玄墨起身便要往外走,可长久没有活动的身体难免有些受不住,一时脚下发软。 风随急忙拉住他:“殿下!您就别去了!就算是真的见到了萧小姐,就算萧小姐没有答应嫁给景王,难道她还会原谅您吗?殿下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让他去。” 门外传来一声悦耳动听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 门被推开,裹挟着风雪走进来的是个美艳夺目的妇人。 她身穿淡粉色绣金线的袄裙,披着白色狐裘披风,眉目与江玄墨有七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凌厉,更多三分魅惑。 她手里捧着暖炉,轻轻的掀起眼皮,扫了江玄墨一眼。 “不要拦他,让他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的手这么凉 妇人一发话,风随只能松手,江玄墨深深的看了妇人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风随无奈道:“夫人,您根本不知道萧小姐对殿下的重要性,也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 殿下这一去,少不了要听萧小姐的羞辱怨恨,殿下才刚醒来,他怎么受得了?” 妇人轻轻的抚了抚暖炉,道:“羞辱他也是活该,他受不了也得受着。”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快去厨房看看今晚吃什么,我都饿死了。” “您不是有流萤吗?怎么还要我……”风随嘟囔着。 妇人扫了他一眼:“风随,我使唤不动你是不是?要不要试试我……” “不是不是!”风随立刻道:“属下这就去!” 风随生怕眼前的妇人动手,急忙往厨房跑去。 妇人看着江玄墨的房间,看着他的衣物,他桌上的茶具,还有这床边的长剑…… 她勾唇浅笑,眸中溢出一丝温柔,更加美艳惑人。 …… 入夜,萧予白登上了金雀台。 这是京城中最繁华的酒楼,这里的美酒佳肴让无数宾客流连忘返。 店小二忙着招呼客人,一楼中间的戏台上正有乐坊的人奏着优美的乐曲。 萧予白一踏进来,立刻便有人认出来了。 “嘉和郡主!” “见过郡主,郡主安康!” 众人齐声高喝,甚至有人举起酒杯,遥遥相敬。 萧予白医生白衣白裘,黑发如墨,对众人微笑示意,而后缓步上楼。 众人看着这位拯救了京城的奇女子,眼中都十分敬佩。 有外地人好奇道:“为何一位女子会有如此民望?”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这你都不知道?嘉和郡主可是解决了京城瘟疫的神医啊!” “我朝从没有封皇室之外的人为郡主的先例,嘉和郡主可是大崇开国以来头一个!” “嘉和郡主容貌倾城,医术神妙,如此可遇不可求的女子,实在叫人敬佩!” “是啊是啊,镇国将军府儿女众多,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嘉和郡主的荣光,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萧予白走上金雀台的楼阁,江驰立刻贴心的掀开帘子请她进来。 “予白,外面很冷?身子可还受得住?” 萧予白点头道:“无妨,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不必担心我。” 江驰亲自伺候她入座,又为她倒了热茶。 “你好不容易康复,可不能马虎,定要好好保养才是,否则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为你伤心的。” 萧予白无奈的笑笑:“你也听见方才楼下的说笑了?” 江驰道:“那怎么是说笑?那可是百姓们实打实的想法,你是解决了瘟疫的女神医,多少人恨不得日日对你拜谢。” 萧予白没有搭话。 解决瘟疫什么的,只是百姓们的想法而已。 实际上她不过是察觉了江玄墨的秘密,闯进了江玄墨的结界,拿到了水蛇果。 说到底,于她而言,她解决的并不是瘟疫,而是她和江玄墨之间的纠葛。 江驰看着萧予白神情有些落寞,立刻道:“尝尝这茶,是惠州刚进宫的,就这一批,父皇都没舍得喝就赏给我了,我特意拿来送你的。” 萧予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江驰期待的看着她:“如何?” 萧予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向是不会品茶的,对她来说,好茶和白水是一样的。 思及此,她不免又想起了曾经和江玄墨的对话,还有江玄墨记在册子里的内容。 江驰轻声道:“是不和你的口味吗?没关系,你不喜欢的话就别喝了,我再换别的茶给你。” 萧予白低声开口:“不是,没有不合口味,只是我不会说话罢了。” 江驰又将筷子递给她,笑着说:“我知道你有心事,你放心,我会搜罗各种有趣新奇的东西给你,你的心情总会好起来的。” 萧予白抬眼对上江驰灼灼的目光,心底很不是滋味。 “景王殿下,我……” “予白,你就唤我江驰不行吗?你我已经是生死之交,为何要如此生疏呢?难道我还要依照规矩,唤你嘉和郡主吗?” 萧予白道:“祖母说,你试探了她的口风,想要与将军府联姻。” 江驰给她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是,除了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要拥有过什么人。 予白,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只要你点点头,我立刻就能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江驰顿了顿,又补充道:“聘礼我会添上一味药材,是你想要的。” 萧予白一愣,脑中闪过萧至铖的脸。 难不成,江驰手里有解开碎心草的最后一味药材吗? 她醒来后已经听漫桐他们说过了,让她的身体逐渐恢复如初的是江驰手里的火龙参。 她就知道,江驰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否则怎么会有火龙参这种灵药? 可她这些日子心里乱糟糟的,并未细查,倘若事关萧至铖的命,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了。 萧予白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江驰伸出手,覆在了萧予白的手上。 这灼人的温度让萧予白心里一惊,立刻缩回手,打翻了茶杯。 “予白……” 萧予白急忙起身:“殿下见谅,我的衣裙脏了,实在不宜久留,先回府了。” 说完,萧予白便匆匆忙忙掀开帘子离开了厢房。 她快步走出来,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而后被拉着进了角落的房间,门紧紧关上。 萧予白的后背贴在门边的墙上,手腕被人攥着不能动弹,鼻尖却嗅到一阵熟悉的味道。 萧予白的心一沉:“放开我。” 江玄墨的声音有些嘶哑,低声道:“手这么凉,如今已是深冬,你该多穿一些。” 萧予白想要将手抽回来:“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可江玄墨抓的很紧,恨不得捏断她的骨头似的。 “是我不好,说话总是不中听,那你下次出门,换一件狐裘披风可好?” “不好!” 萧予白气冲冲的反驳:“摄政王殿下有这个闲工夫,该去守着你的剑芒山,管我做什么?” 第二百二十六章 是我,叶长歌 江玄墨喑哑道:“我没有闲工夫,我今日才刚醒,醒来便想见你,听说你在这里和江驰听戏,所以在楼下等你。” 他顿了顿,又说:“我不敢上去把你抢走,怕叫人看见了,你会不高兴,所以只在下面等着。 小白,那风口的地方有些冷,我身上还沾了雪,我方才用真气暖过身子才敢碰到你的手,怕把凉气过到你的身上。” 江玄墨这话说的真是卑微到了极点。 堂堂的摄政王,大崇最尊贵的人,为了等一个女子,竟在风口处站着。 即便是想拉这女子一下,都生怕寒意侵袭,只能不断用真气暖身。 这每一句话都让萧予白的心口收缩着难受,她想要堵住耳朵,不再听江玄墨这喑哑的嗓音,想要别开头,避开江玄墨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简直生不如死。 “江玄墨,你放开我,放开我!” 江玄墨的头更低了一些,几乎抵住萧予白的额头。 “小白,我放开你,你还会再回来吗?” 他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竟发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我做错了一件事,生怕你就那样睡过去,再也不醒来了,若真是如此,我便随你一同睡下去,永远也不回来了。 或者,我也想过,若是你不醒来,我可以将你一直藏在剑芒山,我总有办法让人找不到你的。 可我怕你不高兴,又怕你醒来后再也不同我说话,小白,你告诉我,要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萧予白别开头,冷声道:“摄政王殿下有什么做错需要我原谅的事情吗? 您一向是筹谋算计的,这般冷静的运筹帷幄这么多年,是我破坏了您的计划,是我做错才对。 也是我会错了意,竟以为殿下对我有意,如今想起那么多人说殿下如高岭之花,向来不近女色,竟都被我当做耳旁风。 现在我已经明白了,我与殿下是云泥之别,我如何配得上殿下的青睐?能为殿下的结界效力几分,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江玄墨贴着她,低声道:“小白,你怨我,我知道的,你说的话再难听,我都受得住,只要能让你消气,怎么都好。” 萧予白顿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番讽刺的话都白说了,更觉得怒从心起。 “江玄墨!你起来!你我孤男寡女,在这黑灯瞎火的房间里贴的这么近,若让人看见了……” “我娶你,”江玄墨轻声道:“江驰有八抬大轿,我有十八个,只要你点头,我巴不得立刻娶你。 你想做摄政王妃,我就继续做摄政王,你若是想做皇后,我就去把皇兄踹下来做皇帝,你若是想要去青州,去惠州,去云游四海,我也陪你。 小白,我不要廉耻,我只要你。” 江玄墨这样说着,在黑暗中越贴越近,呼吸已经洒在了萧予白的脸上,薄唇只差一丝就触到了萧予白的唇。 他竟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紧张的不得了,可他分明已经吻过她很多次。 他早该在那一次次的热吻中意识到,不止是萧予白沦陷,还有他自己,也被这女人搅乱了心。 可他不承认,他只以为自己拿捏住了萧予白。 直到萧予白找到剑芒山,他才后悔莫及。 终于,江玄墨的唇贴在了萧予白的唇上。 他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宿,喑哑道:“我爱你……” 可下一秒,江玄墨的舌尖尝到了一丝腥甜。 他猛地回神,随手点亮了房间的烛火,看着面前的萧予白脸色苍白,唇角溢出鲜血。 “小白!” 萧予白的身子滑下去,眼神冰冷:“江玄墨,你真让人……恶心!” 随后,萧予白便晕倒在他怀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江玄墨立刻抱起萧予白离开了金雀台。 翌日。 萧予白醒来后,看着这熟悉的房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竟还是被带到了摄政王府。 她艰难的起身,只觉得头痛欲裂,身子更是软的直不起来,恨不能被人搀扶着才能多走一段路。 “你醒了。” 一位美妇人推门而入,笑盈盈的看着萧予白。 萧予白一愣:“你……” 她从未在摄政王府看见过什么妇人,更别说是这样美艳的妇人。 她的发髻很简单,斜插一支流苏,上面的金叶子和珍珠串碰撞,在冬日暖阳下散发着柔和却无比尊贵的光芒。 “抱歉,我听到你起来便进来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萧予白面对如此温柔的问候,摇摇头:“不……不是。” 妇人笑笑:“那就好,你饿了?我让流萤准备了不少吃的,等会就拿过来,你先梳洗。” 萧予白回过神,看着自己的衣裙挂在一旁,上面沾了血迹,一时有些为难。 妇人道:“这个不妨事,我也让流萤给你备了新的衣裙。” 她上前打开柜子,拿出一套白色绣翠竹的袄裙递给萧予白。 “就知道你喜欢白色,所以府里白色的布料是最多的。” 萧予白换上之后,妇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拉着她坐在了妆台前。 “府里的丫鬟不像你身边的那么贴心,大约是不会梳你喜欢的发髻,你坐下来,我帮你梳。” 萧予白就这样被按坐在凳子上,看着妇人拿起木梳,对镜为她梳妆。 妇人的手法十分熟练,那长长的头发在她手中非常听话,不多时便梳好了一个和她一样的发髻。 “我听说你不喜欢繁复的流苏,这个玉簪如何?我还有一副玉坠子,你戴着一定好看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为萧予白插上玉簪,又拿出耳坠为她戴好。 她扶着萧予白的肩膀对着镜子:“瞧,果真如京城传言,嘉和郡主倾国倾城。” 萧予白迷茫的看着镜中妇人的眼神,茫然道:“您是江……摄政王的什么人?” 妇人勾唇浅笑,眉眼间的温柔更加柔媚。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叶长歌。” 萧予白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在脑中过了一遍之后,记忆被拉回了皇宫的冷宫之中。 叶氏长歌之灵位。 “你是冷宫……先皇的那位……” “是我,叶长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对你旧情未了 萧予白震惊的回头,仔细的打量着叶长歌的眉眼。 果真,与江玄墨十分相像,只不过男相凌厉,女相柔媚罢了。 叶长歌,传言是先皇宠妃,却芳魂早逝,就连宫殿都被空置,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可现在,这个妇人活生生的站在萧予白的面前。 “你不是死了……” 萧予白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不礼貌,立刻换了个说法。 “我的意思是……我见过你的牌位,我以为你已经……” 叶长歌笑笑:“死了?在先皇和世人眼中,我确实是死了,毕竟我在宫里消失了二十年。” “我不明白。” 萧予白满心疑惑。 叶长歌道:“你怎么会不明白,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你救了我出来。” 萧予白更疑惑了:“我救你?我什么时候见过你?我……” 她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了。 “剑芒山?!” 叶长歌点点头:“是,剑芒山,你打开了结界,你看见我了,不是吗?” 萧予白想起当时那个混乱的场景。 她看到一只素白的几乎看不到骨节的手从虚空中伸出来,她挥剑砍过去,却在触及到那只手时,被江玄墨的力量甩开。 电光火石之间,她只隐约看见桃花树下站着一个女人,美艳无双。 她以为是自己重伤出现了幻觉,又或者是这剑芒山还有别的古怪,总之这番灵力的折腾让她筋疲力尽,并没有多想便离开了。 后来她被救回来,也再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件事,只觉得是一场梦而已。 可现在,那个桃花树下的女人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萧予白低头,看着叶长歌的手。 素白细长的手,柔弱无骨似的,十根指头个个如新葱,指尖更是修剪的温柔端庄。 叶长歌似乎察觉了萧予白的视线,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萧予白的手心,让她可以细细端详。 叶长歌的手很凉,比萧予白这虚弱的身体还要凉,惊得萧予白立刻回过神。 “剑芒山的结界里……那个阵法关着的人是你……” 她以为是江玄墨心里的女人,是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才会让他那么拼命的想要解开阵法,打开结界,把人救出来。 叶长歌点点头:“是我,我被关在那里二十年,墨儿便找了我二十年,这二十年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想都不敢想。” 萧予白也不知道自己改说些什么,他们母子情深,可险些死在那里的是她。 叶长歌笑笑:“走,我们去吃东西,我都饿了。” 流萤让人将早饭送到房间,摆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美食。 叶长歌满足的笑了:“摄政王府的东西做的很好吃,你尝尝。” 萧予白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从剑芒山结界变成了摄政王府的厨子,叶长歌的思维跳跃的不像是个大崇的后宅妇人。 叶长歌给萧予白夹菜,道:“吃吃,我被关了二十年,可没人陪我吃饭,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一天之中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吃饭,最好有人陪我一起吃,这样才有胃口。” 萧予白便不再多说,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她端起汤,慢条斯理的喝着,忽然听到叶长歌问:“你喜欢墨儿吗?” “噗——” 萧予白差点一口汤喷出来,好不容易忍住,却把自己呛着了,咳得惊天动地。 叶长歌急忙拿起手帕给她,道:“你这孩子,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快擦擦,没事?” 萧予白摇摇头:“没事,没事。” 叶长歌道:“我回来以后也听说了不少事,墨儿那人死板,闷葫芦似的,他虽然没同我细细说过,可我也知道你们之前的感情。” 萧予白轻声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 叶长歌道:“过不过去是你们的事,我也不多掺和,我作为过来人,只是想告诉你,你可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你若还是喜欢他,便尽管提要求去折磨他,惩罚他,消了气之后再谈将来。 你若是不喜欢他,也不奇怪,若有人敢这么欺我骗我利用我,我也会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不,我亲手杀了他才解气!” 萧予白吞了吞口水,这位叶长歌还真是奇怪啊。 别人家的娘亲一般都是向着自家儿子说话的,她倒好,竟能说出杀了对方这种话。 这倒是让萧予白有些不好反驳了。 吃过饭后,萧予白想回府。 叶长歌也没有多留她,立刻叫人把她安全的送回府中。 马车远去,叶长歌转身回到后院,便撞上了江玄墨。 “母亲执意想跟她聊聊,可聊出什么了?” 叶长歌板着脸:“没有,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收拾,还指望我帮你说好话不成?” 叶长歌快步往后院走,江玄墨拉住她:“母亲,是儿子哪里惹您不高兴了吗?为何您回来之后,连个笑脸都不肯给我?” 叶长歌收回手,道:“墨儿,你我母子分离二十年,我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更何况,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哪里还需要母亲的嘘寒问暖?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虽然没聊出什么,可作为女人,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萧小姐对你旧情未了,只是怨恨颇深罢了。” 江玄墨苦笑道:“娘,她恨我,怎么可能……” “有爱才会有恨,”叶长歌道:“你当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哪有那么容易说不爱了就不爱了?只是伤的深了,才会怨恨你。 墨儿,你既然喜欢她,就赶紧把她追回来,娘也好看着你娶妻生子,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让给江驰那个臭小子!” 叶长歌说了一大堆,咳了两声,不悦的扫了一眼这满天的飘雪,似乎不满这冬日里的寒冷。 她道:“行了,我回房间了,你自己看着办,对了,你再让人多送点布料丝线给我,我跟流萤学绣工呢!还有啊,你要是追不回来萧小姐,就别来见我了!” 江玄墨看着叶长歌快步离开的身影,勾唇笑笑,随后高声应答。 “是,儿子谨遵母命!” 第二百二十八章 嫁给谁都一样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没多久,老太君就派人来叫她去福寿堂。 萧予白不敢耽搁,立刻去了福寿堂给老太君请安。 “祖母安好。” “好好好,祖母一切都好!” 老太君抬手招呼她坐到身边,关切的问:“你最近这几日身子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再交何老过来给你请个脉?” 萧予白摇摇头:“没有,祖母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好,何御医不是也说过了,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吗?” 老太君握着萧予白的手,轻轻摩挲。 “人老了,总是挂念孩子们的,况且你经历了那么重的伤,祖母怎么能不担心? 跟祖母说说,你昨晚上去哪了?祖母知道,你没有回来沧澜苑。” 萧予白也不觉得惊讶。 自从她重伤之后,老太君说什么都不肯再像从前那样任由她四处折腾。 老太君派了几个懂事的丫鬟给她,虽然不像紫莲那样贴身伺候,可无论萧予白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只要觉得对萧予白不好的,都要来跟老太君汇报。 “昨晚……同景王殿下聊得晚了一些,回春堂又有几个病人很是棘手,我就过去处理了。 我想着天色晚了,便不再来回折腾,就在回春堂将就了一晚上。” “真是这样?”老太君问。 萧予白无奈道:“祖母不信我,要不找人去回春堂问问掌柜的?再派人去找紫莲问问话,看看孙女有没有撒谎?” 老太君笑着说:“不用不用,祖母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生怕你哪里不舒服又不肯说出来,既然是在回春堂歇着,想必没什么大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刘妈妈端来一碗燕窝,道:“大小姐,这是老太君让人给您炖的,您快尝尝。” 萧予白接过来,老老实实的喝了两口:“味道和之前的似乎有点不一样。” 刘妈妈道:“可不是吗?这是宫里赏的外邦进贡的血燕,老太君自己都舍不得喝呢,叫我都留着给大小姐喝!” 老太君嗔怪的看了刘妈妈一眼:“你可不要什么都跟这丫头说,她心思多,倘若你这一句话惹得她不想喝了,我可要罚你的!” 刘妈妈道:“奴婢不说,大小姐怎么知道老太君的一片苦心?” 萧予白笑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不曾埋怨祖母让人日日汇报我院子里的情况,刘妈妈不必操心,我是不会怪祖母查问我昨晚的去向的。” 她知道,刘妈妈这一番话不过是为老太君说的,生怕她生气而已。 两位老人家的心思,实在叫人不忍责怪。 老太君看着萧予白终于露出笑脸,才试探着问:“昨晚景王殿下找你,可说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萧予白如实相告:“他说他想娶我。” 老太君面色未变,可手上的团扇却不摇了,显然心里是在琢磨什么。 “你是如何想的?” 萧予白喝了两口燕窝,沉默了许久。 “祖母,我更想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我知道这段时间,您一直在操心家中人的婚事,京城也有不少人议论我的亲事,以我的年纪,若是明年开春还不肯议亲,家里会被人说闲话?” 老太君道:“你可别听外头那些闲言碎语。” 她顿了顿,又道:“众人说你的闲话,打听你的婚事,不光因为将军府,也因为你如今这郡主的身份。 你深得圣宠,更重要的是,你还得了民心,眼下无论哪个皇子娶了你都是好事,世家贵族更是巴不得跟你议亲。 不过你要是问我的意思,我私心里是觉得景王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孩子,想来对你也不会差。” “既然祖母觉得他好,那就好。” 萧予白说完,喝了最后一口燕窝,放下了碗。 “我先回去了,再躺一会。” 萧予白转身离开了福寿堂,刘妈妈走过来,问:“老太君是觉得景王殿下不够好吗?为何自打景王殿下提出要娶大小姐,您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老太君叹了口气,道:“也说不上来不好,大约是不合适。 予白以前和那位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神采奕奕的,可现在却总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就算是要嫁给景王,也看不见一个笑脸。” 刘妈妈低声道:“老太君也要想开一些,毕竟谁能比得上那位呢?那可是……摄政王啊!天下又有几个男子比得上他?” 老太君道:“话是这么说,可予白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面? 我就是怕这孩子钻牛角尖,觉得既然嫁不了那位,那嫁给哪个都是一样的。 她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磋磨过去?” 说罢,老太君又摇着团扇,缓缓摇头。 “再看看,再看看,总能找到合适的。” …… 沧澜苑。 萧予白走进来,萧至铖正在院子里打拳。 席向明上次来给她诊病的时候,顺道也给萧至铖又把了脉。 他的毒性并未加深,可身体也没有好太多,席向明便教了他一套温和的拳法用于日常锻炼,也好抵抗这毒性。 萧至铖的头发梳的紧紧地,外袍丢在一边,一套拳打完,他的额间已经沁出了汗珠。 “姐姐?你昨晚怎么没回来?你没事?” 萧予白摇头:“没事,你的身体似乎好一些了,现在只差最后一味药,就能解开身上的毒性了,到时候又和从前一样,可以随意练武了。” 萧至铖听到这话,高兴的点点头:“是啊是啊,虽然最后一味药不好找,但我肯定能撑住的。 到时候姐姐可得好好教我武功,还有那什么真气修炼,也得教我,我可不能再让人笑话了。 什么堂堂将军府嫡子弱不禁风,你不知道,这话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萧予白心中微痛。 对于萧至铖来说,这一定很难受? 若是从前的萧予白真的还活着,也一定会为这个弟弟付出一切? “姐姐,你怎么了?” 萧至铖叫她。 萧予白回过神,道:“没什么,我躺一会,你练完就回去休息,把外袍穿好,别着凉了。” “我知道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怎么舍得杀了我 萧予白回到房间,紫莲伺候她宽衣躺好,放下纱幔。 “小姐,何御医叮嘱过,您午睡不可太久,免得身子更乏,等会我就来叫醒您。” “嗯,关好门,出去。” 萧予白闭上眼睛,听到紫莲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门轻轻的关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她在快要陷入沉睡的时候,脑中闪过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床边坐着的男人,萧予白立刻起身:“你……” 江玄墨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微凉的手心触到她的唇,两人都有些紧张。 江玄墨轻声央求她:“小白,别喊。” 萧予白狠狠的瞪着他,却被捂着嘴说不出话。 江玄墨轻声道:“只要你不喊,我就松手,我也可以点住你的穴道,你一样出不了声。” 萧予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江玄墨这才缓缓松手,萧予白也并没有要大喊的意思。 “你来做什么?” 江玄墨对上萧予白冷淡的眼神,沉默良久,摇摇头:“我不知道。” 萧予白差点笑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回答?你不知道,你就跑到我房间里来了?摄政王殿下如今已经这么轻浮了吗?” 萧予白话里话外都是讥讽,可江玄墨也不生气。 他只安静的坐着。 “小白,我说我想来求你原谅,我又觉得这是个奢望,若不是求你原谅,那我就只能是……” “是什么?” 江玄墨道:“纠缠你,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改变这个局面,只能不停的纠缠,小白,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没有非要做什么,只是想看着你,说说话而已。” 萧予白冷笑一声:“你觉得自己说话很好听吗?我是闲的发慌非要听你说话吗? 你既然喜欢在这里坐着,那就坐着,别吵我睡觉!” 萧予白拉起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江玄墨盖好,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要睡觉,睡死过去,彻底无视床边坐着的这个那男人。 江玄墨真如她命令的那样,不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变轻了,似乎就为了不吵萧予白睡觉。 可萧予白虽然背对着他,却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的后脑勺和侧脸,似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她就不信,一个人盯着另一个睡着的人,还能盯一个时辰不成? 萧予白闭着眼睛,想让自己睡过去,可时间缓缓而逝,她不仅没有睡着,反而还觉得江玄墨的目光愈发灼热。 萧予白终于受不了了,猛地翻身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玄墨无辜的看着她:“不……不干什么,你让我安静一点,不要吵你睡觉,我没有出声。” “你!” 萧予白气的想骂人:“你这个时候倒是很听话,那我让你出去,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做不到呢?” 江玄墨低声道:“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萧予白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丢在被子上。 “江玄墨,你真以为我不敢吗?还是你仗着自己是摄政王,就以为全天下没有人敢忤逆你? 是啊,大家都敬你怕你,唯独我得了独一份的算计和利用,我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的跪下来谢谢你?” 江玄墨盯着那把匕首,低声道:“不是。” “什么不是?!” 江玄墨道:“我不是觉得你不敢,我只是觉得,或许,你是下不了手的,你爱过我,怎么舍得杀了我?” 这话无疑瞬间点燃了萧予白的怒火。 就像是将她曾经被欺骗利用的事情摆在她面前,狠狠的嘲讽她。 萧予白抓起匕首抵在江玄墨的胸口,冷声道:“滚出去!” 江玄墨执着的盯着她:“不,你不会伤害我的。” 话音刚落,江玄墨听见一声清晰的血肉被刺破的声音。 他低下头,看着萧予白握着手里的匕首,推进了他的胸口。 他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甚至能感受到血沿着伤口缓缓蔓延。 可大约是冬衣太厚,血一时还没有透出来。 萧予白紧紧地攥着匕首,冷声道:“江玄墨,别再跟我提过去的事情,若不是为了整个将军府的存亡,我才不会顾及你是什么摄政王,你对我而言,死不足惜!” 说罢,萧予白猛地抽出匕首。 江玄墨闷哼一声,却听萧予白道:“滚出去。” 江玄墨老老实实的起身,捂着胸口的伤,离开了房间。 萧予白看着手中的匕首,刀尖染着鲜血。 她愣了许久,起身拿出手帕将刀尖擦干净,塞回了枕头底下。 漫桐出现在床边,低声道:“主人,您是在害怕吗?” 她握住萧予白的手:“您的手好凉。” 萧予白抿唇,沉默许久,道:“不是害怕,我只是……漫桐,我不知道。” 漫桐上前抱住了她,轻声安慰:“主人,您太累了,休息一下,不要难为自己。” 她扶着萧予白躺好,给她盖好了被子,像个温柔的母亲,哄着萧予白入睡。 …… 摄政王府。 江玄墨坐在床边,风随给他包扎着伤口,眼中满是心疼。 “萧小姐下手真是不留情,竟只朝着胸口刺,若是刺的再深一些,殿下真的会没命的。” 江玄墨笑笑:“无妨,这不是没刺的深吗?她有分寸的。” 谢止礼无奈道:“你明知道她正气你,确实杀了你也不为过,你还一天不歇的去招惹她? 你昨天刚醒,我今日才知道你竟已经去招惹她两回了,玄墨,就算你要把人追回来,也不是这么追法? 她再给你两刀,你有几条命挨着啊?” 江玄墨看着自己胸口缠绕的层层叠叠布条,笑着说:“若是挨这一刀,能把她追回来,这可太值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挨一刀挨傻了?” 江玄墨摇摇头:“本王遇刺,命在旦夕,急需京城里医术最好的人来救命,你觉得给皇兄的折子这么写,可以吗?” 谢止礼茫然的眨眨眼:“你要让陛下传召萧予白入摄政王府给你治病?你疯了? 而且你就挨了一刀,金疮药就够了,哪有什么命在旦夕啊?” 江玄墨笑笑:“我还中毒了啊,我刚才在伤口洒了毒药。” 谢止礼:“……疯了,都疯了!” 第二百三十章 我都要嫉妒了 萧予白在漫桐的安抚下,在房间里好好睡了一觉。 午饭是去赵姨娘那里吃的。 赵姨娘让厨房按照萧予白的口味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不停的给萧予白夹菜。 “予白,这个鱼好吃,你尝尝看。” “还有这个,这个乌鸡汤是煲了足足两个时辰,最是补身体了。” 萧予灵笑着说:“我娘对我这个亲女儿都没有这么上心,对大姐姐可真好,我都要嫉妒了。” 赵姨娘嗔怪道:“你这丫头,不许胡说,娘对你哪里不好了?只是你大姐姐现在身子刚好,哪里像你跟个皮猴似的,四处乱窜,一点都不让我省心。” 萧予白笑着说:“她年纪还小,最是活泼爱热闹的年纪,能四处玩耍是好事,赵姨娘该高兴才对。” 赵姨娘道:“我是高兴啊,可要是能有哪家的公子看的上我生的这个皮猴,我就更高兴了,也用不着整日为她的婚事操心。” 这段时间,因为萧予白解决了京城的瘟疫,将军府不仅得了丰厚的赏赐,萧正清还在皇帝那里得到了重用。 将军府如此炙手可热,自然成了全京城的人想要联姻的对象,恰好将军府里的这些少爷小姐又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前来说亲的人快要将门槛都踏破了。 “赵姨娘还用担心婚事吗?我听祖母说,这段时间来说亲的人很多,难道没有合适的吗?” 赵姨娘叹了口气,道:“这操心婚事主要就是操心这合适两个字。 若是嫁的高了,生怕人家说咱们高攀,何况灵儿只是个庶女,若是将来被欺负了该怎么办? 若是嫁的低了,又怕她将来过的不好,总是依靠娘家帮衬,会叫人说闲话的。 所以说找个合适的人家可真不容易,既要门当户对,又要人品上佳,且有的挑呢!” 萧予灵笑着说:“姐姐,你看出来了?按照我娘这个找法,怕是整个京城的公子都看遍了也没有合适的,我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赵姨娘拿起筷子想要敲她:“你这孩子,这样的话也是可以胡说的?你要是急着嫁,为娘现在就可以给你挑一个!” 萧予灵立刻凑到赵姨娘身边撒娇:“不嘛不嘛,我才不想嫁出去呢!我巴不得一辈子待在娘的身边,永远做娘的女儿。” 萧予灵一撒娇,赵姨娘就拿她没办法了。 萧予白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怅然。 大约是属于原主的思想仍然有一部分停留在她的内心,所以不免让她想到了早逝的母亲。 她是没有机会在母亲身边撒娇了,现在能关心她、操心她婚事的也只有祖母了。 这一整天,她都在思考昨晚江驰说的话。 反正她嫁谁都差不多,眼下嫁人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反而是萧至铖的病更重要。 若是嫁给江驰能够换来萧至铖的康复痊愈,那倒也不是一桩亏本的买卖。 “予白?予白?你想什么呢?” 赵姨娘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萧予白回过神,道:“我在想,若是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又当如何?” 赵姨娘轻声道:“女子嫁人,怎会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除了少数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人,多数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嫁过去若是夫妻和顺,自然是会有感情的,可若是能遇到自己喜欢的,就不要错过了。” 赵姨娘多看了萧予白一眼。 她隐约也知道萧予白心里的顾虑,原本她并不应该多说,生怕影响了萧予白的想法。 可对方是萧予白,是救过她们母女性命的人。 想到这里,赵姨娘又道:“若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却不能嫁,便要好好思量一番自己的婚事了。 究竟是为了赌气才嫁给不喜欢的,还是这位不喜欢的人已经是除却喜欢的那位,最合适的人选。 多番思量之后再做决定,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萧予灵低声道:“姐姐,你再考虑考虑,其实摄……” “咳咳!”赵姨娘立刻打断了萧予灵:“好好吃饭!话那么多!” 萧予灵撇撇嘴,低下头老老实实的扒饭,不敢再多说。 吃过饭后,萧予白刚回到沧澜苑,宫里就来了旨意。 宣完圣旨,萧予白愣了半天:“宣我去摄政王府?给摄政王诊病?宫里那么多太医,为什么非要我去?” 宣旨的太监说道:“嘉和郡主见谅,摄政王殿下是陛下的亲弟弟,不仅是陛下最关心的人,也是对大崇而言最重要的人。 殿下身体抱恙,若不是情况紧急,也不会非要来惊动嘉和郡主,可郡主的医术冠绝天下,就请郡主走一趟!” 萧予白心底有些不情愿,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可皇帝的圣旨传到了将军府,她总不能当众抗旨? “臣女遵旨,这就去摄政王府。” 萧予白换了身衣服,萧予灵又特意把赵姨娘给她做的一件狐裘披风拿过来穿上,送她上了马车。 紫莲跟着坐在马车上,问:“小姐不高兴是因为要去摄政王府吗?” 萧予白淡淡道:“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只是不大想见到他,可圣旨到了,去请个脉就回来。” 紫莲握着萧予白的手:“小姐,你别怕,若是他敢欺负你,我就立刻回来告诉老太君。” 萧予白笑笑:“不可如此,紫莲,你记住,我和江玄墨的事情能不惊动家里人就不要惊动家里人,无论是祖母还是阿铖,最好都不掺和进来才好。” 紫莲虽然不大明白其中的缘由,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摄政王府门口,风随就在门口候着。 萧予白问:“你家王爷怎么了?” 风随冷着脸,没有多说,只道:“郡主请进,您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风随带着她走到江玄墨的房间门口,推开门,道:“殿下就在里面。” 萧予白走进去,便闻到一股明显的血腥味。 床边的凳子上放着一个水盆,盆里的水已经被血染红了,旁边丢着几块布条,上面也是血迹,看着确实渗人。 江玄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脆弱,这俊美的脸配上虚弱的气质,竟一时让人有些不忍责怪了。 “他到底怎么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只能是萧予白 第231章 风随看了床上的江玄墨一眼,道:“郡主还是自己问殿下,属下告退。” 风随走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萧予白和江玄墨。 她走到床边,看着江玄墨这脸色,苍白的吓人,甚至没什么血色了。 嘴唇也是白中泛着青色,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不大安稳的睡着。 萧予白皱眉道熬:“难道是中毒吗?” 她走上前,看着江玄墨骨节分明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手腕拉到了身前。 她搭上了江玄墨的脉,过一会,又觉得不大肯定,再用空间扫描了一番。 “怎么会……” 江玄墨悠悠转醒,声音喑哑:“你来了……” 萧予白冷淡的应了一句:“嗯,陛下下旨命我过来为你诊病,我刚才看过了,胸口的伤是两次刺伤造成的,还带着毒性。” 江玄墨轻声道:“你刺的没有那么深,与你无关。” 萧予白的手顿了顿,道:“我知道我自己刺的有多深,第二刀是哪里来的?这毒性也不是普通的毒药,寻常大夫确实解决不了。” 江玄墨道:“是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黑衣人,下手快准狠,我的动作迟钝了一些,就挨了一剑,还好风随及时赶到,才没有丧命。” “黑衣人?”萧予白皱眉道:“京城重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当众行刺摄政王?这是要造反吗?” 江玄墨缓了缓,才开口:“小白,这天底下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 萧予白嘟囔了一句:“也是,我也巴不得你死。” 江玄墨闻言,低声道:“我知道。” 他又道:“皇兄是对我关切太甚,才会命你过来,他并不知道你我的纠葛,等会我让风随送你回去,再回了皇兄,说我身体并无大碍,你不必觉得为难。” 说完,江玄墨便默默的将手收了回去。 他坐起身,作势要下床,可胸口的伤口疼的他眉心紧皱,又咳嗽起来。 刚咳了两下,血便从唇角溢出来。 萧予白拿起手帕给他,没好气道:“行了!我来都来了,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去跟陛下复命? 你死了不要紧,总不能拖累我也一起受罪?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乱动了!” 江玄墨的眸中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而后老老实实的由着萧予白扶着他靠在床边坐好。 他低声道:“有点冷。” 萧予白冷声道:“自己不会盖被子吗?” 江玄墨便作势去拉被子,可胸口的伤势难免被拉扯到,动作有些僵硬。 萧予白只能一把抄起被子盖到他身上,重重的甩了过去。 江玄墨抬起另外一边的手接住,像个受气包似的,将被子拉上去,盖好。 “很严重吗?” 萧予白冷声道:“你自己的伤,你自己不知道多严重吗?我来的时候,风随的表情像是你要死了一样。” 江玄墨道:“风随大惊小怪,我半睡半醒的,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就是冷,比平常冷很多。” 萧予白沉声道:“你失血太多,这毒又像是那七日魂的毒性似的,让你虚弱不堪,自然会觉得冷。” 她拉开江玄墨的衣服查看伤口,胸口有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周围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干,鲜红的肉翻出来,触目惊心。 萧予白皱眉道:“看着是短而薄的刀猛地刺进去又迅速拔出来,期间几乎没有几乎在血肉之中翻动造成更严重的伤害,也算是你反应快了。” 江玄墨笑笑:“是啊,我第一时间就反抗了,踢开了对方,才让他把刀拔出来,后来风随就来了,他就跑了,可惜没逮到人。” 萧予白沉声道:“他跑了可能不是害怕风随?这毒已经随着刀刺进去了,你伤的这么重,十有八九是没命了,他才会跑的,看来是抱着要杀了你的决心来的。” 萧予白将衣服彻底拉开,说:“这得重新上药,重新包扎,否则会感染的,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一趟回春堂,拿一些药材过来。 对了,你让风随给你准备热水,洗个热水澡,会对你的恢复有帮助。” “好,我会去洗。” 