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刚成首富,朱元璋求我当皇帝》 第1章 投河自尽 洪武二十五年,南京。 整个应天府一片肃穆,大明朝的朝堂上下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哀伤。 太子朱标死了。 英年早逝。 “老天,你为何这样对咱家?” 洪武大帝朱元璋仰天长啸,仿佛是一头暴怒的雄狮,满头的白发在风中飞扬。 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我大明的江山就要后继无人吗? 朱元璋从来不认为自己会真的长命百岁,所谓的万岁,戏言罢了。 作为大明王朝的缔造者,他知道此刻不应该沉浸在哀伤之中,自己死后,谁来继承这大明天下,这才是他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太子朱标死的太突然,他毫无准备。 多年来,他苦心积虑为太子铺路,右丞相徐达为太子少傅,常遇春为太子少保,刘伯温,冯胜,邓愈,汤和为太子府属官。 可以这么说,他将整个大明朝最有能力的这些人全部留给了他,可是他却走了。 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这条路,谁来走? 这大明的天下,谁来接? 他鹰隼般的眼睛闪现着茫然,颓然无力的坐在了龙椅之上。 正在这时,他的贴身太监王景弘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小三爷他” “他投河自尽了!” 王景弘颤抖着叫道,一双眼睛中满是惶恐。 “你再说一遍!” 朱元璋浑身一震,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 “今日小三爷在去给太子爷守灵的途中,一时想不过,竟然一头扎进了御河之中。” 王景弘结结巴巴的说完,身子都已经瘫软了。 小三爷是谁? 那可是太子朱标的三儿子,是正宗的嫡子啊! 太子朱标共有五子,老大朱雄英和老三朱允熥是正妻常氏所生,其余三人则是侧室吕氏所生。 如今老大朱雄英早亡,太子朱标新丧,唯一的嫡子就只剩下了小三爷朱允熥,可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朱元璋原本就有些迷茫的眼神愈显空洞,仿佛没有听清楚王景弘的话一般呆了呆,突然间跳了起来,发疯一般冲了出去。 “允熥,你不能死!” “不能死!” 他在心中大叫道,虎目泛光,脚步竟然有些踉跄。 “我怎么会在这里?” 朱允熥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了呆滞之中。 作为京大最年轻的历史教授,他仅从眼前的建筑风格和摆设上就迅速判定,这些都是明朝特有的风格。 难道自己穿越了?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个激灵,身子猛的抖动了一下。 “小三爷醒了,小三爷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 小三爷? 什么鬼? 朱允熥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了一屋子的人。 有娇俏的小丫头,也有满脸皱纹的白胡子老爷爷,还有几名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 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现着不同的神色。 小丫头喜极而泣,白胡子老爷爷如释重负,而那几名威猛汉子的眼中却分明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几位国公,小三爷只是呛了几口水,一时晕过去了。” 白胡子老爷爷冲着几名中年汉子说道。 站在最前面的这名汉子嘴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在朱允熥身上一扫而过,然后什么话也没说,转头就走。 另外三名汉子也只是看了朱允熥一眼,跟着这名汉子向外走去。 “国公?” 朱允熥心里一声惊呼,脑中一道闪电划过。 难道自己真的是穿越到了大明那个同名同姓的朱家王爷身上? 否者怎么会有这么多国公爷守着自己? 他在心里大叫道:“乖乖的,那我现在不就是朱元璋的孙子,太子朱标的儿子了?” 正想着,屋外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几名国公顿时停下了脚步,躬身叫道: “陛下,允熥他” 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位须发结皆白的老人一把将几名国公推开,嘴里喝道:“滚开!” 几名国公不敢说话,立刻闪在了一旁。 朱元璋上前俯身,见到朱允熥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一双大手抚上了朱允熥的头,嘴里喃喃道: “孩子,你怎么能投河自尽?” “你怎么能这么傻啊!” 我投河自尽? 朱允熥眨了眨眼睛,没敢接话,实在是眼前这情况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朱元璋看着一脸茫然的朱允熥,想起了这孩子的身世,心中更感凄苦,叹气道: “你自小没了娘亲,如今爹也走了,从今往后,你就跟着皇爷爷。” 朱允熥点点头,心里大抵上是猜出了一些事情的端倪。 应该是朱标死了,儿子朱允熥投河自尽,然后自己就穿越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家伙身上。 嗯,大概应该是这样的! 他在心里想道:“可是史书上也从来没有朱允熥投河自尽这一出啊,难道是记漏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泣身: “允熥,我儿允熥呢?” 随着这道声音,一名宫装妇人踉跄着奔了进来。 只见她一脸惶恐,像是六神无主般喃喃自语: “若是允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太子啊!” 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滑落,竟然对朱元璋熟视无睹,直接冲着床榻之上的朱允熥扑了过去。 一旁的老太监王景弘慌忙拉住,嘴里轻声叫道:“陛下在此,太子妃不得无礼。” 妇人这才猛然抬头,仿佛此刻才发现朱元璋一般扑通跪倒,带着哭腔说道: “臣妾听闻允熥孩儿投河自尽,心中悲切,一时没了主张,乃至于冲撞陛下,望陛下恕罪!” 朱元璋摆摆手,心中略感欣慰,暗道: “吕氏虽非允熥生母,但对允熥却视如己出,如此看来,那些传言倒并非属实了。” 见到朱元璋摆手,吕氏立刻转过身子,跪着挪到了床榻前,一把抱住朱允熥,放声大哭道: “允熥我儿,你吓死为娘了!” 朱允熥被吕氏一阵摇晃,头都晕了,脑海里却升起个大大的问号。 “吕氏?” “朱标的二老婆,朱允炆的亲妈!” 作为一名历史教授,朱允熥自然知道眼前这名妇人是谁,只不过她这表情似乎有点太过夸张了。 “她现在应该是巴不得我被淹死的?” 朱允熥在心里想道。 因为朱标死后,谁成为继任太子这个问题就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他的五个儿子里,老大朱雄英早就死了,朱允炆虽然是老二,但却是吕氏所生,只有老三朱允熥才是朱标正妻常氏所生,是朱元璋根正苗红的嫡孙,而其他的几个儿子尚且年幼。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朱允熥死了,那皇太子的位置就只能是朱允炆的了! 想到这里,朱允熥在心里笑了:“这娘们可真会演,简直是影后啊!”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只剩下吕氏的哭泣声,几名国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嘲笑。 便在此时,屋外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少年风一般的冲了进来。 他愣愣的看着床榻上的朱允熥,又看了看哭泣不止的吕氏,扑通一声跪倒这朱元璋的面前,伸手抱住朱元璋的双腿,嘴里哭泣道: “皇爷爷,你快救救三弟,救救三弟啊!” 唉,又来个戏精! 朱允熥直接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道: “幸亏老子是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否者就真的相信了这两母子的深情飙戏。” 不用说,来人正是朱允炆,朱标的二儿子,朱允熥同父异母的哥哥。 朱元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摸了摸朱允炆的头,这才说道: “允熥没事,你是兄长,平时要多陪陪他,可不能让他再做出如此的傻事了。” 朱允炆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走到朱允熥的床榻前,和他母亲一起开始了继续演戏。 朱元璋看着如此和谐的一幕,终于是松了口气。 这位大明王朝的开创者出生贫寒,最是看重亲情和孝道。 朱允熥伤心过度,乃至于投河自尽,此为孝。 吕氏和朱允炆对朱允熥如此关心,此为亲情。 对此他深感欣慰,看了一眼房中诸人,这才带着王景弘走了出去。 见到皇帝离开了,几名国公爷各自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朱允熥,俱都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第2章 原来是这样 夜晚,朱允熥的房中烛火摇曳。 贴身小宫女琉璃泪眼婆娑,哽咽着说道: “小三爷,你今天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了吗?” 朱允熥伸出手来捏了捏琉璃的小脸,满不在乎的答道。 琉璃的脸上顿时飞起一朵红霞,低着头,心中小鹿乱撞。 “三爷这是怎么了?” “他,他竟然捏我的脸?” 琉璃明显是被朱允熥吓着了,一抬头,正看见朱允熥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下打量着。 “小三爷,你” 琉璃轻声叫道,一时间手足无措。 “话说这古代的女孩发育都这么早的吗?” 朱允熥在心里吐槽,如果没记错的话,琉璃今年刚满十三,可这身材却修长曼妙,玲珑有致,再加上那精致的面容,这要是放在后世,妥妥的超级大美女啊! 看着琉璃这番手足无措的模样,朱允熥收回了手,双手枕在脑后,似是无意般问道: “我今天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投河自尽了吗?” 琉璃被这话问的一脸茫然,看着朱允熥,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三爷难道不记得今天的事情了吗?” 废话,老子早上还在写论文呢朱允熥点点头,“醒来之后就觉得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他此刻也只能以这个理由搪塞了,否者自己这个冒牌小三爷绝对分分钟露馅。 “今日三爷去给太子爷守灵,奴婢一直跟着,谁知道走到御河边上,三爷你就” 说到这里,琉璃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些犹豫。 “我怎么了,是不是一头扎了下去?” 琉璃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是纠结。 “快说,是不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朱允熥故意做出了一副大灰狼的样子,张牙舞爪的向着琉璃扑了过去。 啊的一声! 琉璃惊叫,嘴里却发出了咯咯的笑声,旋即又蹙起了眉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道: “路滑,三爷没站稳。” 什么,老子竟然是失足掉下去的朱允熥一把捂住了琉璃的小嘴,心虚般的四下里看了看,这才急吼吼的问道: “这件事情你对其他人说了吗?” “没说。” 琉璃嘟起了小嘴:“我才没那么傻呢。” 说到这里,她一双小手拍着胸口,有些后怕的说道: “我当时吓得大叫,后来那些太监们都说你是自己跳进御河里的,所以我也就说你是自己跳进去的了。” 聪明! 朱允熥打了个响指,又捏了捏琉璃的小脸,叮嘱道: “这件事情就只能你知我知,明白吗?” 琉璃小脸又红了红,嘟囔道:“国公爷也不说吗?” “国公爷,哪个国公爷?” 朱允熥问道,想起了今日那几名中年大汉。 看来小三爷是真的有些失忆了琉璃的心中顿时漾起一丝难过,轻声说道: “凉国公啊,难道你连这都不记得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明白了,今日站在最前面那位一定就是自己的舅姥爷,凉国公蓝玉。 可是为何要告诉他? 朱允熥有点没明白,却又听琉璃说道: “琉璃是国公爷送给三爷的,难道你也忘了?” “呃,这个” 朱允熥有点回过味来了,敢情这位小丫头是自己那位舅姥爷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可是按照野史记载,这位朱元璋手下第一猛将一直不怎么待见朱允熥, 当年朱允熥的母亲常氏在生下朱允熥不久后便死了,蓝玉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原因就是他认为朱允熥是不祥之人。 是朱允熥的到来才让老天带走了常氏。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凉国公会经常问起我吗?” 琉璃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回答道:“以前很少,就是太子爷走了这几天,他倒是时常问起三爷来。” 明白了,看来将琉璃放在自己身边并非蓝玉刻意安排。 朱允熥瞬间想清楚了,以他对明史的了解,自然知道蓝玉和身后的淮西集团都是太子朱标的忠实拥戴者,可能是没有想到朱标会突然死了,这才将目光看向了自己。 “呵呵,舅姥爷啊,你想多了。” 朱允熥在心里笑道。 历史上的朱允熥就是个小透明,而且结局颇为凄惨,在朱棣登上皇位后不仅被贬为庶人,而且还被囚禁了十几年,最后莫名其妙的暴毙。 妥妥的悲惨世界! “我靠,难不成自己最后也是这样的结局?” 朱允熥瞬间感觉身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不行,一定要离开这里,狗屁的皇孙,见鬼去!” 他在心里默默念道,暗自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搬出皇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大明如此之大,又没有后世的定位系统,到时候隐姓埋名,找个小地方,做个逍遥的小地主岂不快哉? 对于这个小目标,朱允熥还是很有信心的。 至于那什么和朱允炆争夺太子的位置,还是算了。 争夺皇位这种事情步步惊心,而且刀刀见血,弄不好就是落入深渊,来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况且皇帝这种工作表面风光,背地里全是苦逼。 每天殚精竭虑不说,而且几乎就没有自由。 这种日子,傻逼才会选择! 想清楚了这些,朱允熥稍觉安心,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了琉璃。 漂亮,真的是漂亮! 朱允熥在心赞道,想起了上辈子在网络小说里见到的那些穿越者的故事,更是一阵兴奋。 装逼打脸就不必了,自己如今是皇孙,没必要装! 白嫖点后世的诗词佳句应该是常规操作。 对了,青楼是必须要去的打卡之地。 还有这古代不是能三妻四妾吗?以自己皇孙的身份,虽然不说后宫佳丽三千,但百人应该可以有! 朱允熥盯着琉璃,一颗心已经神游天际,不由得咧开嘴,发出了鹅笑声。 琉璃见到朱允熥怔怔的看着自己傻笑,嘴角似乎还流出了一丝口水,顿时是大吃一惊,颤声叫道: “三爷,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朱允熥顿时就被琉璃这一嗓子拉回了现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笑道: “我刚才走神了,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琉璃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好奇的问道。 “我想到皇爷爷给我娶媳妇了。” 朱允熥一脸坏笑道:“那个媳妇好漂亮,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一听这话,琉璃顿时俏脸绯红,指着朱允熥结结巴巴的说道: “三爷,你,你你你” 朱允熥哈哈大笑,伸手又捏了捏琉璃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明日我就去求皇爷爷,让他把你嫁给我!” 琉璃呆若木鸡,半晌之后,她突然跳了起来,大叫着奔了出去。 “快叫太医,快叫太医,三爷他犯病了!” 第3章 国公们的心事 同一时刻,文华殿内。 朱允炆一脸郁闷的看着吕氏说道:“娘,你说那小子真的是投河自尽吗?” 吕氏微微蹙眉道: “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蹊跷,以那小子懦弱的性格,断然不敢做出这种事情的。” “娘是说他在演戏?” 吕氏摇摇头: “如果说是演戏,那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谁又敢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呢。” 说到这里,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 “罢了,演戏也好,自尽也罢,只是可惜了,他竟然没被淹死!” 朱允炆也点点头,恨声说道:“算他命大!” 吕氏想起朱允炆今日在朱元璋面前的表现,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叮嘱道: “记住,以后在陛下面前一定要像今日这般,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放心娘,这个我自然知道。” 朱允炆笑道,旋即露出了一丝忧虑,他看着吕氏说道: “可是今日皇爷爷说要让他跟在身边,这似乎有些不妙。” “无妨。” 吕氏摆摆手:“那小子性格懦弱,而且不学无术,跟在陛下身边,只会让他的缺点暴露无遗。” 一听这话,朱允炆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拍手叫道: “如此,我更应该在皇爷爷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才是。” 凉国公府! 宽敞的书房里,三个威猛的汉子默然无语。 凉国公蓝玉,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这几位朱元璋手下的猛将们此刻心中似乎都压着一块巨石。 蓝玉像一头暴怒的雄狮般来回踱着步。 太子朱标突然死了,那谁来做太子?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的心里多日,让他倍感烦躁。 按理说,朱允熥是朱标的嫡次子,最有可能继承朱标的位置。 可朱允熥那小子根本就没有一丝朱标的影子,和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朱允炆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样的人能扶的起来吗? 可是如果不扶他,那自己该如何? 身后的那帮老兄弟又该如何? 这个问题就摆在眼前,而且是迫在眉睫。 因为洪武大帝年事已高,大明不可能长时间没有储君,不出意外的话,等太子的丧事办完,这件事情就会提上议程。 一旦朱元璋决心已定,那可就是木已成舟,再也没有半点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猛地停下了脚步,重重的一拍桌子叫道: “不行,明日我就去找这小子!” 傅友德看了蓝玉一眼,面露忧色问道:“我总觉得今日小三爷投河自尽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蓝玉蓦的一惊,迟疑道:“你是说这背后另有隐情?” 傅友德摇摇头:“不确定,小三爷性子懦弱,小时候见我们杀狗来吃都会吓得瑟瑟发抖,又怎么可能敢自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自言自语般接着说道: “可是这孩子性格太又孤僻,生下来就没了娘,如今又没了爹,心情激荡之下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到底想说啥?” 蓝玉焦躁的叫道,觉得傅友德神神叨叨,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一旁的冯胜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只有允熥自己才最清楚,我们瞎猜也没用。” “不过今日的情况你们想必已经看清楚了,吕氏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是她未免也太不把我们这群老家伙看在眼里了。” 说到这里,他嘴里发出了一声冷哼,眸子里精光闪动,射出一道骇人的目光。 听闻此言,蓝玉和傅友德对视一眼,随即大笑。 朱允熥看着琉璃大呼小叫的跑了出去,顿时呆住了。 “不至于?” “不就是说让她当我媳妇吗?怎么这么大反应?” 片刻之后,那位白胡子老御医又背着个药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手忙脚乱的太监们。 看着床榻上朱允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老太医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茫然,然后他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朱允熥的手腕之上。 片刻之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转头望向了琉璃。 “小三爷刚才有何症状,快与我说来。” “啊?” 琉璃瞬间懵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三爷他,他” 老太医有些生气了,瞪着琉璃沉声喝道:“隐瞒不报,死罪!” 被老太医一声大喝,小琉璃吓得一个激灵,再也不敢隐瞒,连声说道: “小三爷说要娶我,要去找皇上,求皇上下旨把我嫁给他。” 说完这话,琉璃已是满脸绯红,声音更是几不可闻。 就这? 满屋子的人都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琉璃,老太医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胡闹。”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扶着自己的老腰站了起来,冲着朱允熥躬身行礼道: “小三爷身子无恙,多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说完这话,他再次瞪了一眼琉璃,带着众人离开了。 屋子里一时很安静。 朱允熥看着小琉璃,身子一阵止不住的抖动,直接笑出了鹅叫。 琉璃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哀怨,委屈的说道: “三爷,你变了,以前你都不欺负琉璃的。” 唉! 美丽的小姑娘啊,请原谅我的直白与任性,因为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朱允熥在心里吐槽完毕,肚子里突然传来咕的一声,他这才感觉自己饿得慌。 琉璃盯着朱允熥的肚子看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三爷怕是饿了,琉璃这就给吩咐下人给你弄点吃的。” 说着她站起了身子向外走去,待到门口时又转头问道:“三爷你想吃点什么?” “牛肉面。” “红烧的那种,最好再配两根火腿肠。” 朱允熥下意识的答道。 门口的琉璃一脸懵逼,想起朱允熥刚才的举动,心中叹气道: “唉,小三爷这脑子怕是真的被那冷水激出了问题。” 看着琉璃那一脸茫然的模样,朱允熥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暗自扇了自己一巴掌,嘴里嘀咕道: “这特么是大明,哪来的牛肉面?” “还火腿肠,想屁吃呢?” 片刻之后,琉璃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 “三爷,吃碗面条。” 说着她将面条捧到了朱允熥的面前。 朱允熥接过来吃了一口,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合胃口吗?” 琉璃看着朱允熥这幅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不好吃,而是太难吃朱允熥只吃了一口就再也不想吃了。 这碗面条里啥也没有,别说寡淡无味,就连那仅有的咸味都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他这才想起,此时的明朝在食盐的提纯上还处于初级水平,更别提那些各式各样的调味品了。 “唉,看来在这鬼地方想吃点好的都得自己动手。” 朱由检心中叹道,这才明白为何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主角都要来点发明创造。 原来他们不是想装逼,他们只是被逼无奈啊! 于是他放下碗,对琉璃挥手说道: “带我去御膳房,三爷我一会给你做好吃的。” 御膳房? 他说他要去御膳房做好吃的? 琉璃眼神复杂的看着朱允熥,心中的担忧愈发浓烈,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当先向外走去。 第4章 吃了我的口水,你就是我的人 朱允熥上辈子虽然也爱吃,但也仅限于品尝,论起实操来,其实就是个菜鸟。 好在他此刻并不是想亲自动手炒个菜什么的,而是只想弄出个调味品来。 没错,就是鸡精。 这还得感谢上辈子大学里那些中年女老师们,她们总说商场里买来的鸡精添加剂太多,吃了不健康,于是就迅速的刮起了一股自制鸡精的热潮来。 朱允熥作为年轻的男同事,自然就成为这群中年妇女们的苦力,一来二去,他也就学会这了鸡精的制作方法。 所谓一面二汤,汤料才是灵魂。 有了这东西,无论做菜还是煲汤,那味道绝对会提高一个大大的档次。 琉璃按照朱允熥的吩咐,让御厨们取来了新鲜的鸡肉,香菇,鱼干,海米和干贝,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朱允熥,心中兀自担忧。 今天的小三爷总让人觉得怪怪的,一会胡言乱语说要娶自己,一会要自己做好吃的。 可他从小到大,连御膳房长啥样都不知道,更别提做什么吃的了。 天呐,莫非这就是脑疾愈发严重的表现? 琉璃觉得自己应该把心中的担忧告诉凉国公,否者任由小三爷的脑子如此混乱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朱允熥挥挥手,让御厨和琉璃都出去了。 这鸡精在上辈子自然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但放在这大明朝,那可就是个新鲜东西了。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东西一定能给自己来来巨大的财富,所以制作方法绝对要保密。 见到众人都离开了御膳房,朱允熥这才将鸡肉放入了沸水里,然后洗净香菇,干贝等东西,又分别切成小块,最后研成了粉末。 待到鸡肉煮熟,取出之后撕成小块,和刚才的粉末和在一起研磨,待其成为了细小的颗粒之后,放在了一副烤架上。 不一会,烤架上的粉末渐渐变得干燥,朱允熥伸手抓起一把,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仔细的将这些粉末放入一只食盒之中,只在一只空碗里留下了少许,然后抓起一把切好的面条放入了锅里。 片刻之后,他将煮好的面条捞起,放入空碗之中,撒上盐巴和葱花和花椒面,再滴入几滴香油,最后淋上一大勺面汤,用筷子一搅,一股浓郁的香味飘了起来。 “嗯,还不错。” 朱允熥给自己点了个赞,稍微觉得可惜的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否者倒还可以弄出个老干妈香辣酱的味道来。 琉璃在御膳房外等了老半天,终究是放心不下,忍不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这一看之下,她蓦的睁大了眼睛,嘴里更是咦的一声叫出了声。 只见朱允熥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子旁,正挥舞着筷子,对着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大快朵颐。 朱允熥听见了琉璃的声音,却只是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专心吃面了。 “三爷,这是你做的面?” 琉璃小心翼翼的问道,鼻子中闻到了一股诱人香味,她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朱允熥点点头,不说话,继续埋头吃面。 一旁的琉璃喉结动了动,感觉嘴里似乎多了些液体。 咕咚一声! 她使劲将泛起的口水吞了回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朱允熥手里拿一碗面条。 哧溜一声,朱允熥又来了一大口,然后还伸出舌头哈着气,似乎是被烫到了一般。 “三爷,好吃吗?” 琉璃终于忍不住了,小声的问道。 朱允熥白了她一眼,仍然是不说话,只不过又发出了哧溜一声。 眼看着碗里的面条越来越少,琉璃再次发声。 只见她弱弱的问道:“三爷,真有那么好吃吗?” 朱允熥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停下了筷子,冲着面前的碗努了努嘴。 “好不好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琉璃就飞也似的跑到一边,拿起了一副碗筷。 看来女人天生就是好吃嘴啊朱允熥夹了些面条到琉璃的碗里,顺便还倒了些汤汁,这才敲了敲碗说道: “试试。” 琉璃也不说话,双眼放光,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只不过她的吃相可比朱允熥文雅多了,就那么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偶尔还抿一口那碗里的汤料,然后微微蹙眉,一副思考的模样。 我靠,这丫头该不是个美食家? 朱允熥心中吐槽,唏哩呼噜的就将碗里的面条吞进了肚子,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像极了一只小猫般的琉璃。 良久之后,琉璃才将那两筷子面条吃完,抬起头看着朱允熥,一脸的复杂。 “怎么样,还好吃吗?” 朱允熥笑嘻嘻的问道。 琉璃点点头,“三爷,这真是你做的?” 朱允熥摊了摊手:“刚才就我一个人,不是我做的,难道是鬼做的?” 琉璃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嘴里喃喃道: “这怎么可能,你从来不会做这些的啊!” “而且还这么好吃!” 嗯,是该传说中的白胡子老爷爷隆重登场了朱允熥看着琉璃,缓缓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教我的。” “白胡子老爷爷?” 琉璃失声叫道,满脸疑惑的看着朱允熥。 “是这样的,当时我掉进了河里,感觉灵魂飞出了身体,结果在空中就看到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朱允熥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说道: “那位白胡子老爷爷说我命不该绝,而且还说我是有缘人,就送给我一本书,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一本书?” “在哪里?” 琉璃歪着脑袋问道,很显然被朱允熥这话吸引了。 “那是一本神书,上面记载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可以驱赶蚊虫的香水,有夜晚会发光的衣服,还要很多好吃的糕点,当然也包括你刚才吃到的面条。” “原来是这样啊。” 琉璃一脸期待的看着朱允熥,伸出小手说道:“那三爷可以给琉璃看看那本神书么?” 朱允熥摊了摊手道:“没有了,那本书化作一道金光飞入了我的身体,然后我就醒了过来。” “啊?” “飞入了你的身体?” 琉璃一脸难以置信的捂住了胸口,讷讷道: “你是说那些东西都在你的心里?” 朱允熥点点头,伸手拍了一下琉璃的头笑道: “放心,这些东西都在我的心里,以后做给你看。” 琉璃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三爷你脑子被那冰冷的河水一激,出了问题呢。” 脑子进水? 呵呵,小姑娘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 朱允熥没好气的瞪了琉璃一眼,“我脑子很正常,倒是你一天神神叨叨的。” 琉璃眨了眨眼睛,脸上浮现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 “那三爷以后可不要再说那些要娶我的胡话了。” “为什么?”朱允熥愕然。 “因为琉璃是个下人,而三爷是陛下的皇孙。” “原来是这个原因。” 朱允熥笑了,盯着琉璃那张精致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一女不侍二夫,难道你想抵赖?” “你,你说什么?” “什么叫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琉璃惊叫道,话都有点抖不清楚了。 朱允熥嘻嘻笑道: “刚才你吃了我碗里的面,也就是吃了我的口水。” “吃了我的口水,也相当于我们亲嘴了!” 朱允熥一边说着,还一边嘟了嘟嘴,然后叭的一声,发出了一声打啵的声响。 啊 琉璃一声惊叫,像看魔鬼一般看着朱允熥,嘴里喃喃念道: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怎么能算呢?” 话音刚落,她跳起来就跑,心中小鹿乱撞:“可是他说的好像也是真的,我好像真的吃了他的口水。” “哎呀,我我我” 琉璃站在一棵大槐树下捂着胸口,脸上一片羞红,陷入了极度的迷茫之中 小琉璃啊,哥只不过是偷换个概念而已,不至于吓成这样? 朱允熥哈哈大笑,将那食盒放入怀里,走出了御膳房。 第5章 舅姥爷能听懂吗? 第二天一大早,蓝玉就来到了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香味,定睛一看,才发现朱允熥和琉璃正一人捧着一只大碗,唏哩呼噜的吃着面条。 看见蓝玉,朱允熥只是随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吃面。 琉璃却是立刻站了起来,面带拘谨的闪在了一旁。 “特娘的,果然没礼貌!” 蓝玉见朱允熥只是冲着自己点了点头,然后就自顾自的吃着面,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舅姥爷放在眼里,顿时是火冒三丈。 他一屁股坐在了朱允熥的对面,一言不发的盯着朱允熥。 朱允熥抬起头看了蓝玉一眼,十分诧异的问道: “舅姥爷,你盯着我干嘛?” “是不是没吃早饭,要不也给你来一碗?” 说着他指了指面前的这碗面条。 蓝玉的鼻子里又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眼睛不自觉的就看向了桌上的这碗面。 这碗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那一股子香味却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蓝玉顿时是味蕾绽放,不自觉的就咽了一口唾沫。 “这面是从哪里来的?” 蓝玉黑着一张脸问道。 “我自己做的!” 朱允熥头也没抬的答道。 “你自己做的?” 蓝玉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了来了琉璃。 琉璃连连点头:“国公爷,这就是小三爷做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蓝玉呆了呆,突然就陷入了一股深深的自责之中。 “允熥是堂堂的皇孙,竟然要学着自己做面,看来这些年里,他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仔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个亲孙侄子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朱允熥打小就性格孤僻,而且沉默寡言。 可能是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去世的缘故,很多人看他的眼光中都带着一丝怪异。 觉得朱允熥是不祥之人! 正因为如此,朱允熥从小就有一股深深的自卑感,不喜欢与人交流,见了自己这位亲舅姥爷也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了也只是叫一声舅姥爷了事。 就像现在这样,他不是没礼貌,而是自己根本就没给过他有礼貌的机会。 想到这些,蓝玉更觉自责,柔声问道: “允熥,以前都是你自己做吃的吗?” 朱允熥抬头答道: “我从小就没有娘,爹一天到晚又很忙,除了琉璃,也没谁理我,所以我就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 一听这话,蓝玉只觉一阵心酸,险些掉下泪来。 他忍不住伸出一只大手,抚在了朱允熥的头上,语气更加和蔼。 “允熥,你娘走的早,如今你爹也不在了,你可有何打算?” “嗯,没啥打算,就是住在这里会时常想起爹娘,所以想搬出宫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生自灭。” 朱允熥满不在乎的说道,神情间一片凄然之色。 蓝玉呆了呆,胸口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险些喘不过气来。 良久之后,他叹息着问道: “允熥,你是不是怪舅姥爷这些年没有关心你?” 朱允熥摇摇头:“舅姥爷对我很好,二娘对我也很好,允炆二哥对我更好。” 他这明显是在说气话。 难道那婆娘真的对允熥做了什么? 难道允熥跳河自尽真的和她有关系? 蓝玉额头青筋暴起,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允熥,你有没有想过做点其他的事情?” 蓝玉盯着朱允熥,目光炯炯,仿佛要从朱允熥的眼睛里看到点什么似的。 这就开始试探我了? 朱允熥一脸茫然:“舅姥爷此话何意?难道我还能做点其他什么吗?” 蓝玉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是用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拍了拍朱允熥。 “记住,我始终是你亲舅姥爷,这天下除了皇上,没人能欺负你!” 朱允熥点点头,一脸天真的应道: “那当然了,舅姥爷当年率领十五万大军,于捕鱼儿海大破北元,生擒大汉次子,妃子公主等一百二十余人。 而且还有官属三千,军士男女七万余人,马牛驼羊十五万,金银无数。 允熥有您这个大英雄舅姥爷,谁还敢欺负我!” 一听这话,蓝玉哈哈大笑。 捕鱼儿海一役是蓝玉毕生的得意之作,此刻他就像是被人轻轻的挠了一下痒痒,顿感浑身舒畅。 却听朱允熥继续说道:“还有我那傅伯伯和冯伯伯,他们也是大英雄。” “哦?说来听听。” 蓝玉带着一脸的笑意问道。 朱允熥坐直了身子,一脸崇敬的说道: “当年鄱阳湖一战,傅伯伯一人挥舞双刀,踏舟而上,于万军之中取上将人头何等英雄,攻武昌,面上中箭而拔之,令敌人魂飞魄散。” “冯伯伯就更不用说了,站鄱阳,下武昌,攻克庐州,收复淮东和克海安坝,一举扫平辽东边患,扬我大明国威!” 朱允熥越说越激动,一张脸涨的通红,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崇敬和向往。 蓝玉看着朱允熥这幅模样,不禁奇怪的问道: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说是历史老师教我的你信吗朱允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嗫喏着说道: “小时候没人肯理我,我就经常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在那市井茶铺之中听人说书,所以就知道了这些。” 天呐,这孩子竟然寂寞得一个人跑出去听人说书! 蓝玉的心再一次被重锤狠狠的击中。 他紧紧的盯着朱允熥,颤声问道: “那你可愿做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朱允熥一拍胸脯,大声叫道: “那当然,如果我能像舅姥爷和诸位伯伯一般,这大明天下就没有谁是我的对手了!” 说完这话,朱允熥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 “舅姥爷,你说如果我能像你和叔伯们一样天下无敌,皇爷爷会怎么看我?” 蓝玉哈哈大笑,想也没想的一拍朱允熥的脑袋,“还能怎么想,当然是高兴得要死啊!” 呵呵,舅姥爷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朱允熥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却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蓝玉只觉心情无比的畅快,从朱允熥出生到现在,他和对方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天多。 看来允熥这孩子并非如我想象中那般懦弱不堪,他竟然也是一个如我一般的热血男儿! 蓝玉对朱允熥是越看越顺眼,若不是对方已经成年,他此刻怕是已经将朱允熥抱在怀里亲上两口了。 琉璃站在一旁看着,心中很是纳闷: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往日的国公爷可从来不拿正眼看小三爷的,更不会像今天这般说这么多话,甚至还用手拍小三爷的头。” 她正想着,却见朱允熥冲着自己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面前的碗筷。 于是立刻乖巧的上前,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 “等等。” 蓝玉盯着两只空碗,喉结一阵滚动,冲着朱允熥讪笑道: “那啥,你舅姥爷还没吃早饭呢。” 早知道你会忍不住朱允熥心中暗笑,冲着琉璃说道: “那就给舅姥爷来一碗。” 琉璃点点头,她此刻已经知道了朱允熥发明了一种叫做鸡精的东西,立刻盛上一碗面条,然后放入了鸡精等调料。 片刻之后,蓝玉将那一大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连丁点的汤汁都没剩下,最后才揉着肚皮满意的离开。 舅姥爷啊,你可别傻不呵呵的只顾着吃面,还是好好想想我刚才的那番话。 朱允熥望着蓝玉高大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按照历史记载,朱元璋很快就会选择朱允炆成为新的太子,接着掀起蓝玉案,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淮西集团烟消云散。 所谓帝王心术,除了他这个后世的穿越者,谁又能看得清楚呢? 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啊! 朱允熥心中玩梗,想起刚才蓝玉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有一丝莫名的难过。 就在此时,朱元璋的贴身太监王景弘走了进来,高声叫道: “陛下有旨,着朱允熥即日搬进乾清宫。” 王景弘宣读完圣旨,笑嘻嘻的冲着朱允熥拱了拱手:“恭喜小三爷。” 朱允熥顿时就愣住了。 奶奶滴,朱老头还来真的? 不知道老子正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吗? 朱允熥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公公,不去行不行?” 王景弘点点头,一本正经的答道: “可以,不过按照大明律法,抗旨会被杀头,小三爷是陛下皇孙,可能只会挨顿打,然后再被圈禁,杀头倒不至于。” 嗯?王公公你还挺幽默朱允熥冲着王景弘拱拱手:“公公慢走不送!”? 第6章 朱元璋的考题 蓝玉从朱允熥那里出来,心情是无比的振奋。 朱允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来允熥这孩子并非一无是处,他那看似懦弱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个英雄的梦想。 “果然不愧为我蓝玉的孙侄儿!” 蓝玉捏紧了拳头,直奔宋国公府,他要把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告诉两位老兄弟。 书房里。 宋国公冯胜难以置信的看着蓝玉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蓝玉点点头道: “他说起我们当年的那些战役时双眼放光,激动得难以自抑,我当时就问他有何心愿,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要像我们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蓝玉自问自答,哈哈大笑,随即却是一脸黯然: “只可惜我们以前都错看了他。” 冯胜上前,拍了拍蓝玉的肩膀,安慰道: “以前我们都将眼睛放在了太子身上,自然是无暇顾及到他,可是如今不同了。” 他的脸上漾起了一丝兴奋:“只要这孩子并非那不堪之人,我们就能助他成为新的太子。” 说完这话,他和蓝玉相视而笑,神情间颇为欣慰。 一旁的傅友德却是一直没有说话,他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之后,他抬起了头,沉声说道: “你们不觉得允熥这孩子话里有话吗?” 一听这话,蓝玉和冯胜不由一愣,一齐看向了傅友德。 “允熥是不是问你,如果他像我们一样天下无敌了,陛下会怎么想?”傅友德不紧不慢的问道。 蓝玉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么问的。” 话音刚落,他猛地怔住了,眉头紧皱,片刻之后才迟疑着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提醒我们?” 傅友德并未回答,却是反问道: “他为何要将我们三人的功劳一件件的说出来?” “而且一口气的说了我们三人,而不是你蓝玉一人?” “他又为何多此一举,要问陛下会怎么看他?” 一连三问,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三个人面面相觑,猛然间同时脱口而出道: “功高震主,结党营私,上位猜忌!” 话音落下,三人又同时沉默,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良久之后,蓝玉才打破沉默,他仍然是有些怀疑,盯着傅友德说道; “老傅,你是不是太过多虑了,允熥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傅友德并不看他,像是自言自语道: “平时沉默寡言,却在如此敏感的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若说是突然转了性子,嘿嘿,能信吗?” 仿佛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冯胜一拍大腿道: “如此看来,他投河自尽也并非真的是要自尽!” 傅友德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冯胜,嘴里叹道: “没想到这孩子心思如此之深,行事却又如此狠辣,为了接近陛下,竟然不惜对自己下狠手。” 蓝玉在一旁都听迷茫了,拍着桌子叫道: “你们在说些什么?” “什么叫心思如此之深,行事如此狠辣?” 傅友德咯咯笑道:“老蓝啊,看来你这孙侄儿果然是个人物。” 他清了清嗓子,将整件事情串起来,瞬间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无比正确的事实。 只听他略带得意的说道: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太子新丧,允熥对太子之位起意,但他深知谁做太子这件事情,其实只在陛下一念之间。” “所以他刻意做戏,自编自演了这场投河自尽,为的就是引起陛下的关注,如今听闻陛下已让他搬进乾清宫居住,看来他的目标应该算是达到了。” “什么?你是说允熥是故意投河自尽的?” 蓝玉一脸愕然的看着傅友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却见傅友德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听自己说下去。 “可是仅仅是引起陛下的关注还不够,他还需要外力的帮助。” “你以为他说那番话仅仅是为了提醒你?” “错了,他是在告诉你,如果他不能成为太子,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会跟着一起完蛋!” “不会?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么多?” 蓝玉喃喃自语,求证般的看向了一旁的冯胜。 冯胜点点头道: “老傅说的没错。” “你蓝玉是他的亲舅姥爷,开国公常升是他的亲舅舅,我们整个淮西旧人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他当不成太子,这股庞大的力量就会成为新任太子无法掌控的力量,也会成为陛下百年之后的一块心病。” 冯胜的眼中射出了一丝幽幽的寒光,自嘲般的说道: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要想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助他当上太子!” 此话就像一道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 蓝玉捂着胸口,梦呓般念道: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刻意隐忍?”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孩子的心思未免也太可怕了!” 傅友德呵呵笑道:“可怕?怕是可贺?” “对对对,应该是可喜可贺!” 蓝玉反应过来,一张脸上写满了兴奋,他搓着双手,略带自豪的埋怨道: “这孩子,怎么对自己的舅姥爷还藏着掖着,害得我们这群老家伙着急了这么久!” 冯胜看着傅友德,有些担心的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傅友德嘿嘿一笑,摆手道:“无妨,先看看,只不过这孩子太小,有些道理他并不明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头望向了窗外那一颗参天大树,半晌之后,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悠悠道: “任何的心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闻言,蓝玉和冯胜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露出了一丝骄傲的微笑。 乾清宫。 朱允熥坐在一刻参天的老槐树下,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一旁的琉璃忍不住问道:“三爷,你在想些什么?” 朱允熥姿势不变,慢吞吞的说道:“我在想我啥时候能长出一双翅膀。” “三爷,你又在说胡话了。” 琉璃掩嘴轻笑,却见一名太监匆匆走来,冲着朱允熥行礼道: “小三爷,陛下让你去御书房觐见。” 御书房? 那不是皇帝办公的地方吗? 找我去做什么? 朱允熥站起身来,带着一丝疑惑,跟着太监赶往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朱允炆和朱允熥两兄弟,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皇爷爷太忙,很久没有关心你们的学问了,你二人都给皇爷爷说说,学问做的怎么样了?” 说完之后,他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躬立在旁的李善长和宋濂。 这两位一个是左丞相,太子少师。 另一个是翰林院学士,专门教授太子五经的老师。 此刻在朱元璋那若无其事的一瞥之下,浑身都泛起了一层冷汗,看向朱允炆和朱允熥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不用说,朱元璋已经开始在心里做选择题了。 接下来的这番对话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两位皇孙的回答或许直接就能影响到今后各自的命运。 两人都是老江湖了,朱元璋的心思如何能不明白,只不过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的风险极大,弄不好就会惹祸上身。 想到这些,两人脸上不禁都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暗自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来,给皇爷爷说说,这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朱元璋没文化,而且是以武力夺取天下,所以也不问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而是问了一个自己也很感兴趣的问题。 这就开始选太子了? 朱允熥没说话,看向了一旁的朱允炆。 朱允炆明显是有备而来,冲着朱元璋躬身施了一礼,大声说道: “兵者,诡道也!” “上善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孙儿以为,打仗应该师出有名,将士同心,再佐以良策诡计,定能克敌制胜” 朱允炆侃侃而谈,朱元璋面露微笑,频频点头。 一帮的李善长和宋濂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对朱允炆的回答颇为赞同。 这小子果然是个学霸朱允熥都对朱允炆佩服了。 这些东西他只是在电视里听过,要让他一字不落的说出来,那是万万不能的。 良久之后,朱允炆说完了,略带骄傲的看了一眼朱允熥,那意思是说,该你上场了。 看着众人都望着自己,朱允熥挠挠头,嗫喏的说道: “孙儿没打过仗,所以也不懂怎么打仗。” 一听这话,朱元璋皱起了眉头,李善长和宋濂也是暗自心惊,这才想起,这位小三爷好像一直就没个正经的老师教过。 这小子果然是不学无术朱允炆心中好笑,抱着让朱允熥出丑的态度说道: “三弟勿要谦虚,皇爷爷一生戎马,创下了大明万世基业,我们的看法自然是纸上谈兵,但说说也无妨,好让皇爷爷指点一二。” 朱元璋点头:“允熥,随便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看来是逃不掉了朱允熥做沉思状,然后抬头说道: “皇爷爷,我觉得打仗就是打钱,要想打赢就必须有很多钱。” 扑哧一声! 朱允炆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宋濂暗自摇头,这回答他直接在心里给出了不及格的分数。 李善长目光闪烁,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朱元璋明显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也是不以为意,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若想成就我大明万世基业,该当如何治之?”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了,而且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李善长和宋濂也来了兴趣,都想听听两位皇孙的看法。 还是朱允炆先开口: “治国如烹小鲜,为君者仁爱圣明,为臣者公正廉洁,法度适中,以儒家圣学教化天下,使其知礼忠君” 朱允炆摇头晃脑,引经据典,片刻间,一篇洋洋洒洒的议论文就念了出来。 这小子该不是早就打好腹稿的? 朱允熥都听呆了,看着众人又望向了自己,于是他又挠挠头,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 “这个,我觉得就是要有钱,国家有钱,老百姓有钱,大家都有钱就行了。” 这小子怕是钻钱眼里去了朱允炆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朱元璋摇摇头,冲着朱允熥问道: “允熥,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朱允熥摇摇头:“我没有老师,所以”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尬笑。 朱元璋心头微惊,看向了李善长和宋濂。 “陛下,小三爷虽有启蒙,但确实没有安排正式的老师教导。” 李善长说道。 太子朱标在世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眼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对于朱允熥这个小透明,几乎就没人关心过。 所以此刻朱允熥的表现,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朱元璋心中涌起了一丝难掩的自责,看着宋濂说道: “以后允熥就由你来教导了。” 宋濂急忙躬身答应,暗自松了口气,好歹是皇帝没有让他对二人的表现做出评判。 “行了,先出去,一会陪皇爷爷吃顿饭。” 朱元璋挥手让朱允熥和朱允炆都走出了御书房,这才叹息着说道: “允熥这孩子自小没了娘亲,看来朕是亏欠了他。” 陛下这话啥意思啊? 李善长和宋濂低头不敢接话,从刚才两兄弟这一番较量来看,朱允熥完败。 可朱元璋这话的意思又分明透露出对朱允熥的怜惜。 看来帝王之心如渊似海,我等不可妄加揣度。 李善长和宋濂躬身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两人的背影,朱元璋目光闪烁,沉吟不语。 朱允炆的话中规中矩,一听便是受过名家教导。 而朱允熥的回答却是不着边际,两个答案几乎是一模一样,竟然都是围绕着一个钱字。 “这孩子是不是打小没人管,所以颇为拮据?” 朱元璋在心里想道,认为朱允熥今天的回答完全是心理阴影所致。 按理说身为皇孙,应该是用度无缺,但若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元璋想起了吕氏当时那一番做作的表演,不由得冷哼一声。 作为一名平民皇帝,他啥人没见过,吕氏的这番小伎俩如何能逃过他的眼睛? 只不过从今天的这番考教看来,朱允炆的确是胜过了朱允熥很多。 那自己该如何选择? 朱元璋心情复杂,随即走出了御书房。? 第7章 经商,小道耳! 朱允炆心中颇为得意,想起刚才御书房里朱允熥的那些话,现在都还忍不住想笑。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朱允熥,只见这家伙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对刚才朱元璋的一番考教丝毫不以为意,正眼巴巴的望着宫女们端进来的菜肴流口水。 “允熥,你饿了?” 朱允炆笑着问道。 朱允熥点点头:“都过饭点很久了,我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朱元璋哈哈的大笑声: “吃饭吃饭,瞧把我乖孙子饿的!” 说话间,朱元璋招呼着两兄弟坐了下来。 朱允熥是真饿了,也不废话,抓起筷子就开干。 一旁的朱允炆却是斯文的小口夹菜,吃相文雅。 朱元璋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两位皇孙,心中不禁感慨: “这两兄弟可真是两个极端。” “一个吃相难看,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另一个文雅端正,更像一位谦谦君子。” 片刻之后,朱允熥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面前那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汤,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允熥,你做甚?” 朱允炆放下筷子,紧张的盯着朱允熥。 朱允熥嘻嘻一笑道:“我给这汤里加点佐料。”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瓷瓶里的粉末倒进了汤里,然后用勺子一阵搅动。 刹那间,汤里飘出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朱元璋和朱允炆都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 朱允熥不也说话,盛满一碗汤,放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皇爷爷,您尝尝,看看允熥这手艺怎么样?” 朱允熥话音刚落,朱允炆就伸手挡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只见他一脸严肃的喝道: “允熥,不得胡闹!” “皇爷爷乃一国之君,岂能吃这来历不明之物!” 又来了,你一刻不演要死啊! 朱允熥都懒得搭理,自顾自的又盛满了一碗汤,然后哧溜一声喝下,砸了咂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态。 朱元璋伸手打开朱允炆的手,端起面前的碗,浅浅的喝了一口。 然后他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味这汤汁的味道。 良久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盯着朱允熥,诧异的问道: “允熥,你在这里面放的啥东西?” “鸡精。” 朱允熥答道:“是孙儿自己琢磨出来的,炒菜煲汤的时候放一点进去,可以大大提高菜里的鲜香。” 这下子,朱允炆不淡定了,他也盛了一碗,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顿时就被这汤里的味道惊呆了。 这汤里的味道极其鲜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味道,一时间,他看向朱允熥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这家伙此刻拿出这东西来,是在向皇爷爷展示自己的才能吗? 对,一定没错。 刚才在御书房里他自觉脸上无光,此刻定是想以此扳回一局! 朱允炆脑中急转,刹那间猜到了朱允熥的真实用意,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朱元璋。 “允熥,你怎么会想起弄这东西的?” 朱元璋问道。 “唉,孙儿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就自己瞎琢磨,弄出了这个东西。” 朱允熥答道,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将鸡精拿出来,自然不是为了博取朱元璋的好感。只不过以后要想通过这种东西赚钱,必定是瞒不过朱元璋的,所以借此机会说出来,相当于先给这位皇帝打个预防针而已。 他看着朱元璋,一脸认真的说道: “孙儿还在琢磨其他的东西,比如会发出香味的驱蚊露,精盐的提炼方法,烈酒的酿造工艺等等。” 看着朱允熥一脸的自豪,朱元璋哈哈大笑,拍着朱允熥的后背说道: “不错不错,我这孙儿果然有出息,竟然能够自己琢磨出这些东西来。” 一旁的朱允炆听到此话,鼻子都气歪了,心中暗道: “这都是些什么啊?” “这就叫有出息了?” “他可是连书都没念几天啊!” 想到这里,他不紧不慢的问道: “允熥,你弄这些东西出来有啥用处?” “难道就是为了吃好喝好?” 嗯,又来了朱允熥知道朱允炆又开始给自己下套了,他一脸认真的答道: “二哥这就不懂了,我这些东西如果拿出去卖,可以卖很多银子的。” 果然是个憨货朱允炆不动声色,笑问道:“莫非二弟以后想做个富甲天下的大商人?” “不然呢?” 朱允熥装作一副诧异的样子: “我就喜欢做买卖,能做个大商人有何不可?” “况且当年的范蠡和吕不韦不都是大商人吗?“ 朱允炆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三弟志存高远,让人敬佩。” 一旁的朱元璋却皱起了眉头。 他是典型的农民出身,建立大明之后更是实行抑商兴农的政策,对商人有着一股从心而外的反感,甚至不允许那些商人们穿丝绸衣服。 此刻朱允熥竟然说以后想做个商人,顿时就让他心里升起了一股厌恶之情。 他看着一脸兴奋的朱允熥,淡淡的说道:“经商,小道耳!” 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不再理会两人,直接走了出去。 “欧耶!” 朱允熥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很明显,朱元璋生气了。 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最好是一怒之下把老子打发出皇宫! 朱允熥一脸茫然的看着朱允炆问道: “二哥,皇爷爷这是怎么了?” “什么是小道耳?是在责怪我不该做这些东西吗?” 读书少还真是可怕朱允炆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没有,皇爷爷这是在夸奖你,到时候你成为了大商人,可别忘了二哥呦。” 朱允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搓了搓手,有些为难的说道: “二哥,做这些东西很费银子的” “没关系,若是不够,只管给二哥说来。” 朱允炆拍了拍胸口,大气的说道。 朱允熥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似乎是被对方感动到无法言语了。 文华殿里。 朱允炆难掩兴奋,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水,这才喘着粗气笑道: “娘亲,你猜我我在皇爷爷的御书房里都经历了些啥?” 吕氏嗔怪的看了一眼朱允炆,笑道:“看你这幅样子,一定是件好事。” “皇爷爷今天把我和允熥那小子一起叫到了御书房,给我们出了两道题。” 朱允熥想起今天在御书房里朱允熥的回答,顿时又笑了起来。 “皇爷爷问起打仗和治国这两件事情,你猜这小子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只要有钱就行了!” 朱允炆拍着直接的肚子笑弯了腰。 还没等吕氏说话,他又摆摆手,接着说道: “这还不是重点,他后来为了显示自己的才能,拿出了一瓶自己做的调料。” “然后对皇爷爷说他以后要凭这些东西赚钱,做个名满天下的大商人!” “你皇爷爷怎么说?”吕氏不动声色的问道。 “皇爷爷啊。” 朱允炆撇撇嘴:“当然是生气了,他说了句经商,小道耳,然后就直接走了。” 吕氏蹙眉,随即露出一丝笑容,自言自语道: “陛下最是轻视那些所谓的商人,允熥这么说,定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那可不,娘亲你都没看到当时皇爷爷的脸色。” 朱允炆得意的说道:“可惜允熥那小子还沾沾自喜,以为皇爷爷很赞赏他的想法。” “真的吗?” 吕氏有些诧异:“他不至于如此没有眼力劲?” “那还有假?” 朱允炆笑道:“那小子还说要多发明些东西出来,看那样子像是囊中羞涩,没有太多的银子来搞那些玩意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钱我可以给他啊,实在不行,娘亲也可以资助他。” 吕氏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却是故意嗔怪道: “你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少银子?” “下次若是他开口,就由为娘来给他。”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行礼说道:“太子妃,小三爷求见。” 哦,看来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吕氏面色恢复如初,挥手道:“请他进来。” 第8章 你特么是来抢钱的么? 朱允熥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先是冲着吕氏见礼,然后就一把扯过了朱允炆。 “二哥,你不是说要资助我搞发明的吗?” 朱允熥低声问道,还偷偷瞅了一眼吕氏,好像生怕吕氏听到了一般。 这小子还真是穷疯了朱允炆点点头:“那当然了,答应你的事情岂能反悔。” 他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问道:“说,要多少?” 朱允熥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两?” 朱允熥摇摇头。 “一千两?” 朱允炆明白了,有点小心疼,咬了咬牙说道:“你随我来,我这就拿给你。” “二哥,你误会了。” 朱允熥急忙拉住朱允炆,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笑容: “不是以一千两,是一万两。” 啥? 一万两! 朱允炆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又点点头,叹气道: “做那东西可花钱了,如果只是自己小打小闹,几百千把两银子倒也够了,但如果要形成规模,一万两估计都有点悬。” 他一边说着一边掰起了指头。 “买原料要钱,修生产基地要钱,雇劳工要钱,最后卖出去还得找个像样点的店铺,还有账房,店小二这些人工” “打住打住!” 朱允炆连连挥手,头有点大,直接听不下去了。 一千两银子他拿得出来。 一万两,他没有啊! 朱允熥一看朱允炆这表情,瞬间蔫了,无精打采的说道: “算了二哥,当我没说。” 说完之后,他抬脚就向外走,身后却传来了吕氏的声音: “回来,他没有,二娘这里有!” 朱允熥转头,不敢去看吕氏,却是冲着朱允炆埋怨道: “二哥,你不会把这事儿告诉我二娘了?” 朱允炆一脸无辜,摊了摊手说道:“娘亲问起,我不敢隐瞒啊!” 朱允熥这才看向了吕氏,勉强挤出一丝难堪的笑容,嗫喏着说道: “二哥说要资助我搞发明的,所以我才来向他要银子的。” 说完这话,他连连摆手,冲着吕氏行了一礼:“孩儿知错了,这就回去跟着宋濂老师好好读书。” 一听这话,朱允炆大急,冲着吕氏连连使着眼色。 吕氏却恍若未见,伸手将朱允熥拉在身旁坐下。 这才微微叹气道:“允熥,你有这心思,为何不与二娘说呢?” “我怕二娘骂我。” 朱允熥低头,不敢去看吕氏。 吕氏微微一笑,怜惜般的摸了摸朱允熥的头,这才说道: “我虽不是你的亲娘,但看着你长大,早就把你当做允炆一般看待了,今日听允炆说起此事,娘深感欣慰,又怎么会骂你呢?” 一听这话,朱允熥猛然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惊喜,颤声问道: “真的吗?二娘真的不怪我不务正业吗?” 啪的一声。 吕氏伸手轻轻打了朱允熥一下,嗔怪道: “我儿能有这样的出息,二娘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怪你?” “你只管按照心中所想去做,银子不够,二娘给你!” 朱允熥重重的点头,吐出了三个字:“一万两!” 吕氏也重重的点头:“一万两!” 话音刚落,朱允熥就跳了起来,冲着吕氏又是深深一礼,然后大声说道: “二娘放心,允熥不会耽误太久的。” “最多一个月就能将这些事情处理完,到时候继续跟着宋濂先生好好读书,这样也就不会耽误功课了。” 说完这话,他高高兴兴的转身就走,身后却又传来了吕氏的声音: “等等,你说一个月就完了?” 朱允熥转身,很是憨厚的点头答道: “对啊,鸡精是我研究很久之后的成熟产品,所以花不了多少时间。” 接着他话锋一转:“倒是其他几样东西,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弄不出来的。” “那你为何不接着研究那几样东西?” 吕氏有些焦急的问道。 朱允熥双手一摊:“没钱!” “啥?又没钱?” 朱允炆忍不住叫了起来。 朱允熥看看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二哥这就不懂了?” “发明创造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中间会经历很多次的失败,每次失败都意味着前期投入全部泡汤,所以花费的银子更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当然,时间也会消耗得更多。” 吕氏微微蹙眉,试探着问道:“那你还需要多少银子?” 朱允熥伸出了两根手指。 什么? 两万两? 你特么是来抢钱的! 朱允炆直接跳了起来,指着朱允熥大叫道: “允熥,你疯了?” “你以为这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 朱允熥白了朱允炆一眼,低头嘀咕道:“是二娘要问的,再说了,我又没打算向二娘要这些银子。” 他瞬间抬起头看着吕氏,大声说道: “二娘放心,允熥一定不会放下这些发明的,不出一年,鸡精就能赚很多银子,到时候我就可以继续我的研究了。” 吕氏的眼皮跳了跳,指着朱允炆呵斥道: “允炆,你怎么能这样和允熥说话,三字经里对兄弟之情是怎么说的,念来听听。” “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朱允炆随口念道,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心中猛地一惊: “天呐!莫非娘真的要再给这家伙两万两银子?” 吕氏听到朱允炆念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朱允熥说道: “允熥啊,发明创造也是一门学问,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朱允熥点点头,作聆听状。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若是等到赚足了银子再去继续那些研究,难免会磨灭了你心中的雄心壮志,更重要的是荒废了时间。” 吕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这个道理你可懂得?” 呵,可以啊,这娘们连兵法都用上了朱允熥又点点头:“所以二娘的意思是?” “两万两,二娘给你!” 吕氏斩钉截铁的说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绝。 朱允炆只觉耳边响起一道炸雷,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自己一个月才一百两的用度,朱允熥可好。 一下子就是三万两,足足抵得上自己三百个月的用度了。 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吕氏。 吕氏不着痕迹的瞪了朱允炆一眼,心中滴血,却是笑着问道: “允熥,记着二娘的话,好好研究,到时候多做出些新鲜东西出来,你皇爷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 朱允熥用力点头:“二娘,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了,没事你们就退下。” 吕布氏挥了挥手,只感觉心力憔悴,站都站不稳了。 朱允熥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转头冲着身旁的朱允炆问道: “二哥,如果宋濂老师见我天天不去跟着他学习,他会怎样?” “这还不好办,送份大礼堵住他的嘴巴不就行了?” “送礼?” 朱允熥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送银子吗?” “蠢货!” 朱允炆忍不住爆了粗口:“宋濂是才高八斗的翰林院大学士,你以为都像你一般浑身充满铜臭吗?” 他是真生气了,当初随口一说,本想着朱允熥只会要个几百千把两银子的,却没想到几句话下来,三万两没了! 朱允熥眨了眨眼睛,又开始挠头了,只见他疑惑的自言自语: “这可就难了,我一个小孩子,哪里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啊。” 说完这话,他就在心里开始数数了: “一。” “二。” “三。” 三字刚落,身后又传来了吕氏有气无力的声音: “宋先生乃高洁之士,一会我让李公公备好一份厚礼,你拿去送给他。” 啪的一声! 朱允炆给自己来了一个嘴巴子。 “二哥,你干嘛打自己?” 朱允熥一脸诧异的看着朱允炆。 我特么嘴臭,就不该说什么送礼的事情朱允炆若无其事的揉了揉脸:“我打蚊子呢。” “哦,原来是这样。” 朱允熥点点头,拍了拍对方:“等我把那花露水发明出来,二哥就不怕蚊子叮咬了。” 老子现在不怕蚊子,是怕你啊!朱允炆挤出一丝笑容:“那就拜托三弟你就搞快点了。” 看着朱允熥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出文华殿,朱允炆立刻冲着吕氏大叫道: “娘,这小子明显就是在讹人啊!” 吕氏无力的摇摇头,眼中射出一丝冷冽。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等你当上了皇帝,这天下都是你的,难道还在乎那区区的三万两银子?” 朱允炆沉默,咬牙道:“到时候,我叫他连皮带骨头都吐出来!” 第9章 徐妙锦 “我要的不多,无非是一点点温柔感受。” “我要的真的不多,无非是银子的问候。” “亲切的微笑,真实地拥有。” “” 朱允熥哼着这首上辈子最喜欢唱的歌,一路上连蹦带跳。 本来那一万两就是他麻起胆子来了个狮子大张口,想着最后能拿个千两就已经不错了。 却没想到最后变成了三万两。 这谁受得了? 一想起刚才吕氏那明明肉疼得要命,却又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朱允熥就忍不住咧开嘴,捂着肚子一阵狂笑,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紫衣少女正盯着自己。 “这家伙什么毛病?” “怎么一个人笑得如此开心?” 紫衣少女弯弯的峨眉微微蹙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一眨不眨的盯着前仰后合的朱允熥。 “三小姐,听说小三爷被人救起之后脑子就有点小问题了。” 她身旁一名小丫鬟轻声说道。 朱允熥跳河自尽这件事情早就是尽人皆知,所以此刻紫衣少女一听这话,不由得微微颔首,眼神中的厌恶之情一闪而过。 朱允熥正笑得起劲,冷不丁的耳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急忙侧头望去,顿时被眼前的女子惊呆了。 只见这名少女身穿淡紫衣裙,于回廊之中亭亭玉立。 她肤白胜雪,眉目如画,一双大而媚的眼睛如那寒潭秋水,清澈中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 虽然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但已隐隐透露出日后倾国倾城的美人潜质。 我靠! 难道是我手机屏保里那个古装美少女跑出来了? 朱允熥心中狂跳,冲着这名紫衣少女一拱手: “敢问这位姑娘高姓大名,小生朱允熥这厢有礼了。” 他模仿着古装电视剧里翩翩公子搭讪富家千金的桥段说道,自我感觉极为良好。 刹那间,紫衣少女和身边的丫鬟宫女们集体懵逼,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朱允熥。 “姑娘?小生?” 紫衣少女嘴里喃喃念道,突然就捂住嘴巴,双肩一阵抽动。 而她身旁的小丫鬟和几名随行宫女们也是如出一辙,有的低下头,有的转过身去,全都是一个模子:双肩抽动,就像是发了高烧打摆子一般。 我去! 难道这话不对? 可是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朱允熥看着众人憋笑的样子,顿觉丢人。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说道: “那啥,我是朱允熥,当今皇帝的亲孙子” 话还没说完,就见这名紫衣少女抬起了头,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范儿。 只见她红唇轻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朱允熥,难道你忘了你该如何称呼我吗?” 朱允熥一头雾水,脑中急转,却愣是没想起面前这位少女的名字。 他自打醒过来之后,就感觉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大部分已经残缺,好多事情根部就记不起来。 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紫衣少女终于相信小丫鬟刚才的话,看来这朱允熥果然是落水之后脑子出了问题。 于是她冷哼一声道:“我叫徐妙锦,你该叫我一声小婶婶!” 话音刚落,一旁的丫鬟宫女们真的忍不住了,好些个已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实在是朱允熥刚才太逗,竟然一本正经的叫徐妙锦姑娘,而且还自称小生! 朱允熥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 以他对明史的了解,自然知道徐妙锦就是徐妙云的妹妹,而徐妙云又是朱棣的夫人,按照这个辈分算下来,自己可不得叫对方一声小婶婶! 朱允熥挺了挺胸膛,摆手说道: “我们各叫各的,我叫你姐姐一声四婶,但对你,我就只能叫一声妹妹了。” “为何?” 徐妙锦脱口问道。 “因为你比我小啊!” 朱允熥摇摇头,一脸嫌弃的说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看来果然是没文化真可怕!” “什么?” “你竟然说我没文化?” 徐妙锦脸都气白了,刚要发作,却见朱允熥哈哈大笑,撒腿就跑。 “你你你” 徐妙锦连连跺脚,指着朱允熥的背影,嘴唇哆嗦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是大明朝的开国功臣徐达的女儿,姐夫是燕王朱棣,自小就被宠爱有加,何曾受过这种气? 而且她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应天府最负盛名的才女,此刻却被朱允熥说成了没文化,能不生气吗? “三小姐,我们还去文华殿吗?” 小丫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为何不去?” 徐妙锦想起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俊朗公子,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走进文华殿,徐妙锦就看见朱允炆一脸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发呆。 “允炆哥哥,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他开口问道:“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老子刚被人打秋风了朱允炆露出一丝笑脸道:“妙锦,你怎么来了?” 徐妙锦嘟起了红唇,娇嗔道: “我听说了今日御书房的事情,心里高兴,所以来看看你嘛。” 一听这话,朱允炆的心情好了点,却听徐妙锦继续说道: “谁知道遇见了个讨厌鬼,真是败兴!” “你刚才碰见允熥了?” 徐妙锦点点头:“这家伙像得了疯癫症一般又唱又跳,吓了我一跳。” 我草! 他竟然还唱歌? 朱允炆嘴角抽搐,“那他都唱的啥?” 徐妙锦歪着头想了想,迟疑着说道: “他那曲调怪怪的,我学不来。 “而且隔得又较远,我就隐隐听到了两句话?” “哪两句?” “我要的不多,我要的真的不多。” 徐妙锦一边学着,脑中又想起了朱允熥那副又唱又跳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 朱允炆整个人都石化了,神经质般的喃喃道: “他要的不多?” “呵呵,真的不多!” “也就老子三百个月的用度而已!” 看见朱允炆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徐妙锦止住了笑声,好奇的问道: “允炆哥哥,你在嘀咕些什么?” 朱允炆回过神来,摆摆手:“那小子就是个无赖,你别理他。” 一说起这个,又轮到徐妙锦生气了。 “就是,他自己不学无术,还说我没文化真可怕,最可气的是,他竟然叫我妹妹!” “呃,这个” 朱允炆拍了拍额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终究是我胞弟,自然该与你兄妹相称。” “可是他以前都叫我小婶婶的!” 徐妙锦又嘟起了小嘴,不满的嚷道。 朱允熥看着她这幅娇憨可人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荡,似笑非笑道: “唉,若是叫你小婶婶,等以后你嫁给了我,他又该如何叫你?” 一听这话,徐妙锦俏脸一片绯红,咬着嘴唇娇嗔道: “谁说要嫁给你了。” 说完之后,她就像做错了事情一般拔脚就跑,心中小鹿乱撞,却像是喝了蜂蜜般的甜蜜。 房间里檀香袅袅,琉璃坐在朱允熥脚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册话本。 朱允熥半眯着眼睛,脑子里还闪现着徐妙锦那一张生气的俏脸。 “漂亮是漂亮,可就是这性子差强人意了。” 他在心里点评道,摇了摇头,暗自叹气道: “唉,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我那位风华绝代的四婶啊!” “三爷,你是在说燕王妃吗?” 脚边的琉璃抬头,瞥了一眼神神叨叨的朱允熥,迟疑着问道。 朱允熥伸手敲了敲琉璃的脑袋:“看书就看书,干嘛偷听我心声?” “你心声?” 琉璃嘟起了小嘴:“你明明都说出来了。” 朱允熥顿时来了兴趣,连声问道: “我四婶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是不是比那徐妙锦漂亮多了?” 琉璃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朱允熥,嘀咕道: “燕王妃当然是大明第一美人了,你该不会忘记了燕王妃的样子?” “太久没见,有点记不清了。” 朱允熥搪塞道,心中顿时充满了对徐妙云的渴望。? 第10章 二娘真是个送礼高手 第二天一大早,文华殿的李公公就送来了一份礼物。 朱允熥打开一看,竟然就只有四本古朴的手抄经书和一整套文房四宝。 经书纸色泛黄,显然是年代久远,但怎么看也只是本经书而已。 至于那文房四宝,更是看不出有多珍贵。 就这? 朱允熥的嘴角抽了抽,“二娘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太子妃,这也太小气了!” 他本来是想借着给宋濂送礼的油头再捞点奇珍异宝的,结果竟然是这些不值钱的玩意。 算了,那就给宋濂送去。 大半个时辰后,朱允熥站在了宋濂的面前。 “老师,学生是特意来行束修之礼的。” 朱允熥说着,将手中的礼物放在了桌上。 宋濂点点头,这束修之礼历来就有,是学生对老师表达尊重的一种方式,所以他也并未推辞。 只不过当他打开礼盒的时候,竟然脸色大变,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只见他一把捧起那四本经书,嘴里喃喃道:“吠陀经,竟然是吠陀经!” 说话间,他身子竟已微微颤抖,显然是激动至极。 我靠! 我该不是把黄金当黄铜了? 朱允熥突然就有点后悔,结结巴巴的问道: “老师,这书有这么好吗?” 宋濂用手摩挲着书页,平复了半天激动的心情,这才说道: “此乃天竺最古老的经书,是天竺佛教的起源教义,后世佛教皆起源于此。” 宋濂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经书,凝神细看。 “老师,这好像是梵文?” 朱允熥看着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诧异的问道。 宋濂点点头;“不错,这一本是梨俱吠陀。” 他说着拿起了第二本:“这是耶柔吠陀。” “还有这两本,婆摩吠陀和阿达婆吠陀。” 宋濂一本本的看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去! 这老头还会外语! 朱允熥对宋濂是肃然起敬,又指了指那文房四宝问道: “老师,您看看这些东西可还喜欢?” 宋濂放下经书,目光转向了那文房四宝,刹那间身子又开始发抖了,眼中更是老泪纵横。 朱允熥懵逼了,心说这啥情况啊? 难道这东西也是个宝贝? 却只见宋濂双手颤抖,拿起了那只毛笔仔细凝视,口中哽咽道: “太子啊,这是当年你初入学堂之时,老师送给你的,没想到如今却是笔在人去” 宋濂泣不成声,朱允熥完全呆住了。 他没想到吕氏送给宋濂的竟然是太子朱标的遗物,而且还是当年宋濂送给太子的。 看来我是小瞧了我那二娘,原来她才是个送礼高手! 朱允熥心中感慨,顿时收起了对吕氏的小觑之心。 良久之后,宋濂才从激动中平静下来,他看着朱允熥,神情间有些复杂。 “小三爷,这些东西是太子妃替你准备的?” 宋濂问道,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些礼物背后的含义。 朱允熥点点头:“二娘说老师辛苦了,所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看来果然如此宋濂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大明朝建立之后,朝中自然就形成了两个重要的党派,分别是淮西党和浙东党。 前者以李善长为首,都是朱元璋濠州起事时的旧部,大多是武将出身,个个军功显赫。 而后者却是以刘伯温为首,大多都是文官,其中更有很多前朝大元留下的官吏。 这两党在朝廷之中针锋相对,相互制肘,朱元璋自然是乐得见到这种局面,所以坐山观虎斗,直到刘伯温死后,这种平衡才被打破。 此时的大明朝廷,浙东党基本上瓦解殆尽,淮西党一党独大,而宋濂却正是当年浙东党留下来的骨干份子。 像他这种经过了党争之后的老油条,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吕氏这礼物背后的真实意图。 佛经虽然珍贵,但都是梵文,天下没几个人能看懂。 哈意思? 就是让他教朱允熥的时候悠着点,最好是让这小子啥也学不到,就像看经书一般,两眼一抹黑。 至于那太子遗物,就更不用说了。 很直白的告诉宋濂,她想让亲生儿子朱允炆当上太子,你宋濂可要看清形势站好队,可别到时候把自己弄到地底下去见了朱标。 “呵呵,太子妃还真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啊!” 宋濂在心中叹了口气。 太子之争如今是不争的事实,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出意外的话,淮西党肯定是想让朱允熥当上太子。 对于这件事情,他本来打算不搀和的,毕竟如今的浙东一党早已经没有了和淮西党叫板的实力。 可此时既然太子妃都已经暗示的明明白白了,那自己也只能顺水推舟,胡乱教! 反正到时候皇上问起,就说这小子资质有限,自己已经尽力了,自然也说得过去。 想清楚了这些,宋濂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冲着朱允熥和蔼的说道: “小三爷,每月老夫会抽出四天时间,在国子监给你们授课,明日是第一天,你可早些过来。” 他原打算是给朱允熥单独授课的,此刻却是改变了主意,从开小灶直接变成了大锅烩。 朱允熥恭敬的施礼,然后退了出去。 李善长身为淮西党领袖,自然是希望朱允熥当上太子的。 只不他过跟随朱元璋这么多年,知道这位皇帝猜忌心极强,当时若是在御书房贸然发表意见,定会引起朱元璋的反感。 此时他坐在书房之中,脑海里还不断出现着朱允熥当时回话时的情景,总觉得有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想呼之欲出。 “难道这孩子一直在装傻充楞?” 他在心里喃喃道。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说凉国公,宋国公和颍国公前来拜访。 哦,这么快就来了? 李善长挥手道:“快请。” 片刻后,蓝玉,冯胜和傅友德大踏步而来,三人刚刚见礼坐下,下人又来报,说武定侯郭英和长兴侯耿炳文前来拜访。 书房中四人相视一眼,都笑吟吟的看向了门口。 可是脚步声近,却一连进来了三个人,最后一个竟然是开国公常升。 三人进来之后面面相觑,又看了看书房里其余众人,各自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李善长眉头皱了起来,沉声说道: “这么多人一起过来,难道不怕引人非议吗?” 蓝玉大着嗓门叫道:“你们几个要来,怎么不先打声招呼?” 武定侯郭英反问: “谁知道你们要来?” “再说了,我们三个也是在门口遇到的。” 常升连连颔首:“我们都听说了御书房里的事情,所以赶来问问。” “你们也听说了?”冯胜问道。 “那可不,这件事情都传遍了,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一旁的耿炳文大大咧咧的坐下,开口答道。 这下子,李善长纳闷了,心说这件事情自己根本就没对谁说起过,怎么这么快就尽人皆知了? 看来一定是宋濂那老家伙四处传播的。 他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争吵,这才开口说道: “既然你们都听说了,那不妨说说你们的看法。” 此话一出,尽皆黯然。 常升叹气说道:“这一场比试,允熥完败!” “唉,允熥这孩子终究还是缺乏教导,输给朱允炆也是常理之中。” 一旁的郭英也是连连叹息。 李善长点点头,看向了蓝玉,冯胜和傅友德三人。 却见这三人稳如老狗,对刚才两人的评判不置可否,嘴角上扬,似乎还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骄傲。 第11章 他不害别人就已经是万幸了 “舅舅,你怎么看?” 常升冲着蓝玉问道,他是朱允熥母亲常氏的兄弟,自然该叫蓝玉一声舅舅,所以此刻便直接问道。 一群傻帽,我那乖孙侄儿又岂是你们看得懂的蓝玉骄傲的仰起头不理常升,觉得自己是站在了最高层,而常升还在第一层瞎转悠。 傅友德轻咳一声道:“善长兄老谋深算,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众人一听这话,都把眼神望向了李善长。 毕竟李善长才是所有人里面最富谋略的,至于蓝玉 呵呵,粗人而已,估计刚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故意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罢了。 李善长清了清嗓子,这才沉吟这说道: “这件事情,我看并非那么简单。” 此话一出,尽皆愕然。 “你是说陛下并非是想考教这二人的才学?” 耿炳文诧异的问道。 一时间,众人也是暗自心惊,都在心里暗想:“难道陛下此举还另有深意?” 李善长摇摇头:“我是说,我们可能都被允熥这孩子骗了!” 蓝玉,冯胜和傅友德身子猛然一僵,互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看来李善长果然是名不虚传,竟然也看穿了允熥这孩子的真实面目。” 三人都在心中如是想道,却听李善长继续说道: “陛下问起行军打仗之事,允熥回答说打仗就是打钱,我当时并未深想,后来想起,倒觉得这孩子此话甚为有理。”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当时听说此事的时候也和李善长一样,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朱允炆那篇看似华丽无比的回答之上。 对于朱允熥那看似毫无价值的回答根本就没去多想,此刻骤然听李善长说起,再一仔细品味,顿时是大吃一惊。 “没错!” 武定侯郭英一拍大腿叫道: “你们想想,哪一次战役拼到最后不是比拼的财力,若是没有银子,军需跟不上,将士们吃不饱,还如何能打胜仗?” 他一脸兴奋的看着众人,好像生怕众人还没明白过来一般。 却只见常升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喃喃说道: “不光是打仗的时候,即便是平时,若是没有足够银子,军队也难以维系,这孩子竟然是一针见血就说出了打仗的核心问题!” “不,是战争的本质!” 傅友德这时候才补充道,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一群傻帽,老子早就看出来了蓝玉在一旁搓着手嘿嘿直笑,顿觉自己飘了起来。 其实在来之前,他和冯胜,傅友德就对此展开了讨论,并且立刻就发现了朱允熥这回答看似简单,实则是言简意赅,直接揭露了战争的本质。 李善长面带微笑,叹息道:“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识,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那第二个问题呢?” 耿炳文问道,他似乎也想到什么似的,竟然来了个自问自答。 “陛下问如何治国,允熥说国家有钱,百姓有钱就行了,这个回答当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可比那些大道理强多了!” 李善长连连颔首:“所谓大道至简,大巧不工,这孩子一句话就道破了国家兴亡的本质问题,实在是让老夫无比钦佩。” 郭英也站了起来,神情间更为激动,只见他挥手叫道: “国家有钱,自然能攘敌于国门之外,百姓有钱,自然能安居乐业,此为盛世,允熥竟然有如此才能,当是我大明之幸啊!” 蓝玉和冯胜对视一眼,均是在心中一声冷哼: “这时候才看出来,果然是一群傻帽!” 片刻之后,众人才从兴奋中平静下来,书房里一时变得安静下来。 “善长兄,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如何?” 蓝玉冲着李善长问道。 虽然傅友德已经告诉他不要着急,允熥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大家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可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想听听这位大明第一谋士的看法。 李善长嘿嘿一笑,摊了摊手,似乎有些无奈的说道: “等,我虽然猜不透这孩子到底要怎样做,但可以肯定,我们想到的,这孩子估计都已经想到了,甚至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多。” “不会?我那侄儿怎么可能如此厉害,他可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常升叫道,觉得李善长有点夸大其词了。 “十几岁的孩子?” 李善长嘴角抽搐,不紧不慢的说道: “宫中有消息传出来,这小子从太子妃那里讹了三万两银子出来,顺便还要了一份大礼送给宋濂那老家伙。” “什么?三万两?” 这下子就连蓝玉都坐不住了。 他腾的一声跳了起来,拉着李善长的胳膊叫道:“老李头,此话当真?” 一听蓝玉叫李善长老李头,大伙都知道蓝玉急了。 实在是没办法不急,因为此时的大明朝白银储备并不丰厚,市面上白银的流通量少得可怜。 这种情况直到百年后西班牙发现了巨大的银矿之后,才会通过海商,对大明朝的白银带来巨大的冲击。 所以此时的三万两绝对是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李善长甩开蓝玉,苦笑着说道:“你若不信,不妨自己去问问他!” 蓝玉扑通一声坐倒,眼神涣散,嘴里喃喃道: “三万两!” “允熥啊,你咋学会抢钱了呢!” 其余众人看着蓝玉这番模样,嘴角也是一阵抽搐。 就这本事,十个自己也赶不上! 书房里顿时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之中。 所有人都被朱允熥这番操作惊呆了。 良久之后,蓝玉才颤声问道: “善长兄,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该不是太子妃故意设局,要害允熥?” 李善长呵呵冷笑:“这孩子如此心思,他不去害别人就已经是万幸了。” 这句话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常升拍着自己的额头笑道:“这要是我,估计得一头撞死!” 傅友德却是悠悠说道:“那你还不去看看,吕本那老家伙是不是已经一头撞死了?” 众人一愣,书房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猪叫声。 吕本倒是没有一头撞死,不过却是已经快被心疼死了。 这位当年元朝元帅府的一名都事,凭着女儿是太子妃这层关系一路走来,如今已是正三品的太常卿。 此刻他有气无力的瘫在了软塌之上,感觉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三万两啊! 朱允熥这小子还真敢开口!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女儿不也还搭上了一万两吗? 他脑子乱糟糟的,想起了刚才自己被召进文华殿里时女儿的模样,不由得就是一阵心疼。 吕氏容颜憔悴,眉心紧锁,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更别说他这个当父亲的了。 所以当吕氏提出要他拿两万两银子出来的时候,他咬着牙答应了。 没办法,朱允炆是他的亲外孙。 只要能让亲外孙当上皇太子,三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一下子化为乌有,却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罢了,就当是肉包子打狗了!” 吕本恨恨念道:“到时候等允炆当了皇帝,老子一定让这小子加倍吐出来!” 第12章 来自燕京的惦记 此刻已是农历十一月,离应天府千里之外的燕京已经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燕王府内炉火正旺,朱棣一张脸被火焰映射得忽明忽暗。 他看着面前的道衍和尚,沉声问道:“先生,看陛下的意思,应该是会在这两个孩子中选择一个了。” 道衍点点头,抬头露出了一丝平和的微笑。 “燕王难道忘记了,当日老僧就说过,太子朱标去世之后,皇太子只会在这二人之中做出选择。” 朱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在心里放下了那一丝执念。 他原本还奢望朱元璋会在几个兄弟中重新选择太子,那样身为燕王的他无疑是最有希望的一个。 可是当时道衍和尚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说陛下绝不可能在几位剩下的儿子中选择新的太子。 对此他是半信半疑,甚至还存在着一丝幻想,如今看来,一切都被道衍和尚说中了。 朱棣看着火光中道衍和尚那云淡风轻的笑容,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情景。 当年马皇后去世,朱元璋悲痛不已,令人召得道高僧随侍诸王,诵经祈福。 朱棣在经过道衍和尚的时候,道衍和尚递给他一张纸条,并悄声说要送给他一个字。 他当即展开纸条一看,赫然便是一个“白”字。 那一刻,朱棣心脏狂跳, 他是燕王,王上加白可不正是一个“皇”字? 他当即不动声色,将道衍带回了北平,从此成为了他身边最重要的谋士。 每当想起这段往事,朱棣就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样一位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高人。 他盯着道衍,沉声说道: “先生说的极是,若是在我们几兄弟中选择太子,定会引起朝廷大乱,父皇自然是不愿见到这样的结果。” “只不过在允炆和允熥之中,我们该作何打算?” 道衍微微一笑,伸手拨了拨炭盆中的火苗,悠然道: “燕王若是只想在这北平中做个燕王,那就选择允熥,若是还有其他想法,那就选择允炆。” “此话何解?”朱棣迫不及待的问道。 道衍眉头微挑,眼神中射出一股凌厉之色,晒然笑道: “燕王雄才大略,难道这点还看不出来?” 不待朱棣回答,他又继续说道: “允熥背后站着的都是淮西旧人,日后若是燕王起事,可有信心与之一较高下?” 朱棣眉头紧锁,他虽是武将出身,参加过无数次的战役,但自问若是碰到蓝玉那帮老家伙,绝对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支持允炆?” 道衍点头,“允炆背后不过是当年浙东一党,多以文官为主,治天下尚可,平天下嘛” “嘿嘿!” 道衍一声冷笑,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朱棣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站起身来大笑道: “如此甚好,御书房中那一场比试,允炆大胜,父皇自然会选择他为太子的继承人。” 道衍微微摇头: “燕王妄下定论,为时尚早。” “你是行武之人,难道没有听出允熥那话看似简单,实则句句诛心,你以为陛下听不出来?” 朱棣凝眉,良久之后才点头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过了,只是不敢相信允熥还是个孩子,竟会有如此见识。” “自古英雄出少年,燕王不可小觑。” 道衍呵呵笑道;“所以说,最后到底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啊。” “那我们又该如何?” 朱棣略有些紧张的问道。 “无妨。” 道衍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第一,发动燕王在朝中势力,替允炆造势,所谓众口铄金,陛下虽然睿智,但群臣的话也不可不听,不可不信!” 说到这里,道衍竖起了第二根指头。 “第二,争取允熥,也就是争取到了他身后的淮西一党,到时候对燕王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要如何争取允熥?”朱棣急声问道。 道衍不答,却是盯着炉火中跳动的火焰,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没记错的话,允熥那孩子今年好像已经十四岁了。” 朱棣点点头,不知道道衍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来。 却听道衍继续说道:“燕王当年迎娶王妃的时候,怕也是只有十六岁的年纪。”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该给允熥找一门好的亲事了?” 道衍点头:“陛下日理万机,自然忽略了这件事情,你是允熥的叔父,难道不该替他张罗张罗吗?” 朱棣顿时是抚掌大笑,连连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不知先生心中可有那合适的人家?” 道衍大有深意的看了朱棣一眼,却又是答非所问道: “王妃乃是我大明第一美女,老僧倒是听闻她那妹妹徐妙锦也是国色天香。” 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道衍不再说话,又开启了每天的打坐模式。 朱棣转身走出屋子,看了看屋外那片冰雪世界,抬脚向自己的王府走去。 王府之中,徐妙云静静的立于窗前,沉浸在那雪落无痕,寂静无声的意境之中。 她虽已年过三旬,但那皮肤却如少女般紧致细嫩。一袭拽地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眉目如画,精致的鹅蛋脸在炉火的映射下艳若桃李。 哗啦啦,朱棣挑起珠帘,带着屋外的一丝寒气走了进来。 徐妙云转身,精致的鹅蛋脸上绽放出如花的笑容,几步上前接过了朱棣脱下的银狐大氅,这才埋怨道: “如此风雪,王爷无事就莫要出去,以免感上风寒。” 朱棣呵呵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本王身体如何,难道王妃还不清楚吗?” 徐妙锦脸色微红,啐了一口,却已是眉眼带笑,端起一杯参茶递到了朱棣的面前。 “快喝下去!” 她娇嗔道,宛如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女。 朱棣看着这张明艳的俏脸,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他伸出一只大手,抚上了徐妙云满头的秀发,感慨道: “妙云,你嫁给本王已经十余载了,可是为何只是本王变老,你却是一点没变?” 扑哧一声! 徐妙云掩嘴轻笑,扬起粉拳打在朱棣身上,娇嗔道: “王爷今日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竟然如此取笑妙云?” “还别说,真有一件。” 朱棣伸手将徐妙云揽在怀里,坐在了床榻边沿,开口说道: “妙锦今年应该是十岁有二,你这做姐姐的难道就没替她考虑过终身大事?” 徐妙云愕然,不知道一向粗犷的朱棣怎么会突然问起这等儿女之事。 “王爷莫非是已经替妙锦找好了夫家?” 她开口问道。 朱棣点点头:“我觉着允熥这孩子就很不错,年龄也只比妙锦大两岁,若是两人能结成夫妇,倒真是天作之合。” “什么?允熥?” 徐妙云直接挣脱朱棣的怀抱跳了起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瞪得溜圆。 “不行,妙锦这么能嫁给允熥?” 她大叫道,直接朱棣吓了一跳。 “妙云,你是不是对允熥这孩子有什么成见?” 朱棣面带疑惑的问道,搞不懂为何徐妙云的反应如此之大。 徐妙云摇摇头:“成见倒没有,就是不想妙锦嫁给他。” 呵,那就还是有成见了朱棣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妙云问道: “说来听听,为何不想让她嫁给允熥?” 徐妙云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挽了挽秀发,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说道: “妙锦是应天府出名的才女,容貌自不必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那弓马骑射亦是娴熟。” “所以呢?” 朱棣笑吟吟的问道。 “所以允熥配不上妙锦。” 徐妙云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允熥那孩子自带晦气暂且不说,从小还疏于教导,性格懦弱,寡言无趣,这样的人怎么娶妙锦为妻呢?” “可是这孩子本性淳良,甚至因为父亲去世而难以自抑。” 朱棣循循善诱道:“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孝道吗?” 一听这话,徐妙云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你是说他投河一事吗?” 她冷笑道:“世上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伤心难过也在所难免,若是每次都选择投河自尽,呵呵,难道你想让我那妹妹变成个寡妇吗?” “呃,这个” 朱棣搓了搓手,竟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良久之后,他挠了挠头,嘀咕道: “妙云你这话未免太过武断,万一妙锦就喜欢允熥这样的呢?” 徐妙云被朱棣这话气笑了,她坐回到朱棣身旁,伸出兰花般的玉指,戳着朱棣的额头娇嗔道: “看来你这个姐夫果真是不了解我那妹妹。” 说完这话,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其实妙锦早就已经有了意中人。” “何人?” 朱棣一惊,脱口问道。 徐妙云嫣然一笑,“妹妹自幼和我亲近,每三月便有书信往来,女儿家的心思也愿说与我听。”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了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嘴角勾起一丝醉人的弧度,略带欣慰的叹息道: “近一年多的书信里,妙锦时常提及允炆,那时我才反应过来,这姑娘已入怀春之年。” 话音刚落,朱棣就感觉脑瓜门嗡嗡作响。 “什么,你是说允炆?” “妙锦竟然喜欢允炆?” 他颤声问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妙云点点头,“后来我便直接问她,她亦是承认了此事。” 说完这话,她这才发现朱棣的神色似乎有些没对。 傻傻的看着自己,就像是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一般。 “王爷,你发什么呆?” 徐妙云娇嗔着推了推朱棣,仰起头笑吟吟的问道: “难道你认为允炆不好么?” 好,实在是太好了!朱棣心中苦笑连连,决定再替朱允熥争取争取。 他看着徐妙云,认真的说道:“其实人都是会变的,允熥也是会变的。”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替那小子说话? 徐妙云诧异的看着朱棣,嘴里却斩钉截铁的说道: “别人也许会变,但允熥那小子却绝不会变!” 朱棣沉默,突然就觉得道衍和尚给自己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 翌日。 朱棣看着端坐于蒲团之上的道衍和尚,有些懊恼的说道: “先生,昨夜说的那件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是不是王妃不同意妙锦嫁给允熥?” 道衍头也没抬的问道。 朱棣点点头,颇为懊恼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告诉她了。” 道衍发出一声嗤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丈夫行事,岂能如妇人一般。” 这句话虽然无礼,却让朱棣肃然一凛。 他沉默的点点头,道衍的话已经讲得明明白白。 徐妙锦喜不喜欢朱允熥不重要,徐妙云同不同意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徐辉祖的态度! 第13章 子欲养而亲不在 第二天,朱允熥就赶往了国子监。 今天是他第一天上课,好歹要给宋老头一个面子。 国子监位于宫外太庙东侧,步行也就半个时辰,当朱允熥急冲冲的走进国子监的时候,这才发现课堂上已经坐满了同学。 “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他看着正襟危坐的朱允炆问道,一旁却传来了一声冷哼: “你以为都像你,从小不读书,读书就迟到!” 我靠! 谁这么嘴欠?朱允熥转头,正看见徐妙锦那双带着嫌弃的眼睛。 “看什么看?” 徐妙锦见朱允熥看着自己,顿时将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瞪到了最大,不屑的说道: “听又听不懂,来了也白来!” 朱允熥一时有点晕,心说老子又没惹你,你特么属狗的? 一旁的朱允炆连忙喝道:“妙锦不得无礼,允熥自小没正经上过学,迟到也是在所难免的。” 呵?你俩这是在玩二人转啊! 朱允熥摆摆手,冲着朱允炆说道:“无妨,妙锦没文化,说话不过大脑,我不会怪她的。” 轰的一声! 课堂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徐妙锦小脸涨的通红,指着朱允熥,嘴唇是一阵哆嗦: “你,你你你” “你又说我没文化?”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刚想发作,却听一旁有人说道: “是你先出言不逊的,活该!” “就是,老师未来,算不得迟到。” 这两道声音语音清脆,像机关枪一般噼里啪啦的扫来,顿时又引起课堂里一阵哄笑。 朱允熥循声看去,正看见两位少女两人并排而坐,冲着徐妙锦怒目而视。 呵呵,小爷我还是帮手滴朱允熥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两位小姑姑,正是朱元璋的女儿汝阳公主和含山公主。 “允熥,坐这里来。” 含山公主招了招手,眼神骄傲的瞟过徐妙锦,嘴里还发出了哼的一声。 “诶。” 朱允熥答应一声,笑嘻嘻的跑过去坐下,还冲着两位公主抱拳施礼,煞有介事的说道: “两位女侠义薄云天,仗义出嘴,实乃女中豪杰,允熥佩服!” 本来还闹哄哄的课堂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就连徐妙锦也忘记了还嘴,大伙都直愣愣的看着朱允熥。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女侠? 义薄云天? 还仗义出嘴! 两位公主直接被朱允熥给整懵了,突然就相互抱着笑做了一团。徐妙锦本来还憋着,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扑在了课桌之上,双肩抽动,差点就笑岔气了。 “我特么难道又说错了吗?” 朱允熥环顾四周,双眼茫然。 朱允炆摇头暗道:“没文化真可怕!” 啪的一声,朱允熥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一看,却是一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宁王!” 朱允熥叫道,眼前这位他也认得,正是朱元璋的小儿子朱权,和自己一年出生,昨年才被册封为宁王。 “你小子不会就别装,丢人现眼的。” 朱权嫌弃的说道:“你以为这是在走江湖卖把式?” 朱允熥挠挠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路见不平一声吼,两位公主古道热肠,称得上一声女侠的。” 朱权一怔,顿时也被朱允熥这句路见不平一声吼给逗得前仰后合。 一旁的徐妙锦嘟着嘴,低声嘀咕道:“什么女侠,明明就是你们一家人欺负我这个外人嘛。” 她这话说得没错,含山公主和汝阳公主是朱允熥的小姑姑,朱权也是朱允熥的小叔叔,今天这课堂上,十之八九都是朱允熥的亲戚。 所以她嘀咕了一句,便也不再继续掐架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弄不好自己还得吃亏。 正在这时,随着一声轻咳,宋濂老师走了进来。 课堂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朱允熥东看看西瞅瞅,不由得也坐直了身子。 宋濂威严的眼神在众人身上逐一扫过,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今日老夫所要讲述的只有两个字:孝道!” 他缓缓说道: “所谓圣贤书不可死读,若能举一反三,有所感悟,才可谓学之有成,今日诸位大可畅所欲言,谈一谈自己对孝道的理解。” 说完这话,他微笑着看向了众人,目光落在了宁王朱权身上。 朱权战起身来,朗声说道: “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弟子以为,平日里行为举止当以此为准则,并三省其身,才能真正做到孝道二字。” 宋濂微微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了朱允炆。 朱允炆也站了起来,先是冲着宋濂躬身施礼,然后说道; “弟子入则孝,出则悌,孝乎惟孝,友于兄弟。” 说完之后,他带着一丝兄长关心的眼神看了一眼朱允熥。 这才发现朱允熥已经将头埋在了衣袖之中。 “哼,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下子傻了!” 朱允炆心中暗笑,拱手坐下。 片刻间,课堂之上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各自发表对孝道的见解。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 “” 朱允熥耳边传来众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嘴角一阵抽搐。 他读书时那点文言文在这帮古代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所以他掩耳盗铃般将头藏在了袖子下,心里不断念道: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课堂里一时有些安静,因为所有人都看着朱允熥。 这家伙实在太搞怪了,难道他以为这样就没人能看见他了吗? 含山公主和汝阳公主都掩住了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徐妙锦可算是逮着机会了,毫不犹豫的跳了过去,一伸手就把朱允熥的袖子撩开了。 “朱允熥,你该不是一句都说不上来?” 她冷笑道,看向朱允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胜利的骄傲。 朱允熥缓缓抬起头,这才愕然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含山公主扯了扯他的衣襟,低声道:“允熥,你不会真的一句都不会?” 话音刚落,朱允炆立刻戏精附体,冲着众人凛然说道: “允熥从小没读过书,大伙不要用这种眼光看他。” 说完之后,他的脸色渐渐沉痛,以手抚胸,自责道: “弟不教,兄之过,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啊!” 尼玛! 不是子不教父之过吗? 啥时候变成了弟不教兄之过了! 朱允熥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对朱允炆的演技大感佩服。 直到这时,宋濂才轻咳一声,抬手说道: “小三爷,你也说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人会笑话你的。” 朱允熥看着身旁这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时间陷入了一阵迷茫之中。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孝道? 呵呵,我特么都不知道还能否见到自己的老爸老妈! 他突然就开始了难过,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顿时将他包围。 只见他双目微红,颤抖着声音哽咽道: “子欲养而亲不在,我拿什么来尽这孝道?” 课堂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朱允熥。 这些眼神里有惊讶,有感动,更多的是同情和深深的怜惜。 这一刻没有人再嘲笑他,他悲伤的眼睛里挂满了无奈和哀伤,让人莫名的心痛。 含山公主和汝阳公主双手紧握,已经止不住的小声哭泣起来,朱权伸手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却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对方。 徐妙锦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美丽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朱允熥,感觉心中的某个地方突然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宋濂微微的叹了口气,想起了朱允熥的身世,也不由的心生怜惜。 只有朱允炆暗自郁闷,感觉被朱允熥莫名其妙的抢了风头。 很快的,宋濂的第一堂课就结束了,接下来讲课的这位是翰林院大学士刘三悟。 只见他一袭青衣,虽已年迈,但却是精神矍铄。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心中有些纳闷,不知道刚才宋濂到底给这帮学生们讲了些什么。 竟然让他们一个个都面色沉重,与往日判若两人。 “今天要考教一番大家的文字功底。” 刘三悟言简意赅的说道:“以一炷香时间为限,每人作一篇文章出来,体裁不限,诗词歌赋乃至杂文皆可。”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展开书桌上早已备好的纸张,提笔磨墨,凝神思考起来。 朱允熥又开始傻眼了。 唐诗宋词他倒是记得几首,可这里是明朝,根本就没法白嫖! 但若是让他自己操刀,那还不如杀了他。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众人纷纷放笔,将写好的纸张端正的摆在了面前。 “小三爷,你为何不写?” 刘三悟看着一直发愣的朱允熥问道。 朱允熥又是挠挠头,弱弱的说道: “我字写得太丑,就不惹人耻笑了。” 话音刚落,就听徐妙锦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无妨,小三爷只管念出来,我徐妙锦替你执笔就是。” “就是就是,二弟书读得少,字写得丑也是情理之中,就让妙锦替你执笔。” 朱允炆今天是咬着朱允熥没读过书这点不放了,抓住时机就来这么一口。 含山公主和汝阳公主冷哼一声,对徐妙锦和朱允炆这种落井下石的做法很是不屑。 朱权摆摆手:“既然允熥从小未曾读书,不写也罢。” 刘三悟却并未表态,他是标准的浙东党,对如今朝堂之上太子之争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此刻是铁了心要让朱允熥出丑。 哼,终于让我逮着机会了徐妙锦装模作样的拿起笔,做聆听状,耳边却传来了朱允熥低沉的声音: “故园迢迢忆双亲,每对卿卿泪满襟、” “千山万水相追寻,始信卿心胜娘心。” 课堂里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徐妙锦只觉得手中的笔有千钧之重,写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竟然有些脱力的感觉。 这又是一首思念父母的诗歌,带着浓浓的哀伤! 众人都看着朱允熥,联想到他前几日投河自尽一事,顿觉心里沉甸甸的。 “原来允熥小小年纪,心里竟然是如此之苦,他投河自尽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的双亲。” “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以他娘亲的口吻在对他自己说话,这是何等的一种伤痛啊!” 众人各自在心中发出了感慨。 徐妙锦默默的放下笔,眼眶已然发红,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看起来不学无术的朱允熥竟然能够写出这样一首催人泪下的诗歌来。 朱允炆又开始郁闷了,他自幼饱读诗书,自然知道朱允熥这首诗写的极好,可就是不明白了,这个从小就没读过书的傻小子,为何就能一下子写出这样的诗句来。 “二弟,没文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抄袭别人的诗作。” 朱允炆心中已经认定,朱允熥绝对是抄袭了他人的诗句。 他盯着朱允熥,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是那样,不是可怕,而是可耻!” 抄你大爷啊! 这特么是几百年后仓央嘉措写的,我就不信你能给我找出个原稿出处来! 朱允熥根本就懒得搭理对方,却是看着刘三悟说道: “请先生指点。” 刘三悟沉默,点头。 他是学富五车的文学大家,自然能分辩出朱允熥这首诗是否是抄袭而来的。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允熥,这才缓缓说道 “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佳作!” 话音刚一落下,课堂里便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今天的朱允熥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朱允熥。 幸亏当年流行仓央嘉措,否者老子今天可就糗大了朱允熥面不改色,微笑着迎接众人那惊奇又带着些许崇拜的眼神。 朱允炆再次郁闷。 没想到打脸变成了长脸。 朱允熥,你特么是不是一直就在装傻? 第14章 难道他一直都在藏拙? 御书房里。 朱元璋嘿嘿冷笑:“没想到这帮老家伙比朕还着急!” 一旁的锦衣卫统领蒋瓛面皮抽动,不敢多说一句话。 “除了这帮老家伙,还有人和允熥接触过吗?” 朱元璋沉声问道。 “回陛下,几位国公爷只在李善长府上聚了半日,小三爷那里却只有蓝玉一人去过。” 蒋瓛小心翼翼的答道。 “哼,又是蓝玉!” 朱元璋冷哼一声:“我看他是越来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蒋瓛一颗心砰砰乱跳,偷偷的咽下一口唾沫,艰难的说道: “陛下,吕本,黄子澄和刘三悟近日见过太子妃。” 朱元璋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点点头,“允炆和允熥这俩孩子怎么样?” “回陛下,小二爷和小三爷一如往常,只是昨日在国子监里,小三爷有些异常。” 一听这话,朱元璋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道: “是了,允熥那孩子从小没读过书,想来必定是让宋濂那老夫子大感头疼了。” 蒋瓛摇摇头;“陛下,并非如此。” “难道是允熥被人耻笑,又干出啥傻事了?” 朱元璋一时间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 一见这情景,蒋瓛连忙说道: “小三爷才华横溢,就连宋濂和刘三悟也是连连赞叹,故此有些异常。” “你说啥?” “允熥才华横溢,还让两位翰林院大学士连连赞叹?” 朱元璋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连声问道。 蒋瓛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当下就将在国子监课堂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边,然后拿出了一张纸说道: “这就是小三爷当时即兴所作。” 朱元璋微眯着双眼,嘴里喃喃道: “子欲养而亲不在,傻孩子,你不是还有皇爷爷吗?” 他一颗心微微抽搐,朱允熥那句“我拿什么来尽这孝道”让他倍感自责。 “是啊,所有人都不在乎这个没爹没娘孩子,他拿这孝心又有何用?” 朱元璋在心里如是想道,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朱允熥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最终却遗憾的摇摇头。 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这个皇孙的影子,朱允熥这三个字在他心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罢了。 朱元璋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胸口,冲着身旁的王景弘说道:“念。” 王景弘接过蒋瓛手中的那张纸,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由得脸色微变。 “故园迢迢忆双亲,每对卿卿泪满襟、” “千山万水相追寻,始信卿心胜娘心。” 王景弘嘶哑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回荡,朱元璋如遭雷击一般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之上。 他是个粗人,听不出来这诗句里那些讲究的平仄和对仗,也不知道这诗到底有多好。 但有一点他听出来了。 朱允熥很难过。 睹物思人,乃至于想要以死追寻自己的父母。 “唉” 朱元璋长长的叹了口气,诗句里的那份孤独痛苦和无奈让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我是他的爷爷,我怎么能如此冷漠,让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对人世充满了绝望?” “我,有愧啊!” 王景弘和蒋瓛对视一眼,各自在心中对两位小爷打出了评分。 朱允炆:六十。 朱允熥:一百! 国子监较量结果:朱允熥完胜! 看着朱元璋慢慢恢复了平静,蒋瓛这才又小声说道: “陛下,前几日小三爷去文华殿见了太子妃。” 朱元璋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眉头微皱,觉得这种事情很平常,不需要刻意禀报。 却没想到蒋瓛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跳了起来。 “小三爷在太子妃那里要了三万两银子!” 蒋瓛不紧不慢的说道:“吕本进宫,估计就是为了此事。” “啥?你说清楚!” 朱元璋跳起来问道,眼睛瞪得溜圆。 蒋瓛无奈,只得再重复了一遍。 一时间,朱元璋完全石化。 王景弘和蒋瓛心中早就笑抽了。 这位小三爷实在是令人惊艳,小小年纪竟然敢讹到太子妃头上去了,而且一讹就是三万两! 这特么就连自己也做不到啊! 这两人一个是朱元璋的贴身太监,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讹人这种事情没少干,可是此刻面对朱允熥,都都生出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王景弘和蒋瓛憋着笑,不敢露出丝毫异样,看着发呆的朱元璋,不知道这位皇帝此刻的内心是怎样一番景象。 啪的一声! 朱元璋突然一拍大腿,放声大笑道: “好,好,真特娘的有出息!” 这句话让王景弘和蒋瓛心中俱是一惊。 啥意思啊? 皇帝这到底是在表扬小三爷还是被小三爷气坏了说反话啊? 二人立刻低头,一副没心没肺工具人的模样。 朱元璋面带喜色,搓着双手,嘴里喃喃道: “好小子,这一手干的漂亮啊!” 这??? 难道又是一百分? 王景弘和蒋瓛瞬间抬头,立刻又开始给朱允熥打分了。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他们面前的这位皇帝虽然是九五之尊,但本质上就是个大混子。 从当年那个饭都吃不饱的小和尚到如今的大明天子,这中间不知经历了多少坎坷和磨难,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没用过? 至于坑蒙拐骗,讹个人什么的,小菜! 当初朱标太子心地善良,中正平和,还常常规劝朱元璋不要滥杀无辜,对身边所有人都采取宽仁的态度,看起来毫无心机和手段。 这一点就让朱元璋很是头疼。 他觉得朱标太软,一点也不像自己,甚至还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朱标能否撑起这大明的天下。 这下子好了。 朱允熥出现了! 这小子做事完全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且行事如此老辣,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这孩子一定看出了我不喜欢他所谓的经商赚钱,然后抓住吕氏一心想扶允炆上位的心情,果断出手讹钱。” “最关键的是吕氏还不得不自愿上钩,这操作,绝啊!” 朱元璋喜滋滋的想道,突然间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了一连串的问号。 “他既然明知我不喜那经商之人,为何要故意和我唱反调?” “这么多人都说他才学过人,当日御书房里为何又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难道是藏拙?刻意装傻?” 这个念头把朱元璋吓了一跳,他背负双手,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景弘和蒋瓛莫名其妙,不知道刚才还一脸喜悦的皇帝为何画风突变,似乎是遇到了一件很是棘手的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选择了继续当个工具人。 “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理由呢?”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又出现了朱允熥那副一脸无知,蔫了唧的样子,心中蓦的升起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 “难打他是被逼无奈?” 朱元璋瞬间打了一个激灵,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太子之位!” 他在心里默默念道,仿佛看见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面对着周围那些闪着寒光的眼睛瑟瑟发抖的样子。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其实早就看出了如今的形势,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所谓的经商赚钱,乃至于讹钱,不过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胸无大志,无意太子之争罢了。” 朱元璋双拳紧握,眼前一片模糊,痛苦的喃喃自语道: “傻孩子,你何苦如此!” 第15章 钱多多 今日阳光明媚,应天府人流如梭。 朱允熥穿着一件普通短袄,怀里揣着最后一个小瓷瓶,悄无声息的走进了一间酒楼。 这已经他今天进入的第五家酒楼了,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怀里的小瓷瓶已经不见了。 差不多了,今天就这五家。 朱允熥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他没想到穿越后自己竟然成了个小小推销员,刚才的那五家酒楼是应天府档次最高的酒楼,无一例外的都被朱允熥的鸡精吸引了。 当那些淡黄的粉末撒进汤汁以后,一股浓郁的香味让这些酒楼的掌柜们大感吃惊。 二两银子一小瓶瞬间成交,而且当即就要掏银子付订金。 不过朱允熥没收,他现在连个生产作坊都没有,总不可能每天在御膳房里捣鼓几瓶出来卖。 “看来不仅要找地,还得找人才行啊。” 朱允熥叹了口气,自己初来乍到,路都还认不清,要说找地儿和找人,还真是有点头疼。 一刻钟后,他再次回到了应天府那家最大的酒楼。 隆兴酒楼四个烫金的大字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辉,店小二看着去而复返的朱允熥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位公子哥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他极有职业素养,立刻满脸堆笑,把朱允熥迎了进来。 片刻后,朱允熥走进了酒楼的后院,那个微微发福的中年掌柜命人奉上茶水,这才开口问道: “小哥可是还有什么稀奇玩意?” “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 朱允熥摆手说道:“合作成功,以后稀奇玩意儿多的是。” 掌柜立刻站起身来,拍着胸脯说道: “鄙人钱多多,若是要合作,公子算是找对人了。” 他一脸真诚的看着朱允熥,挺了挺肚子,努力让自己的形象变得高大些。 钱多多? 呵呵,你该不是还有个弟弟叫做拼夕夕? 朱允熥心中玩梗,看着钱多多说道: “很简单,这鸡精我们一起做,我提供配方和制作方法,你负责生产。” 钱多多一听这话,立刻是两眼放光。 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立刻就从这里面嗅到了最大的商机,眼前仿佛看见了雪花般的银子向自己飘来。 不过他立刻压抑住了内心的激动,故作沉吟道:“没问题,只是这利润如何分配?” “四六分成,你六我四。” 朱允熥毫不犹豫的答道,他相信对方绝不会拒绝这样的分成方案。 果不其然,钱多多眉开眼笑,立刻让人拟了一份契约,双手递给了朱允熥。 朱允熥看也没看就签字画押,耿直得令钱多多一时间难以接受。 唉,不是老子不看啊,实在是那繁体字看得太过头晕朱允熥大大咧咧的将契约揣好,这才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 钱多多看着朱允熥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再一联想到对方刚才签字画押时那股子大气,顿时就在心里认定了眼前这位公子绝对是来头不小。 “敢问公子家居何处,府上是哪家老爷?” 钱多多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应天府乃是大明的京都,随便扔块砖头估计就能砸中个权贵子弟,所以还是问清楚最好,别到时候惹出麻烦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我叫龙小三,我爷爷叫龙大大,就住在应天府。” 朱允熥随口答道,放下茶盅,突然间露出了一丝羞赧的神色。 “我说多多老板,这应天府的青楼哪家出名?” 一听这话,钱多多愣住了,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家才从外地迁来应天,所以并不熟悉。” 朱允熥解释道。 “原来如此。” 钱多多这才释怀,心说这位小公子年纪轻轻就喜欢眠花宿柳,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想到这里,他又是拍着胸口说道: “龙公子这就问对人了,我钱某别的不说,这应天府的青楼就没有我不熟悉的。” 呵,老鲨鱼啊!朱允熥一拱手:“原来是浪里白条,失敬失敬。” 钱多多一愣,瞬间秒懂。 他一把就抓住了朱允熥的双手,激动的叫道: “龙公子懂我,真乃我钱多多的知己啊!” 此时的施耐庵已经去世了二十二年,那本被列为中国古典四大名着的《水浒传》早已经风靡大明天下,所以此刻钱多多立刻意会。 浪里白条? 绝,实在是太绝了! 钱多多想起青楼里那些嫖客们做运动时的样子,顿觉眼前的朱允熥学识渊博,将嫖客都形容得如此雅而不俗。 一时间,他对眼前的朱允熥肃然起敬,拉着对方的手紧了紧,说道: “今夜老哥做东,就去那清江楼不醉不归!” 他不会以为我是青楼常客朱允熥嘴角抽了抽,尬笑道: “老哥误会了,我只是想了解了解所谓的青楼文化而已。” 钱多多又愣住了,心底突然有了一股想给朱允熥跪下的冲动。 “我天!这位公子真乃神人也,嫖妓都能说成是一种文化!” “高,实在是高!” 他拉着朱允熥的手,愈发是不松手了,嘴里连声说道: “对对对,是文化,青楼文化!” 说着,他就开始掰指头了。 “洪武大帝开设十六楼,设酒肆以接四方宾旅,秦淮河畔的大院里尚有他亲自撰写的对联,” “十六楼分别是南市楼,北市楼,集贤楼,翠柳楼” 钱多多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掰着,如数家珍,说的是唾沫横飞,朱允熥却直接呆住了。 我靠! 原来这些青楼都是朱元璋开设的。 这也太牛批了,竟然懂得拉动内需,以此来搞活经济! 朱允熥对朱元璋也是肃然起敬,看着喋喋不休的钱多多直接打断道: “青楼之中女子如何?” 钱多多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丝男人都懂的笑容: “都是正儿八经的官妓,环肥燕瘦,老少皆宜,就看公子喜欢那一口了。” 唉,其实我真的只是想了解青楼文化而已朱允熥都有点后悔扯上这个话题了。 面前这个钱多多简直就是个话痨! 他拍了拍对方,认真说道:“要不,你还是叫做话多多。” 钱多多一怔,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话多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我再说一点,很重要!” 他看了看四周,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道: “去这十六楼是有规矩的,皇上有令,禁文武官吏及舍人不许入院;只容商贾出入院内。” 不会?还有这规矩? 朱允熥怔怔的盯着钱多多,以为自己听错了。 钱多多似乎很满意朱允熥的这番表情,略带得意的摆手说道: “无妨,这清江楼所属衙门都是我的朋友,小哥晚上放一百二十个心,就算你出身官宦,也绝对不会有麻烦的!” 呵!这咋有种被扫黄的感觉呢? 朱允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第16章 我是来研究青楼文化的 皇宫有规定,晚上到了时间就得关门, 不过朱允熥无所谓,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小透明,没人会在乎他在不在皇宫里的。 所以他在宫里吃过晚饭就一溜烟的跑出了皇宫,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这么晚了,小三爷不会又要弄出点幺蛾子来?” 蒋瓛一路跟着,心中砰砰乱跳。 今日皇上在御书房就说了,无论朱允熥做啥都别管,任由他胡闹。 但有一点,如果朱允熥出了任何事情,那就提头来见。 所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更不放心派人盯着,事关性命,还是自己跟着稳当点。 只见朱允熥轻车熟路般的来到了隆兴酒楼,片刻后和钱多多登上了酒楼外的一辆马车。 “难道这么快俩人就成为朋友了?” 蒋瓛有些纳闷,不紧不慢的跟在了这辆马车的后面。 此刻已是辰时,应天府的长街之上灯火通明,马车穿过几条长街,拐了一个弯,空气中就有浓浓的脂粉香气传来。 “我天!小三爷莫非是要去逛青楼?” 蒋瓛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眼睁睁的看着朱允熥和钱多多两人跳下马车,走进了应天府最出名的清江楼里。 “我靠!他真的是去逛青楼了!” 蒋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这种事实。 “小三爷,你可是堂堂的皇孙啊!” “难道就没点该有的觉悟吗?” 蒋瓛在心里喃喃道:“这要是被传了出去,估计明天整个朝野都会震动。” 他跳下马,戴上了一副狗头面具,径直走向了清江楼。 “这位客官可有熟悉的姑娘?” 清江楼里的大茶壶见怪不怪,立刻迎了上来。 蒋瓛摇摇头,沉默的摸出一块腰牌在大茶壶的眼前晃了晃。 大茶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眼神中顿时闪现出一丝恐惧,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不许声张。” 蒋瓛说完这四个字,便不再理会面前的大茶壶,直接走了进去、 “喂,我说钱多多,他们到底啥毛病?” 朱允熥指了指一些带着各式面具的客人,好奇的问道。 钱多多竖起食指,放在嘴巴嘘了一声,这才小声说道: “这些都是官吏人家,怕人认出来,所以都戴着面具。”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带着牛头面具的男人啪的一声,拍在了钱多多的肩头之上。 钱多多立刻转头,随即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哎呦詹公子,钱某正想着哪天请您喝酒,没想到这就碰上了。” 钱多多拱手弯腰,连声笑道。 戴着牛头面具的詹公子咯咯一笑,虽然看不到任何表情,但从声音可以听出他应该也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公子。 “行了老钱,别一天到晚打哈哈,今儿带了几个朋友过来,账就挂你头上了。” 钱多多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到这清江楼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看着牛头哥的背影,朱允熥小声问道:“这谁啊,这么牛逼轰轰的?” “户部尚书的孙子詹联。” 钱多多一脸苦逼,拉着朱允熥就往包间里冲,生怕再碰到个打秋风的。 谁知道怕啥来啥,钱多多刚走了两步,身后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钱掌柜,好巧!” 钱多多身子陡然一僵,缓缓转身,一个戴着猪头面具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是庞千户,好巧!” 钱多多立刻拱手:“多日不见,庞千户风采依旧。” 猪头哥摆摆手:“行了老钱,别说那没用的,今儿和几个兄弟们乐呵乐呵,账就挂你头上了。” “好勒,您几位吃喝喝好睡好,完事走人就行了。” 钱多多大气的挥挥手,再次拱手告别,一猫腰又向包间冲去。 朱允熥急忙跟上,“多多善人,这位猪头又是何方神圣啊?” 钱多多一脚跨进包间,这才捂着胸口喘息道: “锦衣卫千户庞广。” “啥?” “庞广?” 朱允熥瞪圆了双眼,声音拖得老长。 “你认识?” 钱多多诧异问道。 ”不认识不认识。” 朱允熥连连摆手,差点就笑岔气过去。 好家伙,这大明朝的人名都这么奇葩吗? 一个庞广,一个詹联,要是再加上个杨伟赵谢什么的,整个一个男科门诊啊! 他忍住笑,拍了拍钱多多,“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钱多多摇摇头: “和你没关系,再说了,生意人就要大气,所谓先做人再做生意,就是这个道理!” 果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朱允熥肃然起敬,“难道每见一个熟人你都要替他们付账?” 钱多多瞪了他一眼: “詹联是户部尚书的孙子,他家老爷子随随便便打声招呼就够我那酒楼好几个月的收入了,这点小钱,值了!” “那庞广呢?” 朱允熥好奇的问道:“难道也能给你带来生意?” “那倒不能。” 钱多多摇头:“不过有他罩着,酒楼里次序井然,没人敢来闹事,也没人敢赊欠银两。” 嗯,保护伞啊朱允熥深以为然的点头,就是有点奇怪钱多多这家伙为何隔着面具都能把人认出来。 就在这时,屋外环佩叮当,阵阵香风袭来,几名妖娆的女子鱼贯而入。 老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艳少妇,腰细如柳,却又异常丰满,走动之际,带起了一阵波浪。 她看来和钱多多很是熟络,她一扬手中罗帕,未语先笑: “咯咯咯” 朱允熥一把扶住了钱多多。 “咋了?” 钱多多关心的问道。 朱允熥摆摆手,指着美艳老鸨艰难说道:“叫她别晃,我晕!” 钱多多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顿时是哈哈大笑。 美艳老鸨嗔怪的看了朱允熥一眼,娇声道:“这位小哥可真是风趣,不过眼生得很,莫非第一次来着清江楼?” 朱允熥点点头,正色说道:“我是来研究青楼文化的。” 老鸨像是见了鬼一般上下打量朱允熥,又用征询的眼光看向了钱多多。 钱多多沉稳的点头:“我也是来研究青楼文化的。” “呃” 美艳老鸨以手抚额做沉思状,瞬间戏精附体,一脸凝重的点头道: “女子身体犹如那山川河流,再抚以笔墨,自然是一件极有创意的研究。” 几名妖娆官妓立刻瞪大了眼睛: “我天!他该不是要在我们身体上画画写字?” 一时间,她们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羞赧之色,以及 一丢丢的期待! 却听美艳老鸨继续说道: “公子果然是个妙人,奴家这就叫人奉上笔墨纸砚。” “啊这?” 钱多多看向了朱允熥。 其实大家都是搞行为艺术的好不好?朱允熥老神在在:“当然,做学问怎可没有文房四宝?” 片刻后,包间里几名妖娆的官妓们一字排开,坐在了朱允熥的面前。 “姓名?” 朱允熥摊开纸张,拿起了手中的毛笔。 “凝香,蝶烟,翠柳” 妖娆官妓们对视一眼,小声答道。 “年龄,籍贯,为何以此为生?” “说说每月收入,以及福利待遇,有没有全勤奖或者爆更之类的奖励?” 朱允熥话音刚落,妖娆官妓们身子摇摇欲坠,那名叫做蝶烟的差点就叫出声来。 “这什么鬼?” “什么叫全勤和爆更?” “不是说脱光了衣服画画的吗?“ “我天!我该不是遇到个疯子或者变态狂?” 几名官妓们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各自紧咬下唇,偷偷看向一旁的钱多多。 钱多多也好不到哪去,此刻的他是一脸懵逼,嘴巴张得老大,直愣愣的看着正襟危坐的朱允熥。 “龙小哥,你不会真的” 钱多多颤抖着指了指桌上的纸笔:“做学问,搞研究的?” “不然呢?” 朱允熥微笑:“别说那没用的,快点拿银子出来。” 钱多多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朱允熥。 “这样,你们如实作答,这些就都是你们的。” 朱允熥说着,扬起了手中的银票。 妖娆官妓们瞬间又恢复了灵动的眼神,蝶烟娇笑道 “其实我们最喜欢侍候有学之士,可比那些粗鄙的买卖人强上几百倍。” 其他几名官妓也是连连点头,纷纷表示赞同。 这是在说我吗? 钱多多一脸茫然,喃喃自语: “可是以前你们明明说的是读书人都是书呆子,毫无情趣,和我们这些大商人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一个时辰之后。 钱多多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朱允熥满意的停笔,将手中的银票尽数交给几名官妓,微笑道: “辛苦几位了。” 几名官妓刚才就一直盯着朱允熥看,只觉得这位公子不仅长得玉树临风,那读书写字的模样更是令人心动。 此刻看着朱允熥那浅浅的微笑,各自心中都是一荡,不自觉就浮现出了职业的媚笑。 “公子,时候不早了,不如让奴家服侍你休息。” 蝶烟娇滴滴的说道,眼角眉俏已是春情泛滥。 “还有我,还有我。” 其余几名官妓纷纷举手,好像生怕自己落下了一般。 老子又不是唐僧肉朱允熥指了指床上呼呼大睡的钱多多,温柔说道: “几位姑娘,我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刹那间,包间里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守夜的大茶壶一脸诧异的看着几名美女从包间里跑了出来。 “喂,姑娘们,你们这是咋了?” 大茶壶站起了身子,一招手,身后两名壮汉立刻站到了他的身后。 “晦气!” “变态!” “老娘真是遇到鬼了!” 几名妖娆官妓揉着柳腰,估计是刚才不小心闪着了。 大茶壶上下打量一番,心中略一琢磨,脸上露出了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 他冲着身后两名壮汉挥挥手,又坐回了椅子上,四仰八叉的开始睡觉。 嘴里嘀咕道:“不就是变个态吗?有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翌日清晨。 钱多多和朱允熥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清江楼。 “喂,多多哥,没必要这么不高兴?” 朱允熥扯了扯钱多多的袖子:“不就是睡了个素觉吗?你回头补上不久行了。” 钱多多回头深深的看了朱允熥一眼,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龙小哥,你叫我以后还咋在这清江楼里混啊?” “不至于?” 朱允熥愕然。 “你都没看到,刚才我出来的时候,那些人看我的眼神。” 钱多多悲愤的叫道:“从此以后,我钱多多一世英明,就此毁于一旦!” 朱允熥挠了挠头,安慰道:“不是有十六楼吗?下次咱换个地方不久得了。” “啥?还去?” 钱多多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很是坚定的吐出了两个字:“不去!” 两人一路说着,远处的蒋瓛无精打采的跟着,直到看到两人分手,朱允熥走进了皇宫,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唉,小三爷啊,你能消停点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跟着走进了皇宫。 朱允熥偷偷摸摸的溜进乾清宫的侧殿,立刻就感觉气氛没对。 一转头,就看见琉璃那一双大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没人发现?” 他小声问道,迅速脱下了身上的短袄。 琉璃没说话,啪嗒啪嗒的开始落泪,抽抽搭搭的说道: “小三爷,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偷偷溜出去了?” “琉璃一晚上都在担心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朱允熥一把拉过琉璃,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 “琉璃乖,不哭不哭,下次三爷我一定只在白天溜出去了。” “什么?你还想着下次?” 琉璃生气的别过身子,嘟起小嘴道:“不行,没有下次了。” 说话间,她突然使劲的抽了抽鼻子,慢慢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朱允熥,眼神中满是复杂。 “咋了?” 朱允熥自己看自己,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三爷,你昨晚” 琉璃脸红了,她是个小姑娘,但不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姑娘。 朱允熥身上那股淡淡的脂粉味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她,小三爷昨晚一定是去做坏事了。 她咬了咬嘴唇,在心里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小三爷身份尊贵,外面的女人配不上你的。” 我靠! 这小妮子咋知道我昨晚去了青楼? 朱允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琉璃,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琉璃,你在瞎说些什么?” “什么叫外面的女人配不上我?” 琉璃盯着朱允熥,沉默了半晌,这才小声说道: “三爷身上都是那些女人的味道,快去洗洗。” 朱允熥一下子呆了,然后兔子般的跳了起来。 “洗澡,我要洗澡!” 他大叫着,恨不得立刻就跳进水里,把那些该死的香味洗的干干净净。 第17章 他其实啥也没做 朱元璋上完早朝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午时。 他冲着王景弘吩咐道:“叫允熥过来一起吃饭。” 王景弘点头,不一会便领着朱允熥走了进来。 “来,陪皇爷爷吃饭。” 朱元璋招招手,看着眼圈有些发黑的朱允熥问道: “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吗?” “回皇爷爷,孙儿昨夜看书看得晚了,所以有点犯困。” 朱允熥说完,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 朱元璋面带微笑,满意的点点头,伸出手拍了拍朱允熥的头,笑道: “那就快吃,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好勒!” 朱允熥抓起筷子就开吃。一点也不废话。 片刻后,朱允熥摸了摸嘴,起身告辞,说自己要回去好好的睡觉了。 朱元璋挥挥手,看着朱允熥的背影,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 一个时辰后,蒋瓛神色萎靡的走进了御书房。 他昨晚在清江楼守了一晚上,本来想立刻向朱元璋汇报的,奈何等到午时朱元璋才下朝。 然后又等到朱元璋吃过午饭小憩之后,这才找着时间走进了御书房。 “你怎么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朱元璋盯着手中的奏章,微微抬头问道。 “回陛下,臣不是没睡醒,是没睡。” 蒋瓛躬身答道。 他看着朱元璋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向了自己,浑身就是一哆嗦。 “小三爷昨晚出了皇宫,微臣一直暗中守着。” 蒋瓛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他昨夜一直都在外面?” 朱元璋顿感诧异,想起了刚才朱允熥说自己读书读得很晚时的样子,不由得被气笑了。 “好小子,装的还挺像。” 他看着蒋瓛,沉声问道:“说,怎么回事?” 蒋瓛的头垂的更低了:“小三爷昨夜去了清江楼,留宿一晚,清晨才归。” 这句话一出,就连一旁站立的王景弘都是浑身一颤,看向蒋瓛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他竟然留宿青楼?” 朱元璋瞬间额头青筋暴露,挺直了身子问道,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蒋瓛点头确认,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咣当一声! 朱元璋将御案之上的茶盅挥手扫落,站起身一脚就将蒋瓛踹了个跟头,口中怒喝道: “你为何不拦住他?” “说!为何不拦住他?” 蒋瓛连连叩首:“陛下曾说无论小三爷做什么都不要干预,故此臣不敢拦住小三爷。” “朕是说过,可是你难道就不长脑子?” 朱元璋手指着蒋瓛,气的浑身发抖,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般咆哮道: “难道他要杀人放火你也由着他?” 蒋瓛吓得脸色发白,又是连连叩首,嘴里连声叫道: “臣该死!求陛下责罚!” 一旁的王景弘见到这番情景,身子几乎都弯到了地上,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皇孙逛青楼! 这可是天大的丑闻,要是被人知道了,皇家的颜面可往哪儿搁啊! 他无比惊惧的偷偷看了一眼朱元璋,身子和蒋瓛一样开始颤抖,心中更是把蒋瓛全家都骂了个遍。 “你奶奶滴蒋瓛,真特么是个猪脑子。” “难道你就不怕皇上杀人灭口吗?” 他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无比小心的拾起地上的碎片,口中说道: “陛下息怒,想来只是小三爷一时好奇而已。” 朱元璋发了一肚子火,稍感平息,一屁股坐了下来,口中喝道: “说,你给朕仔仔细细的说来,若是敢有丝毫隐瞒,朕就砍了你的狗头!” “小三爷白天去了五家酒楼,最后在隆兴酒楼里呆了很长时间,然后晚上便和酒楼的掌柜钱多多一起去了清江楼。” 蒋瓛连声说道: “然后他二人叫了几位官妓进入包间,直至深夜,几名官妓才从包间出来。” 好小子,竟敢还是两个人一起叫了好几名官妓! 朱元璋心中连连冷笑,盯着蒋瓛,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他都干了些什么?” 一听这话,蒋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眼放光,大声说道; “回陛下,小三爷啥也没做,只是和几名官妓聊天聊了一晚上?” 话音刚落,御书房里陡然陷入了一阵可怕的寂静当中。 唉,这蒋瓛怕是已经吓得精神错乱了。 王景弘微微摇头,心中骂道: “真特娘的是个憨货,编故事都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 “男人大半夜的逛青楼,你说他聊天聊了一晚上,这特么也要有人肯信啊!” 朱元璋大概也被蒋瓛这话给整懵了,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盯着蒋瓛连连冷笑道:“蒋瓛,你找死!” 蒋瓛此刻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朱元璋看看,他指天发誓道: “此事千真万确,小三爷的确是和她们聊天聊了一个晚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朱元璋冷声说道:“既如此,那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蒋瓛又是重重磕头道:“微臣怕被发现,只是透过窗缝远远看着,所以并未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说完之后,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叫道; “对了,小三爷还一边聊着,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 朱元璋看着地上的蒋瓛,心中疑窦顿生。 “蒋瓛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谎的,难道允熥真的只是和这些女子聊天?” “可是他为何如此?” 朱元璋脑中急转,立刻就开始了脑补。 “这孩子一定是对太子之争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惧,然而却无人诉说,也不敢向任何人说。” “最后他只能选择到青楼这种地方,找那些素不相识的烟花女子说说话,以此缓解心中的苦闷。”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了!” 脑补完毕,朱元璋一拍大腿,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那种莫名的亏欠感又袭上了他的心头。 “这孩子,活得太苦了!” 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出了御书房外,看着那棵巨大的老槐树怔怔发呆。 什么是孤独? 那就是心中有话找不到人诉说,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自己扛着! 朱元璋突然就想起了他自己,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个孤独的老头啊!” 良久之后,他冲着身后的王景弘说道: “明日叫允熥过来,朕要和这孩子好好聊聊。” 丞相府。 李善长站在宽敞的书房里,看着面前的四位国公和两位侯爷,不由得一阵无奈。 “你们下回能不能分开来?” “难道真的不怕陛下有所猜忌?” 他苦笑着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 傅友德目光闪烁,咯咯笑道: “难道不来,陛下就不知道我们几个老家伙是一伙的了?” 他这句话立刻惹得屋里众人连连点头。 “常升,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急?竟然一股脑的把我们都叫来了?” 蓝玉扯着大嗓门叫道。 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常升。 常升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上次从这里回去之后,我就专门安排了暗子随时盯着允熥,却没想到这孩子昨夜竟然偷偷从宫里溜了出来。” “而且留宿清江楼,早上才又溜回了皇宫。” 这句话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尽管他们都想到了此事一定和朱允熥有关,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况。 “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吗?” 李善长沉声问道。 常升艰难的点点头:“我的暗子发现了蒋瓛和吕本府内的暗子。” 众人一听此话,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不用说,这件事情不仅朱元璋知道了,估计整个朝廷之上也已经是众人皆知了。 “这孩子,怎么如此糊涂!” 蓝玉恨狠狠的拍着大腿叫道。 然而众人此刻却根本没心情理他,都将眼光看向了李善长。 朱允熥是堂堂的皇孙,竟然半夜三更溜出皇宫留宿青楼! 这种事情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稍加利用,朱允熥别说太子之位无望,更有可能受到极重的责罚。 见到众人都望着自己,李善长摇了摇头: “事情已然发生,最后的结果只在陛下一念之间,我们想也没用。” 一听李善长都说没有办法,长兴侯耿炳文顿时急了,大叫道: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允熥受责罚?” 众人默然,都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只是受到责罚那么简单,最要命的是朱允熥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失去了争夺太子之位的机会。 常升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懊恼的说道: “都怪我这个当舅舅的没有考虑周全,允熥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早就该给他定一门亲事,否者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蓝玉一听就跳了起来,一脚踢在了常升的屁股之上。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去找啊,别到时候允熥上瘾了,三天两头就往那青楼里跑,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他们都是男人,自然知道这种事情很容易上瘾。 尤其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更是如此。 常升一脸苦逼的看向了众人,弱弱的问道: “你们哪家还有未过门的孙女,给咱提个醒啊。” 众人都瞪了他一眼,冯胜也是学着蓝玉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嘴里骂道: “又不是市场里买菜,你特娘的早干啥去了?” 郭英更是撸起了袖子,指着常升骂道: “见舅如见娘,你还有脸当允熥的舅舅吗?” 说完之后,他直接抡起右手,大耳刮子就准备糊上去了。 这几人都是常升的长辈,又都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直把常升吓的一哆嗦,抱着脑袋躲在了一边。 “别整那呜里黑没用的东西了!” 李善长敲了敲桌子,环顾众人,沉声说道: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况且情况并非想象中那么严重,我们可别自乱阵脚,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一听这话,大伙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善长,都觉得他这话太过轻松。 皇族子弟逛青楼这种事情并非没有过,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传闻。 朱允熥这件事情可就不一样了,绝对会被对方抓住机会,摆在明面上来说,后果堪称极其眼中。 “老李头,允熥可是皇孙。” 蓝玉又急了,大声叫道: “万一那清江楼的女子有了身孕,那可就成了大明朝天大的笑话。” “到时候陛下的脸往哪儿搁?” “我大明朝的天威何在?” 啪的一声,傅友德站起身来,拍了拍蓝玉,悠悠说道: “这种事情犹如万箭齐发,哪有那么容易就射中的?” “再说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寒光,“死人又怎么可能怀有身孕?” 这句话让众人心中俱是一凛,他们自然明白傅友德话里的意思。 “颍国公,难道你已经?” 常升一脸疑惑的问道。 傅友德点点头,淡淡一笑道: “怕你小子做事不用心,所以我也有人暗中跟着允熥。” “不出意外的话,昨夜那几名官妓都已经失踪了。” 众人此刻心中都是轻叹一声,不知道说点啥好了。 常升盯着着傅友德喃喃道: “你又何必如此?” “据那清江楼的老鸨说,允熥是去研究青楼文化的,事实上也只是和那几名官妓聊了一个晚上,并未做其他的事情。” 这句话就像在书房了投下了一颗炸弹,炸的众人目瞪口呆。 “你说啥?允熥去青楼只是为了聊天?” 蓝玉难以置信的叫道。 常升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就打我,我没机会说啊!” 众人立刻将眼睛望向了傅友德。 谁知道傅友德也是摊了摊手说道: “前面有三个暗子各自藏在屋外,我的人无法靠近,所以并不知道昨晚允熥到底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话音落下,众人又转头看向了常升。 片刻后,书房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窗外有呼呼的冷风刮过,一截枯枝飘了下来。 飘飘荡荡,轻轻的落在了每个人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去青楼聊天?” “他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东西?” 李善长望着窗外阴郁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呢?” 第18章 直接躺平 与此同时的文华殿内,吕氏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颤声问道: “爹刚才所说难道都是真的?” 吕本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可惜了,那几名官妓今早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是蓝玉?”吕氏尖声问道。 吕本摆摆手:“肯定是他身后那帮老家伙干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嘴里咯咯笑着,叹息般说道: “想不到这小家伙身后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果然是暗流涌动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急。” 吕本微微笑道:“这件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我也将这消息散布出去了,相信过不了几天,朝堂之上就会掀起滔天的巨浪。” 吕氏微微蹙眉道:“可是,那几名官妓已经失踪了。”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如果到时候朱允熥来个打死不认又何如? 吕本眼中笑意更甚,像只老狐狸一般说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清江楼的老鸨和那隆兴楼的掌柜都已被我派人盯上了。” “况且他做没做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清江楼里呆了大半个晚上,如此就已经足够了。” 说完之后,他转头叮嘱道: “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允炆知道,以免他冒失,反而被人落了口实。” 吕氏点点头“这个女儿自然知道。” 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吕本快步离开了文华殿。 第二天,朱允熥正在桌前写写画画,准备给钱多多弄个厂房设计图出来的时候,王景弘来了。 “小三爷,陛下让您到御书房里去一趟。” 王景弘恭敬的说道。 朱允熥放下笔,笑问道:“王公,皇爷爷叫我去有啥事?” 王景弘笑眯眯的,朱允熥这句王公让他倍感舒坦。 毕竟王公和王公公是不一样的。 对于这一点,现代人朱允熥同志是拿捏得死死的。 “看来小三爷落水之后好像真的变了。” 王景弘在心里默默想道,嘴里却是答道:“小三爷去了不就知道了。” 还挺神秘朱允熥也不再追问,站起身来就跟着王景弘走向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四角燃烧着火炭,虽然温暖,却有些微微的辣人眼睛。 看来有空的时候得改善一下这里的空气质量了朱允熥吸了吸鼻子,冲着朱元璋叫道: “孙儿见过皇爷爷。” “来,到皇爷爷这里来。” 朱元璋招了招手,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慈祥。 朱允熥上前,坐在了朱元璋面前的一张矮凳之上。 见此情景,王景弘默默的退到了屋角,将身影躲进了背光处的阴影之中。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御书房里这番对话,极有可能会影响到谁是今后的太子这件事情。 他默默的看着一脸懵懂无知的朱允熥,心中莫名的有一些焦急。 其实王景弘既不是淮西党,也不是浙东党。 谁当太子都和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点替朱允熥担心。 “允熥啊,你说孤单会不会让人绝望?” “让人感到活着其实并没多大意思?” 朱元璋说话了,声音很慢,似乎带着一丝伤感。 朱允熥使劲眨了眨眼睛,又扯了扯自己的耳朵。 朱元璋这话文绉绉的,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风格,直接把他整不会了。 老爷子莫非是要和我聊人生? 朱允熥怔怔的看着朱元璋,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却见朱元璋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其实皇爷爷也是个孤单的老头啊。” 朱允熥这下子明白了,看来今天朱元璋心情不佳,把自己拎来当树洞了。 “这孩子咋不说话呢?“ “难道刚才那两句话太高深,他听不懂?” 朱元璋看着沉默不语的朱允熥,心中有些着急。 刚才那两句开场白可是他琢磨了半天才想好的。 目的就是自然的引出话题,让朱允熥能敞开心扉和自己好好聊聊。 却没想到对方像个闷葫芦一般,根本就不说话。 看来这孩子和咱老朱一样,是个粗人啊朱元璋放弃了循循善诱的想法,直接问道: “乖孙子,给皇爷爷说说,你是不是也会感到孤单?” 朱允熥连忙摇头: “孙儿怎么会感到孤单呢?” “孙儿身边有皇爷爷,有二娘,有二哥,还有舅舅和舅姥爷。” 他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答道。 看来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啊朱元璋又问道: “那给皇爷爷说说,你平时都会想些啥?” 不对啊,老头今天这话里有话啊朱允熥瞬间警觉,挠挠头道: “前日里孙儿不是说过了吗,孙儿就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这件事情了。” 小兔崽子,还和我装朱元璋深吸口气,控制住了想发火的冲动,笑眯眯的说道: “听说你在国子监里作了首诗,连刘三悟那老家伙都赞不绝口。” 就知道你要问这事儿朱允熥瞬间放松,答道: “那不是我做的诗,是娘送给我的。” “什么?你娘送给你的?” 朱元璋伸手摸了摸朱允熥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朱允熥晃头甩开朱元璋的手,低声嘀咕道: “孙儿经常梦到娘亲,每次她都抱着我哭,还在我耳边念起这首诗。” 说完之后,他抬起头,带着一丝扭捏看向了朱元璋,补充道: “二哥说的没错,这首诗就是我抄的,抄我娘亲的。” 朱元璋的身子抖了抖,心里泛起的酸楚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他伸手摸了摸朱允熥的头,声音沙哑:“你都喜欢和你娘亲说些什么?” 朱允熥挠了挠头,“记不太清了,但每次娘都说让我少说话,尽量不要跑出屋子。” 朱元璋的眉头皱了起来,嘴角不易觉察的勾起一抹怪异的弧度,和颜悦色的问道: “你那你娘亲说了为何要让你这样吗?” “难道你就不想出去玩吗?” “想是想,可是我不敢。” 朱允熥此刻也是戏精附体,眼神中露出一丝恐惧道: “娘亲说外面有吃人的恶鬼,如果乱跑,会像大哥一样没命的。” 朱元璋如遭雷击,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他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那既然你娘叫你不要乱跑,你为何又要跑去清江楼呢?” 刹那间,轮到朱允熥如遭雷击了。 我去! 咋回事啊? 这咋连他都知道了? 朱允熥脑瓜门嗡嗡作响,瞬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现在长大了,才知道那些都是我娘骗我的,这世上哪有什么吃人的恶鬼。” “所以你就彻夜不归,留宿清江楼?” 朱元璋加重了语气,那种上位者的威压无形蔓延,顿时让朱允熥感到气都有点喘不过来了。 完了完了,老爷子搞突然袭击,我特么咋说啊? 朱允熥感觉背上起了一层冷汗,耳边又传来了朱元璋冷冷的声音。 “王景弘,给他说说,皇族私入青楼该是怎样的结果。” “回陛下,私入者罚俸一年,领五十大板,圈禁半年。” 王景弘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让朱允熥瞬间打了个寒颤。 乖乖的,不至于这么狠? 罚俸无所谓,本来就没几个钱。 五十大板估计也能扛过去。 可特么圈禁半年受不了啊,我还等着卖鸡精赚钱呢! 朱允熥苦着脸抬起头,正看见朱元璋那冰冷的目光。 “不行不行,这老头估计要来真的了。” 朱允熥在心里想道,朱元璋那眼神自带杀气,让他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他咽了口唾沫,“孙儿只是一时好奇,才去清江楼的。” 他这话是一点水分都没有,完全是实话实说。 作为穿越者,不去青楼看看根本就说不过去。 就像去了首都必定要去故宫和长城,到了成都也要去春熙路和太古里。 打卡而已! 如果是因为这个被罚,那也实在太冤枉了。 想到这里,朱允熥继续说道: “不过孙儿啥也没干,不信你可以去问那几名女子。” 朱元璋点点头,心里却是暗笑: “小兔崽子,看来果然是要吓吓你才肯说实话。”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说说,你和那些女子都聊了些什么?为何还要写写画画?” 我草! 老子竟然被跟踪了! 朱允熥这下子明白了,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面前这老头掌握得清清楚楚了。 “唉,孙儿就是问了问她们的收入,然后算了算这青楼能挣多少银子。” 他又是实话实说,反正瞒也瞒不过,还不如直接躺平,爱咋咋地。 朱元璋看着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被气笑了。 “那给皇爷爷说说,你算的咋样了。” 朱元璋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十六楼可是他亲自创建的,本来想着为大明多搞点创收,无奈这么多年没什么起色,乃至于现在他都懒得关心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瞬间来了兴趣,只见他掰着指头说道: “每个官妓平均月收入是一百五十两银子,按照清江楼的官妓人数来算,毛利应该在一万五千两,除去各项开支,一万两银子的净收入是稳的。” “如此算来,十六楼每月总收入应该是一十六万两整。” 朱允熥一通噼里啪啦,直接把朱元璋说愣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嘴里嘀咕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么多年十六楼应该都是在亏本经营的啊。” 按理说他这个大明皇帝本不该对这点小事记得那么清楚,但实在是因为当初这十六楼是他一手创立的,而且还为此提了字。 所以记忆尤其深刻。 朱元璋微微侧身,冲着王景弘吩咐道:“叫詹徽来见我。” 王景弘躬身领命,立刻是一路小跑奔出了御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朱允熥的小心脏猛的收缩: “我靠,我该不是无意间揭开了一层黑幕?” 第19章 代金券 片刻后,户部尚书詹徽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御书房。 “给朕说说,那十六楼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朱元璋单刀直入,目光中的锐利让詹徽不自觉的生出了一层冷汗。 “十六楼?” 詹徽嘴里小声重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 “回陛下,十六楼近年入不敷出,户部每年为此还要拨出银两用于修缮和维持。” “真的吗?” 朱元璋冷声问道,眼中的杀意让詹徽身子开始发抖。 他立刻磕头说道:“十六楼账目明细皆已封存,陛下可派人查实。” 朱元璋点头,看向了朱允熥。 看我做啥? 这还用问么? 肯定是下面的人中饱私囊,他一个户部尚书哪有闲心管这个! 朱允熥摇摇头,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啥可说的。 又想装傻朱元璋一巴掌拍在了朱允熥脑门上,喝道: “说清楚,清江楼之事一笔勾销。” “说不清楚,罚俸,圈禁挨板子!” 呵呵,大爷果然是大爷朱允熥瞬间做出了选择,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詹尚书日理万机,下面的人阳奉阴违自然是难以分辨。” 朱允熥第一句话先把詹徽的责任撇开,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得罪一位管钱的重臣。 詹徽略带感激的看了朱允熥一眼,心中暗道:“我和小三爷也不熟啊!” 却又听朱允熥继续说道: “十六楼每日的流水皆是现银,如果有心之人刻意隐瞒,赚不赚钱自然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支笔而已。” 说完之后,朱允熥从怀里掏出了几页纸,递到了詹徽手中,说道: “詹尚书请看,这是清江楼官妓的平均收入,以此可以算出十六楼每月的平均收入。” 詹徽接过这几页纸,略微看过之后脸色就已大变,连连点头道: “小三爷说的极是,只要当值和账房联手,这事就没谁能查的清楚。” 随即他叹了口气,恨声叫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一直都在中饱私囊,贪赃枉法,真是该死啊!” 朱元璋笑意盈盈,冲着朱允熥挥挥手:“说说看,该当如何解决?” 好,大爷还是我大爷朱允熥知道这个回答没能让朱元璋满意,于是继续说道: “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十六楼不再收取现银就行了。” “不收现银?” 詹徽有点没明白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难道白嫖吗?” 我去,你特么有没有脑子?朱允熥懒得理他,接着说道: “将银子换成代金券,到时候统一兑换就行了。” 一听这话,詹徽略一思索,顿时是喜上眉梢,拍手赞道: “对啊,如此一来,那些贪污之人拿了代金券也没用,因为他们最后还是要到我这里来换成银子。” “聪明!” 朱允熥打了个响指,补充道; “还有个建议,大臣们的俸禄也可以少量以代金券的形式发放。” “嗯,比如说该发一百两就发一百三十两的代金券。” 话音刚落,詹徽又拍起了巴巴掌,激动的叫道: “如此一来,拿了代金券就只能去十六楼消费,最后钱还是回到了朝廷。” “况且一百两可以领到一百二十两的代金券,傻子也愿意啊。” 朱允熥和詹徽就像两个说相声的,配合的极其默契,把朱元璋都听神了。 “詹尚书,陛下命令官吏及舍人不得出入青楼。” 王景弘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这 朱允熥和詹徽同时看向了朱元璋。 很显然,点子虽好,但不合律法。 怎么做?还是只有朱大爷说了算! 御书房里一时间有些安静,朱元璋看了看王景弘,一脸诧异的问道: “还有这规定?” 王景弘想也没想,直接给自己来了个嘴巴子,然后躬身说道: “老奴糊涂,当年左丞相胡惟庸以朝臣出入青楼有伤风化为由,责令官吏和舍人不得出去青楼。” 朱元璋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詹徽问道:“真有这事?朕怎么记不得了?” 老戏骨詹徽立刻朗声答道: “定是胡惟庸那乱臣贼子刻意隐瞒,陛下日理万机,加上时间久远,自然是不记得了。” 一群甩锅侠朱允熥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是感慨连连。 很明显,朱元璋想把这条规矩废掉,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干脆来了个死不认账。 王景弘和詹徽这俩配角也是智商在线,直接把责任推给了个死人。 这戏演的,真特么绝! 朱元璋冲着詹徽挥了挥手,后者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片刻后,朱允熥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御书房。 只不过在转过御书房的那一刻,他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脸上更是一片凝重。 “很显然,有人时刻盯着自己了。” “会是谁呢?” 他边走边想: “朱元璋吗?” “好像不可能!” “按照历史来看,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这个小透明,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以后他就会选择朱允炆成为新的太子。” “如果不是他,那就只能是朱允炆身后之人了。”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喃喃道: “二娘啊,你就别折腾了,我根本就没想当那什么太子” 这一刻的朱允熥丝毫没有意识到,历史会因为他的到来而走向了另一个岔口。 看着朱允熥蹦蹦跳跳的背影,朱元璋本来笑吟吟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 “王景弘,你说这宫里真有那吃人的恶鬼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却是阴森得令人心悸。 王景弘心头剧震,颤声答道:“老奴不知。” 啪的一声! 朱元璋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案牍之上,嘴里咯咯笑道: “如果没有恶鬼,元妃为何要给允熥托梦,让这孩子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少说话?少出门?” “哼哼” “她这是在害怕啊,怕允熥也像雄英一样没长大就死了!” 朱元璋怒不可解,抓起书房里的东西一阵乱砸,嘴里咆哮道: “王景弘,找不到那恶鬼,咱家就让你变成一只孤魂野鬼!” 第二日早朝。 好些个言官都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在今天的朝会说好好露一手。 皇族逛青楼这种事情绝对是个噱头,对于他们来说,能有这样的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大明朝的言官是最有脾气的,管你是谁,只要是被他们抓着小辫子,那可就是一通乱骂,就连皇帝都不能幸免。 因为朱元璋有规定:言者无罪。 所以不骂白不骂,骂了也白骂。 看着这群言官跃跃欲试的样子,蓝玉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而吕本等人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可是今天王老太监刚刚宣布朝会开始,户部尚书詹徽就抢先站出来躬身施礼道: “启禀陛下,臣詹徽有事启奏。”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脸的威严,冲着詹徽点了点头。 于是詹徽站直了身子,朗声说道: “应天府十六楼开设已久,连年亏损,导致入不敷出,每年户部为此支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詹徽的话音刚落,大殿上的众人都是面露惊诧,不知道堂堂的户部尚书怎么会在朝会上说起这么一件小事。 而李善长,傅友德这些善于用脑之人却是微微蹙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詹徽。 却听詹徽继续说道; “臣为此忧心忡忡,前日与礼部尚书赵勉下朝之后谈及此事,恰好被一旁经过的小三爷听到了,臣当时并未在意,却没想到小三爷竟然私探清江楼,揭开了一个天大的黑幕。”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尽皆哗然,朱元璋眉头微蹙,仿佛是没听清楚一般问道: “什么?你说允熥私自去逛了青楼?” 詹徽连连摆手道: “不是逛青楼,而是去查案。” “据小三爷查实,十六楼其实并非连年亏损,而是有人刻意串通一气,贪赃枉法,” 说着,他竟然拿出了朱允熥当日写好的那几页纸。 “陛下,这就是当日小三爷现场做的笔录。” 他一边将几页纸递在了走到面前的王景弘手中,一边义愤填膺的叫道: “请陛下严查此事,严惩不怠。” 朱元璋接过王景弘递过来的纸张,眼光略一扫过便已是龙颜大怒。 他一把将这几页纸摔在了地上,似乎已经是气的浑身发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蒋瓛!” “臣在。” 蒋瓛立刻出列。 “三日之内查个水落石出,否者提头来见!” 蒋瓛立刻躬身领命,退到了一边。 直到此刻,朝廷众人仿佛才反应过来。 敢情朱允熥去清江楼是为了查找事实的真相,而不是如传闻所说是去寻欢作乐的。 那些言官们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本来洋洋洒洒的准备了一肚子话,此刻全都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 大殿之中一片嘈杂,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本来想看场好戏,却不料剧情反转,一时间让人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赵勉出列奏道: “启禀陛下,当日胡惟庸曾命官吏及舍人不得出入青楼,臣以为此事早该废除。” 这句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就炸了。 很多人都对赵勉挑起了大拇指。 实在是这个规定太坑人,去找个乐子还得偷偷摸摸,甚至戴上个面具,一副做贼的样子。 于是大伙齐刷刷的看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又是明显一愣,好像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个规定似的,狐疑的环顾四周,然后又是勃然大怒道: “真是可恶啊!胡惟庸真是该死,竟然背地里弄出此等恶毒的伎俩来危害我大明。” 一瞬间,大伙全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胡惟庸做的。 真是个该死的胡惟庸! 朱元璋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冲着下面说道: “从今往后,废了这条规矩,大伙该玩就玩,有句话不是叫做那啥食什么也?” “陛下,食色性乃人之天性也。” 詹徽连忙补充。 朱元璋一拍额头:“对,就是这个。”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詹徽说道: “刚才你说的那十六楼贪赃枉法一事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别到时候弄成个换汤不换药,最后还是要朝廷来补贴,如果这样,那还不如关了了事。” “臣正要说起此事。” 詹徽拱手道: “只要在十六楼使用代金券即可解决这个问题。” “到时候就算是有人想做手脚,最后还是要到我户部来兑换成银子,如此一来,只要见到代金券,就可知道是十六楼的收入了。” 朱元璋做沉思状,片刻后点头: “此计甚妙,朕准了。” “以后朝臣俸禄的三成以代金券的形式发放,” 话音刚落,大殿之中一片安静。 啥? 俸禄的三成变成了代金券? 也就是说以后都得去十六楼玩,否者这些代金券就只能是一张张废纸了? 呵呵,好刺激! 所有人都看向了詹徽。 别看我,别看我,这都是小三爷的主意詹徽嘴里发苦,再次说道: “陛下,若是以代金券代替三成俸禄,臣觉得是否可以按照每一百两兑换一百三十两的比例执行。” 朱元璋又是皱着眉头考虑了片刻,这才勉强说道: “那就依你之言。” 说完之后,他站起了身子。 王景弘立刻高声叫道:“退朝” 奉天殿外,朝臣们三三两两,都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想不到小三爷虽然年幼,竟有如此胆色和见识!” “可不是吗?如此一来,就给户部增加了每月十几万了的收入,那詹徽估计可要笑出猪叫声了。” “唉,我还以为今天要看场好戏呢。” “得了,今晚上清江楼放开玩,谁去?谁去?” 吕本步履沉重,耳中传来众人的议论声,心情愈发的复杂。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 那詹徽和赵勉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是自己这边的人,怎么一下子帮朱允熥说起话来。 还有陛下,竟然连朱允熥逛青楼这件事情提都没提,被那詹徽一句话就带过去了。 难道陛下的心已经偏向了朱允熥? 想起这些,吕本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行,得把子澄他们都叫来好好合计一番了。” 他在心里想道,低着头走出了皇宫。 李善长和傅友德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却是相视而笑。 很显然,今日朝会上的那一场戏就是为了袒护朱允熥。 否者区区一个十六楼,根本就没有资格拿到朝堂之上来议论。 蓝玉虽然是个粗人,但对此也是看得明明白白。 他凑到两人面前问道: “你们说那代金券是怎么回事?” “不会也是允熥的主意?” “你说呢?” 傅友德反问道:“你觉得詹徽那老家伙能想蹙这么妙的主意吗?” 蓝玉挠了挠头:“妙倒是妙,只不过这有点逼良为娼的味道了。” “舅舅,不会就别说。 常升也凑趣道:“什么逼良为娼,那是研究青楼文化。” 蓝玉没好气的一脚踹了过去,嘴里却是笑道: “那这么说,老子也是文化人了?” 一时间,众人大笑。 第20章 应天香 朱允熥不知道早朝里发生的一切。 也更不知道因为自己一句“宫里有吃人的恶鬼”,而让朱元璋对元妃和朱雄英的死疑窦顿生。 那只不过是为了应付朱元璋而随口胡诌。 凡事都往死人头上推这一招,并不是只有朱元璋才会。 他朱允熥也会! 此刻他正端详着手里的一只瓷瓶。 这个世界没有塑料,包装鸡精除了使用瓶瓶罐罐,剩下的就只能用纸袋了。 只不过最好有些图案以及一个响亮的名字。 作为一名现代人,朱允熥具有良好的商标和品牌意识。 第一批鸡精样品已经售罄,是时候弄个商标出来了。 俄顷,琉璃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盆浆糊般的东西。 “三爷,你要的玫瑰花泥都已经弄好了。” 她将手里这盆红艳艳的花泥放在了朱允熥的面前,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前日里,朱允熥就说起要做出一种叫做香水的东西,说只需要滴上几滴,就可令身上保持很久的香味,这令她很是向往。 其实我只不过是想还个人情给两位公主罢了朱允熥接过花泥,从中抓出一大把,用一张纱布将其包裹,然后拿着个棒槌开始了使劲敲打。 琉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知道小三爷这操作用意何在。 朱允熥也不解释,不一会,已经有花汁一滴滴的落在了银盆之中。 “可惜季节不对,如果是鲜花就更好了。”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道。 这些玫瑰花都是宫廷里保存下来的干花,浸泡之后得到的汁液肯定比不上鲜花。 不过现在是冬季,也只能将就了。 人家含山公主和汝阳公主当日在国子监里都帮着他说话,朱允熥自然是要投桃报李了。 金银珠宝两位公主肯定不稀罕,再说自己也没有。 所以就只能送点新奇点的玩意了。 好在这香水制作起来并不复杂,又正适合送女孩子,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朱允熥将花瓣汁液小心倾倒在一只瓶子中,拿出了早已提纯出的酒精和蒸馏水,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之后,一瓶自制的香水就完成了。 他将瓶子使劲晃动,然后揭开瓶盖,一股清新的玫瑰花香味便充斥了整个屋子。 “好香!” 琉璃吸了吸鼻子,满脸渴求的看着那瓶带着淡淡红晕的香水。 “来,给我的小琉璃撒几滴。” 朱允熥挥动手里的的瓶子,一股脑的向琉璃撒了过去。 琉璃哎呀一声,只感觉头顶,脸颊和脖子上都沾上了一滴滴湿润的水滴,鼻息间顿时充满了一片醉人的香气。 “怎么样?好不好闻?” 朱允熥笑嘻嘻的问道。 琉璃用力点头,目光中满是崇拜。 “先弄个三瓶,一瓶给你,另外两瓶就送给含山和汝阳。” 朱允熥说着,又抓出了一把花泥开始捣鼓。 琉璃看着,心里有些感动。 她没想到小三爷心里这么看重自己,还专门给自己留下了一瓶。 可同时心里又充满了疑问: “小三爷往常笨笨的,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聪明了?” 不一会,朱允熥就将三瓶香水制作完毕。 他将一瓶递给了琉璃,嘴里说道: “等夏天的时候,小三爷我再给你弄些风油精,花露水之类的,到时候就没有蚊子敢叮你了。” 琉璃喜滋滋的将香水接过,举在眼前仔细观看,她秋水般的眸子无比清澈,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小萝莉。 朱允熥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捏了捏琉璃精致的脸蛋。 刹那间,琉璃的脸就像那瓶香水一般,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三爷,你别闹。” 她低头嗔怪,却是一溜烟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朱允熥就背着个小包走向了国子监。 他本来打定主意逃课的,可是一想到要给两位公主还人情,索性就把那瓶鸡精也带上了。 “到时候请国子监的师兄们画个画,再请宋濂老师给提个字,这鸡精的外包装不就有了?” 他在心里喜滋滋的想道,一只脚刚迈进课堂,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 “朱允熥,你又迟到!” 朱允熥眼皮都没抬就知道又是徐妙锦向自己开炮了。 没块表可真是麻烦他在心中吐槽,对这古代的时辰可真是有点头晕。 十二个时辰对应了现代的二十四小时,每个时辰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可这两小时中的具体时间可就只有靠猜了。 他看了一眼徐妙锦,只见后者那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瞪着自己。 你特么属狗的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老师没来,不算迟到!” “你” 徐妙锦张了张嘴,一时间还找不到语言来反驳。 她恼怒的扯了扯一旁朱允炆的袖子,后者立刻意会,清咳一声道: “二弟,君子当以信立于天地,纵容老师不再,你也不该总是迟到。 ”呵,又来二人转朱允熥看了看朱允炆,又瞅了瞅徐妙锦,这才慢吞吞的说道: “二哥,你是不是喜欢徐妙锦啊?” 这句话放在现代一点问题没有,可这里是大明。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句话的威力。 妥妥的一颗大炸弹! 课堂里雅雀无声,朱允炆直接懵了,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朱允熥。 徐妙锦也是一愣。 她想发火,可是朱允熥说的是朱允炆,又没说她什么。 可虽然没说她什么,但这话里又有她。 而且还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似乎是在说朱允炆和自己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看着朱允炆那懵逼的样子,她顿时感到一阵委屈,二话不说就趴在桌上哇哇大哭起来。 我靠! 难道老子又说错话了? 朱允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今天的课堂上人数众多,除了皇族子弟,还有很多国子监里普通的学生。 此刻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难道今天是上大课? 他冲着众人讪笑道:“开玩笑,我开玩笑的。” 朱权这次也不帮朱允熥了,他严肃的对朱允熥说道: “允熥,你必须向妙锦道歉!” 我特么说的是朱允炆,干嘛向徐妙锦道歉?朱允熥搞不懂朱权脑子里是啥逻辑,不过还是有点心虚。 因为他看见两位公主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没对了。 “对不起,我错了!” 朱允熥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冲着徐妙锦道歉。 徐妙锦不理他,双肩抽动,哭得更惨了。 朱允熥无奈了看了看朱权,又摊了摊手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以后管好你自己的嘴!” 朱权没好气的瞪着朱允熥说道。 他虽然和朱允熥一般大小,可在所有同学里辈分最高,他这一生气,直接把众人都吓住了。 好在此时宋濂走了进来。 “今天这堂课答疑解惑,你们在平时的学习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宋濂说道,然后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明白的表情,然后懒懒散散的开始相互聊起了天。 朱允熥捅了捅朱权,小声问道:“不是说答疑解惑吗?” 朱权点点头:“可是我们都没问题啊。” 朱允熥一时间愣住了,看了看已经微微眯起眼睛的宋濂,嘴里蹦出了四个字:“上班摸鱼!” 朱权听到了这四个字,可不知道啥意思,刚想问问,就见朱允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十七叔,这国子监里谁画画最好?” 朱允熥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说道:“我想请人给我的鸡精画一副画。” 此刻整个应天府都知道了鸡精这种东西,朱权自然不陌生,也知道这东西是朱允熥发明的。 所以他指了指徐妙锦,“丹青之术妙锦最是擅长,你找她就是。” 朱允熥一听这话直接蔫了,他偷眼望去,只见徐妙锦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红红的,正一个人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找她?怕不是我头铁朱允熥拉了拉朱权:“十七叔,除了她就没别人了吗?” “有啊,不过和妙锦比就差的远了。” 朱权侧头盯着朱允熥,调侃道:“我说允熥,你该不是不敢去找她?” 话音刚落,朱允熥就站起来走向了徐妙锦。 “天呐,他不会真的去找徐妙锦画画了?” 朱权吓了一跳。 刚才那句话纯粹就是退瞎子跳岩,逗弄朱允熥的。 徐妙锦画画数第一不假,但那脾气火爆数第一也不假,这要是真的惹恼了她,估计允熥会被她直接几巴掌拍死! 此刻好几个人都注意到了朱允熥,只见他手里拿着个瓶子,鬼鬼祟祟的走到了徐妙锦身旁坐下。 “小三爷这是要做啥?” “难道他真的头铁,要去招惹徐妙锦吗?” “嘿嘿,这下可就有好戏看了。” 几个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顿时又引的其余几人看向了朱允熥。 徐妙锦余光中瞥见了朱允熥,立刻是银牙紧咬,一双小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间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咔嚓声。 “他如果再敢靠近,我就一拳打烂他的脸!” 徐妙锦在心里想道,侧过头去,一双杏眼冷冷的盯着朱允熥。 这姑娘该不是个女汉子朱允熥身子一僵,挤出了个笑脸说道: “妙锦,十七叔说整个国子监里你画画最好,所以我想请你画幅画。” 徐妙锦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这家伙到底是脑子有病还是脸皮够厚,刚刚惹恼了我,现在竟然还敢来求我给他画画?” 看着徐妙锦眼中的疑惑,朱允熥立刻解释道: “不出意外的话,我的鸡精马上就要在大明热卖,所以我想让你的画和我的鸡精一样,出现在大明的千家万户中。” 说着,朱允熥举起了手中的小瓷瓶。 这下子,不仅是徐妙锦,就连其他人都明白了。 原来朱允熥是想让徐妙锦给画副画,作为鸡精的招牌。 “没看出来啊,朱允熥这家伙脸皮这么厚,竟然还敢让徐妙锦给他画画!” “就是,明明是求徐妙锦给他画画,说的好像是徐妙锦沾了他的光似的。” “你们就看好,徐妙锦绝对不会给他画的!” “那是,换我也不给他画。” 课堂上又传来了男男女女的议论声。 宋濂微微张开双眼,看了看朱允熥手里的小瓶子,又闭上了眼睛。 朱允熥没好气的瞪着众人一眼,见徐妙锦不置可否,以为有戏,立刻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你看,我已经设计好了,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设计画出来就可以了。” 一听这话,好些人立刻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朱允熥的设计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朱允熥将纸摆在了徐妙锦的面前,缓缓说道: “我先说说我的创作理念。” “这是一碗汤,热气腾腾的汤。” 他指了指画里某个地方,继续说道: “这是一只鸡,大公鸡。” 他又指了指画里的某个地方。 “大公鸡站在这碗热气腾腾的汤上面,然后我想在旁边请宋濂老师提上【应天香】三个字。” 朱允熥一本正经的阐述完自己的设计理念,随即站起身来向宋濂走去。 徐妙锦本来不想理朱允熥的,可对方都把纸张放在了她的面前,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就扫了一眼。 紧接着她的眼皮跳了跳。 当朱允熥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她的身子抖了抖。 等到朱允熥说完起身走向了宋濂时,她的身子连连抖动。 最后啪的一声,她又趴在了桌子上,浑身剧烈抖动。 “怎么回事?难道朱允熥这家伙又惹徐妙锦生气了?” “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这下子,好些人都坐不住了,直接围了上去。 朱允炆更是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心中暗想: “如果再是对徐妙锦无礼,那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朱允熥翻脸了!” 朱允熥来到了宋濂面前,躬身说道: “宋老师,允熥前来求一副您的墨宝。” 宋濂睁开眼睛问道:“应天香三个字是?小三爷随便找个人写不就行了。” 呵,你竟然还偷听朱允熥不紧不慢的说道: “论书法,放眼整个大明,没人能比得上您,我这鸡精可是要做成百年老字号,别人的字我看不上。” 这句话倒是实情。 宋濂本来就是个大书法家,此刻被朱允熥一捧,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沉吟了片刻,也是缓缓说道:“小三爷过奖了,老夫的字不过是自娱自乐,向来是不轻易送人的。” 不轻易? 朱允熥秒懂,立刻小声说道:“老师若能提字,以后府上的鸡精就都由我无偿提供了。” “唉,既然小三爷如此心诚,那就写给你。” 宋濂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直接起身,只见他挥毫泼墨,片刻间“应天香”三个大字就呈现在了朱允熥的面前。 这也太快了?朱允熥看着这三个大字,硬是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谢谢老师!” 朱允熥躬身道谢,回过头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第21章 初见 所有人都看着朱允熥,带着万分复杂的表情。 朱允熥那张设计图丑得都让他们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都什么啊? 大公鸡的头用一个圆圈代替,嘴巴就是一个三角形,两个小圆圈中间加两个点就是眼睛,更好笑的是头顶的鸡冠竟然画成了一株小草的模样。 还有那爪子,活脱脱的两截树枝! 至于那碗汤就更不用说了,就是一个椭圆形外加两道波浪。 当他们第一眼看见这张图的时候,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徐妙锦为何会那样。 敢情是笑抽筋了。 若不是在课堂上,估计还些人都会立刻笑得在地上打滚。 “干嘛这样看着我?” 朱允熥有些诧异的问道。 朱权叹了口气,拍了拍朱允熥,默默的冲着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朱允炆拿起那张纸,故意左看右看,然后认真说道: “三弟,没想到你诗做的好,这画画也如此令人惊艳!” 扑哧! 含山公主和汝阳公主捂着嘴发出了嗤笑声。 其他同学也冲着朱允熥伸出了大拇指,纷纷说道: “小三爷的画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一群二货,老子这是漫画! 朱允熥又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自己这画给人嘲笑了,可是他根本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来到徐妙锦面前说道: “妙锦,大体的设计方向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就请你帮我画出来,到时候再配上宋老师这三个字,妥妥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徐妙锦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朱允熥。 她就不明白了,这家伙的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而且这画怎么可以丑的这么无法无天? 一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又快绷不住了,想笑! 所以她立刻扭过头去,不理朱允熥。 “妙锦,妙锦” 朱允熥拉长了声音叫道。 徐妙锦还是不理他。 “你如果再不答应,我可就找别人画了啊。” 朱允熥下了最后通牒:“我这东西到时候要走入千家万户,你可别后悔。” 这句话还真有点杀伤力,让徐妙锦都有点心动了。 自己的画能和宋濂老师的字放在一起,这本来就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而且若真如朱允熥所说的那样,徐妙锦三个字岂不是天下皆知了? 她终究还是个小姑娘,免不了受那世俗名利的影响,心里开始了犹豫。 可是一想到朱允熥三番五次作弄自己,她就立刻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家伙这么坏,我怎么可以帮他?” “再说了,如果帮他,允炆哥哥肯定会不高兴的。” 于是她不为所动,还是看都不看朱允熥一眼。 四下里有嘘声响了起来,朱允熥也觉得脸有点挂不住了。 “算了,找其他人画也未必就能差到哪去。” 他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顺手从包里拿出了那两瓶香水。 “送给你们的。” 朱允熥将两瓶香水递到了含山公主个汝阳公主面前。 “这是什么?” 两位公主接过香水,放在眼前仔细打量,鼻息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香水,玫瑰花香。” 朱允熥答道,伸手替两人拔出了塞子。 “只需要在身上撒上几滴,这种香味就可以维持很久的时间。” 他说着就将香水滴了几滴在两位公主的袖子上,刹那间整个课堂之上都充斥了这种香气。 “这么神奇?” 含山公主和汝阳公主将袖子放在鼻子钱细细嗅了嗅,然后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丝享受的表情。 两人这幅表情立刻引得其他人都伸长脖,看向了她们手中的香水。 “允熥,这是你做的?” 朱权诧异的问道。 朱允熥点点头:“是我特意为两位公主制作的,若是等到春天花开的时节,我还可以做出其他花香的香水。” 话音刚落,课堂里其他同学都呼啦啦的围到了两位公主桌前,刚才那股香味让他们都大感惊诧。 淡淡的,好像是若有若无,却又在鼻息间久久萦绕。 几名女同学叽叽喳喳,纷纷伸出藕节般的手臂,让含山和汝阳两位公主给自己也撒上几滴试试。 如此一来,那些男同学顿觉不好意思,立刻闪在了一旁。 徐妙锦犹豫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也跑了过去。 不一会,课堂上一阵莺莺燕燕,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嘴里不时的发出了惊叹之声。 徐妙锦将手放在了鼻子下面,那股玫瑰花香瞬间窜了进来。 “好香!” 她也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品味,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片享受的表情。 看来香水对女人的诱惑果然是致命的朱允熥笑嘻嘻的看着徐妙锦,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允熥,这香水可有名字?” 汝阳公主分开众人,冲着朱允熥问道。 于是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朱允熥,刚才那鸡精叫做应天香,那这香水又该叫什么呢? “名字啊,让我想想。” 朱允熥吊儿郎当的摆了个pos,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我看就叫玫瑰红。” 一名少女说道。 “不不不,我觉得女儿香比较好听。” 另一名少女又说道。 一时间,大伙叽叽喳喳,想出了各种不同的名字。 朱允炆坐在一旁咬牙切齿。 “气死我了,又让这小子抢了风头!” 他看着故作沉思的朱允熥,心里骂道:“又装?你就是装到明天也想不出来。” 徐妙锦微微抬头,看见了朱允炆,心中不由一惊: “难道允炆哥哥生气了?” 她立刻扬了扬手,对朱允炆叫道: “小二爷,你才思敏捷,不如替我想个名字出来好吗?” 话音刚落,几位女子也都看向了朱允炆。 朱允炆笑而不语,却是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只见他抬头望天,来回走了几步,嘴里缓缓念道: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脚步,冲着徐妙锦笑吟吟的说道: “不如就叫暗香。” “暗香,暗香?” 徐妙锦轻声念道,立刻是笑靥如花:“小二爷果然文采出众,这名字与这香水是再贴切不过了。” 其他几名女子也是拍手叫好,都觉得朱允炆这名字起的好。 朱允炆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他随即看向朱允熥,淡淡笑道:“三弟以为这名字如何?” “哎呀,你别问他了,他哪里想得出什么好名字嘛。” 徐妙锦立刻配合,指了指朱允熥:“书都没念过几天,估计连这暗香都不知道是啥意思!” 尼玛滴,你俩一天不唱二人转会死啊?朱允熥也站了起来,却是走到了含山和汝阳两位公主面前,笑着说道: “这香水不妨就叫初见。” “初见?” 两位公主同时在嘴里念道,只觉得这名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听起来好像很一般,但仔细品味,又似乎隐隐透着一丝令人销魂的味道,就如这香水,淡而悠长。 “这名字可有何说法?”汝阳公主蹙眉问道。 “还能有什么说法,不过是他随口胡诌罢了。” 朱允炆大笑,觉得这名字太过粗俗,根本就没法和自己的暗香相比。 然而这一次,徐妙锦却意外的没出声,她咬着嘴唇,也是峨眉微蹙,嘴里喃喃重复着初见两个字。 “允熥,别卖关子了,你快说来听听。” 含山公主看见朱允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这初见二字绝对是大有文章。 好,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纳兰哥的魅力朱允熥也学着朱允炆抬头望天,然后走了两步,这才沉声念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刹那间,课堂上一片安静。 每个人都在嘴里重复着这句诗,含山和汝阳浑身发抖,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如初见” 徐妙锦低声呢喃,不知为何,眼中已有晶莹闪动。 朱允炆直接傻了,他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允熥。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他在嘴里喃喃道,陷入了一片呆滞之中。 就知道会是这结果朱允熥心中偷笑。 纳兰性德的这首木兰词从他写出来那一刻起,就不知道赚了多少人的眼泪。 众人的这种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 就在这时,课堂上传来了砰的一声。 众人回头,这才看见宋濂正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小三爷,后面的呢?” 宋濂满脸焦急,冲着朱允熥挥手叫道:“快快念给老夫听。” 得了,见好就收朱允熥摊了摊手道: “没了,我就随口胡诌了这么两句。” 啥? 没了?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再次摊摊手:“真没了!” 宋濂也不知道咋了,几步来到了朱允熥面前,一把就抓住了朱允熥的胳膊,嘴里大叫道; “怎么可以没了?” “你怎么就能让它没了!” 我草!可别把老头高血压给整出来了朱允熥急忙扶住宋濂,苦笑道: “我这是现场想的,其他的都还没想好呢。” “那你想,马上想,想不出来你别想走!” 宋濂老头急了,额头青筋暴露,花白头发一阵颤动。 不行不行,这要是全念出来,自己这身份觉对会引人怀疑朱允熥立刻冲着朱权等人大叫了起来: “十七叔救我,含山姑姑,汝阳姑姑,你们救我啊!” 好家伙,这一嗓子直接把众人都逗乐了。 朱权等人立刻上前扶住了宋濂,嘴里劝道: “老师你该知道,有时候作诗就是灵光一现,或许允熥真的就只想到了这两句呢。” 宋濂呼哧呼哧喘着气,嘴里不断重复着: “这怎么可以?” “若是听不到全诗,老夫我死不瞑目!” 我滴个天! 这是要出人命啊! 纳兰哥你果然厉害! 朱允熥撒腿就跑,一溜烟的跑出了国子监。 第22章 潜意识喜欢她? “好险!” 朱允熥倚在乾清宫的那颗大槐树上,吭哧吭哧的喘气、 “看来以后这国子监真不能再去了。” 他在心里叫道,慢慢的走进了乾清宫。 “三爷,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琉璃捧着个话本,坐在门槛上抬头问道。 朱允熥摆摆手:“给我倒点水过来。” 说完之后,他也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之上。 琉璃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进了屋里,朱允熥随手拿起琉璃的话本翻了起来。 “白娘子传?” 他嘴里念道,甚觉无趣,将话本扔到了一边。 “哎呀,你干嘛扔我的书!” 琉璃急忙将手里的茶盅塞在了朱允熥的手里,捡起话本,心疼的吹了口气。 “这种书不适合小姑娘看的。” 朱允熥喝了口水,指了指琉璃手中的话本说道。 “为什么不适合?” “挺好看的呀。” 琉璃歪着脑袋问道。 少儿不宜朱允熥抢过琉璃的话本扔在一边,说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 琉璃点点头,又将话本捡起来抱在了怀里。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狼来了。” 朱允熥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到的故事,一本正经的讲了起来。 可是刚刚讲了几句,琉璃就面露嫌弃的叫道: “这个我早就听过了。” “那换一个。” 朱允熥想了想:“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熊大和熊二。” 片刻后,琉璃又是一脸嫌弃的说道: “小三爷,这故事不好听。” 说完后,她又开始翻起了手中那本《白娘子传》。 朱允熥顿感失败,再次抢过琉璃手里的话本,一脸严肃的说道: “小琉璃,你听好了,接下来的故事会非常的精彩。” 琉璃咯咯直笑;“三爷,别闹了好吗?琉璃就喜欢看白娘子。” “不行,你必须听。” 朱允熥较上劲了:“如果接下来的故事你再不喜欢,那你就接着看你的白娘子。” “嗯。” 琉璃无奈点头,坐直了身子。 我就不信,这四大名着还入不了你一个小姑娘的眼朱允熥缓缓开口: “这个故事叫做西游记。” “” 于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琉璃捧着小脸,一脸神往的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心中得意,一拍巴掌说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之后,他站起身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琉璃蓦的跳起,一把抓住了朱允熥的袖子,乞求道: “三爷,时辰尚早,你再讲讲,那只小猴子头上被师傅敲了三下,后来怎样了呢?” “后来啊” 朱允熥故弄玄虚道:“你先猜猜,晚些时候我再给你讲。” 琉璃目光中充满了不舍,拉着朱允熥的袖子就是一阵摇晃,嘴里娇声叫道: “好三爷,你就先给琉璃透露一丢丢好吗?” 正在这时,两道人影从远处走来,一男一女,片刻间就来到了朱允熥的面前。 “小二爷,妙锦姑娘。” 琉璃乖巧的叫道,站在了一边。 这俩来做什么,难道又是来唱二人转?朱允熥看着面前的朱允炆和徐妙锦,有些莫名其妙。 “三弟,你那香水还有没有?” 朱允炆开口了,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你又不是女人,要那东西作甚?” 朱允熥故作奇怪的问道。 朱允炆愣了愣,看了一眼身旁的徐妙锦,说道: “妙锦也想要,所以我带她过来了。” 哦 她想要,所以你出面? 朱允熥点点头,立刻露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望着朱允炆说道: “二哥,这香水做起来可麻烦了、” “就那两瓶,都是我一连花了七天的时间才弄出来的。” 朱允炆一脸狐疑,上下打量朱允熥。 “不信啊?那你问问琉璃。” 朱允熥指着琉璃对朱允炆说道。 琉璃点点头,认真的说道:“三爷你记错了,应该是七天半的时间。” 呵,她果然是我的小琉璃,竟然配合得如此丝滑朱允熥看向琉璃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许。 “那就十天,反正妙锦也不等着用。” 朱允炆看了看徐妙锦,大大咧咧的对朱允熥说道。 还真把我当小弟了朱允熥挠了挠脑袋,为难的说道: “二哥,我很忙的,我还得找人给我画商标呢?” “你”朱允炆一时语塞,知道这是朱允熥故意不给他面子。 “我给你画。” 徐妙锦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朱允熥瞬间点头: “一言为定,你何时拿画来,我就何时给你香水。” 说完之后,他也不再理会二人,冲着琉璃说道: “三爷我饿死了,快去拿点吃的过来。” 琉璃诶了一声,冲着朱允炆和徐妙锦微微躬身,一言不发的走向了一边。 走出乾清宫,朱允炆就忍不住叫道: “妙锦,你为何答应要帮他画画?”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和那小丫头是故意气我们的吗?” 徐妙锦看着气急败坏的朱允炆,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啊,可是我喜欢那香水,要不你做一瓶出来?” 朱允炆瞬间哑火,不情愿的叫道: “可是我看见那小子得意的样子就生气!” 徐妙锦没说话,满怀心事般慢慢的走着。 “妙锦,那小子从小没娘,又没读过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朱允炆以为徐妙锦还在生朱允熥的气,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 “还有他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分明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要不然怎么会再多一句都没有了?” 徐妙锦皱起了眉头,突然觉得好烦 两天之后,徐妙锦就带着画好的画来了。 朱允熥看着这幅画是啧啧称奇。 看来十七叔果然没有骗我他转身拿出两瓶香水递给了徐妙锦。 “怎么是两瓶?” 徐妙锦问道。 “还有一瓶是给四婶的。” 朱允熥满不在乎的答道,左右端详着手里的画,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徐妙锦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首诗,真的只有前两句吗?” 朱允熥抬了抬眼皮,“你以为呢?” “哦。” 徐妙锦哦了一声,眼神中满是失望。 唉,难道一首诗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朱允熥想起宋濂当时的样子,实在是难以理解, “你等等。” 他冲着徐妙锦婀娜的背影叫道。 徐妙锦转身,美眸中迅速燃起了一丝希望。 “呃,你知道的。” 朱允熥摸了摸鼻子:“作诗呢,讲究个妙手偶得。” “所以呢?” 徐妙锦一双妙目紧紧的盯着朱允熥,眼神中满是期待。 “所以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想起了下一句。” 朱允熥做出了一副回忆的模样,喃喃道: “我生下来的时候娘亲就走了,所以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人玩,四岁那年的一天,大哥雄英牵着一个小姑娘来找我玩。 那个小姑娘穿着一条紫色的裙子,额头上缠着一根红色的丝带,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 朱允熥抬头看向了天空,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送给我一个泥人,说以后会经常来找我的,还会带给我很多好玩的东西。” “然后我就一直等,一直等。” 朱允熥返身从一只小盒子里摸出了一个泥人,苦笑道: “后来泥人变老了,那个小姑娘却再也没有来过。” 他手里摩挲着这个已经因为掉漆而变得毫无生机的泥人,抬头看向了徐妙锦。 徐妙锦一时有点懵,心中暗道: “他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却听朱允熥缓缓念道: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徐妙锦凝眉细思,连声问道:“还有呢?这首诗应该还有四句啊。” 朱允熥耸耸肩:“没了,刚才就只想出了这两句。” 徐妙锦眼中满是失望,转身走过门槛时,突然回身问道: “喂,你一直等待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嗯,她的名字就叫徐妙锦朱允熥心中默默想着,冲着徐妙锦挥了挥手,脸上又露出了一个痞痞的笑容。 “忘了!” 他淡淡的说道:“哪天你再过来,说不定我又会想起下一句呢。” 徐妙锦脸色微微泛红,低头快步离开了乾清宫。 “其实我是真的想起你了。” 朱允熥看着徐妙锦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前阵子无意间翻出来小泥人让他这个穿越者想起了很多。 当然也想起了那个穿着紫色裙子的小姑娘。 历史上的朱允熥果然是个苦主,竟然一直喜欢着徐妙锦朱允熥微微皱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警觉。 “那我呢?” “为何刚才无法控制般的说了那么多话?” “难道原主还有残存的意识在我脑中没有消失?” 想到这里,朱允熥顿时感到一阵紧张,对自己狠狠喝道: “朱允熥,你现在根本就不喜欢徐妙锦,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残存的潜意识罢了!” 第23章 妙锦到底该嫁给谁? 冬日的夜晚里,呼啸的北风吹得回廊里的大红灯笼左右摇摆。 魏国公府内院的一间屋子里,一位妙龄少女蜷缩在锦被之中。 她双手抱膝,眼神透过描金刺绣的销金帐,静静的盯着窗外摇曳的灯笼。 朱允熥那略显哀伤的眼睛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动。 “原来他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内心里却一直住着一个女孩子。” 徐妙锦哑然失笑,喃喃道: “紫色裙子,红色丝带,两个很深的梨涡。” “嗯,那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小姑娘。” 她如是想着,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脸,指尖滑动,抚过了一个深深的梨涡。 梨涡? 徐妙锦皱了皱眉,眼睛看向了屋角那一件件紫色的裙子。 刹那间,朱允熥看向她时的那一双眼睛又在她眼前晃动了。 哀伤而又无奈 腾的一声! 徐妙锦从床上跳了下来,坐在了桌前,摊开了笔墨。 烛光摇曳,她那又长又密的睫毛忽闪忽闪,执笔的手竟然有一丝微微的颤抖。 燕京,燕王府。 徐妙云看着手里的信笺,脸上露出了无比温柔的表情。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妙锦又来信了?” 朱棣侧头看了一眼,又埋首于一份军务之中。 徐妙云展颜,如冬日里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她叹息般说道: “妙锦真的长大了。” “她竟然问起我小时候她都穿成什么样子,是不是被雄英经常拉着去太子府玩耍。” “哦?” 朱棣抬头,放下了手中军务,笑问道: “这可就奇了,难道问起这些就表示她长大了吗?” “那当然了。” 徐妙云嫣然,悠悠说道: “每个人小时候都是无忧无虑的,长大之后,就会经常想起小时候的模样。”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感,仿佛在叹息那逝去的韶华。 朱棣走过去揽住了徐妙云的腰肢,看着那张娇艳的俏脸, 缓缓说道: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当年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徐妙云白了他一眼,心中却是荡起柔情,将头靠在了朱棣的胸前,缓缓说道: “前阵子我给大哥写了封信,拜托他向陛下提亲,将妙锦嫁给允炆,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回音。” 一听这话,朱棣满脑门子黑线,满脸诧异的盯着徐妙云。 “怎么了,有问题吗?” 徐妙云被朱棣这表情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问题倒是没有。” 朱棣苦笑:“只不过我也给你大哥写了封信,让他向陛下提亲,把妙锦嫁给允熥。” 一听这话,徐妙云直接从朱棣怀里跳了出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埋怨道: “上次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同意将妙锦嫁给允熥!” “其实允熥这孩子真的不错。” 朱棣再次伸手,将徐妙云拉在身边坐下,这才又说道: “你知不知道,允熥那孩子其实是很聪明的,他发明的鸡精在整个应天府都卖疯了,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风靡整个大明。” 徐妙云撇撇嘴,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举在朱棣面前晃了晃。 “不止是鸡精,他还发明了这个。” 她说着拔出瓶塞,滴了几滴在自己的手掌之中,然后将手掌放在了朱棣的鼻子下。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股玫瑰花的香味?” 朱棣一个大老爷们哪里分得清什么玫瑰花香啊。 所有的花香在他的鼻子里都是一个味道。 只不过一听到朱允熥的名字,他就咧开嘴笑了。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 “听说允熥那孩子在国子监里还做诗了呢!” 徐妙云戳了戳朱棣的额头,不屑的说道: “发明这些有用吗?” “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他醉心赚钱,纵然聪明也只是个充满了铜臭味的商贾小人罢了。” 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了徐妙锦信中所说的朱允熥作诗那件事情,心中陡然泛起一丝警觉。 因为徐妙锦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那诗句的喜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对朱允熥的崇拜之意。 “那句诗的确很好,可这丫头该不会仅仅是因为这句诗,心意就有所改变了?” 她在心里想道,秀眉又蹙了起来。 朱棣却丝毫没有发现徐妙云的异常,他早已经想好了说服徐妙云的方法。 只见他缓缓说道:“妙云,你说的都没错,但有一点,不知你想到没有?” 徐妙云抬头看着朱棣,表情愕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允炆会是下一任的太子,也就是今后的皇帝。” 朱棣丝毫不避讳这件事情,继续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妙锦就会是今后的皇后。” “我想问的是,你觉得当皇后的话,妙锦会幸福吗?” 这句话仿佛一根针般,一下子就戳中了徐妙云的心脏。 是啊,自古皇宫深似海,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人。 皇后虽然风光,但若是年老色衰,最后会是一个如何的下场? 徐妙云心中感到一阵恐惧,一种替妹妹徐妙锦而感到的恐惧。 看着徐妙云如此模样,朱棣暗自得意,微笑道: “所以说,妙锦嫁给允熥才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徐妙云一听这话,立刻又是连连摇头,她盯着朱棣,很是坚决的说道: “不行,妙锦纵然不嫁给允炆,也绝不可以嫁给允熥。” 她也是冰雪聪明之人,被朱棣刚才那番话一提醒,顿时就想到了如今朝堂之上的太子之争。 如果允炆做了皇帝,会怎样对待当初和他争夺太子之位的允熥? 妙锦跟了允熥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想到这些,她蹙眉说道: “除了允炆和允熥,京城权贵子弟中的佼佼者比比皆是,倒可在他们之中做个选择。” 朱棣也是微微皱眉,他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想让徐妙锦嫁给朱允熥的真实意图,可徐妙云如此固执的,倒是让他有些无奈。 “这件事情就让大哥自己考虑。” 朱棣说道,他其实也想从这件事情之中看看徐辉祖的态度。 魏国公徐辉祖这阵子一直在犹豫,他的书案上摆着两封信。 一封徐妙云的,一封朱棣的。 “真不知道这两夫妻在搞什么鬼?” 他看着这两封信就有些无语。 徐妙云的信里说妙锦已经不小了,该给她找个婆家了,让自己这个大哥多操点心。 最后在信里提出了她的看法,那就是认为嫁给朱允炆是最合适的。 而朱棣的信就很直接,他是以朱允熥四叔的身份写来的。 信里说允熥如今父母都不在了,他这个做叔叔的理当为自己的侄子考虑,所以替允熥做主,向徐府求亲,希望徐妙锦能嫁给朱允熥。 “这可就有意思了,妙云和朱棣的态度竟然是截然相反!” 徐辉祖喃喃说道,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按理说,徐辉祖应该是淮西一党的,当年朱元璋起事之时,他的父亲徐达就是朱元璋的兄弟。 大明朝建国之后,徐达又被任命为右丞相兼太子少傅,全力辅佐太子朱标。 可如今太子朱标不在了,这形势可就变得极其复杂了。 根据他的分析,朱元璋不可能在其他的儿子中选择太子继承人,那剩下的人选就只有朱允炆和朱允熥这两个皇孙了。 如果这样,那接下来如何站队就成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因为这关系到了徐家百年后的兴衰。 作为徐家长子,徐辉祖自然是慎之又慎,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可是不动并不代表着不想。 在他的心里,自然是觉得朱允炆的赢面更高。 因为朱允炆虽不是朱标的嫡子,但自幼受朱元璋的宠爱,自身也是勤勉好学,颇有其父朱标的风范。 至于朱允熥,如果不是出现投河自尽的事情,几乎没有人会想起他这个嫡孙。 可是很奇怪的是,自从出了这件事情之后,朱允熥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朝堂诸公议论的对象。 御书房对话,国子监作诗,清江楼暗访,这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至。 如果说是朱允熥自己的主意,徐辉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 那他身后站着的到底是谁? 除了淮西那帮老家伙,难道还有陛下的影子? 这个问题让徐辉祖举棋不定,无法做出判断和选择,所以他决定等。 在局势还没有明了之前,绝不轻易站队。 朱允炆和朱允熥,一个都不选。 除非皇帝亲自指婚! 第24章 公司和股份 这阵子钱多多是乐坏了,虽然第一批鸡精数量不多,只是做了些样品出来,但已经收到了大量的订单。 至于利润,那就不用说了。 没有竞争对手,价格就是自己说了算。 但朱允熥说了,这东西是要走进千家万户的,所以价格一定要亲民,只要量起来了,那利润自然也就上去了。 钱多多是老江湖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所以制定了一个相对比较合理的价格。 此刻他端详着手里的这幅画和那三个大字,嘴里啧啧称奇。 “龙公子说这三个字是国子监大儒宋濂的手笔,而这副画却是出自应天府第一才女徐妙锦。”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在嘴里嘀咕道,随即命人将画和字送去印刷局,然后定做纸袋和金字招牌。 做完这一切,他优哉游哉的翘起了二郎腿,又想起了当日在清江楼里的情景。 “这位公子可真是有意思,竟然和那几名女子说了一晚上话。” 他在嘴里呵呵笑道:“难道真的是研究青楼文化?”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决定也去清江楼找那几名官妓聊聊,看看当晚龙公子到底都和她们聊了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走进了清江楼。 可是片刻之后,他又走了出来。 只不过却是失魂落魄般的走了出来。 那几名女子第二天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清江楼里那位美艳老鸨说起这事的时候都快哭了,看向钱多多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好像这一切都和钱多多有关一样。 钱多多当时就指天发誓,说这事和自己无关,可内心却止不住的嘀咕: “难道这一切都和那位龙公子有关?” 朱允熥根本就不知道几名官妓消失了这件事情。 鸡精只是小试牛刀,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就等着数钱了,而他那三万两银子却是一分没动。 此刻他带着四名小太监走向了御书房。 每个小太监的手里都捧着个崭新的烤火炉,炉子里却是他刚刚做成功的蜂窝煤。 此刻的大明,冬天取暖就靠炭火,可是烟尘太大,而且很是刺鼻辣眼。 好几次朱允熥都被熏得眼泪长流,所以为了自身的健康,还是只有自力更生了。 好在这蜂窝煤的制作不是什么高科技,他只是在脑中回忆了一番以前在网上见到过的制作方法之后,经过几次实验,很快就弄出来了。 御书房里。 户部尚书詹徽和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恭敬的站在朱元璋的面前,阴影里的王景弘还是老样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见到朱允熥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张望,朱元璋招了招手,让朱允熥进来说话。 朱允熥冲着朱元璋躬身行礼,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四名小太监。 “皇爷爷,我给您弄了四个烤火炉。” 说着,他将四个精致小巧的火炉摆在了地上。 火炉很小,只相当于现在御书房里那几只火炉的三分之一,这让朱元璋等人都有些好奇。 “允熥,这些火炉有何不同之处?” 朱元璋指着火炉,饶有兴趣的问道。 朱允熥连忙揭开火炉的盖子,指着其中的蜂窝煤说道: “我发明了一种蜂窝煤,这种煤燃烧起来火力旺,而且几乎没有烟尘,更不会让人感到辣眼睛。” 此刻盖子揭开之后,蜂窝煤的小孔立刻变得红彤彤的,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冒了起来,而且没有那种让人辣眼的感觉。 “这炉子也是你做的?” 朱元璋问道。 朱允熥点点头: “这种炉子不仅可以用来取暖,而且还可以在上面做饭炒菜。 不用的时候只要盖上盖子就行了,煤球用完之后,只需要轻轻一按,就可以换上新的煤球了。” 詹徽是户部尚书,有着对钱高度的敏感度,他立刻觉察到这东西背后蕴藏这极大的经济利益。 于是问道:“小三爷,这煤球是怎么弄出来的,造价几何?” 朱允熥微微一笑道: “制作方法保密,不过成本很低。” 他指了指御书房四个角落里的炭盆,继续说道: “一个煤球完全比得上那一盆火炭,成本却只需要它们的两成不到。” 一听这话,詹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顿时有些激动,颤声问道: “也就是说,我大明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 “那当然了。” 朱允熥点点头,看向詹徽的眼神中有了一丝警觉。 “乖乖的,这老头该不是打上我这蜂窝煤的主意了?” 果不其然,詹徽立刻冲着朱元璋说道: “陛下,臣以为这蜂窝煤应该在大明推广,不妨由户部负责此事。” 我靠,真是怕啥来啥朱允熥立刻说道:“这东西是我要用来赚钱的!” 朱元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朱允熥笑道: “好啊,我乖孙子就知道赚钱。” 他指了指面前的矮凳:“来,给皇爷爷说说,你准备怎么赚钱?” 这时候,一旁的詹徽也竖起了耳朵。 他现在对这个小三爷也是有点刮目相看了。 “我准备买下一些煤山,然后就近建工厂,生产这种东西。” 朱允熥如实说道。 这件事情他本来也不准备隐瞒。 况且瞒也瞒不住,还不如趁此机会说出来。 朱元璋略微沉吟,有些疑惑的说道: “买煤山可是需要很多银子的,你那三万两银子似乎远远不够啊。” “三万两的确不够。” 朱允熥接话,可瞬间就呆住了。 我天! 难道这件事情他也知道了? 朱允熥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万两?啥,啥三万两?” 啪的一声! 朱元璋没好气的给他来个了暴栗,笑骂道: “小滑头,怎么没一点你爹的影子。” 唉,老子果然是没有一丁点的隐私权朱允熥委屈的说道: “这些都是跟您学的。” 朱元璋愕然。 “舅姥爷说了,当年皇爷爷在皇觉寺的时候,也是经常向别人要银子的。” 朱允熥直接甩锅蓝玉,看着朱元璋一本正经的说道。 朱元璋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没错没错,当年皇爷爷没饭吃,就在那皇觉寺出家,每天都要去乞讨,有时候能要到些许铜板,有时候却只能要到一碗剩饭。”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眼神之中满满都是回忆。 良久之后,朱元璋才从回忆中醒来,冲着朱允熥说道: “继续说,你准备怎么买下那些煤山?” 朱允熥刚想说话,就听詹徽插嘴道: “小三爷若是看上哪座煤山,可由朝廷直接征用。” 呵呵,给我设套啊朱允熥如何能不明白詹徽话里的意思。 出钱买是自己的生意,朝廷征用,那可就是朝廷的生意了。 他没好气的瞪了詹徽一眼,这才说道: “我准备找人合伙成立煤业公司,大家按照入股比例分钱,而且股份可以自由转让和买卖。” 这个理念足够先进,要在很多年后,资本主义进入华夏才被人广泛接受,可本质上就是合伙做生意,风险和利益共享。 这个道理在场众人倒是想得明白。 只是对公司这个名字以及股份可以自由买卖有些不太明白。 “小三爷,什么是公司?” “如果股份可以买卖,那如何定价?” 詹徽好奇的问道。 好,那小爷就给你们上堂课朱允熥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公司就是一个做买卖的组织,所有股东共同投入,按照投入比例分得利润。” “而股份的价格是会波动的,打个比方说,如果最早投入一两银子获得一股,那几年之后,也许就会变成一百两银子一股。” “当然,如果公司经营不善,也有可能会变成一钱银子一股。” 朱允熥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回荡,几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朱元璋对这些兴趣不大,只是看着朱允熥那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原来这孩子并非不善言辞,只是缺少一个展示的舞台罢了。” 而另外三个人却已经是心情激荡了。 詹徽脑子最快,早就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利润,他本来是想将这生意纳入户部,那样自己绝对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可惜人家朱允熥根本就不上当,当着皇帝的面就直接拒绝了。 此刻听完朱允熥这番话,立刻就在心里盘算开了。 “如果我也投入股份,那这生意绝对是稳赚不赔。” 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问道: “小三爷,如果我想加入,可以吗?” 果然是户部尚书朱允熥暗自为詹徽点了个赞,点头说道: “当然了,我准备发行两万股,一百两银子一股。” “我个人以技术占有三成股份,剩下的按照各自出钱比例分给出资人。” 此话一出,就连朱元璋都长大了嘴巴,他伸手摸了摸朱允熥的额头道: “允熥,你没生病?” 一百两银子一股,两万股就是二百万两银子! 此刻大明一年的实物税总和才七百五十万两白银,再加上两百万两的货币税,一共只有九百五十万两白银。 朱允熥可好,就这么一下子筹集到二百万两银子,实在是有点骇人听闻了。 “小三爷,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现实了?” 詹徽问道,认为朱允熥太过乐观,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想法。 朱允熥笑眯眯的淡淡说道: “詹尚书若是担心,可以先看看再做决定。” 蒋瓛一直在旁边听着,若不是不知道朱元璋的态度,他早就扑上去求着要加入了。 由于要向朱元璋随时汇报朱允熥的日常,以及与之接触的相关人员, 他现在对朱允熥是一百个放心加崇拜。 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朱允熥那鸡精生意有多火爆。 就那钱多多,每天数钱都数到手软,让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天天流口水。 他悄悄看了一眼朱元璋,只见后者并未对詹徽刚才的那番话表现出任何的不悦,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小三爷,卑职想加入。” 话音刚落,阴影中也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 “小三爷若是不嫌弃,老奴也愿凑个份子。” 王景弘在阴影发声,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渴求。 他是朱元璋的心腹太监,自然知道朱元璋的心意,此刻一见朱元璋笑眯眯的模样,就知道皇帝陛下对此事并不反感,甚至是默许和鼓励的态度。 再一看詹徽和蒋瓛那样子,立刻就知道这事绝对有搞,绝对能赚大钱。因为若非如此,就凭户部尚书和锦衣卫指挥使这两个捞钱的身份,是断然不会看得起这种生意的。 詹徽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蒋瓛和王景弘,心说这咋一下子蹦出俩截胡的? 他立刻冲着朱允熥说道:“小三爷,我决定加入你的公司,晚些时候我再找你详细了解。” 他此刻故意说出自己要找朱允熥详谈这件事情,就是不想让朱元璋产生任何的误会。 因为在这个敏感的时段,和朱元璋的两位皇孙接触是一件十分敏感的事情。 这道理蒋瓛和王景弘一听就懂,也是纷纷表示,晚些时候要找朱允熥详谈此事。 朱元璋在一旁看着,心中哑然失笑道:“这小子,敢情是把我的御书房当成他做买卖的地方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所谓的生意人,只不过朱允熥投河自尽这件事情对他触动颇大,对朱允熥升起了一股浓浓的负疚感。 “罢了,就由这孩子胡闹。” 他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兴致盎然的朱允熥,眼中满是怜爱。 片刻后,御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朱允熥和两位投资者走了,朱元璋似乎有些疲惫,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嘴里淡淡的问道: “王景弘,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回陛下,当年元妃病逝并无异常。” 王景弘知道朱元璋问的是什么,躬身答道。 “雄英呢?” 朱元璋微微点头,再次问道。 王景弘再次躬身:“亦无异常。” “哦?” 朱元璋略感意外,紧紧的盯着王景弘问道:“确定?” 王景弘神色一凛,谨慎答道: “凡是当年与这两件事情有关的人和事,老奴已经一一查过,并未发现任何蹊跷。” 这句话看似简单,但朱元璋知道王景嘴里的一一查过是什么意思。 那必定是如筛网一般,将所有能查的都查了个底朝天。 在这方面,王景弘从未让他失望过。 可这个结果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既如此,允熥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朱元璋盯着王景弘,像是自言自语般问道。 这种问题王景弘哪敢回答? 他的身子弯得更低了,却是一言不发。 不过朱元璋似乎也并未想让他回答,他站起了身子,在御书房房里开始了踱步。 “允熥的那句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纵然是有些小聪明,又如何能够想到如此恶毒的伎俩?” 他在心里喃喃道,立刻做出了判断,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窜了起来, “好啊,一群老家伙,真以为老子是瞎子吗?” 他嘴角扯起了一抹狞笑,恨恨道:“看来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25章 原来那个人就是我 燕京和应天府虽然相隔甚远,但燕王府的信却可以来的很快。 徐妙锦看着信封上那一行娟秀的小字,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动。 她轻轻的扯出那一纸信笺,却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她才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妙锦吾妹,听闻府中一切安好,甚喜。” “汝问及幼年时分,令姐姐想起当年汝之模样,不禁莞尔。” “汝自幼便喜紫色,常着紫衣,额头缠以红色丝带,亦常由雄英带去太子府玩耍” “另,替我谢过允熥,香水很妙,我很喜欢!” 信有些长,可徐妙锦却没有心情仔细看了。 她将信笺紧紧的贴在胸前,嘴里喃喃道: “原来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小姑娘竟然是我!” 这一刻,她突然就有些慌。 朱允熥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以及那痞痞的笑容在她的眼前晃动。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徐妙锦的秀眉弯了弯,轻声重复着朱允熥的那句诗。 眼前又出现了朱允熥说那句话时,带着淡淡哀伤的样子,心头猛的一缩。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我了,他只是不愿记得我了!” 她想起了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未正眼瞧过朱允熥,还经常和朱允炆一起欺负他,突然就有些后悔。 “故人心易变!” “他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啊!” 想到这里,徐妙锦眉头舒展,嘴角荡起了一抹傲娇的微笑。 “哼,小气鬼,人家那时候才三岁而已,哪里会记得什么再来找你玩的承诺!” 她嘟起了红唇,抱起一只枕头拍打着,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又出现了朱允炆那温文尔雅的样子。 两兄弟完全是两个极端。 一个吊儿郎当,一个谦谦君子。 就这么交替出现在徐妙锦的脑海里。 一瞬间,她有些脸红心跳,突然就将头埋入了锦被之中 “小三爷发明了蜂窝煤!” “小三爷要搞一个叫做公司的玩意儿。” “小三爷说大伙都可以投钱道公司里,然后按照比例分钱!” 这些消息仿佛是一夜间就传遍了整个朝野上下,很多人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朱允熥这孩子又开始瞎胡闹了。 可后来又听说户部尚书詹徽,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乃至于朱元璋身边贴身太监王景弘都抱着银子去找朱允熥了,这才回过味来。 敢情这件事情不是朱允熥瞎胡闹,他是要来真的! 并且皇帝陛下对此似乎是相当的支持,否者詹徽,蒋瓛和王景弘怎么可能有胆子要加入那所谓的公司。 “詹尚书,你投了多少银子在小三爷的公司里?” “呵呵,我那是陪小三爷闹着玩的,不多不多。” “蒋大人,小三爷的公司里你占几成?” “呵呵,管你屁事!” “王公公,小三爷公司里你一定出了不少钱?” “我一个太监能有啥钱?” 好些人通过不同的渠道向三位最初的股东打听具体消息,可这三位全是清一色的老狐狸,说了跟没说一回事。 于是他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赚钱的事谁不想干? 虽然不知道詹徽三人到底投了多少银子,但有一点他们心里是门清。 那就是这生意绝对来钱! 因为朱允熥有赚钱的口碑,据说那隆兴楼的掌柜如今是日进斗金,整天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于是乎都有些坐不住了。 小三爷的公司只有两万股,这要是去晚了,估计连口汤都喝不到! 可朱允熥如今住在乾清宫,总不可能一窝蜂的往这地方钻,赚钱事小,要是打扰到皇帝休息,那可就是大罪了。 怎么办? 这些人立刻就想到了蓝玉和常升。 一个是舅姥爷,一个是亲舅舅。 找他们,准没错! 蓝玉和常升对这件事情原本并未在意,在他们心中,这无非又是朱允熥胡闹,陛下纵容罢了。 却没想到一连几天,两人府上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这让两人觉得都倍儿长脸。 于是乎来者不拒,见谁都是拍着胸脯说道: “我的话允熥不敢不听,钱放下,心也放下,这件事我给你搞定了!” 所以当朱允熥看见蓝玉和常升这俩大佬的时候,直接惊呆了。 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份名单,还有一摞子银票。 朱允熥简单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一共二十几人,银票加起来却足足有一百万两。 我靠,全是隐形富豪啊! 朱允熥心中惊叹,心中却有一丝苦涩。 詹徽让人捐钱赈灾的时候都说没钱,可此刻却是一出手最少都是两万两银子。 看来这大明朝还不如自己这小公司有凝聚力! 朱允熥不由得替朱元璋有些难过。 “咋了?是不是不够?” 蓝玉大着嗓门问道。 常升在一连旁连点头道:“若是不够,舅舅给你添上。” 唉,您二位这是添乱啊朱允熥心中吐槽,冲着舅姥爷和舅舅是连连摇头。 他本来的打算是想让钱多多操盘,面向大众公开发行的。 这样的好处是能聚集更多的生意人,各自发挥自有资源,而且商人们地位平等,更有利于公司的发展。 可没想到蓝玉和常升大包大揽,大部分股东都变成了朝廷官吏,这些人都各自掌握着一定的权力,到时候非得弄出乱子来。 “舅姥爷,舅舅,这些钱能退了吗?” 朱允熥小心问道。 却没料头上直接就挨了蓝玉一巴掌。 “小兔崽子,你想让你舅姥爷丢脸吗?” 蓝玉气哼哼的骂道。 常升也是直接唱起了白脸,摸了摸朱允熥刚才被打的地方,冲着蓝玉埋怨道: “舅舅,你那手重,能不打头吗?” 然后他又对朱允熥温言说道: “大丈夫一言九鼎,若是退回去,我和你舅姥爷都会惹人笑话的。” “再说了,帮了你如此大的忙,你不是应该感谢我这个舅舅吗?” 好,你们赢了朱允熥无奈,心想还是找个时间,把这些出钱的大佬们聚在一起,来个先说断后不乱。 要想成为股东,那就安安心心等着分钱,其余的别胡乱插手,否者直接退银子赶人。 正想着,门外脚步声响起,吕本走了进来。 见到蓝玉和常升,吕本微微诧异,随即笑着打招呼,这才对朱允熥说道: “允熥啊,听你二娘说你发明了蜂窝煤,还准备搞个什么公司拉人入伙,所以你外祖父我也想投点前进来。” 呵呵,我亲戚可真多朱允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最头疼的就是亲戚太多,有时候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长辈了。 “外祖父你还有钱啊?” 朱允熥故意刺激吕本,诧异的说道: “听我二哥说,那三万两银子都是二娘从外祖父您这里拿的呢。” 吕本的嘴角抽了抽,尬笑道: “借的,加上外祖父卖了些田产,这才又凑了三万两银子。” 说完之后,吕本将银票递给了朱允熥,又冲着蓝玉和常升拱拱手,不再多言,直接走了出去。 蓝玉和常升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别人投钱都好理解,可这吕本投钱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看着两人一副疑惑的表情,朱允熥笑道: “舅姥爷,舅舅,您二位觉得这世上什么才是最真实的?” 蓝玉和常升不解,愣愣的看着朱允熥。 “钱啊!” 朱允熥哈哈大笑道: “钱是最真实,也是最可靠的。” “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朱允熥有感而发,蓝玉和常升却是目瞪口呆。 良久之后,两人互视一眼,这才想起今天来找朱允熥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常升清了清嗓子,对朱允熥说道: “允熥啊,你今年已经快十五岁了,我和你舅姥爷商量着,准备给你娶个媳妇,你心中可有喜欢的人选?” 朱允熥没想到常升一开口竟然是这种事情,一时间有些发愣。 见他如此模样,蓝玉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刚才朱允熥刚才被打的头,有些内疚的说道: “允熥,这些年我和你舅舅都没怎么关心你,实在是心中有愧。” “这么说,你喜欢哪家的姑娘,舅姥爷一定替你娶回来做你媳妇儿。” 我想娶徐妙云你能办到吗?朱允熥心中吐槽,连连摇头道: “舅姥爷,舅舅,您二位就别瞎操心了,我现在还不到十五岁,成亲的事,过几年再说不迟。” “过几年?” 蓝玉又给朱允熥来了一巴掌,怒道: “你是不是傻了?若是过了十五还未成亲,到时候会有很多言官向陛下弹劾你不娶亲这件事情的。” 常升又是瞪了蓝玉一眼:“舅舅,叫你别打他的头,你再打他就更傻了。” 说完之后,他又开始了唱白脸,又是和颜悦色的对朱允熥说道: “允熥啊,这种事情很正常,男人都要娶妻生子的,别不好意思,若是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和你舅姥爷就替你做主。”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我这阵子倒是仔细打听过了。” “那礼部的杨靖有个孙女,听说贤良温婉,工部秦逵的外侄女也不错” 常升喋喋不休,瞬间说出了一长串的名字,朱允熥顿感头大。 可是他一时又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反驳,因为常升说的一点都没错。 在这个时代,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身为皇孙,若是到了年龄不娶妻,那可就不是个人问题了,而是涉及到了皇家颜面。 所以他只能低着头,以沉默来应对。 见朱允熥这幅样子,蓝玉和常升又是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罢了,给你三个月时间,若是到时候还未有合适的人选,我就奏请陛下替你指婚。” 蓝玉站起了身子,走到一半又回头喝道: “喜欢上谁就说,别像个孬种一般,连个名字都不敢说!” 这俩人今天都犯病了朱允熥点点头: “放心舅姥爷,若是允熥喜欢上哪家女子,不用你去说,我一定当面向她表白。” “表白?” 蓝玉想了想,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没好气的喝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可别到时候做了缩头乌龟,丢你舅姥爷的脸!” 朱允熥挥挥手,一时间真有点搞不明白,这两人怎么无缘无故的二舅想起替自己娶媳妇这件事情了。 第26章 皇孙打架 当朱允熥把成立公司的想法对钱多多说了以后,钱多多想也没想就举双手赞成。 只不过如今这股份着实已经不多,一共两万股,朱允熥占了三成,加上蓝玉和常升大包大揽,如今就只剩下了三千八百股。 这三千八百股按照一百两银子一股的话,也就只有三十八万两银子。 这个数目对于应天府那些大商人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大数目,所以钱多多投入了十万两,剩下的二十八万两分分钟就搞定了。 因为如今的钱多多在应天府的商界里已经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运气好,攀上了一个神秘的大人物。 鸡精不仅在应天府狂卖,而且已经销往了大明其他各地。 每天前来提货的马车,可以从应天府的城东一直排到城西。 照这种规模来算,即便是只有很少的利润,那也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了。 况且这种垄断型生意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丁点的利润。 大伙都是明白人,所以当钱多多把这个消息一放出去的时候,很多没有买到股份的商人都对钱多多很是抱怨。 对此,钱多多倒是向朱允熥建议,再多发点股份出来,可是遭到了朱允熥的拒绝。 “股份可以慢慢增加,到时候我们还有很多生意可做的。” 朱允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深邃,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商业蓝图。 此刻,他微微沉吟,对钱多多说道: “三天后隆兴酒楼停业一天,我要举行第一次股东大会。” 钱多多点头答应,眼中充满了期待。 三天后。 隆兴酒楼停业一天,那些投了钱的官吏们各自派出了自己的代表,毕竟这种地方并不适合他们亲自前来。 而应天府那些有头有脸的商人们也是赶来凑热闹,想要看看公司这种新奇的玩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朱允熥出现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他们的一阵骚动。 所有人都没想到钱多多身后的大人物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公子,一时间都有些愕然。 并且相互询问着朱允熥的身份。 朱允熥神色自若,双手虚空轻按,酒楼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的话不多,只有两个意思。 第一,股东就是股东,没有经营权,不许干涉公司的日常运营。 第二,股份可以自由买卖,价格随行就市。 对于第一个问题,大家都没有意见,毕竟能躺着赚钱,又何必自己操心呢。 可是当朱允熥说出第二句话之后,一直守在一旁观看的商人们在第一时间就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他们都是没有机会买到股份的,这些人脑子好使,立刻就开始现场提价,要收购第一批股东的股份了。 而那些官吏的代表们刚开始还一副不想理睬的样子,可是当听到一股的价格已经有人出到了一百五十两之后,都有些坐不住了。 有的人立刻飞奔回府,有的人讨价还价,酒楼里立刻是喧哗声一片。 呵呵,老子以后是不是得弄个股市出来玩玩朱允熥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大有一股挥斥方遒的感觉。 今天的大会持续了整整一天,不过朱允熥一早就溜走了,至于最后的股价会是个怎样的结果,他也懒得理会了。 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朱允熥刚刚走近大门,就听见了屋子里两个女孩子咯咯的笑声。 一个是琉璃的声音,而另一个 似乎是那徐妙锦的声音。 这两人何时变得如此亲热了?朱允熥愕然,放慢了步伐,轻轻的倚在了门边偷听。 “你快说,那孙猴子变成了一座山神庙后,二郎神是怎么识破他的?” 徐妙锦的声音传来,脆生生的十分悦耳。 “他有个猴子尾巴呀。” 琉璃答道,自己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不知道该怎样放自己的尾巴,所以就变成了一根旗杆,立在了山神庙前。” “这样啊?” 徐妙锦恍然大悟:“他可真笨,哪有山神庙前立旗杆的!” 两人说着便是一阵咯咯的娇笑。 呵,小琉璃成说书先生了朱允熥悄悄探出脑袋,向里面张望。 只见徐妙锦和琉璃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矮几,她双手撑着下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显然是已经听得入迷了。 而琉璃却是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双手连比带画的继续说道: “二郎神见拿不住孙猴子,就暗中放狗,孙猴子一时不察,竟然被那哮天犬一口咬在了小腿上。” 徐妙锦啊的一声惊叫,身子前倾,嘴里焦急的叫道:“后来呢?他被二郎神抓住了吗?” 琉璃点点头:“本来被狗咬了不碍事,但天上那个太上老君暗中偷袭,竟然扔了个金刚镯,直接把孙猴子打晕了,然后把他抓回了天庭。” “然后呢?” 徐妙锦很是紧张的问道:“他会被玉帝杀死吗?” “当然不会了。” 琉璃使劲的摇头,不过却很是遗憾的说道:“小三爷说下回更精彩,然后就没了。” “没了?” “他怎么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没了?” 徐妙锦大感失望的嘀咕道,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呵,她这是小看我啊,小三爷的存货若是一股脑的放出来,估计得把你淹死! 朱允熥脑子里玩起了自嗨,嘴里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三爷,你回来了?” 琉璃惊喜的叫道,立刻上前,替朱允熥脱下了狐领披风。 徐妙锦陡然看见了朱允熥,似乎有些窘迫,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打招呼。 “妙锦,你怎么来了?” 朱允熥故作惊奇的叫道。 徐妙锦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抬头说道: “姐姐说香水很妙,让我谢谢你。” 朱允熥点点头:“没事,一点小玩意,何足挂齿。” 说完这话,两人似乎都感到了一阵尴尬,相互对视一眼,又迅速的各自挪开了视线。 场面一时间竟有些沉默。 琉璃在一旁看着,极其乖巧的闪在了一旁。 “我上次见你那个泥人已经没有了颜色,所以想拿回去替你重新画好。” 徐妙锦低声说道:“算是替姐姐谢谢你的香水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改往日形象,低着头轻言细语,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脸上甚至还泛起了一抹浅浅的嫣红。 她这应该是在向我发出和解的信号朱允熥返身拿出那个小泥人递给了徐妙锦,笑嘻嘻的说道; “好人做到底,不如你再帮我个忙。” 徐妙锦一愣,却听朱允熥继续说道: “要不你再帮我画幅画。” “什么画?” “就是那个穿着紫色衣裙,额间系着红色丝带,有着两个梨涡的小姑娘。” 朱允熥笑眯眯的说道:“我很想她的,我准备把她挂在我床前,每天看着她入睡。” 话音刚落,徐妙锦就感到俏脸上已是滚滚发烫,心中更是小鹿乱撞。 她指着朱允熥,语无伦次的叫道: “你,你得寸进尺!” 说完之后,她跺了跺脚,再也不敢多看朱允熥一眼,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低头跑了出去。 朱允熥哈哈大笑,心中猛然惊觉:“我靠,潜意识里的朱允熥,你特娘的又跑出来捣乱!” 徐妙锦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被朱允熥这个后世穿越而来的大坏蛋两句话就撩的脸红心跳。 她低头小跑,刚刚跑出几步就被身旁一个声音叫住了。 “妙锦,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是徐妙锦顿住了脚步,抬头一看,竟然是朱允炆。 “妙锦,你这是???” 朱允炆看着脸色红扑扑的徐妙锦,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大大的疑团。 “我,我” 纵然是徐妙锦才思敏捷,此刻却也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了。 “你是去找允熥了吗?” “嗯。” 徐妙锦点点头。 朱允炆皱了皱眉头:“你一个人去找他做什么?” “我,我” 徐妙锦更加紧张了,明明没做什么,却莫名其妙的有了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 朱允炆这下子更加怀疑了,他突然看见了徐妙锦手里的小泥人,顿时惊叫道: “这不是允熥的宝贝吗?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宝贝?” 徐妙锦看了看手里的小泥人,有点没明白过来。 “允熥从小就把这东西当做宝贝,总喜欢一个人看着这泥人自言自语,而且从不许别人动他这件东西。” 朱允炆解释道: “那时候爹还担心他脑子有问题,专门请了太医前来,可后来太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徐妙锦心头又是一震,盯着手里的小泥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他说小泥人老了,所以我想把这泥人重新画好。” 话音刚落,朱允炆就一把抢过了徐妙锦手中的小泥人,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口中叫道: “妙锦,你怎么如此糊涂,这东西是不祥之物,那小子每次拿着它的时候就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你可千万不能被这东西沾染了晦气!” 小泥人在地上摔成了几段,就像重重的摔打在徐妙锦的心头。 她难以置信的盯着朱允炆,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就仿佛第一次认识朱允炆一般。 然后她默默的蹲下身子,将那断成几截的小泥人捧在了掌心。 “这怎么回事?” 朱允炆第一次看见徐妙锦如此的眼神。 有陌生,有震惊,甚至还有一丝深深的厌恶。 这让他突然感到了一丝恐惧,刹那间浑身的毫毛都立了起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在他心底蓦的升起: “这眼神不对,徐妙锦一定是中邪了,这东西果然是不祥之物!” 他立刻冲了上去,再次从徐妙锦手里夺过破损的小泥人,啪的一声仍在了地上,还用脚使劲的跺了几脚。 小泥人瞬间化作了齑粉,徐妙锦啊的一声惊叫,双手捧起齑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颤声问道,眼神里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妙锦快走,这东西有邪气!” 朱允炆抓起徐妙锦的手就向外跑,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怒吼: “站住!” 朱允炆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了朱允熥那张愤怒得扭曲的的脸。 以及 一个拳头! 砰的一声,朱允熥一拳打在了朱允炆的脸上,然后就扑了上去。 刹那间,朱允炆和朱允熥一同栽倒在地上。 两人年纪只相差一岁,力气也差不多,顿时就在地上翻滚扭打起来。 一旁的徐妙锦和琉璃吓得脸都白了,嘴里大声惊叫: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快来人啊,二爷和三爷打起来了!” 两人的惊叫声顿时引得许多太监和宫女跑了过来,大伙七手八脚的把两人分开,却见朱允熥和朱允炆都已经变成了熊猫。 一直躲在远处的蒋瓛此刻也是头皮发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立刻一溜小跑奔向了御书房。 两位皇孙打架,这特么可真够刺激! “我这是怎么了?” 朱允熥看着被自己打成熊猫的朱允炆,心中一阵迷茫。 刚才他和琉璃听到了屋外的朱允炆的声音,走出来正看见对方从徐妙锦手里抢过泥人,扔在了地上狂踩。 那一刻他好像就不受控制般的冲了上去。 “难道又是潜意识里的朱允熥作妖了?” 他在心里默默想道,看着脸色煞白的徐妙锦,心中莫名有了种心动的感觉。 完了完了,老子怕不是真的有点喜欢上这妮子了朱允熥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鼻子,默默的走回了屋子。 屋外人群渐渐散去,朱允炆被几名太监扶着走出了乾清宫。 徐妙锦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低着头,满怀心事的走出了乾清宫。 “三爷,你刚才可真是吓死琉璃了。” 一进门,琉璃就拍着胸脯埋怨道。 唉,那其实不是我朱允熥无奈的瘫在榻上,双眼空洞的望天。 片刻后,琉璃打来了一盆热水,拿起毛巾轻轻的擦拭朱允熥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三爷,你是不是喜欢妙锦姑娘?” 琉璃一边替朱允熥擦着脸,一边问道。 她虽名义上是朱允熥的丫鬟,可很小的时候就被蓝玉送到了朱允熥的身边,所以和朱允熥说起话来很是随意。 “你觉得呢?”朱允熥闭着眼睛问道。 “我觉得你就是。”琉璃小声答道。 朱允熥睁开了眼睛,看着琉璃那张好看的脸蛋,伸出手去捏了捏,笑问道: “小琉璃,你今年多大了?” 琉璃这次没有躲闪,任由朱允熥轻轻捏着自己的脸蛋,轻声答道: “琉璃今年十二,三爷你难道不记得了么?” 朱允熥微微点头:“当然记得了,我比你大两岁,要不你就嫁给我当媳妇。” 琉璃的小脸迅速泛起一抹红晕,幽幽说道: “琉璃本来就是三爷的人,只求三爷以后娶了妙锦姑娘,还能让琉璃服侍三爷就心满意足了。” 朱允熥看着琉璃那含羞的模样,再看了看她那纤细饱满的身子,顿时有些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琉璃。 琉璃身子一颤,任由朱允熥抱住,一颗心却已经像要跳出了胸膛。 朱允熥一使劲,将琉璃抱上了床榻,冲着眼前那张娇艳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呜呜 琉璃象征性的挣扎,却已是浑身无力,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声咳嗽,顿时把床榻上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小三爷,陛下让您去御书房觐见。” 王景弘站在屋外不紧不慢的说道,心中却是暗自摇头: “小三爷果然是爱胡闹,这大白天的,就不能忍着点吗?” 朱允熥腾的一声跳下床,走出了屋子。 琉璃却是捂着胸口一阵喘息,心中是又喜又忧 第27章 挨打也能得一百分 还没进入御书房,朱允熥就看见了朱允炆正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完犊子了他在心里一声哀嚎,进去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说,谁先动的手?” 朱元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吓人,一张脸更是阴沉得可怕。 “是我。” 朱允熥举手,然后他就看见了可怕的一幕。 朱元璋的手里拿起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柳条。 天哪,不会要挨打朱允熥眼神中充满了惊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耳边传来一道风声。 啪的一声! 柳条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顿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目无兄长,难道就没人教你兄弟之道吗?” 朱元璋怒喝,又是一柳条抽了下去。 “还敢打架,竟敢是为了一个女子!” 啪的一声,朱允熥身上又是火辣辣的疼痛,却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王景弘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蒋瓛更是一阵担心,心中狂叫: “陛下,您可千万别把小三爷给打坏了,我可是投了好几万两银子在他那里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眼神中怂恿对方赶快去劝劝朱元璋,却都不约而同的一言不发。 啪啪啪! 朱元璋估计是真的生气了,下手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一通乱打。 朱允熥可就惨了,朱元璋开头的几下还只是打在他的身上,可后来脸上,脖子上,头顶上都成了柳条的落点。 一道道血红的印痕立刻就出现在了这些地方。 潜意识里的朱允熥啊,老子这次可真是被你害惨了朱允熥咬牙,挺着身子一声都不吭。 朱允炆偷眼看着,心里也是一哆嗦,他咬了咬牙,直接扑在了朱允熥身上,嘴里大叫道: “皇爷爷,是允炆不对,你要打就打我!” 奶奶滴,你特么早干嘛去了?朱允熥没好气的推开朱允炆,心中更是冒火。 “凭什么只打我?” “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何动手吗?” “朱老头这也太偏心了!” 他在心里叫道,用那桀骜不驯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朱元璋。 “二弟,你快向皇爷爷认错啊。” 朱允炆一边叫着,一边又扑到了朱允熥身上。 我草!你特么是橡皮膏子变的啊朱允熥再次推开朱允炆。 如果说以前他对朱允炆只是不太感冒,那这一次,他是真的讨厌这个虚伪的家伙了。 “皇爷爷,您别打了” 朱允炆抱住了朱元璋的大腿,眼中流泪,哭泣道: “允熥纵有不对,也该由我这个做兄长的替他受过。” 啪的一声。 朱元璋扔掉了手里的柳条,指着朱允熥喘息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毛线啊朱允熥倔强的一言不发。 此刻他身上那股狠劲也被激发了出来,心中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说! 王景弘和蒋瓛暗自心惊,他们第一次发现,小三爷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硬气! 朱元璋大感意外,他紧紧的盯着朱允熥,似乎也被朱允熥看向自己的眼神震撼到了。 这眼神里有倔强,有坚定,带着永不妥协和一丝嘲笑和不屑,就像那草原的孤狼一般。 也许是打累了,他冲着地上二人挥手喝道:“都回去好好想想,三日不许出门。” 朱允炆伸手搀扶朱允熥,却又被对方甩开了,他尴尬的笑笑,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御书房。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那蹒跚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走出御书房,朱允熥深深的吸了口气,伤口处被冷风一吹,更加的疼痛。 朱允炆跟了上来,却是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惺惺作态,。 “活该,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他咯咯笑道:“忘了告诉你,我外公已经向徐府求亲,你可就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妙锦的主意了。” 说完之后,朱允炆扬长而去,那得意的冷笑在朱允熥耳边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朱允炆,从这一刻起,老子和你死磕到底!” 朱允熥抬头望天,吐出了一口浊气。 走进屋子的时候,琉璃被眼前的朱允熥吓呆了。 只见朱允熥脖子上,额头上,手背上全是一道道横七竖八的伤痕。 这些伤痕发青发紫,有的还透着血丝,看起来粗目惊心。 “三爷,你这是怎么了?” 琉璃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抱着朱允熥,伤心的大哭起来。 “傻姑娘,哭什么?” 朱允熥揉了揉琉璃的秀发,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碍事,一点皮外伤罢了。” 屋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蒋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小三爷,这是陛下让卑职送来的良药。”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瓶药膏递在了琉璃的手中。 朱允熥点点头,“谢谢蒋大人。” 蒋瓛看着朱允熥那些伤口,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 “小三爷,陛下今日心情不佳,你别在意。” 朱允熥苦笑道:“是我惹皇爷爷生气了。” 他说着坐了下来,想了想,对蒋瓛说道: “蒋大人,允熥拜托你件事情。” 蒋瓛连连点头:“小三爷有何事,只管吩咐就是了。” “这几天我不便出门,拜托蒋大人派人去西山走一遭,买下一两座煤山,然后通知隆兴酒楼的掌柜钱多多,让他选择合适的地方建蜂窝煤制作工厂。” 说完之后,朱允熥从书桌上拿起一张早已画好的厂房示意图递到了蒋瓛手里。 蒋瓛接过来看了看,很小心的揣进了怀里,这才试探着说道: “小三爷,卑职想请教个问题。” “蒋大人不必客气。” 朱允熥有些愕然,点头应道。 “小三爷,煤业公司每一股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百八十两,我不知道是该再买点还是卖出一些。” “哦,有这种事?” 朱允熥吃了一惊,虽然他知道那天的股东大会必然会让股价上涨,但没想到竟然涨得这么快,竟然差点就翻翻了。 毕竟如今的煤业公司连一块蜂窝煤都没有生产出来,至于赚钱,更是一两银子都没有。 所以蒋瓛的犹豫不无道理。 “有钱你还可以买些,但最好不要卖出你手里的股份。” 朱允熥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两年以后,每一股的价格必定能够翻十倍。” “十倍?” 蒋瓛有些难以置信的叫道。 他现在投入了四万两银子,如果朱允熥的话真能应验,那两年之后,岂不是变成了四十万? 朱允熥看着蒋瓛吃惊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悠悠说道: “十倍算什么,蒋大人不妨拭目以待。” 蒋瓛一听这话,又看了朱允熥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不再犹豫,喜滋滋的说道:“如此,卑职就再买些进来。” 朱允熥笑而不语,躺在床上叫道:“小琉璃,你再不给我擦药,小三爷可就破相了!” 片刻后,蒋瓛回到了御书房。 “怎么样,允熥如何?” 此刻的朱元璋已经恢复了平静,冲着蒋瓛问道。 蒋瓛知道朱元璋要问的并不是朱允熥的伤势,立刻答道: “小三爷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说他惹皇爷爷生气了。” 朱元璋长长的吐出口气,呵呵笑道: “好小子,就这股之狠劲还真有点像咱家当年。” 王景弘和蒋瓛心中一动,又是对视一眼,脑中同时升起个大大的问号: “这样也行?” “挨打也能得一百分?” 于是两人又开始在心里给朱允炆和朱允熥打分了。 朱允炆:不及格! 朱允熥:满分! 刚刚打分完毕,却又听朱元璋喃喃道: “玉不琢不成器,允熥啊,你可别怪你皇爷爷心狠,咱家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刹那间,王景弘和蒋瓛两人浑身剧震,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 第28章 小姐是不是喜欢小三爷了? 文华殿内。 吕氏端坐在黄子澄和吕本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怒意。 “想不到徐辉祖如此不给本妃面子,竟然开口推脱!” 吕本笑了笑:“无非是如今的形势并不明朗,他不愿提前战队罢了。” 黄子澄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改日早朝,我以小二爷老师的身份,联合礼部赵勉一向陛下提出请求,恳请陛下赐婚,将徐妙锦嫁给小二爷便是。” 吕氏的脸色这才泛起一丝喜色,沉吟道: “如此甚好,若是陛下赐婚,那徐辉祖定然不敢推脱,到时候允炆有了徐家的支持,自然不惧允熥身后的那帮老家伙了。” 黄子澄沉稳的点点头: “小二爷从小受陛下宠爱,而且与徐妙锦青梅竹马,如此良缘,陛下定然会非常高兴的指婚,太子妃不必多虑。”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见朱允炆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 吕氏皱了皱眉,呵斥道:“君子当喜怒不形于色,难道你忘了?” 朱允炆吐了吐舌头,却是难掩心中高兴,兴奋的说道: “刚才允熥被皇爷爷用柳条狠狠的打了一顿。”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大吃一惊,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朱允炆。 当下朱允炆便将刚才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然后拍着胸口笑道: “我本来是想着朱允熥如今有钱了,想要去把那三万两银子要回来的,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呢,陛下当时是如何对你的?” 吕氏连声问道。 朱允熥咯咯一笑:“皇爷爷只问了谁先动手的,然后就冲着朱允熥一顿乱打,最后就把我俩赶出了御书房。” 吕氏长长的舒了口气,又问道:“当时你是如何做的?” “我当然是痛哭流涕,求皇爷爷不要打朱允熥了。” 朱允炆骄傲的说道。 吕本捋了捋胡子,微笑道:“陛下从小就宠爱你,当然是不肯对你动手了。” 黄子澄皱了皱眉,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一时又想不明白,于是只能沉默不语。 吕氏冲着朱允炆招了招手,让他坐到了自己的面前,这才说道: “过几日你外公和黄先生就会求陛下赐婚,将徐妙锦嫁给你,这阵子你便不要过多与妙锦接触了,免得惹人闲话。” 朱允炆一听大喜,连连点头答应,在心中大叫道: “哈哈,朱允熥,到时候你怕是又要跳河了!” 一连两天,朱允熥都呆在屋子里给琉璃讲故事,顺便搂搂抱抱,捏个脸,亲个嘴什么的,简直是不亦乐乎。 小琉璃心想着自己迟早都是小三爷的人,对此也是半推半就,只不过却坚守底线,不让朱允熥进入实质性的沟通环节。 按照她的话说,小三爷还未成亲,自己不可以越俎代庖,否者会被乱棍打死的。 对此朱允熥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咒骂这腐朽的封建主义。 此刻看见朱允熥又是忍不住向自己伸出了魔爪,琉璃咯咯娇笑着闪躲,嘴里叫道:“三爷,你别闹,琉璃正给你擦药呢。” 朱允熥双眼泛红,气呼呼的叫道:“胀死眼睛饿死球,这是要憋死你小三爷啊!” 琉璃愣了愣,嘴里重复着朱允熥这句话,片刻间反应过来,顿时是羞得脸色大红。 “无赖!” 她啐了一声,却是幽幽说道:“三爷若是想要琉璃,那就赶快把妙锦姑娘娶回来。” 一听这话,朱允熥瞬间来了精神,冲着琉璃打了个响指笑道: “放心,三爷我过几天就把她娶回来给你做姐姐。” “又吹牛!” 琉璃一脸不信,蹙眉说道:“小二爷好像也很喜欢妙锦姑娘呢。” “呵呵,就是因为他喜欢,三爷我就更要娶妙锦了。” 朱允熥大笑,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朱允炆较量一番了。 正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蒋瓛走了进来。 “小三爷,你吩咐的都已经办妥当了。” 蒋瓛说道:“西山买了两座煤山,生产蜂窝煤的厂房也已经开始筹建。” 朱允熥点点头:“让钱多多找些可靠的工人,制作蜂窝煤的方法一定要保密。” 蒋瓛点点头,笑道:“小三爷放心,到时候工人会由我锦衣卫亲自筛选并看管,没人敢泄露半分的。” 老大,我这是工厂,可不是你锦衣卫的大牢朱允熥有些无语,看着蒋瓛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还有其他事情?” 蒋瓛略作犹豫,小声说道:“前些日子,吕大人向徐府求亲了。” 说完之后,他神色复杂的看向了朱允熥。 “然后呢?” 朱允熥不动声色的问道。 “徐辉祖没答应。” 蒋瓛答道:“不过我和老王分析,吕大人定会在朝会上当面请陛下赐婚。” “你和老王?” 朱允熥表情有些愕然。 蒋瓛沉稳点头;“王景弘说了,如今我和他都要靠着三爷赚钱,所以要多替您考虑。” “英明!” 朱允熥一拍蒋瓛,跳起来就向外跑。 “三爷,你要去哪?” 身后琉璃大声叫道。 “抢媳妇!” 朱允熥的声音传来,屋里两人是目瞪口呆。 朱允熥一路小跑就出了皇宫,直奔隆兴酒楼。 看着气喘吁吁的朱允熥,钱多多有些紧张的问道: “龙公子,您这是” 朱允熥摆摆手,抓起桌上的茶盅大大的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多多哥,有人要抢我媳妇儿,你说该咋办?” 钱多多一听这话,顿时是一拍桌子怒道: “还有这种事情?” “龙公子你说句话,我立刻带人去灭了他!” 他在应天府经营多年,人脉自不必说,就是那江湖中人,也是认识不少,此刻自然是胸有成竹。 “多多哥威武!” 朱允熥一挑大拇指说道:“你替我准备几十个人,再请个乐队,和我一起去。” “乐队?” 钱多多疑惑的眨眨眼。 “唉,就是敲锣打鼓外带唢呐那种。” 朱允熥这么一说,钱多多立刻明白了,却更加疑惑的问道: “龙少爷,不是去干架的吗?要这些人去做甚?” “干你个头啊!”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去表白!” 这下子钱多多又迷糊了,根本听不懂朱允熥话里的意思。 和古代人交流咋这么麻烦朱允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决定说简单点。 “给你这么说,我喜欢一个姑娘,可是另一个人也喜欢这个姑娘,所以我要去向这姑娘表明我的心意。” “哎,不就是争风吃醋嘛。” 钱多多恍然大悟,拍着胸脯叫道: “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公子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之后,钱多多立刻走出了屋子,只是心中有些好奇: “能让龙公子如此大动干戈的女子,到底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盏茶功夫之后。 朱允熥走出了隆兴酒楼,立刻就被眼前的队伍吓了一跳。 “龙公子,我把应天府最有名的乐队请来了。” 钱多多指着面前那些手拿乐器的男男女女,然后又指了指那些清一色的精壮汉子说道: “龙公子放心,若是有任何意外发生,我和这些兄弟一定替你担着。” 朱允熥满意的点点头,想了想,又吩咐道: “再去弄一条横幅,上面写上几个大字。” 魏国公府。 徐辉祖有些烦躁的走来走去,虽然他暂时推脱了吕本的提亲,但很显然,徐家已经被朱允炆背后的力量盯上了。 “想以这种方式拉我徐家站队,可是你若是在这场较量之中输了,我徐家该怎么办?”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更让他奇怪的是,为何朱棣和徐妙云的意见会截然相反? 他相信自己的妹妹徐妙云绝对是在为三妹妙锦的未来考虑,可朱棣的心思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这背后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隐情? 作为徐家的掌门人,这些问题他不得不想。 正在这时,老管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老爷,二小姐又来信了。” 老管家还保持着对徐妙云的称呼,将信递给了徐辉祖。 徐辉祖拆开信封,片刻之后,眉头就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信里说的还是三妹徐妙锦的婚事,只不过徐妙云这一次的意见又发生了改变。 她竟然不同意将徐妙锦嫁给朱允炆和朱允熥中任何一个,而是让徐辉祖在京中其他权贵子弟中选择。 “这可真是奇了怪。” 徐辉祖百思不得其解,对这件事情愈发的谨慎起来。 与此同时,魏国公府内院之中。 徐妙锦蜷缩在床上,秀眉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在前两天,大理寺卿吕大人来到了徐府,要为当今皇孙朱允炆提亲。 这件事情迅速就在徐府传了个遍,从那一天起,徐妙锦就成这样了。整天茶饭不思,谁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姐,吃口饭。” 贴身丫鬟亦巧捧着一小碗粥,心疼的说道 徐妙锦摇了摇头:“不想吃,没胃口。” 亦巧冲着另一位贴身丫鬟燃香努了努嘴,后者会意,冲着徐妙锦轻言细语的说道: “小姐,你莫非不喜欢小二爷了?” 这两位贴身丫鬟也是随徐妙锦自幼长大,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可私下里和徐妙锦却亲如姐妹,所以此刻便把心中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徐妙锦微微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她看着面前的两位小姐妹,眼神中有一些迷茫。 “以前我都盼着嫁给允炆哥哥,可如今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是因为小三爷吗?” 亦巧脱口问道。 作为贴身丫鬟,她们自然知道朱允熥和徐妙锦之间最近发生的事情。 一听这话,徐妙锦的脸微微泛红,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家伙每次都惹我生气,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对他动手,可是却又时常想起他的样子。” 她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缓缓说道: “他说他心里一直记着一位姑娘,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啊?” 两名贴身丫鬟同时掩嘴惊叫:“莫非那个姑娘就是小姐你?” 徐妙锦点点头: “他虽然嘴里说不记得了,可是那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啊?” 两位丫鬟又是同时惊叫:“小三爷这么大胆的吗?” 扑哧一声! 徐妙锦笑出了声:“还有更大胆的呢,他竟然要我画一副自己的画像,说要挂在床前,每天看着入睡。” “啊这” 两名贴身丫鬟直接跳了起来,嘴里连连惊叫: “这怎么可以?” “他脸皮也太厚了,怎么敢说出这等无耻的话来?” 亦巧和燃香被徐妙锦的话惊呆了,没想到小三爷竟然敢公然调戏自家小姐。 两人看着徐妙锦,心中都泛起了一丝疑惑:“难道小姐都不生气吗?” 徐妙锦瞪了两人一眼,嘴里嚷道: “一幅画而已,又不是真人!” 亦巧和燃香对视一眼,立刻一齐扑向了徐妙锦。 “快说,小姐你是不是喜欢小三爷了?” “我是说小姐你茶不思饭不想呢,原来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两人连珠炮一般问道,各自伸手挠向了徐妙锦的咯吱窝。 “嘻嘻你们别闹!” 徐妙锦娇喘连连,三人顿时在床上闹做了一团。 可就在此时,天空里传来了一阵阵鼓乐之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大叫声。 三人顿时停了下来,凝神细听,瞬间面面相觑,然后便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第29章 妙锦,我爱你 魏国公府门外。 朱允熥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身后的一匹马上,钱多多是战战兢兢,好几次差点就从马上栽倒下来。 他想到了龙公子要找的姑娘家,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大到了如此程度。 魏国公府! 当他看到这四个大字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龙公子,你确定要找的就是这里?” “确定。” 朱允熥点头,叮嘱道:“一会我喊一声,就让兄弟们跟着我喊一声,中间敲锣打鼓,一定要把声势弄大点!” “不是,这里可是魏国公府!” 钱多多扯了扯朱允熥的袖子,提醒道。 “对啊,我要找的姑娘就是魏国公的妹妹徐妙锦啊。” 朱允熥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里个去钱多多身子晃了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捂住了朱允熥刚刚张开的嘴,惶急的叫道: “龙公子,咱回去好吗?” “弄不好这是要出大事的!” “大事?能有多大?” 朱允熥一把拍开钱多多的手,冲着身后的几十个人叫道: “今天每人十两银子,给我拿出点精神来。” 身后众人一听这话,立刻是双眼放光,纷纷摩拳擦掌,摆开了架势。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刹那间舌绽春雷: “妙锦,我爱你!” 话音落下,他冲着身后一挥手,几十个人立刻一起大叫: “妙锦,我爱你!” 紧接着鼓声和锣声一齐大作。 “咚咚咚!呛啷啷!” “妙锦,我爱你!” “咚咚咚,呛啷啷!” “” 一时间声浪如潮,立刻就响彻了整条大街。 钱多多此刻也是没有办法了,事已至此,爱咋咋的! 于是他也扯起嗓子喊了起来,甚至还撸起袖子,打起了拍子! 这声音响彻云霄,即便是隔了好几条街也能听到,无数路人蜂拥而至,顿时就将魏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辉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刻从屋里跑了出去,向府内的眺望楼跑取。 此刻的眺望楼上已经站着好几个人。 就在刚才,徐妙锦和两位丫鬟一齐跑出屋子,那声音便一浪高过一浪,似乎是有人在喊着小姐的名字。 于是三人立刻登上了眺望楼,一看之下,顿时是目瞪口呆。 只见府门之外,一条大大的横幅迎风招展,上面几个大字分外的鲜艳。 “妙锦,我爱你。” 三位姑娘齐声念道,一时间像见了鬼一般张大了嘴巴。 再看那朱允熥,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大叫着。 “妙锦,我爱你!” 然后身后几十个人就一起跟着大喊:“妙锦,我爱你!” 紧接着就是一阵锣鼓之声。 随后朱允熥又开始大叫,重复着那句妙锦我爱你,如此周而复始。 更好笑的是,府门外人头攒动,好些看热闹的人被气氛感染,不有自己的加入了叫喊的队伍了。 这声势,怕是有好几百人,实在是骇人听闻!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徐妙锦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在嘴里呢喃道。 一时间脑子发懵,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屁股坐在晀望楼上。 身旁的亦巧和燃香急忙扶住了她。 “我现在终于知道小三爷有多大的胆子了。” “我现在也终于知道了小三爷的脸皮有多厚了。” 两位丫鬟一边扶着自家小姐,一边各自发表感慨,重新刷新对朱允熥的认识。 就在这时,徐辉祖领着几个人爬了上来。 他自然是认识朱允熥的,只是略略看了一眼,就对身旁的管家说道: “不用理会,他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去,任何人不得对他无礼。” 管家点头,立刻吩咐下去,大门紧闭,所有人都从侧门出入,对屋外那个大喊大叫的公子哥不予理睬。 朱允熥喊了一阵子,接过钱多多递来的水袋,大大的喝了一口,一抬头就看见了魏国公府内眺望楼上人影晃动。 他眼力极好,冲着徐妙锦挥了挥手,咧开嘴大笑。 “小姐,小三爷这是在向你打招呼吗?” 亦巧问道。 “小姐,我们用不用也挥挥手表示回应?” 燃香也问道。 徐妙锦像看傻子一般的看了看两人,没好气的叫道: “他发疯,难道你们也跟着发疯吗?” 话音刚落,她自己却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龙公子,你那位妙锦姑娘笑了!” 钱多多也看到了晀望楼上的三名女子,并一眼就从穿着上看出了哪位是朱允熥嘴里的妙锦姑娘。 朱允熥也看见了,府门外所有人都看到了,于是纷纷冲着晀望楼方向指指点点起来。 朱允熥立刻又来了精神,继续大喊。 看见府门外所有人都对着自己这个方向指指点点,徐妙锦立刻就慌了,脸红耳赤的撒腿就跑,身后传来来亦巧焦急的声音: “小姐,你慢点,可别崴了脚!” 徐辉祖回到正堂,想着刚才的事情。不由得哈哈大笑。 “妙啊,朱允炆身后的那帮人才走,你们这帮老家伙就坐不住了。” 不用想,朱允熥一定是受了那帮老家伙的教唆,所以才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的。 因为这件事情朱允熥做得野蛮粗暴,极其符合蓝玉那几个野蛮人的做事风格,和朱允炆身后那帮文官们简直是天壤之别。 第二天早朝。 礼部尚书赵勉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启禀陛下,小二爷如今已到娶妻生子的年龄,臣恳请陛下为小二爷赐婚。” 他是礼部尚书,皇家子弟的婚事本来就由他管,所以此刻提出也是顺理成章。 朱元璋微微点头,冲着众人问道:“各位卿家,可有合适人选? 黄子澄立刻站了出来说道: “陛下,魏国公之妹温婉娴静,更与小二爷青梅竹马,臣恳请陛下为两人赐婚。” 话音刚落,立刻就又有几人站出来附议。 李善长的眉头不易觉察的皱了皱,微微侧头看向了常升。 傅友德,郭英,冯胜等人也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常升。 那眼神就像一把把刀子一般,看得常升脊背一阵发凉。 看我干嘛? 我和舅舅都去找了允熥,奈何那小子根本就不听我们的话。 我有啥办法! 常升委屈得要死,简直后悔那天说要自告奋勇替朱允熥找媳妇儿这句话了。 毫无疑问,朱允炆身后的力量准备拉拢徐家了,而且这个理由非常合理。 一时间,李善长,傅友德这几位大佬立刻就看清了这件事情的本质,所以才会对常升怒目而视。 徐家当年的家主徐达是朱元璋的兄弟,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在军中拥有极高的威望。 几十年经营下来,朝堂之上和军中的关系盘根错节,这股力量是谁也无法小觑的。 如果能把这股强大的力量拉入到自己的阵营里,那无疑是如虎添翼,就连皇帝也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利弊。 蓝玉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此刻是火冒三丈。 “小兔崽子,叫你娶媳妇,你说你看上谁自己去说,这下可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他在心里骂道,恨不得立刻就扇朱允熥几巴掌。 朱元璋本来就很宠爱朱允炆,觉得这孩子温文尔雅,宽厚仁义,颇有其父朱标之风,所以此刻一听众人提议,立刻是哈哈大笑道: “如此甚好,魏国公,你意下如何?”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徐辉祖。 因为他们都知道,其实吕本已经向徐辉祖提过亲了,只不过被徐辉祖以徐妙锦年纪尚小为由拒绝了。 此刻皇帝发话了,就看徐辉祖怎么应对了。 蓝玉紧紧的盯着徐辉祖,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干咳,看向徐辉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他和徐达,常遇春这些名将都是一个辈分的,而且以前都是忠实的淮西党,关系自然非同一般。 在徐辉祖的面前,他是长辈。 如果徐辉祖敢答应,说不定回去他就敢拿着刀找徐辉祖要个说法。 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就连空气都莫名的压抑了起来。 朱元璋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徐辉祖出列,对蓝玉的眼神视而不见,冲着朱元璋躬身说道: “陛下,昨日小三爷带人围住我府邸闹事,求陛下做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听错?” “小三爷带人围了魏国公府?” “为啥?” “和这件事情有关吗?” “我天!该不会是小三爷也是喜欢徐妙锦?”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一时间,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问题,全都盯着徐辉祖。 朱元璋也是一愣,眼中闪过疑惑,冲着蓝玉,李善长等人扫了过去。 皇帝看我做啥? 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啊! 蓝玉又看了看几位老朋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朱元璋冲着徐辉祖沉声问道。 “昨日上午,小三爷聚集了几百人围住了我的国公府,而且在府门外大吼大叫,将整条街道都堵住了。” 徐辉祖不紧不慢的答道。 大喊大叫? 朱允熥的脑子该不是又出问题了? 许多人都在心中如是想到,朱元璋也是有些着急,一拍龙案喝道: “他都吼叫了些什么?” “这” 徐辉祖欲言又止。 “说!” 朱元璋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他就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徐辉祖故意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慢吞吞的说道:“妙锦,我爱你!” “什么?” “妙锦,我爱你?” “就这?” 大殿之上轰的一声就炸了,所有人都被徐辉祖这句话雷的合不拢嘴。 “陛下,小三爷还请了吹鼓手,他叫一声,那些吹鼓手就敲锣打鼓,弄得臣连府门都不敢开了。” 徐辉祖不嫌事大,又加了一道猛料。 朱元璋完全被惊呆了。 他这一生什么事没见过? 可朱允熥这操作 唉,老子是真没见过啊! 他一拍桌子叫道:“去把允熥叫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第30章 舅姥爷教我的 朱允熥第一次走上金銮殿,好奇的左右观看,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嘴里更是啧啧称奇。 他也不知道朱元璋为何让自己来这地方,更加奇怪的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朱元璋冲着他招了招手,“来,给皇爷爷说说,你昨天都做了些啥。” 哎,原来是这事朱允熥看了看笑眯眯的徐辉祖,瞬间反应了过来。 “回皇爷爷,我昨天去了魏国公府。” 他老老实实的答道。 “那你都做了些什么?” 朱元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让朱允熥心里就是一沉。 该不会又要挨打?朱允熥不敢隐瞒,大声说道: “我去向妙锦表白了。” 大殿上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顿时是哄笑声一片。 蓝玉呵呵直笑,真想给朱允熥竖起个大拇指。 “好小子,有种!” 他在心里叫道,不无得意的看了看众人。 常升此刻也是大喜过望,没想到朱允熥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 不是都在怪我吗? 看看,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他也是不无得意的看了看李善长,郭英等人,眼神中满是骄傲。 吕本等人却是一脸阴郁,眼看着陛下就要赐婚了,没想到朱允熥这小子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这下子可好,两个都是皇孙,就看皇帝陛下怎么选了。 朱元璋是何等人物? 立刻就看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不寻常。 “哼,你们以为有了徐家的支持,就能左右太子的人选了吗?” 他在心中一声冷哼,和颜悦色的问道: “允熥,给皇爷爷说说,是谁叫你这么做的?” 大殿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又都看向了蓝玉和常升。 这两人一个是朱允熥的亲舅舅,一个是舅姥爷,如果有人教唆,一定是这两人的嫌疑最大。 喂,你们咋又看我? 这事和我无关啊! 常升看了看蓝玉,那眼神仿佛是在询问:“舅舅,是你干的吗?” 蓝玉也是一脸苦逼,他已经隐隐感觉到朱元璋问这话背后的含义了。 可这真不是老子干的啊! 他现在都有点欲哭无泪了。 如果我说是自己想这么做的,会不会挨打?朱允熥指了指蓝玉,大声说道: “舅姥爷教我的,他说如果喜欢谁就要大声说出来!” “哦果然是他!” 大殿上顿时是嘘声一片,蓝玉都傻了。 他指着朱允熥哆嗦了半天,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朱允熥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这么对朱允熥说的。 可老子也没让你这么干啊! 蓝玉冲着众人尬笑,恨不得立刻就给朱允熥来两巴掌。 这下子整件事情就都清楚了。 朱允炆和朱允熥这俩皇孙背后的力量都想拉拢徐家,所以都想以联姻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不过两人采取的方式不同。 朱允炆正儿八经的求亲,朱允熥却是在抢亲。 两人在这件事情上的行事风格,完全符合他们身后不同的力量的风格。 朝堂之上都是老江湖了,这么明显的道理一想就通,于是都看向了朱元璋。 因为将徐妙锦指婚给谁,或许就代表了皇帝内心中对两位皇孙的态度。 至于徐辉祖的态度,那就更加明确了,那就是不是我不同意,而是很为难,两位皇孙都要娶徐妙锦,陛下您就看着办。 朱元璋看起来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愤怒到了极点。 “蓝玉老匹夫,你竟然利用允熥年少无知,怂恿他干出这等有失皇家颜面的事情。” “你这是在向朕叫板啊!” 他冲着众人摆摆手:“这件事情容后再议。” 然后继续说道: “北元余孽也速迭儿杀了脱古代思帖木儿,自称全蒙古大皇帝,公然与我大明为敌,这件事情诸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处之?“ 话音刚落,大殿之上顿时群情激奋,两位兵部尚书沈缙和茹瑺同时出列奏道: “请陛下发兵剿灭也速迭儿,以绝后患。” 朱元璋点点头,沉声问道: “何人愿领兵剿灭北元余孽?”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那些将军们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去看朱元璋。 不是他们没胆子,实在是这件事情就是个苦差。 当年蓝玉和傅友德这些大佬们在捕鱼儿海大败元军,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太子天保奴和几十名属下趁乱逃脱,但不久就被属下杀死。 从那个时候起,北元就算是彻底完蛋了,根本就没有了大股的军队。 所谓的全蒙古大皇帝也速迭儿充其量就是几百上千人的队伍,剿灭他们几乎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问题时这件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却是比登天还难。 因为其中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无法解决。 那就是这些人在哪里? 此刻的北元余孽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城市,就连栖息地也恢复了当年游牧民族的习性。 今天有可能在这个地方,过几天就有可能跑到了另一个地方。 要找到这些人犹如大海捞针,基本上全凭运气。 如果运气不好,估计这一去就会是好几年。 这样的苦差,傻子才愿意去! 朱元璋似乎早就料到了众人的反应,只见他盯着蓝玉说道: “当年捕鱼儿海大捷你是主将,对北元军队颇为熟悉,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另外傅友德,常升随军出征,务必一举剿灭也速迭儿,如若完成不了,那就不用回来了。” 蓝玉和傅友德,常升同时出列领命,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完了,皇帝这是要整死我们啊!” 大殿上众人有的叹息,有的摇头,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却是欣喜若狂。 任谁都看得出来,皇帝这就是在拿蓝玉一伙开刀。 蓝玉心情复杂的看了朱允熥一眼,心中哀叹: “得了,我的小三爷哦,咱爷俩今晚上好好吃顿散伙饭,下辈子再见喽!” 朱允熥看着蓝玉三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看了看朝堂上众人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了。 敢情朱元璋这是动了杀心,要置几人于死地啊! 他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甩锅蓝玉了,如果刚才说当众表白这件事情是自己的主意,那朱元璋也不会这么坚决的动了杀心。 “唉,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闹出的事情自己解决。” 想到这里,朱允熥冲着朱元璋躬身说道: “陛下,孙儿做出了这种事情,心中委实难安,愿意随几位将军一起出征,将功赎罪!” 奉天殿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朱允熥。 “他疯了吗?” “这可是掉脑袋的差事,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怎么敢如此大胆?” “是了,这孩子一定是看出了陛下的心思,想以此让陛下收回成命。” “小三爷果然义气,竟然不惜舍命也要保护他舅姥爷!” “” 一时间,众人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的念头。 蓝玉冲着朱允熥低声喝道:“允熥,不许胡闹!” 常升也是冲着朱允熥连连使着眼色。 朱元璋冷冷的看着朱允熥,没想到对方竟然敢以这种方式来逼迫自己。 这一刻,他是真的生气了。 作为皇帝,没有人可以威胁他! 哪怕是他万分疼爱的孙子也不行! 威胁我? 哼哼,你如果想死,那朕就成全你!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决绝,冷冷的说出了三个字: “朕准了!” 此话一出,奉天殿里所有人都是心头剧震。 “完了,小三爷完了!” 他们的心里同时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蓝玉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元璋,扑通一声跪倒,眼中流泪道: “允熥从小无母,求陛下垂怜,收回成命!” 他的声音颤抖着,一时间声泪俱下。 徐辉祖此刻也是大感后悔,他压根就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如果朱允熥就这么没了,那自己如何对得起他死去的爹娘? 又如何去面对自己的老爹徐达? 想到这些,他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口中大叫道: “小三爷年少无知,求陛下收回成命!” 一时间,冯胜,郭英,李善长等同时跪倒 不至于? 朱允熥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作为明史专家,他自然知道也速迭儿在哪个地方。 也知道这场战役就像是小孩过家家一般,没有丝毫的难度。 可为何这些人都这样? 难道都是在担心自己把小命弄丢了? 一时间,他有些感动了。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心中怒火,冲着朱允熥问道: “你呢?还要随军出征吗?” 我倒是不想去,可也不想看着舅姥爷受罪朱允熥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 “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朝令夕改,允熥愿随军出征,将功赎罪!” 这句话掷地有声,久久回荡在奉天殿中。 朱允熥扑通一声跪倒,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大声叫道: “一年之内,若是剿灭北元余孽,求陛下为我和妙锦赐婚!” 朱元璋目光闪烁,紧紧的盯着朱允熥,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军无戏言!” 朱允熥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缓缓说道: “若不能,就请陛下将我葬在娘亲的身旁!” 轰隆一声! 众人只觉耳边传来一声霹雳。 冲冠一怒为红颜! 小三爷竟然以死明志!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朱允熥的目光中除了震惊,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敬佩! 朱元璋心头仿佛被重锤狠狠的击中。 他死死的盯着朱允熥,虎目泛光,良久之后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如此,朕成全你!” 第31章 定情信物 小三爷朱允熥完了!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朝野上下,那些持有股份的官吏们此刻是大感后悔。 公司的后台老板都没了,还要这股份有何用? 于是呼啦啦不约而同的开始抛售自己手中的股份,有的甚至不惜低于原始股价。 钱多多是个极其精明的生意人,那天和朱允熥一起跑到魏国公府胡闹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这龙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紧接着就有不同的人拿着股份到自己的兴隆酒楼里兜售,而且价格持续走低,他立刻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后来坊间渐渐有了传闻,说大将军蓝玉要领兵出征,剿灭北元余孽,小三爷朱允熥也要随军出征。 联系到这些,他当时就有些傻眼,隐隐已经猜到了龙公子的身份,直到这一刻,朱允熥站在他的面前时,一切都得以证实。 “我就是朱允熥。” 朱允熥冲着钱多多说道:“相信我,只管买入。” 钱多多怔怔的看着朱允熥,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攀上了当今天子的皇孙。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不是因为朱允熥的身份,而是这位十几岁少年脸上的坚定让他感到了一丝心安。 于是几乎在一夜之间,公司的股份大多都流入到了应天府这些生意人的手中。 夜已经沉了,屋外的北风呼呼作响。 朱元璋久久无法入睡,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发妻马皇后临终时的样子。 “重八,允熥这孩子可怜,你可一定要好好待他啊!” 临终时的马皇后拉着朱元璋的手,喘息着说道。 此刻她的声音在朱元璋的耳畔久久回荡。 良久之后,朱元璋深深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秀英啊,我是皇帝,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允熥那孩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赤裸裸的威胁我收回成命,你叫我如何面对?” 黑夜里他的脸忽明忽暗,憔悴中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 “罢了,一切就看着孩子的造化!”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魏国公府内院里。 徐妙锦呆呆的坐在闺房之中,双眼已经哭成了红红的桃花眼。 她已经一连好几天都这样了。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萦绕着朱允熥那两句话: “一年之内,若是剿灭北元余孽,求陛下为我和妙锦赐婚!” “若不能,就请陛下将我葬在娘亲的身旁!” 当大哥徐辉祖将这两句话说与她听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了。 心中百感交集,有小小的喜悦,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担忧。 “大哥,他,能行吗?” 她清楚的记得当自己向徐辉祖问起这句话时,徐辉祖那一脸的无奈。 “妙锦,大漠广袤无垠,你还是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 徐辉祖的话就像一把刀子般扎进了她的心,她当时就哽咽着问道: “大哥,他,会死吗?” 徐辉祖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着天空,良久之后,他握紧了拳头,嘴里喃喃念道: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大丈夫马革裹,朱允熥,我敬你是条汉子!”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抽空了徐妙锦所有的力气,她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一时间泪如雨下。 “小姐,小三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过难过。” 此时的亦巧满脸焦急,轻声劝道,只不过自己都感觉这话有些无力。 燃香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两位丫鬟对视一眼,都暗自感到惊奇,按理说小姐平时和小三爷接触不多,反而是和小二爷两小无猜,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难道就因为小三爷在府门外胡闹一气就喜欢上小三爷了? 可如果不是,她又为何如此难过? 两位小丫鬟表示不明白,可也不敢问,只能是这么陪着徐妙锦一起难过。 徐妙锦呆呆的发愣,突然间一跃而起,坐在桌前摊开了纸笔。 片刻后,一副惟妙惟肖的人物画像便已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你这不是画的自己吗?” 亦巧和燃香同时叫道。 烛光里徐妙锦笑中带泪,看着桌上的自画像凄然说道: “有我陪着他,他一定不会寂寞的!” 出征的大军三日后出发,凉国公府里的几个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近年来燕王与漠北草原颇有交手,不妨先向燕王打听一番,这样也能少走弯路。” 冯胜盯着眼前的地图说道。 傅友德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答道: “你说的没用,那也速迭儿最多不过千余骑人马,走到哪就住到哪,燕王也无法掌握他们的行踪。” 蓝玉哈哈一笑道: “得了,别废那脑子了,那帮鞑子也许在大漠,也许在草原深处,陛下明摆着是要让我们老死在大明边陲。” “那允熥呢?难道也让他和我们一起死?” 常升叫道,这句话顿时让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善长。 “你们认为允熥为何要向陛下立军令状,一年之内剿灭北元余孽?” 李善长没看众人,低着头皱眉说道: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年少冲动,故意做出一副英雄的模样吗?” 这个问题众人都没有仔细想过,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朱允熥此举就是纯粹的维护舅姥爷蓝玉。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少年人特有的冲动。 此刻被李善长提了出来,都不由得凝神细思。 可想来想去,都还是微微叹息着摇头。 朱允熥只有十四岁,连北元鞑子长啥样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也速迭儿的队伍在哪里? 李善长也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想不明白,可就是觉得这其中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算了,我只想说一句,多听听允熥的意见,或许他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李善长抬头说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大军出征前最后一天,蒋瓛给朱允熥拿来了一副崭新的盔甲。 “小三爷,这是陛下特意为你打造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朱允熥伸手接过,冲着蒋瓛笑道:“蒋大人,你觉得我此去如何?” 蒋瓛没说话,以沉默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那蒋大人和王老头的股份还有吗?” 朱允熥又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调侃。 蒋瓛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我二人都没动。” “为何?” 朱允熥有些奇怪。 “因为我和老王都觉得小三爷你是条汉子!” 说完这话,蒋瓛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允熥,转身离去。 朱允熥拿起这幅闪耀着金光的盔甲,在身前一阵比划,自言自语道: “奶奶滴,这要是拿去拍卖,绝对是价值连城。” 身旁有抽泣声传来,朱允熥不用回头也知道,又是琉璃在哭泣了。 这丫头自从知道了朱允熥要随军出征之后,就天天哭,劝都劝不住。 那架势就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弄得朱允熥心里也是酸酸的,可又不能直接对她说: “小琉璃,我没事,小三爷是穿越者,搞定北元余孽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所以他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琉璃把眼睛哭成个水蜜桃。 蒋瓛走后不久,屋外又走进来一个丫鬟。 朱允熥一看,竟然是徐妙锦的贴身丫鬟亦巧。 “奴婢见过小三爷。” 亦巧冲着朱允熥屈膝行礼,递过来一幅画。 “这是小姐让奴婢送给小三爷的。” 说完之后,她将画放在了朱允熥的手中,转身而去。 朱允熥接过画轴,展开来一看,顿时笑出了声。 只见画中一位妙龄少女身穿紫衣,俏立于那花团锦簇之中,光洁的额头之上系着一根鲜艳的红丝带,巧笑嫣然间,两个深深的梨涡若隐若现。 不是徐妙锦又是何人? 朱允熥目光缓缓扫过,又看见了旁边的一行娟秀小字: “凯旋归来日,一任君采撷。” 我靠!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朱允熥一拍大腿,目光中满是惊喜。? 第32章 出征 翌日清晨。 朱允熥在琉璃万般不舍的眼神中走出了乾清宫。 此刻他一身戎装,鲜亮的铠甲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脚下是一双崭新的牛皮战靴,走动之时,全身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要是能自拍一张该有多好,最好还能发个朋友圈朱允熥在心里自嗨,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很帅。 门外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打着响鼻,喷出一团团的白雾,四只马蹄在地上来回敲打,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它看着朱允熥朝自己走来,清澈而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竟然仰起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 “他有名字吗?” 朱允熥对马前的一名军士问道。 军士摇摇头。 朱允熥伸手抚摸战马乌黑的鬃毛,拍了怕马头说道: “就叫你追风。” 随即他纵身一跃,跳上了追风,迎着朝阳缓缓走出皇宫,踏上了应天府正街的青石板。 马蹄声滴答,朱允熥意气风发,大街上过往之人不由自主的驻足观望。 “那位就是小三爷吗?” “可不是,听说小三爷要随蓝玉大将军出征,剿灭那北元余孽。” “啊?小三爷可是才十几岁啊!” “你懂啥,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不知道了,小三爷是为了妙锦姑娘才这么做的。” “啥?你说的就是咱应天府第一才女徐妙锦吗?” “” 众人纷纷议论,街道两旁逐渐站满了人。 “小三爷!” 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句,立刻就引发了海啸般的呼喊。 “小三爷,小三爷!” 众人极有节奏的喊着,声音响测云霄。 请叫我追风少年朱允熥冲着众人挥手,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身后的一队御林军沉默的维持着队形,不让现场变成一个大型的追星现场。 朱允熥很快穿过了正街,纵马进入了北校场。 校场之上旌旗招展,黑压压的将士们如标枪一般挺立在冬日的寒风里,雪亮的刀枪迎着朝阳,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最前方的高台之上,蓝玉身着甲胄,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荡,刀削斧刻般面庞透着着无比的坚毅。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黑压压的将士,在万众瞩目中挥手大吼道: “出发!” 低沉的嗓音仿佛撕裂了空气,继而引发了汹涌的海啸。 “诺!” 数以万计的将士们齐声应道,声音滚滚如雷,绵延天际! 朱允熥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万众瞩目的蓝玉,全身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良久之后,他才从震惊中醒来,嘴里呢喃道: “蓝玉,他果然是战神!” 校场誓师,只不过是一个仪式,真正的大部队已经在应天城外集结完毕。 此刻高高的城楼之上,朱元璋在一群大臣们的簇拥之下,沉默的看着脚下的将士们。 突然间城门打开,一队人马如风般冲了出来,刹那间扬起如烟的尘土。 在这片尘土之中,一名少年身披金甲,胯下一匹乌黑的战马,紧紧的跟在蓝玉等人的身后。 他瘦小的身躯上下颠簸着,猛然间勒马回望,目光在城楼之上逐一扫过,最后定格在某个地方。 一瞬间,他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见他伸手按在自己的嘴唇之上,然后冲着那个方向猛地挥出,如此一连三次,这才猛地调转马头,如风一般消失在漫天的烟尘之中。 城楼之上众人齐齐望向了朱允熥挥手的方向。 却只见一位少女身披淡紫狐裘,于城楼的一角迎风俏丽。 凤儿吹起了她的发丝,遮住她盛世的容颜,只留下眼角的一抹泪痕在阳光下化作了晶莹的亮光。 朱允炆站在朱元璋的身旁,看着远处那道俏丽的身影,一时间心如刀割。 身后有一只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朱允熥猛然回头,正看见外公吕本冲着他微微摇头。 他顿时反应过来,神色恢复如常,只是望着那远去的队伍,在心里恨恨的叫道; “朱允熥,你最好就莫要再回来了!” 按照蓝玉的计划,他们将通过北平朱棣的属地,然后进入草原,寻找也速迭儿的踪迹。 这是一个没有目的的行军,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敌人。 原本没有太大压力的蓝玉,却因为朱允熥那句一年之内剿灭北元余孽的豪言壮语,而弄得心生不宁。 “小兔崽子,你不装会死吗?” 他没好气的骂道,抓起一碗酒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真想又给朱允熥来上几脚。 大帐之中的朱允熥已经脱掉了那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只穿着平日的短袄。 用他的话说,那副盔甲太显眼,平时装装逼还可以,真要到了战场上那可就是活靶子了。 他看着生气的蓝玉,嘻嘻笑着说道: “舅姥爷,你在校场上的样子可真威风。” “威风你个头!” 蓝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咕咚一声又喝下了一碗酒,瞪着眼睛叫道: “来来来,你来给老子说说,为何要立那军令状?” “你连鞑子长啥样都不知道,就敢说一年之内弄死他们,你小子是不是没长脑子?” 朱允熥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叫道: “舅姥爷是大英雄,允熥当时还觉得一年时间太长了呢!” 我去! 蓝玉张大嘴巴,都忘记了喝酒,结结巴巴的问道: “难道你一直想着的是我能在一年之内剿灭北元余孽?” “不然呢?” 朱允熥点点头,十分诧异的问道:“难道舅姥爷不可以?” “滚!” 蓝玉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将酒碗摔在了地上,嘴里喘着粗气骂道: “小兔崽子,老子估计还没找到那些鞑子就会被你气死!” 朱允熥一缩脖子,一溜烟的跑出了帐篷。 此次大军出征,共计三万人马,不算多,估计朱元璋也没想着要让蓝玉真的找到也速迭儿。 他只不过是以此为借口,让这个碍眼的老匹夫滚远点,最好是永远也不要回来。 却没想到自己的孙子朱允熥横插一杠,反而把他弄得骑虎难下,最终只得忍着心疼,让朱允熥随军出征。 是死是活,就看朱允熥的造化了。 至于太子之位 唉,他不得不将更多的目光放在了朱允炆身上。 朱允熥当然不知道朱元璋心中所想,他只是不想让蓝玉这么大岁数了还在外面遭罪。 按照史书记载,当年周兴率领大明军队渡过斡难河,在彻彻儿山将这股北元余孽尽数剿灭的,只不过时间是在开春以后的五月份。 所以此刻他并不着急,心里盘算着先去北平,看看历史上有名的女诸葛徐妙云,顺便再和朱棣聊会天,最后会会妖僧道衍和尚。 如此一来,都可以挨到把年过了,等到开春之后,再慢慢赶往彻彻儿山,到时候必定能够找到也速迭儿,并一举搞定。 反正在朱允熥的心里,这次出征就是旅游,看看几百年前祖国的大好河山,顺便再了解一番大明各地的风土人情。 然后大半年之后回到应天府,去找徐妙锦兑现承诺。 所以说这份旅游攻略堪称完美,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朱允熥看着眼前的一顶顶帐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一猫腰,又钻进了傅友德的帐篷。 傅友德也在喝酒,只不过是小口小口的抿着,和蓝玉那种大碗咕咚猛灌完全是两回事。 看见朱允熥进来,他的眉毛扬了扬,笑道: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陪傅叔伯喝一杯?” 喝就喝,谁怕谁朱允熥扑通一声坐在了傅友德的面前,抓起面前的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碗。 然后学着蓝玉的样子来了个吨吨吨。 “好喝吗?” 傅友德略带诧异的问道。 “好难喝!” 朱允熥忍不住把包在嘴里的就吐了出来。 他这才明白为何小说里的穿越者都喜欢酿酒,敢情不仅是为了装逼,而是这古代的酒实在是太难喝! 看着朱允熥这幅模样,傅友德哈哈大笑,花白的胡子上下跳动,就像传说里的白胡子老爷爷一般。 片刻后,朱允熥又溜进了常升的帐篷。 没办法,第一次出征,就是这么好奇! 常升也在喝酒,朱允熥眨了眨眼睛,心里很是纳闷: “难道除了喝酒,就没有点其他的活动了吗?” 他歪着头想道:“至少也得来个篝火晚会?” 常升看见了朱允熥,也是招手叫道:“过来,舅舅有话问你。” 于是朱允熥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常升的面前。 “给舅舅说说,你是不是很喜欢那妙锦小姑娘?” “怎么说呢,以前没觉得,就是前阵子突然就喜欢了。” 朱允熥挠着头说道,好像还带着一丝羞赧。 “嗯,很正常,那小妮子是应天府第一才女,好些王公权贵的子弟都望着呢。” 常升喝了口酒,摸了摸嘴角,突然就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爱怜的摸了摸朱允熥的头: “傻孩子,咱爷仨这一出来,估计回去可就难了,妙锦那姑娘你就别再惦记了。” “为何?” 朱允熥歪着脑袋问道。 “你这傻孩子,陛下这是故意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滚远点,最好是别回去,你可倒好,非要陪着我们出来受苦。” 常升幽幽说道,心中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不由得怔怔的发神。 “舅舅,舅舅” 朱允熥用手在常升的眼前晃了晃。 常升这才反应过来,“我想起了你娘。”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盯着大帐中的炭火说道: “也不知道你娘会不会怪我没照顾好你。” 朱允熥一时间有些好奇,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元妃的印象,于是问道: “舅舅,你给我说说娘亲是什么样子的?” “她长得好看吗?” “是不是琴棋书画什么都会?” 这几句问话纯属好奇,却让常升一下子破防了。 他眼角泛起了泪花,有些哽咽这说道: “她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也是最可怜的女子。” “雄英幼年夭折,而你如今也要和我一起受苦,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京城,她在天上看着,估计又会难过了。” 常升的声音让朱允熥莫名的感到了一丝难受,他吸了吸鼻子,展颜笑道: “舅舅无需难过,娘亲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常升苦笑,想起临行前李善长那番话,有些好奇的问道: “允熥,你给舅舅说实话,为何要向陛下立那军令状?” 又是这个问题朱允熥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 “因为我相信舅舅和舅姥爷,在我的心中,你们都是战神。” “就是因为这个?” 常升眼中闪过了一丝迷惑。 “也不完全是。” 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我觉得我运气好,一定能在一年内完成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 “滚!” 伴随着常升这声怒吼,朱允熥又是一猫腰,钻出了帐篷。 夜黑如墨,无数的篝火孤独的燃烧着,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巡防士兵的影子无声的穿梭,苍穹里闪耀着点点的星光。 朱允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抬头望天,嘴里喃喃说道: “这个世界的夜空,真美!” 第33章 一封锦书寄相思 朱允熥独自欣赏了一会儿夜空,便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可是当他掀开帐篷的时候,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干瘦的人影正直挺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干笑。 “王景弘!” 朱允熥大叫:“你是人是鬼,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景弘干笑连连道:“我一直就在小三爷的身旁,只不过小三爷没看见老奴罢了。” 朱允熥狐疑的盯着王景弘,迟疑着问道: “你不在宫里陪我皇爷爷,跑这里来作甚?” “是陛下让我来的。” 王景弘躬身说道: “陛下担心小三爷不会照顾自己,所以命老奴跟在小三爷身旁服侍。” 一听这话,朱允熥的嘴角抽了抽,心中腹诽道: “老朱头,你好歹也派个像样点的人来啊!” “这王景弘都老成这样了,风一吹都怕倒,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服侍谁呢!” 王景弘仿佛是看出了朱允熥心中所想,立刻笑道: “小三爷放心,老奴别的本事没有,但侍候人绝对还是一把好手。” 说完之后,他撸起袖子问道: “小三爷是否想要沐浴?老奴这就服侍您宽衣。” 宽你二大爷啊朱允熥看着王景弘那双干枯的手,顿时浑身上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连连摆手:“王公,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这一路行军,你可被给弄散架了。” 王景弘呵呵干笑道: “小三爷可别小看了我这把老骨头,活动起来比年轻人还麻利着呢!” 朱允熥无语,心中却是有些感动,在心里幽幽想道: “朱元璋还真是疼我这个孙子,竟然让他的贴身太监来照顾自己。” “只不过岁数?” “唉,皇爷爷,你叫我说点啥好呢?” 大军出征之后,整个朝堂中人似乎都在一夜之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太子之争胜负已分。 朱允熥随着蓝玉出征,先不说生死,单这时间就无法预估。 朱元璋年事已高,太子之位不肯能长久的空着。 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以后,朱允炆就会成为新的太子。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奇怪的是,朱元璋对此好像并不是太着急,从未在朝堂之上表示出一丁点这方面的意图。 于是所有人在心里给出了一个最后的期限,那就是朱允熥军令状中所说的一年之限。 一年之后,如果朱允熥还没有回来,那朱允炆绝对就会是新的太子。 但即便如此,很多人已经开始了站队,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朱允熥不可能回来,至少不肯能在一年之内就回来。 所以吕本的府邸莫名的就热闹了起来,这让他很是骄傲,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外孙龙袍加身的样子。 此刻年关将至,应天府处处洋溢着春节的气息,朱允炆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魏国公府。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了,自从朱允熥走后,徐妙锦就没有再来找过朱允炆了。 所以他只能自己来,可前两次徐妙锦都以身子不适为由让他吃了闭门羹,所以今天他又来了。 好在今天徐妙锦没有拒绝他,只不过看向朱允炆的目光里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疏离。 看着这种陌生的目光,朱允炆一时间有点慌。 “难道妙锦真的被那小子打动了?” 他在心里想道,冲着面前的徐妙锦笑道: “前两次前来,妙锦妹妹身子抱恙,近日可是已经痊愈?” 徐妙锦皱了皱眉,“小二爷来找妙锦,可有何事?” 朱允炆愣了愣,他第一次听见徐徐妙锦称呼自己小二爷,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适应。 他想起了当日大军出征时城楼之上那一道身影,又想起了朱允熥冲着那道身影连连飞吻的情景,顿时有些火冒三丈,咯咯笑道: “妙锦莫非在替允熥担心?” “不过担心也没有用,我外公说了,此去大漠,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若是出现意外,估计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怨毒,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徐妙锦冷冷的看着朱允炆,心中那仅存的好感荡然无存。 “小二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妙锦就不陪你了。” 说完之后,她再也不看朱允炆一眼,转身冲着内堂走去。 “等等!” 朱允炆大叫,惶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徐妙锦的衣袖。 他看着徐妙锦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有些心痛的说道: “妙锦,你变了。” “难道你真的在等朱允熥回来后皇爷爷替你俩赐婚吗?” 徐妙锦突然就有些伤感,她扯开被朱允炆拉着的衣袖,轻轻说道; “我的确是变了,从你摔碎那个小泥人开始,我就变得不认识你了。” 说完之后,她拂袖而去。 “你会后悔的!” 朱允炆大叫,呆呆的看着徐妙锦的背影,半晌之后,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没关系,等我当上了皇帝,你迟早会是我的!” 徐妙锦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以前一直喜欢的朱允炆会有如此一副丑恶的嘴脸。 他竟然盼着朱允熥死在出征的路上! “可是那家伙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真的会一去不返吗?” 徐妙锦边走边想,坐在内院的池塘边发呆。 她的脑海里又想起了当日朱允熥冲着自己做的那个动作,一抹红晕染红了她的脸颊。 “无赖!” 她在嘴里轻声啐道,眉头舒展,却已是笑靥如花。 “小姐,小姐” 远处有脚步声响起,燃香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她冲着徐妙锦扬了扬手,喜滋滋的叫道:“小三爷来信了!” 徐妙锦浑身一震,看着燃香手里扬起的信封,蓦的站了起来。 她几乎是从燃香手里抢过了那封信,抽出信笺,凝眉细读。 “妙锦,第一次行军,有些好奇,但更多的却是寂寞,因为军中除了和将士们喝酒吹牛,就无事可做了。 好在有你的画像陪在我的身边,每天睡觉前我都会和画像说一会儿话,不知道你能否听到? 对了,你不是喜欢听那孙猴子的故事吗?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朱允熥的文言文水平属于菜鸟级别,所以整封信都是以白话文写的,而那字迹却是更让徐妙锦惊奇。 她没想到朱允熥的字会写的这么好看,但显然不是用毛笔所写。 字迹漆黑,却细弱蚊蝇,一笔一划如铁钩银划,分外的清晰,看起来赏心悦目。 “他到底是用什么写出来的?” 徐妙锦有些好奇,看到那句我每天晚上都会和画像说会儿话的时候,她俏脸发烫,将信笺贴在了胸口,好像生怕自己的一颗心跳出来一般。 紧接着,她又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第二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火眼金睛。” 她顿时眼前一亮,坐在灯下仔细的看了起来。 只见她时而捂嘴轻笑,时而凝眉细思,有时候攥紧粉拳,有时候又担心的捂住胸口 燃香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在心里幽幽叹道: “小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是最开心的,小三爷啊,你可要记着多写几封信回来啊。” 与此同时。 琉璃也捧着信笺,津津有味的读着,美眸中的情绪变化竟然和徐妙锦如出一辙。 千里之外的朱允熥扔下了笔,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 “要是有复印机就好了,这么一式两份实在有些麻烦。” 他本来想只写一份的,然后让一人看完了再给另一个人看,但是想了想,还是忍着麻烦写了两份。 他不是古代人,没有那所谓的尊卑思想,在他的眼里,徐妙锦和琉璃是平等的,当然不能厚此薄彼。 好在他弄了个简易的铅笔出来,写起来自然是要快很多,如果还是用毛笔,别说两篇,就是半篇也写不完。 大军之中不光只有打仗的士兵,还有很多辅助的兵种。 有负责架桥铺路的工兵,也有负责做饭的伙头兵,还有专门负责文书,辎重,器械之类的,反正是各种人才都有。 朱允熥在炭火盆中挑选了一只碳棒,然后磨成细条,又找了一个手艺好的工兵,让其将木棍从中劈开,挖出槽子,将磨好的碳棒塞进去,最后将两半木棍合拢沾牢,如此一个简易的铅笔就做成了。 只不过碳棒比不上石墨,极易折断,但多用几回也就习惯了。 这个小发明让军中的文书欣喜若狂,其他人也是啧啧称奇。 没过几天,整个大军就流行起这种简易的铅笔来,几乎是人手一支。 因为士兵也要写家书,这东西不仅收纳起来方便,而且使用极其简单,根本就不需要磨墨。 不出意外的话,随着这一封封家书的寄出,这种新奇的铅笔定然会在大明流行起来。 “到时候我是不是又可以很赚一笔呃?” 朱允熥想起这个就笑,摇头晃脑道: “朱允熥啊朱允熥,你可真是个小财迷!” 今日大军便已临近北平城,不出半日,朱允熥就能见到历史上那位永乐大帝和心中一直神往的徐妙云了。 午后,大军驻扎在北平城外修整,立刻便有官员前来迎接,说燕王朱棣已经在燕王府恭候多时了。 燕王府极其宏大,看起来很有气魄,朱棣穿着一声便服,亲自在府门外迎接。 他身材高大,脸庞略显清瘦,一双眼睛却如鹰隼一般,笑呵呵的冲着众人拱手,然后一把拉过朱允熥,摸着他的脑袋笑道: “允熥,这么久有没有想四叔?” 朱允熥点头,露出了一丝天真的笑容: “想,当然想了,但我更想我四婶。” 朱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嘴里骂道: “臭小子,难道我还比不上你四婶吗?” 切,你一个大老爷们,如何能与我心中的女神相提并论朱允熥心中腹诽,直接甩锅道; “皇爷爷说了,我四婶是大明第一美女,而且是女诸葛,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那行军打仗,治世安邦也丝毫不输男儿。” “四叔配不上我四婶的。” 朱棣一听这话,满脑门子黑线,狐疑道:“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朱允熥说完,立刻冲着府里大叫: “四婶,四婶” “允熥来看你了!” 随后他也不理众人,咚咚咚的跑进了燕王府。 朱棣望着朱允熥的背影,又看了看蓝玉等人,脸上露出一丝惊异之色,说道: “允熥这孩子好像变了很多啊。” “是啊,变得我都快认不出了。” 蓝玉没好气的说道。 随即众人进府,朱棣大摆筵席,为蓝玉等人接风洗尘。 第34章 朱棣的承诺 徐妙云知道蓝玉的大军今日抵达了北平城,只是这种场合她不便出面。 此刻突然听到了屋外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还夹杂了一声声的大叫: “四婶,我四婶呢?” 朱允熥的声音在安静的内院中响起,引起了很多的丫鬟下人们的张望。 徐妙云不禁莞尔,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 “允熥,四婶在这里。” 她冲着朱允熥招手,脸上挂着一丝温婉的笑容。 朱允熥蓦的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名女子。 午后的阳光里,徐妙云一身素白衣裙,亭亭玉立,就像那高山上的雪莲,浑身上下都被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望着朱允熥,美眸之中带着一抹笑意,晶莹的皮肤柔美如玉,脸颊旁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天呐,果然是大明第一美女朱允熥直感觉自己的心怦怦乱跳,看着徐妙云,竟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不认识四婶了?” 徐妙云微嗔,她离开应天府已经很多年了,此刻陡然看见朱允熥,也是吃了一惊。 在她的记忆里,朱允熥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个高高大大的英俊小伙子。 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夹杂着少年特有的炽烈,竟然让她的脸上莫名的出现了一抹红晕。 “我这是怎么了?他纵然长大,可在我面前,始终也是个孩子。” 徐妙云惊觉,却蓦的发现朱允熥已经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四婶!” 朱允熥大叫,直接扑入了徐妙云的怀里。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徐妙云嗔道,她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朱允熥很久没有见到自己了,像小时候一般抱住自己也很平常。 朱允熥只觉脸颊处一片柔软,就像枕在了海水之中一般舒服。 “朱允熥,你特娘的是不是太龌龊了,这可是你四婶!” 他心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让他有了一丝纠结和负罪感。 可紧接着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又说道: “狗屁,老子是穿越者,又不是原来那个朱允熥,再说了,爱是不分年龄和时空的!” 这么一想,他心中的负罪感顿时消失,脸颊不由自主的蹭了蹭,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徐妙云的怀里了。 他抬起头,看着徐妙云说道: “四婶,允熥可想死你了。” “对了,妙锦还让我带她向你和四叔问好呢。” 他这第一句话是大实话,可第二句就是瞎扯了。 徐妙云拉着朱允熥进屋,命人奉上香茗之后,这才又上下打量朱允熥。 “你真的长大了。” 片刻之后,徐妙云叹道,眼前的朱允熥不仅个子长高了,嘴角还长出了淡淡的绒毛,神态间更像个小大人一般。 “听说你在京里胡闹了?” 徐妙云问道。 燕王府的消息一向灵通,朱允熥在应天府带人围住魏国公府这件事情,早就传到了徐妙云的耳朵里。 当时朱棣的看法是这孩子有血性,像个男子汉。 而她的看法却是朱允熥缺乏管教,率意妄为。 两人的看法截然相反,可后来听说朱允熥要随着蓝玉出征,就觉得再次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了意义。 很显然,朱允熥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应天府,徐妙锦自然是不会嫁给她了。 至于那所谓的军令状,他们一致认为,那只不过是朱允熥年少冲动, 一个笑话罢了。 所以此刻问起,徐妙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 朱允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 “四婶,如果我娶了妙锦,那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姐姐了?” “呃,这个” 徐妙云顿时被问住了,想了想,随口敷衍道: “叫什么都可以,随你。” 在她的心里,这是个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朱允熥顿时抓住机会,指着徐妙云说道: “那好,四婶,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 傻孩子,你哪还有什么到时候徐妙云嫣然一笑,点头道: “四婶答应你,只要你娶了妙锦,就可以叫我姐姐了。” 朱允熥等的就是这句话,心中不由得大喜道; “四婶,不会等太久的,不出一年,陛下就会为我和妙锦指婚。” 看着朱允熥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徐妙云直接无语了,在心里幽幽叹气道: “唉,这孩子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的真实用意,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朱允熥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此刻大堂中觥筹交错,众人皆有了些许的醉意,朱棣借着醉意说道: “此次出征,确实有些难为各位了,鞑子如今人少势单,行踪飘忽,要找到他们,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情绪,傅友德低头不语,常升摇头苦笑,蓝玉却大着嗓门叫道: “陛下怕是要让我这把老骨头留在那大漠草原深处了。” 这句话极其犯忌,可蓝玉就是这种性格,他拍了拍桌子,黯然道: “只是可惜了允熥这孩子。”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着的道衍和尚,此刻目光闪烁,幽幽的说道: “小三爷太冲动,一年之约怕是无法完后,到时候妙锦怕是只有被陛下指婚给允炆了。” 这句话颇有点煽阴风点鬼火的味道,听起来像是在说徐妙锦的婚事,可在座众人都明白,道衍和尚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朱允熥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而且这就是事实! 场面一时有些压抑,道衍说这话本来就是想激化众人与朱允炆之间的矛盾,此刻见目的达到,自然也就不再多言。 朱棣见时候不早,正准备说几句面子话就借故退席,却没想到朱允熥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谁说妙锦只能嫁给二哥了?” “难道真以为我那军令状是立着玩的吗?” 他不满的大叫着,显然是听到了刚才道衍的那番话。 朱棣看着这个很多年都没有见到了侄儿,微笑道: “哦,允熥对此很有信心嘛。” “那当然了,刚才四婶说要是我娶了妙锦,就可以叫她姐姐了。” 叫她姐姐,那你叫我什么? 四哥吗? 朱棣心中吐槽,知道这是徐妙云逗朱允熥开心的,所以并未在意,大笑道: “好,若是你能完成任务,四叔就送你一份大礼。” “说说,想要什么?” 朱允熥哪肯放过这个机会,立刻点头说道:“四叔,你可不许骗我!” 朱棣一拍桌子佯怒道:“放屁,你四叔何时失信于人过?” “那好,我要四叔永远都不让允熥和妙锦受到伤害。” 此话一出,道衍和尚低垂的眼皮骤然抬起,眼中精光大盛,刚想提醒朱棣,却见朱棣已是哈哈大笑。 “傻小子,四叔这里虽然比不上应天府,可也有很多珍奇的玩意,你不要这些,却偏偏要这莫名其妙的承诺,这到底是为何?” 我总不能说你以后会造反,当了皇帝会害我朱允熥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认真的答道: “允熥从小没了娘亲,爹又太忙,打小就害怕有人欺负我” 话说到这里,朱允熥停了下来,一副伤心得说不下去的样子。 朱棣微微点头,心中释然道: “原来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要求。” 想到这里,他大手一挥道: “四叔答应你,绝对不会让你和妙锦受到伤害的。” 道衍看着这一幕,只能暗自摇头,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 夜深,燕王府的书房内。 道衍和尚一脸凝重的说道: “王爷,你不该答应小三爷的要求。” 朱棣没说话,只是一脸愕然的看着道衍。 “我原来还只是猜想,直到今日才确定,小三爷并非如传闻那般不堪,而是恰恰相反。” 道衍面带忧色说道: “小三爷极其聪明,王爷不可小觑了他。” 朱棣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道衍你多虑了,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从小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要求。” 想了想,朱棣又补充道: “如你所说,也许他考虑到如果允炆当了太子,他会任人宰割。” “可是如果他成为了太子呢?” 道衍和尚目光灼灼的问道。 “开什么玩笑?” 朱棣觉得这个老和尚是玩阴谋玩得上瘾了,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也敢想。 “允熥怎么可能当太子,如今随军出征,还不知能不能再回来,陛下难不成一直等着他回去?” “可是据京中的消息,陛下一直没有任何关于太子人选的口风。” 道衍紧追不放的说道。 朱棣的眉头皱了起来,微微沉吟后说道: “如此,就加紧让陛下做出决定,只要朱允炆当了太子,大事可期!” 道衍不答,沉思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如果一年之内小三爷得胜回京,一切皆成泡影!” 这句话让朱棣心头猛地一震,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狞笑: “放心,他即便是得胜也回不到应天府的。” “阿弥陀佛!” 道衍深深的看了一眼朱棣,又恢复了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模样,双手合十,进入了打坐模式。 第35章 我们战场上见 大军在北平修整,蓝玉等人和朱棣一连召开了几次军事会议,都无法确定也速迭儿的行踪,。 “看来只有等年后进入草原,派出探马逐一搜索,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在草原里转悠了。” 蓝玉苦笑,感觉自己就像是大炮打蚊子,目标太小,根本就无法瞄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朱棣耸了耸肩,表示出深切的同情以及无奈。 他在北平已久,多次和北元军队交手,自然知道北元已是今不如昔,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军士力量。 正因为如此,反而是行踪飘忽,就算是他自己,也无法准确的判断出也速迭儿的动向来。 而朱允熥可就没有想那么多了,他上辈子是南方人,没过去首都,此刻来到这几百年前的北平,自然是好奇心爆棚。 他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四处闲逛,领略这几百年前古都的风情,好像根本就没把自己在奉天殿中立下的军令状当回事一般。 倒是徐妙云接到了好几封徐妙锦的书信,字里行间都若有若无的问起了朱允熥的近况,这让徐妙云有些头疼。 她从信中敏锐的感受到了徐妙锦内心的变化,心中很是奇怪,也不知道朱允熥到底是哪点吸引了徐妙锦。 但无论如何,她是不同意妹妹嫁给朱允熥的。 可这种话又无法直接对徐妙锦说,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保持沉默,看看朱允熥最后能否平安的回到应天府再说了。 朱允熥当然不知道这些大人们心中那些弯弯绕,他只觉得他四婶看着就舒服,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四婶,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是女诸葛?” “四婶,你会骑马打仗吗? “四婶,我和妙锦成亲的时候你会来吗?” “” 朱允熥的问题很多,徐妙云有些头疼。 以她的聪明,自然看得出朱允熥是没话找话,就想腻在自己身边。 好几次她都发现朱允熥的眼神有那么点不对劲。 不像是晚辈看长辈,倒像是男人看女人。 甚至有时候还看见了朱允熥暗自咽口水的样子。 “唉,看来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 “一个字:色!” 每当这时,她就在心里叹气,对朱允熥那直勾勾的眼神很是无奈。 朱允熥如愿见过了朱棣和徐妙云,自然不会放过道衍这个历史上着名的人物。 所以此刻,他慢悠悠的溜进了道衍的佛堂。 “阿弥陀佛。” 干瘦的道衍冲着朱允熥行了一礼,好像对朱允熥的到来并不是太意外。 他指了指面前的蒲团,又让人奉上了茶水,这才微笑着问道: “小三爷来我小庙,可有何事?” 朱允熥盘腿坐下,笑嘻嘻的说道: “大师身处小庙,可心里却装着个大庙。” 道衍面不改色,微愕道:“何为小庙,何为大庙?” “小庙就是你这燕王府里的佛堂。” “大庙嘛” 朱允熥故意拖长了尾音,然后重重的说出了两个字:庙堂! 他不想和道衍打哑谜,所以也不绕弯子,就想看看这位着名的妖僧被别人揭穿了心中的秘密后,会有一副怎样的表情。 道衍显然被惊到了,纵然他管理表情的能力十分强大,也是忍不住眼角抽动,花白的眉毛抖了抖。 他带着一丝古怪的眼神盯着朱允熥,慢吞吞的说道: “小三爷此话何意,贫僧不懂。” 嗯,果然是条老鲨鱼朱允熥将自己的蒲团拉近了些,指了指四周,小声说道: “此刻就你我二人,允熥想向大师请教一个问题。” 不等道衍回答,朱允熥自顾自的说道: “我不想当太子,可也不想看着我舅姥爷和一帮叔伯死,请大师教我!” 这话说得极为直接,却正是朱允熥这阵子苦思很久都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 道理很简单! 他若成为不了太子,朱元璋势必对蓝玉等人举起屠刀,为朱允炆扫清最后的不稳定因素。 这是朱允熥不愿见到的,可凭他的能力,似乎找不到一个办法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所以此刻单刀直入,想要问问这位历史上最有名的阴谋家该如何处理。 道衍目光闪烁,紧紧的盯着朱允熥,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或者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朱允熥见道衍不肯说话,只得又说道: “当皇帝可是一件苦差事,我的理想是和相爱的人过自由的生活。” 道衍皱眉,还是一言不发。 看来不给你下剂猛药你是不会开口了朱允熥再次说道: “大师今年五十有八,若非为了心中那一丝执念,该当置身于晨钟暮鼓,而非这红尘中的燕王府。” “所以我认为” 朱允熥将脸凑近了道衍,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师一定是希望朱允炆当上皇太子的。” 道衍愣愣的看着朱允熥,一颗心却险些跳将出来。 “我心中的执念?” “难道他已经看破了燕王想要做的那件事情?” 道衍心中翻江倒海。 他如论如何也不该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十几岁少年嘴里说出来的。 此刻的朱允熥,在道衍的眼里,俨然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一个可以看穿自己的对手。 “大师若是也不能找到一个好办法,那允熥就只有争取当上太子了。” 朱允熥赤裸裸的威胁道: “不过那样的话,想必大师心中那一丝执念怕是永远也无法完成了。”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道衍这种阴谋家怎么可能听不懂。 朱允熥说的没错,若是他当上了太子,朱棣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 因为蓝玉,傅友德,冯胜,郭英等等都是朱允熥身后可怕的力量。 这些战神就像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高山一般,任何一座都是无法翻越的。 道衍站起了身子,看向朱允熥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以及那一丝棋逢对手的尊敬。 他思索良久,最后还是黯然道: “小三爷,这似乎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那些老家伙不死,陛下是不会放心把大明交给朱允炆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道衍点点头,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如此,他日允熥就在战场上与大师相见了。” 朱允熥冲着道衍和尚深深一礼,不再说话,转身走出了佛堂。 看着朱允熥那略显单薄的身影,道衍双手合十,也是深深一礼,嘴里喃喃道: “他日若是死在你的手里,道衍也不枉此生!” 朱允熥相信道衍并没有忽悠自己。 可既然这个问题连大名鼎鼎的道衍都无法解决,那自己就更加束手无策了。 “看来还是只有拼命争夺那太子之位了。” 朱允熥有些苦涩的在心里想道。 这才又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奈。 “舅姥爷啊舅姥爷,老子这可真是被你害惨了!” 朱允熥想起了蓝玉,想起了傅友德,常升,冯胜等人。 想起了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洒脱的一笑。 “不就是和永乐大帝来一场终极pk吗?” “难道我这个现代人还会做缩头乌龟?” 想到这里,他步子轻盈,哼着小曲走出了燕王府。 道衍在佛堂沉默到了良久,还是决定不把今天的这番对话告诉朱棣。 因为告诉了也没用。 朱棣不会相信朱允熥能够当上太子。 朱允熥这次随军出征明摆着是遥遥无期,能不能活着回到应天府都是个问题。 此刻若是让朱棣想办法弄死朱允熥,朱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已经把朱允熥当做了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即便是死在对方的手里,也无怨无悔。 他渴望着那一天,渴望着和朱允熥来一场公平的对决,而不是使用这种为人不齿的下三滥手段。 然而朱允熥却不知道道衍心中所想。 所以他不敢再呆在燕王府里了。 他害怕自己哪天突然就吃了东西一命呜呼,或者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池塘淹死。 他直接住进了北平城外的驻军里,和那些将士们打成了一片。 朱棣对此很是疑惑,不止一次对徐妙云问道: “允熥这孩子怎么回事?” “前阵子不是天天都到你这里来吗?怎么一下子住到了城外的驻军了。” 徐妙云也很纳闷,不过却是松了口气。 实在是朱允熥的眼睛太不老实了,好几次都把他盯得有些脸红。 有时候想起朱允熥那天扑到自己怀里时的情景,徐妙云就更加的脸红心跳了。 那小子竟然用脸轻轻的磨蹭自己的胸口! 当时她并未多想,现在想想就忍不住在心里啐道; “这个小色鬼,竟然占四婶的便宜!” 道衍和尚听到朱允熥住进了军营之中的消息后,并未感到意外,反而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心里喃喃道;“这才是我姚广孝的对手!” 蓝玉等人自然不知道朱允熥为何要住进军营之中,只当他少年人喜欢热闹,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军营虽然没有在燕王府舒适,但并不寂寞。 朱允熥第一次和这些大明将士们近距离的接触,心中很是好奇。 而这些将士们也和喜欢这位小三爷,觉得他没有一点皇孙的架子,和自己说起话来很是客气。 所以没过多久,朱允熥就和他们成为了朋友。 至此,朱允熥算是对大明的军队以及武器装备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 此时的明军中已经装备了大量的火器,其中最多的便是火铳。 这种火铳原来叫做火龙枪,朱元璋还在打天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使用了这种武器,并在与张士诚的对决中大放异彩。 后来朱允熥的手下胡大海对火龙枪进行了改进,逐渐成为了如今明军中普遍装备的火铳。 按照此时大明军队的规定,每百人的百户中,就要有十人使用火铳,二十人使用刀牌,三十人使用弓箭,四十人使用长枪。 可见火器的使用已经非常的普遍。 除此之外,胡大海还弄出了火筒,火箭,铁弹丸这些东西,大大的丰富了明军的武器种类。 但很显然,这些东西在朱允熥的眼里都太落后。 怎么说也该弄出个三眼火铳来! 朱允熥把玩着这些火铳,暗自决定,等回到应天府就找工匠进行试制。 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他虽然并不是太精通,但作为一名明史专家,对三眼火铳曾经有过深入的研究。 因为在明朝后期,关宁铁骑之所以能够出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种三眼火铳威力巨大。 一连三发,完事了倒转枪头就是一支势大力沉的狼牙棒。 再配上关宁铁骑的彪悍,所过之处真的是无人能敌。 春节很快就来临了,这期间朱允熥收到了好几封徐妙锦的来信。 每封信都带着淡淡的幽香,言语间也是愈发的亲昵。 而朱允熥也只有不定时的更新自己的西游记,因为徐妙锦每次来信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询问孙猴子又怎么了? “看来这姑娘是被这本书给迷住了。” 朱允熥自言自语,眼前仿佛又看见了徐妙锦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期待两人再次重逢的日子了。 “到时候我是抱她呢?还是亲她呢?” “抱还是亲呢?” “要不又抱又亲?” 想起这个,他就不由得裂开嘴傻笑连连,弄得很多将士就以为小三爷有间歇性脑子短路症一般。 第36章 朵颜三卫 年很快就过完了,大年十五之后,蓝玉就准备率军开拔。 至于去哪儿,还没想好。 反正就往那草原深处走,走完了草原就到大漠,既然是大海捞针,那就捞呗! 朱允熥可不想这么辛苦,他只想等五六月份的时候赶到斡难河,两下把也速迭儿解决之后就回应天府。 可他又不能明说自己旱就知道也速迭儿在哪里了,一时间就有些头疼。 恰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宁王朱权赴大宁属地就藩的消息,于是他眼珠一转,对蓝玉说: “舅姥爷,十七叔赴大宁就藩了,我想去看看他。” 蓝玉一听当时就火了,指着朱允熥骂道; “臭小子,咱们这是去打仗,你以为是去走亲访友吗?” “再说了,朝廷里可随时都关注着我们,你让我这军报怎么写?” 朱允熥嘻嘻一笑:“放心,只要到时候拿下也速迭儿,皇爷爷就无话可说。” 蓝玉一时间被朱允熥给气笑了,他顺手就朱允熥脑门来了一巴掌。 “说得轻巧,你告诉我怎么拿下也速迭儿?” 朱允熥找不到理由给蓝玉解释,只能挺着脖子叫道; “我运气好,当然可以做到了!” 蓝玉的大巴掌又举了起来,却被傅友德拦住了。 “允熥,给傅叔伯说说,你可是真的有把握?” 朱允熥点点头: “别忘了我可是立下了军令状。” “一年之内不能剿灭北元鞑子,我就让皇爷爷把我埋在我娘亲的身旁!” 傅友德沉吟片刻,将蓝玉拉在了一旁,这才小声说道: “你忘了临行前李善长是怎么说的吗?” 蓝玉一挥手,甩开了傅友德,嫌弃般的说道: “那老李头就喜欢故弄玄虚,他的话纯粹是推瞎子跳崖。” 傅友德知道蓝玉的脾气,也不在乎,转头对朱允熥问道: “就听你的,我们先去大宁逛逛,不过你小子可别坑我们。” 朱允熥呵呵一笑,上前拉住了蓝玉的袖子摇晃道: “我坑谁也不可能坑我舅姥爷。” 蓝玉很无奈,他瞪着朱允熥数落道: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子脸皮怎么这么厚?” “那你现在知道喽。” 朱允熥耸耸肩,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其实朱允熥要去大宁并非是心血来潮,他有一个极其中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史书上记载的朵颜三卫。 朵颜三卫其实是由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组成,隶属于宁王大宁都司令,之所以出名,是源于其可怕的战斗力。 因为朵颜三卫的士兵们大多是蒙古人,是当初大元归降大明组成的队伍,这些人善于骑射,战力惊人,几乎就是后来关宁铁骑的前身。 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后,就去忽悠朱权,最后从其手中拐走了朵颜三卫,成为了朱棣手中夺取天下的一把利剑。 如今朱允熥已经打定主意要争夺太子之位,当然不能让朵颜三卫再成为朱棣以后砍向自己的那把利剑。 所以他必须未雨绸缪,先将这支对队伍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由于有了明确的目的地,大军很快开拔。 蓝玉给朱棣的解释是宁王属地多有蒙古游牧之人,想去那里多打听打听。 朱棣对此并没有多想,蓝玉这些人的死活对他来说本来就无所谓,于是设宴饯行之后便与众人挥手告别。 大军一路之上的行军颇为缓慢,这让所有人都有了一种错觉,感觉自己这不是来打仗的,而是真的来游山玩水的。 一路走走停停,个把月后才来到了朱权的属地大宁。 朱权听说蓝玉的大军到来,自然十分高兴,为众人接风洗尘。 这一次,朱允熥终于见到了朵颜三卫的首领。 他们分别是朵颜卫首领脱鲁忽察尔,泰宁卫首领阿礼施里和福余卫首领海撒男答奚。 三人皆是彪形大汉,有着蒙古人特有的气质,看起来十分的威猛。 不过朱允熥知道,这些人看起来耿直,实则是反复无常。 说白了就是反骨仔,一会归顺大明,一会又反叛大明,有奶便是娘。 完全就是雇佣军的性质,谁给钱就替谁卖命。 所以朱允熥有很大的把握能争取到这股力量。 席间自然是喝酒外加观看歌舞,蓝玉等人兴致颇高,朱允熥坐在朱权的身旁说着话。 “十七叔,我这次随军出征会不会有危险?” 朱允熥故意装傻。 朱权虽然和朱允熥年龄相当,但看起来却是颇为成熟稳重。 他自然也知道朱元璋让蓝玉出征的目的所在,但这话又不可能对朱允熥明说。 所以他只能安慰道:“放心,跟着你舅姥爷,不会有危险的。” 朱允熥点点头,指了指朵颜三卫的首领,小声说道: “我听说蒙古骑兵很是厉害,要不十七叔送我一只亲兵卫队如何?” 朱权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笑着说道: “这个容易。” 然后他就拉着朱允熥来到了朵颜三位首领面前。 “小三爷要一只亲兵卫队,你三人替他挑选一番。” 朱权指了指朱允熥,又对朱允熥问道: “你想要多少人?” 我倒是想多要点朱允熥想了想,答道:“五百人。” 朵颜三卫的首领们自然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当今皇帝的孙子,所以立刻就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只是心中都把这当做了小孩子的好奇罢了。 蓝玉等人也只是瞟了一眼朱允熥,任由对方瞎胡闹了。 第二天朱允熥就让人带自己来到了脱鲁忽察尔这里。 脱鲁忽察尔估计是昨夜喝高了,看着朱允熥愣是没想起来昨夜答应朱允熥的事情。 他眨着淡蓝的眼睛,想了半天这才一拍额头笑道: “看我这记性,倒是把宁王交待的事情给忘记了。” 朱允熥摆摆手:“无妨,朵颜卫给我两百人,其余的我去泰宁和福余卫要人。” “这好办。” 脱鲁忽察尔拉着朱允熥就向外走,随口吩咐道 “所有人校场列队。” 话音落下,立刻便有亲军跑了出去。 不一会,天空中传来了呜呜的号角声,朱允熥随着脱鲁忽察尔走向了校场。 校场之中一片肃穆,这些蒙古铁骑的将士们虽然站立没有明军那么标准,队列也似乎不太整齐,但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却让朱允熥猛然一凛。 这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只有见惯了战场上的鲜血和死人才会拥有的气息。 他们每个人都用一种桀骜不驯的的眼神看着脱鲁忽察尔身边的这位少年,不知道此刻突然集合到底又有什么事情。 脱鲁忽察尔指了指面前的将士,“小三爷觉得我朵颜卫如何?” 他自然是想让朱允熥看看自己这只铁骑的风采,到时候朱允熥在朱元璋面前说起的时候,也好为自己向朝廷争取的利益增加一定的砝码。 朱允熥的眼神从这些人身上逐一扫过,颔首赞道: “朵颜三卫,果然名不虚传!” 脱鲁忽察尔哈哈大笑,神情间颇有些得意。 他冲着众人喝道:“小三爷要挑选两百位猛士作为他的亲军卫队,可有人愿意自告奋勇?” 话音落下,却是无人应答。 因为他们不知道面前这位小三爷是何许人也。 也不知跟着这位少年会有怎样的待遇。 对于他们来说,不怕打仗,更不怕流血牺牲,怕就怕没肉吃,没酒喝,没有银子和女人! 所以此刻,他们都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盯着朱允熥。 脱鲁忽察尔似乎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这些蒙古铁骑心中所想。 于是他脸一沉,喝道:“难道没有人愿意吗?” 我草!这是在向我将军啊朱允熥看着装模作样的脱鲁忽察尔,同样是沉默的做出了一个动作。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举在了手里。 “这里是五万两银子。” 朱允熥朗声说道:“就劳烦将军赏给我这两百名不怕死的勇士们。” 脱鲁忽察尔突然就呆了,心中狂叫: “五万两,你特娘的早说啊!” 呼啦啦! 这次不用脱鲁忽察尔再招呼了,立刻就有无数的人蜂拥而来,场面顿时就有些混乱。 他们这次是真的信了,跟着这位小三爷,那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杠杠的。 朱允熥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拍了拍脱鲁忽察尔。 “我这就去泰宁和福余,明天让这些人到我营地来找我。” 说完之后,他也不理目瞪口呆的脱鲁忽察尔,转身而去。 看着朱允熥的背影,脱鲁忽察尔在嘴里喃喃道; “一出手就是五万两,这也太豪横了!” 朱允熥还没到其余两卫的时候,估计在朵颜卫里发生的一切就已经传了出去。 所以等朱允熥到来的时候,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泰宁卫首领阿礼施里和福余卫首领海撒男答奚均是一脸谄媚的笑容,指着面前站立的蒙古人说道: “小三爷放心,这些都是我卫所里最勇猛的勇士。” 说完之后他一招手,这些站立的蒙古铁骑满竟然齐声大叫道: “誓死效忠小三爷” 朱允熥被吓了一跳,看着阿礼施里和海撒男答奚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顿时明白过来。 他又是伸手入怀,掏出一叠银票,嘴里淡淡说道: “都分了!” 不得不说,朱允熥今天的装逼大获成功。 在朵颜三卫的眼中,他完全成为了一个大财主,而且是个极为大方的财主。 朱允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这些人知道,跟着自己是不会吃亏的。 第二天一大早。 朱允熥营地外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无数彪悍的蒙古铁骑蜂拥而至,在营地外一字排开。 这直接把营地里的士兵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遭到了敌军偷袭。 好在朵颜三卫的三名首领纵马上前解释,这才让众人放心,只是有些奇怪,为何这么多的蒙古骑兵到这里来。 朱允熥由于和朵颜三卫约好了今日在营地相见,所以昨夜并未住在朱权那里。 此刻听到有军士来报,说有大量朵颜三卫的铁骑来到了营地,立刻让人将三卫首领迎进了帐篷。 原来昨天这三卫首领被朱允熥的豪横惊到了,等朱允熥走后就立刻凑在了一起。 他们本来对朱允熥不太了解,最多只知道这是当今皇帝的孙子,却没想到这位皇孙如此有钱,而且如此大方。 然后立刻开始打听,谁知道一番打听下来,就更让他们吃惊了。 朱允熥竟然在应天府还开设了公司,而且朝中很多大臣们都向他的公司里投了银子。 这下子他们就释然了,原来这十几万两银子在朱允熥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个啥。 于是三人一合计,一大早就一起来找朱允熥了。 朱允熥笑呵呵的请三位首领坐下,这才说道: “允熥怎敢劳烦三位大人亲自送人过来。” 三卫首领立刻站了起来,躬身说道: “我等担心区区五百人怕是不足以保护小三爷。” “所以商量了一番,又给小三爷多送了些过来。” 说到这里,脱鲁忽察尔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小三爷放心,这些勇士绝对是我朵颜三卫的精锐,每一个都可以以一当百。” “哦,原来如此。” 朱允熥点点头:“那三位又多送了多少人过来?” “两千人!” 脱鲁忽察尔竖起了两根指头。 “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朱允熥听到这个数字都被吓了一跳。 “不多不多。” 脱鲁忽察尔连连摆手: “小三爷想必是第一次出征,不知道战场之上危机重重,若不是脱不开身,我等都想要亲自保护小三爷了。” 这话就有点虚伪了啊朱允熥心中腹诽,对这三位的做法自然是心知肚明。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叠银票递给了脱鲁忽察尔,“如此,允熥就谢过三位大人了。” 三卫首领的眼睛顿时瞟向了那一叠银票,粗粗一看之下,眼中顿时泛起了一丝炽烈,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一叠银票少说点也有个十万两。 这笔钱在他们眼里可是笔巨款,于是看向朱允熥的眼神更加恭敬了。 其实就算他们今天不来,这笔银子朱允熥也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 朵颜三卫是个什么性质的队伍,朱允熥心里有数。 也知道该怎样拉拢对方,只是没想到这三位这么快就自己找上门了。 如今钱给了,那自然要提点自己心中的要求了,否者这钱可就白给了。 朱允熥打定主意,拉着脱鲁忽察尔笑道: “听说这大宁城也颇为繁华,可否带允熥见识一番?” 三卫首领立刻点头,他们巴不得和这位财神爷多亲热一番。 于是四人在大宁城中闲逛了一番之后,走进了大宁城最有名的“宁荣酒楼。” 片刻之后,酒菜上齐,大明的酒虽然难喝,但这一次朱允熥还是硬着头皮和三卫首领推杯换盏起来。 三卫的首领都是海量,不一会几大坛酒就见底了,几人都有了些许的醉意。 朱允熥正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口,才能将朵颜三卫牢牢的控制在手里,而又不让任何人产生怀疑的时候,脱鲁忽察尔说话了。 只见他醉眼朦胧的说道: “小三爷真乃人中豪杰,年纪轻轻就能仗义疏财,这样的胸襟和气魄实在是令人佩服。” 你还不如说我人傻钱多朱允熥笑吟吟的,等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果不其然,脱鲁忽察尔继续说道: “我们蒙古人最是看重情谊,想着不久之后就要和小三爷分别,不由得有些难过。” 