江玄墨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 萧予白又从空间里摸出一粒丹药放在桌上:“这个,等会清水服下,一炷香之后再洗澡,窗户最好关的严实一点,不要受凉。” “好。” 无论萧予白说什么,江玄墨都老老实实的应下来。 萧予白不禁道:“你都不问问我这是什么药吗?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江玄墨轻笑道:“不怕,倘若真的被你毒死了,我也认了。” 说完,江玄墨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丹药直接吞了下去,又灌了一杯水。 萧予白无奈道:“随你。” 她走出房间,江玄墨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直到消失不见之后,江玄墨才呕出一口血来。 “殿下!” 风随立刻冲进来扶住他。 “殿下这是何苦呢?若是想让萧小姐过来照顾您,您装装样子也就罢了,哪有您这样的,还真的给了自己一刀,还真的给自己撒了毒药,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江玄墨笑笑:“你不知道她的厉害,她刚才只看了一眼我的伤口,就能断定这伤口是极速刺入又极速拔出造成的,若是我装装样子,她立刻就会看出来的。 我怕她看出来,看出来就会不肯理我,所以干脆做的逼真一些,她才会相信我,然后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的身边。” 风随无奈道:“殿下,京城的女子何其多?想要嫁给您的又何其多?您何必……” “住口!” 江玄墨呵斥一声:“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天下女子何其多与我有什么相干,我想要的只有萧予白一个,若不是她,别的女子加起来都没有用。 风随,你记住了,摄政王府只能有一个女主人,我也只会有一个王妃,只能是萧予白。” 风随垂下头,恭恭敬敬的回答:“是,属下记住了。” “行了,去准备热水,我要洗个热水澡,等会再把旁边厢房收拾好,她会住下来,让流萤不必过来跟着,紫莲会伺候好她的,你们只要看着消息传到景王府就行了。” “殿下的意思是……” 江玄墨沉声道:“我就不信,江驰还坐得住!”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真是天赋异禀 回春堂。 萧予白坐在屏风后面,面前摆着几包药材。 掌柜的说:“郡主要的这几味药材都在这里了,是郡主身子不适吗?” 萧予白摇摇头:“不是我,是接了一个病人而已。” 掌柜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郡主就好,我看这几味药材都跟前段时间解决瘟疫有关,还以为这病症又卷土重来了。” 萧予白道:“掌柜的,外人不知道,可我们这些人心里都是清楚的,前段时间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也并不是什么瘟疫,而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毒药,倘若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现在还没找到下毒的人。” 掌柜的点点头:“说的也是,就连这毒是如何下的都不知道,确实叫人心里不踏实。” 瘟疫之事解决之后,下毒这件事却始终没有一个头绪,连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想到这里,萧予白的脑中又闪过江玄墨的脸。 她曾经怀疑过江玄墨的,毕竟她最一开始就是在江玄墨那里了解到了七日魂这个毒药,也是在江玄墨的府上看到了中毒的人。 可她又想不通,江玄墨散播这种毒药做什么? 她默默叹了口气,收好了药材起身走出回春堂。 “予白!” 江驰从不远处走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萧予白回了个礼:“景王殿下,今日怎么到回春堂来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江驰看到萧予白就露出笑意,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也谈不上不舒服,只是夜里睡得不安稳,听说回春堂的安神散有奇效,所以过来拿一些。” 萧予白道:“殿下叫下人过来就成了,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江驰笑着说:“我想着,也许能遇上你呢?” 他顿了顿,又低声道:“不知是不是前日在金雀台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总觉得心里不安,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个歉。 予白,我没有别的意思,若是惹你不痛快,那都是我考虑不周,我……” “殿下,别说了。” 萧予白打断了江驰的话。 这种男婚女嫁的事情,放在大街上说,实在是有些奇怪。 更何况她现在心里已经在考虑嫁给江驰换取药材的事情了,只是还没有彻底下定决心而已。 “好,我不说了。” 江驰换了个话题,问:“听说父皇下旨让你去给皇叔诊病,皇叔究竟是怎么了?” 萧予白道:“此事我不便多说,殿下若是想知道,还是亲自去问摄政王。” 萧予白正要转身离去,江驰又拉住她。 “予白,我只是想知道皇叔的身体状况,摄政王府……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萧予白抿唇,沉默了一会,道:“摄政王殿下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调养罢了,景王殿下也不必过于担心。” “原来如此……” “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 萧予白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回春堂。 萧予白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江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皱了皱眉。 “紫莲,宫中的旨意是直接发到将军府交给我的,对吗?” “对,怎么了?” 萧予白道:“我只是在想,一般来说,这种口谕并无明旨,只是由陛下的心腹传达旨意给接旨之人,旁的人若不是有心打听,应该是不会这么快知道的?” 紫莲好奇道:“小姐是觉得景王殿下特意去打听了您为摄政王殿下诊病的事情吗?或许是景王殿下太过关心小姐了?” 萧予白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漫桐,你觉得呢?” 漫桐默默地从空间中出来,坐在了萧予白的身边。 尽管紫莲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家小姐不同于常人,身边有个如女鬼一般的女人和一团会说话的火作伴。 可每次漫桐和琉璃悄无声息的出现时,她还是会吓一跳。 漫桐道:“主人的考虑不无道理,倘若不是刻意调查,不会这么快知道消息。” 琉璃哼哼着:“丫头,你问漫桐这种事,在她眼里,天底下就没有几个好男人,全都是心怀不轨的。” 萧予白扯着嘴角笑笑,她已经习惯漫桐和琉璃斗嘴了。 她问:“漫桐,灵力这种修炼,有办法追踪气息吗?” 漫桐点点头:“当然,按照我们以前的修炼原则,世间万物皆有灵,只是强弱不同而已,强者自然可以分辨弱者的灵力,然后锁定追踪。 若是对方更强,或许可以中断自己的气息,从而避免别人的追踪,这些只是很简单的技巧,主人想学的话,应该也会很快就学会。” 萧予白点点头:“好,那调头,我们去一趟摄政王府外的街巷。” “是。” 马车到了街口,萧予白下了车,走到街巷深处。 按照江玄墨的说法,他就是在这里受伤的。 有个黑衣人在这里袭击了他,自然会留下气息。 漫桐道:“主人,闭上眼睛,调整气息,让周围的喧嚣远去,让你的灵力专注于眼前的东西,去观察、探究、再深究……” 萧予白的灵力在手中凝聚,化出晶莹的光芒,而后竟缓缓幻化成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蝶翅晶莹剔透,在萧予白的手心颤抖。 漫桐惊喜道:“主人果真是天赋异禀,这么快就能将灵力凝聚成型。” 萧予白随手一挥,灵蝶在空中旋转两圈,便朝远处飞去。 萧予白道:“漫桐,劳烦你帮我跟着灵蝶,看看这气息最后去了哪里,我还得再回一趟摄政王府。” “好,主人放心。” 漫桐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琉璃不满道:“我也可以帮你盯着啊,说不定直接把对方给你烧成灰送过来。” 萧予白无奈道:“别胡说,你跟着我去摄政王府,我现在可是虚弱的很,若是江玄墨欺负我,你还得保护我呢!” 事实上,漫桐作为剑灵,可以随意幻化形态,不会被凡胎肉眼看到。 可琉璃不行,他是神火,若是出现在人前,恐怕会引起恐慌。 不过萧予白这话倒是把琉璃哄得很高兴:“果然关键时刻还得靠本座啊!走!”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白,别走 摄政王府。 萧予白回到江玄墨的房间,推门进去时,便闻到满屋子的药香。 药味在热气蒸腾下蔓延,像是萦绕在房顶之上。 萧予白不用进去也知道,江玄墨正听了她的话,老老实实的泡热水澡。 她道:“我把药材放在这里,你洗好了让人来叫我。” 她转身欲走,却没听到里面的回应。 “江玄墨?” 萧予白叫了他一声,里面仍没有动静。 她有些担心,便又折回来,走到了屏风后面。 江玄墨就坐在木质的浴桶里,背对着她,玉冠摘下来放在一边,黑发便都拨到了一侧。 萧予白得以清晰的看见他的半个后背和脖颈。 上面是几道狰狞的伤疤。 像是利刃划开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经历了长久的岁月后才愈合,却依旧留下了凸起的疤痕,像是蜿蜒的蜈蚣。 萧予白一向以为,江玄墨这样清高尊贵的男人,身上都与他周身的气质一样,干净出尘。 可这背后的伤疤却让他添了几分邪性,少了几分风雅。 萧予白又叫他:“江玄墨?” 江玄墨仍是不应,萧予白只能走到他身前。 江玄墨的双眸紧闭着,睫毛颤颤巍巍的,脸色和嘴唇都十分苍白。 浴桶里的水泛着涟漪,足以看出他正运行着真气。 萧予白立刻点了他的穴位,江玄墨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江玄墨,我让你泡澡,不是让你坐在里面运功逼毒的,这屋前屋后没有一个人守着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 他点点头,便又垂下眉眼来。 “好。” 说完,江玄墨就靠在了浴桶边,虚弱的像是说不出话。 萧予白正要起身,江玄墨便“哗啦”一声从水里抬起手,拉住了她。 “小白,别走。” 萧予白没好气道:“不走难道要看你在这里洗澡吗?” 江玄墨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方才你已经看了,看了很久才过来叫我,我知道的。” 他央求着,讨好似的抬眼看她。 “就坐下来等一会,倘若我等会真的不舒服了,也好有人救我。” 萧予白磨了磨牙,还是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松手,我不走。” 江玄墨松了手,却并未将手收回来,指腹依然讨好似的磋磨着萧予白的手腕,像是在触摸她的脉搏,麻麻的。 “小白,你方才在看什么?” 萧予白如实开口:“看你背上的伤疤,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伤的,就算是上过战场,也不会有这么严重的伤。” 江玄墨笑笑:“不是上战场弄的,准确的说,我也不是为守护大崇的国土才上的战场。” “什么意思?” 江玄墨道:“是为了我娘。” 萧予白的脑中又闪过叶长歌那张美艳无双的脸。 她现在知道了,剑芒山的结界中关着的就是江玄墨的生母,先帝最神秘的嫔妃,可其中的缘由却毫无所知。 江玄墨道:“我四岁以前,就是跟我娘住在剑芒山的,那里的飞禽走兽也远比现在要多得多,景色也漂亮的多,你看到的那间屋子原本就是我和我娘住的。 娘偶尔会带我下山,去市集上逛一逛,不过更多的时候在山上教我练武,骑马,剑术,晚上讲故事给我听。 后来,南月、北凉联合周边小国对大崇开战,京城也并不安宁,到处都是细作杀手,甚至有人夜闯剑芒山。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说的话我也听不明白,对方的兵器我也没见过,我只知道,他们是来找我娘的。 我从没见过那么强悍的功力,以一当百也不为过,可大战之后,我娘就在桃园之中消失了。” “消失了?” 萧予白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消失了? 江玄墨点点头:“没错,消失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大雪之中逐渐透明,消失在那棵干枯的桃树下。 从那以后,桃园就有了结界,也就是那个阵法,无论我如何拼命灌输功力、真气、甚至将其他人的真气丢进去,都像是个无底洞一样。 结界打不开,我就永远别想见到我娘,甚至不能走进去看一眼。” 萧予白问:“这跟你上战场有什么关系?” 江玄墨抿唇,指腹在她的手腕处轻轻摩挲。 萧予白的眉心微微皱起,道:“无妨,殿下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闲聊而已。” 萧予白正要起身,江玄墨又一把将她拉回来。 萧予白的背后突然被贴住。 她身子一僵,知道江玄墨从浴桶之中站了起来。 男人将她拉进,右臂圈住了她的肩膀,将胸膛和她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萧予白感受到了热气,还有热水浸透衣服的触感,莫名让她发颤。 “江玄墨,你……” “因为我的身体,”江玄墨轻声道:“我的身体决定了我的真气和我的功力都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别人若是勤加修炼,也许会有进步,而我……” 萧予白在这漫长的沉默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他非要上战场,身经百战杀敌,为什么漫桐说他杀人无数…… 萧予白轻声道:“是杀人吗?” 江玄墨没有吭声,可萧予白感受到了江玄墨靠在她的肩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杀孽越重,功力越深,真气越淳厚,小白,我想救她出来,就要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他顿了顿,轻声道:“我想见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这整个大崇,偌大京城,浩浩荡荡的皇族,没有一个人与我有关。 唯有我的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她的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一步一步摸索,在遇到你之前,我的毕生目标,就是见到她。” 萧予白的心缩了起来,道:“现在你见到了,心愿得偿,恭喜。” 江玄墨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小白,若我知道见到她的代价是失去你,我……” “你如何?放弃你母亲吗?” 萧予白冷声道:“江玄墨,别说这种做不到的话,只会让人觉得虚伪。” 说完,萧予白手上发力,震开了江玄墨,跑出了房间。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他需要杀更多人 萧予白跑出了房间,站在外面发愣了许久。 她听不下去江玄墨说的话,好像他多说一分那些不得已的话,就让她心里的埋怨少了一分似的。 背上一暖。 萧予白回头,看到面前的人,愣了。 “叶……” 叶长歌站在这里,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萧予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若是叶长歌在宫里,她该称呼一句叶娘娘。 叶长歌看出了她的尴尬,道:“前辈二字如何?既免了身份的尴尬,也算不上不得体。” 这倒是萧予白没想到的。 前辈,像个江湖中人的称呼。 萧予白老老实实的应下:“多谢前辈的披风。” 叶长歌牵着她的手,道:“跟我来,待着这里,你迟早让墨儿气死。” 萧予白:“……” 叶长歌拉着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笑着说:“我儿子是个气人的,从小就气人,我心里有数。” 这话倒是把萧予白逗笑了。 她跟着叶长歌走到院子里,这里她没来过,看起来并不是摄政王府最大的院子,而且偏僻。 叶长歌道:“是我要住在这里的,我在大崇应当是个已逝的嫔妃,若是太张扬,一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解释起来虽说也有办法,可毕竟有些麻烦,我这人最怕麻烦了。” 她给萧予白倒了一杯热茶,道:“这里偏僻人少,景致却不差,住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都不会有人察觉。” “闹出动静?” 萧予白有些疑惑。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滚入喉咙,全身都暖和起来。 下一秒,长剑破空的声音传来,萧予白本能的闪躲,定睛一看,竟是叶长歌持剑攻来。 “前辈,你……” “少废话,接招!” 叶长歌的招式新奇,却凌厉无比,萧予白稍有分心,便被削下一缕碎发。 她再也不敢分神,立刻集中精神迎战。 两人你来我往,萧予白竟然半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她方才理解了江玄墨所说的,叶长歌能够以一当百是什么意思。 这功力的深厚,远在萧予白之上。 “砰”的一声,桌子被掀翻,直直的朝萧予白砸过来。 萧予白一脚踢开,灵力将桌子劈成了两半。 可在那桌子之后,长剑再度袭来,萧予白躲闪不及,手中本能的祭出灭世剑。 “锵”的一声挡住了攻击。 叶长歌眼神亮了,赞道:“早该如此了!” 萧予白手持灭世剑,灵力汹涌,猛地上前,用尽全力的一剑眨眼间便斩断了叶长歌手里的长剑。 剑尖向前,想要逼退叶长歌。 可叶长歌足尖一点,人掠向身后,双手虚虚的合拢,掌心竟结出一个透明的印记。 萧予白的灭世剑被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她的眼中划过震撼。 这是第一次,有人挡住了她的剑。 不是真气,而是比她还要汹涌百倍的灵力! 灵力在叶长歌的手心随意变化,结出的印记坚固无比,将她的剑尖一寸寸的挤压弯折。 可由于灭世剑本身的坚固,叶长歌无法压制太多,于是那灵力便作用在了持剑之人,也就是萧予白的身上。 萧予白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无法呼吸,脸色寸寸苍白。 叶长歌的手猛地张开,印记瞬间散去,剑尖不受控制的向前,被叶长歌轻而易举的夹在了双指之间。 “锵!” 她的指尖弹了一下,长剑发出清脆的剑鸣声,在萧予白的手中缓缓消失。 萧予白退后两步,扶着一旁的桌子,大口大口的呼吸。 叶长歌喝了口茶,道:“缓一会就好了,你以灵力御剑,要逐渐习惯以灵力战斗。” 萧予白喘着气,皱眉看着叶长歌。 “你身上是灵力?” 叶长歌点点头:“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被困在灵力结界之中?真气是困不住我的,我也生不出那样的儿子。” “什么意思?” 叶长歌道:“玄墨是不会告诉你这件事的,他的身体决定了他只有靠不停的战斗才能提高实力,不只是真气,还有灵力。” 萧予白摇摇头:“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既有灵力,又有真气。” 叶长歌道:“不可能是因为所有人天生都没有灵根,玄墨不一样,他生来就有灵根,从小修炼真气,他都有,唯有杀孽才能提升实力。 因为我是他娘,我生下他,他就有灵根,他是天生的驭灵师。” 萧予白拧着眉:“那他为什么不说?” 叶长歌笑笑:“他说了,他需要不停的提高实力,就是为了敲碎结界,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遇见另一个人。 另一个有天赋的人,真气修炼到一定程度,足以使出白骨凰杀,然后将全身真气洗净,换成灵力,献祭阵法,结界自然会打破,代价就是……” “这个人会死。”萧予白轻声道。 叶长歌点点头:“是,敲开结界的人会死,在这之前,玄墨已经放弃了用你打开结界的计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萧予白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长歌道:“他需要杀更多人,身经百战是不够的,他的实力要足够强,才能敲开结界,还能保住一条命见到我。” 萧予白道:“前辈对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明白,他已经打算送上自己的性命,让我原谅他吗?” 叶长歌摇摇头:“不,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知道我那儿子说不出口的苦衷。 他杀孽太重,自然引人忌惮和畏惧,可还有一种人,懂得利用这种恐惧。”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长歌道:“意思就是,若是猛虎恶名在外,无论谁家丢了羊羔,都可以赖在这只老虎身上,可究竟是谁偷了羊,还得自己去查。” 萧予白还没反应过来,叶长歌又道:“除了这些事情,还有一件最要紧的,我是要把关于灵力的东西教给你。” 萧予白一愣,叶长歌的话题总是转变的如此之快。 “教给我?” “对,”叶长歌点头:“玄墨的身体决定了他学不了这些,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会用灵力的人吗?” 萧予白摇摇头:“没了。” 叶长歌道:“所以教给你,也不算失传,你只是身怀灵力,可实力太差,连最基本的结印都不懂,更别说修炼了。” 叶长歌喝完了茶,道:“走,先教你最基本的。” 萧予白追上去,问:“前辈,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和你一样,外来之人 叶长歌的举手投足,行为处事,都实在不像是个大崇的后宅妇人。 最奇怪的是,她身上的灵力如此磅礴。 叶长歌对萧予白眨眨眼,勾唇浅笑。 “和你一样,外来之人。” 这一句话,足以将萧予白的脑子炸开。 “外来之人?!” 萧予白立刻追上:“前辈,你是从哪里来的?也是……” 叶长歌的手指放在唇上:“嘘,先练功,再问问题,若是练得好了,我就多给你讲一点,若是练的不好,就不告诉你。” 萧予白不敢耽误,立刻按照叶长歌的指挥,老老实实的练功。 叶长歌算是她认识的第一个身怀灵力且自由运用的人,她可以随意结印,随意凝出灵体,功力深不可测。 萧予白不禁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能把叶长歌封在剑芒山的结界之中?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 流萤在外面,道:“夫人,晚膳已经好了,殿下问夫人是在自己院里吃,还是到前院去吃?” 叶长歌道:“我自己吃。” 说完,叶长歌收起飘在空中的灵鸟,随手一挥,灵力便尽数回收。 “丫头,你去吃饭,明天再学。” “哦哦。” 萧予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历,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等她回过神,人已经在江玄墨屋里了。 桌上摆满了好菜,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都是萧予白爱吃的菜色。 江玄墨看着她:“你发愣许久了,是母亲跟你说什么了吗?” 萧予白点头:“前辈跟我说了很多,殿下要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她。” 江玄墨摇摇头:“不必了,娘要是想说,会告诉我的,不过依我看,她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什么意思?” 江玄墨低声道:“或许是分别多年,太生疏了?娘回来之后很少跟我说话,也不跟我同桌吃饭。 对于母子团聚,也没有很高兴,不知道是不是怪我这么多年才把她救出来。” 萧予白不禁道:“不会的,前辈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 江玄墨笑笑:“我自己的亲娘,我现在都没有看透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若是你愿意,就常去陪她说说话,免得她孤单。” 萧予白应下来。 可她转过头看江玄墨的侧脸,温润又冷漠。 莫名的,有几分孤单。 孤独的不是叶长歌,而是江玄墨。 他自小和母亲分离,在满是陌生人的皇宫长大,好不容易把母亲救出来,可母亲也不愿意搭理他。 江玄墨抿唇,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或许是报应的,杀孽太重,不得好报。” 他挣扎半生,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得到。 萧予白没有接话,只沉默的吃饭。 两人吃过饭后,江玄墨也没有缠着她,只跟她说,旁边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她可以睡在那边。 萧予白回到房间里,深夜,漫桐终于回来了。 “如何?可查到气息的行踪最后去了哪里?” 漫桐道:“果然和主人预料的一样,那气息最后消失在景王府的后门,就再也找不到了。” 萧予白沉声道:“江驰吗……” 看来是时候到景王府去走一趟了。 她等着摄政王府夜深人静,都睡下了之后才出门,悄无声息的离开,到了景王府后门。 漫桐道:“就是这里,主人,难道真的是景王刺杀江玄墨吗?可他之前不是很害怕自己这个皇叔吗?” 萧予白轻声道:“前辈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没错,究竟是谁偷了羊羔,还得自己去查。” 她足尖一点,进入了景王府。 这深更半夜,竟还有一个房间亮着烛火。 萧予白轻手轻脚的靠近,听到里面传来江驰的声音。 “这样如何?像她吗?” 另一个女声答:“像极了,殿下很厉害。” 萧予白不禁有些好奇,轻轻的将窗户捅破了一个洞。 只见江驰背对着她的方向,正站在一个屏风面前,手中拿着一只毛笔,似乎是刚在屏风上做完画。 那画上的女子一身白衣,身披狐裘披风,站在雪花纷飞的门前,手持一盏灯笼,像个正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 再看那女子的脸,正与萧予白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头上简单的发髻和独插一支玉簪,这不正是萧予白平日里的模样? 萧予白顿时心里有些别扭。 深更半夜,江驰不睡觉,却在屏风上画了她?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江驰又道:“不大像,她可不是这样温婉的女子,能让她掌灯在门口等着的男子,该是何等福气?” 对方道:“殿下,您不是已经提出要娶她了吗?很快她就会是那个为您掌灯的妻子了。” 萧予白看着江驰身边的女子。 女子穿着墨色的披风,在屋子里也戴着兜帽,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 从背后看去,连身形高矮胖瘦都看不出来。 除了声音是女子,别的一概无法探究。 在女子正要转身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听着缓慢的毫无攻击性的脚步,应该是来给江驰送夜宵的邱嬷嬷。 萧予白不敢停留,立刻飞身离开。 她往摄政王府走回去的路上,琉璃和漫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琉璃道:“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江驰不是说要娶我们家臭丫头吗?为什么府里还有别的女人?” 漫桐摇摇头:“有女人不奇怪,哪个男人府里没有女人?奇怪的是那女人遮的严严实实的,倒不像是府里的妇人。” 琉璃道:“说的也是,说不定是江驰的谋士什么的,真是可惜,差一点就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了,下次再逮到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漫桐又道:“若是谋士,那江驰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闲散王爷,他娶主人的心也未必单纯。” 两人说个不停,却发现萧予白不发一言。 琉璃不禁开口:“丫头,你怎么想的?说句话啊!” 萧予白淡淡道:“他娶我的心是不是单纯,不重要,反正我嫁给他的心原本也不单纯。 重要的是今晚看到的就如漫桐所说,江驰并不是众人以为的那个闲散王爷。 至少一个真正的闲散王爷,不会深夜密会一个遮掩的如此神秘的女人。” “要是能追踪到这个女人就好了……”琉璃嘟囔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容貌实在惑人 萧予白眼神一亮,和漫桐对视一眼,立刻抬手凝出灵蝶。 漫桐惊喜道:“短短半天而已,主人这灵蝶比白天的强了许多。” 萧予白笑着说:“这还要多亏叶前辈,教了我许多技巧。” 漫桐收起灵蝶,道:“主人放心,这就去,一有消息就来汇报。” “去。” 萧予白回到王府,一走进院子,正看见江玄墨站在院中。 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冻得脸都白了。 “江玄墨?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江玄墨抿唇,道:“我听见你出去了,想等等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萧予白还没未开,江玄墨又道:“你别误会,我并不是监视你,你在王府可以随意来去,我只是……” 萧予白问:“只是什么?” 江玄墨道:“只是睡不着,想到你或许出去办什么事,不在这里,我睡不着,所以干脆等等你。” 江玄墨上前,将一个暖炉塞到了萧予白手里。 “夜里凉,即便是出去办事,也该多穿一些。” 萧予白却察觉到江玄墨的手是如此冰冷。 她脱口而出:“你才该多穿一些,手这样凉。” 江玄墨听到这话,眼神微微一亮,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好,我下次穿多一些等着你。” 两人对视,月光下的江玄墨眉眼格外温柔,萧予白的心莫名有些不受控制。 她的脑中闪过和江玄墨相处的点点滴滴,竟一时有些出神。 下一秒,江玄墨的手轻轻一带,将她拉进了怀里。 萧予白想,她大概是冻傻了,或者是梦游了,总之是不理智的、不清醒的,所以才没有推开江玄墨。 男人身上的幽香混合着药香,袅袅萦绕在她的鼻尖,叫人觉得安心。 江玄墨抱了她很久,身子有些暖和起来,低头看着怀里乖巧的人儿,俯身,吻住。 他没有更进一步了,只噙住她微凉的唇,蜻蜓点水一般,尝了一下。 而后唇落在她的耳边,他轻声道:“早点休息,小白。” 直到江玄墨回到房间,萧予白才缓缓回过神。 她抬手触到自己的嘴唇,暗骂自己不争气。 明明是和江玄墨翻脸的时候,可这男人虚弱的站在月色中等她,容貌实在惑人。 秀色可餐。 那个吻落下来的时候,她的脑中竟回放起以前和江玄墨接吻的模样。 萧予白拍了拍自己的脸,无奈道:“醒醒啊!” 萧予白懊恼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中总是江玄墨的模样。 他温柔的、强势的、惑人的、霸道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萧予白才勉强睡着。 第二日醒来,萧予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黑眼圈实在明显。 她无奈的上了妆,又用灵力调整了一番,让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虚空,才走出房间。 还没走到江玄墨的房间,便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 她有些奇怪。 昨天江玄墨还说叶长歌很少过来跟他说话,难不成今天就来了? 她推门进去,看到屋子里的人,愣了一下。 “芷瑶?” 谢芷瑶穿着鹅黄色的冬装,披风上带着一圈白色的茸毛,十分娇俏可爱。 她站在谢止礼身边,手里捧着暖炉,看到萧予白,惊喜道:“萧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谢止礼道:“她听说萧小姐在这里给摄政王殿下诊病,说什么都要过来看看,我拗不过她,只好带过来了,二位见谅。” 萧予白看向江玄墨,意思是,反正是你的王府,你见谅就行。 江玄墨穿戴整齐,只是脸色微白。 他道:“无妨。” 谢芷瑶笑着跑过来,拉住萧予白的手,暖呼呼的小手像个小孩子似的。 “萧姐姐,前段时间京城瘟疫横行,爹爹和哥哥都不许我出门,后来瘟疫好不容易解决了,我正要去恭喜你加封郡主,可又听说你病了见不了客,这一来一去的,耽误了好些时间,我好想你啊!” 萧予白架不住谢芷瑶如此热情,道:“我是病了一段时间,劳你挂心了。” 谢芷瑶笑着说:“现在看到你好起来了,我就放心多了。” 谢芷瑶凑到萧予白跟前,神神秘秘道:“我听说,景王殿下最近与你来往甚密,是不是真的?” 萧予白咳了一声:“什么是不是真的?” 谢芷瑶眨眨眼:“定亲啊!是不是真的?萧姐姐是不是要做景王妃了?” 谢止礼咳了两声,道:“殿下该换药了?萧小姐一大早就过来帮殿下换药,真是辛苦了。 我先带着舍妹去花园走走,她还没见过殿下园子里刚移过来的梅花,开的十分漂亮。” 谢止礼拉着谢芷瑶往外走,谢芷瑶娇嗔道:“哥哥,你干什么呀?我还有话要跟萧姐姐说呢!” 谢止礼无奈道:“那也得等萧小姐给殿下换完药再说,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谢家兄妹走后,萧予白道:“你……” “过来换药。” 江玄墨自顾自的解开了衣服。 血迹隐隐透出纱布,确实是该换药了。 萧予白走上前,坐在床边,将布条一圈一圈的摘下来,又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正要往上涂药的时候,听见江玄墨道:“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 江玄墨目光灼灼的盯着萧予白:“景王妃,真的吗?” 萧予白没有搭理他,可手腕却被江玄墨一把握住。 他翻了个身,轻而易举便将萧予白压在了床上。 “江玄墨,你……” 萧予白正要挣扎,却被江玄墨擒住双手,举过了头顶。 他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伤口立刻崩开,血晕了出来。 “江玄墨,你的伤口裂了!” 江玄墨只盯着她,眼神凌厉又霸道。 “小白,非得这样吗?” 没等萧予白回到,江玄墨便俯下身,眼神寸寸退让,终于,凌厉变成柔弱,霸道变成哀求。 萧予白从未想过,这个男人能露出这样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他俯下身,几乎贴上萧予白的唇,眼神紧紧地锁住她。 他似乎在犹豫,轻轻的抿唇,停顿,贴住。 “唔……” 第二百三十七章 总是会弄脏的 江玄墨吻着她,不像昨晚月色下的那个吻,那般温柔的蜻蜓点水。 他想要强占,想要拥有,想要打上自己的印记却又怕伤了她。 所以温柔中带着一丝强势,强势中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像是探入城池,却又不敢攻城略地。 呼吸都乱了。 萧予白一向是知道江玄墨的本事的,光是吻她都能让她的心思乱成一锅粥,更何况是这样哀求的吻。 她不安的想要抗拒,却只换来了更多对待。 “江玄墨……” 萧予白出口的声音是如此的娇气。 江玄墨抵着她,声音喑哑:“小白,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求你了。” 萧予白的睫毛不安的颤抖着:“你先起来。” “你答应我,好不好?” 他讨好似的吻着她,一下一下轻啄她。 “求你,不要嫁给别人。” “你怨我恨我,哪怕杀了我,不要嫁给别人。” “小白……” 这个莫名其妙的早上,萧予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 只知道风随在外面敲门时,她的肩头凉的吓人。 江玄墨起身时,伤口溢出来的血已经从胸口淌下来。 他的身子晃了晃,坐在一旁,缓和了一下这晕眩的感觉,才随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干血迹。 萧予白匆忙起身,气的想杀人。 “江玄墨,你真是够了!” 那血沾到她白色的衣裙上,像是梅花朵朵。 江玄墨道:“柜子里有新的衣裙。” 萧予白起身打开柜子,里面挂着几套衣裙,都是她喜欢的样式。 “你故意的!?” 什么人会在自己家里备着别的女人的衣裙啊? 江玄墨点点头:“嗯,总是会弄脏的,需要换新的。” 萧予白拿着衣裙,却又不好出去。 江玄墨起身道:“在这里换,我出去。” 他将床幔放下来,走到了外间。 萧予白又回到床上,脱下身上的衣裙后,觉得肩头有些微痛。 她不禁探头看着外面确实没人,下床走到了镜子前。 她的肩头和脖颈都有些痕迹,尤其是肩头,破了一处,虽然没有血流出来,可也有些磨人。 江玄墨这该死的男人,竟然咬她! 萧予白一边嘟嘟囔囔的骂人,一边回到床上去换衣服。 换好之后走出来,江玄墨坐在外面,抬眼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新衣裙。 “很合身。” 萧予白咬着牙:“无赖!” 她气冲冲的走出去,江玄墨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确实无赖,堂堂摄政王,如今要用这种连哄带骗耍无赖的方式,才能把她留在身边。 从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可想到萧予白在他怀里娇柔的模样,在他的床榻上剥下衣裙再换上的模样…… 江玄墨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萧予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风随道:“殿下,景王府那边有动静了,果然不出您所料,他筹谋多年,定是有帮手的。” 江玄墨冷声道:“按照原计划继续。” 风随问:“那萧小姐若是再去……” 江玄墨道:“她别受伤就好,让她去,她只有亲眼看到江驰的真面目,才会断了嫁给江驰的心。” “是。” …… 萧予白走到前厅,谢芷瑶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架子上的摆件。 “萧姐姐!你终于来了,怎么换药要那么久啊?” 萧予白咳了一声:“伤口有些裂了,包扎起来麻烦了一些,你久等了。” 谢芷瑶委屈道:“可不是嘛!我哥哥把我一个人扔在了这里,说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现在又跑去找摄政王殿下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萧予白问:“没带你看梅花吗?” 谢芷瑶点点头:“看了,梅花确实好看,但是我又不是来看梅花的,我是来看你的。” 谢芷瑶挽着萧予白的手,道:“胭脂铺里到了好多新的胭脂,还有新料子,我们一起去逛逛? 萧姐姐也该买几块喜庆的料子做衣服了,总是白色多不应景啊?” “我……” 谢芷瑶急忙道:“别误会啊!我可不是说婚事,我是说要过年了,总得穿的喜庆一点?” 萧予白无奈道:“好,那就去看看。” 不知为何,想到方才江玄墨的血染红她的白色衣裙,她就脸红。 谢芷瑶说的也对,换个颜色的衣服穿也没什么不好的。 两人带着丫鬟去了从前常去的铺子。 老板一看到萧予白,立刻热情的出来迎接。 “嘉和郡主!店里新到了不少样式,您瞧瞧有没有喜欢的,都算在我身上!” 萧予白笑道:“老板开门做生意,我自然是要付钱的,何需如此?” 老板立刻道:“郡主大慈大悲,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如此大恩,区区几块料子,也只能报答一二罢了,郡主千万不要客气!” 谢芷瑶拉着萧予白走进去,道:“老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好容易才拉了郡主姐姐出来逛街,若是你又不许她掏银子,她脸皮薄,等会扭头走了,可再也不来了!” 老板生怕惹恼了萧予白,不敢再多说了。 萧予白无奈道:“好了,进去挑挑,老板去招呼别的客人,不必搭理我们,都是熟客了。” “是是是!郡主请自便。” 谢芷瑶一边挑选布料,一边笑着打趣萧予白:“萧姐姐如今的民望太大了,下回咱们出来都戴上面纱,裹得严严实实的,否则钱都花不出去!” 谢芷瑶又拎起布料的一角:“姐姐快瞧,这块料子怎么样?这应该是烟青色?上面这是合欢花呢!秀的真是精致。” “不错,就拿这块。” 萧予白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有人尖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萧予白放下手里的布料,走出了铺子。 只见外面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萧予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自从洗净真气,驾驭灵力之后,她对这些味道更加敏锐。 她的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便拨开人群往里走。 “让一下,让一下……” 她走到人群前面,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吓了一跳! 第二百三十八章 悬在半空,双手结印 眼前竟是一个比人还高的白额虎! 这猛虎额前发白,眼神凶狠,张开的嘴里露出尖锐的牙齿,还能看到猩红的舌头和黏腻的口水。 一个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男孩,摔倒在地上。 肩头的衣服都破了,像是被利爪抓破的,血染红了半边肩膀。 她只能抱着孩子艰难的往后退,嘴里不住的喊着救命。 猛虎盯着眼前的猎物,鼻孔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像是进攻的前奏。 众人围在一边,却没人敢上前。 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只猛虎远比正常的老虎要大得多,且也凶猛的多。 尤其是猛虎额前的红色印记,看着诡异极了。 谁知道冲上去会不会还没来得及救下这对母子,就会被猛虎吞进肚子里。 空间里传来琉璃的声音:“丫头,这这这……” “是灵体,”萧予白沉声道:“我感觉的到,这不是活物。” 她对灵力的感觉十分敏锐,而眼前的猛虎身上是如此强大的灵力,她又如何能不注意到? 一只灵力凝聚而成的让人难辨真假的猛虎,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京城最热闹的大街上,这就意味着,京城里存在着一个强大的驭灵师。 萧予白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更加紧张。 谢芷瑶挤进人群,害怕的拉住萧予白的手。 “萧姐姐,你别再往前了,会伤到你的。” 她紧紧的攥着萧予白的手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用力,甚至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萧予白安抚道:“芷瑶,你躲到后面去,若是你受伤了,我没法跟谢公子交待。” “可是萧姐姐你……” “快去。” 萧予白将谢芷瑶赶到一边,可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似乎每个人都觉得藏在人群之中,不至于被伤到。 猛虎的爪子刨了两下地板,发出不耐烦的呼气声,正要扑上前的时候,萧予白的手中凝出了灵力。 猛虎的动作顿了两下,似乎嗅到了更高级的食物,眼神落在了萧予白的身上。 萧予白笑笑:“过来,大家伙,你的目标应该是我。” 猛虎的身子转了个角度,锁定了萧予白。 萧予白朝地上抱着孩子的妇人轻轻的抬抬手,示意她赶紧走。 妇人慌乱的爬起来,抱着孩子转身就跑。 刹那间,猛虎似乎被激怒了,猛地转过身,以极快的速度朝那妇人扑过去。 妇人的后背对上猛虎的利爪,想都不用想,是足以被一爪拍在地上致死的程度。 萧予白再也无法旁观,飞身向前略去,手中的灵力飞速结印,试图挡住猛虎的攻击。 可也只是挡住了那么两秒而已,猛虎的灵力太过强盛,直接突破了印记。 利爪从天而降,砸在了萧予白手中祭出的灭世剑上。 萧予白手持长剑格挡,被击退了几米,却终于是将那妇人和孩子救了下来。 妇人抱着孩子跑到远处,惊慌失措的哭喊着。 可这边,猛虎再度跃起,萧予白却飞身与它的视线齐平。 磅礴的灵力混合着杀气从萧予白的身体中蔓延出来,她手持长剑,裙角在半空中猎猎作响,犹如从天而降的女战神一般,猛地冲过来。 猛虎在萧予白的攻势下却寸步不退,似乎头破血流也要与萧予白争个你死我活。 萧予白本想将猛虎赶出去,至少到没人的地方,可眼下的情况,再这么耗下去,只会让她更加被动。 猛虎的利爪再度袭来,萧予白堪堪躲过,却被那灵力刮得生疼。 她一脚踢在猛虎的额头,飞身而起,大喝一声:“琉璃!” “在!” 琉璃从空间中掠出,刹那间,熊熊火焰将猛虎困在中间不得逃脱。 萧予白将灭世剑悬在半空,双手结印,灵力灌注其中,猛地砍向猛虎! 灭世剑从猛虎的额头中央劈下去,本该是头破血流的血腥场面,可灵体并无血肉,只有猛虎在众人面前缓缓透明,而后消散在空中。 萧予白松了口气,随手一抬,火焰瞬间熄灭,琉璃重新回到了空间里。 他还不忘夸一下自己:“本座出马,果然手到擒来啊!” 可萧予白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她落在地面上,走出人群时,众人自动分开,像是河流被劈成两半,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可人们的眼中有些不一样的神色,有疑惑,有畏惧,甚至有些惊恐…… 萧予白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人群,总觉得被盯的浑身不舒服。 谢芷瑶吓坏了,跑到她身边。 “萧姐姐,你没受伤?” 萧予白摇摇头:“没有,你吓坏了?我先送你回去。” 谢芷瑶连忙摇头:“我没事,只是萧姐姐你……你刚才那些,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萧予白问。 谢芷瑶的手慌乱的比划着:“就那些奇怪的图样,怎么能凭空造出来?还有那些火,那火怎么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 还有还有……那只老虎去哪里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萧姐姐是将老虎杀了还是……还能藏起来吗?” 谢芷瑶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却都是萧予白无法回答的。 她轻声道:“你吓着了,先回去休息,我们改日再一起逛街。” 谢芷瑶的丫鬟扶着她回到马车上,萧予白目送着她往谢家的方向去,也转身上了自家马车。 “小姐,咱们还是去摄政王府吗?” 萧予白思来想去,道:“不,我们回一趟将军府,去见祖母。” “是。”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将军府,萧予白脚步飞快,直接去了福寿堂。 老太君正翻着手里的一本书,看见她来了,眼神都亮了。 “予白,不是去给摄政王殿下诊病了吗?怎么有空跑回来了?” 老太君突然紧张起来:“莫不是摄政王又欺负你了?他……” “不是,”萧予白严肃道:“祖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可能关系到整个将军府。” 老太君看到萧予白这严肃的表情,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屏退左右,将萧予白拉到身前。 “出了什么事?你尽管说,有祖母为你撑腰。” 第二百三十九章 男儿未必强过女子 萧予白沉声道:“今日要说的恐怕会吓着祖母,不知祖母可听过灵力一说?” 老太君愣了一会,道:“这……倒是听过一些,传说罢了。” 萧予白道:“若我告诉祖母,此事并非传说呢?若我真的身怀灵力,祖母可会觉得我……异于常人,或是我疯了之类的?” 老太君立刻道:“胡说,你是我的孙女,若你真的这样说,那也一定是有道理的,怎么会是疯了?” 听到这里,萧予白放心了不少。 她道:“我身怀灵力许久,今日就是要告诉祖母实话。” 萧予白抬手,手心出现了一团火焰。 老太君吓了一跳:“哎呀!你烫到了吗?你……” 老太君随即发现,那火焰是悬在萧予白的手心的,就像是一颗悬空的果子似的,随她把玩。 “予白,你……” 萧予白道:“祖母,这就是灵力,我确实有这样的东西,所修炼的武功也与常人不同,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老太君立刻握住萧予白的另一只手,问:“这种事你本该好好的藏好,不会轻易告诉旁人,今日为何要对我坦白? 是否出了什么事?需要祖母为你做什么?” 老太君这番话让萧予白感动不已。 且不说寻常人若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就算是萧正清知道这件事,估计也不会先考虑她的安危,只在意这是否会给将军府带来灾祸罢了。 可老太君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竟是她是否需要帮助。 萧予白道:“今日我不得已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展现了出来,恐怕会引起恐慌,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可能会殃及将军府。 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先将前因后果告诉祖母,免得来日出事,祖母被蒙在鼓里。” 老太君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有我在,这将军府就翻不了天。” 老太君对萧予白安抚一番,突然笑了。 “谁能想到,这古籍中记载的传说竟出现在我萧家,予白,你真是太给祖母争气了!” 萧予白也跟着笑起来:“祖母是否要说,若我是男儿,此刻必定能将萧家发扬光大?” 老太君摇摇头:“不不不,男儿未必强过女子,祖母觉得你就很好,身为女子,果敢勇毅,天赋异禀,是我萧家的福气。” 萧予白不禁抱住了老太君。 “祖母,你真好。” 老太君也抱住了她,祖孙俩难得有一刻依偎在了一起。 萧予白陪着老太君在家用了饭,又回沧澜苑休息了一会,漫桐才回来。 萧予白立刻问:“如何?可查到那个女子的来历?” 漫桐摇摇头,脸色十分沉重。 “我带着灵蝶去寻找那女子的踪迹,可大概是没有那女子身上的物件,气息也淡了许多,中间绕了不少弯路就罢了,最后那女子的气息在主街上就不见了。” 萧予白拧着眉:“主街?” 漫桐点头:“一是因为女子身上的气息太淡,二是因为今日在主街上出现的那只灵体气息强盛,干扰了灵蝶的判断,所以只跟到街口,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萧予白沉声道:“今日那只灵体出现的确实诡异。” 她沉默许久,起身往摄政王府去。 若是有人对灵力知道的比她多,那就只能是江玄墨和叶长歌了。 摄政王府。 萧予白走进去,流萤便出来迎接了。 “你家殿下在房间还是在书房?” 流萤将她引进去,柔声道:“在房间里,一直听郡主的话,在好好养伤呢! 今日郡主去了大半天,午饭也没有回来吃,殿下大约是担心您,午饭也吃的不多。” 萧予白淡淡道:“不多就不多,正好少吃点,有利于排毒。” 流萤:“……” 早知道这位嘉和郡主是个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爽快人,可这……着实太爽快了一些。 不过她觉得挺有意思的,只有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才配得上摄政王殿下。 萧予白走进房间,江玄墨正靠在床头,随手翻着一卷书。 他抬眼看到萧予白进来,眉眼间流露出温柔笑意。 “你回来了。” 萧予白一时有些恍惚。 江玄墨这副皮囊实在太过惑人,靠在那里对他柔声细语时,就像是等待妻子回来的丈夫。 “小白,你的脸色不好,出了什么事吗?” 萧予白坐下来,道:“你为了救出你娘,一定对灵力了解很深,你可知道,这京城里还有驭灵师?” 江玄墨正欲反驳,可看到萧予白严肃的模样,顿时有些紧张。 他起身,快步走到了萧予白身边,紧张的握住她的手。 “你遇到了?交手了吗?受伤了吗?” 萧予白不自然的抽回手,冷声道:“交手如何?你又可以利用下一个人是吗?” 江玄墨无奈道:“小白,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告诉我,你受伤了吗?” 萧予白也知道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可她总是夹枪带棒的跟他说话,否则就顺不了心里那口气。 她缓了缓,道:“没有正面遇到,但是见到了一只灵体凝聚的白额虎,远比阿芒要大得多,灵力也强盛的多。” “阿芒?” 江玄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萧予白随手一挥,阿芒便从空间出来,趴在了萧予白的脚下。 江玄墨笑笑:“原来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已经将它打散了。” 萧予白道:“我对付阿芒的时候,就已经拼尽全力,可今日我遇到的那只,更强,更大。 这就意味着京城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驭灵师,我不相信他是凭空出现的,不是冲你来的,就是冲我来的。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事,对这件事,你可有什么眉目?” 江玄墨沉声道:“没有。” 萧予白皱眉看着他:“真的吗?” 江玄墨对上萧予白怀疑的眼神,有些无力。 “小白,你觉得我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欺骗你吗?” 萧予白冷笑一声:“为何不会?江玄墨,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你若是有别的计划,骗我也不是不可能。” 江玄墨只能好声好气道:“真的没有,我知道这世上仍有极其罕见的人生来就带着灵根,可以修炼灵力,可京城里,绝对没有。” 萧予白疑惑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第二百四十章 郡主是妖孽转世 江玄墨顿了顿,道:“因为京城里的驭灵师,归属于我的,都在暗处隐藏,我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 萧予白挑眉:“那不归顺于你的呢?” 江玄墨淡淡道:“杀了。” 听到这个说辞,萧予白也并没有太多的震惊。 叶长歌已经跟她说过,江玄墨想要提升实力,只能通过杀人。 这其中自然是有驭灵师的。 江玄墨眼看萧予白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有些慌。 他上前,想要拉住萧予白的手,可又想到他方才拉住的时候,萧予白甩开了他,大约是今天早上的失态让萧予白生气了。 江玄墨便轻轻的拉住了萧予白的衣角,低声道:“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萧予白淡淡的扯回袖子,道:“这不是重点,若按照你的说法,京城中不会有驭灵师,那便是从外面来的,你可有什么头绪?” 江玄墨道:“驭灵师无论是放在哪里都是极其罕见的人,大崇之外的驭灵师,都会在本国之内身居高位,如南月的主教,西凉的国师,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 萧予白突然反应过来了。 “你披甲上阵,杀敌无数,是为了别国的驭灵师?” 江玄墨勾唇浅笑:“小白好聪明。” 萧予白只觉得这段时间,她越来越了解江玄墨的过往。 不再像是从前那样,总觉得江玄墨和她之间隔着看不透的茫茫大雾。 现在她了解江玄墨的谋划,野心,杀伐决断和心狠手辣,反倒觉得这个男人更加真实起来。 原来那被人传颂的杀敌无数的过往,不过都是为了得到驭灵师,救出叶长歌而已。 萧予白回过神,道:“那就让你的人查一下,最近是否有外邦之人进京,外邦人进京都需要通关文牒之类的东西?总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江玄墨点头:“好,我会让风随尽快查出个结果来。” 他又试探道:“小白,近几日,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对方若真是冲你来的……” 萧予白道:“如果真是冲我来的,那只有我出现,对方才会出现,躲起来不是办法。” 江玄墨也不能多说,他与萧予白的关系本来就十分脆弱,若是他对萧予白太过强势,只会换来更冷淡的对待。 他只能多派些人暗中保护萧予白了。 …… 翌日。 果然如萧予白所料,坊间已经有了传闻,说萧予白当街斩杀猛虎,传的神乎其神。 萧予白坐在桌边喝粥,脸色丝毫微变。 江玄墨的脸上却出现几分愠色,道:“风随,你继续说,还打听到了什么?” 风随恭敬道:“有人说嘉和郡主当街斩杀猛虎救人于危难,可更多的人是说……嘉和郡主凭空引火,那猛虎被杀之后竟没有尸体,此乃妖术。” “胡说八道!”江玄墨厉声道:“什么妖术?这些人是当本王死了不成?立刻派人……” 萧予白淡淡道:“还有呢?既然说我使得是妖术,那一定有更难听的话来形容我?还说了什么?” 风随道:“不少人说嘉和郡主是妖孽转世,当初就是因为出生时天降异象,所以才会被将军府送走。 回到京城不到一年,未婚夫就被贬为庶人,亲妹妹也惨遭流放,将军府几乎成了您一人的天下,寻常女子绝对做不到。 还有……说前段时间的瘟疫也是您带来的,为的就是自导自演这一出戏,才能步步高升。” 萧予白笑笑:“妖孽转世?还真是看得起我。” 江玄墨沉声道:“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萧予白挑眉:“你也这么想?” 江玄墨点头:“江恒被贬,萧予月被流放,这是有正式文书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更何况还有将军府被你一人把持这种言论,民间谁会关注将军府内院的事情? 不过短短一夜,风随就听到这么多事情,寻常百姓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这分明是冲你来的。” 萧予白道:“那就如我们所预料的一样,有一个驭灵师在京城,且是冲我来的。 昨天主街上的那只猛虎,也不是真的要伤人,是为了引我出手。 是我没有沉得住气,进了对方的圈套。” 江玄墨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即便你知道是个圈套,也不会看着普通百姓和孩子死在你面前,你出手是必然的。” 江玄墨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所以,对方还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确定你一定会出手。” 萧予白听到这句话,眸中划过笑意。 “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说不准是熟人呢!” 她喝完了粥,轻轻的擦了擦嘴角,起身。 “我出去一趟,风随给你换药。” 江玄墨急忙拉住她:“小白,外面……” 萧予白道:“即便外面的天塌了,我也得出去看看,对方来势汹汹,绝不是为了毁掉我的名声和民望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萧予白抽出手,走出了摄政王府。 风随转头看向江玄墨:“殿下,外面的传闻确实不太好听,您打算怎么办?” 江玄墨冷着脸,道:“不用查也知道,这件事跟江驰脱不了关系。 我早就说过,他娶不到小白,一定会有所行动,我只是没想到,他手底下还有驭灵师。” 风随沉声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注意过景王殿下,就连当初如日中天的瑞王也从未将景王当做过竞争对手,以至于我们也忽视了,他藏的可真深啊!” 江玄墨道:“藏的再深,现在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你调查景王府的进展如何了?” 风随尴尬道:“属下无能,以前只以为景王殿下不争不抢,所以景王府也十分萧条,可如今查起来才知道,景王府的人个个都是嘴严的,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此时,流萤快步走进来,对江玄墨行了礼。 “殿下,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有事情要对您说。” 江玄墨一愣:“母亲找我?” 叶长歌回来之后,可从来没有特意找过他。 “我这就去。” “殿下,您还没换药呢!” 风随喊不住江玄墨,只能急忙跟上他。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江玄墨快步走进院子,叶长歌正在收拾院子里的梅花枝。 “儿子见过母亲。” 江玄墨规规矩矩的行礼。 叶长歌捡起梅花枝,道:“来了,等一下,我把这些收拾了。” 江玄墨道:“母亲,这些可以让下人做,您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 叶长歌笑笑:“为何要让下人做?反正我闲着没事,再说了,以前住在剑芒山的时候,不都是我自己做的吗?” 江玄墨便弯下腰去,帮叶长歌捡起来。 母子俩一块捡,风随和流萤只能在一边看着。 叶长歌淡淡道:“昨晚的风太大了,刮断了不少。” 江玄墨道:“是,昨晚我也听到了风声,确实很大,京城许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叶长歌淡淡道:“只有这里下了。” “什么?” 叶长歌说:“我早上出去看过了,只有我们这里加上周边一百步以内下了大雪,其余地方的树枝都好好的,虽然也刮了风,也下了雪,但是远不如这里大。” 江玄墨愣了:“母亲的意思是……” 叶长歌将梅花枝捻在手中,仔细端详。 “意思是,有人的灵力足够强悍,强悍到影响暴风雪,故意让这里的风雪变大,这是挑衅,玄墨,萧小姐说的没错,京城有个很强大的驭灵师。” 江玄墨皱着眉:“母亲也知道了?您早上还出去了?” 叶长歌在京城应该是个已逝之人,不能经常露面,若是被那些故人认出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叶长歌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没人看见我,我只是去验证一下心里的想法。 玄墨,如果有驭灵师来了,你的病装的差不多就该好了,萧小姐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的。” 江玄墨被自家亲妈戳穿了伪装,脸上着实有些尴尬。 叶长歌又道:“今晚我会再出去查看一番,而你要亲自去景王府查看,越早查出真相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是,儿子明白。” 母子俩又沉默下来。 江玄墨捉摸不透叶长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 叶长歌扫了他一眼,道:“萧小姐是你的良配,对人家好一点,别再错过了。” 江玄墨老老实实的点头:“是。” 叶长歌丢给他几支梅花。 “扔了怪可惜的,插起来,梅花开的甚好。” 说罢,叶长歌转身回到了房里。 江玄墨看着手上的梅花,眼中划过笑意。 他想,母亲只是与他多年未见,生疏的不知道该如何闲聊。 可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互相了解对方。 江玄墨拿着梅花回到房间,让风随找了个花瓶插好,才慢慢解开衣服,拆掉伤口上的布条。 风随给他上了药,笑着说:“萧小姐果然好医术,殿下的伤已经大好了。” 风随看着江玄墨脸上的笑意,立刻紧张道:“殿下可不能再用这种办法去将萧小姐留在身边了! 若是再来几次,殿下就真的没命了! 不,若是殿下再这样伤害自己,属下就去告诉萧小姐真相!” 江玄墨顿时眼神锐利的看着风随:“本王最近太纵容你了,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风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跪在地上。 可他仍扛着江玄墨的威压,沉声道:“属下不敢威胁殿下,但是只要能让殿下不再伤害自己,属下就宁死不屈!” 江玄墨无奈:“行了,赶紧去办正事。” “是!” …… 萧予白走到街角,手中凝出一只灵蝶。 空间里传来漫桐的声音:“主人,灵蝶只能追踪活人,消散的灵体是无法被追踪的。 若您是想知道昨天主街上那只猛虎的来历,恐怕这个办法是没有用的。” 萧予白笑笑:“消散的灵体追踪不了,可若是没消散的,不就能追踪了?” “主人的意思是……” 萧予白的手中出现一丝虚弱的灵力。 “杀了猛虎,但是没有完全杀,还留了一手,就是为了现在。” 她将那一丝灵力置入灵蝶之中,灵蝶身上的光芒微微强势了一些,颜色都不同了。 随后,萧予白的手轻轻一扬,灵蝶便朝远处飞去。 漫桐惊喜道:“主人怎么会想到在猛虎的灵体消散之前留下一丝?” 萧予白笑笑:“京城出现了一只比阿芒还大的猛虎,而且还不是江玄墨造出来的,那自然是要留一个心眼的,跟上去看看,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信步往前走,灵蝶果然沿着昨日猛虎跑过的主街越飞越远。 萧予白加快了脚步追上去,不留神撞到了路边的推车的小贩。 她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抱歉!我……” “别杀我!别杀我!” 小贩立刻缩在地上,双手抱住头部,一脸惊恐万分的模样。 萧予白伸手去扶他:“这位小哥,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你而已,你……” 萧予白的手还没碰到那人,男人立刻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他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连推车上的菜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跑。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围过来,男人喊得更起劲了。 “救命啊!杀人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了!” 人群围起来,男人便躲在了人群之中,惊慌喊:“快拦住她,拦住她啊!她想烧死我!” 周围的人或惊慌或畏惧的看着萧予白,指指点点的低声议论。 “嘉和郡主昨天就是在这里,凭空引出大火,生生烧死了一只老虎。” “什么老虎啊,那分明是妖术,哪有老虎烧成灰烬连骨头都不剩的?” “我听说之前的瘟疫就是她散播的,为的就是做出一副治好我们的样子,让陛下褒奖她,否则她能破格当上郡主吗?” “这个我知道,她当时还把反对她的人都抓起来秘密杀掉了,我朋友可是亲眼看见的。” “太可怕了,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亏我还当她是活菩萨一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众人议论纷纷,看着萧予白的眼神也不乏鄙视。 同时,众人纷纷捡起地上的菜叶子,作势想要砸向萧予白! 第二百四十二章 像你这样机关算尽 不远处的高楼上,站着一个衣袂翩翩的男子。 正是江驰。 江驰看着被人群团团围住的萧予白,眼中是浅浅的笑意。 “刁民就是愚昧,几句话便能让他们忘了嘉和郡主的好。” 在他身后的黑暗阴影中,站着一个穿披风戴兜帽的女子。 女子的声音淡淡的,却又十分悦耳动听。 “殿下可要出手救她?” 江驰笑笑:“她是我未来的妻子,也会是大崇未来的皇后,自然是要救的。 但不是现在救,得等她被人逼到绝境,又无法对一群寻常百姓出手的时候再救,她才会记住我的好。” 女子恭敬道:“殿下英明。” 两人站在高楼上,静静的看着主街上发生的一切,众人手里拿着菜叶,还有人干脆拿着家里的扫帚,甚至有人只是从街边捡起了木棍和干柴。 所有东西被举起,正要砸向萧予白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气息震慑全场。 萧予白竟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腾空。 她稍一抬手,那个躲在人群里的小贩便被力量吸走,脆弱的喉咙落在了萧予白的手里。 小贩瑟瑟发抖的看着自己的脚尖逐渐远离地面,又看着萧予白冷漠的眼神。 “郡主饶命……饶命啊……” 萧予白掐着他的脖子,冷冷的看着咄咄逼人的人群,终于开口。 她的声音极冷,简直比这寒冬腊月还要冷。 “我若是妖孽,若是真的想杀你,你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明白吗?” “明白,明白!” 萧予白冷声道:“我觉得你不是很明白,包括今日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孽转世的诸位,都不大明白。 你们可以不感激我解决的瘟疫,也可以不那么前呼后拥的叩拜我这个所谓的郡主,那原本也不是我所求的。 但是,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更不要被一些无聊的言论煽动之后来针对我,否则……” 萧予白的手上腾出火焰,猛地砸向路边的一堆枯枝。 枯枝瞬间燃起,火焰将众人吓了一跳。 她落在地面上,放开了手里的男人:“别再有下一次。” 说罢,萧予白转身离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阻挡她的去路,纷纷自发的为她让开一条道路。 萧予白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人群,消失在街头。 …… 高楼上。 女子看着这一幕,沉声道:“殿下可有想过,萧予白此人,并不会按照我们所预想的那般行事? 就如同今日,寻常人即便不会害怕,可也绝不会对百姓出手,可方才她做了什么?” 江驰笑笑:“她?她方才似乎是……直接威胁了一个平民百姓?” 女子严肃道:“殿下还笑的出来?萧予白哪里是个正常的女人?她有如此之多的荣耀加身,却毫不在意百姓的眼光,她简直是个疯子!” 江驰抬了抬手,示意女子不要多说了。 “殿下!她……” “好了,你说她是疯子,你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寻常女子会像你这样机关算尽吗?” 这句话一下子让身后的女子安静下来。 江驰道:“行了,她这一次当街威胁走人,也不一定是失败了,下次多做一些准备就是了,别这么生气。” 江驰劝说完,眼神仍盯着主街上那个燃烧的火堆。 他又想起刚才萧予白那副冷冽的模样,虽然冷漠无情,却又带着无人可及的美丽,说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这样的女子,全天下都没有第二个。 萧予白必须是他的女人。 …… 萧予白走出主街,空间里传来漫桐的声音。 “主人如此大张旗鼓,就真的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 琉璃不屑道:“这件事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这丫头现在的实力深不可测,京城里也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何必躲躲藏藏? 尤其是这一群被蒙在鼓里的百姓,就算丫头不是为了他们去闯剑芒山,可也确实解决了瘟疫,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他们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就觉得丫头是妖孽转身,我听着都生气,凭什么要惯着他们?” 萧予白笑着说:“琉璃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要关注百姓的只有皇帝,而非我一个郡主,我没有义务为了一群百姓,而且是欠了我救命之恩的百姓委屈自己。 所以,他们要打我,我自然是要警告的,总不能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打?那不成了傻子了?” 她又道:“再者,那个驭灵师是冲我来的,这些事情无论目的是什么,可无非都是在算计我,我偏不按对方的想法委屈自己。 我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复杂,对方越是没有底,总是能把对方逼出来跟我正面对抗的。” 漫桐道:“主人说的有道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说到这里,萧予白抬眼看着在半空中不断盘旋的灵蝶,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灵蝶到这里就消失不见了。” 漫桐从空间出来,站在了萧予白的身边,抬眼看着眼前的后门。 “景王府。” 萧予白点点头:“是啊,景王府的后门,和上次那个刺杀江玄墨的人一样,气息也是在这里就消失了。” 漫桐沉声道:“看来这整件事都和景王脱不了干系,如果真是这样,景王提出要迎娶主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八成还有别的计划,主人是万万不能嫁给他的。” 萧予白道:“他本就不是真心要娶我的,否则也不会用药材来做交换,不过正好,顺了他的意思,说不定可以挖出真相。” 漫桐一愣:“顺了他的意思?主人的意思是……难道您真的要嫁给他?” 萧予白转身往回走,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嫁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 入夜后。 萧予白一身黑衣,潜入了景王府。 漫桐低声道:“主人,您是来找什么的?” 萧予白撇撇嘴:“不知道,随便找找,能找到什么就找什么,四处转转。” 她的轻功十分卓越,再加上景王府里的守卫不多,巡逻的侍卫更不多,所以萧予白在府中算是来去自如。 突然,一个黑影从远处掠过。 “主人,那是谁?” “管他是谁,追上去看看!” 第二百四十三章 因为我爱上了你 萧予白二话不说,直接跃起,追上了前面的那个黑影。 黑影的速度极快,萧予白险些就跟丢了,好在她的本事也不差,再加上灵力的支撑,终于捕捉到了黑影停留在景王府的书房上。 萧予白低头看到江驰走进书房,那黑影便抬手凝出一个小小的灵体,如同雪花一般,跟随江驰进入了书房。 随后,江驰关好了门窗,萧予白再看不到任何的情况。 她立刻上前,立于房顶飞檐之上,剑尖直指黑影的后心。 “阁下是何方神圣?不如坦诚相见。” 黑影转过身,发出温柔的笑声,而后轻轻的拉下脸上的面罩。 “我倒是十分乐意,与嘉和郡主,坦诚相见。” “江玄墨?” 萧予白惊呆了:“你怎么在这里?” 江玄墨将她拉到身边,低声道:“和你一样,来看看景王府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萧予白压低了声音,道:“江驰把门窗关的死死地,怎么看?” 江玄墨笑笑:“你刚才不是看见我送出了灵体吗?” 说罢,他的指尖亮起一丝微光,那微光上连接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细线,一直蔓延到书房之中。 萧予白惊讶道:“难道这能传音?” 江玄墨点点头:“灵力和真气都是修炼,道理是差不多的,只是灵力要比真气的隔空传音厉害的多。 这一部分你还没有学过,以后我慢慢交给你,以你的天赋,很快就能学会。” 萧予白想起刚才她偷偷观察江玄墨的模样,有些窘迫。 原来江玄墨早就知道她跟在后面,怪不得速度虽然快,却并没有甩开她,还大方的在她面前表演了一下灵力的隔空传音。 江玄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将她又往身边带了带,轻声道:“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你在这里,并不是跟踪你的。” 萧予白“嗯”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趴在屋顶上,问:“里面没动静?” 江玄墨点头:“没有,听起来里面只有江驰一个人,并没有说什么。” 风声在夜色之中划过,江玄墨轻声道:“今天街上的事情我听说了。” 萧予白笑笑:“听说了什么?是我被众人围攻了,还是我当众威胁了平民百姓?” 江玄墨握住萧予白的手,轻声开口:“听说你差点受了欺负。” 萧予白的眼神颤了颤,想将手收回来。 “算不上欺负……” 江玄墨把她的手抓的很紧,萧予白怕动作太大会惊动书房里的江驰,只能由他握住。 她道:“算不上什么欺负,更何况,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欺负不了我。” 江玄墨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道:“有时候,正是因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更可怕,小白,流言并不比兵器弱,伤人的时候会更痛。” 萧予白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躲起来吗?至少不要与他们正面对抗,这样还能有人念着我是个郡主,我曾经救过他们的命,对我手下留情?” 江玄墨皱着眉,看了萧予白许久,下了结论。 “你在生气。” “我没有。” 萧予白果断反驳,小嘴抿着,整张脸都绷起来。 江玄墨十分坚定道:“你在生气,揣着怒火,所以才会当街威胁那个小贩,以你的聪明,一定可以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可你生气了,所以对这些后果都不管不顾了。” 萧予白还是那句话:“我说了我没有!” 江玄墨没有说话,虽然两人沉默着,可萧予白就是觉得江玄墨方才那句话好像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 他说,你在生气。 她心中隐隐在想,是的,她是生气。 她对江玄墨的欺骗一直怀着怒意,无法释怀,却又像个磨磨唧唧的蜗牛一样,无法彻底斩断感情。 她气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气自己。 这两天又隐约察觉了江驰的欺骗和隐瞒,更生气了。 归根到底,她还是在跟自己生气。 自从她来到大崇,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的认识到,所谓的实力在这些人的机关算尽面前,似乎什么都不是。 所以每个人都在算计,每个人都在谋划,只有她横冲直撞,以为有了实力就天下无敌。 江玄墨握紧了她的手,暖意通过指尖逐渐遍布全身。 “小白,你的诚实是千金不换的宝物。” 萧予白一愣:“什么?” 江玄墨轻声道:“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算计,都在谋划,所以你的诚实才显得尤为珍贵。” 夜色之中,萧予白清晰的看着江玄墨深邃的双眸,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她突然开口,道:“若是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 “会。” 萧予白挑眉看着他,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着实出乎意料。 江玄墨道:“救我母亲,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的目标。 小白,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所以无论重来多少次,我的算计都不会变,我杀的人也不会少。 这中间唯一的软肋,是因为我爱上了你。” 萧予白听完这番话,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道:“若是放在一个月前,我应该会说,我是否应该庆幸,身为摄政王殿下的棋子,却得到了您的爱?” 江玄墨低低的笑出声:“为何今日不说了?” 萧予白笑道:“大约是每日都在跟你阴阳怪气,今日难得认真的说几句话。 至少你现在是坦诚的,江玄墨,若你说重来一次,你绝不会这样对我,会显得你很虚伪。 这样很好,这样至少让我知道,你因为后知后觉的爱受了折磨。” “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江玄墨调侃着,两人对视一眼,竟都笑了。 萧予白想,大约就是此刻,她对江玄墨的怨恨并没有那么深了。 此时,房间里传来江驰的声音。 “本王说过,无论如何,萧予白都必须是我的妻子。 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必须要嫁给我!听清楚没有!” 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是,听清楚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亲手杀了他 江玄墨和萧予白对视一眼,两人的眸中情绪各不相同。 萧予白是惊讶,江玄墨则是愤怒。 萧予白正要开口,却被江玄墨捂住了嘴。 他对萧予白轻轻的摇摇头,而后拉着她消失在屋顶上。 直到两人回到摄政王府,江玄墨才道:“即刻调兵,围住景王府!” 萧予白拉住他:“你调兵围他,总要有个理由?这无凭无据的,他好歹是个皇子。” 江玄墨冷声道:“皇子?我之前一直对他手下留情,就是因为怕你不信我。 如今你也亲眼所见,亲耳听到,江驰绝非善类,京城里的这个驭灵师很可能是他的人。” “所以呢?” 江玄墨道:“所以你已经信我了,我就不用再顾及你的心情了。” 萧予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明知道他不是好人,却还是对他手下留情,就是为了顾及我的心情?” 江玄墨点头:“是啊,毕竟剑芒山上你重伤是为了替他找药,重伤之后也是他拿出药材救了你。 他在你心里多少有些地位,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他确实伪装的很好。” 江玄墨说话的时候,风随已经进来了。 他又确认了一遍:“殿下真的要这么做吗?” 江玄墨冷声道:“立刻,马上。” “是!” 风随带着一队人立刻策马离开是摄政王府,直奔景王府而去。 萧予白道:“光是把他抓起来是不够的,如你所言,他筹谋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没想到要和你正面对抗的这一天,他一定还有后手。 就像他早就预备了驭灵师一样,若是查不出背后的真相,恐怕现在的行动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江玄墨问:“那你想怎么做?” 萧予白思虑一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江玄墨闻言,立刻反驳:“不行!绝对不行!谁说只有你嫁给他这一个办法?若是逼到绝境,我宁可一刀杀了他,也绝不会让我的女人嫁给他!” 萧予白无奈:“江玄墨,我不是你的……” “你是!” 江玄墨斩钉截铁道:“你是我的,小白,我已经救出了我娘,在这条路上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甚至差一点就失去了我此生的挚爱。 现在目的达成,而你还在我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冒险失去你。 我可以不要背后的真相,可以不要这所谓的摄政王之位,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我绝对、绝对不会允许你嫁给他。” 萧予白正想着该如何和江玄墨沟通,房门便被推开了。 叶长歌走进来,道:“予白说的没有错,若是不查出真相,现在派兵将他抓起来,哪怕关在牢里,也都是拖延时机罢了。” “娘?”江玄墨皱眉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长歌道:“我出去查过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驭灵师的功力绝不是普通人,甚至能与我不相上下。 若是对方不肯现身,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他的踪迹。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江驰指使此人刺杀皇帝呢?倘若再来一场瘟疫呢?倘若暴风雪连绵不绝,毁掉所有的农田呢? 驭灵师所能做的事情超乎普通人的想象,若是江驰愿意,此人甚至可以帮他造反。 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带着予白远走高飞吗?” 江玄墨沉着脸,没有说话。 叶长歌道:“墨儿,当今陛下是你的亲哥哥,你心里很清楚,即便当时整个皇宫的人都对你不好,可唯有他是爱护你的,你忍心看他的江山遭此劫难吗?” 萧予白也道:“退一万步说,即便我们真的远走高飞了,就真的安全吗?你听到了,江驰对娶我这件事志在必得,他绝不会轻易放手的。” 良久,江玄墨道:“我会杀了他,亲手杀了他。” 萧予白知道,江玄墨这就是同意了。 她立刻将话题拉回来,道:“嫁给江驰,除了要查清他背后的那位驭灵师之外,还要找到江驰手里的药材,那是给至铖解毒的最后一味药材,我必须拿到。” 江玄墨道:“所以你之前就考虑过嫁给他,是因为这个药材吗?” 萧予白点点头:“江玄墨,那是我弟弟,我必须救他。” “好了,现在能拖住江驰,就还有时间计划,我们部署之后,任何人都不得反悔,一定要将那个驭灵师抓出来。” 几人围坐在一起,讨论到了深夜。 翌日一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景王江驰因对当今陛下不敬,被关入天牢之中。 百姓们对此众说纷纭,毕竟景王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更是众人看好的太子人选,怎么会忽然糊涂的得罪了陛下? 江玄墨为了向皇帝解释这件事,一大早就进宫了,直到中午才回来。 午后。 摄政王府接到了圣旨,因南疆叛乱,江玄墨要亲自上阵平叛,明日就要出发。 短短两日,京城里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萧予白却窝在摄政王府里和叶长歌练习灵力的操纵技巧。 这两日练下来,萧予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和叶长歌之间的差距。 她就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可叶长歌仿佛生来就是强者,对灵力的运用简直是浑然天成,说是合为一体也不夸张。 叶长歌安慰道:“你已经是很厉害的,准确的说,在大崇境内,能有一个修习灵力的人就已经很罕见了,何况你还是自己觉醒的灵力,着实是天赋异禀。” 萧予白不禁好奇:“那您不是自己觉醒的?真的是天生就有的?这世上真有天生就有灵根的人吗?那岂不是天选之子?” 叶长歌笑笑:“算是天生就有的,这世上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灵力究竟从何而来?第一个驭灵师又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古籍上记载的灵力、驭灵师都是真的,那么炼器师、炼丹师等等,又是不是真的?他们又在哪里? 还有除了灵力凝聚出来的东西,那些灵兽又在哪里? 包括你手中的琉璃神火,乃是上古神火,除了他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上古神器或法器流传至今?” 萧予白顿时被问懵了,茫然的眨眨眼。 “是啊?在哪呢?莫非您知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不能再拒绝我 叶长歌笑笑:“你为何觉得我会知道?” 萧予白脱口而出:“因为您看起来就和正常人不一样啊!”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大礼貌,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您和常人不一样,何况您还是被封在一个灵力结界中的,所以……” 叶长歌坦然的笑着:“无妨,我不是那么古板的人,明白你的意思。” 