朱允熥沉重的点点头:“唉,应天府虽大,可我朱允熥却是没有一个朋友。” 一旁的阿礼施里立刻抓住机会,借着几分酒意叫道: “既如此,那我们义结安达如何?” 海撒男答奚也是一拍桌子叫道:“小三爷若是不嫌弃我三人粗鄙,今日就认了我们三个兄弟!” 朱允熥一时间有点被惊到了,指着三人讷讷的说道: “各位老大,我可是只有十四岁。” “小三爷这就不知了。” 脱鲁忽察尔摆手嚷道:“我们蒙古人义结安达与汉人不同,我们不按年龄。” “那,你们按啥?” 朱允熥狐疑的问道,讲真的,他对这个还真是不太懂。 脱鲁忽察尔顿时就被问住了,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个合适的理由了。 却听阿礼施礼幽幽说道:“我们的规矩是谁最小谁就是大哥!” 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来。 其余两位首领都愣愣的看着阿礼施里,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一般。 阿礼施里微尬,瞪着两人叫道:“难道不是吗?” “是,是,这就是我们蒙古人的风俗。” 两位首领顿时小鸡嘬米般点都,对阿礼施里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好,你们赢了朱允熥感觉自己被打败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脸皮够厚,却没想到在这三人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 “大哥!” 三卫首领扑通一声跪倒在朱允熥的面前,齐声说道; “从今往后,我等唯大哥马首是瞻!” 唉,要是我十七叔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和我绝交朱允熥也知道自己是皇孙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跪下和对方磕头。 所以他伸手拉起了三位首领,想了想说道: “既然和三位义结安达,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三卫首领连连点头,都眼巴巴的看着朱允熥。 “所以我准备在应天府为三位兄弟置办府邸,算是大哥我送给你们的。” 朱允熥笑眯眯的说道,却让三卫首领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哥,我们都在这大宁,你在应天府给我们买府邸的话,谁去住啊?”脱鲁忽察尔叫道。 其余两人也是连连点头,表示不理解。 朱允熥摆摆手:“大宁虽然也不错,但终究比不上应天府,几位兄弟为我大明尽忠不能前来居住,但也不应该苦了各位的儿女。” “那大哥的意思是?” “让他们来应天府居住,一应起居用度皆有我负责。” 朱允熥说道: “几位兄弟难道想一鼻子都呆在了偏远的大宁吗?” “难道就不想有一天能在应天府过上那舒适安逸的日子吗?” 这句话顿时就说中了三位首领的心事。 早年元朝未亡之时,他们都住在繁华的城市里,也过着极尽奢华的日子,可如今却被朱元璋派在了这偏远的大宁,实在是有些难受。 若是有一天能回到应天府,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他们毕竟是老江湖了,对朱允熥的话抱有深深的怀疑。 良久之后,脱鲁忽察尔才试探着说道: “只怕陛下不会同意我等回归应天府的。” “现在也许不能,说不定以后就可以了呢?” 朱允熥似笑非笑的说道。 “以后?” “是多久?” 三位首领在脑海里咀嚼着这句话,蓦的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有震惊,有怀疑,也有惊喜 “是说又是给银子,又是送府邸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 三人互视一眼,都在心里同时叫道。 却又听朱允熥继续说道: “想必三位兄弟也知道,我在应天府有些小生意,虽然赚钱不多,但也能让三位兄弟带着手下过上好日子。” “从今往后,若是三位兄弟缺钱的话,只管开口便是。” 说完这句话,朱允熥便不再开口。 他知道面前这三人需要时间来思考。 朵颜三卫的三名首领陷入了沉思之中。 朱允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朱允熥要让自己成为他的人,如果答应,那就一切好说,想要银子只管开口。 但有一点,朱允熥需要他们将家人送到应天府作为人质。 话很好听,但意思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可朱允熥为何要这么做? 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过也就在瞬息之间,他们就想清楚了这个问题。 如今大明的太子之争机会成为了众人皆知的事情,朱允熥此举背后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那就是拥有足够的力量去争夺那太子之位。 想清楚了这些,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都觉得这个买卖十分的划算,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 万一朱允熥真的成为了太子,那自己以后岂不是成为了未来大明天子的安达? 想到这里,三人又是对视一眼,立刻极有默契的对朱允熥躬身说道: “如此就有劳大哥了。” 朱允熥顿时一拍巴掌,举起了手中的酒叫道: “大丈夫一言!” “驷马难追!” 三位首领齐声应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酒碗 第37章 夜袭 此时已经进入了三月份,蓝玉终于耐不住性子,准备启程进入草原,寻找也速迭儿的踪迹了。 只不过草原太大,还是要有个具体的方向才行。 说起这个问题,他们立刻就找来了朱允熥。 “臭小子,说说,我们该在哪个方向去寻找也速迭儿?” 蓝玉冲着朱允熥问道。 常升也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朱允熥,忍不出提醒道: “咱们出来可有好几个月了,离你的一年之限可剩不了多少时间了。” 朱允熥算了算日子,也觉得差不多了,因为从大宁到斡难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若是早些出发,便不需要急行军,这样大军也不会特别辛苦。 于是他说道:“我们直接去斡难河,定能找到也速迭儿。” “斡难河?” 蓝玉皱眉:“北平离斡难河可还有八百余里,臭小子,你可别信口开河!” “放心,到时候您就瞧好了,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允熥,你怎么知道那也速迭儿就在斡难河?” 常升问道。 “我娘托梦给我说的。” 朱允熥轻描淡写的答道。 他如今把这一招运用得得心应手,啥事只管往娘亲头上推准没问题。 “你娘亲?” 常升狐疑的盯着朱允熥,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古代人都迷信,朱允熥这么一说,蓝玉和常升还都有些半信半疑了。 一直沉默的傅友德呵呵一笑道: “那我们就去斡难河,也许元妃真的给这孩子托梦了也说不定。” 蓝玉和常升都点点头,于是大军便向着斡难河方向开始行军。 按照蓝玉的行军风格,最多一个月便可抵达斡难河,可这次却鬼使神差的走了两个月才来到了斡难河。 一路上走走停停,根本就没见着蒙古人的影子,甚至连蒙古人留下的任何痕迹都没有。 蓝玉不止一次问朱允熥:“臭小子,你再回忆回忆,是不是你把梦里你娘说的地方搞错了?” “没错没错,我娘还说叫舅姥爷你不要着急,等五六月份的时候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你娘真是这样说的?” “骗你作甚,不信你去问她呗。” “滚!” 此刻大军在斡难河旁安营扎寨,蓝玉又瞪着眼睛问道: “这里就是斡难河了,你说的也速迭儿呢?” “就在对岸。” 朱允熥指了指对岸那座大山说道: “如果我娘说的没错的话,也速迭儿就在对面的彻彻儿山里躲着。” 蓝玉望了望对面的大山,有些头大。 可既然都到这里了,那好歹也要过去看看。 第二日,大军渡过斡难河,朝着彻彻儿山缓慢的进发。 令人意外的是,朱允熥却是把朵颜三卫留给自己的两千蒙古铁骑留在了斡难河的对岸。 自己只是从中挑选了四人作为自己的侍卫。 看到他的这个举动,傅友德在嘴角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冲着蓝玉悠悠的说道: “怎么样,如今你还认为允熥是个小孩子吗?” 蓝玉缓缓点头:“没看出来,这小子还真是鬼精鬼精的。” 其实就算朱允熥不将两千蒙古铁骑留在对岸,蓝玉也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随着自己进入彻彻儿山的。 道理很简单,他们都是蒙古人、 谁又知道在战争打响的时候,这些蒙古铁骑手中的刀会砍向谁呢? 朱允熥自知对这两千人还没有达到掌控自如的程度,当然是不敢轻易做出冒险。 半日后,大军来到了彻彻儿山的山脚,蓝玉留下了五千人马在山底安营扎寨,然后将剩下的两万五千人分成了五路人马,每路人马又分出一千轻骑兵作为先锋。 朱允熥这才真正见识到了蓝玉对战争的指挥艺术。 蓝玉的这番安排可谓是万无一失。 五千大军在山底驻防,既可以防止北元余孽闻风逃窜,又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作为后应。 而将人马分成了五路,则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又能快速的展开地毯式搜索。 五路大军众将士得令后立刻呈扇形向彻彻儿山深处进发。 跟在朱允熥身旁的除了怕被风吹倒的王景弘,还多出了四名侍卫。 四名侍卫一名叫做苏赫,一名叫做巴根,另外两名分别叫做拖雷和嘎达斯,是两千名蒙古铁骑中战力最强的四人。 此刻五匹战马呈品字形走在路上,身后是几千名大明士兵。 “苏赫,你这名字代表着啥意思?” 朱允熥问道。 “斧头。” “那你呢?”朱允熥又转头冲着巴根问道。 “木桩。” 巴根和苏赫一样惜字如金。 好嘛,一个斧头,一个木桩,果然是绝配。 朱允熥心中暗笑,又转头看向另外令人。 “我叫拖雷,是镜子的意思。” “我叫嘎达斯,代表钉子。” 另外两名侍卫直接答道。 朱允熥点点头,摸了摸随身的配刀,心中有了一丝兴奋。 这把刀是蓝玉送给他的,说是当年在捕鱼儿海大捷中,从蒙古皇族那里找到的。 朱允熥曾经抽出来看了看,光是那瘆人的寒气就让他浑身一麻。 很显然,这是一把不同寻常的宝刀。 只不过他不会武艺,这刀带在身上也只能是装装样子。 看来真得练练身手了朱允熥一直就对自己这幅身板不太满意,瘦小就不说了,还没有一点肌肉,和上辈子自己的体格相差甚远。 上辈子的他好歹也是健身房的常客,不说有八块腹肌,但至少也是身强体壮,甚至还参加过自由搏击的训练。 可不像现在这样,在名四侍卫的面前,简直就是一副弱鸡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一旁的王景弘,自我安慰道: “再怎么说,小爷我也比这老头强多了。” 这一路上王景弘就像个透明人一般,说是来服侍朱允熥的,其实啥事也没干。 行军的时候就骑在马上,半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而到了安营扎寨的时候,他就瘫在床上挺尸。 至于服侍朱允熥,纯粹就是嘴上说说。 我算是看出来了,朱元璋一定是让王景弘出来疗养来了朱允熥拍了拍王景弘。 “喂,我说老王头,你说要是遇到了北元军,你这把老骨头能跑得动吗?” 王景弘翻了翻眼皮,指着朱允熥身旁的四名侍卫道: “为何要跑,不是还有他们吗?” 朱允熥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王景弘了。 此时是五月时分,彻彻儿山上冰雪融化,草木繁盛,随时可见各种小动物四处跳跃,偶尔还能见到山中潺潺的河流,倒真有一股世外桃源的感觉。 只不过大军过处,惊起了无数飞鸟,一路之上并未见到任何关于也速迭儿的痕迹。 这让朱允熥都有点着急了,心中暗道: “不会是史书上记错了?” 第三日,朱允熥已经来到了半山腰。 趁着大军暂时休息的时候,他自己四处溜达了起来。 谁知道他这一路溜达,不知不觉是越走越远。 转过一道山涧,朱允熥隐隐听到了巨大的水流轰鸣声。 于是他循着轰鸣声向着山林中走去,却发现路是越走越窄,到最后仅变成了一条羊肠小道。 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小道里显得有些幽暗,抬头仰望,就只能见到一线的天光。 奶奶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线天吗? 朱允熥喘着粗气,一步步艰难的继续前行。 这条小道很长,他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便觉眼前一亮,视野霍然开朗,只见一道瀑布从天而降,带起阵阵水雾,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朱允熥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山外有山,别有洞天,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沿着清澈的河道又走了半个时辰,瀑布的轰鸣声已经被甩在了身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道的潺潺溪流。 山谷里空旷幽静,除了朱允熥的脚步声便是叽叽喳喳的鸟儿鸣叫声,恍若走进了仙境一般。 不远处有女子的声音响起,朱允熥放慢了脚步,躲在树丛中定睛观望。 只见七八名身穿鲜艳蒙古服饰的女子正在小溪边嬉闹着,她们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小木桶,显然是来此地打水的。 朱允熥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心中却是狂叫道: “该不是老天有眼,那也速迭儿就躲在不远处?” 他此时也不敢确定,只是静静的等着那些蒙古女子提着水桶走入前面的一片密林之后,才现出身形,紧紧的跟了上去。 前方女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朱允熥不敢跟得太近,如此又走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密林的边缘。 朱允熥将身子藏在一棵大树后,极目远眺,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眼前竟然是一片极为开阔的盆地,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盆地之中如野花盛开般密密麻麻的支起了无数的帐篷,粗鲁估算一下,足足有几千顶。 那些蒙古女子提着水桶冲着其中一顶最大的帐篷走去。 四周有成群的牛羊,也有那些马背上彪悍的蒙古士兵。 “我天!果然被我找到了!” 朱允熥在心里惊呼,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好。 这个地方几乎与世隔绝,若非自己误打误撞,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个地方。 怎么办? 他在心中思索,慢慢的退回了密林之中。 很显然,大军无法快速的到达这里,因为那条羊肠小道最多只能一人一马通过,若是几千人,没有个几天的时间根本无法办到。 而且动静太大,若是遇到像今天这些打水的女子,那可就全部暴露了。 到时候也速迭儿只要派兵守住这条小道,就算明军有千军万马也无济于事。 朱允熥边走边想,一时间还真有点束手无策。 他这里慢悠悠的往回走这,大营之中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朱允熥没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反正是找不到人, 正可把常升急坏了,因为这路人马他是统帅,专门把朱允熥带在身边,就怕到时候出点啥事。 这下可好,敌人都还没找到,朱允熥就失踪了。 他正准备派出人马四处搜寻的时候,朱允熥却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小三爷回来了。” 士兵们大叫,常升一颗心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无穷的怒火。 “允熥,你过来!” 他大喝道,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朱允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常升生气了,估计自己过去就得挨上一脚。 于是他立刻大叫道: “舅舅,我立大功了!” “我找到了也速迭尔!” 话音刚落,常升举在空中的手顿时僵住了,只不过瞬间变成了一只鹰爪。 一把就将朱允熥抓了过来,嘴里叫道 “你说什么?” “你找到了北元余孽?” 你特娘的要憋死了啊朱允熥的身子被常升一把就了拎起来,可怜的在空中挥舞着手臂。 常升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一松手,朱允熥扑通一声落下,大口的喘着粗气。 常升急忙亲自端来一碗水,又亲热的拍了拍朱允熥的后背,这才又说道: “快说说,怎么回事?” 舅舅啊,你是学过变脸朱允熥吐槽,白了常升一眼,这才没好气的说道: “找是找到了,不过我们没办法对他发起攻击。” 当下他就将自己见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常升听完之后也是一脸凝重。 所谓兵贵神速,几千大军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但若是不能对也速迭儿发起奇袭,战机便会稍纵即逝。 到时候就算也速迭儿不在那条羊肠小道的尽头设防,直接溜走了,要再找到他可就难如登天了。 常升立刻分别派出骑兵去通知蓝玉和其他人马,自己却是一筹莫展起来。 朱允熥看着常升,自己也是毫无办法,只能陪着常升一起发呆了。 半个时辰之后,帐外传来了马蹄之声,紧接着蓝玉和傅友德等人走了进来。 “那些鞑子在哪里?” 蓝玉进来就大喊道。 常升立刻抬起头,将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这下子就变成了集体沉默。 朱允熥眼巴巴的望着蓝玉,幽幽的说道: “舅姥爷,你是战神,不会想不出办法?” 蓝玉瞪了朱允熥一眼,突然间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傲然喝道 “传我号令,今夜之时,奇袭北元!” 朱允熥急忙道: “舅姥爷,你可别冲动,那地方仅能一人一骑通过,一晚上最多只能进去几百人,那北元鞑子再怎么说也有一两千人,你这不是明摆着以卵击石吗?” “傻小子,今天就让你看看舅姥爷的本事!” 蓝玉拍了拍朱允熥的头,言语间颇为自负。 朱允熥看着众人离开帐篷,一把拉住了傅友德。 “傅叔伯,你快给我说说,舅姥爷他难道有什么妙计吗?” “妙计?” 傅友德也是哈哈大笑,同样拍着朱允熥的头说道: “你舅姥爷的妙计就是能进去几个就几个,反正到时候就发起冲锋。” 我擦! 这不是玩命吗? 朱允熥呆住了,心中暗道: “虽然羊肠小道和也速迭儿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瀑布的巨大轰鸣声可以掩盖明军的行踪,但若是进入那片密林,可就有点麻烦了。 因为人马一多,难免会发出声响,必定会被发现。 蓝玉该不会只想着带一两百人就把也速迭儿给灭了?” 朱允熥在心里想道,顿时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危险。 纵然是半夜偷袭,但人数差异太大,就算是也速迭儿一时间被打懵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蓝玉这边也是无法招架的。 莫非舅姥爷手下的兵与众不同? 朱允熥想来想去,只能找到这个合理的解释了。 子时! 蓝玉精心挑选了数千骑兵跟着朱允熥走向了那个羊肠小道。 此刻夜色漆黑,所有人都沉默的举着手中的火把,每一匹马的马蹄都被包上了草甸,嘴里更是嘞上了一枚硬核。 这支队伍很快就来到了这条小道前,然后极有次序的一个个穿过,躲进了密林之中。 朱允熥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有多少骑兵进入了密林,只是随着人数的增多,无法避免的就发出了一些声响。 北元的帐篷外有例行巡逻的士兵,天空虽然一片漆黑,但远处密林中不断有飞鸟被惊得四处飞散起。 一开始他们还不以为然,可是后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密林之中竟然有隐隐的火光闪现,正当他们想要过去看看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密林中燃起了无数的火把,紧接着一阵可怕的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 这些巡逻的士兵大惊失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黑影在火光的映衬中如恶鬼一般冲来,手中的马刀闪耀着刺目的光芒,仿佛一阵旋风刮过,这些人眨眼间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扑哧,扑哧的声音响起! 这些北元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叫声,头颅就已经飞向了天空。 一时间整个山谷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杀戮之中。 无数的北元士兵还在睡梦中就被砍掉了脑袋,紧接着,山谷中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 连绵的北元帐篷里亮起了火光,很多人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匆匆跳上战马,就地集结,紧张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大明骑兵就像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般,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也速迭儿从王帐中钻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双方人马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明军来到了这里。 “大汗,我们赶紧跑!” 也速迭儿身旁一名护卫焦急的叫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跑?怎么跑?” 也速迭儿气极反笑:“难道你忘了出入这片山谷只有那一条小道吗?” 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心中都感到了绝望。 明军既然能够出现,必定是从那条小道进来的,自己又如何还能从哪里出去? 也速迭儿缓缓抽出了马刀,冲着身旁众人喝道: “事已至此,唯有死战,铁木真的后代没有孬种!” 说完之后,他大喝一声,纵马持刀,当先冲了出去。 朱允熥站在密林边缘,心惊动魄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古战场,火光中一颗颗头颅喷着鲜血四处跌落,马嘶人喊,到处都是刀光和鲜血,让他这个现代人竟然有些身子发抖。 可是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只见一队蒙古人在火光中左突右冲,显得异常骁勇。 而在这个过程中,这队人马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多,显然是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也速迭儿反应了过来,组织起了有效的力量。 怎么办? 朱允熥顿时有些紧张,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边到底有多少骑兵,但仅从时间上判断,最多也不会超过三百人。 如果让也速迭儿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冲锋,那蓝玉今晚的这场偷袭必定失败,说不定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朱允熥略一思索,立刻带着身边的众人打马冲了出去。 只见他冲到阵钱,跳下马背捡起一颗头颅,然后跳上马,冲着面前大叫道: “也速迭儿已死,也速迭儿已死” 他身旁所有人一齐呐喊起来,声音顿时传出了很远。 相互厮杀的众人似乎都在同一时刻减缓了手中的动作,一齐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少年将军纵马驰骋,他一只手拎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另一只手却挥舞着雪亮的长刀。 一时间,明军士气大振, 而那些北元士兵眼见主帅都已经死了,哪里还有心思顽抗,有的立刻调转马头四处逃窜,而更多的却是丢掉了手中的兵器选择了投降。 不远处的也速迭儿看着这一幕,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南蛮子果然阴险!” 他在心中狠狠骂道,开口大叫道: “勿要听信南蛮人信口胡言,本王在这里!本王在这里!” 可是此刻喊杀声震天,还夹杂着嘈杂的马蹄声,他又不像朱允熥那般有预谋的令人一起大叫,哪里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 形势很快就明朗化,北元士兵逃的逃,投降的投降,再也没有能力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也迅迭儿心中闪一丝绝望,看着不远处那个少年,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他一夹马腹,举起手中长刀,疯了一般朝着朱允熥冲了过去。 此刻他的身边还有二十余人,都是他的心腹之人,此刻不要命的一起冲来,声势颇有些骇人。 朱允熥没想到也速迭儿会向自己拼命,看着声势吓人的蒙古铁骑冲来,一时间竟然懵了。 他呆呆的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朱允熥身边立刻有明军骑兵迎了上去,可是还未靠近对方,就已经被对方连珠射来的箭矢射落马下。 原来跟在也速迭儿身旁的都是北元余孽的精锐,骑射俱是一流,此刻又是拼命,又岂是寻常人就能抵挡的。 “允熥!” 蓝玉等人在火光中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是肝胆俱裂。 可是此时几人都离朱允熥太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也速迭儿离朱允熥越来越近。 “完了!” 常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元妃的脸。 “姐姐,我对不起你!” 他大叫着,拍着马,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第38章 好险 朱允熥看着旋风一般冲向自己的敌军,心里是慌的一批 也速迭儿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分外的狰狞,手中的长刀闪耀着寒光,他恨不得一刀就将眼前这个可恶的少年砍成两半,才能解那心头之恨。 完了! 老子这回惨了! 我的妙锦,我的小琉璃,小三爷可还没来得及娶你们过门啊! 朱允熥心头哀呼,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忘记了做出任何的反应。 王景弘的眉头皱了皱,那双干枯的手似乎扬了起来,却又在一瞬间放了下来。 因为朱允熥的身边响起了弓弦声! 四名侍卫同时张弓搭箭,连珠射出。 也速迭儿身旁顿时便有几人翻身落马,然而这还不算完,四名侍卫扔掉手中弓箭,同时抽出火铳,面无表情的对准了疾冲而来的敌人。 轰的一声! 四把火铳同时爆响,闪耀出一片火光。 也速迭儿只觉身子一震,接着便传了一阵剧痛,眼前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也活该他倒霉,他冲在最前面,无数的铁丸瞬间将他的脸打得稀烂,两只眼睛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再也不能视物。 他嗷的一声,嘴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不顾一起的挥舞长刀,砍了出去。 朱允熥没想到会出现如此的变化,心中还来不及惊喜,就感觉身子一轻。 苏赫猿臂轻舒,一把就将朱允熥拎了过去,按在马背之上,用自己魁梧的身子僵朱允熥挡在了身前。 他的战马斜刺里冲出,另外三名侍卫则是打马迎上了敌军。 朱允熥的耳边传来了刺耳的金属磕碰之声,紧接着又听到身后传来了扑哧扑哧两声轻响,一股浓稠的血液瞬间淋在了他的头上。 苏赫身子一震,用刀背狂打战马,于电光火石间冲出了战群。 身后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也速迭儿和他的心腹亲信们一股脑的被常升等人砍落马下。 这一役,明军以少于敌军数倍的人数奇袭成功,将也速迭儿的北元余孽尽数剿灭! 大帐之中,苏赫已经陷入了昏迷。 这位蒙古侍卫身中数刀,后肩上还插着一支长长的箭矢,直挺挺的趴在了床上。 而另外三名护卫也是多处受伤,完全成为了一个血人。 军医匆匆赶来,手忙脚乱的替几人治疗。 朱允熥心中涌起一阵感动,若不是这几人,估计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一定要救活他们!” 他冲着军医大叫道。 片刻之后,军医回头说道: “小三爷不必担心,这几人只是流血过多,并无性命之忧,只需要将养些日子,便可痊愈。” 朱允熥这才松了口气,又吩咐军医仔细照看,这才走出了帐篷。 另一边的大帐里。 蓝玉满脸兴奋,搓着手哈哈大笑。 他没想到北元余孽就这么一下子完了,简直就没费什么劲。 “允熥呢?” 他侧头问道。 “还在照看那几名侍卫。” 常升答道,想起昨夜那惊险的一幕,心中兀自感到后怕。 傅友德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口,砸了咂嘴,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叹道: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机敏,竟然懂得拿个人头乱敌军心。” 说起这事,蓝玉也有些惊奇: “是啊,若不是这小子,也速迭儿来个反扑,结局到底怎样,可就说不清楚了。” 傅友德微微点头:“这次允熥立了大功,我们的把握似乎又大了些。” “那是,如今允熥有了军功在身,自然会增加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常升接口道,言语间颇为骄傲。 几人正说着话,朱允熥钻了进来。 他看起来有些难过,眼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泪花。 “战场上死人是很正常的,你不用太难过。” 常升估计朱允熥是为了那四名侍卫难过,出言安慰道。 朱允熥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也知道,只不过就是有点难过。 “允熥,你这次可是吓死你舅姥爷了。” 蓝玉将朱允熥拉在了自己的面前,摸了摸对方的头说道: “以后若是还有机会上战场,可不许如此莽撞!” 得了,若不是为了你,老子才不会上这鬼战场呢朱允熥心中吐槽,冲着蓝玉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说道: “但愿没下次了,在应天府数钱不好吗?” 蓝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十日之后,蓝玉在彻彻儿山大捷的战报传回了应天府。 战报中详细的描述了这次战役的过程,字里行间虽然没有刻意表现出对朱允熥的赞扬,但仅从整个战役的进程来看。 朱允熥立了大功! 此刻,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对朝堂众人的议论恍若未闻。 他目光停留在这份战报之上,一时间有些恍惚。 “允熥找到了北元余孽的藏身之处,这怎么可能?” “而且中间根本就没走弯路,也没有四处寻找,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也速迭儿在那里等着自己一般,这也太神奇了点。” 朱元璋是个马背上夺取天下的皇帝,一生之中不知经历了多少的战役,自然感觉到了这次的大捷背后透着一层诡异。 “允熥他娘托梦告诉他的?” 朱元璋想起这个就有些啼笑皆非。 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但又说不出任何的毛病。 想起这些,他就止不住皱眉。 “难道允熥有打仗的天赋?” 他又在心里琢磨,瞬间又暗自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孩子在此之前连战场是个啥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这种天赋?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里,朱元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暗自叹息道: “两个老家伙,果然是宝刀未老啊!” 他此刻已经认定,这场大捷就是蓝玉和傅友德的杰作。 之所以在战报中说是朱允熥的功劳,那完全就是给朱允熥脸上贴金,好让他军功加身,在太子争夺中获得更多的筹码。 想清楚了这些,朱元璋不由得在心中一阵冷笑,对谁来做太子这个问题愈发的慎重起来。 此时朝堂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的人大感后悔,暗自埋怨自己不该过早投入到朱允炆的阵营里。 此刻朱允熥不仅完成了当日的军令状,而且还战功加身,谁能成为最后的皇太子又成为了一个扑朔离迷的问题。 还有的人更是心疼自己的银子,因为他们都以为朱允熥此行的归期定是遥遥无期,慌忙将手中的股份卖掉了。 却没想到朱允熥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在这大半年里,蜂窝煤销量一再创下新高,据说那股份已经变成了两百两白银一股了。 然而最失望的还是朱允炆身后的那些人。 朱允熥大捷的消息让他们垂头丧气,吕本眼中夹杂着震惊和失望,看向了黄子澄等人。 黄子澄,刘三悟等人也是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失望。 龙椅上的朱元璋想完了心事,轻咳一声笑道: “此次剿灭北元余孽,乃是我大明之幸,待大军归来之日,众位卿家随朕一起出城迎接!” 早朝散去,众人各怀心事,吕本和黄子澄对视一眼,都极有默契的冲着刘三悟的府上行去。 半个时辰之后,刘三悟的书房内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几个人。 他看着众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这些人都和他一样,是朱允炆坚定的支持者,可如今事情的反转让他们都感觉被人敲了当头一棒,到现在都还晕乎乎的。 “没想到那小子运气这么好,竟然真的做到了!” 吕本不无气恼的说道。 刘三悟摆摆手:“不是他运气好,而是那俩老家伙太厉害!” 黄子澄也点头赞同道:“没错,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他们故意给朱允熥造势。” “那如今怎么办?” 吕本摊了摊双手,无奈的说道: “别忘了,当日陛下可是在奉天殿答应了朱允熥,若是完成那军令状,就把徐妙锦嫁给他。 如果是这样,那徐家我们就没有任何指望了。” 这句话让几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礼部尚书赵勉沉默了半晌,抬头说道: “如今只有以小二爷尚未成亲,朱允熥若是被赐婚,于礼法不合这个理由尽量拖延时间了,看看日后是否会有变数。” 刘三悟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彻彻儿山大捷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北平。 朱棣也是一脸震惊。 他自然不相信战报里说的那些,朱允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只不过他对蓝玉和傅友德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看来打仗,我是比不上这些老家伙啊!” 他在嘴里轻叹,看向了身前的道衍和尚。 道衍眉头微皱,他隐隐感觉这其中并非如朱棣所想。 朱允熥那小子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子,实则鬼精鬼精的,若是让朱棣知道了那天两人的谈话,怕不是要把朱棣吓个半死。 朱允熥不仅看穿了自己,而且还直言不讳说以后在战场上见。 潜台词很明显,那就是朱棣有异心,会造反! 这其实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一个隐藏极深的对手! 道衍沉吟半晌,还是说道: “按照以前的判断,小二爷的赢面更大,这也是王爷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如今小三爷得胜而归,局势就有些看不清楚了。” “看不清楚?” 朱棣眉毛一挑:“如果朱允熥死了,那会不会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阿弥陀佛。” 道衍浑身一震,心中不由得苦笑道: “朱允熥啊,你还能活到我们战场上相见的那一天吗?” 第39章 天煞 蓝玉的大军修整了十天以后,便准备班师回朝了。 此战斩杀北元余孽六百余人,俘虏一千余人,还有牛羊,马匹无数,虽然比不上当年的捕鱼儿海大捷,但也算是战绩辉煌了。 朱允熥这几天时不时就去苏赫几人的帐篷里,所幸四人体格健壮,虽然流血颇多,但十天之后,伤口就已经开始结疤,只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罢了。 朱允熥没想到舍命救自己的竟然是这四个蒙古人,他不由得对自己先前的不信任而感到了一丝羞愧。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朱允熥的生死兄弟了。” 他当着两千名蒙古铁骑大声说道。 然后拿出四万两的银票分别塞到了四人的手里。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炽烈,不由得再次齐声大叫道: “誓死效忠小三爷” 朱允熥摆摆手,待众人安静下来,这才朗声说道: “从今天起,苏赫,巴根,拖雷和嘎达斯四人分别领五百人,分成四个小队,随我回京。” 众人齐声应诺,均感跟着小三爷是最正确的选择。 大军缓缓回京,一路上并未在沿途的城市过多停留,个把月之后,已经离应天府只有一百余里。 按照如今的行军速度,最多两天便可抵达应天府。 朱允熥想着即将见到的徐妙锦,不由得有些小小的激动。 可是更多的却是烦恼。 当日在北平和道衍和尚一番交谈之后,他发现自己如今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原先他只想做个逍遥的小地主,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不香么? 可如今不行了。 如果当不了太子,那蓝玉这些人就只有死! 这个问题就连道衍都无法解决,他就更加无法解决了。 所以他必须要当上太子! 对于这个目标来说,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因为这里是大明,并不是他上辈子的职场。 所有的一切都太陌生,所有的套路他一样不会。 而且从历史上看,争夺太子这种事情风险极大,结局几乎就是二选一。 当上了,一切都ok。 若是失败了,那极大的概率就是去地底下见阎王。 可以说这就是一场豪赌。 筹码就是自己的生命! “算了,不想了,爱咋咋地。” 朱允熥躺在床上,盯着大帐里忽明忽暗的烛火暗自想道。 他翻了个身,脑海里突然又出现了徐妙云的样子。 “四婶啊,若是以后我和朱棣反目成仇,你还会抱我吗?” 他在嘴里喃喃道: “若是妙锦成为了我老婆,那我和朱棣兵戎相见的时候,这两姐妹又该如何相处呢?” 一时间,他的脑子有点乱,眼睛睁得溜圆,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 帐外燃烧着篝火,拖雷带着十名侍卫在朱允熥的帐篷外巡逻着。 他的身子已经恢复,黑夜中的身影如黑塔一般,一双眼睛在火光中灼灼发光。 空气中似乎有风吹过,拖雷的鼻息里飘来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那山间的野花一般,闻起来沁人心脾。 他忍不又抽了抽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猛然间身子一晃,感觉到一阵眩晕。 耳边突然就传来几声扑通扑通的声音,拖雷的瞳孔猛然收缩,他惊恐的发现,身旁好几名侍卫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一个可拍的念头在他脑海闪过,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眼前那块黑黢黢的大石头突然动了。 就像被风吹了起来,大石头在空中猛地变大,继而舒展成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形。 这名黑衣人像片落叶般飘飘荡荡,眨眼间就没入了朱允熥的帐篷里。 拖雷目眦欲裂,在身子倒下的刹那间从怀里扯出一只圆筒,奋力一拉。 扑哧一声,圆筒炸开,一枚响箭带着尖锐的鸣叫飞入了夜空,然后在夜空中轰然炸开,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营地中瞬间想起了嘈杂的声音,苏赫,巴根和嘎达斯三名侍卫首领几乎同时钻出了帐篷。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朱允熥帐篷前倒下的侍卫,以及一只手还死死抓着圆筒的拖雷。 “小三爷!” 三人同时大叫,向着朱允熥的帐篷便冲了过去。 朱允熥迷迷糊糊,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他的心也是一沉。 这种信号筒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夜里巡逻的明军都会随身配备,就是为了当发现敌军偷袭的时候,用来示警的。 “难道这个地方会有敌军偷袭?” 他心中怀疑的念头刚刚升起,一道黑影却从帐篷外直接穿了进来。 无声无息,就像直接穿墙而过的崂山道士一般。 朱允熥吓了一跳,还还不及发出任何声响,一柄泛着湛蓝光芒的短剑已经当胸刺了过来。 朱允熥完全傻了,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特娘的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吗? 这咋就活生生的出现了? 他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眼前泛着湛蓝光芒的短剑,嘴巴张得老大,却又忘记了呼喊。 短剑转瞬而至,黑衣人的瞳孔里露出了一丝兴奋。 只需要再往前半寸,一万两银子就到手了。 作为天煞组织里的一流杀手,他对自己的出手有着绝对的把握。 湛蓝的短剑上淬满了剧毒,见血封喉,只要划破朱允熥的皮肤,朱允熥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只干枯的手伸了出来。 叮的一声! 这只手曲指一弹,正弹在了短剑的剑脊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黑衣人只觉一股大力从短剑之上涌来,短剑脱手而飞。 他来不及细想,脚尖一点,身子骤然拔高,直冲帐篷顶部,手中却又多了柄短剑。 很显然,他想划破帐篷顶部,从那里逃出去。 可就在他身子刚刚窜起的时候,那只干枯的手却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黑衣人身形一滞,紧接着肩头传来一阵剧痛。 咔嚓一声! 那只干枯的手如鹰爪般骤然收紧,竟然生生的将黑衣人的肩胛骨捏的粉碎。 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剧烈的痛楚让他额头的冷汗涔涔。 “巴格!” 他发出一声垂死般的怒吼,身形一转,另一只手的短剑带着残影削向了那只手。 干枯的手并未停歇,在捏碎了黑衣人的肩胛骨之后,并指如剑,扑哧一声戳在了黑衣人胸口的檀中穴上。 啪嗒一声! 黑衣人身子软软的跌倒在地,一股奇寒瞬间灌入了他的身体,眨眼间功夫,他就浑身发抖,眉毛头发竟然已经结出了冰花。 “谁派你来的?” 王景弘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静静的盯着地上的黑衣人。 黑衣儿嘴唇发抖,使出了浑身的气力猛地一咬牙关。 然后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缕碧绿的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 “可惜了”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王景弘摇头叹息,凝视着地上的黑衣人,脸色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朱允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半晌之后,他一拍床沿,惊喜的叫道: “老王头,你,你” 王景弘回头,咯咯一笑:“小三爷,老奴这身子骨可还行?” 行,你特娘的太行了朱允熥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个健步跨到了王景弘的面前。 他伸出手捏了捏王景弘的干枯的手臂。 又捧起王景弘鹰爪般的手放在眼前仔细观看。 嘴里是一阵的啧啧称奇。 王景弘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不迭的缩回了手,眼中带着一丝惊惧看向了朱允熥。 “小三爷,你这是” “别误会,别误会。” 朱允熥连连摆手:“我对你没兴趣。”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朱元璋的随身太监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就在这时,帐篷外人声大作,苏赫等人蜂拥而入。 他们看了看朱允熥,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惊诧。 “东瀛天煞。” 王景弘淡淡说道,弯腰撕开黑衣人的胸口,一个太阳的图形就出现了众人的眼前。 “天煞?” 苏赫愕然叫道,目光中满是不解。 王景弘点点头:“天煞是东瀛人的杀手组织,自东南沿海流入我大明,身怀东瀛特有的忍术,可千变万化,专以受雇杀人为生。” 说完这话,他微微叹了口气: “可惜死了,不然便可查到那幕后买凶之人。”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一挑,常升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不无惋惜的说道。 “天煞的规矩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从来不会留下活口。” 王景弘指黑衣了指人嘴角碧绿的血丝: “他们牙槽里都藏有一颗剧毒蜡丸,一旦任务失败,便会咬破蜡丸,瞬间死亡。” “可是谁会雇这样的组织来杀害朱允熥?” 王景弘和常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片刻之后,蓝玉和傅友德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均是一脸震惊。 “怕是有人不想让小三爷活着回到应天府了。” 傅友德幽幽的说道,眼中含着一道难以掩饰的怒火。 蓝玉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 “这件事情要立刻禀告陛下,若是查出那幕后之人,我蓝玉定将他碎尸万段!” 朱允熥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奶奶滴,这么快就有人对老子动手了。” 他在心里暗自想道:“可幕后之人会是谁呢?” 本着最大得利者就是凶手的原则,他瞬间就想到了朱允炆身后的力量。 “可是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这里可是离应天府只有百里的距离,即便是要对自己动手,那也应该在其他地方动手啊?” 从彻彻儿山到应天府上千里的路程,随便在哪个地方对自己实施刺杀也比在这里强啊! 可如果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朱允熥直感觉脑中灵光一闪,道衍和尚那张清瘦的脸就出现了脑海之中。 “我草!该不会这他?” 朱允熥在心里惊呼,顿时感到一股凉意直窜背心。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吗? 尼玛! 这老狐狸竟然阴我! 朱允熥遍体生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幼稚得可笑。 第40章 回京 第二天一早,朱允熥遇刺的消息就传到了应天府。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被震动了。 朱元璋怒不可揭,险些一脚就将龙案踢翻。 这简直就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竟然敢在他的眼皮之下刺杀皇孙,显然已经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朝堂众人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了霉头。 朱元璋杀起人来那可是毫不手软。 这要是龙颜震怒,来个一股脑的大锅烩,那可就冤死了。 刘三悟和黄子澄满脸震惊,吕本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咒骂: “看老子做啥?” “这事又不是老子做的!” 可他越是这样,表情就越是不自在,最后直接不敢直视众人的目光了。 “哦” 众人都在心里发出一声轻哦,好像是看到了事情背后的真相般频频点头。 “我擦!你们特么都有病!” 吕本感觉自己浑身都冒汗了。 刘三悟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暗自摇头。 黄子澄却是狠狠的瞪了吕本一眼,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又不是咱们干的,你怕个屁啊!” 吕本蓦的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道: “对啊,又不是老子干的,我凭啥要低头?” “我凭啥不敢看你们?”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不屑的看了一眼众人。 “哦” 众人心里又是一声轻哦:“这家伙一定是做贼心虚,故意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罢了。” 朱元璋鹰隼般的目光在群臣身上缓缓扫过,最后是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奉天殿。 皇帝走了,大臣们自然就散了。 又是三三两两的一边走一边聊。 “你们看见没有,吕本那家伙浑身都不自在了。” “可别乱说,我觉得他不会那么没脑子的,就算要动手,也该在别的地方动手,这么可能选在这个地方。” “那你们说会是谁?” “这我咋知道?不过也说不定是场苦肉计呢。” “啊?你的意思是说,小三爷遇刺是自编自演的一出戏?” “这我可没说,你要说那是你的事。” “对对对,我们都没说。” 大臣们积极开动脑筋,各种版本的猜想很快就传了出去。 刘三悟和黄子澄走在一起,两人沉默了很久,刘三悟这才叹息道: “没想到蓝玉这帮老家伙竟然如此阴险,在这个节骨眼上演了一出戏,果然是高啊。” 黄子澄也是点头道: “没错,时间和地点拿捏得恰到好处,看来他们之中必定有高人指点。” 一说起这个,两人不由得同时望向了李善长。 在大明玩脑子,除了死去的刘伯温,还没谁敢说能与此人一较高下。 可是此刻的李善长也是一头雾水。 他不相信蓝玉他们敢这么做,因为这么做的破绽太多。 蓝玉也许想不到,傅友德却是无论如何也该想到的。 所以这件事情是真的。 朱允熥是真的遭到了刺杀。 至于背后之人,他和朱元璋一样不敢妄下结论。 所以一切还是要等到朱允熥回来的时候再做定夺。 魏国公府。 徐妙锦这阵子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 朱允熥在彻彻儿山大捷的消息传回应天府她就成这样了。 整天看着朱允熥的来信傻笑,有时候还会莫名的脸红心跳。 朱允熥临行时的军令状里可是说了,若是一年之内剿灭北元余孽,陛下就为他和徐妙锦赐婚。 没想到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临了。 徐妙锦又想起了朱允熥那坏笑的样子,嘟起了红唇暗自嘀咕: “这家伙,还没有好好的哄过我呢。” “就这么嫁给他,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府门外响起了马蹄声,很显然是徐辉祖上完早朝回来了。 徐妙锦瞬间抬起了头,看着走进来的徐辉祖连声问道: “大哥,蓝大将军是不是明日就将抵达应天府了?” 徐辉祖看着一脸关切的妹妹,心中暗自摇头。 “你怕是想问允熥多久能回来?” 他调侃道。 徐妙锦脸红,却是一把拉住了徐辉祖的衣袖,撒娇道: “大哥,你净乱说话。” “乱没乱说话你自己知道。” 徐辉祖没好气的说道:“他在应天府百里之外遭到了刺客的刺杀。” “什么,你说什么?” 徐妙锦大惊,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徐辉祖。 “他没事!” 徐辉祖说道:“刺客行刺未遂,自杀了。” 徐妙锦眼里的惊慌顿时消失,轻轻拍了拍胸口,可瞬间就杏眼圆睁,怒道: “谁干的,大哥,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徐辉祖耸耸肩,没好气的说道。 他也是很奇怪,什么人有这个胆子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个人不是弱智就是疯子。 徐妙锦愣了愣,心中突然就想起了朱允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升起,她跺了跺脚,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 朱允炆也听说了朱允熥遇刺的消息,刚开始是兴奋,后来是懊恼,到现在却变成了郁闷和愤怒。 “这些人该不会以为是我指使人干的?” 他想起这个就冒火。 可后来听他外公吕本说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朱允熥自编自演的一场苦肉计后,他又变得异常愤怒了。 “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没想到却是如此阴险狡猾。”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心中对朱允熥的恨意更弄。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声娇喝: “朱允炆,你出来!” 随着这个声音,徐妙锦腾腾腾的走了进来。 只见她满脸怒容,扬起手指着朱允炆大叫道: “没想到你如此卑鄙,竟然为得到我采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朱允炆,我看不起你!”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任何情分!” 说完之后,徐妙锦冷哼一声,再也不看朱允炆一眼,又腾腾腾的走了出去。 徐妙锦这一来一去的,朱允炆都看傻了。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嘴里大叫:“妙锦。你别误会,那不是我,不是” 他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看得见徐妙锦的身影。 “可恶啊,朱允熥! 你竟然采用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和我争抢徐妙锦,难道你就不敢像个男人一样和我公平竞争吗?” 朱允炆冲着空气大叫道,一双拳头捏的死死的。 大军明日就可抵达应天府。 所有的士兵都喜气洋洋的,这一次出征可谓是一帆风顺。 整个过程完全就像是在游玩,剿灭北元余孽只不过是顺手为之。 最让他们高兴的是,按照大明军中的奖惩办法,所有士兵都可得到一笔不菲的奖励。 所以此刻,所有的士兵们都没有睡意,他们成群的围在一堆堆的篝火旁,喝酒吃肉,大声的叫喊,开怀的大笑。 朱允熥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有些发神。 他的身旁是十名蒙古侍卫,一个个都用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四周。 自从发生了刺杀事件之后,这些人就对朱允熥寸步不离,哪怕是睡觉,朱允熥的床前也必定站着四名侍卫。 朱允熥对此颇为无奈,他是真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旁站几个人盯着。 可是苏赫几人坚持要这么做,用他们的话说,这才跟着小三爷还没还是享福,可不能让小三爷再出一丁点的岔子了。 老态龙钟的王景弘还是半眯着眼睛,一声不响的站在朱允熥的身旁。 他干瘦的身子显得分外单薄,可是再也没有人敢小瞧这位老太监了,他们看向王景弘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敬畏。 老王头这幅样子明显就是在装逼朱允熥看着王景弘,心里槽点多多。 “喂,你那爪子是不是大力鹰爪功?” 朱允熥歪头问道。 王景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睑。 还挺有范儿朱允熥想了想,自言自语道: “那一定是少林十三爪了!” 王景弘的嘴角抽了抽,有点想笑。 “得了,不说算了。” 朱允熥见王景弘不搭理自己,也不气恼,突然就想起了黑衣人在受到王景弘一指头后,全身发抖,眉毛头发都结冰的模样。 他心中实在是有点好奇。 这样子有点像小说《倚天屠龙记》里青翼蝠王韦一笑的手法啊在朱允熥暗自琢磨,一抬手,指着王景弘问道: “老王,你该不是和青翼蝠王韦一笑有啥关系?” 这句话纯属瞎扯,却没想到王景弘竟然眉毛抽动,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哦,难道小三爷也知道青翼蝠王韦一笑吗?” 他尖细的声音有些刺耳,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我滴个乖乖,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个人? 朱允熥瞬间就呆了。 “我特么说的是小说里的人物啊!” 他在心里大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景弘的问话。 王景弘笑了笑,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篝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天中午十分,大军已经离应天府只有十里的距离。 巍峨的城楼已经隐隐能够看出个轮廓,朱允熥想起当日城楼上的那一道身影,不由得咧嘴一笑。 “她会来接我吗?” 他在心里想道,耳边却传来了咚咚咚的战鼓之声。 “怎么回事?” 他侧头看向了蓝玉。 只见蓝玉满脸笑容,神情间颇有些兴奋。 “陛下出城十里前来迎接我们了。” 常升大叫道。 战鼓声夹杂着呜呜的号角声,一队人马从应天城里冲了出来。 当先一人,黄衣黄伞黄骠马,身后是一众文武大臣,却正是当今天子朱元璋。 蓝玉一声大喝,带领着众位将领打马疾驰,快速的迎了上去。 一时间,应天府和蓝玉大军的战鼓一齐擂响,号角连连。 朱元璋的速度较为缓慢,他是皇帝,得悠着点。 蓝玉众人则是奋力疾驰,两队人马很快便近在咫尺。 扑通一声! 蓝玉率领众人翻身下马,双膝跪倒,口中叫道: “臣蓝玉幸不辱命,于彻彻儿山剿灭北元余孽,今日回朝,向陛下缴旨。” 朱元璋哈哈大笑,跳下黄骠马,双手将蓝玉搀了起来。 “你小子果然还有当年之勇!” 朱元璋用拳头锤了锤蓝玉的胸口,就像当年两人在战场上一般。 蓝玉心中感动,眼中险些掉下泪来。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 朱元璋没好气的数落道,眼神看向了朱允熥。 朱允熥也是双膝跪倒在地,看着朱元璋看向了自己,立马就又磕了个头。 口中大叫道:“臣朱允熥特向陛下缴纳军令状。” 臭小子这是在提醒我吗? 朱元璋上前,一伸手就把朱允熥拉了起来。 他左看看,又看看,上下打量着朱允熥。 然后又摸了摸朱允熥的脑袋,这才笑道: “好小子,你立功了!” 朱允熥露出了一丝腼腆的笑容,双手一阵摇晃,大声说道: “此次大捷,一是皇爷爷龙威浩荡,那北元余孽逃无可逃。 二是因为舅姥爷运筹帷幄,指挥有度。 最重要的是我大明将士众志成城,都是不怕死的好儿郎!” “至于我嘛” 朱允熥嘻嘻一笑:“我其实就是个小跟班,沾了众将士的光,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几句话说的冠冕堂皇,颇有点朝堂老油子的味道,听得朱元璋一愣一愣的。 他看了一眼常升,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些都是你教允熥的?” 我哪想得出这么虚伪的话啊常升一脸苦相,立刻答道: “回陛下,臣不曾教过允熥。” 这可就奇了,这孩子以前屁都放不出一个,难道是打仗就把脑子打灵光了? 朱元璋看向了傅友德和蓝玉。 两人立刻是连连摆手,心中和常升一样的想法: “这么虚伪的话,老子可说不出来!” 朱允熥眼睛滴溜溜乱转,四处张望,却没看见那个盼望已久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 “或许她是害羞了?” 朱允熥想起自己当日在众人面前冲着徐妙锦飞吻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得意。 “要是她敢来,老子就敢在她脸色打个啵儿!” 他心里想着,看见了人群中的徐辉祖,立刻大叫着跑了过去。 “大舅哥,我的妙锦还好吗?” “她怎么没来?” 徐辉祖被朱允熥这声大舅哥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他沉着脸低喝道:“小三爷不得胡言,辱没了我那妹子的名节。” 朱允熥挠了挠头,冲着众人尬笑道: “好像是早了点哈?” “不过也等不了多久的时间了,大伙可别乱嚼舌头啊!” 话音刚落,众人都以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盯着朱允熥,竟然集体失声了。 蓝玉等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 “这孩子不仅虚伪得可怕,而且脸皮更是厚的令人恐怖!” 第41章 皇爷爷你耍赖 大军缓缓进城,朱允熥看起来兴致不高,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走近城门的时候他又下意识的望了望城楼,可惜还是没有看见那道曼妙的身影。 徐辉祖看着朱允熥四处张望的样子,在心中暗自叫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今天特意将徐妙锦关在魏国公府,严令其不许出门,就是怕到时候两人见面又弄出啥大新闻了。 现在看来,简直是英明至极。 朱允熥那小子不仅胆大包天,而且脸皮奇厚。 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而叫自己大舅哥,这要是见了徐妙锦,说不定就敢叫夫人之类的。 “这小子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在心里嘀咕,觉得朱允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简直是脱胎换骨,变得令人不敢相认了。 同一时间,魏国公府。 “开门,你们开门!” 徐妙锦一边叫着,一边拍打着自己这间小院的外门。 “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管家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门的另一侧传来: “老爷吩咐了,今日不许小姐出门。” 徐妙锦呆了呆,喃喃道:“这个时候他若是见不到我,会不会难过?” 身后的亦巧和燃香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小姐,过几日小三爷定会来找你的。” 亦巧说道。 “是啊是啊。” 燃香也连忙安慰: “听老爷说,今日是大军回朝的日子,陛下要亲自出城迎接,小姐你若是去了,以小三爷的性子,说不定又会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一说起这个,两位丫鬟都心有余悸。 出征之日朱允熥冲着徐妙锦连连飞吻的场景历历在目,幸亏当时身旁没什么人,否者的话,自己都得替小姐挖条地缝赶紧跳进去。 徐妙锦抹了抹眼泪,想起当日的场景还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她悻悻的转身回屋,坐在桌旁怔怔的发起呆来。 奉天殿内。 朱元璋论功行赏,轮到朱允熥这里却停下了。 他看着朱允熥,和颜悦色的问道:“允熥,你想要点什么赏赐?” “这老爷子怕是故意的?” 朱允熥在心里没好气的想道:“不是说好了为我和妙锦赐婚的吗?” 他扑通一声跪倒,大声说道: “此次大捷全仗将士们不畏生死,允熥不敢居功,只有一事,允熥要求陛下赏赐。” 来了来了! 这小子肯定要提那军令状的事情了! 陛下金口玉言,估计是要把徐妙锦赐婚给小三爷了! 奉天殿里众人都在心里想道。 朱元璋大概也知道朱允熥想要什么,微微一笑道:“说,你想要什么。” 朱允熥又冲着朱元璋磕了个头,这才说道: “大军路过大宁之时,十七叔从朵颜三卫里抽调了两千人,送给我作为亲兵侍卫。 剿灭也速迭儿一役中,允熥险些命丧其手,多亏四名侍卫舍命相救,允熥才能安然无恙。 所以允熥恳请陛下对着四人论功行赏。” 朱允熥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求朱元璋兑现诺言,将徐妙锦嫁给他,却没想到他的要求竟然是对四名侍卫论功行赏。 蓝玉,傅友德等人愣了愣,同时在心中对朱允熥挑起了大拇指。 这两位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自然知道为将之道,却万万没想到朱允熥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两人颇感欣慰之余,再一次对朱允熥刮目相看。 朱元璋饶有兴趣的看着朱允熥,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该不会又是那两个老家伙教的?” 他在心中暗自想道: “这一招的确是妙,一句话就可让朱允熥博取巨大的名望,有这些老家伙在,允熥这孩子成长得倒挺快。” 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道: “那四名侍卫朕自有赏赐,除此之外,你还有何想要的?” 朱允熥摇摇头:“没有了,允熥没啥想要的了。” 朱元璋咦了一声,问道:“难道你不想要朕为你和徐妙锦赐婚了?”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朱元璋,慢吞吞的说道: “这不是陛下早就答应允熥的吗?” “难道这也算赏赐?” 嘶 朝堂众人都是深吸了口气,然后一齐看向了李善长,蓝玉等人。 朱允熥今天的表现堪称完美。 先是为四名侍卫请功,以此博取爱惜手下的名声,然后装傻充愣,一句话就把皇帝将在了当场。 这样的手段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想得出来? “这帮老家伙果然厉害啊!” 他们都在心里发出了感叹,感觉朱允熥似乎离那太子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李善长和蓝玉等人头有点大。 他们很想说这些和自己无关,可是看着众人那略带玩味的眼神,又都闭了嘴。 没办法,朱允熥这么小,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来? 除了自己这几个人教他,难道还会有其他人吗? 看来这锅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朱元璋被朱允熥一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允熥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这本就是两人之间的约定,自己拿这个作为赏赐,的确有点耍无赖的味道了。 不过他也是个脸皮很厚的人,指着朱允熥笑骂道: “好小子,竟然敢以此要挟你皇爷爷。” 朱允熥立刻大叫:“求皇爷爷成全!” “好!” 朱元璋心情大好,正要开口替朱允熥赐婚,礼部尚书赵勉却站了出来。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他冲着朱元璋躬身行礼,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吕本和黄子澄,刘三悟这些人自然知道赵勉要说什么,所以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是做好了附议的准备。 李善长和蓝玉这些人则是瞪着赵勉,有种想群殴对方的冲动。 而那些中立派们则是满脸兴奋,又准备看好戏了。 朱元璋皱了皱眉,看着赵勉说道: “有何不妥,说来听听。” 赵勉看了一眼众人,这才说道: “小二爷尚未婚配,若是陛下此刻为小三爷赐婚,于礼法不合。” “求陛下三思!” 话音刚落,刘三悟,吕本,黄子澄立刻就站了出来,一齐叫道: “臣附议,请陛下三思!” 这可就有意思了,那些中立派们若有所思。 朱允熥能不能娶徐妙锦这件事背后的意义谁都看得明明白白。 可是赵勉这个理由也是堂堂正正,朱允炆这个当哥哥的都还没成亲,作为弟弟的朱允熥当然不适合先成亲了。 那么问题来了。 这件事情可是朱元璋在这奉天殿里当着所有人答应了朱允熥的,此刻若是改口,那不成了当众耍赖吗? 朱允熥张大了嘴巴,这规矩他从来就没听说过啊! “该死的封建主义!” 他在心里骂道,一言不发的看着朱元璋,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反正这是你亲口答应的,您就自个看着办。” 朱元璋被赵勉这句话给说愣了,他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如今这情况可就把他整得骑虎难下了。 看着朝堂众人都望着自己,他看向了徐辉祖。 徐辉祖立刻就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陛下,臣以为这件事情也应该从长计议。 毕竟小二爷尚未成亲,小三爷实在是不该在此时被赐婚。” 朱元璋似乎是很生气,他猛地一拍龙案,指着赵勉喝道: “赵勉,你可知罪?” 赵勉昂起了脖子:“臣何罪之有,请陛下明示!” 朱元璋呵呵冷笑: “允炆到了这个年龄还未成亲,你身为礼部尚书,难道不是失职吗?” 赵勉点点头,躬身说道: “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那好,就罚你一年俸禄。” 朱元璋说完就站起了身子,刚刚复岗的王景弘立刻高声叫道:“退朝!” 朱允熥木然而立,感觉自己已经有了那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不是? 朱老头你罚他一年俸禄和老子有半毛钱关系吗? 老子要的妙锦呢? 就这么飞了? 他望着朱元璋的背影,满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行了,别傻了!” 常升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 朱允熥反应过来,顿时大叫: “舅舅,你说皇爷爷这是不是耍无赖?” 常升大惊失色,一巴掌就捂住了朱允熥的嘴,低喝道: “小兔崽子,你瞎叫个啥?” “呜呜舅舅你放开我!” 朱允熥手脚一阵划拉,却被力大无穷的常升拽出了奉天殿。 这下子众人都有些明白了。 罚赵勉一年俸禄只不是皇帝陛下做作样子而已,背后的意思还是不想让徐妙锦嫁给朱允熥。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 朱元璋也听见了朱允熥的大叫声。 他的脚步顿了顿,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不再理会众人,大步走向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 朱元璋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说说,允熥遇刺是怎么回事?”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压抑着心头的怒火。 王景弘立刻躬身答道: “是东瀛天煞干的,只是可惜没有留下活口。” 朱元璋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他很久了,他首先就否定了朱允炆很后的力量,可是又想不出其他的人。 因为除了朱允炆,没有任何人能从这件事情中得利。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会去做? 这个道理很简单。 可偏偏就有人做了! “燕王,宁王” 朱元璋在嘴里喃喃自语,他将朱允熥这一路上见过的人都在心里撸了一边,最后还是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虽然是洪武大帝,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朱棣会有异心。 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 可是另一个问题却又浮上了他的心头。 “允炆和允熥,到底该选谁?” 这也是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今日在奉天殿故意不给朱允熥赐婚并不是他想耍赖,也不是顾及那所谓的礼法。 实则是他心中还没有做出一个决定。 徐家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他一定会让这股力量留在未来的接班人身边。 想到这里,他冲着王景弘说道: “既然有了第一次刺杀,就会有第二次,允熥的安危你全权负责。” “另外,该让那些人动动了,先把天煞灭了。” 王景弘躬身点头,眼中闪过了一抹凌厉。 凉国公府! 朱允熥不断挣扎,嘴里大叫道: “舅姥爷,都到家了,你就放手!” 蓝玉气哼哼的松了手,指着朱允熥骂道: “你个混小子,竟敢在奉天殿里说陛下耍赖,你真以为陛下不会砍人?” “可是他本来是是耍无赖嘛。” 朱允熥振振有词。 “放屁!” 蓝玉怒道:“陛下就算耍无赖,那也是不能说!” “你看你看,你都说陛下耍赖了!” 朱允熥指着蓝玉呵呵直笑。 蓝玉一愣,又想抡起大巴掌给朱允熥来一下子。 朱允熥一低头,跳到了一边,嘴里嚷道: “舅姥爷,你还有事没?我还得赶快回去见我的小琉璃呢!” “记住,以后没事少去找徐妙锦!” 蓝玉懒得和朱允熥废话,冲着朱允熥喝道。 “为啥?” 朱允熥这次还真搞不懂这是为何。 “老子丢不起这人!” 蓝玉叫道: “难道你今天没看见吗? 徐辉祖那老小子故意推脱,还真把自个当成个人物了!” 咳,原来是这事朱允熥心中暗笑,觉得这蓝玉怎么像个老小孩? 这道理不是明摆着的吗? 朱元璋举棋不定,徐辉祖摇摆不定,一切都是因为那太子的位置还没确定下来。 想起这个问题,朱允熥还真有些困惑。 按照历史记载,朱标死后不到一年,朱元璋就指定朱允炆成为了新的太子。 可此时距离朱标去世已经一年多了,太子之位还是悬而未决。 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历史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如果是改变,那到底会朝着一个怎样的方向发展? 蓝玉看着朱允熥低头不语,又生气了。 “喂,你舅姥爷给你说话呢?” “你听懂没有?” “嗯,我明白了。” 朱允熥点点头,心中暗道:“一会我就去找妙锦!” 第42章 你们的格局太小了 从蓝玉府里出来,朱允熥就直奔魏国公府,却没想到被拦在了府门之外。 “小三爷,我家小姐最近身子不适,您请回。” 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对朱允熥说道。 “身子不适?该不是唬我的?” 朱允熥叫道。 管家维持笑容,身子却一动不动的拦在朱允熥的面前。 看样子是不准我见妙锦了啊朱允熥生气了,一把推开管家就向里面闯,他还真不相信有人敢对自己动手。 咣当一声。 魏国公府的大门直接关上了。 管家摊了摊双手,对朱允熥表示无奈和同情。 朱允熥这下子火了,可又不可能对这位管家有什么动作。 于是他扯开嗓子叫了起来: “妙锦,开门,妙锦,开门” 管家脸色剧变,没想到朱允熥又来这招,这要是让朱允熥再吼下去,估计一会府门外就得被看热闹的百姓围个水泄不通。 于是他一路小跑溜向了魏国公府的侧门。 片刻之后,国公府的侧门一开,徐辉祖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小三爷,你又在我府门外瞎叫什么?” 他冲着朱允熥喝道。 朱允熥转头,上下打量徐辉祖,问道: “大舅哥,为何不让我见妙锦?” 徐辉祖不动声色的说道:“陛下尚未赐婚,你二人相见多有不便。” “有何不便了?” 朱允熥振振有词的说道:“以前我们还不是经常见面,为何现在就不便了?” “以前是以前。” 徐辉祖不紧不慢的说道:“万一以后陛下将妙锦赐婚给了他人,你这样不是有损她的名声吗?” 这特娘的真是个乌鸦嘴……朱允熥点点头:“大舅哥你说的对,告辞!” 说完之后,他干净利落的转身就走,倒把徐辉祖看愣了。 “这怎么回事?” “这似乎不像这小子的风格啊?”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心中颇有些无奈。 没办法啊,如今这局势扑朔离迷,皇帝陛下的态度更是模棱两可。 徐辉祖实在是不敢提前站队。 而且徐妙云两夫妻的态度也是十分的耐人寻味,这让他这个徐家的掌门人不得不十分的谨慎。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一直在徐辉祖心里萦绕,让他不敢轻易做处决断。 那就是有人敢在应天府外刺杀朱允熥,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他不相信这件事情是朱允炆身后那帮人做的,所以他才感到份外的可怕。 他隐隐的感觉到,行刺朱允熥的背后主谋一定是个大人物。 至于这个大人物是谁,他暂时想不清楚,也有些不敢去想。 所以他只能不做出选择,甚至不让朱允熥再见徐妙锦。 朱允熥自然知道徐辉祖为何不让自己见徐妙锦。 什么名声受损,那纯属扯淡! 上辈子他看那些宫廷戏的时候,时常嘲笑导演脑抽,觉得那些故事十分的狗血。 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明白,原来那些并不是导演脑抽,而是事实如此。 算了,还是回去看看我的小琉璃想起小琉璃,朱允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打马就向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乾清宫。 琉璃双手托腮,静静的坐在桌旁,她眼睛看着窗外,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 “小三爷已经回京,不知道这么久有没有变瘦?” “他会被陛下赐婚吗?” “如果赐婚,那如果他再要和自己做那件事情,自己还能拒绝吗?” 这些问题让这个小姑娘脸红心跳,冷不丁的就感觉一双时候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白兔,我是大灰狼。” 朱允熥在琉璃身后叫道,鼻子里闻到了琉璃身体上的幽香。 琉璃蓦的一惊,随即咯咯娇笑: “三爷,你” “呜呜” 琉璃转头,话还未说完,就被朱允熥一把抱在了话里。 她的樱桃小口被朱允熥堵住了,身子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便软软的瘫在了对方的怀里。 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琉璃红着脸喘息着,一双美眸却又忍不住的看向了朱允熥。 “三爷,琉璃好想你。” 她低声呢喃道,一颗晶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啥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朱允熥笑道,伸手替琉璃擦去眼泪,抱着琉璃坐在了桌子前。 “三爷,陛下为你和妙锦姑娘赐婚了吗?” 琉璃歪着脑袋问道。 “没有。” 朱允熥摇摇头:“礼部尚书说小二爷还未成亲,所以我不能成亲。” “这样啊?” 琉璃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一说起这个,朱允熥就格外的郁闷,他冲着琉璃问道: “如果小二爷一直不成亲,难道我也要跟着做和尚?” 琉璃咯咯娇笑: “那怎么可能?小二爷如今已经有十六岁了,再不成亲的话,就会被人笑话了。” “可那至少也得等到一年之后?” 朱允熥叫道。 别的事情他也许不太明白,可是古代人结个婚手续繁杂他倒是很清楚。 大户人家都讲究个三书六礼,更别说朱允炆这样的皇族子弟了。 从订婚道最后入洞房,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就不可能! 琉璃点点头,咬着嘴唇说道: “一年也不是很长,难道三爷就这么想娶妙锦姑娘过门吗?” “倒不是这样。” 朱允熥的眼睛不怀好意的在琉璃身上摩挲,将嘴巴凑近琉璃的耳朵说道: “小琉璃,三爷我是等不及想让你给我生孩子了。” 琉璃啊的一声想跑,却被朱允熥死死的抱住,她嘴里嚷道: “不行,琉璃会被打死的。” 这特娘的到底有没有这规定? 朱允熥琉璃说的这个表示怀疑,他决定改天找人问问。 可这种事情问谁呢? 还真有点烧脑。 两人正在嬉闹,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小三爷,卑职可想死你了。” 蒋瓛大叫着冲了进来,他陡然间看见朱允熥怀里抱着琉璃,两人似乎还在拉拉扯扯,顿时感到有些尴尬。 “那啥,要不卑职过会儿再来?” 他讪笑着,看向了抱着的两人。 琉璃俏脸绯红,立刻就低着头跑向了一边。 朱允熥却是面不改色的问道:“老蒋,你这风风火火的,吓了老子一跳。” 蒋瓛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双手,神秘兮兮的说道: “小三爷,小蒋我有件事情想求您。” 我靠,这就变小蒋了朱允熥瞬间警觉,无事献殷勤,必定是没安好心。 他看着蒋瓛,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是这样的。” 蒋瓛咽了一口唾沫,“小三爷你知道不知道如今那公司每股的价格?” 朱允熥摇摇头:“我又不关心这个。” 蒋瓛眼中露出兴奋之色,嘴里叫道: “如今每一股的价格已经接近三百两银子了!” “不会?这么猛?” 朱允熥都有些吃惊。 他这才离开应天府一年不到,难道这股价就翻了两翻? “千真万确!” 蒋瓛连连点头,颇有些自豪的说道: “幸亏我独具慧眼,没将股份卖出去,不然的话,可就要后悔的上吊了。” “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好像是因为敬佩我的为人才没卖的?”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 “对对对,先是敬佩小三爷的为人,然后在再上我独具慧眼!” 蒋瓛面不改色的说道,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看来我这脸皮还得加厚才行啊朱允熥心中感慨,问道: “你刚才说有什么要求我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 蒋瓛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犹豫这说道: “还是想请小三爷带着我和老王多赚些银子。” 朱允熥一听这话,愕然道: “你们不是没卖掉股份吗?” “咳,不是这事!” 蒋瓛摆了摆手,谄媚的说道: “我和老王商量好了,想开一家书局,所以想邀请小三爷领头,带着我俩一起赚钱。” “开书局?” 朱允熥叫道,疑惑的看着蒋瓛。 “小三爷不是在写那西游记吗?” 蒋瓛小声说道:“如今那西游记在应天府流传甚广,小三爷只需要把故事写出来,我和老王负责卖书,一定能赚大钱!” 朱允熥一听这话就呆了。 不对啊,那西游记只给妙锦和琉璃看过啊,怎么会流传甚广? 他看着蒋瓛,有些疑惑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西游记的?” “小三爷你就别保密了,你每次都把故事寄给妙锦姑娘,然后妙锦姑娘就在国子监里说书,一时间流传开来,到如今国子监里都没人读书了,每天都盼着妙锦姑娘去给他们将新的故事。” 我擦,徐妙锦成说书先生了朱允熥想象着徐妙锦在国子监里手舞足蹈讲故事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蒋瓛一看朱允熥大笑,他也立刻大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所以我和老王都觉得这是件赚钱的事情。” 说完之后,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望向了朱允熥。 呵,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有经济头脑朱允熥想起王景弘救过自己一命,觉得应该知恩图报,于是问道: “你们准备怎么赚钱?” 蒋瓛一听这话,立刻兴奋的搓着手说道: “我和老王商量过了,就算一本书赚二两银子,如果能卖到大明各地,至少也是这个数。” 蒋瓛说着伸出了两根指头,重重的吐出了三个字:“二十万!” 然后他带着一丝骄傲和期待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摇摇头:“二十万?你们格局也太小了?” 他想了想,对蒋瓛说道: “得了,这件事我答应你们了,不过要按照我的方法来。” 说着他伸出了一个巴掌,笑眯眯的说道: “照我的方法来,你们至少能赚五十万两。” “啥?五十万!” 蒋瓛失声叫道,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没错。” 朱允熥淡淡说道:“五十万已经很保守了,说不定还不止这个数呢。” 蒋瓛眼中闪过兴奋的火焰,连声叫道: “那小三爷快说说,我们要怎么做?” “先不急,我先问你个问题。” 朱允熥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乖乖的,这话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 第43章 喂,那是我的枪 蒋瓛眼巴巴的望着朱允熥,等了半天也没听朱允熥开口,于是有些着急了。 “小三爷,到底啥问题,你说啊。” 朱允熥挠了挠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琉璃,终于是咬了咬牙说道: “老蒋,你说如果她有了身孕会怎样?” 蒋瓛的目光顺着朱允熥的眼神看向了琉璃,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难道小三爷你宠幸了她?” 蒋瓛有些艰难的问道。 朱允熥摇摇头:“想,还没做!” 蒋瓛顿时松了口气,想了想说道: “当年马皇后为了防止居心叵测之人引诱皇族子弟,所以规定宫中所有奴婢在主子未成亲之前,不得与主子发生那种事情。” “否则奴婢会被乱棍打死!” 难道这是为了保证皇族的血统纯正? 朱允熥暗自思讨,瞬间有点理解马皇后的用心了。 朱元璋生了很多儿子,若是这些儿子胡搞一气,怕不是整个后宫都会乱成一团。 更重要的是,如有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皇子血气方刚,派人故意引诱皇子,必定会将诸多皇子拉入到不同的派系之中,这对大明的统治无疑有百害而无一利。 想清楚了这个道理,朱允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悻悻之色。 照这么看,小琉璃就只能抱抱亲亲了,再想深入,那风险可就成倍增加了。 蒋瓛看着朱允熥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心思,可这件事情他也无法解决。 于是他咬了咬牙,凑近朱允熥小声说道: “只要不让她怀有身孕,小三爷也不是不可。” “算了,我可不想她被乱棍打死。” 朱允熥说道,心中暗自咒骂自己: “朱允熥啊朱允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一天到晚都想着这种事情?” 其实这还真不怪他,他的身体虽然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思想却已经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了。 对这种事情上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蒋瓛见朱允熥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立刻又问道: “小三爷,你快说说那书局该怎样赚钱啊?” “不急不急。” 朱允熥摆手: “今天没心情说这事,改天再给你们说。” 蒋瓛有些失望,连忙问道:“小三爷还有什么烦心事,不妨所出来,看看小蒋我能否替您分忧?” “唉” 朱允熥重重的叹气道:“徐辉祖那家伙不让我见妙锦,连门都不让我进去。” 一听这话,蒋瓛有些头疼。 他如何能不知道徐辉祖为何会这么做,只不过这个难题似乎自己还是无法解决。 “这小三爷,就不能说点我能帮上忙的事吗?” 他在心里叫道,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朱允熥看着蒋瓛这幅模样,就知道对方也没办法,不由得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 “他不让我进去,我就晚上偷偷的进去。” 蒋瓛吃了一惊,讷讷道:“小三爷此话何意?” “翻墙进去啊!”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这件事情交给你和老王了,若是见不到妙锦,那书局不开也罢!” “啊这” 蒋瓛愣愣的看着朱允熥,脑海中想起了白花花的银子,咬牙说道: “放心,今夜一定让您见到妙锦姑娘。” 说完之后,他告辞而去。 当王景弘听完蒋瓛的话后,眼睛都瞪圆了。 “啥?小三爷让我们帮他偷偷进入魏国公府?” 蒋瓛艰难的点点头:“小三爷说那书局如果按照他的方法,至少能赚五十万两银子。” 他没正面回答王景弘,却是先把这个说了出来。 王景弘眨了眨眼睛,声音急促的问道:“此话当真?” “骗你是王八!” 蒋瓛拍着胸脯说道。 “那如果是这样,要不我们帮帮他?” “傻子才不帮!” 两个财迷瞬间达成了一致。 “怎么帮?要不你让锦衣卫中的高手带着小三爷进去?” 王景弘问道。 蒋瓛皱了皱眉:“可倒是可以,不过就怕知道的人多了,到时候走漏了风声,你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景弘点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就杀人灭口,那也太小题大做了。 可是如果不让锦衣卫的高手出手,难道要自己出手? 王景弘觉得做这种事情有点掉价。 “要不你亲自带他进去。” 他冲着蒋瓛说道。 蒋瓛挠挠头,苦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蒋瓛干点别的还可以,这翻墙越脊之事实在是不在行啊。”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蒋瓛偷眼瞥了一眼王景弘,自言自语道: “可惜了,五十万两啊,要是小三爷再多写几本书出来,那可就是好几个五十万两啊。” 作为朱元璋的心腹之人,蒋瓛自然知道王景弘不是一般的普通太监。 在王景弘的手下隐藏着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只为皇帝陛下负责。 王景弘目光闪烁,最终咬牙说道: “罢了,进入魏国公府我来负责,府外清场你负责。” 蒋瓛连连点头,对于他来说,清场这种事情极为简单。 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让魏国公府外一个人都见不着。 两人商议一番,蒋瓛立刻高高兴兴的去找朱允熥了。 朱允熥见蒋瓛去而复返,立刻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有法子了?” 蒋瓛点点头:“老王负责带你进去,我负责魏国公府外的清场,不过小三爷,您可别赖在里面不出来了啊!” “这个你放心,最多半夜就出来。” 蒋瓛一听顿时就跳了起来,大声叫道: “半夜?” “小三爷你可别害我们,最多一个时辰!” “好,逗你玩呢,看把你吓的。” 朱允熥笑道,心中暗想:“若是王老头出手,那还不跟玩似的。” 如今在朱允熥的心中,王景弘就是那绝世的高手,飞来飞去绝对不在话下。 琉璃站在不远处,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一颗心顿时怦怦乱跳。 小三爷难道要去做那采花大盗吗? 她心中有些担心,可看了看蒋瓛,又觉得没那么担心了。 她在宫中已久,自然认得蒋瓛就是那锦衣卫的指挥使。 而锦衣卫是个什么机构,她也是心中清楚。 所以她默默的服侍朱允熥吃完了晚饭,盯着朱允熥是欲言又止。 “有啥话你就说,别这么盯着我。” 朱允熥看着琉璃这幅模样,不由得笑着说道。 “三爷,你可要小心点,这件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妙锦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 琉璃小声提醒道。 又是这该死的名声朱允熥捏了捏琉璃的小脸,安慰道: “我就是去看看她,一会就回来。” 入夜,天空里一片漆黑。 朱允熥偷偷的刘楚乐乾清宫,此刻皇宫大门已经关闭,要想去魏国公府,必定要想办法从皇宫里出去才行。 他望着皇宫高大的宫墙,心中有些期待。 这老王头该不会就这么带着我飞出去? 他站在乾清宫外的大树下瞎琢磨,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没见到王景弘的身影。 我靠! 老王头该不会忘记了? 朱允熥有点急了,远远的就看见一名宫女娉娉婷婷的走来。 这么晚了,这宫女怎么一个人,难道不害怕吗? 朱允熥心头疑惑,却见宫女径直冲着自己走来。 “鸾玉见过小三爷。” 宫女来到朱允熥的面前,屈膝万福道。 朱允熥点点头,根本就没心情看这宫女,他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可以走了。 却不料这名叫做鸾玉的宫女却一动不动的站在朱允熥的面前。 “有事?” 朱允熥问道,此刻才看清了这名宫女的模样。 只见这名宫女穿着一件暗红色长裙,身段妖娆,长相极为狐媚,笑起来一双美眸中不自觉就带着几分挑逗。 “小三爷今夜佳人有约,就由奴家带你出去。” 鸾玉娇声说道,嫣然一笑,却又是媚态十足了。 朱允熥一听这话,顿时吃了一惊,失声问道: “你带我出去?” 他看了看面前的狐媚女子,又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宫墙。 鸾玉扑哧一声,咯咯笑道: “难道小三爷不愿意奴家服侍您?” 用词不当,容易引起误会的朱允熥听着鸾玉的娇笑,不由得心中一荡,有种把持不住的感觉。 “这妖孽该不是会传说中的媚术?” 朱允熥心中暗道:“怎么老子感觉心跳的厉害。” 他稳了稳心神,冲着鸾玉问道: “谁派你来的,蒋瓛吗?” 鸾玉撇撇嘴,露出一丝不屑,娇声道:“他可不配使唤我。” “那就是老王了。” 朱允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老王的人!” “讨厌啊!” 鸾玉轻嗔薄怒:“小三爷说话可真幽默,什么叫做是他的人啊。” 对了,老子倒是忘了王景弘是个无根之人朱允熥挠了挠头,笑道: “反正就是老王派你来的,对吗?” 鸾玉点点头,纠正道:“不是派我,而是求我。” “求你?” 朱允熥一时间有点懵,喃喃道:“难道你是个隐藏的大佬?” 这回鸾玉懵了,美眸眨了眨,一时没明白朱允熥话里的意思。 朱允熥摆摆手:“得了,不和你解释了,说,这么高的宫墙,你准备怎么带我出去?” 鸾玉玉手一扬,一根长长的绸带出现在她手里。 “我先上去,然后小三爷拉着它爬上来。” 朱允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指着那绸带说道: “难道你就不怕我爬了一半的时候它断了?” “这是从波斯流入中土的金丝绸,韧性极强,就算是再多两人,也不会断的。” 鸾玉有些骄傲的说道。 “可是宫墙那么高,我怕是没有力气爬上去啊。” 朱允熥实话实说,他可不想在美女面前充大瓣蒜,这么高的宫墙,若是掉下去,不死也得成残废。“ 鸾玉收起了绸带,有些问难的说道: “如此,那就只有我带你上去了。” 奶奶滴,你能背我干嘛叫我爬墙朱允熥心中腹诽,立刻喜笑颜开道: “好啊好啊,如此甚好。” 他拍手叫道,立刻就张开了双臂。 鸾玉漂亮的眉毛蹙了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朱允熥。 “算了,他只不过是个孩子。” 她在心里想道,打消了拎着朱允熥飞上宫墙的想法。 朱允熥这时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二话不说就往鸾玉背上跳。 扑的一声,他趴在了鸾玉的背上,耳畔顿时传来了一阵风声。 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飞了起来 “我靠,这美女这么牛?” 他在心里惊叫:“这么高的宫墙,就这么跳上去了,难道不知道还有种东西叫做地球引力吗?” 鸾玉并非直接飞上了宫墙,毕竟这宫墙太高,不可能一口气直接飞上去,况且身上还背着个大小伙子。 只见她身子将要落下的时候,玉手轻扬,一柄短剑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哧的一声轻响,短剑入了城墙之中,鸾玉换气,借力再次飞了起来。 她长长的衣裙在夜风中展开,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她的身形极快,眨眼间功夫,就再次挥出短剑,再次借力飞了起来。 朱允熥趴在鸾玉的背上,只感觉对方身体异常柔软,鼻息里还有那罪人的幽香,顿时就有些忍不出有了反应。 阿弥陀佛,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在心里叫道,可越是这么想,那股冲动就越是强烈。 更为要命的是,他的小腹正好顶在鸾玉的翘臀之上,随着每一次鸾玉从空中落下换气的时候,就无法避免的顶这么一下子。 唉,年轻人为何总是这么容易冲动朱允熥自嘲,突然就感觉身子猛地一沉,这才发现两人已经站在了宫墙之上。 “歇口气,我带你下去。” 鸾玉喘息着,胸口上起起伏。 这么高的宫墙,背着个人飞越的确有些费劲。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弯腰准备带着朱允熥飞下宫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凝眉说道: “小三爷,你是不是带着什么兵器,刚才戳到我了。” 不是兵器,那是我的枪朱允熥槽点多多,一猫腰又趴在了鸾玉的背上。 鸾玉足间一点,身子便冲着城下飞掠而去。 眨眼功夫,朱允熥只觉身子一震,睁开眼睛,发现两人已经到了宫门之外。 “你怎么回事?” “不是叫你把兵器拿在手里吗?” 鸾玉揉了揉翘臀,皱眉轻喝。 那东西拿不上来啊朱允熥无奈,连连点头。 鸾玉轻哼一声,带着朱允熥走向了京都的魏国公府。 魏国公府在应天府的东大街,属于很繁华的地方。 可是今天却很奇怪,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大街上空无一人。 “还是飞进去吗?” 朱允熥一边问着,一边又想往鸾玉背上跳。 却不料鸾玉一伸手,抓住朱允熥的衣领就是一轮。 朱允熥就感觉身子猛地飞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在空中手脚乱舞。 “妈呀,这娘们是要摔死我啊!” 他在心里大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子像个大沙包一般飞过院墙,冲着院内就砸了下去。 鸾玉足尖一点,纤腰微微一拧,身子便已轻飘飘的掠过院墙。 只见她伸出一根兰花般的玉指,勾住朱允熥的衣角轻轻一带。 朱允熥垂直落下的身子就改变了方向。 朱允熥只感觉身子被一股大力一引,便斜斜的飘了出去,一只手轻轻拖住了他的腰身,然后他就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鸾玉姑娘,没想到你这么牛。” 朱允熥由衷的佩服,凑在鸾玉的耳边小声赞道。 鸾玉撇撇嘴:“这算什么,和平时走路一样,不值一提!” 呵呵,原来你平时走路都是飞来飞去的朱允熥看了看诺大的院子,有些为难。 实在是魏国公府太大,光是这院落就有十几个,屋子更是数不胜数。 要想找到徐妙锦住哪里,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跟我来。” 鸾玉小声说道,一抬手便牵住了朱允熥的手,当先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两人东拐西绕,穿过一片小树林,便来到了一座院落钱。 “进去。” 鸾玉指了指院落,脸上浮现出一丝揶揄的笑容。 朱允熥抬头冲着院落里望去,只见整个院落里一片漆黑,只有一间小阁楼似乎还亮着灯火。 他指了指那间小阁楼,用眼神询问身旁的鸾玉。 鸾玉点点头,小声说道;“妙锦姑娘的闺房就在那里。” “这么高,我怎么上去?” 朱允熥看着那阁楼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顿时就有些头大。 鸾玉无奈的摇摇头,身子如青烟一般掠起。 只见她悄无声息的飞到了徐妙锦闺房外,轻轻的推来窗子,然后玉手一杨,那条金丝绸带便冲着朱允熥飞了过去。 金丝绸带看似柔软,却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样,倏的缠在了朱允熥的腰上。 朱允熥又是一阵腾云驾雾,身子被这绸带这届绸带卷了起来,飞向了徐妙锦闺房的那扇窗户。 徐妙锦坐在灯下发呆。 今天朱允熥来府上找她,却被拦在府门外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当时她就找到徐辉祖一顿吵闹,可奇怪的是,平时一直很溺爱自己的大哥,这回却是异常的冷酷。 根本就不理徐妙锦的吵闹,被说如果徐妙锦再不听话,就连那国子监都不允许再去了。 徐妙锦没办法,只能一个人躲在闺房里生闷气。 不过就是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出现朱允熥的样子。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家伙了。” 她在心里幽幽叹道,猛然间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风声,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 徐妙锦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却见一个男人正四仰八叉的倒在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啊! 徐妙锦惊叫声刚刚响起,立刻就戛然而止,她看着地上这个少年,脸上先是惊愕,然后一丝惊喜浮上了她的面庞。 扑哧一声! 徐妙锦掩嘴咯咯娇笑,眼睛里却有无数的晶莹闪动。 第44章 闺房相会 我擦,鸾玉这娘们怎么这么暴力朱允熥望着徐妙锦嘿嘿傻笑,还没爬起来,就感觉一道柔软的娇躯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 “允熥,你何苦如此?” 徐妙锦哽咽道,眸子中却满是笑意。 朱允熥揉了揉屁股,正想说话,屋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小姐,你没事?” 亦巧的声音响了起来,显然是被刚才的声音惊动了。 一时间两人都身子僵硬起来,徐妙锦慌忙冲着屋外叫道: “没,没事。” “哦。”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却猛然间发现两人竟然如此亲密的抱在了一起,徐妙锦顿时是又羞又窘。 她想立刻推开朱允熥,却被朱允熥一把抱住了。 “妙锦,我想死你了。” 朱允熥凝视着徐妙锦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一时间情难自禁。 徐妙锦挣了挣,却是没有挣脱。 她明艳的俏脸迅速涌上了一抹红晕,低声呢喃道: “妙锦也很想你 。”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很是疑惑的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朱允熥指了指窗口,没好气的说道:“被人给扔进来的。” 窗外的鸾玉此刻已经不见了,她静静的站在一棵大树下,心中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小色鬼,竟然敢占老娘的便宜。” 她在心里骂道。 作为一名绝顶高手,她刚才只是粗粗的打量了朱允熥一眼,就知道对方根本就没带什么武器。 可是那不断戳自己的是什么鬼? 她想起都有点脸红,没想到自己一个几十岁的老太婆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占了便宜,说出去可真要被人笑死。 可转瞬一想,她不由得又有些骄傲。 她的玉指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脸,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有些自恋般的咯咯轻笑道: “谁又能想到昔日的百花娘子竟然会在这皇宫里,替一位皇孙干这种荒唐事情呢?” 微风拂过,扬起了她的裙裾,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鸾玉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闺房内。 朱允熥和徐妙锦相互凝视,纵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听说你在国子监里成为了说书先生?” 朱允熥找了个话题问道。 一说起这个,徐妙锦顿时兴奋起来。 只见她捂着嘴咯咯娇笑:“是啊,我把你的西游记讲给他们听,他们一个个都听神了!” 徐妙锦嘴角微扬,带着一丝骄傲继续说道; “他们听了之后,又把故事讲给其他人听,如今就连这宫里的嫔妃们都听上瘾了。” 朱允熥点点头:“所以蒋瓛和王景弘准备弄个书局出来。” “书局?” 徐妙锦失声叫道:“难道他们想用你写的书去赚钱?” 朱允熥又是点点头道:“对啊,书局有我们俩人的股份。” “我们俩人?” 徐妙锦瞪大了眼睛。 朱允熥耸耸肩道:“当然是我们俩人了,我负责说给你听,你写出来让他们去印刷。” “既然这样,那为何不由你一个人弄,我帮你写就好了。” 徐妙锦脑子灵活,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对呀,明明可以自己弄,为何非要拖两人进来分钱。 朱允熥笑了笑:“王老头救了我一命,今晚也是他们两人送我进来的。” “原来是这样。” 徐妙锦恍然大悟,抿嘴一笑道:“难道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你?” “那当然了。” 朱允熥摊了摊手:“你以为我有那翻墙越脊的本事?” 说起这个,徐妙锦又有些脸红了,她期期艾艾的说道: “你不会想以后经常都这么过来?” “你大哥不让我进门,我能怎么办?” 朱允熥很无辜的说道:“想你的时候,就只能这么进来喽。” “无赖!” 徐妙锦轻轻打了朱允熥一下子,眉宇间却有些忧郁。 朱允熥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其实你大哥也是一片好心,怕我们见面太多对你名声不好。” 徐妙锦白了他一眼: 名声? 你都半夜跑到我闺房来了,还担心我的名声? 她幽幽说道: “大哥不就是担心那件事情吗?” “可是即便你当不了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舅姥爷会死,傅叔伯也会死,那些爱着我的长辈们都会没有好下场朱允熥笑了笑,突然又抓住了徐妙锦的手。 “妙锦,你相信吗?你以后会是这大明的皇后。” 徐妙锦大吃一惊,险些用手捂住朱允熥的嘴巴,她娇嗔道: “我才不稀罕什么皇后呢,不过这种话你怎么可以乱说?” 朱允熥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如今这形势,就只有我和允炆中间某个人能成为太子,难道你不希望我成为太子?” 徐妙锦仰起头看着朱允熥,缓缓说道: “你当不当太子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但是对你大哥却很重要,读整个徐家也很重要。” 朱允熥打断了徐妙锦,神情间有些激动,他捏了捏徐妙锦的小手,坚决的说道: “所以,为了能娶你为妻,我必须要成为太子。”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吐露心迹,却是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徐妙锦呆了呆,嫣然一笑道:“我等着这一天。” 这算是私定终身了吗朱允熥心中激动,忍不住就又抱住了徐妙锦,向着那娇艳的红唇吻了过去。 徐妙锦嘤咛一声,只感觉心跳加速,浑身却没有一丝力气,一双美眸在不知不觉见闭了起来。 咯噔一声! 窗格之上传来一道声响,把屋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奶奶滴,催命也不找个时候朱允熥无奈,走向了窗户,耳边却传来了一道极细的声音: “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自己走了。” 鸾玉的声音在朱允熥的耳边响起,大树之下的她冲着朱允熥招了招手。 呵呵,大姐你可真回掐时间朱允熥转身冲着徐妙锦说道: “天色不早了,改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臭小子,你这是要吓死老娘啊鸾玉没想到朱允熥是个二愣子,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从窗户里直接跳了下来。 她顿时被吓了一跳,手中绸带挥出,将下落中的朱允熥卷了过来。 “你小子找死吗?” 鸾玉冲着朱允熥低喝道。 朱允熥嘻嘻一笑;“有你在,我怎么可能被摔死?” 说完之后,他冲着徐妙锦的闺房方向挥了挥手,这才跟着鸾玉走进了黑暗之中。 徐妙锦望着朱允熥的身子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这才猛然惊觉。 “天呐,我刚才在做什么?” “那家伙不仅闯入了我的闺房,还抱了我,而且” 她想起朱允熥差点就吻上自己的嘴唇那一幕,顿时是羞得满脸发烫,忙不迭的关上了窗户。 “喂,小鸾姑娘,你刚才坏了小爷我的好事。” 朱允熥没好气的冲着鸾玉嚷道。 鸾玉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允熥:“你叫我什么?” “小鸾姑娘啊。” 朱允熥盯着鸾玉,极为认真的说道:“你这模样也就十三四岁,难道要让我叫你大姐?” 鸾玉沉默了,一只手忍不住又摸上了自己的脸。 皮肤紧致,吹弹可破! 她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说道: “小三爷,其实我已经” “想说你比我大很多是?” 朱允熥直接打断了鸾玉,用手指着对方数落道: “小三爷我眼睛里可不揉沙子,想在我面前冒充姐姐,你还差了点!” 鸾玉愣愣的看着朱允熥,不由得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是朱允熥刻意在逗她,可是这话为什么听着就是这么舒服! 两人飞过了魏国公府的院墙,又来到了皇城前。 “小鸾姑娘,不好意思,又得麻烦你背我了。” 朱允熥说着张开了双臂,他可不想再被对方用根绸带拎着飞上城墙。 鸾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瞟了瞟朱允熥的小腹,黑夜中的俏脸红了红,最终还是点点头,让朱允熥趴在了自己的背上。 欧了,看来这古代的女人也是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年轻的朱允熥心中得意,感觉身子又飞了起来。 第45章 书要这样卖 第二天早朝一完,王景弘就和蒋瓛二人来到了朱允熥的屋子里。 “小三爷,昨天那件事情” 朱允熥点点头,“放心,答应你们的事情绝对办到。” 听见这句话,王景弘和蒋瓛俩人脸上都乐开了花,一脸期待的看着朱允熥。 “书局四六分成,我和妙锦占四成,剩下的六成是你们的。” 朱允熥说完之后看向了两人。 王景弘和蒋瓛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激动。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朱允熥会给两人六成的股份,实在是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不过当听到徐妙锦的名字时,两人愣了愣,随即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对啊,人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想到了这里,两人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朱允熥见两人都没有意见,这才继续说道::“书局的名字我就想好了,不如就叫做妙锦书局。” 两人又是连连点头,对于他们来说,叫什么名字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白花花的银子。 王景弘想了想,斟酌着说道: “小三爷,这书局还是由你出面的好,我和老蒋怕是不好站在明面上。” 朱允熥对这个提议也没表示反对,因为他知道,朱元璋很是讨厌商人,若是王景弘和蒋瓛这两个身边的亲信都明目张胆的做生意,到时候惹得他龙颜大怒可就麻烦了。 “小三爷,你快说说这生意应该这么做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蒋瓛普迫不及待的问道。 朱允熥微微一笑,想了想说道: “这本书不能全部写完了再拿去售卖。” 这句话让王景弘和蒋瓛都有些吃惊,心中暗道: “小三爷此话何意?” “书不写完了怎么卖钱?” 见到两人疑惑的表情,朱允熥又是一笑,接着说道: “我们不妨把书分成若干章节,每写完五章就卖。” 王景弘和蒋瓛都瞪大了眼睛,对于他们而言,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心中对于做生意赚钱的认知。 朱允熥知道两人一时间肯定无法理解,于是解释道: “我们可以预售,让喜欢这本书的人成为会员,而我们写好的最新章节之给会员看,每五章之收取一钱银子即可。” 王景弘和蒋瓛对视一眼,反复有点感觉了。 “小三爷,你这本书一共可以有多少章?” 朱允熥想了想西游记的故事,淡淡的答道:“几千章?” 几千章? 王景弘和蒋瓛立刻就在脑海里开始了盘算。 一钱银子五章,一两银子五十章,一百两银子五千章,就算是这本书只有二千五百章,那也是五十两银子啊。 这个可比它们最先预期的价格高出了很多倍! 只不过这种模式能行吗? 两人惊喜之余都有些担心,害怕这个只是朱允熥一厢情愿的想法。 朱允熥当然知道这两人在担心什么,极有自信的说道: “放心,绝对没有问题的。” 看见朱允熥如此自信,王景弘和蒋瓛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王景弘试探着问道:“小三爷,除了这西游记,你还能多写几本出来吗?” “能,当然能了。” 朱允熥随口说道:“聊斋志异,红楼梦,斗破苍穹,庆余年,如果要写,估计写个几年也写不完。” 啊? 王景弘和蒋瓛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露出了深深的崇敬,半晌之后,蒋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声说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三爷你好像没读过?” “是没读过,不过我会编故事啊。” 朱允熥振振有词:“所以我才让妙锦替我执笔的。” “哦,原来是这样。” 王景弘和蒋瓛两人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小三爷让妙锦来加入,其实是找了个文书。 看着两人这幅崇敬的目光,朱允熥不禁有些得意,没想到白嫖在这个时代竟然如此有成就感。 他顺手从桌上拿起几支铅笔递在了蒋瓛的面前。 “去工部找几个手艺好的木匠,然后再把这些材料找来。” 说完之后,他又抽出一张写好的纸递给了蒋瓛。 蒋瓛端详着手里的铅笔,眼中露出了惊诧,失声叫道: “难道妙锦姑娘拿出来的信笺上的字迹就是这东西写出来的?” “这你也知道?” 朱允熥有些奇怪。 蒋瓛点点头:“这种字迹当时就在国子监里引起了轰动,当时妙锦姑娘说是小三爷你写的,大家都在好奇,这到底是用什么写出来的。” 看着一脸迷惑的蒋瓛,王景弘不屑的撇了撇嘴。 当日朱允熥做出这铅笔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朱允熥竟然要用这东西来赚钱。 蒋瓛小心翼翼的这张纸揣进了怀里,这才问道: “小三爷,难道你想让我们的书局卖这东西?” 朱允熥点头道:“当然了,书局里当然应该卖文具了,不出意外的话,这种铅笔一旦问世,以后大家都不会再用毛笔了。” 这句话让王景弘和蒋瓛都吃了一惊,两人立刻又在脑海里盘算开了。 片刻后,两人又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兴奋。 如果说看小说还有个相对固定的群体,那这铅笔可不分什么人都需要了,哪怕是普通家庭也会买上一些。 照这么算下来,这绝对又是个赚大钱的生意。 其实朱允熥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当时大军出征是条件比较简陋,做出的铅笔也只能将就对付,如今回到了应天府,那条件可就成熟多了。 首先笔芯不必再用那烧成碳的木棍了,可以采用石墨,再加上油脂,令其书写更加滑爽,而且不容易折断。 其次在笔杆的选择上也可以采用比较好的木材,最后是在制作工艺上,可以让工部那些能工巧匠来制作,这样制作出来的铅笔一定是又好看又好用的了。 蒋瓛赚钱心切,立刻就拿着几支铅笔出去找人了,朱允熥叫住了转身欲望走的王景弘。 “王公,皇爷爷在御书房吗?我要去找他。” 王景弘微微摇头道:“陛下身子抱恙,小三爷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陛下。” “什么,我皇爷爷生病了?” 朱允熥叫道:“那我更应该去看看了。” 王景弘想了想,点头答应,带着朱允熥朝着百花宫的方向走去。 朱允熥如今对皇宫里也比较熟悉了,看着眼前的道路,不免有些吃惊。 “老王,我皇爷爷没在这乾清宫的寝宫里吗?” “陛下在张美人的百花宫。” 王景弘答道。 作为上辈子的明史专家,朱允熥当然知道这位张美人是谁了。 朱元璋一共有二十二个老婆,张美人原名张玄妙,是其中比较年轻的妃子,为朱元璋生有一女,名为宝庆公主。 宝庆公主在朱元璋去世的时候也才三岁,张玄妙也正是因为年幼的宝庆公主才没有被朱元璋下令殉葬。 不过这些都是史书上的记载,此时的宝庆公主还未出生,张玄妙也正值妙龄,所以颇受朱元璋的宠爱。 两人一路走着,朱允熥歪头问道: “老王,那位小鸾姑娘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一听这话,王景弘的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小鸾姑娘,她可比你大很多。” 朱允熥嗤之以鼻,“这你就不懂了,再大的女人你也得管她们叫姑娘。” 王景弘愣了愣,觉得小三爷这话好奇怪,他小声嘀咕: “这也太虚伪了?”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朱允熥也小声嘀咕,觉得自己和无根之人讨论女人实在是有点不尊重对方。 但既然说起了这个,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想起来鸾玉的模样,以及自己趴在对方背上时的感受。 “老王,那小鸾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么高的宫墙都能一飞而过?” 王景弘撇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 “上蹿下跳算个球本事。” 我擦,你管这叫上蹿下跳?朱允熥也是无语了,却听王景弘继续说道: “她最大的本事是迷惑男人,只要她愿意,这天下几乎没有男人能够抵挡住她的诱惑。” “当然,除了我。” 王景弘又补充了一句,差点让朱允熥笑出声来。 那是,她要能迷惑你可就奇了怪朱允熥在心里暗自腹诽,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是说呢,我一看见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成了带枪侍卫这件事情,主要是怕王景弘难过。 王景弘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 “她没对你做什么事情?” “没有。” 朱允熥摇摇头:“但我想对她做点什么事情。” 王景弘虽然是太监,但也知道朱允熥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 “小三爷,你们不合适,她真的比你大很多!” 他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至少三十岁!” 谁知道朱允熥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是笑嘻嘻的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这才叫成熟的风情。” 王景弘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恶寒,他紧紧的盯着朱允熥,心中暗道: “难道小三爷有这样的癖好?” “难道他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 朱允熥不理会王景弘惊诧的目光,继续刺激对方: “在我眼里,鸾玉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又漂亮又性感!” 王景弘被刺激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望着朱允熥,嘴里喃喃道: “小三爷,你何时变成了这样?” “那明明就是个老妖婆,你却偏偏说她是个小姑娘,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两人说着话,片刻之后就走入了百花宫。 朱元璋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身旁两名小宫女手拿羽扇,正轻轻的摇着。 而他的床前还站立着两个人。 一个是朱允熥的老熟人,二哥朱允炆,另一个却是一位妙龄女子,想必就是那张美人了。 “皇爷爷,允炆给您用冰毛巾擦擦脸。” 朱允炆小声说道,手里拿起了一张毛巾,轻轻替朱元璋擦拭着面庞。 张美人听见了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见了朱允熥和王景弘,立刻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朱允熥微微侧头,只是看了朱允熥一眼,便又专心的替朱元璋擦拭起脸庞来。 此刻已经进入了七月末,天气异常炎热,整个百花宫里的空气都变成了一股股的热浪。 奶奶滴,这年头别说空调,连个风扇都没有朱允熥环顾四周,倒是在屋角里看见了几个大冰块,正冒着丝丝的白气。 可是这宫殿太大,这么点凉气基本上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朱元璋该不是中暑了?” 朱允熥在心里想道,立刻上前,冲着闭目的朱元璋轻轻叫道: “皇爷爷,皇爷爷” 朱允炆立刻转头,狠狠的瞪着朱允熥,本想大声呵斥,想了想又忍住了。 一旁的张美人立刻伸手拉了拉朱允熥的衣袖,小声道; “陛下需要静养,小三爷不可喧哗。” 床上的朱元璋眉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朱允熥。 “没事,朕只是中暑,将养半日便可无恙。” 他有些疲惫的说道,又看了看朱允炆,不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唉,两个孩子都颇有孝心,这叫我如何选择?” 朱元璋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大明的太子之位不可能长期空着,这段时间已经有很多朝臣上书陈述利弊,希望朱元璋早日做出决断。 这让朱元璋很是烦恼,太子之位关系到大明帝国的未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做出决断。 朱允熥听说朱元璋只不过是中暑了,心里倒并不是太担心了。 他看了一眼朱允炆,不再说话,冲着张美人行了一礼,转身向着百花宫外走去。 就在这时,宫门处人影一晃,一名宫女端着一碗冰镇莲子羹走了进来。 “小鸾姑娘!” 朱允熥低声叫道。 鸾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朱允熥,听着那句小鸾姑娘,她不由得白了朱允熥一眼,迈着小碎步走向了床榻前。 呵,还挺傲娇朱允熥哂笑,拉着王景弘走出了百花宫。 “小三爷,你不该出来。” 王景弘冲着朱允熥埋怨道。 他本来对谁做太子漠不关心,不过如今成为了朱允熥的生意伙伴,便由不得他自己了。 朱允熥闻言皱眉道: “难道我也拿条毛巾替皇爷爷擦脸?” “咳” 王景弘一时语塞,不知道怎样表达心中的意思了。 “没事,别瞎操心了。” 朱允熥拍了拍王景弘,安慰道:“有些事情不是擦个脸就能解决的。” 王景弘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心中暗道: “原来小三爷并非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他。” 朱允熥想起刚才见到的鸾玉,于是问道: “鸾玉怎么会在这里?” 王景弘大概没想到朱允熥会问这个问题,怔了怔,却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走着。 看来老王有事瞒着我啊朱允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 “看来得把那花露水,风油精弄出来了,有了这些东西,大明的百姓就不怕中暑了,更不怕蚊虫叮咬了。” 话音刚落,身旁的王景弘立刻问道: “小三爷,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 朱允熥故意支支吾吾,又是自言自语道:“我得去找一趟钱多多,这生意还得让他来操办。” 王景弘立刻就有些急了,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花露水和风油精,但生意二字他却是听的明白。 再加上朱允熥刻意提到的钱多多,他顿时就感觉这又是一桩大生意了。 “小三爷,不用找那钱多多了。” 王景弘厚着脸皮说道: “这种事情我和老蒋完全就能搞定。” 朱允熥点点头,却并不答应,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真是奇怪,为何鸾玉会在张美人哪里?” 王景弘咬了咬牙,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这才小声说道: “她是张美人的师父。” 说完之后,他又心虚的看了看四周,好像生怕被别人听到了一般。 朱允熥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他望着王景弘喃喃道: “老王头,你该不会是在说?” 王景弘一把就将朱允熥拖到了几棵大树之下,阴沉着脸说道: “小三爷,老奴给你说这些,就是把命交给你了,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老奴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朱允熥不理王景弘,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笑道: “我是说皇爷爷怎么这么喜欢那张美人,原来她身怀媚术啊。” 话音刚落,王景弘就跳了起来,一伸手就捂住了朱允熥的嘴,嘴里哀求道: “小三爷,老奴求求你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朱允熥嫌弃般的扭头,甩开了蒙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好奇的问道: “我皇爷爷知道吗?” 王景弘点点头:“张美人是鸾玉献给陛下的。” 这句话就让朱允熥有些疑惑了,以朱元璋的精明,怎么会允许一个身怀媚术的女人成为自己的枕边人呢?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那把老骨头被折腾散架了? 朱允熥蹙眉,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皇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景弘笑了笑,决定还是给朱允熥说清楚,否者自己怕是要被小三爷给烦死。 于是他神秘兮兮的说道: “宫中多有催情壮阳的丹药,但对陛下身体损伤极大,为了陛下的龙体,鸾玉才将张美人送给陛下的。” 朱允熥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在心中想了无数个理由,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见朱允熥一副惊奇的模样,王景弘补充道: “鸾玉就是昔年的百花娘子,她的媚术天下无双,房中术更是精绝,张美人是她的徒弟,自然学得了她大部分的本领。” “可是这样的话,不是会更加损害我皇爷爷的身子吗?” 朱允熥不解的问道。 “小三爷是不是对那媚术有什么误解?” 王景弘接口道:“媚术可以让陛下不需丹药便可兴致盎然,房中术可以阴阳交合,相互补充,对陛下的身子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的意思是说,这样就可以让皇爷爷不再碰那些丹药了?” 王景弘点点头;“那些丹药虽然能让陛下在一段时间龙风大振,但实则对身子损害极大。” 对于这个说法,朱允熥倒是表示赞同。 毕竟历史上的皇帝都好这一口,很多皇帝都是被这种丹药损害了身子,年纪轻轻就一命呜呼了。 想明白了这些,朱允熥顿时明白了张美人为何如此受宠,只不过对着其中的关系却感到格外的诧异。 看来这皇宫里果然复杂朱允熥边走边想,不一会,两人便又回到了乾清宫。 第46章 这真是神水 琉璃看见朱允熥回来了,立刻是笑逐颜开,她立刻打来一盆凉水,侍候着朱允熥洗了把脸,又捧着一盘冰镇葡萄放在朱允熥的面前。 然后她就像个小媳妇般一般,轻轻的撕开葡萄皮,将果肉递到了朱允熥的嘴边。 “三爷,你尝尝,今年的葡萄可甜了。” 琉璃甜甜的说道,眼巴巴的望着朱允熥。 朱允熥斜眼打量,只见琉璃穿着一件极薄的丝绸长裙,腰间用一根细的丝带系着,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她一只手捧着葡萄盘子,一只手将剥好的葡萄递在朱允熥的嘴边,胸部的领口便被撑得有些张开,露出了里面翠绿肚兜的一角。 朱允熥张嘴吞下一颗葡萄,眼珠子却是一动不动。 “三爷,你怎么了?” 琉璃有些奇怪的问道,顺着朱允熥的目光往回看,顿时是惊叫一声,忙不迭的掩住了胸口。 她精致的脸蛋迅速飞起一朵红云,手一缩就想跑,却被朱允熥一把拉住了。 “吃葡萄,吃葡萄。” 朱允熥指着琉璃手里的葡萄笑道:“小琉璃的葡萄甜软多汁,快给小三爷再喂几颗。” 琉璃被这句话说的更加脸红了,一只手指着朱允熥委屈的叫道: “三爷,你,你又欺负琉璃!” 就在这时,两人耳边传来了一声咳嗽。 王景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们该不会真的把我当做透明人了他在心里大叫,冲着朱允熥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小三爷,你说的那个什么花露水和风油精” 朱允熥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差点就忘了。” 说完这话,他冲着琉璃说道: “小琉璃,三爷我准备送你一瓶花露水。” 琉璃不解,她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望着朱允熥。 “我给你说,你沐浴的时候,只需要滴几滴在水中,洗完之后浑身都是香喷喷的,而且在衣服上滴几滴的话,就没有蚊虫敢来叮你了。” “这么神奇?” 琉璃歪着脑袋问道:“这也是小三爷发明的吗?” “那当然了,你小三爷可是无所不能的。” 朱允熥又开始吹牛皮了,很享受琉璃眼中的崇拜。 王景弘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心里那个急啊。 “您二位一会再打情骂俏行吗?” 他在心里大叫,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朱允熥拿过一张纸,刷刷刷的就在上面写上了。 片刻之后,他把这张纸递给了王景弘,嘴里说道: “按照这上面的准备材料,小三爷给你们来个现场操作。” 王景弘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分别写着; “桉树枝,樟树叶,丁香,柠檬,薄荷,艾草,驱蚊草和桂皮。” 这些东西极其常见,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材料,他不由得心中泛起嘀咕:“就这些东西,能行吗?” 看着王景弘走了出去,朱允熥拽着琉璃走向了御膳房。 他还得自己制作蒸馏水和无水酒精。 好在这两样都东西都很简单,无非就是利用冷凝原理,将井水和白酒进行提纯罢了。 所以一个时辰之后,朱允熥就制作出了满满的两大瓶无水酒精和蒸馏水,就等着王景弘的原料了。 两个时辰之后,王景弘指挥着一帮太监将这些东西就搬进了园子,然后挥了挥手,让所有的太监都回避了。 没想到王老头还挺有保密意识的朱允熥将艾草和驱蚊草洗净,放入了蒸馏水中浸泡,然后支起了一口大锅。 王景弘一看这架势,连忙问道: “小三爷,你这是准备烧火吗?” 朱允熥点点头,埋怨道: “你就不能留几个太监吗?” “还得老子亲自动手。” 话音刚落,就听蒋瓛的声音响了起来:“小三爷您歇着,这些事情我和老王动手就行了。” 朱允熥诧异;“你怎么来了?” 蒋瓛挠了挠头,讪笑道:“听说我们有了新的赚钱门路,所以立刻就赶过来了。” 朱允熥一时无语,很想问问朱元璋到底给你们多少银子的俸禄,怎么一个个都像是穷疯了一般呢? 有了蒋瓛和王景弘这两个帮手,朱允熥也懒得动手,指挥着两人分别熬制出了桉树油,樟脑油,桂皮油,丁香油和薄荷油。 这一通操作,可把王景弘和蒋瓛累坏了。 关键是这大夏天的,天气炎热不说,还得对着大火操作,两人此刻浑身都已经湿透,蹲在地上直喘粗气。 朱允熥这才慢吞吞的将那泡好的蒸馏水取出来,在其中按照一定比例将这些熬制好的油加了进去,最后再加入无水酒精和少量石蜡。 如此这般,他直接将风油精和花露水,还有那清凉油都制作了出来。 他取出一只准备好的小瓶子,将花露水倒入其中,然后一阵摇晃之后,一股淡淡的清香就飘进了众人的鼻息。 “老蒋,你去找些好看的小瓶子,然后在上面的塞子上打上些小孔。” 朱允熥说着,将自己手中的瓶子冲着琉璃的身上扬了扬。 这只瓶子他已经在塞子上弄出了些许的小孔,所以此刻花露水从小孔中飞了出来,一滴滴的落在了琉璃的衣服和裸露的皮肤上。 琉璃惊叫一声,然后将手背凑在了鼻子下,顿时露出了一股享受的表情。 “真香!” 她嘴里叫道,撩起衣袖,露出了莲藕般的手臂。 “三爷,我要试试滴上花露水后,还有没有蚊虫敢叮我。” 呵,你还挺较真朱允熥直接拿起瓶子,将花露水倒在了琉璃的手臂上,接着随手涂抹开来。 “三爷,你” 琉璃大窘,却见朱允熥一脸认真,好像根本就没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情一般。 这下子琉璃倒不好意思再挣脱了,只能任由朱允熥替自己涂抹。 王景弘和蒋瓛这两个古代人难以接受朱允熥这种令人羞耻的做法。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这么摸人家小姑娘的手臂,而且还上上下下,不停的摸! 在他们的眼里,这特么和调戏良家妇女没啥区别了。 两人都装作没看见,可又忍不住想看看那花露水的效果到底如何,于是都斜着眼睛偷偷打量着琉璃那条白嫩的手臂。 “老蒋,你过来。” 朱允熥大喝一声,蒋瓛吓了一跳,急忙走了过去。 “把你的手臂伸出来。” 蒋瓛一听这话,心里一阵哆嗦,连忙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朱允熥奇怪的看着他:“你自己来作啥?” “难道不是抹上花露水吗?” “抹你个大头鬼。”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就是让你来做个比较,看看这花露水有没有效果。” 啊? 蒋瓛愣住了,没想到自己成为了活体实验的标本。 一旁的王景弘笑惨了,幸灾乐祸的看着蒋瓛吃瘪的样子,同时心中很是怀疑:“这花露水真有这么神奇吗?” 大树下本来蚊虫就多,片刻后,蒋瓛的手臂上有好几个地方肿了起来,又红又痒。 而琉璃那条白皙的手臂上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些蚊虫似乎很害怕这种味道一般,都远远的躲开了。 这下子,王景弘和蒋瓛都露出了兴奋的眼神。 琉璃那条手臂又白又嫩,蚊虫没有道理只咬蒋瓛而不咬琉璃!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花露水起了效果。 “真是神水啊!” 蒋瓛叫道,急忙拿起花露水涂抹在那些红肿之处。 片刻后,更为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红肿的小包竟然消失了,而且手臂上再也没有了痒的感觉。 “怎么样?” 朱允熥笑吟吟的问道。 蒋瓛连连点点头,伸出了大拇指赞道: “小三爷,你也太神了!” “这算什么,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需要动脑子。” 朱允熥又开始装逼了,他笑着问道: “还想试试风油精和清凉油吗?” 王景弘和蒋瓛连连点头。 “那好,把手伸出来。” 蒋瓛一听这话,立刻看向了王景弘,嘴里叫道: “老王,这回该你了。” 王景弘撸起了袖子,他实在也想亲自感受一下这些东西的神奇之处。 不一会儿,他的手臂上就被蚊虫咬出了好几个红色的小包块。 朱允熥拿出清凉油和风油精递给了王景弘,嘴里笑着说道: “试试。” 这一回,王景弘将清凉油和风油精分别抹在了不同的包块之上,顿时感觉一股凉悠悠的感觉袭来,那种很痒的感觉慢慢消失。 而那些小包也迅速的消失了。 看着这一幕,王景弘和蒋瓛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直接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我靠,你们这也太恶心了朱允熥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心中也是一阵恶寒袭来。 王景弘和蒋瓛兴奋了一阵子,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起转头问道: “小三爷,做这些东西应该需要修建厂房?” “那是肯定的。” 朱允熥笑道:“难道你们以为这生意和开书局一样轻松?” 一听这话,王景弘和蒋瓛都有些泄气。 两个人一个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一个是皇帝手中的特务头子,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弄这个。 “所以说还得让钱多多出面。” 朱允熥不紧不慢的说道: “行了,有钱大家赚才是硬道理。” “做铅笔和花露水这些事情就交给钱多多去办,你二人就等着分银子不香吗?” “可是如果这样,那多不好意思。” 蒋瓛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什么都交给钱多多去干,那这生意明摆着就是朱允熥让自己来赚钱的了。 朱允熥摇了摇头:“老蒋,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比如说这些东西要运往大明各个地方,还有可能在这些地方设立分厂和店铺,这些可就是你的强项了。” 一听这话,蒋瓛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的锦衣卫遍布大明天下,做这些事情轻而易举,但如果让钱多多去做,可就困难重重了。 “所以说合作就是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 朱允熥微笑着说道。 蒋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对朱允熥又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那我呢?” 一旁的王景弘急忙问道,他可不想在这个集体中成为一个小透明。 “你?”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别忘了有人一直想杀我,我要是没了,你们还赚个屁的银子!” 王景弘神色一凛,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面前这位财神爷。 想到这里,他冲着朱允熥躬了躬身,“小三爷放心,有我王景弘在,没人能伤得了你半分!” 朱允熥只当王景弘是在自己面前表决心,皱眉说道: “那天煞定然不会罢手的,说不定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爷我还会遇到各种的刺杀,王景弘你可别掉以轻心。” 王景弘淡淡一笑道:“小三爷或许还不知道,不出三个月,那天煞就会在大明境内消失。” 朱允熥愕然的盯着王景弘,失声问道:“你怎么这么有信心?” 王景弘这时候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缓缓说道: “因为这件事情就是我在处理。” 朱允熥盯着王景弘,半晌之后,这才展颜一笑道; “也是啊,老王你既然能请得动小鸾姑娘,自然就能请动其他人了。” “什么。她说我请她?” 这回王景弘愕然了。 朱允熥立刻摇头道:“她可没这么说。” 王景弘舒了来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颇有些自负的说道: “这天下要我开口去请的人可真没几个。” “不过她说是你求她的。” 朱允熥笑嘻嘻的补充了一句。 王景弘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蒋瓛一时间有点晕,讷讷的问道:“谁是小鸾姑娘?” “老王头的相好。” 朱允熥随口胡诌。 蒋瓛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惊叫道:“不会,他可是太监!” “那是他进宫前青梅竹马长大的相好。” 朱允熥拍了拍蒋瓛:“后来他进宫,那女孩也就进宫当了宫女,也算是有情人天天相见。” 我天! 老王竟然还有这个秘密! 蒋瓛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允熥,心中有些怀疑。 “人家老王把我当过命的朋友,所以把这个最大的秘密都告诉我了,可不像你,什么事都藏着掖着。” 朱允熥如今这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大,基本上都不用过大脑。 他不再理睬目瞪口呆的蒋瓛,将花露水,风油精和清凉油揣进了怀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三爷,你去哪?” 琉璃见状,大声叫道。 “看戏!” 朱允熥头也没回的叫道,抬脚就向着百花宫的方向跑去。 第47章 这小子鬼得很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百花宫里一片静谧。 朱元璋食欲不佳,只喝了一碗稀粥,便斜靠在榻上和一旁的张美人说着闲话。 他只不过是略有中暑,喝了一副太医的中药之后,便已经觉得精神好转起来,只是有些头昏而已。 “爱妃,你何时能给朕生下一个龙子出来?” 朱元璋握着张美人的小手轻轻摩挲着。 张美人脸上浮上一抹红晕,娇声说道: “宫中妃子颇多,陛下又是政务繁忙,可有些日子没来臣妾这里了。”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朱元璋你不来,我跟谁去生孩子。 朱元璋呵呵一笑,却没接话。 他本来就儿女众多,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啥感觉,刚才那句话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看着年轻貌美的张美人,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朱元璋不是秦始皇,也不去求那长生之道,自然知道生老病死的规律谁也无法改变。 只是自己死后,这位张美人可就算是无依无靠了,新皇即位后只能一个人寡居宫中,倒的确是有些凄凉。 张美人不知道朱元璋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只不过见到朱元璋并未说话,也只能低头不语。 她偷眼看了看有些老态龙钟的朱元璋,心中泛起了一丝忧虑。 “陛下在的时候自己倒是备受宠爱,可是如果陛下不在了,那自己以后可怎么过?”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本来想着能尽快怀上龙种,这样即便哪天陛下不在了,自己也能有个依靠。 可是事与愿违,这么久了,肚子竟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修习那百花大法造成的后果?” 她秀眉微蹙,瞬间又摇摇头。 百花大法只能让自己媚术和房中术日渐精进,与能不能怀上孩子没有半点关系,这一点她的师父鸾玉早就告诉过她。 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为何? 这个问题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很想立刻施展媚术,让朱元璋宠幸自己,增加受孕的机会,但是看着有些疲惫的朱元璋,她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唉,一切随缘。” 她在心里轻轻了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爱妃,你觉得允炆这孩子怎么样?” 突然间,朱元璋没头没脑的问起了这么一句话。 张美人身子微颤,却是不敢回答。 她虽然天天都在这百花宫里呆着,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知道如今朝堂之上对太子之位的争议颇大。 她张玄妙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美人,怎么敢轻易发表任何意见? 朱元璋看了看张玄妙,知道她不敢回答,可是这个问题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于是说道: “你不妨大胆说来,就当是和朕拉拉家常好了。” 张玄妙知道此刻自己再不说话,估计朱元璋立刻就会发怒,于是轻声说道; “今日小二爷在这里守了一整天,臣妾见他很是悲伤。” 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张玄妙不可能表现出对朱允炆有任何的赞扬,她只能就事论事。 朱元璋虽然嘴上说是拉拉家常,可她又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一句话不慎,就会给自己招来大祸,所以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感觉冒了极大的风险。 朱元璋点点头,叹息道:“这一点,允炆倒是很像标儿。” 随即他又问道:“允熥呢?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这?” 张玄妙真的是有些为难了,因为他对朱允熥是一点都不了解,算上今天这次,他和朱允熥也仅仅是见过两三次而已。 她在心里斟酌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才能把朱元璋糊弄过去。 好在朱元璋似乎并未指望张玄妙能说出什么,看着对方那副为难的样子,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屋子里有些安静,朱元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脑海里想起了朱允熥自从落水后的一系列表现,良久之后才自言自语道: “允熥的确不太像他父亲,不过倒有些意思。” 张玄妙美眸一闪,虽然不知道朱元璋嘴里的有些意思是什么意思,但仅从这句话就能判断出皇帝陛下对太子的人选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断。 这让她有些困惑。 后宫中看似平静,其实自从太子朱标去世之后便已经是暗流涌动,因为朱元璋年事已高是不争的事实,谁都会想今后的事情,并为此做出些准备。 张玄妙虽然只是个品级低微的美人,但耳闻目染之下,自然也会思考这个问题。 她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今后的日子还很长,想起这个问题就让她有些头疼。 屋外的知了还在声嘶力竭的吼叫,平添了些许烦躁,尽管屋里燃烧着驱蚊草,但还是有些蚊虫嗡嗡的在她耳边飞来飞去。 她细嫩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已经肿起了一个小红包,有些痒,白皙的脚踝处好像也被叮了一下,她急忙将脚缩进了裙裾之中,可是天气又太热,片刻后还是只有无奈的将脚伸出了裙裾。 朱元璋或许是皮糙肉厚,尽管有蚊虫飞来飞去,但却不像张玄妙这样被咬的浑身起包。 他看着张玄妙手臂上的小包有些心疼,可是却也无奈,自己虽然是皇帝,但也管不了这些蚊虫啊。 屋外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朱元璋皱了皱眉,心说谁这么没规矩,竟然敢在百花宫里喧哗。 张玄妙也立刻抬头,接着就看见额朱允熥的一颗脑袋。 朱元璋招了招手,张玄妙却是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口。 “小三爷,你怎么来了?” 她开口问道。 朱允熥不要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我惦记着皇爷爷,所以来看看。” 这不是下午才来过了吗张玄妙看着朱允熥,心中好笑:“看来这俩兄弟为了那个位置是一刻也不肯闲着。” 在她的心里,自然是认为下午朱允熥来的时候,看见朱允炆在这朱元里侍候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再来的。 朱允熥走到朱元璋的面前,伸手从怀里拿出了风油精和清凉油。 “皇爷爷,孙儿做了这两样东西出来,以后你就不会中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两样东西递给了朱元璋。 “这是什么东西?” 朱元璋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风油精和清凉油。” 朱允熥说道:“皇爷爷只需要将这东西涂抹在两侧的太阳穴上,就不会再中暑了。” “有这么神奇?” “那当然了,不信您试试。” 朱允熥说着用指甲挑起些清凉油,替朱元璋涂抹在额头之上。 朱元璋顿时感觉一股清凉之意从额头蔓延,原先有些昏沉的头脑也变得清醒过来。 “嗯,好像很有效果啊。” 他嘴里说道,却又听朱允熥说道: “皇爷爷,这些东西不仅可以预防中暑,而且还可以预防和治疗蚊虫叮咬。” “哦,还有这个功能?” 朱元璋端详着手里的风油精和清凉油,冲着张玄妙笑道: “正好,你来试试,看看允熥这东西是否有这么神奇。” 张玄妙抽了抽鼻子,感觉到有一丝冲鼻,皱眉说道: “陛下,这东西好难闻。” 一听这话,朱允熥立刻掏出了花露水,笑嘻嘻的说道: “娘娘如果要用,当然是用这个了。” 张玄妙面带疑惑的接过花露水,摆开瓶塞,顿时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 “这叫花露水,沐浴的时候滴几滴,香味就可保留在皮肤之上。” 朱允熥立刻开始讲解:“而且更为神奇的是,如果将花露水滴几滴在衣服上,蚊虫就不敢叮咬,如果不小心被蚊虫叮咬了,只要涂抹上这东西,立即就能止痒消肿。” “那我试试。” 张玄妙估计正痒得慌,立刻就撩起袖子,将那花露水涂抹在手臂上。 朱允熥看着张玄妙那白嫩的藕臂,感觉有些尴尬,本来想立刻扭过身子,可是看见朱元璋和张玄妙似乎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一点似的,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他顿时醒悟:“原来我在他们心中只不过是个孩子,自己若是这样,反倒是显得心中有鬼了。” 朱元璋和张玄妙都紧紧的盯着那条手臂,片刻之后,张玄妙惊喜的叫道: “哎呀,好像真的不痒了呢。” 又过了片刻,那条手臂上的红色小包也渐渐消失,恢复了雪白的肤色。 看着如此神奇的一幕,张玄妙惊叹连连。 “这又是你的发明?” 朱元璋笑吟吟的问道。 朱允熥点点头,“若不是皇爷爷中暑,允熥还想不到做这东西呢。” 朱元璋愣了愣,直接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朱允熥的头顶。 “臭小子,这么说你是盼着你皇爷爷再生点病出来了?” 朱允熥缩了缩头,笑道:“皇爷爷洪福齐天,不会生病的。” 这话实在太虚伪,就连张玄妙听着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朱元璋哈哈大笑,“也只有你这小子敢这么和朕说话。” 朱允熥挠了挠头,讪笑道: “如果将这东西配给每位将士,不知道对打仗有没有什么作用?” 一听这话,朱元璋怔了怔,顿时是一拍巴掌叫道: “怎么会没有作用?” “这作用可大了去,你想想,夏日行军最容易发生中暑,而且野外蚊虫极多,若是有了这个东西,不知道会减轻多少将士们的行军之苦。” 嘿嘿,老爷子还挺上道朱允熥瞪大了眼睛,惊奇道: “原来有这么大作用啊?” “我咋感觉自己又立功了呢?” 一旁的张玄妙被朱允熥这幅故意卖萌的样子逗得咯咯娇笑,她冲着朱元璋娇声说道: “陛下,小三爷立了如此大功,您可要奖赏他。” “说,想要皇爷爷赏你点什么?” 朱元璋心情大好,笑问道: 朱允熥眼珠转了转,说道:“皇爷爷,我想住到皇宫外,要不您赐我间宅子。” 朱元璋没想到朱允熥会提出了个要求,好奇的问道: “怎么,住在宫里不舒服吗?” “也不是,” 朱允熥连连摇头道:“只不过我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住在宫里着实有些不太方便。” 一听到做生意这三个字,朱元璋的眉头拧了起来,不悦道: “又是做生意,难道你脑子里就只想着这点事情吗?” 朱允熥摊了摊手,有些委屈的说道: “可是除了这个,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啊!”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如今既然下定决心要争夺太子之位,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有做出点事情出来,才能取得朱元璋的信任,才能让这位洪武大帝放心的把大明交到自己的手中。 可是这话又不可能自己说出来,所以只能引诱朱元璋自己提出来让他做点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朱元璋一听这话,陷入了思考之中。 是啊,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溜溜,自己根本就没给两个皇孙机会,又怎么知道这两个人谁最适合坐上那个位置呢? 他想了想对朱允熥说道: “从明日起,以后的早朝你和允炆都来参加,别一天到晚尽想着赚钱。” 难道这是要我和朱允炆同台打擂吗? 朱允熥点点头,心中倒是有些小小的期待。 片刻之后,朱允熥离开了百花宫。 张玄妙这才掩嘴笑道:“小三爷可真是聪明,臣妾听说好些人都跟着他赚了很多银子呢。” 朱元璋笑了笑:“聪明是聪明,可就是没用在正道上。” “陛下,臣妾听说小三爷没怎么读过书,您让他参加早朝,他能听得懂吗?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 张玄妙拿了朱允熥的花露水,所以此刻可以提醒朱元璋,也算是为朱允熥先打了个伏笔,免得到时候朱允熥闹出笑话来惹朱元璋生气。 朱元璋瞥了一眼张玄妙,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小子滑头得很,以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没读过书,可是你知不知道,他不仅能作诗,而且还能写话本。” 啊? 张玄妙难以置信的望着朱元璋,却听朱元璋继续说道: “对了,你天天说起的那个西游记就是这小子写的,你还认为他没读过书吗?” “啊?是小三爷写的?” 张玄妙惊叫,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诧异。 “所以朕说这小子鬼得很呢。”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 张玄妙脱口问道。 朱元璋一听这话,一张脸变得有些阴郁,良久之后才叹息道: “他胆子小,所以他害怕。” 张玄妙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是咯噔一下,再也不敢说话了。 第48章 其实他早就知道 百花宫之所以叫做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就坐落在一片花海之中。 大概是朱元璋很宠爱张玄妙,所以特意在这里种植了很多的花草,而在这些花草的边缘,又是一棵棵的参天大树。 这些大树枝繁叶茂,将百花宫与其他宫殿隔绝开来,看起来倒像是那幽静的世外桃源。 朱允熥对花不感兴趣,所以很快穿过这片花海,进入那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咦,那不是蒋瓛吗? 朱允熥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棵大树背后,正伸出半个脑袋张望着。 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伸出手在蒋瓛肩膀上拍了一下。 蒋瓛浑身一哆嗦,转头见是朱允熥,顿时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声叫道:“小三爷,你吓死我了。” “你特娘的躲在这里做啥?” 朱允熥问道。 却见蒋瓛连连摇手,示意朱允熥小声点,这才指了指树林深处。 朱允熥顺着蒋瓛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是张大了嘴巴。 只见王景弘和鸾玉相向而立,中间隔了七八步远,都像木头人一般看着对方。 “老蒋,他们这是在做啥?” 朱允熥小声问道。 “嘘” 蒋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脸上浮现出一丝暧昧的说道: “老情人相会,有好戏看了。” 不会,老子那就是逗你玩的朱允熥心中好笑,也凝神冲着林中两人望去。 “鸾玉,这些年你是不是在宫里呆久了,跟在张美人身边,感觉自己也成美人了?” 王景弘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鸾玉咯咯娇笑:“人家本来就是美人嘛,难道王公公你不这么认为?” 然后她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额头:“哦,我倒是忘了,王公公您对女人可是不感兴趣的。” 说完这话,鸾玉笑得花枝乱颤,胸前的波浪晃得蒋瓛和朱允熥都头晕目眩。 蒋瓛咽了一口唾沫,心说如此诱人的美妇老子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呢? 朱允熥却是心中好奇,不知道王景弘和鸾玉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景弘却不动怒,反而是笑呵呵的说道: “咱家是对女人不感兴趣,但却比你好,不像你天天想着男人,但却没有一个男人对你这个老妖婆感兴趣。” 鸾玉一愣,强自压抑住心中怒火,嫣然笑道: “谁说没有男人喜欢我,人家小三爷可是叫我小鸾姑娘呢,而且看着我那眼神明显就是想一口吃了我。” 远处的蒋瓛一听这话,扭过头怪异的瞅着朱允熥,嘴里嘀咕道: “不对啊,不是说这两人才是两小无猜的老情人吗?” “误会误会,你别听她瞎说。” 朱允熥拍了拍蒋瓛,心中却是有些郁闷的叫道: “老子有那么色吗?什么叫看你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你?” 却见王景弘不屑的冷笑道:“我警告你,小三爷是什么身份,你若是勾引她,可别怪我翻脸。” 唉,这老王头也是的,其实勾引我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朱允熥觉得王景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鸾玉咯咯娇笑,楚楚可怜的说道:“人家只是个小小的宫女,万一小三爷要强迫我,难道奴家还能反抗?” 蒋瓛又是怪异的看了朱允熥一眼,却发现朱允熥正饶有兴趣的盯着两人,他不由得在心里叫道: “老王头也太不识大体了,自己都成太监了,把老情人让给小三爷又如何?” 却听王景弘没好气的骂道: “少给老子演戏,说正事,陛下让灭了天煞,你也去一趟,省得一天到晚没事勾引小三爷。” 鸾玉撇撇嘴:“有那几个老家伙足够了,哪还用得着我,再说了,小三爷隔三差五就要去魏国公府,我哪有时间?” 王景弘皱了皱眉,摆手说道:“那算了,就让那几个老家伙去。”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别一天胡说八道,什么叫我求你做事?” “我王景弘还用求你吗?” 鸾玉愣了愣,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朱允熥面前说的大话,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小子把这话说给王景弘听了。” 想到这里,她不好意思了,对王景弘屈膝万福道: “不过是随便说说,公公何必当真,谁不知道您才是老大?” 王景弘点点头,然后冲着朱允熥的方向眨了眨眼睛,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树林。 难道老王早就发现我们了? 蒋瓛和朱允熥对视一眼。 “你去找老王头,我和鸾玉姑娘还有话要说。” 朱允熥冲着蒋瓛说道。 蒋瓛愣了愣,一言不发的走了。 “完了,看来小三爷果然对那鸾玉有意思了,我正好去劝劝老王。” 他一边想着,一边冲着王景弘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鸾姑娘,好巧啊。” 朱允熥冲着鸾玉走了过去,嘴里笑嘻嘻的说道。 鸾玉看了一眼朱允熥,顿时装作被惊吓的模样,抚着胸口,惊叫道: “小三爷,你吓了人家一跳。” 呵呵,实力派演员朱允熥连连摆手道:“别怕别怕,你一个人在这树林里做什么?” “屋子里太热,所以出来吹吹风。” 鸾玉扬了扬下颌,顺手撩了撩裙摆,享受般说道:“这里可就凉快多了。” “你这宫女当得可真自由。” 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眼睛盯着鸾玉裙摆间若隐若现的大长腿。 鸾玉对朱允熥的目光恍若未觉,夏日里薄薄的宫裙轻轻扬起,洁白如玉的小腿在树影下充满了疑惑。 这娘们果然是浑身都带着媚劲朱允熥冲着鸾玉连连摆手道: “别晃了,再晃小爷我可就受不了了。” 鸾玉白了朱允熥一眼,捂着嘴咯咯娇笑道: “是你自己眼睛不老实的。” 这声音娇媚无比,让人听了就觉得骨头酥麻。 朱允熥稳了稳心神,暗自告诫自己:“这里可是皇宫,要是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就算是朱元璋也保不住自己。” 再说了,鸾玉到底是什么人他还么来得及弄清楚,谁又知道会不会是朱允炆那边派来引诱自己的呢? 想到这里,朱允熥淡淡说道: “我要去见妙锦,你带我出去。” 说完这话,他立刻走出了树林,好像身后有个要吃人的妖精一般。 鸾玉莲步轻移,身子轻飘飘的跟在朱允熥的身侧,她不满的娇声嘀咕道: “还不如去找那天煞呢,这一天天的,都成你的专属坐骑了。” 这妞怎么每句话都这么让人想入非非朱允熥从怀里掏出一瓶花露水,递给了鸾玉。 “送给你的,沐浴加几滴,身子香喷喷,还可防止蚊虫叮咬。” 鸾玉接过去放在鼻子钱稳了稳,皱了皱眉:“虽然有点香味,但比我我身子里的香味可差远了。” 说完之后,她将白皙的手臂伸到了朱允熥的面庞前;“不信你闻闻。” 朱允熥也是无语了,拍手打开鸾玉的手臂,淡淡说道: “等我娶了妙锦,就收你做小妾。” 鸾玉眨着一双美眸,心情突然就有些复杂:“我这岁数给他做小妾,嘻嘻,好像还挺有意思的,那帮老家伙不会笑我?” 朱允熥斜眼打量着鸾玉:“怎么,害怕了?到时候就让你生十七八个孩子出来。” 鸾玉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允熥,心中暗道: “这还是个十几岁孩子说出的话吗?怎么听着像个久经风月场场的老色坯呢?” 此时天色已黑,两人来到了宫墙下,鸾玉带着朱允熥几个起落,便已经翻越过去。 这一次朱允熥仍然化作了带刀侍卫,鸾玉仍然感觉自己被戳得生疼,可两人好像都不太在意这回事,彼此心照不宣的选择了沉默。 相比于高高的宫墙,魏国公府可就矮多了,两人轻车熟路就来到了徐妙锦的秀楼下。 “你这次可别在关键时候叫我啊!” 朱允熥提醒道。 鸾玉故意装傻:“什么叫关键时刻?” “拔枪的时候。” 朱允熥没好气的瞪着鸾玉说道。 鸾玉秒懂,咯咯轻笑:“这里可是魏国公府,小三爷敢轻易拔枪吗?” “不敢!” 朱允熥很爽快的答道,倒把鸾玉说得一愣,她嘴里嘀咕道: “不敢你还说?” “说说而已,谁知道你这么傻,竟然相信了。” 朱允熥这句话把鸾玉气的直跺脚,拎起朱允熥的衣领就飞上了秀楼,然后毫不留情的将朱允熥扔了进去。 扑通一声! 朱允熥又是摔了个四仰八叉。 徐妙锦这次也不慌张了,只是看着朱允熥的样子一阵娇笑。 “你就不能让送你来的人轻点吗?” 她一边扶起了朱允熥,一边嗔道。 “唉,她现在是更年期,脾气暴躁。” 朱允熥摆摆手,随口说道。 “更年期?” 徐妙锦不解,美眸一闪一闪的。 “算了,这个离你太遥远。” 朱允熥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花露水,清凉油和风油精。 “这个送给你。” 他将花露水递到了徐妙锦的手里,然后指着风油精和清凉油说道: “这两样东西给你大哥。” 当下他就将这几样东西向徐妙锦介绍了一遍。 徐妙锦惊喜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良久之后问道:“这些又是你发明的?” 朱允熥点点头:“准备大量生产出来赚钱的。” 听着朱允熥这话,徐妙锦的眉头蹙了起来。 以前朱允熥说赚钱她觉得无所谓,可自从上次朱允熥说要争夺太子之位后,她就觉得这似乎是一件极为不妥的事情了。 他看着朱允熥,咬了咬红唇,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 “允熥,我一直不明白,你这么挖空心思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陛下其实是不喜欢商人的。” 朱允熥知道徐妙锦心中的疑问,于是笑道: “你知不知道,作为一名皇帝最终的使命是什么?” 徐妙锦摇摇头,这个问题她哪里想过。 “是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朱允熥说道:“如今大明并不强盛,洪灾不断,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朝堂诸公不知道百姓疾苦,就算是让他们捐点银子出来都不愿意。” “所以你就想着把他们的银子赚出来?” “聪明!” 朱允熥摸了摸徐妙锦的头,眼神看向了窗外,悠悠说道: “即便是作为一名君主,若是没有了银子,也是干不成任何事情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大明最后一位皇帝朱由检。 这位历史上口碑不错的皇帝在位期间十分勤俭,可大明积弱已久,根本就无力回天,最大一个问题就是国库空虚,甚至连军饷都发不出来。 在最后的时刻他放下皇帝的尊严,求着大臣们拿出银子帮大明渡过难关,可是那些大臣们宁愿大明亡国也不愿拿出一分一厘。 这样的皇帝何其可悲! 徐妙锦似懂非懂,她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是这些赚来的银子对于整个大明来说,似乎只是杯水车薪啊。” 朱允熥点点头,叹息道:“其实我发明的这些东西也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为百姓造福。” “你想想,蜂窝煤又便宜又好用,铅笔的价格比那毛笔要便宜得多,就像这花露水,风油精和清凉油也还不是能给大明百姓带来好处?” 徐妙锦对于这点倒是深以为然,只不过仍然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可是陛下并不喜欢你做这些。” “无所谓了,有些事情太刻意反而不会有好的结果,我只需要做好心中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朱允熥淡淡说道。 徐妙锦点点头,展颜笑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说完这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幽幽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为何突然叹气?” 朱允熥问道。 徐妙锦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姐姐也同样不同意。” 不会,我和徐妙云不是聊的挺好的吗?朱允熥有些惊奇的看着徐妙锦,不知道为何徐妙云会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 “姐姐写信说,让大哥在京城其他人家给我另找夫婿,不同意我嫁给你和允炆中的任何一人。” 这句话让朱允熥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在心中暗自琢磨: “如果说不让妙锦嫁给我倒是情有可原,毕竟如今太子的位置还不确定,可是不让她嫁给我们两个就有点奇怪了。” 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顿时是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早就知道了朱棣会造反,所以不让自己的妹妹嫁给我和朱允炆中的任何一个。” “因为不管我和朱允炆谁最后成为了太子,都将是朱棣的敌人!” 想清楚了这些,他看着面前有些天真的徐妙锦,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惜。 他伸手将徐妙锦揽入了怀里,轻抚着那如云的秀发,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放心,无论以后的日子如何,我都会好好待你的。” 徐妙锦嗯了一声,将头紧紧的靠在了朱允熥的怀里。 另一间屋子里。 老管家站在徐辉祖的面前,脸上的褶皱就像风干的橘子皮一般,他愁眉苦脸的说道: “老爷,小三爷又来了。” 徐辉祖看着老管家这幅模样,不由得笑了,自言自语道: “呵呵,他还真把我这国公府当做菜市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是那名妙龄女子带他进来的。 老管家提醒道。 徐辉祖摆摆手,笑道:“不用管她,只要她不做其他的事情,就当没看见她。” 老管家微微点头,想了想说道: “不若就把那后门打开,每次小三爷都飞来飞去,怪麻烦的。 而且每次过来的时候,咱们国公府外都会被锦衣卫刻意清场,次数多了,总是会引人侧目的。” “那怎么行?” 徐辉祖立刻摇头道:“他自己偷偷进来那时他的事,我们可不知道,若是我们打开了后门,那不成了我徐辉祖知道这件事情而刻意为之的了吗?” 老管家瞬间醒悟,连连点头。 一个时辰后,朱允熥和鸾玉又飞出了国公府。 朱允熥并没急着回去,反而是在大街上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两人一路闲逛,在冷清的街道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应天府每天晚上到了一定的时辰就会实行宵禁,此时夜已深,自然是没几个人了。 “小鸾姑娘,你说我和小二爷谁能当太子?” 朱允熥冷不丁的问道,吓了鸾玉一跳。 “我不知道。” 鸾玉道并不忌讳这个话题,摇头道:“这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废话,我也知道这个道理。” 朱允熥笑道:“那你说说,你希望我当太子吗?” “和我有关系吗?” 鸾玉笑吟吟的反问。 “怎么没有,我当了太子,以后可就是皇帝,到时候你就是皇妃了。” 朱允熥一如既往的调笑,却不料鸾玉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 “小三爷,如是你真有那一天,只要你对张美人好点就可以了。” 朱允熥没想到鸾玉会这么说,他很想问问为什么对方要把张玄妙送给朱元璋,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这个话题好像让两人都有些莫名的沉默起来,良久之后,鸾玉才展颜笑道: “其实从国公府对小三爷的态度上看,小三爷还是很有希望娶妙锦姑娘的。” 这句话让朱允熥有些奇怪,他没好气的嚷道: “那徐辉祖连门都不让我进,明摆着就是不看好我嘛。” 鸾玉轻轻摇头,咯咯轻笑道:“我的傻三爷呦,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我们经常来吗? 朱允熥愕然,侧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徐辉祖早就知道我们来找妙锦了?” 鸾玉不答,却是悠然说道:“堂堂的国公府若是让人像逛街一般自由出入那可就奇了怪。” “连你也不行吗?” 朱允熥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你鸾玉是个高手,难道也不能瞒过徐家的眼睛? 鸾玉咯咯笑着摇头道:“别忘了,徐辉祖的父亲可是徐达,他手底下可不光只有那上阵厮杀的猛将,还有很多江湖里隐藏的高手。” 这么牛叉?朱允熥越来越觉得这大明的历史有点诡异了,为何这些东西在正史里一概没有,反而是那些天马行空的武侠书里常常提起这些? “可是徐辉祖为何要这么做呢?” 他在心里想着,瞬间就反应过来,嘴里喃喃道: “徐辉祖啊徐辉祖,你果然是个老狐狸。” 其实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徐辉祖表面上不合朱允熥有任何的干系,背地里又纵容朱允熥和徐妙锦见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好两手准备静观其变。 想清楚了这个道理,朱允熥不由得摇头苦笑 第49章 被这小子玩死了 遥远的北平城里。 朱棣端坐在书房里,他的眉心紧锁,天煞行动的失败让他坐立不安。 “王爷,听说陛下已经让两位皇孙随殿旁听早朝了。” 道衍和尚面无表情的说道。 朱棣点点头,“这很正常,陛下心中拿不定主意,自然是想脱通过这种方式考察两位皇孙了。”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叹息道:“如此一来,我们也不用在东猜西猜了,不出一年,陛下定然会有个决断,到时候谁才是我们最后的敌人可就清楚了。” “那天煞应该如何处置?” “这群废物,连个毛孩子都搞不定,还有脸说什么东瀛第一杀手组织!” 朱棣拍了拍桌子怒道。 道衍还是面无表情,淡淡提醒道:“陛下不会放任不查的。” “那又怎样?” 朱棣反问:“天煞历来是任务失败后杀手绝无活口,这一点倒还是做的很地道。” 他想了想,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大不了让他们消失。” 道衍点点头,终于泛起一丝笑容。 “如此甚好。” 他淡淡回应,躬身走出了书房。 片刻后,朱棣也走出了书房,回到了寝宫之中。 徐妙云照例替朱棣换好常服,便坐在了朱棣的身边。 她这段时间也是为了妹妹徐妙锦的婚事有些睡不着觉,大哥徐辉祖对她的提议不予回应,回信中只字不提徐妙锦的婚事,这让她有些不解。 所以此刻她忍不住说道: “王爷,你说大哥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谈妙锦的婚事?” 朱棣笑了笑:“两位皇孙都很不错,可能他一时间难以选择。” “你在说什么啊?” 徐妙云不满的嚷道:“我的意思是让大哥在其他权贵中替妙锦选择夫婿,可不同意将妙锦嫁给允炆或者允熥。” “得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朱棣安慰道:“这件事情主要还是看妙锦的意思,难道你们还能逼着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吗?” 徐妙云摇摇头:“她太小,不懂这其中的厉害,若是由着她,就怕以后后悔了怪我和大哥。” 朱棣心中有些烦躁,拍了拍徐妙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徐妙云暗自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闭上了嘴。 朝中诸臣都知道了皇帝陛下要两位皇孙早朝旁听的事情,自然知道这是让两位皇孙同台打擂,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 朱允炆身后的这些人立刻对他进行了上岗前的培训,事无巨细的将朝堂上应该注意的事项交代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信心满满,觉得在这场比试中自己绝对能碾压朱允熥。 而朱允熥这边就云淡风轻得多了,蓝玉这些大老粗们本来也没什么好交代的,李善长虽然足智多谋,但他这次却是啥也没说。 那架势摆明了让朱允熥自由发挥。 对此,蓝玉恨不得给李善长踹上几脚,可他也没办法,最后只能叮嘱朱允熥道:“不懂的就别乱说,免得惹人笑话。” 朱允熥点点头,拍着胸脯说道: “放心舅姥爷,我一般不会乱说话的。” 几天后早朝,朱允熥和朱允炆第一次亮相,两人分别站在了朱元璋的两侧,看起来就像是哼哈二将一般。 今日早朝比较重要的事情就是讨论,这治理黄河水患和赈灾。 这些年黄河泛滥,两岸百姓苦不堪言,大坝修了又垮,垮了又修,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效果极其微小,朝廷这银子却是像掉进了无底洞一般,连点小浪花都没翻起来。 “说说,到底有何良策才能解决这黄河泛滥?” 朱元璋说话了,同时心里也很是无奈。 底下的大臣们对这个话题早就已经麻木了,无非就是老调重弹。 于是户部,工部几位大佬都站出来发表议论,将从前的话再复述一遍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陛下,臣以为朝廷应该加大黄河治理的力度,从人力和物力上增加投入,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黄河水灾。” “陛下,臣以为应该效仿当年大禹治水,多多疏通河道,将黄河之水分流,这样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陛下,每年朝廷在这上面投入的银子过多,然而却收效甚微,臣以为应该对负责此事的相关人员进行查办,以儆效尤。” “” 议论声此起彼落,朱元璋揉了揉眉心,这些话他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他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桩头看着朱允炆问道: “你来说说,该当如何治理这黄河水患?” 朱允炆此刻心里也是一阵郁闷,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个棘手的问题。 他牢记刘三悟等人交待自己的方法,凡是拿不准的,或者明显烫手的事情一定不要随意大包大揽,能推就推。 于是说道: “皇爷爷,这件事情应该从长计议,治理黄河水患并非一早一夕之功就能解决的,其实涉及到方方面面,不妨先查查往年的赈灾款项是否落到了实处,再根据具体情况做出相应措施。” 这话其实等于是没说,但听起来也没啥毛病,至少是中规中矩。 朱元璋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没指望朱允炆能拿出点具体的东西,只不过是看看对方的反应罢了。 随后他又看向了朱允熥,问道:“你呢,可有什么良策?” 朱允熥站了出来,冲着朱元璋躬身,然后朗声说道: “孙儿先捐五十万两银子作为朝廷赈灾之用。” 此话一出,奉天殿里顿时想响起一怔嗡嗡嗡的声音。 “我天!这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两白银,小三爷果然豪横啊!” “可不是,那几个老家伙成天就知道说来说去,哪像人家小三爷,说干就干,而且是自掏腰包。” “小三爷虽然有钱,但这是不是有点打我们的脸啊?” “有道理,小三爷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下不来台吗?” “” 众人交头接耳,蓝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心中暗骂: “这臭小子,不是叫你别乱说话吗?” “老子不是替你心疼那银子,而是你这么做会得罪很多人的!” 朱元璋笑吟吟的看着朱允熥,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直接捐五十万两银子出来,心中不由得感慨道: “看来这孩子做生意赚钱还是有些用处的,而且这胸襟和气魄还真有点像老子当年!” 于是他的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目光,问道: “还有呢,难道除了捐银子出来,你就没有点其他的办法?” 朱允熥想了想,这才说道: “其实这黄河水灾自古就有,方法不外乎就是两种,一种是疏通,一种是修建堤坝。” 众人本来以为朱允熥能说出点新的花样来,没想到还是这句说烂了的话,不由得有些失望。 “哼,我还以为这小子又什么高招呢,不过就是比我多了些钱罢了。” 朱允炆撇了撇朱允熥,嘴角露出一丝的不屑。 朱允熥看着众人的眼神,不紧不慢的说道: “疏通之法太过劳民伤财,所以我认为还是用那修建堤坝之法较为现实。” 这其实又是一句废话,就连朱元璋都有些不耐烦了。 他本来想制止朱允熥的,却不料朱允熥又接着说道: “以前这个方法只所以收效甚微,是因为没有找对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心中暗道:“原来这才是正题啊。” 于是他们都望向了朱允熥,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蓝玉心中七上八下的,心说这小子不会又要信口开河? 朱元璋饶有兴趣的看着朱允熥,说道:“别卖关子了,继续说下去。” 朱允熥指了指蓝玉,大声说道:“如果派我舅老爷做这件事情,绝对能够成功,保证将那黄河之水治理得服服帖帖。” 奉天殿顿时轰的一声炸开了。 所有人都看着蓝玉。 蓝玉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朱允熥,心中狂叫: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会有你这个坑爹的孙外甥啊!” 看着蓝玉这幅模样,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这不是蓝玉的主意,纯粹就是朱允熥信口开河。 “或许是彻彻儿山大捷让小三爷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的舅姥爷是无所不能的?” 很多人同时想到了这个原因,顿时就对蓝玉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蓝玉欲哭无泪,立刻出列,冲着朱元璋大声说道: “陛下,小孩子口没遮掩,您可别听他瞎说,老臣打仗可以,这治理水患可真是一窍不通啊!” 朱元璋也有点懵,他看着蓝玉,又看了看朱允熥,迟疑着问道: “允熥,你不会是在说胡话?” 朱允熥耸了耸肩,“没有啊,我舅老爷是大英雄,连北元都能剿灭,治理点水患又算得了什么?” 朱元璋一愣,哈哈大笑,连气都有点喘不过来了。 “陛下,老臣以为小三爷此言有理,不如就派大将军治理水患,定能马到成功。” 刘三悟抓住机会,立刻上前补刀。 黄子澄,赵勉等人也站了出来,纷纷附议,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蓝玉都快哭出来了,他指着朱允熥,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善长和傅友德这些人此刻也是一脸懵逼,没想到朱允熥第一次早朝旁听,就给蓝玉来了个实力坑爹,这实在是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说点啥好了,只能看着可怜的蓝玉,并报以同情的目光。 朱元璋目光闪烁,他可不认为朱允熥是在傻不呵呵的坑蓝玉,他总觉得这小子鬼得很。 “难道他已经有了治理水患的办法,所以此刻故意让蓝玉出面?” “可是他为何一定要拉上蓝玉?” “难道仅仅是因为蓝玉是他的舅姥爷?” 朱元璋脑海里泛起无数的疑问,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冲着朱允熥笑眯眯的说道:“允熥,这可是朝堂议事,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呵呵,又来这招朱允熥挺直了胸膛说道: “回陛下,我保证蓝玉大将军能够治理好黄河水患。” “若是不能呢?” “军法处置!” 朱允熥掷地有声,蓝玉都傻了,只感觉双腿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是,陛下” 他嘴里大叫,却见朱元璋一拍龙案,大笑道: “好,若是蓝玉能将这水患治好,朕就封你为吴王!” 蓝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嘴里喃喃道: “凭啥啊?搞好了你封他吴王,干砸了我军法从事?” 很多人都用可怜的目光看着蓝玉,上一次朱允熥说大话剿灭那北元余孽还情有可原,因为打仗本就是蓝玉的专长。 可这次,呵呵,完犊子了! 蓝玉怎么可能会治理水患? 这不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吗? 朱允熥这小子该不会真的一位他舅姥爷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奉天殿里议论声又是此起彼落,王景弘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高声叫道:“肃静!肃静!” 待到众人安静了下来,朱元璋板着脸说道: “蓝玉,朕就命你为此次赈灾的总指挥,一应事宜你自由安排,只有一条,将那黄河水患治理得当,勿要再让我大明百姓受苦!” 蓝玉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看着朱元璋那冷着脸的模样,只能是低声应道:“老臣遵旨!” 这时候户部尚书詹徽站了出来,只见他拱手说道: “陛下,若只有小三爷那区区五十万两银子,怕是不够。” 他说这话纯粹是看在自己是朱允熥公司的股东面子上,他可真是担心小三爷垮了,自己那些钱都打了水漂,所以立刻出来提醒道。 朱元璋点点头:“一应钱粮皆有蓝玉调度。” 说完这话,他又指着工部尚书秦逵说道:“工部全力支持蓝玉,不得有误!” 秦逵立刻出列答应,心中却是暗自苦笑: “又不是啥技术活,难不成还要我工部的能工巧匠出面?” 人群渐渐散尽,朱元璋早就离开了奉天殿,常升拉了拉发呆的蓝玉,小心叫道: “舅舅,舅舅,咱别在这发呆了,回去。” 蓝玉点点头,就像魂没了一般被常升扯着衣袖向外走,嘴里自言自语道; “完了完了,这次真是被这小子玩死了。” 第50章 水泥 朱允熥前脚刚刚回到乾清宫,后面就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蓝玉来找自己算账了。 果不其然,蓝玉一把就拎住了朱允熥的衣领,嘴里叫道: “小兔崽子,你是要害死老子吗?” 一旁的琉璃见状吓了一跳,小嘴张得老大,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舅姥爷你放手!” 朱允熥大叫,又感觉气喘不过来了。 正在这时,门口人影一闪,王景弘飘了进来,只见他伸手轻轻一点,蓝玉手臂顿时一麻,不自觉就松开了手。 “王景弘,你是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和老子动手!” 蓝玉本来就在气头上,撸起袖子就准备和王景弘干一仗。 王景弘连连赔笑道:“咳,老奴哪敢和大将军动手,只不过小三爷身子骨还没长全,大将军手重,可别伤了他。” 嗯,还是老王头对我好朱允熥上前拉住了蓝玉,安慰道; “舅姥爷,你就放心,允熥怎么可能害你呢?” 说完这话,他冲着琉璃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去给我舅姥爷倒杯茶过来?” 琉璃忙不迭的答应,立刻就给蓝玉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蓝玉鼻子里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端起了茶杯。 就在这时,屋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下子可好,詹徽,蒋瓛,常升这些人都来了,更为惊奇的是,那魏国公徐辉祖也来了。 这些人今天也被早朝时的朱允熥惊到了,此刻也不管这是不是乾清宫,直接就来找朱允熥,想问个清楚了。 朱允熥看着徐辉祖,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舅哥,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老子想来?” 徐辉祖骂道:“你这小子发疯,我总得知道是为什么,否者我回去就会被妙锦烦死!” 看来大舅哥还是关心我的朱允熥又让琉璃给每个人都倒上了茶,这才认真说道; “允熥其实没发疯,也没想以此来哗众取宠,更不是害我舅姥爷。” “只是这黄河水患确实给我大明百姓带来了太多的灾难,所以只想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可你也要量力而行啊!” 常升叫道:“你以为那治理水患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蒋瓛也是连连点头,冲着朱允熥提醒道: “小三爷或许还不知道,这治理水患和打仗可不同,即便是蓝大将军这样的人物,也不敢说万无一失。” “什么叫不敢说?” 蓝玉又生气了,大叫道:“老子根本就不懂这些,这傻小子可把老子坑惨了!” 徐辉祖挥手制止住咆哮的蓝玉,冲着朱允熥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有把握啊?” 朱允熥点点头:“也不能说是万无一失,九成的把握而已。”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朱允熥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突然就觉得朱允熥没在说大话,只不过这也实在有点超出他们的预想。 这孩子怎么会治理水患? 他难道有我们不知道的独门秘法吗? 大伙都用一种求知欲的眼睛看着朱允熥,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说明。 朱允熥也不能再卖关子了,否者真会被蓝玉打一顿,于是他微笑着说道: “我发现如今我们修建堤坝都是采用的沙袋加上草垛碎石等,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强度,无法经受住洪水的冲击,自然是经常发生堤坝垮塌的现象了。” “而堤坝一旦垮塌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成片的垮塌,根本就无法立刻修复,这才造成了洪水肆虐,百姓苦不堪言的现象。” 朱允熥侃侃而谈,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可是小三爷,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让你这么有把握,快快说出来听听啊!” 詹徽这种慢性子的人都急了,大声问道。 朱允熥清了清嗓子,这才又说道: “我有一种东西可以代替我们以前使用的沙袋,草垛等,这种东西非常坚固耐用,完全不用担心会被洪水冲击垮塌。” “那是什么东西?” 这一次轮到徐辉祖发问了。、 “水泥!” 朱允熥说出了这两个字,补充道: “这种东西不仅可以在空气中凝固,即便是在水里,也可以自行凝固,硬度非常高,甚至比我们看到的土墙这些要坚固得多!” “那除了修建堤坝,这种东西还有其他用途吗?” 蒋瓛连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这家伙绝对有开始想着赚钱的事情了朱允熥心中好笑,点头道: “当然了,这个东西可以用来修建房屋,道路和桥梁,一旦问世,就会成为建筑中缺少不了的东西。” “这么神?” 蒋瓛惊叹,问出了一个众人都很关心的话题: “小三爷,这东西好做吗?成本高吗?” 朱允熥似乎早就知道对方要问这个,摇了摇头答道: “这东西成本很低,制作也很简单,但若是我不说,这世上还没谁能做出来。” 对于这句话,众人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怀疑,毕竟朱允熥已经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 蓝玉一拍大腿叫道:“如果照你这么说,治理水患和赈灾这件事情不是易如反掌了?” “不然呢?” 朱允熥反问道:“难道你真以为我傻,去找那完成不了的事情来做?” 众人顿时被朱允熥这话逗得哈哈大笑。 直到这时,王景弘才说话:“小三爷,这水泥是否也需要修建工厂?” “这还用问?” 朱允熥笑道:“找钱多多,让他再去买地扩大工厂,除了治理水患,这些水泥以后可以出售,不管是修桥修路还是修房子都少不了这东西。” 王景弘连连点头,朱允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用这东西赚钱。 蒋瓛也是喜笑连连,感觉跟着小三爷随时都会有惊喜。 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当初投入的几万两银子已经翻了好几倍,照这么下去,不出几年,自己就可跻身于应天府富奥之列了。 在场其他人都是老狐狸,看着王景弘和蒋瓛两人的这幅表情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詹徽小声说道:“小三爷,这水泥生意是不是让老臣也参上一份子?” 朱允熥毫不犹豫的点头,有了户部尚书的支持,那做起事来就方便的多了。 其实詹徽本来就有煤业公司的股份,只不过朱允熥不打算将这些东西都纳入到煤业公司里,他已经让钱多多又成立了一家公司,专营花露水等,至于这水泥,他还准备在弄个公司出来,这样分开最好,他不想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徐辉祖看着这一切,突然就有些心动,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国公府不缺钱,他犯不着为了这点小利让整个徐家都站到朱允熥这边。 他今天来这里,真的只是好奇,如今知道了答案,自然不便久留,于是立刻起身告辞。 紧接着蓝玉和常升也走了,两人今天都被朱允熥吓得半死,需要时间好好缓一会儿。 另外几人可就热闹了,直接开始商量着怎样赚钱的事情了。 朱允熥也懒得理会这几人,拿起一张纸,在脑海里回忆那水泥的做法了。 