她道:“予白,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你一样,都是外来的客人。” 萧予白再一次听到了这句话,不禁问道:“您所说的外来的人是指……” “有灵力的世界,”叶长歌道:“予白,总有一天你会回去的。” 萧予白看着叶长歌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困惑。 叶长歌看错了,她是来自末世,一个充满了热武器和高楼大厦的世界,那里没有什么灵力,只有比人类还要强大的智能科技。 她和叶长歌,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萧予白收起凝出的灵体,去前面吃饭。 江玄墨让厨房做了不少好吃的,仍然都是萧予白爱吃的。 萧予白看着旁边空出来的位置,问:“叶前辈不来吗?这可是你出征之前的晚饭。” 江玄墨的眸中划过一丝落寞。 他摇摇头:“母亲已经让流萤传话了,她不过来了。” 萧予白问:“你和叶前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玄墨扯着嘴角笑笑:“或许,你也看出来了对吗? 即便是因为多年不见产生隔阂,也不至于整日避而不见,甚至连同桌吃饭都不肯。” 萧予白轻声道:“或许叶前辈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你也说过,你娘与寻常女子不同,想法自然也和寻常的人不一样。” 江玄墨点点头,道:“我只是不明白,有什么苦衷是不能告诉我的。 我为了救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可她甚至不愿意与我多说一句话。 小白,我做错了吗?我不该救她吗? 难道我该放弃我娘,享受这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华富贵吗?” 萧予白鲜少看到江玄墨露出这么落寞的模样,甚至是自我怀疑的模样。 对于这个强大的有些冷厉的男人,感情是唯一的软肋。 能让他有感情的,一个是萧予白,一个是叶长歌。 他好不容易让萧予白能对他有个好脸色,可叶长歌对他却一天比一天冷漠。 萧予白道:“等江驰这件事解决了,再好好跟叶前辈谈谈。” 江玄墨点头:“我明白,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江驰的事情。” 他给萧予白夹了菜,轻声道:“小白,能找到答案最好,若是找不到也不要紧,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你的命更重要,千万不要和江驰手下的驭灵师硬碰硬。” 萧予白应下来:“我知道。” 江玄墨握住萧予白的手,沉声道:“你不知道,让我看着你嫁给江驰,还不如杀了我。” 萧予白抬手抵住江玄墨的胸口,笑笑:“再来一刀?那你可就真的没命了。” 江玄墨对上萧予白含笑的眉眼,像是又回到了两人还毫无芥蒂的时候。 她总是清冷的、漠然的,可唯有看到他的时候,眼神中充满笑意柔情。 江玄墨心头微动,将萧予白拉到身边按坐在腿上,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唔……” 萧予白坐在江玄墨的腿上,感受到这男人僵直的身体,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江玄墨的吻从温柔到强势,攻城略地一般,像是想要在出征之前将她占为己有。 萧予白慌了,呼吸也乱了。 “江玄墨,别这样。” 江玄墨将呼吸还给她,埋首在她的颈间,声音喑哑。 “小白,等这件事结束,我就去将军府提亲。” 萧予白没说话,只听江玄墨凑到她的耳边,又道:“这一次,你不能再拒绝我。” “我……” “我等不及了,小白。” 这一句话简直让萧予白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的脸霎时通红,咬牙道:“江玄墨,我只是给了你好脸色,可没进展到答应嫁给你!” 江玄墨低低的笑着:“无妨,好脸色就够了,先娶回来,慢慢哄着你,总有一天能哄好的。” 他说话时,气息洒在萧予白的脖颈,有些痒痒的。 这一顿饭萧予白也没有吃好,全都被江玄墨毁掉了。 这男人是打定了主意,即便要顺着她的心意走进江驰的局中,也不想让她被江驰碰到一根手指头,所以恨不得在她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最后是在萧予白的强烈要求下,江玄墨才将她送回房间。 …… 翌日一早,江玄墨便率兵出城了。 萧予白站在高楼之上,远远的看着他冒着风雪离开,心中竟有些伤感。 即便嘴上说着不爱了,可她心里清楚,她放不下的。 从她来到大崇之后的纠缠,就已经把江玄墨刻在了心里。 萧予白径直去了景王府,被邱嬷嬷带进了江驰的书房。 江驰正在书房作画,仍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若不是萧予白亲耳听到江驰所说的话,也很难相信,这副不争不抢的模样,竟只是伪装。 江驰看到她,仍然温柔的笑着。 “予白,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予白笑笑:“殿下为何会这么想?你手里握着土蓝菊,就是握着至铖的命,无论如何,我都会来见殿下的。” 解开碎心草之毒的最后一味药材——土蓝菊,就在江驰的手里。 江驰的脸色丝毫微变,他柔声道:“予白,我也说过,只要你嫁给我,土蓝菊就是你的。 你珍视的人,自然也是我珍视的人,我不会看着至铖受苦不管的。” 萧予白对上江驰温柔的眼神,问:“我想知道,殿下娶我的理由。” 江驰放下手中的画笔,认真道:“我倾慕一个女子,想娶她为妻,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萧予白摇摇头:“殿下知道,我喜欢坦诚的人,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江驰的眼神闪了闪,道:“好,你跟我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嫁给景王殿下 江驰转身转动了书架上的一个花瓶,书架分开,露出后面的密室。 江驰带着萧予白走进去,道:“你自己看。” 密室的墙上挂着十几幅卷轴,上面尽是同一个女子。 骑马的、射箭的、游湖的、嬉笑的…… 都是萧予白的脸。 “这些都是你画的?” 江驰点点头,眼中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予白,从你在灯会的变故之后,出现在三皇兄的游园会上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 我从未见过如你一般的女子,容貌倾国倾城,最要紧的是,气质飘逸出尘。 一见钟情,再难忘怀。” 萧予白想,江驰真是个极好的伪装者。 这得多少时日,才能准备这些画像?在她来质问的时候,说出这番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江驰又道:“我承认,你的身份也是我想要的。 如今你不仅是将军府的嫡女,还贵为郡主,也深得父皇宠爱。 你我的婚事会震动京城,来日我若登基,你便是皇后,我保证,你会是我唯一的女人。” 萧予白看着江驰含情脉脉的眼神,挑眉:“即便我曾和你皇叔有一段过往,你也不介意吗?” 江驰的眼神闪了一下,却很快就掩饰过去。 他笑了,竟有些释怀。 “是,我确实一直在关注你,自然也知道你和皇叔的事情。 若是从前,我是万万不敢与皇叔作对的,更不敢抢皇叔的女人。 可现在不同了,他抛弃了你,不是吗? 他差点害死你,在剑芒山上,他亲口答应我,若是我能救你,就将你让给我。 小白,皇叔的心里只有权势,女人算的了什么?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你!” 萧予白笑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谈论起摄政王殿下,我以为你很怕他,他不是曾经对你痛下杀手吗?” 江驰点头:“确实,你以为我父皇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那是皇叔帮他搏命搏来的。 皇叔对不顺从的人一概都是杀无赦,那些老人几乎都被皇叔杀绝了,父皇才坐上了皇位。 而现在,皇叔对我们这些不顺从的皇子自然也是这样。 谁做皇帝,不是父皇说了算,是皇叔说了算。 我为了自保,只能做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这才保住性命。” 萧予白挑眉:“既然是你皇叔决定谁继承皇位,你还敢跟他对着干,你就不怕他杀了你?” 江驰神秘的笑笑:“以前怕,可现在不怕了,这世上不是只有皇叔一个人知道大崇的秘密。 我自有我的办法,予白,只要你嫁给我,我们强强联手,一定可以坐稳大崇的江山了。 你放心,我不会像皇叔那般心狠手辣,只要皇叔愿意放手,不再威胁江山社稷,我自然可以让他安稳度日。” 萧予白的心里盘算着,江驰这番话摆明了是告诉她,他有秘密武器,可不会告诉她到底是什么。 她若是追问的太紧,反而会露出破绽。 萧予白换了个话题:“既如此,我想先看看土蓝菊。” 江驰摇摇头:“予白,我不能答应你。 我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厉害,若是你生抢,这整个王府的人都拦不住你。 我保证土蓝菊在我手里不会有任何闪失,只要你嫁给我,我就将土蓝菊送给你。” 萧予白沉下脸:“非要大婚之后才能给我?” 江驰道:“不,是洞房之后。” 萧予白心说果然如此,江驰不是个好骗的,非得要确定她成了他的女人之后,才肯交出土蓝菊。 萧予白转身走出密室,江驰立刻追出来。 “予白!嫁给我!我一定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萧予白沉声道:“殿下,你明知这是以土蓝菊威胁我嫁给你,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真的自愿嫁给你呢? 你是否愿意一生一世对我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反正我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土蓝菊罢了。 既然如此,殿下也不必多说了,挑个日子完婚即可。” 萧予白甩开了江驰的手,大步离开了景王府。 江驰看着萧予白远去的背影,眼神从温柔逐渐变得阴冷。 邱嬷嬷走进来,恭敬道:“殿下,午膳已经备好了,您……” 江驰冷声道:“邱嬷嬷,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在洞房之夜听话一点?” 邱嬷嬷吓了一跳,身子更低了。 “殿下若是想要女子听话,那……宫里有许多老把戏的。” 江驰阴笑道:“那就去准备着,我可不希望她毁了我重要的日子,就像其他蠢笨的女人一样! 还有,嬷嬷最好在她面前表现的好一点,别让她觉得我对你们不好。” “是,是,殿下对下人一直很好。” 江驰又道:“她难免问起我从前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说?” “当然当然,殿下自小可怜,无人照看,收养您的嫔妃总是打骂您,好不容易熬到那些嫔妃亡故,才出来独住,谋得一条生路。” “很好,下去。” 邱嬷嬷连忙点头,慌乱的退出了书房,后背却已经出了冷汗。 江驰看着桌上画了一半的画像,心中有些不悦,抓起来撕成了碎片扔进了书房的火盆之中,烧成了灰烬。 …… 将军府,沧澜苑。 萧至铖刚听萧予白说了一句话,便惊讶的跳起来。 “什么?姐姐要嫁给景王殿下?怎么突然就决定了?前几日不是还在犹豫吗?” 萧予白淡淡道:“景王殿下一片深情,所以就决定了。” 萧至铖凑到萧予白面前,死死地盯着她。 “不对,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知道你和摄政王殿下有了隔阂,可我也见过你和摄政王殿下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的。 姐姐,是摄政王殿下出征之前又伤了你的心吗?让你一怒之下要嫁给别人? 还是景王殿下说了什么?让你突然就决定了?” 萧予白摇摇头:“都不是,你不要乱猜了。 总之,嫁给他是我的决定,与别人都无关。 我已经告诉祖母了,婚期很快就会定下来,应该就在这个月。” 萧至铖惊了:“这个月?这么快?!这来得及准备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 新娘子来了 萧予白淡淡道:“来得及,我不想太过铺张,不用准备什么。” 萧至铖立刻道:“那怎么行?姐姐是将军府嫡女,又是陛下亲封的嘉和郡主,出嫁的规制只比公主低一级,决不能草率!” 萧予白捏了捏眉心,道:“阿铖,我真的不要这些,我……” “姐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萧至铖盯着她。 萧予白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否定,萧至铖都不会相信,更不会让她草草嫁人。 她叹了口气,道:“你就当我是为了躲江玄墨,趁着江玄墨领兵征战的时候,我立刻完婚,等他回来就算再不甘心,也不能强抢有夫之妇?” “他怎么不能?!” 萧至铖喊道:“江玄墨什么事做不出来?!” 萧予白:“……” 瞧瞧,江玄墨这强势不讲理的形象已经如此深入人心了。 萧予白又叹了口气,拉着萧至铖语重心长的劝说。 “你看,到时候我就是景王妃,就算江玄墨再怎么一手遮天,也不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抢了亲侄儿的媳妇? 而且我和景王殿下已经说好了,只是假成亲,等到合适的时候就会和离。 景王殿下你也见过很多次了,那般温文尔雅的君子,一定不会越雷池半步。 这一切都是景王殿下为了报答我当初救他的性命,诚心想要帮我避开江玄墨的纠缠而已。” 萧至铖这才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萧予白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这京城除了景王殿下这个最受宠的皇子能帮我这个忙,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吗? 难不成让我进宫为妃?那我可真的一辈子都交待在那里了。” 萧至铖听到后面这个方案,立刻觉得前面那个容易接受多了。 毕竟皇帝的年纪快跟萧正清一样大了,他这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亲姐姐,怎么能去给皇帝做妃子? “好,既然姐姐已经决定了,做弟弟的也不能说什么,我没有意见。” 萧予白说服了萧至铖,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太君那里,萧予白倒是实话实说的。 经历了这么多,她觉得老太君只是年纪大了,可胆量胸襟都无人可比,自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老太君连连叹息,眼中满是心疼,可最终也没有阻拦萧予白。 …… 没过几天,景王即将迎娶嘉和郡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以前想要将女儿嫁进景王府的人家都消停了,想要迎娶萧予白顺带拉拢镇国将军府的人家也不来走动了。 朝中无数人都暗中关注着这场婚事,毕竟最受宠的皇子和大崇最受有民望的女子结为夫妻,背后的利益是无法预估的。 老太君看着院子里堆着的这些聘礼,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萧予白将刘妈妈炖好的燕窝端过来,劝道:“刘妈妈说祖母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若是因为我的事情让祖母病倒了,我可真是天底下最不孝顺的人了。” 老太君道:“原以为那景王殿下真是个翩翩君子,一直对你彬彬有礼。 可没想到脸一抹,竟是个机关算尽的人。 我这几天细细思量,这瘟疫八成跟他脱不了关系,否则他怎么可能在你刚拿到水蛇果,就跟到了剑芒山呢?” 萧予白道:“孙女也是这么想的,上次调查刺伤江玄墨的人,也是关系到景王府之后,线索就断了。 那只猛虎也是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景王府,所以孙女才不得不深入敌营,才能查出真相啊。” 老太君拉着萧予白的手,道:“可这关系到你的一辈子啊! 你本是好好的姑娘,却要为了他们男人之间的算计搭上自己的婚事。” 萧予白劝道:“祖母,这可不是男人或女人的事情。 景王知道灵力的事情,而我又身怀灵力,他绝不会放过我的。 我扳倒他,不光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我自己。” 老太君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就是心疼萧予白,受了这么多苦,却还不能像寻常女子一般,过上好日子。 萧予白将燕窝喂到了老太君嘴边,轻笑着说:“祖母放心,孙女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还要等着祖母出面,帮我好好说一门亲事呢!” 老太君看着萧予白努力安慰她的样子,终于露出一个笑脸。 她喝了一口燕窝,道:“好!祖母等你回来。” …… 不过短短几日,江驰就将成亲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景王府里伺候的下人都多了不少,说是特意为萧予白准备的。 可萧予白暗暗探过,这些人都身手不凡,她现在十分怀疑,江驰所谓的洞房,到底是什么? 该不会是在洞房之夜要了她的命? 思及此,萧予白又将空间里储备的丹药多准备了一些。 剩下的时间,她都在苦练叶长歌教给她的灵力技巧,结印的手法和力度也精进了不少。 终于到了大婚之日。 萧予白看着镜中满头金饰的自己,有些恍惚。 她从未想过,来到大崇以后真的会嫁人,更没有想过,她要嫁的人是江驰。 萧予白的脑中闪过江玄墨的脸,心口有些微痛。 紫莲走进来,道:“小姐,该出门了。” 萧予白将盖头盖好,由紫莲扶着走出房门。 “新娘子来咯!” 萧予白盯着脚下,看到无数窜动的人影,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双红色的靴履,耳边传来江驰温柔的声音。 “予白,是我。” 他握住萧予白的手,体温微热,声音温润。 如果不知道那些事情,萧予白仍然会觉得,江驰是个翩翩君子。 她回过神,问:“土蓝菊呢?” 江驰笑笑:“予白,我希望你能真心嫁给我,而不是在拜堂的时候,还要考虑别的事情。 我说过了,洞房之后,土蓝菊一定会交给你,让你拿去救人。” 萧予白道:“我也说过,殿下既然以我弟弟救命的药材要挟我成亲,就不能奢望我的真心。 还望殿下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洞房之后,交出药材,切莫出尔反尔。” “大小姐出阁了!” 紫莲一声高喝,萧予白被送进了花轿之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做我的王妃 萧予白坐在花轿中,手中结印,用灵力暗暗封住了花轿四周。 “漫桐。” 漫桐立刻现身,笑着说:“主人现在结印的手法越来越好了,竟学会了封闭声音,这样就不会被外人听见了。” 萧予白道:“还要多亏叶前辈的教导,否则我也不可能学会这么多技巧。” 漫桐问:“主人需要我做什么?” 萧予白道:“我还是觉得洞房之夜没有这么简单,等进了景王府,我就不能再召唤你出来了。 我需要你在半路离开,先一步到景王府帮我探探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尤其是后院,还有江驰的房间。” “是,漫桐明白。” 说完,漫桐如一缕红烟一般,消散在花轿之中。 琉璃冒出来,委屈道:“怎么不让我去?我可比她厉害多了。” 萧予白道:“正是因为你厉害,所以才不能让你离开我。 琉璃,你是我最后一道护身符,我需要你留在我身边。” 琉璃听到这话,立马高兴起来。 “丫头,你终于知道本座的厉害了?你放心,只要有本座在,就没人能伤到你!来一个,本座杀一个!” 萧予白将琉璃塞回空间,免得他把嫁衣烧坏了引人怀疑。 她也确实没有撒谎,琉璃神火,可灼烧世间万物。 若是连琉璃都挡不住,那她只能放手一搏了,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 花轿晃晃悠悠的到了景王府门口。 萧予白下了花轿,被江驰背着走过大门,走进前厅。 因为萧予白执意不要太过铺张大办,所以江驰也没有让皇帝来主持婚礼,只来了一个后宫嫔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萧予白垂下头,再直起腰,有一瞬间,她竟希望站在对面的人是江玄墨。 是江玄墨在与她拜天地,是江玄墨与她成婚。 “送入洞房!” 紫莲扶着萧予白往后院走去,江驰便被一群人拦下来灌酒。 她一路走回喜房,立刻扯下了盖头。 紫莲道:“小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去找点东西给你吃啊?万一等会真的有什么事,也得吃饱了才能动手。” 紫莲跟了她这么久,胆子都大了不少。 萧予白笑笑:“不,现在你应该操心的不是我饿不饿的问题。 紫莲,你立刻换下身上这扎眼的衣服,从景王府的后门离开。” 紫莲一愣,立刻跪在地上。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是要赶奴婢走吗? 奴婢知道小姐还有别的计划,或许还有危险,奴婢虽然没有别的本事,可关键时刻还能为小姐挡一挡。 奴婢不能走,绝对不能把小姐一个人扔在这里!” 萧予白沉声道:“紫莲,我就是知道你有这种为我赴死的决心才会让你走。 你不在我会专心很多,若是你在,我还要保护你,你明白吗? 现在立刻离开景王府,回去替我好好的守着阿铖和祖母,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紫莲眼泪汪汪的看着萧予白。 她已经将萧予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若是萧予白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怎么活? 萧予白安慰道:“放心,你家小姐能保护自己,我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 听话,快走,等会江驰喝完酒回来就来不及了,快走。” 紫莲只能将身上这身喜气的衣服换下来,换了一身景王府里丫鬟的服饰,低头离开了喜房。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萧予白竟莫名觉得背后发凉。 她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不是她第一次到江驰的房间了,之前江驰被人刺伤的时候,她也来过,还替江驰诊脉疗伤。 当时江驰梦魇,句句都在提醒她江玄墨不是好人,甚至是江玄墨与瘟疫有关。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挑拨她和江玄墨之间的关系罢了。 也正是因为江驰那些含糊不清却又充满了恐惧的指认,才能让她去剑芒山寻找答案的心越来越坚定。 江驰才是机关算尽的好手,最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想到这里,萧予白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似乎总有什么漏掉的地方。 可她一时又想不到,只能在房间里等着漫桐回来,或者江驰回来。 直到深夜,前院的喧闹声才渐渐消停,似乎宾客也在逐渐散去。 不一会,门外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殿下,您慢点,别摔着!” “殿下殿下,喜房在这边,王妃还在里面等您呢!” 门被推开,小厮扶着江驰走进来,看着床边规规矩矩盖着盖头的萧予白,恭敬道:“王妃,殿下有些醉了,就交给您照顾了。” 小厮把江驰放在床边,转身走出去,贴心的将门关好。 萧予白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又一次掀了盖头。 她转头看着躺在一边呼呼大睡的江驰,身上的酒气熏天。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许久,萧予白才淡淡开口。 “殿下打算装睡到什么时候?” 江驰的呼吸声一下子停住,随后发出无奈的笑声。 他揉着头坐起来,宠溺的看着萧予白。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是我哪里暴露了吗?” 萧予白道:“没有,我猜的,殿下既然坐起来了,就说明我猜对了。” 江驰起身,脱了红色的外袍,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他盯着坐在床边的萧予白,轻声道:“略施粉黛,却已经胜过这天下所有的女子,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萧予白当真是绝色。 平日里她总是一身白衣,即便换个颜色,也多数都是素净的颜色。 江驰从未想过,萧予白穿着红色的嫁衣,是如此美艳惑人。 即便萧予白的脸上没有笑意,就这样清冷的表情,已经足够诱人了。 萧予白伸出手:“殿下,土蓝菊。” 江驰走上前,拉住了萧予白的手,靠近,将一杯酒放在萧予白的手心。 “予白,我说过了,洞房之后,土蓝菊就是你的。 你我还没喝下交杯酒,还没有洞房花烛,现在就讨要药材,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萧予白勾了勾唇:“殿下是不信任我?我们都拜堂了,难不成我还会在洞房之夜跑了不成?” 江驰笑笑:“我不知道,毕竟你与寻常女子很不一样,不是吗? 予白,饮下这杯酒,做我的王妃,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心愿,我发誓。” 萧予白盯着手里的酒,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萧予白盯着手中的这杯酒,清澈见底,却不知道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江驰哄着她:“予白,这是交杯酒,只有喝下这杯酒,你我圆房,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萧予白抬眼,道:“土蓝菊,你至少要让我看一眼,我才能如你所愿。” 江驰的眉心微皱:“予白,我说过了……” “你说过又怎样?景王殿下能以土蓝菊要挟我与你圆房,自然可以在圆房之后再要挟我做别的事情。 届时你若是反悔了,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成了你的女人,难不成还能告到陛下面前,你不肯给我一味药材吗?” 萧予白将酒杯放在桌上,冷声道:“将土蓝菊拿来,放在我面前,让我亲眼见到药材,我就喝下这杯酒。” 江驰看着萧予白坚定的模样,无奈的笑笑。 “你真是天底下最倔强的女子。” 萧予白没有理他,只在一旁冷眼看着。 江驰点头:“好,那就依你所言。” 他走到门口,叫来小厮耳语几句,才返回房间。 “稍等片刻,下人很快就拿来了。” 萧予白仍是不做声,在见到药材之前,她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不一会,小厮便捧着一个盒子进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上。 江驰打开盒子,只见其中放着一株如菊一般的药材,可花瓣边缘却呈现罕见的蓝色,花蕊又是血红,美艳中带着诡异。 “予白,你要的土蓝菊就在这里,这下你能放心了?” 萧予白走上前,刚伸出手,江驰立刻将盒子挪开。 “予白,我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让你看到了土蓝菊,你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 江驰将酒杯推到萧予白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萧予白坦然的耸耸肩:“当然,殿下这么爽快,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萧予白接过酒杯,当着江驰的面一饮而尽。 江驰笑笑,也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 他走上前,握住了萧予白的手,轻声道:“予白,我终于得到你了。” 他盯着萧予白这张绝美的脸,越贴越近,就在吻上萧予白水红色双唇的刹那,萧予白一掌打开了江驰。 她的袖子一挥,桌上的土蓝菊连带着盒子眨眼间就进入了萧予白的空间。 江驰踉跄几步,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不禁苦笑。 “予白,为何你要这样对我呢?我已经答应你,一定会将土蓝菊交给你,可你非要硬抢,何必呢?” 萧予白冷声道:“殿下也说过,我与寻常女子很不一样。 我不想用自己的身体交换药材,既然你我不能和谈,那就只能生抢了。 今日就先多谢殿下的厚礼,殿下若是不打算拦着我,我可就走了。” 萧予白大步往门外走去,身后的江驰竟也没有叫住她。 萧予白心中如打鼓一般。 江驰如此费尽心机把她弄到王府,绝不是因为所谓的爱,一定有别的原因。 现在她在新婚之夜抢了药材就要走,江驰还能忍着不让背后的人出手阻拦吗? 若是真的放任她走出去,明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嘉和郡主当夜悔婚,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无论是从名声和目的上来说,对江驰都是有害无益啊! 萧予白走到院中,心中正狐疑着,难不成江驰真的会放她离开? 想到此处,她却像是撞在一面墙上一样,被弹了回来。 萧予白定睛看去,眼前竟有一面透明的阻碍,就像是…… “结界。” 她低头看着四周,以她为中心,三步距离设下结界,她被困在了院中,无法脱身。 江驰从房中走出来,无奈道:“予白,你已经进王府这么久了,给你探路的人还没回来报信吗?” 萧予白眸色一沉。 漫桐! 江驰轻轻的拍了拍手,只见下人推进来一个十字的木桩,一身红衣的漫桐被铁链绑在上面,动弹不得。 萧予白震惊不已。 漫桐是剑灵,就该如同魂魄一般,来去无踪。 只要漫桐不想现身,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见她,更别说将她绑在这普通的木桩上了! 漫桐喊道:“主人,是锁魂链!” 萧予白曾在古籍中见过这个名字。 锁魂链,由驭灵师集至阴灵力所铸,可以锁住世间一切灵体。 萧予白看向江驰:“殿下身边有如此本事的驭灵师,这些年何须如此低调?江恒若是知道他的兄弟有这样的帮手,恐怕早就该在夺嫡之战中投降了?” 江驰勾唇,笑的温润,却也流露出几分阴险。 “江恒?予白,你比我更清楚,我那位三皇兄是个什么草包货色,他怎么配成为我的对手? 我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他,我的低调自然也不是因为他。” 萧予白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了。 “江玄墨……” 江驰笑笑:“是啊,我要防备的人是我那位实力深不可测的皇叔。 我蛰伏这么多年,隐忍这么多年,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放眼整个大崇,有谁是我的对手?” 萧予白沉声道:“你想要皇位,你拿去就是了,江玄墨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 江驰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予白,你我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为何你不肯为我着想?甚至不肯唤我一声夫君?却口口声声的叫着江玄墨? 他算计你,他想害你,他做了这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难道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萧予白冷笑道:“就算江玄墨不是好人,难道殿下就是良善之辈吗? 恐怕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为了算计而来的? 南月国来访,大殿上中毒,送我南月国的宝物,京城瘟疫,你遭人刺杀…… 这一切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是吗?” 江驰被萧予白戳穿,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一身新郎官的喜服,站在月色之下,雪地之中,仍然如同翩翩君子一般,笑的淡然。 他抬眼,眸中流露出阴狠。 “是,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那样的毒药我根本不怕,南月国的宝物也是为了让你解开其中的秘密引出剑灵。 没有遭人刺杀,那原本就是我安排的。 至于瘟疫……” 第二百五十章 你拿什么杀我 江驰勾唇,道:“七日魂是我精心研制多年的毒药,无色无味,症状就如同瘟疫一样,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毒是怎么下的?” 萧予白咬着牙:“洗耳恭听!” 江驰的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将其中的药粉倒出来,洋洋洒洒的撒入灯笼之中。 灯笼里有燃烧的拉住,药粉在其中如粉尘一般纷飞,不一会便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萧予白心中震撼不已。 “你让人把毒药掺在了蜡油之中,百姓不可能不买蜡烛照明,只要有人买回去这批蜡烛,点燃之后,所有灯下的人都会中毒。” 江驰笑笑:“我就是喜欢你这般聪明,一看就懂了。” 萧予白厉声道:“那些只是平民,你要对付江玄墨,何必如此?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江驰点头:“当然知道,可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呢?更何况,我也不只是为了对付皇叔,还有你。 予白,如果不是我为你准备的这场瘟疫,你怎么能成为拯救百姓的神医?怎么能受封郡主受万民叩拜?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啊,是我帮你得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否则你一辈子都是个寂寂无名的女子罢了。” 萧予白沉声道:“让我得到地位,再跟我成亲,这样就让你离皇位更近一步了,是吗? 这一切与漫桐无关,放她走。” 江驰微笑着看着萧予白,道:“关于灵力,我需要这位名叫漫桐的剑灵,只有她才能让我的驭灵师更上一层楼。” 说完,江驰抬手,身边缓缓出现了一个男子。 黑发如瀑,面容俊朗,分明如少年一般的长相,可表情肃然冷厉。 萧予白觉得他很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漫桐却突然凄厉的尖叫起来:“江渊!是你!是你!” 萧予白蓦的想起,在漫桐的幻境之中,那个负心汉江渊。 他硬生生抽了漫桐的灵根,灌进了灭世剑之中,又放任漫桐的肉身死在大火之中,只剩下一缕残灵附在剑中,游走在这世间不得往生。 江渊走上前,看着漫桐许久,而后伸出手,扯下了漫桐脸上的红纱。 他无奈的咂咂嘴,道:“漫桐,几百年了,我还以为你至少有办法恢复容貌,怎么还是顶着这张恶心的脸?” 漫桐双目血红,几近癫狂:“江渊,你这个疯子,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江渊撇撇嘴,不屑道:“杀我?漫桐,几百年前你活着的时候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你被锁魂链困住,更别想脱身了,你拿什么杀我?” 江渊转头看向被困在结界之中的萧予白,道:“她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你认主人也要擦亮眼睛啊,一个得到一丝灵力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黄毛丫头能有什么本事?” 漫桐厉声道:“江渊,她的本事是你没见过的,即便我奈何不了你,她也会替我杀了你!” 江渊看向江驰,道:“闲聊的差不多了?我可以动手了吗?” 江驰点头:“当然,她任你处置。” 萧予白听到这话,立刻喊道:“江驰,你要对漫桐做什么?有什么冲我来!放了她!” 江驰微笑道:“就像漫桐认你为主一样,我是江渊的主人,我与他缔结契约,助他修炼。 予白,你不会不知道江玄墨是如何提升实力的?杀人,杀无数的人,江渊作为灵体也是一个道理。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灵力,漫桐作为前世被他抽走灵根的人,就是最好的养分。 江渊现在就已经可以凝出白额虎,控制暴风雪,等他吃了漫桐,他的实力将无人可挡。” “吃了……” 萧予白狠狠打了个寒颤。 江驰的狠辣远在她想象之外。 萧予白的手中立刻结印,大喝一声:“破!” 结界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可仍没有破开。 江渊不屑的笑笑:“省省,小姑娘,就你那点本事还想破开我的结界?难道漫桐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是天赋最高的驭灵师吗?” 说罢,江渊双手结印,将漫桐缓缓笼罩。 漫桐的身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就像是熔岩烧过地面留下的痕迹一样。 漫桐被困在锁魂链中不得脱身,因为疼痛凄厉的尖叫起来。 “啊!!!” “漫桐!!” 萧予白大喝一声:“琉璃!” 她的手心腾起烈火,下一秒,火焰瞬间将她笼罩。 她的印记之中缠绕着琉璃神火,一边撞击一边灼烧着结界,结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萧予白在破开结界的时候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江渊的实力有多么强悍。 她的脸色苍白,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上。 “砰——” 结界猛地炸开,萧予白立刻飞身而来。 江渊腾出一只手攻向萧予白,萧予白被击飞出去,狠狠撞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琉璃急忙问:“丫头,你没事?” 萧予白摇摇头:“没事。” 她起身,随手一挥,火焰将江驰笼罩。 可江渊立刻祭出结界将江驰保护起来。 江驰是他的主人,若是江驰死了,江渊的实力也会大减。 江驰在烈火熊熊的结界之中,微笑着看向萧予白。 “予白,收手,你不会是江渊的对手。” 萧予白抹掉嘴角的鲜血,冷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再度结印,琉璃已经十分自然的将火力与印记缠绕在一起,用尽全力攻向江渊。 江渊被这股攻击力击飞,漫桐暂时获得喘息之机。 她的眼中留下血红的泪水,绝望的看向萧予白。 “主人,快走。” 萧予白手中祭出灭世剑,冷声道:“我答应过你,诛杀江渊。” 萧予白长剑一会,斩断锁魂链,将漫桐拉到身边。 漫桐轻飘飘的靠在她身上,竟然有一丝虚浮,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漫桐,你……” 漫桐有气无力道:“江渊吸走了我一半的灵力,我快不行了…… 主人,如果我死在江渊手中,他就会成为灭世剑的主人,你不是他的对手,走啊!” 江渊从地上爬起来,手中所结的印记是萧予白从未见过的。 他嘴角含血,放声大笑。 “现在想走,来不及了! 漫桐,你活着的时候是我的人,死了也得为我付出,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一章 皇位对我而言不重要 江渊手中凝出的印记是萧予白从未见过的,形状诡异,线条凌乱,充满了阴暗血色,像是一个看不透的深渊,又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越来越大。 漫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吸向江渊,她惊恐却又无比绝望的看着萧予白。 “主人,别管我了,走!” 萧予白已经拿到了土蓝菊,就算她打不过江渊,可只要她想走,江渊恐怕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能够留住她。 萧予白紧紧地攥着漫桐的手,咬牙道:“说好了认主就是认了,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她单手划出印记,砸向江渊,却都被江渊那个“旋涡”吸进去,就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 可萧予白的手上不敢停,而是一个一个的印记砸过去,另一只手仍然紧紧的攥着漫桐。 漫桐偏头看着萧予白的动作,眼中划过欣慰。 单手结印,对许多驭灵师来说是很困难的事情,恐怕要练上十年。 可萧予白这么短的时间就掌握了,足以证明她天赋的优越。 琉璃浮在半空中,猛烈的火焰喷向了江渊。 萧予白的大脑中间有些模糊,像是精力消耗太过而造成的。 她的脸色逐渐苍白,却还是将全身的灵力全都砸向江渊。 漫桐是她的人,就不能死! 江渊的印记在萧予白和琉璃的疯狂攻击之下,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一旁的江驰脸色一变,江渊若是败了,那他也就败了。 此时,两个黑衣人走进来,各自挟持了一个人质。 萧予白脸色一沉。 是紫莲和谢芷瑶。 谢芷瑶吓得眼泪汪汪:“萧姐姐救我……” 江驰厉声道:“予白,收手,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剑灵,看着她们死在你面前吗?” 萧予白怒道:“江驰,你真卑鄙!” 江驰笑笑:“这不是卑鄙,这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予白,你在意的人太多,就注定了你赢不了我。” 紫莲看着受伤了萧予白,又看向奄奄一息的漫桐,这院中的花草树木都被摧残的惨不忍睹,便知道此处发生了多么惨烈的争斗。 紫莲大喊道:“小姐,奴婢死不足惜,小姐别管我!” 说完,紫莲狠狠咬了黑衣人一口,想要跑向萧予白。 黑衣人自然是比紫莲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反应快的,立刻从背后一脚踢倒了紫莲。 江驰给了黑衣人一个眼神,黑衣人心领神会,举刀砍向紫莲的脖颈。 紫莲恋恋不舍的看着萧予白,为萧予白而死,她绝不后悔。 她只是想再多看萧予白一眼,再看看小姐,别忘了她。 电光火石之间,萧予白猛的冲过来,一脚踢开了黑衣人,另一只手却用印记拉住漫桐。 她从空间中放出阿芒,阿芒立刻扑向黑衣人,将他撕咬到了别处。 “啊!!救命啊!!” 黑衣人惨叫着,却毫无反抗之力。 毕竟当初萧予白都差点死在阿芒的嘴下,更别说这几个喽啰了。 但是萧予白松开了漫桐的手,光靠印记拉住漫桐,灵力消耗极快。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蜡烛,烛火飘摇,眼看就要熄灭。 “啊!!!” 萧予白用尽全身力气,将灵力灌注在灭世剑上,大喝一声:“琉璃!” 琉璃直接冲进了灭世剑,如同剑灵一般附着在上面。 萧予白看着闪着冲天火光的灭世剑,高高跃起,劈向江渊。 “砰——” 巨大的如惊雷一般的声音几乎将房子和围墙都震塌,院中的大树拦腰折断,江渊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一边。 可他是个灵体,吐不出血,只是艰难的爬起来,眼神阴鸷的盯着萧予白。 “是我小瞧你了,竟然有这样高的天赋,看来今日杀了漫桐是不够的,还得杀了你,否则来日你成长起来,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萧予白手持灭世剑,冷笑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两人在院中对峙,无形的灵力盘旋而起,天空变色,星辰位移,风雪呼啸而来,洋洋洒洒的落下。 萧予白蓄足了力气,正要动手,背后却传来尖锐的痛意! 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清晰极了,她甚至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萧予白抹了一把侧腰,腰上的鲜血汹涌而出,和鲜红的嫁衣融为一体。 