在他的记忆里,制造水泥并不是太难,只需要找到石灰石,黏土和铁矿就可以了,这三样东西在如今的大明并不难找。 而烧制的条件上也完全能够满足,因为如今的大明已经有了木风箱,在这种风箱的拉动下,利用燃烧煤可以达到一千五百度以上的温度,这种温度用来烧制石灰石和黏土正好合适。 只要将石灰石和黏土烧制成熟料之后再与铁矿石粉混合,最后搅拌均匀,混磨成更小的颗粒就是后世标准的水泥了。 想清楚了这些,朱允熥在纸张上写下了石灰石,黏土和铁矿粉这三样东西,然后递给了蒋瓛。 “先把这些东西找到,然后命人全部磨成粉末。” 他对蒋瓛说完,终于是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冲着几人挥了挥手说道: “几位请回,小爷我今天可真是感觉有点累了。” 蒋瓛等人对视一眼,立刻冲着朱允熥告辞,走出了乾清宫。 蒋瓛看着詹徽立刻之后,这才一把拉住了王景弘的袖子说道: “老王,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你说道说道。” 看着蒋瓛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王景弘有些奇怪,点了点头。 “你说人家小三爷为我们赚了这么多钱,咱们是不是该为他做点什么?” 王景弘又点点头,等待着蒋瓛的下一句话。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小三爷喜欢鸾玉姑娘,你干脆就送给他,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蒋瓛十分认真的说道。 王景弘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蒋瓛。 “喂,你别不说话啊!” 蒋瓛叫道:“虽然你和鸾玉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毕竟时过境迁,而且你如今又是那啥” 他盯着王景弘,犹豫这问道:“你懂我意思?”” “我懂。” 王景弘面无表情的说道,一挥手就给蒋瓛来了一巴掌,嘴里骂道: “我懂你二大爷!” 蒋瓛被打懵了,揉着脑瓜门嘀咕:“老王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王景弘肺都快被气炸了,他指着蒋瓛骂道: “谁告诉我和鸾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老子和那个老妖婆半点关系都没有!” 蒋瓛难以置信的看着王景弘,好半天才委屈的说道: “小三爷说的,他喜欢鸾玉,但又碍于你和鸾玉有一腿,所以我才劝你的。” 王景弘气极反笑:“呵呵,小三爷说鸾玉是我娘你也敢信吗?” “不会?” 蒋瓛狐疑的看着王景弘:“莫非是小三爷消遣我的?” “弱智!” 王景弘骂了一句,再也不理蒋瓛。 蒋瓛望着王景弘的背影,呆立了片刻,突然就是一拍额头笑道: “哈哈,我懂了!” “小三爷果然是人小鬼大,他这是在暗示我和老王,帮他把鸾玉姑娘弄到手!” 想到这里,他顿时冲着王景弘大叫道: “喂,老王等等我,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我们商量商量!” 王景弘一听这话,身子突然一僵,然后就化作了一阵风,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朱允熥从朱权那里要来的两千蒙古铁骑一直被安置在京都的五军营里,由于隶属于朱允熥的私人卫队,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并没有编制。 只不过苏赫,巴根等四位在朱允熥的请功之下,被朱元璋封了个统领的职位。 这些人如今都有些无所事事,每天的日子倒是过得不错,比起在朵颜三卫里的日子清闲很多,几乎就没怎么摸过刀枪。 这让他们有些不适应了。 朱允熥也知道刀不磨要生锈这个道理,他当初要这两千铁骑可不是为了冲门面的,而是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所以几天后,朱允熥就来到了京都的五军营。 在历史上,大明朝的京都拱卫力量一般分为三大营,分别是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前者为朱元璋所创建,后两个则是朱棣称帝之后创建的。 所以此刻应天府只有五军营,而没有后世中大名鼎鼎的神机营。 朱允熥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创立神机营的雏形,顺便再对大明朝的火器做一个详细的了解,若是能有一个提高是最好的。 五军营分别是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和右哨,人数众多,在洪武四年便已经达到了二十余万人。 这是朱元璋根据多年行军打仗的总结而建立的规制,主要有几个优势和特点。 其一是一军有变,四军足制,其二是彼此相形,争显策鼓,第三则是分数化一,行伍不乱。 这种军制的建立既能保证京都又足够的军士力量,又能让这些力量受到一定的约束,否者这几十万军队一旦有变,对大明朝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朱允熥直接来到了中军军营,因为苏赫这些人都被安置在了这里。 此刻四名统领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营中喝酒,却见朱允熥骑着那匹浑身黑亮的追风冲着几人飞驰而来。 “小三爷这骑术好像有了很大涨劲啊。” 苏赫赞叹道。 其余三人也是点头,一起站起身来,躬身迎接朱允熥。 第51章 亲兵卫队的安排 朱允熥笑着和苏赫等人打过招呼,这才坐下问道: “怎么样?还习惯这应天府的日子吗?” 苏赫几人对视一眼,苦笑道:“这里的日子太过安逸,长久下去,将士们怕都不会骑马打仗了。” 其余几人也是连连点头,由于没有正式的编制,这两千人只是暂时驻扎在应天府的五军营中,基本上就没有人加以管束,更谈不上日常的训练了。 五军营的统领们都知道,这是小三爷在出征时带回来的亲兵卫队,朝廷都没有派人接收,那自己何必过此一举呢? 朱允熥皱了皱眉,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京都不像其他地方,是大明朝的心脏,其拱卫力量直接决定这大明的生死,所以朱元璋对此是格外的小心。 自己是皇孙,如果将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难免会引人猜忌,可如果放任不管,难不成就让这两千人在应天府里吃闲饭? 这显然不符合朱允熥最初的想法。 怎么办? 朱允熥陷入了沉思当中。 片刻之后,他抬头说道: “过几日我会求陛下在城外修一座军营,到时候你们带着手下在那里驻防即可。” 说完之后,便又拿出了一叠银票塞给苏赫,这才打马返回皇宫。 “看来是自己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 朱允熥在马上自言自语道,一时有点搞不懂朱元璋心中的想法了。 按理说这两千人住在五军营里,一切用度也就该由五军营负责,可不知为何,五军营的统领以这两千人没有正式编制为由,根本就没管着两千人的生活。 所有的开销都是朱允熥负责的,这可就让他有点郁闷了。 两千人吃喝拉撒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朱允熥再有钱也禁不起这番折腾。 想到这些,他下马之后便快步向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里一片安静,朱元璋随手翻阅着奏折,一旁的王景弘安静的站着。 朱允熥见礼之后,便直接说道: “皇爷爷,我刚才去看了十七叔送我的两千亲兵。” 朱元璋抬头,没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朱允熥。 “皇爷爷,他们没有正式编制,所以没有军饷等一应物质。” 朱允熥没办法,只得提醒道。 “他们不是你的专属亲兵卫队吗?” 朱元璋反问:“难不成还要朝廷帮你养着他们?” 一听朱元璋这话,朱允熥有点头大。 看来这老朱果然谨慎啊他在心里想道: “很显然,朱元璋不会允许我在京城有上千人的私人军队,只不过不想明说,就等着我知难而退,将其解散了事。” 想明白了这个,朱允熥说道: “皇爷爷,允熥马上就要和舅姥爷一起去治理黄河水患了,这些亲兵卫队不可能跟着我,所以允熥想把他们交给皇爷爷。” “交给朕?” 朱元璋眯了眯眼睛,笑道:“你小子挺鬼精啊,难道要朕替你养着他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允熥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于是他说道:“这两千蒙古铁骑都是朵颜三卫的精锐,其战力比普通大明士兵高出了很多,所以允熥的想法是给他们修建营地,不断补充大明将士进入其中,以此来提高所有在京都的拱卫力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另外允熥对大明如今的火器进行了一番考察,发现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提高,所以想等到治理水患完成之后,和工部一起对大明火器进行新的补充和提高。” 说起这个话题,朱元璋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是马上夺取天下的皇帝,自然知道火器在战斗中的作用,于是问道: “你真的能对如今的火器有一个提高?” 朱允熥点点头道:“我的打算是在这两千铁骑中装备上最先进的火器,作为我大明军队一个范本,如果陛下觉得可行,就可将这些装备在军队中推广,这样我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就可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朱元璋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别人这么说他也许不信,但朱允熥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不由得不信。 于是他说道:“也罢,朕就在城外修建一座兵营,令其驻扎,待你回来之后,朕倒要看看你能弄出点什么来。” 有了朱元璋这句话,朱允熥顿时放心下来,只要这两千人不被朱元璋解散那就是万幸,一切还是等到自己和蓝玉回京之后再说。 安顿好这些人,朱允熥总算是松了口气,国家没钱不行,没有战力非凡的军队同样不行。 他那个四叔朱棣一直在蠢蠢欲动,对于这一点,别人也许不清楚,他朱允熥可是心里门清,现在不做好准备,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按照历史记载,朱元璋还有几年就会驾崩,所以留给朱允熥的时间也不是太多,他必须要在这几年里首先保证蓝玉等人不被朱元璋清除,然后还要自己能掌握一支战力非凡的军队,只有这样,才能面对今后的变局。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情还是要看时机的。 离开御书房,朱允熥准备去隆兴楼找钱多多,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对方了,自从出征以后到现在,一直没有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公司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对了,还有那书局,也需要去看看才行。 走进隆兴楼的时候,钱多多却不在,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伙一早就跑去清江楼喝早茶了。 “这老小子还挺会享受!” 朱允熥心里笑道,于是又赶往了清江楼。 清江楼里。 钱多多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面前一位妙龄少女正给他唱着小曲,朱允熥一挑帘子,倒把钱多多吓了一跳。 “小三爷,您怎么来了?” 他急忙站起身来行礼,如今他也是知道了自己攀上的大腿是当今皇孙,自然是恭敬万分。 朱允熥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笑道: “我说钱多多,你现在这日子还挺清闲啊。” 钱多多挥手让唱曲的少女退下,这才赔笑道: “煤业公司一应正常,只是产量有些不足,而且市面上开始出现了相同的蜂窝煤。” 朱允熥点点头,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内,蜂窝煤那东西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只需要好好琢磨一番就可以做出来,出现竞争对手也是在所难免的。 好在他很有先见之明的买下了几座煤山,在原料的价格上还有很大优势,于是说道: “这个很简单,看看其他家的价格,然后在价格上比他们少一成,这种生意需要上规模,你可别只看到那一点点的眼前利益。” 钱多多连连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虽然出现了很多对手,但价格上我们一直都有很大的优势,只不多若是销往其他地方,我们加上运输成本,便再也无法做到价格上的优势了。” “无妨,这种生意本就不是你一家就能做完的,只需要在应天府附近保持销量就可以了。” 朱允熥笑着安慰道:“对了,鸡精的销量如何?” 一说起这个,钱多多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鸡精的销量一直在上涨,虽然也出现了一些仿制品,但味道无法和我们的相比。” “还有,如今我才看出来当初小三爷那应天香三个字有多重要了。” 钱多多说起这个颇有些自豪: “如今大家都只认这个牌子的鸡精,所以一开始出现了几家竞争者,但后来都偃旗息鼓了。” ”难道就没有人拿着我们的商标去伪造吗?” 朱允熥有些好奇的问道。 钱多多连连摇头:“那三个字是宋濂大学士写的,那副画又是徐妙锦姑娘画的,普通人哪敢随意仿造?” “再说了,蒋大人的锦衣卫前阵子专门在应天府查办仿制这种商标的商家,所以根本就没人敢冒用我们的商标了。” 看不出来,蒋瓛这小子还真会来事朱允熥在心里笑道,拍了拍钱多多说道: “我又要离开应天府一段时间,等回来之后,我们再弄点新奇的东西出来。” 钱多多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答应。 “行了,你慢慢享受,小爷我还有事。” 说完这话,朱允熥走出了清江楼,信步冲着那“妙锦书局”走去、 妙锦书局的位置很好,处于应天府的中心地带,看来王景弘和蒋瓛两人很有经济头脑。 朱允熥还没走近书局,就见外面为了一群人,都在大声议论着。 这什么情况? 朱允熥快步上前,就见几个女人正在那里大声叫嚷着。 而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名身穿藏蓝色长袍的中年人,正一脸尴尬的陪着笑脸。 “你们书局也太不将诚信了,我们交了银子,为何迟迟不给我们新书?” “就是,我们可是交了整整一年的会员费啊!” “我家小姐天天嚷着要看新书,你让我们怎么回去交代啊!” “”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旁边的人也是纷纷跑来看热闹,那名中年人顿时有些焦头烂额,他苦着脸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东家一会就来,请先进来喝杯茶如何?” 这群女人们显然都是大户人家的,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不依不饶的叫嚷着。 “今天要是拿不到新书,你们就退银子!” “对,除了退银子,还要赔偿我们!” 她们又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朱允熥一看,顿时笑了起来。 第52章 我是她老公 马上一位少女,身穿紫衣,如云的秀发随风飘扬,明媚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的汗珠。 站在远处的朱允熥笑了起来,没想到徐妙锦竟然来了,只见她一个急停,白色的骏马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了一声淅沥沥的嘶鸣。 马上的徐妙锦巍然不动,待到骏马前蹄落地,这才拍了拍骏马的头,双手在马背上一按,身形已经飘然落下。 这姑娘骑术不赖啊朱允熥有些惊奇,以前就听说徐妙锦自幼弓马娴熟,今日总算是亲眼目睹了。 那名中年人一见徐妙锦,顿时是松了口气,上前赔笑道: “东家您可来了。” 他嘴里说着,眼神却是看向了面前的这些人。 徐妙锦微微点头,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应付。 “该死的朱允熥。” 她在心里骂道:“这么多天也不把那西游记新的章节给我,这下可好,人家都闹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这种事情她一个姑娘家是不想出面的,奈何朱允熥当时把这书局的名字起成了妙锦书局,这就让她不得不上心了。 书局能不能赚钱她并不关心,但妙锦这两个字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被辱没了。 所以她只有来了。 刚才那几名女子或许是被徐妙锦的穿着和神态给镇住了,一时间没有再出言,只是都望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少女。 “各位,这是我们书局的东家徐妙锦姑娘。” 中年人冲着众人介绍道。 一听这话,围观众人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叫。 “天呐,原来这就是应天府第一才女徐妙锦!” “怪不得这书局叫做妙锦书局呢,原来是她开的。” “可即便是她也不能这样的,我们可都是交了会员费的,家里的小姐天天吵着要看书,我们也没办法啊。” 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 徐妙锦有些脸红,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书局的不对,说好了每五天更新五章的,现在都超过三天了,人家能不闹吗?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写书那人病的厉害,所以晚了些日子。” 徐妙锦随口就编了个谎话,一脸的诚恳。 “这样啊?”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低头嘀咕:“这下可不好回去给小姐交代了。” 另一个女子也皱着眉头说道:“这么重的病,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起来。” 这句话顿时让其他几个女子都有些担心了,她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想到了同样一个问题。 “妙锦姑娘,如果他好不起来可咋办?” 一名女子问道:“你懂我的意思?” 徐妙锦是个纯洁的小姑娘,加上又是随口胡诌,一时间就有点没明白过来。 她闪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这几人,神情间带着一丝疑惑。 见到徐妙锦这模样,那名女子咬了咬牙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写书那人病死了,我们这会员费还能退吗?” 徐妙锦一愣,一张俏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你瞎说什么呢?” 徐妙锦生气了,若不是看在这几个都是女子的份上,她估计立刻就能拿起鞭子抽对方了。 那名女子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 “人有旦夕祸福” 她看了看徐妙锦,终于是没再接着说下去。 可如此一来,其他人又开始议论了,徐妙锦心中有些烦躁,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心急火燎的赶来了。 “早知道这种事情就让蒋瓛他们来处理。” 她在心里想道,看了看身旁的中年人。 中年人此刻也是有些头疼,作为书局的掌柜,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钱,否者引起连锁反应,这妙锦书局的名声可就砸了。 可若是不退银子,眼前这几人明显是不好糊弄的。 “你们说说,这事情怎么解决?” “对啊,也要让我们回去好有个交代?” “哼,就算这是徐妙锦姑娘开的,但也得讲道理!” 人群开始骚动,而且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徐妙锦心中一急,再加上感到十分的委屈,顿时眼圈都红了起来。 啪嗒一声。 一滴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徐妙锦竭力忍住,那眼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估计马上就要扑簌簌的掉下来了。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小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不知道小爷我能不能帮你?”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哗然。 “我天,竟然有人敢公然调戏徐妙锦?” 他们都在心中惊叫,因为眼前这名公子哥明显就是在调戏妙锦姑娘。 只见他脸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伸出手想要去擦徐妙锦脸上那一滴泪珠。 “该死,也不是道是哪家不长眼的公子,他不知道这是在玩命吗?” “呵呵,看来他是疯了!” “这不是玩命,而是在找死!” 大伙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朱允熥。 徐妙锦是谁? 那可是魏国公的妹妹啊! 大庭广众之下你竟敢出言调戏,而且还动手动脚,这特么不是找死是什么? 众人也是无语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不知死活的公子哥。 只见徐妙锦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了,那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我擦!士可忍孰不可忍!” 人群中顿时有男人叫了起来,撸起袖子就准备给朱允熥来个路见不平一声吼。 却不料徐妙锦接下来的动作让他们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她竟然直接扑到了这名公子哥的怀里,两只小拳头不停的捶打着对方的胸膛,嘴里哽咽道:“都怪你,都怪你!” “啊这?” 所与人都有些傻眼了,就连那位掌柜都懵逼了,心说这谁啊?这么牛逼,不知道这是国公府的小公主吗? 朱允熥拍了拍徐妙锦,这才笑着对众人说道: “大伙请进书局稍坐,新章节一会就出来了。” 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有人迟疑着问道: “这位公子,难道你就是那西游记的作者吗?” 朱允熥点点头。 “可你不是病得很厉害吗?” 朱允熥又摇摇头:“刚刚好,所以就赶来了。” 众人恍然大悟,看着两人这模样,顿时八卦心大起。 “请问公子和妙锦姑娘是何关系?” “请问公子是哪家府上的?” “公子和妙锦姑娘可有婚约?” “你们成亲的时候是否会在书中告诉我们这些会员们?” 所有人叽叽喳喳,都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朱允熥。 这可是个大新闻,足够他们回去八卦很久了。 你们特么都是穿越而来的狗仔朱允熥心中吐槽,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我是她老公,她是我老婆。” 众人没反应过来,都在心里纳闷: “他说的什么啊?” “什么叫做老公,什么又叫做老婆?” 徐妙锦也被朱允熥这话给整得忘记了委屈,她瞪着大大的美眸,傻傻的看着朱允熥,一副呆萌的样子。 朱允熥揉了揉她的秀发,笑道:“走,咱们这就去给她们把那几章给续上。” “什么?你是说就在书局里给她们现场写?” “不然呢?我可不想老婆受委屈。” 朱允熥怜惜的对徐妙锦说道。 “这家伙,为何总是叫自己老婆?” “这名字怪怪的,而且一点也不好听,人家明明才十几岁,为何就成老婆婆了呢?” 徐妙锦咬了咬红唇,没好意思追问,跟着朱允熥走进了书局。 书局挺大,装修的很是雅致,除了书架就是一些文房四宝,最醒目的位置上摆着各种颜色的铅笔。 这还是按照朱允熥的意思制作胡来的。 铅笔不仅有各种颜色的,而且上面还有各种图案,有的是花,有的却是小动物,还有的是风景。 用他的话来说,这东西不仅仅是用来写字的,而且也是用来欣赏的,要适合不同的消费群体。 为此他还让人专门在铅笔上印上了财神,关公,管仲等人的画像。 这些画像分别针对不同的人群。 财神当然是给那些做生意人用的。 关公是为那些走江湖之人准备的。 而管仲则是为那些青楼准备的。 每个群体都有自己的保护神,这主意让王景弘和蒋瓛都十分惊叹,觉得朱允熥简直是个天生的生意通。 众人坐定,都好奇的看着朱允熥,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写书也能现炒现卖! “各位稍作,我这就把后面的章节写出来,然后马上印刷,晚上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拿着新书回去了。” 朱允熥笑吟吟的说道,然后冲着徐妙锦嚷道: “小秘书,别傻坐着了,开工了。” 小秘书?这又是什么鬼? 徐妙锦拿起一支毛笔,摊开宣纸,坐在了朱允熥身旁。 “对了,上回写到哪里了?” 朱允熥问道。 徐妙锦白了他一眼,轻声道:“猴子在地上画了个圈,不让唐三藏他们出去。” 哦,三打白骨精朱允熥拍了拍额头,开口说道: “话说那孙悟空画了一个圈将唐三藏三人围在了当中,自己却展开身形飞了出去,各位看官,孙悟空为何要画这道圈?这道圈又有何玄妙之处?” 朱允熥舌绽莲花,上来就把众人的好奇心挑了起来,大伙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徐妙锦笔走龙蛇,刷刷刷的一边写着,一边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朱允熥,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那是孙悟空用金箍棒画出来的圈,别说野兽,就是妖魔鬼怪都无法进入,只要唐三藏不走出圈子就没有危险。” 朱允熥解释道:“就在这时,远处有一名妙龄少女走了过来” 他嘴里滔滔不绝的说着,众人顿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一定是个妖怪!” “是啊,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妙龄少女出现?” “哎呀你们别说了,快听公子讲下去!” 朱允熥微微一笑道: “没错,这是一个叫做白骨精的妖怪,她和孙悟空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可惜现在的孙悟空却不认得她了。” 朱允熥决定把吴承恩的原版西游记改改,加上点大话西游的情节,因为他觉得这样的故事更煽情,更加吸引人。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人问道: “难道他们之间有故事?” 朱允熥沉重的点点头:“孙悟空还是个小猴子的时候,就和白骨精在一起,他们两人的感情是很深的,可惜” 话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端起了手中的茶盅。 “哎呀,不许喝,你快说!” 徐妙锦急了,瞪着朱允熥叫道。 “说起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朱允熥娓娓道来,讲到白骨精给孙悟空第三次打的时候便戛然而止。 “后来呢?” “白骨精会死吗?” “难道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了可能?” 书局里众人都忍不住叫道,却听朱允熥一拍桌子笑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切 众人哗然,都感到心有不甘,那种心里痒痒的感觉就像是被猫爪一般难受。 “要不你再多讲些。” “反正过五天你还要讲,不如就在这时把下次的一起讲完。” “就是就是,你到这里就不讲了,我回去可怎么睡得着啊!” 听到众人的恳求,朱允熥却是摇摇头: “孙悟空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故事还长着呢,大家伙先回去,下次的故事更精彩!” 说完这话,他冲着那名中年掌柜点点头,示意对方赶快将这些拿去印刷。 中年掌柜会意,从徐妙锦手里接过墨迹未干的纸张,立刻吩咐伙计拿去印刷,这才冲着众人拱手说道: “今日就到这里了,估计晚些时候新的章节就可印刷出来,大家过阵子来取便是了。” 众人闻言只得纷纷站起身子,恋恋不舍的走出了书局。 朱允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这一通说书下来,足足有两个时辰了。 看着日头已经落下,他突然就感觉有些饿了,于是对徐妙锦说道: “走,我带你去隆兴楼吃饭。” 徐妙锦有些犹豫,可又舍不得立刻就走,于是犹豫道: “回去晚了,大哥会生气的。” “他生哪门子气啊。”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我派人去请他一起来吃饭?” 徐妙锦白了朱允熥一眼,却是扑哧一笑道: “你若是请他来,他怕不是会气的把桌子都掀翻了。” 其实你大哥挺好的朱允熥想起徐辉祖明知道自己经常偷偷去看徐妙锦,却装作一无所知就好笑。 片刻后,两人来到隆兴楼,坐进了一个雅致的房间里。 “今天想吃点什么,三爷我请客。” 朱允熥拍着胸脯说道。 徐妙锦抿嘴一笑,她对吃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加上又是夏天,没什么胃口,只是随意要了几样小菜,便目不转睛的看着朱允熥了。 “你盯着我看干嘛?” 朱允熥有些奇怪的问道,同时摸了摸自己的的脸。 “人家就是想看看嘛。” 此刻房间里只有两人,徐妙锦便不再害羞,故意撒娇道。 “那你觉得我帅不帅?” 什么叫帅不帅?徐妙锦蹙眉,心说这家伙怎么总是冒出些自己不懂的词语来呢? 于是她好奇的问道:“对了,你快告诉我,什么叫做老公,为何又要叫我为老婆?” 这还真是有点不好解释朱允熥想了想,捉住了徐妙锦的小手。 “老公和老婆是我和你之间的昵称。” 徐妙锦眨了眨美眸,疑惑道:“为何要这么称呼,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那当然了。” 朱允熥点点头:“老公和老婆的含义就是等我们以后都变成了老大爷和老太婆,仍然要像我们年轻时一般手拉着手。”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徐妙锦如云的秀发,脸上带着一丝微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接着说道: “在清晨里一起看那太阳的升起,在夜晚一起数那天上的星星。” 这几句话说的深情无比,徐妙锦这种古代纯情少女哪里经受得住,顿时被感动得眼中流泪。 她凝视着朱允熥,仿佛在憧憬着那美丽的场景,哽咽着叫道:“允熥,我好期待这样的日子。” 就在两人情意绵绵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尼玛滴,谁这么没眼力劲朱允熥心中冒火,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顿时就是一愣。 第53章 纸上谈兵 门外站了很多人,一个个都穿着气派,为首一人个子较高,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朱允熥一愣,没明白这些人为何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 “李景隆见过小三爷。” 为首之人冲着朱允熥拱手一礼,身后众人也是纷纷朝着朱允熥躬身行礼。 我靠,原来是这个二货朱允熥笑了,没想到眼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景隆。 “原来是曹国公啊。” 朱允熥笑道,有些疑惑的指了指对方身后那些人:“你们这是?” 李景隆立刻又是一拱手说道: “在下奉陛下之命在陕西练兵,昨日回到应天府,没想到今日与众位好友相聚隆兴楼时正好碰着小三爷,故此冒昧打扰。” 老子啥时候碰到你了?朱允熥心中腹诽,不咸不淡的问道: “曹国公有事?” “也没什么事。” 李景隆恭敬的说道:“在下对行军打仗颇为痴迷,听说小三爷在彻彻儿山剿灭北元余孽,故此心痒,想向小三爷讨教一番。” 一听这话,朱允熥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如果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可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就和历史上的赵括一般,属于纸上谈兵的典型人物。 赵括是名将之后,可是却凭实力把赵国几十万大军坑得灰飞烟灭。 李景隆如出一辙,他爹是大明朝开国将军李文忠,这家伙自幼喜欢读兵书,也喜欢向他爹请教行军打仗之事。 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出名了,就连朱元璋都很看重他,认为他和李文忠一样,都是一位将才,所以经常命他外出练兵。 按照史书记载,朱棣起兵造反之后,建文帝朱允炆把几十万大军都交给了李景隆,却没想到这家伙完全就是个败家子,很快就把这几十万大军给败光了。 而且最后还来了个“金川门之变,”直接打开城门投降了朱棣,朱允炆也在一场大火中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下落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的千古之谜。 从这一点上看,李景隆比赵括差多了,前者虽然能力有限,但最后还是以身殉国,保持着一个军人最后的尊严。 李景隆可就没这种气节了,身受皇帝信任却在关键时刻卖主求荣,这种行为历来被后世所鄙夷。 此刻这人竟然大言不惭的要和朱允熥讨论彻彻儿山大捷,实在是有点让朱允熥啼笑皆非。 看着朱允熥沉吟不语,李景隆连忙又说道: “在下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请小三爷不吝赐教。” 此话一出,身后众人都露出了一丝凛然之色,在他们的心中,李景隆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颇有其父李文忠之风,此刻竟然主动向朱允熥请教,实在是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朱允熥有些无语了,心说这家伙怎么脸皮这么厚,没看见老子正和美女吃饭吗? “小三爷如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边喝边聊好吗?” 李景隆身旁一人冲着朱允熥躬身说道。 嫌弃,老子嫌弃得要死朱允熥摊了摊手道:“不好意思,我正和朋友吃饭,所以不太方便。” “要不一起,请你那朋友一起如何?” 李景隆温和说道,他其实也不知道屋子里是谁,刚才只不过有人说起好像看到了小三爷,所以他才带着众人过来的。 让妙锦和你们一起喝酒?有病朱允熥连连摇头,却不料身后传来了徐妙锦的声音: “允熥,你在和谁说话啊?” 随着这声音,徐妙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妙锦姑娘!” 李景隆失声叫道,身后这些人也是不由得一愣。 “陛下不是还没给这两人指婚吗?怎么这就坐在一间屋子里了?” “奇了怪,不是听说徐辉祖并不同意妹妹嫁给朱允熥吗?” “难道这两人是背着人在此私通?” “” 这些人都在心里胡乱猜想, 一齐看向了眼前的徐妙锦。 徐妙锦压根就没想到门外会有这么多人,惊讶之后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她和朱允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是在吃饭,但若是传将出去,那可就又要成为一个大大的话题了。 见到这么多人都望着自己,徐妙锦有些脸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朱允熥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和曹国公聊聊。” 李景隆当先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众人却是狐疑的看着朱允熥和徐妙锦二人,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朱允熥冲着徐妙锦耸了耸肩,小声说道:“没办法了,老婆你先回去,改天我再来看你。” 听着朱允熥这句老婆,徐妙锦脸更红了,她点了点头,温婉一笑道: “曹国公可是兵法大家,你和他聊可不要乱说话,否者会引人笑话的。” 他是兵法大家?朱允熥差点笑出声来,冲着徐妙锦挥了挥手,便来到了李景隆的房间里。 这间屋子很大,李景隆将朱允熥让到了上座的位置,这才笑呵呵的说道: “彻彻儿山大捷的战报我已经看过了,刚才正和大家聊的火热,只是有一点尚不明白,请小三爷指点。” 一听这话,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朱允熥和李景隆二人。 朱允熥点点头:“曹国公请说。” 李景隆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从战报上看,当日大军进入也速迭儿驻地只能通过一条狭小的通道、” 朱允熥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点头道:“的确,那条小道很狭窄,我跟着几位取水的奴婢才找到的。” “据我分析,也速迭儿驻军之地应该是个像盆子一般的山谷,而那条通道就是进入盆子的通道,而且其中并无水源,平时一应用水均需通过这条通道取水。” 李景隆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子上用碗筷摆出了一个假想的地形图。 朱允熥看着那几只大碗围成的山谷,又看了看两只筷子做成的小道,点头赞道:“曹国公果然是对兵法颇有研究,这模样就和当日一模一样。” 李景隆被朱允熥说的脸带微笑,十分谦虚的摆手,又说道: “只是既然这样,为何不派人守住那通道的出口? 他微笑着看着朱允熥,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对呀,如此一来,不是就把那些鞑子的水源切断了?” 有人立刻高声叫道,言语间颇为激动。 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纷纷议论道: “国公爷此计甚妙,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鞑子活活饿死渴死,实在忍受不了就只有乖乖的出来投降。” 听见众人的议论,李景隆更得意了,十分自负的看着眼前众人,大有一股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潇洒。 “曹国公说的果然有理。” 朱允熥也开口道:“只是当时也不知道山谷中是否还有其他水源或者其他通道。” “这个简单。” 李景隆摆摆手,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看着朱允熥说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然要去剿灭北元余孽,如果是我,就会带上蒙古探子,伪装成也速迭儿的部下进入其中,探明情况之后在做决断。” 是不是还要写个分析报告啊朱允熥心中腹诽,第一次领教了李景隆纸上谈兵的威力。 要知道战场上的时机稍纵即逝,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考虑周全啊,作为一名优秀的将领,有时候甚至只是凭着一个感觉就要做出决断。 如果都像李景隆这样,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派出去的探子被发现了怎么办?” 朱允熥也有些好奇的问道,因为他当时还真的很担心大军进入的时候声响太大,被山谷中的敌人发现。 李景隆哈哈大笑,指着桌上的碗筷说道: “小三爷请看,这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小道进出,就算是他们发现了,也是插翅难逃。” 你特么是不是没脑子?朱允熥都呆了,心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时怎么可能知道那山谷中有没有其余的道路通往外面? 他算是再一次领教了李景隆的纸上谈兵,于是不置可否,淡淡说道: “曹国公说的果然有理,当时的确是考虑不周。” 李景隆皱了皱眉,仿佛是自言自语道: “小三爷从来没上过战场,考虑不周再所难免,可是蓝玉大将军和颍国公应该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啊?”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点头,恍若陷入了沉思一般。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装? 朱允熥也是无语了,正准备告辞,却听李景隆笑嘻嘻的说道: “小三爷虽然打仗不太在行,但这做生意的本事可是令在下钦佩不已。” 你丫的到底想说啥?朱允熥看着李景隆不说话,想看看对方还能说出点什么花样来。 谁知道这一回李景隆还真是特别的真诚,他有些神秘兮兮的凑近朱允熥,悄声说道: “在下一直在外练兵,这一回来才知道很多人都跟着三爷您赚了大钱,所以我倒是也想和三爷一起做点生意。” 朱允熥没想到李景隆这次竟然变了花样,要和自己一起做生意了,于是笑道: “曹国公开玩笑了,我那都是瞎闹,陛下可一直不喜欢我这样的。” 李景隆眼珠转了转,回头看了看众人,顿时醒悟,心中暗道: “看来是我太心急了,此刻这么多人,小三爷自然是不愿答应的。” 想到这里,他故意露出了一丝遗憾,不无惋惜的说道: “既然陛下不喜,那我也就不掺和了。” 朱允熥对李景隆的印象不好,所以也只是淡淡点头,拱手和众人告辞,离开了隆兴楼。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李景隆就一个人来到了朱允熥这里。 看见李景隆的时候,朱允熥很是吃惊。 “曹国公,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这种事情当然只能我一个人来了。” 李景隆心中暗道,赔笑道:“昨日是我太粗心了,今日前来,还是说那做生意的事情。” 这家伙脸皮怎么这么厚,这还缠上我了朱允熥说道: “曹国公,陛下真的不喜欢我做这些,要是被他知道你跟着我做生意,怕是对你不利啊。” 李景隆摇摇头,干笑道: “小三爷柳别吓我了,那詹徽和蒋瓛不都跟着你一起发财了吗?” “还有那妙锦书局,徐家不是也有份吗?” “再说了,王景弘都不怕,我怕什么啊!” 呵,这家伙对此还了解颇深啊,看来是做足了功课! 朱允熥对李景隆不由得刮目相看,只是有些不明白,难道李景隆也会缺钱? 第54章 我咋感觉没我啥事了呢? 李景隆死气八咧的缠着朱允熥,非要拿钱出来一起做生意,这让朱允熥产生了一丝怀疑。 按理说这家伙应该是朱允炆一伙的啊,怎么跑到自己这里来了,这似乎有点违反常识啊。 难道他另有所图? 朱允熥不想在这上面费脑子,所以对李景隆说道: “曹国公若是有心,不妨就找王景弘或者蒋瓛,生意上面的事情都是这两人在负责的。” 李景隆愣了愣,随即笑道:“这样啊,那我这就先去找蒋瓛。” 说完这话,他真的转身就走去找蒋瓛了。 看着他的背影,朱允熥摇了摇头,心中暗道: “老王和蒋瓛都是老奸巨猾之人,你李景隆有什么想法,就和这两人去过过招。” 又过了几日,蒋瓛和詹徽按照朱允熥的方法准备好了制造水泥的材料,然后邀请朱允熥一起到现场,准备开始试制水泥。 朱允熥看了看炉子,又看了看旁边的大风箱和精壮的汉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烧制的关键就是温度,一定要达到一千五百度以上才可以,这在以前是无法实现的,好在如今的大明已经广泛使用了煤炭,再配上大体积的风箱不断加氧,温度的提高已经不是什么难题了。 朱允熥又检查了一番铁矿粉和黏土等材料,这才点点头,吩咐开始试制。 片刻间火焰腾飞,烟尘四起,众人急忙站在了远处,朱允熥冲着詹徽问道: “詹尚书,我让你准备的砂石和铁筋弄好了吗?” 詹徽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空地说道:“都在那里了。” 见到一切准备妥当,朱允熥这才放心,他是想起了后世的钢筋混凝土,才让詹徽准备了很多的铁筋,这样修建出来的堤坝在强度上可就提高了一大截。 一个时辰之后,石灰石和黏土就已经煅烧完成,工匠们按照朱允熥给出的比例将其与铁矿粉混合之后,再一次碾磨,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一种很轻很细的粉末物质了。 “大功告成!” 朱允熥抓起一把水泥灰在手里仔细端详着,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小三爷,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 不知何时,李景隆出现在了朱允熥的身旁,他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朱允熥手里的水泥灰,有些怀疑的问道。 朱允熥回头看了一眼蒋瓛,只见后者也是一脸的郁闷。 呵呵,看来这位纸上谈兵的大家是不请自来了朱允熥冲着李景隆淡淡说道: “效果怎么样,你一会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了王景弘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随着这句话,朱元璋带着一众臣子走了过来。 “皇爷爷,您怎么来了?” 朱允熥问道,然后就看见了蓝玉,李善长,黄子澄,刘三悟等人。 朱元璋没说话,径直走到了那一袋袋的水泥面前,伸出手来抓起了一把,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嘴里啧啧称奇。 “这就是你说的水泥?” 他冲着朱允熥问道,然后突然就吹了一口气。 扑的一声,水泥灰直接飞扬起来,顿时将朱元璋扑得连连咳嗽,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懂就别玩啊朱允熥心中吐槽,急忙上前,用袖子替朱元璋擦拭满脸的水泥灰。 朱元璋被自己的好奇心弄得有些狼狈,反而是哈哈大笑道: “允熥,你这东西怎么和面粉差不多?” “用它来修堤坝,还不如那沙袋和草垛呢。” 一旁的蓝玉等人也是抱着同样的疑问,他们一起看向了朱允熥。 “允熥,你该不是闹着玩的?” 蓝玉急忙把朱允熥拉在一边小声问道。朱允熥摇了摇头,冲着蓝玉说道: “这样,舅姥爷您不妨让士兵推一门火炮过来试试,看看我这东西是否结实。” 一听这话,蓝玉顿时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瞪着朱允熥,话都有点说不出来了。 “什么?你想让大炮来试试?” 朱元璋问道,觉得朱允熥实在是有点说大话太过头了。 朱允熥肯定的点点头,答道: “我说过了,这东西不仅可以用来修建堤坝,而且还可以用来修建和加固城墙,皇爷爷如果不信,到时候不妨仔细看看。” 一听这话,朱元璋眼睛里射出了兴奋的目光。 他对其他事情也许不感兴趣,但若是说起打仗的攻防来,那可就兴致勃勃了。 “如果连大炮都奈何不了,那以后修筑的城墙可就霸道了!” 他在心里默默想道,立刻催促朱允熥开始自己的表演。 朱允熥也不想卖关子了,立刻叫来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开始了搅拌水泥的工作。 虽然朱允熥上辈子不是搞土木工程的,也没修过路,建过房子,但好歹和水泥没什么技术含量,他指挥着工匠们利用铁筋,砂石,以及水泥砌出了一道两人高的墙壁出来。 这个工作足足搞了大半天,看着这道长十米,高两人的墙壁,朱元璋顿时就有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了。 此时蓝玉早就命人从军营里推了一门大炮过来,见到朱元璋心急的模样,立马就准备来个现场实验,看看这道墙壁能否扛得住大炮的轰击。 朱允熥见状连连摆手,大叫道: “现在可不行,水泥还没有干透,要试也得等到一天之后。”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悻悻然的表情。 朱元璋挥了挥手,冲着王景弘说道: “回去,原以为可以看看新奇玩意,没想到直接看了一天的砌墙。” 于是众人呼啦啦的随着朱元璋走了,很多人都在心里嘀咕: “小三爷该不是对这道墙壁没有信心?” “很有可能,这么一道墙壁怎么可能经得起大炮的轰击呢?” 看看众人的模样,朱允熥也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就允许你们在怀疑一天他在心中叫道:“到时候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钢筋混凝土。” 第三天,水泥早已干透,朱元璋带着一众大臣又来到了这里。 “怎么样,今天总没啥问题了?” 他冲着朱允熥问道。 朱允熥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一会就让皇爷爷开开眼,看看我这钢筋混凝土的威力。” 于是众人走站在了一旁,蓝玉叫炮手装上火药,填上弹丸,然后一声令下,那炮手便嗤啦一声点燃了火线。 火线冒着白烟迅速燃烧,这名炮手显然是名打炮的高手,略略调整了一下炮膛的位置,便极有信心的看着炮弹出膛的一刻。 只见火光一闪,众人耳边传来了轰的一声,大地都仿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不远处的墙壁顿时被炮弹击中。 然而一阵白烟闪过,朱元璋和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愕然。 只见那道两人高的墙壁只是微微的被这一炮打出了一些浅浅的凹坑,整体上却是巍然不动。 嘶 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以他对火器的了解,这一炮若是轰在大明任何一道墙壁之上,只怕早就将墙壁轰的七零八落,轰然倒塌了。 “好家伙,果然厉害!” 蓝玉大叫,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只是大家都知道,他嘴里的厉害当然不是指火炮,而是指朱允熥修建的那道墙壁。 李景隆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墙壁旁,用手抚摸着墙壁,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蒋瓛也是嘿嘿傻笑,拿出佩刀使劲撬了撬那几个凹坑,却只听得崩的一声,那绣春刀的刀尖竟然直接崩断了。 王景弘看着这幅场景,心里虽然乐开了花,但是却努力克制住了,他眉头微颤,冲着朱元璋躬身叫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隆恩浩荡,洪福齐天,得此神物,我大明江山定可与日月同寿。” 此话一出,身后一众大臣顿时反应过来,竟然一起翻身拜倒,口中大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朱允熥石化般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里喃喃道:“不是应该恭喜我试制成功了吗?这咋感觉一切都和我没啥关系呢?” 朱元璋顿时被这些人一通彩虹屁给轰得哈哈大笑,他捋了捋胡须,十分受用的笑道: “好,很好,看来果然是天佑我大明啊!” 随即他转头冲着工部尚书秦逵说道: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务必快速推广。” 一听这话,蒋瓛和王景弘迅速的对视一眼,又齐齐的望向了朱允熥。 朱允熥也是懵圈了。 “不是,这东西是我发明的,我是要用来赚钱的啊!” 他在心里大叫,看着朱元璋,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蓝玉啥也没想,就是高兴得一把将朱允熥抱了起来,还在身前转了个圈。 “好小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大叫着,这才明白为何朱允熥对治理水患这么有信心,同时心中又充满了感动。 这件事情其实朱允熥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可他却硬生生的将治理黄河水患的功劳往他身上栽。 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自己是他舅姥爷! 想到这些,蓝玉就不禁对自己以前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和内疚。 朱允熥被蓝玉抱着转了一圈,脑子有点晕,可眼前却一直萦绕这刚才蒋瓛和王景弘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是多么的委屈,是多么的无奈。 “唉,皇爷爷,你咋是个这样的人啊!” “难道就没点专利意识?” “好,我承认我想多了” 朱允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却听朱元璋在他耳边猛地一声大喝: “臭小子,你是不是又在想着用这东西赚钱了?” 第55章 什么,你想让我勾引他? 朱允熥被朱元璋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顿时苦着脸说道: “我拿我自己发明的东西赚点钱也不可以吗?”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嘴里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不可以!” “为啥啊?” 朱允熥似乎忘了这是在大明朝,就像小学生对老师不服气一般,拧着脖子嚷道。 王景弘急的一个劲的给朱允熥使眼色,蒋瓛也是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蓝玉更是直接上前一巴掌拍在了朱允熥的后脑勺上。 “你怎么和陛下说话的?” 他大叫着,心里却是生怕朱元璋一生气处罚朱允熥。 却不料朱元璋看者一脸倔强的朱允熥,心中反而是泛起一丝喜色,暗道: “这孩子果然有点像我。”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发出这样的感慨了,他冲着朱允熥说道: “这东西对大明来说至关重要,可不能流传出去了。” “皇爷爷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大明的城墙是铜墙铁壁,敌人的城墙就是豆腐渣?” “聪明!” 朱元璋赞赏的对朱允熥点了点头,补充道: “如果我们大明的城墙都用这水泥,那敌人的城墙和我们的相比,可不就是豆腐渣了?” 话音刚落,一种大臣们又是齐声叫道:“陛下圣明!” 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朱允熥在心中鄙夷,没想到一个后世普通的水泥在这里竟然变成了朱元璋眼中的奇珍异宝。 “唉,那就算了。” 朱允熥在心里叹了口气,琢磨着只有等自己以后再多弄出点新奇玩意来,到时候朱元璋见多了,自然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把这水泥当宝贝了。 李景隆心情很是复杂,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唉,真是可惜啊,本来是一件多赚钱的事情,就这么没了!” 他扭头偷偷打量蒋瓛和王景弘,却见两人神色平常,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震: “奶奶滴,看来老子果然回来晚了,这两人似乎已经都看不上这水泥的生意了。” 其实王景弘和蒋瓛心里也是很疼,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的赚钱项目就这么没了,能不心痛吗?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啊? 难不成和朱元璋顶缸? 朱允熥敢这么做,他俩可没这个胆子。 蓝玉本来还担心朱允熥坑自己,完成不了那所谓的治理水患,结果现在才发现,原来人家朱允熥早就胸有成竹。 这件事纯粹就是为了往老子脸上贴金啊! 蓝玉在心里默默的想道,看向朱允熥的眼神时越发的喜爱了。 只有黄子澄和刘三悟这些朱允炆背后的大佬们有些垂头丧气。 他们本来以为这是朱允熥没长脑子,盲目崇拜蓝玉才接下这个任务的,现在才发现朱允熥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而且是有十足把握的预谋。 “唉,看来小二爷又输了一场啊!” 两人同时在心里叹气道,均感压力越来越大,眼前这个朱允熥完全是变了一个人,出手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疼啊。 朱元璋回到御书房,还在止不住的高兴。 在他的心里,朱允熥发明的这个东西实在太有用了,完全可以用“利国利民”四个字来形容。 “这么看来,似乎允熥这孩子更适合那个位置。” 他在心里默默想道,但一想到朱允炆,也觉得不错。 这大概就是在朱允熥魂穿之前,朱允炆表现大大优于朱允熥造成的心理惯性。 “但若是只会这些发明创造似乎又还不够!” 朱元璋又在心里想道:“一国之君当是统领全局,不该着眼于小事之上,而且最关键的是要心狠手辣,在这一方方面,似乎两个皇孙都不行。” 他有些黯然的摇摇头,自我解嘲般的笑了笑,眼前时候有看见了朱标的身影。 “也是啊,除了自己这种从鲜血里打天下的皇帝,谁又能真正的做到心狠手辣呢?” 朱元璋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想起了当年朱标劝自己不要滥杀无辜时,自己拿起一根长满了刺的棍子对朱标说的话。 他当时对朱标说的是自己要替他将这些刺都拔掉,然后朱标拿在手里才舒服。 “可是这刺真的能完全拔掉吗?” 朱元璋自言自语,又皱起了眉头,大明朝名将如云,就算如今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都已经陨落,但还有蓝玉,傅友德,冯胜这些名将。 难不成把这些人都除掉? 可是除掉了这些人,以后就不会出现新的战神吗? 不知为何,朱元璋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们。 这些儿子们都被他封为了藩王,而且直接夺取了兵权,基本上没有了造反的可能。 但即便这样,也不能保证这些儿子们对新太子的心服口服,在他百年之后,会不会出现藩王作乱的场景呢? 想起这些问题,朱元璋又觉得心烦意乱了。 毫无疑问,他的这些儿子里,要说最有能力的,无疑就是燕王朱棣。 可是朱棣会造反吗? 朱元璋摇了摇头,他对朱棣一直很是提防,所以朱棣手中除了用来保卫的几百上千士兵,根本就没有可用的军队。 所以说他就是想,也没有这个实力! “算了,不想了。” 朱元璋长长的吐出口气,冲着王景弘说道: “摆驾百花宫。” 百花宫里静悄悄的。 张玄妙坐在花园的一个亭子里,面前只有一个女人站立者,其的丫们都被她赶的远远的了。 “师傅,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直没有身孕呢?” 她冲着面前的鸾玉皱眉问道,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有机会叫一声鸾玉师傅。 鸾玉叹了口气,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她还真是没有发言权。 虽然她是以妖媚着称的百花娘子,一生之中阅历过的男人无数,却没有子嗣。 所以对于生孩子这种事情,她是真的是没有半点经验。 “算了,这件事情你就别多想了,该来的就会来,不该来的你想多了也没用。” 她只能这样安慰张玄妙了,只不过自己都觉得有点苍白无力罢了。 张玄妙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说道: “可是若是陛下哪天升天,徒儿该怎么办?” 一听这话,鸾玉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嗤笑。 “你想多了,陛下那么多儿子,你就算是再生一个又如何?” “难不成还想着母凭子贵?” 张玄妙愕然,盯着鸾玉问道: “既然这样,那师傅当初为何要送我来这里?” 鸾玉一听这话,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 “这些事情以后会告诉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鸾玉不自觉的就在胸前做出了一个火焰形状的手势,一丝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她俏丽的脸庞之上。 张玄妙虽然不是道鸾玉为何会变成这样,可是以她的聪明,她还是感觉到自己来到这里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秘密。 只是自己的师傅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罢了。 一入皇宫深似海,她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在皇宫里的生活,着实是有些无趣。 自己就像那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一般,纵然有一双翅膀,却也只能对着蓝天仰望。 就在这时,鸾玉幽幽的吐出了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想要找个依靠,那就找小三爷。” 张玄妙大惊,盯着鸾玉,讷讷说道: “什么?师傅你难道想让我勾引小三爷?” 第56章 应该藏着个极大的秘密 张玄妙被鸾玉的话吓了一跳,不由得大叫起来,心中更是着急。 “我是陛下的妃子,你却叫我去勾引陛下的孙子,这简直就是玩火啊!” 她在心里哭笑不得的想着,望向鸾玉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鸾玉被张玄妙这句话也给惊呆了,她瞪着张玄妙没好气的喝道: “你是不是傻了,谁叫你去勾引他了?” “啊?” 张玄妙愕然道:“难道师傅不是这个意思?” 鸾玉摇摇头:“是叫你早点站队,趁着如今陛下还没有选定太子的时候就和小三爷站在一起,这样以后也许就会有个依靠。” “难道师傅就这么笃定以后小三爷就一定是那太子?” 张玄妙蹙眉问道,她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自己也曾经这么想过,要在两位皇孙中找一个未来的靠山。 但这种事情风险太大,几乎属于赌命了,所以一直迟迟拿不定主意。 听见张玄妙的疑问,鸾玉咯咯笑道: “他能不能当上太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小子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 “很有趣是个什么鬼?这和当太子有关系吗?和我的未来有关系吗?” 张玄妙在心里大叫,实在搞不懂师傅嘴里这个很有趣代表着什么。 鸾玉也不过多解释,况且这种事情只是她的一个感觉。 她的感觉告诉她,只要跟定朱允熥,结局准没有错。 于是她拉起了张玄妙的手,说道: “如果相信师傅,你就尽量往小三爷这边靠,如果不相信,你也不要过早的表现出对小二爷的好感。” 张玄妙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声音:“陛下驾到。” 张玄妙急忙起身,匆匆走出花园去迎接皇帝,鸾玉看着她妖娆的背影,心中有些惆怅,不知道自己将对方送到这皇宫里是对还是错。 张玄妙匆忙跑出花园,就见朱元璋已经一脸笑意的站在花园外看着自己。 此刻的她一阵小跑之下有些气喘,脸若朝霞一般,冲着朱元璋拜了下去,口中娇声叫道: “臣妾参见陛下。” 朱元璋笑呵呵的让张玄妙起身,缓步走进了百花宫。 “看来陛下今日心情不错,难道有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发生吗?” 章玄妙一边将朱元璋扶在软塌之上半躺,一边轻声问道。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你这么一问,还真是有件大喜事。” 于是他就将朱允熥发明水泥这件事情讲了一遍,最后拍掌叫道: “你一个女子,可能无法想象这东西有些什么好处,对我大明又有多重要。” 张玄妙长长的睫毛连连煽动,充满疑惑的问道: “真有这么神奇吗?” “如果是这样,那小三爷岂不是又立大功了?” 朱元璋连连点头,欣慰道: “没想到这小子才剿灭北元余孽立了大功,这时候又弄出这么个好东西来,朕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赏赐于他了。” 张玄妙心中一动,微笑着说道:“看来是天佑大明,让陛下有个如此聪明的好皇孙。” 说这话的时候,张玄妙心中是扑通通乱跳,生怕引起朱元璋的猜忌,却没想朱元璋哈哈大笑道: “爱妃说的不错,允熥这孩子好像一下子开窍了,几件事情都让朕刮目相看,有时想想还真是奇怪。” “这有何奇怪的?” 张玄妙依偎在朱元璋榻前,仰头问道。 朱元璋伸出一双大手,轻轻抚摸张玄妙的黑发,叹息般说道: “允熥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亲,宫中之人更是认为他乃不祥之人,所以平日里沉默寡言,如果不是标儿病逝,他投河自尽这件事情,朕是没有太多心思关注他的。” “那小三爷可真是有些可怜。” 张玄妙恍若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朱元璋默默的将眼光投向了窗外,陷入了沉默。 张玄妙乖巧的用手轻轻替朱元璋捶着腿,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 虽然她暂时还不太明白为何师傅鸾玉要让自己倒向朱允熥这边,但师傅是不会害自己的,所以她决定如果能巧妙的帮上朱允熥一把,那就一定要抓住机会。 “只不过这还得让小三爷知道才可以,否者自己白忙活了半天,却落不到个好,那岂不是太亏了?” 张玄妙在心里默默的想道,一抬头却发现朱元璋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唉,看来今晚又没有机会怀上龙种了。” 她很是幽怨的看了一眼酣睡的皇帝陛下,默默的为朱元璋盖上了一层薄毯。 然后她就坐在灯下发呆想着今后的日子,不由得很是惆怅。 “师傅为何要将我送到这里?” “她又为何在这里一直陪着自己?” 这些问题她原来从来就没有想过,可是此刻却是觉得很是奇怪。 她自然知道鸾玉的身份,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百花娘子,却甘于寂寞,在这无聊的皇宫里陪着自己,而且这一陪就是好多年。 若说没有点特别的原因,任谁也不敢相信。 可是理由呢? 师傅为何从不和自己说起,即便是自己问起,也是故意岔开话题,只字不提这其中的原因。 还有那个陛下的贴身老太监王景弘,看起来好像和鸾玉也很是熟悉。 那样子好像是认识了很多年一般。 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个却是江湖上的百花娘子,这二人怎么可能有如此的交集? 这些问题让张玄妙感动一阵阵的迷惑,隐隐约约觉得这背后一定藏着个极大的秘密。 第57章 想走,怕是晚了些 雁荡山,素有“东南第一山”的美誉,开山凿胜于南北朝,兴于唐代,盛于宋,分为南北雁荡,主峰为百岗尖。 由于风景优美,景观奇特,历来为文人骚客喜爱游历的地方。 可是这几年以来,几乎很少有人在涉足主峰一带,因为据说这里匪患严重,往往有人去了就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浙江巡抚也曾派兵剿匪,但却收效甚微,后来专门派暗探上山,这才发现,盘踞在主峰一带的并不是普通的匪徒,而是从那东瀛前来的一帮匪徒。 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武艺高强,总是能躲开朝廷的数次剿匪,让浙江巡抚很是头疼。 本来这件事情要上报给朝廷的,可不知为何,近年来,这些东瀛人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当时的巡抚大人很是纳闷,但也没有多想。 既然不再发生游客失踪的事情,那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睁只眼闭只眼得了。 此刻,在主峰百岗尖的一处山寨里,议事厅里坐着十几位男男女女的东瀛人。 为首一人梳着东瀛人特有的武士发髻,穿着一双木屐,眼窝深陷,正面带愁容的看着众人。 “咱们这次似乎是遇到了真正的麻烦。” 他冲着众人说道:“真是该死,上次的刺杀对象竟然是当今大明皇帝的皇孙!”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武宫君,那怎么办?大明皇帝不会派人来杀了我们?” 一名光头的中年人男人问道。 这名被称作武宫君的男人正是天煞组织的头目武宫正男,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我的预感很不好。” “武宫君为何会有这种不好的预感?” 一名身穿东瀛和服的年轻女子问道:“山田君是不会泄露我们的。” 话音刚落,另一名老者摇头接话道: “千叶清水,你可不能这样想,就算是山田君没有暴露我们,但大明皇帝若真是想要查这件事情,又怎么会查不出我们?” “可恶!”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拍着桌子叫道: “这次的任务不过区区几万两银子,却要我们去刺杀当今大明皇族,这不是明显把我们当傻子耍吗?” 武宫正男摆手苦笑道:“都说大明人狡诈,果然如此,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可要做好准备才行啊。” 那名叫做千叶清水的年轻女子咯咯笑道: “武宫君是不是有点太过小心了?” “现场不会有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我们天煞所为,而且我们的雇主更不可能将我们出卖,大明皇帝就算是要查,总得花些时间?” “对对对,到时候我们可以先回东瀛,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回来。” 先前那名老者连声说道。 武宫正男皱眉自嘲笑道: “雇主?” “我都不知道我们的雇主是谁?” “敢刺杀当今皇族之人,自然是个大人物,又怎么可能让我们知道他的名字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武宫君,你快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那名大汉急迫的嚷道。 武宫正男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道: “我不敢拿命来赌侥幸,所以我们只有立刻返回东瀛。” 千叶清水不屑的撇了撇嘴,嘀咕道:“我可不想回去,大不了我就跑去青楼躲着,总比回到东瀛好!” 武宫正男不置可否,淡淡说道: “愿意随我走的就走,不愿回去的就自谋生路,今日过后,大伙就形同陌路,到时候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会用天煞的标志召集大家的。” 说完之后,挥了挥手,一股劲风顿时将身后的一块大红绸布掀开了。 “这里就是我们这些年所有的财物,大伙分了。” 说完这话,他侧过身子,静静的看着众人。 大厅里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良久之后,那名光头的汉子率先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一个包裹背在了背上,也不说话,低头走了出去。 紧接着,那名老者深深的叹了口气,也是抓起了桌上的一个包裹,返身冲着厅外走去。 这下子接下来的人不在沉默,一个个都站起了身子,抓起桌上的包裹,沉默着向外走去。 千叶清水蹙了蹙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抓起了一个包裹,却是转头冲着武宫正男问道: “武宫君,难道你真的要回东瀛吗?” 武宫正男笑了笑,却是反问道: “你呢,难道真的要去哪青楼躲着吗?” 一听这话,千叶清水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嘴里打趣道: “怎么了,难道武宫君想要和我一起?” 武宫正男一愣,随时笑道: “你去哪青楼,难道让我去给你拉皮条?” “那又有什么不可以?” 千叶清水媚态横生,娇声道:“莫非你对我没有信心?” 她轻咬着红唇,十分幽怨的盯着武宫正男,一双美眸中荡漾着无尽的春色。 武宫正男哈哈大笑:“若是你去了青楼,怕是那门槛都会被踩破。” 千叶清水嫣然一笑道:“那你去么?” 武宫正男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惨呼。 紧着着就看见最先走出大厅的那名光头汉子像皮球一般飞了进来。 他魁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却又带着阵阵的血花。 “哼,想走,怕是晚了些!” 门外传来了一声冷哼 第58章 把她做成美人标本吧 光头大汉的身子直到这时才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胸口处一个大洞,正如泉水般向外喷涌着鲜血。 先前拿着包裹还没走出大厅的那些人顿时停下了脚步,脸上都带着一丝戒备看向了门外。 武宫正男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还是晚了些。” 此刻随着那道冷哼,从大厅外缓缓走进来四个人。 三男一女。 两名老者鹤发童颜,一名中年文士文质彬彬,另外那位则是个中年女子。 三人在大厅口站定,其中一名老者笑道: “现在才想到要走,是不是晚了点?” “阁下是谁,为何伤人?” 武宫正男的中原话颇为标准,他盯着四人,沉声问道。 只见那名中年文士负手而立,叹息般说道: “天煞,这名字不错,只不过马上就都要变成死人了。” 武宫正男强自镇定,冲着四人抱拳说道: “没错,我们就是天煞,但和几位并无瓜葛,不知阁下言之何意?” 那名中年女子皱了皱眉头: “天煞就这么没胆子吗?” “难道不敢承认自己做的事情?” 此刻天煞众人缓缓聚集到了武宫正男身旁,他们看了看四人,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外,顿时松了口气。 “武宫君,他们只有四个人,别和他们废话,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一个人用东瀛话对武宫正男说道。 “你特么傻子啊,没看见人家一出手就把藤山正雄给弄死了吗?” 武宫正男冲着这人低声喝道,脑海中却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很显然,这四个人都是绝顶的高手,自己这群人里估计能和对方过招的不会超过五人。 而且谁又知道外面是不是还埋伏着其他人呢? 想到这里,他暗自叹了口气,再次抱拳说道: “这件事情纯属误会,我们并不知道刺杀的对象就是小三爷,所幸小三爷无事,我等愿意将所有财物拱手让与四位,只求能让我们回归东瀛。” 这句话说的极为低三下四,让天煞其余人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在此横行多年,向来是自己杀别人,何曾如此求过人? 而且要将所有财物留下,那不是意味着自己这些年全都白忙活了? 想到这些,好几人冲着面前四人怒目而视,全身肌肉紧绷,就等着武宫正男一声令下就要动手了。 听到武宫正男的话,那名鹤发童颜的老者笑了,他笑眯眯的摆手道: “银子就不要了,把命留下就可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就像眼前这些人都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武宫正男不再说话,双手一挥,口中喝道: “八嘎,死啦死啦地!” 随着他这道声音的响起,身旁立刻就有几人身形动了起来。 这些人大多修行的是东瀛忍术,身形诡异,此刻不需要隐藏行迹,一动起来便是快若闪电。 扑哧一声! 一柄长剑穿过了一名天煞的胸膛,带起了一阵血雨。 那名天煞还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落在了地上,四肢一阵抽搐,瞬间毙命。 “唉,又何必这么着急来送死呢?” 那名中年文士叹息道,手腕一抖,长剑上的鲜血瞬间散落,紧接着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其余三人的身形也动了。 他们就像是脚下安装了弹簧一般,也不见有任何蓄势,身形就爆射而出。 两名鹤发童颜的老者都没拿兵器,双手或抓或拍或点,就像两只蝴蝶般在人群之中穿梭。 而那名中酿女子却不知何时,双手各拿出了一根峨眉刺,只见随着她双手舞动,漫天的银光如水银泄地一般,煞是好看。 武宫正男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和千叶清水对视一眼,双足在地上猛地一跺,身子顿时窜了起来。 咔嚓一声! 大厅的屋顶顿时在他这一撞之下破出了一个大洞,两人身形如电般窜了出去。 “下去!” 屋顶传来一道声音。 这声音如金属般刺耳,就仿佛一根针一般扎在了武宫正男和千叶清水的心头。 两人之觉一股大力用涌来,身形不由得一滞,然后便直接落了下去。 “巴格!” 武宫正男发出了一声怒喝,这才惊恐的发现,四周竟然一片静悄悄的。 他和千叶清水环顾四周,一丝彻骨的寒意从心底窜了起来。 所有人的天煞成员竟然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全部倒在了地上,而大厅里那四人,正一动不哟,静静的看着自己。 屋顶的窟窿处影子一闪,一个人飘然落下。 只见他冲着四人笑道: “你们的出手好像比以前慢了很多啊。” 切! 中年女人不屑搭理这人,冷着一张脸转过头去。 中年文士也是将长剑收回了剑鞘之中,一眼不发的盯着面前这人。 只有两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瞪向了这人,嘴里怒喝道: “龙老怪,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试试?” 那名被叫做龙老怪的中年男人咯咯一笑,声音刺耳,如金属般很是难听。 “如果我出手,不出十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根食指,在面前比划道。 切! 两位老者也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转过头,也不理他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 龙老怪迟疑道:“为何每次你们都这样?我一说话你们就都不理我了?” “那时因为你嘴太臭!” 中年女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冷声喝道。 “臭吗?” 龙老怪伸手挡在自己的嘴前,使劲哈了口气,然后又吸了吸鼻子,不由得皱眉道: “不臭啊?我可是每天起床就用青盐漱口的!” “此臭非彼臭也!” 中年文士也是忍不住了,摇头晃脑耻笑道: “没文化真可怕!” 龙老怪却是并未生气,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别人这样耻笑一般。 他挠了挠头,嘀咕道: “王老头真讨厌,我就说不喜欢和他们一起来的嘛。” 几个人一言一语,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眼前还有两个人正看着自己。 武宫正男和千叶清水手足无措,很显然,要从这几个人手中逃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了,可要死要活你们就动手啊! 干嘛看都不看我们一眼,难道真把我们当成了小白兔吗? 武宫正男感觉受到了侮辱,他目光惊惧的看了看眼前几人,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最终是咬了咬牙,口中发出一声暴喝,手中那长长的武士刀划出一道弧度,冲着离自己最近的龙老怪挥了出去。 千叶清水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武宫正男是在拼命了,所以立刻伸手入怀,然后双手一杨,立刻便有一阵白烟从她手中炸开,瞬间让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而她的身子却是一个扭曲,贴地滑行,就像一条水中的鱼儿一般,冲着大厅之外游动而去。 武宫正男这一刀凝结了他毕生的修为,如闪电一般划过,再加上千叶清水弄出来的白雾,自问还有有几分把握的。 “劈翻这个怪老头,然后破窗,只需要逃到百岗尖的悬崖旁就可脱险!” 他在心里叫道,因为在百岗尖的悬崖旁,一直有一副备用的滑翔伞,到时候就算这几人再厉害,总不可能跟着自己跳下那万丈深渊。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狞笑,却不料感觉手中的武士刀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夹住了。 “奇怪!” 他在心中疑惑,使劲抽刀,却纹丝不动。 此刻白雾迷茫,虽然看不太清,但他仍然可以隐约的看到两根指头,正紧紧的夹住了自己的刀。 一时间,武宫正男心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知道自己这一刀的力量和速度,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能在自己全力一刀之下,用两根指头将其夹住。 “完了!” 他的心中刚刚闪过一个念头,就感觉手中一轻。 那两根指头一扭,竟然生生的将这把精钢打造的武士刀掰断了。 扑哧一声轻响! 一根指头点在了武宫正男胸口的檀中穴。 武宫正男如遭雷击,浑身一震,感觉有一颗火雷像是在胸腔中爆炸开来一般。 然后他就看见了漫天血雾中夹杂着一些人体器官飞向了空中。 “难道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武宫正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心肝脾肺,看着一双断开的手掌和几节骨头,心里只来得及兴起一个念头,便瞬间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他死了。 被龙老怪一指久震得支离破碎,死无全尸! 白雾渐渐散去,千叶清水自然不知道武宫正男到底如何了,况且她也根本不在乎对方到底如何了。 “只要能活着出去,大不了就真的去哪个青楼呆着。” 她在心里想道,身子贴地飞速滑行,直感觉鼻息间传来了一阵清新的空气,不由得心中一喜。 看来是平安出来了千叶清水暗自得意,心里感叹道: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这北海道河豚功才能救命。” “到时候我不如就叫做千叶妖豚。” 不知为何,千叶清水开始憧憬今后的日子了。 以她对大明的了解,自然知道凭自己的姿色,在任何一家青楼都能成为头牌,再加上自己是东瀛人的身份,更加能够吸引男人的好奇心。 “到那时候,我可就是家喻户晓的天下名妓了!” “一边吸精,一边捞银,而且还名扬天下,这样的日子可比现在做杀手强多了。” 她几乎要笑出声来,却猛然感觉头皮发紧,整个人突然就被提了起来。 “这个东瀛女人我要带回去。” 千叶清水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然后她就看见了先前那名中年文士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恐的四下打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眼前这名中年文士提在了手里。 千叶清水不由得一阵挣扎,手舞足蹈,却根本无从着力,就像个木偶娃娃一般,很是滑稽。 “不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上自己,要把自己带回去做小妾?” 千叶清水瞬间想到了这个理由,顿时是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中年文士长得颇为俊朗,而且功夫了得,不说给他做小妾,哪怕是做个小丫鬟也愿意啊! 她这么想着,顿时就不挣扎了,反而刻意在脸上露出了一丝妖媚的神态。 “你那里不是巳经有很多这样的美女标本了吗?” 中年文士身旁的那个中年女人问道,带着欣赏的眼神看向了中年文士手里提着的千叶清水。 “纳尼?标本?” “这什么鬼?” 千叶清水脸色剧变,带着一丝恐惧的看着面前这一男一女。 只见中年文士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手指一弹,一缕劲风破空而来,顿时将千叶清水的穴道封住,使其动弹不得。 “的确有很多,可是还没有东瀛女子的标本啊。” 中年文士淡淡说道,伸手在千叶清水的脸上捏了捏,嘴里赞叹道: “此女姿色不错,皮肤细腻,若是让其穿上东瀛女子的服饰,是不是会别有一番风情?” “真是变态!” 中年女人啐了一口,千叶清水一颗心却是直接掉进了冰窟窿。 “八格牙路,死啦死啦,呜呜!赛扬啦啦” 她在心里语无伦次的叫道,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狂魔。 “早知如此,我干嘛用那北海道河豚功啊?” “还不如一头撞死了事!” 千叶清水的脸上顿时就有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中年文士见状,怜香惜玉般的伸手,一边替她摸着眼泪,一边安慰道: “莫哭莫哭,到时候把你洗的干干净净,每天喂你吃我特制的香料,一年之后,你从头到脚都是香喷喷的。” “然后再将你的身子和手脚固定成一个优美的造型,半年之后,你的关节就僵硬成这个固定的姿势了。” “最后我会用药物将你内脏融化,用内力将其排出你体外,如此一来,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标本就大功告成了。” 话音刚落,千叶清水脖子一歪,身子如蛇一般瘫软,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第59章 要不跟本大爷去开个房? “这就晕了?” 中年女子看着晕过去的千叶清水,掩着嘴咯咯娇笑。 中年文士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想到堂堂天煞的人竟然如此胆小。” “换我也得晕!” 中年女子想起刚才千叶清水那副惊恐的模样,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她指着中年文书说道:“你要将人家做成标本,而且还要先吃香药,再把关节弄硬,最后把人家的内脏逼出来,想想都恐怖。” “唉,那只不过是我的想象而已。” 中年文士哂笑道:“我巧手书生虽然喜欢美女标本,可那些都是蜡像,可从来没用过活人。” 他顿了顿,突然歪头想了想,迟疑着问道: “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是有点兴趣做个活的美人标本了。” “死变态!” 中年女子啐了一口,指着昏迷中的千叶清水,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还把她留着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个好学的文人,这些年来大明涌入了很多东瀛人,我对东瀛的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才留下她。” 巧手书生认真解释道。 “好学的文人?” 中年女人撇了撇嘴,发出了一连串的呵呵,看了看四周,这才说道: “走,他们几个可都早走了。” 此刻大厅里除了满地的死人,另外几人早就没了踪影。 巧手书生笑了笑,伸手提起千叶清水,足尖一点,身子腾空,如大鸟一般瞬间掠了出去。 两个时辰之后,百岗尖这间大厅里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几道人影便如风般飘了进来。 “死了?” 为首一名黑巾梦面人看着满地的尸体,沉声说道。 他身旁几人也是黑巾梦面,默不作声的看着这血腥的一幕。 “看来是有人替我们完成了任务,也罢,懒得老子动手了。” 一名黑衣人咯咯笑道。 为首那名蒙面人皱了皱眉,疑惑道: “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几乎就在一瞬间将这么多人杀死了?” 其余几名黑衣人上前,伸出手来翻看地上的尸体,片刻后说道: “看来是几个人动手的,其中一人使剑,一人使用峨眉刺,其余则是单纯用掌力将人心脉震碎。” 为首的蒙面人点了点头,沉吟道: “天煞并非一般人,却在这几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放眼普天之下,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会不是是应天府的那帮人?” 另一名蒙面人带着些惊诧问道。 “不好说。” 为首的蒙面人摇了摇头,“还是回去禀报王爷。” 言罢,几个人身形骤然腾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北平燕王府! 朱棣一脸震惊,他盯着面前的黑衣人,沉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派人灭了天煞?” 黑衣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应天府的人做的。” 朱棣缓缓点头,挥了挥手,黑衣人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陛下已经查到了天煞,会不会查到这里?”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一旁的道衍和尚笑了笑:“死无对证,王爷不必担心。” 朱棣知道道衍这话里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展颜笑道: “也是,说我朱棣坏话的人多了去了,再多诬陷个刺杀皇孙的罪名也无所谓。” 道衍和尚点点头:“陛下就算是听到了些风声,也会认为这人有人刻意针对王爷,所以此事就此了结,也是件好事。” 朱棣闻言哈哈大笑道: “只不过我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 “王爷是指小三爷?” 道衍问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 朱棣点头,“以我看来,这小子很有可能成为太子。” “阿弥陀佛。” 道衍这时候唱了句佛号,心中叹道:“如此甚好!” 应天府,皇宫。 王景弘快步走进御书房,冲着朱元璋躬身说道: “陛下,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天煞再无一人活着。” 朱元璋微微点头,在他眼里,这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随口问道: “允熥呢,已经和蓝玉一起出发了吗?” 王景弘立刻答道:“小三爷最近一直在守着生产水泥,预计三日后出发。” 朱元璋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轻笑道:“如果这件事情做得好,那这孩子倒真是做了件有功于社稷的大事。” 王景弘也是连连点头: “黄河水患危害我大明已久,虽然历年来从未放弃过治理,但收效甚微,朝廷每年也会为此耗费大量银子,小三爷此举的确是利国利民啊。” 他说这话也是抓紧了时机,顺着朱元璋的话而来,若是在平时,可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称赞朱允熥。 “也罢,等这孩子回来,朕还真得把那徐家丫头赐婚给他了。” 朱元璋想起在奉天殿里朱允熥看向自己的眼神就觉得好笑。 “傻孩子,当皇帝怎么能不学会耍赖呢?” 他在心中叹道,冲着王景弘问了一句: “对了,允炆的婚事可有眉目?” “据说是礼部尚书在为小二爷操心。” 王景弘躬身答道。 “叫他快点,别到时候允熥回来了,允炆的婚事还没着落,到时候这小子又会说我耍赖了。” 王景弘心中一喜,连忙应下,心说有了皇帝陛下的亲口命令,一会老子就去找那赵勉,好歹也要逼着他为朱允炆把亲事定下来,给小三爷把路铺好。 夜晚,魏国公府,徐妙锦的闺房内。 徐妙锦依偎在朱允熥的怀里,幽幽的说道: “你这一去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人家可是会想你的。” 朱允熥笑道:“不碍事,我会经常写信回来的,” 一说起这个,徐妙锦坐直了身子,叮嘱道: “那你可别忘了定时写书,可别到时候又被人闹到书局里去了。” 看来我真是低估了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神话故事的热情啊朱允熥捏了捏徐妙锦的俏脸,“放心,这件事情我放在心上了。” 他说完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你大哥呢?最近对我的感觉有没有改变?” 徐妙锦摇摇头,嘟起红唇道:“我不知道,大哥都不在我面前说起你的事情,我就更加不敢去问他了。” 我这大舅哥可真是心机深沉,一点口风都不露朱允熥想起徐辉祖就觉得好笑。 他又将徐妙锦搂在了怀里,嗅了嗅对方青丝上的发香,忍不住在那雪白的俏脸上轻轻一吻。 徐妙锦顿时脸红,两人在这里私会已久,除了那最后一步,其余的搂搂抱抱亲亲都已经做过了,所以并未闪躲。 她用手轻轻划过朱允熥的胸膛,有些幽怨的说道; “你说允炆的婚事多久才能定下来啊?” “怎么?这么着急要嫁给我?” 朱允熥笑道:“不出意外的话,在我回来之前,陛下就会为他指婚了。” “真的吗?” 徐妙锦一脸惊喜的叫道,又急忙按住了自己的嘴巴。 “当然是真的,我总不可能一直等着他?”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这次皇爷爷要是再耍赖,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朱允熥这话惹得徐妙锦咯咯娇笑,他自己也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中暗道: “还别说,老子还真的那朱元璋没任何办法!” 窗外又不合时宜的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声音: “小三爷,时间到!” 鸾玉又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催朱允熥回去了。 朱允熥无奈的摇摇头,冲着徐妙锦苦笑道:“得了,我又得回去了。” 片刻之后,朱允熥和鸾玉又走在了应天府的街道上。 “刺杀你的那些人都死了。” 鸾玉一边走一边说道。 朱允熥一愣,“你怎么知道?” 鸾玉微微一笑,“还带回来个活口,是个美貌的女子,你是不是想去看看?”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时来了兴趣,拉着鸾玉的手叫道; “好啊好啊,快带我去看看。” 鸾玉莞尔:“去倒是可以,不过却不在皇宫里了,” “那有什么,大不了今晚就不回宫里了。” 朱允熥满不在乎的说道,然后凑近了鸾玉,带着一丝坏笑,小声调笑道: “鸾玉小姑娘,要不跟本大爷去开个房?” 第60章 实在太丢人了 鸾玉不懂开房是什么意思,但看着朱允熥那一脸的坏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不知道老娘的厉害。” 鸾玉不动声色,声音柔媚的问道: “小三爷,什么叫开房?人家可不太懂呢。” 朱允熥看着鸾玉那嗲嗲的样子,顿时就感觉心跳的有点快。 “开房就是开房,字面意思。” 他决定逗逗对方,笑眯眯的说道: “就是我们晚上不回去了,找一家客栈,然后要一间客房,最后” 他盯着鸾玉的身子上下打量,双手来回搓了搓,故意露出一丝色眯眯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才笑道: “呵呵,一间房一架床,两个人睡!” 鸾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顿时露出了一丝恐惧,伸手拉住了朱允熥的胳膊,摇晃着叫道: “啊?人家可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你会不会欺负人家啊?” 说话间,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朱允熥,妖冶的光芒在夜色里带着一丝朦胧和梦幻。 朱允熥呆了,眼神一接触到鸾玉眼神的一刹那,他就变得呆若木鸡了。 只见面前的鸾玉媚态横生,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诱惑,她一会化作个清纯的小姑娘,一会又变成了个成熟的美艳少妇,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跳起舞来。 夏日里微风拂过,眼前的美丽女子衣裙飘飘,突然间就从身体上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大片的雪白。 “小三爷,你看我美吗?” 鸾玉红唇轻启,软语呢喃,朱允熥只觉口干舌燥,鼻息中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香气。 “美,实在是太美了!” 朱允熥忍不住了,伸出手一拉,顿时就感觉一具柔软的娇躯撞入了自己的怀里。 鸾玉啊的一声惊呼,身子扭动,好像是在挣扎,却又怎么也挣扎不开一般。 朱允熥感觉入手处一片滑腻,脑子一片空白,原始的本能让他不知身在何处,冲着那张娇艳的红唇就亲了下去、 “快看,那人在做什么?” “哎呦,好恶心!” “是啊是啊,他怎么抱着个石狮子又亲又啃啊?” “该不会是犯病了?”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朱允熥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鸾玉一声轻笑,顿时清醒过来。 他环顾四周,看见好些人围着自己,还不停的指指点点,而鸾玉却是站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我靠,不对啊?” “这娘们不是在我怀里吗?” 朱允熥大惊,再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怀里的竟然是一处门前的一只石狮子。 他顿时感觉脑瓜门嗡嗡作响,啊的一声松开手跳到了一边。 “我滴个天,原来自己刚才竟然是抱着石狮子在做那种事情?” 朱允熥顿时感觉自己崩了,一颗心唏哩哗啦碎成了一地,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鸾玉,你特娘的太过分了!” 他大叫一声,冲着鸾玉就奔了过去。 鸾玉咯咯一笑,撒腿就跑。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两人都消失在街角,这才回过神来。 “真是神经病!” “我估计那女的脑子也有问题。” “”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各自散去。 “奶奶滴,老子要把你吊起来,让你尝尝小皮鞭的滋味,最好再滴上点蜡什么的!” 朱允熥一边在心里狠狠的骂道,一边追赶鸾玉。 只见鸾玉跑得不快,身子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因为体力不支而跌倒的样子。 可惜朱允熥就是追不到,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 朱允熥也是被气昏了头,似乎忘记了对方是个能飞檐走壁的高手,嘴里哇哇大叫,还张牙舞爪。 鸾玉一边跑一边回头,早已经被朱允熥气急败坏的样子逗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十几分钟后,朱允熥气喘吁吁,嘴里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这才发现两人竟然来到了一条小胡同里。 见到朱允熥停下了脚步,鸾玉转过身来,莲步款款走近朱允熥,伸手扶住了对方,关心道: “小三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跑不动了?” “你” 朱允熥指着鸾玉,话都说不出来了。 鸾玉心中暗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调戏老娘了。” 她用手在朱允熥胸前轻轻抚摸,就像是在给朱允熥顺气一般,柔声说道: “你看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这要是把自己摔着,那老王头可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朱允熥知道鸾玉是故意捉弄自己,可是又毫无办法。 这娘们自己是打不过的,真要动起手来,估计自己立刻就会被按在地上摩擦。 “哪天老子去找白胡子太医,非得给你来个迷魂药之类的,到时候可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他在心里恨恨的想道,看了看四周,有些茫然的问道: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跑到这么个小胡同里?” 鸾玉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来看看是谁刺杀你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面前的一扇小门。 “这里?” 朱允熥难以置信的叫道,却感觉身子一轻,鸾玉一把抓起他,飞了进去。 两人落地,看见了院落中一间屋子亮着微弱的烛光,而四周却是一片静悄悄的。 这特娘的怎么感觉有点瘆人朱允熥抓住鸾玉的手不放,悄声问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很显然是间民房啊!” “没错没错。” 鸾玉拉着朱允熥,向着烛光处走去。 咯吱一声,鸾玉推开了门,朱允熥一踏进这间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微弱的烛光下,一个个美女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神态各异,穿着也是各不相同,眼中竟然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 尼玛,这怕不是小说里的鬼宅? 他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鸾玉,感觉心尖都有些打颤。 鸾玉掏出火折子,啪嗒一声,极为熟悉的点亮了十几盏油灯,嘴里安慰道: “别怕,都是假的!” 随着油灯的亮起,朱允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些神态各异的女子都是假人。 他缓缓走近,伸出手来捏了捏,心里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原来是蜡像。” 这些蜡像的眼中都被嵌入了不同颜色的琉璃,在烛光的反射下就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看起来栩栩如生,就连那红唇也是被涂上了鲜艳的红色。 “这家主人不会是个变态?” 朱允熥心中想道,一时间就想起了上辈子有的单身男人特别喜欢的充气。。。娃娃了。 鸾玉却是见怪不怪,带着朱允熥径直穿过这间屋子,从后门走了出去。 出了后门又是一个院子,远远的又看见了一间散发着烛火光芒的屋子。 朱允熥不由得脱口问道: “这里到底住的什么人?” “你一会就知道了。” 鸾玉带着朱允熥又穿过了这间院子,却是在那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因为屋子的门没关,朱允熥和鸾玉站在屋外就能看见屋里的情景。 “这特么的也太诡异了?” 朱允熥又一次拉紧了鸾玉的手,因为他看见一个女人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无表情,一张脸虽然漂亮却白得吓人。 而在这个女人的对面,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朱允熥的视线里。 “外面那些蜡像你都看清楚了?” 男人的声音在夜空里格外的清晰:“不过那些都只是蜡像。” 男人伸出手,捏了捏女子的脸,继续说道: “只可惜她们都太硬了,我的想法是做一个与众不同的美女标本,一个活着的,具有柔软和温度的美女标本。” “这与我先前的想法有一点区别,原来我是想通过药物化掉你的内脏,用内力这些将东西逼出,但很显然,这样你就会死,所以我在考虑让你一直活着,却又能像个标本玩偶一般。” 屋外的朱允熥听着这些话,顿感脊背发凉,他看了一眼鸾玉,却发现对方撇了撇嘴,不屑道: “这家伙总是这么讨厌,就喜欢吓唬人。” 果不其然,那名女子虽然无法动弹,但眼中的恐惧却是清晰的落入了朱允熥的视线里。 “马德,这也太过分了!” 他在嘴里骂道,立刻就想往屋里冲,却被鸾玉一把拉住了,并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当然,如果不想被我做成活着的标本,你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那名男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对你们东瀛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所以你务必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这话,就见到那名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嗤的一声轻响。 男子弹指虚点,那名女子顿时感觉身子可以活动了。 她大大的喘了口气,忙不迭的点头说道: “我愿意,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声音虽然清脆,却明显带着一丝异域腔调。 男人点点头,伸手入怀,摸出一粒药丸,塞入了女子嘴里,这才说道: “这是百转断肠丸,每个月末都需吞服解药,否者就会发作,到时候肠子会一寸寸的烂掉,直至身死。” 我靠,这家伙谁啊,怎么这么狠? 朱允熥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却听到耳边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看够没有?看够了就进来!” 鸾玉嫣然一笑,拉起朱允熥就向屋里走去。 朱允熥本能拒绝,因为他觉得这个男人下流卑鄙外加变态 ,不想和对方打交道,却不料鸾玉笑着说道; “那个女人才是刺杀你的,你可别弄错了。” 哦。 朱允熥哦了一声,抬脚间就看见那名男子转过了身子,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第61章 他一定是个冒牌货 “见过小三爷。” 男子恭敬的冲着朱允熥行礼,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你是谁?” 朱允熥问道,若不是刚才听到了那些话,他绝对会认为眼前这人是个饱读诗书的文雅之士。 “在下洛青城。”男人答道。 朱允熥摇了摇头,这名字不管是现在还是上辈子他都没有听说过,估计是个不出名的角色。 “他还有个名字,叫做巧手书生。” 鸾玉冲着朱允熥说道。 巧手书生? 难道最大的爱好就是做美女标本? 朱允熥有些好奇,盯着洛青城,皱眉问道: “既然是巧手书生,除了外面那些蜡像,你还会做什么?” 一听这话,洛青城笑了,负手傲然道: “只要能想到的,我都能做出来。” 这牛可吹的有点大了啊朱允熥随手就拿起了桌上的笔墨,片刻间画出了一张图,然后说道: “这是我设计的连发枪和子弹,你若真有一双巧手,不妨做出来看看。” 原来朱允熥早就想着要改良大明的武器,子弹他倒是很熟悉,几乎不用费脑子就知道该怎么制造了。 只不如此这般的连发装置让他颇费脑筋,一直脑海中回忆,就像大海边捡贝壳一般零零散散,花了很长的时间,最后才将这个设计图弄出来。 本来想着做出样品来的,结果马上又要出去治理水患,此刻心中一动,就将图纸花了出来,要是眼前这名巧手书生能做出来当然就是最好。 巧手书生笑吟吟的接过图纸,在他的心里,朱允熥画出来的不外乎就是些玩具之类的东西,对他而言,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难度。 所以他满不在乎的略一打量,然后咦了一声,再次将图纸放在灯下仔细看了起来。 油灯闪烁,巧手书生的面色越来越凝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嘴里轻声的喃喃自语,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朱允熥懒得理他,知道这东西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夸张,没有个几天时间消化不了。 “库你急哇” 朱允熥将嘴巴凑在千叶清水耳畔,轻声来了句日语,顿时把千叶清水惊得张大了嘴巴。 其实朱允熥对日语也就是读书时好奇,跟着一个专门攻读日语的师兄瞎练,一般简单的通话倒还可以勉强应付。 千叶清水看了看巧手书生,又看了看朱允熥,没敢说话,因为她在刚才激动之后,突然陷入了迷茫之中。 面前这位是小三爷,也就是天煞上次刺杀的对象,更是当今皇帝的亲皇孙! 可他怎么可能会说自己的东瀛话? 而且他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模样,这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面前的小三爷是个冒牌货? 千叶清水心中一个大胆的念头兴起,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 真是他乡遇故知啊,而且这个人还是隐藏如此之深的大人物,就是这个年龄似乎小了点。 这个念头在千叶清水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顿时暗骂自己糊涂。 东瀛忍术里有一种法门就是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小,即便是七八十岁了,在世人眼里也只有十几岁的模样。 千叶清水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崇敬,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时冲动,暴露了对方的身份。 朱允熥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眼中的神色不断变换,不由想道: “她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东瀛人?”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那东瀛话的水平就和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这个美女杀手不会这么弱智? 于是他看着千叶清水,眨了眨眼睛 千叶清水心中一紧,在心里有些着急的叫道: “哎呀你被别眨眼啊,这要是被人看出来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也是冲着朱允熥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鸾玉直接懵圈,她看了看千叶清水,又看了看朱允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叫道: “你们这是在搞哪样?” 朱允熥懒得理她,却是冲着千叶清水问道: “喂,到底是谁要杀我?” 千叶清水愣了愣,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因为整个天煞组织里,只有武宫正男一人对外承接任务。 而更为关键的是,这件事情也许就连武宫正男都不清楚。 因为武宫正男从来不会亲自面对雇主,中间还有一个神秘的中间人,天煞所有的任务都是这个中间人带来的。 而最后的佣金也是由这个人代雇主转交给天煞的。 所以千叶清水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幕后之人。 她看着朱允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朱允熥盯着对方的眼睛,感觉千叶清水并没有说谎,不由的有些失望,却听千叶清水缓缓说道: “如果想要查到幕后之人,就只能先找到那个神秘的中间人。” “中间人?什么中间人?” 朱允熥问道。 于是千叶清水就将天煞每次接任务的规矩对朱允熥讲述了一遍,最后才皱眉说道: “这个人很神秘,我自己也从来就没有见过。” “那你可直到他的名字?” 千叶清水一听这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她抬头说道: “我好像听说过他的名字。” 她盯着朱允熥,一字一句的说道: “舒先生,对,没错,他就叫做舒先生!” 朱允熥顿感失望,千叶清水这话说了就像是没说。 大明如此之大,单凭这三个字又怎么可能找到这个人? 于是他看向了鸾玉,只见对方也是凝神细思,片刻后冲着朱允熥微微摇头。 得了,鸾玉小姑娘都不知道,只见就别瞎猜了朱允熥是个洒脱之人,直接放弃了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转头看向了巧手书生。 “喂,你弄明白没有?” 他看着对方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想笑。 巧手书生头都没抬,也不说话,一只手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纸上面写写画画。 完了,上头了朱允熥有些无奈的看了巧手书生一眼,对鸾玉说道; “来了也是白来,我还以为能查到谁想杀我呢。” 鸾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冲着朱允熥建议道: “要不把这个女人交给蒋瓛,他一定能让这个女人开口说实话的。” 对于鸾玉这句话,朱允熥倒是没有太大的怀疑,锦衣卫里折磨人的方法千千万,每一种都会让人生不如死,说不定还真的能问出点什么也说不定。 千叶清水来大明已久,自然知道锦衣卫是个什么机构,一听这话,顿时脸就白了。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朱允熥,心说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想着怎么解救自己吗? 果不其然,朱允熥没让失她望,因为朱允熥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看起来剿灭天煞是王景弘的主意,可真是他的主意吗?” 很显然,没有朱元璋的授意,王景弘是没有这个胆子这么做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这件事是朱元璋安排的。 既然是朱元璋安排的,他都没有想着要查出幕后之人,自己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想到这些,他冲着鸾玉摆摆手道: “算了,我看她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就算是蒋瓛出手,也不一定真的能问出什么结果。 要是她扛不住胡乱说一气,反而会将我们带入歧途的。” 鸾玉想了想,冲着朱允熥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还是小三爷考虑得比较周全。” 千叶清水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加笃定,面前这位小三爷绝对是一个冒牌的皇孙,有他在,自己绝对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她冲着朱允熥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难道小爷我的魅力这么大?朱允熥都有点迷糊了,不知道为何这个东瀛女杀手总是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他摇摇头,看了一眼上头了的巧手书生,直接走出了屋子。 “小三爷,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想要杀你?” 鸾玉紧跟其后,疑惑的问道。 “不想。” 朱允熥很干脆的回答道,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鸾玉怔了怔,急忙跟了上去,嘴里嘀咕道: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不合理啊!” 千叶清水则是心情复杂的看着朱允熥的背影,心中有些着急。 “他就这么走了?” “会回来救我吗?” 她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看向了皱眉凝神的巧手书生,心中又涌起了无数的恐惧。 这个男人实在是有些可怕,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脑子。 千叶清水至今想起巧手书生将自己做成活体美人标本的计划,心尖都是一阵发颤。 她呆呆的坐着,暗自叹了口气。 朱允熥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小琉璃照例还在等着他。 见到他回来,琉璃麻利的上前替他脱下长衫,然后嘟着嘴说道: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指了指一旁:“快去洗洗,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朱允熥捏了捏琉璃的脸蛋,笑道: “还是我的小琉璃心疼我啊。” 琉璃脸红,娇嗔道:“三爷你就知道说好听的,可心里却一直嫌弃琉璃呢。” 朱允熥一愣,愕然道: “说什么傻话?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那这么久了,你为何一直不让我服侍你沐浴?” 琉璃委屈的小声说道。 “啊这” 朱允熥挠了挠头:“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是真的不太喜欢有人服侍我沐浴。” “可是以前都是我服侍你沐浴的。” 琉璃更委屈了:“你落水以前,每次都是我帮你沐浴,也没见你不习惯啊!” “那我以前有没有对你?” 朱允熥莫名的觉得有点心虚,心说该不会这具身体的原主对小琉璃做了什么? 琉璃大窘,红着脸嚷道:“三爷你好坏,不理你了。” “喂,你别跑啊,不是要服侍我沐浴的吗?” 朱允熥看着琉璃一溜烟小跑的背影哈哈大笑,心中却又有些后悔了。 “奶奶滴,要不就试试?” “说不定小琉璃的手法会更特别呢?” “呵呵,598还是998?” 他在心里默默玩梗,扑通一声跳进了浴桶。 第62章 你也懂这个? 文华殿里。 朱允炆和吕氏相顾无言,一旁的吕本和黄子澄也是愁眉苦脸。 朱允熥这阵子风头太劲了,不仅剿灭了北元余孽,而且还弄出个新奇的玩意水泥。 经过实验,这种水泥制成的墙壁竟然连大炮都轰不坏,可见其强度有多高。 不出意外的话,治理黄河水患应该是没有悬念的的一件事情了。 殿外脚步声响起,刘三悟走了进来。 “怎么样,有消息吗?” 黄子澄焦急的问道,其余人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期待。 刘三悟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天煞已经被剿灭,听说还留下了一个活口。” 一听这话,几人长长的舒了口气。 黄子澄面带喜色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有机会了。” 一旁的朱允炆很是诧异,他茫然的看着黄子澄,疑惑的问道: “先生此话何意?难道刺杀朱允熥的杀手和我们有关系吗?” “小二爷这就不懂了。” 黄子澄故作深沉的说道: “我们要帮小三爷查出那幕后之人。” 朱允炆大惊:“为何?我们为何要帮他?” “不是帮他,而是帮我们自己。” 刘三悟笑道: “敢于刺杀小三爷之人绝非常人。” 他面带微笑,缓缓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定然是某位藩王所为。” 这句话让吕氏和朱允炆都吃了一惊,吕氏盯着刘三悟,迟疑着问道: “此话可有证据?” “陛下难道就不会查下去吗?” 刘三悟摇头道:“没有证据,只是感觉。” “所以我们要找出证据。” 吕本接话道:“陛下或许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并未往下查了。” 这句话让吕氏更加迷惑了:“为何?陛下为何不愿继续查下去?” “原因很简单。” 黄子澄摇头晃脑的说道:“陛下就是想在这个敏感的时间里看出一些人的本来面目,更为重要的是,这应该是陛下为两位皇孙出的一道题。” “没错。” 刘三悟接口道:“陛下就是想看看两位皇孙在这件事情发生后的反应,以此来考量两位皇孙的能力。” 朱允炆完全被刘三悟等人的逻辑整懵了,他叫道: “他遇刺和我有什么关系,皇爷爷究竟想让我怎么做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小二爷稍安勿躁。” 刘三悟摆手,坐下来喝了口水,这才缓缓说道: “我们要查出那刺杀小三爷之人,只要找到这个人,我们可以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是合作,此人如果是藩王之一,我们大可以合作一回,让他帮助小二爷登上太子之位。 第二,即便不合作,也要让他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激化他和小三爷之间的矛盾,我们就可静观其变,坐收渔人之利了。” 朱允炆听得迷迷糊糊,始终觉得这么做不靠谱,好像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 就连吕氏和她父亲吕本都有些失望,觉得这个主意并不太好,或者说没什么用处。 “这是此刻唯一的办法。” 刘三悟一看其余几个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于是沉声说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小二爷相比于小三爷已经没有任何的优势了,陛下似乎对这件事情也是越来越慎重,陛下想要看到的东西还远远不够,所以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并在合适的时候加上一把火就可以了。” “先生的意思是说允炆还有很大的胜算?” 吕氏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于是当着众人直接问道。 刘三悟微笑道: “小三爷自从落水以后,的确变化惊人,但做生意这些都是小道,陛下并不喜欢,至于彻彻儿山大捷,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蓝玉的功劳,小三爷不过是沾光而已。” “那治理黄河水患呢?” 朱允炆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也不能算是什么大的功劳?” “当然算了。” 黄子澄呵呵笑道: “不过你要知道,这并不是陛下要考察的重点。 作为一位太子,大明未来的继承人,德行以及统领全局的眼界和掌控力才是最为重要的。” 见到朱允炆还是有些似懂非懂,黄子澄又解释道: “小二爷应该多想想怎样做一位仁德的君王,以及怎样驾驭百官,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也是陛下最想看到的。” 朱允炆点点头:“我明白了,朱允熥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旁门小道,难等大雅之堂。” 黄子澄很是欣慰的点点头,大有一股帝师的成就感。 一连几天,千叶清水都处于一种迷茫之中。 原因是她自由了,没人管她了,也没人限制她的自由了。 巧手书生每天都趴在桌子前一句话也不说,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千叶清水本来以为对方会对自己做点什么,结果自从朱允熥来过之后,巧手书生基本上就忘记了她这个人。 每天有下人送来吃喝的,想出门也没人拦着,若不是因为吃了巧手书生那枚药丸,她立刻就能跑回东瀛了。 而那位小三爷也再没来过,听说已经出京治理黄河水患去了。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千叶清水如今也没那么激动了,当晚她是绝处逢生,所以认定朱允熥是个冒牌货,而且和自己一样,是个东瀛人。 后来想想,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想想都好笑,人家一个堂堂的大明朝皇孙,怎么可能是个东瀛人,这玩笑不是开大了吗? 朱允熥会东瀛话也许是因为他学过,仅此而已。 反应过来之后的千叶清水不禁有些失望,她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心理问题。 从那满屋子的美女蜡像就可以看出来,真不知道他将自己抓来到底要做什么? 这些问题让千叶清水很是郁闷。 此刻她看着巧手书生,小声说道: “公子,奴家想出去逛逛。” 巧手书生头都没抬的挥了挥手,然后继续盯着桌上的一摞子纸张发呆。 朱允熥留下的设计图大略的勾勒出了连发装置的原理,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利用现代工业机械加工而成的,在大明朝根本就没有车床之类的金属加工设备,要做出来这些东西实在是有点痴心妄想。 巧手书生虽然看懂了这个装置的原理,可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觉得朱允熥的设计有点不切实际。 “这明显是无法是实现的啊!” 他坐着桌前摇头说道,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突然一拍桌子叫道: “看来小三爷是故意为难我啊,呵呵,我就不信,我巧手书生会做不出来这东西!”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就飘了出去。 一旁呆坐的千叶清水目瞪口呆的看着巧手书生的背影,嘴里喃喃道: “这人不仅变态,而且脑子还有问题。” 她好奇的走近桌子,眼神落在那一张张纸上面,顿时就挪不开眼睛了。 “天呐,如果这东西做出来,那我还练什么忍术?” 千叶清水惊呼一声,不自觉的就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变得和巧手书生一模一样了。 黄昏的时候,巧手书生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他一眼便看见了桌前的千叶清水,顿时大惊。 “你在做什么?” 他大喝道,一个健步就跳了过去。 这东西在他的眼睛,简直比命还重要,这要是被谁给弄坏了,他估计立马得和对方拼命。 千叶清水被吓了一跳,拿在手里的一支铅笔嗒一声就落在了桌子上。 “我” 她有些害怕的说道:“我觉得有趣,所以就多看了一会。” “一会是多久?” 巧手书生指了指窗外的落日,“一下午?” 他没好气的说道,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看见朱允熥给他的图纸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咦?” 他轻呼一声,拿起了一张千叶清水手绘的图纸,凝神看了半晌,这才抬头问道: “这是你画的?难道你也懂这些?” 千叶清水嫣然一笑,颇有些骄傲的说道: “千叶家族是东瀛最富盛名的兵器和机关制作大家,所以这些东西我也能看得明白。” 一听这话,巧手书生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他扑通一声将手里的包裹扔在了地上,顺手扯过一把凳子,坐在了千叶清水身旁。 “你快说说,对这个东西,你怎么看?” 他此刻对千叶清水大有一股相见恨晚的感觉,因为千叶清水那张图纸一看就是专业手法,可比自己那弯弯曲曲的线条美观多了。 “这种连发装置最难实现的就是材料,还有这枪管里的膛线” 千叶清水拿起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开始写写画画,嘴里轻声细语,娓娓道来,巧手书生就像个小学生一般,规规矩矩的坐着,认认真真的听着。 不知不觉,一轮明月已经升上了天空,屋里的两人却好像都没有觉察,直到千叶清水的肚子里发出了一声咕咕的响声,她这才发现竟然已经是深夜了。 “你饿了?” 巧手书生问道。 千叶清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才发现两人竟然是身子挨着身子,她顿时觉得有些脸红,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了。 巧手书生丝毫没觉察到有任何地方不合适,他伸了个懒腰,笑道: “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知己,也罢,我请你喝酒!” 他说着站起了身子,还没忘拉住了千叶清水的手,一脸喜悦的就往外走,门外却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 “洛呆子,你特娘的有病吗?” 第63章 我喜欢她了 巧手书生的脚步猛然顿住,一个干瘦的太监走了进来。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 巧手书生问道,目光中带着诧异。 王景弘背负双手,阴沉着一张脸,慢慢的踱了进来。 他没理巧手书生,却是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嘴里咯咯笑道: “手拉手,嗯,不错不错!” 巧手书生一见王景弘这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妙,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位太监有多可怕,也知道他越是咯咯笑的时候越是要动手杀人的习惯。 “王公公,你听我说” 话音未落,就见王景弘伸出一只干瘦的手,冲着千叶清水凌空一抓。 千叶清水啊的一声,身不由己的冲着王景弘飞了过去。 她原本不该如此不济的,但如今寄人篱下,也不知道面前这位干瘦的老太监是什么大人物,看样子就连巧手书生都很怕他。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抗意识。 王景弘那只干瘦的手已经抓在了千叶清水的脖颈之上,只需要轻轻一收指头,千叶清水立刻就会香消玉殒。 巧手书生见状大惊,忙不迭的摆手道: “王公公不要,她是小三爷送给我的。” 一听这话,王景弘愣了愣,随即又是咯咯笑道: “洛呆子,你一说谎就不停的眨眼睛,这毛病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改掉?” 果不其然,此刻的巧手书生两只眼睛正不受控制般的眨呀眨。 千叶清水虽然知道自己目前很危险,可不知为何,见到巧手书生不停眨眼睛的样子就想笑。 她忍了,没忍住? 扑哧一声! 她笑了,只不过被王景弘掐着脖子,有点气紧。 “这傻婆娘,脑子一定有病,不知道那王老头一收手,命就没了吗?” 巧手书生跺了跺脚:“好,我说实话。” 他看着王景弘,大声说道: “我本来想抓她回来了解东瀛文化的。” “嗯,现在呢?” 王景弘面无表情。 “现在我准备先和她合作制造小三爷的兵器。” “兵器?” 王景弘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你虽然现在没眨眼了,但我仍然知道你在说谎。”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两个人像斗鸡一般吵架,千叶清水又想笑了。 “好,我不管你怎么想的,这个女人必须死!” 王景弘也懒得废话了,手掌里传来了千叶清水剧烈的咳嗽声。 巧手书生看着千叶清水那张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的通红的脸,顿时大急。 “王老头,你敢动她,我就和你拼命!” 王景弘一怔:“你认真的?” “好,我说着玩的。” 巧手书生知道自己不是王景弘的对手,摊开双手说道: “那我就说实话,我看上这个东瀛女子了,我要娶她。” 这句话让千叶清水大吃一惊,却明显感觉扼在脖颈上那只手松了松。 可是她看着又开始眨眼睛的巧手书生,顿时在心里大叫道; “老大,你就别眨了,这不明摆着是在说谎吗?” 果然,王景弘冷笑道: “得了,一看就知道你又在瞎编了。” “不是,王老头你为何非要她死?” 巧手书生不满的嚷道。 “愚蠢!” 王景弘喝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给小三爷惹来多少麻烦?” 一听这话,巧手书生低头想了想,嗫喏道: “可是小三爷前日也来这里了,还和千叶相谈甚欢。” 谁知道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之后王景弘更加生气了,他指着巧手书生骂道: “他还是个孩子,难道你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吗?” 这下子巧手书生不说话了,他又不是没脑子,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 可是一想到刚才千叶清水画的图,心中实在是舍不得。 “王公公,我是真的喜欢她,要不我明日就和她成亲!” 巧手书生这回一点都没眨眼睛了。 王景弘盯着他,足足有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叹气道: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 “不过要是有人知道了她是谁,给小三爷惹来了麻烦,你就自己去向小三爷交代。” 巧手书生心中一凛,他自然知道王景弘嘴里的交代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楚楚可怜的千叶清水,突然就有点心动的感觉。 “其实娶了她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在心里想道:“至少人家还能替自己画图啊!” 扑通一声,千叶清水跌坐在地上,王景弘却是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 “你刚才说要娶我是真的吗?” 千叶清水仰头,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真的!” 巧手书生点头,“我从来没想过要成家,但是刚才突然就很想让你做我的妻子,这是真的!” 他伸手将千叶清水扶了起来,一脸真诚的说道。 千叶清水愣住了,她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了很久,终于是扑到了巧手书生的怀里。 “我愿意做你的妻子!” 千叶清水泣不成声的哽咽道。 这幸福来的实在太突然,她本以为自己只会是巧手书生的一个工具,或者是玩腻之后就会随后丢弃的一件物品,却没想到竟然能成为对方的妻子。 她看着巧手书生,甜甜的一笑,眼中的泪珠却掉的更多更急了。 “从今以后,你就叫做叶千清。” 巧手书生沉吟着说道:“记住,即便是死,也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千叶清水点头,冲着巧手书生盈盈拜倒 第64章 两位皇孙打擂吧 三天后,朱允熥再次准备离开应天府,这一回不是去打仗,而是在黄河沿岸修堤赈灾。 朱元璋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忘了,在朝会上也没说要划拨多少银子,只是说了句让户部和工部全力支持。 这句话模棱两可,朱允熥却知道他的皇爷爷这是准备薅羊毛,让自己大出血了。 不过他并不在乎,能为大明的百姓做点实事也不枉穿越一回,这是朱允熥的真实想法。 王景弘和蒋瓛这次都没有跟着他,倒是鸾玉觉得这宫里呆着太无聊,所以吵着要跟在朱允熥的身边。 用她的话说,万一在路上朱允熥遇见了心仪的女子,她也好背着小三爷去找人家。 这让朱允熥哭笑不得,心说你把老子当成采花大盗了吗? 鸾玉咯咯直笑,她的身份很特别,说是百花宫的宫女,但却是最自由的宫女,也不知道朱元璋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存在和身份。 王景弘对此没意见,赈灾只是在大明境内,有鸾玉在朱允熥身边照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临行前一天,朱允熥去了应天府外的军营,这里驻扎着他从朵颜三卫那里要来的两千蒙古铁骑。 虽然朱元璋嘴上说不管这些人,但行动上还是在应天府外三十里地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军营,专门让这两千人驻扎在此地。 “我这次出去估计又得一年半载,你们可别一个个都成了走不动的大胖子。” 朱允熥看着面前的四名统领笑道。 “小三爷放心,我们每天都会操练,可不会成为草原上的绵羊的。” 苏赫拍着厚实的胸脯说道。 朱允熥点点头,却听苏赫又说道: “最近有很多人来到这里,要求加入我们,所以我先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军营中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皱了皱眉头,诧异道: “都是些什么人,不会是应天府周围的流民?”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应天府附近有很多的流民,这些流民吃不饱穿不暖,如果当兵能让他们有个稳定的生活,那一定会趋之若鹜的。 苏赫摇头道: “他们都说自己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是上过战场的军人。” 不会?难道是卧底? 朱允熥问道:“有多少人?” “陆陆续续已经有几百人了。” 苏赫答道:“每次都是几十人一伙来,隔几天就会来一波,不过看起来他们彼此并不熟悉。” 这可就奇怪了朱允熥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虽然如今这支队伍的供给不需要自己承担了,但这些人来历不明可就有点让人头疼了。 因为这是朱允熥刻意打造的亲兵卫队,以后是要干大事情的,若是良莠不齐,又或者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为之,那可就是养虎为患了。 “这件事情上报朝廷了吗?” 朱允熥问道。 苏赫又是点头,“一报到兵部,兵部就立刻回复,同意增加我们的编制,而且相应的钱粮用度也一同拨付下来了。” 这下子可把朱允熥弄懵了,实在搞不懂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他立刻打马回皇宫,这种事情看起来虽小,可若是有人刻意搞事,案可就是大事了。 拥兵自重,这可是皇帝的心腹大患,而且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朱允熥可不认为朱元璋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皇爷爷,允熥有事禀报。” 朱允熥一走进御书房就直接跪下了。 “哦,不是明日就要出京了吗?” 朱元璋挥手让朱允熥起来说话,这才又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朱允熥点头:“我的亲兵卫队最近来了很多人投军,上报给兵部,兵部立刻就同意了,还下拨了相应的用度。” 朱允熥看这朱元璋说道,却发现对方一点都没有惊奇,而是冲着自己淡淡的问道: “嗯,小事啊,难道你就是为了来说这个的?” 朱元璋不紧不慢的说道,并未表现出一点的惊奇来。 看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朱允熥再次说道: “可是这些人的来历不明”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元璋打断了。 “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怎么会是来历不明呢?” “况且英雄不问出处,你皇爷爷不也是个和尚出身吗?” “只要想着为我大明保家卫国,就是好男儿!” 朱元璋大义凛然,似乎在责备朱允熥不该考虑这些人来历不明的问题。 好,你是皇帝你说了算朱允熥知道朱元璋这是在装傻,但却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这样,所以很是郁闷的挠了挠头,讪笑道: “如此孙儿就放心了。”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走出了御书房,不禁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这种事情虽小,但没有敏锐的政治嗅觉,是不会刻意前来禀报的。 “这该不会又是李善长那帮老家伙教允熥这孩子这么做的?” 历史上越是一代雄主就越有这个毛病,凡事都喜欢多想,一多想就不免疑神疑鬼,朱元璋也不例外。 他总觉得朱允熥的变化太大,成熟得也太快,这已经不符合一个正常孩子的成长轨迹了,所以自然觉得朱允熥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教导。 “这帮老家伙,你们就不能别这么多事吗?” 朱元璋在心里骂道,他自然知道两个皇孙背后都有着各自的支持者,可是如此一来,就无法反应出朱允熥和朱允炆的真实能力了。 这是让他很头疼的问题,可这个问题又不能明说,因为当皇帝就意味着和臣子们斗智斗勇。 “算了,再看看他们怎么折腾。”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转头对王景弘吩咐道: “去把允炆叫来。” 片刻后,朱允炆走进了御书房,他恭敬的冲着朱元璋行礼,然后站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允炆啊,允熥他都有了自己的亲兵卫队,你呢?难道就不想也有一支?” 朱元璋的话让朱允炆吓了一跳,他盯着朱元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心里揣度:“自古皇子们拥兵就是大忌,难道这是皇爷爷在故意试探自己?”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 “允炆不需要亲兵卫队,况且允炆对带兵打仗并不太喜欢,只想陪在皇爷爷身边,照顾您。” 他觉得这话没问题,因为黄子澄曾经对他说过,陛下最看重孝道亲情,无论何时都要积极表现出自己这方面的长处。 朱元璋皱了皱眉,笑道: “傻孩子,大明不可能永远太平,身为君王,怎么可能不懂带兵打仗呢?” 朱允炆一听这话,浑身都是一震。 “我没听错?” “皇爷爷竟然说出了身为君王四个字!” 他一颗心险些跳出胸膛,强自压抑住心头的狂喜,躬身说道: “皇爷爷教训得是,允炆知错了。” 站在阴暗里的王景弘此刻也是心头狂跳,“完了,难道陛下已经决定了让小二爷坐那太子之位吗?” 他虽然低着头,一双耳朵却已经不自觉的竖了起来。 “这样,你自己去选,就在京都三大营里选五千人作为你的亲兵卫队。” 朱元璋不紧不慢的说道: “朕也在应天府外给你建一座军营,这些人都由你管辖,明年的这个时候,朕要看看你和允熥的亲兵卫队哪个更强。” 此话一出,王景弘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乖乖的,陛下这是要让两位皇孙打擂啊。” 没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朱元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这个决定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两位皇孙身后都有人,实在是看不出两人的本事,这次就让两人明明白白的比试一场! 朱允炆可没有王景弘这般的心思,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里无法自拔。 他立刻冲着朱元璋躬身应道:“孙儿谨遵皇爷爷的教训,定要好好学习带兵之法。” 朱元璋点点头,微笑道:“如此甚好。” 文华殿内。 吕氏一脸惊喜的看着朱允炆:“真的,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朱允炆骄傲的点点头:“孩儿怎么可能信口胡言,皇爷爷说身为君王,该当学会带兵打仗之道。” 一听这话,吕氏更是喜不自胜,在文华殿里来回走动,嘴里喃喃道: “甚好,甚好,我就说陛下是最喜欢允炆的!” 片刻后,几个人匆匆赶来。 他们都是接到吕氏派人通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所以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可是当吕氏喜滋滋的把这件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几个人面面相觑,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喜悦。 “难道这其中有问题?” 吕氏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正是。” 刘三悟点点头:“陛下这明摆着是让小二爷和小三爷打擂。” 他皱着眉头看向了黄子澄等人。 黄子澄也是沉思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担忧,只听他缓缓说道: “陛下这么做,着实有点不太公平。” 吕本也是有些愤慨的叫道:“的确,那朱允熥身后都是些行武之人,若是说起带兵打仗,谁又比得过这些人?”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 朱允炆心中大叫,冲着几人说道:“可是皇爷爷刚才还说身为君王来着。” “唉,就算陛下的确这么说了,但却没明说是谁啊!” 黄子澄叹气道:“陛下不是让你和小三爷一起带兵吗?到时候不是要拉出来看看吗?” “这样啊?” 朱允炆有点明白过来了,他本来没这么笨的,只不过当时被那一句话上头,智商直接下降,根本就没有多想。 此刻被几人一说出来,他顿时大叫道: “和朱允熥比带兵,那还不如直接认输!” 吕氏这下子完全傻了,又是在嘴里喃喃道: “咋成这样了呢?难道陛下这不是要让允炆当太子?” 吕本苦笑道:“你想多了,照这么看来,陛下似乎对朱允熥更加上心了。” 一时间几个人都是面色凝重。 片刻后,黄子澄展颜笑道: “朱允熥此刻跟随蓝玉出去治理水患,根本就没有时间照看他那些兵,而且没有个一年半载,他是回不来的。” “你是说,陛下故意给允炆机会?” 这下子吕氏又高兴了,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说道。 “可是你们别忘了,朱允熥虽然不在,但那些老家伙在啊!” 刘三悟提醒道。 这下子几个人又是面带苦涩了。 傅友德,冯胜,郭英这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帮朱允熥照看这些兵就足够了。 若论带兵,自己这边根本就没人能够和这几人相提并论。 “那怎么办?” 朱允炆忍不住大叫道,一脸的惶急。 “无妨。” 刘三悟摆手,若有所思道: “陛下若不是刻意维护小三爷,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也许明日早朝就会有新的消息了。” 一听这话,吕氏和朱允炆都松了口气,可心中却又是充满了忐忑。 夜深无眠! 朱允炆这边的几人都是辗转反侧。 明天,也许就能看出陛下的心思了。 第65章 老朱你太不厚道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朱元璋就宣布了这件事情。 不过却格外强调了一条。 “这是朕对两位皇孙的考教,任何人不许插手,否则定斩不饶!” 他冲着群臣说道,目光冷冽。 这下子大伙都明白了,朱元璋这是把两位太子继承人摆在了明处。 你们不都是在猜测吗? 不都是在选择站队吗? 既然这样,那就来场公平竞争! “可是陛下为何要强调这一条?” “这似乎是在刻意维护小二爷啊!” 很多人都在心里如是想道,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小三爷朱允熥身后都是打仗出身的大佬,要是有他们的帮助,这比试也就不用进行了。 吕本,刘三悟和黄子澄这几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 而朱允熥身后这些人却有些愤愤不平,觉得朱元璋是在刻意偏袒朱允炆了。 “奶奶滴,允熥根本就没在京城,怎么去带兵,到时候怎么去比?” 冯胜在心里叫道,看向了其余几人。 “陛下这似乎不公平啊。” 傅友德也是在心里默默想道:“虽然那两千蒙古铁骑的战力非凡,但也只有两千人,而朱允炆却是有五千人,而且还是由他在京都三大营里去挑选。” 李善长面无表情,徐辉祖低头不语,一众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朱元璋看着面前这些人,心中不由得呵呵冷笑。 “跟我玩,你们都还差点!” “两个孙子,你们就各凭本事!” 想到这些,他不禁都有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 朱允炆和吕氏在文华殿里焦急的等待着今日早朝的结果。 按照黄子澄几人的说法,陛下一定会在今日早朝的时候对这件事情有个合理的解释,否者莫名其妙的让皇孙带兵,定会招来言官们的攻击。 临近午时,早朝的消息终于传回了文华殿里,吕氏和朱允炆一听之后大喜。 “我就说嘛,皇爷爷不会不想着我的。” 朱允炆颇有些兴奋的说道。 吕氏也是暗暗点头,朱元璋这么做,就像是砍断了朱允熥的手脚一般,没有外来的借力,朱允炆和朱允熥在带兵上就处于同一起跑线,朱允熥毫无优势可言。 而且最重要的是,朱允炆有大把的时间,而朱允熥没有,从这一点上来看,陛下似乎还是偏袒朱允炆的。 这让吕氏很是高兴,她笑着对朱允炆说道: “孩儿不要高兴得太早,毕竟你不懂带兵之法,这件事情你要多向曹国公请教。” “李景隆?” 朱允炆叫道,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疑惑,因为在他的眼里,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是和蓝玉他们一伙的,怎么可能来帮自己? “没错,就是他。” 吕氏点头:“李景隆自幼聪慧,好读兵书,颇有其父风采,陛下对他的用兵之道很是赞赏,常年派其外出练兵,若是有他的帮助,你定能在一年后战胜朱允熥的。” “可是陛下不是已经明说不许任何人插手这件事情了吗?” 朱允炆有些懊恼的说道。 “无妨。” 吕氏摆摆手,微笑道:“陛下只说不许人插手,可没说不许你向他人请教啊。” 一听这话,朱允炆恍然大悟,拍手道: “我懂了,可是他愿意帮我吗?” 吕氏听着这话,颇有些矜持的笑了,她拍了拍朱允熥的头,说道: “这件事情就由为娘来说,想必他不会拒绝我的。” 一天后,李景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这是要叫我做选择题啊!” 他坐在书房里,心中着实有点拿不定主意。 虽然历史上的李景隆是个纸上谈兵的笑话,但其政治嗅觉还是很敏锐的,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可以说关系到了整个曹家今后的兴衰,所以必须要慎之又慎。 若是在以前,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朱允炆,因为那时的朱允熥和朱允炆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如今不同了,朱允熥自从朱标死后就突然开窍了,做出来的一件件事情都让人瞠目结舌。 更关键的是,朱元璋对朱允熥的态度也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否者就不会出现如今这种两位皇孙打擂的情况了。 他就这样呆坐了一上午,仍然是没有拿定最后的主意,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文华殿吕氏有请。 “呵呵,这是逼着自己拿出态度来了啊。” 他不由得摇头苦笑,随后出府。 片刻后,李景隆走进了文华殿。 “曹国公考虑得如何了?” 吕氏单刀直入,盯着李景隆问道。 李景隆行了一礼,“太子妃有命,原本不该推辞,无奈在下才疏学浅,怕是耽误了小二爷。” 他随口敷衍道,心中更是纠结。 吕氏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景隆,悠悠道: “古人云,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曹国公不妨想想。” 这句话吕氏并没有说完,但却仿佛当头棒喝,顿时让李景隆心头一震。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朱允熥身后都是大佬,即便是最后他赢了,论资排辈,自己又能排得上老几呢? 而反观朱允炆这边,懂得带兵的几乎没人,自己可以说是中流砥柱了,如果最后朱允炆成为了太子,那自己便是最大的功臣。”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在心里叫道: “既然如此,那就赌一把!” 李景隆稳了稳心神,却是表现出一丝的犹豫。 作为玩政治的,他当然知道此刻自己要摆足架子,绝对不能一口就答应下来。 “事关小二爷一年后的比试,在下实在不敢自以为是,误了小二爷的前程。” 他再次推辞道,言语很是真诚。 吕氏不动声色,淡淡道:“曹国公只需尽力则可,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是允炆的先生。” 在古代,讲究个天地君亲师,也就是说除了天地,皇帝和父母,剩下的就是老师了。 如果朱允炆成为了太子,乃至以后成为了皇帝,那李景隆就是妥妥的帝师! 这个诱惑的确很大,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黄子澄不能,李景隆同样不能。 只见他冲着吕氏再次行礼道:“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景隆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从小熟读兵书,经常反复推敲朱元璋打天下时的战例,往往口若悬河,说得其父李文忠都哑口无言。 朱元璋对他也是赞赏有加,认为他是今后大明的帅才,所以刻意培养,让其负责练兵。 在李景隆的眼里,蓝玉这些人物都是匹夫,有勇无谋,而自己才是运筹帷幄的帅才。 所以他往往自比韩信,觉得自己带兵是多多益善,而朱允炆只有五千人马,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见到李景隆答应了,吕氏立刻是笑逐颜开,再次许诺道: “他日允炆定不会忘记先生的。” 李景隆点点头:“改日叫小二爷来我府上,就从选兵开始。” 朱允熥的兵士是从朵颜三卫那里要来的,属于自带加持那种,战力比一般士兵要高出很多,所以朱允炆要挑选的队伍必须也要向这些人看齐,否者就算是天天练,一年的功夫也是不行的。 正因为如此,李景隆给朱允炆制定了几条选兵的标准。 第一,必须是身强力壮的,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 第二,必须是上过战场的,见过血,杀过人那种。 第三,除了以上两点,还必须是弓马娴熟之人。 这三点要求并不高,因为朱允炆可选择的人数实在太多,京都三大营几十万人,从中挑选出五千符合条件的人来很容易。 朱允炆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兵部,直接查看花名册。 因为在大明兵部里,每一位士兵的档案都记录在册,也是当时没有计算机,否者这种事情就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 兵部尚书自然不会拒绝朱允炆的要求,但却只是把朱允炆带进了档案室,让朱允炆自己搞定。 皇帝不让大臣插手,他自然是不敢抗命,况且这些老油条在看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提前站队的。 所以朱允炆只能自己动手了。最关键的是符合条件的人太多,一挑一大把,这可把朱允炆给整为难了。 “难道就这么选?” 朱允熥看着手里记录下来的名字,心中有些纠结。 这才一天的时间,五千人就已经选好了,剩下估计还有十几万的花名册看都没看。可是如果要全部看完了再进行二次挑选,那还不得弄到猴年马月? 想到这里,他拿起了自己挑选好的花名册走出了兵部档案室。 “管他的,大不了不合适了再重新换。”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来到了兵部尚书茹瑺的衙门里。 “小三爷挑选好了?” 茹瑺笑着问道。 朱允炆点点头:“劳烦尚书大人将这些人挑选出来给我。” 说完之后,他将手里的花名册交给了茹瑺。 茹瑺笑呵呵的接过花名册,随口应道: “没问题,小二爷只管放心,三日之内,下官就将这些人集合完毕,亲自交给小二爷。” 朱允炆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就送到我的兵营里。” 朱元璋做事风格就是雷厉风行,很快就派工部将朱允炆的大营修好了。 朱允炆的兵营在应天府以南,与北边的朱允熥兵营相隔二十里,遥遥相望。 这架势就像两只斗鸡一般,而居中的就是应天府那位皇帝陛下。 这下子就有好戏看了,朝中大臣们眼看着两座兵营一左一右,都在心中暗自猜测,一年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而此刻的朱允熥却已经在路上行走了整整十天。 十天里,他收到了徐妙锦的两封书信,第一封是满满的叮嘱和情话,第二封就是深深的担忧了。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陛下让小二爷带兵,与你的兵营相望,而且说一年以后要考教你们二人的带兵之道。” 看着这封信,朱允熥的嘴角抽了抽,喃喃道: “老朱太不厚道,不知道小爷我在替你修堤吗?” “一年之后?” “小爷我估计都还回不了应天府,拿什么和朱允炆比啊!” 第66章 朱允炆的军营 三天后,兵部尚书茹瑺按照朱允炆挑选好的花名册,将五千命士兵集结完毕,并且亲自送往朱允炆的兵营。 朱允炆也是早早就等在了兵营之中,此刻的他很是兴奋,按照李景隆的吩咐,穿上了一身崭新的铠甲,骑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之上,在营门处迎接。 身为将帅,当与军士打成一片,这样才能赢得人心,万万不可高高在上,使将士背心离德,这是李景隆一再强调的。 朱允炆深以为然,所以专门等在营门外,就是想表现出自己这方面的优秀品质。 不一会儿,远处烟尘大作,此地离应天府只有三十里地,所以那五千人马一窝蜂的涌出城门,的确是声势骇人。 兵部尚书很够意思,五千人马清一色的骑兵,而且装备精良,该配给的一样不少。 这些士兵也是满脸兴奋,都听说这是小二爷的亲兵卫队,待遇各方面自然是要比原来好,自己能被挑选上也是天大的运气。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有作战经验,但同时也是滑得溜手的兵油子。 此刻一出应天府就策马狂奔,卷起了一阵遮天蔽日的烟尘。 三十里地对于骑兵来说是个很短的距离,朱允炆并未在营门口等多久,这些黑压压的骑兵就齐刷刷的在他门前勒住了马。 扑通扑通, 众人纷纷下马,冲着面前的朱允炆跪倒,嘴里高呼道: “属下参见小二爷!” 一时间声音响彻云霄,朱允炆骑在马上,微笑着冲着众人摆摆手,眼前的五千人一望无际,根本就看不到头。 他只能大声吼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朱允炆的兵,一年后,我们将与北边那群人来个比试,你们可有信心?” “有” 面前的士兵高喊,声浪如潮,都是面带兴奋,眼中充满了渴望。 “接下来小二爷该说说我们的待遇了?” 他们都在心里想道。 自从前两日被兵部点名之后,这些人就在暗中打听了。 首先知道了自己这是要去干啥,然后知道了跟着谁干,最后又打听到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才放下心来,并且觉得自己是时来运转,攀上了高枝。 小二爷的亲兵卫队! 想想都高大上,不说名声,光是待遇估计就比现在要好上好几倍! 所以他们都眼巴巴的望着朱允炆,却没想到朱允炆满意的看着众人的高呼之后,突然就没了后续。 他调转马头,当先冲进了军营。 “这就没了?或许是我们太心急了?” 这些老兵油子在心里想道,也随着朱允炆进入了兵营。 由于朱元璋明令不许人帮忙,所以诺大的军营里除了这五千人,就只剩下朱允炆一个人了。 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管理和训练都是由朱允炆一个人负责,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一年之后见分晓。 军营里有很大的校场,朱允炆待到五千人马都站定,这才走上了高台,看着手里的花名册大声叫道: “牛猛,方哲” 他一连叫出了五个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他在兵部翻阅了相关的档案挑选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战功,而且年富力强,所以他准备让这些人分别担任这五千人的统领。 几个人被朱允炆叫到了名字后,立刻出列站立,只是不太明白小二爷这是要干什么。 “命你五人担任千人统领,每人领军一千。” 朱允炆盯着面前五名汉子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五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这才明白小二爷叫自己出来,原来是要让自己当官啊。 五个人立刻冲着朱允炆躬身行礼,齐声称诺。 可是这么一来,其余人可就不乐意了。 这些人都是来自不同的军营,对面前五人有的认识,有的却很陌生。 “他们凭什么担任统领?” “难道这是小二爷抓阄出来的结果吗?” “你懂什么,这几人一定是走了关系,才得到这个位置的。” 一时间队伍里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嘈杂声。 朱允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发布命令,众人都乱哄哄的,不由得沉下脸来。 只见他沧浪一声拔出了宝剑,大喝道: “军令如山,不从者,杀无赦!” 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虽然心中不服,却也不再敢大声喧哗了。 看来李景隆说的果然不错,对付这些大头兵,还得采用强硬的手段朱允炆心中得意,转身走向了中军大营,身后跟着那无名刚刚升任成统领的五人。 “一年后我们要和对面那帮人来一场比试。” 朱允炆指了指北面的方向,看着面前五个人沉声说道: “这场比试许胜不许败,你五人定要竭尽全力,到时候加官进爵,我小二爷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 五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人说道: “小二爷,据卑职所闻,北边是小三爷的亲兵卫队,都是从朵颜三卫那里挑选而来的,若论战力,我们是无法和他们相比的。” 这句话属于实话实说,其他四人也是频频点头。 “所以才要你们练兵呢。” 朱允炆摆手说道:“都是人,为何我们还没比试就如此泄气?” 几个人原本以为当统领会是个好差事,却没想到要让自己天天练兵,而且还要和那帮蒙古铁骑来一场比试,这还不如呆在原来的地方舒服呢! 想到这里,几人眼中都闪现出一丝懊恼,都垂着头不说话了。 看着这五人如此模样,朱允炆咬了咬牙,狠声说道: “军饷翻倍,若能取胜,官升三级!” 听到这话,三个人眼睛终于亮了亮,方哲小心问道: “小二爷,军饷翻倍是指所有人吗?” 朱允炆奇怪的看着方哲,心说你丫的没毛病? 五千人的军饷翻倍是个什么概念? 难道你就没计算过吗? 他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冷声说道: “就只有你们五人翻倍,其余的暂且不变。” “哦。” 方哲欧了一声,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其余四人又是相互看了看,牛猛上前,拱手说道: “如此,就不用给我翻倍的军饷了。”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也是立刻说道: “我等寸功未立,不敢得此殊荣。” 朱允炆有些发愣,这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这几人脑子果然不太正常,怎么会不喜欢银子呢?” 他在心里嘀咕,脸上却是笑道: “几位将军高风亮节,令人佩服,如此就有劳几位了。” “唉,哪里是我们高风亮节啊!” “实在是怕被别人知道了,自己可就在这军营里混不下去了!” 几人同时在心里默默的想道,目光中都有些苦涩。 他们都是老兵了,自然知道军中的规矩,新军初建,自己当统领本来就会惹人非议,如今再来个两倍军饷,那自己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别说带兵了,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而朱允炆这种做法简直就是把这五人架在了火上面烤,所以他们立刻就拒绝了。 朱允炆拿出了早就已经划分好的花名册,放在了五人面前,嘴里说道: “各位就按照这上面的名字各自带兵,三日后我要看到每位统领这一年里的训练计划。” 说完之后,朱允炆站起身,走出了中军大帐。 片刻后,待到朱允炆走远,几人才看着面前的花名册,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苦笑。 “训练计划?” 一名叫做王恒的嘴里笑道:“这怎么弄?老子只知道拿刀砍人,可不会舞文弄墨啊。” 其余四人也是哈哈大笑,本来不太熟悉的五个人片刻后就已经熟络了起来。 朱允炆打马回到了应天府,便直奔李景隆的府邸。 他将今日在军营里的情景说了一遍,李景隆听完之后叹气道: “唉,区区两倍的军饷又怎么能打动那几人呢。” 朱允炆愕然:“先生的意思是说我给少了?” 李景隆点头:“这种事情要不就不给,要不就大大方方一次给够,只有足够的筹码才能让对方上心。” “可是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朱允炆叫道:“陛下可不会给他们双倍的军饷,这些银子可都是由我一人承担的啊。” 李景隆点点头:“我知道,所以小二爷还不如不说。” “反正他们也没答应,那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朱允炆说道:“难道他们敢不听我的号令?” “他们当然不敢,不过就是怕他们糊弄小二爷。” 李景隆经常外出练兵,自然知道这些兵油子对付上司有很多种办法,而每一种办法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朱允炆自然不懂这些,他一脸倨傲的说道: “如果敢糊弄我,我不在乎拿几个人杀鸡儆猴!” 李景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突然感觉身上的压力好大。 而另一边,朱允熥接到了徐妙锦的书信后,心中也有些着急。 朱元璋不厚道,明知道自己不在应天府,却要来个一年后比试,这可就有点闹心了。 于是他问蓝玉:“舅姥爷,这一年后的比试该怎么办?” 蓝玉笑了:“我怎么知道?陛下不是规定了不让旁人插手吗?” “哦,那好,那我就等着一年之后认输呗。” 朱允熥知道蓝玉是在故意逗自己,于是也满不在乎的说道。 果不其然,蓝玉绷不住了,他拍了拍朱允熥: “你的妙锦不是在应天府吗?让她去看看不就得了。” “妙锦?舅姥爷你没开玩笑?” 朱允熥叫道: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能懂这个?” “而且让她去军营里面对那些大头兵,这怎么使得?” 蓝玉鼻子里哼了一声: “她是不懂,可她大哥懂啊!” “至于采取什么方式,你就不用操心了,徐辉祖那小子鬼得很呢!” “这行吗?” 朱允熥从来没往这方面想,此时不由得吃惊的叫道: “可是万一她大哥不愿意帮我呢?” 蓝玉摊了摊双手,耸肩道: “那可真没办法了。” 第67章 妙锦,帮我练兵 朱允熥给徐妙锦写了一封信,让她帮自己练兵。 徐妙锦看着这封信就呆了,嘴里喃喃道: “他不会是病急乱投医了?” “我虽然喜欢舞蹈弄棒,可并不懂得带兵之道啊!” 她又将来信仔细看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想起一年之后的比试,不由得也是秀眉紧蹙。 就在这时,徐辉祖走了进来,看着徐妙锦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于是问道: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徐妙锦拿起书信,嘟着嘴嚷道: “允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我帮他练兵。” 徐辉祖微微一怔,心中不由得暗骂蓝玉: “这老家伙,竟敢暗中算计我!” 他是老鲨鱼了,几乎不用动脑子就猜到了这一定是蓝玉教朱允熥这么做的。 不过他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谁叫你一天喜欢舞枪弄棒的,女孩子不像个女孩子,难怪允熥会这么想。” “那怎么办?” 徐妙锦扬起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徐辉祖。 “我也没办法。” 徐辉祖耸了耸肩,“陛下明令不许任何人插手两人的比试,谁也帮不了他的。” 说完之后,徐辉祖就转身走出了屋子,不过却在门口处停了下来,回头说道: “不过你也可以去看看,允熥的亲兵可都是蒙古铁骑,你向他们请教一下骑射倒是可以的。” 徐妙锦愣愣的看着徐辉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疑惑: “允熥都不在,我去向他们请教骑射?”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是个聪明的姑娘,但也猜不出徐辉祖的用意,辗转反侧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去城外朱允熥的大营里看看。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管家看见徐妙锦牵着自己的马匹,笑呵呵的问道。 “我去城外。” 徐妙锦答道,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 “是去小三爷的大营里吗?” 管家却是拦在了徐妙锦的马前。 “嗯,大哥让我去的。” 徐妙锦刻意强调是徐辉祖让她去的,免得管家又叽叽歪歪,不让她去。 徐府的管家叫梁松,五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总是笑呵呵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可是他的资格却很老,是当年一直跟着徐达的,在徐府,就连徐辉祖都要敬他三分,徐妙锦就更不敢把他当普通下人看了。 他一听徐妙锦的话,点了点头:“要不我陪小姐去。” “你?” 徐妙锦一看梁松这样,立刻就猜到了这一定是大哥刻意安排的。 于是她点点头:“那就劳烦梁伯了。” 徐妙锦好像从来就见过梁松骑马,这一刻却有些瞠目结舌。 五十多岁的梁松在马上就像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般,身手矫健不说,而且很是平稳,一看就是个马术娴熟之人。 可是不对啊,我怎么打小就没看见过梁伯骑马啊? 徐妙锦有点懵圈,突然觉着这个梁伯身上有一层神秘的光环了。 两人一路打马疾驰,不一会就来到了朱允熥的大营。 苏赫这几个朱允熥的亲信自然认得徐妙锦,不过只是有点好奇,小三爷不在,这姑娘跑来做啥? “你们看见南边的那座军营了吗?” 徐妙锦问道。 苏赫几人点点头:“看见了,不过却不知是何人的军营。” “那是小二爷的。” 徐妙锦说道:“陛下有命,一年之后,你们要和对面进行一场比试。” 她顿了顿,看着面前几人,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关系到小三爷的声誉,他如今不在这里,一切都需要几位格外费心了。” 苏赫几人面色一凛,躬身答道:“请妙锦姑娘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徐妙锦想起对面朱允炆有五千人,据她所知,朱允熥这边却只有两千人,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安排的。 “应该是还要给允熥这边派够五千人这才公平?” 她在心里嘀咕,问道:“如今我们是不是只有两千人?” 苏赫摇头:“这件事情已经禀报给小三爷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目前已经有了三千人左右。” “怎么会这样?” 徐妙锦心中疑惑,开口问道:“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苏赫摇摇头道:“原本以为是流民,结果发现都是些上过战场的老兵。” 一听这话,徐妙锦秀眉紧蹙,心中暗道: “既然允熥知道这件事情,为何却无动于衷?” 这时只听苏赫继续说道: “这阵子又有很多人不断的来到军营,我等按照小三爷的吩咐,都已经安排到这里了。” “都仍然是那种上过战场的吗?” 苏赫点头:“我看过了,都是。” 徐妙锦完全搞不懂了,却听一旁的管家梁松笑呵呵的说道: “小姐不必心急,这件事情既然小三爷都知道,那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 徐妙锦嘟嘴道,却见梁松对苏赫说道: “几位将军,这一年后的比试可不是闹着玩的,几位有何想法?” 苏赫很是自负的笑道:“若是比试,我等自然很有信心,不过新来的这些兵虽然也是上过战场的,但其战力如何,尚不可知。” “那就看看。” 梁松笑呵呵,当先走出了大帐。 其实自打有了这个军营,苏赫等人就开始每日训练,实在是这里的日子太过清闲,他们这种蒙古铁骑,一天不动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所以训练起来很是自觉。 此刻几人一起走进了校场,只见无数的将士们都在有条不紊的训练着。 苏赫指着其中一队人马说道:“看,那些就是才加入这里的。” 梁松顺着苏赫手指的方向望去,半晌之后,脸上不易觉察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梁伯,那些士兵怎么样?能打吗?” 徐妙锦问道。 梁松微微点头:“小姐你就放心,我看他们不是能打,而是很能打!” 一听这话,徐妙锦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随后的一连几天,朱允熥的大营里莫名其妙的一下子涌入了一千多人,都穿着普通的衣服,都说自己想来投军混口饭吃。 苏赫按照朱允熥的吩咐,照单全收,这下子军营的人数就已经达到了五千。 “乖乖的,这么下去可不得了。” 苏赫暗自咋舌,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几天,这军营里的人数可就越来越多,小三爷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正在他有些头疼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竟然再也没有人前来投军了。 军营的人数差不多就是五千人左右,和南边的朱允炆大营人数相当。 “这该不是小三爷早就安排好的?” 苏赫几人都觉得纳闷,而且这阵子刻意对这些新来的军士考量了一番,这才发现,这些人的战力非凡,就算比起他们这些蒙古铁骑来说,也是丝毫不落下风的。 这下子几人都感觉到了隐隐的压力,同时在心里想道: “这些人肯定是小三爷安排的,战力如此之强,自己这两千人可不能丢了面子!” 一个时辰之后,徐妙锦离开了军营,她这下子心中有数,不再像先前那般担心了,只不过对新来这些人还是充满了疑惑。 回到国公府,徐妙锦见着徐辉祖就大叫道; “大哥,我刚才去了允熥的军营,见到了很多新兵,梁伯说他们都是战力很强的,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哦,还有这种事情?” 徐辉祖故作惊奇,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你们该不是看错了?” 徐妙锦立刻拉着梁松的手说道:“梁伯,你快说说,他们是不是很能打?” “呵呵,我只是感觉而已。” 梁松见徐辉祖都故意装糊涂,自己当然也就不能实话实说了。 “感觉?” 徐妙锦愕然的盯着梁松,嘴里嘀咕道:“这也能感觉到?” “好了,这下子你就放心了。” 徐辉祖挥了挥手,调侃道:“这都还没嫁人呢,就成天想着那小子的事情,一个大姑娘,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哼,我才不怕呢!” 徐妙锦傲娇的甩了甩头,走向了后院。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梁松这才说道: “老爷,这些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个个绝非普通的士兵。” 徐辉祖笑了笑,淡淡道:“那帮老家伙派来的兵,能差吗?” “你是说?” 梁松惊诧道:“这可是三千人,虽然是分批去的,但兵部绝对不会没有觉察的。” “呵呵,你想多了。” 徐辉祖笑道:“既然都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那兵部的名册里一定没有他们的名字。” 他望着天空,悠然道:“或许在兵部的花名册里,他们都是些早已经战死的将士。” 梁松顿时明白了徐辉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好奇道: “据说第一批人去的时候,陛下还没有下令让小二爷领兵,就连小二爷的军营都还没有建起来。” 徐辉祖哈哈大笑道:“别忘了,朱允熥身后有条老狐狸,他可是我大明最有名的谋士。” 一听这话,梁松秒懂,心中对那位老狐狸是大为佩服。 “李善长,你果然能未卜先知!” 徐辉祖在心里默默叹道。 不用说,这些人一定是李善长他们早就安排好的,而且是在朱元璋有了让两位皇孙比试之前安排好的。 所有人都是分批进行,在第一批进入军营之后,朱允熥马上将此事上报给了朱元璋,就是想看看这位皇帝的反应。 却不料朱元璋根本就没意见,说都是大明的子民,都想着报国,难不成你还着拦别人? 最后还直接来了句英雄不问出处,这态度可就再明显不过了。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三千一等一的士兵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有难度,而且还要不在兵部的花名册上就更有难度了。 但对于朱允熥身后那些大佬们可就是小菜一碟了。 他们一生中经历了不知多少次战役,也不知带过多少兵,弄出这三千人来说简直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想起这些,徐辉祖不得不在心里对李善长竖起了大拇指,暗自赞道: “高,果然是高!” 而他之所以敢让梁松陪着徐妙锦进入朱允熥的军营,也正是因为看到了朱元璋的态度。 朱元璋明显是在装傻,他可能早就知道了背后的一切,所以才后来让朱允炆在京都三大营里随意挑选,大概也是想着让这一场比试变得公平些。 既然这样,能帮就帮,看样子朱允熥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妹夫了。 他如是想道,心中也有些无奈。 他本来想再等等,多看看,不急于站队的,可这形势却好像已经由不得他了。 一个原因是徐妙锦铁了心要嫁给朱允熥,另一个原因却是朱允熥背后那些大佬们总是算计他,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向朱允熥这边靠拢。 就像这次两位皇孙的比试,他原本就不想掺和的,可朱允熥却写信让徐妙锦帮他练兵。 练他个大头鬼啊! 这不明摆着让自己插手吗? 可自己不插手能行吗? 所以他只能想到这么个办法了,打打擦边球,让梁松陪着徐妙锦去看看,想来这也并未违反朱元璋的命令。 梁松是跟着徐达出生入死的兄弟,眼界极高,今日只是去军营里看了看就已经心中有数了。 今后只要按时去看看,然后再将各种意见通过徐妙锦的嘴传递到苏赫等人的耳朵里,这就相当于有个高人时刻照看着这支军队,朱允熥在不在这里都已经没太大的关系了。 朱允熥接到徐妙锦第三封信的时候就已经放心了,徐妙锦在信中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个清清楚楚,以朱允熥的智商,自然明白这是有人在帮自己。 至于是谁,他都懒得去想。 因为答案就摆在那里。 治理黄河水患的第一站蓝玉选择了河南,因为这里受灾最为严重,若是能在这里取得成功,那其他地方自然就不在话下。 更为重要的是,这样能刻意起到一个示范作用,鼓舞士气,凝聚人心。 蓝玉是打仗的天才,很自然就将这个策略用在了治理水患上面,对此众人都没有异议,于是队伍当先冲着河南方向行去。 这一日来到了河南洛阳,此刻的洛阳知府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特意带领一帮官吏,出城三十里前来迎接。 “大将军,下官可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知府大人何谦声泪俱下的叫道,看得出来,他已经备受黄河水患的折磨多年了。 蓝玉摆摆手,指着朱允熥说道:“我来了没用,能搞定水患的是这小子。” 何谦立刻带领众人一齐朝着朱允熥行礼,他们此刻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位就是当今的皇孙朱允熥,而且这次治理黄河水患是陛下亲自点名让其参加的。 朱允熥急忙还礼,心中暗道: “老子只负责生产出水泥,可别想让我一天到晚都扎在河堤之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知府大人就将当地的水利地形图送到了朱允熥和蓝玉的面前,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两人。 朱允熥不懂水利,蓝玉也不懂,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将图纸扔在了一边。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修堤就可以了。” 蓝玉不耐烦的叫道,他如今是信心满满,有了朱允熥的水泥,只要将案堤坝修的又高又厚,哪里还怕什么水患啊。 何谦心中暗自叹气道:“唉,大将军打仗可以,这治理水患可真是不太在行啊。” 此刻所有人心中都兴起了与何谦一般的想法。 这也难怪,所谓隔行如隔山,皇帝让蓝玉来治理水患,实在是有点不靠谱。 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却一齐应道:“谨遵大将军号令。” 朱允熥的水泥此刻还未在大明各地传开,何谦等人并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还以为蓝玉会按照以前的方法采用传统的方式,却没想到朱允熥命人搬出了一袋袋的粉末。 这些粉末看起来轻飘飘的,风一吹就四处飞扬,从大车里源源不断的被搬了下来。 由于时间紧,这次的水泥估计也只有两百多吨,对于绵长的黄河沿岸来说,这无疑是杯水车薪。 不过不要紧,在朱允熥的构想里,他会在黄河沿岸都设立水泥厂,就近生产,就近使用。 反正朱元璋也说了,这东西不让朱允熥一个人拿去赚钱,那就交给大明政府喽。 何谦看着这些其貌不扬的东西,很是纳闷的问道: “此为何物?” “水泥。” 朱允熥答道:“以后修堤筑坝就全靠这东西了。” 何谦等人一时间都很愕然,盯着这些水泥茫然道:“小三爷没开玩笑?就这东西也能筑坝修堤?” 蓝玉不屑的瞪了一眼众人,大叫道: “一会就让你们看看这东西的厉害!”? 第68章 要不你把手剁了吧 蓝玉也是有心炫耀,都一大把年纪了,却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一般,亲自抄起铁锹开始搅拌水泥了。 何谦这帮人一看大将军都亲自动手了,自己总不可能就这么站在边上看着? 于是乎一起动手! 不过这些人平时都缺乏锻炼,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看着面前这些黏糊糊的东西,这些人都在脑海中产生了一个疑问: “这东西行吗?就像浆糊一样,被水一冲那还不立刻垮掉了!” 蓝玉秀了一把操作之后,这才将手中铁锹扔掉,指着搅拌好的水泥说道: “看到没有,就是这么弄,保证比你们原来那种堤坝牢固个百倍!” 众人连连点头,其实心里还是一万个不相信。 第二天,何谦就将修堤的工头们聚集了起来,再由朱允熥带来的工匠教习怎么使用水泥,以及和沙石的比例,最后是怎么样合理的架设铁筋。 这种操作没什么难度,工匠们一学就会,于是又将一袋袋的水泥分发给众人,准备先在受损最为严重的河段修堤筑坝了。 朱允熥知道水泥的效果,自然没兴趣去现场监工,于是一大早就带着鸾玉向着洛阳城里走去。 洛阳是古都,自然很是繁华,就连鸾玉也是第一次来。 所以她此刻也很是好奇,跟在朱允熥的身旁,东看看,西望望,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她这幅模样立刻就引来了很多人的好奇,因为鸾玉太漂亮。 此刻是夏天,鸾玉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色长裙,纤细的柳腰被一根丝带勒着,更加衬托出胸前的波澜,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一颦一笑间,眉眼处透出的风情让人纷纷侧目。 朱允熥也觉察到了异常,他看了看四周的人,又看了看鸾玉,不由埋怨道: “你到底是来逛街的还是来勾引别人的?” 鸾玉咯咯一笑,她早就看见了众人的目光,不过她早就习惯了,看她的人越多,她越是高兴。 “眼睛长在别人的脸上,和我有何关系?” 她白了朱允熥一眼,还冲着四周的人群抛去了一个媚眼。 众人只觉心中一荡。 “她是在对我笑吗?” 很多人都在心里同时想道,但看着朱允熥这个小伙子,终于是摇摇头暗自叹息: “唉,漂亮是漂亮,不过却已经名花有主了。” 就在这时,几名大汉口里吆喝着分开了众人,一名公子手里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只见他穿着黑色的轻薄长袍,长得挺英俊,只不过神色间带着一丝戾气。 他故作潇洒的冲着鸾玉拱手一礼,笑道: “在下李彪,见过姑娘了。” 鸾玉不说话,扬起一只手帕捂住了咯咯娇笑的小嘴,斜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位公子。 唉,这位哥们,你知不知道你面前这位都是几十岁的大妈了朱允熥有些同情的看着这名前来搭讪的公子哥。 见到鸾玉这番模样,年轻的公子心中一喜。 “呵呵,看来有戏啊!” 他在心里叫道,脸上显得更加的温文尔雅了。 “姑娘是第一次来洛阳吗?” “嗯。” 鸾玉娇羞的点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公子哥。 这名叫做李彪的公子哥顿时就像被打了一针鸡血,又上前了几步,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愿尽地主之谊,带姑娘好好游览一番。” 朱允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尼玛,当我是透明人吗?” 他在心里没好气的骂道,上前一步拦在了鸾玉的面前。 “喂,你就不准备问问小爷我的意见吗?” 他冲着李彪说道,回头瞪了一眼鸾玉。 “这位兄台是?” 李彪故作惊奇的问道。 “谁是你兄台?” 朱允熥骂道:“滚一边去,别败了小爷我的雅兴。” 李彪愣了愣,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他身边的那些壮汉们也是一齐大笑,仿佛看见了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 围观众人早就走的远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议论纷纷。 “遭了,这两个外乡人一定不知道他是谁?” “唉,看来那个小哥是凶多吉少了。” “” 大伙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朱允熥,仿佛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果。 李彪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叫李彪,我爹是洛阳李景云。” 我特么还以为你会说你爹是李刚呢朱允熥点点头:“没听说过。” 李彪很有耐心,眼神越过朱允熥,盯着鸾玉那张脸,骄傲的说道: “这么说,我有个爷爷叫做李文忠,我还有个大伯叫做李景隆。” “然后呢?” 朱允熥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他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景隆的侄儿,可就连他这位上辈子的明史专家都不知道李景隆还有这样一位弟弟,以及这么个侄儿。 “然后?” 李彪明显是被朱允炆问傻了,他盯着朱允熥看了半天,这才问道: “我天,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他们都是谁?” 朱允熥又是点点头:“知道啊,好像是老曹国公和小曹国公。” “看来你还是知道的。” 李彪一拍巴掌:“所以说,洛阳这地界我说了算。” “然后呢?” 朱允熥又重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身后的鸾玉早就被朱允熥的话逗得咯咯娇笑,还伸手打了一下子朱允熥,嘴里娇笑道: “你别闹了” 这一下子,李彪就觉得浑身的骨头的酥软了,恨不得立刻就把眼前的这个美人抱在怀里拿捏一番。 他冲着身后一名大汉挥了挥手。 那名大汉像是习惯了一般,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雪花银举在了朱允熥的面前。 “银子你拿着,自己去玩,这位姑娘就由我带着四处游览一番。” 李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眼中已经有了一丝凶光,他死死的盯着朱允熥,就像是在警告对方要识趣点一般。 看来老朱家这天下挺黑啊朱允熥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元末明初本来就是乱世,朱元璋夺取天下的时间不长,自然不可能将天下治理得干干净净。 况且就算是在太平盛世,这种恃强凌弱,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常有发生,看看周围百姓的目光就知道了,这个李彪平时一定是作福作威惯了。 他看了看鸾玉,问道: “你听到没有,这位公子要带你去游玩,既然这样,我可就走了哟。” 鸾玉当然知道朱允熥这是在调侃自己,于是她嘟了嘟嘴,不满的嚷道: “不行,我和他素不相识,万一他对我图谋不轨,要强迫于我可怎么办?” 李彪和身旁的大汉一听这话,都快忍不住笑场了。 这下子他们明白了,眼前这姑娘人长得很漂亮,但却明显个缺心眼。 “姑娘多心了,在下怎么可能是那种卑鄙小人呢?” 李彪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指了指四周: “不信你问问,我李彪在这洛阳城里的口碑如何?” 轰的一声! 四周传来一阵哄笑声,这些人虽然害怕这位恶少,但并不妨碍一起起哄。 “看到了?他们都在表示赞同呢。” 李彪现在是真把鸾玉当傻姑娘骗了,直接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朱允熥有些无可奈何,对方那么多大汉,凭他自己是打不过的。 鸾玉自然是没问题,可看她那样子明显是没玩够。 “都多大岁数了,逗人家一个小男孩有意思吗?” 朱允熥嘀咕道,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李彪看了一眼朱允熥,心中冷哼道:“看来这小子还是挺聪明的,否者一会老子定然打断他的腿!” 然后他伸出手,扯住了鸾玉的袖子,嘴里笑道: “走姑娘,这洛阳城里好玩的地方可多了,一会玩累了,我再带你去好好吃一顿。” 鸾玉瞟了一眼李彪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秀眉蹙了蹙,娇笑道: “可是如果你对我非礼怎么办?” “不会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李彪摇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冲着身旁的大汉使了个眼色,那名大汉立刻冲着围观众人挥手喝道: “散了散了,看什么看!” 于是人群又向远处挪动了一截,可还是远远的看着。 鸾玉望着李彪,可怜兮兮的说道:“可是人家还是害怕嘛。” 这娘傻们到底要怎样李彪都有些无语了,若不是这么多人,他怕是立刻就要直接抢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住耐心问道:“那姑娘要怎样才肯放心啊?” “除非” 鸾玉指了指李彪刚才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笑吟吟的说道: “除非你把这只手剁了。”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把李彪吓了一跳。 他盯着鸾玉,疑惑般问道:“姑娘,你脑子没毛病?” “没有啊。” 鸾玉一脸天真,手腕一翻,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你,你来真的?” 李彪大骇,直接向后跳开,身后的大汉们也是大惊,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朱允熥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的吃瓜群众也是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叫。 就在这时,白光一闪,紧接着就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众人这才发现李彪的一只手已经齐腕断了,正汩汩的喷涌着鲜血。 当啷一声,鸾玉将匕首扔在了地上,上前一步,还是笑吟吟的对李彪说道: “走,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彪此刻面如金纸,疼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他身旁的大汉们顿时慌了手脚,也顾不得鸾玉了,捡起了地上血淋淋的手掌,立刻扛起了李彪飞奔而去。 “完了,这姑娘闯祸了!” 围观众人都在心里惊叫,有的人立刻冲着朱允熥和鸾玉说道: “二位还不快跑,一会可就跑不了了!” 鸾玉拍了拍手掌,走到了朱允熥面前。 “好看吗?” 她笑着问道,仿佛刚才只是顺手折断了路边的一根树枝般毫不在意。 朱允熥没想到鸾玉这么狠,一出手就把李彪的手给砍下来了。 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对方:“好看个大头鬼啊!” 鸾玉笑了笑:“走,听说城里有很多好玩的的地方呢。” 朱允熥站起了身子,指着鸾玉说道: “注意形象,别到处抛媚眼,小爷我心情都被弄没了。” 鸾玉美眸眨了眨,很是委屈的说道: “你都看见了,这根本就不关人家的事嘛。” 围观的人见两人就这么随意聊着,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一般,顿时又提醒道; “哎呀两位,你们还在这里说什么啊,赶快跑啊!” 朱允熥立刻拉起了鸾玉的手,故意夸张的大叫道: “跑啦,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鸾玉咯咯娇笑,提起裙摆,被朱允熥拉着跑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远处无数人涌了过来,有骑着马的兵,也有配着刀的官差,直接拦在了两人的面前。 第69章 再不散开,死! “完了完了!” 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叫声。 “这两个外乡人心可真大,叫他们跑他们不跑,这下子怕是完蛋了。” “就是就是,砍掉一只手本来就是大罪,更何况是那个李彪的手呢。” “唉,看来这两人明天就会被斩首示众了。” 一声声的议论此起彼落,鸾玉冲着朱允熥吐了吐舌头,看样子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老子要是不知道你都几十岁了,还真以为你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呢朱允熥无奈的看着鸾玉,摊了摊双手,淡淡说道; “你惹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话音刚落,就见几名官差来到了两人面前,一人大喝道: “好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给我抓起来。” 其余几名官差立刻就扬起手中锁链和木枷上前,准备将鸾玉和朱允熥拿下了。 