她踉踉跄跄的转身,看着谢芷瑶手中握着精致的匕首,刀尖的血一滴滴落在雪地之中,像是点点梅花。 匕首上流光溢彩,显然是由驭灵师打造的,比普通的匕首伤害要大得多,其中的灵力足以重创萧予白。 “谢小姐,你做什么?!” 紫莲惊慌大喊,冲过来想要护住萧予白,却被谢芷瑶一脚踢开。 萧予白看着谢芷瑶,眼前的人一改往日温柔娇俏的模样,眸中流露出三分冷冽,三分阴狠。 刹那间,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是你……” 那个在江驰的书房之中,戴着兜帽的女人,是谢芷瑶。 谢芷瑶的手指抵着刀尖,轻笑一声:“什么是我?我做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萧姐姐指的是哪一件?” 萧予白的脑中呼啸着刮起狂风,过往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太多事情了。 从她和谢芷瑶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谢芷瑶握着灵力的匕首重伤她,几乎锁定了胜局,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甚至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谢芷瑶挑眉,笑的得意张狂。 “不如从萧至乾讲起?是我陷害了他,毁掉了定亲的事情,他不会真的以为凭着一个长辈的约定,就配得上我? 不过青荷可是自己送上门去的,萧姐姐,你这么好的人,身边的丫鬟却背叛了你,投靠了我,你说多让人伤心啊?” 萧予白想起青荷临死前那疯狂的模样,似乎一心想要爬上高位。 她没有想过,到底是谁给青荷灌输了这样的思想,让青荷能这样坚定的背叛她。 萧予白又想起在江嫣的生日宴上,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痒痒草,导致紫莲受罚,几乎被活活打死。 “痒痒草……” “当然也是我啊!我只要稍微提醒青荷一下,青荷就明白该怎么办了。 否则萧姐姐怎么会跟江恒那个蠢货做交易?又怎么会在大殿上看着江恒自掘坟墓呢? 萧予白看着谢芷瑶这张纯良无害的脸。 “你一直都是江驰的人,就是为了扳倒其他皇子,帮他登上皇位吗?” 谢芷瑶勾唇,冷笑。 “萧姐姐,我只是一介女流,皇位对我而言不重要,谁能坐上皇位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我做的事情,我合作的人,都是为了一个人罢了。” 萧予白的脑中一闪,抬眼。 “江玄墨……”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亲我的次数多了 谢芷瑶听到江玄墨这个名字,眼神立刻柔和许多,却又带着几分疯狂。 她轻声道:“他真的很好,不是吗?大崇的摄政王殿下,天下没有男子比他更好了,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萧予白的身子晃了晃:“做这么多,害了这么多人,甚至闹出瘟疫,都是为了一个男人?” 谢芷瑶立刻道:“不是我害的人!萧姐姐,是你害的,如果你离摄政王殿下远一些,如果你老老实实的接受景王殿下的追求,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是你造成的,是你害了这么多人,我只不过是个为景王殿下出谋划策的谋士罢了。” 萧予白不知道该痛骂还是该反驳。 她确实曾经想过,谢芷瑶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无害。 可她至多也只是觉得谢芷瑶深知内宅争斗,从未与灵力挂钩,更没有与江玄墨挂钩。 谁能想到谢芷瑶对江玄墨的迷恋到了如此地步呢?甚至不惜杀人。 萧予白感觉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在飞速流失,她再也支撑不住,捂着侧腰的伤口跪倒在地上,血液染红了地面上的雪,凄美又惨烈。 谢芷瑶还在诉说着她心中的爱慕和委屈。 “从我第一眼见到摄政王殿下,就爱上了他,他就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夫君。 可我知道,父亲不会同意,哥哥也不会同意,就连陛下都不会同意,唯一能让我如愿以偿的,只有摄政王殿下本人。 只要他愿意娶我,天下没有人能阻拦他。 我一次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记住了我的名字,我的模样,我擅长的琴棋书画。 后来我可以经常出入摄政王府,甚至跟着哥哥进去时,都不需要通报。 我可以随意闲逛他的花园,翻阅他的藏书…… 我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为了我心动。” 萧予白捂着伤口,想让血液流的慢一点。 她插了一句:“你可能是误会了,江玄墨身边还有流萤,还有别的丫鬟,女人多了去了,真的不止你一个。” “你住口!” 谢芷瑶道:“她们都是贱婢!她们能跟我比吗?我看着京城这些千金小姐暗恋摄政王殿下,看着她们春心萌动…… 一帮蠢货罢了!摄政王殿下眼里只有我一个世家千金,其余的人连名字都不记得!直到……” 萧予白笑笑:“直到我出现。” 谢芷瑶死死地盯着萧予白,眼神里仿佛淬了毒一般。 萧予白甚至觉得,这疯女人会再冲过来给她一刀。 谢芷瑶厉声道:“直到你出现,我看着摄政王殿下一次一次为你出面,甚至屏退左右,和你单独相处,你凭什么? 你是江恒的未婚妻,你定过亲,你的家世也没有我好,你凭什么得到他?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萧予白讪讪的抬手:“过奖了,可能我长得漂亮。” 她咬着牙,这该死的系统好像识别不了和灵力有关的伤势,对她侧腰的刺伤没有任何检查和治疗方法。 谢芷瑶大步冲过来,一把钳住了萧予白的脖子,逼着她抬头与她对视。 “就因为你长得这张狐狸精一样的脸吗?他就抛弃了我,选择了你! 你知道我上次去摄政王府,看到你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有多难受吗?我恨不得杀了你!” 萧予白眼神有些涣散,却还撑着一口气。 “你看见了?真是不好意思,你没看见的时候,他亲我的次数多了。 谢芷瑶,要不是我不肯从了他,现在可能二胎都生了。” “贱人!” 谢芷瑶果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一刀刺入萧予白的肩膀。 萧予白闷哼一声,一脚踢开了谢芷瑶。 她将匕首握在手中,迅速吸收了其中的灵力,而后忍着疼将匕首拔出来,差点没晕过去。 萧予白道:“所以你现在觉得,杀了我就可以得到江玄墨了?你就没想过,我要是死了,他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他还会替我守寡,一辈子都不会娶妻了。” 谢芷瑶癫狂的笑着:“怎么会?萧姐姐,你不会死的,你会像漫桐一样,被景王殿下抽走灵根,不人不鬼的关在这里,永远都见不到摄政王殿下了。 每隔一段时间,外界就会收到你怀孕生子的消息,即便摄政王殿下再喜欢你,难道还会要一个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吗?” 萧予白笑笑:“真恶毒啊,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谢芷瑶道:“今晚一切都会成为定局,等摄政王殿下回来,景王殿下已经登基,你就是大崇的皇后,而我,会被赐婚给摄政王殿下,成为摄政王妃。” 萧予白点点头:“明白了。” 她顿了顿,抬眼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么关键的时候,江玄墨会不在京城呢?” “什么?” 谢芷瑶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惊慌。 随后她立刻冷静下来:“你别唬人了!我们的人亲眼看着摄政王殿下离京,一直直到冀州边界,他早就走了!” 萧予白无奈的笑笑:“你确定,走的人是江玄墨吗?” 她看着谢芷瑶慌乱的眼神,又转头看了看结界中的江驰。 “既然幕后的驭灵师,谋士,整个布局的阴谋都交待完了,那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谢芷瑶厉声道:“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江渊,立刻拔了她的灵根!” 江渊大步朝萧予白走过来,抬手结印,攻向萧予白的后背。 谢芷瑶的脸上浮现出得意和狠辣,她轻声道:“嘉和郡主,永别了。” 下一秒,江渊的手心出现剧烈的强光,他被一阵强悍的灵力攻击,直接飞出去砸在一边。 谢芷瑶惊慌的抬头,只见一身黑衣的男人从半空中落下,手中的披风严严实实的包住了萧予白的身体。 男人黑发如墨,被玉冠束起,气场强势如天降王者。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萧予白,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眼神中满是心疼。 “抱歉,我来晚了。” 萧予白窝在江玄墨的怀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这些人收拾了,回去慢慢说。 第二百五十三章 谁是主人,谁是奴仆 谢芷瑶看着突然出现的江玄墨,眼中满是慌乱。 这不是她的计划。 她是打算在解决了萧予白之后退出的,江玄墨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参与了这件事,只会以为她还是谢家那个温婉乖巧的二小姐。 谢芷瑶慌乱的垂下头,可又忽然觉得,垂下头又怎么样呢? 萧予白还没有死,江玄墨已经亲眼见到了这一幕,事已成定局。 谢芷瑶的眼中溢出绝望:“你为什么会来?你为什么没有去南疆?” 江玄墨抬眼,静静的看着谢芷瑶。 在这短暂的对视之中,他在想,若是谢止礼知道自己的亲妹妹是这样的人,该是何等伤心。 可也只有这短暂的思考罢了。 随后,他的眼中立刻恢复了冷漠。 “因为根本就没有战事,圣旨是假的,本王离开京城也是假的,找个人易容成本王的模样带兵离开,是很简单的事情。” 以谢芷瑶的聪明,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和江驰布了一个局,想要将萧予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萧予白和江玄墨则布了一个更大的局,将他们困死在了这个院子里。 江驰的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皇叔,你不是江渊的对手。” 江玄墨冷笑道:“你调查了本王这么久,却不知道最根本的秘密吗?” “什么?” 江驰防备的看着江玄墨。 他在脑中飞速的回忆着这些年对江玄墨的监视。 江玄墨手下的人,江玄墨的计谋,江玄墨拼命守着的剑芒山…… 他强装着镇定:“皇叔,你手下有再多的驭灵师,都比不上江渊的天赋。” “是吗?”江玄墨微微挑眉,眸中溢出寒冰般的冷意:“那本王亲自来呢?” 说罢,江玄墨的手心腾起幽兰的光芒,如同鬼火一般,肃杀骇人。 江驰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灵力?!” 他调查的很清楚,灵力与真气不能共存,而江玄墨的真气几乎天下无敌,这也意味着江玄墨永远都不可能修炼灵力。 正是因为他坚信这一点,所以才做了个众人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抽走萧予白的灵根,他就是那罕见的驭灵师了! 可江玄墨……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可能!你已经将真气修炼到巅峰,怎么可能再修炼灵力呢?天下没有人能做得到!” 江玄墨冷笑道:“你做不到,是因为你太弱。 江驰,你生来就是个弱者,本王与你可不一样。” 说罢,江玄墨随手画出印记,轻飘飘抬手,攻向一旁的江渊。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江渊再次飞出去。 江驰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变了。 江玄墨身怀灵力,这就意味着他们错过了一个最重要的消息。 在这场布局之中,他们算到了所有的可能,却唯独没有将江玄墨的实力算进去。 江玄墨把萧予白小心的放在一旁,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 他转过身,顿时气场全开,杀气肆意汹涌! “江驰,你想要我的女人,找死!” 江玄墨手中的印记一个接着一个,攻向江渊的时候毫不留情。 江渊再也没有方才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反而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江渊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江玄墨,厉声喊道:“江驰!没时间了!” 江驰咬咬牙,从身上拿出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血液涌出来时,他口中念念有词,血液竟没有滴落在地上,反而像是一条血线一般飘扬而起,从结界中涌向江渊。 漫桐虚弱道:“是生死印。” 萧予白立刻问:“什么是生死印?” 漫桐道:“禁忌之术,以主人的鲜血喂养契约之灵,可以使灵体的实力大增,但是一不小心就会将位置调换,即为主者成奴仆,为奴者成主人。” 紫莲坐在一边却听懂了。 “那也就是说,等会江驰这个混蛋就会变成那边那个怪物的奴仆了?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萧予白冷声道:“如果江渊打不过江玄墨,江驰一样是死路一条,他在冒险博一条命。” 几人说话的时候,江渊果然腾空而起。 他的周身散发着黑暗的血色光芒,像是要吞噬万物。 漫桐沉声道:“至阴之力,这样强悍的力量,就算是江玄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萧予白道:“如果我也用血来……” “不行!” 这个声音不是来自漫桐,而是前面顶着攻击的江玄墨。 他在风雪之中回头,目光冷厉的盯着萧予白。 “绝对不可以!” 漫桐笑笑:“主人,是我看错了,江玄墨是个特例,他就算死在这里,都不会让你成为奴仆。” 此时,江玄墨一声怒喝:“灭世剑何在!” 漫桐飞身隐入灭世剑之中,剑身迅速飞起,到了江玄墨的手中。 漫桐曾说,灵力越强,灭世剑的威力越大。 萧予白从没见过灭世剑发出如此刺眼的光芒。 像是一道强烈的夺目的太阳光,划破重重黑暗,狠狠砸向江渊手中的印记。 与此同时,琉璃用尽全身力气,熊熊烈火附着在剑上,誓要灼烧这世间的一切。 “砰——” 强烈的撞击声如同惊雷一般,萧予白被无形的灵力带了一下,飞出去老远。 紫莲紧紧地抱着她,用身子垫在了她后面,免得她伤的更重。 谢芷瑶也被误伤,整个人狠狠撞在墙上,“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萧予白撑着起身,看着江渊手中那强悍的印记寸寸碎裂。 江渊被印记的力量反噬,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摔在了江驰的身边,爬都爬不起来。 同时,江驰周围的护身结界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这一幕就如同一个上好的瓷器,终于碎裂,湮灭成灰。 江玄墨手持长剑,从空中轻飘飘落下,身姿如松,气质如雪。 他一步步走到江驰面前,剑尖直指江驰的喉咙,杀气腾腾。 “谁是主人,谁是奴仆? 若是分不清,本王便一并解决了才好。 现在,江驰,谁才是手下败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江驰盯着眼前的剑尖,再抬眼看向江玄墨,眸中划过轻蔑。 “皇叔,我只算漏了一步,否则,绝不至于如此地步。” 江玄墨冷笑道:“江驰,你不是算漏了,是你从来都没机会知道真相,更没有能力了解所谓灵力的根本。 本王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身怀灵力,做人,总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是谁都不会找到的退路。 可你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是吗? 你太得意了,以为胜利近在眼前了,所以将手上的棋子全都打出来了,你的退路在哪里呢?” 江驰咬着牙,几乎咬碎。 江玄墨说的没错,他太得意了,他看着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计划的方向顺利发展。 萧予白如他所料,不肯自愿嫁给他。 漫桐被放出来探路,紫莲被支开保命…… 这一切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他几乎看到胜利了。 所以他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愤怒和怨恨全都暴露了,他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看到他筹谋了十几年的棋局。 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有多么强大,远比江玄墨要强大的多。 所以他暴露出了江渊,暴露出了谢芷瑶。 直到现在。 他以为萧予白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江玄墨出现了。 “你输了。” 江玄墨淡淡的开口,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轻描淡写。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终于彻底击溃了江驰伪装的很好的镇定。 他气急败坏的大喊:“是,我输了!我输了!我筹谋这么多年,还是输了! 你满意了?你一定很得意?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炫耀!” 江玄墨扯着嘴角笑笑:“我为什么要得意?江驰,你从来都没有引起过本王的注意,本王也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是你自寻死路。” 江驰大喊道:“我是在为自己谋划!难道我要一辈子做个碌碌无为的皇子吗?一辈子遭人耻笑和欺辱吗? 我娘死在这里,父皇对我毫无怜悯,除了我自己,谁还能为我谋划?还有谁?!” 江玄墨静静的看着他:“那些收养你的嫔妃,或许,曾有人真心想要爱护你,是你害死了她们。” 江驰仰天大笑:“真心?这宫里哪有什么真心?她们不过是想利用我得到父皇的宠爱罢了! 我才不要做别人的棋子,对,是我杀了她们,那又怎么样?那是她们自己蠢! 对我毫无防备,我在她们的饭菜里下毒,我在她们的衣服里下毒,我害她们不能生育,毁容之后不能面圣,她们活该!” 萧予白听着这些话,心中震撼。 原来宫里所说的,收养江驰的嫔妃都陆续身亡,以至于江驰无家可归,这其中可怜的人并不是江驰。 江玄墨看着江驰癫狂的模样,道:“如你所愿,你很快就会远离这座皇宫。 谋逆之罪,五马分尸,弃尸荒野,永远不会葬入皇陵,你觉得如何?” 江驰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他看着江玄墨转身,抱起了角落里的萧予白。 “皇叔!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谋划这一切吗?” 江玄墨抱着萧予白转身,静静的看着他,等他说完。 江驰扯着嘴角,笑了,如过去一样,笑的温润如玉。 “是你教我的啊,皇叔,是你教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江玄墨蓦的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次除夕夜,他还是个少年。 那晚,宫里歌舞升平,他却在冷宫里独自游荡,偶然听到了外面的哭声。 他走出去,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躲在墙角,哭的伤心极了。 那是年幼无人抚养的江驰,刚刚被人抢走了手里的包子,还挨了一顿打。 江玄墨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初入皇宫的自己。 一样的孤苦无依,一样的茫然无措。 他带着江驰回到冷宫,让人给他做了许多吃食。 江驰狼吞虎咽的吃着,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学着江玄墨刚刚教给他的那句话,奶声奶气的开口。 “皇、叔。” 江玄墨摸了摸他的头,轻笑道:“是,我是你皇叔。” 江驰问他:“皇叔可以带我走吗?” 江玄墨摇头:“不可以,带走皇子不合规矩,更何况,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江驰的眼眶又红了,他低下头,委屈道:“我会再挨打的,我会没有饭吃……” 江玄墨想了想,道:“我想法子,安排一个人来照顾你,总会让你吃饱饭的,其余的你要自己想办法。” 江驰茫然的看着他:“怎么想办法?” 江玄墨轻声道:“我不知道,但是,总得想尽一切办法好好活下去。” 江玄墨再抬眼,看着眼前癫狂中透着凄美,凄美中带着虚弱的男人,和那晚除夕之夜眼泪汪汪的小男孩逐渐重叠。 江驰苦笑道:“皇叔,你记起我了吗?” 是江玄墨教他,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可也是江玄墨,即将终结他的生命。 沉默在院中蔓延,呼啸的风雪是唯一的声音,这寒冷的冬夜,如同那年的除夕之夜一样,风雪交加。 江玄墨的眸中没有一丝温情。 他淡淡道:“不,不记得。” 他抱着萧予白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了院子,没有丝毫停留。 江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再也站不起来了。 谢芷瑶看着这院中的狼藉,终于回过神。 她忍着身体的痛意,跌跌撞撞的起身,追着江玄墨的身影跑出去。 “殿下!殿下!等等我!” 江玄墨的脚步停了一下,转头看向谢芷瑶。 谢芷瑶跪倒在地上,看着江玄墨这张精致完美的脸,眼中满是深情。 “殿下,我……” “谢小姐,如果不是止礼,你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本王的府上。 今日同样是如此,若不是止礼,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本王会一剑杀了你。” 谢芷瑶却执着的问:“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如果不是萧予白,你对我一定会……” “没有,”江玄墨冷声道:“遇见小白之前,本王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倘若没有遇见小白,本王会孤独终老。 无论有没有小白,本王都不会娶你,别做梦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小白,我好害怕 谢芷瑶看着江玄墨紧紧的抱着萧予白,就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怀抱。 可到头来,江玄墨甚至不肯正眼看她。 她眼睁睁的看着江玄墨远去,跪在地上绝望的尖叫着,却换不回男人的一丝同情和怜悯。 此刻,院中。 漫桐一步步走到江渊面前,看着江渊逐渐透明的身体,忍不住笑起来。 “我找了你几百年,没想到你就藏在京城,怪不得,怪不得我会被吸引到京城来。” 江渊有气无力的看着漫桐:“怎么?落井下石吗?漫桐,你我都是死人了,何必……” 漫桐随手操控起灭世剑,狠狠刺入江渊的身体。 “这么多年了,你没有过愧疚吗?没有后悔吗?不跟我道歉吗?!” 江渊绝望的笑笑:“漫桐,你希望我说什么呢?我娶你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我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愧疚?你会为了自己的棋子死了而觉得愧疚吗?” 漫桐凄厉的喊道:“我是你的妻子!江渊,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若你登基,我就是皇后,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可你做了什么?为了灵根杀了我,看着我死在大火之中!” 江渊笑笑:“我不爱你,你死了,与我何干?真是辛苦你,为了这一丝执念,浪费了千百年的时间找我。” 漫桐的眸中划过血泪,她抬手,狠狠抹去。 “不辛苦,我找到你了,不是吗?” 漫桐手中的灭世剑狠狠地转了个圈,剧烈的疼痛让江渊惨叫起来。 漫桐怨毒的笑了:“江渊,灵体死了是没有转世的,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了。 你想要灵根,想要灭世剑?到头来,你什么都得不到。 而我,我报仇了,我还有很多个千百年,你去死!” 漫桐猛地用力,琉璃非常有眼色的上前添了一把火。 江渊在火中挣扎尖叫,却被灭世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像个蛇一样扭曲着,最终在火中化为虚无,彻底消散。 漫桐看着面前被烧焦的地面,却再也看不到江渊的身影。 千百年前的怨恨,刹那间,化为乌有。 琉璃落到漫桐身边,咳了一声,很不合时宜的开口。 “我这火,厉害?” 漫桐被逗笑了,笑着笑着,眼中氤氲出一丝晶莹。 她擦掉泪光,点头道:“嗯,很厉害。” 漫桐转身离去,琉璃跟在她身边,上下飞舞。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时间互相陪伴。 如漫桐所说的那样,还有很多个千百年。 …… 摄政王府。 江玄墨抱着萧予白回到房间,萧予白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 腰间的伤口不断的涌出鲜血,像是她逐渐流失的生命。 叶长歌走进来,摸了摸萧予白的额头,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叶长歌和江玄墨并立而站,两人的手中结出同样的印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缓缓将萧予白笼罩。 一股柔和的灵力涌入身体,萧予白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腰间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 身体的温暖让她逐渐陷入了沉睡,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叶长歌收回手,印记消失,江玄墨立刻冲到床边,担忧的握着萧予白的手。 叶长歌道:“她不会有事的,墨儿,以你的本事,治好这样的伤势并不难。” 江玄墨的眼神一刻都不肯从萧予白的脸上挪开。 他道:“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她一刻没有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就会一直担心。” 叶长歌笑笑:“这样很好,有人陪你共度一生,这样很好。” 她转身走出房间,月光之下,她看着自己的手,隐约有些透明。 叶长歌沉沉的叹了口气,而后将手缩回了袖子里,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 萧予白在江玄墨的房间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窗外阳光透进来,一时有些晃眼。 她坐起身,适应了一下这躺的有些酸软的身体,下床走动了两步。 屏风之后,传来一声叹息。 萧予白走过屏风,看到江玄墨的背影。 他坐在桌边,正翻着一本书,身姿仍旧挺拔,阳光照进来,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萧予白轻声问:“为何叹气?” 江玄墨的身子一僵,立刻转过身,看到一身素衣的萧予白站在屏风前。 她没有丝毫粉黛装饰,黑发如瀑,安安静静的散在背后,温婉美好。 可那张脸仍旧倾国倾城,眉眼中带着疑惑,更添了几分生动。 江玄墨那颗吊着的心终于落下来,眼眶都跟着泛酸。 他起身,快步走到了萧予白面前,将人拉进了怀里。 他搂着萧予白的纤腰,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她。 萧予白茫然的眨眨眼,出口道:“江玄墨,你……” “别动,听话。” 江玄墨用一句温柔的呢喃吗,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他勾着她沉溺,像是要将自己这一腔柔情全都通过这个吻告诉她。 萧予白刚醒来,面对这样的热情,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江玄墨的襟口,仰着头承受着。 直到她有些站不稳,江玄墨才放过她。 他伏在萧予白的颈窝,声音喑哑。 “小白,我好害怕……” 萧予白一怔:“害怕什么?” 江玄墨低声道:“怕你醒不过来,怕你离开我。” 萧予白想,整个大崇恐怕没人听过江玄墨这样委屈的声音。 他向来尊贵傲然,可唯独在她面前,他说他害怕。 江玄墨紧紧地抱着她,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从今往后,都是好事了。 小白,你要待在我身边,永远不能离开。” 萧予白轻轻的拍着江玄墨的后背,听到这句话,手上顿住。 她退出江玄墨的怀抱,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为什么我一醒来就要听到这样不讲道理的话? 江玄墨,我才不要一辈子锁在男人身边,快放开我,我要回家去了。” 她昏迷三天,祖母一定很担心,恐怕萧至铖都要急死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小白,我好害怕 谢芷瑶看着江玄墨紧紧的抱着萧予白,就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怀抱。 可到头来,江玄墨甚至不肯正眼看她。 她眼睁睁的看着江玄墨远去,跪在地上绝望的尖叫着,却换不回男人的一丝同情和怜悯。 此刻,院中。 漫桐一步步走到江渊面前,看着江渊逐渐透明的身体,忍不住笑起来。 “我找了你几百年,没想到你就藏在京城,怪不得,怪不得我会被吸引到京城来。” 江渊有气无力的看着漫桐:“怎么?落井下石吗?漫桐,你我都是死人了,何必……” 漫桐随手操控起灭世剑,狠狠刺入江渊的身体。 “这么多年了,你没有过愧疚吗?没有后悔吗?不跟我道歉吗?!” 江渊绝望的笑笑:“漫桐,你希望我说什么呢?我娶你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我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愧疚?你会为了自己的棋子死了而觉得愧疚吗?” 漫桐凄厉的喊道:“我是你的妻子!江渊,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若你登基,我就是皇后,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可你做了什么?为了灵根杀了我,看着我死在大火之中!” 江渊笑笑:“我不爱你,你死了,与我何干?真是辛苦你,为了这一丝执念,浪费了千百年的时间找我。” 漫桐的眸中划过血泪,她抬手,狠狠抹去。 “不辛苦,我找到你了,不是吗?” 漫桐手中的灭世剑狠狠地转了个圈,剧烈的疼痛让江渊惨叫起来。 漫桐怨毒的笑了:“江渊,灵体死了是没有转世的,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了。 你想要灵根,想要灭世剑?到头来,你什么都得不到。 而我,我报仇了,我还有很多个千百年,你去死!” 漫桐猛地用力,琉璃非常有眼色的上前添了一把火。 江渊在火中挣扎尖叫,却被灭世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像个蛇一样扭曲着,最终在火中化为虚无,彻底消散。 漫桐看着面前被烧焦的地面,却再也看不到江渊的身影。 千百年前的怨恨,刹那间,化为乌有。 琉璃落到漫桐身边,咳了一声,很不合时宜的开口。 “我这火,厉害?” 漫桐被逗笑了,笑着笑着,眼中氤氲出一丝晶莹。 她擦掉泪光,点头道:“嗯,很厉害。” 漫桐转身离去,琉璃跟在她身边,上下飞舞。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时间互相陪伴。 如漫桐所说的那样,还有很多个千百年。 …… 摄政王府。 江玄墨抱着萧予白回到房间,萧予白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 腰间的伤口不断的涌出鲜血,像是她逐渐流失的生命。 叶长歌走进来,摸了摸萧予白的额头,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叶长歌和江玄墨并立而站,两人的手中结出同样的印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缓缓将萧予白笼罩。 一股柔和的灵力涌入身体,萧予白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腰间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 身体的温暖让她逐渐陷入了沉睡,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叶长歌收回手,印记消失,江玄墨立刻冲到床边,担忧的握着萧予白的手。 叶长歌道:“她不会有事的,墨儿,以你的本事,治好这样的伤势并不难。” 江玄墨的眼神一刻都不肯从萧予白的脸上挪开。 他道:“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她一刻没有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就会一直担心。” 叶长歌笑笑:“这样很好,有人陪你共度一生,这样很好。” 她转身走出房间,月光之下,她看着自己的手,隐约有些透明。 叶长歌沉沉的叹了口气,而后将手缩回了袖子里,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 萧予白在江玄墨的房间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窗外阳光透进来,一时有些晃眼。 她坐起身,适应了一下这躺的有些酸软的身体,下床走动了两步。 屏风之后,传来一声叹息。 萧予白走过屏风,看到江玄墨的背影。 他坐在桌边,正翻着一本书,身姿仍旧挺拔,阳光照进来,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萧予白轻声问:“为何叹气?” 江玄墨的身子一僵,立刻转过身,看到一身素衣的萧予白站在屏风前。 她没有丝毫粉黛装饰,黑发如瀑,安安静静的散在背后,温婉美好。 可那张脸仍旧倾国倾城,眉眼中带着疑惑,更添了几分生动。 江玄墨那颗吊着的心终于落下来,眼眶都跟着泛酸。 他起身,快步走到了萧予白面前,将人拉进了怀里。 他搂着萧予白的纤腰,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她。 萧予白茫然的眨眨眼,出口道:“江玄墨,你……” “别动,听话。” 江玄墨用一句温柔的呢喃吗,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他勾着她沉溺,像是要将自己这一腔柔情全都通过这个吻告诉她。 萧予白刚醒来,面对这样的热情,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江玄墨的襟口,仰着头承受着。 直到她有些站不稳,江玄墨才放过她。 他伏在萧予白的颈窝,声音喑哑。 “小白,我好害怕……” 萧予白一怔:“害怕什么?” 江玄墨低声道:“怕你醒不过来,怕你离开我。” 萧予白想,整个大崇恐怕没人听过江玄墨这样委屈的声音。 他向来尊贵傲然,可唯独在她面前,他说他害怕。 江玄墨紧紧地抱着她,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从今往后,都是好事了。 小白,你要待在我身边,永远不能离开。” 萧予白轻轻的拍着江玄墨的后背,听到这句话,手上顿住。 她退出江玄墨的怀抱,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为什么我一醒来就要听到这样不讲道理的话? 江玄墨,我才不要一辈子锁在男人身边,快放开我,我要回家去了。” 她昏迷三天,祖母一定很担心,恐怕萧至铖都要急死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殿下什么时候娶亲 江玄墨竟然也不拦着,道:“先洗漱一下,我送你回家去。” 萧予白换了一身新衣服,江玄墨亲手为她披上披风,扶着她上了马车。 萧予白看着跟着坐进马车的江玄墨,问:“你不用去处理江驰的事情吗?” 江玄墨道:“会处理,但是要先送你回家,别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萧予白总觉得,这次事情之后,江玄墨总拿她当个随时会消失的泡泡似的,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将军府门口,江玄墨下了马车,转过身,伸出手:“小白。” 萧予白愣了一下,环顾四周,低声道:“江玄墨,这是正门,若是让别人看见了……” 江玄墨点头道:“我知道是正门,别人看见也无妨,就是要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他的手又往前伸了伸:“我扶你,到家了。” 江玄墨修长的手就这样伸着,耐心又温柔。 萧予白突然觉得,过去的那些都过去了,剩下的只有这双坚定的手。 她将手放在江玄墨的手心,借着江玄墨的力气,从马车上走下来。 紫莲从将军府跑出来,眼眶红红的:“小姐!” 江玄墨对萧予白低声道:“紫莲没什么伤,就先回将军府安抚至铖了。” 萧予白走上前,摸了摸紫莲的脸。 “傻丫头,哭什么?” 紫莲眼泪汪汪的看着萧予白:“小姐没事就好,老太君和几位少爷小姐都等着您呢,快进去。” 萧予白走进将军府,江玄墨便回到了马车上。 风随问:“殿下不进去吗?” 江玄墨摇摇头:“不了,她还有很多话要跟家人说,婚事可以等一等。” 风随笑着说:“殿下嘴上说可以等,实际上巴不得立刻将郡主娶回家? 前两日夫人还问起,殿下什么时候娶亲,似乎等急了呢!” 江玄墨的眼神柔和许多。 “母亲愿意问起我的婚事,已经很好了,我会尽快办妥的。” …… 紫莲扶着萧予白,道:“都在沧澜苑等着,小姐慢点,小心台阶。” 萧予白无奈道:“紫莲,我只是受了伤,如今都好了,没有那么虚弱,用不着这么小心?” 紫莲道:“那可不成,就算小姐的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样三番五次的受伤,若是落下病根怎么办? 小姐还这么年轻,一定要好好保养,才能长命百岁啊!” 萧予白也不跟她争了,走进沧澜苑之后,眼神一亮。 这院子显然翻新了一下,院中的鹅卵石都是新铺的。 她走进前厅,老太君立刻起身:“予白!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让祖母好好看看!” 老太君拉着萧予白的手左看右看,眼神关切。 刘妈妈道:“老太君这几日可担心坏了,吃不下睡不着的,听说景王已经下狱,才勉强吃了半碗饭。 得知大小姐要在摄政王府养伤,又是担心的不得了。” 萧予白由着老太君打量,道:“祖母别担心,孙女已经大好了,您看,我的气色是不是很好?” 老太君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气色是不错,看来是摄政王殿下将你养的很好。” 萧予白脸色一红,萧至铖也忍不住笑了。 “姐姐,如今全家都知道你和摄政王殿下的事情了,父亲也知道了。” 萧予白挑眉:“是吗?他怎么说?” 老太君道:“他还能怎么说?能攀上摄政王府,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自然是不敢反对的,如今正小心翼翼的在朝堂里说话,生怕别人觉得他居高自傲。” 萧予白笑笑,她和萧正清本来就没有什么父女之情,萧正清不来招惹她,她自然也是没什么不痛快的。 她看向萧至铖,道:“至铖,解碎心草的药材,我都找齐了。” 说完,萧予白从空间中一样一样取出药材。 金魔草、木血藤、水蛇果、火龙参、土蓝菊。 萧予白将药材放在桌上,笑着说:“都在这里,待我炼成丹药,你的身体定会恢复如初。” 萧至铖看着桌上的五个锦盒,其中的药材都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 他的脑中也闪过过往的记忆,萧予白为了拿到这些药材吃了多少苦,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婚约交换土蓝菊,险些在景王府遭遇不测。 而他作为弟弟,直到事情结束,紫莲回来之后才知道真相,简直愧疚到无地自容。 萧至铖的眼眶通红,跪在了地上。 “至铖!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萧予白伸手去扶他,萧至铖却抬手示意她不要扶。 他抬眼,眸色澄澈,看着萧予白。 “礼法说,跪天地,跪君上,跪父母,可我与天地无关,与仕途无望,与父母无缘。 唯独姐姐,是我最亲近的人,长姐如母,当着祖母的面,我跪了姐姐,也算合乎礼法。 以前都是做弟弟的不懂事,让姐姐多番奔波操劳,从今往后,我一定加倍努力,绝不让姐姐再为我担心为我受伤。 今日,至铖在此,跪谢姐姐扶持之谊,救命之恩!” 萧至铖弯下腰,身姿放的极低。 萧予白看着萧至铖恭敬有礼的模样,刹那间,心头传来一阵痛意。 好像属于原本的那个萧予白唯一的一丝执念彻底消散。 萧予白抬眼看向虚空,隐约看见那双眉眼温润的女子远去。 她已经看见了萧予白将她的人生过的如此完美,将她的弟弟照顾的这么好,可以放心离去了。 萧予白的眼眶泛红,若不是这场机缘,她早就死在末世,怎么可能有今天? 萧予白弯下腰,将萧至铖扶了起来,笑着开口。 “好了,你知道姐姐辛苦就好,起来。” 赵姨娘也擦着眼角的泪水,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予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至铖也懂事许多。 我看啊,家里是该热闹热闹了,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一天了,晚上在家里设宴,我们好好喝一杯,如何?” 老太君连连点头:“好好好!一家子也是许久没有热闹过了,就今晚,都好好喝一杯!” 第二百五十六章 殿下什么时候娶亲 江玄墨竟然也不拦着,道:“先洗漱一下,我送你回家去。” 萧予白换了一身新衣服,江玄墨亲手为她披上披风,扶着她上了马车。 萧予白看着跟着坐进马车的江玄墨,问:“你不用去处理江驰的事情吗?” 江玄墨道:“会处理,但是要先送你回家,别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萧予白总觉得,这次事情之后,江玄墨总拿她当个随时会消失的泡泡似的,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将军府门口,江玄墨下了马车,转过身,伸出手:“小白。” 萧予白愣了一下,环顾四周,低声道:“江玄墨,这是正门,若是让别人看见了……” 江玄墨点头道:“我知道是正门,别人看见也无妨,就是要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他的手又往前伸了伸:“我扶你,到家了。” 江玄墨修长的手就这样伸着,耐心又温柔。 萧予白突然觉得,过去的那些都过去了,剩下的只有这双坚定的手。 她将手放在江玄墨的手心,借着江玄墨的力气,从马车上走下来。 紫莲从将军府跑出来,眼眶红红的:“小姐!” 江玄墨对萧予白低声道:“紫莲没什么伤,就先回将军府安抚至铖了。” 萧予白走上前,摸了摸紫莲的脸。 “傻丫头,哭什么?” 紫莲眼泪汪汪的看着萧予白:“小姐没事就好,老太君和几位少爷小姐都等着您呢,快进去。” 萧予白走进将军府,江玄墨便回到了马车上。 风随问:“殿下不进去吗?” 江玄墨摇摇头:“不了,她还有很多话要跟家人说,婚事可以等一等。” 