朱允熥本以为鸾玉此刻定会像往常一般,背起自己就直接飞走,却没想到鸾玉根本没动,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我靠,你特么的难道指望我背着你飞走?朱允熥懵了,他瞪着鸾玉叫道:“喂,你发什么呆啊。” 鸾玉这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小声说道:“我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俩。” “你脑子有病?” 朱允熥叫道:“肯定把我俩杀了啊。” “不会,是那小子先调戏我的。” 鸾玉故意逗朱允熥,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冷笑。 几名官差上前抓住了鸾玉,可瞬间就惊叫了起来,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不停的甩着手。 “好疼!” 他们大叫着,感觉手上一阵火烧火燎,眼见着整只手掌都变得漆黑,目光中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大胆,何方来的妖妇,竟敢伤我衙门之人!” 一名中年人骑在马上,指着鸾玉大叫,然后冲着身后的甲士们挥了挥手,口中喝道:“拿下!” 朱允熥见状,只得上前叫道:“喂,难道你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吗?” 那名中年人冷笑道: “不分青红皂白?” “难道你们没有将人的手砍断?” “可那是他先调戏我家娘子的啊。” 鸾玉一听这话,顿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三爷,你又占人家便宜。” 她娇声叫道,一把抓起朱允熥,足尖一点,身子就腾空飞了出去。 人群中又是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那名中年人愣了愣,顿时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快跟上去抓住他们!” 鸾玉身形几个起落,便已经脱离了那些人的视线,然后她将朱允熥放下,这才不满的嚷道: “真没意思,这下子还怎么玩?” 朱允熥也是甚觉无趣,无奈说道: “玩个毛线啊,还不是只有回去了!” 第二日,这个洛阳城就开始了戒严,挨家挨户的搜查昨日那一男一女,而且城门上和城中各个角落里都贴满了朱允熥和鸾玉的画像。 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听说了,洛阳第一恶少李彪昨日被人把手给剁了。 这个消息足够劲爆,立刻就在洛阳城里传了个遍。 老百姓拍手叫好,李彪的老爹李景云却是气的险些吐出一口鲜血。 他虽然没有官职,但却是曹国公李景隆的弟弟,在这洛阳城里也是跺跺脚都能让城里震两震的人物。 却没想到自己的独子竟然被人把手给剁下来了,他立刻来到了官府,却发现知府大人不在,听说去黄河边上治理水患去了。 不过其他人一听说这件事情,哪里敢怠慢,立刻派人捉拿凶手,谁知道那两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跑掉了。 这还了得? 于是全城戒严,展开了对凶手的捉拿。 蓝玉直到看见一段堤坝修了起来之后,这才放心,他指着那一段大坝笑道: “怎么样,你们觉得这种堤坝比原来的堤坝如何?” 何谦等人此刻也是心服口服了,没想到那些看起来像浆糊一般的水泥一旦硬起来竟然坚若钢铁。 而那些修堤的工匠们此刻也是啧啧称奇,都在交口称赞这东西坚固耐用,照这么下去,这黄河水患一定能治理好。 “大将军不辞辛劳,亲自修堤实在是让下官佩服,如今工匠们已经掌握了修堤之法,不若就请回城,让下官为各位接风洗尘。” 何谦冲着蓝玉说道,他们这伙人在河岸便一连呆了好几天,早就想好好歇口气了。 蓝玉点点头,带着众人向洛阳城里走去。 可是一走到城门的时候,蓝玉就看见很多人围在城门口指指点点,他不由得勒住马问道: “何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何谦也是一头雾水,急忙询问,这才对蓝玉说道: “前两日有一男一女两个贼人当街行凶,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才悬赏捉拿。” “原来是这么回事。” 蓝玉对这种事情没啥兴趣,打马走近了城门。 哎,等等蓝玉觉得城墙上的画像有些眼熟,不由得仔细看了起来。 岂料这一看下来,顿时有点晕。 “允熥,你过来。” 他冲着朱允熥叫道:“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和你那个跟班?” 朱允熥挠了挠头,讪笑道: “舅姥爷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是我呢?” 蓝玉狐疑,又看了看朱允熥身边的鸾玉,还是觉有很像。 这时候何谦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朱允熥和鸾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大叫道: “这特娘谁干的?” “竟敢通缉小三爷,这不是害老子吗!” 想到这里,他顿时上前赔笑道:“大将军,这一定是场误会。” 蓝玉摆摆手:“什么误会?允熥说这不是他!” 何谦抹了一把冷汗,立刻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叫道:“就是他们,就是这两个人!” 随着这一嗓子,呼啦啦就围上来一群官差和军士。 原来此刻城门出正好有那天跟在李彪身旁的大汉,他一眼就看见了朱允熥和鸾玉,顿时叫了起来。 “大胆!放肆!” 何谦被吓了一跳,急忙大叫道,拦在了朱允熥的面前。 这些官差都认得这是知府大人,一时间也呆住了。 “这不是官府下令抓人的吗?”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拦着不让动手了?” 他们都感到莫名其妙,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何大人,你这是何意?” 何谦对面一名穿着长衫的中年人阴沉着脸问道。 他是李景云府上的管家,自从李彪被人剁手之后,整个李府都闹翻天了。 李景云大怒,李彪她妈咬牙切齿,天天嚷着要李景云找到凶手,为儿子报仇,于是这位管家也待不下去了,天天在城里转悠,没想到此刻正好遇到了。 他知道自己家老爷的背景,所以平时就没把洛阳官府放在眼里,此刻更是生气,直接质问道: “这两人是伤我家公子的凶手,莫非何大人想要包庇?” “我包庇你二大爷啊!” 何谦大怒,他平时不敢惹李景云,可要让他在李景云和蓝玉之间做选择,他绝对是毫不犹豫选择后者的。 他指着这名管家,冲着面前的官差们叫道: “拿下,把这厮拿下!” 官差们愣了愣,立刻就把李府的管家抓了起来。 他们如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都很纳闷,但既然知府大人命令抓人,那就得执行。 管家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嘴里大叫道: “何谦,你疯了吗?” 老子不抓你才是疯了何谦又抹了一把冷汗,刚缓过一口气,就见远处马蹄声响,几个人冲了过来。 “呵呵,李景云!” 何谦虽然五十左右了,但眼睛很好,立刻就看清了那为首之人,正是这洛阳城里的大佬李景云。 “奶奶滴,平时就没把老子放在眼里,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啥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何谦在心里冷笑,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景云在自己面前勒住了马。 这位李景云虽然是李景隆的弟弟,但却是同父异母,是李文忠的妾室所生。 当年李文忠在路过洛阳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富商的女儿,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对方抢了过去,结果就生下了李景云。 后来朱元璋夺取了天下,李文忠成为了曹国公,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在洛阳,于是在他还没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命嫡子李景隆入朝为官,而这个李景云就留在洛阳经商。 李文忠的这个安排可谓是良苦用心,既给李家留了条后路,也让李景隆在朝堂之上能有个有力的支撑。 因为做什么都要钱,仅凭皇帝的赏赐根本无法维持李家的长久兴旺。 这么多年来,李景隆凭着洛阳的弟弟给他的大把银子,在朝中积极运作,获得了大把的人脉,而李景云也因为李景隆这个哥哥,在洛阳成为了比知府大人还牛的人物。 他没去过京都,自然也认不得蓝玉这些人,所以此刻他拦在这些人的面前,就差指着知府大人何谦一通乱骂了。 蓝玉转头:“允熥,照这么看,这画像上真是你?” 朱允熥不好意思了,“好像真是我哎。” 然后他指着鸾玉对蓝玉说道: “我和鸾玉本来想去洛阳城里逛逛的,却不料遇到个恶霸少爷,他给我一锭银子让我自己去玩,然后就要把鸾玉拉走。” 蓝玉听完之后,看向了鸾玉。 鸾玉连连点头:“没错,那人说着说着就用手来拉我,还好我有一把匕首防身。” “然后呢?” “然后我一慌张,一挣扎,一挥手。” 鸾玉比划着说道:“他手就掉下来了。” 呵呵,你二人唱戏啊蓝玉心中好笑,根本没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冲着何谦沉声说道: “何大人,你都听清楚了?” 何谦连连点头,冲着李景云喝道: “李景云,你纵子行凶,此刻又来无理取闹,再不闪开,可别怪本官翻脸无情了!” 李景云是生意人,善于查颜观色,虽然不知道蓝玉的身份,可见到何谦在此人面前这幅模样,不免也是心中打鼓。 可是他一想到独子的手,顿时就按捺不住了,也是大喝道: “好你个何谦,竟然颠倒黑白,难道就不怕我在应天府去告你吗?” 老子这是在替小王爷挡刀,你告我个球啊! 何谦哪里在乎这个,李景隆和朱允熥想比,简直就是个渣渣。 他冲着蓝玉为难的说道:“大将军,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蓝玉皱眉,“这种事情还要问我吗?” “他是曹国公李景隆的弟弟李景云。” 何谦凑近蓝玉小声说道。 “李景隆?” 蓝玉一声冷哼,不耐烦了,举起手在空中挥了挥,身后立刻有马蹄声响起,一对骑兵呼啸而来。 “再不散开,死!” 蓝玉喝道,瞬间杀气外露。 李景云这下子感觉有点没对了,他急忙冲着何谦叫道: “何谦,这位大人是谁?” “蓝玉将军。” 何谦笑眯眯的说道,然后指了指朱允熥:“对了,你们要抓的人是小三爷。” “什么?蓝玉?小三爷?” 李景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两人他没见过,但名字却早就听说过。 此刻看着杀气外露的蓝玉和满不在乎的朱允熥,他心中顿时是叫苦不迭。 “该死的败家子,你怎么能惹上小三爷呢!” 他在心里大叫,冲着蓝玉和朱允熥就跪了下去。? 第70章 化妆品商店 蓝玉看都没看李景云,在他眼里,对方和一只小蚂蚁没什么区别。 朱允熥看了看面前的李景云,发现对方和李景隆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地方,想起了李景隆,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这一来就把李景隆的侄儿手给砍下来了,回去若是李景隆问起,可真有些难以解释。 想到这里,他又回头瞪了一眼鸾玉,暗自责怪对方太多狠辣。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啥用了,这个年代也不知道手砍掉了还能不能再接上? 李景云跪在地上,性情也是万分复杂,看来自己儿子这只手算是白给了。 李景隆官再大,能大得过朱允熥吗?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同时又在心里大骂自己的老婆平时对李彪太过溺爱,这才惹来了如今的祸端。 鸾玉看见朱允熥等着自己,不由得撇了撇嘴,小声说道: “也就是遇到了我们,如果是平常的百姓,那小子不就得逞了?” “看这样子,这小子平时一定没少作这种坏事,我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朱允熥点点头,心想鸾玉说得也没错,李彪或许只是一个缩影,也不知道在大明其他地方会有多少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么一想,他心中的内疚顿时荡然无存,跟着蓝玉走进了洛阳城里。 何谦心情大好,一是这水泥的确厉害,有了这东西,以后自己的管辖范围里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流民了,第二是如果治理黄河有了成效,也算是自己的一大政绩,第三就是有人教训了李景云,替自己除了口气。 于是他大摆筵席,替蓝玉等人接风洗尘。 朱允熥对此没兴趣,等蓝玉他们都开始开怀畅饮的时候,自己又拉着鸾玉溜了出去。 “你快去换身衣服,不然别跟我出去。” 朱允熥冲着鸾玉说道,他现在对鸾玉有些头疼,这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这岁数了,有时候做起事来却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 鸾玉没反对,回屋后片刻又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穿上了一袭长衫,还在手里拿了把折扇,看起来就像个俊俏的公子哥一般。 “这样总可以了?” 她嘟着嘴嚷道。 朱允熥这才点点头,两人一起溜了出来。 两人顺着街道一路走来,发现了很多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木然,看见了朱允熥和鸾玉两人,都伸出手来乞讨。 “怎么会有怎么多的乞讨者?” 朱允熥自言自语道,看见了一名年轻的女子怀里抱着个孩子,另一只手里还牵着个半大的男孩,正伸出手冲着一个卖馒头的摊位乞讨着。 “老板行行好,给孩子点吃的。” 年轻女人轻声叫道,冲着卖馒头的老板连连躬身。 老板看着这个女人,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拿起一个馒头递了过去,嘴里说道; “我这也是小本经营,你快走,不然被别人看到了都来我这里,我还怎么做生意?” 女子接过馒头,千恩万谢的走到了一旁,将手里的馒头掰成了两半,一半递给了身旁的半大男孩,一半拿在手里喂给了怀里的孩子。 朱允熥上前问道: “这位大姐,你们是从哪里来?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乞讨者?” 那名女子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穿着体面的公子,艰难答道: “我们就是这洛阳城外的村民,今年夏季发大水,庄稼和房子都被冲毁了,实在是没有吃的,所以只能进城来乞讨了。” “他们呢?也和你一样吗?” 朱允熥指着那些乞丐一般的人群问道。 女人点点头:“都是一样的。” “那朝堂没有放粮救济你们吗?” 朱允熥这句话让女子吃了一惊,就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朱允熥,迟疑了片刻说道: “哪有?官府不放粮也罢,这粮价也是一天一个价,我们根本就买不起。” 一听这话,朱允熥的眉毛拧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每年大明朝廷都会划拨出大量的钱财用于赈灾,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看着女人身边的小男孩几口就将小半块馒头咽下了肚子,又眼巴巴的看着女人手里的馒头,不由得叹气说道,看了看街边一家卖早餐的店铺,当先走了过去。 女人一脸惊喜,立刻就拉着孩子跟了过去,此刻她的身旁早就围了几个乞讨者,一见这个情景,也是立刻就跟了上去。 朱允熥感觉自己只是走了二十几步,回头时却是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身后此时已经跟了一大群人。 全都是乞讨者,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早餐店的老板也被吓了一跳,洛阳城里不是没有发生过乞丐哄抢食物的事情,而对于这种事情,官府也是无可奈何,根本就管不了。 所以他他十分紧张的看着这些人。 “老板,把你店里所有能吃的都拿出来。”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大锭银子放在了老板面前。 老板一愣,这才明白朱允熥的用意,他看着这一大锭银子,期期艾艾的说道: “这位公子,你给的太多了,小店里没有这么多的食物啊。” “无妨。” 朱允熥摆摆手:“你看看这银子可以让他们吃多久?” 老板粗略算了算,这一大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面前估计得有二三十人,于是说道: “足够他们吃十天的了。” “只是早餐吗?” 老板急忙摆手:“是一天三顿。” “那好,就相这么办。” 说完之后,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对身后众人说道: “各位乡亲,朝廷定然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过几日便会给大家妥善安排的。” “请问公子姓甚名谁,我等也好给公子立牌位烧香的。” 人群中有人叫道。 老子又没死,干嘛立牌位烧香朱允熥哭笑不得,身后的鸾玉却大声叫道: “这是小三爷朱允熥,此次就是来这里替朝廷赈灾的。” 众人虽然不知道小三爷代表什么职位,也不太清楚朱允熥到底是何许人,但这个名字却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小三爷大慈大悲!” “小三爷简直就是活菩萨!” “小三爷娶一百个媳妇!” “小三爷长命百岁!” 老百姓们大声喊叫,朱允熥目瞪口呆,鸾玉却是笑弯了腰。 不一会,早餐店老板就叫人在街边摆起了长长的条桌,大盆的稀粥和馒头都被端了上来,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随后便是唏哩呼噜的喝稀粥的声音。 朱允熥看着这些人,内心颇有些感触,默默的离开了。 “怎么?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鸾玉问道。 “唉,没想到朝廷每年都在赈灾,但最后还会是这幅模样。” 朱允熥叹气道,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所为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本部无法解决这么多遭受水灾的百姓的根本问题,只有彻底将黄河之水治理好了,这种情况才不会发生。 鸾玉也是颇有感触,很罕见的正色说道: “当年元末的时候,百姓就过得很苦没想到如今大明皇帝登基了,还是这个样子。” “呵呵,你终于暴露了自己的年纪。” 朱允熥打趣道,从元末到如今,怕是已经过了几十年,如果鸾玉知道那时候的情况,那就说明她已经活了好几十岁了。 鸾玉白了朱允熥一眼,娇嗔道: “那时人家也只有一岁而已。” 嗯,你可真神,一岁的时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朱允熥心中吐槽,再次没有了心情游玩,于是说道: “回去,今天又没心情了。” “不行,我们才刚刚出来,啥都没逛呢。” 鸾玉不同意,一把拉住朱允熥的手就走,嘴里嚷道; “我的胭脂水粉用完你,你陪我去买。” 我一个大老爷们陪你买胭脂水粉? 朱允熥极度不乐意,他上辈子就知道女人一旦逛起街来,那战斗力觉得让你无法想象。 此刻虽然是大明朝,但看鸾玉两那眼放光的模样,朱允熥就知道她和上辈子的女人没啥两样。 “算了,你自己去逛,我先回去了。” 朱允熥说道,却甩不开鸾玉的手。 “不行,我一个人逛多没意思。” 鸾玉叫道,也不管朱允熥同步同意,拽着对方就走了出去。 “好好好,我陪你去。” 朱允熥叫道,终于甩开了对方的手。 越往洛阳内城走,两人发现这里的流民要少多了,仔细观察后才发现街上有很多的官差在四处巡逻,见到流民就会往外城赶。 朱允熥本来对何谦的印象还不错,可是此刻却皱起了眉头。 “这位官爷,为何要将他们赶走?” 朱允熥拉住一个官差问道。 这名官差上下打量了一番朱允熥,大概是看对方穿的很体面,所以也是客气的说道: “听说京城里来了大人物,怕这些流民惊扰了大人物,所以才将他们赶出去的。” 说完之后,这名官差又吆喝着走远了。 朱允熥摇摇头,咋感觉这古代和现代有很多地方都是一样,就连这面子工程都是如出一辙。 蓝玉戏谑道:“看,都是因为你!” 朱允熥挠挠头,没想到自己竟然感受了一回上辈子大领导出行时的待遇。 两人一路闲逛,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家名为:“百花香”的店铺。 鸾玉外号就叫百花娘子,此刻一见这个招牌,顿时来了兴趣,快步朝着店铺走去。 朱允熥无奈只得跟了进去。 这家店铺很大, 朱允熥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阵阵的幽香,眼前都是些女人的身影,这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名店员冲着鸾玉走了过来,弯腰道: “这位姑娘可要看看我们这里新到货的胭脂水粉?” 鸾玉点头,问道:“都有些什么,拿出来看看。” 店员是个极有眼力的家伙,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个购买力极强的主,所以很是殷勤。 “姑娘稍等,我这就给你去拿。” 店员说完之后,立刻转身走进了内堂,而鸾玉却是四处转悠,还和其他的客人聊了起来。 朱允熥看了看四周,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仔细打量起这个几百年前的化妆品商店来。 第71章 又闻初见 这家名为百花香的店铺装修很是豪华,所有的货架都是用上好的香樟木做成,有的还恰到好处的铺着金丝绒之类的各种织物,看起来很有品味和格调。 而那些装着胭脂水粉以及唇纸的瓶瓶罐罐和大大小小的盒子也是十分精致。 朱允熥看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格,不由得暗自咋舌。 这里的东西价格明显偏贵,单就是一小盒胭脂就要十两银子,这可相当于普通人家快一年的收入了。 看来这洛阳城里有钱人还是挺多的啊朱允熥不由得感慨,因为即便是如此高的价格,此刻还是有很多人在这里挑挑选选。 这和那些流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朱允熥不由得深思起来。 如果一个国家的百姓太穷,甚至连饭都吃不起,长久下去,必然会爆发起义的。 这是历史的总结,大明朝最后的灭亡也是因为没钱,国力衰败,对外有后金虎视眈眈,对内却要面对流民起义。 最后在李自成攻破北京的时候,大明最后一位皇帝崇祯吊死在煤山之上。 此时的大明朝才刚刚建立,虽然历经战乱的沧桑,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如果这种现象不得到快速的改变,怕是会有很大的麻烦。 而另一方面,朱元璋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成为了新的统治者,很多人就开始极度的享乐,极度的贪钱,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过着怎样的生活。 社会上的贫富差距不断扩大,阶级矛盾必然不断加深! 想起这些,朱允熥有些头疼,朱元璋年纪大了,再有几年便会离世,如果自己成为了太子,那这一切的问题都将落在自己的头上。 “到底要怎么做?” 他在心里问自己,陡然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其实做个逍遥的小地主也挺好的。”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而来的初衷,不由得很是苦恼。 “可是谁料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有了那么多的牵绊,蓝玉,常升,傅友德等人,都是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自己是绝对不会看着他们被朱元璋一个个杀死的。” “还有妙锦,就算她愿意跟着自己做个无忧无虑的地主婆,他身后的徐家能同意吗?” 想着这些,朱允熥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才知道,无论在哪个世界,男人都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 上辈子要打工挣钱,要给家人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要面对上司的指责和同事的嫉妒和刁难。 这辈子却要面对更为凶险的政治斗争,一个字,难! 见到朱允熥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鸾玉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陪我不开心了?” 朱允熥摇摇头,又耸耸肩,有些无奈的指了指店铺里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苦笑着说道: “你看看,这里都是女子,哪有大男人呆在这里的?” 鸾玉咯咯娇笑:“你还是个孩子,又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怕什么?” 这句话让朱允熥呆住了,愣愣的看着娇笑连连的鸾玉,半晌之后,才恶狠狠的说道: “你又玩火,是不是要让我给证明给你看?” 鸾玉笑得花枝乱颤,冲着朱允熥闪过一个媚眼,凑在朱允熥的耳边轻声道: “好啊,小三爷你敢吗?” 我敢倒是敢,可就是一想到你这年龄,心里有点膈应朱允熥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再招惹鸾玉了,否者哪天自己非失身不可。 见到朱允熥不说话,鸾玉撇了撇嘴,嗤笑道:“哼,胆小鬼!” 朱允熥也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鸾玉姑娘,你到底多大?” 鸾玉愣了愣神,娇笑连连道:“你猜?” 说完之后她露出了委屈的表情说道:“其实人家是可大可小的。” 啊这 朱允熥感觉对方在开车,而且车速很高,他有些脸红了,却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对方那浮凸有致的身子。 他这幅模样立刻惹得鸾玉花枝乱颤,捂着嘴弯着腰,感觉眼泪就快要笑出来了。 有这么好笑吗朱允熥吃瘪,眼光中却瞥见一名白衣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名白衣女子挽着高高的发髻,身上的白衣像是一件道袍,目光清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 朱允熥一看之下就有点挪不开眼睛了,不是好色,而是纯粹的欣赏。 这女人就像一幅画,身材好,胸大腰细,走动间就能感觉到是两条大长腿,皮肤白得如象牙瓷器一般,容颜精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至于年龄,朱允熥表示自己看不出来。 因为鸾玉的年龄就看不出来,所以他现在觉得自己最好不要猜测女人的年龄,因为很有可能让自己大吃一惊。 这个白衣女子随意在店铺里转悠,经过朱允熥面前的时候,身上传来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好香!” 朱允熥心中暗叫,很是享受般的吸了吸鼻子。 这个动作有点夸张,白衣女子明显感觉到了,她侧目看了一眼朱允熥,见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在心中哑然失笑,不再理会朱允熥了。 “你看呆了么?” 朱允熥耳边冷不丁的传来了鸾玉的声音,他转头一看,这才发现鸾玉正用一种揶揄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是道姑吗?” 朱允熥小声问道,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位白衣女子一头乌黑的青丝挽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中间插着一根乌木簪子。 “我怎么知道?” 鸾玉也是小声说道:“你最好别惹他她。” “你的意思是说,她很厉害?” 鸾玉点头表示认可。 “那比你如何?” 鸾玉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俩谁大?” 鸾玉愕然:“你问的是哪一点?” 我擦,你又开车朱允熥吸了口气:“年龄啊!” “不知道!” 鸾玉生气了,转头不理朱允熥了。 看来在哪个时代都不应该问女人的年龄啊朱允熥尴尬的笑笑,却见那名店员已经捧着一个盒子来到了鸾玉的面前。 “这位姑娘,这是我们才到的一批货,江南苏家的问情系列。” 鸾玉还没说话,朱允熥就差点笑喷。 问情?这名字真特么现代,也不知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他也看向了那只盒子。 鸾玉伸手,从那只精致的木盒中取出了那些胭脂水粉,放在眼前仔细观看。 “姑娘可以试试。” 店员殷勤的说道,拿来一只铜镜,摆在了鸾玉的面前。 鸾玉坐下,自顾自的开始试用。 那名白衣女子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便又将视线挪开了。 片刻后,只听这名白衣女子冲着店员问道: “你这里可有一种叫做初见的香水?” 店员一听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丝惊诧,说道: “莫非姑娘问的是小三爷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小三爷?” 白衣女子摇头:“我只是很喜欢这句诗,所以就很喜欢这香水,不过小三爷是谁,我不知道。” “咳,小三爷就是当今陛下的孙子啊!” 店员科普道: “这位姑娘好眼光,那种香水很是紧俏,小店正在派人从应天府进货,可能要过些时候才有。” 白衣女子眼中露出一丝遗憾,冲着店员微微点头,轻声道: “那我过几日再来便是。” 店员一见白衣女子要走,立刻说道: “姑娘留步,这种香水很紧俏,如果姑娘喜欢,不妨留下定金,否者怕是到货之后很快就会售罄。” “这样啊?” 白衣女子愣了愣,问道:“售价几何?” “二十两银子一瓶,订金三成,是六两银子。” 店员看着白衣女子说道。 “这么贵?” 白衣女子蹙眉,有些犹豫。 店员一看白衣女子这种神情,顿时没了兴趣,淡淡说道: “这种香水供不应求,姑娘如果嫌贵,可以看看其他的货品。” 白衣女子倒是没有在乎店员的态度,只不过脸色露出了纠结的神情,陷入了犹豫之中。 朱允熥此刻也有点懵,心中暗道: “这咋回事?初见不是送给两位公主了吗?什么时候拿出来卖了?” 他皱了皱眉,“难道这个时代也有假冒伪劣产品?” 也难怪他这么想,因为香水在这时时代根本就没有,除了自己这个穿越者,估计还没有人谁懂得怎么制作。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这位小哥,你这店里以前卖过这种香水吗?” “没有!” 店员的话让朱允熥和白衣女子都吃了一惊,却听店员解释道: “听说这种香水是京城小三爷发明的,送给了两位公主,初见这个名字还源于小三爷的那首诗。” 店员摇头晃脑,将那首诗念了一遍,这才继续说道: “前阵子应天府有家叫做初见的店铺开始预售这种香水,听说很多人都预定了,而且各地的商户也都向这家店铺下了订单。” “原来是这样。” 白衣女子点点头:“我也是在应天府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的,所以才来问问。” 朱允熥这下子明白了,不过心中更是好奇:“应天府那家店铺到底是谁开设的?难道是两位公主?” 于是他看向了鸾玉,却见鸾玉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样子她也不知道朱允熥心中更加好奇了。 “莫非有人已经掌握了这种香水的制作方法?” 他在心中暗道,却又摇了摇头。 他在制作香水的时候并没有谁在场仔细观看,所以也不可能被人偷师。 算了,不想了他伸手入怀,拿出了一瓶香水,递到了白衣女子面前。 “送给你了。”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将这瓶香水摆在了白衣女子的面前。 “初见!” 店员眼尖,立刻叫了起来。 他虽然没见过这种香水,却那精致的瓶子上却明明白白的刻着两个字:“初见!” 白衣女子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朱允熥,却是伸手拿起了瓶子,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了片刻,这才轻轻拔开,放在秀挺的鼻子下细细的嗅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这瓶香水是从哪里来的?” 店员疑惑的看着朱允熥问道,因为这种香水在市面上并没有售卖,属于那种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东西。 朱允熥笑了笑,没说话,却听鸾玉阴阳怪气的说道: “人家就是小三爷,人家就是拿这东西讨女人欢心的。” 话音刚落,店员和白衣女子都一齐望向了朱允熥。 小店员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白衣女子却是盯着朱允熥,眼神中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朱允熥被鸾玉说出了身份,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其实没想着要讨这位白衣女子的欢心,但男人可能都有这个毛病,看见漂亮女子总是莫名的想表现一番。 所以他将香水拿了出来。 “你就是写这首诗的小三爷?” “也就是朱元璋的孙子?” 白衣女子看着朱允熥问道,这句话可又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姑娘怕是脑子有问题?竟然敢直呼皇帝的名字,难道不怕被杀头吗?” 小店员害怕的四下张望,很是替这位漂亮的白衣女子担心。 一旁几位客人也诧异的盯着白衣女子,他们也听到了白衣女子刚才那句话,也被惊得差点将下巴掉了下来。 鸾玉好奇的盯着白衣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朱允熥虽然是现代人,但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要是直呼皇帝的名字,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难道这姑娘的身份很特别? 朱允熥点点头:“我是朱允熥。” “不错,不错。” 白衣女子频频点头,而且还自言自语。 看来果然和朱元璋认识朱允熥心中笃定了这个事实,但是却更加好奇了。 “这姑娘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怎么可能和朱元璋熟悉? 而且听着口气还挺大,就像是朱元璋的长辈一般。” 难道她?也和鸾玉一样,已经是好几十岁的老太婆了? 他盯着白衣女子问道: “姑娘和我皇爷爷认识吗?” 白衣女子怪异的看了朱允熥一眼,笑道:“他是皇帝 全天下的人都认识呀?” 第72章 冻龄阿姨 听着白衣女子的话,朱允熥顿时是哭笑不得,感觉对方脑子有问题,不过还是暗自庆幸: “幸亏不是又来了一个冻龄阿姨?” 这个女子比鸾玉还美,而风格迥异。 鸾玉是妖娆妩媚,走熟妇路线,给人一种看一眼就忍不住冲动的感觉。 而面前的白衣女子却是目光清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 而且看起来很纯,纯洁的纯! 怎么说呢? 干净! 对,就是干净! 就像天山上的雪莲花一般冰清玉洁。 鸾玉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突然问道: “既然姑娘说是从应天府的朋友那里知道这种香水的,敢问姑娘的朋友是谁?” 这句话让朱允熥连连点头,一拍脑门叫道: “对啊,姑娘的那位朋友我一定认得。” 白衣女子不答,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朱允熥一番,然后突然就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掌,伸向了朱允熥的头顶。 “来,让我摸摸。” 白衣女子笑吟吟的说道,白生生的手掌带着一股幽香出现在了朱允熥的眼前。 朱允熥被惊到了,心说大姐你作甚?就算是要占我便宜也请找个没人的地方啊! 鸾玉却是在刻不容缓的刹那间出手了。 她绝不会允许不明身份的人接触朱允熥的,尤其像眼前这个高手女人。 “住手!” 她嘴里一声娇斥,寒芒一闪,峨眉刺已经悄然刺了过去。 这一下子毫不留情,直接下死手! 鸾玉也是没办法,她似乎知道自己不是面前这个白衣女人的对手,所以一上来就使出了最拿手的兵器。 白衣女子看都没看鸾玉,那只带着幽香的手掌已经抚摸在了朱允熥的头顶之上,另一只手却是向后伸出曲指一弹,叮的一声,弹在了那支峨眉刺上。 鸾玉只感觉手臂酸麻,峨眉刺险些脱手,她咬了咬牙,挥舞双掌,不顾一切的冲着白衣女子冲了过去。 嗤嗤几声响过,鸾玉陡然身子一僵,身上的几处大穴顿时就被白衣女子弹出的指风给封住了。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自始至终看都没看鸾玉一眼,仿佛这一切只是随手动了动,丝毫不费力气一般。 她的另一只手一刻也没有停留,从朱允熥的头顶一直摸到了小腿,这让朱允熥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上辈子的盲人按摩院,而自己正在享受盲人的按摩。 白衣女子那只手力度合适,又摸又捏的,让朱允熥感到很舒服。 片刻后,白衣女子收回了手掌,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接着她头也不回,手指连弹,瞬间便解开了鸾玉的穴道。 鸾玉大口喘气,她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却没想到会这么菜。 对方压根就没正眼看过自己,自己就在一瞬间被制服了! 她用一种惊惧的眼神盯着白衣女子,身子却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朱允熥的面前。 “要动他,先杀了我!” 鸾玉叫道,毫不畏惧的看向了白衣女子。 朱允熥心中感动,没想到鸾玉平时看起来不靠谱,有点吊儿郎当的,可在关键时刻却愿意用命来保护自己。 不过看这样子,白衣女子对自己并无恶意啊朱允熥拍了拍鸾玉,小声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这位姑娘怎么可能动我呢?她应该是在替我” 朱允熥想了想:“检查身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姑娘一定是个女郎中!” 鸾玉没好气的瞪了朱允熥一眼,小声骂道: “你懂个屁,哪有一上来就又摸又捏的女郎中?” “也是啊。” 朱允熥挠了挠头,看着白衣女子说道:“既然姑娘不愿意说出姓名,那我们就此别过,这瓶香水送给你,以后若是想要,就来应天府找我便是。” 说完之后,他站起来,拉着鸾玉就走。 鸾玉仍然很是戒备的盯着白衣女子,却见对方并未有任何动作,这才一步一步倒退着走出了店铺。 那名店员一看这架势,顿时就生气了。 他也不懂白衣女子到底有多厉害,甚至都没看清刚才鸾玉和白衣女子的交手。 在他的眼里,就是白衣女子把鸾玉这个标准客户给弄走了。 于是不满的叫道:“得了,这位姑娘,如果你不买的话就请离开。” 白衣女子没说话,也没和这名小伙计计较,拿起那瓶香水,缓步走出了店铺。 朱允熥拉着鸾玉走出了店铺,看着鸾玉笑道: “怎么样,我说回去,你偏要来买什么胭脂水粉,这下子没心情了?” 鸾玉却是没心情说笑,秀眉微微蹙着,自言自语道: “她到底是谁?我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她想到这个现实就觉得恐怖,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当年的百花娘子在江湖之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就连王景弘都不可能让她这样毫无还手之力。 “不行,我得立刻告诉王景弘!” 鸾玉在心里想道,出现了这么个高手,自己是没有能力保护好朱允熥了,对方是敌是友也不清楚,今天没有做出对朱允熥不利的事情,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啊。 而且看今天这样子,这名白衣女子明显对朱允熥是很感兴趣的。 至于为何会敢兴趣,她不知道。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丝毫耽误不得,所以鸾玉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飞鸽传书,让王景弘立刻拿出应对的主意。 看着白色的鸽子飞入了天空,鸾玉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人坐在床沿之上,默默的在记忆里搜索那个白衣女子。 突然间,她的面色一凛,眼前浮现出白衣女子指头上的一只黑色戒指。 “指环,黑色的指环!” 鸾玉在嘴里喃喃念道,心中蓦然一动,脱口叫道: “玄铁指环!” 那一枚指环乌黑发亮,透着宝石般的光泽,显然不是因为经常佩戴而被磨出了那样的光泽,而是指环的材质本来就是如此。 天!难道是她? 鸾玉捂住了嘴巴,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如果真的是她,那这一切就很合理了,因为自己在此人的面前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能刺出那一招,都已经是此人根本没把自己当做敌人,随手敷衍而已。” 鸾玉心里胡乱的想着,自言自语: “可是怎么可能?” “她的年龄比我还大,而且已经销声匿迹好几十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些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散,最后只得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等王景弘的消息。” 朱允熥就在鸾玉房间不远的一间屋子里。 这是何谦专门为他和蓝玉等人准备的府邸,虽然比不上应天府的凉国公府,但却足够大。 蓝玉住在前院,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守在修堤筑坝的现场。 他这个人性格就是闲不住,打仗的时候喜欢身先士卒,抡起大刀冲在最前面,所以即便是治理水患,他也喜欢看着工匠们施工。 有时候干脆就和工匠们一起住在了河堤沿岸。 此刻天色已黑,蓝玉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估计今晚又要住在河岸边上了。 朱允熥坐在房中,拿起纸笔开始写那西游记。 没办法,妙锦书局收了人家的银子,自己就得按时交付稿子,否者徐妙锦就没法向客人们交代。 我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 朱允熥摇头苦笑,却猛然间感觉一道阴影出现在了面前这张纸上面。 “谁?” 朱允熥叫道,立刻转过了头,一看之下顿时是呆若木鸡。? 第73章 温禾 烛光里,白衣女子静静的站在朱允熥的身后,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拜托,你别这么吓人好吗?” 朱允熥嚷道,将手里的笔扔在了桌子上。 他其实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个白衣女子对自己没有恶意。 于是他问道:“这位姑娘,你来找我何事?” 白衣女子又看了看朱允熥,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我看你骨骼精奇,天赋极高,所以要收你做我的徒弟。” 朱允熥觉着这话怎么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想了想这才记起,貌似上辈子的很多电视剧里都有这么一段台词。 他看着白衣女子,眨了眨眼睛,很认真的问道: “姑娘能说说我是如何的骨骼精奇和天赋极高吗?” 白衣女子点点头,同样很是认真的说道: “你的体质很特别,属于半阴半阳,而且奇经八脉比普通人更加粗大,尤其是任督二脉,似乎是天然想通。” “还有吗?” 朱允熥饶有兴趣的问道,暗自对白衣女子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看看,这才叫专业的忽悠! 可比那啥脑筋急转弯强多了! 于是他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带着一丝惊奇看着白衣女子,那样子就好像被白衣女子的话整懵了。 “唉,我倒是忘了你不懂这些。” 白衣女子见到朱允熥这样子,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嘲般笑道: “总之一句话,你的身体和一般人不一样,很适合修行本门功法。” 呵呵,时代在变,套路不变朱允熥心中吐槽,觉得已经搞懂了对对方的套路。 不外乎就是让自己加入她的门派,然后交钱。 “这姑娘该不是知道我就是那香水的创造者后,觉得我很有钱,所以想找个长期的饭票?” 他又眨了眨眼睛,弱弱的问道: “姑娘,其实我对学武功一点兴趣都没有,再说了,我现在都快长成大人了,都是老胳膊老腿了,真是没法再练啦!” 朱允熥说完之后站了起来,然后踢了踢腿,又伸了伸胳膊,最后冲着白衣女子说道: “你看,我这样子怎么练啊?”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了朱允熥背后的衣襟,另一只手却是抓住了朱允熥的一条腿,然后双手一分。 就听得咔嚓咔嚓的声音,朱允熥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大叫: “疼,疼死了!” 他的一条腿已经踢到了头顶,跨间却是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这样不就可以了。” 白衣女子放手,然后笑吟吟的说道。 我靠,你特么是个暴力狂啊! 朱允熥捂着大腿,嘴里直冒冷气。 却听白衣女子继续说道: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投入我的门下,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又是老套路,画大饼朱允熥愁眉苦脸的问道: “敢问姑娘,你是哪个门派啊?” “这” 白衣女子面露犹豫,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 朱允熥心里都快笑抽了,喘息着问道: “我看姑娘冰清玉洁,应该是天山派的?” “对了,天山童姥你认识不?” 白衣女子愣愣的看着朱允熥,脑子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嗯,看来不是了。” 朱允熥摇头晃脑:“那就是峨眉派的了?” “峨眉周芷若你认得么?” “灭绝师太呢?” “还有那啥,对,郭靖的小女儿郭襄。” 他这纯属是瞎扯,都是上辈子他在小说里看到的。 既然是忽悠,那就来,谁怕谁啊! 说完之后,他一脸坏笑的盯着白衣女子。 他觉得这几个问题一定会把白衣女子问傻,因为这本来就是虚幻的,是小说里的东西,现实的历史里怎么可能存在。 的确,白衣女子懵了! 她愣愣的盯着朱允熥,上下打量,愕然道: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见到白衣女子懵逼,朱允熥终于忍不住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姑娘你太逗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门派,还要收我为徒?” 朱允熥觉得面前这个白衣女子可爱得有点呆萌。 白衣女子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冽,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然后朱允熥就看见了那只雪白的手掌正在迅速变白,仿佛只是一瞬间就变得透明了。 竟然能够看见手掌里面的筋脉和骨骼。 “我靠!这什么鬼?” 朱允熥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还没喊出声音来,就见白衣女子五根指头微曲,呈鹰爪状,猛地向下挥落。 扑哧一声! 朱允熥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只见那五根指头竟然深深的插入了面前的桌子里。 “九阴白骨爪!” 他联想到上辈子看过的电视,不由得失声叫道,目光中满是惊骇。 白衣女子闻言,蹙了蹙眉,有些恼怒道:“什么九阴白骨爪?你在胡说些什么?” 白衣女子咔嚓一声抽出了手指,有些骄傲的看着朱允熥,悠悠问道:“现在我有资格做你的师傅了?” 朱允熥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这个白衣女子是在太诡异,尤其那一双手,怎么可能和上辈子电视里见过的一样,竟然可以抓穿厚实的桌子? 他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这才说道: “这位姑娘,我没兴趣学你那些东西。” 本来也是,穿越而来的朱允熥若不是看在蓝玉这些人的份上,根本就不会参与什么太子之争,如今要让他学功夫,这怎么可能? “你不愿意学?” 白衣女子似乎很惊讶:“学会了这些你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啊!” 还是算了! 朱允熥连连摇头:“没兴趣没兴趣!” 这下子轮到白衣女子无奈了,她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朱允熥年纪太小,还不明白成为自己的徒弟会有什么好处,于是决定再次好好给朱允熥上上课。 “是这样的,你如果成为了我的弟子,行走江湖就没谁敢惹你了。” “而且还可以行侠仗义,走到哪里都会有江湖人尊称你一声大侠。” “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哪怕是以后开宗立派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看着朱允熥,清冷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兴奋。 她觉得这些话一定能够打动朱允熥。 朱允熥静静的听完白衣女子的话,突然问道: “我是小三爷,说不定就是以后的皇帝,需要扬名立万吗?天下都是我的,还要开宗立派?” 他看着白衣女子,指着自己的脑袋,有些关心的说道: “姑娘,你这个地方没毛病?” 此刻门外躲着偷看多时的鸾玉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发出了扑哧一声。 白衣女子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气息,所以从她进入这里那一刻,鸾玉就已经发现,并悄然靠近了朱允熥的屋子。 她虽然打不过白衣女子,但哪怕是死,也绝不会让对方伤害朱允熥的。 好在她也发现了白衣女子对朱允熥没有恶意,索性就大大方方的站在窗外静静的看着。 白衣女子当然也知道鸾玉站在窗外,她只是用眼神就瞟了瞟,懒得理会鸾玉罢了。 鸾玉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看着,后来就更疑惑了,因为对方竟然要收朱允熥为弟子。 “她该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鸾玉在心里叫道: “人家是堂堂的皇孙,你竟然要做人家的师傅?” “不对,这人肚子里一定憋着什么坏水!” 想到这里,她更是紧紧的看着屋里两人,生怕朱允熥就当场答应下来。 哪知道朱允熥竟然几句话就把怼的白衣女子哑口无言了,她看着白衣女子那满脑袋问号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衣女子被朱允熥一席话说的没了语言,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这些东西在朱允熥眼里竟然一名不文。 “不行,你必须成为我的弟子!” 她看起来很固执,盯着朱允熥说道。 原来还是个偏执狂朱允熥觉得有点头疼,很是无奈的问道: “理由呢?你不告诉我为何,小爷我是绝对不干的。” 说完之后,他露出了一副爱谁谁的表情。 白衣女子顿了顿,终于低声说道: “好了,我就明说了,我没钱吃饭了,也没钱住店了,所以想跟着你。” 这咋又改套路了?朱允熥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笑道: “你今天不是还要买香水吗?怎么会没钱?” “我胡说的。” 白衣女子很坦荡的说道,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这特么到底哪句才是真的?朱允熥感觉自己都快被绕晕了,却听白衣女子继续说道: “我不想去偷,也不想去抢,所以看见你和那位姑娘之后就跟着你们进了那家店铺。” “但是人多,我不好意思开口,所以又跟踪你们,晚上才来的。” 朱允熥点点头:“那你又为何又说要我做你的徒弟?” “我怕你不帮我,所以” 白衣女子期期艾艾,还没说完被朱允熥打断了。 “说实话!” 朱允熥有点不耐烦了,不想听这姑娘瞎扯了。 “好。” 白衣女子深吸口气,说道:“你给了我银子,也有用完的一天,所以我想一直跟着你。” 长期饭票?朱允熥看着对方那张绝美的容颜,想了想,淡淡的说道: “你就算要跟着我,也要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听这话,白衣女子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声说道: “我叫温禾。” 温禾?可你这冷冰冰的样子却一点也不温和啊朱允熥点点头,“好名字,好听!” 温禾终于露出了一丝羞怯的笑容,却听鸾玉的声音冷冷响起: “没钱吃饭?那你又是如何长大的?又是如何有了这一身功夫的?” 不知何时,鸾玉已经站在了朱允熥的身旁。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师傅带走了,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温禾陷入回忆般说道:“功夫自然是师傅教我的,可是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了。” “你师傅?她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 鸾玉盯着温禾,紧紧问道。 温禾摇摇头:“师傅自然是女的,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她漂亮吗?” 朱允熥问道。 温禾又是连连点头:“我从未见过师傅那么美的女子。” “比你还美?” 朱允熥有些难以置信。 “那当然了。” 温禾脸红了:“师傅就像是一只天鹅,而我却只是一只小鸭子罢了。” 鸾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朱允熥,心说怎么越扯越远了。 她盯着温禾,似笑非笑,就像是要一眼就将对方看穿一般。 第74章 百花门,什么鬼? 朱允熥看着楚楚可怜的温禾,对方白皙的脸庞好像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他突然就有一种心疼和怜惜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是说不清楚,虽然他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在说谎,接近自己可能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还是被对方这模样弄得有点心软。 “女人啊,叫我如何抵挡你的眼泪?” 他在心里自嘲,点头说道: “那你跟着我,不过我可不想学你那抓桌子的功夫。” 温禾没想到朱允熥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不由得愣了愣,脱口道: “这样你不是太吃亏了?” 嗯,谁吃亏还说不一定呢朱允熥大义凛然道: “为什么付出一定就要想着回报呢?” “难道帮助别人就不是一种快乐吗?” 窗外的鸾玉嘴角抽了抽,她可怜的看着温禾,感觉对方在朱允熥面前就像是小绵羊遇到了大灰狼。 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果不其然,温禾被感动了。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眶又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不行,我不能让你白白帮我,要不我在身边保护你,或者做你的丫鬟服侍你。” 她冲着朱允熥说道,一副不容拒绝的神态。 尽管朱允熥心里已经笑出了鹅叫,但还是看着温禾,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身边已经有人保护了。” “是她吗?” 温禾抬手指了指鸾玉,朱允熥一扭头,才看见鸾玉正冲着自己眨眼睛。 她这是在笑我还是鼓励我? 朱允熥也冲着鸾玉眨了眨眼睛,却见温禾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她不行,太差!” 这句话让朱允熥差点笑出声了,鸾玉跺了跺脚,冲着温禾怒目而视。 “我哪里差了?” 她毫不畏惧的冲温禾大叫道,挑衅般的挺了挺胸脯。 “哪里都差!” 温禾也毫不示弱的挺了挺胸脯。 朱允熥翘起了二郎腿,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呷了一口。 看戏,准备看戏! 他笑呵呵的看着眼前两名美女。 “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除了这点,你还有什么可以比得上我?”鸾玉嚷道。 “哼,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比你丑?”温禾也毫不示弱的说道。 鸾玉冷笑连连,“你不丑,还很漂亮,但不懂得侍候男人,没人会喜欢你的。” 她吵起架来很聪明,立刻就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并且觉得这方面温禾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果然,温禾脸红了,她知道鸾玉话里的意思,可对方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一直是随着师傅长大的,又怎么可能懂得怎样侍候男人? 而且鸾玉嘴里的侍候明明就不是端茶倒水那种侍候!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她瞪着鸾玉,气势上顿时有点落了下风。 鸾玉骄傲了,仰起头悠悠说道:“小三爷是什么人物?就算你想侍候,他也不一定会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他会不喜欢我?” “我就是知道!” “” 朱允熥看着两位美女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开干了,直接呆了。 我天,这也能内卷? 他急忙连连摇手:“喂,两位美女,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啊?” “你闭嘴!” 温禾和鸾玉同时瞪眼,同时大叫。 我去!我招谁惹谁了朱允熥没好气的嚷道: “我是甲方,我说了算!” “神经病!” 两位美女听不懂什么叫甲方,又是瞪着朱允熥,同时喝道。 唉,女人啊朱允熥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鸾玉和温禾两人相互对峙瞪着对方,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得同时冷哼一声,谁都不理会对方了。 朱允熥有些吃惊于温禾的态度,毕竟这才刚答应要收留她,她就敢和鸾玉叫板了,尤其是这性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谁知道却是个火爆脾气。 “那啥,温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朱允熥问道,他觉得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十八。” 温禾答道,瞥了一眼鸾玉,感觉自己的气势又回来了。 鸾玉一听温禾这年龄,顿时没了兴趣,话都没说就走了出去,大概是觉着自己刚才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斗嘴,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朱允熥可就不一样了。 他高兴了! 女大三抱金砖,绝配! 他看着温禾,好奇的问道: “你师傅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师傅从来没有说过。” 温禾答道,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她没说,难道你就不知道问吗?朱允熥有些无语了,又问道: “你说很小的时候就和师傅在一起了,是多小?” 温禾又是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从我能记事情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那你们以前都在什么地方?” 这一次温禾没有摇头了,很是肯定的答道: “天山,不过却没见过你说的天山童姥。” 那是,你见过可就奇怪了朱允熥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 “天山好像很远啊,” “嗯。” 温禾点头:“不仅远,而且人还少。” 那是啊,天山对于明朝来说,属于偏远的地方,人当然不会多了朱允熥又问道: “那你师傅走的时候就没给你留点银子吗?” 一说起这个,温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和难过,轻声说道: “她突然就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我靠,你这师傅心可够大的啊朱允熥心中吐槽,又是好奇的问道: “那你这一路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师傅教过我很多法门。”温禾终于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说道: “从小的时候,她就给我讲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情,所以这些都难不倒我。” “既然不是问题,那为何要来跟着我?” “因为你是好人!” 温禾这句话让朱允熥吃了一惊,他愣愣的看着温禾,带着一丝疑惑。 温禾嫣然一笑:“洛阳城的百姓都知道小三爷是个好人,我自然也就知道了。” 朱允熥一时间有些沉默,因为关于好人这个词的定义,他从来就没仔细想过,包括他上辈子都没有。 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和大多数人一样,平凡的生活,乃至于平凡的死去。 谈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 可是此刻却成为了整个洛阳城百姓嘴里的好人,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措不及防,更多的却又感觉肩膀上压上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呵呵,难道我要做这样一个圣人?” 他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朱允熥,你小子是不是飘了?” 见到朱允熥沉默不语,温禾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忐忑道: “小三爷,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我不至于饿死,但若总是按照师傅教的方法过日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那种日子我也并不喜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黯然,仿佛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朱允熥抬起头,露出一张笑脸。 “喂,你为什么穿的像个道姑?” 他指着温禾头顶的发髻说道:“你师傅不会就是个道姑?” “那倒不是。” 温禾扑哧一笑:“师傅说我长得好看,所以行走时最好扮做道姑,这样就不会引起太多麻烦了。” 这句话让朱允熥很是愕然,喃喃道:“难道她没听说过制服诱惑这个词吗?” 温禾张着小嘴,不知道朱允熥嘴里的制服诱惑是啥意思? “算了,少儿不宜。” 朱允熥摆摆手,“你师傅还对你说了些啥东西?” “师傅教了我很多行走江湖的方法,而且对每个门派都详细说过,所以刚才我一看她出手,就知道她是百花门的。” “你是说鸾玉?” 朱允熥叫道,他被温禾的话惊到了,目瞪口呆道: “百花门,什么鬼?” 第75章 这真是好主意 看见朱允熥如此惊奇,温禾不禁莞尔,淡淡说道: “百花门只是一个小门派,她的功夫也只能算是勉强,对付点阿猫阿狗可以,但若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可就没办法了。” “不会?” 朱允熥叫道:“鸾玉可是能够背着我飞上那很高的宫墙的!” “那不过是微末小技罢了。” 温禾有些不屑:“不过虽然百花门是以媚术着称,但却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门下众女散布大明各地青楼,偶尔也做做为民除害的事情。” “散布大明各地的青楼?” 朱允熥重复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又问道: “难道她们就是以此为生,那这钱挣的也太辛苦了。” “那倒不是。” 温禾摇摇头:“她们主要的收入是打探消息,江湖中若是有人想要知道什么,一般都会去找百花门,付出一定报酬,百花门就会替其拿到想要的消息。” 原来是个间谍组织朱允熥恍然,也是啊,若论打探消息,又有谁比得上青楼里的红粉佳人呢? 无论是市井游民还是官吏商贾都会去青楼消遣,酒足饭饱之后自然话多,谁又会料到他们谈论的话都会被身旁的红颜女子记住,然后汇总给百花门,再由门中专门负责分析的门人得出想要的结果来。 若是想要针对性的得到消息,自然还会有人针对性的刻意安排,让男人在床底欢愉之后说出想要得到的消息。 由此获得大量的情报,换取相应的报酬。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一拍大腿道:“这果然是个好生意!” 温禾却是继续说道: “可惜如今的百花门早就已经是朝廷的机构了,当年锦衣卫的前身拱卫司就有意将百花门发展成自己的情报机构,看来如今是实现了。” “这你也知道?” 朱允熥不禁对温禾刮目相看,问道:“你师傅不是一直呆在天山吗,怎么对这些如此熟悉?” 温禾抬头看向了窗外,叹了口气,幽幽道: “从我七岁那年开始,师傅每年就只回来两次,每次回来都是考教和指点完我的功夫之后,又出去了。” “难不成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 朱允熥有点可怜这个漂亮的姑娘了。 “还有花仔儿。” 温禾眼中露出了温柔,笑着答道:“后来花仔儿又生了好几个小花仔儿。” “是你养的狗?” 温禾捂着嘴咯咯娇笑,眉毛便如弯月一般翘了起来。 “豹子啊,花仔儿是花豹啊!” 她冲着朱允熥一边笑,一边嚷道,眼角眉俏间荡漾起无尽的喜悦。 朱允熥愣了愣,也笑了:“它不咬你么?” “不咬。” 温禾摇头:“我十岁那年在一道冰河下,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花豹,于是我就把它带回去了。” “那是你救了它?然后你们就成为了朋友?” 朱允熥觉得自己进入了童话世界,就连说话都有些变得像小孩子了。 “嗯,它长大了又生下了好几只小豹子,每次都会叼到我那里来。” “那是把你当奶娘了。” “哎呀你乱说什么?花仔儿自己有奶的,我只不过是给她准备很多吃的而已,等小豹子长大了,它就会带着小豹子离开。” “那它带着孩子离开后还回来看你吗?” “会呀,它经常来陪我,只不过那些小豹子长大后很少来的。” 温禾脸上露出了些许的遗憾,随即又是展颜笑道: “不过没关系,花仔儿不在的时候,还有小金来陪我。” “小金?这又是什么?” 朱允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温禾。 “小金是金雕啊!” 温禾伸出双手转了圈,然后说道:“它可以飞很高很高,但只要我叫它,它几一定会飞过来的。” 嗯,有意思朱允熥感觉自己像是走入了动物世界,没想到温禾以前的生活竟然如此孤独。 “其实呆在天山挺好的,你或许不该下山。” 他盯着温禾说道。 “为何?” 温禾也盯着朱允熥,眼睛瞪得大大的。 因为人比动物可怕啊朱允熥耸耸肩,对温禾说道: “对了,跟在我身边可别动不动就拿你手爪吓人!” 朱允熥的提醒不无道理,这在外面还好说,要是到了皇宫,绝对会出事的。 温禾想了想,大概也明白了几分,笑道:“又没人惹我,我为何要拿手爪吓人?。” “惹你也不准!” “哦!” 另一间屋子里,鸾玉有些焦急的看了看窗台。 面对温禾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有等待王景弘的指示了。 终于,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了窗台之上,鸾玉急忙伸手,从鸽子脚下绑着的小桶中抽出了一张卷起的纸条。 于是她迫不及待的展开,却见纸条上只有一个字:“伏!”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鸾玉秒懂。 王景弘的意见很明确,就是让鸾玉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看来老王头也摸不透对方的来历啊!” 鸾玉暗自叹气,将纸条放在了烛火里。 既然如此,那就和平共处鸾玉心中暗想,对于温禾她也并不太害怕,对方除了武功比自己高,其他方面自己丝毫也不落下风。 倒是朱允熥那小子,很明显是对人家姑娘有想法,竟然还道貌岸然的说什么助人为乐? 温禾更傻,自投罗网般要当朱允熥的小丫鬟,难道就一点没看出来朱允熥心怀不轨吗? 鸾玉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惊觉道: “我这是怎么了?他二人怎样和我有关系吗?我为何要如此担心?” 第二天一大早,朱允熥还是没见着蓝玉回来,于是便带着鸾玉和温禾返回河岸的施工现场,想看看这河堤到底修的如何了。 蓝玉见到朱允熥身边多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问。 因为他对这个不感兴趣,他现在最有兴趣的是修堤筑坝。 “允熥你看。” 蓝玉指着面前一道堤坝,骄傲的说道:“只用了三天的功夫就修好了,而且比原来的堤坝牢固百倍。” 朱允熥吃惊的看着面前这段崭新的堤坝,问道: “舅姥爷,难道你把以前的堤坝走全毁了?” “对啊。” 蓝玉点头道:“那东西简直不能看,所以我直接毁了重修。” 我靠,你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朱允熥都无语了,他冲着蓝玉说道: “舅姥爷,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增加我们多少工程量?” “本来一年的工程非得被你搞成两年才能完成。” 蓝玉哈哈大笑,无所谓的摆摆手:“要做就做好,多花点时间算什么,再说了,回到应天府也甚是无趣,还不如在这里修堤筑坝呢。” 你倒是觉得有意思,可小爷我难不成也陪你在这里耗着? 朱允熥说道:“舅姥爷,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对。” 蓝玉愕然的看着朱允熥,不知道又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我们应该把怎样使用水泥的方法交给当地官府,然后保证水泥的供应和一应治理水患和赈灾的开支就行了。” “安排好一个地方我们就应该立刻去下个地方,只有这样才能和水患抢时间,才能更快的解救百姓于水患之中。” 朱允熥苦口婆心,蓝玉倒是立刻就听明白了。 他想了想,觉得朱允熥说的很对,黄河沿岸那么多地方都需要治理,如果在同一个地方耽误久了,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于是他笑道:“我们再在这里待上几天就走,好歹也要看着一长截的堤坝修好,如此才能看出真正的效果来。” “好,那就再等几天。” 朱允熥点头,正在这时,就见何谦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到蓝玉他立刻是愁眉苦脸的说道: “大将军,如今看来,这水泥的确很有效果,可以大量使用,但是” 他面露难色的看着蓝玉。 “但是什么?说!” 蓝玉不耐烦的喝道。 “但是现在修堤的人数不够,就怕是时间拖得太久,错过了修堤筑坝的最好时机。” “人呢?为何不够?” 蓝玉瞪着眼睛问道。 何谦嗫喏道:“能招来的人都招了,再说银子也有些不够,无法再多找人来修了。” 一说起银子,蓝玉看向了朱允熥。 朱允熥摇头:“别看我,要找你去找詹徽。” 其实他知道朱元璋让自己来,就是想薅羊毛,可自己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不能全部捐出来。 再说了,他已经通知了钱多多,让其拿银子来,准备每到一处就在当地设置粥棚救济百姓,哪里还有更过的钱来找人修堤啊。 蓝玉见朱允熥叫自己去找詹徽,不禁怒道: “那龟儿子就是个守财奴,陛下明令其大力支持此事,他却是磨磨蹭蹭,到现在也没拿出多少银子来。” 说到这里,蓝玉颇有些无奈。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詹徽是有难言之隐,说不定这就是朱允熥给朱允熥设置的一道难题。 朱允熥却不着急,只见他笑道: “舅姥爷何必着急,允熥有个办法,能解决此事。” 一听这话,蓝玉的眼睛亮了起来,连声问道:“是何办法,你快说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就让那些流民来修堤筑坝,朝廷保证他们的吃喝就可以了。” 朱允熥缓缓说道:“这样一来,修堤之事可成,而朝廷也不用支付太多的银子,只要让他们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就可以了。” 何谦一听此话,顿时大喜道:“还是小三爷聪明,别的不说,我这里虽然不富裕,但保证流民的吃喝倒还勉强能够应付。” 蓝玉也是抚掌大笑:“好小子,真有你的,那就这么办!” 第三天,洛阳城里就贴出了告示。 所有流民只要参与修堤筑坝,就能有吃有喝。 这个消息像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洛阳城,无数的流民直接来到了河岸之上,都嚷嚷着要修堤筑坝。 这可把蓝玉高兴坏了,于是责令何谦妥善安排,务必将这些人组织好,加快修堤的速度。 何谦自然也是高兴万分,拍着胸脯保证。 他知道这是蓝玉和朱允熥奉旨出京的第一站,若是能够很好的完成任务,不仅自己是大功一件,而且还会在蓝玉和朱允熥面前留下极好的印象。 这种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所以也和蓝玉一样,几乎天天都扎在了河岸上,顿时就赢得了修堤百姓的赞扬。 大家都说我们的知府大人是个好官,身先士卒战斗在修堤筑坝的第一线,对此何谦不敢居功,说这都是小三爷的功劳。 如果没有小三爷发明的水泥,自己就算是天天睡在河边也是白搭。 于是乎小三爷朱允熥的大名就更加响亮了。 又加上朱允熥这几天一直在城里设置粥棚,救济百姓,所有人都对他伸出了大拇指。 朱允熥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出名了,如今他走在洛阳城里,随时都会被围观,大伙纷纷冲着他行礼,目光中满是感激。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朱允熥都会自言自语。 他只是将后世的东西搬到了这个时代,就让这么多人对他感恩戴德,看来这就是民心啊。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多弄出点造福百姓的东西出来,才对得起自己这一番穿越。 一个星期之后,钱多多兴冲冲的赶来了。 他从马车里搬出一个大箱子,兴冲冲的说道: “三爷你看,这些银子可还够用?” 箱子打开,满满的都是银票。 朱允熥愣住了:“多多,你不会是把我们所有家当都搬来了?” 第76章 李景云想较劲 钱多多笑了起来,心说这小三爷心可真大,竟然连自己有多少银子都不知道。 “这才多少啊,还差的远呢。” 他一边笑一边说道,神情间颇有些自豪。 朱允熥真的有些吃惊了,他只是粗略的瞟了一眼,就已经估算出这一箱子银票至少也有一两百万两。 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有钱了? 朱允熥将钱多多拉着坐下,问道: “快说说,我们现在到底有多少银子了?” 钱多多挠了挠头,其实他自己也是有点不太清楚,只知道很多,但具体是多少却没个数目。 于是他也有点尴尬,说道: “目前公司已经请了专门的账房先生十人,所以要看看账本才能知道我们现在的总资产,据我估算,怎么说也该有个几百上千万两了。” 我靠,这么多? 朱允熥愕然,心里暗道: “是说朱元璋要让自己承担一部分治理水患和赈灾的费用呢,原来是因为自己的钱太多了。” 想到这里,他猛然警觉:“奶奶滴,朱元璋该不会比自己还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多多,咱们公司那些账房先生都是你原来的人吗?” 朱允熥冲着钱多多问道,神情间颇有些凝重。 钱多多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拍了拍胸口,很是自负的说道: “三爷放心,这些人都很可靠。” 朱允熥不动声色:“如何个可靠法?” “都是跟随我很多年的了,人品绝对可靠!” “十个人都是吗?” “呃,这个” 钱多多想了想,答道:“五人是一直跟随我多年的,另外五人都是他们带来的,据他们说都是多年的老手,而且绝对守规矩,在应天府里也是有名有号的。” 朱允熥点点头,没说话,心中却是暗自叹息: “五人?呵呵,钱多多,你这心可比我大多了。”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朱元璋一定是在钱多多身边安插了他自己的人,只不过钱多多还自以为十分安全和保密 算了,现在再做补救意义不大,而且还容易引起朱元璋的警觉朱允熥知道朱元璋是个掌控欲望极强的人,就算是自己暂时避开了他的调查,对方也会想方设法的在自己身边安插暗子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维持现状。 可是自己身边的暗子到底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朱允熥一直搞不明白。 别说躲在暗处看不见的,就算是明面上的王景弘,蒋瓛,鸾玉这些人都有可能是朱元璋刻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这特么就是正大光明的阳谋,朱允熥就算知道,也说不出一点毛病来。 还有才出现的温禾,是巧合吗? 想想都觉得诡异! 鸾玉要去买胭脂水粉,温禾就这么恰好出现了,而且还说要买和自己有关系的初见香水。 接下来便顺理成章的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当时即便自己不送香水给温禾,身旁的鸾玉也一定会让自己和温禾发生点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鸾玉早就知道温禾会出现,可是两个人为何还要做出一副水火不相容的姿态? 给自己唱戏看? 朱允熥突然间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张网里,看谁都像是朱元璋派到自己身边来的人。 “我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朱允熥扪心自问,一颗心沉甸甸的,感觉有点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看见朱允熥脸色有些难看,钱多多有些担心的说道: “三爷年纪还小,如此辛苦的跟随大将军四处治理水患,实在是有点让人放心不下。” “陛下的命令,谁敢违抗?” 朱允熥没好气的耸耸肩,懒得再去想这个问题,对钱多多说道: “应天府的生意要是不太忙的话,你就跟着我,一路之上开设粥棚救济当地百姓。” 钱多多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次来了就是准备在三爷身边侍候着的。” “哦,你有这么好心?” 朱允熥奇怪道。 “唉,妙锦姑娘天天都对我说你年纪小,不懂照顾自己,怕你出点啥事。” “所以她就让你来了?” “她倒是没说,不过就是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有时候她不来,就派身边的丫鬟来,我是实在受不了了。” 还有这种操作? 朱允熥都被徐妙锦的这番操作逗笑了,心中有些感动,但一想到这一出来就是一年半载,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 “看来还得抽时间回去一趟。” 朱允熥在心里想道,他倒不是为了儿女私情想回去见见徐妙锦,而是有点担心自己那些军队。 虽然他知道背后有人替他照看着,但还是想回去看看,至少先把人认清楚。 从两千到如今的五千,人数足足多了一倍多,自己可别到时候一多半都不认识,那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第二天,朱允熥就带着钱多多来到了洛阳城中。 如今虽然修堤筑坝解决了大多数流民的生计问题,但还是有很多的妇女儿童和上了年纪的人在城里四处游荡。 何谦也是尽力了,凡是有点力气的,他都安排了食宿,让他们白天在河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衙门毕竟不是救济部门,不可能无偿养着这么多流民。 所以这些没有力气的老人,妇女和儿童就只能维持原来的生活方式。 见到朱允熥,原来那个小吃店老板立刻上前施礼道: “三爷大恩大德,洛阳百姓没齿难忘,只不过这银子却是只能维持一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后。 只见他身后那很长的一溜粥棚中已经站满了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朱允熥出来的时候,带的银票虽然不是太多,但也不少,可经不住洛阳城里的流民数量太多。 这位早吃店的老板自从知道了这位少年就是当今皇帝的孙子小三爷之后,就激动的几天合不拢眼。 小三爷看中了自己这个小店,那是天大的运气和荣耀,而且还是在这里设置粥棚救济百姓,这更是天大的善事。 所以他根本就没想着赚钱,只要不亏,哪怕是勉强维持也绝无二话。 可如今这局面是维持不下去了,过了今天,明日买米买面的银子都不知在哪里。 整个洛阳城里的米价并没有因为蓝玉和朱允熥的到来而下落,反而是示威一般居高不落。 这也难怪,因为洛阳城最大的米商就是李家。 朱允熥一到洛阳城就把李彪的手给剁了,这件事情早就被报给了李景隆,李景隆不出意外的让李景云忍耐。 所以李景云也只能忍耐,后来当他知道朱允熥在城里大摆粥棚,救济百姓的时候,他身旁的幕僚就提醒他: “老爷,咱们是不是将粮食的价格降下来点,毕竟小三爷可是在洛阳城里让百姓白吃白喝呢!” 李景云知道幕僚所言甚是有理,按理说自己就是应该将粮食价格控制下来,表示出自己支持朝廷的态度,也是向蓝玉和朱允熥表示出一种善意。 可他一看到自己儿子李彪那只断手,心里就忍不住冒火。 不就是调戏了一下你身边的女人吗? 用得着这么狠吗? 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李彪也是曹国公李景隆的外甥啊。 朱允熥,老子这次就和你杠上了,有本事你就从应天府拉粮食过来,否则就只有忍受我这高价粮! 所以李景云心里憋着一股怒气和朱允熥抬杠,就是想看看朱允熥的笑话,或者等到朱允熥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来求自己。 他如今也得到了消息,朱允熥的银子不够了,只能支撑过今天这一天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成为了洛阳城里官吏商贾们谈论的事情。 大伙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最后的结果,有些人为了投机,已经暗中准备好了粮食,就等着朱允熥一旦支持不下去,自己就好拉着粮食送给小三爷,好歹让小三爷欠自己一个人情。 这就是钻营,只不过需要一个机会。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个机会的出现。 何谦虽然经常在河边陪着蓝玉一起修堤,可他毕竟是知府大人,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对蓝玉说道: “大将军,小三爷快支撑不下去了,我把家产变卖了一半,已经派管家过去拿给他了,可是这也不是长远之计啊!” 何谦这就属于是赌博了,拿身家赌明天。 他已经决定了,过两天把家产全卖了,一定要把自己弄得家徒四壁,到时候让朱允熥看到,那以后自己绝对会是朱允熥的心腹之人。 要玩就玩票大的! 这就是他的打算。 不过蓝玉却只是笑笑,他一眼就看穿了何谦的心思,却是没有揭破。 “也许这一路下来,那小子会多出许多新的力量来。” 蓝玉在心里想着,冲着何谦淡淡说道: “何大人有心了,不过这件事情不用太过担心,那小子绝对会有办法解决的。” 解决?怎么解决?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朱允熥虽然会做生意,也有很多产业,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出足够多的银子来。 何谦觉得蓝玉是在安慰自己,于是像是无意间说道: “主要是这粮价太贵了,已经远远超过了平时的价格,这个可是给小三爷带来了很大的阻力和麻烦。” 蓝玉对其他的事情不感兴趣,但一听说有人给朱允熥设置了阻力和带来了麻烦,顿时大怒,瞪着一双牛眼道: “说出来听听!” 于是何谦顺理成章的就将李景云在这洛阳城里的所作所为讲述了一遍,最后才很是无奈的叹气道: “唉,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大明律法对贩卖私盐有明文规定,但对贩卖粮食却是没有明文的规定,李景云敢这么做,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他看起来是在无奈的叹气,但对蓝玉来说,无意是火上浇油! 到最后蓝玉直接一脚踹翻了桌子,大踏步的向外走去,嘴里喝道: “随我去找李景云!” 何谦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蓝玉去找李景云绝对不可能说去说理,说不定就会拿刀砍人。 他急忙冲着四周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一起上前拉住了蓝玉,口中连声叫道: “大将军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朱允熥看着面露忧色的小吃店老板,正想说话,身旁一个随从小声说道:“小三爷,知府大人何谦家的管家求见。“ 何谦家的管家? 朱允熥很奇怪,转头就看见一位老管家佝偻身着子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冲着朱允熥躬身行礼,然后拿出一个盒子,口中说道: “我家老爷知道小三爷为了救济百姓,银子已然告罄,所以命我变卖了一半的家产送给三爷。” 说完之后,他打开了盒子。 朱允熥定睛一看,只见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摞子银票。 “一共三万两。” 老管家说道:“老爷两袖清风,故此积蓄不多,这些都是祖上留下来的,请小三爷收下。” 朱允熥看着面前的银子,又看了看两鬓斑白的老管家,心中涌起一丝感动。 何谦的心思他明白,但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他觉得何谦是个好官,是个自己看得上的官员。 所以他伸手接过了盒子,微笑着说道: “老人家,替我谢谢何大人。” 老管家躬身一礼,没有多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三爷,我们又不缺银子,你为何收下这些?” 钱多多嫌弃般的看着这只盒子。 的确,三万两银子对于朱允熥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如果不收下,那就表示自己拒绝了何谦的站队。 这可不是朱允熥想得到的结果。 “无妨,他如今送我三万两,大不了以后多还些回去。” 朱允熥懒得解释,对钱多多淡淡说道。 “好。” 钱多多这才嘟囔着将三万两银票收下。 一旁的小吃店老板愕然的张大了嘴巴,刚才老管家的话他也听清楚了。 没想到堂堂的知府大人竟然变卖了家产来支持小三爷,如果洛阳城里一半的有钱人能有这个觉悟,小三爷何至于如此为难。 想到这些,老板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因为就算是有了这三万两银子,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小三爷注定是会被人嗤笑的。 他看着朱允熥,目光有些呆滞。 “怎么了,发什么呆?” 朱允熥看着老板这副模样,不由得笑道,冲着钱多多挥了挥手。 钱多多点头,返身冲一名壮汉手中拿过一只箱子,摆在而来小吃店老板的面前。 “你看看,这些银子可否够了?” 朱允熥指了指箱子,带着一丝悠悠的微笑。 第77章 操控粮价 箱子被打开了,小吃店老板的眼睛越瞪越大, 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票,良久之后,他才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声音颤抖的说道: “够了,足够了。” 身后那些老人,妇女们虽然看不见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见到小吃店老板的神情,顿时都明白了。 原来自己还有饭吃,还能活着! 他们顿时发出了一声声的欢呼,最后只汇集成三个字: “小三爷,小三爷” 这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响彻了整个洛阳城。 朱允熥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骄傲和满足,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情,他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群,心情激荡。 “三爷,难道我们就一直供着这些人吗?” 钱多多颇有些担心的问道,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就算是朱允熥能平白无故的捡银子,若是长久下去,也会吃不消的。 朱允熥从短暂的喜悦中醒来,听到钱多多这句话,叹了口气说道: “只能尽快将堤坝修好,再让他们重建家园,恢复耕种,想来也不会太久。” 钱多多有些黯然,朱允熥这话道理是没错,但谈何容易? 流民们的房子都被洪水冲垮了,良田也是一片荒芜,要重新恢复起来,没有银子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从哪里来这么多的银子? 就算是朱允熥倾其所有,将洛阳城附近的百姓都安置好,助其重建家园,但大明这种情况比比皆是,怎么可能将所有人都从灾荒中解救出来? “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小三爷没有了银子,估计他也就罢手了。” 钱多多在心里叹道,猛然惊觉,“我天!要是小三爷都没钱了,那我还能有钱吗?” 想到这些,他顿时有点冒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虽然朱允熥所做之事属于大慈大悲的善举,但若是要他赔光了家产,那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的。 朱允熥如何能不明白钱多多心里所想,他拍了拍对方,安慰道: “放心,凡事依力而行,我不会把自己弄得身无分文的。” “那就好那就好。” 钱多多连连点头,感觉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 小三爷朱允熥又有钱了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洛阳城。 那些本来想等着朱允熥在没钱的时候再出现的人们顿时后悔不迭,看来机会是错过了。 可是如果要再次等待这个机会似乎还很远,即便是有了那么一天,估计朱允熥也已经离开了洛阳。 李景云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既然如此,那就玩玩呗。”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给所有的米店下达了了一个命令,提高大米的价格。 无论是收购价和销售价格都往上提高了两成。 这一招够狠,无异于釜底抽薪,李景云身边的幕僚纷纷劝他,说他如此做定会惹恼了小三爷,而且会让洛阳百姓对他恨之入骨的。 可李景云不在乎,他只是个商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外乎就是再和朱允熥较较劲而已。 “他朱允熥就算是当今陛下的皇孙,难道还能因此而杀了我?” 李景云冲着幕僚们摆手说道: “大明律法规定了不许贩卖私盐,可没说不许卖粮食。” 众人一看如此,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不过都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朱允熥很快就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因为粮食又涨价了,洛阳城所有的粮食都卖给了李景云,因为他的价格高,这就好比是现代的股市。 李景云就是个超级大鳄,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超级大庄,粮食价格完全被其操控了。 朱允熥要买就只能花高价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洛阳城里所有的商人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何谦也很是无奈,这种事情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李景云是合理做生意,又没犯法,别说是自己了,就连蓝玉都没办法 的确,蓝玉是没办法,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允熥,怎么办?” 他冲着朱允熥说道: “那家伙明显是和你杠上了,要不派人灭了他?” 朱允熥摇摇头:“人家又没犯法,你凭什么灭了他?” 朱允熥说道。 他上辈子是明史专家,自然对大明的法律法规很是熟悉,虽然后来大明也颁布了所谓的开中法,允许私人贩盐,但现在却还是不允许。 至于粮食,根本就没有相关的规定,也就是说除了给国家的,其余的想怎么弄都可以。 “那怎么办?你若是被他拿捏了,我蓝玉可丢不起这个人,而且这还是我们出京的第一站,说出去哪里还有脸啊!” 蓝玉大声叫道。 朱允熥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报告陛下喽,陛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几天以后,朱允熥的奏章就摆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看完之后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叫道: “岂有此理,这不是反了吗?” 他一把就将奏章甩在了金銮殿上,冲着刑部尚书李原名喝道: “去,把那不长眼睛的家伙打进大牢。” 大殿中的李景隆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是叫苦不迭,他也没想到李景云会真的和朱允熥杠上了,而且还把事情闹大了,就连朱元璋都知道了。 他急忙出列跪下叫道: “陛下不可,此事属于个人行为,并未违反大明法律法规,如此贸然抓人入狱,不仅会让人不服,而且还会令天下人耻笑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常升不紧不慢的说道: “小三爷用自己的钱买粮食救济百姓,曹国公你那弟弟却故意抬高粮食价格,难道是想和朝廷作对吗?” 大殿之上顿时哗然,因为很多人并不知道李景云是曹国公的弟弟。 这下子被常升一句话就说的清清楚楚,原来在洛阳城里和小三爷叫板的竟然是曹国公李景隆的弟弟。 于是他们看向李景隆的眼神就变得很是复杂。 因为这明摆着是和小三爷朱允熥作对,李景隆作为李景云的哥哥,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件事情是李家兄弟故意这么干的。 理由呢? 很多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很简单,曹国公李景隆站到了小二爷朱允炆的身后,也就是小三爷朱允熥的对立面。 这么做就是代表着朱允炆故意为难朱允熥。 可是人家朱允熥是在善事啊,在为大明的百姓做事啊。 李景隆兄弟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龌龊了。 朱元璋这才明白,原来和朱允熥抬杠的是李景隆的弟弟,看着跪在面前的李景隆,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照这么看来,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朱元璋在心里想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李景隆在背后策划,目的就是给朱允熥设置困难。”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心里嘀咕道:“呵呵,既然是两兄弟斗法,我又何必插手?” 众人见到朱允熥突然露出了笑容,都有些搞不明白这是为何? 李景隆也是心中打鼓,不知道朱元璋到底会怎么样发落李景云,而且看朱元璋刚才发怒的样子,这处罚一定不会轻。 见到众人都看着自己,朱元璋哈哈一笑道: “曹国公说的没错,李景云虽然利欲熏心,但却并没有违法大明律法,朱允熥虽然是救济百姓,但也要量力而行,这件事情,朝廷自然不能干预。” 众人听着这话是一头雾水,这简直是话锋突变,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常升傻眼了,李景隆得意的笑了,朱元璋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冲着王景弘点了点头。 王景弘一摔手中鞭子,大叫一声退朝! 朱元璋走了,很多人心中却是难以平静,有的人直接拦住了李景隆。 “曹国公,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小三爷那里投了银子的?” “你要是把小三爷弄破产了,老子一定和你拼命!” 他们大叫着,就差撸起袖子动手了。 李景隆连连赔笑,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而且表示,马上让李景云改正错误,绝不会让各位大人受到任何的损失。 说了好一会儿,李景隆才挤出人群落荒而逃。 “奶奶滴,没想到会得罪这么多人!” 李景隆喘着气叫道,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这些人也许不是朱允熥阵营里的,但却因为买了朱允熥公司的股份,不由自主的站在了朱允熥的身后。 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啊! 看来朱允熥是早就想好了用这种方式来增加自己的筹码,果然是高啊! 他又再次反观朱允炆,就显得实在有点太过单薄了,不由得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 “好在陛下应该是有意偏袒朱允炆,否者不会这么放任不管的。” 想到这一点,李景隆终于感到一丝欣慰。 十天之后,朝廷的意见传到了蓝玉这里,他瞪着一双眼睛十分不解的叫道: “陛下怎么会这样?难道不知道你这是在拿自己的银子做好事吗?” 朱允熥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朱元璋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会怎么应对这件事情。 “既然这样,那可就别怪我胡来了。” 朱允熥在心里想道,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还笑?” 蓝玉骂道:“老子看你还能支持多久?先说好,老子可不会给你贴银子的!” 朱允熥没好气的白了蓝玉一眼,心说你就是想贴,这么多银子,你贴得过来吗? “行了舅姥爷,你就好好把堤坝修好,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他冲着蓝玉说了一声,很是潇洒的而离开了。 “你能处理?难道你抢?” 蓝玉冲着朱允熥的背影笑骂道,摇了摇头,也懒得理会这件事情了。 朱允熥听着蓝玉的笑骂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自言自语道: “没错,老子就是要去抢!” 第78章 抢粮 回到住处,朱允熥就看见钱多多一脸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旁边还有鸾玉和温禾两人。 这段时间以来,钱多多也和两位美女混熟了,知道这两人都是朱允熥身边的亲信,但到底亲到什么程度了,他表示还没看明白。 “唉,小三爷毕竟年少,太气盛了,这么弄下去绝对会把自己弄成个穷光蛋的。” 钱多多背对着门口,愁眉苦脸的对两人说道。 “他可没那么傻。” 鸾玉说道,以她对朱允熥的了解,绝不相信朱允熥会这么做。 “可是他已经这么做了!” 钱多多叫道:“虽然这次带来的银子不算什么,但要是这么多来几次,应天府里绝对会炸了锅。” 温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道: “三爷是性情中人,说不定真的想着倾尽所有帮助这些百姓呢。” 鸾玉难以置信的看着温禾,半晌之后嘀咕道: “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在江湖上混的,就这脑子没被人卖了简直就是个奇迹!” “难道我说错了?” 温禾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道: “三爷天性淳朴,而且仗义疏财,这一点我是绝不会看错的。” 看着温禾这幅万分笃定的模样,鸾玉也是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你从哪里看出他天性淳朴的?难道就因为他喜欢听花仔儿和小金的故事吗?” 温禾点点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心,我是不会看错的。” “你赢了!” 鸾玉感觉很无语,耳边却传来了朱允熥的声音: “你们这样偷偷议论我,好像不太好?” 随着这个声音,朱允熥走了进来。 他笑嘻嘻的看着温禾说道:“你别听她胡说,她这是在嫉妒你。” 温禾莞尔一笑:“我知道,鸾玉从来没有养过小动物,当然看不出你眼中的爱心。” 朱允熥冲着温禾竖起了大拇指,一把握住了温禾白皙柔嫩的小手,目光炯炯的说道:“知我者,温禾也!” 温禾有些受宠若惊,只不过看到其余两人那古怪的眼神,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使劲抽了抽手,却发现朱允熥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于是嗔道: “三爷,你放手!” 朱允熥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手讪笑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一时激动,失态了失态了!” “呵呵!” “呵呵!” 钱多多和鸾玉不约而同都发出了一声呵呵,就差给朱允熥来一根中指了。 钱多多跟随朱允熥最久,对这位小三爷也最是了解。 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朱允熥脸皮竟然这么厚,可目前他没心思说这些,他冲着朱允熥大叫道: “三爷,咱们这可如何是好啊?米价居高不下,这么硬撑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 朱允熥一点也不惊慌,反而很是平静的坐下了。 见到他这副模样,钱多多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急忙问道; “难道朝廷有回音了?” 朱允熥点点头:“的确有回音了。” 钱多多双掌一拍,大笑道: “我就知道嘛,李景云敢这么和小三爷作对,绝对会没有好下场的。” 他盯着朱允熥,急迫的问道: “怎么做?杀头还是抄家?” 朱允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钱多多,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淡淡说道: “朝廷的意见是不管这件事情,让我们自己处理。” 此话一出,不光是钱多多,就连鸾玉和温禾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钱多多大惊道:“难道李景云的臂膀比小三爷还粗?” 鸾玉和温禾也是齐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不该如此啊!” 朱允熥无所谓的摇摇头,笑道: “有啥不应该的,陛下这是在给我出题,想考考我呗。” 一听这话,鸾玉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的确,如果连这种事情你都无法解决,那以后还怎么当皇帝?” 她口无遮掩,钱多多却是吓得浑身哆嗦,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这才叫道: “姑奶奶,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鸾玉撇撇嘴,“就我们几人,难道有人会去告发我?” 说完之后,他似是无意般看了一眼温禾。 “看我做什么?” 温禾白了鸾玉一眼,冲着朱允熥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抢咯!” 朱允熥波澜不兴的说道:“我哪有那么多银子硬扛?” 一听这话,钱多多又是被吓了一挑,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允熥,结结巴巴的问道: “小爷,你没开玩笑?” 朱允熥懒得理他,而是看向了鸾玉和温禾。 鸾玉一脸兴奋,温禾也若有所思,反正两人一点都不吃惊。 “你准备怎么抢?” 鸾玉问道。 “明抢!” 朱允熥笑道:“这么多人吃不起饭,而且米价又被人刻意提高,发生点民变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的意思是说” 鸾玉捂着胸口问道,她以为朱允熥只是小打小闹,趁着黑夜去抢点就算完事了,没想到朱允熥要玩大的。 民变?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还会死人。 温禾接话道:“没错,只要派人暗中煽风点火,民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这句话把朱允熥和鸾玉都吓了一跳,两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温禾,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了?” 温禾差异的问道。 朱允熥和鸾玉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摇了摇头,又一头道:“没毛病!” “可是官府就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吗?” 钱多多疑惑的大叫道,觉得眼前三人都疯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看到。 “那就看小三爷的本事了。” 鸾玉淡淡说道:“万一那天洛阳城里突然就没了官府之人也说不定哦。” 温禾也笑了,冲着朱允熥说道:“这点你能做到吗?” 朱允熥不置可否道:“谁知道呢,现在治理黄河的人手远远不够,何谦大人说不定哪天意识到这一点,就会派人一起去河边修堤筑坝呢。” 自古军民就是一家,上辈子朱允熥经历过一次大水灾,国家还不是立刻派出了军队参加抢险救灾? 现在虽然是大明朝,但作为洛阳的最高行政长官,应该有这点觉悟的。 这下子就算钱多多再傻,他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我靠,这可真够刺激的,到时候李景云估计被气的喷血!” 他在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 “老百姓那里就交给你们了。” 朱允熥冲着面前三人说道:“何谦那里,我搞定!。” 何谦也知道了朝廷的态度,说实话,他有些低落。 没想到朝廷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态度,直接放手不管! 能坐到他这个位置的都不是傻子,他简单的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只不过有点替朱允熥担心。 这道题很难,在他心里基本上就是无解! 而且不知道小三爷会有什么办法? 他正在想着,就见到朱允熥走了进来。 “何大人,最近人手还够吗?” 朱允熥很是关心的问道。 何谦无奈的摊了摊双手,叹气道: “虽然有了很多流民的参加,但河岸线太长,而且又要抢时间,所以人数上有很大的缺口。” 朱允熥点点头,“如果错过了最好的修堤筑坝时间,以后再要修,可就要投入更大的人力和物力了。” 何谦无语,只得暗自摇头。 “何大人为何不发动衙门里的官差和城中的军士一起来修堤筑坝呢?” 朱允熥问道。 何谦一怔,苦笑道: “小三爷说的轻巧,这些都是朝廷机构,我虽然是知府大人,也不敢这么安排,况且城中驻军是为了治安和防范外敌的,怎可轻举妄动?” 朱允熥听完这话,悠悠道: “大丈夫行事怎可拘泥守旧,若是错失了修堤筑坝的良机,到时候洪水肆虐,百姓居无定所,乃至于民不聊生,还用得着维持治安吗? 况且如今天下太平,哪里有什么外敌可防,洛阳驻军久无战事,估计都快闲出毛病了,让他们来帮忙修堤筑坝有何不可?” 何谦一听这话有些迟疑,朱允熥说的虽然没错,但毕竟没有圣旨下来,这么做,实在有些风险。 到时候被别有用心之人弹劾,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出了何谦心中的疑虑,朱允熥安慰道:“有蓝大将军在这里,你怕什么?” 何谦一想也是,蓝玉比自己的级别高,就算是最后有人弹劾自己,只需要把蓝玉搬出来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他赔笑说道: “既然如此,从明日起,就叫城中驻军以及衙门官差都参与道修堤筑坝中来。” 第二天,何谦就将城中的官差和衙门中人都陆陆续续呃派往城外的河堤,帮助蓝玉一起修堤筑坝了。 第三天,钱多多来到了粥棚处,鸾玉和温禾则是穿着普通流民的衣服,混在了人群之中。 此时的流民已经不光是只有那些老人,妇女和儿童了,因为其他很多地方的流民都听说了洛阳城里小三爷在摆设粥棚救济百姓,所以都从大老远赶来了。 钱多多看着众人叫道: “各位,咱们这粥棚可能开不了多久了。”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哗然。 他们都认得钱多多,知道这是小三爷身边之人,于是有人叫道: “这是为何?我等还准备吃饱就去替朝廷修堤筑坝呢!” 钱多多连连挥手,待到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大声说道: “小三爷用自己的银子救济大家,可是这洛阳城里的米价一天比一天高,小三爷已经有些支持不下去了。” “那为何米价会一直居高不下?” 鸾玉在人群中大叫,声音却是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洛阳城里的粮食都被李氏米店囤积了,小三爷要买就只能付出高价去买,以前买一斤大米的银子如今就只能买上三两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钱多多大声解释,表情是很是无奈。 “这也太黑心了,那李氏米店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鸾玉又是大叫道:“难道就不怕我们去抢了他的米店吗?” “对,这种黑心人实在太可恶了,他这是要活生生的逼死我们啊!” 温禾也说话了,带着哭腔。 鸾玉和温禾说话的时候都用上了内力,现场虽然很是嘈杂,但声音却是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一般,人群顿时就炸了。 “他既然不要我们活,那我们也不能让他活!” 有男人大叫道:“要死就一起死!” “对,抢了他的粮,看他还如何为难我们!” “抢粮!抢粮!” 群情激奋,很多人都站了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我知道李氏米店在哪里!” 一个男人恰到好处的叫道,只见他一挥手:“走,不想被饿死的就随我一起去!” 于是呼啦啦的,无数人跟着这名男人走了出去。 而且一路子上的人事越来越多,除了这些流民,还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他们眼中带着一丝惊讶,都在纷纷议论着。 “喂,这是要做什么?” “抢粮啊!” “不会?你们确定是去抢?” “不去抢难道去买?你看我们像是有钱买粮的人吗?” “我天,那等等我去拿个大口袋!” “” 议论声此起彼落,足足有几百人的队伍在城中穿梭,黑压压的一片,转眼间就来到了洛阳城中最大的米行“李氏米行。” 今天在李氏米行的正是李景云的儿子李彪,这家伙手腕上的伤口才结痂,此刻正坐在米行里无聊的听着小曲。 他心情一直很是郁闷,剁掉自己的手的竟然是朱允熥,当今皇帝的亲孙子,这就没办法了。 就算是自己的大伯是曹国公,也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难不成还敢对朱允熥动手? 这仇是没法报了,所以他只能憋屈的忍着,后来又听说了朱允熥在设置粥棚救济百姓,自己老爹李景云故意抬高米价,和朱允熥杠上了。 他顿时高兴万分,天天呆在米行里,就希望哪天朱允熥熬不下去了,亲自到总觉得米行里来求自己。 听到米行外面传来了嘈杂声,李彪心中一喜: “我靠,难道是朱允熥支撑不下去,带人来求我了?” 他挥了挥手,让面前唱曲的女子退下,正准备出去看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呼;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动手抢粮!” 第79章 上贼船了 李彪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抢粮? 没开玩笑? 他立刻冲了出去,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米行里仿佛突然涌入了一大股洪水,呼啦啦的汹涌而入,无数流民穿着破烂的衣服,眼中闪动着血红的颜色,七手八脚的冲向了店铺货架上的粮食。 仿佛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店铺里的一袋袋粮食就被搬空了。 店铺里的伙计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似乎已经忘记了阻拦。 李彪大叫道:“快,快拦住他们!” 伙计们这时候好像才反应过来,大喝着冲了上前去,可惜根本就不起作用。 人太多,他们就像洪流中的一截小树枝一般,片刻间便被冲倒在地上,有几人还被已经陷入疯狂的人群狠狠的踩了几脚。 “报官,快去报官!” 李彪大叫,哆哆嗦嗦的缩在了柜台下面,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就听见有人大叫:“没了没了,这店铺里的粮食这么会怎么少?” 一听这话,李彪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心中暗道: “好家伙,幸亏这铺子里没多少粮食,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后院的仓库可就麻烦了!” 他这个念头刚刚落下,就听一个女人尖声叫道: “大伙别慌,后院的仓库里一定还有!” 我草!这特娘的是谁啊? 李彪险些晕过去,无数的腿从他眼前闪过,眼见着是奔向了后院。 呼啦啦的,人群一下子都跑向了后院,李彪战战兢兢的从柜台下爬了出来。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拍着胸口喃喃道: “还好还好,幸亏今天只是这个店铺被抢了,我李家在洛阳城里可是有四个大店铺,得赶快叫人通知那三个店铺才行!” 于是他四下张望,正想叫人出去通知,就听见外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伙别光盯着这一个店铺,洛阳城里还有另外三家,我们分成三队,分头去找,这样大伙才能吃饱肚皮啊!” 李彪顿时觉得眼冒金星,扑通一声又栽倒在地。 “我靠,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抢劫!” 他在心里大叫,狠狠的踹了一脚身边的伙计,吼道: “快去报官,快去!” 伙计终于跑了出去,李彪愣了会儿,终于爬了起来向着自己的府里跑去。 李府! 李景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李家在洛阳的四个米行都遭到了流民的哄抢,更要命的是,这些流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李家储粮的仓库。 这可就真的要命了! 李景云为了和朱允熥斗法,大量买进了粮食,而且价格都不低,这一下子若是被抢光了,那无疑是灭顶之灾。 所以他立刻派人去衙门报官,自己则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急的直搓手。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彪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大声叫道。 李景云摇摇头,他直到此时都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那个朱允熥派人干的?” 李彪问道。 李景云又是摇摇头,断然否定道:“不可能,他是皇孙,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为何不可?” 李彪反问道:“这次绝对有人预谋和组织,就是冲着咱们李家来的。” “我知道是有人冲着我们来的,但若说是他,怎么可能?” 李景云不耐烦的叫道:“这是犯法的大罪,他朱允熥就算是再恨我,也断然不敢做出这等事情的!” “那会是谁?” 李彪不解,这件事情太过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不用着急,我已经派人通知衙门了,我就不相信了,一会抓住几个,定能查出那幕后之人。” 正在这时,几名家丁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喘着气叫道: “老爷,老爷” “衙门里没人,就连城楼上巡逻的兵也不在了!” 李景云呆了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叫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无奈之下,几名家丁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下子李景云彻底呆滞了。 天啊! 此刻洛阳城里没有衙门的官差,也没有巡逻的驻军。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空洞,跌坐在地上。 良久之后,李景云像是突然还魂了一般,神经质般的大叫道: “何谦!一定是何谦!” 话音落下,他就跳了起来,发疯般的冲出了大门。 河堤上,蓝玉看遍地的修堤民工以及那一道道修起来的堤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何大人,这次一定给你记首功。” 他冲着何谦笑道:“明日我便奏明陛下,何大人劳苦功高,居功至伟都在修堤第一线,陛下定会大喜!” 何谦连忙躬身道: “大将军过奖了,这些都是小三爷的功劳。” 他现在是由衷的佩服朱允熥,这主意可真好。 有了城里的驻军和衙门里的官差,这修堤的速度明显大大的提高了,不出意外的话,一定能在明年洪水泛滥之前将所有堤坝都修缮完毕。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好些人骑着马匹冲了过来,嘴里都大叫着何谦的名字。 何谦和蓝玉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面前这些人由远而近。 “大人不好了,城里出事了!” 一名衙门当值官差大叫着跳下了马,跪倒在何谦的面前。 紧接着另外几个人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同样是几个当值的官差,他们都是在洛阳城不同位置当值,此刻竟然也是一同大叫道; “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何谦的心猛然一沉,刚才的那番喜悦顿时荡然无存,他颤声问道: “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名官差咽了口唾沫,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 “城里突然爆发了大量流民抢粮,把李氏米行的四个店铺和粮仓都抢光了!” 这句话让何谦目瞪口呆,他也同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另外几人也都说出了同样的一番话后,他这才确信,洛阳城里的确发生了大事。 蓝玉在一旁冷眼旁观,一开始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一听是这种事情,顿时就没有了兴趣。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几匹马如飞而知。 只见为首一人还没到何谦的面前,就已经声嘶力竭的大叫道; “何谦,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今天和你拼了!” 众人都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何谦更是一头雾水的看向了来人。 李景云一勒马缰停在了何谦的面前,他指着何谦大叫道: “好你个何谦,竟然如此卑鄙,为了讨好朱允熥,不惜派人明抢我的米行,难道你就不怕我告御状吗?” 何谦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 哦,原来是来找我麻烦的! 他冲着李景云撇了撇嘴,喝道: “大胆,你竟然对本官血口喷人,说我派人抢你米行,可有证据?” 若是在以前,何谦自然是不敢如此对待李景云的,可是此刻身边还有为蓝玉,他可不能丢了脸面。 一见何谦矢口否认,李景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何谦叫道: “如果不是你,为何会这么巧的让所有城防都不在洛阳城?就连那衙门里的官差都被你拉到了这里来,如果不是刻意安排,你怎会如此?” 何谦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脑门嗡嗡作响,他扭头看了一眼蓝玉,却见对方正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自己。 罢了,我算是被小三爷玩了一把何谦明白了,这件事情觉绝对和朱允熥脱不了关系。 “是说要让我将城里的官差和驻军都派来这里呢,原来是在憋着这个主意!” 何谦在心里叫道,想起朱允熥那人畜无害的模样,嘴里不由得一阵发苦。 “李景云,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倒是你,一味提高米价,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何谦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如今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感觉自己是不知不觉就上了朱允熥的贼船。 “哼,你不用狡辩,我件事情我一定会告到应天府的,就算你是小三爷的人,我也一定要把你告到大理寺去坐牢!” 由于没有官兵和衙门的人出面,流民们这回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李景云在洛阳城里的四家米行都抢光了。 这还不算完,李景云在城西最大的粮食仓库也被抢劫一空。 然后流民们一哄而散,如鱼入江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连朱允熥设置的粥棚如今都没人来了。 何谦发了文书,命洛阳各地衙门立刻展开调查,务必要将这些参与抢劫的流民捉拿归案。 可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抢劫者几十上百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李景云被气的吐了几口鲜血,立刻写信,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应天府的李景隆,他相信这一回,李景隆绝对会为自己做主的。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他在支持李景隆,每年都会拿出很多银子供李景隆使用,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以后没有那么多银子拿给李景隆了。 李景隆见信之后大怒,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有人主使,暗中煽动流民哄抢粮食,而何谦更是内应,在事发的时候将洛阳城所有的官差和士兵都抽调走了。 “何谦啊何谦,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景隆在心里叫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感觉心情稍微平静。 “这件事情何谦只是帮凶,主谋者必定是朱允熥。” 他在心里默默分析,顿感头疼。 何谦他有办法收拾,可朱允熥他没办法对付啊! “算了,还是先看看陛下的态度。” 李景隆在心里如是想道。 第二天,奉天殿里。 刑部尚书拿着一份文书对朱元璋禀报道: “启禀陛下,前几日洛阳城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民变。” 朱元璋眼瞳顿时一缩,沉声问道:“造反?” 他是个铁血的皇帝,而且是靠着造反起家的,对于民变这种事情有着极强的敏感度,所以立刻想到了有人造反。 却不料刑部尚书李原名连连摇头道: “不是造反,是流民们哄抢粮食。” 朱元璋一听这话,顿时大怒,只见他一拍龙案喝道: “这还不算造反?” 他以为是流民们哄抢了大明在洛阳的粮仓,那这可就是大事了,其性质甚至比直接造反还要恶劣。 李原名一见朱元璋龙颜大怒,立刻是磕头说道: “启禀陛下,是流民哄抢了李景云的米行和仓库。” 这句话一出口,奉天殿里顿时又炸了锅。 “又是李景云?” “小三爷上次不是才向陛下告状,说这家伙故意调高米价,可是陛下当时以这种行为并未触犯大明律法而放任不管,这该不是小三爷的报复?” “可是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洛阳城的知府呢?难道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有些言官已经开始打腹稿了,准备一会儿上场喷一回。 至于喷谁不要紧,反正言官的工作就是喷人,要是长久不喷,就怕皇帝以为这些人都是摆设。 朱元璋顿时松了口气,指着李原名骂道: “你特娘的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李原名点头:“洛阳知府何谦已经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刑部,请陛下定夺。” 朱元璋愣了,诧异道:“这种事情还要我定夺?他何谦是吃干饭的吗?你的刑部也是摆设吗?” 李原名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继续说道: “洛阳知府何谦说抓不到凶手,所以只能请刑部出手相助了。” “为何抓不到?” 朱元璋有些好奇了,问道:“难道当时他喝醉了?” “何谦当时正在和蓝玉大将军在河岸现场修堤,城中的驻军和衙门里的官差都被他抽调到河岸,一起参加修堤筑坝了,之留下了极少的值日人员在城里。” 李原名按照何谦文书里的说道:“所以哄抢发生之时,无人阻拦,事后也无法抓到哄抢者。” 大殿之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盯着李原名,因为这件事情太离奇了,处处都透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 朱元璋又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不用想了,就是自己那个宝贝孙子朱允熥干的。 好家伙,这一手玩的漂亮。 简直就是暴力美学的典范! 朱元璋当年就是这么起家的,一言不合就动手,抢劫杀人那是家常便饭,如今得了天下,他发愁的就是自己的继任者失去了血性,失去了暴力。 当年太子朱标就是这样,满口仁义道德,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人和事光凭说理是没用的。 现在好了,朱允熥似乎比他爹更有这方面的天赋。 朱元璋默默的想着,两个皇孙这一回合的较量,朱允熥明显是胜了。 他看着李原名问道: “何谦没说他为何要将城中防卫都安排到城外吗?” “说了,他说洛阳一带需要修缮的河堤太多,人手不够,又怕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所以才这么做的。” 在整个大明的官阶体系中,文官的地位大于武官,所以何谦就是洛阳的一把手,有权力调动军队。 朱元璋点点头,不动声色,心中暗道: “毫无疑问,何谦又被朱允熥拿下了,呵呵,也不知道这小子这次治理水患后,朝廷中会有多少人成为他的心腹之人。” 就在这时,言官们跳出来了。 这件事情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李景云和朱允熥斗法,然后朱允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蛮干! 至于何谦,只不过是打打下手配合了一回而已。 可是虽然看破了,却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还不能明说。 既然这样,那就先拿何谦开刀。 “启禀陛下,那洛阳知府擅自调动兵马,致使城防空虚,才闹出这种事情,请陛下将其革职查办!” “蓝玉大将军奉旨治理黄河水患,却要让当地官府出钱出力,乃至于引起当地骚乱,请陛下明察!” “李景云利欲熏心,刻意哄抬粮价,引起民变,你罪魁祸首!” “陛下,这件事情的背后是否是有人刻意煽动流民,引起洛阳城动荡,请陛下明察!” “” 言官们的话此起彼落,朱元璋基本上就没听进去,他只是咋想着给怎样处理才合适。 良久之后,他才挥手制止了言官们的慷慨发言,说道: “何谦失职,但念其初衷是为了大明治理水患,故罚俸禄一年,并责其追查此事幕后主使之人。”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了王景弘。 “退朝!” 王景弘一摔鞭子,朱元璋直接走了。 大殿里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心里都跟明镜一般透亮。 陛下这又是在和稀泥了。 罚俸禄一年,那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至于追查幕后之人,呵呵 李景隆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他似乎早就想到了朱元璋会这么做。 “看来一切都还是只能靠自己啊!” 他在心里叹气道:“陛下明显就是在看两位皇孙的能力,这点芝麻小事,他自然是懒得理会了。” 他摇摇头,走出了奉天殿,准备去找黄子澄和刘三悟好好商量一番。 这一场较量,好像又是朱允炆输了。 这特么的看起来似乎不妙啊! 第80章 白月光 刘三悟和黄子澄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走向了文华殿。 片刻之后,文华殿里就陆陆续续走来了几个人。 除了刘三悟和黄子澄,吕本和李景隆,礼部尚书赵勉等人都到了。 吕氏皱了皱眉头,说道: “如此大张旗鼓的到文华殿里来,怕是会惹陛下不快。” 刘三悟摆了摆手:“无妨,我现在是看明白了,陛下对这事是睁只眼闭只眼。” “此话怎讲?” 吕氏不明白,眨着美目问道。 黄子澄也是点点头,附和道: “很明显,今天在奉天殿里的一幕,就是两位皇孙的比试,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闻不问,让两人放开手比试。” 李景隆神情凝重的说道:“的确如此,陛下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两人用什么方式,采取什么手段。” 吕本沉吟良久,这才试探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其余人都感觉心跳的有些加速,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吕本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的意思却有些让人胆战心惊。 什么是特殊的手段? 这个分寸到底如何把握? 他们都有些拿不准,于是一齐看向了刘三悟。 刘三悟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只得无奈的叹气说道: “也罢,既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那我就来做这个恶人。” 众人都屏住呼吸,感觉到刘三悟接下来的话一定会是石破天惊。 刘三悟稳了稳心神,缓缓说道: “小三爷这次采取了强硬的手段,甚至不惜违反大明律法,也就是说杀人放火,乃至于闹出人命陛下都是不会在乎的。” “所以说,我们什么办法和手段都可以采用,哪怕是让一个人消失!” 这句话就像是在众人心里响起了一个霹雳,这句话实在太骇人了。 让一个人消失? 难道就是要对朱允熥动手? 这特么可是要被诛九族的大罪啊! 他们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刘三悟,感觉对方是不是疯了。 刘三悟知道自己这番话会在这些人心中引起巨大的波澜,他不由得嘴里发苦,嘶声说道: “我只是一个建议而已,只不过除了这个办法,我们似乎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众人一阵沉默,都知道刘三悟并非是故意夸大其词。 自从朱允熥跳河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都知道小二爷朱允炆已经不是朱允熥的对手了。 如果要正正经经的比下去,朱允炆恐怕是没有任何的机会。 李景隆平复了一下心情,突然间抚掌笑道: “我明白了,陛下故意如此处理,其实是在偏袒小二爷,他或许也知道要战神朱允熥有些困难,所以开了这道口子,既然朱允熥能做初一,那我们也能十五。” 他这么一说,顿时打消了众人心中的顾虑,于是再次相互对视一眼,都在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 没过多久时日,洛阳城里的何谦也收到了朝廷的处罚。 不过他看到圣旨的那一刻,顿时是松了口气,甚至还感到一阵狂喜。 他是老江湖了,朝廷里那点东西自然是心知肚明。 陛下这处罚纯粹就是和稀泥。 罚俸禄一年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至于让自己追查那些抢劫的流民,更是一句空话。 看来自己这次是押宝押对了! 可是他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到了朱允熥的面前。 他将圣旨递给了朱允熥,痛心疾首的说道: “小三爷,我可是莫名其妙就上了你的贼船啊!” 朱允熥知道何谦话里的意思,哈哈大笑,拍了拍何谦: “难道你害怕我这船不稳,会翻掉吗?” 何谦一愣,随即也是哈哈大笑。 夜里,朱允熥坐在房间里怔怔的发呆。 朱元璋的态度已经在明显不过了,也许从这一刻起,他和朱允炆的竞争将进入白热化。 所谓的白热化,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就像丛林法则一般,胜者为王。 朱元璋就是要让两个皇孙相互厮杀,只要不死就可以,其余的就放手一搏,不到关键时刻,他绝对不会插手。 可是对方会使出什么手段呢? 朱允熥不知道,从李景云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朱允炆的力量不容小觑,在大明朝的各个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是朱允炆的心腹力量。 可以掌控的力量。 想起这些,朱允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不得不开始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对比出自己和朱允炆之间的优劣。 很明显,自己这边的支持者主要是淮西集团,而淮西集团大部分都是武将出身,如果在战争年代当然是大明的中流砥柱,可惜如今已经是太平盛世,除了少数的北元余孽之外,就没有可以打仗的地方了。 朱元璋要治理天下,自然是将重心放在了文官集团,而文官集团无疑是朱允炆最大的资本,在这方面,自己是处于劣势的。 “也罢,正好这次治理水患是个机会,沿着黄河一路下去,会经过很多的城市,到时候就知道朱允炆在各地的势力到底有多少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庆幸朱元璋派自己出来转悠一圈了。 只要知道了敌人在哪里就好办,怕就怕自己两眼一抹黑,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朱允熥的脸在烛光里忽明忽暗,这一刻他的表情明显与十几岁的年龄不符,让不远处一直看着他的温禾有些疑惑。 朱允熥抢粮这一手实在是让她有些惊讶,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如此狠辣和果断。 她看着朱允熥的眉头忽而紧蹙,忽而舒展,到后来嘴角竟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由得好奇的轻声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看起来如此怪异?” 朱允熥惊觉,抬头就看见了温禾那张清丽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俏脸。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来到我的身边有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 朱允熥的脑海里又出现了这两个一直萦绕的问题。 这两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作为一个穿越者,而且还是一个历史方面的专家,他绝不相信温禾的出现只是一种巧合。 温禾太漂亮! 一个漂亮的少女无依无靠生活在遥远的天山,平时与花豹和金雕为伴? 呵呵,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要不要再多来个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最关键的是她还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鸾玉在她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去,这是在太过诡异了。 更加诡异的是鸾玉竟然像个傻子似的,就这么让对方呆在了自己的身边。 她不是来保护自己的吗?难道她对温禾就没有一丝的怀疑? 又或者两人本来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朱允熥笑了笑,问道: “我看你对抢粮这种事情好像很在行啊。” 温禾扑哧一声就笑了,大大方方的说道: “这种事情我以前也做过,不过是抢钱。” 朱允熥一怔,却听温禾继续说道: “师傅以前就教我,没钱的时候就劫富济贫,所以我有时候就去抢那些为富不仁的有钱人。”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咯咯娇笑:“不过有时候我也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他们藏起来的金银财宝偷了出去。” 朱允熥看着一脸天真的温禾,感觉脑子有些迷糊。 温禾的形象就是个百变女郎,根本就不知道哪一张脸才是她真实的面容。 “算了,还是别废脑子了。” 朱允熥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他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如果对方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迟早会图穷匕见,自己又何必一定要急着找到答案? 想到这里,他伸了个懒腰,斜躺在了榻上,将自己调整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说你的师傅,她知道你来到我这里了吗?” 温禾很是乖巧的坐在了朱允熥的身旁,将两条腿蜷缩在了裙子下,这才理了理如云的秀发,这才答道: “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她了,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来小三爷这里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还会不会来找我了。” “你想她吗?” “不想。” 温禾很坦然的说道: “我们一年只见两次,她除了教我功夫我讲一些江湖之事外,从来不多说话。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有多大,来自哪里,更不知道她为何要教我功夫。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她喂养的一只小狗一般。” 温禾的语音从最初的平缓变得急促,最后却又变成了呜咽的小河。 她的肩头微微抽搐,长长的睫毛挂上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如果她是在演戏,那一定是影后级别的朱允熥默默的看着温禾,伸出手擦去了对方脸色的泪珠。 温禾的故事听起来很玄,但她的表情又让人感觉是发自内心,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的那个师傅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可惜这最关键的一环早就断了。 因为就连当事人温禾一年都只见两次,局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不过我猜她一定会出现的,除非这一切就是一场巧合!” 朱允熥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有些怜惜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子。 此刻的温禾似乎是刚刚沐浴过,乌黑的青丝没有被挽成高高的发髻,而是如云般披散在肩头。 身体之上散发着一股细细的幽香,正是朱允熥那初见的味道。 朱允熥深深的吸了口气,笑道:“好香!” 温禾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雪白的脖颈之上染上了一抹嫣红。 她端起了面前的一杯茶,递到了朱允熥的面前,娇声道: “三爷喝杯凉茶,去去心火。” 这声音清脆软糯,带着一丝颤抖,明明说的是让人去去心火,可听在朱允熥的耳朵里,却不由得心中一荡。 这,难道是在勾引我? 朱允熥一只手接过茶杯,另一只手却忍不住的捂住了温禾的手。 “三爷,你放开我。” 温禾挣扎,声音中带着一丝喘息,雪白的皓腕上一颗红色的圆点分外醒目。 “守宫砂?” 朱允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震惊,这东西上辈子在小说里见过,他还记得当时网上对此争论颇大,很多人说这只是小说中的杜撰,现实中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可是此刻他就看到了,那一粒红点在雪白的手腕上如一颗红色的宝石般让人心跳不已。 温禾更加羞赧了,低着头微微的嗯了一声: “是师傅给我种下的,她每次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检查这里。” “你师父一定是个老妖婆,明明都不管你,却又要给你种下这东西,若是消失了,她难道还会处罚你?”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的,师傅她很漂亮的。” 温禾连连摇头:“她只不过每次检查我的守宫砂时都会告诫我,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都是喜新厌旧的坏人。” 欧了,原来是个为情所伤的老妖婆朱允熥暗自腹诽,眼前好像看见了电影里那种极度歇斯底里的女魔头。 朱允熥调整了一下坐姿,却仍是捉住了温禾的手,看着那一点守宫砂喃喃道: “如果她消失了,你师傅会怎样?” 这句话把温禾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腕上传来了一股温热的感觉。 “天!他,他竟然亲我的手!” 温禾直感觉天旋地转,身子发软,似乎有些坐不稳了,她想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却感觉没有一丝力气,嘴里喘息道: “三爷,你,你莫要欺负人家。” 这声音透着一丝哭腔,明明是哀求,却又莫名的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思。 朱允熥原本只是情不自禁的亲了一下温禾手腕上的守宫砂,此刻听着对方略带喘息的声音,就感觉身体里的某个地方被轻轻的挠了一下子。 于是他抬起头,正看见了温禾那一双美眸。 似乎有些委屈,美眸中有晶莹在闪动,她嘴唇颤抖着,白皙精致的面庞上红云浮现,呼吸间那一缕缕幽香沁人心脾。 轰的一声! 朱允熥直感觉脑中炸开了,轻轻一拉,便感觉一具温软的娇躯偎依在自己的怀里。 “三爷,不要!” 温禾似乎在呢喃,却又是不停的呢喃! 那一声声带着颤抖的呢喃迅速点燃了朱允熥的每一根神经。 吃啦一声,温禾的白衣被扯开了,雪白的肩头在烛光里泛着如象牙般的晶莹。 啊的一声,她发出了一声惊呼,急忙伸手遮掩,谁知手忙脚乱中,白衣似乎又向下滑动了些许。 一抹翠绿的肚兜露出了一丝边缘,继而有一轮白白的月亮悄然跳动,似乎要挣脱那一缕桎梏,将月光完全散落。 朱允熥脑中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在沸腾,他需要月光,需要那一缕缕清冷的月光来让抚慰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温禾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声叹息,脑海中一个老人慈爱的脸一闪而过,身体上传来的异样感觉让她无法动弹,却又如大火一般,将她燃烧了起来。 就在这时,房间里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声冷哼。 烛光晃动中,鸾玉飘了进来,她一伸手就抓向了朱允熥,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闭着双眼的温禾。 温禾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起来,只不过那双手却在刹那间变得透明,却又在刹那间悄无声息的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于是朱允熥被鸾玉抓了起来,又被鸾玉轻轻的放在了桌案旁的椅子上。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 我靠,月亮呢? 朱允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感觉云里雾里像是在做梦。 温禾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带着一丝茫然望向了鸾玉。 “鸾玉,你来做什么?” 她一边问着,一边扯了扯身上的白衣,将那一抹皎洁的月光隐藏了起来。 “哼,我来做什么?” 鸾玉冷笑:“再不来我家主子可就被人打来吃了。” 温禾更茫然了,眨了眨美眸,迟疑道: “你是说小三爷么,他又不是小麻雀,谁要吃了他?”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瞬间炸毛,下意识的捂着小腹大叫道: “喂喂喂,说清楚,谁是小麻雀?” 于是鸾玉和温禾都瞟了一眼朱允熥,突然间都掩嘴咯咯娇笑起来。 我去!两个女流氓! 朱允熥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如天山上的雪莲般纯洁的温禾也会开车,而且还能和以狐媚着称的鸾玉并驾齐驱。 “三爷还小,姑娘莫要辣手摧花。” 鸾玉冲着温禾冷冷的说道。 朱允熥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心里狂叫道: “老子哪里小了?还辣手摧花,你特娘的读没读过书啊?” 温禾露出了一丝委屈的表情,分辨道: “我没有,是三爷他强迫我。” “呵呵,他强迫你?” 鸾玉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却见温禾点点头,轻声说道: “三爷收了温禾,温禾自然就是他的人了,他想要对温禾做点什么,是温禾的福气,温禾又怎能拒绝?” 这话说得一点都没毛病,古代的奴婢就是主子的人,主子对奴婢做出这种事情天经地义。 鸾玉一时间被温禾说得无语了,眼前这个女人她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可若是让她对朱允熥得手了,那就是万万不能的了! “小三爷还没有成亲,你若是不想被乱棒打死,就尽管试试。” 鸾玉突然间想起了宫里的这个规矩,于是冲着温禾吓唬道。 温禾撇了撇嘴,淡淡道: “这规矩好像是针对宫里的奴婢?” 一听这话,就连朱允熥都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 “她怎会知晓这是宫里的规矩?” 此刻他倒是有点庆幸刚才鸾玉及时赶来了,温禾的疑点越来越多,若是刚才发生了点什么,那接下来会出现什么状况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鸾玉愣了愣,她也没想到温禾竟然知道这只是宫里的规矩。 如今朱允熥身在皇宫之外,沾个花惹个草自然不受此约束,只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绝不允许在不知道温禾的底细之前放任不管。 “该死的王景弘,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鸾玉在心里骂道,眼珠一转,笑吟吟的看向了温禾。 第81章 临阵脱逃 “你说的没错,此地既然不在宫里,自然不受宫里规矩的约束,但你别忘了,小三爷要纳妾,还须得到一个人的点头才行。” 温禾愕然。大眼睛忽闪忽闪,表示自己听不懂。 鸾玉得意了,像是拿住了对方的七寸一般,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没有妙锦姑娘的点头,你就是替小三爷生下个龙种来也进不了朱家的大门。” 她站在温禾面前,感觉自己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气势上是拿捏得死死的。 朱允熥也不说话了,他觉得看这两位美女掐架是一件极有乐趣的事情。 温禾长而弯的秀眉蹙了起来,“妙锦?她是谁?小三爷不是还没成亲吗?” 鸾玉呵了一声,冷笑连连,胸口的起伏让一旁的朱允熥又有点上头了。 “妙锦姑娘是小三爷的王妃。” 她冷哼道:“你想跟了小三爷,还得看看王妃答不答应。” 温禾似乎是听明白了,低头自言自语道:“都没成亲,哪来的王妃?” 她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却又像一记闷棍打在了鸾玉的心头。 是啊,温禾说得没错,皇帝都还没赐婚,徐妙锦也算不得是朱允熥的夫人。 一旁的朱允熥看得起劲,没想到表面看起来柔弱清纯的温禾如此给力。 不仅会开车,而且掐架的战斗力也如此强悍! 鸾玉上下打量温禾,嘴里啧啧称奇道:“看不出来你人小鬼大,莫非还想着和妙锦姑娘争那王妃的位置?” “我没有。” 温禾被这句冷嘲热讽弄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抬起一双泪眼,泫然欲滴的望向了朱允熥。 “温禾是苦命之人,只要能在三爷身边服侍就心满意足了,鸾玉她为何要如此轻践于我?” 飙戏就飙戏,看我做甚?朱允熥望着楚楚可怜的温禾,不紧不慢的又添了一把火。 “你别误会,鸾玉的意思是说这种事情她得同意了才行。” 说完他又冲着鸾玉问道:“对?我说的没错?” 算你有良心鸾玉挺了挺胸膛,傲娇道:“没错,我不同意,温禾你休想得逞!” 她这话也没夸张,王景弘把她留在朱允熥身边,本来就是要他保护外加照顾朱允熥的,像这种朱允熥和别的女人发生点什么的事情,绝对是大事。 她要是不知道或者放任不管,那可就是失职了! 朱允熥刚才那句话就像是在给她撑腰,自我感觉就像是朱允熥身边的大管家一般,她挺着胸膛,挑衅般的看向了温禾。 温禾好像也被鸾玉这气势吓到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鸾玉,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会?鸾玉你这岁数,竟然也和小三爷” 杀人诛心! 温禾一把飞刀就甩了过去,扎的鸾玉心窝子生疼生疼的。 “你,你你你” 鸾玉跺着脚就扑了上去。 士可杀不可辱! 打不过也要打! 她银牙紧咬,一下子就扑到了温禾身上,温禾却是咯咯娇笑,一边闪躲一边求饶道: “鸾玉姐姐我错了,呜呜,我错了” 朱允熥目瞪口呆,看着两个女人在榻上打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抬脚走出屋子,看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不错不错,又多了个妖精。” 很显然,这一场比试,鸾玉完败,只不过却又多出一个比鸾玉还难缠的温禾。 片刻之后,鸾玉和温禾竟然手拉着手走出了屋子,如果朱允熥在场,一定会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两人来到了外面的花园里,这才松开了手。 “你说,我看起来真的有几十岁了吗?” 鸾玉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哪有,我故意气你的。” 温禾急忙解释:“姐姐看起来年轻漂亮,和小三爷走在一起,怕真的会被认作是三爷的夫人呢。” 鸾玉知道温禾是在故意恭维自己,轻笑着打了温禾一下,啐道: “别胡说,三爷可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呢。” 温禾嫣然一笑:“你跟了他这么久,难道真的以为他只有十几岁吗?” 鸾玉疑惑的看着温禾,根本就不知道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半天才讷讷道: “你这话是何意思?难道他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身子当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了,但他的心却恐怕比我们还要老。” 温禾悠悠说道,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鸾玉一愣,顿时觉得温禾这话有道理。 朱允熥这小子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可做出来的事情可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少年能做出来的。 “可是他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鸾玉自言自语,“就算他心思老成,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十几岁还小么?” 温禾冷笑道:“别忘了,很多他这么大的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好像也有些道理。” 鸾玉点头,突然惊觉道:“难道你真的想要和妙锦姑娘比一比?” 温禾摇头,语气有些凄凉的说道: “她是金枝玉叶,温禾只是路边的一枝野花,如何能比?” 她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讽刺,让鸾玉心头蓦的一震,心中暗道: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是个历尽沧桑的人说话出来的呢?” 刚才两人在屋里一番打闹,温禾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向鸾玉传递了示好的信息。 她初来乍到,扳不倒鸾玉,若是惹恼了鸾玉,怕是会有很多的麻烦,既然如此,那就认怂。 鸾玉动手和动口的能力都不及温禾,硬刚显然不行,可又不能不管不问,所以对温禾的示好欣然接受。。 两人都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瞬间便极有默契的达成了和解,从针尖对麦芒直接变成了一对亲热的姐妹花。 塑料的! 朱允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鸾玉和温禾都在自己床边。 “你们这是?” 他吓了一跳,惊奇的问道。 “相公醒了,当然该由奴家来侍候了。” 温禾嫣然一笑,柔声说道。 朱允熥啪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觉得自己一定还在做梦。 “哎呀相公,你怎么回事?怎么自己打自己呀?” 鸾玉娇声说道,伸出手来抚摸朱允熥的脸。 “我靠!你俩还没玩够吗?” 朱允熥大叫:“什么相公?叫三爷!” 温禾露出十分委屈的神情说道: “你本来就是我们的相公嘛,为何要像旁人一般叫你三爷?” 朱允熥腾的一声跳下了床,接过鸾玉递过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冲着两位美女正色说道: “好了,二位姑奶奶,咱不闹了行吗?” “谁和你闹了?你昨天那样子对我,难道又不想要我了?” 温禾这下子认真了,手指头一寸寸的变得透明了。 朱允熥看着那十根手指,浑身就是一哆嗦,讪笑道: “是我在开玩笑。” 说完之后,他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不行,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 朱允熥一边走一边想道,昨天两个女人还是你死我活的相互掐架,没想到这一早上起来全变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句话他上辈子就知道,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妖到底是什么? “难道她俩突然对上暗号了?” “然后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同志?” “我靠!周心驰也不敢这么拍啊!” 朱允熥脑子里乱哄哄的,就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老子怕不是患了焦虑症或者其他精神上的疾病了?” 他在心里叫道,感觉有点害怕,这特娘的可别没等到夺得太子那一天,自己倒先挂了啊! 洛阳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利用水泥以及铁筋制作现代钢筋混凝土的防洪堤坝这种技术,洛阳的工匠们都已经能熟练掌握了。 剩下的就是保证水泥的供应以及人员的充足,前者朱允熥已经安排好了,后者何谦表示也没问题。 所以蓝玉和朱允熥准备继续沿着黄河到下一个目的地。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长安,对此,朱允熥有自己的看法。 他认为一个省份去一两个地方就足够了,只要在一个省份将水泥的使用方法教给他们,其余的地方来此学习就可以了,这样也就省下了更多的时间到更多的地方。 蓝玉当然没反对意见,对他来说,到哪都一样。 长安也就是后世的西安,是有名的历史古都,朱允熥上辈子倒是去秦始皇陵参观过兵马俑,这次倒是很想看看没有发掘前,秦始皇陵是个什么样子。 何谦将这一个多月治理水患的具体情况以及取得的成果,以奏章的形式上报给了朝廷,其间对朱允熥是大加褒扬,然后又在城中大摆筵席,为蓝玉和朱允熥送行。 蓝玉对于美酒是来者不拒,朱允熥却是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 他的身旁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位美女,这让很多人都是又惊奇又羡慕。 因为这两个女人都很漂亮,一个魅惑,另一个清丽脱俗,都属于人间绝色那种。 “奇怪,小三爷不是喜欢徐妙锦吗?不是一直在求陛下替他赐婚吗?” 何谦和在场很多人一样,在心里不断的嘀咕。 很明显,温禾和鸾玉的气质都属于极品,绝对不会是朱允熥的婢女,如果不是婢女,那她们和朱允熥是什么关系? 何谦敬了一杯酒给蓝玉,顺便小声问道: “大将军,小三爷身旁那两位女子是何许人物?” 蓝玉认识鸾玉,却不认得温禾,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因为在古代,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朱允熥年纪已经十几岁了,早就该娶妻生子了。 只要正妻是徐家那位姑娘,其余的他并不关心。 他冲着朱允熥那边看了一眼,对何谦淡淡说道; “应该是他以后的妾室。” 何谦点点头,心想人家一个皇孙有几个妾室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他瞬间又疑惑了,按理说这种场合是不允许女眷出来的,朱允熥怎么就把自己的妾室带来了呢? 要知道朱允熥可还没正式大婚的啊,如此大张旗鼓的带出来,似乎有点不合礼数啊。 可是这话还没法问,如果说出来,那不是打朱允熥的脸吗? 于是他端起一杯酒来到了朱允熥的面前,笑着说道: “小三爷这次可是为朝堂立了大功,下官代表洛阳的父老乡亲敬小三爷一杯酒。” 朱允熥对何谦感觉不错,所以毫不犹豫的端起酒杯喝了,然后就见何谦又从随从的盘子上端起一杯酒,举向了鸾玉和温禾。 “二位夫人来我洛阳,下官公务繁忙,未及拜见,有失礼数,特来向两位夫人赔罪。” 鸾玉和温禾一愣之下,顿时掩嘴咯咯娇笑。 你特娘的有病朱允熥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何谦,刚想解释,就见鸾玉和温禾都拿起了面前的酒杯,笑吟吟的抿了一口。 “何大人不必客气。” 鸾玉笑吟吟的说道:“我姐妹二人初来贵地,多有叨扰,还请大人见谅。” 温禾也是笑吟吟的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何谦敬完酒,冲着朱允熥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朱允熥木然,感觉何谦就是存心来添乱的。 他没好气的瞪了鸾玉和温禾一眼,刚想叮嘱两句,叫她们适可而止,别动不动人家叫夫人就答应,这特娘的要是传回了应天府,妙锦案小妮子怕不是要提着把刀赶过来! 鸾玉和温禾同时白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傲娇的弧度。 有了何谦的开头,洛阳城里的官员们都端着酒杯来到了朱允熥的面前开始敬酒了。 他们也和何谦一样,敬了朱允熥就敬两位夫人。 于是鸾玉和温禾都飘了,来者不拒,而且是一口一杯。 朱允熥在一旁都看傻了,心中直犯嘀咕: “这两人难道都是酒神?怎么这么能喝?” 不多时,两个美女脸颊都已经泛起了一抹嫣红,看起来格外的娇艳动人,就连朱允熥都有些看得痴了。 他也是酒精有点上头了,感觉心跳加速,身体不能自已的就有些燥热,很明显的有了一股冲动的欲望。 鸾玉娇媚的瞥了一眼朱允熥,然后凑到温禾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接着温禾也看向了朱允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 于是她的脸更红了,轻声啐了一句什么,和鸾玉一起娇笑连连。 朱允熥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就是有点不明白了。 冰清玉洁的温禾如今怎么会变的和鸾玉一样,这不应该啊! 鸾玉咬着温禾的耳朵说道: “你看他都快憋不住了,一会我们一起陪他可好?” 温禾竟然点头表示可行,对鸾玉说道:“这种事情妹妹不会,姐姐你可要教我。” 鸾玉咬了咬嘴唇:“放心,这种事情不用学,只要放轻松就能飞起来。” 温禾又点点头:“可!” 朱允熥不知道两位美女都已经进入了快车道,车子开得飞快,完全是超速行驶。 他只是有些好奇,两个人交头接耳,还时不时还看上自己一眼,心中顿时有些忐忑,暗道: “她二人不会憋着什么大招?” 这一顿酒喝了很久,直到子时才结束。 朱允熥不好临时偷跑,尽管对于别人的敬酒都是浅尝辄止,但到最后还是喝得脑袋发晕,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住处的了。 鸾玉和温禾开始说的好好的,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此刻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谁都没有提起过刚才的话题。 “口渴!” 朱允熥叫道,温禾急忙端来一杯茶水,递到了朱允熥的嘴边,嘴里埋怨道: “既然不能喝,那就不要喝这么多嘛。” 朱允熥昂脖将茶水喝了个底朝天,却是一把抓住了温禾的手。 他感觉这双手柔若无骨,又滑又腻,摸起来很是舒服,不由得就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他是真的有点喝高了,这时候气血翻涌,哪里还把持得住。 温禾冷不丁的被朱允熥抓住了手,还被他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顿时大窘,就连耳朵都感觉在发烧。 “鸾玉,你快来。” 她大叫道,使劲要抽出自己的手。 朱允熥此刻哪里肯放手,不知道为何力气大得惊人,直接一把就将温禾抱在了怀里,冲着那娇艳的唇瓣就吻了过去。 温禾大惊,想也没想就是一掌拍在了朱允熥的脑门之上。 这下可好,朱允熥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你疯了吗?” 鸾玉大惊,一边叫着一边抱起了朱允熥,伸出手放在了朱允熥的鼻子下面。 片刻后,她才松了口气,转头怒目瞪着温禾。 “我,我不是故意的。” 温禾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好在她刚才并未使出内力,只是一掌把朱允熥给震晕了而已。 她看着朱允熥,嘴里连声分辨着。 鸾玉冷哼一声,不屑说道:“刚才喝酒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为何这时又怂了?” 温禾捂着自己的胸口,顿时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嘴里埋怨道: “我刚才叫你了,你却不过来!” “我为何要过来?” 鸾玉反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嫁给他吗?怎么事到临头就不敢了?” 温禾稳了稳心神,突然笑道:“你是姐姐,你先来。” “我来?你都把他打晕了,我怎么来?” 鸾玉没好气的说道,将朱允熥放在了床上,这才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叶公好龙了。” 温禾此刻心情已经平复,听到鸾玉冷嘲热讽,想反驳几句,可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人家鸾玉说得没错,是自己临阵脱逃,当了逃兵,说出来都丢人! “唉,早知如此,我就该让鸾玉给他递水过去,说不定此刻就该是我笑话她了。” 温禾在心里想着:“如果他下次再要这样,我该怎么办?难道再次将他打晕吗?” 想起这个问题她就觉得头疼,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鸾玉的眼里,要想在这方面作假几乎就是不可能。 刚才两人在酒宴上相互飙车,纯粹就是相互试探。 鸾玉想知道温禾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温禾还是处女,这一点不需要看那守宫砂她也能看出来。 她只是想知道,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女说起这种事情会是怎样一种反应? 是惴惴不安羞于启齿还是游刃有余驾轻就熟?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但如果是后者,可就麻烦了。 想想都可怕,一个处女说起男女之事的时候波澜不惊,绝对是受过这方面的专门培训,当时的鸾玉几乎已经认定,温禾一定是被人派到朱允熥身边的一个可怕的对手。 可惜现在露馅了! 在最紧要的关头,温禾怂了! 鸾玉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脸色绯红的温禾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小姑娘,和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温禾也沉默了,她看着熟睡中的朱允熥,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莫非我真的要把自己交给他?”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那件事情又怎么可能实现?” 她偷眼看了一眼鸾玉,正看见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顿时一紧: “糟糕,她刚才明显就是在试探我!” 温禾刚才是一时情急,此刻冷静下来之后顿时有些后悔,心中哑然失笑道: “就算是刚才我不将朱允熥打晕,她也是不会允许我和朱允熥做出那种事情的。” “我怎么如此糊涂!” 一时之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熟睡中的朱允熥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两个女人却是各怀心事。 很显然,鸾玉扳回了一局,她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眼前的温禾不会从身体上伤害朱允熥,这一点她早就看出来了。 唯一的担心是温禾会从心理上俘获年轻的朱允熥,但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了。 因为男人若是得不到一个女人的身子,又怎会将一颗心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这一点,鸾玉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的温禾却已经是暗自打定了主意。 “如果不能完成心中的愿望,我要这身子又有何用?” 温禾的嘴角缓缓勾起,冲着鸾玉露出了一抹开心的微笑。 第82章 他是个小滑头 ps:对前面的情节做了一些调整,如果温禾的出现让你觉得莫名其妙,不妨倒回去从第70粗略看过来就会明白。 非常抱歉由此给您带来了阅读上的不便! 烛光摇曳中,鸾玉和温禾这一对塑料姐妹花各怀心思。 很显然,两人彼此都不会相信对方,只是心照不宣的维持着一种平衡的局面。 第二天,朱允熥和蓝玉离开了洛阳城,没过几天就进入了陕西境地。 长安知府刘安早就闻讯而来,他带着长安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迎出了三十里地。 蓝玉由于有了在洛阳修堤的底气,知道自己这次治理黄河水患必定会成功,所以心情很是愉悦。 他伸手拉起了迎接的刘安,哈哈大笑着走进了长安城里。 长安比洛阳繁华,仅从城里的店铺和来往百姓的穿着就看的出来。 朱允熥带着两位美娇娘,四下里打量,突然疑惑的问道: “刘大人,难道这长安城里就没有因为水患而四处逃难的流民吗?” 刘安心中一凛,他知道小三爷在洛阳城里设置粥棚救济百姓,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心急。 于是赔笑道: “回小三爷,陕西也是黄河水患的重灾区,所以流民颇多,但今日大将军和小三爷来此,怕惊了诸位,所以暂时将他们驱赶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皱起了眉头,对刘安的印象就大大打了个折扣。 见到朱允熥皱眉,刘安急忙赔笑道: “小三爷放心,我已经提前在城里设置了粥棚,明日小三爷就可以救济百姓了。” “看来刘大人是早有准备啊。” 朱允熥冷笑道:“是不是我不来,你这粥棚就不会有?” 一听这话,刘安就感觉脊背之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朝廷每年都会有大量的赈灾拨款,可这些拨款到底用在了何处,他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种事情没人问起就风平浪静,可要是有人刻意追查,那可就会掀起滔天的巨浪。 所以此刻朱允熥只是随口一说,就让刘安心生警觉,他想起了前两日应天府那位大人物的密令,就更加有些惴惴不安了。 好在朱允熥并没有再理会刘安,随着蓝玉走进了刘安为他们准备好的府邸之中。 当晚,刘安设宴为蓝玉和朱允熥接风洗尘,长安府大小官员都来作陪。 朱允熥本来不想去的,可话一出口就被蓝玉踹了一脚。 “臭小子,修堤筑坝你不来也就罢了,这种场合你必须在。” 朱允熥知道蓝玉的心思,无非就是认为自己是个小屁孩,啥也不懂,想让自己多见见世面,学学怎样和人打交道,为以后打基础。 想着舅姥爷一片好心,他也只能揉着屁股接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洛阳比长安穷,何谦请朱允熥和蓝玉的时候显得穷酸小气,不仅菜没几个,而且连个美女都没有。 这次刘安可就是大手笔了,直接征用了长安最大最豪华的酒楼,而且还从长安最有名的“长庆楼”里请来了无数的漂亮女子歌舞作陪。 朱允熥极有远见的没带上鸾玉和温禾,他可不想重蹈覆辙,等着一众官员来叫她们夫人。 蓝玉显然对这种场合是轻车熟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顺便还搂搂抱抱,开心得要死。 只不过随时会眯着眼睛打量朱允熥,想看看这个从未出过应天府的小子会如何应付这种场面。 谁知道一看之下,他吃惊了! 一口酒都差点喷了出来。 朱允熥完全就是个纨绔子弟的模样,而且好像对这种场合是一点不陌生。 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坐着一名女子,听说是长庆楼里最火的头牌舒窈窕,那模样就不必说了,身段也不必说了,就是那气质 唉,也不必说了! 反正就是让男人看了流口水,让女人见了咽酸水的那种。 朱允熥看见蓝玉在偷偷打量自己,不由得冲着蓝玉眨了眨眼睛,哧溜一声喝下了喂在嘴边的一口酒,然后斜靠着舒窈窕的身子,一副怡然自得的享受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蓝玉在心里问自己:“这小子以前蔫里唧,见人说个话都脸红,现在怎么便成这样了?” 朱允熥看见蓝玉吃惊的样子,心里却都要笑出了鹅叫。 “老子上辈子虽然是个做学问的教授,但啥没见过?” “上到豪华酒宴,下到苍蝇馆子,从ktv到洗浴中心,可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这种阵仗,小意思啦!” 他在心里得意,眼见着刘安端着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小三爷,下官仰慕你的大名已久,今日能够见到,实乃下官三生有幸。” 说完他冲着朱允熥恭敬的举起了酒杯。 朱允熥虽然对刘安没什么好感,但自古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向自己敬酒,自己总不可能端着架子不理人家。 于是他哈哈一笑,也端起了酒杯,口中说道:“刘大人有心了。” 说完之后他扬起脖子把酒干了,看了看四周,问道: “这些都是长安城的同僚?” 刘安连连点头,补充道:“还有一些长安城的商贾名流,他们都很仰慕大将军和小三爷,所以下官自作主张,让他们也来作陪了。” 明朝虽然有着深严的等级制度,但朱元璋建国之初并不如后来那般明显,所以刘安此举也很正常。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见一众官员和那些商贾名流都端着酒杯走了上来,他们先是向大将军蓝玉敬酒,然后转向了朱允熥。 朱允熥一见瞬间头大,这么多人就是一人一杯,自己也得立马趴下,于是他率先举起了酒杯,冲着众人朗声说道: “陛下命我和大将军治理黄河水患,还望各位鼎力相助!” 说完他就先干为敬,然后亮了亮杯底。 蓝玉在一旁看着,心里呵呵直笑: “小滑头,这招还勉强,只不过刚才那句话却是有失水准。” 的确,以朱允熥的身份,怎么可以说出让他人鼎力相助的话来,他爷爷就是皇帝,对这些人直接下命令不就可以了。 鼎力相助? 那不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看来还是嫩了点啊!” 蓝玉喝了一口酒,大手一挥,抱住身旁的女子,开始了自娱自乐。 朱允熥面前众人本来想轮番敬酒,再和小三爷套上点近乎,却没想到朱允熥这么滑,此刻见到朱允熥举着个空酒杯,哪里还好再单独上前敬酒,于是纷纷举杯,将手中的酒干了。 刘安作为最高的行政长官,总得表表态,于是说道: “小三爷治理水患,乃利国利民的大事,我等自当听命,若是有何需要下官们效劳的,只需吩咐就行了。”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点头附和。 朱允熥一把就抓住了刘安的手:“刘大人,还真是有事需要劳烦各位。” 第83章 交流互通 刘安被朱允熥抓握住了手,不由得一怔,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道: “能为小三爷做事,是下官们莫大的荣幸,小三爷只管吩咐便是。”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朱允熥,就连蓝玉都停止了娱乐,斜眼看着朱允熥,不知道这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朱允熥笑眯眯的看着刘安说道: “治理水患关系到长安百姓的生死,实乃刻不容缓的大事,若是错过了时机,等到汛期来临,便又是一年,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刘安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 “小三爷请放心,下官已经做足了准备,将年轻力壮的流民聚集了起来,就等着小三爷一声令下,必将全力以赴修堤筑坝,在汛期来临前完成任务。 另外还在长安城里设置了大小粥棚以及临时安置点,收容流民妇孺。” 刘安一口气说完,然后转身指了指面前众人,颇为自豪的说道: “我等皆当亲自动手,与小三爷一起在河岸同吃同住。” “不错,很好!” 朱允熥脱口赞道,冲着刘安以及众人拱手,“不过我想劳烦各位的不是这件事情。” 刘安一怔,顿时有点脸红。 是啊,人家小三爷还没说啥事呢,你这就咋咋呼呼的表白了一大堆。 他冲着朱允熥躬身说道:“小三爷请吩咐。” 朱允熥点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 “修堤筑坝不仅需要人力,而且还需要物力和财力,大明疆域辽阔,黄河沿岸受灾的百姓千家万户,仅靠朝廷拨付的银两难以为继,所以劳烦各位踊跃捐款捐物,造福我大明后世子孙。” 话说完了,全场一片寂静。 朱允熥说了这么多,总结下来就两个字:“要钱!” 蓝玉满意的喝了一大口酒,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的反应。 朱允熥这一手实在有点出乎刘安的意料,早在朱允熥来长安之前,他就派人打听了朱允熥在洛阳的所作所为,并且做足了准备。 又是设置粥棚又是组织流民,却没想到小三爷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就要钱,这让所有人都有点懵圈。 见到所有人都不说话,朱允熥不动声色,仿佛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洛阳虽不及长安,但知府何却带头捐出了一半家产,实在是令人敬重,这才是我大明的肱股之臣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安若是再没点反应,那可就是打小三爷的脸了。 他咬了咬牙,拱手说道: “洛阳何谦能捐,长安刘安自然不甘落后,下官愿捐出白银三万两。” 朱允熥拍了拍刘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刘大人真乃朝廷之栋梁,我当上奏陛下,以表其功。” 说完之后,他又望向了刘安身后的一众人等,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刘大人都带头了,难不成你们就无动于衷? 众人也是心里发苦,本来想着来喝酒的,却没想到要割肉,可是刘安都捐了,自己要还是不意思意思,那不成了打刘大人的脸? 朱允熥还好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自己以后还要在刘安手下混饭吃,这要是不给面子,到时候绝对会被穿小鞋。 这些人都是官场中的老油条了,瞬间就权衡了利弊,于是便有几位官员上前捐钱。 朱允熥笑呵呵的转头叫道:“多多!” 钱多多立刻心领神会,立刻从怀里掏出了纸笔。 众人一看这架势,都不由得摇头苦笑: “好家伙,这连账房先生都准备好了,敢情人家小三爷早就提着把刀,就等着大伙自己送上门来割肉了。” 由于刘安只捐了三万两银子,其余官吏自然不可能高出这个数目,所以捐了半天,总共也只有十几万,就连钱多多看着都直撇嘴,觉得长安这帮官吏也忒小气了点。 朱允熥却是满不在乎,他本来就没想着要从官吏身上挖多少银子出来,这种事情得有个度,意思意思也就得了。 否者自己每到一处就把当地官吏整的嗷嗷叫唤,那还不成了官员们眼中的瘟神,或许还没回到应天府,自己的恶名就传遍了大明朝野。 费力不讨好,而且还给自己凭空树立了很多的敌人,这种事情他朱允熥可不会干。 只不过朱元璋让他出来做事却又不给够银子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第一朱允熥没这么多钱,第二就算是有这么多钱,也不可能都在这上面花光了,所以还得他自己想办法。 刚才让官吏捐钱只不过是为了抛砖引玉,真正有实力帮到自己的还只有那些商贾名流。 这些人才是有钱的主! 官员们陆陆续续的捐了些银子,想着那张纸上会有自己的名字,而这些名字都会被小三爷上奏给朝廷,所以倒也不觉得亏了,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朱允熥继续看着那些商贾名流,只见这些人有的低着头,有的顾左而言他,反正就是没一个看向自己的。 呵呵,刚才不都说仰慕我小三爷吗?怎么这会全哑了? 朱允熥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商人重利,他们又不是大明的官员,用不着给自己面子。 只不过要是就这么收场了,那自己就真的没有面子了。 得了,男人要脸,还得自己努力朱允熥在心里吐槽,也不着急,反而是拍了拍刘安,以示安慰。 刘安顿觉不安,主要是觉得没面子。 他不好意思的冲着朱允熥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奈,然后狠狠的盯着几名长安有名的富商,心里是直骂娘: “你奶奶滴,都特么是铁公鸡,就不知道做做样子捐两个出来吗?” 那几名富商倒是看见了刘安的眼神,不过却仍然无动于衷。 这件事实在是有些难办,捐几个银子无所谓,只不过自己要是带了头,无疑就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叛徒,这个名声他们可不想背。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刘安冲着身旁使了个眼色,于是乎悠扬的音乐响了起来,一队舞女鱼贯而入,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大厅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钱多多收好纸笔,冲着朱允熥嘀咕道:“这长安城里的商人都是铁公鸡,三爷你就莫要打他们的主意了。” 朱允熥闻言笑笑,却是捉住了身旁女子的手。 “窈窕姑娘,长安城的青楼很多吗?” 他冲着这名叫做窈窕的头牌女子问道,脸上挂着一丝温和的微笑。 作为长庆楼的当红头牌,舒窈窕的手不知被多少少年公子握住过,早就习以为常了,就是可这一次,她却像是被火炭烫了一般缩了缩手。 天下的少年公子千千万,可没有一个能比面前这位公子尊贵。 小三爷朱允熥,大明皇帝的孙子! 刚才被他靠在了身上,此刻又被他握住了手,这是何等的荣耀,足够舒窈窕炫耀一辈子了。 舒窈窕稳了稳心神,暗骂自己糊涂,这个时候怎么能抽回自己的手呢? 她的身子向着朱允熥靠近了些,大大的美眸眨了眨,抛过去一个媚眼。 “三爷,长安是古都,文化自然是渊源悠长。” 舒窈窕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并未正面回答朱允熥的问题。 你是想说长安的青楼都很富有文化底蕴?朱允熥对面前的女子不由得刮目相看。 舒窈窕这句话很巧妙的就将青楼女子的地位拔高了一大截,仿佛是想告诉朱允熥,自己是华夏古老文化的传播者,而不是世俗眼中轻践的烟花女子。 朱允熥含笑点头,喟然叹道: “当年一代名相管仲初设青楼,初衷只是为了汇集天下名士交流互通,谁料得后世诸人却将青楼当做了谋利的工具,乃至白壁蒙尘,实在是有愧于管仲当年的一片苦心啊!” 话音刚落舒窈窕就呆了,她直愣愣的看着朱允熥,眼中突然就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就连身子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人生何处觅知音,三爷珠玑抵万金! 舒窈窕只觉得朱允熥句句珠玑,一颗颗都敲打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她收起了自己的媚态,郑重的冲着朱允熥弯腰行礼道: “管仲乃是我们青楼女子的祖师爷,他若能听到三爷今日之语,定当万分欣慰。” 什么鬼?你是不是对交流互通有什么误会?朱允熥被舒窈窕整懵了,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大反应。 “呃,窈窕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呢。” 朱允熥小声提醒道。 舒窈窕收起激荡的心情,却又将身子向前凑了凑,吐气如兰道: “长安的青楼自然很多,但最有文化的只能是我们的长庆楼。” 她昂起头,一副傲娇的模样:“而长庆楼里最有文化的就只能是我舒窈窕了。” 你还不如说你是长安青楼第一人朱允熥总觉得此刻的文化二字有点怪怪的,伸手捏了捏对方的俏脸,调笑道: “如此说来,你就是那万绿丛中一点红?” “三爷真讨厌,就知道取笑人家。” 舒窈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是脸红心跳,捂着胸脯平息了良久之后才幽幽叹道: “以前是,不过现在不是了。” “为何?难道还有比得过你的?” 朱允熥好奇的问道。 舒窈窕点点头:“韩香来了。” “韩香?” 朱允熥愕然道:“这又是谁?也是青楼领域的文化大家吗?” 舒窈窕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朱允熥,不过瞬间反应过来,心中暗笑: “我真糊涂,人家是堂堂的皇孙,又怎么可能知道一个青楼女子的名字!”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惆怅,幽幽说道: “她才是天下第一名妓,窈窕自愧不如。” 第84章 韩香 朱允熥看着舒窈窕那怅然的模样,在脑海里使劲的搜索着韩香这个名字。 “如果是大明第一名妓,史书上不会没有她的记载,哪怕是野史。” 这个念头让他的大脑飞速旋转,将自己上辈子见多过的大明历史仔细的筛选了一遍,可惜却一无所获。 “难道是谐音或者别名?” 想到这里,他迟疑的问道:“你说的韩香还有其他的名号吗?” “没有!” 舒窈窕断然摇头道:“韩香之名冠绝天下,她又怎么可能用其他的名字。” 如果是这样,那一定是因为某件事情,被历史抹去了痕迹朱允熥好像有些明白了,却更加对这位冠绝天下的第一名妓感兴趣了。 因为抹掉一个人的历史并非易事,在这个时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应天府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或者是掌握了大明朝文史记录的高官。 可是这些人有怎么可能和一个青楼女子扯上关系?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一定要抹去一名风尘女子的名字? 想到这些,朱允熥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自语道: “改天一定要去见见这位冠绝天下的第一名妓。”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舒窈窕略带酸意的娇笑声: “不用改天,三爷想见的韩香,她已经来了。” 朱允熥一怔,顺着舒窈窕的目光望去,只见五名身穿黑色纱裙的女子簇拥着一名女子缓缓走入了大厅。 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几名女子吸引了。 “下官听闻小三爷要来,特意请来了大明第一名妓韩香。” 不知何时,刘安悄咪咪的来到了朱允熥身边,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在朱允熥耳边轻声说道。 朱允熥嗯了一声,看着缓缓走入的几名女子,不由得赞道: “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妓,就这出场的气势都拿捏得死死的!” 五名少女妍态各异,长长的纱裙拽地,将玲珑的身段包裹的严严实实,却又在轻薄的黑纱中透出了隐隐的肉色,看起来极尽诱惑。 “难道这就是大明般的黑丝诱惑吗?” 朱允熥喃喃道,目不转睛的盯着五名黑纱少女中间的那名女子。 这名女子身穿一袭雪白长裙,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般,静静的站立在一片黑纱之中,那雪白欣长的脖颈如天鹅般骄傲的昂起,面若桃花,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流淌着春天的气息。 雅而不俗,妖而不媚,就这么落落大方的环顾四周,继而嫣然一笑,轻移莲步来到了蓝玉的面前。 “小女子韩香拜见大将军。” 她冲着蓝玉盈盈拜倒,声音如出谷黄鹂,带着一丝清新,如夏日的清溪般在众人耳边流淌。 所有人都被韩香倾国倾城的容颜惊呆了,尤其是那些商贾名流之士,更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天呐,韩香她真的来长安了!” “不是听说前阵子还在山东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傻了吗?这必定是刘大人的手笔,就是为了迎接大将军和小三爷的。” “哦哦哦,但愿她能在长安多待些日子。” “怎么?难道你还想着等小三爷走了之后一亲芳泽?” “不可以么?老子有的是银子!” “” 短暂的沉寂之后便是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毫不掩饰心中的渴望。 面对如此绝色,蓝玉却只是挥了挥手。 他素来不喜女色,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喝和打仗,当年捕鱼儿海大捷时,面对无数的元朝后宫佳丽,他也是如今日一般挥了挥手。 蓝玉身旁的女子笑靥如花,将美酒递到了蓝玉嘴旁,顺便向着面前的韩香投去了骄傲的一瞥。 韩香却是看都没看这女子一眼,只是冲着蓝玉再次屈膝行礼,然后缓步冲着朱允熥的方向走来。 “她来了,她来了!” 朱允熥看着柳腰款款的韩香,耳边却响起了舒窈窕激动的呢喃,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舒窈窕紧紧的抓住了。 她来了你激动什么?朱允熥怪异的看了舒窈窕一眼,这才发现舒窈窕的神色很是奇怪,似乎是在不断调整着想做出某种姿态来。 朱允熥心里好笑,这才发现无论哪个时代的女人都一样,面对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另一个女人,就会不自觉的将自己调整到战斗模式。 此刻的舒窈窕就是这样,她想表现出一种超然淡漠的姿态,从气势上压倒韩香,却发现对方的摇曳的身姿带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冲着自己扑面而来,将她所有的努力碾压得粉碎。 “韩香参见小三爷。” 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韩香带着身旁的几名黑纱少女盈盈拜倒在朱允熥的面前。 朱允熥微微颔首,这种时候他可不能像其他人那般眼冒绿光,他是皇孙,是人们眼中的小三爷。 得端着! 不过他可不会像蓝玉那般挥挥衣袖啥也不带走,他本来心里就憋着大招, 韩香的出现简直是恰到好处。 刘安察言观色,立刻冲着韩香说道:“小三爷为我大明日夜操劳,韩香姑娘可要多敬三爷几杯酒才是。” 韩香含笑点头,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朱允熥的另一侧,身旁五名黑纱少女则是分列两旁。 舒窈窕明显有些不自在了,韩香虽然并未多说一句话,但举手投足间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于是她冲着朱允熥微微躬身,就想要站起身来离开,却感觉被一只手拉住了。 “窈窕姑娘莫非不愿陪我喝酒了?” 朱允熥温和的声音响起,舒窈窕抬头,正看见面前少年那张灿烂的笑脸。 这一刻,舒窈窕感觉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传来了让她心安的温度,鼻子有些发酸,强笑道: “窈窕怕扰了小三爷与韩香姑娘的好事。” “好事?嗯,那也得成双才对啊。” 朱允熥拍了拍舒窈窕的手以示安慰,却发现对方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一抹红霞蓦的浮现在那张俏脸之上。 “三爷若是喜欢这种,窈窕自当尽心服侍。” 舒窈窕的声音几不可闻,就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神态间更是娇羞无比。 