风随笑着说:“殿下嘴上说可以等,实际上巴不得立刻将郡主娶回家? 前两日夫人还问起,殿下什么时候娶亲,似乎等急了呢!” 江玄墨的眼神柔和许多。 “母亲愿意问起我的婚事,已经很好了,我会尽快办妥的。” …… 紫莲扶着萧予白,道:“都在沧澜苑等着,小姐慢点,小心台阶。” 萧予白无奈道:“紫莲,我只是受了伤,如今都好了,没有那么虚弱,用不着这么小心?” 紫莲道:“那可不成,就算小姐的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样三番五次的受伤,若是落下病根怎么办? 小姐还这么年轻,一定要好好保养,才能长命百岁啊!” 萧予白也不跟她争了,走进沧澜苑之后,眼神一亮。 这院子显然翻新了一下,院中的鹅卵石都是新铺的。 她走进前厅,老太君立刻起身:“予白!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让祖母好好看看!” 老太君拉着萧予白的手左看右看,眼神关切。 刘妈妈道:“老太君这几日可担心坏了,吃不下睡不着的,听说景王已经下狱,才勉强吃了半碗饭。 得知大小姐要在摄政王府养伤,又是担心的不得了。” 萧予白由着老太君打量,道:“祖母别担心,孙女已经大好了,您看,我的气色是不是很好?” 老太君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气色是不错,看来是摄政王殿下将你养的很好。” 萧予白脸色一红,萧至铖也忍不住笑了。 “姐姐,如今全家都知道你和摄政王殿下的事情了,父亲也知道了。” 萧予白挑眉:“是吗?他怎么说?” 老太君道:“他还能怎么说?能攀上摄政王府,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自然是不敢反对的,如今正小心翼翼的在朝堂里说话,生怕别人觉得他居高自傲。” 萧予白笑笑,她和萧正清本来就没有什么父女之情,萧正清不来招惹她,她自然也是没什么不痛快的。 她看向萧至铖,道:“至铖,解碎心草的药材,我都找齐了。” 说完,萧予白从空间中一样一样取出药材。 金魔草、木血藤、水蛇果、火龙参、土蓝菊。 萧予白将药材放在桌上,笑着说:“都在这里,待我炼成丹药,你的身体定会恢复如初。” 萧至铖看着桌上的五个锦盒,其中的药材都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 他的脑中也闪过过往的记忆,萧予白为了拿到这些药材吃了多少苦,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婚约交换土蓝菊,险些在景王府遭遇不测。 而他作为弟弟,直到事情结束,紫莲回来之后才知道真相,简直愧疚到无地自容。 萧至铖的眼眶通红,跪在了地上。 “至铖!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萧予白伸手去扶他,萧至铖却抬手示意她不要扶。 他抬眼,眸色澄澈,看着萧予白。 “礼法说,跪天地,跪君上,跪父母,可我与天地无关,与仕途无望,与父母无缘。 唯独姐姐,是我最亲近的人,长姐如母,当着祖母的面,我跪了姐姐,也算合乎礼法。 以前都是做弟弟的不懂事,让姐姐多番奔波操劳,从今往后,我一定加倍努力,绝不让姐姐再为我担心为我受伤。 今日,至铖在此,跪谢姐姐扶持之谊,救命之恩!” 萧至铖弯下腰,身姿放的极低。 萧予白看着萧至铖恭敬有礼的模样,刹那间,心头传来一阵痛意。 好像属于原本的那个萧予白唯一的一丝执念彻底消散。 萧予白抬眼看向虚空,隐约看见那双眉眼温润的女子远去。 她已经看见了萧予白将她的人生过的如此完美,将她的弟弟照顾的这么好,可以放心离去了。 萧予白的眼眶泛红,若不是这场机缘,她早就死在末世,怎么可能有今天? 萧予白弯下腰,将萧至铖扶了起来,笑着开口。 “好了,你知道姐姐辛苦就好,起来。” 赵姨娘也擦着眼角的泪水,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予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至铖也懂事许多。 我看啊,家里是该热闹热闹了,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一天了,晚上在家里设宴,我们好好喝一杯,如何?” 老太君连连点头:“好好好!一家子也是许久没有热闹过了,就今晚,都好好喝一杯!” 第二百五十七章 姐姐救我啊 赵姨娘接了老太君的命令,赶紧去厨房看着菜色了。 老太君眼看着萧予白安然无恙,也放下心来,被刘妈妈和众人好说歹说的劝着回去喝了汤,休息一会。 沧澜苑一下子只剩下了这几个小辈。 萧予灵拉着萧予白的手,高兴的不得了。 “太好了,姐姐安然无恙,四哥哥的病也要治好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事情了!” 萧至铖哼哼着:“怎么没?你定亲也是高兴的事情啊。” 萧予白惊了:“予灵要定亲了?定了哪家?” 萧予灵红着脸,急忙道:“没有没有!只是来往了几次罢了,还没定亲呢!” 萧予白又转头看向萧至铖,萧至铖总该跟她说实话的。 萧至铖笑着说:“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许家,不过确实是来往,我瞧着祖母和赵姨娘都很满意,不知对方怎么说。” 萧予白道:“予灵长得这样漂亮,如今又是祖母亲自出面说亲,想来对方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总归还没有正式定下来,这话还是别往外说,叫外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五妹妹急着嫁出去呢!” 萧予灵一脸傲娇:“就是就是,我才不着急呢!更何况,现在姐姐都还没嫁人呢,我急什么?” 萧至铖闻言,撇撇嘴:“我姐姐只要点点头,我瞧着摄政王殿下恨不得立刻将人抢过去呢!” 萧予灵偷笑着,对萧予白道:“姐姐不知道,在你养伤的这三天,摄政王殿下来家里拜访了两次。 给老太君送了不少补品,还陪着父亲下棋,将这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今日才将你送回来。” “可不是,”萧至铖道:“他在祖母面前再三忏悔,又多番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以皇室之名对祖母起誓,无论祖母肯不肯将孙女给他,他都不会娶除了姐姐之外的姑娘。” 萧予灵感叹道:“别说是祖母了,就是我都感动的不得了。 我瞧着摄政王殿下真是深情,全天下的男人恐怕没人比得上他的。” 萧予白闻言,心中感慨良多。 她蓦的想起那个疯狂的、精于算计的谢芷瑶。 “若非如此,谢芷瑶也不会如此疯魔,可听说了她的消息吗?” 萧至铖摇摇头:“没有,那日的事情都被瞒的死死地,一丝消息都没透出来。 想来景王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谢芷瑶也是侯府千金,究竟要如何处置,还要再思量一番。” 萧予白点头,并未过多关心。 江驰和谢芷瑶做了这样的事情,于公于私,江玄墨都不会轻易放过。 只要江玄墨压住这件事,这两人就逃不了。 萧予灵拉着萧予白的衣袖,试探道:“姐姐,你什么时候给四哥哥炼制解毒丹药啊?” 萧予白挑眉:“怎么?” 萧予灵笑嘻嘻的:“就是……听说姐姐有个顶级厉害的法宝,上次我只看见那个叫漫桐的女子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四哥哥说那女子就住在姐姐的法宝之中,我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东西,姐姐也叫我看看。” 萧予灵看着萧予白不说话,心里有些打鼓。 她又道:“若是不方便就不看了,我就是好奇而已,不是非要看的。” 萧予白看着萧予灵兴致勃勃的模样,大约是想了很久了。 她无奈道:“看看可以,千万不要出去乱说,你当知道,我这次险些被当成大崇的妖女?” 萧予灵点头如捣蒜一般:“一定守口如瓶!” “好,那你们闭上眼睛。” 萧予灵和萧至铖听话的闭上眼睛,不敢偷看。 萧予白抬手轻轻一挥,便将两人带入了空间之中。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萧至铖和萧予灵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陌生却又生机勃勃的景象,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随身携带的?这里面种了这么多的草药,这里还有小溪流…… 这里这里,这个架子好高啊,上面都是姐姐炼制的丹药吗? 这里没有太阳吗?那为什么可以这么亮? 这里不是冬天啊!没有下雪,这里有春夏秋冬吗?还是永远都是这样温暖的样子?” 萧予灵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压根没指望萧予白会回答她。 她自顾自的说着,在空间里惊喜的奔跑着,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 此时,琉璃从神木鼎中飞出来,停在萧予灵面前。 “来者何人!敢打搅本座睡觉!” 萧予灵吓了一跳:“姐姐,这火!这火!” 萧予灵急忙躲到了萧予白身后,她是见过这火的威力的,生怕自己被烧到。 萧予白无奈道:“琉璃,别闹,你吓着她了。” 琉璃哼哼着:“胆小鬼,丫头,你妹妹的胆子比你可差远了,本座不过是逗逗她,也能吓着。” 萧予灵不服的跳出来,掐着腰道:“我才没有吓着呢!我只是没见过会说话的火而已! 而且你连脸都没有,胳膊腿也没有,我有什么好怕的?略!” 萧予灵做了个鬼脸,表示自己还有五官。 琉璃哼了一声:“小丫头,你敢对我做鬼脸是?看我今天不烧掉你的头发!” “你没有眼睛怎么看得到我做鬼脸啊? 啊!!姐姐救我啊!!” 萧予灵吓得撒腿就跑,琉璃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吓唬她,将萧予灵追的满空间乱窜。 萧予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看着身边的萧至铖,道:“去,随意转转,别踩坏了药材就好。” 说完,萧予白便走向角落炼丹的操作台。 萧至铖看着手上游刃有余的萧予白,眼中浮起疑惑。 他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抬脚走了过去。 “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什么事?” 萧至铖抿唇,轻声道:“这件法宝,姐姐是从太虚观带回来的吗? 姐姐的这些本领,都是从太虚观学的吗?那为何在刚回家的时候,不展现出来呢?” 萧予白的手上一顿,抬眼对上了萧至铖的眼神。 少年眼神疑惑,却又带着一丝恐惧。 他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那个答案。 第二百五十七章 姐姐救我啊 赵姨娘接了老太君的命令,赶紧去厨房看着菜色了。 老太君眼看着萧予白安然无恙,也放下心来,被刘妈妈和众人好说歹说的劝着回去喝了汤,休息一会。 沧澜苑一下子只剩下了这几个小辈。 萧予灵拉着萧予白的手,高兴的不得了。 “太好了,姐姐安然无恙,四哥哥的病也要治好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事情了!” 萧至铖哼哼着:“怎么没?你定亲也是高兴的事情啊。” 萧予白惊了:“予灵要定亲了?定了哪家?” 萧予灵红着脸,急忙道:“没有没有!只是来往了几次罢了,还没定亲呢!” 萧予白又转头看向萧至铖,萧至铖总该跟她说实话的。 萧至铖笑着说:“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许家,不过确实是来往,我瞧着祖母和赵姨娘都很满意,不知对方怎么说。” 萧予白道:“予灵长得这样漂亮,如今又是祖母亲自出面说亲,想来对方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总归还没有正式定下来,这话还是别往外说,叫外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五妹妹急着嫁出去呢!” 萧予灵一脸傲娇:“就是就是,我才不着急呢!更何况,现在姐姐都还没嫁人呢,我急什么?” 萧至铖闻言,撇撇嘴:“我姐姐只要点点头,我瞧着摄政王殿下恨不得立刻将人抢过去呢!” 萧予灵偷笑着,对萧予白道:“姐姐不知道,在你养伤的这三天,摄政王殿下来家里拜访了两次。 给老太君送了不少补品,还陪着父亲下棋,将这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今日才将你送回来。” “可不是,”萧至铖道:“他在祖母面前再三忏悔,又多番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以皇室之名对祖母起誓,无论祖母肯不肯将孙女给他,他都不会娶除了姐姐之外的姑娘。” 萧予灵感叹道:“别说是祖母了,就是我都感动的不得了。 我瞧着摄政王殿下真是深情,全天下的男人恐怕没人比得上他的。” 萧予白闻言,心中感慨良多。 她蓦的想起那个疯狂的、精于算计的谢芷瑶。 “若非如此,谢芷瑶也不会如此疯魔,可听说了她的消息吗?” 萧至铖摇摇头:“没有,那日的事情都被瞒的死死地,一丝消息都没透出来。 想来景王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谢芷瑶也是侯府千金,究竟要如何处置,还要再思量一番。” 萧予白点头,并未过多关心。 江驰和谢芷瑶做了这样的事情,于公于私,江玄墨都不会轻易放过。 只要江玄墨压住这件事,这两人就逃不了。 萧予灵拉着萧予白的衣袖,试探道:“姐姐,你什么时候给四哥哥炼制解毒丹药啊?” 萧予白挑眉:“怎么?” 萧予灵笑嘻嘻的:“就是……听说姐姐有个顶级厉害的法宝,上次我只看见那个叫漫桐的女子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四哥哥说那女子就住在姐姐的法宝之中,我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东西,姐姐也叫我看看。” 萧予灵看着萧予白不说话,心里有些打鼓。 她又道:“若是不方便就不看了,我就是好奇而已,不是非要看的。” 萧予白看着萧予灵兴致勃勃的模样,大约是想了很久了。 她无奈道:“看看可以,千万不要出去乱说,你当知道,我这次险些被当成大崇的妖女?” 萧予灵点头如捣蒜一般:“一定守口如瓶!” “好,那你们闭上眼睛。” 萧予灵和萧至铖听话的闭上眼睛,不敢偷看。 萧予白抬手轻轻一挥,便将两人带入了空间之中。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萧至铖和萧予灵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陌生却又生机勃勃的景象,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随身携带的?这里面种了这么多的草药,这里还有小溪流…… 这里这里,这个架子好高啊,上面都是姐姐炼制的丹药吗? 这里没有太阳吗?那为什么可以这么亮? 这里不是冬天啊!没有下雪,这里有春夏秋冬吗?还是永远都是这样温暖的样子?” 萧予灵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压根没指望萧予白会回答她。 她自顾自的说着,在空间里惊喜的奔跑着,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 此时,琉璃从神木鼎中飞出来,停在萧予灵面前。 “来者何人!敢打搅本座睡觉!” 萧予灵吓了一跳:“姐姐,这火!这火!” 萧予灵急忙躲到了萧予白身后,她是见过这火的威力的,生怕自己被烧到。 萧予白无奈道:“琉璃,别闹,你吓着她了。” 琉璃哼哼着:“胆小鬼,丫头,你妹妹的胆子比你可差远了,本座不过是逗逗她,也能吓着。” 萧予灵不服的跳出来,掐着腰道:“我才没有吓着呢!我只是没见过会说话的火而已! 而且你连脸都没有,胳膊腿也没有,我有什么好怕的?略!” 萧予灵做了个鬼脸,表示自己还有五官。 琉璃哼了一声:“小丫头,你敢对我做鬼脸是?看我今天不烧掉你的头发!” “你没有眼睛怎么看得到我做鬼脸啊? 啊!!姐姐救我啊!!” 萧予灵吓得撒腿就跑,琉璃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吓唬她,将萧予灵追的满空间乱窜。 萧予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看着身边的萧至铖,道:“去,随意转转,别踩坏了药材就好。” 说完,萧予白便走向角落炼丹的操作台。 萧至铖看着手上游刃有余的萧予白,眼中浮起疑惑。 他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抬脚走了过去。 “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什么事?” 萧至铖抿唇,轻声道:“这件法宝,姐姐是从太虚观带回来的吗? 姐姐的这些本领,都是从太虚观学的吗?那为何在刚回家的时候,不展现出来呢?” 萧予白的手上一顿,抬眼对上了萧至铖的眼神。 少年眼神疑惑,却又带着一丝恐惧。 他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那个答案。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走向既定的终点 萧至铖看萧予白不说话,又往前一步。 “姐姐,是这样吗?是从太虚观学的吗?是……” “是。” 萧予白淡淡开口,只一个字,便截住了他后面的问题。 萧至铖的嘴唇颤了颤:“什么?” 萧予白点头道:“在太虚观学了医道,武功也学了一丝皮毛。 后来我在山上乱逛时,不慎跌入一个山洞中,遇到了一个奇人。 他给了我这件宝物,里面藏了大量的医书和真气修炼之类的书籍,我的医术和武功才有所精进。 至于后来的,你也知道了,在剑芒山放弃了真气,修炼了灵力。” 萧至铖听完这番解释,良久,道:“那姐姐确实是……遇到奇人了,才会有这般奇遇。” 萧予白点点头:“是啊,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像是重新活过一次,有这样的机遇,我万万不能辜负对方的恩情,还有什么问题吗?” 萧至铖释然的笑笑:“没有了,得知姐姐……如过去一样,我很放心,那我去四处看看,不打搅姐姐炼药了。” 萧至铖往萧予灵那边走去,很快就走远了。 此时,漫桐走到了萧予白身边,轻声道:“主人。” 萧予白没有回头,笑着说:“我休养这几日便好了,你呢?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那日江渊没少伤你,想必灵力损失许多?” 漫桐道:“无妨,我只是灵体,只要待在有灵力的地方,很快就会恢复,摄政王殿下特许我去剑芒山待了几天,再回到空间中,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漫桐轻声道:“主人……不是从前的那个人,对吗?” 萧予白没说话,漫桐又道:“我在幻境之中曾经见过主人的内心,许多杀戮,许多血腥,许多残暴的过往,可唯独没有太虚观上的安宁。” 萧予白笑笑:“这件事是瞒不住你的,可至少能瞒住至铖。 我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姐姐,那个女子……死在了萧予月手中,死在了京郊的乱葬岗里,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萧予白又想起重生时的绝望,那种被埋在土里几乎窒息的感觉。 她经历过,曾经的萧予白却不仅仅是经历,而是活生生被闷死的。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单单是让萧予月流放都不够。 漫桐突然握住了萧予白的手,将药材从她手中抽走。 “主人,已经过去了,我会帮您保守这个秘密,不会再有人知道您的过去。” 萧予白回握住漫桐的手,道:“多谢。” 漫桐笑笑,又道:“我多嘴一句,倘若主人并非大崇之人,那么您能修炼灵力,或许就不是巧合,或许……您原本的这个灵魂,本就是特殊的。” 萧予白挑眉:“什么意思?” 漫桐耸耸肩:“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记得家中的老人曾说起过,这世上有人天生就是为灵力而生的,天赋异禀都不足以形容这种人,他们生来就是要掌控天下的。 且他们要走的路,与寻常人大不相同,会有无数命定的机缘在路上等待,无论如何,都会走向既定的终点,就像是……” “宿命吗?”萧予白道。 漫桐点点头:“是,宿命。 江渊曾经以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可他抽了我的灵根,拿到了灭世剑,最后还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原本我只觉得是个传说而已,可如今想来,主人遇到琉璃、拿回神木鼎、遇到我、掌握灭世剑…… 这不就是一路上既定的机缘吗?” 萧予白听到这番话,不觉得惊喜,反而觉得后背真正发冷。 就像是有人在下一盘棋,而她只是其中一个棋子罢了。 布局者看着她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意思往前走,解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走向最终的那个结局。 可问题是,那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呢? 萧予白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道:“只是传说而已,传说而已。” 漫桐也并没有什么肯定的证据,只是随口聊起,不再多说,随后便往萧予灵那边走去。 萧予白看着不远处的几人玩闹,眼神愈发坚定。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最好的生活。 她留在大崇,这样就很好了。 …… 几人在空间里待了很久,直到萧予灵和萧至铖都觉得累了,才被萧予白带着退出空间。 “回去洗漱,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等会要去吃饭了,别让祖母和赵姨娘看出端倪来,尤其是你,予灵,你这衣角都烧掉了一块。” 萧予灵笑着说:“都是琉璃故意吓唬我的!还好他及时将火收回去了,否则我就真的被烧没了。” 萧至铖敲了敲她的额头:“你现在不怕了?那可是上古神火!” 萧予灵长叹一口气,道:“姐姐可真厉害啊,能收服上古神火,不过琉璃挺可爱的,以后我还可以找他玩吗?” 萧予白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但是现在,你们得立刻、马上去换衣服,否则就没有下次了。” 萧予灵和萧至铖生怕再也不能去空间里玩耍,立刻跑回自己的院子里去换衣服,不敢耽搁片刻。 傍晚时分,众人齐聚。 萧正清坐在主位上,看着萧予白的眼神多了几分尴尬,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了。 萧予白自从瘟疫一事之后,已经许久没有见他了,更别说要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自然是没什么话的。 萧正清踌躇一番,起身道:“今日家宴,一是庆贺予白安然无恙,二是庆祝咱们阖家团圆。 京城多番动荡,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可以度过难关的。” 萧正清举着杯子,说了这番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谁先来回应一句。 萧予白倒了一杯酒,道:“父亲说的是,阖家团圆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萧予白一发话,众人都活泛起来,立刻举杯相碰,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此时,小厮跑进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将军,将军……” 萧正清不悦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没看到家里人正吃饭呢!” 小厮道:“是宫里的旨意下来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走向既定的终点 萧至铖看萧予白不说话,又往前一步。 “姐姐,是这样吗?是从太虚观学的吗?是……” “是。” 萧予白淡淡开口,只一个字,便截住了他后面的问题。 萧至铖的嘴唇颤了颤:“什么?” 萧予白点头道:“在太虚观学了医道,武功也学了一丝皮毛。 后来我在山上乱逛时,不慎跌入一个山洞中,遇到了一个奇人。 他给了我这件宝物,里面藏了大量的医书和真气修炼之类的书籍,我的医术和武功才有所精进。 至于后来的,你也知道了,在剑芒山放弃了真气,修炼了灵力。” 萧至铖听完这番解释,良久,道:“那姐姐确实是……遇到奇人了,才会有这般奇遇。” 萧予白点点头:“是啊,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像是重新活过一次,有这样的机遇,我万万不能辜负对方的恩情,还有什么问题吗?” 萧至铖释然的笑笑:“没有了,得知姐姐……如过去一样,我很放心,那我去四处看看,不打搅姐姐炼药了。” 萧至铖往萧予灵那边走去,很快就走远了。 此时,漫桐走到了萧予白身边,轻声道:“主人。” 萧予白没有回头,笑着说:“我休养这几日便好了,你呢?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那日江渊没少伤你,想必灵力损失许多?” 漫桐道:“无妨,我只是灵体,只要待在有灵力的地方,很快就会恢复,摄政王殿下特许我去剑芒山待了几天,再回到空间中,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漫桐轻声道:“主人……不是从前的那个人,对吗?” 萧予白没说话,漫桐又道:“我在幻境之中曾经见过主人的内心,许多杀戮,许多血腥,许多残暴的过往,可唯独没有太虚观上的安宁。” 萧予白笑笑:“这件事是瞒不住你的,可至少能瞒住至铖。 我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姐姐,那个女子……死在了萧予月手中,死在了京郊的乱葬岗里,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萧予白又想起重生时的绝望,那种被埋在土里几乎窒息的感觉。 她经历过,曾经的萧予白却不仅仅是经历,而是活生生被闷死的。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单单是让萧予月流放都不够。 漫桐突然握住了萧予白的手,将药材从她手中抽走。 “主人,已经过去了,我会帮您保守这个秘密,不会再有人知道您的过去。” 萧予白回握住漫桐的手,道:“多谢。” 漫桐笑笑,又道:“我多嘴一句,倘若主人并非大崇之人,那么您能修炼灵力,或许就不是巧合,或许……您原本的这个灵魂,本就是特殊的。” 萧予白挑眉:“什么意思?” 漫桐耸耸肩:“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记得家中的老人曾说起过,这世上有人天生就是为灵力而生的,天赋异禀都不足以形容这种人,他们生来就是要掌控天下的。 且他们要走的路,与寻常人大不相同,会有无数命定的机缘在路上等待,无论如何,都会走向既定的终点,就像是……” “宿命吗?”萧予白道。 漫桐点点头:“是,宿命。 江渊曾经以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可他抽了我的灵根,拿到了灭世剑,最后还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原本我只觉得是个传说而已,可如今想来,主人遇到琉璃、拿回神木鼎、遇到我、掌握灭世剑…… 这不就是一路上既定的机缘吗?” 萧予白听到这番话,不觉得惊喜,反而觉得后背真正发冷。 就像是有人在下一盘棋,而她只是其中一个棋子罢了。 布局者看着她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意思往前走,解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走向最终的那个结局。 可问题是,那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呢? 萧予白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道:“只是传说而已,传说而已。” 漫桐也并没有什么肯定的证据,只是随口聊起,不再多说,随后便往萧予灵那边走去。 萧予白看着不远处的几人玩闹,眼神愈发坚定。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最好的生活。 她留在大崇,这样就很好了。 …… 几人在空间里待了很久,直到萧予灵和萧至铖都觉得累了,才被萧予白带着退出空间。 “回去洗漱,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等会要去吃饭了,别让祖母和赵姨娘看出端倪来,尤其是你,予灵,你这衣角都烧掉了一块。” 萧予灵笑着说:“都是琉璃故意吓唬我的!还好他及时将火收回去了,否则我就真的被烧没了。” 萧至铖敲了敲她的额头:“你现在不怕了?那可是上古神火!” 萧予灵长叹一口气,道:“姐姐可真厉害啊,能收服上古神火,不过琉璃挺可爱的,以后我还可以找他玩吗?” 萧予白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但是现在,你们得立刻、马上去换衣服,否则就没有下次了。” 萧予灵和萧至铖生怕再也不能去空间里玩耍,立刻跑回自己的院子里去换衣服,不敢耽搁片刻。 傍晚时分,众人齐聚。 萧正清坐在主位上,看着萧予白的眼神多了几分尴尬,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了。 萧予白自从瘟疫一事之后,已经许久没有见他了,更别说要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自然是没什么话的。 萧正清踌躇一番,起身道:“今日家宴,一是庆贺予白安然无恙,二是庆祝咱们阖家团圆。 京城多番动荡,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可以度过难关的。” 萧正清举着杯子,说了这番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谁先来回应一句。 萧予白倒了一杯酒,道:“父亲说的是,阖家团圆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萧予白一发话,众人都活泛起来,立刻举杯相碰,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此时,小厮跑进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将军,将军……” 萧正清不悦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没看到家里人正吃饭呢!” 小厮道:“是宫里的旨意下来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劳烦殿下背着我 这一句话如惊雷一般,在饭桌上炸开。 萧正清急忙问:“圣旨下了?” 小厮道:“是陛下的处决,已经由宫里发往各朝臣了,圣旨应该很快就会到景王府了。 将军叮嘱我们,有了消息立刻来报,所以我才急了些。” 萧正清道:“你快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小厮道:“陛下下旨,以谋逆之罪处决景王殿下,三日后问斩,景王府抄没充公,连带府中的小厮丫头,一并流放。” 老太君哼了一声:“早该如此!” 萧予白也并不意外,那日,江玄墨可是要将江驰五马分尸的,大约皇帝多少还是念了一丝父子情份,没有做到这一步,至少给江驰留了个全尸。 萧予白问:“还有别的消息吗?谢家那边怎么说?” 小厮摇摇头:“这倒是没有,只听说谢家小姐突发重病,恐怕快不行了。” 萧予白和老太君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谢芷瑶身为侯府千金,却勾结皇子做出这种事,本该是杀头的大罪,就算是连谢家其他人一并处置了都不够。 可江玄墨终究要念着和谢止礼的交情,并没有下死手。 大约谢家想将这件事悄无声息的按下去,也算是保留了自家的颜面。 萧予白道:“陛下如此处理,也并不意外。 无论外界如何讨论,父亲只管说对此事毫不知情便好,也省的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无端惹人猜忌。” 萧正清连忙道:“对对对!你说的对!快吩咐下去,全家上下,谁都不许再议论这件事,若是再叫我听见一句,立刻赶出门去!” “是!” 小厮退下后,赵姨娘招呼着众人。 “好了好了,吃饭,别让外面的事情搅了兴致,来,予白,尝尝这个鱼,是你最爱吃的。” 赵姨娘给萧予白夹菜,萧予白也很给面子的答应着。 萧予白露出了笑脸,萧正清也轻松了不少。 毕竟他现在也看清了形势,这个他曾经最瞧不上的女儿,可是摄政王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就算得罪了天下所有人,也不能得罪摄政王啊! 萧正清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在家里也不敢大呼小叫的端着威严,家里的氛围都和谐了不少。 吃过饭后,萧予白送老太君回到福寿堂。 老太君道:“你回去休息,不用陪我。” 萧予白觉得这倒是稀奇了,平日里老太君可巴不得她多在福寿堂待一会呢! 萧予白也不强留下,回到了沧澜苑。 她一进门,看到院中的男人,心中涌起暖意。 江玄墨医生玄色长衫,立于院中,撑着淡色绘墨竹的油纸伞,雪花从他身边轻飘飘落下,美景如画。 萧予白走过来,轻笑道:“祖母急着将我赶回来,原来是这个原因,摄政王殿下何时将我祖母买通的?” 江玄墨牵着她的手,将一个暖炉塞到了她手里。 “近几日刚买通,多谢老太君谅解我。” 江玄墨温热的指尖抬起萧予白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萧予白的心砰砰的跳着,无论和江玄墨接触过多少次,都还是会被这男人的吻勾走魂魄。 江玄墨的每个吻都十分沉浸,像是要将感情都传到萧予白的心里。 他勾着她,品尝着这份甜美,却也不忘了让她细细感受着自己的温柔和深情。 萧予白明明沉浸在其中,却又能清晰的感受到江玄墨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微的颤抖触摸。 良久,江玄墨才缓缓放开她。 “我本想让你和家人多待一段时间。” “然后呢?” 萧予白开口,声音娇的不像话。 江玄墨的喉头微动,轻声道:“然后,我回到摄政王府,那个家里没有你,让我思念的厉害。 小白,我很想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所以就来了。” 萧予白看着江玄墨脚边的雪,便知道他在这里站了许久,直到她用完晚饭。 江玄墨哑声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萧予白挑眉:“去哪里?” 江玄墨牵着她的手,道:“跟我来。” 他牵着萧予白的手走出将军府,没有马车,也没有马匹。 江玄墨撑着伞,道:“我从未和你在雪中散过步,可以吗?” 萧予白笑笑:“若是走不动了,就劳烦殿下背着我了。” 江玄墨温柔一笑,将伞朝萧予白的身边歪了一些,牵着她的手往远处走去。 不一会,两人便走到了一处府邸前。 萧予白看着府邸的牌匾,挑眉道:“瑞王府?来这里做什么?” 江玄墨拉着她的手,道:“进去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去,院中的一路上都挂着漂亮的各式各样的灯,其中的颜色更是五彩斑斓。 萧予白惊讶道:“这灯的颜色怎么会……” 不是纸透出来的颜色,而是那灯原本就是五颜六色的。 江玄墨道:“是灵力点燃的,算是个小把戏。” 萧予白跟着江玄墨往前走,直到花园之中。 江恒这府邸的花园原本是京城出了名的漂亮,春夏时节经常举办游园会赏花,也算是京城贵女公子们都喜欢的活动。 可自打江恒被贬,这王府也荒废了,花园无人打理,到了冬日,自然萧条了不少。 此刻,花园里的花竞相开放,与萧予白来参加游园会的那日场景一模一样。 萧予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这寒冬腊月,风雪交加,雪花洋洋洒洒落下的时候,花园里却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绝美的景象令人称奇。 “这也是灵力做到的?” 江玄墨点头:“如同灵力可以干扰风雪是一样的,世间万物皆有灵,只要灵力够强,自然可以做到。” 说罢,江玄墨抬手,修长的手中泛着微光。 而后花朵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些花瓣尽数脱离,在萧予白的眼前缓缓漂浮至半空。 花瓣漂浮飞舞,围绕着萧予白旋转而落。 她像是身处花海之中,可周围又是缓缓落下的白雪,再厉害的诗人都无法形容这一幕的惊艳。 而江玄墨的眼中却只有被繁花和白雪围绕的女子。 容貌倾城,气质无暇,如九天神女,落入凡尘。 “小白……” 第二百五十九章 劳烦殿下背着我 这一句话如惊雷一般,在饭桌上炸开。 萧正清急忙问:“圣旨下了?” 小厮道:“是陛下的处决,已经由宫里发往各朝臣了,圣旨应该很快就会到景王府了。 将军叮嘱我们,有了消息立刻来报,所以我才急了些。” 萧正清道:“你快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小厮道:“陛下下旨,以谋逆之罪处决景王殿下,三日后问斩,景王府抄没充公,连带府中的小厮丫头,一并流放。” 老太君哼了一声:“早该如此!” 萧予白也并不意外,那日,江玄墨可是要将江驰五马分尸的,大约皇帝多少还是念了一丝父子情份,没有做到这一步,至少给江驰留了个全尸。 萧予白问:“还有别的消息吗?谢家那边怎么说?” 小厮摇摇头:“这倒是没有,只听说谢家小姐突发重病,恐怕快不行了。” 萧予白和老太君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谢芷瑶身为侯府千金,却勾结皇子做出这种事,本该是杀头的大罪,就算是连谢家其他人一并处置了都不够。 可江玄墨终究要念着和谢止礼的交情,并没有下死手。 大约谢家想将这件事悄无声息的按下去,也算是保留了自家的颜面。 萧予白道:“陛下如此处理,也并不意外。 无论外界如何讨论,父亲只管说对此事毫不知情便好,也省的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无端惹人猜忌。” 萧正清连忙道:“对对对!你说的对!快吩咐下去,全家上下,谁都不许再议论这件事,若是再叫我听见一句,立刻赶出门去!” “是!” 小厮退下后,赵姨娘招呼着众人。 “好了好了,吃饭,别让外面的事情搅了兴致,来,予白,尝尝这个鱼,是你最爱吃的。” 赵姨娘给萧予白夹菜,萧予白也很给面子的答应着。 萧予白露出了笑脸,萧正清也轻松了不少。 毕竟他现在也看清了形势,这个他曾经最瞧不上的女儿,可是摄政王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就算得罪了天下所有人,也不能得罪摄政王啊! 萧正清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在家里也不敢大呼小叫的端着威严,家里的氛围都和谐了不少。 吃过饭后,萧予白送老太君回到福寿堂。 老太君道:“你回去休息,不用陪我。” 萧予白觉得这倒是稀奇了,平日里老太君可巴不得她多在福寿堂待一会呢! 萧予白也不强留下,回到了沧澜苑。 她一进门,看到院中的男人,心中涌起暖意。 江玄墨医生玄色长衫,立于院中,撑着淡色绘墨竹的油纸伞,雪花从他身边轻飘飘落下,美景如画。 萧予白走过来,轻笑道:“祖母急着将我赶回来,原来是这个原因,摄政王殿下何时将我祖母买通的?” 江玄墨牵着她的手,将一个暖炉塞到了她手里。 “近几日刚买通,多谢老太君谅解我。” 江玄墨温热的指尖抬起萧予白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萧予白的心砰砰的跳着,无论和江玄墨接触过多少次,都还是会被这男人的吻勾走魂魄。 江玄墨的每个吻都十分沉浸,像是要将感情都传到萧予白的心里。 他勾着她,品尝着这份甜美,却也不忘了让她细细感受着自己的温柔和深情。 萧予白明明沉浸在其中,却又能清晰的感受到江玄墨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微的颤抖触摸。 良久,江玄墨才缓缓放开她。 “我本想让你和家人多待一段时间。” “然后呢?” 萧予白开口,声音娇的不像话。 江玄墨的喉头微动,轻声道:“然后,我回到摄政王府,那个家里没有你,让我思念的厉害。 小白,我很想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所以就来了。” 萧予白看着江玄墨脚边的雪,便知道他在这里站了许久,直到她用完晚饭。 江玄墨哑声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萧予白挑眉:“去哪里?” 江玄墨牵着她的手,道:“跟我来。” 他牵着萧予白的手走出将军府,没有马车,也没有马匹。 江玄墨撑着伞,道:“我从未和你在雪中散过步,可以吗?” 萧予白笑笑:“若是走不动了,就劳烦殿下背着我了。” 江玄墨温柔一笑,将伞朝萧予白的身边歪了一些,牵着她的手往远处走去。 不一会,两人便走到了一处府邸前。 萧予白看着府邸的牌匾,挑眉道:“瑞王府?来这里做什么?” 江玄墨拉着她的手,道:“进去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去,院中的一路上都挂着漂亮的各式各样的灯,其中的颜色更是五彩斑斓。 萧予白惊讶道:“这灯的颜色怎么会……” 不是纸透出来的颜色,而是那灯原本就是五颜六色的。 江玄墨道:“是灵力点燃的,算是个小把戏。” 萧予白跟着江玄墨往前走,直到花园之中。 江恒这府邸的花园原本是京城出了名的漂亮,春夏时节经常举办游园会赏花,也算是京城贵女公子们都喜欢的活动。 可自打江恒被贬,这王府也荒废了,花园无人打理,到了冬日,自然萧条了不少。 此刻,花园里的花竞相开放,与萧予白来参加游园会的那日场景一模一样。 萧予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这寒冬腊月,风雪交加,雪花洋洋洒洒落下的时候,花园里却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绝美的景象令人称奇。 “这也是灵力做到的?” 江玄墨点头:“如同灵力可以干扰风雪是一样的,世间万物皆有灵,只要灵力够强,自然可以做到。” 说罢,江玄墨抬手,修长的手中泛着微光。 而后花朵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些花瓣尽数脱离,在萧予白的眼前缓缓漂浮至半空。 花瓣漂浮飞舞,围绕着萧予白旋转而落。 她像是身处花海之中,可周围又是缓缓落下的白雪,再厉害的诗人都无法形容这一幕的惊艳。 而江玄墨的眼中却只有被繁花和白雪围绕的女子。 容貌倾城,气质无暇,如九天神女,落入凡尘。 “小白……” 第二百六十章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 萧予白在如画一般的场景中转身,与江玄墨对视。 江玄墨一步步走到萧予白的面前,将一个盒子放在萧予白的手中。 “这个,是我娘让我送给我未来的妻子的。” 萧予白打开盒子,其中放着一只天青色的剔透玉镯。 成色不凡,怕是皇宫里也找不出这样好的玉。 随后,江玄墨将玉镯戴在萧予白的手腕上,玉镯竟发出了微光。 “这……” “可以养着你的灵力。” 萧予白震惊了。 这东西岂止不是凡品?这简直不应该是寻常人间该有的东西。 她越来越觉得,叶长歌绝不是个普通人,其来处像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江玄墨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小白,我写了几日的婚书,可都不大满意,我想着,或许亲自问你,更有诚意一些。 你曾说不要做庸庸碌碌的后宅妇人,不愿一辈子锁在一个男人的身边。 若是换我做那个庸庸碌碌的人呢?换我锁在你的身边呢? 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做什么,我便陪你做什么。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吗?” 萧予白的心中划过一阵温暖,又像是过了电一般,全身都有些酥麻。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江玄墨,在我那个地方,求娶女子是要跪下的。” 江玄墨愣了一秒:“跪下?” 萧予白笑着点头:“是啊,男子都是单膝跪下,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花和戒指,才算诚意。” 江玄墨掀了前襟,当即单膝跪在地上。 萧予白顿时惊讶的捂住了唇。 她只是逗趣似的说一说,不曾想过堂堂大崇摄政王,竟然会为一个女子跪下。 毕竟这里不是她身处的时代,也不是需要求婚的时代。 可她这样说了,江玄墨便这样做了。 他抬眼看着萧予白,眼神澄澈温润。 “是这样吗?单膝跪下,还需要……花和戒指。” 他这样说着,随手招来花瓣在手中凝结,可他没有什么戒指。 江玄墨将手上的扳指拿下来,捧到了萧予白面前。 “不知道,这个可以吗?你戴着若是不合心意,我再让人找一块上好的玉重新打磨送给你。” 萧予白勾唇浅笑:“江玄墨,这上面刻着你的字,这是摄政王的扳指。” 江玄墨点头:“是,现在是你的,若你想,可用这个扳指调动摄政王府麾下所有人,见扳指如见我本人。” 萧予白将扳指握在手中,问:“为什么是在这里?在瑞王府?” 江玄墨抿唇,道:“因为在这里,我第一次确认我要找的人是你,也是在这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大小姐来向我讨要救命恩情的回报,让我帮你退婚。” 他抬眼看着萧予白,轻声道:“小白,在这里,我第一次觉得,我遇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女子。 可那时我太愚蠢,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不明白这样的对一个女子的欣赏意味着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是一见钟情,是我绝不像让他人染指你的自私,是我想要将你藏起来,独占你,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决心。” 江玄墨想,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可今晚,他准备了许多话,想要说给萧予白听。 “若我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早点明白我对你的独占意味着爱上你,就不会让你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小白,是我不好,我让你成了我的软肋,却没有保护好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番话到了萧予白的耳朵里,就像是温热的茶从喉咙划入体内,温暖蔓延全身。 过往历历在目,萧予白轻声道:“再说一次。” 江玄墨立刻就明白萧予白要的是哪一句话。 他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吗?” 萧予白抬手,灵力与江玄墨的萦绕在一起,花瓣翻飞之间,她轻声道:“愿意。” 江玄墨起身,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上。 如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却又不那么一样。 这一次,萧予白垫着脚尖,紧紧地攥着江玄墨的衣领,回应他的吻。 江玄墨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抱着萧予白的动作恨不能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他将人抵在花园里那棵不知多少年的大榕树上,温热的掌心护着萧予白的后脑勺,呼吸中带着几分压抑,眼神中却满是热烈。 他悄悄睁开眼睛,看到萧予白如蝴蝶振翅一般的睫毛,而后立刻闭上眼睛,生怕被萧予白看到自己眸中的热烈。 他从未想过,他这一生还会遇到一个如此深爱的女子。 他想,深爱两字是不够的。 萧予白像是这世上唯一与他契合的那个女子,他遇到了,便再也无法割舍,哪怕要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她,他也心甘情愿。 所以他眸中的热烈,他的急迫,他的深情,都那般明显,藏都藏不住。 原来遇到这样的人时,他与寻常男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想要靠近,一样害怕分开。 过了许久,江玄墨才放过她。 他搂着萧予白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像是抱着毕生挚爱。 “小白,明日我母亲会上门提亲,你可准备好了?” 萧予白笑着说:“若是没有准备好,你便不来了?” 江玄墨笑笑:“若是你执意反对,我自然是不敢惹你不高兴的,只是我母亲,她很想看到你嫁给我,近日来少有的几次同我说话,都是问起我们的婚事。” 萧予白轻声道:“叶前辈还是很挂念你的,以后慢慢习惯了这些年的分离,就会适应新的生活了。” “但愿如此。” 江玄墨抱着她,心中一片安宁,仿佛再多的风雨都没办法将他们分开。 两人走出瑞王府后,萧予白突然想起:“谢芷瑶的事情……” 江玄墨道:“我确实想将她碎尸万段,可止礼他…… 小白,这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若是你想亲自去看看谢芷瑶,我可以带你过去。” 萧予白点头:“好,我确实该去看看她。” 第二百六十章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 萧予白在如画一般的场景中转身,与江玄墨对视。 江玄墨一步步走到萧予白的面前,将一个盒子放在萧予白的手中。 “这个,是我娘让我送给我未来的妻子的。” 萧予白打开盒子,其中放着一只天青色的剔透玉镯。 成色不凡,怕是皇宫里也找不出这样好的玉。 随后,江玄墨将玉镯戴在萧予白的手腕上,玉镯竟发出了微光。 “这……” “可以养着你的灵力。” 萧予白震惊了。 这东西岂止不是凡品?这简直不应该是寻常人间该有的东西。 她越来越觉得,叶长歌绝不是个普通人,其来处像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江玄墨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小白,我写了几日的婚书,可都不大满意,我想着,或许亲自问你,更有诚意一些。 你曾说不要做庸庸碌碌的后宅妇人,不愿一辈子锁在一个男人的身边。 若是换我做那个庸庸碌碌的人呢?换我锁在你的身边呢? 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做什么,我便陪你做什么。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吗?” 萧予白的心中划过一阵温暖,又像是过了电一般,全身都有些酥麻。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江玄墨,在我那个地方,求娶女子是要跪下的。” 江玄墨愣了一秒:“跪下?” 萧予白笑着点头:“是啊,男子都是单膝跪下,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花和戒指,才算诚意。” 江玄墨掀了前襟,当即单膝跪在地上。 萧予白顿时惊讶的捂住了唇。 她只是逗趣似的说一说,不曾想过堂堂大崇摄政王,竟然会为一个女子跪下。 毕竟这里不是她身处的时代,也不是需要求婚的时代。 可她这样说了,江玄墨便这样做了。 他抬眼看着萧予白,眼神澄澈温润。 “是这样吗?单膝跪下,还需要……花和戒指。” 他这样说着,随手招来花瓣在手中凝结,可他没有什么戒指。 江玄墨将手上的扳指拿下来,捧到了萧予白面前。 “不知道,这个可以吗?你戴着若是不合心意,我再让人找一块上好的玉重新打磨送给你。” 萧予白勾唇浅笑:“江玄墨,这上面刻着你的字,这是摄政王的扳指。” 江玄墨点头:“是,现在是你的,若你想,可用这个扳指调动摄政王府麾下所有人,见扳指如见我本人。” 萧予白将扳指握在手中,问:“为什么是在这里?在瑞王府?” 江玄墨抿唇,道:“因为在这里,我第一次确认我要找的人是你,也是在这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大小姐来向我讨要救命恩情的回报,让我帮你退婚。” 他抬眼看着萧予白,轻声道:“小白,在这里,我第一次觉得,我遇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女子。 可那时我太愚蠢,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不明白这样的对一个女子的欣赏意味着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是一见钟情,是我绝不像让他人染指你的自私,是我想要将你藏起来,独占你,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决心。” 江玄墨想,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可今晚,他准备了许多话,想要说给萧予白听。 “若我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早点明白我对你的独占意味着爱上你,就不会让你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小白,是我不好,我让你成了我的软肋,却没有保护好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番话到了萧予白的耳朵里,就像是温热的茶从喉咙划入体内,温暖蔓延全身。 过往历历在目,萧予白轻声道:“再说一次。” 江玄墨立刻就明白萧予白要的是哪一句话。 他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吗?” 萧予白抬手,灵力与江玄墨的萦绕在一起,花瓣翻飞之间,她轻声道:“愿意。” 江玄墨起身,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上。 如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却又不那么一样。 这一次,萧予白垫着脚尖,紧紧地攥着江玄墨的衣领,回应他的吻。 江玄墨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抱着萧予白的动作恨不能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他将人抵在花园里那棵不知多少年的大榕树上,温热的掌心护着萧予白的后脑勺,呼吸中带着几分压抑,眼神中却满是热烈。 他悄悄睁开眼睛,看到萧予白如蝴蝶振翅一般的睫毛,而后立刻闭上眼睛,生怕被萧予白看到自己眸中的热烈。 他从未想过,他这一生还会遇到一个如此深爱的女子。 他想,深爱两字是不够的。 萧予白像是这世上唯一与他契合的那个女子,他遇到了,便再也无法割舍,哪怕要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她,他也心甘情愿。 所以他眸中的热烈,他的急迫,他的深情,都那般明显,藏都藏不住。 原来遇到这样的人时,他与寻常男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想要靠近,一样害怕分开。 过了许久,江玄墨才放过她。 他搂着萧予白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像是抱着毕生挚爱。 “小白,明日我母亲会上门提亲,你可准备好了?” 萧予白笑着说:“若是没有准备好,你便不来了?” 江玄墨笑笑:“若是你执意反对,我自然是不敢惹你不高兴的,只是我母亲,她很想看到你嫁给我,近日来少有的几次同我说话,都是问起我们的婚事。” 萧予白轻声道:“叶前辈还是很挂念你的,以后慢慢习惯了这些年的分离,就会适应新的生活了。” “但愿如此。” 江玄墨抱着她,心中一片安宁,仿佛再多的风雨都没办法将他们分开。 两人走出瑞王府后,萧予白突然想起:“谢芷瑶的事情……” 江玄墨道:“我确实想将她碎尸万段,可止礼他…… 小白,这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若是你想亲自去看看谢芷瑶,我可以带你过去。” 萧予白点头:“好,我确实该去看看她。”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送一杯毒酒给谢芷瑶 江玄墨牵着萧予白的手去了谢家。 谢止礼身边的贴身小厮将他们引进去,并没有从正院进去,而是直接绕过花园,去了后院的偏门。 萧予白道:“我曾来府里见过她的,她不住在这边的小院子里。” 小厮恭敬的解释道:“二小姐犯了大错,已经不能住在原来的院子里了,没有将她挪到庄子里自生自灭,而是住在这里,已经是宽厚了。” 萧予白抬眼看向江玄墨。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说谢家长辈宽厚,还是说江玄墨宽厚。 小厮推开院门,轻声道:“就是这里了,世子嘱咐过,请殿下和郡主尽量不要太靠近二小姐,她现在……不大认人了。” 小厮将院中的灯一一点起来,照亮了这如牢笼一般的小房子,便退到了一旁。 萧予白这才看清,这院子荒凉又破旧,大概是犯了错的下人住的地方。 院中唯一的房子都像是柴房似的,门上有一把大锁,只留了一个窗户。 窗子上用栅栏钉死,只留下几个缝隙可以见到光。 萧予白走上前,透过缝隙看向屋内。 只有一张简单的床,一个桌子和一个椅子,角落里也确实堆着一些柴火。 谢芷瑶坐在床上,抬眼看向光亮之处,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声音。 她看见了萧予白,眼神愣了一下,而后起身走了过来。 可她并未靠近,只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盯着萧予白看了许久,突然笑了。 “殿下,你来看我了?” 萧予白一愣,知道谢芷瑶这是认错人了。 随后,谢芷瑶手中的袖子一甩,指尖轻捻着一张有些脏污的丝帕,唱起了戏词。 她唱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咿咿呀呀的,并不是什么好听的曲调。 萧予白想,谢芷瑶身为千金小姐,大约也没听过几次戏,就算是听过,也不可能学过。 所以她并不会唱,唱的难免有些难听刺耳。 可她对着窗外的亮光之处,含情脉脉,像是外面站着她毕生的爱人,又像是站着她深爱的夫君。 果然,谢芷瑶的眼中逐渐沁出泪水。 她楚楚可怜道:“夫君,你为何不理我?” 可她得不到回答。 萧予白转身离开,谢芷瑶也不闹,仍自顾自的唱着,而后便呜呜的哭起来。 萧予白和江玄墨走出院子,问身旁的小厮。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小厮点头道:“是,从景王府……那日的事情之后,便一直都是如此了。 嘴里总是念叨着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事情,夜里总是自顾自的唱词,唱到伤心之处便哭起来。” 萧予白问:“郎中怎么说?” 小厮怯怯的看了江玄墨一眼,而后摇摇头。 “没有请过郎中,侯爷和世子都不许人外传,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已经乱棍打死了,外面的人只知道二小姐重病,并不知道已经疯了。” 萧予白大约也明白了,这是江玄墨的意思。 “之后呢?你家侯爷和世子打算如何?” 小厮垂下头,没有说话。 萧予白和江玄墨走出侯府。 外面的雪仍飘飘洒洒的下着,来时的脚印都被覆盖,又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江玄墨走到萧予白前面,弯下身子,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萧予白也不推辞,便爬上了江玄墨的后背。 江玄墨抱紧她的腿,起身,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过了许久,江玄墨道:“过一段时间,等过完这个年,止礼会亲自送一杯毒酒给谢芷瑶,之后侯府会对外称谢家千金病重,香消玉殒。” 萧予白知道谢芷瑶逃不了一死,所以并没有执着的问个结果。 可江玄墨主动说了。 萧予白轻声道:“让谢世子亲自去送毒酒吗?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江玄墨淡淡道:“倘若此事闹到皇兄面前,以谢芷瑶参与江驰谋反,意图刺杀摄政王,乃至故意制造瘟疫祸及百姓,谢家满门都难逃罪责。 我看在与止礼的交情上,已经多番忍让,尽力保住了谢家荣光,留了他妹妹一个全尸。 止礼很清楚这一点,更何况他是谢家嫡子,将来要承袭爵位的世子,在家国大义面前,止礼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萧予白没再说话。 她伏在江玄墨的背上,心里想着,这果然是一个封建社会,一个名为大崇的地方。 他们有自己的规则,有自己的礼法。 至于谢芷瑶,她并不觉得可惜,解决了更好。 江玄墨一路背着她回到将军府,到门口时,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 “回去早些休息,今晚逛了这么久,一定累了。 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多想,我自然会处理好。” 萧予白点头:“好。”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紫莲坐在廊下,身边放着灯笼,靠着门口打盹儿。 听到脚步声,紫莲立刻就醒了。 “小姐,你回来了,冷不冷?可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小厨房去做。” 萧予白摇摇头:“不冷,也不饿,倒是你,以后不要在廊下等着,这样的风雪天气,会冻坏的。” 紫莲的鼻头冻得红彤彤的,笑的十分可爱。 “奴婢不觉得冷,奴婢只要看到小姐回来就高兴。” 她跟着萧予白进屋,为萧予白宽衣,又拿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小姐,早些休息,晚上老太君派了刘妈妈过来,说是明日要给小姐议亲呢,让小姐明日好好梳洗,别失了礼数。 奴婢已经将小姐明日要穿的衣裙和首饰都准备好了,小姐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好好睡一觉,养着气色就成了!” 萧予白笑笑:“你们倒是动作快,一个比一个快。” 大约江玄墨带她出门的时候就打定这个主意了,所以早早就通知了老太君。 这男人当真是自己说的那样,一天都等不了。 萧予白躺在床上,摩挲着腕上的那个玉镯,心底满是暖意。 这一晚,她睡得极好。 再也没有到大崇之后的不安,更没有剑芒山之后的心痛,一心期盼着明天的太阳早点升起,她就可以早点见到江玄墨。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送一杯毒酒给谢芷瑶 江玄墨牵着萧予白的手去了谢家。 谢止礼身边的贴身小厮将他们引进去,并没有从正院进去,而是直接绕过花园,去了后院的偏门。 萧予白道:“我曾来府里见过她的,她不住在这边的小院子里。” 小厮恭敬的解释道:“二小姐犯了大错,已经不能住在原来的院子里了,没有将她挪到庄子里自生自灭,而是住在这里,已经是宽厚了。” 萧予白抬眼看向江玄墨。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说谢家长辈宽厚,还是说江玄墨宽厚。 小厮推开院门,轻声道:“就是这里了,世子嘱咐过,请殿下和郡主尽量不要太靠近二小姐,她现在……不大认人了。” 小厮将院中的灯一一点起来,照亮了这如牢笼一般的小房子,便退到了一旁。 萧予白这才看清,这院子荒凉又破旧,大概是犯了错的下人住的地方。 院中唯一的房子都像是柴房似的,门上有一把大锁,只留了一个窗户。 窗子上用栅栏钉死,只留下几个缝隙可以见到光。 萧予白走上前,透过缝隙看向屋内。 只有一张简单的床,一个桌子和一个椅子,角落里也确实堆着一些柴火。 谢芷瑶坐在床上,抬眼看向光亮之处,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声音。 她看见了萧予白,眼神愣了一下,而后起身走了过来。 可她并未靠近,只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盯着萧予白看了许久,突然笑了。 “殿下,你来看我了?” 萧予白一愣,知道谢芷瑶这是认错人了。 随后,谢芷瑶手中的袖子一甩,指尖轻捻着一张有些脏污的丝帕,唱起了戏词。 她唱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咿咿呀呀的,并不是什么好听的曲调。 萧予白想,谢芷瑶身为千金小姐,大约也没听过几次戏,就算是听过,也不可能学过。 所以她并不会唱,唱的难免有些难听刺耳。 可她对着窗外的亮光之处,含情脉脉,像是外面站着她毕生的爱人,又像是站着她深爱的夫君。 果然,谢芷瑶的眼中逐渐沁出泪水。 她楚楚可怜道:“夫君,你为何不理我?” 可她得不到回答。 萧予白转身离开,谢芷瑶也不闹,仍自顾自的唱着,而后便呜呜的哭起来。 萧予白和江玄墨走出院子,问身旁的小厮。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小厮点头道:“是,从景王府……那日的事情之后,便一直都是如此了。 嘴里总是念叨着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事情,夜里总是自顾自的唱词,唱到伤心之处便哭起来。” 萧予白问:“郎中怎么说?” 小厮怯怯的看了江玄墨一眼,而后摇摇头。 “没有请过郎中,侯爷和世子都不许人外传,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已经乱棍打死了,外面的人只知道二小姐重病,并不知道已经疯了。” 萧予白大约也明白了,这是江玄墨的意思。 “之后呢?你家侯爷和世子打算如何?” 小厮垂下头,没有说话。 萧予白和江玄墨走出侯府。 外面的雪仍飘飘洒洒的下着,来时的脚印都被覆盖,又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江玄墨走到萧予白前面,弯下身子,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萧予白也不推辞,便爬上了江玄墨的后背。 江玄墨抱紧她的腿,起身,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过了许久,江玄墨道:“过一段时间,等过完这个年,止礼会亲自送一杯毒酒给谢芷瑶,之后侯府会对外称谢家千金病重,香消玉殒。” 萧予白知道谢芷瑶逃不了一死,所以并没有执着的问个结果。 可江玄墨主动说了。 萧予白轻声道:“让谢世子亲自去送毒酒吗?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江玄墨淡淡道:“倘若此事闹到皇兄面前,以谢芷瑶参与江驰谋反,意图刺杀摄政王,乃至故意制造瘟疫祸及百姓,谢家满门都难逃罪责。 我看在与止礼的交情上,已经多番忍让,尽力保住了谢家荣光,留了他妹妹一个全尸。 止礼很清楚这一点,更何况他是谢家嫡子,将来要承袭爵位的世子,在家国大义面前,止礼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萧予白没再说话。 她伏在江玄墨的背上,心里想着,这果然是一个封建社会,一个名为大崇的地方。 他们有自己的规则,有自己的礼法。 至于谢芷瑶,她并不觉得可惜,解决了更好。 江玄墨一路背着她回到将军府,到门口时,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 “回去早些休息,今晚逛了这么久,一定累了。 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多想,我自然会处理好。” 萧予白点头:“好。” 萧予白回到沧澜苑,紫莲坐在廊下,身边放着灯笼,靠着门口打盹儿。 听到脚步声,紫莲立刻就醒了。 “小姐,你回来了,冷不冷?可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小厨房去做。” 萧予白摇摇头:“不冷,也不饿,倒是你,以后不要在廊下等着,这样的风雪天气,会冻坏的。” 紫莲的鼻头冻得红彤彤的,笑的十分可爱。 “奴婢不觉得冷,奴婢只要看到小姐回来就高兴。” 她跟着萧予白进屋,为萧予白宽衣,又拿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小姐,早些休息,晚上老太君派了刘妈妈过来,说是明日要给小姐议亲呢,让小姐明日好好梳洗,别失了礼数。 奴婢已经将小姐明日要穿的衣裙和首饰都准备好了,小姐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好好睡一觉,养着气色就成了!” 萧予白笑笑:“你们倒是动作快,一个比一个快。” 大约江玄墨带她出门的时候就打定这个主意了,所以早早就通知了老太君。 这男人当真是自己说的那样,一天都等不了。 萧予白躺在床上,摩挲着腕上的那个玉镯,心底满是暖意。 这一晚,她睡得极好。 再也没有到大崇之后的不安,更没有剑芒山之后的心痛,一心期盼着明天的太阳早点升起,她就可以早点见到江玄墨。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未来夫婿位高权重 翌日。 萧予白醒来时,外面阳光正好。 紫莲端着热水走进来,笑着说:“小姐,今天可是个大晴天呢!京城连日来的风雪终于停了,外面的雪都化了,小姐快起来看看。” 萧予白起身洗了把脸,漱了口,坐在妆台前由着紫莲折腾她的妆发。 大概是老太君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所以紫莲格外紧张,连发髻都要梳的一丝不苟。 萧予白看着这头上的珠翠,有些恍惚。 想起上一次这样盛装,还是去给江恒和萧予月下马威的时候,想想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紫莲给她戴上耳坠,扶着她的肩膀对着镜子。 “小姐看看,真是漂亮极了。 人家都说哪家的小姐能嫁给摄政王殿下,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可奴婢倒觉得,摄政王殿下能娶了我家小姐,才是命中最大的福气呢!” 萧予灵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紫莲好甜的嘴,好大的胆子!” 紫莲惊讶的看着萧予灵,低声道:“五小姐好,是奴婢失言了。” 萧予灵道:“无妨无妨,我也觉得,谁能娶了姐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只是不知道,平日里小心谨慎的紫莲,竟然能说出这样大胆护主的话。 你陪着姐姐嫁过去,祖母一定是最放心的。” 萧予白起身穿衣服,一边问:“一大早的,你怎么跑过来了?” 萧予灵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双手捧着送到萧予白面前。 “我来送这个。” 萧予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绣工十分精致的丝帕。 萧予灵道:“我娘知道今日姐姐议亲,她只是个姨娘,不能出面贺喜,所以叫我把这个送过来给姐姐。 我娘说姐姐平日里不怎么带着丝帕,这个是她亲自绣的,请姐姐收下。” 萧予白接过来,道:“替我谢谢赵姨娘。” 萧予灵笑着说:“那先预祝姐姐一切顺利了,我去找四哥哥了,估计今天四哥哥比姐姐还紧张呢!” 说完,萧予灵一蹦一跳的跑出去了。 紫莲道:“五小姐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怪不得不想议亲呢!” 萧予白笑笑,她倒是觉得,萧予灵是大智若愚。 若是真的如小孩子一般,当初也不敢毅然加入她的阵营寻求庇护。 只不过如今没什么危险,所以乐得自在罢了。 这样的性子,不论嫁到什么人家,总不会过的差的。 萧予白喘了两口气,问:“可以了?我这腰都要勒断了。” 紫莲笑嘻嘻道:“小姐,这可是之前您最喜欢的那块料子做的冬衣,之前量尺寸的时候是刚刚好的,想来小姐在摄政王府养伤养的太好,有些胖了。” 萧予白掐了掐自己的脸蛋,这肉确实多了些。 她穿好衣服,带着紫莲去了福寿堂。 这一路上,都不见什么小厮丫鬟。 紫莲低声道:“老太君特意叮嘱的,今日不经召唤,谁都不许来这边溜达,免得冲撞了贵客。” 萧予白走进福寿堂,看到厅上坐着的叶长歌,便明白了。 叶长歌的身份如今仍是个秘密,死而复生更是天大的秘密,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自然是要小心一些。 “祖母安好,叶前辈好。” 老太君笑盈盈的:“起来。” 老太君对叶长歌道:“我这孙女着实被我娇惯坏了,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见客,让你见笑了。” 叶长歌道:“无妨,予白是性情直爽的孩子,我很喜欢,这样就很好,往后一直这样才好,千万不要因为这世道改了自己的心性。” 老太君笑道:“那怎么行?以后若是嫁了人,定是要做个温婉之人的。” 叶长歌喝了口茶,轻轻笑一声:“老太君此话是也不是,若是未来夫婿位高权重,便足以守住一个女子的直爽心性。 予白这样好的姑娘,嫁人自当如此,若是他日为这世道尊卑所困,那便是她未来夫婿的无能了。” 叶长歌这番话,虽然不那么直白,可也足够有诚意。 简直是将江玄墨的位置放的极低,将摄政王府的位置也放的极低,仿佛他们母子都是为了娶萧予白而来。 这话将老太君哄得很高兴,笑道:“好好好,予白有这样的婚事,我自然是不用操心了。” 叶长歌道:“我曾听说过老太君的巾帼事迹,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也算是圆了年轻时的愿望。 现在我身份尴尬,不能抛头露面,只想着予白都早点嫁过来,和犬子终成眷属,那我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至于什么孙子不孙子的,那就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自己商量着来,我一概没什么想法。 别的不敢说,可摄政王府定不会亏待予白,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礼仪规矩,她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必拘束。” 叶长歌说话是真的直爽,老太君许久没有这样聊过天了,心情极好,执意要留下叶长歌用饭。 叶长歌便叫流萤去前院通知江玄墨,今日要陪老太君用饭,让江玄墨陪萧正清说完话也过来给老太君请安。 …… 书房。 萧正清正和江玄墨下棋,江玄墨坐在对面,动作慢条斯理,气质尊贵傲然。 萧正清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冒,他虽然贵为一品将军,可这辈子也没跟江玄墨下过棋。 他心里压根没有这个棋局,只琢磨着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待萧予白的,江玄墨又会怎么收拾他。 江玄墨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萧将军的心似乎不在棋局之上,是本王的棋艺太差,不值得萧将军放在眼中吗?” 萧正清立刻惶恐道:“怎么会?!微臣正琢磨棋局,一时有点失神了,殿下恕罪!” 江玄墨放下茶杯,道:“可本王已经赢了,萧将军还在落子,若是本王不开口,萧将军大约能将这棋盘摆满。 您若是不想与本王下棋,便不下了,将军莫要强求。” 萧正清终于仔细打量起局势,江玄墨果然已经赢了,他还又多放了几颗棋子。 “这……这是微臣棋艺不精,是……” 江玄墨淡淡的抬眼:“不如萧将军同本王说说,这一盘棋,将军究竟在琢磨什么?”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未来夫婿位高权重 翌日。 萧予白醒来时,外面阳光正好。 紫莲端着热水走进来,笑着说:“小姐,今天可是个大晴天呢!京城连日来的风雪终于停了,外面的雪都化了,小姐快起来看看。” 萧予白起身洗了把脸,漱了口,坐在妆台前由着紫莲折腾她的妆发。 大概是老太君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所以紫莲格外紧张,连发髻都要梳的一丝不苟。 萧予白看着这头上的珠翠,有些恍惚。 想起上一次这样盛装,还是去给江恒和萧予月下马威的时候,想想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紫莲给她戴上耳坠,扶着她的肩膀对着镜子。 “小姐看看,真是漂亮极了。 人家都说哪家的小姐能嫁给摄政王殿下,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可奴婢倒觉得,摄政王殿下能娶了我家小姐,才是命中最大的福气呢!” 萧予灵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紫莲好甜的嘴,好大的胆子!” 紫莲惊讶的看着萧予灵,低声道:“五小姐好,是奴婢失言了。” 萧予灵道:“无妨无妨,我也觉得,谁能娶了姐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只是不知道,平日里小心谨慎的紫莲,竟然能说出这样大胆护主的话。 你陪着姐姐嫁过去,祖母一定是最放心的。” 萧予白起身穿衣服,一边问:“一大早的,你怎么跑过来了?” 萧予灵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双手捧着送到萧予白面前。 “我来送这个。” 萧予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绣工十分精致的丝帕。 萧予灵道:“我娘知道今日姐姐议亲,她只是个姨娘,不能出面贺喜,所以叫我把这个送过来给姐姐。 我娘说姐姐平日里不怎么带着丝帕,这个是她亲自绣的,请姐姐收下。” 萧予白接过来,道:“替我谢谢赵姨娘。” 萧予灵笑着说:“那先预祝姐姐一切顺利了,我去找四哥哥了,估计今天四哥哥比姐姐还紧张呢!” 说完,萧予灵一蹦一跳的跑出去了。 紫莲道:“五小姐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怪不得不想议亲呢!” 萧予白笑笑,她倒是觉得,萧予灵是大智若愚。 若是真的如小孩子一般,当初也不敢毅然加入她的阵营寻求庇护。 只不过如今没什么危险,所以乐得自在罢了。 这样的性子,不论嫁到什么人家,总不会过的差的。 萧予白喘了两口气,问:“可以了?我这腰都要勒断了。” 紫莲笑嘻嘻道:“小姐,这可是之前您最喜欢的那块料子做的冬衣,之前量尺寸的时候是刚刚好的,想来小姐在摄政王府养伤养的太好,有些胖了。” 萧予白掐了掐自己的脸蛋,这肉确实多了些。 她穿好衣服,带着紫莲去了福寿堂。 这一路上,都不见什么小厮丫鬟。 紫莲低声道:“老太君特意叮嘱的,今日不经召唤,谁都不许来这边溜达,免得冲撞了贵客。” 萧予白走进福寿堂,看到厅上坐着的叶长歌,便明白了。 叶长歌的身份如今仍是个秘密,死而复生更是天大的秘密,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自然是要小心一些。 “祖母安好,叶前辈好。” 老太君笑盈盈的:“起来。” 老太君对叶长歌道:“我这孙女着实被我娇惯坏了,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见客,让你见笑了。” 叶长歌道:“无妨,予白是性情直爽的孩子,我很喜欢,这样就很好,往后一直这样才好,千万不要因为这世道改了自己的心性。” 老太君笑道:“那怎么行?以后若是嫁了人,定是要做个温婉之人的。” 叶长歌喝了口茶,轻轻笑一声:“老太君此话是也不是,若是未来夫婿位高权重,便足以守住一个女子的直爽心性。 予白这样好的姑娘,嫁人自当如此,若是他日为这世道尊卑所困,那便是她未来夫婿的无能了。” 叶长歌这番话,虽然不那么直白,可也足够有诚意。 简直是将江玄墨的位置放的极低,将摄政王府的位置也放的极低,仿佛他们母子都是为了娶萧予白而来。 这话将老太君哄得很高兴,笑道:“好好好,予白有这样的婚事,我自然是不用操心了。” 叶长歌道:“我曾听说过老太君的巾帼事迹,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也算是圆了年轻时的愿望。 现在我身份尴尬,不能抛头露面,只想着予白都早点嫁过来,和犬子终成眷属,那我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至于什么孙子不孙子的,那就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自己商量着来,我一概没什么想法。 别的不敢说,可摄政王府定不会亏待予白,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礼仪规矩,她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必拘束。” 叶长歌说话是真的直爽,老太君许久没有这样聊过天了,心情极好,执意要留下叶长歌用饭。 叶长歌便叫流萤去前院通知江玄墨,今日要陪老太君用饭,让江玄墨陪萧正清说完话也过来给老太君请安。 …… 书房。 萧正清正和江玄墨下棋,江玄墨坐在对面,动作慢条斯理,气质尊贵傲然。 萧正清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冒,他虽然贵为一品将军,可这辈子也没跟江玄墨下过棋。 他心里压根没有这个棋局,只琢磨着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待萧予白的,江玄墨又会怎么收拾他。 江玄墨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萧将军的心似乎不在棋局之上,是本王的棋艺太差,不值得萧将军放在眼中吗?” 萧正清立刻惶恐道:“怎么会?!微臣正琢磨棋局,一时有点失神了,殿下恕罪!” 江玄墨放下茶杯,道:“可本王已经赢了,萧将军还在落子,若是本王不开口,萧将军大约能将这棋盘摆满。 您若是不想与本王下棋,便不下了,将军莫要强求。” 萧正清终于仔细打量起局势,江玄墨果然已经赢了,他还又多放了几颗棋子。 “这……这是微臣棋艺不精,是……” 江玄墨淡淡的抬眼:“不如萧将军同本王说说,这一盘棋,将军究竟在琢磨什么?”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本王心尖上的人 萧正清的冷汗冒的更夸张了。 他思来想去,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微臣是昨夜……昨夜没睡好,想起边境战事,所以……” 江玄墨的声音冷了几分:“本王瞧着,萧将军不光没将本王的棋艺放在眼中,连本王这个人都没放在眼中?” “微臣不敢!” “那将军为何百般遮掩?是觉得本王可以被轻易蒙蔽吗?” 江玄墨一番追问,吓得萧正清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起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摄政王恕罪,微臣是万万不敢藐视殿下的!” 江玄墨淡淡道:“那就说说,将军心中在想什么事情?本王也想听听,看看能不能为将军解忧。” 萧正清踌躇许久,试探道:“是……是小女予白,心性散漫无礼,担心冲撞了殿下。” 江玄墨的手中捻着一颗棋子,手一松,棋子落在棋盘上,击飞了其余的几颗,棋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吓得萧正清一个哆嗦。 江玄墨冷声道:“不如本王来替将军说。 将军从前对小白姐弟多番苛责,处处为难,却不曾想小白是我未来的王妃。 如今女儿高嫁,又是将军无法掌控的事情,自然害怕她报复。 只要她想报复,将军便毫无还手之力,便只能如过去的小白姐弟一般,任人欺辱,是吗?” 萧正清的身子都快趴在地上了,连连求饶。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微臣并未苛待予白,只是身为严父,过于严厉罢了。” 江玄墨冷笑道:“倘若只是严厉二字,将军何至于此?” 这句话直接将萧正清堵得没话说了。 他的脑中想了江玄墨的千百种手段,甚至都给自己想好了死法了。 江玄墨终于开口,声音冷冽如刀。 “小白是本王心尖上的人,她若想报复,本王自然是要替她出气的,可她对于毁掉你的晚年安宁并无兴趣。 所以本王今日来,一是提亲,二是说明一件事,小白要风风光光出嫁,而你要亲自为她准备好一切。 无论你从前对她如何,以后都必须让京城众人知道,她是你最好的女儿。 大婚之后,她就是本王的人,只要她不想,将军府不得以任何名义,任何理由打搅她,破坏她的心情,否则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所以,将军的晚年取决于小白的心情,小白好,将军便一切都好,小白若是不好…… 本王此言,萧卿可明白?” 萧正清吓得身子颤抖,伏在地上连连答应。 “明白,微臣明白!” 江玄墨起身,淡淡道:“本王今日与萧卿相谈甚欢,还要去给老太君请安,便不打搅将军研究棋艺了,告辞。” 江玄墨转身离开,萧正清立刻道:“微臣恭送摄政王殿下!” 直到江玄墨走出院子,身影都看不见了,萧正清才如被抽了骨头一般,跌坐在地上。 他抚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刚刚死里逃生一般。 此刻他无比庆幸,好歹他听着老太君的话,对萧予白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否则今日岂不是惹来杀身之祸? 他扶着桌角起身,心里打鼓,谁能想到,他最瞧不上的女儿,一个从太虚观接回来的野丫头,竟然能攀上当朝摄政王呢? 罢了罢了。 从今往后,这事也跟他没关系了,他能保住一条性命就不错了。 …… 江玄墨到了福寿堂,走进厅里,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君和叶长歌行礼。 “老太君安好,母亲安好。” 老太君看着打量着站在阳光下的江玄墨,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气质出尘。 本是这大崇最尊贵的人,却为了萧予白,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晚辈之礼。 叶长歌道:“老太君叫他玄墨就好,他是晚辈,如此规矩是应该的。” 老太君点点头,道:“方才你母亲与我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情,正说着你自小便是个专一钟情之人,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你就过来了。” 江玄墨温柔一笑:“母亲可说了我立下的誓言?” 老太君疑惑的问:“什么誓言?” 叶长歌一拍脑门,道:“玄墨立誓,此生只有予白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不过我觉得这种立誓是没什么用的,要做到了才有用。” 江玄墨无奈道:“母亲,今日可是您为我说亲的大事,您至少向着我一次,怎能当着小白和老太君的面拆了我的台?” 叶长歌道:“我说的是实话,不如这样,你若是对予白有半分不忠,便夺了江姓,自皇族除名,再加上……灵力,你身上的灵力都给了予白,这才算惩罚。” 萧予白和老太君对视一眼,祖孙俩眸中都是惊讶。 这可是重罚了! 江玄墨毫不犹豫的点头:“好,老太君为我作证,就按我母亲说的做,往后绝不让小白受半点委屈。” 老太君这下完完全全将心放在了肚子里,看着江玄墨这个未来的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她道:“摄政王府如此诚心,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只要孩子们过的好,那就一切都是好的。” 叶长歌立刻道:“我明日便叫人来下聘,择良辰吉日这事就不用麻烦外头的人了,我就是最准的。 我早就算过了,下个月初六是个吉日,就定在那天大婚可好?” 老太君惊讶道:“下个月?那是不是太快了?这还有好些东西……” 江玄墨立刻道:“老太君放心,我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老太君和小白点头,我一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娶小白进门!” 