我里个去,她不会是以为我在开车朱允熥吃惊的看着舒窈窕,就听到另一侧韩香的声音传来: “香儿来长安之前就曾听闻窈窕姑娘的大名,本想着择日前去拜访,不想却在这里遇见了。” 韩香很聪明,并未急着向朱允熥献媚,却是在第一时间向舒窈窕示好,打消了对方的莫名的敌意。 舒窈窕急忙还礼,口中嘤嘤道:“韩香姑娘客气了,窈窕前日便听说姑娘要来长安,也正想找机会向姑娘请教一二呢。” “请教可不敢,倒是可以相互切磋。” “嗯,韩香姑奶琴技冠绝天下,窈窕可自愧不如。” “窈窕姑娘舞技也是长安一绝,每每被人提及,都令香儿心驰神往。” “” 两位业内大佬笑语晏晏,互相吹捧,中间的朱允熥听得目瞪口呆,身上莫名的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两只胳膊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两位美女抱在了怀里,瞬间传来了柔软的感觉,最关键的是,这两位美人还一边说一边吃吃的笑。 一边吃吃笑就一边微微的抖。 我去!你俩这是在隔山打牛比拼内力吗?朱允熥心中吐槽,两只胳膊上的柔软如海浪般袭来,压迫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幅场景落在了众人的眼里,顿时就感到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就是皇孙吗?凭什么就区别对待,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说的没错,皇孙也得讲道理啊,有本事就出来比试一番,看看最后到底花落谁家?” “哼,皇孙就想白嫖?大明朝可没这规矩!” “大伙稍安勿躁,或许韩香姑娘只是去客气客气,一会儿客气完了,就轮到我们了。” “就是,可不能坏了规矩,老子今天可是带了大把的银子,就是冲着韩香姑娘来的。” 这些商贾名流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人还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 刘安默默的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中泛起一丝得意。 没错,韩香是他请来的。 不过却不是真的为了朱允熥请来的。 长安城里这些商贾名流也是他请来的。 同样不是为了迎接朱允熥。 他只是想让这些商贾名流们给年轻的朱允熥上上一课,给朱允熥来个下马威。 大明朝建国初期,朱元璋为何搞活经济,增加财政收入,脑子一抽设立了十六楼,要想以色情业拉动内需,并且明文规定官吏不得进入,只对平头百姓开放。 结果事与愿违,十六楼连年亏损,直到最后听从朱允熥的建议,允许官员出入消费,但只能使用代金券才扭亏为盈。 所以刘安特意将迎接朱允熥的地方定在了长安最大的青楼长庆楼,既然是青楼,那就得遵守青楼的规矩。 这里的姑娘陪朱允熥喝个酒可以,但若要做点别的。 对不起,拿代金券来。 而且就算是朱允熥有代金券,那也得按照长安城里青楼的规矩,和这帮富商们比比实力。 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始,刘安止不住的有些心跳加速。 第85章 难道都是我的托儿? 此刻大厅中音乐再次响了起来,妙龄少女们又开始了翩翩起舞,朱允熥身边的两位美女自然也就停止了互相吹捧。 韩香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举起酒杯,冲着朱允熥歉然说道: “韩香见到窈窕姑娘一时心喜,三爷勿怪。” 说完之后,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朱允熥,一泓春水便在眸间荡漾着流淌开来。 “果然是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 朱允熥在心里赞道,一颗心都仿佛融化在韩香眼眸中那荡漾的春水里。 韩香的美自然清新,没有鸾玉的魅惑,也没有温禾的清冷,带着一丝邻家女孩的亲和与俏皮,真应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朱允熥端起了酒杯,只不过在仰头喝下的那一刻,一双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了对方玲珑的身子。 没办法,刚才被韩香抱住胳膊时的感觉太上头! 他就像个害羞的大男孩一般,想看却又有点不好意思。 朱允熥这副模样让韩香差点笑出声来,只觉这位小三爷是如此可爱,似乎与传言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音乐声渐渐停歇,妙龄少女们冲着四周屈膝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紧接着一架瑶琴被两名小厮抬了出来,韩香站起身来,冲着朱允熥微微点头,提起裙摆,向着大厅里那架瑶琴走了过去。 “她这是要弹琴?” 朱允熥扭头问道。 舒窈窕点点头:“韩香姑娘是长庆楼请来的,当然要为宾客献唱。” “原来是表演嘉宾。” 朱允熥明白了,又问道:“那你呢,要跳舞吗?” 他刚才听两位行业大佬相互吹捧的时候,知道韩香拿手的是弹唱,而舒窈窕看家的本领却是歌舞。 “三爷想看,我就跳。” 舒窈窕嫣然答道,她本来就是长庆楼的头牌,不像韩香是长庆楼拿银子请来的,所以可跳可不跳。 “兔子舞嘛,我当然想看了。” 朱允熥又想起了刚才手臂上的柔软,调侃道。 舒窈窕愣了愣,猛然间醒悟,扬起雪白的小手轻轻打在了朱允熥身上,嘴里娇嗔道:“三爷,你好坏!” 韩香已经在古色古香的瑶琴前坐下,身后的五名黑纱少女怀里都各自捧着一件乐器,有笛子,有长萧,还有琵琶和皮鼓,最后一个却是拿着一串铃铛。 这看起来应该是个小型乐队啊朱允熥有些好奇,耳边一道琴音响起,却是韩香玉指轻挑,弹奏出了第一个音符。 大厅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凝神屏息,注视着正中央那名白衣女子。 片刻后,悠扬的笛声响起,配合着清脆的铃铛,带着一丝欢快,仿佛让人置身于春日的清晨里。 “韩香姑娘的琴技乃是天下一绝,今日一闻,果然如此。” “那当然了,不过她的歌声更是一绝。” “你俩能不能别吵吵,影响老子听曲了!” 人群中有短暂的嘈杂响起,不过瞬间便归于安静。 长笛渐弱,铃声已歇,长萧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一股萧瑟之意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 便在此时,沉闷的皮鼓敲响了第一声,就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一般,不由得一沉。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韩香的歌声响了起来,却正是朱允熥那首“木兰辞。” 只不过曲调婉转,悠扬动听,显然是经过了韩香的精心谱曲而成。 朱允熥上辈子也曾听过无数首“木兰辞”的改编歌曲,只不过都是加上了后世很多的电子音乐元素,听起来很炫,却丧失了最应该拥有的纯粹,全然没有此刻韩香唱出的那种味道。 “木兰辞”之所以千古流传,就是词中那怅然的意境让每个读者都能感同身受,仿佛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从而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 韩香的琴技果然是冠绝天下,只用了最简单的几种乐器就演绎出词中无尽的惆怅,正应了大道至简这四个字。 大厅中一片宁静,众人仿佛都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之中,有的的闭目叹息,有的人抚胸摇头,还有的人只是怔怔的看着中间的那名白衣女子发呆。 鼓声于高亢处骤然停歇,萧索的萧声再次响起,却是越来越轻,越来越弱,直至没入每个人的心里。 韩香玉手轻抬拢于袖中,如仙子般含笑俏立于一片黑纱之中,她微微屈膝行礼,眼波流转,最终落在了朱允熥的身上。 “韩香献丑了。” 她悦耳的声音响起,“小三爷诗才绝艳,却是吝啬笔墨,置天下读书人于不顾,韩香辗转反侧,想要班门弄斧,却无论如何也接不上后面的诗句。” 说到这里,他一双美眸中闪过一丝幽怨,静静的看着朱允熥。 “木兰辞”本是当初朱允熥在国子监给那瓶香水取名时,白嫖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一首诗,当时害怕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露馅,所以只说出了前两句。 后来在徐妙锦面前又念了两句,其余的四句则以没想出来为由搪塞了过去,却没想到即便如此,这半首诗已经是风靡大明天下,很多人绞尽脑汁想要续上后面四句,最后却都只能无奈放弃。 你若是能续上,纳兰公子怕是要吐血了朱允熥心中吐槽,微笑道: “此乃当时一时性起,为两位公主的香水取名所作,后来倒是忘了此事。” “三爷倒是忘了,可是却令韩香夜不能寐。” 韩香好像是一语双关,腔调里竟然加上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三爷,难道你就忍心看着韩香日夜受此折磨吗?” 大厅里本来就很安静,两个人的对话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和议论。 “什么?刚才韩香姑娘唱的竟然是小三爷的诗句?” “难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果然是没文化真可怕!” “我是说这首曲子怎么这么短呢,原来是根本就没写完!” “开玩笑,你以为很好写吗?我和几位同窗思考了几天几夜,最后却发现自己写出来的简直就是狗尾续貂,惨不忍睹!” “老夫不懂你们那些个东西,就是听着这句子让老夫想起了当年的翠花!” “” 议论声嗡嗡响起,大家更好奇于此刻的韩香。 “莫非她这是想让小三爷当场写出那后面的句子吗?” 这个念头在众人心中升起,有的少年公子顿时就叫了起来: “小三爷,你就看在韩香姑娘的面子上,将那后面的句子念出来。” “对对对,这首曲子太短,若是有了后面的句子,韩香姑娘当可立刻与我们唱来一听。” 朱允熥看着韩香那期待的目光,有些犹豫。 对他而言,念出后面几句不过是再白嫖一次而已,没有难度,更没有心理负担。 只不过徐妙锦求了好几次,自己都没念出来,此刻若是就这么一张嘴念了出来,到时候徐妙锦知道了,定会说自己禁不住韩香的美色诱惑。 算了,还是少找点麻烦朱允熥正想找个理由拒绝,却见一旁的刘安一个健步跳了出来。 “各位,老夫虽然不善诗文,但也知道作诗非比买菜,哪有说念就能念带出来的?” 他嘴里大叫着,看起来是在帮朱允熥解围,实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韩香姑娘真给力,没想到一来就被朱允熥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也难怪刘安会这么想,他本是进士出身,属于饱读诗书之士,自然知道现场作诗有多难。 朱允熥那首木兰辞的确是好,他自问没这个水平,但也绝不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少年能够写出来的诗句。 “那一定朱允熥身后哪位高人写出来给他,让他博取名声的。” 早在朱允熥出京前,刘安就收到了应天府那位大人物关于朱允熥一切的详细资料,他当时就认定了这首诗不可能出自朱允熥之手。 所以此刻立刻跳出来加把火,要将接风洗尘变成个烧烤大会! 朱允熥看了看刘安,觉得这家伙还挺仗义,不过就是有点瞎操心。 白嫖而已,再多几首又如何? 听到了刘安的话,有些人立刻发出了质问: “刘大人莫非以为这首诗不是小三爷所作?又或许是怀疑小三爷的诗才?” 刘安诧异的看着说话之人,心说老子也没安排托儿啊? 这时候就见蓝玉一拍桌子,大喝道: “放肆!尔等竟敢怀疑小三爷,怕不是想死了?” 刘安又是一愣:“乖乖的,难道大将军也成我的托儿了?” 众人见蓝玉发怒,虽然不敢再说什么,不过心中却是更加怀疑了: “都说这是小三爷写出来的,既然这样,又怎么可能写不出来接下来的诗句?” 韩香的美眸眨了眨,突然就有些不安起来: “天呐,我该不是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 “看他这样子,明显是没有后面那几句,如果是这样,那我不是把小三爷架在了火上?”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有一丝疑惑,又带着一丝歉疚,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化解这恼人的尴尬。 朱允熥没想到一下子就成这样了,还真有点骑虎难下,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首诗享誉天下,定是小三爷呕心沥血所作,可谓是一字千金,又岂能轻易说与诸位?” 不知何时,舒窈窕站在了朱允熥身旁,冲着众人大义凛然的说道。 你是猴子找来的救兵吗?朱允熥歪头看着舒窈窕,有些哭笑不得。 韩香暗骂自己糊涂,舒窈窕此举明摆着是替朱允熥解围,自己却成了那个不知好歹,给小三爷出难题的恶人了。 她的念头刚落,就见舒窈窕冲着朱允熥屈膝万福,口中大声说道: “窈窕愿出万两白银,恳请三爷将完整的木兰辞赠予窈窕。”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韩香的樱桃小嘴张得大大的,刘安更是茫然的看着舒窈窕,脑中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道她也是我的托儿?” 第86章 蓝龙一出,谁与争锋 这个反转来的太快,朱允熥也愣住了:“这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是猴子找来的救兵?” 韩香深深的看了一眼舒窈窕,都是行业翘楚,她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果然是长庆楼的头牌,心思竟然如此缜密,而且善于抓住机会,看来是我小瞧了她。” 她在心里默默想道,舒窈窕这一手可谓是漂亮至极。 一万两白银虽然听起来很多,但若是小三爷朱允熥将这首木兰辞完整的交给了舒窈窕,那可就远远不止一万两的价值了。 想想都令人眼热,到时候的舒窈窕绝对会对外宣称,大明朝的皇孙朱允熥在长安城专门为她写全了这首木兰辞,而且还是专门赠予她个人的。 或许从此以后,舒窈窕的名声就会响彻大明朝的大江南北,从此身价必定暴涨,跻身于韩香这种超级名妓的行列中来。 韩香有些懊恼,又有些嫉妒,早知如此,自己就是花上几万两银子,也要把小三爷这首诗拿到自己的手里。 可是为时已晚,难不成自己出更高的价格与舒窈窕一争高下? 她微微摇头,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同为青楼人,相煎何太急? 朱允熥也不傻,一愣之后,顿时就明白了舒窈窕此举背后的想法。 “不错啊,竟然懂得蹭我的流量!” 他不由得对舒窈窕刮目相看,如果是在自己上辈子那个世界,这姑娘绝对是个超级网红。 只不过他并不缺这一万两银子,若是答应了舒窈窕,那还不如开始就答应韩香。 朱允熥脸上浮现出一丝抱歉的笑容,正想开口拒绝,舒窈窕却又开口说道: “小三爷胸怀天下,洛阳城施粥早已经传遍天下,窈窕虽是女子,却也知忠君报国,此举不过是想通过小三爷之手,接济那些饱受水灾的流民罢了,万望三爷成全!” 说完之后,她冲着朱允熥盈盈拜倒。 这一幕出人意料,就连朱允熥都是瞠目结舌,嘴边的话顿时就咽了回去。 这理由无法拒绝!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伸手将舒窈窕扶了起来,口中笑道: “窈窕姑娘一片赤子之心,巾帼不让须眉,乃我大明之幸,朱允熥又岂能辜负。”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睥睨的眼神看着那些所谓的商贾名流,一副鄙夷的神态。 众人顿觉打脸,朱允熥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就仿佛是在发出一声声的嘲笑: “装什么装?什么狗屁商贾名流,竟然还不如一名青楼女子!” 一名富商公子看了看依然无动于衷的四周,又看了看舒窈窕,终于是咬了咬牙,站了出来。 “在下孟冲,愿出万两白银买下这首木兰辞送与窈窕姑娘。” 舒窈窕摇头,冲着孟冲万福道:“窈窕谢过公子美意,只不过此乃窈窕一番心意,不需旁人资助。” 孟冲微怔,随即自嘲一笑道:“窈窕姑娘如此,在下又岂能落后,愿捐出两万两白银助三爷修堤筑坝。” 朱允熥含笑点头,以示赞赏,随即低头沉思,在大厅中缓缓踱步。 众人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小三爷要作诗了,要将那木兰辞完整的送给舒窈窕。 所有人都盯着朱允熥,刘安心中很是忐忑,朱允熥若是片刻间将那首木兰辞作了出来,必将传为一段佳话。 这件事情也许不关乎朱允熥的才华,却彰显了他的人品。 试想一下,一位堂堂的皇孙为了筹集善款,竟然甘为一名青楼女子作诗,这是何等的胸襟与气魄? 如果真是这样,应天府那位大人物怕不是要把自己骂死! 刘安又看了看满脸期盼的舒窈窕,突然就感觉对方像是朱允熥的托儿了。 朱允熥故作沉思的走了几步,身子站定,望着舒窈窕微笑说道: “我想好了,这就赠予姑娘。” 言罢他环顾众人,朗声念道: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大厅里回荡着朱允熥的声音,有的人在沉思,似乎在仔细品味,有的人却有些茫然,听不出来这诗句的好坏。 刘安心中哀叹:“完了,他果然写出来了。” 以他进士出身的眼光,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这后面四句也是上等的佳句,舒窈窕笑靥如花,在嘴里喃喃重复着着这些句子,激动的浑身颤抖。 韩香双目仿佛有些迷茫,也如舒窈窕一般在嘴里喃喃念着,她低头片刻,美眸中蓦的绽放出炫目的色彩,竟然有些失态般的冲向了那架瑶琴。 琴声再次响起,韩香恍若陷入了魔障般挥动衣袖,纤纤素手或挑或捻,悦耳的歌声如天籁般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情之所至,韩香被整首诗感动得难以自抑,竟然旁若无人的边弹边唱了起来。 便在此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见一道身影飘到了大厅中央,裙裾飞扬,翩若惊鸿,随着韩香的歌声翩然起舞。 “舒窈窕!” 有人惊呼了起来。 一时间歌声缭绕,舞姿翩翩,两位青楼女子就这么不约而同的施展了最拿手的本领,极有默契的合作了起来。 或许都被朱允熥诗里的某个句子撩拨了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韩香和舒窈窕仿佛都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世界里无法自拔。 一段没有彩排的即兴歌舞竟然让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直到韩香那最后一缕琴音落下,两人这才相视一笑,手拉着手来到朱允熥的面前盈盈拜倒。 朱允熥给了这首诗生命,她二人却又仿佛将其注入了灵魂。 “果然是两位绝顶的高手!” 朱允熥啧啧赞叹,感觉就连上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美妙的歌舞,两位名妓就像是两名绝顶的高手,各自施展平生绝学,论剑华山之巅。 他返身端起了一杯酒,由衷叹道: “两位姑娘技艺炉火纯青,可谓是珠联璧合,着实是妙到了毫巅。” 或许是刚才的那一番即兴歌舞倾注了全身心的力气,此刻的韩香和舒窈窕微微喘息,雪白的双颊染上了一片驼红之色,看起来分外的明艳。 见到朱允熥端起了酒杯,两人急忙也各自拿起了酒杯,再次冲着场间众人屈膝万福,红唇轻启,将这杯酒缓缓倒入口中。 众人仿佛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 朱允熥冲着先前捐了两万两银子的孟冲招了招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送给你了。” 这句话让孟冲一愣,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直愣愣的看着朱允熥,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哪里敢伸手接过这块玉佩。 鹅蛋大的玉佩通体流淌着温润的碧绿,一看便知是出自皇家的极品。 最关键的是,这可是小三爷朱允熥佩戴过的玉佩啊,意义非凡,足可以当做传家宝世代相传了。 “你愣着做什么?” 舒窈窕扯了扯孟冲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她对这名年轻的孟冲公子有印象,好像是长安城里最大的布商家里的公子,每次来给长庆楼里给自己捧场的时候都远远的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自己,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舒窈窕是长庆楼里的头牌,阅人无数,自然一眼便读懂了这名少年眼神中的不一般。 那是一种不一样的爱慕,动心到骨子里的那种。 可是她只是一名青楼的妓女,纵然是万众瞩目的头牌,也还是一名烟花女子。 所以她从不正眼看对方一眼,哪怕是目光稍作停留也不敢。 身份不同,又何必做非分之想,只是没料到今日在这种场合下,这位腼腆的公子竟会当着众人的面,要买下那首诗送给自己。 这让舒窈窕有些感动,此刻见到孟冲那傻傻的样子,不由得出声提醒。 孟冲这才反应过来,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刚才只不是少年人一时冲动,才站了出来,此刻被舒窈窕扯住了袖子,不由得面红耳赤,忙不迭的叫道: “孟冲谢过窈窕姑娘。” 舒窈窕掩嘴轻笑,白了他一眼:“谢我做什么?你该谢过小三爷啊!” 孟冲立刻反应过来,冲着朱允熥躬身行礼,双手接过玉佩,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这下子好些人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商贾名流们,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 “我去,早知道老子第一个跳出去了,才两万两银子,就得到了小三爷的玉佩,孟家这小子的语气也忒好了点!” “切!别说那没用的,刚才又没谁拦着你!” “唉,孟冲那小子可算是捡着大便宜了,这要是出手,老子五万两银子都要!” “呵呵,脑子进水了?人家孟冲会缺你这万两银子?别忘了,他老爹可是咱长安城里的孟大财!” “也是!你说我现在要是站起来捐个几万两银子,小三爷还会不会有东西送给我?”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朱允熥,好些人已经又将手伸向了荷包,只不过心中有些犹豫: “若是我捐了,小三爷又没东西送了,那不是亏大了!” 朱允熥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好笑:“商人果然是唯利是图。” 他心里一直就憋着大招,好歹也要从这帮长安富商们手中捞出点银子出来,此刻不由得心中一动,笑嘻嘻的走向了蓝玉。 蓝玉虽然在大口喝酒,却早已将朱允熥刚才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心中更是止不住的高兴。 “这孩子,好像真的已经是个大人了!” 他在心里感叹,却看见朱允熥冲着自己走来。 “舅姥爷,把你的短剑给我。” 朱允熥笑嘻嘻说道,他知道蓝玉有这个习惯,随时都藏着把短剑在靴子里。 “你又要做什么?” 蓝玉问道,却已经从靴子里拔出短剑,递给了朱允熥。 “拍卖!” 朱允熥说了两个字,也不管蓝玉答不答应,转身走到了大厅中央。 “这是蓝玉将军随身之物,名曰蓝龙。” 他手举短剑,大声说道:“今日就赠予有缘之人,价高者得!”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就沸腾了起来。 蓝玉是谁? 是大明朝的战神,是当年捕鱼儿海摧毁北元政权的终结者。 大明朝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像没有人不知道当今的皇帝是朱元璋一样。 这样一位传奇人物随身佩戴的宝剑价值几何? 恐怕已经无法用银子来计算了! 如今竟然要被朱允熥拿出来拍卖,能不让这些人激动吗? 臭小子,你早说老子也好换一把剑带着啊蓝玉无奈摇头,这把剑跟随他多年,着实有些不舍,可既然朱允熥都放出话了,难不成自己还不答应? “只不过这把剑什么时候叫做蓝龙了?我怎么就不知道?” 蓝玉清楚的记得,这把剑是在洪武十四年,自己跟随征南将军傅友德以及右副将军沐英征讨云南时,攻克大理,在梁王府中找到的一把无名短剑。 这怎么从朱允熥嘴里出来就有了个如此霸气的名字? 蓝龙? 好小子,你可真能扯! 蓝玉起身,从朱允熥手中拿过短剑,仓啷一声拔了出来,傲然说道: “蓝龙随我征战多年,不知饮过多少敌人的鲜血,若是悬于堂上,定能逢凶化吉,驱邪避鬼!” 话音落下,众人皆惊,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蓝玉。 朱允熥心中一声哀呼: “我说舅姥爷,不会说就别说,什么逢凶化吉,驱邪避鬼?你当自己是钟馗啊?” 韩香和舒窈窕两位美女更是掩嘴低头,双肩一阵抽动,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蓝玉有些愕然,转头低声问道:“咋了,你舅姥爷说错了吗?” 错倒是没错,就是这逼格没了朱允熥心中吐槽,又从蓝玉手里拿过宝剑,冲着身后叫道:“多多!” “在!” 钱多多就像朱允熥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朱允熥身旁,只见他接过短剑,冲着众人说道: “蓝龙宝剑底价两万两,诸位可加价竞拍,上不封顶,价高者得!” “我出三万两!” 钱多多话音刚落,孟冲就举起手叫道。 “孟冲,你要脸不?才占了便宜,这时候还和我们抢?” 顿时就有人不满了,站起身来叫道: “四万两,我出四万两!” 话还没说完,一旁早就有人叫道:“六万,我出六万!” 此刻的钱多多简直是无师自通般的成为了后世的拍卖师,左手一指那人,口中叫道: “六六大顺,这位公子出价六万,有没有人愿意八八大发,发大财?” “好的,八万两了,难道就没有人喜欢十全十美吗?” “十万两!这位公子果然大气,正所谓燕赵出豪士,长安多英杰!” 钱多多噼里啪啦,顿时就将整个气氛点燃了起来,直把朱允熥看的目瞪口呆: “尼玛,难道你上辈子是酒的dj?” 他在嘴里喃喃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仿佛只在一瞬间,这把所谓的蓝龙宝剑竟然已经被叫到了十六万两! “还有再高的吗?” 钱多多声嘶力竭:“普天之下只此一剑,蓝龙一出,谁与争锋,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十六万一次!十六万两次!” 钱多多右手高高举起,似乎马上就要落下, 所有人眼睛都红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钱多多的那只手,心中更是扑通扑通的乱跳。 朱允熥再次被眼前的钱多多惊呆了,嘴巴就像被塞进了个大鸭蛋。 “我靠,蓝龙一出谁与争锋,这你也会? 看来酒的dj是小瞧你了,原来你是某音的带货大神才对!” 他默默的在心里吐槽,只见钱多多右手猛地一挥而落,嘴里叫道: “恭喜这位公子,蓝龙属于你了!” 说话间,钱多多将短剑交到了一名二十几岁的公子手里。 这名公子满脸激动的接过了短剑,放在眼前仔细观看,片刻后有些迟疑的嘀咕道: “蓝龙呢?” 他又将短剑抽了出来,左看右看,再次嘀咕道:“蓝龙,怎么没有蓝龙二字?” 钱多多看了一眼朱允熥,又转头看了看蓝玉,却见两人不约而同的将脑袋扭到了一边,根本就不看自己。 于是他笑了,就仿佛眼前的这位公子提出了一个十分肤浅的问题,自己都有点不屑回答。 “这位公子,蓝龙乃天外玄铁炼制而成,故而无法在其上刻字。” “之所以称其为蓝龙,是代表着大将军所向披靡的气势和无坚不摧的霸气。” 钱多多想都没想,直接秀了一把急智,就连蓝玉都对其刮目相看,心中暗道:“允熥身边果然是能人颇多,就这也能编得如此堂而皇之!” 那名公子听钱多多这么一解释,顿时恍然大悟,而且为自己刚才的些许怀疑而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他双手捧剑,迎着众人羡慕的眼神,喜滋滋的坐了回去。 “这些银子将用于救济长安的流民。” 朱允熥看着众人,正色说道:“我朱允熥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大明的子民没有饭吃,流离失所,如果是这样,我就不配叫小三爷这三个字!” 这句话掷地有声,大厅里一片肃然,看着这名十几岁的少年,众人皆感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气势。 韩香美眸闪动,一抹异色从眼底一闪而过,她静静的望着朱允熥,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琢磨的笑容。 第87章 如果能有黑丝该多好 知府刘安咽了口唾沫。心中很是郁闷。 “不是叫你们拿银子打朱允熥的脸吗?怎么还搞成竞拍了?” 他在心里大叫,刚想提醒大家,今晚上韩香和舒窈窕滑落谁家还没个结果的时候,就听有人大叫道: “过瘾,小三爷还有什么东西,不妨拿出来拍卖,也让咱们为长安城的百姓做点贡献出来。” 这句话顿时引来众人的附和。 “对,流民也是我们长安的流民,我们不出手,难道让小三爷看笑话!” 朱允熥一听这话不由得撇撇嘴,心说叫你们白捐个个都稳如老狗,此刻见有便宜占了,都一窝蜂的跳了出来。 他此刻倒是真的有些后悔没多带些东西出来,皇宫里那么多东西,放在那里就是浪费,还不如变成银子用来赈灾。 朱元璋既然不给钱,你就只能自己出来搞钱了,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主意,只是没想到这种方式罢了。 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朱允熥眼珠一转,突然兴起个恶作剧般的念头,他走到了韩香身旁上下打量。 “三爷,你这是?” 韩香被朱允熥看得不好意思了,轻声问道。 朱允熥并不答话,却是伸出手来捻起了韩香头顶那一缕发带,这才转头说道: “诸位,韩香姑娘色艺双绝,名动天下,所谓闻香识女人,若是拥有她这根发带,必然会传为一段佳话。” 说完之后,他也不管人家韩香同不同意,双手轻轻一扯,立刻就将一根银色丝带拉了出来。 韩香的装扮本来素雅,如云的青丝并没有太多繁琐的造型,只是用一根银色丝带扎着,挽成了一个蓬松的发髻。 银色丝带状若蝴蝶,朱允熥轻轻一扯,便丝滑的抽了出来,刹那间,韩香漆黑如墨的秀发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股似麝的幽香扑鼻而来。 韩香啊的一声惊叫,眼瞳里充满了疑惑,就连所有人都被朱允熥这一手弄得云里雾里。 在大明朝,男女授受不亲,大庭广众之下握个手都有违世俗,朱允熥可好,直接上手,竟然把人家姑娘的发带给抽了出来。 “他这是要做啥?” 舒窈窕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小三爷看起来温文尔雅,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情来了? 那可是发带啊,是人家姑娘的贴身之物,怎么可能被一个男人拿在手里把玩? 没错,朱允熥就是在把玩。 那一缕发带无比丝滑,即便是被他缠绕在手指,只要一放开,便一圈圈滑落下来,散发这一层朦胧的银色光晕。 韩香的脸早就红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家伙,你即便喜欢玩这东西,那也找个没人的地方玩啊!” 她在心里啐道,却发现朱允熥已经走来了舒窈窕的面前,正一脸坏笑的打量着对方。 “三爷你” 舒窈窕被朱允熥脸上的坏笑吓了一跳,说话都哆嗦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才稍稍安心,心里暗道: “还好,我头上都是簪子,可没那发带之类的东西。”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朱允熥竟然弯腰蹲在了她的面前,一只手已经伸向了舒窈窕长长的裙摆。 “我靠,他这是要做啥?” “天呐,难道他要掀开窈窕姑娘的裙摆?” “不行不行,我得挤近点,否者就看不见那一抹春光了。” 大厅里一阵骚动,有的人伸长了脖子,有的人却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不自觉的向前挪动着步子。 舒窈窕都被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朱允熥掀开她裙摆的一角,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捉住了自己的脚,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朱允熥二话不说,直接把舒窈窕那一双舞鞋脱了下来! “他,他怎么能这样?” 舒窈窕身子摇摇欲坠,先前还在幸灾乐祸的看韩香笑话,此刻却和对方一样,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在古代,女人的脚属于隐私部位,除了自己的丈夫,谁都不能看,更别说接触了。 朱允熥可好,不仅摸了,而且还把人家的一双绣鞋给脱下来了,这个举动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他到底要做什么?” 众人看着一只手拿发带,一只手提绣鞋的朱允熥,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 就在这时,朱允熥说话了,他扬起手中的发带说道: “毫无疑问,这是一根不一样的发带,色泽柔和,带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它出自韩香姑娘。 古人云,闻香识女人,这根发带也许会带给你不一样的快乐和享受。” 说到这里,他环顾四周,又扬起了另一只手的绣鞋。 “诸位,这不是一双普通的鞋子,纤巧精致,带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它出自窈窕姑娘。 古人云,闻香识女人,这双绣鞋或许会带给你不一样的快乐和享受。” 朱允熥依样画瓢般重复了一遍,然后环顾四周,郑重其事的说道: “一千两银子起拍,上不封顶,价高者得!” 大厅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众人就像见了鬼一般看着朱允熥,可是片刻后就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 “哈哈哈,一根发带的快乐和享受?小三爷果然是妙!” “不一样的味道?天哪,窈窕姑娘的绣鞋会是一股怎样的味道?” “为什么只是发带和绣鞋?难道就不可以有点其他的东西,比如” 众人嘻嘻哈哈,顿觉小三爷平易近人,和自己简直就是一路人。 堂堂一位皇孙,怎么就这么会玩? 钱多多也被朱允熥的操作秀到了。 他本来感觉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刚才朱允熥那一番话让他顿时有了一种挫败感。 “果然是小三爷啊!一根发带一双绣鞋都敢这么卖,而且还说的如此清奇,我钱多多是自愧不如!” 他手里拿着两个盘子,分别将发带和绣鞋放在盘子之上,开始了自己的拍卖。 这下子,大厅里沸腾了,刚才争夺蓝玉那把短剑的多是些年轻人,可是此刻,一路出价的竟然全是些上了年纪的大叔和大爷。 唉,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黑丝,否者怕是要发生踩踏事件了朱允熥心中感慨:“看来在哪个朝代,这种女性原味产品都是有市场的啊!” 拍卖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朱允熥也没兴趣再看,他刚才只不是脑中灵光一现的率性而为,甚至还带着一丝恶作剧的心思。 不就是一根发带一双绣鞋吗? 这有什么? 他上辈子也谈过女朋友,也陪女朋友去买过发带发卡之类的,在女朋友买鞋的时候帮着试穿也很正常,所以刚才根本就没考虑到自己的做法是否出格。 这下可好,他倒是爽了,两位姑娘却傻了,都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朱允熥。 若是旁人,这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女子,完全可以报官抓了对方,可若是小三爷? 呵呵,认了! 韩香和舒窈窕大概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离奇的事情,更没想到自己的一根发誓和一双绣鞋也能卖钱,而且还是一千两银子的起拍。 足足可以买成千上万条发带以及几千双绣鞋了。 “难道他们都疯了吗?” 两位没人对视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厅里那些男人。 此刻竞拍又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孟冲爱慕舒窈窕已久,自然想要把那双绣鞋拿下。 可奈何那些大叔大爷们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一双绣鞋已经被钱多多叫到了一万五千两银子。 孟冲只得放弃了,这要是花个两万两银子买双绣鞋回去,估计得被自己老爹给打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双鬓发白的中年人,以一万八千两的价格将其收入囊中。 至于韩香的发带,则是以八千两的银子被一名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获得。 然后所有人都将目光射向了韩香和舒窈窕,那眼神就像无数双手,想要将两位姑娘一层一层剥开。 “没,没有了!” 韩香和舒窈窕俏脸发白,可怜兮兮的望着朱允熥颤声说道。 她们可真是怕了,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小三爷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馊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还有那些人的眼神,难道还想着自己那些贴身的衣物? 想到这里,两位姑娘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没有了,没有了。” 朱允熥双手一阵摇晃,冲着众人叫道:“两位姑娘深明大义,乃是为了长安的百姓做贡献,你们可别得寸进尺啊!” 切! 众人发出了一阵哄笑,均感意犹未尽,在心里更是把朱允熥当做了自己的同道中人。 “我愿捐出一万两,资助朝廷修堤筑坝。” 有人叫了起来。 “我愿捐出两万两!” “三万两!” “五万两!” “” 不知为何,原本一毛不拔的商贾名流们都开始捐款了,他们嘻嘻哈哈,心甘情愿,感觉自己和小三爷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很多。 朱允熥没料到风云突变,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乖乖的,难道一条丝带和一双绣鞋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他挠了挠头,心中那个酝酿已久的想法呼之欲出,立刻站起身走到了大厅中央,冲着众人叫道: “一个月后,长安城将举行大明青楼大会,届时会有大江南北的各地名妓齐聚长安,诸位不妨拭目以待。 当然,如果喜欢刚才那些东西,诸位不妨多准备些银子。” 说完他冲着众人挤了挤眼睛,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笑容。 这下子,众人又沸腾了, “青楼大会?” “难道应天府十六楼的头牌也会来?” “还有那江南林婉,漠北双骄,她们都会来吗?” “可不止这些,说不定就连西域和东瀛的女子都能见到呢!” 大家交头接耳,兴奋异常,这下可好,足不出户就能领略到大明各地名妓的风情。 小三爷果然懂我! 朱允熥直到此刻才终于放出了自己的大招。 男人只有在女人身上才肯大把花钱! 这个道理他上辈子就知道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想怎样把这些长安富商们的银子掏出来。 韩香的出现是个契机,他当时就在想怎么通过这位第一名妓实现自己的目标,后来灵光一现的拍卖则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启发。 直到刚才那一刻,他才有了个清晰的框架。 要玩就玩大的,要捞银子就捞多的,小打小闹可不是我小三爷的风格! 朱允熥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决定和两位姑娘好好聊聊。 这种事情,没有她们可不成! 大厅里乱哄哄的,经过了刚才那一幕,所有人都很兴奋。 尤其是那两位夺得发带和绣鞋的,更是被一群人围着,大伙都吵着要感受一下这两样东西带来的快乐,可是这怎么行? “老子可是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等老子玩够了再卖给你们!” 这句话顿时惹的众人一阵大笑。 于是又开始喝酒,好些人都不老实了,酒劲上头之后顿时就动手动脚,大厅里一阵莺莺燕燕之声响起。 “咯咯,公子你莫要脱奴家的绣鞋啊!” “奴家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啊呀,你这人怎么如此粗俗!” 一名姑娘娇笑连连,原因是身旁的公子在她耳边说想要她的肚兜。 那名公子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大笑道: “你懂什么?人家小三爷说了,这是不一样的味道!” “哈哈哈” 周围之人无不抚掌大笑。 刘安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已经发呆了很久,他怎么也没想到朱允熥三言两语,仅用了一根发带和一双绣鞋就让长安城这些铁公鸡心甘情愿的掏出了银子。 “朱允熥果然厉害!” 他在心里叹道,洛阳城里发生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朱允熥又是剁手又是抢粮,温文尔雅的外表下绝对是一颗冷酷残暴的心。 对于这样的人物,刘安想想都头皮发麻。 可应天府的那位大人物的命令又不敢不从,所以也只能瞎应付着,此刻他看了看长庆楼的老鸨大姐,顿时是气的脑袋冒烟。 那位老鸨大姐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启发,脸上充满了激动的神情。 “你奶奶滴,想啥呢?” 刘安悄悄的挪到了老鸨大姐的身后,拍了拍对方。 老鸨大姐被吓了一跳,回头正看见刘安那张阴沉的脸,于是她连忙点头。 片刻后,大厅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点,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面带期盼的看着大厅中央。 鼓声细密而急促,于高亢出戛然而止,今晚的重头戏开始了 第88章 原形毕露了 大厅里突然的异样让朱允熥有些奇怪。 这是要唱哪一出? 他看向了韩香和舒窈窕。 两位美人此刻是同病相怜,一个披散着头发,一个赤裸着双足,都像是失了魂一般有些呆滞。 直到刚才那一阵细密而急促的鼓声响起,两人这才清醒过来。 舒窈窕想起了先前朱允熥说的那句好事成双,咬了咬嘴唇,凑近韩香说道: “先前小三爷对我说今晚要好事成双” 话没说完,她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有些忐忑的看着韩香。 韩香一怔,雪白的俏脸飞起了一抹红晕,悠然叹道: “一点都不奇怪,他连发带和绣鞋这种主意都能想到,好事成双又算得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没意见。” 韩香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就仿佛是见怪不怪一般。 “果然是走南闯北的天下第一名妓!” 舒窈窕在心里赞了一句,感觉在韩香面前,自己就像个没见过大世面的村姑一般。 “可是我从没试过。” 韩香的声音再次响起,舒窈窕就是一愣,感觉脑子有点晕,弱弱问道: “你没试过干嘛装得这个淡定?” “我以为你可以教我。” 韩香的声音仍然是那么的淡定,舒窈窕顿时有些抓狂: “我也没试过啊,我怎么教你?” 两位美人面面相觑,突然间咯咯娇笑。 “不怕不怕,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韩香打趣,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瞬间变的红扑扑的了。 “这俩姑娘在嘀咕些什么?” 朱允熥看着韩香和舒窈窕咯咯娇笑着咬耳朵,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问道: “喂,这是准备要做啥?”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安静的大厅。 “哼,就知道装傻!” 韩香和舒窈窕各自在心里啐了一口,不理朱允熥。 不就是一根发带和一双鞋子嘛,不至于朱允熥自讨没趣,就见到那名老鸨大姐已经站到了大厅中央。 “各位大爷,今晚还是老规矩。” 老鸨大姐先给众人来了个万福,然后冲着一名大茶壶招了招手。 片刻后,两名大茶壶抬着一大块木板走到了大厅中央。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只见这块木板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好些个女子的名字,而在最上面的位置则是醒目的写着两个大大的“韩香”二字。 韩香下面的名字就是舒窈窕,也很醒目,这下子朱允熥好像有点明白了,因为在这些女子的名字旁边还写着一串数字,每个人的数字都不相同。 “价目表?” 朱允熥心里惊呼:“乖乖滴,这叫明码实价啊!” 可是为何韩香和舒窈窕两个名字旁边没有数字? 难道是待价而沽,搞竞拍? 他正在好奇,就听老鸨大姐说道: “韩香姑娘和舒窈窕姑娘今晚花落何处,就看各位大爷的了,其余的姑娘大爷们也可各自挑选,若有分歧,价高者得。” 一听这话,朱允熥险些笑喷,这操作没见过啊! 上辈子的电视里从来就没这一出,青楼里不都是老鸨和大茶壶安排了事吗? 何时有过竞拍的?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韩香和舒窈窕,却只换来对方的一个白眼。 两位姑娘心里都明白,自己今晚就是小三爷的了,谁也别想! 的确,你再有钱难道还敢和小三爷抢? 不怕被剁手吗? 朱允熥在洛阳城里剁了李彪一只手这事早就弄得世人皆知了,都知道这位小三爷看起来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做起事来却是狠辣无比。 所以片刻间,好些名字下面都被画上了一道横线,唯独最上面的两个名字旁却是一片空白。 没人出价! 老鸨大姐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为难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刘安,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刘安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本以为会是一场龙争虎斗,到时候自己再以必须用代金券来为难朱允熥一番,也算是对应天府那位大人物有个交代了。 可是人家朱允熥根本就没出价,这还怎么玩? 朱允熥同样也有点晕,心说这咋回事? 为何没人对两位美人出价? 难道她们不美吗? 不科学啊! 他看了看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了。 “我去,老子不玩这个的!” 他在心里大叫,冲着众人尬笑,还指了指那两个名字,意思是说你们只管开价,别管我。 “唉,小三爷啥都好,就是太装!” 众人都在心里鄙夷朱允熥,然后各自带着自己挑选好的姑娘向着大厅外走去。 刘安双眼无神,抬头望天,憋了一晚上的大招还没使出来就结束了。 大厅里片刻间就走得七零八落,老鸨大姐早就溜了,刘安冲着朱允熥拱了拱手:“下官告辞,小三爷玩好!” 然后他又冲着蓝玉拱了拱手,怀着一颗受伤的心走出了大厅。 “这就完了?” 朱允熥莫名其妙的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众人,又看了看两位含羞带怯的美人,顿时有些犯难。 “她二人该不会是以为我想对她们做点什么?” 他在心里嘀咕,冲着钱多多招了招手,准备直接闪人。 作为朱允熥肚子里的蛔虫,钱多多这回失算了。 这家伙答应了一声,却是恭敬的冲着两位姑娘行礼道: “三爷身份尊贵,不可留宿长庆楼,请二位姑娘随我回府。” 韩香和舒窈窕嗯了一声,正准备站起身来,却见朱允熥一把就将钱多多拽了过去。 “你有病啊?” 朱允熥小声喝道:“谁说要把她们带回去了?” 钱多多愣了愣,迟疑道:“难道三爷又准备和二位姑娘在此聊个通宵?” 朱允熥第一次逛大明朝的青楼时,就是钱多多带着去的。 那次他和姑娘们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聊天! 干聊! 啥也没干的那种。 当时钱多多就在一旁,直接睡着了。 所以此刻他好像反应过来了,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如此粗心,连小三爷这么独特的爱好都给忘了。 朱允熥一听钱多多这话,气的差点一脚就踹过去。 “聊你个头啊!” 他冲着钱多多喝道,却见韩香和舒窈窕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三爷,你们这是?” 舒窈窕已经让丫鬟重新拿来了一双鞋子穿上,此刻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事没事。” 朱允熥一边摆手一边说道:“今天就此别过,改天再来找两位姑娘聊聊那青楼大会的事情。” 韩香闻言蹙眉,用眼神询问舒窈窕:“不是说要好事成双吗?这咋就要丢下我们俩个走了?” 舒窈窕咬了咬下唇,抬头问道:“小三爷莫非是嫌弃我二人?” 唉,又扯远了朱允熥正色说道:“窈窕姑娘言重了,府上已有两名女子,怕是不太方便。” 他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把鸾玉和温禾两人拿出来做挡箭牌了。 “是三爷的夫人吗?” 韩香故意问道,她好像记得眼前的小三爷根本就还没有成亲。 “我还没成亲。” 朱允熥摇头道:“是照顾我日常起居的两位女子。” 说了这么多,好不如丫鬟二字韩香明白了,朱允熥说的两名女子不过就是两个丫鬟而已。 可是丫鬟又怎么能和自己相比? 她和舒窈窕迅速的对视一眼,各自都在心中轻笑:“看来小三爷终究还是年少了,竟然拿两名丫鬟当个宝!” 她二人心中都燃起了熊熊的斗志,韩香转眼间眼眶便红了,委屈说道: “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三爷抽了我的发带,脱了窈窕的鞋子,若是不带走我二人,我们姐妹俩从今往后,怕是没脸见人了。” 说完之后,她大眼睛眨了眨,一大颗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一旁的舒窈窕想也没想,两行清泪毫无征兆的就顺着精致的脸庞流淌了下来。 “不至于这么严重,这咋还扯到没法见人上来了?” 朱允熥由衷佩服两位青楼大拿,这眼泪简直是说来就来,模样更是楚楚可怜,是个男人根本就无法拒绝。 “允熥,带她们回去!” 蓝玉带着朦胧的醉意,被两个人扶着走了过来,“这位姑娘说得对,你既然做了,就要学会负责!” 做了?我到底做啥了就要负责? 朱允熥愣了:“舅姥爷,你喝醉?” 蓝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吐出一口浓浓的酒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孩子,记住舅姥爷的话,不经历女人的男人还不是男人!” 说完之后,他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你还不如告诉她们我是处男朱允熥身子一僵,感觉自己被蓝玉一棍子打出了原形,都不好意思再看两位美女一眼,嘴里嘟囔道: “回去,那就都回去。” 第89章 今晚必有大戏 夜深,马车穿行在长安城里,发出了单调而清脆的声音,舒窈窕抿嘴轻笑:“莫非小三爷还未经人事?” 一说起这个,韩香也是有些惊讶,自言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可是他刚才的样子明明就是被人揭穿后的表情啊!” 想到这里,她也不由得咯咯娇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拧了一把舒窈窕,啐道: “亏你还说他要好事成双一起飞,一只雏鸟,翅膀都没长全,你让他怎么飞?” “哎呀,人家明明就是亲耳听到的嘛。” 舒窈窕辩解道:“他刚才也说了,府上可还有两位女子呢。” “丫鬟罢了。” 韩香撇了撇嘴,“估计也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片子,难不成还比得上你我二人?” 舒窈窕挺了挺傲人的胸脯,感觉自己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血条瞬间满格。 “只不过她刚才说的那什么青楼大会是个什么东西?” 韩香细长的峨眉弯了起来,舒窈窕也是一脸茫然道: “他还说一个月后要在长安城里举行,到时候会有大江南北的名妓齐聚于此,难道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主意?” “不知道。” 韩香摇头:“我怎么觉得小三爷怪怪的,一点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舒窈窕白了她一眼:“人家是堂堂的皇孙,你想看透他,莫非是想着做那王妃?”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忍不住娇笑了起来。 韩香没做声,披散着的青丝掩盖了她的双眸,身子似乎微颤了一下,只不过再次抬头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 另一架马车里。 朱允熥懒懒的斜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钱多多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三爷,这二位姑娘如何安排?” “还能怎么安排,带回去咯。” 朱允熥随口答道:“早知道做副麻将出来,四个人正好一桌。” 钱多多听不懂啥叫麻将,想起了府里那两位,脸上泛起一丝忧虑。 他其实早就命人在府里另一个院子里安排好了一间大屋子,就等着朱允熥带两位姑娘回府后直接过去,绝不惊动另外两位姑娘。 作为朱允熥的心腹,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府上那两位姑娘绝对不是好惹的主,这要是让四个人面对面,还不知道要擦出怎样的火花来。 可此刻朱允熥都说了,直接带回去,那看来小三爷是胸有成竹了。 想到这里,钱多多一颗心放了下来,只不过却又充满了小小的期待。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上下轻微颠簸着,不由得让人昏昏欲睡。 “多多,你说我们弄个最大的青楼如何?” 一直眯着眼睛的朱允熥突然开口说道。 钱多多愣了愣,“莫非三爷刚才说的青楼大会就是为了这个?” 朱允熥点头:“咱们这一路又是治理水患又是救济百姓,你以为我们真有这么多银子支撑下去?” 钱多多连连点头,直接诉起苦来: “三爷,其实我早就想提醒你了,咱们的银子可禁不起这么折腾,最近应天府那边传来消息,股东们说三爷你把钱都花光了,一个个都跳起来骂娘了!” “所以说就得搞钱啊!” 朱允熥直起了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多多你说,男人什么时候才肯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来?” “女人咯,只有为了女人,男人才能大方得起来。” 钱多多想也没想就答道。 “这不就对了!” 朱允熥打了一个响指:“所以我们要弄一个最大的青楼,连锁性质的。” “连锁性质?” 钱多多愣了愣,迟疑道:“你是说开遍大明的那种?” “聪明!” 朱允熥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赞赏,口若悬河般说道: “就按照书局那种模式,采取会员制,先把消息放出去,银子捞回来后再建青楼,到时候可就再也不愁这一路上没银子赈灾修堤了。” 钱多多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的叫道:“所以说小三爷的青楼大会就是为了这个而造势?” 朱允熥的身子缓缓靠回了椅背,悠然道:“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想白嫖?” 刘安为蓝玉和朱允熥准备的府邸在长安城东郊外,是当地富商的一处庄园,富商只是偶尔来这里居住,所以被刘安直接征用了过来。 庄园很大,修建得极为壮观,宅子也是六进六出,蓝玉住在最外面的院子里,而且以他的习惯,几乎就很少会住在这里。 而朱允熥和两位姑娘则都住在最里面的院子里,除了一些下人之外就没别的人了,所以整个庄园看起来非常的冷清。 此刻最里面的院子里,一间屋子里还亮着烛光,鸾玉和温禾两人端坐其中。 “今天可是奇了怪,你不去守着他,难道就不怕他被长庆楼里的妖精吃了?” 温禾冲着鸾玉说道,语气清冷,听起来怪怪的。 “你都不去,我怕什么?” 鸾玉冷笑:“你不是一直在天山上长大的吗?怎么也对那青楼之事如此熟悉?” “不是说过了吗,我从天山下来一年有余了,当然知道这世间有这种地方了。” 温禾淡淡说道:“况且师傅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讲江湖上的事情,其中还包括了姐姐的百花门呢。” “你那师傅可真是用心良苦。” 鸾玉一语双关的揶揄道:“莫非你来到小三爷身边也是她教你的?” 温禾摇头:“我是一条流浪的小猫,只不过是被小三爷碰巧捡到了。” “呵呵,流浪的小猫?碰巧捡到的?” 鸾玉嗤笑连连:“这话给年少的小三爷说说也就罢了,可就不用在我面前胡扯了。” “哼,谁和你胡扯了,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是不是上了年纪的女人都这样?” “你说啥?谁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你若不是,又何必如此气急败坏?” “” 两位塑料姐妹花莫名的就开始了互掐,完全没有了在朱允熥面前的亲密与和谐。 就在这时,鸾玉的耳朵不易觉察般的动了动,然后她皱了皱眉头,自语道:“怎么还带回来了?” “那一定是小三爷又捡到了两只流浪猫呗。” 温禾冷冷的甩了一句,却已经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府门外! 两辆马车缓缓停下,韩香和舒窈窕被人搀着走下了马车。 两人伸了伸胳膊,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跟随者朱允熥缓缓走进了府门。 廊道弯弯曲曲,挂着无数闪耀着烛火的灯笼,韩香和舒窈窕只觉眼前的灯火越来越亮,一扇拱形的院门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累死我了。” 朱允熥嘴里嘟囔着,当先跨入了院门,钱多多眼尖,立刻就晃见了屋门外站立的那两道身影。 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脚步顿时就放缓了,不动声色的落在了最后面。 屋门外,鸾玉和温禾一左一右,站在在大红灯笼下笑吟吟的看着朱允熥几人。 韩香和舒窈窕顿时就是一愣。 “难道这就是小三爷的两名丫鬟?” 两人一向对自己的容颜颇为自负,可是此刻陡然间见到这两个丫鬟,先前那点心理优势顿时是荡然无存。 鸾玉妩媚,大红灯笼下浅笑嫣然,成熟的风情就如那大红灯笼中的火焰般跳动。 温禾清冷,虽然也是笑吟吟的,但大红灯笼里的温暖的烛光却被她映射得毫无温度。 韩香和舒窈窕的心不由得一凛,各自在心头赞道: “果然是皇宫里出来的,就连丫鬟都如此夺目。” 朱允熥看着立在门前的两名女门神,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晚还不睡,不知道女人熬夜皱纹多吗?” 温禾指了指鸾玉:“她怕你被妖精吃了。” 鸾玉不理温禾,却是冲着韩香和舒窈窕眨了眨,娇笑道: “莫非是要等我们将三爷洗净了再吃?” 朱允熥感觉头有点大,指了指身后说道:“这是韩香和舒窈窕两位姑娘。” 于是韩香和舒窈窕矜持的点头,心中更是好奇:“怎么小三爷身边的丫鬟说话这么没规矩?” 两人都冷冷的看了一眼鸾玉和温禾,冷哼一声,昂起头走进了屋子。 钱多多一只脚本来伸进了屋子,可瞬间又抽了回来。 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呛人的火药味,默默的在屋外挑选了一个最好的看戏角度,然后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今夜必有大戏!” “站远点,稳当!” 第90章 杯裂,床塌 “口渴,倒杯茶来!” 朱允熥扑通一声,直接把自己扔在了榻上,冲着温禾挥了挥手。 温禾嗯了一声,温顺的转身倒茶,那股子冰冷的气息突然就消失了,甚至还在转身时冲着韩香和舒窈窕笑了笑。 韩香和舒窈窕各自撇嘴:“哼,这还差不多,丫鬟就该有个丫鬟的样子。” 朱允熥指了指面前的两把椅子,示意两位姑娘落座,冲着鸾玉说道: “两位姑娘今晚在此歇息,你准备准备。” 鸾玉噢了一声,转头笑吟吟的说道:“二位姑娘先沐浴,玫瑰花瓣还是牛奶百合?” “都可。” 韩香保持着应有的矜持,舒窈窕也是如出一辙。 鸾玉点了点头,似是无意般说道: “二位姑娘可真是有福,我家三爷从不带女人回来的,今儿可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不知两位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在盘我们吗? 韩香心中冷笑,傲然说道: “也没什么,小三爷不过就是抽了我的发带,脱了窈窕的绣鞋。” 鸾玉又是噢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朱允熥。 看我作甚? 不过是发带和鞋子,我又没非礼她们! 朱允熥没好气的回瞪了鸾玉一眼。 恰在这时,温禾的茶递了过来。 碧绿的茶,纤纤的素手。 就是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正在一寸寸的变得透明 朱允熥瞬间瞪大了眼睛,突然就捂住了肚子。 “我要上茅厕!” 他大叫一声,翻身下榻,直接就冲向了屋外。 扑通! 门外的钱多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朱允熥撞了个四脚朝天。 “多多!你怎么会躲在这里?” 朱允熥翻身爬起,压低了声音喝道。 “我说我想看戏,你信吗?” 钱多多龇牙咧嘴的嘀咕道。 朱允熥愣了愣,一把扯过钱多多挡在了自己身前。 “我信,这绝对是场大戏!” 然后他从钱多多的身后探出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屋里的四个人。 屋内! 韩香和舒窈窕被朱允熥吓了一跳,脱口惊呼: “小三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闹肚子了?” “没关系,我家三爷经常会习惯性的闹肚子的,却趟茅厕就没事了。” 温禾淡淡说道:“二位姑娘稍坐,先喝杯热茶。” 说完之后,她端起两杯茶递到了韩香和舒窈窕的手里。 韩香和舒窈窕微笑点头,保持着应有的矜持。 然后她们将茶杯举到了唇边。 还别说,真是有些渴了。 两位姑娘轻轻的吹了口气,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面而来。 门外的朱允熥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温禾刚才那寸寸透明的手指还在他的脑海里晃悠,如果说温禾真有这么温和的话,那一定是活见鬼了! “糟糕!” 朱允熥心里一声惊呼,看着一旁笑眯眯的鸾玉,心底一个可怕的念头蓦的升起: “我天,鸾玉该不会是给这茶水里下毒了?” 这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以他对鸾玉的了解,鸾玉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两声惊叫,朱允熥的心顿时猛地一缩,刚想又冲进屋子里,却是被钱多多拉了一把。 他这才仔细向着屋子里看去。 果然,韩香和舒窈窕都没事,只不过都站起了身子,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正一脸惊恐的望着手里的茶杯。 茶杯裂了! 就在她们刚刚递到嘴边的身后,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然后她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茶杯身上出现了一条裂纹。 裂纹越来越大,仿佛蜘蛛网般快速扩散,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便咔嚓一声完全裂开。 于是茶水顺着裂缝就涌了出来,两位姑娘一紧张,手一抖,衣襟便湿了大半。 “你怎么回事?” 鸾玉冲着温禾呵斥道,转头看了看韩香和舒窈窕的手,这才拍着胸口叫道: “还好还好,没扎破了手指。” 的确,韩香和舒窈窕的手都没事,原因是这杯子裂开得也很奇葩,蜘蛛网般的裂缝看起来密密麻麻,而且还挺大,可杯子却还是处于一个完整的状态。 温禾被鸾玉凶了一句,顿时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不怪我。” 温禾叫道:“想必是两位姑娘怪温禾笨手笨脚,倒茶倒得慢了些,故意弄坏了杯子。” “哼,一会三爷回来了看他怎么罚你!” 鸾玉冷哼一声,转头冲着韩香和舒窈窕赔笑道: “二位姑娘见谅,若是有何不满意的地方就说出来,否者怠慢了两位,小三爷怕是要责罚我们了。” 韩香和舒窈窕此刻都还处以一种懵逼状态。 很显然,杯子不是自己弄坏的。 但也和旁人无关。 因为杯子一直就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它就是裂开了。 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裂开了! 温禾的眼眶红红的,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替两位姑娘擦拭被打湿的衣襟,嘴里还不断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姑娘若是不高兴,打我几下都可以,可别再弄坏东西了。” 她伸手从韩香和舒窈窕手里拿过了杯子,继续说道: “杯子是小,若是割破了两位姑娘的手,可那就是大事了,小三爷回来还不得打死我!” 温禾絮絮叨叨,韩香和舒窈窕从刚才的懵逼状态中清醒过来,可瞬间又进入了抓狂状态。 “不是我们生气故意弄坏的!” 舒窈窕直接叫了起来。 开玩笑,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怎么可能就把杯子弄成这样了? 韩香虽然也有些抓狂,但没有舒窈窕那么大的反应,就是觉得很是蹊跷。 她看了看自己和舒窈窕被弄湿的衣襟,冲着鸾玉喝道: “快些准备热水,我和窈窕妹妹要马上沐浴。” 韩香显然是有点生气了,天下第一名妓何时受过这等待遇? 于是乎那股子颐指气使的气势不自觉的就表露了出来。 “既然是两名丫鬟,那我也就用不着太过客气了!” 她看着鸾玉和温禾,一张脸逐渐冷了下来。 鸾玉好像啥也没觉察到,指了指朱允熥先前躺过的床榻,说道: “二位姑娘先在这里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准备热水供二位姑娘沐浴。” 说完之后,她走进了隔壁的一间屋子。 韩香和舒窈窕看着已经被茶水打湿的椅子,只得默默点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裙子坐了下去。 咔嚓! 又是咔嚓! 随着这声咔嚓,床垮了! 第91章 天上人间 床怎么就垮了? 刚才朱允熥不还好好的躺在上面的吗?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般的宁静。 韩香和舒窈窕坐在垮塌的床榻上凌乱着,双目无神,一片茫然。 温禾似乎都忘记了惊叫,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喃喃道: “怎么回事?先前是杯子无缘无故的裂开,现在又是床榻莫名其妙的垮塌,难道是见鬼了?” 一听这话,韩香和舒窈窕身子莫名的抖了抖,两人的手便紧紧的拉在了一起。 “我听说这个庄园很少有人居住。” 温禾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知府大人说这是长安一名富商的府邸,也不知为何,修建好之后就很少来此,所以一直空着,前几日才派人打扫出来迎接蓝大将军和小三爷的。” 她的声音似乎有些缥缈,烛光里冷清的面容莫名的苍白,让人突然就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心窜了起来。 韩香和舒窈窕嘴唇都白了,娇躯更是摇摇欲坠,面带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就连眼前的温禾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诡异。 “你,你可不要吓我!” 舒窈窕胆小,几乎是颤着声音说道。 温禾不答,眼珠子缓缓转动,雪白的俏脸上猛然浮现出无比惊骇的表情,紧接着,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窗外的红灯笼下,一个女子的身影飘飘荡荡,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韩香和舒窈窕的视线里。 她就像无根的浮萍一般,被夜风吹得飘来飘去,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声声虚无缥缈的笑声。 扑通扑通! 韩香和舒窈窕声音都没发出一声,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竟然直接被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屋外的朱允熥趴在钱多多的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子里的这一幕,突然就感觉身前的钱多多身子一直在抖个不停。 “你抖什么?” 朱允熥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了钱多多的脑袋上。 钱多多转头,嘴唇一阵颤抖,牙关上下敲击发出了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他看着朱允熥,又指了指那一排灯笼,颤抖着声音说道: “三爷,鬼,这屋里有鬼!” 唉,老子是来看喜剧片的,你二人却硬生生的上演了一部恐怖片朱允熥心中吐槽,拍了拍钱多多。 “愣着作甚?跑啊!”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钱多多就像一只兔子般猛地窜了出去 “我靠,这么快?” 朱允熥都被钱多多的速度惊着了,他转头看了看屋里,摇摇头,背着手跟了过去。 屋子里,鸾玉和温禾看着晕倒的两位姑娘,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语。 因为她们只想吓吓两人,却没想要把两人直接吓晕过去。 “玉姐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温禾又开始叫鸾玉姐姐了。 “你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鸾玉撇撇嘴,直接开始甩锅。 温禾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看着鸾玉: “不会,你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她掰着指头说道: “床脚是你用短剑划断的,灯笼下装神弄鬼也是你,我只不过是偷偷震裂了杯子而已,小三爷若怪罪下来,你可别想跑!” “可是主意却是你出的啊。” 鸾玉振振有词:“我只是配合你罢了。” 塑料姐妹又开始互掐了,而且还相互甩锅。 良久之后,两人吵累了,温禾一把抱住了鸾玉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姐姐,好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刚才小三爷可是都看见了,他是不是气的都不想理我们了?” “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鸾玉嫌弃般的掰开温禾的手,没好气的说道: “他不是不想理我们,而是看戏看累了,回屋睡觉了。” “这样啊?” 温禾松了口气,拍着胸脯笑道:“原来小三爷也这么顽皮?” “是啊,他就是这么顽皮,所以才抽了人家的发带,脱了人家的绣鞋。” 鸾玉想起了刚才韩香的话,有些奇怪道: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代表着什么吗?” 温禾美眸眨了眨,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拍巴掌叫道: “我明白了,刚才小三爷根本就不是看戏看累了,而是被你气走了。” 她指着鸾玉,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抽了人家的发带有脱了人家的鞋子,而且还带回来了!” “哼哼,鸾玉,你坏了小三爷的好事!” 温禾洋洋得意,又不叫玉姐姐了。 哼,来历不明,我怎么可能让她们和小三爷睡在一起鸾玉心中冷笑,不咸不淡般说道: “三爷就像西游记里的唐僧肉,什么妖魔鬼怪都想要咬上一口,可惜我鸾玉就是那孙悟空,想要吃肉,先得看看我手里的金箍棒答不答应!” 温禾装傻,完全听不懂鸾玉话里的夹枪带棒,指着床榻上的两人问道: “这怎么办?” “换身衣服,抱到隔壁房间咯。” 鸾玉说着起身,抱起了韩香 第二天清晨,韩香和舒窈窕悠悠醒来。 两人看了看对方,同时惊叫一声。 这才发现自己都换了一身衣裳,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三爷呢?” 两人同时问道,又同时想起了昨夜的那一幕,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迷茫。 就在这时,两名丫鬟走了进来,却不是温禾与鸾玉。 “两位姑娘醒了?” 小丫鬟说道:“奴婢这就服侍二位洗漱,小三爷说了,一会吃过了早饭,就请两位姑娘去书房。” 看着面前的两名丫鬟,舒窈窕弱弱的问道: “这府上是不是经常闹鬼?” 两名小丫鬟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恐,连连摇头道: “我们也是前几日才来这里的,二位姑娘可莫要吓唬奴婢。” 舒窈窕默然,想起昨夜那一幕仍然是心有余悸。 两人默默下床,洗漱完毕之后走入了正厅。 正厅的饭桌上摆着早点,却没有见到鸾玉和温禾二人,韩香和舒窈窕食之无味,片刻后便随着两名丫鬟走向了书房。 书房里。 鸾玉和温禾都低垂着头,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般不说话。 “昨晚上玩开心了?” 朱允熥喝了一口茶,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开个玩笑,谁知道她们会那么胆小。” 温禾嘟囔道,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好奇的问道: “三爷,听说你昨天抽了人家的发带还脱了人家的鞋子,是真的吗?” 朱允熥点点头:“卖了。” “卖了?” 温禾与鸾玉同时惊叫:“这也能卖?” “嗯,发带卖了八千两,绣鞋卖了一万六千两。” 朱允熥淡淡说道,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鸾玉和温禾面面相觑,嘴巴变成了一个o字,好半天也合不拢。 半晌之后,鸾玉默默的抽出来脑后的一缕发带。 “三爷,我只要一千两。” 温禾见状,咬了咬牙,一狠心就把自己的一双绣鞋脱了下来。 “小三爷,五千两就可以了。” 朱允熥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两人,直接伸手给两人头顶来了一个暴栗,口中笑骂道: “想屁吃呢?你以为谁的都可以拿出去卖?” 这下子温禾不高兴了,直接抱住了朱允熥的胳膊,开始了招牌式的摇晃。 “为什么她们的可以,我们的却不行?” 她嘴里嚷道,一双绣鞋在朱允熥眼前晃来晃去。 “喂,拿远点,是不是昨晚上没洗脚?” 朱允熥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还夸张的吸了吸鼻子。 温禾顿时脸红,却是冲着鸾玉嚷道: “玉姐姐,三爷他说你不洗头!” 鸾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明明是说你没洗脚好?” “三爷说你的发带卖不了银子,就是嫌弃你没洗头!” 温禾振振有词 书房外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韩香和舒窈窕瞪大了眼睛 看着书房里这一幕。 “三爷,你们这是在?” 舒窈窕指了指手拎绣鞋的温禾,美眸中透着一丝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她就是吵着要卖她这双绣鞋。”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温禾,然后对鸾玉说道: “愣着做甚,倒茶啊。” 一说起倒茶二字,韩香和舒窈窕的脸瞬间就白了。 “三爷,这院子有古怪。” 韩香心有余悸的说道,一旁的舒窈窕连连点头。 “闹鬼吗?” 朱允熥轻描淡写的说道:“习惯就好了,前天我刚住进来的时候也这样,不过没什么,就算有鬼,也是不伤人的鬼。” 说完他指了指温禾与鸾玉:“不信,你问问她俩。” 鸾玉和温禾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昨夜忘了事先给你们说,没想到两位姑娘直接吓晕过去了,真是抱歉啊。” 韩香和舒窈窕云里雾里,总觉得朱允熥他们在胡说八道,可想起昨夜亲眼所见,又无法解释。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里可不能再呆下去了,一会赶紧离开为妙。” 片刻后,鸾玉将两杯热茶放在了二人面前,规矩的坐在了一旁。 “二位姑娘,昨天说的青楼大会还得要你们帮忙才行。” 朱允熥开门见山的说道。 韩香和舒窈窕昨天就对这件事情十分好奇,此时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做聆听状。 “我想开一家青楼,遍布大江南北的那种。” 朱允熥第一句话就把屋子里所有人都惊到了,就连鸾玉和温禾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堂堂的大明皇孙开青楼?这家伙疯了吗?” 鸾玉心中暗道,却见门口人影晃动,钱多多讪笑着走了进来。 “小三爷的意思是采取连锁的方式,使用统一的名号,总部设在应天府,针对高端客户,实行会员制,先收钱再开店。” 钱多多一口气说完,然后略带得意的望着众人。 这些东西都是朱允熥昨夜教他的,此刻现炒现卖,笃定了众人听不懂。 果然,韩香和舒窈窕这两位行业大佬一脸懵逼,嘴里喃喃道: “连锁方式?会员制?还要先收钱再开店?” 钱多多很满意韩香和舒窈窕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个本子坐到了一旁,这才说道:“就由我来给二位姑娘讲解一番。” 朱允熥笑了笑,感觉有多多在身边就是省心,他悠闲的呷了一口茶水,才发现鸾玉和温禾都已经一股脑的凑到了钱多多身旁。 钱多多不愧为商业奇才,昨天一晚上就把朱允熥的思路理解得极为透彻,他深入简出的将朱允熥的思路清晰的表达了出来。 几位姑娘的头就像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不时发出了惊叹之声。 “莫非小三爷说的青楼大会就是为了这个而造势?” 韩香由衷叹道:“果然是运筹帷幄,先前奴家还以为小三爷只是一时兴起闹着玩呢!” 钱多多点点头:“所以要两位姑娘帮忙,利用你们在业内的影响力,让全天下的名妓齐聚长安,来一场天上人间的盛会。” “天上人间?” 舒窈窕叫道;“莫非三爷连名字都想好了?” 钱多多郑重点头:“我们以后的青楼就叫做天上人间!” “果然是好名字啊。” 舒窈窕拍手赞叹:“这里就是人间的天堂,真是妙极!” 钱多多一脸凝重,再次郑重的点头,沉声说道: “我们的口号就是人间天堂,夜夜新郎!” 话音落下,朱允熥差点一口茶喷了出去。 “我靠,这么牛掰的广告词你也能想出来?”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钱多多,感觉自己遇到了这个时代最有天赋的商界奇人。 温禾这方面的反应稍微有些迟缓,她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满脸通红。 “不要脸!” 她轻啐了一口,故作姿态般将头扭向了一边,身子却是纹丝不动。 鸾玉却是心潮澎湃,暗自叹息道: “如果早点有了这个主意,百花门怕早就是江湖第一大门派了,“ 至于韩香和舒窈窕,则是被这个天才的设想冲击得难以自抑般的发抖。 钱多多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们会有这种反应,因为他自己当时也是激动成了这样。 良久之后,见到韩香和舒窈窕渐渐平静下来,钱多多这才继续说道: “小三爷的意思是想请二位姑娘一起加入我们,今后大明的天上人间就由二位姑娘经营,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突如其来的激动犹如涨潮的海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刚刚平静的韩香和舒窈窕顿时又被钱多多这句话弄得发抖了。 她们都是头牌,都是青楼里的翘楚,可终究也只是青楼用来赚钱的棋子。 纵然如韩香这种级别的天下名妓,也只不过是比其他的青楼女子待遇高些,名气大些,又何尝想过自己能做青楼的老板? 而且还是全天下最大,最好的青楼? 舒窈窕连连点头,韩香却是在激动之余瞥了一眼朱允熥,轻声问道: “三爷的意思是先在应天府设立我们天上人间的总部?” 钱多多点点头:“正是,到时候韩香姑娘在应天府初设天上人间,窈窕姑娘可以挟青楼大会的余威在长安建立天上人间,以后将以这两点为中心想其他城市辐射。” 听到这里,韩香不再犹豫,立刻微笑点头应允下来,心中却是一阵激动: “果然是天助我也!” 她在心里喃喃叹道,感觉离自己的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第92章 我的大明,不是这样的 事情很开就敲定了。 一个月后,等到长安城的青楼大会结束后,韩香将直奔应天,而舒窈窕就留在长安城。 对于这两位人选,朱允熥其实并没有考虑太多,这两人都是行业里的佼佼者,而且有着极其丰富的实践经验,对于经营青楼的门门道道也是一清二楚。 再加上有钱多多在后面盯着,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此刻他看着有些兴奋的几人,替钱多多补充道: “还有一点你没有交代。” 于是众人都望向了朱允熥,钱多多挠了挠头,心说我感觉没落下什么啊。 朱允熥又呷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说道: “虽然我们的青楼是主要服务有钱的富人,但也不能不在意那些普通的青楼,毕竟这天下有钱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在普通青楼寻欢作乐的。” 一听这话,韩香和舒窈窕连连点头,对于这点是深以为然。 在大明各地,逛青楼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上至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下至十几岁的少年公子哥,只要荷包里有几个银子,都喜欢呼朋唤友在青楼里坐坐。 不一定非要做点什么,哪怕是喝酒听曲也是一种消遣方式,所以不分年龄,更不分职业。 朱允熥既然要做,为何不一网打尽,这样不是能赚更多的银子吗? 韩香的美眸眨了眨,迟疑问道:“莫非小三爷的意思是还要开设档次低一点的青楼?” 朱允熥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我们不做中低档的,但是我们要为中低档的青楼做服务。” “做服务?” 韩香和舒窈窕齐声叫道,不知道小三爷为何总是说出令自己听不懂的词语来。 “没错,就是做服务。” 朱允熥耐心解释:“天上人间是大明青楼的天花板,里面的姑娘必定是名满天下的名妓,所以当这个名字变得足够响亮,被天下人奉为大明第一青楼的时候,就是我们做服务的开始。” 韩香和舒窈窕表情呆滞,没听懂! “这么说,凡是经过我们天上人间培训出来的姑娘必属精品!” 这下子,两名姑娘好像明白点了。 “小三爷是想让我们训练姑娘,然后再交给其他的青楼?” 舒窈窕歪着头问道。 “不是我们交给他们,而是他们将姑娘送到我们天上人间来培训。” 朱允熥耐心纠正。 韩香猛地一拍巴掌笑道:“我明白了,小三爷这是要开办学堂。” “呃也可以这么认为。” 朱允熥挠了挠头,总觉得这么说有点怪怪的。 这个创意对韩香和舒窈窕来说,实在是太过前卫,属于天外飞仙那种级别的招数,就仿佛在两位姑娘的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让她们大开眼界。 “原来做青楼还可以这么做?” 韩香和舒窈窕自言自语,看向朱允熥的眼神中布满了爱慕的小星星。 “对了,每次培训的时间你们商量一下,毕竟这方面我不在行。” 朱允熥想了想,叮嘱道:“到时候每个学成的姑娘都发一本证书,上面要盖上天上人间的印玺和你们两人的印章。” 这句话韩香和舒窈窕倒是很快理解了,两人一拍巴掌笑道: “对,如此一来,就可以知道是从我们这里经过培训出来的姑娘了,身价自然会与众不同。” 韩香盯着朱允熥,打心眼里佩服,嘴里说道: “听小三爷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只是韩香好奇,这些东西三爷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毕业证嘛,有什么好稀奇的朱允熥唯一有点遗憾就是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否者那证书可就完美了。 钱多多一直没说话,他就一直在想: “为何朱允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能够想出如此精妙的赚钱方法?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看着云淡风轻的朱允熥怔怔的发神。 温禾一直在竖起耳朵听着,直到这时才冷哼一声,小声嘀咕道: “真无耻,连青楼姑娘的银子都想赚!” 鸾玉却是笑了笑,心中暗道:“也不知道应天府的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该作何感想?” 说完了这些,韩香和舒窈窕就急着要走,尽管鸾玉和温禾一再挽留,两位姑娘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下子你们高兴了?” 朱允熥问道。 温禾撇撇嘴:“走不走和我有何关系,就怕有些人心里一百个舍不得!” 长安知府刘安早在前几日便在城西专门设置了粥棚,并且将大量流民安置于此,就等着给朱允熥留下一个好印象了。 所以今日一大早便亲自来请朱允熥去安置点看看。 于是朱允熥带着钱多多和两位姑娘,随着刘安一同来到了城西。 此刻尚是清晨,城西安置点已经是人头攒动,他们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小三爷朱允熥来了。 这些流民或许不知道这位小三爷到底是何许人也,但他们知道,今天开始就有饭吃,有地方住了。 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桶一桶的稀粥被人抬向了粥棚,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就等着那个人出现后便可以好好的吃上一顿了。 好在他们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官道上远远的出现了一队人马,正缓缓的冲着这里走来。 “来了来了!小三爷来了!” 有人激动的叫出了声。 这声音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顷刻间便便汇集成雷鸣般的欢呼。 “小三爷!小三爷” 所有人都在嘴里大叫着这三个字,现场一阵骚乱。 面无表情的官差们急忙维持住次序,这里可足足有几百上千人,如果场面一旦失控,那可就亚发生踩踏事件了。 朱允熥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他看见了无数挥舞的手臂,听见了如雷般的呼喊,他们都在叫着自己的名字,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给了他们一口热饭,一个睡觉的地方。 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不知不觉中,他感觉自己的肩头上似乎压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一个让他无法丢弃的包袱! 刘安指着面前的人群,恭敬的说道: “三爷你看,下官在这里设置了十条流水粥棚,将长安附近的受灾流民都聚集于此,并且已经张贴告示,所有青壮年男子,只要参与修堤筑坝,一家老小的吃喝与居住都由长安官府负责。” 朱允熥微微颔首,却是一夹马腹,当先冲了过去。 粥棚前专门搭起了一座高台,是刘安专门为朱允熥准备的,在他的心里,朱允熥此次出京一路赈灾,自然是要博取声望,否者就不会在洛阳城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了。 他冲着朱允熥拱手说道:“大伙可早就盼着小三爷了,就请小三爷给长安的百姓说几句。” 朱允熥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面前的高台,没说话,沉默的走了上去。 四周瞬间变得安静,无数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长期的流离失夺走了他们生命中的活力,就仿佛一根根即将腐烂的木桩一般麻木的站立着。 朱允熥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了佝偻着身子老人,看到了他们满脸皱纹里蓄满着苦难与挣扎,也看到了年轻的母亲怀抱里的孩子,他们紧紧的盯着那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风无声的吹过,吹得朱允熥双眼发涩,吹得他鼻子发酸。 他只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大明?” 朱允熥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不,这只是你朱元璋的大明。” “我的大明,不是这样的!” 他在心底发出了一声怒吼,冲着台下狠狠的一挥手。 “开饭!” 是的,只有两个字,因为他知道,他们此刻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时间似乎是突然静止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小三爷沉默了很久,却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他们只是愣了愣,继而爆发出一声欢呼,所有人都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粥棚。 刘安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台上那个少年的身躯似乎还有些单薄,但他眼里的光芒却是那样的明亮。 良久之后,他郑重的冲着台上那道身影微微躬身! 第93章 我还是太年轻了啊 朱允熥缓缓走下高台,却见刘安怔怔的望着自己,似乎是欲言又止,于是问道: “刘大人,还有何事?” 刘安舔了舔嘴唇:“下官昨夜计算了一下,从应天府拨付的银两不够,水泥也不够,如果长时间的安置流民,银子就更加不够了。” 对于这一点,朱允熥自然是心知肚明。 大明如此之大,流民如此之多,这一路下去,别说自己不可能把所有的家当都砸进去,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实力。 “朱元璋,我的皇爷爷嘞,你到底是在考我还是在玩我?” 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问道: “户部和工部到底做了些什么?” “户部拨付了三十万两白银,不过却是包括了今年的赈灾款,工部派来了会使用水泥的工匠以及十万袋水泥。” 刘安答道,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主要是那每年的赈灾款如今已所剩无几,这件事情没人问就风平浪静,若是有人察,那可就是个大窟窿。 按照大明各地官府的惯例,每年赈灾款的一半都会被当地官府留置用作他用,实际上用于赈灾的只有一半的金额。 至于留置的赈灾款用在了哪里,那可就是一笔糊涂账了。 有的地方官府直接分了,明目张胆的贪赃枉法,有的官府虽然没有挪为己用,却是将其用在了其他的地方。 因为谁都知道所谓的赈灾就是个无底洞,黄河之水年年泛滥,根本就无法根治,将银子用在上面简直就是打水漂。 既然这样,还不如用来做点别的事情,况且这种款项年年都有,只需要在账目上做点手脚,就能将头一年的账摆平,等到第二年新的赈灾款下来,便又可重新来过。 所以刘安就怕朱允熥问起赈灾款的事情,可又不能不说,好在朱允熥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是在听完刘安的话后微微点头,继而陷入了沉思。 出京之前,他就专门在户部查阅了朝堂每年给各地拨付赈灾款的数目,如果没记错的话,长安每年的赈灾款应该是十万两。 这个数目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但是没有办法,大明朝建国也不过区区十几二十年,推翻元朝统治的连年战争,让天下已经是满目疮痍,能拿出这十万两银子用于赈灾,已经是朝廷的极限了。 至于这十万两银子的用途,朱允熥不想过问。 水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很清楚,如果要查,估计自己这一路下来,沿途一多半的官员都要人头落地。 因为朱元璋最恨贪官污吏,历朝历代中,大明惩治贪官的律法最为严苛,这和老朱的个人成长经历很有关系。 他小的时候正是元末最黑暗最腐朽的时期,所见到的都是贪官污吏的横行导致百姓民不聊生,所以在他的心里,贪官污吏就是朝廷的一颗毒瘤,必须连根拔除! 他诏令天下百姓,可以进京举报贪官污吏,只要一经查实,那贪官污吏的下场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赃至六十两以上者,枭首示众,令剥皮冲充草。” 这就是朱元璋对待贪官污吏的手段。 具体的做法就是在府,县等衙门左边的土地庙中,设置剥皮的场所,俗称“皮场庙。” 被斩首之人不仅头没了,而且还会被掏空内脏,以草料填充,悬挂以警示天下。 这种刑罚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若是朱允熥较真,估计得天天闹鬼。 所以他不能察,一查就翻船。 不是他的小船,而是大明这艘大船。 朱允熥是一个现代穿越者,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惩治贪污没错,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刘安:“银子的事情交给我,你安排好人手配合蓝大将军即可。” 刘安默然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心中却是叹息一声: “小三爷年少轻狂,怕是把这件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自始至终,温禾都默不作声看着朱允熥,朱允熥在台上那一刻的表情让两人都有些吃惊。 她分明的感觉到,那一刻的朱允熥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更像一个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君王。 “可是他终究是朱元璋的孙子。” 温禾在心里喃喃念道,心中愈发的纠结起来。 朱允熥缓缓走向粥棚,那些流民们只是看着他,却不敢再像刚才那般大声叫他小三爷了。 刘安这次的安排可谓是用心,流民所有的食物都是由官府专门派人做出来的,但是朱允熥清楚,刘安刚才的话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 “银子不够,粥棚难以为继!” 想到这些,他冲着身后的鸾玉和温禾说道:“我要去河岸,你们自己逛逛。” 半个时辰后。 朱允熥和钱多多来到了黄河岸边。 此刻正有几名工部派来的工匠手里提着几袋水泥,给众人讲解水泥的使用方法。 朱允熥径直找到了蓝玉,嘴里说道: “舅姥爷,咱们这么做好像是不行啊。” “什么行不行的?” 蓝玉指着岸边成群的工匠们笑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有了水泥,我保证今后几年这里都不会再有洪水泛滥了。” “唉,我不是说这个。” 朱允熥拉着蓝玉坐了下来。 “舅姥爷,应天府送来的水泥远远不够,若是这么一直等着水泥从应天府送来,就只能断断续续的修堤筑坝,待到来年雨季来了,又得停工,如此下来,没有个几年时间,这水患根本就无法完全治理。” “那你说怎么办?” 蓝玉说道:“别忘了你可是在奉天殿里夸下了海口的。” “所以说我们得改变策略。” 朱允熥继续说道:“只有马不停蹄的在黄河沿岸就地修建水泥厂,这样才能争取时间,绝不能像如今这样,走一个地方就亲力亲为的守着修堤筑坝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管监督各地修建水泥厂?” 朱允熥点头:“正是,黄河水域太长,从应天府一路送水泥过去显然不现实,只能采取这种办法了。” 蓝玉想了想,笑道:“这件事情你说了算,反正到时候奉天殿里丢脸的也不是我。” 呵呵,你可真是我的亲舅老爷啊朱允熥默默的吐槽了一句,身后的钱多多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襟。 “小三爷,你想过没有,这一路修建水泥厂要花多少银子?” “就算是把咱们全部的家当都赔进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他一脸焦急的看着朱允熥说道。 “没事,尽力而为。” 朱允熥无所谓的摆摆手,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就算是自己有足够的银子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完全将黄河水患完全治理。 没记错的话,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分别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山西,陕西,河南以及山东,最后汇入渤海,如此宽广的流域,就算是自己胡子都白了,估计也无法完成这个目标。 呵呵,朱允熥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默默自嘲,突然却在心里笑了: “老朱头,你果然是个老狐狸,而且是一只对我极好的老狐狸!” 或许朱元璋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无法速成的任务,他只是想看看自己这个皇孙面对这样的考题,究竟会如何去作答。 他不需要看到答案,他只想要看到过程。 不给银子,是他留给朱允熥最后的台阶。 第94章 买楼 朱允熥坐在河堤之上,看着那些弯腰筑坝修堤的人们,想着应天府那位看似严厉,却充满了慈爱的老人,突然感到了一阵轻松。 于是他伸了个懒腰,直挺挺的躺在了河岸之上。 大明的天空真蓝! 一朵朵白云在这片蔚蓝中轻柔的舒展着,变换出不同的样子。 像一匹飞驰的骏马,又像一只展翅的雄鹰,又或者,是一双眼睛。 一双自己从未见过,却温柔似水的眼睛。 元妃,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很想她? 难道是自己这颗穿越的灵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具陌生的血肉之躯同化了。 他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睛有些朦胧,天空里的那双眼睛似乎又变成了一张温婉的笑脸,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娘!” 朱允熥大叫一声,这才发现脸颊上一片冰凉。 蓝玉静静的看着朱允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朱允熥这一声娘,狠狠的抓了一把。 这位大明朝的不世名将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他伸出一只大手,轻轻的抚摸在了朱允熥的头顶,温言道:“允熥,想你娘亲了?” 朱允熥翻身坐起,抹了一把脸颊之上的冰凉,笑道:“我刚才好像做梦了。” 兰花巷! 一个温婉如江南水乡的名字,却出现在三秦大地的长安城里,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突兀。 巷子尽头有一座庭院,名曰兰苑。 此刻,四十多岁的李长富看着园子里各式各样的兰花,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兰花虽好,却终不及江南的韵味。” 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很少有人知道这样一位酷爱兰花的中年人,就是长安城里那家最大青楼的主人。 没错,李长富就是长庆楼的主人,一个极其低调的生意人。 昨夜的那场酒让他的头仍有些发晕,他已经很久没有像昨夜那般喝过酒了。 是因为想看一眼传闻中的小三爷,那个极会做生意的小三爷。 果然,小三爷没有让他失望。 他没有想到小三爷竟然能够将一根发带和一双绣鞋卖出了天价,更没有想到小三爷会在不知不觉中让那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心甘情愿的捐出了银子。 “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啊!” 他摇头微讽,想起了小三爷嘴里的青楼大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也要做我这一行?” 可是瞬间,他又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开什么玩笑,人家是堂堂的皇孙,又怎么可能这种为人不齿的皮肉生意。” 院子里传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名丫鬟快步走进了院子。 “老爷,门外有位客人求见。” 她冲着李长富躬身说道。 “客人?” 李长福微愕,皱了皱眉,挥手说道:“带他书到房等我。” 片刻后,丫鬟带着一名中年人走进了兰苑,请到书房坐下,又沏了一杯茶放在了桌上,这才万福说道: “先生稍坐,我家主人随后就到。” 书房很雅致,四壁悬挂这名人字画,花架上摆放着青翠的兰草,有的已经挂上了一粒粒的花骨朵,有几枝却已经开始绽放。 “看来这李长富还是个雅人啊。” 钱多多啧啧称奇,没想到一个开青楼的竟然也能将书房布置的如此高雅。 很快,书房外响起了脚步声,李长富走了进来。 “在下钱多多,冒昧打扰,李老板勿怪。” 钱多多拱了拱手,含笑打了个招呼。 李长富却是猛然间愣住了。 面前这个人他认识,正是昨夜小三爷身旁的那个人。 “他怎么会来找自己?莫非昨夜长庆楼里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小三爷?” 李长富在脑海里仔细回忆,却又发现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因为他是亲眼看着小三爷离开的,这期间的一切都是好好的,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钱多多看着李长富略带惊愕的表情,仿佛读懂了对方眼中闪烁的不安,急忙安稳道: “李老板勿要多心,我来只是想和你谈桩生意。” “谈生意?” 李长富失声叫道:“小三爷和我怎么会有生意可谈?” 他既然知道了对方是朱允熥的人,当然也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是谈生意,那对方一定是代表着朱允熥而来的。 钱多多点头,单刀直入道:“我想买下长庆楼。” 这句话猝不及防,把李长富吓了一跳,他愣愣的看着钱多多,一时间竟然失去了反应。 钱多多并不着急,仿佛是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有如此的反应,只是悠悠的说道: “李老板应该是江南人?听说父母兄弟都在江南,如今银子也赚够了,难道就不想回到江南故土和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他怎么会知道我是江南人,又如何知道自己父母兄弟的情况? 李长富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可是瞬间便释然了。 人家小三爷是什么人物,要想查清自己底细,那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只不过他为何要买下自己的长庆楼? 难道真的是要做这门营生? 这也太可笑了! 想到这里,李长富试探着问道:“是为了那青楼大会吗?” 钱多多又是点头说道:“长庆楼是长安城最大的青楼,用来开青楼大会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所以小三爷想买下了,不知李老板意下如何?” 李长富顿时有些犯难。 这长庆楼前前后后总共投资了十万两银子,而且每年还有大把的银子进账,就这么卖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可若是不卖,以小三爷的手段,自己怕是立刻就会大祸临头。 洛阳李景云的例子就摆在那里,那可是曹国公的弟弟啊! 难不成自己比李景云还牛? 看着李长富眼中的犹豫,钱多多笑了。 商人逐利,这是天性,只要银子给够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自己就是个极其精明的商人,这种道理又如何不懂? “李老板不妨开个价出来,若是合适就成交,若是不合适,小三爷绝不勉强。” 这是朱允熥一早就交代过的,他可不想仗着自己的身份做出那种强买强卖的事情来。 李长富心中泛起一丝苦涩,钱多多话说的漂亮,关键那也得要人信啊! “我能相信小三爷是个坦荡的君子吗?” “就冲他昨夜那些操作,我敢相信吗?” 他在心里喃喃念道,咬了咬牙,艰难说道: “先生说的极是,李某离家多年,早就想着落叶归根,奈何这生意一直割舍不下,若是小三爷喜欢,只盼着能给个公道价格便是。” “这是自然。” 钱多多说道:“李兄放心,小三爷此前就已交代在下,务必让李兄满意,绝不做那强买强卖的事情。” 李长富略作沉吟,开口说道: “长庆楼是在下于六年前开设的,前后花了二十余万两银子,每年除去一应开支,尚有三万余两银子的进账。”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钱多多,却发现对方不置可否,于是继续说道: “小三爷若是想要,在下不敢多要,仅收回当初投入的二十五万两银子便心满意足了。” 见到李长富说完,钱多多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这才笑眯眯的说道: “都是生意人,就不必藏着掖着了,这长庆楼总共投入不会超过十万两银子,按照你说的每年有三万两银子的进账,六年下来这当初的投入早就已经收回来了。” 一听这话,李长富心中不由得一声苦笑:“这钱多多果然精明,竟然一眼便看出了当初投入了多少,看来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想到这里,他略带忐忑的问道:“那依先生,出价几何?” “四十万两。” 钱多多伸出了四根指头,却险些把李长富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什么?四十万两?” 他嘴里惊呼道,难以置信的看着钱多多,直接陷入了呆滞。 “没错,就是四十万两。” 钱多多淡淡说道,心里却是生疼生疼的。 按照他的想法,即便是出个二十万两,这李长富也是愿意出手的,可朱允熥却直接翻了一番,他能不心疼吗? 可朱允熥给出的理由也很有道理,人家一年三万两的收入,十年下来便是三十万两,自己是堂堂的皇孙,可不能占这种便宜。 这个数字完全超出了李长富的心里预期,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天下掉馅饼的意外之喜。 他愣愣的看着钱多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是连连点头道: “就依先生,就依先生!” 第95章 意外惊喜 长庆楼里。 韩香和舒窈窕两人回来了,她们的脸色有些苍白,又带着一丝红晕,看起来白里透红,却又不那么自然。 温禾没玩够,死活要让两人多住几天,而且还十分抱歉的说昨晚上都把大床都铺好了,结果两位姑娘却晕过去了,因此她还被小三爷狠狠的责怪了几句。 她的态度很诚恳,眼巴巴的望着韩香和舒窈窕。 可韩香和舒窈窕一想起昨夜那番诡异的情景就头皮发麻,特别是大红灯笼下那飘来飘去的人影,不是鬼又是什么? 小三爷说了,即便是鬼也是好鬼,不害人! 呵呵 好鬼那也是鬼啊! 所以一听到温禾要让她们多住两天的时候,她们脸顿时就白了,恨不得能踩上哪吒的风火轮往死里跑了。 所以她们的脸很白,比白纸还白。 可是一想到那青楼大会和天上人间,两位姑娘又是激动万分,所以脸又很红。 是那种极不自然的白里透红。 两人来到了房间里,一颗心都还扑通扑通,舒窈窕自己动手,给两人倒了一杯热茶,这才稍感平静。 “我总觉得小三爷身边的那两个姑娘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古怪。” 韩香蹙眉,盯着手里的茶杯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她们也是鬼?” 舒窈窕声音又开始颤抖了。 “不是,他们是人。” 韩香很是笃定的说道:“温禾的手有温度,而且昨天灯下还有她的影子,绝对不会是鬼的。” 是啊,鬼怎么会有影子和温度? 舒窈窕略感心安,拍了拍上下起伏的胸口说道: “只要以后不去那个地方就没事,倒是小三爷说的青楼大会和天上人间,你怎么看?” “你不是都答应了吗?还问我!” 韩香白了舒窈窕一眼,自言自语道:“只是我怎么看,也觉得小三爷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唉,可惜了,若是昨夜将他留在这里,我们也就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舒窈窕有些遗憾的说道。 韩香微微颔首,颇为自傲的说道:“只要上了我韩香的床,就算是。他会孙悟空的七十二变,我也能让他原形毕露!” 舒窈窕咯咯娇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刹那间眼波流转,妩媚说道:“哼,就知道吹牛,可别到时候像个纸人般一戳就破。” 一听这话,韩香俏脸也是一片绯红,她伸出手拧了舒窈窕一把,红唇轻咬,凑近舒窈窕耳边吐气道: “戳破了,不是还有你么?” 舒窈窕顿觉耳边传来一声奇痒,就算对方是个女人,此时也仍然止不住的心旌摇动,就连身子都软了一般。 她媚眼如丝,轻啐道:“呸,我可没你那些本事。” 说完这话,她自己却又忍不住咯咯娇笑,伸手去挠韩香的痒痒,一时间屋内娇笑连连。 便在此时,整个长庆楼突然响起了一声声清脆的锣音,舒窈窕霍然坐直了身子,脸色骤变,失声叫道:“快随我出去。” 韩香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舒窈窕拉出了房间。 此刻随着这一声声锣响,长庆楼里响起了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奔了出来。 “这是长庆楼的规矩,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舒窈窕在韩香耳边说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楼下的高台之上。 长庆楼貌似口字型,四周都是雕梁画柱的楼阁,中间却有一座一人多的高台,是平日里众人排练的场所。 若是遇到有大型宴会,也可在其上为客人表演,客人便可坐在四周的楼外一边喝酒一边观赏了。 此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片刻后锣声落下,长庆楼的几名老鸨已经聚在了一起,在她们的簇拥下,两名中年男人缓缓走上了高台。 “钱多多!” 韩香和舒窈窕同时叫道,眼睛瞪得大大的。 还没等她们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另一名中年人冲着四周拱手,团团作揖道: “在下李长富,是这长庆楼的东家,今日已将长庆楼卖给了钱老板,今后一应事宜,就请钱老板多多费心了。” 说完之后,他又冲着钱多多拱了拱手,直接走下了高台。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几名老鸨和主要的大茶壶们,几乎很少有人知道长庆楼幕后的真正老板,就连舒窈窕这样的几名头牌,也只见过几次李长富本人。 此刻大伙倒是见着了,可是长庆楼却改了姓。 所有人都看着钱多多,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为何要买下长庆楼,也不知道今后这长庆楼的规矩会不会改变。 只见钱多多面带微笑,冲着四周拱了拱手,目光却是停留在了舒窈窕的身上。 “窈窕姑娘,到这里来。” 他冲着舒窈窕扬手叫道。 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舒窈窕,舒窈窕有些迷惑,不知道钱多多为何单单要自己过去。 片刻后,她来到了钱多多的身旁,只见钱多多冲着众人说道: “从今天起,窈窕姑娘就是这长庆楼的老板了,一应事宜均由窈窕姑娘打理安排。” 话音刚落,整个长庆楼顿时就发出一阵嘈杂之声。 经过昨夜那一幕,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位钱老板,也知道钱老板就是小三爷的人,所以此刻都不禁展开了联想。 “天呐,难道是小三爷一掷千金,将这长庆楼买下送给窈窕姑娘了?” “我是说昨夜为何小三爷要脱下窈窕姑娘的鞋子,原来是早就看上了窈窕姑娘。” “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小三爷还抽了韩香姑娘的发带,为何不送给韩香姑娘?” “窈窕这下子算是遇到了贵人,真是鲤鱼跃龙门,山鸡变凤凰了。” “”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台上舒窈窕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舒窈窕显然没有料到朱允熥会直接将长庆楼买下来交给自己管理,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接受。 她的眼神很复杂,惊喜中夹杂着一世迷茫。 “难道自己就这么成为了一个大老板?” “这里所有人都要听从自己的指挥?” “可是,我能行吗?” 她在心里喃喃念道,突然又感到了一丝压力和忐忑,于是她看向了钱多多。 钱多多冲着她点点头:“小三爷说你一定行!” 舒窈窕顿时觉得心底一股暖流淌过: “是啊,我为何不可以?” “为了小三爷,不可以也要变得可以!” 一丝自信的微笑浮现在她的脸颊,这一丝自信的微笑让整个长庆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们突然发现,舒窈窕全身都被一股气势所笼罩,就连她那两个随身的丫鬟都忍不住心中一凛。 “小姐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她们在嘴里喃喃念道,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那名女子。 钱多多走了,朱允熥叫他不插手,他自然不会插手,他的任务是买下长庆楼,然后交到舒窈窕的手里。 舒窈窕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环顾四周,淡淡说道:“都散了。” 虽然只有四个字,却将老板的气势拿捏的死死的,就连楼上的韩香看了也不由得在心里喝了一声彩。 按照朱允熥的计划,这里将会举办青楼大会,然后便会重新扩建装修,最后改名为天上人间。 不出意外的话,钱多多很快就会将长庆楼附近的店铺买下用于扩建。 “他做事果然是雷厉风行。” 韩香心中嗤笑道:“只可惜我韩香并不想只做一名青楼的主人!” 第96章 玉姐姐快点,我要卖鞋子 长安城的街很长,很长的街道很繁华,很繁华的地方总是让人流连忘返。 尤其还是女人! 女人逛街就像打麻将一样,时间飞快,而且还不知不觉! 所以鸾玉和温禾从早上一直逛到了下午,中间只是去长安城最有名的“安阳楼”吃了顿饭。 鸾玉的嘴太刁,因为她吃惯了宫里御厨的手艺,所以面对安阳楼的招牌菜,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下筷子。 温禾不刁嘴,她觉得什么都好吃,可惜她的腰太细,每一样菜都尝了一口之后便只剩下揉着肚皮喘气了。 十两银子的大餐就这么白白浪费,看得酒楼里的客人都直咋舌。 他么都在猜测,这两名如此美丽的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身边没有丫鬟也没有下人,出手又如此阔绰,莫非是应天府那位大人物带来的? 鸾玉和温禾自然是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她们只是扔下了一锭银子后,便又手拉着手重新开启了逛街模式。 这一对塑料姐妹此刻又变成了亲姐妹,鸾玉有钱而且大方,只要是温禾喜欢的,她就毫不犹豫的买下,这可把温禾高兴坏了。 她左一句玉姐姐又一句玉姐姐的,叫得那叫一个甜字,最后拍着胸脯感叹道:“有个有钱的姐姐,真好!” 鸾玉则是撇撇嘴数落她:“我这是培养你,别跟了小三爷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丢人!” 哼,乡下姑娘? 鸾玉你怕是想多了! 温禾心中冷笑,却是吐了吐舌头,一脸娇憨的抱着鸾玉的胳膊不松手。 逛完最后一家卖绸缎的店铺后,两人这才真的感到有些累了,鸾玉将买好的东西让店铺直接送往西郊的那座院子,这才伸了伸胳膊说道: “回去,一会天可就黑了。” 温禾的眼珠转了转:“我们去找韩香和舒窈窕好不好?” “你疯了吗?她们可是住在长庆楼!” 鸾玉叫道:“长庆楼你知道吗?那可是青楼!” 温禾耸了耸肩:“就因为是青楼,所以才想去看看嘛,莫非还有你玉姐姐不敢去的地方?” “不是不敢去,是怕小三爷知道了会骂我。” 鸾玉嘴里说着,拉起温禾就走。 “去哪儿?” “长庆楼啊。” “不是怕小三爷骂你吗?”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骂我?” “嘻嘻,玉姐姐,其实你心里也一定想去,对不对?” “我只不过是想去听听那两位姑娘想怎么举办这青楼大会。” “好,我其实和你想的一模一样。” 长庆楼气派的大门前出现了两名美人。 一个穿白裙子,一个穿红裙子。 就像两朵不同颜色的花儿,惹得来往的路人驻足观看。 女人逛青楼? 可真是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我找舒窈窕和韩香姑娘。” 温禾冲着门口的两名大汉嚷道。 两名大汉上下打量面前的两名美人,然后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 不用说,这是来投靠窈窕姑娘的! 没想到今天窈窕姑娘刚刚成为长庆楼的大老板,这就有姐妹前来投靠了。 而且还是如此漂亮的姐妹花,这要是放在长庆楼里,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长庆楼的招牌。 对于这种极有发展潜力的姑娘,两位大汉都不敢怠慢,毕竟以后这两位姑娘随便打赏几个出来,也比自己当一个月门童强。 此刻已是黄昏,陆陆续续走进来的客人都对鸾玉和温禾侧目相看,然后忙不迭的打听这是哪位姑娘。 可惜得到的答案都是刚来的,还没开始正式接客,弄得这些人心痒难耐,冲着老鸨们直嚷嚷。 老鸨们都是职业经理人,自然耐心解释,说但凡是新来的姑娘都要进行学习,有的理解能力强,当天就能上岗,有的差点,需要些时间磨合。 鸾玉和温禾没想到自己从进门,到被领到舒窈窕的屋子里这短短的一段距离,自己就成为了众人眼中即将上岗的姑娘。 而且都快要被人预定了。 好些客人虽然不知道这两位姑娘最终的出场挂牌价是多少,但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银子。 他们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成为第一口尝鲜的那个人! 若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此刻老鸨们就可以收订金了,谁先交钱谁先尝。 可是今天换老板了,虽然窈窕姑娘对这些规矩是一清二楚,但如今身份不同,谁又知道她会不会有新的规矩呢? 老鸨们想了想,决定一会等老板和两位姑娘谈完了之后,就去请示一番,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该收这些客人的订金。 此时舒窈窕和韩香正坐在长庆楼后院的的一间大书房里。 这是一座单独的小楼,属于长庆楼的办公场所,以前舒窈窕作为长庆楼的当家头牌也曾经来过几次,也就是在这里,他见到过以前的大老板李长富。 如今她自己已经是长庆楼的大老板了,这里就成为了她处理日常事务的小楼了。 书桌上的一张纸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是两人多年的职业生涯积累下来的人脉,都是行业内的翘楚,其名声也与两人不相上下。 可是两人都有些头疼,朱允熥说了,一个月后就将举办青楼大会,可是这些人都在大明各地,这么短的时间要通知道她们,而且还要赶来长安,实在是有点困难。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问题,那就是人家能来吗? 小三爷虽然是当今皇孙,但说白了和这些名妓们没有半两银子的关系,人家在当地过得好好的,干嘛非要大老远的跑来参加这个青楼大会? 这些问题,似乎小三爷都没有想到。 “唉,小三爷毕竟年轻,有时候说话做事完全就是凭一时兴起。” 韩香长长的峨眉蹙了起来,轻叹了一句。 舒窈窕也有些愁眉苦脸,“那怎么办,总不能到时候就我们只有两个,那样的话可就太让小三爷丢脸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无语。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来了两位姑娘,指名道姓要找窈窕姑娘。 舒窈窕一听连忙让人快请进来,嘴里自言自语道: “不会这么快,昨日小三爷才把要举办青楼大会的消息放出去,今天就有姐妹上门了?” 片刻后,鸾玉和温禾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 韩香有些诧异的问道。 温禾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嚷道:“累死了累死了。” 然后她自来熟般给鸾玉和自己倒了杯茶,大口的喝了起来。 鸾玉微笑道:“陪她逛了一整天,正好走到这里,就进来看看咯。” 她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那张纸上。 “江南林婉,江北叶倾城,巴蜀柳裳,云南慕清歌,漠北双骄宝勒儿和苏迪雅,东瀛雏田飞雪,端木百惠” 鸾玉嘴里念出了一长串的名字,然后抬头诧异道:“这些都是你们拟定的名单?” 舒窈窕点点头:“不错,这些都是当今大明最有名的姑娘,如果她们能来,这场青楼大会就一定代表了当今大明青楼界的最高水平。” 温禾顿时就跳了过来,一把抢过名单,嘴里也是啧啧称奇: “天呐,这些姑娘的名字听起来都这么好听,模样也一定是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了。” “可惜她们不一定能来。” 韩香轻叹一声,略显惆怅,让鸾玉和温禾都是一愣。 “为何?她们为何不来?” 两人同时问道,却见韩香蹙眉说道: “第一太远,这么急,怕连通知到她们的时间都不够。” “第二,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要来?” “啊?怎么会这样?” 温禾瞪大了眼睛,这些问题她从来就没想过,此刻被韩香说了出来,顿时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鸾玉想了想,突然展颜笑道:“不用担心,你们想到的,或许小三爷早就想到了。” 她说这话,是基于她在对朱允熥的了解。 那个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则却是心思缜密,行事果断狠辣。 如果连这个都没有想到,朱允熥是绝对不会贸然说出一个月后举办青楼大会这样的话来的。 见到鸾玉一副笃定的模样,韩香和舒窈窕略微放心,温禾心里却莫名的泛起一丝忧虑: “如果他连这个都已经想好了,这家伙是不是太可怕了点?” 书房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有些急促。 舒窈窕美眸望向了门口,今天是她当家的第一天,她心中一直有些忐忑,毕竟自己以前只是个头牌姑娘,如今一下了成为了这里的老板,不知下面那些人会怎么想。 片刻间,脚步放缓,书房外走进来两名汉子。 这两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不胖不瘦,看起来十分的干练精明,只见两人分别冲着舒窈窕和韩香行礼道: “二位姑娘,楼里似乎出了点状况。” 舒窈窕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紧张的盯着其中一人问道: “王浪,怎么回事?” 这名叫做王浪的汉子是长庆楼的管事,虽然名字里有个浪字,但做起事来却一点也不孟浪,相反还十分精明谨慎。 长庆楼的分工十分明确,老鸨们负责安排姑娘,招待客人,大茶壶们负责向客人提供服务和安保,而总体负责的就是这名管事。 王浪很稳重,一直深受前任老板李长富的信任,所以低调的李长富做了个翘脚老板。 他自己乐得清闲,将长庆楼所有大小事务都交给了王浪打理,自己则是每个月按时收钱就可以了。 如今他将这长庆楼卖了出去,自然也就将王浪交给了钱多多,钱多多一转手又交给了舒窈窕。 舒窈窕对王浪一直印象颇好,所以让其继续作了管事,如果能让王浪都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那一定就是大事了。 想到这里,舒窈窕不免有些担心,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焦虑。 王浪咽了口唾沫,沉声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刚才的几个楼里都兴起了一种新的游戏。” 见到众人都用询问的眼神望着自己,王浪接着说道: “姑娘们都将自己的发带,绣鞋,乃至于肚兜和裘衣拿出来卖钱了。” 话音刚落,温禾就叫了起来:“什么?真的能卖出银子?” 王浪看了一眼这位漂亮的陌生女子,沉稳点头道: “客人们似乎很喜欢这些,他们采取了昨夜拍卖的方式,又或者将这些东西作为了游戏的彩头。” 舒窈窕一时间就有些迷茫,她知道王浪为何会有些着急,长庆楼对姑娘们每一笔收入都会抽成,包括客人的打赏。 可如今这些东西都是人家姑娘们自己的私人物品,以前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这怎么抽成? 所以王浪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来问舒窈窕了。 韩香心中好笑,看着另外一名汉子问道:“萧六郎,你呢?又有何事?” 萧六郎是韩香的管事,和王浪的身份一样,都是负责具体事务的。 韩香这次来长安,也带来了自己的歌舞团,作为管事,萧六郎自然是跟着一起过来了。 见到韩香问自己,萧六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们的姑娘们也开始了这种操作。” “什么?她们也卖这些了?” 韩香止不住叫了起来:“我们是卖艺的,可不是卖货的!” 一旁的温禾与鸾玉此刻早就笑得花枝乱颤了,温禾一把拉起鸾玉叫道: “玉姐姐快点,我要卖鞋子!” 第97章 一只掉在地上的手 鸾玉看着温禾那心急火燎的样子,没好气的拧了一把温禾的小腰,嘴里笑骂道: “卖鞋?我看还不如把你自己卖了更值钱。” “那我不干。” 温禾吐了吐舌头:“我这身子是小三爷的。” “不害臊!” 鸾玉啐道,她有时候真是搞不明白,温禾到底是装天真还是本来就有些没脑子。 又或者她就是这种疯丫头般的性格?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最关键的是这个让她看不明白的丫头还有一身高深莫测本领,这可就让人头疼了。 “要不这事还是问问小三爷。” 韩香走南闯北,但也没见过这种操作,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舒窈窕凝神思考,良久之后也只能点点头,冲着鸾玉说道: “就请姐姐回去之后替窈窕问问小三爷,这事该当如何才好。” 鸾玉微微颔首,感觉朱允熥就是个混世小魔王,走到哪里都能闹出点动静来。 几人走出小楼,穿过碎石铺陈的廊道,缓步走入了前面的主楼。 主楼里灯火通明,东西南北四座楼里人声鼎沸,穿堂而过的大茶壶们忙得不亦乐乎,老鸨姐姐们的声音此起彼落,不断招呼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们。 舒窈窕这四人都是大美女,一出现便在主楼里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骚动。 “窈窕姑娘。” “韩香姑娘!” 有的客人立刻叫了起来,更加引得其他客人从各自的酒局里跑了出来。 这两人前者是长庆楼的当红头牌,很多人都认识。 后者是被请来的大明第一名妓,昨夜有些人也见过了。 只不过她们身旁那两位女子却是陌生得很。 舒窈窕面带微笑,微微点头。 她现在是长庆楼的大老板了,不可能再像往常一般接客,所以此刻是拿足了派头。 可是客人们都不知道舒窈窕已经山鸡变凤凰了,都嚷着要舒窈窕开局喝酒,好些人更是将眼神投向了另外三名女子。 在他们的眼里,都是长庆楼的姑娘,只要银子给够,就都是自己的姑娘了。 舒窈窕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头,王浪却是一个健步挡在了舒窈窕身前。 “各位,窈窕姑娘如今已经是我长庆楼的大老板了,所以开酒局一事就不必了。” 他冲着众人拱手说道。 “什么?窈窕姑娘是这长庆楼的大老板了?开什么玩笑?” “对啊,这怎么可能,莫非是窈窕姑娘怕我们银子没带够,故意拿话搪塞?” 有的人立刻叫了起来。 王浪无奈,再次拱手:“各位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我长庆楼里的妈妈和伙计们。” 一听这话,众人脸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有人眼珠一转,指着韩香三人笑道: “就算窈窕姑娘不接客了,那这三位姑娘总不能也成了大老板?” 话音落下,众人哈哈大笑,看着韩香三人的眼睛里都开始冒绿光了。 韩香微微一笑道:“各位大爷,韩香以后也不接客了。” “为何?” 客人们明显有点没反应过来,心说这不是天下第一名妓吗?哪有名妓不接客的道理? 韩香不答,因为萧六郎挡在了她的身前。 “韩香姑娘是应天府天上人间的大老板,所以从此不再接客。” 他冷冷的说道。 “啊?这咋又成大老板了?” 这下子客人们集体晕菜了,有人晃了晃脑袋,嘴里喃喃道: “天上人间,这什么鬼?没听说过啊!” 于是他们又将目光盯着在了鸾玉和温禾两人身上。 “这两位姑娘呢?难道也成大老板了?” 有人大叫:“我刚才可是亲眼看着她们进来的,而且妈妈们说了,一会就收订金,替两位姑娘开封。” 王浪和萧六郎对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这两位姑娘是谁,所以此刻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温禾眨了眨眼睛,凑在鸾玉耳边小声问道:“玉姐姐,为何要收订金,啥叫替我们开封?” 鸾玉伸出食指就给温禾脑门上来了个爆栗,没好气的啐道: “你不是说你啥都懂吗?” 温禾委屈的摸了摸脑门,“其他的都懂,就这个不懂。” 两个人一问一答,全然没把眼前这些人当回事,尤其是温禾那一副天真中又带点萌萌哒的模样顿时惹得客人们心痒难耐。 他们都是浪迹花丛的老手,一眼就看出温禾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此刻哪里还忍耐得住,恨不得立刻就能将这个大眼萌妹带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此刻,一声轻咳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一个中年男人在几名手下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鄙人金刚,既然窈窕姑娘不接客,那这三位姑娘今晚就陪我们喝几杯。”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倨傲,其他客人则是有些畏惧般向后移动了几步。 “原来是金大人,小的可是好久没见您来这里了。” 王浪拱手笑道,心中却是有些苦涩,因为他认识面前这人。 对方不是官也不是富商,但身份却很特别,就连长安城的知府大人刘安都对他忌惮三分,王浪自然更不敢轻易得罪,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搪塞对方。 “怎么,不愿意还是怕老子吃霸王餐?” 见到王浪没有立刻答应,金刚冷笑一声,面目有些狰狞。 刚才众人的话他也听到了,他并不关心舒窈窕怎么会成为了长庆楼的大老板,但绝对知道对方身后一定有位大人物撑腰,否者也不可能将这长安城最大的青楼拿下。 所以对舒窈窕他不敢硬来。 可韩香就不同了。 什么天上人间? 老子对应天府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哪里有这鬼地方? 至于另外那两个美人就更不用说了,估计也就是惺惺作态,想卖出个好价钱罢了。 所以他一点也没犹豫就要韩香三人陪自己喝酒,而且笃定没有人敢拒绝这个要求。 “这人是谁?”韩香轻声问道。 “前锦衣卫千户。” 舒窈窕小声答道,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身后那位小三爷,顿时就挺起了胸膛,冷冷说道: “我说过了,她们不接客。” 这话令围观众人脸色都变了,金刚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舒窈窕,心说她该不是疯了? 他来回踱步,上下打量着舒窈窕,突然间站定,口中带着一丝嘲讽般笑道: “如果我一定要她们呢?” 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响起,十几个大汉手拿兵刃闯了进来,站在了金刚身后。 萧六郎的眼睛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被身旁的韩香拉住了衣袖。 她微微摇头,脸色平静,似乎是一点也不担心眼前的一切。 客人们早就畏惧的闪在一旁,远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倒是长庆楼里的那些大茶壶们,立刻拿起了木棍,站在了舒窈窕的身后。 气氛有些紧张,金刚似乎完全没料到对方敢硬刚自己,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他铁青着脸怒目而视,心中突然有些犹豫。 按理说不会啊! 舒窈窕只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怎么可能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如果她敢,那一定是她身后之人给了她这么大的底气。 那这个人会是谁? 难道会是应天府来的小三爷? 这个想法金刚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堂堂的皇孙怎么可能和一名青楼女子有染? 至于买下长庆楼送给舒窈窕这种事情更属于天方夜谭。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还忌惮个什么? 就连知府刘安都要给自己几分面子,其他的人自己还会怕吗? 想清楚了这些问题,金刚脸色更加阴沉,正要下令动手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银铃般的笑声。 鸾玉笑了,很妩媚的那种。 她白了金刚一眼,娇嗔道:“这位大爷怎么这么凶,都吓着人家了。” 这娇媚的声音加上她风情万种的模样,顿时就让金刚身子都酥麻了。 舒窈窕愣愣的看着鸾玉,不知道这位姐姐想做哪样? 韩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至于温禾,则是在嘴里轻啐了一口:“狐狸精。” 金刚冲着身后摆了摆手,那些汉子们立刻就将手里的兵器放了下来,然后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几名美人,心里就开始想着一会怎样和她们寻欢作乐了。 刹那间,本来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变得轻松起来。 “这位姑娘放心,只要大爷我高兴,银子管够!” 金刚豪爽的拍了拍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风情万种的鸾玉。 鸾玉的脸似乎更红了,她指了指身旁的温禾,娇声说道: “可是你先要将我家妹妹那双绣鞋买下,她刚才可是急着要去卖鞋子呢。” 现场轰的一声就炸了,围观众人哈哈大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射向了温禾的白裙之下。 温禾下意识一声惊叫,缩了缩脚。 还好,裙子很长,看不到她脚上的那双鞋。 她脸色绯红,指着鸾玉大叫道:“你你你,你发浪,干嘛扯上我?” “不是你自己说要卖你的绣鞋吗?” 鸾玉揶揄道,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兴奋。 舒窈窕和韩香对视一眼,突然也是掩嘴轻笑了起来。 她们算是看出来了,鸾玉和温禾就是在瞎胡闹,至于眼前的金刚,估计在她们眼里就是个透明人。 金刚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眼前这位白裙子姑娘就像是颗刚刚成熟葡萄,咬上一口绝对是味美多汁。 于是他上前,一弯腰就抓住了温禾裙摆的一角,嘴里哈哈笑道: “大爷我现在就买下姑娘的这双绣鞋可好?” 这下子,所有的客人都仿佛被打了一针鸡血,嘴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哄笑,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温禾的裙摆。 在他们的心里,都想着立刻便能见到一双纤巧的小脚和一双精致的绣鞋,那该是多么香艳的一番场景啊! 好刺激! 有的人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然后他们就见到了一只手。 一只掉在地上的手! 第98章 皇孙又不止他一个 金刚也看到了这只手,只是心中有些疑惑: “我不是应该看到一只纤巧的,精致的,穿着绣鞋的小脚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这个念头刚刚从他心头闪过,一股痛彻心扉的疼痛立刻从手臂之上穿了过来,继而弥漫全身。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发现自己刚才伸出去的那只手不见了,一个碗大的伤口正像决堤的洪水般向外喷涌着鲜血,而地上那只手的十根指头似乎还在微微的跳动。 “我的手,那是我的手!” 他终于颤抖着惨叫了起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骇之色。 所有人都望着这诡异而惊骇的一幕,甚至都忘记了惊叫。 他们只看到那位白裙子姑娘的衣袖像是被风吹得动了动,然后就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 萧六郎的瞳孔猛然收缩,看向温禾的目光中充满了警觉与不可思议。是的,他看到了那一抹亮光。 那一抹一闪而过的亮光,就像天外的流星一般,在他的眼瞳中亮了亮,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用无比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韩香,却发现对方的眸子里除了满满的惊恐便一无所有。 “小姐到底交了些怎样的朋友啊?” 萧六郎心中微叹,一丝担忧浮上了他的心头。 直到此刻,终于有人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发出了第一声尖锐的惊叫,却正是舒窈窕的声音。 这姑娘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昨晚上被温禾与鸾玉吓个半死,今天又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幸亏被身旁的王浪一把扶住,这才没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鸾玉像是见了鬼一般瞪着温禾,心里止不住的大叫道: “又是剁手,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她上次在洛阳城里将李彪的手当场剁了下来,之后就被朱允熥狠狠的骂了一顿,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心狠手辣,就算是对方有错在先,稍加惩戒就行了,怎么能把别人直接弄成个残疾人呢? 并且严令以后不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这下可好,刚来到长安就又剁下来一只手,这特娘的可怎么向朱允熥交代啊? 鸾玉感到无比的抓狂,简直后悔和温禾一起出来逛街了。 金刚倒也是条硬汉,一只手被硬生生的砍了下来,却硬是没倒下,他咬牙切齿的大吼道:“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他身后的那群大汉们这才如梦方醒,呼喊着抡起手中的兵刃就冲了上来。 温禾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大汉们抡起手里的大刀冲着自己砍来,却只是瞟了一眼抓狂中的鸾玉。 她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喂,玉姐姐,我们一起出来的,你总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啥也不做?” 回去再和你算账鸾玉咬了咬牙,身子立刻化作了一团红云,飘向了这群大汉。 红云飘呀飘,大汉倒啊倒! 片刻间,众人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便见到大汉们手中的兵刃纷纷脱手,哼哼唧唧的倒了一地。 舒窈窕看着那飘忽的身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用手指了指鸾玉,嘴里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鬼字便又晕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都只发生在这电光火石般的刹那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鸾玉和温禾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外。 金刚捡起自己的那只断手,满头大汗的盯着韩香喘息问道:“她们是谁?”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眼神中更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她们是小三爷的丫鬟。” 韩香淡淡说道,再也不看对方一眼。 韩香终于明白了自己昨夜在朱允熥府邸里见到的鬼是谁了。 她一直觉得朱允熥身边这两个丫鬟有点怪怪的,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不仅是丫鬟,而且还是朱允熥身边的贴身护卫。 “也难怪啊,堂堂的大明皇孙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保护呢?” 她自嘲般的笑了笑,看着面前的萧六郎问道: “那只手是怎么回事?” 韩香不会武功,自然看不到那一闪而过的亮光,但她已经猜到,那一定是温禾干的。 果不其然,萧六郎沉声答道:“是那位白裙子姑娘干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我看不清她使用的什么武器。” “连你也看不清?” 韩香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萧六郎摇头苦笑:“我不及她。” 听到这句话,韩香低着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她像一尊雕塑般坐在那里,微微晃动的烛火将她的侧影倒映在墙壁之上,有些孤独,却又那么美丽。 萧六郎静静的看着这道侧影,终于是鼓起勇气说道: “小姐,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不妨就忘了。” 韩香的头霍然抬起,她盯着萧六郎,嘴角抽了抽,猛然间嘶喊着叫道: “忘了?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我几乎每天都会梦到爷爷,梦到他在水里挣扎,梦到他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 韩香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雪白的脸颊滑落,因为激动而浮上了一层红晕的脸上带着一丝让人心痛的凄美。 “如果你怕了,就回去,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为我付出了太多。” 韩香哽咽着,看向萧六郎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 萧六郎扑通一声跪倒,冲着韩香磕头道: “明王待我萧家恩重如山,六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只是如今大明已成气候,小姐势单力薄,就连那朱允熥身边的丫鬟都如此厉害,报仇之事又谈何容易!” “容易吗?” 韩香嘿嘿冷笑:“朱元璋年事已高,太子朱标已死,剩下的就只有那两个半大的孩子了。” 萧六郎猛然瞪大了眼睛,提醒道:“朱允熥虽然年少,但行事老辣,身边还有蓝玉那些老家伙,小姐可莫要轻视与他。” 韩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诱人的弧度,抬头望向了夜空。 良久之后,她才嫣然一笑,悠悠说道:“皇孙又不止他一个。” 萧六郎闻言,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韩香,迟疑着说道: “小姐莫非是想” 韩香点头,突然神经质般咯咯笑了起来: “我正想着怎样去应天府找他们,朱允熥却要将我带回应天府,你说这是不是爷爷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 她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竟然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萧六郎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却又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夜空中,两道身影极速飞掠。 鸾玉有心要看看温禾的轻身功夫,所以全力施展,身形如电。 身旁的温禾却是不徐不疾的跟着鸾玉,不落后也不超过。 她衣袂飘飘,姿态优美,即便是在飞掠中也如闲庭胜步般潇洒。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见府邸的亮光了,鸾玉几个起落,来到了大门外,却猛然停住了身形。 “怎么了,玉姐姐,干嘛不进去。” 温禾抬手抚平鬓间被风吹乱的发丝,诧异问道。 “我是在想一会小三爷会怎么处罚你。” 鸾玉不紧不慢的说道。 温禾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棱扑棱的,带着一丝疑惑望着鸾玉道: “干嘛罚我?” “洛阳时我砍掉了一只手。小三爷说姑娘家不可以如此心狠手辣,而且严令不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啊?还有这种事?那你刚才为何不拦着我?” “我想拦,可你下手那么快,我拦得住吗?” 鸾玉没好气的说道:“小三爷最不喜欢女孩子心思歹毒,我看这回你完了。” “那他会怎样?”温禾弱弱问道,心里还真是有些害怕了。 “要不把你赶出去,从此以后不让你在他身边了,要不就是” 鸾玉眼珠转了转,一本正经说道: “打屁股,三十大板,屁股开花的那种。” “啊?打屁股?” 温禾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翘臀,看着转身朝大门走去的鸾玉,浑身一个激灵,她一把就抱住了鸾玉,嘴里叫道: “我不管,是你带我出去的,我要分十五板子给你。” 鸾玉顿时就被温禾气笑了,撇撇嘴数落道: “真没出息,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教你的。” “屁股都开花了,我要那出息做什么?” 温禾振振有词,却是被鸾玉拉着走进了大们。 “走,小三爷怜香惜玉,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你的屁股不会开花的。” 第99章 三十大板 朱允熥今天回来得很早,此刻他坐在书房里,书桌上已经写好了几封信。 一封是写给朱元璋的,俗话说得好,有困难找政府,青楼大会这种事情若是没有朝廷出面,仅凭自己一个小小的皇孙,估计没几个人肯搭理自己。 再说了,没点好处,人家凭什么会来? 韩香和舒窈窕想到的问题,他朱允熥都已经想到了。 就是不知道老朱头会不会觉得自己又是在瞎胡闹了。 第二封信是写给蒋瓛的,没有这位老兄的帮忙,要让人家一个月从各地赶到长安,根本就不可能。 第三封信是写给徐妙锦的,也不知道自己那支队伍怎么样了,别一年后与朱允炆比试的时候输的灰头土脸,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他随手将信放在了一旁,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身边似乎少了点什么。 “这两姑娘不会是迷路了?” 他在心里喃喃道,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准备去问问钱多多。 就在这时,书房外两道身影出现了。 温禾穿着白裙子,鸾玉穿着红裙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朱允熥的面前。 “给你们说了多少遍了,走路要有声音,真以为自己是猫科动物吗?” 朱允熥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骂道。 这俩姑娘啥都好,就是这走路没声音,大晚上的,若是不知道的,绝对会以为自己撞鬼了。 鸾玉和温禾没说话,看起来情绪很是低落。 “怎么了,哭丧着脸?” 朱允熥有些好奇,又坐了下来。 “我们今天逛完街之后去长庆楼找那两位姑娘了。” 鸾玉说道。 “嗯,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很替小三爷你担心了。” “为我担心,这从何说起?” 朱允熥有些好奇,温禾立刻接口道: “经过我们分析,发现青楼大会有很多问题你没有想到。” “哦?那说来听听。” 朱允熥微笑道,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说。 “第一时间不够,第二理由不够” 温禾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却见朱允熥呵呵一笑,伸手敲了敲温禾的脑门: “不错不错,这些问题也能想到,看来你们都不是胸大无脑之人嘛。” 朱允熥口无遮拦,又忘了这里是大明朝了。 “胸大无脑?” 鸾玉和温禾面面相觑,都愣愣的看着对方的胸脯,然后又一齐看向了朱允熥。 这下子朱允熥反应过来了,略显尴尬,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书信,说道: “时间上的问题让蒋瓛处理就行了,到时候利用锦衣卫的飞鸽传书,应该会节省很多时间。” “可是鸽子会飞,她们却还是要千里迢迢的赶来。” 鸾玉说道。 舒窈窕和韩香那份名单里,很多人都距离长安很远,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无法赶到,除非飞过来。 朱允熥揉了揉眉心,心中着实有些无奈,这个时代没有飞机也没有高铁,只有马车和船舶,自己当时确实是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 “实在不行就两个月,到时候就说是朝廷的意思。” 朱允熥无奈说道,直接把锅甩给了朝廷。 “莫非这件事情朝廷也要参与?” 鸾玉瞪大了眼睛问道,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了,温禾不是说了吗?没有理由人家凭什么会来。” 朱允熥又拿起了另一封书信: “我想请陛下降旨,以朝廷的名义举办这次的青楼大会,并决出大会的前三甲。 第一名奖励白银二十万两,第二名奖励十万两,第三名奖励五万两,另外所有参加青楼大会的姑娘都会得到一万两的奖励,并且在长安所有的费用都由朝廷承担。” 鸾玉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对于一位名妓来说,十万两银子的诱惑似乎不够,因为这最多是她们一年的收入。” “所以说朝廷还为前三甲准备了本次大会的御赐金牌。” 朱允熥呵呵笑道:“你觉得这个诱惑会有人拒绝吗?” 鸾玉愣了愣,她似乎没想到朱允熥还会有这种操作。 半晌之后,她才喃喃道:“如果是我,我也无法拒绝。” 是啊,皇帝御赐的金牌是个什么概念? 金牌本身或许并不值钱,但这名声却是千金难买! 有了这样的名声,身价怕不是要翻上很多倍,这个道理没有人会不懂。 或许作为一位名妓,有些时候挣钱已经不是她们的追求了,用现代的话来说,这是在实现她们的人生价值。 如果能在青史上留下个名字,那就是这个行业天花板级的人物了。 鸾玉看着笑眯眯的朱允熥,心中又泛起了无数次相同的疑惑: “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为什么总是能想出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鬼主意呢?” 温禾显然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是一直在担心,一会儿说出那件事情之后,难道小三爷会真的打自己的屁股吗? 鸾玉瞟了一眼温禾,后者顿时反应过来,冲着朱允熥说道: “三爷,今天去长庆楼,窈窕姑娘一直担心她自己成了大老板,会有人心生不忿,闹出点啥事呢。” “这个很正常,不过她若连这种事情也处理不好,那这老板也就不用当了。” 朱允熥淡淡说道,却听温禾继续说道: “楼里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很多人都还是要让她接客,这些人蛮不讲理,骂骂咧咧,都把窈窕姑娘骂哭了。” “还有这种事?” 朱允熥皱起了眉头。 “不止这些,有个什么锦衣卫千户大人甚至还对我们动手动脚,硬逼着我们陪他喝酒。 他手下的那群人拿着大刀,凶神恶煞一般,很多客人都被他们吓跑了。” 温禾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锦衣卫千户?” 朱允熥有些愕然道:“这时候怎么还会有锦衣卫千户这一说?”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按照史书记载,朱元璋于洪武十五年初设锦衣卫,后来因为锦衣卫权力过大,与洪武二十年又废除了锦衣卫。 直到朱棣登基之后才又恢复了锦衣卫这个机构,此刻是洪武二十六年,应该早就没有了锦衣卫这个称呼。 至于蒋瓛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还在应天府任职,那纯粹是朱元璋的个人行为。 皇帝都是生性多疑而且控制欲极强,朱元璋白手起家,硬生生的从大元朝手中抢夺了天下,这方面尤其如此。 所以尽管撤掉了锦衣卫,但以他的性格,自然是将蒋瓛留在了身边,至于锦衣卫在各地的情报网络,估计也仍然是在暗中进行着。 这也是朱允熥为何要让蒋瓛帮他通知前来参加青楼大会的各位名妓的原因了。 他相信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手里那张庞大的网络仍然在暗中运行着。 只不过在明面里,大明各地早就应该没有锦衣卫千户这个官职了,此刻却在长安城里冒出这么个人物来,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温禾又开始眨眼睛了,长长的睫毛又开始扑棱了,可怎么也无法弄出一滴眼泪来。 “他逼着我陪他喝酒,我不从,然后他就伸手来掀我的裙子。” 温禾可怜兮兮的说道,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一听这话,朱允熥皱了皱眉头,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抬头望向了鸾玉,却见鸾玉目光闪躲,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于是他收回了目光,看着戏精附体的温禾问道:“然后呢?” 温禾看了一眼鸾玉,发现对方没有一丝想替自己出头的样子,于是弱弱的说道: “我当时害怕极了,一紧张就用手指甲划了一下那人的手。” “说重点!” “然后那人的手就掉在了地上。” 我靠,又是砍手? 朱允熥倒是想到了那位锦衣卫千户一定没有好下场,但真没想到会是和李彪一模一样的下场。 他的脸沉了下来,心里却是一阵的抓狂: “你们这么玩,我朱允熥可就成了剁手人屠了。” 他冷着一张脸看向了鸾玉,口中冷喝道: “上次我是怎么说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鸾玉还从来没有见过朱允熥如此模样,她苦着一张脸嘀咕道: “我也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把人手给弄掉了。” 啪的一声! 朱允熥一拍桌子叫道:“她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跟着瞎胡闹吗?” 他似乎是越说越气,几乎是在吼,鸾玉都被吓得一哆嗦。 “我可不想这一路下来,自己就被安上个残暴的名声,到时候奉天殿里的口水就能把我淹死!” 朱允熥叫道,他本来也不是太生气,就想着吓吓这俩姑娘,可是一想到朱允炆,就真的生气了。 对方肯定早就一直瞄着自己了,这接二连三的砍手,对方不大做文章才怪! 鸾玉也似乎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还真有些内疚了。 就在这时,温禾不声不响的走到了朱允熥面前,将身子趴在了椅子上,一时间裙子下摆垂落,将那翘臀勾勒得纤毫毕现。 她这是要搞哪样朱允熥看着面前的翘臀,一脸的懵圈。 温禾抬起头,可怜兮兮的说道:“玉姐姐说三十个板子,你,你打。” 第100章 朱家儿郎,万世大明 片刻后,书房里传来了一声尖叫,紧接着一道红色的人影飞了出来,她身后一道白色身影张牙舞爪,冲着那道红色身影追了过去。 “鸾玉,我要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温禾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两个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朱允熥摇头苦笑,这两人大的不像大的,小的不像小的,就像他小时候看过的不高兴和没头脑一般,纯粹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他今天在给朱元璋的信中详细阐述了自己对于治黄河水患的方案,那就是由朝廷统一在黄河沿岸各地修建水泥厂,然后组织流民修堤筑坝。 前者需要投入的银子,朝廷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衡量投入的标准,花上个几年的时间这里黄河,必然会取得很大的效果。 后者才是最关键的,控制好流民,就不会引起社会动荡以及激发阶级矛盾,这对如今的大明朝来说,尤为关键。 而蓝玉只需要和户部,工部一起做好统筹安排即可,再也不需要这样沿着黄河水岸线亲力亲为了。 这就是他给朱元璋的一份答卷,只不过最后的结果或许要若干年后才能见到。 夜空寂静,繁星点点。 这个时代的星星似乎比自己上辈子那个世界的要多,而且更加明亮。 朱允熥仰望夜空,咧开嘴笑了。 “其实,我也是一颗星星,一颗能照亮大明天下的星星!” 应天府。 朱元璋的桌子上堆满了奏章,清一色都是弹劾朱允熥的。 弹劾的事由也是五花八门。 有说他率意轻为,纵容手下为非作歹,有的说他在青楼拈花惹草,有损皇家尊严,还有的说他沽名钓誉,用朝廷的银子收买人心,其心叵测 朱元璋看着这些奏章直摇头,万万没想到原来蔫里唧的朱允熥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倒是另外一个孙子朱允炆,看起来颇为稳重,行事一向中规中矩,很有点已故太子朱标的风范,可似乎又少了点什么。 两个皇孙各有优点,又各有不足,如果能够综合一下就好了。 朱元璋默默的想着,他如今年事已高,真的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可是他又不得不强打精神,为大明的未来选定一个合格的接班人,让朱家的子孙能够在这片大地上永世为王。 书房外,蒋瓛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他在御书房门前深吸了口气,努力调匀气息,这才在小太监的通报之后走了进去。 “陛下,这是小三爷从长安写来的书信。” 蒋瓛躬身说道,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朱元璋身后的王景弘。 王景弘伸手接过,拆开火漆,然后恭敬的放在了御书案上。 “哦,是允熥的信?” 朱元璋略感诧异,心说这孩子果然没规矩,不知道给皇帝写信要用奏章的吗? 打开信封,朱元璋将书信放在眼前细看,刚开始他频频点头,面带微笑,似乎对信里的内容很是认同,可是看到最后,这笑容就凝固了起来。 “青楼大会?而且还要朝廷出面?这咋还越玩越大了呢?” 朱元璋喃喃自语,眉头皱了起来。 在他的心里,一直觉得朱允熥是机敏有余,沉稳不足,精小利而疏大道,这样的性格作为一名权臣不错,可是要成为一代君王,这些东西就有点让他误入歧途了。 至于这青楼大会,就更是有点没谱了。 纵然将大明各地开遍了青楼又如何?对大明的整体实力能有所提高吗?老百姓能因为多了几家青楼就吃饱穿暖了吗? 赚钱,这孩子一心就想着赚钱! 朱元璋啪的一声将书信扔在了桌上,这一次,他觉得是该要敲打一下朱允熥了。 蒋瓛和王景弘一直低头瞄着朱元璋的脸色,此刻心里都不由得咯噔一下。 “完了,小三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陛下如此不高兴。” 两人默默的对视一眼,莫名的替朱允熥担心起来。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 “小二爷稍候,容奴才前去禀报陛下。” 朱允炆点点头,安静的站在了御书房外等候着。 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食盒里是吕氏亲手做的清汤鸡蛋烩面。 片刻后,小太监出来冲着朱允熥躬身说道:“陛下请小二爷进去。” 朱元璋看着进来的朱允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慈爱的微笑,刚才的那一丝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冲着朱允炆招了招手,笑道: “快拿来,你皇爷爷可早就饿了。” 朱允炆恭敬的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却是一言不发的垂手站在了一旁。 朱元璋似乎是真的饿了,抓起筷子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他这个皇帝与众不同,不喜欢山珍海味,唯独对这道清汤鸡蛋烩面情有独钟。 或许在他的心里,这已经不仅仅是一道简单的鸡蛋烩面了,而是一种思念。 思念那个叫做马秀英的女子。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想着当年和她的点点滴滴。 想着那个普通的女人在灶台前为他做着这一碗鸡蛋烩面的样子! 那些年,好遥远。 那个人,好想念! 朱允熥似乎是知道朱元璋这个习惯,所以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面前这位洪武大帝像个普通的老头一般吃着面。 朱元璋很快就将一大碗面吃进了肚子,这才满意的揉了揉肚皮,嘴里赞道: “不错,这宫里还是只有你娘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 “娘亲知道皇爷爷只要在御书房,就会经常忘记了吃饭,所以命我要时常来看着皇爷爷。” “看着我?” 朱元璋哈哈大笑:“太子妃可真会开玩笑,朕又不是小孩子。” 他一边笑着,一边将碗筷推在了一边,然后拿起刚才那封书信,递给了朱允炆。 “看看,说说你的看法。” 朱允炆双手接过,仔细阅读之后才发现这竟然是朱允熥写给朱元璋的书信。 他的心狂跳了起来。 “皇爷爷叫我看他的信是什么意思?” “还让我说说自己的看法,那我该怎么说?” 朱允炆鼻尖渗出了一滴汗水,莫名的感到了一丝慌张。 看着朱允炆如此模样,朱元璋心里叹息一声,似乎有些不忍。 他自然知道朱允炆为何会如此紧张,只是这种紧张让他感到了一丝无趣和无奈。 当了皇帝又如此? 就连亲孙子面对自己都会害怕,真是无趣! 可他若是一点都不紧张,那自己还真是有些失望,真是无奈! 朱元璋笑了笑,温言安慰道: “没什么,尽管说,明日早朝还会让大家一起来说说。” 朱允炆稳了稳心神,拿起手中的书信,再次仔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孙儿对于三弟治理黄河的思路很是认同,治理水患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其中还牵涉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必须由朝廷统一安排。 在各地开设水泥厂也是很好的建议,就地取材,不再需要从应天府统一发往各地,从而节省了人力物力,同时也大大缩短了治理水患的时间。 三弟对于流民的处置也十分妥当,既能增加劳力也能解决因水患而居无定所的流民,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允炆侃侃而谈,原来的那一丝紧张也逐渐消退,却是让王景弘和蒋瓛都有些纳闷。 “不对啊,小二爷如此夸赞朱允熥,这似乎不合常理啊!” “难道不是应该抓住机会在鸡蛋里挑骨头,狠狠的贬低一番吗?” 两人心里暗道,都有些捉摸不透面前的朱允炆了。 朱元璋面带微笑,似乎对朱允炆的话很是满意,微微点头道:“说下去,继续说。” 朱允炆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青楼大会这件事,孙儿以为十分不妥。” 话音刚落,王景弘和蒋瓛就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暗道: “来了,他果然来了!” “朱允炆这是先扬后抑,在最后憋着大招啊!” 果不其然,就听朱允炆接着说道: “大明连年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在这个时候举办青楼大会,会让百姓寒心,让朝廷背上贪图享乐,不知百姓疾苦的骂名,这与当年大元朝的无德暴政又有何异?”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一上来就给朱允熥的青楼大会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朱元璋却是微微点头,显然很是认同朱允炆的看法。 朱允炆看见朱元璋频频点头,顿时是信心大增,神情间却又变得无比的沉重。 “三弟聪慧胜我百倍,应将心思放在我大明的百姓身上,而不应该去学那些唯利是图,浑身充满了铜臭味的商人们。 我朱家儿郎虽然贵为皇族,但归根到底也是从农民中走出的皇族,又岂能忘本,更不应该忘了这天下百姓的疾苦。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百姓好了,我大明,才能成为万世的大明!” 朱允炆一气说完,然后冲着朱元璋扑通一声跪倒,大叫道: “孙儿激动妄语,请皇爷爷责罚!” 朱元璋沉默不语,似乎还沉浸在朱允炆刚才的那番话中。 良久之后,他啪的一拍书桌站了起来。 “好,说得好,朱家儿郎,万世大明!” “哈哈哈” 御书房里回荡着朱元璋爽朗的笑声,其余三人却是各怀心事。 第101章 大逆不道 蒋瓛从御书房里退出来的时候,脑瓜子嗡嗡作响。 我去!这可怎么办? 老子的鸽子都放出去,而且还启动了当年锦衣卫留在各地隐秘机构,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各地的名妓送到长安城。 这下子可好,看皇帝那意思,明显是不赞成朱允熥的这次青楼大会。 唉,鸽子大不了飞一圈又回来,各地的隐秘机构大不了让他们再次蛰伏,可小三爷这脸? 他在心里哀呼:“丢大了,都丢到应天府的城门上挂起了!” 于是他立刻修书一封,再次放出了一只鸽子,这才无精打采的坐在了自己的府里,一个人开始喝闷酒了。 “奶奶滴,朱允炆这家伙简直是挡我的财路啊!” 蒋瓛喝了一口酒,在心里骂骂咧咧。 前日里,朱允熥在给他和王景弘的书信里详细讲述了青楼大会的意义,以及以后的构想。 这铁定是一个大赚特赚的好主意,当时王景弘那张老脸都笑出了一朵花,这下子泡汤了。 估计今天晚上老王头是睡不着觉了。 蒋瓛抿了一口酒,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丝的感慨,嘴里喃喃叹道: “或许在小三爷的心里,我蒋瓛一定是个爱财如命的小人,可是他哪里知道,若是没有了银子,我蒋瓛就连那地上的蝼蚁都不如啊!” 他哧溜一声,又咽下了一杯酒,目光闪烁,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朱元璋还能用自己,纯粹是看在自己手里那张庞大的网,如果没有这张网,自己怕是早就不知道在哪里凉快着了。 又或许,早就成为了一条死狗。 因为朱元璋是不会让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活着离开应天府的。 所以他不能让这张网破了。 网破了他就得死! 可是要这张网继续存在,那就得有银子,而且是数目不菲的一大笔银子。 朱元璋是不会给他银子的,因为早就没有了锦衣卫这个机构。 那张网之所以还能继续维持着,全靠他多年经营而来的积蓄,可是池塘里的水再多,也有干涸的一天。 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早晚而已! 所以蒋瓛早就知道自己会成为一条死狗,直到朱允熥莫名其妙的跳河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可以好好的活着。 而且是一直好好的活着。 朱允熥有钱,而且还能带着自己一起赚大钱。 有了这些钱,自己手里的那张网就永远也不会破。 网不破,自己就不会死! 这个逻辑虽然有点绕,但很简单! 王景弘为何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朱允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今后都不可能离开朱允熥了。 皇帝陛下或许对此早就心知肚明,但他既然不说,那就是默认了这种方式的存在。 可从今天御书房里的情况看来,皇帝明显是不喜欢朱允熥赚钱这些行为。 “真特娘的难!” 蒋瓛烦躁的骂了一声娘,想着长安城里的那个少年,又神经质般的干笑了起来: “呵呵,我着什么急?该着急的应该是他才对啊!” 同一时间,文华殿! 朱允炆兴高采烈的向吕氏讲述着今天御书房里发生的一切。 他从没像今天这般感到扬眉吐气。 朱元璋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赞赏,还带着一丝欣慰,让他感到莫名的心安。 “朱允熥啊朱允熥,你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他在心里冷笑,冲着吕氏笑道: “娘,你说朱允熥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会想到让朝廷出面,搞那什么青楼大会。” 吕氏莞尔,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高兴了,此刻不由得也是心情愉悦,她看着朱允炆笑道: “允熥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可能会让陛下一时间觉得眼前一亮,但终究是读书太少,目光短浅,又怎能及得上我儿。” 朱允炆点点头:“这就叫做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皇爷爷说了,明日早朝还会讨论此事,到时候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娘,我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曹国公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朱允炆抬脚就向外走,却是被吕氏喝住了。 “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吕氏嗔怪道:“你此刻去,若是被人看到了,怕是招来非议。” 朱允炆想了想,展颜笑道:“也好,那就明天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罢了。” 第二天早朝。 朱元璋终于说起了朱允熥,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了一丝诧异和兴奋。 因为之前他们上了很多弹劾朱允熥的奏章,但皇帝陛下却是留中不发,就如石沉大海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却没想到今日皇帝陛下竟然主动提起了朱允熥。 这下子可好,那些上折子弹劾朱允熥的此刻直接站了出来,言官们自然更不肯落下了。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指责声在奉天殿里响了起来。 乱七八糟的罪名一股脑的扣向了朱允熥,尤其是言官们,但凡能沾上边的罪名他们绝不放过,反正言者无罪,他们有恃无恐。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等所有人都闹腾得差不多了,他摆了摆手,这才说道: “允熥这孩子给朕写了一封信,言及要在长安举办青楼大会,并且希望以朝廷的名义举办,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奉天殿里安静了下来,因为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个新名词雷了一下。 青楼大会? 这什么鬼? 没听说过啊! 众人是面面相觑,李善长,傅友德等人都皱了皱眉头,他们也没听说过这东西,也是一头雾水。 “这孩子又要闹哪样?” 常升扯了扯身旁的徐辉祖问道。 徐辉祖一脸嫌弃的甩了甩袖子,小声喝道: “你是他舅舅,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就在这时,朱元璋冲着一旁的朱允炆挥了挥手,道: “允炆,你给他们解释一下。” 朱允炆出列。先是冲着朱元璋行了一礼,然后面向众人,朗声说道: “朱允熥所说的青楼大会是指召集天下名妓齐聚长安,开一场盛会,来一场比试,并由朝廷出面举办,对前三甲给与奖励,并由陛下御赐金牌。” 朱允炆书读得多,一句话就将青楼大会说的清清楚楚,众人顿时是恍然大悟,可同时又是纷纷摇头。 “这不是胡闹吗?朝廷哪有为青楼女子举办大会的先例,而且还要陛下的御赐金牌?” “唉,小三爷怕是在长安城里被那些美人们迷失了心窍,才做出如此荒唐事情来。” “陛下不是命其赈灾的吗?为何又扯上青楼了,莫非那青楼也被水淹了?” “哼,怕是他朱允熥被其他的水淹了!” 奉天殿里嗡嗡嗡的一片嘈杂,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常升感觉自己的嘴有些发苦,又扯了扯徐辉祖:“喂,你觉得这青楼大会咋样?” “不错,很好。” 徐辉祖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我倒是觉得他应该将那些名妓都带回应天府来才更好!” 常升愣了愣,顿时反应过来,讪笑道:“倒忘了你是允熥的大舅子了。” “谁是他大舅子了,你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徐辉祖低喝道,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个不停。 朱元璋也不急,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敲了敲龙案,冲着礼部尚书赵勉说道: “赵勉,这事该由礼部负责,你意下如何啊?” 赵勉出列,一边行礼一边大叫: “不行啊,陛下,礼部怎么能举办这种大会呢?这会让全天下的人笑话的。” 朱元璋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大学士宋濂。 “按照允熥的想法,他准备要办一个学堂。”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想笑! “呃,是青楼学堂。”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一只手已经使劲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强忍着笑出声的冲动,继续道: “听说那些女子学成之后,学堂还会发”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向了一旁的朱允炆。 “毕业证。”朱允炆记性好,立刻提醒道。 “对,就是那啥,毕业证。” 朱元璋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宋濂,你觉得如何?” 大学士宋濂花白的胡子一阵抖动,躲着脚叫道: “胡闹,真是太胡闹!” 估计他也是被气急了,口无遮拦的骂道: “不敬天地,愧对祖宗,伤风败俗,大逆不道!” “罪人!罪人啊!” 奉天殿里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有些发狂的宋濂,心说这老头疯了? 皇帝陛下都没说有罪,你这就直接喊上罪人二字了! 宋濂是当朝大学士,从小接受的是儒家思想的三纲五常,朱允熥这个想法简直就是妖魔鬼怪外加洪水猛兽,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所以说他能不生气吗? 真是恨不得抽朱允熥两巴掌才解气! 好在朱元璋对宋濂的话并不在意,又冲着徐辉祖问道: “魏国公,你呢?” 徐辉祖出列,冲着朱元璋拱了拱手,没好气的说道: “有损朝廷颜面,该当重罚!” 他此刻也是心里冒火,自己的妹妹还没嫁过去呢,这小子就开始把心思放在了青楼之上,这要是等两人真成了亲,那妹妹还不得天天哭着回娘家找自己? 这下子众人好像有点回过味来了。 如果说先前朱元璋问赵勉和宋濂都还无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是此刻又来问徐辉祖,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为何陛下专挑这三人来问?而不去问朱允熥身后的那几位大佬?” 很明显,赵勉一直就是朱允炆阵营里的。 宋濂以前也一直对朱允熥不太感冒,而且又是大学士,你让他赞同举办青楼大会这种事情,还不如拿刀杀了他, 至于徐辉祖,那就更不用说了。 要是赞成自己未来的妹夫做这种事情,那才叫见鬼了! “莫非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看这样子,陛下这是要对小三爷动手的节奏啊!” 一时间,奉天殿里的老油子们立刻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以他们多年的朝堂经验判断,这一次,朱允熥不妙了! 果然,善于煽风点火,没事找事的言官们窜了出来。 他们刚才本来很生气,因为皇帝陛下对自己弹劾朱允熥的奏章视而不见,此刻好像明白了: “哦,原来陛下不是不理,而是要在这里算总账!” 于是奉天殿里立刻响起了他们义正言辞的声音: “朱允熥大逆不道,求陛下将其圈禁三年,以思其过!” “朱允熥伤风败俗,有损朝廷颜面,求陛下将其放逐漠北,永不入朝。” “朱允熥行为举止不端,应将其贬为庶人,发配边陲!” “朱允熥纵容手下寻衅滋事,目无王法,应捉拿归案,交由刑部处理!” 朱元璋倒是想到了有人会落井下石,但没想到会这么狠,他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心里没好气的骂道: “神经病啊,老子只是想敲打敲打我乖孙子,又不是要打死他!” 就在这时,一直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朱允炆走了出来,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大声说道: “陛下,三弟此举纵然有失,但也是为我大明着想,他或许只是一心想着赚钱用于赈灾和治理水患,绝不是那大逆不道之人,求陛下明鉴!” 第102章 谋逆大罪 看见朱允炆替朱允熥求情,朱元璋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当然知道这两兄弟之间是怎么回事,但他也只认为那些都是两个孩子身后那帮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做着各自的事情罢了。 朱允炆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朱允熥求情,着实不易。 “允炆宅心仁厚,这一点真是与标儿一模一样啊。” 朱元璋在心里感叹,他这一生见惯了家破人亡,也见惯了为了利益兄弟反目的故事,所以总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就如同寻常百姓人家一般,父慈子孝,兄弟友爱。 今天在奉天殿里这一出,纯粹就是借着众人之口,敲打一下朱允熥而已,至于真要怎么处罚朱允熥,他是压根就没想过。 “起来。” 朱元璋冲着朱允炆摆了摆手,感觉戏唱完了,自己也就该回百花宫里看花了,却不料曹国公李景隆站了出来,而且一出口就让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陛下,如果小三爷真如小二爷所说,赚钱只是为了朝廷,臣以为其情可陈,但若是心怀异心,妄图谋逆,那可就是其心可诛,罪不可赦了!” 这句话就像在奉天殿里凭空响起了一道炸雷,雷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心怀异心,妄图谋逆?” 这两个词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像看怪物一般盯着李景隆。 “这家伙该不是疯了?不知道小三爷是谁了吗?” “莫不是为了报复小三爷砍了他侄儿的手,在此胡说八道?” “不一定,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李景隆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该说出这种话来!” “你是说,朱允熥有把柄被李景隆抓住了?” “不然呢?你难道真以为李景隆疯了?” 大殿里又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朱允炆更是完全懵逼。 他想到了今天奉天殿里李景隆一定会给朱允熥捅上一刀,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李景隆根本就没带刀,而是背着火药桶来的。 这罪状要是一旦落实,朱允熥铁定完了! 李善长等人面露忧色,以他们对李景隆的了解,一定是李景隆手里拿到了什么证据,否者断然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弹劾朱允熥。 朱元璋面沉似水,紧紧盯着李景隆,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股无形的巨大压力仿佛随时都会将整个奉天殿压垮。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低头看地,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李景隆,你若是口无遮掩,无凭无据的信口雌黄,朕灭你九族!” 朱元璋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在奉天殿里回荡着,带着一股阴森与恐怖。 李景隆扑通一声跪倒,磕头如捣蒜,口中大叫道: “臣不敢妄言,望陛下明察!” “呵呵,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能妄图谋逆?” 朱元璋冷笑连连,坐直了身子,静静的等待着李景隆接下来的话。 李景隆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恐惧,大声说道: “朱允熥在应天府为朵颜卫首领鲁脱忽察尔,泰宁卫首领阿礼施里,富余卫首领海撒男答奚购置房产和田产,供三位首领家小居住,并给与大量金银,其心莫测!” 此话一出,尽皆哗然。 如果李景隆所说属实,那朱允熥此举的确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朵颜三卫是元朝旧部组成,其战力非凡,朱允熥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皇族子弟私通驻外军方,这可是大罪啊! 尤其还是在大明下一位继承人未定这个极其敏感的时间段。 很多人又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常升等人。 就连朱元璋都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些人。 李善长不语,因为他对此事完全是一无所知。 傅友德,冯胜,郭英等人面露惊疑,因为他们不相信! 常升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揍李景隆,因为他觉得李景隆在血口喷人! 朱允熥是什么人?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他懂这些吗? 常升冲着李景隆大叫道:“李景隆,你若拿不出证据来,老子烧了你的国公府!”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包括朱元璋。 李景隆也是豁出去了,冲着朱元璋大叫道: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可派人一查便知。” 看样子不像是假的啊朱元璋不动声色,却是沉吟不语。 徐辉祖想起自己那个满嘴都是朱允熥的妹妹,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出列说道: “如果仅凭这件事情就说朱允熥心怀叵测,有谋逆之心,曹国公未免有点危言耸听了。” 说完之后,他冲着朱元璋一拱手,再次朗声说道: “众所周知,朱允熥的亲兵卫队就是从那朵颜三卫手里讨来的,这孩子心性耿直,自然要知恩图报,买些田产和房产,送些银子表示感谢,又有何不妥?” 说到这里,徐辉祖冲着李景隆冷哼一声: “你若想以此报复朱允熥,怕是把这里所有人都当做傻子了!” 果然不愧是徐达的儿子! 徐辉祖几句话就把朱允熥此举定性为知恩图报,而且还倒打一耙,说李景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此报复朱允熥。 最后那句话更是绝,直接把所有人都捎带上了。 李景隆嘿嘿冷笑,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他阴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可若是私造火器以通外夷,魏国公还会以为这是我李景隆把大家当傻子吗?” 又是一颗重磅炸弹爆炸了,而且比上一颗威力强上百倍千倍! 奉天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的魂飞魄散。 第103章 倭国女子 如果说只是拉拢朵颜三卫,这还勉强说的过去,尺度可以掌握,可是李景隆接下来的这一条就完全没有丝毫的腾挪余地了。 在任何一个朝代,私造武器都是大罪,更别说是朱元璋最看重的火器了。 洪武初年,朱元璋就设立了军需局,后来有改名为军器局,专门制造兵器以及部分火器。 而大规模的火器制造则交给了内廷内官局下属的火药司和兵仗局负责,由此可见朱元璋对火器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但由于朝廷中央的产能有限,朱元璋与1377年令天下都司卫所各置局生产军器,从而将火器的生产权限下放,自此,大明各省都相继设立了军工厂生产火器。 这样的设置虽然加大了大明武器的制造数量和速度,但也害怕由此带来一系列后遗症。 所以朱元璋下令,凡是要制造火器必须要向兵部报备,并得到允许方可生产。 至于个人行为的生产火器,一律以谋逆大罪论处! 所以说李景隆这句话让很多人都魂飞魄散。 朱允熥不仅私造了火器,而且还私通外夷! “看来李景隆是铁了心要置朱允熥于死地啊!” 很多人都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刘三悟,黄子澄这些朱允炆党的后背感到了一丝森森的寒意。 他们和奉天殿里所有人一样,都不知道李景隆今天会突然发难,而且下手如此狠辣,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奉天殿里安静得连根针落下都能清晰的听见,紧张的气氛压迫得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徐辉祖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惊骇,冲着李景隆冷声问道: “小三爷身在长安,如何私造火器,又如何私通外夷?” 李景隆的脸有些发白,咯咯轻笑起来,这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般,让人莫名的就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没有理会徐辉祖,而是冲着朱元璋说道: “陛下,一月之前浙江知州例行检查来往商船时,发现了一名倭国人,并从其身上搜查出若干图纸,经浙江军器局鉴定为火器的设计图。” 说到这里,李景隆加重了语气道: “是一种极为厉害的连发火器,比我大明如今装备的火器厉害十倍有余。” 此话一出,奉天殿里又响起了不小的低语声,却听李景隆继续说道: “陛下于洪武二十年将倭国列为了不庭之国,永远不许倭国之人来我大明贸易经商,如今却有倭国人怀揣如此厉害的火器图纸,故浙江知州不敢大意,将其带回审问。” 朱元璋听到此处,眉头皱得更紧了,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景隆喝道: “说下去!” 李景隆先前的紧张略有平复,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审问的结果令人吃惊,这些图纸竟然是应天府的一名女子令其带回倭国,并交给千叶家族的。” 众人耳中骤然听到应天府的一名女子这几个字,都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紧张,看来马上就要步入正题了啊。 果不其然,就听李景隆继续说道: “经查,千叶家族是倭国最有名的武器制造商,而据那名倭国人交代,应天府里的这名女子恰好就叫做千叶清水。” 说到这里,李景隆的眼睛看向了刑部尚书李原名、 李原名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这件事情原本是前几日才有了结果,正准备由刑部整理卷宗上报皇帝陛下,前日只是和李景隆在酒桌上聊起过此事,却没想到李景隆竟然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在这奉天殿里当众说了出来。 “真是交友不慎啊!” 他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感觉自己被李景隆强行拉上了贼船。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景隆,极不情愿的站了出来,冲着朱元璋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说道: “浙江知州不敢怠慢,将此事上报给刑部,刑部派出原锦衣卫侦密司主办彻查,于应天府一间不起眼的普通民居中找到了这名叫做千叶清水的女子和一名男子。” 李原名顿了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艰难的说道: “并在屋内发现了一封书信。” “一封与小三爷来往的书信。” 说完这句话,李原名就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感到一阵虚脱,险些栽倒在地。 “信中所言何事?”朱元璋沉声问道。 “大多是关于这种火器的制造方法以及一些图形。” 这句话说完,不光李原名的脸白了,奉天殿里很多人的脸都白了。 李善长,傅友德等人面色极其难看,这件事情经由李原名的嘴里说出来,那一定就是没跑了。 徐辉祖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这个未来的妹夫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可是还只有十五岁啊!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操纵,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想到这里,徐辉祖双眼冒火,狠狠的瞪了一眼常升等人,心中大骂道: “真是一群猪,既然要做,为何不做的干干净净?如今授人以柄,朱允熥那小子怕是要被你们这群老家伙玩死了!” 奉天殿里响起了一阵阵的议论声,朱元璋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名倭国女子和那名男子到底是谁?从他们的嘴里又说了些什么出来?” 李原名摇头苦笑:“侦密司用迷药将这两人抓获,但没料到待其醒来之后,那名男子竟然自断心脉而亡,而那名女子却是咬破了牙齿里的剧毒药丸。” “死了?” 朱元璋嘴里喃喃说道,沉默良久之后,这才冲着李原名冷冷说道: “叫他回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说完这话,他似乎有些疲惫般冲着身旁的王景弘挥了挥手,站起了身子。 “退朝!” 王景弘高声叫道,急忙伸手扶住了朱元璋。 他感觉皇帝的身子有些微微的发颤,而他自己的内心,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有一丝愤怒,更多的却是深深的疑惑。 第104章 他是谁? 朱元璋离开了奉天殿,整个大殿顿时热闹了起来,而且极其自然的分成了三拨人。 一拨人是朱允炆党的,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兴奋和高兴,更多的却是惊愕。 虽然是一个阵营里的战友,但他们也被李景隆石破天惊的表现惊呆了。 “疯了,李景隆怕是真的疯了!” 他们的心里都同时升起了这样一个荒谬的念头,看着有些神经兮兮的李景隆,都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寒冷。 没错,此刻的李景隆就像一条疯狗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片潮红,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就连那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显然是进入了一种极不正常的状态之中。 而奉天殿另一边的那拨人自然就是朱允熥党的了,他们看起来无比的愤怒,恶狠狠的盯着李景隆,恨不得立刻就能把李景隆生吞活剥了一般。 还有一拨人,自然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群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他们变得无比的兴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莫名的激动。 所有人都知道,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上终于掀起了惊天骇浪,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终于要刺刀见红了。 朱允炆全程之中都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直到吕本悄悄的走到他的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襟这才反应过来。 吕本冲着朱允炆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对方快些离开。 这种场合,这种气氛实在是不适合朱允炆待在这里。 朱允炆点点头,默默的走出了奉天殿。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晕乎乎的,不知为何,原本应该高兴的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会不会死?会不会被贬为庶人流放边陲?” 心里的这个想法让朱允炆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在心里对自己恶狠狠的说道: “朱允炆,你莫要忘了,他是你的敌人,是你成为皇帝路上最大的敌人!” 夜深! 王景弘服侍着朱元璋睡下,这才轻轻的走出了乾清宫。 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枯坐在一盏油灯之下,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 不用说,巧手书生和千叶清水已经死了,死在了刑部的大牢里。 王景弘当初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洛呆子啊,你为何就不听老夫之言呢?” 他在嘴里喃喃念道。 当初巧手书生洛青城留下千叶清水的时候,他就提醒过对方,说这样会给朱允熥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可洛青城却说自己要娶千叶清水, 这让他有些无奈。 他是个太监,不可能有妻子儿女,可他不希望看到洛青城也和自己一样没有妻子儿女,所以他妥协了。 可这妥协的结果却是两个人都死了。 这实在有些滑稽。 想到这里,王景弘的嘴角抽了抽,从胸中吐出了一口浊气,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在心里将李景隆和李原名的话再次仔细的梳理了一般,眉头却是越拧越紧。 如果说朵颜三卫这件事情被人知晓还属正常的话,后面那件事情就处处透着一丝诡异了。 千叶清水是天煞成员,行事一向谨慎,怎么可能找一个普通的倭国人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带回倭国? 不用说,她找的人一定不是个普通的倭国人! 这一点王景弘完全可以肯定。 可为何这个不普通的倭国人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抓获了? 例行检查商船? 呵呵,有这么巧合吗? 王景弘摇摇头,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毫无疑问,这个人一定早就被那幕后之人盯上了,更有可能的是,这个幕后之人早就盯上了洛青城和千叶清水。 那这个幕后之人是谁? 他应该早就清楚那些图纸是什么东西,更加清楚这些东西和朱允熥有着直接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幕后之人实在是有些可怕了。 想到这里,王景弘又仔细的回忆起御书房里,自己给皇帝读出的那份刑部送来的卷宗来。 良久之后,他的瞳孔猛然收缩,这件事情的整个轮廓渐渐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浙江知州碰巧抓了个倭国人,这个倭国人又碰巧有一份火器制造图纸,由此上报刑部。 刑部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千叶清水的住处,而且又是很幸运的找到了洛青城和朱允熥之间的书信。 这么多的巧合,看起来无比的丝滑,又合情合理,但在此刻王景弘的眼里,却发现应该将整件事情倒过来才是原来的真相。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那个幕后之人早就知道了洛青城和千叶清水这两个人,并且也知道了千叶清水要送走的东西是什么,而且还知道这东西和朱允熥有着极大的干系。 然后他看着千叶清水将图纸拿给那个倭国人,又看着倭国人在浙江上了商船,这才点燃了整件事情的引线,并且一路烧到了应天府。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幕后之人的掌控之中! 而浙江知州,刑部李原名和李景隆,只不过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成为这个人刺向朱允熥的一把剑而已。 “这个可怕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王景弘心里再次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不由得想起了朱允炆身后的那些人,因为这件事情他们是最大的获利者。 可是王景弘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觉得不可能。 刘三悟是大学士,只会阳谋,不屑于阴谋。 黄子澄是书呆了,没这个脑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吕本是元朝旧臣,纵然是皇亲国戚,也断然不敢做出这种风险极大的事情来。 捏造罪名诬陷皇子子弟,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啊! 剩下的李景隆倒是有这个胆子,但却没有这个实力! 因为洛青城和千叶清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被人盯上了却毫无直觉,可想而知,对方有多厉害。 以王景弘对李景隆了解,对方仗着他爹李文忠,或许在军方有一定资源,可这方面,他没有这样的实力。 将这些人逐一排出之后,王景弘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这么想置朱允熥于死地了。 第105章 不眠之夜 王景弘思绪万千,根本就无法入睡,就这么坐在灯下,盯着油灯里不断跳跃的火苗发呆。 片刻后,他身子便如一抹青烟般飘了出去。 月朗星稀,巍峨的皇宫在月亮的清辉下恍若一尊尊沉默的巨兽。 王景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这些巨兽的阴影里。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蒋瓛已经放出了第二只鸽子,今天在奉天殿里发生的一切必须在第一时间让朱允熥知道。 皇帝陛下那句“让他回来,朕要亲自问问他”让人捉摸不透。 难道真的只是问问? 蒋瓛神经质般的咧了咧嘴,他好不容易攀上了朱允熥这棵大树,却没想到这才多久,大树就要倒了。 实在是有些让他难以接受。 窗外吹过了一阵风,轻飘飘的吹进来一个人。 “你怎么看?” 王景弘鬼魅般的出现在了蒋瓛的面前,沉声问道。 蒋瓛似乎一点也不惊奇,他看了一眼面前的王景弘,说出了两个字:“有鬼!” “哪里的鬼?”王景弘紧紧追问道。 蒋瓛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两张紧皱眉头的脸在油灯下忽明忽暗。 “刑部主办是你原锦衣卫正密司的人,他怎么说?” 王景弘突然问道,他相信蒋瓛已经对此了解过了。 果然,蒋瓛说道: “贺七,他是用毒高手,是他带人去的。” “刑部似乎知道那两人都是高手,所以独独派了贺七,用特制迷香混入那女子买来的食物之中,这才轻易的将两人拿下。” 蒋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这件事情巧合太多,有些诡异,李景隆不过是把刀,一把被人利用的刀。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把刀。” 果然不愧为是锦衣卫的头子王景弘在心里对蒋瓛暗赞了一声,问道: “你有何打算?” 蒋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目标,所以没有打算。” 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间站定说道: “刑部从那间屋子里查获的书信是真的,已经比对过了,和小三爷的笔迹一模一样,可是小三爷怎么会和这些人认识呢?” 他看着王景弘问道:“你认识那两个死在刑部的人吗?” 王景弘平静的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等小三爷回来之后,或许一切就清楚了。” 蒋瓛无奈说道,伸出手来拍了拍王景弘,勉强笑道: “行了,别想了,今天晚上比我们着急的人多了去,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的确,正如蒋瓛所说,今晚的应天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黄子澄宽敞的书房里灯火通明,李景隆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在众人的注视下讲述着整件事情的经过。 “一个半月之前,我那洛阳的兄弟来信,说朱允熥在应天府为朵颜三卫首领购置了房产田地,于是我暗中派人查了查,这才发现果然如此。” “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黄子澄问道。 李景隆怔了怔:“信中未曾提及,但我那兄弟是个生意人,朋友更是遍布大明各地,想来应该是听人说起的。” “呵呵,你兄弟远在洛阳,竟然对应天府的情况了如指掌,他那位朋友可真是神通广大。” 礼部尚书赵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种事情自然是十分隐秘的,一般的生意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听到此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那另一件是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吕本明显有些着急,连声问道、 “刑部尚书李原名说的啊。” 李景隆答道:“前阵子与他在清江楼喝酒,他无意间说起了这件事情,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派人时刻盯着。” “也就是说,这两件事情你都是听人说起的?” 一直沉默的刘三悟问道。 李景隆又是点头答道:“的确,我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对方的死穴,这一次朱允熥可是彻底完蛋了!”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毒,又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 书房里突然柳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李景隆看着众人略显怪异的表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迟疑着问道;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策划?” “不然呢?” 黄子澄幽幽说道:“不过也好,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至少,他的目标和我们是一致的。” “静观其变。” 刘三悟挥了挥手,“刑部会去接他回京,到时候一切就都清楚了。” 相比于黄子澄书房里的气氛,李善长客厅里的气氛可就火爆多了。 常升已经将一张黄花梨太师椅砍成了两半。 郭英也将一张茶几踢翻了。 傅友德温柔点,不过也已经将手中的茶碗摔得粉碎。 李善长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嘴角一阵抽动。 没想到这些家伙们年纪一大把了,脾气却还是如此的火爆。 “这明摆着就是李景隆在陷害允熥,说他私通外夷,这怎么可能?” 常升喘着粗气叫道:“那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出过应天府,怎么可能和倭国人有干系?” 傅友德大概是发泄过了,双手抱着一杯茶,怔怔的发神,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耿炳文摸了摸下巴,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这些似乎都是真的。” 他看了看瞪眼的常升和郭英,嘀咕道: “我是说,李景隆和刑部手里都捏着证据,就算明知是诬陷,那又有什么办法?” 一听这话,常升和郭英都有点泄气,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善长。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 李善长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都只能看到李景隆,却看不到他身后的那个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着他再次出手。” “等着他再次出手?” 常升一声冷笑:“还是先帮允熥想想怎么应付眼下这局面。” 傅友德放下了手里捧着的热茶,敲了敲茶杯,有些无奈的叹气道: “允熥这孩子心思太重,这些事情我们从未从他那里听到过半点风声,如今之计,只有等着他回来才能找出应对之策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朱允熥回到应天府的这一天,而此时此刻,遥远的长安城里一片宁静。 朱允熥躺在榻上呼呼大睡,他好像梦到了一只鸽子,然后又是一只 第106章 青楼大会要泡汤 清晨,朱允熥在一阵咿呀啊的叫喊声中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他知道这是温禾那姑娘又开始练嗓子了。 这个傻姑娘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时不时的跑去长庆楼找韩香,非要学唱歌。 韩香被她缠的头疼不止,胡乱教了温禾一些吊嗓子的方法。 这下可好,温禾每天早上就在这院子里练开了,而且乐此不疲。 她声音本来是很好听,可总是这么没调子的咿呀呀,任谁也受不了。 朱允熥很是嫌弃的翻了个身,他依稀记得昨夜自己好像梦见了一只鸽子,然后他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扑簌簌的声音。 一只鸽子收拢了翅膀,咕咕叫着站在了窗台之上。 朱允熥立刻跳下床榻,伸手解下鸽子脚上的黑色小圆筒,然后摸了摸鸽子的小脑袋,鸽子便又咕咕叫着飞走了。 他从圆筒里抽出一个小纸团,盘膝坐在榻上,展开了手里的纸团。 纸团很小,上面的字也很少,只有一行: “青楼大会,早朝不允!” 朱允熥看着手里这行字,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道:“不同意?理由呢?” 可惜就只有这八个字,只有结果没有理由。 该死的古代人,为何你们说话总是这么言简意赅朱允熥心中吐槽, 感到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朱元璋是不会反对这件事情的,因为朝廷只是出个面,就连那前三甲的银子朱允熥在信里都说了,由他自己负责。 总不可能是心疼那三块金牌? 朱允熥又站了起来,将撕碎的纸团扔出了窗子。 “三爷,你醒啦!” 温禾的歌声停了下来,像一朵白云般飘到了朱允熥窗前。 她双手支在木头窗台上,托着下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朱允熥。 “你这么鬼哭狼嚎的,我能不醒吗?”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 温禾咯咯娇笑,“你胡说,人家韩香说了,我这水平在长庆楼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 应该是倒数朱允熥心中腹诽,却是隔着木窗冲着温禾竖起了大拇指。 “没错,青楼大会你可以进前三甲了。” 话音刚落,他这才想起,貌似青楼大会已经泡汤了。 温禾得到了赞扬,喜滋滋的跑回院子里开始吊嗓子了,朱允熥看着她的身影,不由得悠悠的叹了口气: “唉,这次我小三爷可是被啪啪打脸了啊!” 话已经放出去了,人家韩香和舒窈窕书信就写了好几十封,广邀天下名妓齐聚长安,光这噱头就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下子突然说不玩了,自己还不被人笑死才怪! 而且这段时间里,两位姑娘一直在为青楼大会的举办做着准备,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就跟只蝴蝶一般飞来飞去。 若是知道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泡汤了,不知道两位姑娘会不会哭得稀里哗啦。 “唉,皇爷爷啊,凭啥你开十六楼都可以,我搞个青楼大会就不行?” 朱允熥在心里吐槽,冲着温禾招手叫道: “喂,别练了,你练了也白练。” “为何?” 温禾的身子又飘到了窗外,瞪着一双美眸问道:“你不是说我可以进前三甲吗?” “现在没甲可进了。” 朱允熥摊了摊手:“青楼大会取消了。” “你说什么?取消了?” 温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 朱允熥点点头:“没错,不举办了。” “为何?” 温禾叫道:“韩香和舒窈窕可是为这事忙活很久了,你说取消就取消,这不是捉弄人吗?” 朱允熥被温禾这句话说的面红耳赤,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第一次感到很不好意思。 “叫韩香和舒窈窕都过来。” 他冲着温禾挥了挥手,转身坐回榻上,呆呆的发神。 温禾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朱允熥如此模样,顿时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快步走出了庭院。 “这件事情我是不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朱允熥又从床榻之上跳了下来,有些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青楼大会远远不止赚钱这么简单。 对于他这样一个穿越者来说,在这个世界赚钱可以有一百种方法,完全用不着采用这种有悖于世俗礼仪的方式。 他其实想要的是一个网络,一个可以覆盖大明各地的网络。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一个网络,道理很简单:他不想做个瞎子! 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已经酝酿了很久,自从上次被刺杀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上次刺杀背后的主谋是谁? 这个答案一直悬而未决。 天煞只是一个执行者,没有了天煞,还会有地煞或者其他的杀手组织。 找不到这个幕后主谋,自己的头顶上就像悬着一把利刃,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砍向自己。 对方在黑暗中冷冷的盯着自己,而自己却像个瞎子般两眼一抹黑。 他不想做这样一个瞎子! 朱允熥也曾经想过让蒋瓛重新启动锦衣卫的那张暗网,因为他早就知道蒋瓛手里有这样一张网,否者朱元璋不会把蒋瓛作为亲信留在身边。 但想想还是算了。 锦衣卫的优势在官场,不在江湖。 他们或许可以轻易的查清楚某位大臣家里有多少银子,有几亩田地。 但很难知道江湖里有多少刺客,有多少靠杀人谋生的组织。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一旦启用蒋瓛手里那张网,必定会惊动朱元璋。 到时候朱元璋如果问他:“你要这张网,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回答是因为怕死? 蒋瓛手里那张暗网不是不用,而是还没有到用的时候! 这是一个没有互联网的世界,所谓的网络完全就只能靠人。 人多了,自然就形成了网络。 而青楼,无疑是构建这个网络的最佳桥梁。 从普通百姓到达官贵人,从商贾名流到皇亲国戚,都会时不时的出现在青楼里。 至于江湖中形形色色的人物,更是对青楼情有独钟。 如果遍布大明的青楼都成为了朱允熥的眼睛,那他还会是个瞎子吗? 可惜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就要泡汤了。 他此刻不知道在奉天殿里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刑部的官员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了。 他只是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最大的可能就是朱允炆那帮人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 朱允熥好像找到了答案一般,在心里默默想道: “没错,如果这些人都跳出来反对,那朱元璋还真不好一意孤行,毕竟这种事情不合礼法,尤其是那些言官们,怕是已经在奉天殿将自己骂得体无完肤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第107章 天上人间还是会有的 温禾急冲冲的去长庆楼找韩香和舒窈窕。 大街上人多,不好飞,也不方便。 因为她总是穿裙子! 所以她坐了辆马车,还没停稳的时候就跳了下去,然后一阵风般 冲进了长庆楼。 长庆楼守门的大汉身子缩了缩,楼里面来往的大茶壶们的脑袋也缩了缩。 就连老鸨姐姐们忙不迭的让开了身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姑娘是大老板的好姐妹,更知道这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一点也不娇滴滴。 金刚那只血淋淋的断手让他们心有余悸。 他们虽然看不清那只手是怎么掉下来的,但有一点他们清楚。 一个人的手是不会无缘无故自己掉到地上的。 他们都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他们只用脚指头想了想,就对这位娇滴滴的姑娘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所以此刻,直到温禾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温禾穿过主楼,径直走进了舒窈窕那间宽敞的书房。 书房里燃烧着昂贵的檀香,一缕缕青烟从香炉里袅袅升起,两位精致的美人正端坐在书桌前,凝神细看着手中的册子。 听见脚步声,舒窈窕抬起了头,口中笑道: “又是来找韩香学唱歌的吗?” 温禾还没回答,就见韩香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说道: “讲真的,温禾妹妹的歌唱水平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若只是醉心于此,未免太过单一。” 她一脸诚恳的看着温禾,指了指舒窈窕: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向窈窕妹妹学些舞蹈,可别忘了,窈窕妹妹的舞技可是天下一绝。” 温禾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舒窈窕就像是被火烫着了屁股一般跳了起来。 “不不不,贪多嚼不烂,可千万别丢了西瓜捡芝麻。” 她连连摆手,大大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韩香。 温禾看了看韩香,又看了看舒窈窕,一屁股坐在两人面前。 “我不学了!” 她嘟着嘴气鼓鼓的说道,顿时让韩香和舒窈窕心里就是一松。 “学得好好的,为何不学了?” 韩香问道,看了一眼舒窈窕,觉得两人刚才这番举动实在是有点伤人自尊。 舒窈窕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正想安慰两句,就听温禾说道: “青楼大会都没有了,我学来有什么用?” 这句话令韩香和舒窈窕大吃一惊,同时问道: “你说什么?什么叫青楼大会没了?” “没了就是不举办了。” 温禾没好气的说道:“小三爷叫我来请你们过去,估计就是要说这件事情。” 韩香和舒窈窕面面相觑,心中都闪过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马车穿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半个时辰后来到了西郊。 一跨进房门,韩香就急冲冲的问道: “怎么回事?温禾说青楼大会没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应该是朝廷里反对的声音太多了。” 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般敲得韩香和舒窈窕晕头转向。 “怎么会这样?” 舒窈窕捂着自己的胸口喃喃说道:“可是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啊。” 打脸了呗朱允熥有些无奈:“不用担心,发出去的那些书信已经有人处理了,” 舒窈窕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满脸的遗憾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望着朱允熥,怔怔的问道:“那这长庆楼还改名吗?” “暂时不用了。” 朱允熥有些艰难的说道,面对舒窈窕的眼神,他感到有些内疚。 韩香一直没说道,此刻却抬起头问道: “为何朝廷里反对的声音多了我们就不能办了,难道我们自己办这青楼大会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自己办,影响力不够。” 朱允熥耐心解释道。 “那天上人间呢?在应天府还会有吗?” 韩香接着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又带着一丝忐忑,好像生怕朱允熥说出没有两个字一般。 朱允熥看着韩香这幅模样,心中的内疚又加重了几分。 “如果我说没有了,她是不是会很伤心?” 朱允熥心中涌起一丝不忍,想了想,展颜笑道: “有,为什么没有呢?应天府的人可都盼着一睹韩香姑娘的风采呢。” 韩香的脸红了红,心中暗喜道:“总算是让他答应了带我回应天府。” 朱允熥又看了看神色有些黯然的舒窈窕,笑着安慰道: “既然这样,那长庆楼也改成天上人间,虽然不举办青楼大会了,但咱们还是要让天上人间开遍各地。” 他此刻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心里的那张网织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钱多多和鸾玉两人走了进来。 这二人一早便被朱允熥安排去了流民所在的安置点,直到这时才赶了回来。 “小三爷,流民的吃住不是问题,大伙可都盼着你哪天能去,他们说要好好给你磕头呢。” 钱多多大声说道,一旁的鸾玉却是看着韩香和舒窈窕,有些惊奇的问道: “咦,你们怎么来了?” “小三爷叫来的。” 温禾快人快语的说道:“青楼大会不办了。” 钱多多和鸾玉就是一愣,又等温禾噼里啪啦的说完之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唉,我还想着大赚一笔呢,却没想到这一回来,银子就化作了水。” 钱多多有些心疼的叫道。 “谁说银子化作水了?” 韩香笑道:“小三爷说了,青楼大会没有了,但天上人间还是会有的。” “对,不过就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朱允熥拍了拍钱多多:“放心,天上人间迟早会开遍大明各地的。” 钱多多这才放心,脸上又现出了笑容。 “切,真是个守财奴!” 鸾玉对钱多多这种有钱赚就笑,没钱赚就哭的模样嗤之以鼻,很是鄙夷般的冷哼了一声。 舒窈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招呼着韩香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赶快回去将那些银子都退了。” “什么银子?” 朱允熥有些好奇的问道。 舒窈窕叹了口气:“我们将青楼大会那些最好的位置都卖了钱,如今可不得退给人家。” 预售?这你也懂? 朱允熥目瞪口呆的看着舒窈窕,却见舒窈窕嫣然一笑道: “是小三爷给了我启发,既然发带和绣鞋都能卖钱,为何这最好的位置就不能卖钱呢?” 朱允熥和钱多多对视一眼,默默的冲着舒窈窕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第二天清晨、 当朱允熥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终于没有了温禾的歌声,可却又听到了一阵咕咕的叫声。 一只鸽子又扑棱着翅膀站在了窗格之上。 “不会是昨天那只又飞回来?” 朱允熥有些诧异的嘀咕道,跳下床榻,伸手解下了绑在鸽子脚上的小圆筒。 小圆筒里还是一张卷好的纸条。 不过这一次纸条上面的字却很多。 第108章 一头雾水 原来不是昨天那只鸽子又飞回来了,而是重新飞来了一只鸽子朱允熥看着手里这张密密麻麻的纸条,微感诧异。 这次蒋瓛没有言简意赅,而是极为详细的描述了当天奉天殿里发生的一切。 信的末尾引用了朱元璋的原话:“叫他回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朱允熥看着这封信,心里感到了一阵冰冷,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却毫不知情。 “我果然是个瞎子。” 他在嘴里喃喃道:“而且还是个聋子!” 朵颜三卫那件事情是钱多多去办的,而且办的很是隐秘。 三位首领也只是送来了几名小妾和几位年幼的孩子,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李景隆了解得清清楚楚。 李景隆足不出应天府,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道他就是那个一直在黑暗里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可是他又是如何办到的? 难道在自己的身边一直就有李景隆安排的钉子? 朱允熥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身边所有人都又重新审视了一遍,依然是感到一头雾水。 首先王景弘就是个迷! 这位老太监总是一副低眉顺目,耷拉着脑袋的样子,谁又能想到他会是一位绝顶的高手。 朱允熥一直怀疑王景弘接近自己是朱元璋刻意安排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对方的接近。 因为无法拒绝! 至于蒋瓛,这位曾经的锦衣卫头子看起来就像个财迷,可如果他只是个财迷,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让人朝臣们头皮发麻的特务头子? 那他又为何接近自己? 难道仅仅是为了赚钱? 可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对于蒋瓛,朱允熥是不想拒绝他的主动接近,因为蒋瓛手里有他很想要的东西。 还有鸾玉,这个女人是最初王景弘给朱允熥的翅膀,带着他飞过城墙又飞进徐妙锦的闺房。 后来就死乞白赖的留在了朱允熥的身旁。 朱允熥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又能让他飞起来,还能保护自己的大美女。 后来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温禾。 这个比鸾玉还厉害的女子自称孤苦伶仃,从小长在天山,与野兽为伴,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心机,可谁又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目的接近自己的? 然后就是韩香,朱允熥总觉得这位天下第一名妓的眼睛里藏着点什么,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至于舒窈窕,应该没什么问题,她不过就长庆楼里的头牌姑娘罢了。 最后就是钱多多。 如果这个人都是钉子的话,那他朱允熥可就头大了。 因为钱多多是他主动去找到的,如果这个人都有问题,那就说明对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自己主动上钩了。 想起这些,朱允熥感觉自己都快成神经病了,看谁都像卧底,可又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他站了起来,又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 如果说前面的事情让他感到了焦虑,那后面这件事情就让他感到胆寒了。 巧手书生死了,千叶清水也死了! 朱允熥只不过是和巧手书生有过一封书信,信中是两人关于那种连发装置的一些讨论和示意图,却没想到成为了私造火器的证据。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情是怎么会被人知道的? 千叶清水为何要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往东瀛,而且送信之人就那么凑巧被抓住了? 巧手书生和千叶清水所居之地很是偏僻,两人又都是高手,为何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刑部拿住了?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谋划,而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派人刺杀自己的幕后神秘人。 朱允熥记得当时千叶清水说过,江湖中有一个叫做“舒先生”的神秘人物,天煞所有的任务都是此人交代下来的。 这个人听起来像是一个中介,只不过介绍的却是杀人的业务。 只有找到了这名舒先生,才能知道真正刺杀自己的幕后到底是谁。 可惜千叶清水死了,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人海茫茫,要找到这名舒先生又谈何容易? 朱允熥感到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张大网般,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片刻后,他洗漱完毕,走出了屋子。 鸾玉和温禾已经将早餐摆在了桌子上,见到朱允熥出来,鸾玉连忙招呼,盛了一大碗稀粥放在了朱允熥的面前。 朱允熥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鸾玉见状,不由得娇声嗔道: “不就是青楼大会没了吗?也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下了。” 朱允熥摇了摇头:“皇帝要我回去,你们收拾收拾,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来接我了。” “回去?应天府吗?” 温禾手里抓着个白面馒头,满脸兴奋的问道。 “当然是应天府了,难不成还回你的天山?”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 温禾丢给朱允熥一个白眼,嘀咕道:“干嘛凶我,我又没惹你。” 朱允熥没心情和温禾斗嘴,站起来说道: “行了,一会去通知韩香,也让她准备准备,我去找蓝大将军” 一个时辰之后,朱允熥来到了蓝玉所在的河堤之上。 他将那张纸条递给了蓝玉,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在了蓝玉的身旁。 蓝玉狐疑的接过纸条,片刻之后脸色剧变,他腾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大骂道: “李景隆你个王八羔子,老子非劈了你不可!” 他怒不可揭的来回走动,双眼满是怒火。 片刻后,他站定了身子,冲着朱允熥问道: “这些可都是真的?” 朱允熥点点头:“我不过就是感谢朵颜三卫,替他们买了些田地和宅子,至于那火器,也是我的苦思冥想出来,想要装备到我大明军中的。” “那为何会有人要送往倭国?” “我也不知道。” “刑部里死的那两人是谁,你和他们又是何关系?” “我也不清楚。” 朱允熥实话实说:“我和他们也没关系。” “没关系刑部怎么会有你和他们的书信?” 蓝玉看似粗鄙,实则心细如发,紧盯着朱允熥逼问道。 “唉,事情是这样的” 朱允熥无奈,只得将所有事情的经过向蓝玉讲述了一遍。 蓝玉听完沉默不语,他完全没料到朱允熥还有这么多事情瞒着自己,半晌之后,他突然盯着朱允熥幽幽问道: “允熥,你是不是觉得舅姥爷我老了,什么都不如你了?” 朱允熥一愣:“没有啊,舅姥爷你威震四海,用兵如神,就是十个允熥也比不上您啊。” “那你是记恨舅姥爷以前对你不好了?” 朱允熥又是莫名其妙的摇头:“怎么会呢,你和常升舅舅,还有傅伯伯,冯伯伯他们都对我很好啊。” “呵呵,你还知道这些啊。” 蓝玉冷笑道:“那是不是你以为像李善长这样的老狐狸都没你聪明了?” “那怎么可能,玩脑子谁又比得上李伯伯。” 朱允熥看着蓝玉的表情有些害怕,弱弱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蓝玉怒吼,一把揪住了朱允熥的胸口,将他拎了起来。 朱允熥被蓝玉这声怒吼震得耳膜发疼,他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须发皆张的蓝玉。 “我似乎,是伤他的心了。” 朱允熥心里喃喃念道,突然就涌起了一丝愧疚。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占据了这具身体,自己的灵魂与这些人就是路人甲的关系。 可在那个看星星的夜晚,他莫名的想念那位没见过面的母亲。 而此刻,他再一次被蓝玉的怒吼感动了。 “舅姥爷,允熥知错了。” 朱允熥大叫,被蓝玉扑通一声扔回了地上。 “回应天府就去找李善长,一刻也不许耽搁!” 蓝玉沉声说道,他现在虽然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节,但他知道,这背后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李景隆只是表象,最可怕的是表象后那只看不见的黑手! 蓝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笑容,眼中的睥睨一闪而过,嘴里恶狠狠的叫道: “除非是皇帝,否者老子灭了你全家!” 第109章 镇店之宝 朱允熥听着蓝玉这句话,不由得笑了。 想杀自己的怎么可能是皇帝。 这不是扯淡吗? 皇帝要杀谁还用得着这么多的弯弯绕吗? 不过蓝玉还真有这个胆子,只要不是朱元璋,就算是皇亲国戚他都敢提着刀玩命。 想当年捕鱼儿海大捷之后,蓝玉班师回朝途中路过喜逢关隘,当时已是深夜,蓝玉命令守城将领开关放行。 而朱元璋的规定是深夜不许擅自开关,所以守城将领拒绝了蓝玉的要求。 这下可好,蓝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炮轰喜逢关隘,并且发起了进攻。 这种行为无异于造反,可蓝玉就这么干了。 可见蓝玉有多大的胆子,在他的眼里,除了朱元璋,他谁都不拍,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看着朱允熥发笑,蓝玉瞪着眼睛喝道:“臭小子,你笑什么?” 朱允熥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嘻嘻的问道: “舅姥爷,你说回去之后皇爷爷会不会砍了我?” 蓝玉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如此,那就先把我蓝玉的头砍下来再说!” 朱允熥默然,突然走到蓝玉面前,扑通一声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河堤。 蓝玉看着朱允熥略显单薄的背影,虎目泛光,半晌之后才在嘴里喃喃说道。 “傻小子,有我们这群老家伙在,你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回到住处的时候,鸾玉和温禾已经回来了,她二人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鸾玉,她甚至还不知道洛青城和千叶清水已经死在了刑部的大牢里。 朱允熥不想告诉她们这些,因为说了也没用。 “韩香姑娘已经开始准备了,小三爷,我们多久启程回应天府?” 鸾玉开口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刑部来人应该在十天之内到达长安城朱允熥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 “这几天你们陪我好好的逛逛长安城。” 一听这话,温禾顿时跳了起来,嘴里嚷道: “对对对,我们好好逛逛,这长安城里我好多地方都还没去过呢。” 她眼里闪烁着小星星,一脸兴奋的样子。 朱允熥伸手敲了敲温禾的脑门,笑道:“我说我要去找那秦始皇的陵墓你还去吗?” “盗墓?” 温禾狐疑的盯着朱允熥,突然间咯咯娇笑起来。 “你若是盗墓贼,那我就是那摸金校尉!” 她指着朱允熥,笑得前仰后合。 嗯,你说不定还能把丽妃和蒙毅给带出来朱允熥心中腹诽,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头说道: “走,小爷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片刻后。 三个人走在了长安城的街道上,朱允熥长身玉立,鸾玉和温禾貌若天仙,这一路走来,惹得很多人在远处指指点点。 扑通一声! 有位大娘带着一个孩子跪在了朱允熥的面前,却并不说话,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她一只手按着孩子的头,就这么沉默的磕了三个头,然后拉起孩子走向了一旁。 朱允熥微感诧异,从那名大娘和孩子的穿着上看,似乎是贫苦人家,可是还没等他想明白,几步之后,又有一对中年夫妻跪在了他的面前。 “小三爷好,俺给你磕头了。” 中年夫妇冲着朱允熥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一边鞠躬一边退到了一边。 这下子朱允熥看明白了,从他们的穿着上看,应该是那些被安置的流民。 紧接着,不断就有流民冲着朱允熥磕头,他们有的只是沉默的磕头之后便离开了。 有的则是叫了一声小三爷,便扑通扑通的磕头。 朱允熥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并没有伸手阻止这些人的行为,只是沉默的走着。 “你在想什么?” 鸾玉看着沉默中的朱允熥问道。 “我在想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不再像今天这样冲着我磕头。” “你是小三爷,又或许是以后的” 鸾玉的话没说完,她似乎听懂了朱允熥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深深的看了朱允熥一眼。 温禾没说话,却也如鸾玉一样,侧头深深的看向了朱允熥。 这一刻,她心中那份犹豫似乎又加重了几分,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难道我真的要让他恨我一辈子吗?” 云裳绸庄是长安城最大和的布匹和丝绸商铺。 这里不仅有来自大明各地的精美布匹,而且还有后世人们嘴里的四大名绣,更有从波斯运来的各种名贵地毯。 温禾远远的看见云裳绸庄四个字,就大呼小叫的拉着鸾玉跑了过去,朱允熥摇摇头,只能无奈的跟了进去。 云裳绸庄不愧为开遍大明各地的名店,光这店铺就大的吓人,足足有两百个平方的样子。 店铺里摆满了各种布匹和丝绸,地板上还铺着一层地毯,一看就感觉高端大气上档次。 每个店员都穿着同一款式的长衫,每当客人进门,他们就会恭敬的迎上前去,全程陪同,详细的做着介绍。 看来这家店的老板是深谙经商之道啊朱允熥不由得对这家店铺的老板刮目相看。 或许一眼就看出了朱允熥对这些商品不感兴趣,一名店员很是贴心的端来了一杯茶水,然后又奉上了几本画册,这才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这下子,朱允熥就对这里的老板更感兴趣了。 他呷了一口茶,四下里打量了起来,眼睛扫过店铺正中的墙上,顿时就愣住了。 墙壁上嵌着一尊神龛,神龛里却没有神像。 一块碧绿的玉佩被放在金丝绒布上,正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芒。 “这不是我当日在长庆楼里送出的那块玉佩吗?” 朱允熥心里一声惊呼,竟然发现在神龛头顶上的一块牌匾上,赫然刻着几个大字:“小三爷御赐。” “我靠,还有这种操作?” 朱允熥有些目瞪口呆,他从来没见过在神龛里供奉一块玉佩的做法。 见到朱允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玉佩,一名店员连忙微笑着解释: “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乃是当今陛下皇孙小三爷亲手所赐。” 朱允熥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问道: “莫非这家店主人和小三爷有交情?” 店员傲娇的摇了摇头:“非也,小三爷亲手赐玉,乃是因为我家的布匹和丝绸深受宫廷喜爱,尤其是小三爷,更是只用出自我家的布匹和丝绸!” 朱允熥感觉自己脑门嗡嗡作响,又问道: “不是说小三爷亲手赐玉的吗?莫非他以前来过这里?” 店员挠了挠头,“听说是因为小三爷实在太喜欢我家的东西,所以特招我家少爷去应天府,然后亲手赐给他的。” 呵呵,一个字:“绝!” 朱允熥险些笑出声来,这牛吹的,简直都飞上天了! 不得不说,这家店铺老板的营销思维简直是直追朱允熥上辈子那个世界的商人。 竟然懂得使用名人效应来炒作!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家老板是谁?” 店员略带诧异的看着朱允熥几秒,这才笑道: “公子一定是从外地来的,否者不会不知道我家老板的大名。” 这么牛叉? 朱允熥点点头:“没错,我才来长安不久。” 店员挺了挺胸脯,大声说道:“我家老板姓孟名大财。” “孟大财?果然是好名字!” 朱允熥赞道:“难道去应天府的就是这位大人物?” “那不是,那块镇店之宝是小三爷送给我家少爷孟冲的。” 一听这话,朱允熥猛然记起,那天的那名年轻公子的确叫是这个名字。 看来还真是有缘朱允熥看着神龛里的那块玉佩,哑然失笑。 就在这时,店铺里传来一声怒吼: “你若是敢娶了她,我孟家就没有你这个不肖子孙!” 声音是从店铺深处的内堂传来的,显然发声之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众人都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的时候,一名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他一边走着还一边怒气冲冲的叫道: “气死老夫,真是气死老夫了!” 第110章 这身份够不够? 怒气冲冲的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圆滚滚的肚子和胖胖的脸庞让他显得很是富态。 他看着店铺里客人们惊诧的眼神,急忙冲着众人团团作揖,脸上堆起笑容,刚想说两句抱歉之类的话,内堂里就冲出来一个年轻公子。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爹,我是真心爱她,求求你就成全我们。” 年轻公子抱住中年男人的腿,带着一丝哭腔叫道。 “成全你们?” 中年男人不怒反笑:“那我老孟家就成了全长安城里的笑话,我孟大财就是愧对列祖列宗的不肖子孙!” 看到这一幕,很多客人都停止了购物,都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一对父子。 就连很多店员都站在角落里,憋着笑,偷偷打量着自己的老少东家。 朱允熥也看明白了,那名年轻公子就是当日那位孟冲少爷,而这名中年男人,显然就是他爹孟大财。 孟大财看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面前跪着的孟冲,最后是一咬牙,指着孟冲喝道: “我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你,你若坚持要娶那女子,我孟大财就没你了这个儿子!” 说完之后,他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又喝道: “还有,你若是想天天躲在这里不着家,你就等着给你娘收尸。” 孟冲一听这话,顿时急的大叫:“爹,我娘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孟大财看着孟冲这幅着急的样子,感觉消了点火气,冷哼一声说道: “你娘病了,被你气的!” 孟冲显然是个孝子,一听这话,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站起身来,低声道: “爹,我这就回去看看娘亲。” 孟大财点点头,顿时感觉心里的气顺了,可接下来孟冲的一句话瞬间又让他炸毛了。 “等娘的病好了,我一定要娶她过门。” 孟冲接着说道,表情很是坚定。 扑哧一声! 鸾玉和温禾明显没忍住,齐齐笑出了声。 这笑声有些突兀,可是又很神奇,竟然引起了连锁反应。 店铺里顿时扑哧扑哧声一片。 顾客们大多是女人,不可能哈哈大笑,都掩着嘴轻笑。 孟大财老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气的直哆嗦。 他恼怒的看向了鸾玉和温禾,还没张口,就见面前的儿子又是一声扑通,直接跪在了一位年轻公子的面前。 “草民孟冲拜见小三爷。” 孟冲一边说着,一边磕头。 “小三爷!” 店铺里立刻传来了一声声的惊呼,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朱允熥。 孟大财也懵了,他挪着步子来到了孟冲的身旁,用脚碰了碰孟冲,低声问道:“真是小三爷?” 孟冲着急的拉了拉孟大财,低声叫道:“爹,还不磕头,这是应天府的小三爷!” 孟大财一听这话,忙不迭的跪下,口中叫道: “草民孟大财拜见小三爷!” 这下子可好,整个店铺里的人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叫。 朱允熥现在也慢慢习惯了这古代人的风格,动不动就下跪磕头,他站起身来,拉起了孟大财,又冲着众人抬了抬手,这才对孟大财问道: “我说老孟啊,这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做父母虽然是一片苦心,但若是强加干涉啊,怕是会把孩子憋出病来啊。” 朱允熥大概又忘了这是哪里,顺口就把上辈子自己老爸教育老妈的话说了出来。 而且还是语重心长。 他本来就只有十几岁,这时候的口气老气横秋,就像个小老头一般,看得鸾玉和温禾咯咯直笑。 孟冲满脸感激,他觉得小三爷真是懂他。 孟大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也觉得小三爷真是懂他! 他就这么个独子,自己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这个孩子? 可这个儿子偏偏要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让他孟大财情何以堪? 朱允熥拍了拍孟大财,问道:“他是不是喜欢上了你不喜欢的姑娘了?” 孟大财被朱允熥拍了拍,顿时是受宠若惊,嗫喏道:“是个青楼女子。” “舒窈窕?” 朱允熥失声叫道,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孟冲看向舒窈窕的眼神,顿时有些明白了。 孟大财沉重的点点头,痛心疾首的说道: “我孟家在长安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绝不允许一个青楼女子入门?况且良贱又怎么可能通婚?” 对于这一点,朱允熥这位前世的明史专家倒是一清二楚。 明朝律法中严格规定了良贱不能通婚,这条规定直到明朝中后期才变成了不问门第,只论钱财。 舒窈窕是青楼女子,属于贱籍,自然是无法嫁入孟家的。 正想着,就听孟冲大叫道: “窈窕姑娘不是贱籍,她如今是长庆楼的大老板,早就赎身脱籍了!” “脱籍也不行!” 孟大财大喝道:“她出生低贱,怎么可能配得上我孟家儿媳的名声!” 场面有些安静,所有人都看着这对父子。 孟冲愣了愣,又是扑通一声跪下了朱允熥的面前,哭泣着哀求道: “求小三爷成全!我是真心喜欢窈窕姑娘啊!” 我又不是你爹,你求我作甚? 朱允熥有些愕然的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孟冲,想了想问道: “你说你喜欢她,那她喜欢你吗?愿意嫁给你吗?” 孟冲一听这话,明显有些迷茫。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语速飞快的说道: “以前她不肯,说良贱不能成亲,可前阵子我听说她脱籍做了长庆楼的大老板,便又去找她。” “嗯,她怎么说?” 朱允熥坐了下来,呷了一口茶问道。 “她说她如今是小三爷的人了,只要小三爷点头,她就同意嫁给我。” 孟冲连声说道,看向朱允熥的目光里满是哀求。 这咋还把球踢给我了朱允熥哑然失笑,心里有些犹豫。 舒窈窕是他种在长安的一粒种子,还指望着她能生根发芽,乃至于发展壮大,在自己脑海里那张大网中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这要是嫁人了,可就找真成了生根发芽,没准明年就能结出果实来。 而且大明朝的律法规定,普通老百姓是不允许纳妾的,孟冲又那么喜欢舒窈窕,这要是拼了命的玩,估计舒窈窕能年年开花结果。 这女人一旦当了娘,哪还有心思帮自己打理做事? 谁又来替自己织那张大网? 想到这些,朱允熥沉吟不语。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朱允熥的身上。 孟冲面露哀求,他爹孟大财却是心情忐忑,生怕朱允熥点头,那样的话,难不成自己还能驳了小三爷面子? “以他的性格,不是应该立即就答应下来的吗?” 鸾玉心中暗道,感到有些诧异。 因为在她的心里,朱允熥是个冲动且心地善良的孩子,舒窈窕嫁人了,大不了换个人管理长庆楼就是了,根本就用不着如此为难。 “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鸾玉正在暗自猜想,却没想到身旁的温禾却是一下子跳了出去。 只见她蹲在朱允熥的身旁,抓着朱允熥的手就开始摇晃了,嘴里还娇声叫道: “小三爷,你帮帮他,帮帮他嘛。” 孟冲顿时面露喜色,看温禾这举动,显然是小三爷身边极为亲近之人,而孟大财却是嘴角一阵抽搐。 朱允熥尴尬的笑笑,对温禾说道:“人家这是家务事,外人不便插手的。” “那我不管,我就要你答应!” 温禾一听这话,立刻嘟起小嘴开始撒娇,把朱允熥的手摇晃得险些脱臼。 所有人都更吃惊了,都在心里猜测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到底是谁。 朱允熥有些无奈,很显然温禾是被孟冲的爱情感动了,铁了心要自己帮这个忙。 自己要是不答应,估计这姑娘立马就能眼泪哗哗,说不准还能抱着自己大腿不让离开。 他看着温禾那张脸,突然就有些恍惚。 眼前又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温禾时的样子。 那时的温禾目光清冷,浑身都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就像画像里的圣女一般无法接近。 谁知道后来熟悉了,这姑娘一下子就变了。 从圣女变成了神女。 神经兮兮的神! 就像个没心思的小女孩一般,想着一出是一出,纯粹瞎胡闹,就连鸾玉有时候都被弄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可又无可奈何。 “呵呵,善变的小温禾,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朱允熥在心里笑了笑,突然冲着孟大财说道: “如果是我的妹妹,你觉得这个身份够不够?” 第111章 三爷他已经把你嫁了 朱允熥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又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孟大财和孟冲显然是没反应过来,都愣愣的看着朱允熥。 温禾也是一怔,不过她立刻反应了过来,一边惊喜的尖叫一边用头使劲的蹭着朱允熥的胳膊。 “我就知道小三爷你最好了!” 她冲着朱允熥甜甜一笑,这才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大大咧咧的对孟大财说道: “窈窕姐姐是小三爷的妹妹了,这下子你总该答应了。” 众人一听这话,这才明白刚才朱允熥话里的意思。 孟冲一脸惊喜,激动的冲着温禾磕头,孟大财表情复杂,喃喃道: “这么说我老孟就是皇亲国戚了?” 温禾咯咯娇笑,拍着巴掌说道:“那可不,你就偷着乐。” 说完之后,他拉起鸾玉就向外跑,嘴里大呼小叫道: “我要去告诉窈窕姐姐,就说小三爷把她嫁出去了!” 明明是你瞎胡闹好朱允熥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温禾,这才发现自己对温禾的撒娇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孟冲此刻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只是冲着朱允熥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嘴里呵呵傻笑着,感觉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孟大财一张老脸都快笑出朵花来了。 “小三爷,在下这就立刻准备聘礼,亲自前来求亲。” 朱允熥打趣道:“这下子不会再觉得她配不上你孟家了。” “怎么会呢。” 孟大财连连摆手,早就忘了舒窈窕曾经是名青楼女子,恭敬说道: “三爷令妹乃金枝玉叶,我老孟家能娶她过门,是祖宗保佑,是我孟家的福分啊!” 这就成金枝玉叶了?朱允熥哈哈大笑,拍了拍孟大财,走出了云裳绸庄。 看着朱允熥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孟大财一把抱住了孟冲,恨不得亲上两口,嘴里大叫道: “好儿子,你可真是我老孟家的福星啊!” 孟冲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你刚才还说我是不肖子孙呢。” “你懂个屁!” 孟大财一巴掌拍在了孟冲的脑袋上,哈哈大笑道: “娶了小三爷的妹妹,从此我老孟家可就不再是平民了,想不到孟大财竟然做了这么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以后是要被写进族谱里的!” 孟冲眨了眨眼睛,弱弱说道:“爹,貌似写进族谱里的应该是我?” “你?” 孟大财瞪着眼睛骂道: “没有我孟大财,你有那么多银子去逛长庆楼吗?” “逛不成长庆楼,你有机会认识舒窈窕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在长庆楼里花的银子有多少。” 孟冲缩了缩脖子,突然就觉得自己老爹的话很有道理,他冲着孟大财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诚心诚意的说道: “爹,我现在才发现一个真正的道理。” 孟大财微怔,却听孟冲接着说道: “十年寒窗,或许比不上有您这样的一个爹。” 他叹了口气:“其实很多时候,我和身边的人比拼的不是自己有多努力,有多少才学。” 孟大财没读过多少岁,听得有些晕乎乎的,笑骂道: “臭小子,别给我文绉绉的卖弄,如果不比拼这些,那又是什么?” 孟冲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他从小到大,又是读书又是学做生意,没想到最后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孟大财这样的爹。 想到这里,他幽幽的吐出来两个字:“拼爹!” 长庆楼! 舒窈窕正在帮着韩香收拾东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已经变得亲如姐妹了。 韩香本来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可舒窈窕硬是拿出了很多的东西送给韩香。 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就像是一位姐姐般,看向韩香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好了,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 韩香微笑着拉住了舒窈窕的手,悠悠说道: “你如今已经赎了身子,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 舒窈窕瞪大了眼睛:“不还是在这长庆楼里吗?呃不,以后应该是叫做天上人间了。” 韩香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嗔怪道:“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都在这里?” 舒窈窕奇怪道:“不在这里,那又能在哪里?” “嫁人啊” 韩香拖长了声音,轻轻拧了拧舒窈窕的俏脸:“莫非你想一辈子不嫁人?” 舒窈窕明显是被韩香这句话给惊到了,她愣愣的看着韩香,喃喃道: “我可从来没想过嫁人。” 随后她又叹了口气:“像我们这种人,即便是赎身脱籍,又有哪户人家能看得上?” “不是?” 韩香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容说道:“我看那位孟公子就对你情有独钟,听说他家还是长安最大的绸商呢。” “他呀” 舒窈窕咬了咬嘴唇,掩嘴轻笑了起来:“那个呆子倒是的确对我有意,前几日还要我嫁给他呢。” “这不就对了,难道你拒绝了?” 韩香连声问道,一脸的八卦。 “嗯,我没答应。” 舒窈窕点了点头:“他爹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了我这样的女子。” 一听这话,韩香的有些沉默,她自然知道舒窈窕说的没错。 自古男婚女嫁,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孟冲他爹不同意,孟冲就是再喜欢舒窈窕,也是没办法把她娶回家的。 “唉,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 舒窈窕淡淡的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落寂,他拍了拍韩香,叮嘱道: “以后去了应天府,可别忘了时常与我来信。” 韩香点头,“如果有机会,你就来应天府。” 舒窈窕闻言,嫣然一笑道: “我如今是小三爷的人,他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两人正说这话,屋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又是温禾那妮子来了。” 舒窈窕笑道:“她可真够调皮,每次来都故意把地板跺得咚咚响,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来了一般。” 话音刚落,温禾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屋子里,身后还跟着笑嘻嘻的鸾玉。 “窈窕姐姐,你要嫁人了!” 温禾大叫,一下子就扑在了舒窈窕的身上。 舒窈窕惊叫一声,伸手敲了敲温禾的脑门,娇嗔道:“疯丫头,你说什么胡话?” 温禾松开了舒窈窕,又是双手叉腰,站在舒窈窕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有位叫做孟冲的公子很喜欢你?” 舒窈窕和韩香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莫非这丫头刚才一直躲在外面偷听?” 却见温禾得意的一笑: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是不是说只要小三爷答应了,你就嫁给他?” 舒窈窕瞪大了眼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别打岔,回答我。” 温禾一脸霸气的指着舒窈窕说道。 舒窈窕笑了笑:“我那是故意拿话搪塞他的。” “搪塞他?” 温禾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不想嫁给他?” “不想。” 舒窈窕摇头,一点也没有犹豫。 温禾顿时就有些慌了,她看了看鸾玉,又看了看舒窈窕和韩香,终于弱弱的说道: “可是,三爷他” “他已经把你嫁了!” 第112章 她还没嫁人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温禾期期艾艾的看着舒窈窕,心里一阵发虚。 舒窈窕表情有些呆滞,眼神中更是充满了迷茫,她梦呓般问道: “嫁了?三爷把我嫁人了?” 她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温禾,声音颤抖的问道: “嫁给谁了?” “孟孟冲。” 温禾结结巴巴,目光闪躲。 她看了看鸾玉,只见后者正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一咬牙,大声说道: “我们去逛街,正好走进孟家的店铺,然后又正好看见孟冲为了要娶你和他爹大打出手,再然后小三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脸红,心虚的瞅了一眼鸾玉。 “再再然后呢?” 舒窈窕弱弱的问道。 “再再然后就是小三爷把你嫁给了孟冲。” 说到这里,温禾像是猛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大叫道: “对了,小三爷要认你做他的妹子。” 她一下子抓住了舒窈窕肩头,双手一阵摇晃,盯着舒窈窕的眼睛,欣喜的问道:“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舒窈窕被温禾一阵摇晃,脑子更晕了,就这么傻傻的看着温禾,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香美眸闪动,虽然温禾的话有些没头没脑,但她也听出个七七八八,应该是朱允熥为了让舒窈窕体面的嫁入孟家,这才要收舒窈窕做义妹的。 她看着仍然陷入呆滞的舒窈窕,举起手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笑吟吟的说道: “喂,你该不是高兴傻了?” 舒窈窕这才有了反应,大大的眼睛转了转,最后落在了温禾的身上。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胡闹?”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没有没有,不信你问玉姐姐。” 温禾又抱住了鸾玉的胳膊,央求道:“玉姐姐你说,是不是三爷把她嫁给了孟冲?” 明明是你求着三爷做的,现在又来甩锅鸾玉瞪了温禾一眼,冲着舒窈窕点了点头道:“温禾说得没错。” 韩香这时也是八卦心大起,她也一把抱住了鸾玉的另一只胳膊,央求道: “玉姐姐,你快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还没等鸾玉开口,温禾就抢着说道: “你们都没看见,当时的孟冲都要被他爹打死了,嘴里都还叫着窈窕姐姐的名字,那模样让人看着别提多心疼了。” 舒窈窕啊的一声惊叫,捂着胸口问道:“那他怎样了,没事?” “放心。” 温禾拍了拍胸口,大言不惭的说道:“有本姑娘在,又这么可能让你的孟郎被打死?” 舒窈窕的脸顿时红了,冲着温禾啐道:“什么我的孟郎?你净胡说!” “还不承认?你看你脸都红了。” 温禾指着舒窈窕的俏脸笑道:“你说老实话,是不是心里本来就喜欢孟冲?” 舒窈窕低头不语,韩香却是伸手打了温禾一下,嘴里笑道: “傻丫头,这还用问?” “刚才我们就在说起这件事情,窈窕只不过是担心身份不被孟家接受罢了。” “这样啊?” 温禾的眼珠转了转,自言自语道: “小三爷当时说这是别人的家事不便插手,又说不知道窈窕姐姐的心意,所以不想管这件事情。 幸亏我不断央求,小三爷这才同意的。” 听到这句话,鸾玉的嘴角抽了抽,舒窈窕却是面带感激的拉住了温禾的手,脸上激动的泪珠啪嗒一声就掉了下来。 “没事没事。不用感谢我。” 温禾拍着舒窈窕,笑嘻嘻的说道:“明年生个大胖小子叫我姑姑就行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 舒窈窕大窘,一抬头却看见了门口的朱允熥,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她慌忙站了起来,走到朱允熥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 “小三爷” 舒窈窕叫道,却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起来起来。” 朱允熥伸手拉起了舒窈窕,这才笑呵呵的说道:“以后叫哥!” 舒窈窕嗯了一声,眼角眉俏全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第二天,长安城最大的酒楼“安阳楼”被包了下来,朱允熥要收舒窈窕为义妹的事情也瞬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孟家不是在乎舒窈窕的身份吗? 那就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舒窈窕是他朱允熥的妹妹! 或许过不了多久,还有可能成为大明的郡主。 蓝玉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直摇头。 这都啥时候了,朱允熥回应天府还不知道是个啥结果,他可倒好,像个没事人般的,还在这里收了个义妹! “真是瞎胡闹!” 他在嘴里无奈的骂道,极不情愿的来到了安阳楼。 此刻安阳楼人满为患,除了刘安这些长安城的官吏们,还来了很多有头有脸的商贾名流。 舒窈窕今天不施粉黛,打扮的极为素雅。 乌黑的青丝挽于脑后,身穿一件雪白长裙,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袅袅的走了出来。 她肤如凝脂,眉如远黛,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就像一位清丽脱俗的仙女般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曾经的长安第一花魁,感觉有些恍惚。 这还是那个风情万种的青楼女子吗? 这明明就是个宛如碧玉的大家闺秀啊! 舒窈窕的变化让众人瞠目结舌,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更是令人莫名的自惭形秽,从而在心里升起了一股不敢亵渎的感觉。 就连朱允熥都看得有些呆了,良久之后才在心里冒出了一句: “女人,果然很神奇!” 片刻后,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舒窈窕来到了朱允熥的面前,刚要拜倒在地,却见朱允熥摇了摇手,笑道: “傻丫头,你难道不该先给舅姥爷敬茶吗?” 舒窈窕一听这话,明显有些局促。 她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她不敢! 此刻听到了朱允熥这句话,还是不敢。 蓝玉是谁? 那可是大明朝的战神,如今的凉国公啊! 自己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纵然是朱允熥愿意认了自己这个义妹,可蓝大将军愿意吗? 而且此刻蓝玉大将军冷着一张脸,看着就害怕。 她期期艾艾的看了看朱允熥,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朱允熥一看舒窈窕这模样,就知道这姑娘是害怕蓝玉,于是他站起身,拉着舒窈窕的手就来到了蓝玉的面前。 “磕头敬茶,叫舅姥爷!” 说完之后,朱允熥笑嘻嘻的看着蓝玉挤了挤眼睛。 这个臭小子,还给我来霸王硬上弓这一手蓝玉没好气的瞪了朱允熥一眼,眼睁睁的看着舒窈窕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舅,舅姥爷。” 舒窈窕声音细如蚊蝇,还是颤音。 她接过身旁丫鬟递来的一杯茶,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蓝玉心里冒火,感觉挺憋屈。 这辈子向来就是他逼别人,还没谁能逼着他做什么。 但这茶要是不喝,可就是在打朱允熥的脸了。 于是他伸手接过了舒窈窕的茶给,浅浅的抿了一口,嘴里淡淡说道:“起来。” 虽然他脸还冷着,但有这三个字就足够了。 所有人都知道,蓝玉大将军默认了这件事。 舒窈窕又冲着蓝玉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又跪在了朱允熥的面前,将茶举在了朱允熥的面前,口中叫道: “窈窕拜见哥哥。” 朱允熥接过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这才双手拉起两位舒窈窕。 舒窈窕此刻已经是朱允熥的妹妹了,自然不可能像原来那般留在大厅中给众人敬酒了。 她极有礼貌的冲着众人福了一福,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出了大厅。 众人看着舒窈窕的背影啧啧称奇,没想到一名青楼女子竟然成为了当今陛下皇孙小三爷的义妹。 “看来这就是命啊!” 有人摇头叹息。 “可不是,这下子要想再看窈窕姑娘跳舞可就难咯。” “跳舞?呵呵,你怕是想多了?” “对了,上次买到窈窕姑娘那双绣鞋的老齐是不是要乐疯了?” “那还用问,你看他不就在哪儿吗?” 于是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一名双鬓发白的中年男人。 只见这位老齐满脸得意,身旁早就围满了一群人。 “我说老齐,你特娘的运气怎么这么好,莫非你会看相?” 老齐微微一笑,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故作高深的说道: “当日我看窈窕姑娘的时候,就发现她头顶萦绕红光,所以当时就断定,此女日后非富即贵。” 说完之后,他不屑的看了众人一眼,哧溜一声,得意的喝了一杯酒。 “不是,你不是说等你玩够了就卖出来吗?” “怎么样,现在还卖吗?” 有人羡慕嫉妒恨,开始捅刀子了。 “放屁!” 老齐一听勃然大怒: “什么玩不玩的?你可别血口喷人!” “那双绣鞋我早就找人打造了一副神龛子,供在了堂前!” “我去!老子只听说过神龛里供佛供神供祖宗,可没听说过供双绣鞋的!” 这句话立刻引来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唉,早知如此,以前就该和窈窕姑娘攀上点交情。” “这还用你说?早知如此,老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钱砸在窈窕姑娘的闺房里。” 说话之人话音刚落,就见众人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顿时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惊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心虚的看了看朱允熥的方向,这才冲着众人连连拱手作揖。 好险! 人家舒窈窕如今是什么身份? 那可是皇亲国戚了! 这话要是被传到了那位爷的耳朵里,估计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这人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众人一时间有些沉默,突然有人幽幽说道:“貌似那窈窕姑娘还未成亲?” 这不废话吗? 前阵子还是长庆楼的头牌,成个毛的亲啊! 众人嗤笑,可突然发现那人竟然一言不发的直接走了。 “这老孙咋回事?” 有人问道。 “呵呵,他该不是想着把窈窕姑娘娶进门?” “瞎说什么,他老孙都多大了?” 有人呵斥道,声音顿了顿,突然又响了起来:“不过他老孙家的那位公子好像今年也才十九,尚未娶亲。”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接着各自起身,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 紧接着,整个大厅里就不断有人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里,而起看起来神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着他们立刻去做一般。 第113章 这是组团求亲吗? 第二日清晨。 朱允熥刚吃过早饭,庭院之外就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紧接着一位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下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各式各样的礼盒。 温禾也不知道听来人说了些什么,立刻就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小三爷,大事不好!” 她一进屋就咋咋呼呼的嚷道。 “房子要倒吗?” 朱允熥没好气的瞪了温禾一眼。 “不是不是。” 温禾双手一阵乱摇,却又忍不住咯咯娇笑。 “是有人来向窈窕姐姐求亲了!” 朱允熥皱了皱眉头,心说这孟大财动作可够快的啊,昨天才举行了仪式,今天就来求亲了? “是孟大财吗?” 温禾又是连连摇头:“不是,是个姓孙的。” “姓孙的?” 朱允熥有点晕,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请进来。” 片刻后,十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却正是昨晚一声不响就走了的那名中年人。 “在下孙建廷,参见小三爷!” 随着他这句话,身后之人呼啦啦的跪了一片,纷纷冲着朱允熥磕头。 朱允熥点点头,抬了抬手,让众人起来,这才狐疑问道: “孙建廷,你这是何意?” 他指了指那些抱着礼盒的下人们。 “在下特来为犬子孙良向小三爷求亲,求小三爷将令妹舒窈窕嫁于犬子。” 他说完之后挥了挥手,下人们一齐将礼物放下,然后他双手奉上了一页精美的名帖。 温禾接了过来,交到了朱允熥的手里,自己却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朱允熥手里的名帖。 “得了,念给我听。” 朱允熥干脆把名帖递给了温禾,他看这繁体字实在是有点费劲,关键是还没标点符号。 温禾接过来展开,郎朗念道: “孙良,年十九,籍长安。父孙建廷,母叶氏” 朱允熥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还别说,这孙家条件不错,孙建廷是长安最大的琉璃供应商,货物销往大明各地,可谓是家财万贯。 照这么看,这个孙良就是妥妥的富二代啊! 想到这里,朱允熥又开始打量起孙良来。 然后他又是点了点头,嘴里念道: “不错不错,小伙子精神!” 此刻的朱允熥就像是老丈人看未来女婿一般,他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愣是整出了几十岁的气质来。 孙建廷一听朱允熥夸奖自己的儿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一拉身边的孙良,又是扑通一声跪在了朱允熥面前。 “求小三爷成全!” 他嘴里大叫着,拉着孙良是连连磕头。 就在这时,屋外又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紧接着鸾玉走了进来,身后竟然跟了好几拨人。 这些人都是同一个模式。 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公子,身后跟着一大群手拿礼盒的下人。 我天,难道是组团求亲? 朱允熥有些目瞪口呆,他现在终于是回过味来了。 舒窈窕现在是自己的妹妹了,也就是名义上的皇亲国戚了,而在大明朝,朱元璋对皇亲国戚的婚配有着明确的规定。 对于这一点,朱允熥是记得清清楚楚。 在朱元璋亲自编写的《女训》中明文规定: “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必慎选庶民善良之家,务择其父母行为端庄,家法齐整女子。” 而对于皇亲国戚的女子,比如公主之类的,则是规定不能嫁给身份地位较高的文臣武将子弟,只能嫁给平民百姓! 眼前这些人肯定是冲着这一条前来求亲的。 不过这似乎有点多了? 朱允熥揉了揉眉心。 “三爷,他们都是来向窈窕求亲的。” 鸾玉强忍着笑说道,指了指这些人。 孙建廷看着这些人,有些吃惊的叫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们为何就不能来?” 有人冷笑道:“难不成长安城里就你孙家有位公子?” 孙建廷被呛的老脸通红,可却又发作不得,只能狠狠的瞪着这些人。 紧接着,这些人就开始给朱允熥磕头,接着是送上名帖和礼物。 直接把这里弄成了个海选现场。 鸾玉和温禾轮流给朱允熥念着个人的名帖,朱允熥频频点头。 “不错不错,都是富二代!” 他翘着二郎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逗得温禾咯咯笑个不停。 “小三爷可真有趣,竟然说他们是富二代。” 温禾凑在鸾玉耳边小声说道。 鸾玉拧了拧她的小蛮腰,打趣道:“有没有你看上的,我一会求求小三爷,把你也嫁了。” “切!” 温禾撇了撇嘴,傲娇道:“我是三爷的。” “又来了。” 鸾玉轻声啐道:“你若真是他的,你今晚就陪他睡觉。” 温禾脸腾的红了,咬了咬嘴唇,嘀咕道: “睡觉就睡觉,不过你先来!” 朱允熥看着鸾玉和温禾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她俩在说些什么,他皱了皱眉,突然问道: “怎么没见着孟大财?”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有些紧张。 他们自然知道孟大财是谁,也知道孟大财有个叫做孟冲的独子,可是小三爷为何在这个时候单独问起他来? “莫非小三爷要把妹妹嫁给孟冲?” 这些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忐忑起来。 鸾玉和温禾也被朱允熥这句话问着了,两人四下打量,这才发现这些人里根本就没有孟大财的影子。 “真是该死!” 鸾玉轻声骂道:“这不是惹小三爷生气吗?” 温禾也点点头,不嫌事大的说道:“要不我们给窈窕姐姐换一个,我看这些公子也不比那孟冲差嘛。” 鸾玉白了她一眼,冲着朱允熥说道:“倒还真没见着那人。” 朱允熥脸沉了下来,他有点生气了。 那孟大财不是说亲自来求亲的吗? 为何这么多人都来了,他却没到? 难道还要我专门等着他? 朱允熥冲着众人挥了挥手:“都回去等消息。” 于是众人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小三爷,你是不是生气了?” 温禾看着朱允熥问道。 朱允熥淡淡一笑:“你都看见了,这么多人想娶窈窕的。” 温禾秒懂,立刻抱起那一堆名帖冲了出去,嘴里大叫道: “我这就去找窈窕姐姐,让她自己选!” “哼,到时候就让那个孟大财后悔死。” 长庆楼里,舒窈窕打昨天起就没再公开露面了。 她如今这身份还真不适合再抛头露面,尤其是在长庆楼这种场合。 所以她把一切都交给了王浪,自己则如大家闺秀般呆在屋里不出门了。 此刻她正有些无聊的绣着花,纤细的绣花针在她白嫩的手指间翻飞,就仿佛一条灵巧的小蛇般在那朵尚未绣好的荷花里穿梭。 屋外又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舒窈窕不用看也知道,一准又是温禾来了。 果然,温禾抱着一大堆名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窈窕姐姐,这些都是你的如意郎君。” 她说着就将这些名帖呼啦啦的倒在了桌子上,然后一脸得意的看着舒窈窕。 舒窈窕狐疑的拿起一本名帖看了看,然后又拿起一本看了看,这才问道: “这些都是什么,什么叫我的如意郎君?” 温禾嘻嘻一笑,坐在了舒窈窕身旁,叽叽喳喳的把先前的事情说了一般,最后却是气呼呼的说道: “小三爷生气了,他要把你嫁给其他人。” 说完之后,她站了起来,冲着温禾摆摆手: “你自己慢慢选,挑中了告诉我。” 舒窈窕看着温禾又是咚咚咚的走远,这才随手拿起那些名帖,看都没看就扔在了一旁。 第114章 舒先生,你傻了吧? 温禾高高兴兴的跑出了长庆楼,一路上她很有成就感的哼着小调,想起舒窈窕先前那副惊诧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娇笑。 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缓缓停在了西郊的府邸前,温禾钻出马车,却发现府门外竟然停着十几二十辆马车。 “天呐,该不是第二轮求亲的又来了?” 她张大了嘴巴,咚咚咚的跑了进去。 宽敞的客厅里此刻已经变得不宽敞了,因为站了很多人,而且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 朱允熥慢条斯理的坐在堂前喝着茶,而孟大财和一干人等则是恭敬的站在堂前。 温禾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孟大财来求亲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直接站在了孟大财的面前,用手指着孟大财冷笑道: “呵呵,你现在才来是不是晚了点?” 孟大财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仅从当天她抱着朱允熥胳膊撒娇这件事就知道,这姑娘绝非常人。 于是他急忙恭敬说道: “窈窕姑娘乃金枝玉叶,前来求亲自然须礼数周全,若是随便送张名帖,带些不值钱的礼物便可,那可就是对小三爷大大的不敬了。” 好家伙,孟大财一句话就将先前那些求亲之人一棍子全都打死。 原来昨日在安阳楼里,他看着那些人急冲冲的离开,就猜到了他们想干什么了。 所以他连夜筹备,严格按照三书六礼的规矩,准备了聘书,礼书,迎书,而且还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媒人,要将这六礼的过程走一遍。 在来之前他更是早早派人守在朱允熥府门外,看看其他人是怎么来求亲的,然后才胸有成竹的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了。 温禾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讲真,她对这婚嫁之事一窍不通,此刻听孟大财这么一说,顿时就没了刚才那股子气势。 她瞟了一眼大厅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礼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些东西满满当当的摆在大厅里,有的是金银玉器,有的是绫罗绸缎,还有那稀罕的玻璃制品,以及一些说不出名字的稀奇玩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看来这孟大财果然是长安第一富商啊!” 温禾在心里啧啧称奇,单就是这些礼物都拉了那些人好几个档次。 孟大财看着温禾如此表情,顿时是有些得意,指着那些礼物说道: “在下来的匆忙,未及仔细挑选,不知这些东西姑娘可还喜欢?” 温禾点头,又摇头,嘀咕道:“当然喜欢了,可惜又不是给我的。” 一听这话,孟大财呵呵一笑,连忙说道: “这些东西就是送给二位姑娘的啊。” 他说着还指了指朱允熥身旁站立的鸾玉。 “给我们的?” 温禾疑惑的看了看鸾玉,却见后者也是一脸的诧异。 于是她又指着面前的礼品再次问道:“这些不是给窈窕姐姐的吗?” 孟大财连连摇头,解释道: “礼书里的名目才是窈窕姑娘的,这些不过就是送给二位姑娘的一点心意而已。” 温禾愣了愣,喃喃道:“这,这也太多了。” 孟大财这手笔可真够大的,光是送给鸾玉和温禾的礼物就足足有十几辆马车之多。 对于这一点,朱允熥是相当的满意。 不是礼物的问题,而是做人的问题。 孟大财能成为长安第一富商,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呷了口茶,这才对孟大财说道: “婚事先定着,不过成亲还需我回应天府禀明陛下,最好是能请一道圣旨下来。” 孟大财一听这话,顿时激动得浑身发抖,这要是能让皇帝下旨,那老孟家又会是何等的荣耀! 于是他连连作揖,然后冲着媒婆使了个眼色。 这媒婆是长安城最有名的媒婆,平生见过不少大富大贵的人家,不过此刻知道面前这位公子是小三爷后,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她先是冲着朱允熥磕了个头,这才拿出了聘书和礼书,正要开口,却被朱允熥摆摆手止住了。 朱允熥知道这古代人的三书六礼有多复杂,他可没心情听这些东西,于是指了指鸾玉,对媒婆说道: “一应事宜与她商议即可。” 说完之后,他站起了身子,准备去外面透透气,却被温禾拉住了袖子。 “三爷,我刚才把先前那些名帖都拿给窈窕姐姐了,她要是看上别人了怎么办?” “怎么办?” 朱允熥抬手给温禾的脑袋上来了个爆栗,笑道:“那就把你嫁给孟冲好了。” “呜呜,我不要!” 温禾跺脚嚷道,又拉着朱允熥胳膊撒娇了。 “行了行了,快去看看那三书六礼是怎么回事,以后你嫁人的时候心里好有数。” 朱允熥指了指鸾玉。 “我嫁人不是应该由宫里操持吗?” 温禾白了朱允熥一眼,嘀咕道:“我为何要心里有数?” 呵,你又来惹我朱允熥一脸坏笑,伸出魔爪:“那就让三爷我先亲一口。” 温禾咯咯娇笑,一边闪躲一边嚷道:“三爷你别闹” 这一幕让孟大财张大了嘴巴,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眼光犀利,早就看出了这女子与小三爷关系非同一般。 由于六礼中的问名和纳吉需要有女方的生辰八字,鸾玉只知道舒窈窕的名字,其余的一概不知,于是只得又让温禾去趟长庆楼,把这些东西问清楚带回来。 温禾点点头,一点都没嫌麻烦。 因为她是个热心的姑娘,而且那些礼物让她看着就高兴,所以立刻又兴冲冲的跑去了长庆楼。 大半个时辰后,舒窈窕的屋外又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她细长的眉毛挑了挑,心中嘀咕:“怎么这丫头又来了?” 温禾一阵风般冲进了屋子,她看了看角落里那些名帖,问道: “那些名帖你都看了吗?” 舒窈窕摇摇头:“刚才和韩香说了会儿话,还没来得及看。” “那就不用看了。” 温禾松了口气说道:“我来问问你的生辰八字。” 舒窈窕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嗔道: “你这丫头说话总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为何又来要我的生辰八字?” “嘻嘻,人家孟大财请了长安最有名的媒婆前来提亲,还要那什么三书六礼,所以鸾玉让我来取你的生辰八字了。” 温禾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将事情讲述了一遍,这才推了推舒窈窕,嘴里嚷道: “哎呀,你快点给我,人家都还在屋子了等着呢。” 片刻后,温禾拿着舒窈窕写好的生辰八字,又是一阵咚咚咚的跑出了屋子。 “这丫头,明明可以身轻如燕,却偏偏要把地板跺得咚咚作响,真是顽皮得很。” 舒窈窕看着温禾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即莞尔一笑,悠悠叹道: “小三爷啊,你也是个顽皮的孩子,一张嘴就把我嫁了,可真是有趣。”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在铜镜前转了个圈,然后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的抚上了那张精致的俏脸。 “咯咯咯” 她突然神经质般的笑了,就像是想起了一件很是滑稽的事情,指着铜镜中的美人笑道: “舒先生,你傻了?你竟然成为了当今皇孙朱允熥的妹妹!” 一时间,她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穿过楼道,让来往的丫鬟们都有些诧异,可随即也是掩嘴轻笑。 “看小姐这高兴的,都忍不住一个人笑了。” “可不是吗,那孟家可是长安城里的第一富商呢,小姐这是要做少奶奶了。” “哼,那算什么?小姐高兴的是成为了小三爷的妹妹!” “对对对,说不定以后还是郡主娘娘呢!” “” 另一间屋子里,韩香撇了撇嘴,冷哼一声: “一群傻丫头,郡主娘娘又算什么?说不定我以后还是大明朝的皇后呢!”? 第115章 邯误我,舒离何在? 整个下午,温禾都在把玩那些礼物。 孟大财果然是个情商极高的商人,送礼送得极有水平。 既有名贵的绫罗绸缎也有各地的胭脂水粉,还有很多诸如玻璃等来自海外的新奇玩意,完全就是按照两位姑娘喜好挑选的。 温禾啧啧称奇,感觉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 鸾玉是宫里出来的,自然不会像温禾一般大惊小怪,不过也对孟大财的手笔大家赞赏。 “玉姐姐,那些绫罗绸缎给你,这些东西归我。” 温禾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玻璃球央求道,生怕鸾玉和她抢一般。 鸾玉撇撇嘴,大方的挥了挥手:“都给你了。” 温禾顿时眨了眨眼睛,狐疑道:“玉姐姐,你不是生气了故意说反话?” “切!瞧你那点出息。” 鸾玉不屑道:“等你以后去了宫里,就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了。” “去宫里?” 温禾双眼放光,欣喜道:“你是说我也能去皇宫里?” 鸾玉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自己是小三爷的人了吗?不去宫里,难不成还住大街上?” “啊这” 温禾眼巴巴的望着鸾玉,小声问道: “那我以什么身份进宫啊?” “宫女咯。” 鸾玉随口答道:“反正宫里有很多小太监,到时候可以陪你一起玩玻璃球。” 温禾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嘴里大叫道: “呸呸呸,我才不要呢!” 鸾玉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宫里除了嫔妃就是宫女,要不你就让小三爷娶你进宫。” “啊?这样啊?” 温禾想了想,弱弱的问道:“那你呢?也是宫女吗?” “当然了,难道你以为我是宫里的娘娘?” 鸾玉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温禾说道。 “那,好。” 温禾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些不开心。 鸾玉见状,笑嘻嘻的拉起了温禾的手,又捏了捏她的脸蛋,这才笑道: “本来陛下规定,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必慎选庶民善良之家,但小三爷身份不同,又与徐家那丫头情投意合,所以你大概做个侧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哼,我才不稀罕呢。” 温禾扭了扭身子,嘟着小嘴说道。 鸾玉看着她这幅模样,故意悠悠的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到时候叫王公公安排你去洗衣服或者扫地。” 温禾一听这话,顿时呆了呆,突然就扑到了鸾玉怀里。 “呜呜,我不干,我就要在小三爷身边。” 两个姑娘正闹着,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咳,朱允熥走了进来。 “你们俩这是?” 他看着抱做一团的鸾玉和温禾,狐疑的问道。 鸾玉和温禾顿时分开,温禾不好意思的低头不说话,鸾玉却是理了理鬓间的青丝,慢条斯理的说道: “她刚才在问我妙锦姑娘会不会欺负她。” 鸾玉这么一说,朱允熥顿时挠了挠头,还别说,他还真是有些期待,不知道这两位姑娘在一起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来。 看着朱允熥这幅模样,鸾玉扑哧一声笑了,一旁的温禾却是问道: “小三爷,我们多久回应天府?” “应该就这几天。” 朱允熥答道,算算日子,刑部来人应该很快就会到达长安城了。 他冲着温禾招了招手,笑着说道: “走,摸金校尉,你不是要陪我去盗墓吗?” 一听这话,鸾玉和温禾都瞪大了眼睛。 其实朱允熥也只是想去看看大明朝的骊山是个什么样子。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上辈子那个着名旅游区的样子。 他特意叫上了舒窈窕和韩香,就当是带着四位美人去游山玩水了。 四位美人都说自己不会骑马,所以朱允熥只能找了辆豪华的大马车让她们坐在里面,自己则是骑着一匹马跟在了马车旁边。 从长安城到骊山不足三十公里的路程,一路上四位美人叽叽喳喳,很是兴奋。 “今天小三爷是来了什么兴致,为何要去骊山游玩?” 韩香笑吟吟的问道。 “谁说去游玩了?” 温禾故意瞪着韩香说道:“我们是去盗墓!” 韩香愣了愣,扑哧一声笑弯了腰。 舒窈窕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伸手打了舒窈窕一下,嗔道: “死妮子,好好说话,什么叫做去盗墓啊?” “小三爷说的。” 温禾吐了吐舌头,指着鸾玉说道:“不信你们问她。” 鸾玉白了她一眼,哼道:“你说你是摸金校尉,小三爷当然只能说去盗墓了。” “是他先说要去盗墓的好不好?” 温禾鼓着小红腮嚷道,顿时惹得其余三位美人咯咯娇笑。 出了长安城,又走了十几里路,人烟渐渐变的稀少起来,一路上除了零星的村庄便是一望无垠的田地和树木。 一个时辰之后,道路变窄,最后就直接没有路了,朱允熥坐在马上眺望,已经可以看见一座高山的轮廓,想来便是大名鼎鼎的骊山了。 既然没路,那就只能步行了。 他招呼着四位美人都下了马车,然后命车夫在此等候,便当先向着山里走去。 后世的骊山是开发出来的国家景区,可如今的骊山却真的就只是一座山。 到处都是参天的树木,地上铺满了落叶,偶尔可见机敏的小动物在灌木丛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温禾步履轻快,尽管是山路,仍然是蹦蹦跳跳,鸾玉面不改色气不喘,看起来很轻松,朱允熥勉勉强强,虽然喘着粗气,但也还能应付。 可韩香和舒窈窕两位姑娘可就费劲了,两人俏脸上满是汗珠,不时的停下脚步揉揉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很是让人担心两人一不小心就崴了脚。 没办法,两位千娇百媚的人儿平日里养尊处优,出入都有马车,一双白嫩的小脚是专门用来跳舞的,如今却让她来走山路,能不费劲吗? 道路仿佛没有尽头,身处遮天蔽日的古树丛林中,就连方向感都失去了一般。 朱允熥满头大汗,有些后悔,他也是一时大意,估计是脑海里一直想着上辈子那个骊山景区,以为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大巴,但大路应该是有的。 结果如今一脑门子扎进来,别说大路,就连羊肠小道都看不到一条。 “三爷,你真心是要带我们来游山玩水的吗?” 韩香气喘吁吁的问道。 唉,三爷我忘了做攻略朱允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安慰道: “没事,估计穿过这林子就能见到美景了。” “可就怕穿过林子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 舒窈窕看了看渺无人烟的四周,明显是有些害怕。 温禾却是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没事的,大不了晚上就睡在山里。” 舒窈窕浑身就是一哆嗦,脸瞬间就白了,嘴里弱弱的说道:“可是这里会有野兽,还可能,有鬼啊!” 话音刚落,韩香也是脸色发白,不由得拉住朱允熥的衣襟,颤声说道: “不行我们就回去。” “行了,这世界哪里有鬼,别自己吓唬自己。” 朱允熥拍了拍韩香,继续朝前走去。 密林里光线黯淡,明晃晃的阳光仅能透过婆娑的树影,洒下斑驳的亮光,不知道走了多久,斑驳的亮光越来越暗,显然太阳已经下山,此刻已是黄昏时分。 “看来还真是被温禾说中了,今晚估计要在这山里过夜了。” 朱允熥心中暗道,一抬头,发现不远处已经有大片的亮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温禾顿时发出一声欣喜的欢呼,当先跑了过去。 众人急忙跟上,几分钟后顿觉眼前豁然开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座高岗之上。 “好美啊!” 几位美人似乎忘记了疲惫,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景色,嘴里更是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叹。 只见落日的余晖里,整个骊山都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山谷里似乎有白雾升起,在余晖里变幻出不同的形状。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的惊叹声飘荡在山谷里,惊起了不知名的飞鸟。 它们扑棱着翅膀,怪叫着从众人眼前闪过,又隐没于那无边的苍翠之中。 朱允熥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几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爬到了骊山之巅,放眼望去,整个骊山尽收眼底。 “原来这就是大明朝的骊山!” 朱允熥在嘴里喃喃念道。 他在脑海里极力想将此刻的骊山和记忆里那个旅游景点重叠在一起,却发现完全是徒劳。 一千多年过去了,骊山早已经不是秦时明月下的骊山。 大明的骊山渺无人烟,有些荒凉,带着无边的落寂,静静的沉睡。 纵然身处其巅,谁又能想到自己的脚下竟然沉睡着一个伟大的帝王,埋藏着一座举世闻名的陵墓呢? 朱允熥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沧海桑田的悲壮感,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连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温禾都沉默了。 直到夕阳里最后一抹彩霞在天边落下,众人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遭了,天黑了。” 温禾指着漆黑的夜空叫道。 鸾玉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似乎要下雨了。” 果然,滚滚的黑云如海浪般翻涌,将刚刚升起的那一轮明月吞噬,无尽的黑暗瞬间将世间万物一起笼罩。 风吹了起来,有些大,吹得众人的衣襟猎猎作响。 舒窈窕和韩香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不自觉的双手紧握,靠在了一起。 朱允熥哈哈一笑:“月黑风高夜,不是正好盗墓吗?” 他冲着温禾勾了勾手:“来,我的摸金校尉,给三爷看看,我们该从哪里下手?” 温禾自然不会害怕黑暗和乌云,闻言咯咯笑道: “三爷你别逗人家了,这里就是一座大山,哪里有什么陵墓可盗。” “是啊,看起来就是一座大山,可谁能想到在几百年后的1974年,有个叫杨志发的农民在打井时,几锄头就刨出个举世闻名的秦始皇陵来!” 朱允熥在心里幽幽想道,指着眼前黑黢黢的大山,笑吟吟的问道: “如果我说这山底下埋藏着数不尽的珍宝,躺着一位最伟大的皇帝你信吗?” 温禾撇撇嘴,都懒得搭理朱允熥了。 舒窈窕的身子猛然一震,黑暗中的双眸里满是震惊和疑惑,就连一直拉着她手的韩香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 “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呢。” 尽管韩香心里也是怕得要命,可还是忍不住出声安稳。 舒窈窕嗯了一声,暗自庆幸这是黑夜,否者自己刚才那番失态定然会落入众人的眼里。 朱允熥也懒得解释,仰头看着乌云翻滚的天空,有些头疼。 他大下午就出发了,原本以为逛个骊山一下午足够时间了,却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的时间,如今下山已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山上露宿一宿,明天一早下山了。 咔嚓一声! 一道耀眼的亮光撕裂了黑暗,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 一道炸雷从天而降,在空旷的山谷中猛然炸裂,一棵古木竟然被这道炸雷劈断,带着骇人的声势轰然倒下。 仿佛只是眨眼间,天空中一道道闪电如蜘蛛网般闪耀,无数的炸雷倾泻而下。 它们劈断了树木,点燃了枯枝,山谷里燃烧起熊熊的烈火。 哗啦啦 翻滚的乌云终于忍耐不住,将豆大的雨滴一股脑的倾倒了下来,一股股莫名的狂风发出尖锐的怪啸,如一条游龙般在山谷里穿梭。 风声,雨声,雷电声一齐大作,原本宁静的骊山竟然在瞬间变成了一只暴露的雄狮。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番景象惊呆了。 舒窈窕和韩香战战兢兢,就差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倾盆而下的大雨让众人的眼前一片模糊,立刻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山火蔓延,声势浩大,高岗上的众人却猛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熊熊燃烧的山火竟然蜿蜒盘旋,渐渐形成了一条巨龙的模样。 一条燃烧着的巨龙! 它张牙舞爪,似乎要挣脱大地的束缚般扭曲着身体,挣扎着想要腾空而起,直入九霄。 “龙!燃烧的龙!” 温禾大叫,一把抓住了朱允熥的胳膊,可就在这时,大地猛然一颤,一道沉闷而恐怖的声音从地底钻了出来。 这声音就像是击打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莫名的心悸和紧张。 “地震了!趴下!” 朱允熥大叫一声,感觉山体都在微微的摇晃,身子迅速趴在了地上。 “马德,不会这么倒霉?” 他在心里叫道,看了看其余众人,这才发现四位姑娘都已经趴在了自己的身旁。 “没事,地震而已,不用害怕” 朱允熥略微放心,冲着众人安慰道。 在他的认知度,地震最多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这里是一片开阔之地,只要这山岗不突然垮了,自己这几个人绝对安全。 果然,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大地不再震颤,但从地底发出的那道沉闷轰响却并未停止。 “该不会还有第二轮的余震?” 朱允熥心里打鼓,觉得就算是有余震,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接踵而至。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夹杂在风声雨声和雷电声中,湮没于地底那道沉闷的轰响里,却又异常的清晰,就这么断断续续,虚无缥缈却又一字一字的砸在了朱允熥的心里。 “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 第116章 他还活着 朱允熥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眼前除了电闪雷鸣和瓢泼的大雨之外,就是山谷了那条张牙舞爪的火龙。 “难道是我幻听了?” 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可那道声音却仍然清晰在他耳边响起。 “喂,你们听到有人说话没有?” 朱允熥冲着身旁四人大叫:“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四位姑娘都茫然的看着他,然后一齐摇了摇头。 不会?这么邪门? 朱允熥一把抓住温禾的手,大叫道:“听,你仔细听?” 温禾歪头做聆听状,然后摇头。 于是他又分别抓住了鸾玉的手,然后是舒窈窕和韩香的手,眼神期待的望着对方。 可惜三位姑娘和温禾一样,都把耳朵竖起来了,可还是一模一样的摇头。 我去! 怎么会这样? 朱允熥有些抓狂,可随后那道声音却渐渐小了下来,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天空中的雨点小了,然后停了! 密如蛛网的闪电和声势骇人的炸雷都消失了。 山谷里那条火龙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火光黯淡,只剩下零星的火焰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却再也看不出是一条龙的形状。 一轮明月升从乌云里窜了起来,清冷的光辉驱散了翻滚的乌云,静静的撒在了起伏的山峦里。 苍穹里繁星点点,骊山刚才还如一头暴露的雄狮,此刻却宁静得如同一名温婉的女子。 “这就完了?” 朱允熥有些瞠目结舌,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看向了身旁的女子,顿时就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雨太大,四位姑娘全身湿透,衣衫紧紧的贴在了她们娇躯之上,格外的玲珑,在月光下宛如骊山起伏的山峦。 风太急,吹起了她们的裙摆,几条光滑如玉的腿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象牙般柔和的光辉。 朱允熥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加速,骤然上升的血压差点让他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极其艰难的将视线从这番旖旎的画面中挪开,伸出手来一边拧着自己湿透的衣衫,一边自我解嘲般笑道: “怎么样,三爷我说带你们游山玩水,没说错。” “呵呵,的确没错,爬了一下午山,淋了一晚上雨,看见了电闪雷鸣和漫天的星星,也不枉来此一游了。” 鸾玉嘴角含笑,带着揶揄的口吻说道。 她看了一眼已经瑟瑟发抖的韩香和舒窈窕,招呼着温禾一起,捡了些密林丛中没被淋湿的枯枝,片刻后就燃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几个人围坐在旁,身上的衣衫上升起了丝丝的水蒸气,韩香和舒窈窕这才感到不那么寒冷了。 “小三爷,你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 舒窈窕侧过头,盯着朱允熥好奇的问道。 “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朱允熥心有余悸般说道:“那声音断断续续,很缥缈却又异常的清晰,就像是在我耳边响起一般。” “三爷你莫非是产生幻觉了?” 韩香有些担心的看着朱允熥说道:“刚才那番景象着实吓人,我都以为自己不在人间,而是到了另一个恐怖的世界里。” “或许是我幻听了。” 朱允熥随意说道,其实他知道自己没有幻听,可若不这么解释,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舒窈窕突然伸手,摸了摸朱允熥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到朱允熥并没有发烧,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问道: “那声音说的什么?” 朱允熥想了想,陷入回忆般喃喃说道:“一共八个字,前四个字带着愤怒,后四个字却又带着一丝焦急与迫切。” 温禾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她挪到了朱允熥身旁,抱着朱允熥的胳膊说道:“你快说,到底是哪四个字?” “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朱允熥缓缓说道。 温禾,鸾玉和香都是一头雾水般在嘴里重复着这八个字,舒窈窕却是如遭雷击,立刻低下了头,将自己的满脸的惊骇藏在了披散的秀发之下。 半晌之后,温禾突然摇了摇朱允熥的胳膊,一脸娇憨的问道: “三爷,你说那声音会不会是山里的神仙,或者妖魔鬼怪在说话?” 朱允熥敲了敲温禾的脑袋,笑道: “如果那声音是真的,一定是这地下的秦始皇在说话。” “秦始皇?” 温禾失声叫道,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朱允熥笑了笑,伸出手揉着温禾满头的青丝说道: “你小时候读书时一定跑去搓泥人玩了,司马迁的《史记》里不是说的明明白白吗,秦始皇陵建于骊山,当年的章邯就曾经带着七十万囚徒在这里修建皇陵” 说到这里,他猛然住口,嘴里喃喃念道: “章邯,对啊,刚才那声音里就有章邯的名字,可是舒离又是谁?” 作为上辈子的历史教授,他对秦代的历史自然是了如指掌,特别是秦始皇身边之人,更是一清二楚,可在他的记忆里,却怎么也无法搜索到舒离这个名字来。 温禾气呼呼的推了推朱允熥,嘟着嘴嚷道:“不理你了,三爷你又笑话人家读书少。” 朱允熥伸了个懒腰,直接躺了下来,眯着眼睛说道:“睡,一会天都该亮了。” 于是众人纷纷和衣躺下,温禾就像一只小猫般蜷缩在朱允熥身旁,片刻之后便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 朱允熥双手枕于脑后,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他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脑海里却始终萦绕着那八个字。 “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声音真是沉睡在地下那位始皇大帝的声音吗? 如果是的话,他为何要说章邯误我? 那四个字带着无比的愤怒,就像是章邯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般。 那章邯又是犯了什么大罪让这位皇帝如此恼怒呢? 朱允熥陷入了沉思中,丝毫没有发现身边一双美眸正透过如云般的秀发紧紧的盯着他。 舒窈窕眯着眼睛假寐,无数的疑团在她心里萦绕。 “他真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吗?” “他来到长安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来长庆楼,又收我为义妹,难道这一切是他早就想好的计划?”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天大的秘密,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这些疑团让她无法入睡,只能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注视着同样无法入睡的朱允熥。 朱允熥随手拔出一根青草放入嘴里咀嚼,略带苦涩的汁液让他的思路渐渐清晰。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陈胜吴广起义爆发之后,势如破竹,一路攻城拔寨,直逼咸阳。 大秦王朝风雨飘摇,这个时候,大将军章邯挺身而出,上书秦二世胡亥,带着修建秦始皇陵的七十万囚徒直接上了战场,从而成就了他大大秦十大战神之一的称号。 史书记载,章邯带着这群囚徒一路开挂。 戏下破周文数十万大军,敖仓杀田臧,荥阳杀李归 就连陈胜都死在了他的一路追杀之中。 可以说没有他的出现,大秦帝国早就在那场农民起义中土崩瓦解,从这个意义上讲,章邯应该是一个有功之人啊? 可为何那声音里却说章邯误我? 难道是责怪章邯最后投降了项羽?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笑了,望着夜空悠悠说道: “始皇帝啊,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责怪章邯可就大错特错了,章邯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又怎么可能投降项羽? 要怪你就怪自己的不肖子孙胡亥。” 朱允熥觉得自己的这个分析应该是正确的,可是下一个问题却无论如何也分析不出来了。 舒离! 始皇帝嘴里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应该是在召唤这个人,为何? “呵呵,风雨交加夜,祖龙现世,始皇帝出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算了,不想了。” 朱允熥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出,那就索性不想。 而且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有点神奇,虽然他觉得自己不是幻听了,但又无法解释。 他是一个现代人,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如果那声音是真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而且这个可能也曾经是他上辈子那位最伟大的科学家,霍金说过的一句话: “秦始皇还活着!” 第117章 刑部来人 上辈子的朱允熥很崇拜霍金,这位英国科学家虽然身子不能动,但大脑却比任何人动的都快。 按照他的说法,秦始皇一直还活着,只是无法走出那座地宫罢了。 可事实是几百年后的秦始皇陵就重见天日,每天都会有无数人前去参观,如果始皇帝还活着,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吗? 不过这个想法瞬间又被朱允熥自己否定了。 因为秦始皇陵只是挖掘了一小部分,据说大部分因为现代的技术条件限制还无法挖掘。 如果始皇帝还活着的话,那就一定是在其他未被发掘的地宫里。 想到这里,朱允熥猛地一拍大腿,嘴里失声叫道: “卧槽,难道舒离就是那个可以让他离开地宫之人?” 这一声惊叫让一旁的舒窈窕再次惊骇无比,在心里喃喃道: “看来他果然是知道了那个天大的秘密!” 一旁的温禾呢喃着翻了个身,一条大长腿压在了朱允熥的身上。 “这姑娘,睡着了还想让我犯罪。” 朱允熥很是不舍的将这条大长腿挪到了一边,望着漆黑的夜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刚才的那个想法太过荒谬。 始皇帝想出来? 他出来做啥? 难道重建大秦帝国? 别逗了! 这里可是大明! 不过如果嬴政和朱元璋来一场pk的话,到底谁会赢? 想到这个问题,朱允熥心里顿时就笑出了鹅叫声: “关公战秦琼,超时空对决吗?” “哈哈,果然有趣!” 他在心里自嗨,却感觉眼皮愈发的沉重,片刻后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朱允熥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了一般,他晃了晃有些酸涩的脖子,这才发现温禾这姑娘正趴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 估计是夜晚太冷了朱允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其余三位姑娘都蜷缩成一团,依偎在自己的身旁。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火气太旺?” 朱允熥呵呵直笑,突然感到很后悔。 天为被,地为床,和四位绝色美人睡了一夜,他竟然啥也没干? 这要是说出去,自己会不会很丢脸? “喂,起床了,太阳公公晒屁股了!” 他拍了拍温禾的小脸蛋,又捏了捏韩香的翘挺的琼鼻,在嘴里大声叫道。 四位姑娘渐渐睁开了眼睛,慵懒的伸了伸胳膊,这才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们揉着惺忪的睡眼,转动着发僵的脖颈,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天啊,我竟然在荒郊野岭睡了一夜!” 韩香喃喃叫道,对于她这位天下第一名妓来说,这委实是一件出格的事情。 “不光睡了一夜,而且还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外加电闪雷鸣。” 舒窈窕捂着自己的胸口微笑道。 “哼,没见过世面。” 温禾心中冷哼,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高岗边沿,她伸出双臂,冲着这山谷里就来了一嗓子。 “喂,山里的神仙爷爷,起床咯” 众女被她逗得咯咯娇笑,顿时童心大起,都学着温禾的模样大声呼喊起来。 山谷里回荡着她们的声音,她们婀娜的身姿在晨曦中是那样的好看。 一时间,朱允熥竟然看得有些痴了 马车缓缓在长庆楼外停下,韩香和舒窈窕冲着众人招了招手,一起走进了长庆楼。 两人径直穿过主楼,来到了后院,然后分别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大概是一晚上野外露宿,两位姑娘都嚷着要好好沐浴一番,然后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再睡一觉。 片刻后,舒窈窕躺在了房间里宽大的浴桶里,她玲珑的娇躯笼罩在氤氲的水雾里,一双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 昨夜的那番景象惊心动魄,乃至于她都没有时间来好好想想这件事情。 “很明显,他这是故意拿话试探我。” 舒窈窕默默的想道,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小三爷啊,你莫非把所有人都当做了傻子吗?” 那么大的雷电声和风雨声,就连说话都听不清楚,又怎么可能听到一个断断续续格且外清清晰的声音? 她绝不相信朱允熥听到了什么男人的声音! “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呵呵,不过是故意说给我听的罢了!” 舒窈窕悠悠叹道,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她掬起一捧水猛然浇在了自己的头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朱允熥,你若坏我好事,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朱允熥回到西郊的府邸时,正看见了府门外站立的几人,他们穿着刑部特有的黑色官服,齐齐冲着朱允熥躬身行礼。 朱允熥微微点头,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一路上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在下刑部贺七。” 一名中年官员冲着朱允熥行礼说道:“陛下口谕,宣朱允熥即刻回京。” 说完之后,他微躬着身子,站在了一旁。 朱允熥点了点头:“三日后启程。”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这些刑部官员,自顾自的走进了府邸。 贺七和其余官员对视一眼,不由得摇头苦笑。 纵然皇帝的口谕是即刻回京,但小三爷说三日后启程,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鸾玉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当她看见那几名身穿黑色官服的刑部官员时,就觉得有些有些不同寻常。 皇帝让三爷回京,怎么可能刑部来人? 她跟在朱允熥的身后,有些担忧的问道: “三爷,应天府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朱允熥满不在乎的摇摇头,“不过是有人说我想要造反罢了。” 一听这话,鸾玉大吃一惊,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真是无稽之谈,谁造反小三爷也不可能造反,陛下难道也会相信?” “相不相信我不知道,但如果回去说不清楚,他不信也会信!” 朱允熥淡淡说道。? 第118章 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北平,燕王府! 后花园的一排藤蔓下,徐妙云正对着手里的一本册子凝神细思,只见她峨眉轻蹙,时不时的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十四岁嫁给朱棣,如今虽然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但岁月似乎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的紧致,容颜还是那样的精致,就连身材也没有因为生育而有丝毫的走样。 一个高大的身躯静静的站在花园门口,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朱棣有些恍惚,他仿佛又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十四岁的少女嫁给自己时的样子。 那天的她盛装华服,脸若朝霞,眸子里带着一丝少女的天真与即将为人妇的娇羞。 那一年,她成为了燕王妃。 第二年,她为朱棣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永安公主,又一年,生下了长子朱高炽。 洪武十三年,朱棣北平就藩,此时的徐妙云又已经怀有身孕,然而朱棣却没有时间来照顾她。 北平乃是元朝旧都,朱棣初到北平时,要与当地的地方官和军方交接事务,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怀孕的徐妙云。 而燕王府初设,府内一应事务则是落在了徐妙云的身上。 什么典膳所,奉司所,纪善所,良医所,工正所等等都是由徐妙云亲手操持,并将这些处理得井井有条。 想起这些,朱棣微微动容,不由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仿佛是有心灵感应般,藤蔓下的徐妙云抬起了头,正看见凝望着自己的朱棣,她不由得嫣然一笑,站了起来。 朱棣大步流星的走近,看着徐妙云手里那支铅笔笑道: “看来这东西不错,你竟然也喜欢上了。” 徐妙云点点头:“这是妙锦特意从应天府送来的,不用墨汁,随用随放,而且还可以带在身上,允熥这孩子可真是心思巧妙。” “巧妙是巧妙,就怕聪明过了头!” 朱棣拉着徐妙云坐下,看起来有些恼怒。 徐妙云愕然,有些不明白朱棣话里的意思。 朱棣叹了口气说道:“曹国公李景隆弹劾他私通军方首领,而且私造火器以通外夷,陛下已经命刑部将他带回应天府,估计此刻已经在回应府天的路上了。” 徐妙云啊的一声,惊的用手捂住了嘴巴,嘴里喃喃道: “这,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 朱棣摊了摊手,“可是他们都拿出了证据,由不得不信啊。” “那妙锦怎么办?” 作为姐姐,徐妙云第一时间当然想到的是自己的妹妹,他盯着朱棣,一脸的惶急。 朱棣握住徐妙云的手,拍了拍安慰道: “陛下尚未指婚,妙锦的婚事当另做打算。” “可是那丫头早就在心里将自己嫁给了允熥。” 徐妙云叫道:“如果允熥出了什么事情,妙锦怕是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朱棣揉了揉眉心,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棘手,沉吟道: “有你大哥在,他自然会照看好妙锦,你也不必如此担心。” “大哥?” 徐妙云呢喃道:“对啊,为何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没有来信说起过?” 朱棣摇了摇头,随即笑道:“大哥他就是条老狐狸,他不来信必然有他的想法,我们就不必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徐妙云咬着嘴唇低头沉吟半晌,抬头说道: “不行,我这就立刻给大哥写信,女孩子的心思他不懂,就怕妙锦一时想不通做出点傻事来。” 说完之后,她就站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朱棣望着徐妙云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微眯的眼睛里浮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来。 花园另一侧传来了一声轻咳,朱棣却并未转头。 这里是他的内府,除了那个光头的和尚,没人敢不经通报就贸然闯入的。 道衍身穿一件黑色的僧袍,缓步来到了朱德面前,微微躬身说道: “他回京了。” 朱棣点了点头,带着一抹笑意问道; “你说父皇会怎样对他?” “不清楚。” 道衍自嘲般说道:“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到呢?” 他的神情间透着一丝惋惜,更多的却是遗憾。 朱棣看着道衍:“你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这世间若是少了朱允熥这样的棋手,甚是无趣。” “对弈?” 朱棣哈哈大笑:“你真的以为他有资格和你对弈?” 道衍没有回答,只是在沉默中想起了当日朱允熥在佛堂里的那番话。 良久之后,他才黯然说道:“他说过,希望和我在战场上相见的。” 朱棣不屑的撇了撇嘴,哂笑道:“难道这时候你都还没想明白?” 他来回踱着步子,悠悠说道:“上次他来北平,必然是李善长那老家伙教他的,和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向我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站在朱允熥身后来。” 他顿住了脚步,有些责怪的看着道衍。 道衍眉眼低垂,勉强干笑道:“王爷说的甚是有理,是贫僧多虑了。” 朱棣点点头:“想来朵颜三卫这件事情也是李善长教他做的,只不过操之过急,又恰好被李景隆发现了。” 他伸了个懒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我们也只不过是在这火上添了一把柴而已。” “可是这火却真的有点大了。” 道衍抬头笑道:“私造火器这一条还能勉强解释,但私通外夷可就罪无可赦了。” 朱棣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也真是巧合,若不是那人拿着图纸去找陶火龙,谁又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呢?” “陶火龙?应该是陶成道的弟子?” 道衍脱口问道。 “除了他还会有谁?” 朱棣笑道:“陶成道的弟子遍布天下,这陶火龙正是工部的火器督造,想必是那人遇到了什么难题,找陶火龙求教,由此走漏了消息。” 道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经过,但朱棣以前没说,他自然不会去问,此刻说及此事,不由微笑道: “想必那陶火龙也是王爷的人了。” “那是自然。” 朱棣颇有些自傲的说道:“火器乃我大明军队克敌制胜的法宝,陛下都十分重视,本王自然也是格外关心。” 听到这话,道衍释然,对于这位人物,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陶成道就是焦玉,是大明当之无愧的火器专家,原名陶广义,后被朱元璋赐名陶成道。 此人在鄱阳湖大战中一举成名,发明的火器成就了朱元璋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后被朱元璋授以万户,专营神机营。 看着道衍一副释然的样子,朱棣发出了一声感叹: “可惜陶成道研究火器太过癫狂,竟然自制火箭,想要上天!” 这件事情在整个大明早就传为了笑谈,道衍当然知道,微笑着接口说道: “是啊,他竟然在椅子下绑了四十七根火箭,手里拿着两只大风筝,让弟子点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情变得有些肃然,竟然带着一丝羡慕的口气说道: “寻道者,殉道也。” “一个人只要能寻找到心中的道,纵然是死,又何足道哉!” 朱棣似乎很赞同道衍的想法,点头道: “所以他死了,从空中掉下来摔死了,不过他的弟子却是遍布天下,继续替他传道授业。” 道衍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可这件事情怎么会扯上了小三爷?” “那人无意间对陶火龙说,火器是朱允熥发明的。” 朱棣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图纸,有些兴奋的说道: “据陶火龙说,这是一种极为厉害的连发装置,威力是如今大明火器的好几倍。” 他摇晃着手里的图纸,哈哈大笑道:“有了这种火器,我大明将士必能以一当十!” 道衍静静的看着朱棣,他自然知道朱棣为何会如此高兴,只是十分意外的是,朱允熥怎么竟然连火器也能发明? 他知道朱允熥是个小小发明家。 发明了铅笔,发明了香水,风油精,还发明了水泥,但如果还能发明火器,就实在有些妖孽了。 “小三爷还只是个孩子,要是假以时日,我估计他真能飞上天!” 道衍由衷说道。 “这孩子是聪明,可惜被那帮老家伙带偏了。” 朱棣笑道,似乎是在嘲笑李善长那群老家伙一般。 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缓缓说道: “应天府的暗子盯着与陶火龙接触的那人,却意外的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一名倭国女子。” “所以王爷只不过是在她要将这份图纸送出大明时,通知了浙江知州。” 道衍接口说道。 “但我没想到会在那人的住所里搜出朱允熥的亲笔信。” 朱棣盯着道衍,一字一句的说道:“最没想到的是,那名倭国女子竟然是天煞的人!” 看着朱棣那如刀一般的眼神,道衍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低声喃喃道: “怎么可能,天煞都已经死了啊!” 朱棣摇了摇头:“你是否还记得,那日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天煞都已经死了,既然不知道是谁灭了天煞,又怎么敢肯定他们都死了呢?” “王爷的意思是说” “没错,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灭掉天煞的人一定和朱允熥有关系!” 朱棣十分肯定的说道:“只不过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留下那名倭国女女。” 道衍沉默半晌,突然咯咯笑道:“如此甚好,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顺着她查找朱允熥遇刺的真相了。” “真是如此吗?” 朱棣冷哼一声:“你似乎是忘记了一个人的存在。” “舒先生!” 道衍失声叫道:“难道王爷想让这个人也消失?” 朱棣反问:“大师觉得呢?” 道衍却是一脸苦笑:“江湖只闻舒先生的大名,却很少能有人见到他。” “连你也不能?” 道衍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苦涩说道: “他从来都带着一副青铜面具,我只能从身材和声音里分辨出,他是一个中年男人。” “无妨。” 朱棣目光冰冷,缓缓说道:“本王并不想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但一定想让他成为一个死人!”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走出了花园。 道衍看着他的背影,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双目有些失神。 他呆立半晌,这才在嘴里喃喃说道: “杀一个专门杀人的人,王爷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第119章 一路思绪 朱棣当然不会是在开玩笑,道衍也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但他还是觉得这就是一个玩笑! 杀了舒先生? 这个玩笑都开到月亮上去了! 道衍皱着眉头,缓步走向了花园外,心情感到格外的沉重。 他的确见过舒先生,但也只见过戴着青铜面具的舒先生。 舒先生戴着面具裹在一件宽大的袍子里,那种冷冰冰的感觉让道衍觉得自己见到的,只是一具没有温度的活死人。 他不知道舒先生从哪里来,住在哪里,更不知道舒先生到底是不是姓舒。 他只知道如果要杀人,找舒先生一定没错。 因为舒先生的口碑一直很好,从来没有让雇主失望过。 但朱允熥是个例外! 上一次舒先生退还了订金,而且还赔偿了一大笔银子。 临走时还对他说了一句:“杀朱允熥不要再找我!” 这句话让道衍一直很迷惑,因为所有想要杀人的人都知道,舒先生从来就是只认银子不认人,可是这一回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想不出舒先生说这句话的理由,因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舒先生都不会和朱允熥有任何的交集。 而且在第一次刺杀朱允熥的时候,舒先生可是毫不犹豫的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难道在刺杀之后两人有了某种联系?” 道衍在心里默默的想道,却又自嘲般的摇了摇头,自语道: “这怎么可能?”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小三爷,一个是茫茫江湖中的黑暗幽灵,怎么可能有联系?”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过荒谬。 道衍也没将这些告诉朱棣,因为朱棣一直不相信朱允熥是一个需要足够重视的对手。 在朱棣的眼里,朱允熥只不过是个受人操纵的孩子。 可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让大名鼎鼎的舒先生如此忌惮? 道衍满腹心事的走出花园,至于杀舒先生这件事情,他决定让自己进入短暂的失忆模式。 “我只是个和尚,修的是普度众生,又岂能妄动杀念呢?” 他呵呵的笑了起来,似乎真的是进入了失忆模式,忘记了几个月前,正是他交给了舒先生那个刺杀朱允熥的任务一般。 回应天府的车队行走得很慢,就像是哪位富家公子哥带着女眷在游山玩水一般。 那些看起来像是随从般的黑衣人只是沉默的跟着,不敢有丝毫的催促。 贺七的嘴里有些发苦,照这位爷这般赶路,回到应天府怕是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可是他还是不敢表露出丝毫的催促之意。 对方是小三爷,是皇孙,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刑部官员,这中间的差距宛如天堑。 他知道朱允熥此次回京,有可能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小三爷了,可是那又如何? 朱允熥就算是倒了,身后还有那么多的大佬接着,随便哪个动动小拇指就能把自己捏死。 所以这些人都表现得很是恭敬,朱允熥说停就停,说走就走,一切行动听指挥。 其实朱允熥也想早点回到应天府,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朱元璋的询问,所以他只能慢慢的走。 他需要时间来思考。 “贺七。” 他冲着身后的贺七招了招手。 “三爷,您有何吩咐?” 贺七急忙打马跟上半个马头,恭敬问道。 “说说是怎么回事。” 贺七一惊,虽然他不知道朱允熥是如何知道了那件事情,但他知道朱允熥问的就是那件事情,本来关于案情他是不能随便泄露的,但此刻却是毫不犹豫的答道: “具体细节不太清楚,在下只负责抓人。” “那就说说抓人的经过。” 朱允熥淡淡说道,带着一丝微笑看着贺七。 贺七点点头,直感觉朱允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寒意,让他的心尖不由得一颤,于是缓缓说道: “刑部暗中跟踪那倭国女子,在其住处又发现了一名男子,这二人身手不凡,所以便派在下带人抓捕。” “哦?身手不凡就派你去,难道你更加身手不凡?” 朱允熥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贺七。 贺七咽了一口唾沫,低声赔笑道:“在下来自蜀中唐门。” 他像是生怕朱允熥听不懂一般,又补充道: “唐门善于用毒,所以在下只不过用了些对身体毫无伤害的迷药将二人迷晕了。” 贺七知道这件事情与朱允熥有关,所以刻意强调,自己用的只是对身体毫无伤害的迷药。 “迷药?” 朱允熥嗤笑:“可是他们却都死了!” 他的这声嗤笑里带着一丝愤怒,让这些刑部官员们心头都是一震,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另一名面色黝黑的官员身上。 “三爷,在下只负责抓人。” 贺七再次低声强调,指着那名面色黝黑的官员说道:“审讯是由曲大人负责的。” 那名面色黝黑的刑部官员闻言,不由得在心底骂了一声娘,只得在马上躬身行礼道: “在下刑部曲奇,见过三爷。” 朱允熥没说话,只是冷漠的注视着曲奇。 曲奇感觉身上就像是压上了一座大山般,额头泛起了一丝冷汗,咬了咬牙,一五一十的说道: “审讯并未动刑,两人醒来的时候都一言不发,也并未有太多的慌张,只是当我把那封书信拿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的眉头皱得极紧。” 说到这里,曲奇咽下了一口唾沫,有些艰难的继续说道: “当时我只问了一句话,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毫不犹豫的自断心脉而亡,接着那名女子扑到了他身上,片刻后嘴角渗出一缕碧绿的血液。” 曲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一眼便看出,那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一定是那女子咬破了牙根中的毒丸所致。”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滴答的马蹄声仿佛敲在了每个人的心里,想起那番场景,顿时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你问了一句什么?” 朱允熥冷声问道。 “我,我问是不是小三爷让他们把那份图纸送往倭国的。” 曲奇结结巴巴说道:“我只是问了问,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结果。” “问了问?” 朱允熥呵呵冷笑:“大概是有人让你这么问的?” 曲奇额头汗水涔涔落下,把心一横说道: “是刑部左侍郎汪贵,他交代我一定要拿到这份口供。” 朱允熥没再理会众人,洛青城和千叶清水是怎么死的已经一清二楚。 巧手书生洛青城一定是怕连累自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杀,至于千叶清水,或许是愧疚,又或许是殉情,也跟着咬破了牙关里的毒丸。 “说到底,是我害了他们啊。” 朱允熥在心里一声轻叹,说不出的难受。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由于自己的原因而死人。 “如果我不是一时兴起,把那份图纸拿给洛青城就好了!” 他在嘴里喃喃念道,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朝廷争斗的残酷。 良久之后,他开口问道:“回应天府我要先去李善长府上,然后再回宫面见陛下,贺大人不会有意见?” “三爷要去哪里,下官怎敢有意见。” 贺七连连摇头,想了想,小声提醒道: “就怕三爷还未进城,就有刑部官员前来迎接了。” 朱允熥听懂了贺七话里的意思,不由在心里苦笑道: “舅老爷啊,人家要整你孙外甥,又怎么可能让他去见李善长呢?” 不出所料的话,刑部一定会每天派人在城外三十里地等着自己,而且还有可能这就是朱元璋的意思。 目的就是不让李善长教自己怎么应付他这位皇帝。 想到这些,朱允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拍了拍贺七说道:“我明白。” 听到这三个字,贺七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曲奇也是面露喜色。 他们原本就一直担心朱允熥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自己,毕竟那两个人的死都和他们有关系。 可此时既然朱允熥说了这三个字,那就表示自己没事了。 朱允熥不会因为此事而追究两人的责任了。 当夜,车队进入了洛宁县。 朱允熥并没有惊动当地官府,而是吩咐众人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安歇。 鸾玉知道朱允熥心里有事,可既然朱允熥没有主动说起,那她也就不能主动去问。 她只是服侍着朱允熥洗漱之后,便自己回房间安歇了。 韩香和温禾都是心思玲珑的女子,朱允熥虽然没说什么,但见到那一路上沉默的黑衣官员,她们也猜到了朱允熥回京必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似乎是遇到了麻烦。” 韩香的屋子里,萧六郎面无表情,沉声说道。 韩香慵懒的伸了伸胳膊,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梳理着自己如云的秀发,口中淡淡说道: “能有什么麻烦?不外乎就是那位爷和这位爷之间的博弈罢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听这话,韩香咯咯笑了起来,她捂着嘴娇笑道:“看戏咯,反正总有一个会成为最后的胜者。” 萧六郎默然,看着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却是心里叹了口气,静静的退出了房间。 另一间屋子里,温禾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屋顶。 离应天府越近,她就感到愈发的纠结。 脑海中一会出现朱允熥的脸,一会又出现另一张老人的脸,她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被子里,一双脚丫胡乱的蹬着,嘴里气呼呼的嚷道: “朱允熥,你若是个坏人该有多好!” 窗外传来了打更的声音,温禾迷迷糊糊中,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朱允熥眼泪汪汪的看着她,那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和心痛。 温禾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睡梦中的她并不知道,有一滴晶莹的泪水从那长长的睫毛里跳了出来。 缓缓的划过了她自己的脸。 朱允熥没有做梦,因为他无法入睡。 第一件事情很好解释。 就说自己人傻钱多,为了感谢朵颜三卫送给自己亲兵卫队,帮他们置办了房屋田产,而且那几位首领也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到应天府接受更好的教育。 只要自己不承认是为了拉拢这几位首领,将她们的子女作为人质就行了。 但是第二件事情可就真的有点棘手了。 与洛青城的书信没什么问题,因为那上面只有对那种连发装置的一些讨论。 而私造火器这一点也很好解释,自己既然能发明水泥,那为何就不能发明火器? 况且还只是设计,并没有大规模生产!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千叶清水死了,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她将图纸送往倭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 其实就连朱允熥自己也不知道千叶清水为何要将那些图纸送往倭国,如是有人逮住这一点大做文章,自己可真是说不清楚。 还有一点是朱允熥最担心的,那就是朱元璋绝不会以为这些事情是自己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一定会认定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身后那些人暗中策划的。 那么目的是什么? 以朱元璋的多疑的性格,绝对会认为如果局势一旦对朱允熥不利,或者皇位继承人没有选定朱允熥时,这些人就会造反。 结交朵颜三卫也好,私通倭国也好,都是在为了最后的造反做准备!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画了一张图纸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洛青城和千叶清水死了。 难不很还要连累那些一直疼爱着自己的人们? 若是朱元璋真的认为自己有谋反的心思,或许不会杀了自己,但蓝玉,李善长这些人,绝对是一个都活不成! 可是我要如何对朱元璋说,才能让他放下心里那把举起的屠刀呢\/ 朱允熥感觉一筹莫展。 第120章 地面上冒出了一颗脑袋 历史上关于朱允熥的记载不过是只言片语,所以此刻的朱允熥完全无法借助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对目前的情况做出一个分析和判断。 历史上的朱允熥因为他的到来,命运发生了改变,人生轨迹也随之偏离,可要怎么偏离,却是一个未知数。 这个世界没有发达的网络,所以朱允熥只能用脑子猜,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猜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位远在北平的四叔朱棣策划的。 朱棣只不过是恰好知道了朱允熥发明了一种极为厉害的火器,又恰好知道了那位女子是倭国人,要把这份图纸送往倭国。 然后巧妙的让浙江知州在例行检查中发现了送信之人,最后又是非常巧妙的让李景隆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又如此丝滑。 就连李景隆本人都以为是自己主动发现了这一切,又何况远在长安的朱允熥呢? 朱允熥虽然从上辈子的积累的知识里知道了朝堂争斗会十分险恶,但没想到会如此凶险,而且会这么快就降临到自己头上。 “看来是我太大意了啊。” 他在心里叹道,这才理解了什么叫做如履薄冰,自己虽然是朱元璋的孙子,但如果一着不慎,真的有可能万劫不复! 遥远的应天府里,很多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朱允熥的回来。 徐辉祖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徐妙锦,他自然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妹妹,和徐妙云一样,他也害怕徐妙景做出点傻事来。 所以在不经意的时候向徐妙景说起了朱云腾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给徐妙锦留下一些缓冲的消化的时间。 结果就是徐妙锦天天把自己关在了闺房里,一个人发呆。 “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此刻,徐妙锦看着窗外,在嘴里喃喃念道。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朱允炆那张脸,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徐妙锦不是个啥也不懂的傻姑娘,她心里很清楚如今朝廷上关于两位皇孙之间的争斗。 “可是证据呢?” 她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个问题。 在她的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就是朱允炆那伙人在暗中捣鬼,所以她也曾经求过徐辉祖,希望哥哥徐辉祖能帮帮朱允熥。 但很显然,徐辉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因为所有人都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包括大明那位最聪明的李善长。 “如果他被贬为庶人,我就和他一起去作那寻常的百姓!” 想到这里,徐妙锦脸上又绽放出一丝笑容 皇宫里。 朱元璋在百花宫里满是鲜花的花园里漫无目的的散着步。 身旁是娇柔的张美人,以及一言不发的王景弘。 “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玄妙明显的感觉到了朱元璋心里有事,娇声问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看向了王景弘。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王景弘心头一紧,这件事情他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千百遍。 很明显这就是有人在陷害朱允熥,可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 他只是在考虑,要不要把洛青城和千叶清水的事情向皇帝陛下说清楚。 千叶清水的死法很特别,嘴角里那一缕碧绿的鲜血很容易让人查到她的身份。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有胆子隐瞒。 可是现在,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了。 于是他立刻跪下磕头道:“求壁下恕罪,这件事情是老奴处置不周。” 朱元璋似乎是有些惊讶,他皱着眉头问道:“此事与你何干?” 王景弘诚惶诚恐的说道: “老奴擅自留下了天煞的一名活口,正是那名倭国女子。” “天煞?” 朱元璋在嘴里重复道,盯着王景弘问道:“不是说都死了吗?” “老奴该死!” 王景弘又磕了个头,答道:“洛青城将那名女子带了回来,并与之成亲,老奴一时心软,便同意了。” “洛青城?” 朱元璋念道,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见到朱元璋如此模样,王景弘连忙说道: “陛下是否记得当年明教五行旗中那名洛呆子?” 朱元璋怔了怔,低头沉思片刻后,又摇了摇头,笑道: “朕当年带兵征战四方,明教中的很多人并不熟悉。” 王景弘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解释道: “洛呆子原名洛青城,善于制作各种机关,因其太过痴迷,而被众人称作了洛呆子。 当日老奴曾派此人剿灭天煞,他却留下了一个活口,随后与之成亲,老奴当时心软,又想着不过是名女子,便未再追究。 后来小三爷曾经与洛呆子有过一次见面,当时还画了一份图给他,想来就是那张火器的制作图纸。” 说完这些话,王景弘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望着朱元璋。 朱元璋似乎并未责怪王景弘隐瞒了此事,追问道:“后来呢》” “其余的事情,老奴便不知晓了。” 王景弘老老实实的答道。 朱元璋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照这么说,是允熥画了一张图,然后那名女子偷走了这张图,准备送往倭国?” 王景弘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背心发凉的沉默着。 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他根本就不敢表露出自己任何的心思。 “照这么说,允熥对这件事情也是一无所知了?” 朱元璋再次自言自语道,片刻后嘴角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起来。” 他冲着一直跪在地上的王景弘挥了挥手,继续缓步向花园深处走去。 王景弘有些诧异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跟随皇帝多年,自然能感受到朱元璋的情绪变化。 “陛下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可这是为何?” 他有些茫然了看了一眼张玄妙,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 朱元璋走到了一株开得正艳的三色堇前,俯下身子闻了闻,脸上露出了一丝陶醉的神色。 “爱妃,你说说这花为何会开得如此艳丽?” 他扭头冲着张玄妙问道。 “自然是为了迎接陛下了。” 张玄妙掩嘴轻笑道,伸出手将那朵三色堇摘下,放在了鼻子下嗅了嗅。 “哈哈哈” 朱元璋放声大笑道:“美人就会哄着朕开心。” 说着他也伸手摘下了一朵三色堇,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朕是农民,从小就知道若是不给庄稼浇水和施肥,来年就会没有收成。 同样的道理,这花若是没人打理,也断然不会开的如此艳丽。 所以说呀,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 朱元璋叹息般说道,又指着一盆高大的罗汉松说道: “你看这家伙,若是没有人刻意将它弯曲出这些形状来,谁又知道它会长成个什么模样来。” 张玄妙咯咯娇笑,“陛下说的有理,这园子里的花草都是臣妾平日带领宫女们一起打理的,就是想让陛下看着高兴呢。” 朱元璋点点头,拉起张玄妙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边抚摸一边说道: “得亏了美人的精心照看,否者有的花骨朵还没开放,就有可能被那些莫名其妙的鸟儿,虫儿吃掉了。” “陛下说话可真是有趣。” 张玄妙又是咯咯娇笑,拉着朱元璋的手娇声说道: “陛下,臣妾听说用这最新鲜的花儿沐浴后,身上就会有着花儿的香味。” 她一双如水的眸子看着朱元璋,雪白的俏脸上飞了一抹红晕,无比娇羞的低下了头。 朱元璋一愣,拉着张玄妙就向百花宫走去,嘴里大笑道: “朕果然还没闻够这花儿的香味。” 王景弘微佝着身子,紧跟在两人身后。 朱元璋刚才那番看似随意的话,却让他的心里莫名的忐忑无比。 大半个月后,朱允熥的车队已经离应天府越来越近了。 一路上他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应付朱元璋,所以心情是愈发的沉重。 相反,贺七这几位刑部官员那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他们倒不是担心朱允熥会突然跑了,他们担心的是这一路上会有人接近朱允熥,尤其是那些大佬们。 刑部的文书里写的很清楚,陛下严禁任何人在回京的路上接近朱允熥。 这让他们出京之时就倍感恐惧。 其他人还好说,若是那几位大佬中任何一位来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那些大佬们的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自己若是敢阻拦,怕是当场就会被砍成两半。 可若是不阻拦,陛下那把刀也不是吃素的! 好在朱允熥这一路很是低调,从来没有惊动任何当地的官府,就像个普通百姓一般,落脚之处只是住在当地的客栈里。 所以他们打心眼里感激朱允熥,觉得小三爷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三爷。 只要能陪着小三爷平平安安的回到应天府,他们也就完成了此次的任务。 至于回应天府会怎样,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小三爷,明日我们便可到达凤阳。” 贺七对朱允熥说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他对凤阳这个地方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这是朱元璋的老家。 而且朱元璋当皇帝之后还在此营建中都,从山西,江南一带向凤阳移民,总数达四十八万之多,硬生生的把一个小地方弄成了个大城市。 当夜,一行人就在离凤阳几十里外的临淮关下榻。 大概是看出了这一行人身份不同,客栈的老板极为热情,亲自给每个人安排了房间,而且还拿出了珍藏了几十年的女儿红招待客人。 贺七等人心情比较放松,加上这里离应天府也就不到四百里的路程,所以都放开了喝,不一会便喝得二晕二晕的,最后七倒八歪的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鸾玉三位女子自然不会喝酒,只是略微吃了些饭菜,就照旧回房间安歇了。 朱允熥被客栈老板安排在了一楼那间最大的房间,他没什么胃口,也并未喝酒,可是当他看见地面上冒出一颗脑袋的时候,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没喝酒啊?” 他在嘴里喃喃叫道,直愣愣的盯着地上冒出的那颗脑袋,陷入了呆滞之中。 第121章 死无对证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颗脑袋顶着松动的地板冒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子也钻了出来 。 “李伯伯!” 朱云腾捂着自己的嘴巴轻呼,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没错,从地里钻出来的这个人正是李善长。 只见他灰头土脸,花白的头发上满是泥土,眼睛里却带着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笑意,就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般。 “傻小子,愣着干嘛?还不拉我出来!” 李善长冲着朱允熥骂道。 朱允通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扶住了李善长。 “李伯伯,你这是土拨鼠?” 他嘴里叫着,像是在调侃,可声音却分明带着一丝哽咽。 “什么土拨鼠?” 李善长笑骂道,摆了摆手,“陛下不会允许你来见我的,所以就只能我来见你了。” 朱允熥张了张嘴,却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噎着了一般。 他不知道李善长是怎样做到从地里钻出来的,但他知道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要爬过那长长的地道,会是怎样一种艰难。 “瞧你那点出息。” 李善长拍了拍朱允熥的脑袋,“说说,那朵颜三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允熥也不隐瞒,立刻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朵颜三卫的战力非凡,人数众多,加之多为前元旧部,若不加以掣肘,总归让人寝食难安。” “所以你才为他们置办了房屋田产?” 李善长问道,这件事情他也想到过,但一直不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能够想到的事情。 朱允熥点了点头: “他们将孩子送来应天府学习,本就是件好事,他们自然愿意。” “在应天府的一应开支都由我负责,另外还定期给与他们了大量的银子。” 听到这些话,李善长倒吸了口凉气,盯着朱允熥,狐疑问道: “这些都是谁教你做的?” “没谁教我。” 朱允熥摇头答道:“都是我自己想的。” 这句话让李善长彻底无语了,他愣愣的看着朱允熥,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心里想道: “小小年纪能够想到这一点简直是可怕!” “可若说他聪明,做出的事情又怎么如此的没脑子!” “皇族子弟私自结交军方可是大忌,他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而且还如此马虎,轻易的让人揪住了马脚。” 朱允熥看着沉默的李善长,有些忐忑的问道: “李伯伯,这好像没啥大问题?” 李善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你这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没有人发现就不是问题,可若是被人说了出来,那就是大问题!” “那怎么办?” 朱允熥眼巴巴的望着李善长问道,他知道李善长这么辛苦的爬地道,绝对不会只是来和自己闲聊的。 果不其然,李善长缓缓说道: “在你书房的书架上有一本礼记,那里面有一封书信,是朵颜三卫首领在很早以前写给你的,你可以将这封信交给陛下。” “很早以前写给我的信?” 朱允熥挠了挠脑门,他记得和自己朵颜三卫首领从来没有通过书信,所有的一切都是钱多多操办的。 李善长并未理会朱允熥,接着说道: “这是朵颜三卫首领恳求你帮他们在应天府置办田产和房产,以及希望自己几个子女能够接受到良好教育的书信,只要你将这封信交给陛下,这件事情就好解释了。” 这下子朱允熥似乎是明白了,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李伯伯,伪造的信件会不会被发现啊?” “什么伪造的?” 李善长瞪了朱允熥一眼:“这封信是真的,是朵颜三卫首领的亲笔信。” “亲笔信?” 朱允熥失声叫道:“难道是你让他们写的?” 李善长点了点头:“是你冯伯伯去办的。” 这下子朱允熥彻底明白了,冯胜这些人和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办这件事情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即便如此,朱元璋会相信吗? 他有些迟疑的看着李善长。 “放心。” 李善长拍了拍朱允熥,悠悠说道: “凡是都要有证据,这东西能堵住众人的嘴。” “那第二件事情我该怎么说?” 朱允熥连忙问道,这件事情他一路上都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此刻更是满怀希望的看着李善长。 李善长叹了口气:“这第二件事情才是最棘手的,你怎么会和倭国女子扯上关系?” 朱允熥无奈苦笑道:“我和她哪有什么关系呀。” 说着他便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 李善长沉吟道:“这么说整件事情你并不知情?” “我人在长安,哪里知道这件事情啊。” 朱允熥很是无辜的说道: “谁知道那名女子打的什么主意,要把图纸送往倭国。” “而且还那么不小心,还没出去就被人抓住了。” 看着朱允熥这幅轻描淡写的模样,李善长气呼呼的给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瞪着眼睛说道: “那名女子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倭国千叶家族中人。” “千叶家族?” 朱允熥子在脑海里回忆,他倒是记得这个时代的太阳国应该处于战国时代,也就是几大家族纷争崛起的时代。 比如德川家康,丰臣秀吉,织田信长等,都是在这段时期迅速崛起的。 但好像没有一个叫做千叶的大家族啊?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善长,却听对方继续说道: “千叶家族是倭国最古老的武器制造家族,按照我的猜想,应该是那名女子想将这种火器送往倭国,以助其家族。” 朱允熥没想到李善长竟然把千叶清水了解的如此详细,按照李善长的猜想,整件事情也就解释得通了。 一定是千叶清水和洛青城在一起的时候看见了那份图纸,由于家传的原因,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一份极为厉害的火器制造图,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李伯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人暗中策划。” 他对李善长说道。 李擅长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是无奈,摊了摊手说道: “谁都能看出这个问题,但是谁也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他叹气说道: “我能查到千叶家族,其他人也一定能够查到,相信不久之后,对你的第二轮弹劾便会开始。” “而这一次的弹劾才是最致命的,他们绝对会说你居心叵测,勾结外夷,妄图以武力坐上那个位置。” 这话让朱允熥背心止不住的一阵发凉,脱口叫道: “会不会是二哥背后那些人捣的鬼?” 李善长摇了摇头,随即说道: “现在要做的是想好怎么去向陛下解释这件事情,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他看着朱允熥问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没有打算。” 朱允熥很是干脆的答道:“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也找不到好的办法,因为千叶清水死了,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一切与我无关。” “死无对证?” 李善长自言自语,眉心蹙得极紧。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ps:有点卡文了,因为我都不知该怎样让朱允熥解决死无对证的问题,所以更新少了点,见谅! 读者大大们,你们说该怎么解决这个死无对证的难题啊,晕死了! 第122章 李善长的猜想 朱允熥看着在屋子里打转的李善长,又朝门外望了望,不由得小声提醒道: “李伯伯,您别老打转啊,要是被那些刑部官员发现可就惨了。” 李善长摆摆手:“无妨,虽然那些官员里必然有李景隆的人,但此地离应天府已经近在咫尺,他们的警惕已经在一路之上消耗的差不多了,断然不会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 果然是条老狐狸朱允熥觉得李善长说的没错,或许那些官员们一开始会很紧张,但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人来接近自己,自然会放松警惕。 况且此地已经在凤阳境内,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没有谁会有这个胆子选择在这个地方和自己会面的。 最关键的是,李善长竟然挖了条地道直通自己的房间,很显然,他是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或许就连那老板,都是李善长安排的人。 “唉,如果自己做事能像李善长一般谨慎,又哪里会闹出这种事情来?” 朱允熥在心里暗自后悔,看着面前这位愁眉不展的老人,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李善长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转头问道: “你说千叶清水是当日刺杀你的那伙人中之一?” 朱允熥点了点头。 “带你去见他们的是你身边那名女子?” 李善长再次问道。 “她叫鸾玉,是百花宫的一名宫女。” 朱允熥知道李善长问的是谁,于是又点头。 “她是王景弘送到你身边的?” 朱允熥只得又点头,他有些诧异的问道:“李伯伯,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善长摆摆手,显然是不想让朱允熥打扰到他的思路。 他一边走着,一边低头沉思。 渐渐的,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道:“果然有趣。” 不出意外的话,刑部一定会追查洛青城的身份,因为朱允熥曾经与洛青城有过一封书信,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那么顺着朱允熥,必然会查到鸾玉,除非朱允熥不说出是鸾玉带他去见的洛青城。 可若是朱允熥不说,那又该怎么解释他和洛青城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说是逛街碰到的? 所以刑部一定会查到了鸾玉,如此就必然会牵扯出王景弘来。 因为鸾玉的身份只是百花宫的一名宫女,若是没有王景弘这个大太监的授意,她这个普通的宫女怎么可能来到朱允熥的身边。 那么问题来了。 王景弘身后又是谁? 呵呵,就算他是皇帝陛下的亲信太监,也断然不敢如此大胆,私下里派一名宫女陪在朱允熥的身旁。 所以说,王景弘身后站着的必然是皇帝陛下! 没想到查来查去 最终竟然会查到皇帝的头上。 这个玩笑可着实开大了! 想到这里,李善长自己都忍不住咧了咧嘴。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涉及国本,王景弘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隐瞒的,也就是说,皇帝陛下定然已经知道了死在刑部大牢中两人的身份。 那名倭国女子暂且不说,但那名男子既然是鸾玉介绍朱允熥认识的,说不定也就和王景弘有某种联系,更有甚者,他就是皇帝的人。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这件事情就更有趣了。 也就是说朱允熥把火器的图纸交到了皇帝手下的一个人,然后皇帝手下这个人又叫那名叫做千叶清水的女子送往倭国。 最后千叶清水被发现了,整件事情爆了出来。 想到这一点,李善长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如果自己分析得正确,那皇帝陛下就是在贼喊捉贼,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一手策划的。 可是理由呢? 他为何要这么做? 又为何要叫朱允熥回京,要当面听朱允熥如何解释? 难道是没事闲得慌,恶作剧? 李善长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入了一座迷宫,完全找不到方向了。 “会不会是陛下已经选定了朱允炆?在给自己找借口?或者说给朝臣们一个不选择朱允熥的交代?” 李善长在心里默默想道,他觉得这个猜想极有可能是真的。 说白了,陛下是要给朱允熥身后这群人一个交代。 因为他知道朱允熥身后站着一帮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大佬们。 朱允熥是根正苗红的嫡孙,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这些大佬们是断然不会服气的。 可他是皇帝啊,他用得着如此在乎这些人的想法吗? “不不不,他绝不会在乎这些的!” 李善长断然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想,他跟随朱元璋几十年,早就对这位皇帝的铁血无情了如指掌。 那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借口吗? 一个替朱允炆除掉隐患的借口? 李善长的背心泛起了一股凉意,他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冲着朱允熥说道: “那封朵颜三卫的书信不要拿出来了。” 朱允熥愕然的看着李善长,却听李善长有些急促的说道: “所有的一切你都如实向陛下禀报,就当我今晚没来过这里。” 此刻的李善长好像在刹那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陛下真的是想要听听朱允熥会怎么说吗?” 他呵呵冷笑道:“不,他是想看看我们会怎么做!” 朱允熥看着神叨叨的李善长,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死无对证这个问题如何解决?” “不需要解决了。” 李善长摇了摇头说道:“有人会替你解决的。” “谁呀?”朱允熥诧异道。 我说是你皇爷爷你信吗李善长笑而不答,拍了拍朱允熥:“行了,就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说完之后,他又钻进了那个地洞,顿时消失不见了。 朱允熥急忙把那几块青石板重新放了回去,脑海里却一片迷茫。 李善长费了这么大劲来到这里,却神叨叨的一番自言自语,然后啥也没解决就走了。 “莫非他只是想我了?又或者是锻炼身体钻地洞玩?” 朱允熥玩起了自嗨,心情却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三天后! 朱允熥回到了应天府,韩香和温禾无法进宫,便由钱多多另行安排了住处,自己则和鸾玉一起走进了皇宫。 朱允熥刚走进乾清宫,就有小太监等在那里了。 “小三爷,陛下让你一个时辰后去御书房。” 小太监恭敬的说道,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很久。 “嗯,我知道了。” 朱允熥挥了挥手,自顾自的走进了乾清宫,然后朝着自己的偏殿走去。 “三爷!” 朱允熥前脚刚一迈进偏殿,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惊呼。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便冲着他扑了过来。 “小琉璃!” 朱允熥哈哈大笑,一把抱起琉璃,在空中转了个圈,笑嘻嘻的问道: “小琉璃,想我没?” “嗯,每天都想!” 琉璃笑靥如花,眸子中闪着一丝晶莹,忙不迭的点头答道。 “那就先亲一口。” 朱允熥猝不及防的就在琉璃的粉颊上亲了一大口。 “啊,三爷不要!” 琉璃惊呼,这才发现自己还在朱允熥的怀里,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手忙脚乱的推着朱允熥。 朱允熥不松手,仔细端详着琉璃,的一声,又在琉璃另一边脸亲了一口。 他见到琉璃真的很高兴。 是那种见到亲人般的高兴。 仿佛一切的烦恼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琉璃又被朱允熥亲了一口,却不挣扎了,反而是将自己的脸贴在了朱允熥的胸膛上,嘴里呢喃道: “三爷,你还会再走吗?” “再走说啥也要带上你!” 朱允熥抚摸着琉璃柔顺的头发,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身边的那几位女子。 鸾玉就不说了,年龄是个迷,朱允熥如是想要,她肯定给。 但朱允熥觉得自己有点像被吃豆腐了,委屈! 温禾就是个假高冷,除了刚见面那次装高冷成功外,其余时间就是个咋咋呼呼的小胡闹,刁蛮任性而且调皮! 韩香漂亮又温柔,但人家是天下第一名妓,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小学生,有挫败感。 舒窈窕也漂亮也温柔,可成了自己的义妹,这特喵的还咋想? 只有琉璃,就像韦小宝身边的双儿一般,眼睛里全是自己。 朱允熥如是想着,心里猛然惊觉道: “我似乎忘了还有一个叫妙锦的姑娘?” 于是他又开始想徐妙锦了。 而且这一开始想,就突然停不下来了。 “她一定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在为我担心,一定在盼着我出现在她的面前!” 琉璃感觉到朱允熥抚摸自己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不由得扬起脸问道: “三爷,你有心事吗?” “有啊,不过不是心事,而是心愿。” 朱允熥微笑着捏了捏琉璃的脸蛋。 琉璃不解,连声追问:“心愿,那是什么心愿?” “比翼双飞!” 朱允熥眼中露出一丝兴奋和神往,笑嘻嘻的说道。 琉璃心中喜悦,小声说道:“三爷要先娶了妙锦姑娘,琉璃才能,才能与三爷比翼双飞。” 她与朱允熥之间的关系早就是亲密无间,就差被朱允熥捅破那最后一层薄膜了,所以此刻虽然面红耳赤,却还是大胆的说了出来。 呃,其实我说的比翼双飞只是一种飞入云端的形式,重点是后两个字! 朱允熥默默玩梗,开始脱衣服了。 “三爷你,你干嘛?” 琉璃顿时紧张,虽然朱允熥脱的是他自己的衣服, “沐浴更衣,然后去见陛下。” 朱允熥拍了拍琉璃的翘臀,看着琉璃高高兴兴去准备热水,旋即走进了书房。 第123章 青楼是朕的眼睛 朱允熥自己都不记得书架上有些什么书了,因为他从不看书,倒不是不认识繁体字,而是从右到左又没有标点,实在是和他的阅读习惯太冲突。 他费了好半天劲才从书丛中翻出了李善长说的那本《礼记》,果然在里面看见了一封书信。 他展开书信看了一遍,不由得叹道: “冯胜果然牛逼,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做到让朵颜三卫的首领们写这封书信的。”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三位首领说想让自己的孩子从小就能接受大明正统的教育,所以恳求朱允熥帮他们在应天府置办田产和房屋,并安排其子女去国子监学习。 唉,可惜用不上了朱永腾点燃蜡烛,看着这封书信化为了灰烬,眼前又闪现出那晚李善长神神叨叨的样子。 “李伯伯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一直没有答案。 “而且还要我一切如实向老朱头说清楚?这有点不符合李善长的人设啊!” 在朱允熥的认识里,李善长就是智慧的化身,怎么这次却什么方法也不用。 莫非是无招胜有招? 朱允熥自嘲的笑了笑,耳边却传来了琉璃的声音: “三爷,水好了,你快来。” 片刻后,朱允熥躺在了浴桶里,他全身都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睁着眼睛喃喃道: “李善长说死无对证的问题会有人替我解决,那这人是谁?” “总不可能是老朱头?”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这也太滑稽了,人家老朱要的就是答案,又怎么可能先替自己想好了答案呢? “那我要怎么说?” 这个问题朱允熥在脑子里已经想了不下千百遍,此刻终于打定了主意,就按李善长交代的,一切实话实说。 因为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替自己辩解。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朱允熥相信李善长。 他相信李善长让自己这么做,绝对是有原因的。 朱元璋结束了早朝,快步向着御书房走去。 王景弘紧跟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若是刑部查到了老奴这里,老奴应该怎么说?” 朱元璋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王景弘,笑骂道: “你的意思是说让朕替你背锅?” “老奴不敢。” 王景弘急忙躬身说道:“只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 朱元璋不置可否,只是冷哼一声,走进了御书房。 王景弘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对朱元璋的脾气是再熟悉不过了,朱元璋虽然没说话,但那神情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朱元璋走进了御书房,看着低头的王景弘,这才没好气的说道: “这次朕可算是被你们这一老一少给玩进去了。” 王景弘一脸尬笑:“小三爷只是好奇去见了洛呆子,老奴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朱元璋抓起茶盅,呷了一口茶水,仰头靠在了椅背上,半眯起了眼睛。其实在他的眼里,这都不算什么大事。 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有人在陷害朱允熥,至于是谁,他都懒得去想。 说什么朱允熥私通外夷,在朱元璋的眼里更是无稽之谈。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朱允熥从小到大连应天府都没出过,朱标去世之前就是个小透明,就连蓝玉这些人都从不拿正眼瞧他一眼。 他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和倭国扯上关系? 唯一的可能就是朱允熥身后那些人做的。 可如果是真的,那就更是个笑话了。 朱元璋太了解以李善长为首的那帮人了,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人抓住? 而且还是李景隆和刑部那些人? 这完全就是在践踏李善长那群老家伙的智商嘛! 一直以来,朱元璋并不在意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甚至有的时候他还觉得十分的有趣。 他就像坐在台下看戏一般,看着两位皇孙各自出招拆招,看的津津有味。 之所以要朱允熥回来说说,就是想看看朱允熥会怎样应付这种事情。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朱元璋想看看朱允熥身后那群老家伙会怎样替他化解这次危机。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军方和外夷,如果朱允熥的回答天衣无缝,而且还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无辜,那就毫无疑问,是那些老家伙动了手脚。 朱元璋并不在乎两个皇孙身后那些人为了各自的利益捣鬼互殴,但他绝对在乎这些人对大明的军方有太大的渗透,更不会容忍这些人和外夷有说不清楚的关系。 李善长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让朱允熥实话实说。 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不知道真相,却又各自同时开动脑筋进行揣度和脑补,完全就是一场比拼脑细胞的战争。 若是远在北平的朱棣看到了这一幕,定然会被笑死。 片刻后,御书房外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然后朱允熥走了进来。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朱元璋的面前,口中叫道: “皇爷爷,孙儿可想死您了。” “什么死不死的!” 朱元璋没好气的瞪着朱允熥骂道:“知道回来做什么的吗?” 这我可不能说,否者就把蒋瓛卖了朱允熥摇头:“不是皇爷爷您叫我回来的吗?” “这个小滑头!” 朱元璋在心里笑道,也不说破,随手拿起一摞子厚厚的奏章,说道: “看看,这些好像都和你有关系。” 朱允熥接过奏章看了几眼,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 “皇爷爷,允熥读书不多,看着头疼,到底都是些啥啊?” 的确,古代人即便是骂人,那也是引经据典,满纸的之乎者也,往往脏字都不带一个就能把人骂得体无完肤。 朱元璋冲着王景弘指了指,对朱允熥说道:“让他给你说说。” 于是王景弘又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朱允熥听完后一脸诧异,有些茫然的看着朱元璋,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愣着做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大有深意的看着朱允熥说道。 朱允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像是回忆般说道: “朵颜三卫的首领这件事情我知道,是我出钱给他们买的田产和房屋,而且还送他们的孩子去国子监读书了,那些弹劾我的人说的都是实情。” 朱元璋一愣,他似乎没想到朱允熥会这么痛快就全承认了,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王景弘心脏猛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允熥。 “那你说说为何要这么做,可别给我说是为了感谢他们送给你了几千卫队?” 朱元璋盯着朱允熥,仿佛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似的。 于是朱允熥又将自己对李善长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 “大宁地处喜峰口外,东连辽东,西接宣府,乃燕幽要塞,若是不对朵颜三卫加以控制,以蒙古人善变的性格,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叛乱,所以我在大宁的时候就萌生了这个想法。” “哦?看来你是对你十七叔没有信心啊。” 朱元璋面带微笑,调侃道。 朱允熥连忙摇头道:“十七叔肯定能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但我就是觉得把他们的子女放在应天府要稳当些。” 朱元璋不置可否的问道:“这件事情是谁教你的?” “没谁教我,我也没告诉谁。” 朱允熥毫不犹豫的答道:“是我叫钱多多去办的,谁知道会闹得天下皆知了。” “你是说有人故意针对你?” 朱元璋笑吟吟的问道。 朱允熥挠了挠头,低声嘀咕道:“也不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事实?” 朱元璋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朱允熥看着朱元璋,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说道: “皇爷爷,既然这件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我给三位首领买府邸和良田的银子,您是不是可以补给我?” 一听这话,朱元璋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看怪物一眼盯着朱允熥,一旁的王景弘更是嘴角一阵抽搐。 “你问我要银子?” 朱元璋难以置信的问道。 朱允熥飞快的点头,嘴里叫道: “朵颜三卫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拿自己的钱倒贴?” “再说了,最赚钱的水泥生意被皇爷爷您收了,我就只靠做点鸡精和写写话本赚钱,哪里还撑得下去啊。” 朱元璋被朱允熥这幅模样逗得开怀大笑,指着朱允熥骂道: “好小子,你不是要做个大商人吗?这些钱你再去赚不就得了,为何又来求我?” “本来我是想好了赚钱的门道,可您又不同意。” 朱允熥不满的嚷道。 “你是说你那什么青楼大会?” 朱元璋不屑说道:“不过是开个大会,那能赚几个银子?” “还有那青楼学院呢!” 朱允熥急忙提醒道。 朱元璋直接一巴掌就拍在了朱允熥的头上,嘴里骂道: “还好意思说这个,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没看见那些奏章里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再说了,办个学堂又能挣几个银子?还不如你卖点鸡精呢。” 朱允熥揉了揉脑袋,见到朱元璋虽然嘴里骂着自己,但显然是没有真的生气,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 他索性直接跪在了朱元璋的脚旁,抱着朱元璋的大腿说道: “皇爷爷,这件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朱元璋一听这话,又在朱允熥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笑道: “那说来听听,我看你能不能编出个花儿来。” 朱允熥调整了一下姿式,直接坐在了朱元璋脚旁,这才说道: “开青楼大会只是为了造势,所以才想请皇爷爷的亲赐金牌,目的是要将我的青楼开遍大江南北。” “开遍大江南北的青楼?” 朱元璋沉吟道:“听起来好像挺牛啊!” “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天上人间。” 朱允熥见朱元璋没有反对的意思,立刻趁热打铁的说道:“各地的青楼都统一叫这个名字。” “天上人间?”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盯着朱允熥,猛然间就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朱允熥头上,嘴里喝道:“我看你是无法无天!” 朱允熥接连挨了几个大巴掌,直接被打懵了,他盯着朱元璋,弱弱的说道: “皇爷爷,我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你再多打几下,孙儿可就不认识你了。” “敢威胁我?” 朱元璋被气笑了,抬起手又准备来一巴掌,可想了想,又将手放了下来,嘴里喝道: “你是堂堂的大明皇孙,却跑去开青楼,而且还要开遍大江南北,不怕被天下人笑话吗?” “可您不是还开了十六楼吗?” 朱允熥不服气,小声嘀咕。 朱元璋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朱允熥说的一点没错,那十六楼上至今还挂着他的亲笔提字呢。 他想了想,突然笑眯眯的说道: “我是我,你是你,我可以,你不可以!” 特喵的,老朱头这是光明正大的耍无赖啊朱允熥看着一脸得意的朱元璋,着实有些无奈。 历史上的朱元璋就是这样的,对耍无赖这种事情没有一点的心理负担。 要和这样一位皇帝比脸厚,朱允熥感觉自己还差点。 他想了想,昂头说道:“其实孙儿想开青楼也不完全是为了赚银子。” 呵,这是改变策略了朱元璋心中好笑,故意问道: “莫非这件事还大有深意?” 朱允熥缓缓点头,十分郑重的说道:“皇爷爷,你还记得当年的锦衣卫是为何被您下令废除的吗?” 朱元璋没想到朱允熥突然说起这件事情来了,有些诧异的看着对方,却听朱允熥继续说道: “孙儿猜想一定是因为锦衣卫的弊端太多,有违皇爷爷的初衷。” 这句话让朱元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当年建立的锦衣卫说白了就是个特务机关,除了做好对自己的侍卫工作之外,还负责侦查,缉拿,审讯和暗杀等工作,权力极大。 这就直接造成了锦衣卫中有人公权私用,打击报复,乃至于所有人都对锦衣卫闻风丧胆,视之如恶魔一般。 后来朱元璋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个弊端,决定废除锦衣卫,只不过到底废除得彻不彻底,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此刻突然听朱允熥说起这件往事,心中很是好奇,皱眉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情来了?” 朱允熥笑了笑,这才说道: “青楼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不仅有百姓,而且还会有官员,最能反应出当地的民生问题,如果将大江南北的青楼都作为一个窗口,是不是就可以” 说到这里,朱允熥挠了挠头,感觉有点词穷,却听一旁的王景弘出声提醒道: “上体圣恩,下察民情,监察百官,扬善惩恶。” 其实我是想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朱允熥冲着王景弘伸出了大拇指,似乎有点明白上辈子那么多人特别喜欢古代人说话的原因了。 因为古代人说话逼格高啊。 比如丈夫,现代人叫老公,古代人叫夫君, 比如妻子,现代人叫老婆,古代人叫娘子。 同样一个意思,可后者听起来就是那么的舒服,给人一种高端上档次的感觉。 朱元璋怔了怔,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个窗口?而且是个秘密的窗口!” 他猛的一拍巴掌,嘴里赞道: “妙啊,这就像是给朕装上了千百只眼睛,足不出应天府便能看到发生在大明各地的事情。” “而且是最真实的事情!” 朱元璋嘴里啧啧称奇,朱允熥说的这个方法相比于当年的锦衣卫,但成本更低而且更加隐秘。 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锦衣卫的各种权力,而只是单纯的收集情报。 但这正好解决了锦衣卫权力过大带来的各种弊端, “好,朕就给你御赐金牌。” 朱元璋大声说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补充道; “青楼学院可选址新建,不过最好离国子监那些地方远点。” 朱允熥没想到朱元璋被自己一顿忽悠,就这么答应了青楼大会和青楼学院的请求,顿时是喜出望外。 他急忙对朱元璋说道:“对了,皇爷爷,孙儿在长安收了一位义妹。” 朱元璋明显是没反应过来,脑回路转了几圈后才喝道: “又瞎胡闹,说说看,你收的是哪家的姑娘?” “她叫舒窈窕,是长安第一名妓!” 说完这话,朱允熥像兔子一般窜了起来,因为他分明看见朱元璋随手抓起了一根玉如意。 “王景弘。” 朱元璋轻喝一声。 