叶长歌道:“他连请陛下赐婚的折子都写好了,只等老太君您点头了,只要您同意,折子今天就递上去。 毕竟是堂堂郡主嫁人,自然是要陛下赐婚才算风光,摄政王府要将这场婚礼能办多大就办多大,最好四海同庆才好!” 老太君看着这对母子连珠炮似的,恨不得催着她赶快点头,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江玄墨立刻道:“风随!” 风随出现在身后,恭敬道:“属下这就去送折子,殿下放心,晚膳之前就能让陛下的圣旨到达将军府。”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本王心尖上的人 萧正清的冷汗冒的更夸张了。 他思来想去,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微臣是昨夜……昨夜没睡好,想起边境战事,所以……” 江玄墨的声音冷了几分:“本王瞧着,萧将军不光没将本王的棋艺放在眼中,连本王这个人都没放在眼中?” “微臣不敢!” “那将军为何百般遮掩?是觉得本王可以被轻易蒙蔽吗?” 江玄墨一番追问,吓得萧正清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起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摄政王恕罪,微臣是万万不敢藐视殿下的!” 江玄墨淡淡道:“那就说说,将军心中在想什么事情?本王也想听听,看看能不能为将军解忧。” 萧正清踌躇许久,试探道:“是……是小女予白,心性散漫无礼,担心冲撞了殿下。” 江玄墨的手中捻着一颗棋子,手一松,棋子落在棋盘上,击飞了其余的几颗,棋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吓得萧正清一个哆嗦。 江玄墨冷声道:“不如本王来替将军说。 将军从前对小白姐弟多番苛责,处处为难,却不曾想小白是我未来的王妃。 如今女儿高嫁,又是将军无法掌控的事情,自然害怕她报复。 只要她想报复,将军便毫无还手之力,便只能如过去的小白姐弟一般,任人欺辱,是吗?” 萧正清的身子都快趴在地上了,连连求饶。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微臣并未苛待予白,只是身为严父,过于严厉罢了。” 江玄墨冷笑道:“倘若只是严厉二字,将军何至于此?” 这句话直接将萧正清堵得没话说了。 他的脑中想了江玄墨的千百种手段,甚至都给自己想好了死法了。 江玄墨终于开口,声音冷冽如刀。 “小白是本王心尖上的人,她若想报复,本王自然是要替她出气的,可她对于毁掉你的晚年安宁并无兴趣。 所以本王今日来,一是提亲,二是说明一件事,小白要风风光光出嫁,而你要亲自为她准备好一切。 无论你从前对她如何,以后都必须让京城众人知道,她是你最好的女儿。 大婚之后,她就是本王的人,只要她不想,将军府不得以任何名义,任何理由打搅她,破坏她的心情,否则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所以,将军的晚年取决于小白的心情,小白好,将军便一切都好,小白若是不好…… 本王此言,萧卿可明白?” 萧正清吓得身子颤抖,伏在地上连连答应。 “明白,微臣明白!” 江玄墨起身,淡淡道:“本王今日与萧卿相谈甚欢,还要去给老太君请安,便不打搅将军研究棋艺了,告辞。” 江玄墨转身离开,萧正清立刻道:“微臣恭送摄政王殿下!” 直到江玄墨走出院子,身影都看不见了,萧正清才如被抽了骨头一般,跌坐在地上。 他抚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刚刚死里逃生一般。 此刻他无比庆幸,好歹他听着老太君的话,对萧予白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否则今日岂不是惹来杀身之祸? 他扶着桌角起身,心里打鼓,谁能想到,他最瞧不上的女儿,一个从太虚观接回来的野丫头,竟然能攀上当朝摄政王呢? 罢了罢了。 从今往后,这事也跟他没关系了,他能保住一条性命就不错了。 …… 江玄墨到了福寿堂,走进厅里,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君和叶长歌行礼。 “老太君安好,母亲安好。” 老太君看着打量着站在阳光下的江玄墨,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气质出尘。 本是这大崇最尊贵的人,却为了萧予白,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晚辈之礼。 叶长歌道:“老太君叫他玄墨就好,他是晚辈,如此规矩是应该的。” 老太君点点头,道:“方才你母亲与我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情,正说着你自小便是个专一钟情之人,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你就过来了。” 江玄墨温柔一笑:“母亲可说了我立下的誓言?” 老太君疑惑的问:“什么誓言?” 叶长歌一拍脑门,道:“玄墨立誓,此生只有予白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不过我觉得这种立誓是没什么用的,要做到了才有用。” 江玄墨无奈道:“母亲,今日可是您为我说亲的大事,您至少向着我一次,怎能当着小白和老太君的面拆了我的台?” 叶长歌道:“我说的是实话,不如这样,你若是对予白有半分不忠,便夺了江姓,自皇族除名,再加上……灵力,你身上的灵力都给了予白,这才算惩罚。” 萧予白和老太君对视一眼,祖孙俩眸中都是惊讶。 这可是重罚了! 江玄墨毫不犹豫的点头:“好,老太君为我作证,就按我母亲说的做,往后绝不让小白受半点委屈。” 老太君这下完完全全将心放在了肚子里,看着江玄墨这个未来的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她道:“摄政王府如此诚心,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只要孩子们过的好,那就一切都是好的。” 叶长歌立刻道:“我明日便叫人来下聘,择良辰吉日这事就不用麻烦外头的人了,我就是最准的。 我早就算过了,下个月初六是个吉日,就定在那天大婚可好?” 老太君惊讶道:“下个月?那是不是太快了?这还有好些东西……” 江玄墨立刻道:“老太君放心,我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老太君和小白点头,我一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娶小白进门!” 叶长歌道:“他连请陛下赐婚的折子都写好了,只等老太君您点头了,只要您同意,折子今天就递上去。 毕竟是堂堂郡主嫁人,自然是要陛下赐婚才算风光,摄政王府要将这场婚礼能办多大就办多大,最好四海同庆才好!” 老太君看着这对母子连珠炮似的,恨不得催着她赶快点头,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江玄墨立刻道:“风随!” 风随出现在身后,恭敬道:“属下这就去送折子,殿下放心,晚膳之前就能让陛下的圣旨到达将军府。” 第二百六十四章 救了我的性命 萧予白看着风随火急火燎的出去,直接轻功跃出,满头黑线。 这……真的太着急了? 她又不会跑了,至于轻功送折子吗? 老太君让人在福寿堂摆了席面,留下叶长歌和江玄墨吃午饭。 在老太君面前,江玄墨终于规矩了许多,虽然对萧予白一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可那眼神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简直快要拉丝了。 光是眼神就让紫莲和流萤都忍不住想笑。 这下看来,堂堂的摄政王殿下可是要被萧予白拿捏的死死地了。 吃过午饭后,叶长歌拉着江玄墨离开。 婚礼的事情虽说准备了许多,但仍有不少细节需要敲定。 叶长歌是不肯一个人忙活的,自然要拉着江玄墨一起去。 江玄墨难得和母亲相处,也不推辞,跟萧予白道了别后,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叶长歌离开。 傍晚时分,圣旨果然到了。 嘉和郡主赐婚摄政王江玄墨,封摄政王妃,以半幅皇后之仪成婚。 萧予白震惊的接下圣旨。 紫莲激动的不得了:“小姐,半幅皇后之仪啊!全天下都没有哪个女子有这样风光的婚礼,您可是头一个啊! 而且宫里现在没有皇后,若是这样看来,岂不是……您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 萧予白扯着嘴角,尴尬的笑笑:“我现在严重怀疑,江玄墨是不是拿刀逼着皇帝下的圣旨……” 紫莲吓得捂着嘴巴:“小姐!这话怎么能乱说!” 萧予白吐了吐舌头,道:“有感而发,有感而发罢了,这也不怪我,他只说要让陛下赐婚,可谁家赐婚要这样大的阵仗啊?” 紫莲笑着说:“这正说明了摄政王殿下在乎小姐啊!” 无论如何,这圣旨已经下了,即便萧予白觉得太过声张,也不能让皇帝将圣旨收回去,便只能如此了。 晚上,老太君叫萧予白过去说话。 屋内烛火摇曳,老太君捻着萧予白的长发,拿着一个檀木梳子轻轻的给她梳头。 “今日我也看出来了,摄政王府是真心想要娶你,若非如此,摄政王殿下不会冒险让他母亲来说亲。 以他母亲的身份,应该好好的藏在王府之中,这都是为了给你一个正当的名分,从说亲到成婚,半点马虎不得。 予白,这是人家的心意,祖母也放心把你嫁过去,祖母相信,以你的聪明果决,一定能过得好。” 老太君说着说着,便有几分哽咽。 萧予白没有转身,她担心自己看见了老太君伤心的模样,老太君会更加难过。 “祖母放心,孙女会过好的。” 老太君连连点头,手上梳头的动作十分温柔。 她自然知道自己从前也是亏待了萧予白的,这段时间和萧予白好不容易才有了几分了解,可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相处,萧予白就要嫁人了。 她心中不免有些伤心,有些不舍,可更多的是遗憾。 老太君轻声道:“如今这家中只剩下至铖一个嫡子,将来将军府的一切都是要交给他来继承的。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祖母活着一天,就会维护你们姐弟一天,即便你嫁出去了,我也会常常差人去给你汇报至铖的近况。 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住,便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我与摄政王殿下也已经说好了,他不会拦着,一切都以你的心意为准。” 萧予白笑笑:“能如此任性的活着,应该也很不容易?” 老太君宠溺的笑笑:“当然不容易,更何况是嫁人之后如此任性,想来你该是天底下头一个。 摄政王殿下对你百般宠爱,你心中也要有数,不可太过分了,否则夫妻之爱,总会消磨殆尽的。” 萧予白听着老太君讲起夫妻之道,讲起过往的生活经验,心中无比宁静。 她从未想过,她的来历身份,她的经历过往,还有能获得这样平静的生活的一天。 直到夜深了,萧予白伺候老太君休息,才回到沧澜苑。 …… 婚事定下来之后,京城里开始传扬萧予白曾为保大崇平安,不惜以身犯险击溃江驰。 江玄墨应该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掌控了世人对她曾嫁给江驰的这番言论,只为了让她的名声不会受损。 这一番举动,更让老太君十分满意。 毕竟在老太君的心里,女子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江玄墨能想到这一点,还能为萧予白这样细致的考虑,她很欣慰。 如今京城里都在羡慕,萧予白不光是自己出身高贵,得陛下恩宠,还得到了摄政王殿下的一腔深情,即将风风光光的嫁进摄政王府。 萧予白倒是得了清静,终于有时间待在沧澜苑,安安静静的为萧至铖炼药。 这五味药材都是极其罕见珍稀的东西,处理起来自然也需要十分小心,若是一不小心损坏了其中的药性,就会前功尽弃。 萧予白紧张的时候,连琉璃都不敢马虎,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火候,生怕毁了这份解药。 赵姨娘更是下令,不许人在沧澜苑附近走动,更不许不经传召,随意进出萧予白的院子,免得打扰了她。 七日之后,萧予白终于将解药炼成,装在了一个小瓶子里,送到了萧至铖面前。 萧至铖看着这银白如玉的小瓷瓶,再倒出来看着里面这葡萄大小的几粒丹药,眼神有些忐忑。 “这个……就是解药吗?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病吗?” 萧予白挑眉:“怎么?你不信我?” “不是不是!” 萧至铖立刻道:“不是不信姐姐,只是我被这病痛折磨太久,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毒药的厉害,不敢相信这解药竟炼好了,就摆在我的面前。 说实话,我知道自己中了碎心草的毒之后,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了,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了。” 萧予灵的眼眶都红了,急着道:“四哥哥,你别胡说! 有姐姐在,怎么会让你出事呢?如今解药有了,这是好事,应该高兴才对啊!” 萧至铖抬眼看着萧予白,眼神澄澈坚定。 “谢谢姐姐,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第二百六十四章 救了我的性命 萧予白看着风随火急火燎的出去,直接轻功跃出,满头黑线。 这……真的太着急了? 她又不会跑了,至于轻功送折子吗? 老太君让人在福寿堂摆了席面,留下叶长歌和江玄墨吃午饭。 在老太君面前,江玄墨终于规矩了许多,虽然对萧予白一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可那眼神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简直快要拉丝了。 光是眼神就让紫莲和流萤都忍不住想笑。 这下看来,堂堂的摄政王殿下可是要被萧予白拿捏的死死地了。 吃过午饭后,叶长歌拉着江玄墨离开。 婚礼的事情虽说准备了许多,但仍有不少细节需要敲定。 叶长歌是不肯一个人忙活的,自然要拉着江玄墨一起去。 江玄墨难得和母亲相处,也不推辞,跟萧予白道了别后,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叶长歌离开。 傍晚时分,圣旨果然到了。 嘉和郡主赐婚摄政王江玄墨,封摄政王妃,以半幅皇后之仪成婚。 萧予白震惊的接下圣旨。 紫莲激动的不得了:“小姐,半幅皇后之仪啊!全天下都没有哪个女子有这样风光的婚礼,您可是头一个啊! 而且宫里现在没有皇后,若是这样看来,岂不是……您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 萧予白扯着嘴角,尴尬的笑笑:“我现在严重怀疑,江玄墨是不是拿刀逼着皇帝下的圣旨……” 紫莲吓得捂着嘴巴:“小姐!这话怎么能乱说!” 萧予白吐了吐舌头,道:“有感而发,有感而发罢了,这也不怪我,他只说要让陛下赐婚,可谁家赐婚要这样大的阵仗啊?” 紫莲笑着说:“这正说明了摄政王殿下在乎小姐啊!” 无论如何,这圣旨已经下了,即便萧予白觉得太过声张,也不能让皇帝将圣旨收回去,便只能如此了。 晚上,老太君叫萧予白过去说话。 屋内烛火摇曳,老太君捻着萧予白的长发,拿着一个檀木梳子轻轻的给她梳头。 “今日我也看出来了,摄政王府是真心想要娶你,若非如此,摄政王殿下不会冒险让他母亲来说亲。 以他母亲的身份,应该好好的藏在王府之中,这都是为了给你一个正当的名分,从说亲到成婚,半点马虎不得。 予白,这是人家的心意,祖母也放心把你嫁过去,祖母相信,以你的聪明果决,一定能过得好。” 老太君说着说着,便有几分哽咽。 萧予白没有转身,她担心自己看见了老太君伤心的模样,老太君会更加难过。 “祖母放心,孙女会过好的。” 老太君连连点头,手上梳头的动作十分温柔。 她自然知道自己从前也是亏待了萧予白的,这段时间和萧予白好不容易才有了几分了解,可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相处,萧予白就要嫁人了。 她心中不免有些伤心,有些不舍,可更多的是遗憾。 老太君轻声道:“如今这家中只剩下至铖一个嫡子,将来将军府的一切都是要交给他来继承的。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祖母活着一天,就会维护你们姐弟一天,即便你嫁出去了,我也会常常差人去给你汇报至铖的近况。 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住,便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我与摄政王殿下也已经说好了,他不会拦着,一切都以你的心意为准。” 萧予白笑笑:“能如此任性的活着,应该也很不容易?” 老太君宠溺的笑笑:“当然不容易,更何况是嫁人之后如此任性,想来你该是天底下头一个。 摄政王殿下对你百般宠爱,你心中也要有数,不可太过分了,否则夫妻之爱,总会消磨殆尽的。” 萧予白听着老太君讲起夫妻之道,讲起过往的生活经验,心中无比宁静。 她从未想过,她的来历身份,她的经历过往,还有能获得这样平静的生活的一天。 直到夜深了,萧予白伺候老太君休息,才回到沧澜苑。 …… 婚事定下来之后,京城里开始传扬萧予白曾为保大崇平安,不惜以身犯险击溃江驰。 江玄墨应该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掌控了世人对她曾嫁给江驰的这番言论,只为了让她的名声不会受损。 这一番举动,更让老太君十分满意。 毕竟在老太君的心里,女子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江玄墨能想到这一点,还能为萧予白这样细致的考虑,她很欣慰。 如今京城里都在羡慕,萧予白不光是自己出身高贵,得陛下恩宠,还得到了摄政王殿下的一腔深情,即将风风光光的嫁进摄政王府。 萧予白倒是得了清静,终于有时间待在沧澜苑,安安静静的为萧至铖炼药。 这五味药材都是极其罕见珍稀的东西,处理起来自然也需要十分小心,若是一不小心损坏了其中的药性,就会前功尽弃。 萧予白紧张的时候,连琉璃都不敢马虎,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火候,生怕毁了这份解药。 赵姨娘更是下令,不许人在沧澜苑附近走动,更不许不经传召,随意进出萧予白的院子,免得打扰了她。 七日之后,萧予白终于将解药炼成,装在了一个小瓶子里,送到了萧至铖面前。 萧至铖看着这银白如玉的小瓷瓶,再倒出来看着里面这葡萄大小的几粒丹药,眼神有些忐忑。 “这个……就是解药吗?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病吗?” 萧予白挑眉:“怎么?你不信我?” “不是不是!” 萧至铖立刻道:“不是不信姐姐,只是我被这病痛折磨太久,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毒药的厉害,不敢相信这解药竟炼好了,就摆在我的面前。 说实话,我知道自己中了碎心草的毒之后,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了,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了。” 萧予灵的眼眶都红了,急着道:“四哥哥,你别胡说! 有姐姐在,怎么会让你出事呢?如今解药有了,这是好事,应该高兴才对啊!” 萧至铖抬眼看着萧予白,眼神澄澈坚定。 “谢谢姐姐,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第二百六十五章 哥哥帮我煮茶 萧予白摆摆手:“好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才炼好这个丹药,可不是一句谢谢就能报答的。 你最好日日记得我爱吃什么,常给我弄点好吃的来孝敬姐姐,这才是感谢。” 萧至铖笑着点头:“好,我一定背的比书上的诗词还清楚!” 萧予白又道:“这丹药是用琉璃神火炼出来的,其中多少凝聚了一些微弱的灵力,你吃了之后,恐怕会有些不适的反应。 这段时间就让阿贵守着你,若有什么不舒服立刻来通知我,不要硬撑。 还有,服药这七天,不得动用真气,不得动怒,最好不要有任何大的动作,直到毒性在体内彻底清除。 只要你的身体好起来,往后什么时候学武都可以,就算是让我和江玄墨亲自教你也没问题,前提是你得好起来。” 萧至铖点头应下:“是,我都记住了。” 萧予白这才将解药放心的交给了萧至铖。 这七天,萧予白几乎是守在沧澜苑里,就等着萧至铖体内的毒性彻底解除。 第七日时,江玄墨来找她。 深夜前来,一进门便道:“谢芷瑶死了。” 萧予白愣了一瞬,问:“怎么会?不是说要等到年后吗?” 江玄墨握住她的手,道:“要去看看吗?她今日会被抬出谢家,送到外面去埋葬。” 萧予白点头,便跟着江玄墨出门了。 两人到了谢家后面的巷子里,看着谢家的小厮抬着一个棺材走出来,甚至还没有盖棺。 谢止礼怀里抱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冷风吹过,白布被掀开,露出谢芷瑶惨白如鬼的脸。 她的脖颈间有一大片的血迹,染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擦干。 江玄墨轻声道:“风随得到的消息,谢芷瑶在柴房里不停的哀嚎,将身上都抓破了,下人进去阻拦的时候,她趁机跑出了柴房。 可也并没有跑远,只在院子里看了看雪,便拦住了一个端着茶具的下人。 砸碎了茶壶,用碎片割开了喉咙。 止礼被下人请过去时,谢芷瑶已经断气了。” 萧予白皱眉道:“看雪?她临死前就为了看一看雪?” 江玄墨点头:“这样也好,至少用不着止礼亲自送毒酒了。 谢家早就备好棺木了,今晚就会送出城,过两日发了丧,京城就没有谢芷瑶这个人了。” 萧予白看着谢止礼将谢芷瑶小心翼翼的放在棺材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谢芷瑶脸上的血迹,而后连同手帕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他抬手示意,下人便将棺木盖好,钉上了钉子,静悄悄的往城门方向走去。 萧予白没有说话,一个与她并不算密友的,却给了她一刀,险些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的女子死了,说不上什么感觉。 大约不是痛快,竟莫名有些惋惜。 若是没有爱上江玄墨,以谢芷瑶的筹谋,合该是个名动天下的才女。 只可惜,情字误人。 江玄墨远远的看着棺木看着棺木离开,说:“让你看一眼,也算了结了这件事,我送你回去。” 他将萧予白送回将军府,目送着萧予白离去,才转身往回走。 风随默默的跟在了江玄墨身后,轻声道:“殿下,要去见一见谢世子吗?” 江玄墨摇头:“不必了,止礼需要一段时间平复,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我。” 顿了顿,江玄墨又道:“你知道谢芷瑶为什么非要看一眼雪吗?” 风随摇头:“不知道。” 江玄墨在雪中一步一步往回走,恍惚间在记忆中搜寻到一个纯真懵懂的女孩。 她站在摄政王府的书房门口,怯怯的看着他。 “谢家小女芷瑶,见过殿下。” 那一次,好像是他和谢芷瑶第一次见面。 他的脑中只是划过,哦,原来谢止礼还有个妹妹。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甚至没有在心上停留过,彼时他的心里只有失踪多年的母亲,和谜一样的剑芒山。 少女乌黑的头发上落着白雪,如羽毛抚过她头上精致的珠钗。 她说:“殿下能让我哥哥帮我煮茶吗?外面下雪了,有些冷了。” 江玄墨看着雪洋洋洒洒落下,道:“你哥哥研究那盘残棋,正入迷着,一时腾不出心思。” 后来…… 后来,江玄墨不大记得了。 究竟是他叫人来帮谢芷瑶煮了茶,还是他亲自去亭子里教谢芷瑶煮了茶。 那样久远的记忆,那样细微的小事,他从未放在心上。 谢止礼曾说,他这个待字闺中的妹妹,温婉娴静,最好冬日煮茶赏雪。 风随跟上江玄墨的脚步,道:“说来也奇怪,那谢小姐疯魔这些日子,突然寻死竟不是在撞墙咬舌,偏要拦住一个送茶的下人,用碎片割开了喉咙。 这样惨烈的死法,不知该吓坏多少人,想必谢世子也吓着了,话都说不出来。” 江玄墨抬眼,看着漆黑的空中落下白雪。 像是黑夜中星辰一个个划过似的。 他轻声道:“已逝之人,不要再提了。” 风随点点头:“是,左右与咱们摄政王府也没什么瓜葛。”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漆黑的街道上,回到了摄政王府。 …… 将军府,沧澜苑。 萧予白一走进院子,还没看到人,便听到萧至铖暴怒的声音。 “出去!谁允许你进我姐姐的院子?滚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就凭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萧予白心脏一缩,立刻冲了进去。 她看着萧至铖紧紧地攥着拳,挡着一个男人,不许他再往前走一步。 男人背对着萧予白,可背影挺拔宽厚,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刚一抬手,萧至铖正要上前,萧予白便立刻一掌挥来,比萧至铖更快的出手。 萧予白的灵力磅礴强悍,直接将毫无防备的男人甩到了地上。 她立刻手中祭出长剑,剑光冷厉,剑尖直指男人的眉心,声音冷冽如刀,杀气腾腾。 “萧至乾,滚出沧澜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能有多不客气!” 第二百六十五章 哥哥帮我煮茶 萧予白摆摆手:“好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才炼好这个丹药,可不是一句谢谢就能报答的。 你最好日日记得我爱吃什么,常给我弄点好吃的来孝敬姐姐,这才是感谢。” 萧至铖笑着点头:“好,我一定背的比书上的诗词还清楚!” 萧予白又道:“这丹药是用琉璃神火炼出来的,其中多少凝聚了一些微弱的灵力,你吃了之后,恐怕会有些不适的反应。 这段时间就让阿贵守着你,若有什么不舒服立刻来通知我,不要硬撑。 还有,服药这七天,不得动用真气,不得动怒,最好不要有任何大的动作,直到毒性在体内彻底清除。 只要你的身体好起来,往后什么时候学武都可以,就算是让我和江玄墨亲自教你也没问题,前提是你得好起来。” 萧至铖点头应下:“是,我都记住了。” 萧予白这才将解药放心的交给了萧至铖。 这七天,萧予白几乎是守在沧澜苑里,就等着萧至铖体内的毒性彻底解除。 第七日时,江玄墨来找她。 深夜前来,一进门便道:“谢芷瑶死了。” 萧予白愣了一瞬,问:“怎么会?不是说要等到年后吗?” 江玄墨握住她的手,道:“要去看看吗?她今日会被抬出谢家,送到外面去埋葬。” 萧予白点头,便跟着江玄墨出门了。 两人到了谢家后面的巷子里,看着谢家的小厮抬着一个棺材走出来,甚至还没有盖棺。 谢止礼怀里抱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冷风吹过,白布被掀开,露出谢芷瑶惨白如鬼的脸。 她的脖颈间有一大片的血迹,染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擦干。 江玄墨轻声道:“风随得到的消息,谢芷瑶在柴房里不停的哀嚎,将身上都抓破了,下人进去阻拦的时候,她趁机跑出了柴房。 可也并没有跑远,只在院子里看了看雪,便拦住了一个端着茶具的下人。 砸碎了茶壶,用碎片割开了喉咙。 止礼被下人请过去时,谢芷瑶已经断气了。” 萧予白皱眉道:“看雪?她临死前就为了看一看雪?” 江玄墨点头:“这样也好,至少用不着止礼亲自送毒酒了。 谢家早就备好棺木了,今晚就会送出城,过两日发了丧,京城就没有谢芷瑶这个人了。” 萧予白看着谢止礼将谢芷瑶小心翼翼的放在棺材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谢芷瑶脸上的血迹,而后连同手帕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他抬手示意,下人便将棺木盖好,钉上了钉子,静悄悄的往城门方向走去。 萧予白没有说话,一个与她并不算密友的,却给了她一刀,险些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的女子死了,说不上什么感觉。 大约不是痛快,竟莫名有些惋惜。 若是没有爱上江玄墨,以谢芷瑶的筹谋,合该是个名动天下的才女。 只可惜,情字误人。 江玄墨远远的看着棺木看着棺木离开,说:“让你看一眼,也算了结了这件事,我送你回去。” 他将萧予白送回将军府,目送着萧予白离去,才转身往回走。 风随默默的跟在了江玄墨身后,轻声道:“殿下,要去见一见谢世子吗?” 江玄墨摇头:“不必了,止礼需要一段时间平复,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我。” 顿了顿,江玄墨又道:“你知道谢芷瑶为什么非要看一眼雪吗?” 风随摇头:“不知道。” 江玄墨在雪中一步一步往回走,恍惚间在记忆中搜寻到一个纯真懵懂的女孩。 她站在摄政王府的书房门口,怯怯的看着他。 “谢家小女芷瑶,见过殿下。” 那一次,好像是他和谢芷瑶第一次见面。 他的脑中只是划过,哦,原来谢止礼还有个妹妹。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甚至没有在心上停留过,彼时他的心里只有失踪多年的母亲,和谜一样的剑芒山。 少女乌黑的头发上落着白雪,如羽毛抚过她头上精致的珠钗。 她说:“殿下能让我哥哥帮我煮茶吗?外面下雪了,有些冷了。” 江玄墨看着雪洋洋洒洒落下,道:“你哥哥研究那盘残棋,正入迷着,一时腾不出心思。” 后来…… 后来,江玄墨不大记得了。 究竟是他叫人来帮谢芷瑶煮了茶,还是他亲自去亭子里教谢芷瑶煮了茶。 那样久远的记忆,那样细微的小事,他从未放在心上。 谢止礼曾说,他这个待字闺中的妹妹,温婉娴静,最好冬日煮茶赏雪。 风随跟上江玄墨的脚步,道:“说来也奇怪,那谢小姐疯魔这些日子,突然寻死竟不是在撞墙咬舌,偏要拦住一个送茶的下人,用碎片割开了喉咙。 这样惨烈的死法,不知该吓坏多少人,想必谢世子也吓着了,话都说不出来。” 江玄墨抬眼,看着漆黑的空中落下白雪。 像是黑夜中星辰一个个划过似的。 他轻声道:“已逝之人,不要再提了。” 风随点点头:“是,左右与咱们摄政王府也没什么瓜葛。”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漆黑的街道上,回到了摄政王府。 …… 将军府,沧澜苑。 萧予白一走进院子,还没看到人,便听到萧至铖暴怒的声音。 “出去!谁允许你进我姐姐的院子?滚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就凭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萧予白心脏一缩,立刻冲了进去。 她看着萧至铖紧紧地攥着拳,挡着一个男人,不许他再往前走一步。 男人背对着萧予白,可背影挺拔宽厚,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刚一抬手,萧至铖正要上前,萧予白便立刻一掌挥来,比萧至铖更快的出手。 萧予白的灵力磅礴强悍,直接将毫无防备的男人甩到了地上。 她立刻手中祭出长剑,剑光冷厉,剑尖直指男人的眉心,声音冷冽如刀,杀气腾腾。 “萧至乾,滚出沧澜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能有多不客气!” 第二百六十六章 萧予月死了 萧至乾倒在地上,眼神顺着冷冽的剑尖,缓缓向上,看到了萧予白的脸。 如记忆中一样,清冷高贵,倾国倾城。 却又不大一样。 眉眼间多了几分别的韵味,有了温柔,有了生动。 萧至乾蓦的开口:“你定亲了。” 萧予白皱眉,道:“萧至乾,出去。” 萧至乾从地上爬起来,笑道:“我好歹姓萧,也并未获罪,难不成连家都不能回吗?” 萧予白不悦道:“没人不让你回家,只是不要进我的院子,更不要靠近至铖,至于别的地方,随你闲逛。” 萧至乾盯着萧予白,道:“萧予白,隔了这么久,我回到自己家里,只是想来与众位弟弟妹妹打个招呼,你何至于如此疾言厉色?难不成我会害他们吗?” 萧予白冷笑一声:“你的母亲,你的妹妹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萧至乾,你们兄妹与我积怨已久,难道我要相信,你是回来示好的吗? 是流放路上的风把你的脑袋吹傻了,还是你真的莫名其妙的改邪归正了?” 萧予白提起萧予月,萧至乾的脸色便有些沉重。 他沉声道:“月儿,她死了。” 萧予白的眉心丝毫未动,萧予月的死活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萧至乾道:“她身子娇弱,受不了这一路上的风吹日晒,更别提现在是寒冬腊月,她重病一场,没等我找来郎中,就过世了。” 萧予白冷声道:“如果你是回来送这个消息的话,我知道了。” 萧至乾看着萧予白,道:“这一路上,我听她说了许多事,包括她和我娘做过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很抱歉,我若是知道她们这样对你们,我绝不会……” “绝不会什么?” 萧予白厉声道:“不会维护她们?不会保护她们?还是不会让她们落得一败涂地? 萧至乾,你一直就是个不分是非黑白之人,否则以你统帅三军的智谋,何至于看不透两个女子的阴谋诡计? 你只是习惯他袒护你的亲人罢了,我从未觉得你的袒护是错,只是既然选好了阵营,就别两边倒。 她们已经死了,你可以认为是死在我的算计之中,若是想找我寻仇,我随时奉陪,若是道歉,大可不必。” 萧至铖也道:“我身上的毒已经好了,这都是我姐姐的功劳,你一句道歉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你真的觉得她们做错了,就离我们姐弟远一点,也算是赎罪了!” 萧予白拉住萧至铖,无奈道:“我说了,这几日不许动怒,你都忘了是不是?” 萧至铖立刻乖巧起来:“姐姐放心,我心平气和的,没什么好生气的。” 萧予白道:“好,我信你,回去休息,我打发了他就行了,明日一早过来吃早饭,我顺便给你诊脉。” “知道了。” 萧至铖恶狠狠的瞪了萧至乾一眼,才离开沧澜苑。 萧予白道:“该说的都说了,回你的软柳阁去,那里现在还没人住,你乐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萧家军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让你恢复原职的。” 萧予白转身准备回屋,萧至乾上前拉住了她。 “你定亲了。” 萧予白利落的甩开了手:“整个京城都知道我定亲了,你听说了也不奇怪,用不着一直追问?” 萧至乾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轻声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嫁给摄政王,更没想到,他会娶你。” 萧予白冷笑一声:“是啊,在你们兄妹眼中,我是个从太虚观回来的野丫头。 你妹妹就算是杀了我,将我活埋在乱葬岗,都不会有人过问。 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呢?” 萧至乾痛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他对你只是一时兴起,我……” 萧予白道:“萧至乾,是不是一时兴起,那也是我和江玄墨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突然觉得,你应该庆幸萧予月已经死了,否则我哪日心情不好,会让人追到流放的路上将她活埋!” 萧至乾听着这番恶毒到了极点的话,轻声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月儿,也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对吗?” 萧予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原谅?你们也配吗?你们就该一辈子不得安宁。” 说完,萧予白回到了屋子。 紫莲端着热水路过了萧至乾,声音冷淡。 “二少爷,请您出去,小姐要休息了。” 萧至乾只能看着紫莲走进屋子,大约要为萧予白洗漱,宽衣,吹熄了蜡烛,才好一夜安眠。 他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这一晚,萧至乾宿在了极乐馆,城中最大的妓馆。 他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有与那些达官贵人争抢那位名动京城的花魁,而是不经意瞧见了倒酒的丫头。 因为被客人训斥低垂眉眼,可眼中又藏着几分不甘,眉眼间都是生动活泼。 他多喝了几杯酒,走路晃悠,眼神恍惚,心头却因为这份生动而颤抖。 他抱着这丫头回到了房间,看着她宽衣解带,黑发垂落,在他怀中婉转哭泣。 萧至乾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压抑的暴虐,恨不得将这丫头的一切都掠夺,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可唯独那个名字,死死地抵在舌尖,咬紧牙关,不敢透漏半个音调。 这一生,只能这般了。 …… 翌日一早。 萧至铖来沧澜苑陪萧予白吃早饭,萧予灵也跟着凑热闹。 萧予白先给萧至铖把了脉,又用空间扫描了几次,多番确定之下,才终于松了口气。 “碎心草之毒,解了!” 萧至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萧予灵也激动的不得了。 “太好了,以后四哥哥就能继续习武了,一定可以身体康健,活到一百岁!” 萧至铖笑着道:“数你的嘴甜。” 萧予灵立刻道:“我可不止是嘴甜,我还消息灵通呢! 你们知道吗?昨晚二哥哥去极乐馆了,早上父亲问起小厮,二哥哥回来后怎么还不拜见父亲和祖母,这才知道原委。 现在父亲生气的很,大约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出气的地方,估计二哥哥少不了一顿责罚!” 第二百六十六章 萧予月死了 萧至乾倒在地上,眼神顺着冷冽的剑尖,缓缓向上,看到了萧予白的脸。 如记忆中一样,清冷高贵,倾国倾城。 却又不大一样。 眉眼间多了几分别的韵味,有了温柔,有了生动。 萧至乾蓦的开口:“你定亲了。” 萧予白皱眉,道:“萧至乾,出去。” 萧至乾从地上爬起来,笑道:“我好歹姓萧,也并未获罪,难不成连家都不能回吗?” 萧予白不悦道:“没人不让你回家,只是不要进我的院子,更不要靠近至铖,至于别的地方,随你闲逛。” 萧至乾盯着萧予白,道:“萧予白,隔了这么久,我回到自己家里,只是想来与众位弟弟妹妹打个招呼,你何至于如此疾言厉色?难不成我会害他们吗?” 萧予白冷笑一声:“你的母亲,你的妹妹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萧至乾,你们兄妹与我积怨已久,难道我要相信,你是回来示好的吗? 是流放路上的风把你的脑袋吹傻了,还是你真的莫名其妙的改邪归正了?” 萧予白提起萧予月,萧至乾的脸色便有些沉重。 他沉声道:“月儿,她死了。” 萧予白的眉心丝毫未动,萧予月的死活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萧至乾道:“她身子娇弱,受不了这一路上的风吹日晒,更别提现在是寒冬腊月,她重病一场,没等我找来郎中,就过世了。” 萧予白冷声道:“如果你是回来送这个消息的话,我知道了。” 萧至乾看着萧予白,道:“这一路上,我听她说了许多事,包括她和我娘做过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很抱歉,我若是知道她们这样对你们,我绝不会……” “绝不会什么?” 萧予白厉声道:“不会维护她们?不会保护她们?还是不会让她们落得一败涂地? 萧至乾,你一直就是个不分是非黑白之人,否则以你统帅三军的智谋,何至于看不透两个女子的阴谋诡计? 你只是习惯他袒护你的亲人罢了,我从未觉得你的袒护是错,只是既然选好了阵营,就别两边倒。 她们已经死了,你可以认为是死在我的算计之中,若是想找我寻仇,我随时奉陪,若是道歉,大可不必。” 萧至铖也道:“我身上的毒已经好了,这都是我姐姐的功劳,你一句道歉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你真的觉得她们做错了,就离我们姐弟远一点,也算是赎罪了!” 萧予白拉住萧至铖,无奈道:“我说了,这几日不许动怒,你都忘了是不是?” 萧至铖立刻乖巧起来:“姐姐放心,我心平气和的,没什么好生气的。” 萧予白道:“好,我信你,回去休息,我打发了他就行了,明日一早过来吃早饭,我顺便给你诊脉。” “知道了。” 萧至铖恶狠狠的瞪了萧至乾一眼,才离开沧澜苑。 萧予白道:“该说的都说了,回你的软柳阁去,那里现在还没人住,你乐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萧家军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让你恢复原职的。” 萧予白转身准备回屋,萧至乾上前拉住了她。 “你定亲了。” 萧予白利落的甩开了手:“整个京城都知道我定亲了,你听说了也不奇怪,用不着一直追问?” 萧至乾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轻声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嫁给摄政王,更没想到,他会娶你。” 萧予白冷笑一声:“是啊,在你们兄妹眼中,我是个从太虚观回来的野丫头。 你妹妹就算是杀了我,将我活埋在乱葬岗,都不会有人过问。 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呢?” 萧至乾痛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他对你只是一时兴起,我……” 萧予白道:“萧至乾,是不是一时兴起,那也是我和江玄墨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突然觉得,你应该庆幸萧予月已经死了,否则我哪日心情不好,会让人追到流放的路上将她活埋!” 萧至乾听着这番恶毒到了极点的话,轻声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月儿,也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对吗?” 萧予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原谅?你们也配吗?你们就该一辈子不得安宁。” 说完,萧予白回到了屋子。 紫莲端着热水路过了萧至乾,声音冷淡。 “二少爷,请您出去,小姐要休息了。” 萧至乾只能看着紫莲走进屋子,大约要为萧予白洗漱,宽衣,吹熄了蜡烛,才好一夜安眠。 他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这一晚,萧至乾宿在了极乐馆,城中最大的妓馆。 他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有与那些达官贵人争抢那位名动京城的花魁,而是不经意瞧见了倒酒的丫头。 因为被客人训斥低垂眉眼,可眼中又藏着几分不甘,眉眼间都是生动活泼。 他多喝了几杯酒,走路晃悠,眼神恍惚,心头却因为这份生动而颤抖。 他抱着这丫头回到了房间,看着她宽衣解带,黑发垂落,在他怀中婉转哭泣。 萧至乾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压抑的暴虐,恨不得将这丫头的一切都掠夺,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可唯独那个名字,死死地抵在舌尖,咬紧牙关,不敢透漏半个音调。 这一生,只能这般了。 …… 翌日一早。 萧至铖来沧澜苑陪萧予白吃早饭,萧予灵也跟着凑热闹。 萧予白先给萧至铖把了脉,又用空间扫描了几次,多番确定之下,才终于松了口气。 “碎心草之毒,解了!” 萧至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萧予灵也激动的不得了。 “太好了,以后四哥哥就能继续习武了,一定可以身体康健,活到一百岁!” 萧至铖笑着道:“数你的嘴甜。” 萧予灵立刻道:“我可不止是嘴甜,我还消息灵通呢! 你们知道吗?昨晚二哥哥去极乐馆了,早上父亲问起小厮,二哥哥回来后怎么还不拜见父亲和祖母,这才知道原委。 现在父亲生气的很,大约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出气的地方,估计二哥哥少不了一顿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