朱允熥顿时就跑不动了,只觉膝盖一麻,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第124章 答题 “好小子,你还敢跑?” 朱元璋气不打一处来,他挥起手中的玉如意就朝着朱允熥的屁股上打了起来 。 朱允熥一边手脚乱舞,一边扭头叫道:“王老头儿,你阴我!” 王景弘冲着朱允熥挤了挤眼睛,那意思像是在说,三爷我也没办法啊。 于是朱允熥叫的更起劲儿了,嘴里一阵哎呦哎呦的。 朱元璋胡乱打了几下,又给朱允熥的屁股上来了一脚,这才喘着气把玉如意扔在了一旁。 “别装了,起来。” 朱元璋冲着趴在地上装死的朱允熥叫道。 他还真是觉得有些好笑,自打当皇帝以来,还从没见过敢在自己面前跑路的。 朱允熥可倒好,一点都没犹豫就开跑,若不是王景弘出手,估计这小子敢一路跑出皇宫。 “皇爷爷,孙儿不是怕疼,而是怕把您累着了。”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朱元璋坐了下来,然后抓起茶盅递到了朱元璋的嘴旁。 “皇爷爷,您先喝口水,消消气。” 朱元璋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冲着朱允熥说道: “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长安有一个最出名的青楼叫长庆楼,长庆楼里有个最有名的姑娘叫舒窈窕。” 朱允熥喘了口气说道: “这位姑娘色艺双绝,尤其是舞姿曼妙,代表了长安青楼界的最高水准” “说重点!”朱元璋拍了拍桌子喝道。 还以为又要打我脑袋呢朱允熥缩了缩头,继续说道: “长安城里有位富商公子叫孟冲,非常喜欢舒窈窕,发誓要娶窈窕姑娘为妻,可是他的父亲却看不起舒窈窕的身份,认为其不配进入他孟家的门。 结果那位孟公子和他爹在自家的店铺里吵了起来。 孙儿当时正好在那件店铺里看见了这件事情,一气之下就收了那名姑娘作为义妹。 “好,做的好!” 朱元璋一拍桌子叫道: “这些有钱人极为可恶,我大明皇族的子孙都要娶平民百姓家中的女子为妻,他们却要挑三拣四,难不成非王公贵族不予婚嫁?” “所以我收了舒窈窕为义妹,又替她赎身,最后还把长庆楼买下来送给她了。” 说完之后,朱允熥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拉着朱元璋的手笑道:“皇爷爷,你都不知道,舒窈窕成为了孙儿义妹后,前来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就连礼物都收了满满一屋子。” 朱允熥现在也学谨慎了,就连收礼这种小事都先说为妙,免得又被人揪住小辫子做点文章出来。 朱元璋闻言也笑了起来:“那姑娘成了你的义妹,算起来就是皇亲国戚了,他们当然要挣着巴结了。” 朱允熥点点头:“可不是,那孟冲的老爹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备了很大一份厚礼前来求亲,我看那孟冲对窈窕一往情深,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里,朱允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照皇爷爷刚才的说法,窈窕现在是皇亲国戚了,这成亲之事该怎么办,孙儿可就不太清楚了。” “这好办,你先得把这事告诉你娘亲,她认可了你这个义妹,自然会替你义妹操办的。” 朱元璋想都没想就答道。 让我去找吕氏?也不知道这老头儿怎么想的朱云腾点点头说道:“那我一会儿先去找二哥,说不定他也会喜欢这个妹妹的。” 说完这件事情,朱元璋突然拍了拍额头,这才发现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说清楚,于是沉下脸来对朱允熥说道: “接下来说说另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就更简单了。” 朱允熥没有一丝的慌张,大声说道: “我当时只是一时好奇,去见了那名巧手书生,顺手把我想好的火器制造图纸交给了他,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 朱元璋笑眯眯的说道:“以前可没听说你会制造火器之类的啊。” “皇爷爷不是让我训练士兵吗?所以我对大明的火器进行了一番研究。 发现目前军队配备的火器射击速度不够,每次发射之后需要填装弹药,这样既麻烦又耽误时间,尤其是对于骑兵来说,基本上打一枪就废了, 因为敌人已经冲过来了,再重新填装弹药显然是来不及的。 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设计一种可以连发的火器,这样就能大大的提高我军的战斗力了。” 朱允熥老老实实的说道: “我当时只是有个初步的设想,后来见到巧手书生喜欢这方面的东西,所以随手画了一副草图给他。 后来我随蓝玉将军出京治理水患,曾经与他有过一封书信,信中所言都是关于这种火器的讨论。” 朱元璋听完朱允熥的话,沉默了半晌,又问道:“那名倭国女子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但是鸾玉说是当时刺杀我的那伙人中的一个。” “哦?这你也知道?”朱元璋明显有些诧异。 “知道是知道,但我不信。” 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这明显是鸾玉吓唬我的,那名女子看起来很柔弱,而且最开始的时候都被巧手书生吓哭了,又怎么可能是个杀手。” 朱元璋目光闪烁,盯着朱允熥缓缓问道: “允熥,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有人在陷害你?” “这还用说吗?傻子都知道是有人在陷害我!” 朱允熥嘴里大叫道,直接跳了起来。 朱元璋哈哈大笑,然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冲着朱允熥挥了挥手。 “这就完事儿啦?” 朱允熥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求助般的望向了王景弘,却见后者只是低着头,根本就没看自己一眼。 “又在装聋作哑!” 他没好气的在心里嘀咕一声,冲着朱元璋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朱允熥便直奔文华殿而去。 吕氏最近心情比较好,朱允熥的事情她自然是听说了,至于最后的结果,她并不关心。 因为毫无悬念! 又是私自结交军方首脑,又是私造火器以通外夷,这要是一般人,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在嘴里哼起了小曲。 就在这时,宫女来报,说朱允熥求见。 “他怎么会来了,难道没去见陛下?” 吕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这小子一定是害怕了,到我这里来求我向陛下求情来了。” 片刻后,朱允熥来到了吕氏面前,他冲着吕氏躬身行礼道: “孩儿见过娘亲。” 吕氏上下打量朱允熥,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朱允熥,抽泣道: “允熥,你可让为娘担心死了!” 朱允熥笑了笑:“孩儿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 吕氏轻打了一下朱允熥,嗔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 朱允熥摇了摇头,疑惑道:“不知道啊,刚才在御书房,皇爷爷也没和我说起过啊?” “什么,你去见了陛下?” 吕氏惊诧道。 “对啊,我刚从御书房那边过来。” “怎么样,你皇爷爷心情好吗?” 吕氏不动声色的问道。 “皇爷爷就是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就让我出去了。” 听到这话,吕氏顿时放了心。 朱元璋喜怒不行于色,看样子明日早朝时就会说起如何处罚朱允熥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 “那陛下对你说起了什么吗?” “没有,不过有另外一件事,皇爷爷让我来求娘亲。” 一听这话,吕氏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暗道: “陛下该不是故意把球踢过来,要看看自己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可是不对啊,连刑部都出面的事情,怎么可能让自己这名太子妃来处理?” 她有些狐疑的看着朱允熥,问道:“陛下让你来求我什么事情?” “我在长安收了一个义妹,然后把她嫁人了,这件事情自然要娘亲做主才行了。” 朱允熥大大咧咧的说道。 吕氏听着这句话,直接懵圈了。 “你说啥,什么义妹,什么嫁人?” 她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无奈,只得再次将御书房里的话重复了一遍。 吕氏听完之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你这孩子,就喜欢胡闹,既然陛下让你来问我,那这件事为娘便允了,至于婚事,娘会安排内务府去操办的。” 朱允熥闻言,拍手笑道:“娘亲一定会喜欢窈窕的,要是有机会,我让她给娘亲跳舞看。” 吕氏木然点头,看着朱允熥一蹦一跳的走出文华殿,感觉像是在做梦。 朱允熥刚走到文华殿外,就看见朱允炆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喂,二哥,什么事情这么急冲冲的?” 他咧开嘴叫道。 朱允炆明显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三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 朱允熥答道,凑近朱允炆小声说道: “二哥,我给你认了个妹妹,而且还是长安第一名妓!” 朱允炆就和刚才的吕氏一样,顿时就懵圈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你说啥,什么妹妹,什么长安第一名妓?” 朱允熥看着目瞪口呆的朱允炆,不由得意一笑,却不回答对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文华殿。 “今天似乎也太顺利了点。” 他一边走着,一边仔细回忆自己在御书房里和朱元璋的那番对话,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位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按理说他该生气的啊? 又或者该直接让人把自己抓进大牢! 可是怎么会如此云淡风轻,而且还同意了青楼大会这些事情。 朱允熥在心里默默的想道,感觉自己还是看不懂朱元璋。 其实不光是他,所有人都猜不到朱元璋叫他回来的真实用意,除了那位猛然醒悟的李善长。 其实在朱元璋的心里,早就为朱允熥准备好了这道选择题。 朱允熥答对了,身后的那帮人安然无事。 若是答错了,朱元璋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屠刀! 所幸,朱允熥答对了! 第125章 徐妙莹 天色还很早,朱允熥的心情也挺好。 朱元璋虽然打了他,但朱允熥知道,那是假打。 他一定也看出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了,开玩笑,洪武大帝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蒙骗? 朱允熥咧开嘴,笑得很灿烂。 “他问我是谁在陷害我?” “呵呵,我哪知道啊!” “估计他也不知道。” 朱允熥边走边想。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太难,谁是最大获利者,谁的嫌疑就最大! 朱允炆? 也许所有人都会立刻想到这个名字。 可是作为穿越者的朱允熥还知道另一个名字。 朱棣! 那位一直在北平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四叔。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朱允炆会成为大明下一任的继承者,而朱棣,也会成为那位历史上的永乐大帝。 可惜他们都不可能知道这些。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这未来的一切。 那就是自己这个冒牌的小三爷! 朱允熥一直有些隐隐的怀疑朱棣,可惜没有证据证明朱棣和这件事情有任何的关系。 “算了,不想了,既然有这次,必然就会有下一次,我就不相信那幕后之人回回都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阴自己。” 朱允熥甩了甩头,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魏国公府外。 “小三爷,您稍等,待小的前去通报一声。” 魏国公府守门的现在都认识朱允熥了,立刻陪着笑脸说道。 片刻后,魏国公府的管家梁松走了出来,他冲着朱允熥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问道: “小三爷这是才回来吗?” “我已经去见过陛下了。” 朱允熥回答道,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出这句话,估计没谁敢见他。 果然,一听这话,梁松立刻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小三爷,魏国公请您进去说话。“ 我又不是来找他的朱允熥抬脚就向府内走去,歪着头问道:“妙锦呢?我要去看看妙锦。” “不急不急。“ 梁松连连摆手道:“三爷若是先去见了小姐,一会儿国公爷还得找您说话,还不如先去见见国公爷,到时候也就没谁打扰你见小姐了。” 朱允熥一听这话有理,于是跟着梁松走入了前厅。 一进前厅,他就见到徐辉祖端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于是急忙上前打招呼道: “大舅哥,允熥有理了。” 徐辉祖微微点头问道:“你去见过陛下了?” “当然了,要是不去的话,你敢见我吗?”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就问,没话我就去见妙锦了。” “你这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徐辉祖笑骂一声,问道:“陛下对你说了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是问我同样的问题呢朱允熥故意歪着头想了想,这才说道: “没说啥,皇爷爷就是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就叫我回去了。” “那你是怎样回答陛下的?” 徐辉祖盯着朱允熥问道。 “实话实说呗,三位首领那件事情本来就是我做的,难不成我还敢瞎编?” 徐辉祖被朱允熥噎了一下,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那另一件事情呢?” “那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说我不知道。” 朱允熥满不在乎的说道。 “难道你这么说了之后,陛下一点儿都没生气?” “生气了呀,他还把我打了一顿。” “然后叫我滚回来了。” 朱允熥面露委屈,还夸张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一听这话,徐辉祖皱起了眉头。 从朱允熥的描述中看,皇帝陛下似乎不是那么生气,否则也就不会是打几下了事了。 可这么大的事情,陛下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莫非是陛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徐辉祖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所有人似乎都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不寻常,可又都找不出背后的真相。 如果说朱允熥能够平安渡过,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陛下有心偏袒,不准备深究此事,可即便如此,又能用什么来堵住众人的嘴呢? 第二,陛下已经查明了真相,此事与朱允熥无关。 徐辉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总会有个明确的说法,就看明日早朝上,陛下会怎么说了。” 朱允熥看着徐辉祖在大厅里不住的打转,不由得叫道: “喂,大舅哥,你还有啥话吗?没话我可就走了。” 徐辉祖烦躁的挥了挥手,看着朱允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嘴里自言自语道: “这小子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没心没肺,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跟个没事人一般呢?” 一旁的梁松笑了笑:“老爷不必烦恼,您别忘了,小三爷身后可还站着一群人呢。”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动了手脚,让允熥化险为夷了?” 徐辉祖边说边摇头:“这怎么可能,整件事情我都仔细想过了,他们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让那名倭国女子死而复生,除此之外,谁又能证明这件事情与允熥无关呢?” 梁松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想,小三爷或许是胆大包天,但绝不是没心没肺,他能如此淡定,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愿如此。” 徐辉祖有些无奈的叹气道:“若不是为了妙锦那丫头,我才懒得为这小子劳心劳肺的!” 朱允熥大步流星的跑向了后院,抬头冲着那间阁楼就大声叫道: “妙锦,我回来了!” 后院本是魏国公府女眷的居住之地,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可朱允熥这个现代人根本就没这个概念,想都没想就闯了进来。 丫鬟和下人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好像是小三爷?” “可不是,除了他,谁有这个胆子闯进来大呼小叫的?” “嘻嘻,你们还记得当时小三爷骑着马子在府门前大叫的样子么?那可比现在还大胆呢?” “就是就是,我记得当时咱们府门外的整条大街都被堵死了。” 这些人指指点点,看稀奇看古怪,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 就在这时,阁楼上一扇窗户咯吱一声被推开了,紧着着,一道紫色身影一闪,徐妙锦探出了头。 只听她啊的一声惊叫,满脸都是惊喜的冲着朱允熥挥了挥手,若不是被丫鬟们死死拉住,估计都敢从窗户里直接跳下来。 “小姐,你这样子不行!” 亦巧鼓着腮帮子叫道,显然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拽住徐妙锦。 “快,快让他上来。” 徐妙锦大叫道,立刻坐在铜镜前,理了理自己的妆容。 亦巧也是无语了,心说小姐啊,这可是大白天,你让一个男子来闺房里,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泼脏水吗? 徐妙锦看着亦巧没动,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急忙站起身往外走,嘴里叫道:“那我下去好了。” “唉,这也不行!” 亦巧一把就抓住了徐妙锦的胳膊,忙不迭的说道: “这里是后院,小三爷贸然闯进来巳是不妥,你再这样冒失的下去见他,怕是过不了今天就会成为全应天府的笑话。”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让他在下面大吼大叫?” 徐妙锦跺着脚嚷道。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朱允熥的声音也消失了。 “这怎么回事?” 徐妙锦和亦巧对视一眼,立刻又从窗户里探出了头,顿时是惊的捂住了嘴巴。 只见朱允熥正冲着一位老太太躬身行礼,老太太的身旁还站着一群女眷。 “天呐,怎么母亲也被惊动了?” 徐妙锦捂着嘴巴叫道。 “不光是老夫人,还有少夫人呢。” 另一只小丫鬟燃香匆匆从楼下跑了上来,喘着气叫道。 这下子徐妙锦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好意思下去了。 她只能躲在窗户后,眼睁睁的看着阁楼下的一切。 其实朱允熥也有点懵,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几嗓子能叫出这么多人来。 眼前这位中年妇人他认识,是徐辉祖的夫人李氏,而李氏搀扶着的那名老太太,不用想也知道是徐辉祖的母亲贾氏。 他急忙躬身冲着老太太行礼道:“允熥见过老太太。” 贾氏和蔼的摆摆手,上下打量着朱允熥,嘴里啧啧道: “小三爷怎么一下子长怎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被元妃抱在怀里呢。” 说到这里,贾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黯然。 元妃生下朱允熥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这件事情世人皆知,一旁的李氏见状,急忙拉了拉贾氏的额袖子,然后凑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贾氏听完之后,顿时是眉开眼笑,拉着朱允熥来到了后园的一处亭子里,命人摆上糕点瓜果,还给朱允熥泡上了一杯茶。 这是要开茶话会的节奏啊朱允熥有些愕然的捧着茶,脸上带着笑,心里着实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晚上偷偷摸摸的来呢。 就在这时,一名七八岁的少女从另一间阁楼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神色紧张的丫鬟。 “你是来找三姐的吗?” 小姑娘跑到朱允熥面前,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朱允熥,因为跑得太快,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你是妙莹妹妹?” 朱允熥失声叫道。 小姑娘点点头:“我是徐妙莹,你就是小三爷?是要来娶我三姐的吗?” 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带着一丝天真烂漫,紧紧的打量着朱允熥。 朱允熥也挺好奇,因为史书上对于这位徐达的小女儿并没有过多的记载,她就像个小透明一样,很容易就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土之中。 若不是今日见到,朱允熥也几乎想不起来这位小姑娘来。 一旁的李氏连忙将徐妙莹拉过去搂在了怀里,嘴里嗔怪道: “你这丫头,不是叫你不能随意跑动的吗?” 说完之后,她瞪了一眼徐妙莹身后那两名丫鬟,嘴里喝道: “不是叫你们看好小姐的吗?” 两名丫鬟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嘴里叫道: “小姐刚才一听到小三爷的声音,立刻就跑了出来,我们一时大意,请夫人责罚。” 看着两名丫鬟惶恐的模样,朱允熥有些奇怪。 按理说小姑娘跑跑跳跳很正常啊,为何却不许徐妙莹随意乱跑。 他一边想着,一边再次看向了李氏怀里的徐妙莹。 谁知道一看之下,顿时是有些吃惊。 只见徐妙莹刚才因为奔跑而略显红晕的脸庞此刻已经是一片苍白,几乎看不出一丝的血色,竟然捂着胸口小声的咳嗽着。 “妙莹妹妹这是?” 朱允熥迟疑问道。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顿时都有些黯然,李氏抚摸着徐妙莹的秀发说道: “妙莹从小身子就弱,前两年经常咳嗽,而且脸色苍白,太医看过之后,说她得了肺痨。” 肺痨?这不就是肺结核吗? 朱允熥吃惊的看着徐妙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为何在史书中关于这位姑娘的记载很少。 因为古时候的肺痨就是绝症,没有痊愈的可能,若是患上了此病,基本上就只有养着等死。 “原来这姑娘没活多少年!” 朱允熥在心里叫道,却见徐妙莹正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心疼,面前的这位小姑娘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羊羔一般,看起来是那样的楚楚可怜。 如果穿越的时候带点这方面的药就好了朱允熥心情黯然。 在他上辈子那个世界里,有很多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可是在这里,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等死! “我常听妙锦提起你这个小妹妹,所以今天就是专门来找你玩的。” 朱允熥整理思绪,冲着徐妙莹笑眯眯的说道。 一听这话,徐妙莹腾的一下从李氏的怀里跳了出来,拉着朱允熥的手,欣喜的叫道: “真的吗?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朱允熥刚想点头,却听一旁的李氏连声说道:“她这病不能乱跑,太医说需要长期静养。” 静养有个毛用朱允熥拉着徐妙莹,对李氏说道: “妙莹这么小,若是天天呆在这楼里,怕是会憋出其他的病来。” “再说了,如果能让她多呼吸新鲜空气,对那肺痨可大有好处。” 李氏一时间有些无语,心说你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懂什么? 这孩子本来身子就弱,再让她出去乱跑,患个风寒啥的可就麻烦了。 徐妙莹从五岁的时候就得了肺痨,然后就被家里人像小鸟一样精心养在这后园子里,平时很难又机会出门。 她这时候听李氏这么一说,虽然知道是为了自己好,但还是眼圈泛红,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朱允熥也不知带说点什么好了,只得拍了拍徐妙莹的头,柔声安慰道: “妙莹莫哭,改天我和妙锦带你出去逛逛。” 徐妙莹懂事的点了点头,却是看向了徐妙锦的小楼,奇怪道: “姐姐呢,为何她还没下来?” 朱允熥闻言,抬头向着徐妙锦的小楼望去,却只见窗户处人影一闪,徐妙锦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看来这姑娘是害羞不敢下来了朱允熥冲着贾氏和李氏行了一礼,又捏了捏徐妙莹的小脸蛋,这才告辞而去。 走出魏国公府,也不是为何,朱允熥的脑海里总是闪现出徐妙莹那张苍白的脸,以及那双大大的眼睛。 “也不知道这姑娘还能活多久?” 他在心里喃喃念道,感到一丝怅然以及一股深深的无奈。 第126章 做娼妓也是一种职业 “每个人都会因为他身处的时代不同而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朱永腾此刻才深深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比如说徐妙莹,如果她生活在自己上辈子的那个世界里,会是一个无忧无虑快乐成长的小姑娘。 而在如今的大明王朝,她却只能是个哪里也不能去,静静等待死亡来临的姑娘。 又比如说自己,上辈子只是一名普通的历史学教授,而此刻却是整个大明朝鼎鼎有名的小三爷。 他静静的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看着他们无声的走过,就仿佛在看一部古老的记录片,竟然有些恍惚。 朱允熥冲着钱多多的隆兴酒楼走去,他要将朱元璋同意举办青楼大会这件事情告诉韩香。 走进隆兴酒楼,朱允熥就看见靠窗的一张桌子前,两道靓丽的身影相向而坐,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美食,韩香和温禾正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小口的品尝着,时不时还发出咯咯的轻笑声。 还挺会享受朱允熥顿时感到自己肚子咕咕作响,这才想起自己连午饭还没吃,于是他走到两人桌前坐下,二话不说,抓起筷子就开吃。 “小三爷,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宫里了吗》” 韩香吃惊的问道。 “想你们了。” 朱允熥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一边又举起了筷子。 “哎呀,你慢点。” 温禾像个小媳妇般嗔怪道,顺手给朱允熥端上了一杯茶。 “钱多多呢?” 朱允熥扒拉了几口饭菜,这才缓了口气问道。 “他将我二人安排好之后便消失了。” 温禾答道,指了指四周,小声问道:“这家酒楼都是钱多多的?” 朱允熥点点头:“他是应天府的大老板,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听到朱允熥这话,温禾暗自咋舌,嘴里喃喃道: “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东西我都可随便吃了?” “瞧你那点出息。” 朱允熥笑道:“改天小爷带你去宫里感受一下御厨的手艺。” 温禾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可瞬间又黯淡了下来,嘴里嘀咕道: “鸾玉姐姐说进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有什么难的,改天我给老王头说一声就行了。” 朱允熥想也没想,就直接大包大揽的说道。 温禾顿时高兴了起来,忙不迭的给朱允熥夹菜。 片刻后,朱允熥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揉着肚皮对韩香说道: “青楼大会继续,这件事情你得琢磨琢磨怎么弄。” 韩香美眸眨了眨,疑惑道:“怎么又要办了?” 我忽悠的呗朱允熥笑道:“我说请来了天下第一名妓,陛下一高兴就同意了。” 韩香撇了撇嘴,知道朱允熥这是在胡扯,有些为难的说道: “可是前阵子不举办青楼大会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收到的银子也退回去了,如今我刚到应天府,难不成又要回长安?” “这个倒是不必了。” 朱允熥说道:“不如就把青楼大会的地点定在应天府,到时候还要开设青楼学院,那些名妓们汇聚一堂,正好可以相互切磋,最好弄个课本什么的出来。” “青楼学院?课本?” 这次就连温禾都叫了起来:“这什么鬼?三爷你要为青楼女子开设学堂?” “没错,你果然聪明。” 朱允熥敲了一下温禾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 “青楼学院旨在为大明各地的青楼输送专业性人才,通过专业的培训和实习,让她们的业务水平快速提高,最后要做到凡是青楼学院出品的必是精品这个目标。” 温禾与韩香直接傻了,两人嘴里喃喃念道: “培训和实习?” “青楼学院出品必是精品?” 看着两人一副呆滞的模样,朱允熥敲了敲桌子,冲着韩香说道: “对了,我准备将青楼从业者划分成三个级别,分别是初级,中级和高级,而这些级别需要经过考试才能通过。 具体的考试科目你和窈窕还有其他的名妓们商量一下,每年两次考级机会,最后由青楼学院发放证书。” 温禾脑瓜子嗡嗡作响,直愣愣的看着朱允熥,她觉得小三爷疯了。 韩香懵懵懂懂,弱弱问道:“考级交银子吗?” “交,当然交了!” 朱允熥一拍桌子:“不交银子怎么赚钱?” “啊?你竟然连她们的钱也要赚?” 温禾这下子反应过来了,指着朱允熥叫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朱允熥觉得脸皮有点发烧,想了想,认真说道: “温禾小姑娘,做娼妓也是一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学生上学堂要交银子,师傅教徒弟也要收银子,你若是不收她们的银子,不是看不起她们吗?” “哦。” 温禾点了点头,感觉自己明白了又像是没明白。 韩香却已经是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她拍了拍温禾,学着朱允熥的口气打趣道:“温禾小姑娘,你要不要也来学堂接受一下培训和实习啊?” “我?” 温禾二话不说,张牙舞爪的就向韩香扑了过去,两人顿时发出了一声声咯咯的娇笑声。 两位姑娘都是大美人,早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此刻再一打闹,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只不过当他们看见朱允熥的时候,很多人都只能咽了口唾沫。 如今这应天府里,不认识朱允熥的人很少,再加上都知道这隆兴酒楼的老板是跟着朱允熥混的,即便是真的不认识朱允熥,也是不敢乱来的。 所以他们只能看着,流口水! 这时只见酒楼大门处人影闪动,几名公子簇拥着一名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年轻公子一进门就被韩香和温禾的笑声吸引了,不由得循着声音望去。 却只见夕阳透过窗格,将余晖洒落在两道倩影之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乌黑的秀发飘扬,笼罩在一层淡金色的光影里, 朱允炆看着两名咯咯娇笑打闹的女子,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一下似的。 可是当他看到一旁的朱允熥时,不由得微微皱眉,随即走了过去。 “三弟,这么巧。” 朱允炆来到三人面前,冲着朱允熥打了个招呼,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韩香和温禾。 这家伙该不是跟踪我朱允熥有点奇怪,之前一个多时辰才在文华殿里见到过对方,怎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他冲着朱允炆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行礼道:“二哥,你咋也来了?” 朱允炆指了指身后的几名年轻人,笑道:“这些都是国子监的同窗,今日在此一聚。”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几人就都忙着向朱允熥行礼。 朱允熥还礼,面前这几人他倒是有点印象,却叫不出名字来。 “三弟,这两位姑娘是?” 朱允炆问道。 “我叫温禾,是小三爷的” 温禾不待朱允熥回答,就连珠炮般回答道,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给自己定位,直接卡壳了、 朱允炆看着明眸善睐的温禾,顿时笑了: “我知道,你是三弟新认的义妹?” “啊这?” 温禾一时有点懵,讷讷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朱允熥心中好笑,拍了拍温禾的脑袋,对朱允炆说道: “这是我从长安捡来的丫鬟,可不是我那个义妹。” 朱允炆一愣,身后几人也是面面相觑,心里同时叫道: “我去,捡都能捡到这么漂亮的丫鬟?” 朱允熥又指了指韩香,对朱允炆说道:“这位是韩香姑娘。” 韩香立刻冲着朱允炆微微屈膝,口中嘤嘤叫道: “韩香参见小二爷。” 只见她眼波流转,眼神在朱允炆脸上一扫而过,便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朱允熥听着这娇软的声音,顿时感觉半边身子都酥麻了,直愣愣的盯着韩香,眼睛就像是被粘住了一般不肯挪开半分。 一旁的一名公子听到了韩香这个名字,略显迟疑的问道: “姑娘莫非就是那个韩香?” “哪个韩香?”另一名公子戳了戳他,急切的问道。 “就是那天下第一名妓的韩香啊!”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韩香却是嫣然一笑道: “天下第一不敢当,韩香只是普通的韩香。” 我天!还真是她!天下第一名妓啊! 几名公子兴奋得直搓手,完全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名妓。 韩香美眸流动,虽然只是淡淡一瞥,就让这几名公子都觉得韩香是在对自己暗送秋波,于是更加目光灼灼的盯着韩香了。 “小三爷” 韩香似乎是被几人的目光吓着了,求助般看向了朱允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朱允熥拍了拍桌子,几个人这才惊觉,不好意思的冲着朱允熥讪笑。 “二哥,要不一起吃点?” 朱允熥装模作样的说道,却不料朱允炆竟然就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口中笑道: “自你昨年剿灭北元余孽,今年又出京赈灾,你我兄弟可是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前段时间娘亲还为此责骂于我,今日正好,你我兄弟二人当好好畅饮几杯。” 我晕,这家伙脸皮怎么这么厚? 朱允熥愕然的看着朱允炆,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第127章 她是我请来的院长 朱允炆看着朱允熥一副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大好,喧宾夺主的招呼着众人坐下,还叫店里的小二重新上了一桌酒菜,这才举起了杯子。 “三弟赈灾劳苦功高,二哥敬你一杯。” 他笑吟吟的说道,其余几人也都冲着朱允熥举起了杯子。 朱允熥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虽然不认识那几个人,但别人既然如此恭敬,他还真拉不下脸来不喝这杯酒。 于是他也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这才说道: “我刚刚吃过了,要不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着就要站起身子,却被朱允炆一把拉住了。 “三弟,不是说好了要畅饮几杯的吗?你若是走了,那就太不给二哥面子了。” 朱允熥就觉得奇怪了,平日里朱允炆除了在朱元璋面前做戏,其余时间对自己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今天这也不知道哪股筋犯了,怎么如此热情? “这家伙该不是在打韩香的主意?” 他一想到这个问题,顿时来了兴趣,于是又坐了下来,笑道: “喝酒我可不在行,陪二哥聊聊天倒是可以。” 朱允炆点点头,又举起一杯酒,冲着韩香说道: “韩香姑娘,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姑娘,果然是国色天香,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姿,真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韩香雪白的俏脸顿时就红了,刹那间艳若桃李。 她眼波如秋水一般在朱允炆的脸上淌过,袖口中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腕,举起了酒杯,无比娇羞的说道: “二爷过奖了,韩香不过是蒲柳之质,怎经得起二爷如此夸奖。” 朱允熥听着朱允炆刚才那番奉承话,感觉有点肉麻,心说你丫的这是在显摆你书读的多吗? 他看着朱允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韩香,就像着魔了一般,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小子真的是动了打猫心肠。 却听朱允炆继续说道:“韩香姑娘此次进京,是来此游历一番的吗?” 韩香摇了摇头,眼睛却是瞟向了朱允熥。 “她是我请来的院长。” 朱允熥笑眯眯的说道:“皇爷爷已经同意了举办青楼大会和开设青楼学院,韩香姑娘是我请来作为第一任院长的。” “青楼学院?” 朱允炆一愣,他知道这两件事情曾经在朝堂上被众人批的体无完肤,却万万没想到朱允熥不知使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朱元璋同意了。 其余几人则是一脸的兴奋,他们虽然搞不清楚朱允熥为什么要开设这个所谓的青楼学院,但光听这个名字就够让人兴奋的。 “那青楼学院主要是做什么的呢?” 一名公子好奇问道。 朱允熥撇了撇嘴说道:“顾名思义,当然是为青楼培养人才了,到时候你们足不出应天,就能看到大明天下所有的名妓汇聚一堂,培养出倾国倾城的佳人了。” “那这真可谓是一大盛事呀。“ 其余几人一起鼓掌大笑,冲着朱允熥举起了杯子,口中说道: “小三爷果然是个妙人,估计这全应天府的爷们儿们可都要感谢你了。” 朱允熥摆摆手,冲着朱允炆笑眯眯的问道: “怎么样,二哥你是不是考虑做个名誉院长?” 朱允炆连连摆手,故意呵斥道: “你瞎说些什么,别一天到晚瞎胡闹!” 说完他又冲着韩香问道:“那这么说,韩香姑娘以后就定居在应天府了?” 韩香不答,却又将眼神看向了朱允熥。 你特喵的老看我干啥朱允熥挠了挠头,笑道:“院长嘛,除了管理院务之外,当然还会四处走走,比如到各地现场考察或者做做指导啥的。” 他这也就是和朱允炆瞎扯,却不料朱允炆一边沉吟一边点头,看着朱允熥,似笑非笑道: “看韩香姑娘这样子,好像已经是三弟你的人了。” “啥叫是我的人了?” 朱允熥连忙纠正道:“韩香姑娘是我请来筹备青楼大会和开设青楼学院的贵客,二哥你可别乱说。” “是这样吗?” 朱允炆笑着转头,却是望着韩香问道。 韩香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又看向了朱允熥,就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般的为难。 这姑娘到底咋回事? 为何总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把你怎样了呢 ? 朱允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对韩香说道:“你别老瞅我呀,该咋说咋说。” 韩香又是幽怨的看了朱允熥一眼,却仍然是低垂着头不说话。 看着韩香这幅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场所有人都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三弟果然风流啊,这才去了一趟长安,不仅收了个妹妹,而且还带回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唉也不知道妙锦知道了会怎么想。” 朱允熥顿时感觉头有点大,他知道朱允炆这小子蔫儿坏,估计转身就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徐妙锦,到时候自己可真说不清楚。 却只听到朱允炆接着说道:“妙锦那姑娘性子烈,而且还喜欢舞枪弄棒的,你可别让她不小心伤了两位姑娘。” 我去!你还蹬鼻子上脸,越说越起劲儿了朱允熥看着朱允炆那副得意的模样,恨的牙痒痒,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韩香刚才那副模样分明就是让所有人都产生了误会。 看着朱允熥这副模样,朱允炆哈哈大笑,拍了拍朱允熥说道: “放心三弟,我逗你的,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向妙锦说起的。”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温禾,问道: “这位姑娘也是天生丽质,莫非也是要跟着韩香姑娘一起弄那什么青楼大会的吗?” “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是三爷的丫鬟。” 温禾似乎也看出了面前这位二爷明显是不怀好意,于是没好气的说道。 “哦,丫鬟。” 朱允炆呵呵一笑:“三弟在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可人的小丫鬟琉璃吗?莫非还准备在宫外也养一个小丫鬟?” “二哥,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朱允熥生气了,拍了拍桌子问道,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像上次一样给朱允熥来上几拳。 “你看你还急眼了,二哥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罢了。” 朱允炆冲着朱允熥举起酒杯:“来,二哥再敬你一杯。” 一旁的一名公子察言观色,立刻也是举起酒杯问道: “那三爷这青楼大会多久举办呀?我们可等着一睹风采呢。” “不急不急。” 朱允熥平复了一下心情答道: “让天下名妓汇聚应天府,还不得花上几个月时间,到时候我要另开一家青楼,名字叫做天上人间,你们若是有兴趣不妨来捧捧场。” “什么?小三爷你要开青楼?” 那名公子有些吃惊的问道。 “那当然了,陛下都开了十六楼,我开一家青楼又算什么。” 朱允熥淡淡说道: “不过我这家青楼可和其他青楼不一样,采取的是会员制的,需要先交银子的。” “还有这种规矩?” 几个人一时间都有些发愣,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逛青楼还要先交钱的规矩。 朱允熥呵呵一笑:“我这天上人间的规格就不一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来的。” 他指了指几人:“必须得和几位一样,身份尊贵才行!” 几个人被朱允熥这么一说,顿时局的脸上有光,连声问道: “那我们先报个名,不过应该怎样才能成为这天上人间的会员?” “每人交两万两银子,每次消费从这里面扣除,不足五千两银子的时候补足两万。“ 那几人一听哈哈大笑,当即就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朱允熥,口中说道:“这个简单,我们现在就报名。” 一旁的朱允炆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他如今才真正的见识到了朱允熥的赚钱本事。 就这么三言两语,小二十万两银子就到手了。 “怎么样二哥,你要不要也报个名?” 朱允熥笑嘻嘻的看着朱允炆问道。 “我没钱。” 朱允炆没好气的说道,他虽然是皇孙,但每个月就那么点规定的银子,说白了,还不如身边这几位公子哥呢。 “那就没办法咯。” 朱允熥耸了耸肩,故意刺激对方道:“韩香姑娘色艺双绝,二哥你可就没这个眼福了。” 朱允炆感觉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却又说不出一句硬话来,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其余几人也略显尴尬,却不料一旁的韩香嫣然一笑道: “二爷身份尊贵,又怎么可能真的要您交钱呢?三爷他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尴尬的气氛顿时缓和,朱允炆有些感激的看了韩香一眼,口中笑道:“既然韩香姑娘这么说,那我以后可要经常来一睹姑娘风采了。” “对了,韩香姑娘住在哪里?” 韩香指了指隆兴酒楼内院说道:“就住在这酒楼里。” “那怎么行,君子远离庖丁之室,这里实在是有辱了姑娘的兰心蕙质。” 朱允炆瞪了一眼朱允熥,故意责备道:“你不是说韩香姑娘是你请来的贵客吗?怎么能让她住在这种地方呢?“? ? ? ?你特喵的有病,人家住哪儿关你屁事朱允熥立刻回怼道:“要不二哥你给韩香姑娘找个更好的地方住呗。” 谁知道朱允炆似乎就在等着朱允熥的这句话,他立刻拍了拍胸口说道:“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了。” “啊?这样不太好?” 韩香立刻惊叫道,似乎是生怕朱允熥生气一般,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朱允熥。 唉,我说姑奶奶,你别老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朱允熥真是有些无语了。 他倒不是怕朱允炆以此要挟自己,只是觉得自己和韩香本来就没什么,为此背锅实在是有些不划算。 朱允炆看了一眼朱允熥,很是霸气的挥了挥手,说道; “你不用看他的眼色,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我就给你另外择处房子,让天下第一名妓住酒楼,我可丢不起那人!” 朱允熥听着这话总觉得别扭,可又找不到哪里别扭了。 自己既然和韩香没什么特殊的关系,那朱允炆给韩香安排个住处也是合情合理,自己还真找不出一点的毛病来。 韩香弱弱的看了一眼朱允熥,这才冲着朱允炆躬身施礼道: “韩香谢过二爷。” ps:肩周炎犯了,这几天更得少,好点之后一定补上! 第128章 皇帝到底啥意思? 朱允熥没想到朱允炆突然间这么大气了,还真要给韩香找住处,他狐疑的盯着朱允炆问道: “二哥,这里虽然是酒楼,但后院的住处可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啊。”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潜台词就是你可别给人家姑娘找个客栈之类敷衍了事。 朱允炆自然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拍着朱允熥的肩头哈哈大笑道: “二哥虽然没有你有钱,但一间像样的宅子还是拿得出手的。” 朱允熥听着这话,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这位历史上的建文帝了。 在他的认知里,朱允炆是个优柔寡断,毫无主见之人,可从今天这表现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以朱元璋的眼光,能选择他作为接班人,一定是有原因的。” 朱允熥在心里默默想着,收起了一直以来对朱允炆的小觑之心。 一个时辰后,朱允炆酒足饭饱,带着其余几人离去,韩香看着朱允炆的背影,有些内疚的问道: “三爷,刚才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朱允熥笑了笑:“二哥说的对,住在酒楼里不是长久之计,他这人就是一副热心肠,你不必有所顾虑。” 韩香这才拍了拍胸口,俏皮说道:“那韩香就放心了。” 一旁的温禾却是故作天真的冲着韩香问道:“韩香姐姐,那位小二爷给你找宅子住,莫非是想金屋藏娇?” 韩香的脸顿时通红,却是冲着朱允熥嚷道:“三爷,你可别听她胡说。” 朱允熥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两人又开始了打闹,心里却是泛起一丝疑惑。 他总觉得今天的韩香不太正常,可又说不出来哪点不对。 还有朱允炆,难道真的是看上了韩香,想来个金屋藏娇? 可是这似乎不太可能。 如果不可能,那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总不会是为了过过嘴瘾,或者是酒后一时兴起的胡话? 他感觉自己脑子又有点不够用了,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对韩香说道: “你赶快着手筹办青楼大会,有什么事,直接找钱多多就行了。” 说完之后,他站起了身子,却听温禾娇声说道:“三爷,你多久带我进宫啊?” 朱允熥挠了挠头,“赶明儿我问问王公公,到时候他会安排你进宫的,” 温禾嘟起了小嘴,嘀咕道:“若是韩香姐姐有了大宅子,我可不想一个人住在这里。” 第二天早朝。 朱允熥按照以前的规矩,早早的来到了奉天殿。 不一会儿,朝臣们陆陆续续的到齐,他们看着站在一旁的朱允熥,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片刻后,朱元璋在龙椅上坐下,随着王景弘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声音响起,早朝正式拉开了序幕。 刑部尚书李原名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冲着朱元璋躬身说道: “启禀陛下,经过进一步的查实,那名倭国女子的千叶家族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器制造家族,而是倭国目前极有势力的几大家族之一, 他们如果突然有了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器,或许就能横扫其他家族,一统倭国也极有可能。” 他说完就站在了一边,这些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听出了这些话的弦外之音。 那就是千叶家族的背景很深,朱允熥极有可能是为了扶持这个家族,而将这种火器的制造图纸送往倭国的。 此刻的李原名也是心中发苦,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卷入了两位皇孙之间的争斗中,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会对朱允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作为刑部尚书,这种事情又不可能隐瞒不报。 “难啊!” 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已经感觉到了接下来的风暴一般,紧紧的闭着嘴巴,一声不响的退回了原位。 果然,李原名话音刚落,曹国公李景隆立刻就站了出来。 他先是冲着朱元璋行了一礼,然后大叫道: “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朱允熥暗中勾结倭国,以先进火器扶持外夷,其居心叵测,实乃谋逆大罪,望陛下以大明社稷为重,予以重处!” 说完之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朱元璋连连磕头。 奉天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磕头的李景隆,心中俱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就在这时,宋国公冯胜腾的一声站到了李景隆身旁,指着对方大喝道: “李景隆,你休要血口喷人! 难道仅凭一封书信就能认定朱允熥与此事有关吗?他从小到大都在应天府长大,怎么可能与万里之外的倭国扯上关系?” 冯胜的这句话让很多人都频频点头,却不料黄子澄站了出来,不阴不阳的说道: “小三爷年幼,自然是不懂这些事情了,但若是受了某些人的教唆,做出这等糊涂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句话顿时引起众人的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知道他话中所指。 冯胜大怒,一把就揪住了黄子澄,怒目而视道:“狗卵子,你最好把话说清楚,谁是那教唆之人?” 黄子澄被冯胜揪住了衣领,却是咯咯奸笑道:“这么说,宋国公也认为是有人在教唆朱允熥了?” 冯胜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掉进了黄子澄的坑里了。 他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着黄子澄砸了过去。 黄子澄顿时哇哇大叫,好几个人一起抢了出来,使劲拉扯两人,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啪的一声! 王景弘一甩手中的皮鞭,尖声叫道:“肃静!” 片刻后,大伙七手八脚的将冯胜和黄子澄两人分开了,对于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没太在意。 因为大伙已经屡见不鲜,尤其是在朱元璋刚刚建立大明的时候,朝堂上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陛下,这件事情应该彻查,建议由三法司会审。” 一名言官跳了出来,大声说道。 另一名言官也跳出来叫道: “朱允熥行为不端,在长安留宿青楼,而且与长安第一名妓舒窈窕关系暧昧,有损大明皇族尊严,求陛下责罚。” “朱允熥私自结交朵颜三卫,居心何在?求陛下彻查!” “” 一时间,奉天殿里人声鼎沸,对朱允熥的各种攻击不绝于耳。 那些言官们本来就是职业喷子,不管有没有依据,但凡是抓住点皮毛,就敢一通乱咬。 朱允熥站在一旁,嘴角一阵抽搐,他知道明代朝堂之上有个很着名的职业叫做言官,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专业。 七八个人对他一阵狂喷,愣是没有一个是重复的,这要是在他上辈子那个时代,完全可以开家吵架公司了。 朱元璋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大殿上众人的表演,直到所有人都闹腾够了,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朵颜三卫乃蒙古旧部组成,战力远超我大明普通军士,加之蒙古人狡诈多变,所以令其将家属送到应天府以为人质,此乃朕的主意。” 众人一听这话都愣了愣,没想到朱允熥结交朵颜三卫竟然是朱元璋的主意,不过随即反应了过来。 从历朝历代来看,这种事情实属正常,但若是以朝廷的名义要求朵颜三卫这么做,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 更有甚者会引起朵颜三位首领的抗拒,所以才让朱允熥以个人的名义行此下策。 如果是这样,那朱允熥岂不是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众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了李景隆。 好些人心中更是嗤笑连连: “这个憨货,本来这种事情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他竟然以此攻击朱允熥,这下可好,逼着陛下不得已说出实情,真是自己找抽啊!” 一旁的李善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心里更是暗自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没让朱允熥把那封伪造的书信拿出来。 否者的话,自己还真成了找抽的笑话了。 李景隆一张脸极其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这该不是陛下故意袒护那小子?” 他在心里想道,咬了咬牙,冲着朱元璋大声说道: “朱允熥虽然贵为陛下的皇孙,但私造火器以通外夷是谋逆大罪,望陛下明断以正视听。” 听到李景隆这句话,奉天殿里顿时安静下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只见朱元璋面沉似水,冲着李景隆微微点头,这才说道: “朱允熥设计火器是为了提高我大明将士的装备,这点无需质疑,至于私通外夷一事,朕以为仅凭一封书信就此定论,未免草率。” 说到这里,朱元璋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 “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要查得水落石出。” 这句话让这个奉天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因为朱元璋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 那就是如何处置朱允熥! 此刻的朱允熥也懵了,心说老朱头这是唱的哪一出? 昨天看他那样子,自己应该是平安无事的啊? 怎么会风云突变,难不成昨晚老朱头做了啥梦,改变了主意? 李善长也是一脸紧张,这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难道是自己的判断有误?” 他盯着面无表情的朱元璋,心中有些迷茫。 朱元璋看着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这才转头冲着朱允熥说道: “责令朱允熥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踏出皇宫半步,随时接受三法司的调查。” “另罚白银三十万两。” 朱允熥脑袋有点晕,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朱元璋到底要做啥,只得出列跪倒,口中极不情愿的低声叫道:“臣领旨。” 奉天殿里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便是一片嘈杂,大伙纷纷交头接耳,大多数人的眼中都闪着和朱允熥一模一样的迷茫。 朱元璋这个决定实在是有些魔幻。 在皇宫闭门思过一个月? 这特喵的能叫处罚吗? 至于罚朱允熥三十万两银子,这叫咋回事? 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操作啊! 可若要说他故意偏袒朱允熥,又似乎不像。 因为朱元璋还说了,要对这件事情进行彻查。 而且还是三法司会审,听起来规格极高,显然是认为朱允熥有极大的嫌疑。 “可若是嫌疑人,而且是犯了谋逆大罪的嫌疑人,不是应该暂时收监的吗?” “莫非是因为朱允熥年纪尚小,陛下不忍其受那牢狱之灾,要等着水落石出那一刻再做最后的决定?” “一定是了,看来朱允熥这回是真的完了,但凡是经过三法司会审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是能清清白白洗脱嫌疑的。” 奉天殿里众人纷纷脑补,看向朱允熥的目光也各不相同。 有幸灾乐祸的,有忧心忡忡的,当然还有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的。 朱元璋冲着王景弘挥了挥手,后者立刻捧出了一份圣旨,大声念道: “皇孙朱允炆温良恭俭,人品贵重,甚肖朕躬,进封淮王,加食邑千户,特准开府议事,钦此!” 王景弘尖锐的声音在奉天殿里回荡,一个字一个字的击打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突然产生了一种极不真实的幻觉。 “朱允炆被封为淮王了?” “而且还特许开府议事?” 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面面相觑,片刻间大殿里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 吕本,黄子澄,李景隆等人面露喜色,难以掩饰心里的激动。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朱允炆被封为淮王还不是重点,重点却是后面那一条:“开府议事!” 这个待遇就和当年的太子朱标看齐了,其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 于是所有人看向朱允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在他们的心里,朱元璋这是间接地向众人传递了一个极为重要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朱允炆即将成为大明下一任的皇帝! 李善长,傅友德这些人一言不发,面色极其难看,他们压根就没想到会出现如今这个局面。 朱元璋这一手实在太突然,让他们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更别说做出任何的反应了。 朱允炆扑通一声跪倒,却并没有立刻冲着朱元璋谢恩,而是大叫道: “陛下不可听信他人谣言,三弟绝对不会是这种人,我愿以人头担保,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之后,他眼中垂泪,冲着朱元璋是连连磕头。 这番话朗朗在耳,掷地有声,让所有人都不禁动容,朱元璋更是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感慨:“允炆果然很像标儿!” 他面露慈祥之色,冲着朱允炆抬了抬手,淡淡说道: “起来,自古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我老朱家的儿郎又岂会没有这份担当,允熥之事,三法司自有论断,你务要再替他求情。” 说完之后,他不再看众人一眼,转身离开了奉天殿。 这下子所有人都认为朱允熥完了,今天皇帝陛下这番操作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 一边啪啪打脸朱允熥,一边封朱允炆为淮王,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其中的用意。 徐辉祖铁青着一张脸,看都没看朱允熥一眼,就走出了奉天殿。 他现在也有满头黑线,原来看好的朱允熥就这么突然完蛋了,那自己的妹妹怎么办? 朱允熥最后若真的被贬为了庶人,难不成还能让妙锦跟着他去受苦? 别扯了,历史告诉他,一旦朱元璋死了,朱允熥连做个普通庶人都不可以。 说不定徐妙锦哪天就会成为一名寡妇! 奉天殿里众人都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朱允熥,然后三三两两的走了出去。 朱允熥对这些倒没太在意,他就是觉得朱元璋实在太黑了,一下子就讹了自己三十万两银子。 “老朱头果然是个无赖的皇帝!” 他在心里默默想道,无精打采的走出了奉天殿。 其实钱不钱的都无所谓,三十万两银子对于他朱允熥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罢了,倒是这闭门思过一个月可真有点麻烦。 自己可还要筹备青楼大会和青楼学院呢! 看来只能遥控指挥了。 朱允熥也不知道朱元璋此举的用意何在,闭门思过外加罚款三十万,而且还来个三法司会审,简直就是一通乱拳! 就连朱允熥这个上辈子的历史专家都被打懵逼了! 当夜! 李善长那间宽敞的大书房里又坐满了人。 他们现在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因为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谁还在乎那些啊。 “照今天这局势看来,估计允熥这孩子是没希望了。” 郭英有些懊恼的说道。 “奶奶滴,如果是今天不是在奉天殿,我绝对把黄子澄的门牙打下来!” 冯胜气呼呼的说道,然后瞪着李善长质问道: “先前不是做好了准备吗,怎么还会是这个结果?” 李善长摇了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晃动的烛火,喃喃道:“这回我好像是犯了一个错误。” 他沉吟半晌,幽幽说道:“你们说三法司会审,最后会有一个怎样的结果?” 常升一听这话,不由得冷笑道: “死无对证,能有什么结果?就算是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在这件事上弄虚作假。” 李善长叹了口气:“若是一直没有结果又会怎样?” “你的意思是说?” 傅友德想了想,“陛下会用这件事情一直压着我们?” 李善长点了点头:“仅凭一封书信当然不能认定允熥与此事有关,但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与此事无关。 到底有没有关?其实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常升愕然叫道:“也就是说陛下手里举着一把刀,他砍不砍?什么时候砍?就看他心情了?” 傅友德缓缓点头:“如此分析,所谓的三法司会审,不过就是一个幌子了,陛下早就知道他们根本就查不出个所以然。” “可是陛下为何要绕这么大个圈子来做这件事情呢?” 郭英疑惑道:“今日封朱允炆为淮王,不是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吗?” 说起这件事,所有人神色都有些黯然。 开府议事不同寻常,这种操作基本上就是为了下一任的皇帝接班人量身打造的。 这个道理任何人都明白。 可若是朱元璋真的已经打定了主意让朱允炆成为接班人,又何必费这么多手脚,弄出个三法司会审? 且不说把朱允熥怎么样,直接晾在一边不就得了! 难道谁还敢有意见? 傅友德望着李善长,有些踌躇的问道:“照你所说,陛下要用这件事情压着我们,到底用意何在?” 李善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凛然笑道:“大概是不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早点死。”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心中同时一凛,他们都明白李善长这句话里的意思。 自古皇位之争都是残酷无比的,失败者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亡! 朱允熥若是败了,他们这些人必死无疑! 可一个人若是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会做出什么反应? 何况他们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一旦做出了反应,估计就连朱元璋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所以朱元璋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来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 而朱允熥就是创造这个缓冲时间的关键人物。 朱允熥没事,或者说还有一丝希望,他们这些老家伙就不会动! 在场几个人几乎都同时想清楚了这一点,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与此同时,吕本的客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争着向吕本祝贺。 “看来陛下终于是下定决心。” 黄子澄说道:“说不定明天就会对开府议事有后续的安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冲着李景隆拱手恭喜道: “曹国公居功至伟,以后可就是我大明的帝师了,着实是让人羡慕啊。” 李景隆呵呵直笑,他其实压根就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朱元璋的做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切来的如此突然,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估计那帮老家伙此刻该是欲哭无泪了。” 李景隆颇有些得意的微笑道,仿佛自己真的成为了大明皇帝的帝师一般。 第129章 月光下的老人 这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景隆这帮人以为自己完胜,面前已经是一马平川的曙光大道,整晚上都在弹冠相贺。 而李善长这些人却是忧心忡忡,他们经过集体脑补以及共同分析,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他们遍体生寒,甚至感到了一丝绝望。 他们觉得朱允熥在这场争斗中败了,自己也败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朱允熥此刻也是转转反侧,无法入睡。 朱允炆被封为淮王并不意外,开府议事也不意外,因为这些东西都在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 他意外的是自己即便拥有了大量的历史积累,却仍然看不透朱元璋这个皇帝。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朱允熥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喃喃自语,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了一丝担忧。 看来自己即便是位穿越者,要取代朱允炆成为皇位的继承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人心难测,帝王的心术更加难以看清。 今天的这一场较量,自己输的糊里糊涂, 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朱元璋是不是真的已经打定主意,选择了朱允炆? 他感到了一丝迷茫。 屋内的烛光闪了闪,朱允熥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花。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就看见了满脸皱纹的王景弘。 “老王头儿,你怎么来了?” 朱允熥欣喜的叫道,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猜三爷今晚一定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 王景弘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是你不怕皇爷爷知道了你来看我吗?” “当然害怕了,但我更害怕你像上次那样投河自尽。” 王景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却让朱允熥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一直有些看不明白王景弘。 这个干瘦的老头儿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 他是个太监 而且还是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太监! 这并不太稀奇,因为朱允熥上辈子的电视剧里,明朝的老太监往往都是高手。 但关键是这样一个老太监为什么这么喜欢跟自己玩儿? 开公司他要凑分子,开青楼他也要凑热闹,明明是朱元璋最贴身的太监,可有些事情却感觉他又是瞒着朱元璋的。 朱允熥不会傻到认为王景弘是因为自己可爱才接近自己的。 但他实在猜不出王景弘这么接近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认为王景弘是一个谜一般的老太监。 但这又如何呢? 至少到目前为止,王景弘对他是很好的。 这就已经足够了。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就像自己是个夺舍了别人身体的穿越者一样。 朱允熥耸了耸肩,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因为这点事就投河自尽,那也太不值得了。” “那我就放心了。” 王景弘点了点头,“我来就是想告诉你,陛下今天的心情非常好,看起来非常的开心。” “他当然开心了,嘴巴一张就讹了我三十万两银子。”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 王景弘愣了愣,愕然道:“难道你一直耿耿于怀的竟然是银子,而不是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 朱允熥明知故问,装作惊奇道:“什么事情?” “小二爷已经被封为了淮王,而且开府议事,难道你对这个没有一点想法吗?” 王景弘紧紧盯着朱允熥,想从面前这名少年脸上看出点什么。 “这有什么想法的,二哥比我大,当然该先被封王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该轮到我被皇爷爷封王了。” 朱允熥满不在乎的说道。 王景弘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朱允熥,半晌之后才说道: “我真是有些奇怪,三爷你这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些什么?为什么总是和旁人不一样呢?” 朱允熥嘻嘻一笑,“我就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孩子,又怎么可能和大人们想的一样呢?” “呵呵,小孩子?” 王景弘的嘴角抽了抽,干笑道:“三爷这样的小孩子估计五百年才能出一个。” 切!我又不是那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朱允熥心中腹诽,想起了温禾那姑娘,于是说道: “老王头,拜托你个事儿,” “我在长安收了一个小姑娘,要不你帮我把她带进宫来做我的小丫鬟。” “你是说那个叫做温禾的姑娘吗?” 王景弘一点也不吃惊的问道。 “这你也知道?” 朱允熥有些愕然,不过随即反应过来,鸾玉是王景弘的人,那王景弘知道温禾这个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看着王景弘,笑道:“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件难事?” 王景弘摇了摇头:“三爷若是喜欢那小姑娘,不妨就在应天府买间宅子,入宫,似乎是不太妥当。” 这老王头该不会是以为我想在外面金屋藏娇? 朱允熥连忙说道:“有啥不妥当的啊,我可都答应她了,要带她进宫品尝一番御厨的手艺呢。” “这有何难,到时候让人送出宫给她品尝不就行了。” 王景弘还是不松口,这可让朱允熥有些奇怪了。 他盯着王景弘,有些迟疑的问道: “老王头,你是不是有所顾虑啊?” “那姑娘虽然也会点功夫,但心地善良,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你可别疑神疑鬼的。” 王景弘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个忙,实在是宫女进宫是由内务府负责的,而且要经过很多的环节才行,哪有这么简单就能进宫的啊。” “不会?” 朱允熥指着王景弘轻声叫道:“老王头,你可别蒙我。” 朱允熥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没底,因为他上辈子虽然是个历史专家,但对宫女这一块,却几乎是个空白。 王景弘看着有些急眼的朱允熥,只得给朱允熥展开了科普。 “宫女进宫并非随便领一个姑娘就行,而是要从个头,容貌,声音,仪态等很多方面层层筛选的,最后还要由宫中稳婆领入内室,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验明处女之身方可。” 听着王景弘这番絮絮叨叨的科普,眼睛瞪得溜溜园,忙着挥手打断了王景弘。 “我说老王头,你这说的是给皇帝选秀?” “我就是要个小丫鬟,没必要这么复杂?” 王景弘干笑连连,脸上的皱纹就像风干的橘子皮一般,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宫中所有女子都是陛下的,宫女自然也不例外,据我所知,你那名小丫鬟清理绝俗,老奴只怕万一哪天陛下看见了,一时兴起要宠幸于她,那可就完了!” “啊这?” 朱允熥张大了嘴巴,这个问题他可这没想到,不由得弱弱说道: “老王头你唬我的?皇爷爷知道是我的丫鬟,他不至于?” 看着朱允熥这幅期期艾艾的模样,王景弘差点笑抽了,他憋着笑,故作沉吟道: “估计,大概,也许,说不定陛下不至于。” “这样,内务府老奴或许能说上句话,三爷如果一定要让她进宫,那老奴想想办法。” 朱允熥顿时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你别想办法了,还是我把御厨的手艺打包带出去。” 王景弘那一连串的不确定词语实在太吓人了,朱允熥想着都头疼。 别到时候朱元璋给温禾封个才人,选侍之类的,自己还得叫对方小奶奶,这特喵的可亏大了。 再说了,温禾一个如花般的小姑娘,若是因为这个被朱元璋糟蹋了,那自己可真是良心难安了。 就在这时,王景弘的耳朵突然轻微的动了动,接着他冲着黑暗中干笑道: “老蒋,你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干什么?” 随着他话音落下,蒋瓛穿着一身黑衣,慢吞吞的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们咋全都一副装神弄鬼的模样,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走过来吗?” “老王都只能飘进来,我哪敢正大光明的来呀。” 蒋瓛干笑道:“小三爷一个月不能出宫,有啥事儿你就尽管吩咐我。” 说实话,朱允熥还真是有些感动,他看着蒋瓛问道: “既然都知道了今日早朝的事情,你咋还往我身边凑呢?不怕以后二哥拿你开刀呀?” 蒋瓛自嘲一笑道:“自打跟了小三爷,就像那开弓的箭,哪有回头路啊!” 他摊了摊双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辛辛苦苦半辈子的积蓄都砸在了你这里了,不跟着你混又能如何呢?” “有道理!” 朱允熥呵呵笑道:“也没啥大事,不过就是举办青楼大会和咱们开青楼那件事情,你去找找钱多多和韩香姑娘,有事你搭把手就行了。” 他说完之后,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 “你们说皇爷爷是怎么想的?明明要让我做这些事情,为什么又把我关在宫里? 你说要关就关久点,却又只关一个月,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王景弘和蒋瓛对视一眼,都各自摇了摇头。 半个时辰后,两道人影分别从朱允熥的屋子里飘向了不同的方向。 王景弘慢吞吞的走向了朱元璋的寝宫,却意外的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 月朗星稀,这个人背负着双手,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陛下!” 王景弘一声惊叫,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无声的气息从他身体向着四周散发,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 他这才松了口气,愣愣的看着黑暗中站立的朱元璋。 “你去找允熥了?” 朱元璋缓缓问道。 王景弘点了点头:“老奴怕小三爷一时想不开,做出点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所以过去看了看。” “投河自尽吗?” 朱元璋笑了笑,自嘲般说道:“他若真的投河自尽了,那咱家这双眼睛可就真的瞎了。” 王景弘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朱元璋这话里是何意思,只得躬身道: “夜深露重,望陛下保重龙体。” “睡不着啊。” 朱元璋伸了个懒腰,用手搓了搓自己满是皱纹的脸,突然冲着王景弘问道:“你心中是不是也有很多疑问?” 王景弘知道朱元璋话里的意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答道: “老奴不懂国事,陛下这么做,想必自有理由。” 朱元璋在黑夜中盯着王景弘,良久之后,突然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当年明王身边四大护法,你地位最高,却甘心为我在这宫中做了一名太监。” “有时想来,是我朱元璋愧对了你。” 王景弘心神激荡,扑通一声跪倒,眼中含泪道: “世间早就没有了四大护法,而老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太监而已。” 朱元璋点了点头,伸手将王景弘拉了起来,却是握着对方的手没有松开。 “当年你我相识的时候,我还只是义军中一个极其普通的左副元帅,你却毅然决然的站在了我这一边。” 朱元璋此刻并没有口称自己为朕,而是用了一个很多年都没有用过的“我”字,显然并没有将王景弘当做一名太监看待。 他用手轻轻拍打着王景弘的手背,有些苦涩的笑道:“景弘,你老了,我也老了” 月光如水,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谁又能想到这两位执手相握的老人,一个是大明朝的洪武大帝,另一个却是他身边一名苍老的太监呢? 良久之后,朱元璋松开了王景弘的手,却如老朋友一般随口问道: “景弘,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如重锤一般敲打在了王景弘的心头。 只见他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嘴里竟然不受控制般咯咯笑了起来。 “我这半男不女的身子就是拜她所赐,我又怎么可能忘得了她!” 王景弘尖锐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刺耳,顿时将乾清宫的宁静撕裂开来。 乾清宫黑黢黢的宫殿上似乎人影晃动,却又极其迅速的隐没于那片黑暗的宫殿里。 朱元璋看着神情激动的王景弘,叹了口气说道: “你终究是被我所累,当年若不是因为我,青墨她如何能与你反目成仇,你又何至于落得个半残之躯?” “半残之躯?” 王景弘桀桀怪笑,像是被这四个字激得丧失了理智一般,他手掌一挥,一股狂烈的气息涌出,轰的一声,将三丈开外,一棵碗大的树木拦腰击断,口中狂叫道: “她自始至终都没喜欢过我,她喜欢的是明王,是那个她口口声声叫爹的明王!” 朱元璋吃惊的看着暴怒的王景弘,嘴里喃喃道: “韩林儿?这怎么可能?” “她可是韩林儿许配给你的妻子啊!” 王景弘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叫道: “外人眼里,我们是受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可只有我知道,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朱元璋缓缓点头,沉吟着说道:“当年廖永忠接韩林儿回应天,于瓜步船翻沉江而亡,之后便传出你与青墨之间的事情,想来是与这件事情有关了。” 王景弘的情绪渐渐平静,惨笑道: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在我酒中下了迷药,亲手将我变成了个阉人,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朱元璋似乎是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安慰王景弘,只得平静说道: “韩林儿的死与朕无关,青墨她一定是误会了这件事情。” 王景弘愣了愣,没想到朱元璋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情,却听朱元璋继续说道: “当年是朕派廖永忠去接韩林儿的,朕虽然希望他死,但不会愚蠢到用这种招人非议的法子。” 说到这里,他不屑的笑了笑。 王景弘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他冲着朱元璋躬身道: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韩林儿不过是过江之鲫,又岂能与您相比。” 朱元璋摆了摆手笑道:“扯远了,扯远了。” 他看着王景弘,有些奇怪的问道:“朕倒是有些不明白,你与允熥那孩子为何如此亲近?” 王景弘又是愣了愣,却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没有理由,老奴就是无由来的喜欢小三爷。” 其实这种问题朱元璋不该问,王景弘也不该答。 但是朱元璋既然问了,王景弘也就只能回答。 而且是毫无作假的回答。 朱元璋盯着王景弘沉默了半晌,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允熥这孩子的确招人喜欢,朕也喜欢。” 他伸了伸胳膊,叹息道:“不过这孩子太大胆,做起事来无法无天,若是不加以管束和敲打,他或许把这乾清宫拆了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朱元璋哈哈大笑,看起来很是高兴。 王景弘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萦绕在他心底那个疑团豁然开朗,迟疑着问道: “难道陛下这么做就是为了敲打小三爷?” “不然呢?” 朱元璋反问道:“难道我还真的会治他的罪?” “那三法司会审呢?” 王景弘追问道。 “那就审咯。” 朱元璋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道,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孩子般的顽皮笑容。 王景弘一怔,随即脸上的皱纹也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却听朱元璋继续说道: “允炆和允熥这两个孩子性格迥异,允炆循规蹈矩,大概是不会犯什么大错,而允熥却需要不断的敲打加以约束,否者绝对是个无法无天的孙猴子!” “孙猴子?” 王景弘微笑道:“难道陛下也看小三爷那本《西游记》?” 朱元璋哈哈大笑:“他是孙猴子,我就是那如来佛,看看这小猴儿到底能折腾个什么出来!” 第130章 特务头子的职业病 第二天早朝,朱元璋就宣布了朱允炆封王之后的具体事宜。 特赐朱允炆淮王府邸一座,以及颁布了在淮王府外设立府衙事宜。 另加封刘三悟为淮王少傅,曹国公李景隆为淮王少师,黄子澄为淮王少保,齐泰和方孝孺为淮王府衙主事以及一些相应的附属官员。 朱允炆被封为淮王,其背后那些人必然是鸡犬升天,这些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那几个称号有些别扭。 当年太子朱标在位的时候,左丞相李善长为太子少师,右丞相徐达为太子少傅,常遇春为太子少保,刘伯温,冯胜,邓愈,汤和为太子府属官。 这些头衔的前面全都有太子两个字,可如今却换成了淮王二字,这实在有点不伦不类。 但这已经足够了,毕竟现在朱允炆还没有被正式任命为皇帝的接班人, 所以在称呼上有点瑕疵也在所难免。 众人都用一种十分有趣的眼神打量着两位皇孙,朱允炆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朱允熥也是笑呵呵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他这幅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却是勉强维持出的笑容。 是苦中作乐的假笑! 刚才那一番的任命,无疑是在啪啪打脸朱允熥,任谁都难以接受。 又何况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呢? “唉,小三爷真可怜。” 有些人心中泛起了恻隐之心,看向朱允熥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常升这些人更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看着兴高采烈的李景隆等人。 宣布完这一切,朱元璋却是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只见他冲着众人说道: “前日里说起的青楼学院以及青楼大会一事,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心说皇帝该不是得了健忘症? 这件事情不是早就被否决了吗? 怎么此刻又旧事重提? 不过这些老江湖们很快就明白了朱元璋的意图,同时将眼神投向了那个略显落寞的朱允熥。 “陛下这是打一巴掌给个桃儿,用这种小事安慰一下朱允熥罢了。” 朱允炆身后那些人都觉得自己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自然不会再拿这种小事来说事了,否者那就是不给朱元璋面子了。 所有他们都默不作声。 而那些言官们此刻看着朱允熥可怜兮兮的样子,突然没有了兴趣。 毕竟人家朱允熥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你这些几十岁的大老爷们一窝蜂的欺负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所以他们也不当喷子了,甚至还有些期盼那青楼大会快点举行,到时候好一睹各地名妓的风采。 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尤其是这些饱读诗书之人,看着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的朱允熥,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朱元璋此刻说起此事,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他似乎早就料定了众人会有如此的反应,再次说道: “既然没有人发对,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他一边说着,眼神从众人面前扫过,最后落在了礼部尚书赵勉的身上。 “赵勉,青楼学院和青楼大会事涉礼法,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憋着笑看向了赵勉。 朱元璋可真有意思! 让堂堂的礼部尚书干与青楼相关的事情,这是在开玩笑? 赵勉满头黑线,扑通一声跪倒,大声说道: “臣愿此去礼部尚书一职,求陛下成全!” 好家伙,这是把赵勉惹急眼了啊,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奉天殿里有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朱元璋挥了挥手,又看向了大学士宋濂,和颜悦色的说道: “宋大学士,允熥总是在朕面前说你学识渊博,是他最崇拜的老师,不若这件事情你领个头,帮帮他?” 宋濂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嘴里冷哼一声,直接把脸朝向了一边。 朱元璋也不生气,再次看向了李善长。 可还没等他说话,李善长双手一阵乱摇,口中叫道:“老臣体弱多病,难堪重任,请陛下另择良才。” 奉天殿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大伙实在是憋不住了,这种事情换做是谁也不会答应。 堂堂的大明朝臣,你让他去搞青楼学院,这要是被史官记上一笔,不仅愧对列祖列宗,而且一辈子的清誉毁于一旦,就算李善长再怎么维护朱允熥,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大明朝最大的笑话! 朱元璋似乎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冲着朱允熥喝道: “你看看,没有人愿意帮你,这件事情你自己去做,若是做不好,就再罚你三十万两银子。” 你特喵的是打土豪啊朱允熥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跪下,口中叫道:“臣领旨。” 这一对爷孙俩彼此心中都有数,完全是演技在线,把朝堂之上这些老江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都用一种分外同情的眼神看着朱允熥。 他们觉得此时的朱允熥真可怜,朝堂之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这一边了。 即便是如李善长这些人都是如此。 果然是人性凉薄,全是见风使舵的现实主义者啊! 早朝散去,蒋瓛就急冲冲的来到了兴隆酒楼。 钱多多如今和这位前锦衣卫指挥使也算是熟人了,他将蒋瓛领进后院,沏上一壶好茶,这才开口问道: “蒋大人行色匆匆,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蒋瓛喘了口气,又大大的喝了口茶,这才说道:“小三爷出不来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钱多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直愣愣的看着蒋瓛,嘴里冒出了三个字:“啥意思?” 蒋瓛没回答,却是看了看四周问道:“韩香姑娘呢?” 钱多多指了指后院的那一间青砖小楼,“和温禾姑娘都住在那里。” “那叫过来,省得我再说第二遍。” 蒋瓛翘起了二郎腿,眼睛透过窗户,盯着钱多多指的那个方向,心中泛起一丝期待。 钱多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向了那间青砖小楼。 片刻后,两道倩影出现在了蒋瓛的视线里,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看着其中那位娉娉婷婷的女子,在嘴里自言自语的叹道: “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妓啊,就这走路的姿势都能把男人给迷死。” 至于另外一个女子,虽然也是人间绝色,但却少了那种迷死男人的风情,不用说,一定就是小三爷身边那名温禾姑娘了。 转眼间,钱多多带着两位姑娘走了进来。 “这位是蒋大人。” 钱多多冲着韩香与温禾介绍道。 两位姑娘急忙弯下腰身行礼,悦耳的声音让蒋瓛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起来。 “小三爷出不来了。” 蒋瓛说道:“他被陛下关在宫里,要一个月后才能出来了。” 这句话让其余三人大吃一惊,钱多多愕然叫道: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小三爷犯错了吗?” 犯错还好,就怕是犯罪蒋瓛觉得给这三人说了他们也未必懂这些,于是摇头说道: “小三爷性格多动,陛下只是要磨磨他的性子,让他在宫里每天读书写字罢了。” 原来是这样温禾松了口气,却是嘟着小嘴嘀咕道: “明明说好了要带我进宫去品尝御厨手艺的,这下可好,人都被关起来了,我上哪儿去吃啊!” 这姓蒋的明明就是在说谎韩香美眸眨了眨,却是伸手拧了温禾一把,嘴里笑道: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难道不怕将自己吃成个大胖子?” 温禾吐了吐舌头,鼓着小红腮嚷道,“哪怕是变成一只大象,我也要吃!” 钱多多看着两位姑娘又开始打闹了,有些头疼的拍了拍额头,轻咳一声,提醒道: “二位姑娘,蒋大人一定还有事情交代。” 韩香和温禾这才停止了打闹,重新看向了蒋瓛。 “青楼大会的事情请韩香姑娘按照原来的计划加紧筹备。” 蒋瓛看着韩香说道:“若是有书信需要送出,可交给我来处理。”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钱多多: “那天上人间的地址要尽快落实,具体的修建和装饰可请教韩香姑娘,小三爷的意思是务必弄成全天下最气派的青楼。” 钱多多点头应道:“具体地址我已经选好,全部弄好最快也得三个月的时间。” “那差不多。” 韩香接口道:“青楼大会从筹备到举办,至少也得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她蹙了蹙好看的秀眉,对蒋瓛说道: “最好能请宋濂大学士把那天上人间四个字写下来作为招牌,李善长,高启,黄子澄,齐泰这些人也都是书法大家,能留下墨宝会给天上人间增色不少,如果能请请陛下作首十六楼那样的诗便是最好了。” 蒋瓛的嘴角抽了抽,讪笑道:“韩香姑娘果然好眼光,这件事情怕是只有小三爷才能办到了。” 作为一名职业特务头子,他此刻的心里却是泛起了一丝疑虑: “她明明只是一位名妓,为何对朝堂中人如此熟悉?” 一旁的温禾却是有些不满的问道:“蒋大人,那我呢?三爷他没说让我做点什么吗?” “你?” 蒋瓛愣了愣,摇头道:“没有,小三爷倒是没说起过这个。” “哼,就知道他不记得人家了!” 温禾跺了跺脚,恨恨嚷道:“还说要让我做他的小丫鬟呢,结果根本就没把人家放在心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蒋瓛的手,撒娇道: “蒋伯伯,要不你带我进宫去看看三爷好吗?” 呵呵,这姑娘还真是个自来熟,自己顷刻间就变成蒋伯伯了蒋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着不断摇晃着自己胳膊的温禾,和颜悦色的说道: “宫里可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这件事情我可帮不了你。” 温禾一听这话,小脸一抽,眼泪啪嗒一声就落了下来。 她抽泣道:“蒋伯伯你骗我,皇宫那么大,况且三爷又不和皇帝住在一起,你带我进去,难不成皇帝还能发现了?” “呵呵,还真被你说对了。” 蒋瓛顿时被温禾逗笑了,他笑呵呵的说道: “三爷还真是和陛下都住在乾清宫,你若是去了,估计三爷又要挨板子咯。” “乾清宫?” 温禾一愣,顿时嘟着嘴嚷道: “蒋伯伯你又骗我,人家都说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陛下一定很少时间住在乾清宫里。” “哎呀,蒋伯伯,你就带温禾进去见见三爷嘛。” 温禾眼角含泪,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了她招牌式的摇晃。 蒋瓛感觉自己都快被温禾摇晕了,急忙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嘴里笑道: “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都是民间的传闻,陛下岁数大了,除了偶尔去去百花宫,大多的时间可都是在乾清宫呢。” 他拍了拍温禾,沉吟道:“这样,我问问王景弘,估计这老家伙能有办法让你进宫。” 一听这话,温禾顿时破涕为笑,冲着蒋瓛甜甜说道:“那温禾就谢谢蒋伯伯了。” 出了隆兴酒楼,蒋瓛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他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嘴里喃喃道:“我刚才的话似乎是太多了点。” 他的脑海里想起了温禾刚才那又哭又笑的模样,心中再次泛起了一丝疑虑。 “单纯?天真?不谙世事?” “呵呵,好像过了点!” 这个历史上洪武年间最有名的特务头子此刻又是职业病犯了一般,竟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兴奋。 第131章 柳枝上的纸人 如果一个人从事一份职业久了,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职业病。 比如说赛车手开车总会不由自主的把速度提高。 医生或者护士的家里总会带着点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再比如网络里那些所谓的成功学大师,尽管自己穷的一批,也总是在言谈举止间习惯性的把自己当做了马爸爸。 所以蒋瓛也不例外,他做了大半辈子的特务头子,总是会不自觉的从他人的言行举止中去寻找点什么。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 所以他习惯性的感觉到了朱允熥从长安带回来的两个姑娘都有些不同寻常。 韩香说起朝堂众人时如数家珍,而且轻描淡写,就连最后说起朱元璋的时候,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变化。 就算她是天下第一名妓,若是没有特殊的原因,也断然不会如此熟悉和淡定的。 至于温禾,就有点太过天真和烂漫了,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姑娘连续两次问起了皇帝陛下的住处,而且还涉及到了皇帝的起居习惯。 寻常人或许感觉不到什么,但这几句话落在蒋瓛耳朵里就不同寻常了。 “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回去的路上,蒋瓛一边走一边摇头,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片刻后,他走进皇宫,直奔朱允熥所在乾清宫。 一走进乾清宫,蒋瓛就看见朱允熥四仰八叉的斜躺在软榻之上,一旁的琉璃捧着小脸,正眼巴巴的望着朱允熥。 “三爷,女儿国的国王真的是女人吗?那他们上朝的时候全都女大臣吗?” 琉璃的声音里透着好奇,显然是又在听朱允熥讲那《西游记》的故事了。 “那当然了,不然为什么叫女儿国?” 朱允熥揉了揉琉璃的秀发,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是唐三藏,估计那取经之路也就此打住了。” 琉璃哥哥咯咯娇笑,捂着嘴巴问道:“为何?莫非小三爷要娶了那女儿国的国王吗?” 她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就算是娶了女儿国的国王,也还是可以继续取经的啊,大不了带上国王。” “嗯,有道理,但如果带上个千娇百媚的女国王,就怕还没到西天,我就已经无经可取了。” “无经可取?” 琉璃疑惑道:“不是说要到了西天大雷音寺才能取到正经吗?” “唉,傻丫头,此精非彼经,你还小,以后就会懂了。” 朱允熥伸手捏了捏琉璃的脸蛋,笑嘻嘻的说道。 琉璃一脸迷茫,喃喃道:“什么此精非彼经,三爷你说的话,琉璃怎么总是听不太懂啊!” “不是才说了吗,你太小了,这些道理以后才能理解的。” 朱允熥一本正经的说道,一转头就见蒋瓛探手探脚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都给他们吩咐了吗?” 朱允熥坐直了身子,看着蒋瓛问道。 蒋瓛点点头,“我已经见过了韩香姑娘和钱多多,青楼大会和天上人间这两件事情,他们已经着手准备了,只不过那青楼学院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件事情不急,我好歹得去跟宋大学士过过招儿。” 朱允熥笑道。 蒋瓛吃惊的看着朱允熥,感觉有点晕,愕然问道: “难道三爷还真的想让宋大学士帮你开设青楼学院?” “不可以吗?” 朱允熥笑着反问道:“食色性乃人之常情,宋大学士虽然年事已高,但也是男人啊。” 蒋瓛挠了挠头,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宋濂是谁? 那可是大明朝最有名的大儒啊! 可以说是整个大明的文人领袖,他怎么可能去帮朱允熥开设青楼学院? 小三爷这是魔障了? 蒋瓛感觉自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让朱允熥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了。 他想了想,有些贼兮兮的说道:“要不我和三爷打个赌,如果宋濂答应了帮你开办青楼学院,我就让出自己两成的股份给你。 若是他不答应,你只需要给我相当于我一成股份的银子就行了。” 说完之后,他望着朱允熥,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朱允熥二话没说,伸出手掌叫道:“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蒋瓛眨巴眨巴眼睛,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他对朱允熥的了解,能这么坚决的答应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职业病又犯了的蒋瓛上下打量朱允熥,迟疑道: “三爷,你该不是早就已经和宋濂说好了?” 朱允熥撇撇嘴:“早朝时的情景你又不是没看见,若是不敢赌就明说。” 蒋瓛又想了想,伸出手掌就和朱允熥击打了三下,嘴里笑道: “若是输了,那一定就是宋濂疯了!” 很显然,他认为宋濂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疯了。 所以很显然,他认为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赌博。 朱允熥也笑了,悠然说道:“人这一辈子若是没有过一次疯狂就死了,那就实在是有些无趣了。” 蒋瓛一怔,哈哈大笑道:“三爷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看看宋大学士疯狂的样子。”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朱允熥说道: “对了,那位叫做温禾的姑娘想进宫,我是不是去叫老王头帮个忙?”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时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嘴里更是连声叫道:“算了算了,还是别让她进来了。” 蒋瓛似乎有些惊讶于朱允熥的反应,笑着说道: “我瞧着这姑娘天真浪漫,倒真挺合适进宫来给三爷做个小丫鬟。” “哦?你也这么认为?” 朱允熥想起温禾那幅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她说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师傅将她养大,从小就孤零零的生活在天山上,与豹子和金雕为伴。“ 朱允熥缓缓说道,总觉得自己在说一个童话故事。 他盯着蒋瓛,似笑非笑的问道:“老蒋,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蒋瓛看着朱允熥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诧异道: “莫非小三早就认为她有问题?” 朱允熥拍了拍蒋瓛,却是看向了窗外,叹了口气说道: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的,但如果这个秘密与自己无关,或者不会伤害到自己,其实也不用太在意。 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世,但说实话,她的确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就像我的小琉璃一样。” 朱允熥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琉璃。 琉璃好看的眸子眨了眨,问道:“ 三爷,你在长安又找了一名丫鬟吗,她是不是很漂亮?” “和你一样漂亮。” 朱允熥捏了捏琉璃的小脸蛋儿: “若是有机会,你俩倒是可以成为一对小姐妹,不过她这个人喜欢闹腾,而且还喜欢恶作剧。” 琉璃嗯了一声,却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走到一边,双手支起小脸,愣愣的发神。 这丫头,看样子是吃醋了朱允熥心中好笑,却听蒋瓛继续说道: “三爷认为那位韩香姑娘怎么样?” “韩香?” 朱允熥愕然的望着蒋瓛道:“莫非你认为她也有问题?” 蒋瓛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感觉而已。” 朱允熥上前拍了拍蒋瓛,语气真诚的说道: “老蒋,我真的很担心你哪天认为琉璃也有问题。” 他说着指了指琉璃,后者却是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继续生气! 其实对于韩香,朱允熥也曾经有过一丝疑虑。 但那一点疑虑也仅限于韩香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 当时长安知府刘安说,韩香是他专门请来迎接朱允熥的,后来朱允熥曾经让钱多多打听过,韩香这两年一直在大明各地游历,只是碰巧来到了长安而已。 刘安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讨好朱允熥罢了。 排除了这一点,朱允熥倒没发现韩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蒋瓛看见朱允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得讪笑道: “唉,在黑暗里呆久了,所以见了谁都会以为是鬼。” 与此同时,隆兴酒楼后院的那间青砖小楼里。 韩香坐在屋子里,蹙着弯弯的柳叶眉,自言自语的说道: “蒋瓛?” “难道他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暗阎王?” “咯咯” 她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想起刚才温禾拉着蒋瓛的手一阵撒娇的模样,双肩更是止不住的一阵抽动。 “蒋伯伯?” “温禾啊温禾,你可真是傻到月亮上了。” 韩香知道温禾的武功很高,因为萧六郎都说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但韩香从来不认为武功高就代表着厉害。 所以在她的眼里,温禾就是个傻白甜,自己只需要动动脑子,就能把这个傻白甜玩弄得团团转。 她站起了身子,赤着脚在有些冰冷的绒毯上来回走动,心中的那个疑问却始终无法解开。 “朱允熥被皇帝关在了宫里?” “为何?” 韩香不可能相信蒋瓛的话,那种鬼话估计也只有温禾这种没脑子的姑娘才会相信。 “难道是宫中有变,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已经分出了胜负?” 想到这里,她又坐了下来,盯着自己那双白皙的玉足有些发呆。 “朱允炆?” 他嘴里轻轻念道,伸出了左脚。 “朱允熥?” 她又伸出了右脚。 玉足纤巧,柔嫩的脚指头却渐渐收紧,就仿佛要深深的嵌入那薄薄的绒毯之中一般。 “无论是谁,我都要将这双脚踩在他的头上!” 韩香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傲的弧度,一丝冷笑凝固在她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之上。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韩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萧六郎来了。 “朱允炆被封了怀王,并在府门外开设府衙。” 萧六郎的话很简短,却将韩香心里的疑团顿时解开。 “原来如此!” 她咯咯笑道:“看来开青楼的小三爷是没戏了,开府议事历来就是太子才有的特权,不出意外的话,朱元璋最后选择了朱允炆。” 她站起身来,似乎是有些激动般,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忽然停在了梳妆台前。 铜镜里的那道身影婀娜多姿,一张精致的俏脸更是倾国倾城。 韩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嘴角勾起一抹傲娇的弧度,轻笑道: “朱允炆,你不是要她把我金屋藏娇吗?” “呵呵,我倒是很期望这一天。” 自始至终,萧六郎都沉默的看着韩香,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 而在另一间屋子里,温禾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冰寒刺骨的冷清,她望着窗外,良久之后,嘴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小三爷,你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小滑头,既然你不带我进去,那我就只能自己进去了。” 当夜,百花宫里。 刚刚沐浴完的张玄妙慵懒的斜靠在一张软塌之上,如云的秀发从她的肩头披散下来,整个侧影显得有些落寞。 一旁身穿宫女服装的鸾玉看起来也有些发呆的样子。 半晌之后,张玄妙开口说道: “师傅,你说小三爷是不是就这么完了?” 鸾玉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口中叹息般说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玄妙盯着那左右摆动的烛火,自顾自的幽幽说道: “其实最要紧的不是我应该倒向哪位皇孙,而是应该有个自己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乞求般的望向了鸾玉,“师傅,就让我生个自己的孩子。” 鸾玉摇了摇头,叹气道:“傻姑娘,你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宠幸你吗?” 张玄妙点了点头:“那是因为我青春妙龄,陛下喜欢我的身子。” “那不就得了。” 鸾玉有些嗔怪的看了张玄妙一眼,接着说道: “你如今在这宫里没有根基,若是有了身孕,陛下定然会冷落于你,到时候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的孩子也会跟着受苦。” 她拍了拍张玄妙,安慰道:“所以别着急,等等。” “可是陛下年事已高” 张玄妙望着鸾玉叫道。 鸾玉自然明白张玄妙话里的意思,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道: “不出一年,形势定会明朗,到那时,师傅一定让你在陛下驾鹤西去之前怀上龙种。” 她再次拍了拍张玄妙:“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选好方向,静静等待。” 张玄妙有些愕然的看着鸾玉,惊诧道:“师傅的意思是说小三爷还有机会?” “那小子鬼的很,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打趴下的。” 鸾玉想起朱允熥,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红烛摇曳中,两个人低声私语言,全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柳枝上,一个宫女正静静的注视着她们。 夜风习习,吹起了她的衣袂,勾勒出一个曼妙的身姿,就像一个纸人般随着柳枝轻轻的摆动着, 第132章 九幽朱雀 月光静静的洒落在百花宫的每一处角落,也映射在了柳枝上那名宫女 绝美的脸颊之上,若是朱允熥看见了,估计立刻会把下巴惊得掉在地上。 温禾! 这名身穿宫女服饰的竟然就是他身边那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温禾! 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清冷,此刻却又充满了疑惑。 “鸾玉?”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样子和宫里那位娘娘如此亲近,说话间的神态根本就不像是主仆二人,莫非那百花门和这百花宫还有某种联系?” 她感到很是好奇,抬头又看了看宫门之上百花宫三个字,最终确认今日皇帝并未身处百花宫,不由得摇了摇头,身形一闪,便没入了那无尽黑暗之中。 夜里的皇宫格外的寂静,太监宫女们侍候完各自的主子,也都开始了休息,各处的宫殿里或明或暗,偶尔有零星的人影晃动,估计是还没忙完的宫女和太监们。 月光下的这道身影快如闪电,就像黑暗中的一抹青烟般飘荡,即便是有人看见,也会是认为自己眼花或者产生了幻觉。 她似乎辨不清方向,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飘来飘去,偶尔停下身形,也只是张望一下宫殿上挂着的巨大牌匾。 “乾清宫到底在哪里?” “怎么这皇宫里的每一处宫殿看起来都差不多啊?” 温禾嘴里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呢喃,在一处宫殿前停了下来。 宫殿里隐隐约约传来太监和宫女走动的脚步声和轻微的说话声,显然是这间宫殿的主人还没有安睡。 片刻后,一名小太监双手抱着一个大木桶,吭哧吭哧的向着殿外的一排花树下走去,嘴里还不停的轻声嘀咕着: “刘贵人这不是瞎折腾人吗,天天这时候沐浴,难道不知道早就过了陛下翻牌子的时辰吗?” 他费劲的抱着木桶走到花树下,弯腰将桶里的水倒掉,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女人的脸近在咫尺的盯着自己。 这张脸美轮美奂,却在月光的映射下透着一丝让人心惊的苍白,就仿佛那传说中的女鬼一般。 小太监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被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脖梗。 接着他的身子便飞了起来 ,没入了那一排花树之中。 “乾清宫在哪里?“ 女人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分明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小太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发现扼住自己的这只手已经变得透明,竟然连骨肉里的血脉和骨骼都看得清清楚楚。 “妈呀,我一定是遇到鬼了!” 他在心里惊呼一声,身子忍不住的开始颤抖,忙不迭地冲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说仔细点,你若敢叫,我就杀了你!” 这名小太监眼中的女鬼冷声喝道,松开了扼在他脖颈上的那只手。 小太监大口的喘着气,抬手指向左边说道: “走过前面两个宫殿向右拐,经过御书房再向右拐,穿过一道回廊再向左拐便是乾清宫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自己浑身一麻,瞬间失去了知觉,身子软软的倒在了花树之下。 “小公公,委屈你了。” 温禾身形晃动,沿着小太监刚才指的方向掠了出去。 片刻后,她来到了乾清宫前,却是略微皱起了眉头。 乾清宫四周都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没有任何的树木,此刻万籁俱寂,根本就没有太监或者宫女的出入,若是要靠近乾清宫,必然会将自己的身形孤零零的暴露在这片空地之上。 温禾从怀里摸出一张黑色的面纱戴在了脸上,只露出那一双清冷的眼睛,接着足尖一点,便如一抹青烟般向着乾清宫正殿飘了过去。 可就在她刚刚接近乾清宫正殿五丈的地方,一股无形的力量汹涌而至,就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气墙一般,让她的身形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她像是触电般瞬间倒飞了出去,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冷哼: “哪里来的小女娃娃,竟敢夜闯乾清宫。” 这道声音很小,却又十分清晰的在温禾耳边响起,显然是发声之人害怕惊扰到乾清宫的皇帝,使用传音入密将声音送到了她的耳边。 温禾身形飘落,眸子一闪,这才发现在乾清宫殿顶高耸的飞檐之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笑呵呵的望着自己。 “此人是谁?怎么功力如此之高?” 温禾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刚才的那道气墙澎湃汹涌,却含而不发,显然是对方在并未弄清楚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手下留情了。 一念及此,温禾的身形再次腾空而起,却是向着身后极速飞掠。 大殿顶上的那个中年男人深不可测,她根本就没有把握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制服。 而且两人争斗必然会引起宫中其余侍卫的警觉,到那时候估计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大殿顶上的男人并没有动,仍然是笑呵呵的看着温禾急速向后飞掠的身形。 “回去!” 半空中温禾的耳边再次响起了一道声音,随着这道声音,她的眼前突然激射出漫天的剑影,迎着她呼啸而至。 温禾并不惊慌,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手掌会被漫天的剑雨所伤, 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如鹰爪一般冲着剑便抓了过去。 叮的一声! 她的指甲似乎点在了这道剑影之上,身子极度扭曲,一个转折,借着剑影之上传来的那股力量,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又倒飞了回去。 清冷的月光下,一名身穿青衣的老人出现在了温禾的面前,正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那把流光溢彩的短剑,似乎没想到有人能在自己的剑影中全身而退。 温禾被那股剑气震得气血翻涌,面上的黑纱起伏,努力调匀内息,这才惊骇的发现,不知何时在自己身旁竟然又出现了两名中年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正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静静的望着自己。 “小姑娘,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吗?” 大殿顶上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在温禾耳边清晰的响了起来。 温禾蹙了蹙眉,也不说话,只是缓缓的抬起了双手。 月光下,她那十根纤细的手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虽然黑纱覆面,但整个黑纱之上的额头部分也在一瞬间变得透明起来,竟然能隐隐看见里面的密布的血脉和头骨。 看到这一幕,大殿顶上的男人率先咦了一声,另外几人也是目光中闪过一丝惊疑,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朱雀?九幽朱雀?” 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暗自都将功力提升到了极限,身形移动,呈三角形将温禾围在了正中。 温禾有些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这几人嘴里那所谓的九幽朱雀是个什么东东,身形激射,向着左边那名女子疾风般冲了过去。 她一眼便看出这几人中只有这个女人的功力最弱,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个方向作为自己的突破口。 那名中年女人看着激射而来的温禾,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惊惧,可就在这犹豫的瞬间,温禾一只手已经带着一股寒彻入骨的气息当头笼罩了下来。 中年女人心中大骇,本能的向后退去,耳边传来了刺啦一声,胸口的衣襟瞬间被撕裂,露出了一袭翠绿的肚兜。 好险! 如果再慢了半分,她定然会被温禾这一爪抓得开膛破肚! 温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极佳的机会,身形毫不停歇的冲着这个缺口飞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嗡的一声,显然是一件暗器破空而至的声音。 温禾并不慌张,反手一抓,却感觉手指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痛,这才发现自己的食指上竟然插上了一根细细的银针。 那是一根普通的绣花针,在月光下亮晶晶的颤动着,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随着这根绣花针的颤动,温禾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气息涌入自己的身体,胸口如遭重击,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哼!寒蝉手套并非无坚不摧,回去告诉青墨,我王景弘随时恭候她的大驾。” 乾清宫前的空地上,王景弘干瘦的身影如标枪一般挺立,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间还拈着一根细细的绣花针。 温禾强忍着手指间传来的剧痛,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景弘,身形瞬间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老王,那姑娘该不会是朱雀的后人?” 大殿顶上的中年男人轻飘飘的落在了王景弘身旁,急声问道。 王景弘缓缓点头,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 “后人?和韩林儿的后人么?” “咯咯” 他突兀的轻笑了起来,缓缓转身,走入了乾清宫的大殿之中。 月光下他的步伐似乎有些蹒跚,显得如此苍老,那股令人窒息的落寂让身后几人都忍不住的感到一股莫名的心酸。 “我似乎是说错了什么?” 中年男人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中年女人白了他一眼,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青墨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她不死,老王心里的这根刺就永远无法拔出来。” 先前那个扬起漫天剑影的青衣老人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 “当年明教四大护法,以九幽朱雀青墨为尊,她和老王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沉默,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很多事情。 良久之后,那名中年女人冲着那名中年男人嚷道: “龙老怪,你刚才为何不出手?” “你若早点将那小姑娘拿下,也不至于惊动了老王。” 龙老怪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搓了搓手说道: “我以为一个小姑娘,你铜娘子定能手到擒来呢。” 这名被叫做铜娘子的中年女人脸红了红,顿时跳起来揪住了龙老怪的耳朵,气哼哼的说道: “若不是一下子听到想到了九幽朱雀,你以为那小姑娘能伤的了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凉悠悠的,这才发现龙老怪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胸口。 “你还看!” 铜娘子大羞,跺着脚嚷道,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看着铜娘子的背影,龙老怪又是挠了挠头,嘴里嘀咕道:“一马平川,有什么好看的。”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那名鹤发童颜的老者问道: “你说王景弘刚才那是什么功夫,以前怎么没见他用过?” 老者摇了摇头: “一根绣花针?我也没见过。”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些年老王的性格似乎大变,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龙老怪愕然道:“莫非这老王已经学会了像女人一般的绣花?” 第133章 我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苦的 王景弘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走回乾清宫,走进了自己那间黑暗的屋子里。 屋子里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青铜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坐了下来,脑海里想着刚才那名黑纱蒙面的小姑娘,怔怔的发神。 王景弘不是不能留下那名小姑娘,只是他不屑于这么做。 他是当年明教堂堂的青翼蝠王,又怎么可能为难一个小姑娘? 况且不用问也知道这个小姑娘的来历,因为普天之下会那种让身子透明的功夫只有一人,除了九幽朱雀青墨之外,就只能是她的传人了。 他也不想知道那名小姑娘和青墨之间的关系,母女也好,师徒也罢,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那个他深爱过的女人终于出现了。 他想要她死! 而且是极为痛苦的死! 王景弘的眼神看向了指尖仍然拈着的那一枚绣花针,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手指一弹,那枚绣花针便夺的一声钉在了窗格之上。 可是片刻后,他又站起身,从窗格上拔下那枚绣花针,轻轻的抚摸,随手从榻上拿起一张锦帕,极为熟练的穿针引线,那枚绣花针便如一条灵巧的小蛇般上下翻飞,在月光下带起了一串晶莹的流光。 他干枯的手指是那样的灵巧,丝毫不比宫里任何一位女红大家的手艺差。 这个景象实在太过诡异。 一间闪烁着微弱烛光的小屋里,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的太监,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窗前绣着花! 若是有人看见,估计会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 乾清宫外又恢复了宁静,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隆兴酒楼的后院里,一抹轻烟悄无声息的飘进了一间屋子里,接着烛火亮了起来。 温禾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迹,有些无力的坐了下来。 她举起自己的手掌,从上面轻轻褪下一只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眼中充满了惊骇。 这双寒蚕手套是师傅送给它的,乃是生长在天山万年寒冰下的一种冰蚕吐丝而成,水火不侵,刀枪不惧,没想到竟然被那老头儿一根绣花针就刺穿了。 可见这根小小的绣花针上蓄满了多大的力量! 更为恐怖的是,老头那股磅礴的气息竟然直接窜入了温禾的体内,激荡得她口吐鲜血。 这种功夫前所未有,恐怖如斯! 没想到乾清宫里竟然隐藏着如此深不可测的高手。 看来独闯乾清宫是不可能了。 温禾拿起一张丝巾,抹去了自己嘴边的血迹,想起当时那几人嘴里的那个名字,不由得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 “九幽朱雀?” “他们嘴里说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看见自己会说起这个?” 这让温禾感到万分的疑惑,“莫非自己和所谓的九幽朱雀有关系?” 可是这怎么可能? 温禾摇了摇头,暗自苦笑道: “小三爷,若不是你说话不算数,你可爱的温禾小姑娘又怎么可能被打得吐血?” 她盘膝坐下,瞬间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一缕水雾从她的头顶缓缓升起,瞬间凝结成冰,噼里啪啦的散落在了她的身旁。 次日早朝! 礼部尚书赵勉出列奏道: “陛下,淮王尚未娶亲,此乃国之大事,臣闻光禄少卿马全之女端庄秀丽,温良淑娴,望陛下为淮王赐婚,以慰天下。” 这句话立刻得到了众人附议,此刻在众人的眼里,朱允炆虽然还没被册封为皇太孙,但那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显得尤为重要,涉及到大明正统皇权的延续。 赵勉之所以没有再提徐妙锦,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朱元璋曾经许诺将其许配给朱允熥。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朱元璋暂时没实现诺言,但这种事情显然是不能再提,否者就是让皇帝难堪了。 龙椅之上的朱元璋显得格外开心,哈哈大笑道: “准奏,这件事情交由礼部操持,朕还真是盼着能抱抱朕的曾孙呢。” 光禄少卿马全此刻立刻跪下谢恩,一脸的喜悦。 众人瞧着马全,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徐辉祖,都替徐辉祖感到惋惜。 徐辉祖却是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朱允炆又是被封王,又是被赐婚,让这位魏国公感到有些窝火,他看着同样面无表情的李善长等人,心中不由得骂道: “一群没用的老家伙,老子算是看走眼了!” 如今的局面让徐辉祖有些抓狂。 朱允熥明显是没了希望,自己的妹妹却对这个没了希望的皇孙一往情深,简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这可如何是好?” 他感到自己有些焦头烂额了,照这种局势发展,徐妙锦就是随便嫁给个大臣的儿子,也绝对好过嫁给朱允熥。 李善长那帮人绝对不是善茬,只要朱允炆一天没被册封为皇太孙,他们就一天不会死心。 到时候自己总不可能搭上整个徐家,为没有希望的朱允熥摇旗呐喊? 他看着众人有些嘲弄的目光,又想起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朱允熥啊朱允熥,你特喵的怎么会这么不争气呢?” 第二天清晨。 朱允熥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脸上一阵发痒,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徐妙锦那张绝美的脸。 她正趴在朱允熥的床榻旁,拈起一根自己的头发拨弄着朱允熥的脸。 看见朱允熥醒来,徐妙锦顿时发出了一声咯咯的娇笑声。 “妙锦?你怎么来了?” 朱允熥吃惊的叫道。 “你被关起来了,那就只有我来看你咯。” 徐妙锦吐了吐舌头,做出了一个鬼脸。 朱允熥有些无语,心说你来归来,怎么爬到老子床边来了,不知道男人早上醒来的时候最容易冲动吗? 片刻后,琉璃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服侍着朱允熥穿衣洗漱,这下子徐妙锦不好意思了,急忙跑了出去。 “她什么时候来的?” 朱允熥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老早就来了,就这么趴在三爷床榻前看着。” 琉璃答道:“妙锦姑娘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就是不知道为何高兴。” 片刻后,朱允熥穿戴整齐,走出卧房,看着徐妙锦问道: “老实说,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徐妙锦一听,顿时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昨天陛下为小二爷赐婚了,是光禄少卿马全之女马恩慧。” “就这?” 朱允熥吃惊道:“他被赐婚,你干嘛这么高兴?” 徐妙锦的脸顿时红了,小声嘀咕道:“他不成亲,你如何能娶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朱允熥恍然大悟,心中有些感动,想起了徐辉祖,不由得问道: “你大哥知道你跑到我这里来了吗?” 徐妙锦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道: “他大概应该知道。” “这什么话?什么叫做大概知道啊?” 朱允熥有些迷糊,却听徐妙锦幽幽说道: “大哥现在估计是不管我了,昨日回来就对我说了一句话,说小二爷被陛下赐婚,然后就不理我了。” 他要是高兴就不正常了朱允熥点点头,盯着徐妙锦问道: “妙锦,难道你不怕日后跟着我受苦吗?” 徐妙锦摇摇头,注视着朱允熥,正色说道: “你若是变成了寻常百姓,我就穿上布衣,为你洗衣做饭。”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决,看得朱允熥心中一暖,伸手就将徐妙锦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傻姑娘,朱允熥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苦的!” 第134章 小三爷悬梁自尽了 徐妙锦被朱允熥拥在怀里,听着他绵绵的情话,心神荡漾之际,却又忍不住悠悠的叹了口气。 她是徐家的女儿,又怎会不知道皇权之争有多残酷? 这一点仅从大哥徐辉祖那紧锁的眉头就能够看出端倪。 可是这又如何呢? 她要的不是大富大贵,或者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称号,她只是想陪在朱允熥的身边。 哪怕是粗茶淡饭,布衣荆钗! 朱允熥看着徐妙锦略显忧郁的俏脸,听着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内心也是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这是朱元璋在刻意打磨他,所以他有点慌了! 朱允熥原本以为历史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朱允炆早就是皇太孙了。 而自己,也仍然只会是那个一文不名的小透明,不可能做出这么多事情,也不可能成为人尽皆知的小三爷。 可是如今这情况,历史似乎是被某种力量又在往原来的轨道上牵扯。 朱允炆被封淮王,而且开府议事,如果下一步再被封为皇太孙,那就意味着历史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而自己的到来也只会是昙花一现,最终归于尘土。 蓝玉会死,李善长会死,傅友德和冯胜这些人都逃不掉朱元璋的屠刀! 包括自己,最终也会被朱棣圈禁而死。 这不是朱允熥想要的结果。 即便不为这些人着想,他也绝不可能让这一切发生。 不是怕死,而是要脸! 普通的现代穿越者回到历史的某个节点都能玩的风生水起,又何况自己这个历史学教授? 如果真的混到这种地步,那还不如一头撞死了事! 只是这一次,原本信心满满的他第一次遭受到了挫折和重创,也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皇权之争的险恶。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他在心里想着,轻轻的拨弄着徐妙锦如云的秀发。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的跑了进来。冲着朱允熥恭敬说道: “太子妃请小三爷过去说话。” 朱允熥愣了愣,暗自揣度道: “这个时候叫我过去干啥?她此刻不是应该沉浸在未来当皇太后的喜悦之中吗?完全不用再对自己惺惺作态了啊?” 他冲着小太监挥了挥手,令其退下,又和徐妙锦说了会儿话,这才慢悠悠的走向文华殿。 此刻的吕氏自然是很高兴,只不过在高兴之余,她觉得应该再推朱允熥一把。 朱允熥不是求自己把那名长安名妓嫁出去吗? 那就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而且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堂堂的小三爷有了一个名妓妹妹。 朱元璋虽然同意了这件事情,但却没有在朝会上说起过这件事情,显然是有所顾及。 或许他也害怕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折了皇家的尊严。 堂堂的一个皇孙和一名青楼女子结为兄妹,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既然是笑话,那就让天下人都笑个够。 看见朱允熥走了进来,吕氏的脸上立刻挤出了一丝笑容,微笑说道: “允熥,你二哥已经被陛下赐婚了,你那义妹的事情也就尽快办,正所谓双喜临门,我已经向太后请了懿旨,下个月就与那姑娘赐婚。” 说完之后,她笑吟吟的望着朱允熥,像是帮了朱允熥一个很大的忙一般如释重负。 朱允熥立刻躬身说道:“孩儿替窈窕妹子谢过娘亲了。” 吕氏嗔怪的瞪了朱允熥一眼, “什么谢不谢的,我是你的娘亲,也就是那姑娘的娘亲,自然要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了,否者倒是被人看了笑话。” 说到这里,她悠悠的叹了口气,略带责备的说dao: “不过你一天到晚也要有个正形,别一天到晚瞎胡闹,惹得你皇爷爷不高兴。 这次是让你在宫中反省一个月,若是再有下次,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轻松了。” 朱允熥只得再次躬身,口中叫道:“娘亲教训的是,允熥知错了。” 吕氏有些疲惫般挥了挥手,站起身子说道: “知道就好,我这就去见其余几位娘娘,少不得为你那位妹妹多要些嫁妆才是。” 说完之后,她便撇下朱允熥,带着宫女们走出了文华殿。 朱允熥没想到吕氏叫自己过来,竟然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心中暗道: “难道她这是在故意向自己示好?” “可是有必要吗?” “自己如今在她的眼里应该就是条落水的狗,不是应该痛打的吗?” 他摇了摇头,有点猜不透吕氏的这番操作,冲着文华殿外走去。 文华殿就是原来的东宫,是太子朱标当年的寝宫,朱允熥身体的原主从小就生长在这里,直到另一个灵魂的到来,才被朱元璋带到了乾清宫居住。 朱允熥走出大殿,却又鬼使神差般停下了脚步,转头凝望这座古老的建筑。 也不知为何,刚才那几声娘亲叫下来,他突然就很想自己的亲生母亲元妃了。 这已经不是朱允熥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了,每次这种情绪都会让他心里感到莫名的酸楚。 他没有见过元妃,确切的说,从情感上与元妃并无交集,但那种对元妃的思念却如跗骨之蛆,总是隐藏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 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爬出来,以至于莫名的痛彻心扉。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文华殿,原主的记忆一点点又浮现在他的脑海,这里有他的童年,有那个总是很忙碌的父亲,也有那间无人居住,却一直挂着元妃画像的屋子。 朱允熥再次缓缓的走进了文华殿,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那间无人居住的屋子。 身后那名小太监远远的跟在朱允熥的身后,他不知道小三爷为何去而复返,只是感觉此刻小三爷的神情为何变得如此严肃了。 那间屋子离正殿有些距离,在一处有些荒凉的偏殿里。 之所以荒凉,是因为元妃去世之后,这里就很少有人来了,除了太子朱标会偶尔一个人来这里坐坐,就只有那些定时来打理的太监了。 朱允熥缓缓走进偏殿,脚步带起了一丝丝的灰尘,在阳光下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股怒火从心底腾的窜了起来。 不用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过了。 以至于他的脚步都能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屋子里的陈设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变化,只不过由于积攒了太多的灰尘,显得灰蒙蒙的一片。 就连那些青铜油灯,琉璃器皿都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整个屋子显得更加荒凉和衰败。 一副画像悬挂在屋子正中的墙壁之上,画像里的女人温婉秀丽,带着一丝微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娘亲,孩儿来看你了!” 朱允熥哽咽着伸出手掌,轻轻的拂去画像上的灰尘,眼中早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是一名穿越者,但穿越而来的思想早就和这具身体的血脉融为了一体,这种对母亲的思念由心而发,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 朱允熥将脸贴在了那张画像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落下,从轻声的呜咽变成了嚎啕的大哭。 远处站立的那名小太监听到了朱允熥的哭声,急忙跑了进来,还没说话,就见朱允熥面露狰狞的对他喝道: “出去,滚出去!” 他吓得浑身一激灵,立刻又退了出去。 片刻后,朱允熥的哭声停止了,屋子里没有一丝的动静,小太监蹑手蹑脚的靠近屋子,悄悄的探出了脑袋,却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朱允熥从腰间接下腰带搭在了一旁,然后又开始脱下长衫 小太监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片刻后,王景弘走进了御书房,他面带惶急的冲着朱元璋说道: “陛下,小三爷一个人在元妃旧居里对着元妃的画像痛哭流涕,而且看样子要寻短见。” 朱元璋被这话吓了一跳,他虽然料到朱允熥不会再做出傻事来,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况且这次朱允炆又是被封王,又是开府议事,而朱允熥却被关在宫里反省, 这么大的反差就算是个大人恐怕也难以承受,又何况是朱允熥这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上次是跳河,这次若是来个悬梁,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而且他还是一个人在元妃的旧居里对着画像哭泣,这种可能性更是成倍增长。 朱元璋越想越怕,腾的站了起来,脚步踉跄的冲着文华殿就赶了过去。 “陛下,您慢点!” 王景弘此刻心里也是慌得一批,忙不迭的扶住了朱元璋, 皇帝这一路跑来,顿时惊动了很多人,本来还只有几个人,等他跑到文华殿的时候,身后竟然跟了一大群人。 太监宫女就不说了,而且还有无数的宫中护卫,就连好些嫔妃们都被惊动了,纷纷冲了出来,在太监宫女的搀扶下急冲冲的赶向了文华殿。 吕氏本来还在贤妃宫里闲聊,想借着贤妃的嘴把朱允熥认青楼女子做妹妹这件事情大肆宣扬一番,没想到一名太监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嘴里大叫道: “不好了,小三爷在文华殿悬梁自尽了!” 这句话就像一道炸雷般在吕氏耳边响起,炸得她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所有人都看见是她刚才叫朱允熥去的文华殿,然后现在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脱得了干系? “朱允熥,你小子有病啊?” “你要死就不能跑远点去死吗?” 她在心里大叫,急冲冲的和贤妃一起跑向了文华殿。 第135章 小三爷的鱼饵 此刻的朱元璋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朱允熥竟然会再次自尽! 他这一生阅人无数,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朱允熥绝对不会是一个能够轻易自杀的人! 可如今这孩子竟然悬梁自尽了,这如何能让他不吃惊? 怒的是朱允熥怎么能如此脆弱? 如果连这一点点的挫折和压力都无法忍受,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怒其不争! 一群人呼啦啦的冲进了文华殿,朱元璋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乱跳,生怕自己真的看到一根绳子和绳子上那个晃来晃去的身影。 可是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都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番景象,全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朱元璋揉了揉眼睛,冲着一旁的王景弘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悬梁自尽?” 王景弘也有点晕,刚才那个小太监明明说朱允熥已经解下了腰带,而且还脱下了长衫,按照事情的发展,不正是应该将腰带和衣服一起挂在梁上吗? 可是怎么会这样? 众人眼中的朱允熥穿着一件小衣,脚边放着一个盛满了水的木桶,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正吭哧吭哧的擦拭着桌子。 他的头上满是大汗,显然是已经干了很久。 朱允熥听见了众人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不由得也是吓了一跳。 我去,怎么会这么多人? 他看着朱元璋,诧异问道:“皇爷爷,您怎么来了?” 说着他又面带疑惑的指了指众人:“你们这是?” “呃,皇爷爷是坐久了,随便出来走走,正好在这里看见你了。” 朱元璋随口说道,四下打量,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随便走走?还带这么多人? 朱允熥又不傻,可却又实在猜不到朱元璋这是要做哪样,所以只是面带疑惑的看着朱元璋。 “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朱允熥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着朱允熥问道。 “我想娘亲了,所以就来了看看他。” 朱允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扬起了手中的毛巾: “这里很久没有人打扫了,所以我来扫扫。” 说到这里他鼻子一酸,虽然保持着笑容,眼中却又泛起了泪水,哽咽着说道: “娘亲,她喜欢干净。” 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才打扫了一半的屋子,一股无名的怒冲从心底窜了起来。 就在这时,文华殿外传来了一声惊呼: “允熥我的儿,你怎么如此糊涂,又做傻事啊!” 就只见吕氏分开众人,上前一把就抱住了朱允熥,眼中的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 朱允熥有些莫名其妙,被吕氏抱着一阵摇晃,脑子更是晕乎乎的,茫然叫道: “不是,娘亲你说的啥呀?啥叫我又做傻事了啊?” 吕氏看着朱允熥手里的毛巾,顿时有点懵圈,迟疑问道: “难道你没有悬梁自尽?” 我去!原来这些人都以为老子自杀了呀! 朱允熥顿时明白了这么多人一起跑到这里来的原因了。 “可是为啥啊?他们凭什么就认为我要自杀啊?” 他耸了耸肩,冲着吕氏再次扬起了手里的毛巾,淡淡说道: “我就是来打扫屋子的。” “打扫屋子?” 吕氏喃喃道,这才发现好些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而更让她胆战心惊的是,朱元璋的眼神中似乎已经燃烧起了一团火焰。 “这里是谁负责打扫的?” 朱元璋的声音里充满着冷冽,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颤的杀气。 话音刚落,几名太监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 “奴才一时疏忽,求陛下饶命!” 他们也真是点背,压根就没想到朱允熥会鬼使神差的跑到这里,而且还把皇帝都招来了。 这间屋子不是他们疏忽了,而是他们基本上忘了还有这样一间屋子需要打扫。 “砍了!” 朱元璋嘴里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身后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几名浑身瘫软的太监拉了出去。 片刻后,屋外就传来了几声惨叫,惊得好些前来看热闹的嫔妃们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叫。 朱元璋面不改色,只是冷冷的瞪了吕氏一眼。 “屋子不干净了还能打扫,若是一个人的心里不干净了,那可就难以打扫了。” 说完这话,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允熥,转身走了出去。 吕氏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她一个堂堂的太子妃,怎么可能随时关注道一间屋子打没打扫? “都是这个坏小子使的坏!” 吕氏看着装傻的朱允熥,简直恨的牙痒痒的。 没错,在她的心里,朱允熥就是在装傻! 这件事情明摆着是朱允熥故意这样做的,先是装着要悬梁自尽引来陛下,然后再含沙射影般打扫起屋子来。 “这小子实在是太险恶了,竟然采取这种方式诋毁于我。” 想到这里,吕氏狠狠的瞪了朱允熥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朱允熥看着众人惊愕的眼光,心里也是一阵好笑,口中叫道: “你们都望着我干啥,要不一起来?” 嫔妃娘娘们顿时被朱允熥逗得捂住嘴巴娇笑了起来,几名太监极有眼力劲的跑了过来,忙不迭的开始了打扫。 朱元璋一路走一路沉吟,良久之后问道: “你说这孩子今天这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身后的王景弘立刻摇了摇头,讲真,他现在也搞不清楚朱允熥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于是他只能如实答道:“可能是小三爷真的想元妃了。” 朱元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叹息道: “这孩子从小没娘,性格孤僻,心里有什么话也找不到人说,估计是这次朕用力过猛,没有考虑到他还是个孩子。” 他摇了摇头,却又嘿嘿笑道: “哼,小兔崽子,都特娘的被关在宫里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 王景弘花白的眉毛动了动,破天荒的接口道: “他若是能安安静静的呆着,估计也就不是那个小三爷了。” 话音落下,朱元璋哈哈大笑 不出所料,这件事情没过几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朝野。 淮王府里。 李景隆冷笑道:“朱允熥这是狗急跳墙了,竟然想到用如此幼稚的方法引起陛下的关注。” “是啊,可惜为时已晚,他再怎么闹腾,估计陛下也就是笑笑,不出意外的话,小二爷不出两年,定会被陛下册封为皇太孙。” 一旁的黄子澄接口笑道,神情间很是愉悦。 此刻已经是淮王的朱允炆轻轻抚摸自己蓄起的胡子,却没有说话。 因为在他的心里,朱允熥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相反的,他竟然对这个从小没娘的三弟兴起了一丝莫名的同情。 他冲着议论中的几人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不过是小孩子瞎胡闹,无需在意,本王既已设立府衙,诸位当多将心思放在这上面才是。” 此时的他颇有怀王的威严,众人不由得心中一凛,同时躬身说道: “王爷所言极是,之后无需再来议论这小子了。” 黄子澄却是眨了眨眼睛说道:“但是陛下既然让他开办青楼学院和举办青楼大会,我觉得这件事王爷应该大力支持。” 朱允炆自然明白黄子澄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他是我的三弟,这种事情自然要大力支持了。” 李景隆却是咯咯笑道:“这种事情他做的越好,就越能体现他不学无术,到最后也只能是个留恋花场的纨绔皇孙了。” 朱允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他觉得李景隆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张狂。 这个道理谁都知道,用得着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吗? 朱允熥此刻也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差点没笑抽。 原来这些古代人都这么喜欢脑补的吗? 见自己解根腰带,脱件衣服就以为自己要自尽,那为什么就不能以为自己要洗澡呢? 不过自己无意间好像又阴了一回吕氏,想起吕氏当时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朱允熥不由得在嘴里悠悠叹道: “唉,其实允熥不是个坏孩子。” 他想起了自己和蒋瓛的赌约,顿时站了起来。 青楼学院这种事情,必须要有宋濂这样的人物参与才行。 狐假虎威也好,拉虎皮扯大旗也好,反正得要个大佬在后面撑着。否者必然会受到无数人的口诛笔伐的。 被说生源了,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估计都能把青楼学院淹了。 他本来想去国子监找宋濂的,但国子监在宫外,他如今可不能随便出宫,看来只能派人去请这位老先生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犯难。 宋濂绝顶聪明,估计只要自己一派人去请,他就知道自己想做啥了,到时候绝对会一口回绝。 “算了,还是只能白嫖了。” 朱允熥在嘴里嘀咕道,拿起了书桌上的纸笔。 片刻后,他冲着墨迹未干的那张纸吹了吹,唤来一名太监。 “你去找宋大学士,就说我请他来乾清宫。” 他说着就将手里的这张纸递给了太监,再次吩咐道: “他若不肯来,你把这个交给他,他自然就会来了。” 小太监弯腰接过,急匆匆的走出了乾清宫。 宋濂此刻正在家里悠闲的喝着清茶,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只不过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他如今岁数也大了,自然对两个皇孙之间的争斗没有了兴趣。 对他而言,谁当皇帝都差不多、 再干个一两年,他就告老还乡,一年四季都见不到皇帝一面,又何必在乎这个问题呢? 只不过一想到朱允熥,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一阵抽动。 这小子实在太能闹腾了,竟然想让自己帮着他开办青楼学院。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怎么能做? 这不是要活生生的把老夫一生清誉都毁于一旦吗? 想到这里,他随手拿起了一本书,凑在眼前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有些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书,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苦笑道: “唉,若然是老了,连字都看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说宫里的太监来到了府上,要见老爷。 宋濂愣了愣,却是急忙站了起来,走出了书房。 “宋大学士,小三爷命奴才来请您去一趟乾清宫。” 太监躬身说道。 “小三爷?” 宋濂一声轻呼,不用想也知道朱允熥找自己所为何事,顿时是连连摇头说道: “麻烦公公回禀小三爷,老夫最近身子抱恙,无法出门。” 太监一听这话,也并未勉强,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宋濂。 “这是小三爷命奴才带给宋大学士的。” 他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沉默的站在了一旁。 宋濂狐疑的接过这张纸,凑在眼前仔细观看,却原来只是两首诗。 第一首写着: “浩荡离愁白日斜。 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花不是无情物。” 这首诗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剩下的最后一句却是一片空白。 “后面那一句呢,还有一句呢?” 宋濂急声问道,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子。 太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宋濂大学士在说什么。 于是宋濂的眼光又落在了第二首诗上面。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锤万击还坚劲。” 可惜仍然是只有三句,最后一句又没有了! “难道这是小三爷在给我出难题,让我对出来最后一句?” 想到这里,宋濂顿时好胜心大起,他直接坐了下来,盯着手里的这张纸,凝神细思,陷入了沉默。 他是明代的大儒,被朱元璋誉为开国文人之首,与高启,刘基并称明初诗文三大家,对于诗歌的造诣自然是颇为深厚。 思忖良久之后,他拿起了笔墨,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几句,可是又摇了摇头,将这张纸放在了一边。 然后他又是思忖良久,写下几句,嘴里喃喃自语,摇摇头,又将写下的句子扔在了一边。 如此几番下来,他有些坐不住了,感觉自己无论怎样应对都写不出比较合适的诗句。 朱允熥送来的这两首诗,分别出自清代的龚自珍和郑夔,倒不是说宋濂的文学造诣不够,实在是写诗讲究个心境。 宋濂此刻没有后世这两位诗人当时的心境,自然也就无法写出最理想的句子了。 他明知这是朱允熥在钓鱼,可偏偏那鱼饵又让他无法拒绝。 “这小子实在太鬼了,竟然想用这一招来引诱自己!” 宋濂在嘴里叹道,想起了朱允熥当初求他写鸡精招牌的事情,不由得苦笑着连连摇头。 “算了算了,不能去!”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大大的喝了一口茶水,可片刻之后,他又坐不住了,感觉心里像是有一只蚂蚁在爬一般,痒的难受至极。 看着如此坐立不安的宋大学士,那名太监低垂着头,心中却是一阵疑惑: “小三爷到底是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竟然让宋大学士都乱了方寸?” 砰的一声! 宋濂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冲着太监喝道:“带我去见小三爷。” 太监应了一声,当先向外走去,心中却是对朱允熥佩服到了极点。 乾清宫里。 朱允熥已经让琉璃泡好了一壶好茶,又从书架上拿下了一只精致的盒子。 他从盒子里拿出两片水晶,放在了眼前仔细观察。 “如果那两首诗都不能打动你,不知道这副老花镜会怎么样?” 朱允熥在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当初看见宋濂看书时的姿态,就发现对方因为年事过高,已经是老花眼了。 于是萌发了替宋濂做一副老花镜的想法。 水晶是他让王景弘从内务府帮他找来的,经过自己的打磨,已经具备凸透镜的初步形状。 只不过要成为一副适合宋濂的老花镜,还需要宋濂试戴,再不断调整打磨,最终才能完成。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太监带着宋濂走了进来。 “小三爷,你快说说那两首诗最后一句是什么。” 宋濂喘着粗气叫道。 朱允熥微微一笑,挥手让太监退了下去,然后给宋濂倒上了一杯茶,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两首诗而已,宋大学士不必如此心急,先喝杯热茶。” 宋濂抓起茶杯,咕咚咕咚的的喝了一大口,又止不住连声叫道: “你快说,那最后两句到底是怎样的?”? 第136章 皆大欢喜 看着宋濂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一副猴急的样子,朱允熥不由得心中好笑。 他并未急着答话,而是拿起了那只盒子摆在了宋濂的面前。 “做学问没有一副好眼睛可不行。” 他笑着说道:“我看宋大学士近些年眼睛好像不太好使了?” 宋濂有些莫名其妙,心说我问你下一句诗是什么,你却说我眼睛不太好使了,难道这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却只见朱允熥从盒子里拿出了两块水晶,递到了宋濂的面前。 “试试,这是我为宋大学士量身定做的眼镜,有了他,您老看字可就不那么费劲了。” 他说着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书摆在了宋濂的面前,指了指对方手中的水晶片道:“您试试看。” 宋濂将信将疑的把镜片凑在了眼前,瞬间张大了眼睛。 只见那些小字一个个清晰无比的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这在以前根本就无法做到。 他忙不迭的又举起了另一块镜片放在了自己的眼前,嘴里连声惊呼道: “好好,果然是好东西。” 朱允熥将手里的书前后移动,冲着宋濂问道:“您觉得在哪个位置最合适就说一声。“ “再往后点,对,就是这里。” 宋濂随着朱允熥手里那本书的前后移动,最后确定在了一个位置上。 朱允熥从宋濂手里拿过水晶片,仔细观察起来,最后拿起手中的毛笔,在镜片的某个地方点了点,嘴里自言自语道: “这里再来薄点,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说完之后,他又拿起了一个镜架,架在了宋濂的鼻梁上,然后比了比大小,又取下来,同样是毛笔在上面勾勒了几笔,这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五天之后,待我将这东西做好,您老看东西就再也不用吃力了。” 朱允熥说着,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盒子里。 宋濂吃惊的看着桌子上那只盒子,迟疑问道:“这也是你发明的?” “这叫眼睛。” 朱允熥点点头道:“镜片是水晶的,我已经磨了十五天,镜架是让工部的能工巧匠用银子打造的。” 说完他敲了敲盒子,有些惋惜的念叨:“可惜没有合金和树脂,镜架的刚性不够,很容易变形。“ 宋濂听不懂朱允熥嘴里这两个词语,心中却着实有些感动,他慢吞吞的问道: “这镜片你足足打磨了十五天?” “那可不?“” 朱允熥指了指手边的一盒细沙说道:“我就用这东西加上水一直打磨,可费老劲了。” 宋濂叹了口气:“这东西好是好,但我不能要。” “为何?这可是我为您老量身定做的。” 宋濂笑了笑说道:“小三爷送我这东西,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开设那青楼学院吗?” 朱允熥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口中却是说道: “其实青楼学院并非是洪水猛兽,宋濂老师博学多才,应当知道这青楼是何人所创?” 宋濂不加思索的点头说道:“青楼乃是被称作天下第一名相的管仲所创。” “那宋濂老师自比管仲如何?” 朱允熥紧盯着宋濂问道。 宋濂断然摇了摇头:“管仲乃盖世奇才,宋某不如。” “那既然管仲能做这个,你为什么不能做?” 宋濂有些愕然,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突然被朱允熥问起,一时间还真是不知如何回答。 朱允熥微微一笑说道:“宋大学士以为女人如何?” 这又是一个让宋濂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古代的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庸品,说白了就像个物件般,谁又会去仔细想这样一个问题呢? 却听朱允熥悠悠说道:“宋濂老师曾经在那篇《送东阳马生序》中提到自幼家贫,想必当年令母是极其辛劳的了。” 一说起这个话题,宋濂一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湿润了,仿佛陷入了回忆般沉默了良久,这才说道: “若是没有母亲,宋濂断然成为不了今日的宋濂。” 朱允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女人生儿育女,又抚养他们长大成人,正所谓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她们着实应该令人尊敬,而不该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属品。” 宋濂被朱允熥这些话说的脑子晕乎乎的,他觉得对,又有些不对,只得愣愣的望着朱允熥,弱弱问道: “小三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谁知道朱允熥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问道: “宋濂老师入朝为官多年,有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 这次宋濂没有再犹豫,而是很快答道: “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让大明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天下苍生?” 朱允熥冷笑一声:“宋濂老师嘴里的苍生怕是只有男人?” “放屁!” 宋濂拍着桌子叫道,他一再被朱允熥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此刻再被朱允熥冷嘲热讽般的来了一句,直接爆了粗口。 朱允熥却不生气,呵呵笑道: “那也就是说在宋濂老师的眼里,女人和男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了?” “既然这样,那大明为何可以有国子监,却独独不能有供女子学习的学院呢?” 宋濂愣了愣,反唇相讥道:“小三爷,女子当然可以进入学堂读书,可你要办的是青楼学院,是专门为那些青楼女子开设的学堂。” “青楼女子怎么了?” 朱允熥反问道:“莫非青楼女子就不是人?就不是我大明的子民?” 他盯着宋濂,一口气说道: “宋濂老师口口声声说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在我看来,不过是叶公好龙,嘴上说说罢了。 当年管仲开设青楼,就是为了繁荣齐国经济,引天下名士和各路豪杰,自此齐国强盛,迅速成为了当时的春秋霸主。 而我们如今开始青楼学院,更多的是为天下那些苦命的女子们提供学习的机会,让她们学有所成,自力更生,不仅能够繁荣大明经济,而且能让她们生活得更好,” 总结完毕,朱允熥拍了拍宋濂,语重心长的说道:“宋濂老师,这才叫真正的心系苍生。” 宋濂陷入了沉默,朱允熥这番话明显有些强词夺理,可偏偏又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青楼对于拉动大明经济的作用虽然微乎其微,但不可否认,它的确能起到作用,这一点宋濂是认可的,否者当年管仲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了。 另外一点,青楼也确实可以为那些苦命的女子们提供生活的场所,让她们过得更好,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的确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 可他总觉得怪怪的,因为这完全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自己是当朝大学士,怎么能和青楼扯上关系呢? 一时之间,他有些犹豫。 朱允熥见到宋濂还在犹豫,立刻再次加上了一把火,缓缓说道: “其实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原因,那就是为了大明的未来着想。” 宋濂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指着朱允熥笑道: “小三爷巧舌如簧,我倒要听听,这如何又能与大明的未来扯上关系?” 朱允熥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想啊,青楼女子最终也是会嫁人的,也会生儿育女,若是她们都识文断字,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们的儿女是不是就可以从小接受到良好的教育了? 如此一来,我大明整个国民的素质是不是就在无形之中提高了?大明的未来是不是更有希望了?” 宋濂哈哈大笑,指着朱允熥笑骂道: “好小子,你莫非以为我大明所有女子都出自青楼?又莫非是以为只有青楼女子才能生得出儿女?” “呃,这个?” 朱允熥有些脸红,心说这宋濂果然厉害,一眼便看穿了自己是在偷换概念。 不过他脸皮厚,立刻嘻嘻笑道: “其实我也是为了您老着想。” 宋濂来了兴趣,调侃道:“我听着,小三爷不妨好好说说这如何又是为了我着想的。” “那您想想,能进入青楼学院的,必定是花容月貌,每天看着她们是不是心情愉悦? 心情愉悦了,是不是对身体有好处? 而且若是有中意的,您还可以收为小妾,说不定还能给您再生几个儿子出来,您又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有道理。” 宋濂抚掌大笑,虽然知道这是朱允熥在胡扯,但想想还真是有些小期待。 自己这岁数了,也不求在朝堂之上有多大的建树了,如果能每天都在那温柔乡里读书育人,倒不失为一种惬意的晚年生活。 “您再想想,若是史书上在您的名字下面记上一笔:宋濂开创青楼学院,以大儒之姿教授天下女子,不计个人名利,开旧世之先河,其高风亮节灿若星河,乃忧国忧民之士。” 朱允熥再次怂恿,马屁拍的砰砰作响,听得宋濂一愣一愣的。 “开旧世之先河?” 他在嘴里呵呵笑道:“这句话倒是没错,不过那什么高风亮节,忧国忧民可就有点过分了。” 他想了想,点头说道:“也罢,明知这是一艘贼船,老夫还真想坐上去试试。” 朱允熥欣喜万分,打趣道:“你怕啥,好歹我也是堂堂的皇孙,而且这件事情陛下也脱不了干系,就算是贼船,也不是你一个人坐在上面。” 宋濂彻底被朱允熥这番话逗开心了,他拈着胡须,站起来走来走去,竟然踌躇满志的期待起那青楼学院来了。 “第一任院长我已经想好了,就让那天下第一名妓韩香担任,您老到时候做个” 说到这里,朱允熥挠了挠头,一时间想不出个合适的头衔来。 宋濂瞪了朱允熥一眼,拍着桌子喝道:“你这是什么话,既然要做,自然老夫应该是那第一任院长了。” “啊这?” 朱允熥愕然,讪笑道:“主要是您当院长不利于宣传” 他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让一个白胡子老头当青楼学院的院长,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 宋濂自然明白朱允熥话里的意思,想了想,这才愤愤不平的喝道: “罢了,院长我可以不当,但青楼学院的院碑上我的名字必须排第一。” “那是自然。” 朱允熥立刻点头赔笑,暗自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好家伙,这老头较起真来咋跟个孩子差不多?” 宋濂拍了拍桌子:“行了,既然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就不用再钓鱼了,快快把那后面两句说与我听。” 朱允熥不好意思了,立刻拿起纸笔,将那两句诗写了下来。 “化作春泥更护花。” 宋濂看着朱允熥写好的句子,摇头晃脑的念道,片刻后却是一拍大腿,连声赞道: “妙,果然是妙!” 接着他又看向了另外一句:“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句虽然稍显直白,但却越看越有味道,直抒胸臆,倒是令人产生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他在嘴里念道,然后看向了朱允熥,似笑非笑道: “小三爷果然诗才绝艳,这两首诗似乎是意有所指?” 朱允熥立刻冲着宋濂深深一揖,这才说道: “老师今日所允之事,乃是对允熥最大的支持和爱护,我就像个小花骨朵,没有老师的呵护,我如何能开放成一朵大花?” 宋濂只感觉一阵肉麻,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小子脸皮实在太厚了,这么肉麻的话都说的出来? “而且还喜欢装傻充愣,又是花骨朵又是大花的,就这水平怎么可能写出刚才那样的诗句?” 他心里想着,又指着后面一句问道:“那这句呢,你这里又会有何说道?” “这句话是专门送给老师的。” 朱允熥抬手指着窗外的天空,叹息般说道: “谁人不说人,谁人又不被人说?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只要活得无愧天地,又何必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 他转头看向了宋濂,认真说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 宋濂呆了呆,仔细回味朱允熥这番话,心底仅存的那一丝犹豫顿时荡然无存,他哈哈大笑道: “说得好!任尔东南西北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 看着宋濂如此开心的模样,朱允熥如释重负,不由在心里叫道: “我靠,终于把这老头给拿下了!”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绝对比得上卖拐的赵大叔了,这忽悠的水平连他自己都佩服得不得了。 一个时辰之后,宋濂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下人来报,说淮王朱允炆来了。 “他怎么会来,莫非是知道我答应帮朱允熥开设青楼学院了?” 宋濂在心中暗自猜想:“可是这怎么可能?自己前脚刚离开朱允熥那里,朱允炆就知道了消息,这也太诡异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亲自将朱允炆迎了进来。 “王爷亲自来访,可是有事要吩咐?” 宋濂恭敬的冲着朱允炆行了一礼问道,心中着实有些担心。 别自己前脚刚答应了朱允熥,这后脚上朱允炆就逼着自己不答应,那可还真难办。 朱允炆摆了摆手说道:“宋大学士是无需多礼,本王此来倒真是有事相求。” 看看,果然来了宋濂心中苦笑,嘴里却是说道:“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宋濂自当照办。” “那我就直说了。” 朱允炆说着坐了下来:“我此来是想请宋大学士帮助允熥开设青楼学院的。” “啥?王爷你再说一遍?” 宋濂直接蒙圈了,他愣愣的看着朱允炆,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见朱允炆叹了一口气说道: “正所谓兄道友,弟道恭,皇爷爷经常教导我要爱护三弟,当日看着他在朝堂之上无人肯帮他时的样子,本王心中着实难受,所以特来求宋大学士能够帮帮他。” 看着朱允炆十分真诚的样子,宋濂足足愣了好几分钟,终于是搞明白了朱允炆的真实想法。 “呵呵,兄道友弟道恭?” 他不由得在心里一声冷笑:“明明是在推瞎子跳崖,莫非你真的以为我宋濂老眼昏花,是个瞎子吗?” 此刻的宋濂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朱允炆的用意他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不过是想让朱允炆沉迷于青楼学院和青楼大会这些事情,从而成为众人眼里的笑话罢了。 这一招果然是阴狠无比! 可他又如何能想到自己竟然是真的想帮朱允熥开办那青楼学院呢? 宋濂差点笑出声来,顿时板起脸来,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以,老朽是绝对不会参与这种伤风败俗之事的。”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宋濂会有这种反应,朱允炆笑着说道: “就算本王欠宋大学士一个人情如何?” “这” 宋濂脸上露出了万分为难的表情。 他此刻也是演技在线,低头踌躇,却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显然是陷入了犹豫之中。 朱允炆上前一步,抓住了宋濂的手,再次真诚说道: “今日相助,朱允炆绝不相忘!” 他此时自称朱允炆,而不是本王,显然是把宋濂放在了极高的位置。 朱允炆不是个傻子,肯定想到了宋濂绝对会猜到了自己此举背后的意义。 所以对明白人就得说明白话,他这句话里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那就是你今天帮了我,我一定不会相忘, 宋濂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握紧朱允炆的手,郑重说道: “罢了,若不是王爷开口,老朽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答应这件事情的。” 朱允炆含笑点头,握着宋濂的手紧了紧。 片刻后,朱允炆回到了淮王府,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等候在此的众人。 “看来王爷果然是人心所向啊,以宋濂的智慧不会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答应了,显然是已经站在了我们这边。” 黄子澄笑着说道。 朱允炆沉稳的点了点头,颇为得意的说道:“宋濂是当代大儒的领袖,如果有了他的支持,本王再无所愁。” 众人连连附和,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笑声。 于是这件事情就变得极为滑稽了。 因为所有人都很高兴,都似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朱允熥在笑,朱允炆也在笑,宋濂更是哈哈大笑! 皆大欢喜! 第137章 葵花向阳 当蒋瓛知道了宋濂答应帮助朱允熥开设青楼学院的时候,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他就像屁股上装了弹簧般瞬间弹了起来,然后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嘴里连连叫道: “完了完了,老子几十万两银子就这儿打了水漂吗?”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急,最后猛地一拍脑门,嘴里自言自语道: “一定是宋濂那老家伙疯了!” “对,如果是因为他疯了而答应小三爷的,那这赌约也算不得数!” 想到这里,蒋瓛风驰电掣般的打马直奔宋濂的府邸,而且未经通报就直接闯了进去。 宋濂端坐正堂,一边喝茶一边想着那青楼学院的院碑该怎么写,却猛地看见蒋瓛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他抬起头,诧异的望着对方,心里也是一阵打鼓。 蒋瓛与一般人不同,是躲在黑暗里的活阎王,来这里准没好事! 想到这里,宋濂有些担心的问道:“蒋大人,你这是?” 蒋瓛喘了一口粗气,大叫道:“宋濂,你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 宋濂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个,一拍桌子喝道,花白的胡子都气的翘起来了。 蒋瓛上下打量宋濂,好半天才迟疑道:“宋大学士,你果然没疯?” “我疯你姥姥!” 宋濂虽然是个读书人,但脾气却是异常火爆,只不过年事已高,一般不会发火。 今天蒋瓛这一出直接把老头点燃了,差点就要撸起袖子给蒋瓛来俩皮驼子了。 蒋瓛一看这架势,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从眼前这架势来看,宋濂不仅没疯,而且还干精火旺,活得好好的。 他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哭丧着脸叫道: “你要是没疯,那我可就要疯了!” 宋濂也不知道蒋瓛今天这到底唱的哪一出,看着对方像是被抽了筋一般瘫软在椅子上,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问道: “蒋大人,什么疯不疯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和小三爷打赌,赌你不会帮他开设青楼学院。” 蒋瓛的声音透着一丝虚弱,可怜兮兮的说道。 “然后呢?” 宋濂十分好奇,盯着蒋瓛追问。 蒋瓛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就是你答应了他,我输掉了几十万两银子!” 一听这话,宋濂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的,这小子竟然用两首没写完的诗和一副没做好的眼睛,就换来了几十万两银子! 照这架势发展下去,自己就是被他卖了,说不定还会乐呵呵的替他数钱! 宋濂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外走。 “喂,宋老头,你这是要去哪儿?” 蒋瓛眼见对方脸色剧变,撇下自己不管了,顿时大叫道。 “分钱!” 宋濂头也没回的叫了一嗓子,直接把蒋瓛一个人丢在了屋里。 “分钱?” 蒋瓛愣了愣,顿时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阵风般的追了出去。 没过多久,宋濂大学士要和小三爷一起开设青楼学院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府,惊诧之余,这群古代人又开始习惯性的脑补了。 “你们说宋濂这老家伙是不是被小三爷的银子收买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因为如今的小三爷除了银子,其他的啥也没有了。” “可是大学士不是应该视金钱为粪土吗?不可能为了这个就毁了自己的名声?” “放屁,要不你给我点这样的粪土?” “不不不,我觉得你们说的都不对,宋濂应该是看上了青楼学院美女如云这一点,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学士他也是个凡人啊!” “别扯了,宋大学士已经七十多岁了,就算是有心杀敌,那也无力回天,你这纯属胡说八道。”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快乐不一定要亲力亲为的。” 说话之人一脸猥琐,两只眼睛放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场景一般。 “我靠,你这么说,我都恨不得立刻在青楼学院去谋个职位了。” “我也是我也是,要不我们去找找小三爷,哪怕去临时打个杂也可以。”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四起,更为诡异的是,青楼学院还没有开张,就有很多朝中大臣家里的公子哥跃跃欲试了。 他们不能随便进宫,见不到朱允熥,就直接找上了宋濂,死乞白赖的要进入青楼学院。 这个反转令朝中群臣们大跌眼镜,都破口大骂宋濂坏了风气,诱导年轻人走上了邪路。 宋濂却是稳如老狗,对于众人的不满只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愚蠢,开旧世之先河这种事情,又岂是你辈所能理解的!”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得了十万两银子。 蒋瓛给的! 朱允熥没要蒋瓛的股份,只是让蒋瓛给了宋濂十万两银子,算是了结了那份赌约。 蒋瓛当时脸都绿了,不是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他总觉得这是小三爷和宋濂两人设的套。 而自己竟然傻不呵呵的一头扎了进去! 真是欲哭无泪啊! 御书房里 朱元璋看着王景弘,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说这小子是怎么说服宋濂那那头倔驴的?” 一说起这事,王景弘差点笑出声来。 他努力憋着笑答道: “小三爷先是写了两首诗,却独独没有最后一句,引的宋濂心痒难耐,自己跑去找小三爷了,然后小三爷又给宋濂亲手做了一副叫做什么眼镜的东西。” “眼镜?什么鬼?” 朱元璋好奇问道。 “听说戴上那东西,宋濂的眼睛就不花了,读书写字也再不费劲了。” “这么神奇么?” 朱元璋有些愕然,想了想,微笑道:“这小子果然鬼精,知道投其所好,不过单凭这点东西似乎很难打动宋濂啊?” “所以小三爷说青楼学院是开旧世之先河的创举,是心系苍生之善举,是为了繁荣我大明经济,以及提高大明后代子孙素质的不世之功。” 朱元璋听着王景弘嘴里吐出来的这番话,眼睛都瞪圆了,嘴里喃喃道: “不是?这咋听起来比朕当皇帝还牛叉呢?” 王景弘叹了口气:“还不止这些,小三爷说这件事情做好了,必定能载入史册,宋濂必定会成为与管仲一样的大人物!” 朱元璋目瞪口呆,直接懵圈了。 他足足呆了有好几分钟,这才长舒一口气,自语道: “小小年纪,竟然能如此揣摩人心,这小子怕是成精了啊。” 他愕然看着王景弘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奴亲眼看见的。” 王景弘淡淡说道:“老奴当时正好去找小三爷,所以就站在一旁看着了。” “站在一旁?” 朱元璋哈哈大笑:“你这种站法果然有趣,怕是只能你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你。” 王景弘微微一笑,接着朱元璋的话说道:“这其实还没完,后来小三爷又给了宋濂十万两银子,不过却是从蒋瓛那里嬴来的。” 朱元璋一听,顿时兴趣大增,急切问道:“说说,这怎么还扯上蒋瓛了?” “蒋瓛和小三爷打赌说宋濂绝不会参与此事,结果他输了,小三爷就把那赌注给了宋濂。” 朱元璋又是呆了呆,顿时是拍着桌子大笑道: “好小子,合着他一分钱没花,就把这人情做足了?” “朕还真是不明白了,这两人都快成精了,怎么会被个十几岁的孩子玩的团团转?” 王景弘想着整件事情,嘴角也是一阵抽搐,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陛下您是没看见,那蒋瓛和老奴说起这事的事情都快哭了。” “嗯,那小子爱财如命,十万两估计得要他半条命!” 朱元璋调侃道,却不料王景弘又摇了摇头道: “他哭是快哭了,不过老奴知道这小子心里其实都快乐开花了。” “啥意思,给朕说说。” 朱元璋心情颇好,好奇心完全被调动起来了。 “小三爷对他说,青楼学院开好了,以后那天上人间生意自然红火,而且还会在大明各地开设分店,蒋瓛自然高兴的要死了。” “你的意思是说,蒋瓛也参与了那天上人间?” 王景弘点点头:“小三爷的天上人间也采用了股份制,蒋瓛和钱多多都占有股份。” “也就是说蒋瓛那小子拿银子出来还很高兴了?” 朱元璋都快笑抽了,他盯着王景弘,似笑非笑问道:“你不会也占有股份?” 王景弘一点也没犹豫,立刻点头承认了,干笑道: “青楼这种事情老奴是一定要参与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立刻变得黯然,轻声道: “陛下应该知道,老奴不是为了银子,只是因为喜欢。” 朱元璋盯着王景弘,神情也变得有些黯然,良久之后才叹气道: “景弘,朕一直没问你,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那样?” “我不知道。” 王景弘有些痛苦的喃喃说道: “自从十年前老奴悟出了那种功夫之后,就感觉性格大变,总会在心底渴望成为一名女子。 老奴知道这种想法为人不齿,也尝试尽量不去想,可惜都是徒劳。” 说到这里,他突然冲着朱元璋跪了下来,磕头道: “若是他日老奴没有力气再服侍陛下了,就请陛下允老奴在那青楼学院或者天上人间了此一生。” 朱元璋默然,抬了抬手,让王景弘站了起来,突然哑然失笑道: “你若走不动了,朕估计也就不在这人间了。” 王景弘浑身一震,连声叫道:“陛下洪福齐天,定能寿与天齐” 朱元璋摆摆手打断了王景弘:“行了,别说那没用的了,对了,朕还真是好奇,你悟出的那叫什么功夫?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副作用?” “为何会有如此的副作用,老奴也想不明白。” 王景弘摇头道:“老奴给这功夫起了个名字,叫做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朱元璋笑道,却听王景弘悠悠苦笑着说道: “葵花向阳,可惜修炼者却是半阴不阳,这不过是一份向阳的渴望,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的笑声透着一丝苦涩,却让御书房里的两人都陷入了良久的回忆之中? 第138章 淮王千里送京娘 半个月后,天上人间已经开始了整体的装饰,钱多多和蒋瓛基本上都扎在了那里。 韩香时不时的也会来上一阵子,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可是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情一般。 至于温禾,听说是受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对此蒋瓛也并未在意。 只是在回宫的时候,不经意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朱允熥。 朱允熥想起温禾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的样子,顿时有些心疼,可他又没办法出宫,只能叮嘱蒋瓛,时不时去看看温禾,若是病情不见好转,一定要请宫里的太医去瞧瞧。 蒋瓛点头应下,不过却没放在心上。 他觉得不过是受了点风寒,多躺几日就好了,再说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动不动就去人家姑娘房间里。 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组成的三法司会审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可是越往后查,他们就感觉自己的头越大。 朱允熥没有一丝隐瞒的接受了他们的询问,然后他们就查到了鸾玉,却发现对方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百花宫的一名宫女。 于是接着往上捋,这下可好,直接查到了皇帝陛下的贴身太监王景弘头上。 这可怎么查? 于是他们不敢怠慢,将这个情况如实上报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的态度也很是坚决。 一个字:“查!” 继续往下查! 可特喵的怎么查呀? 都已经查到王景弘了,再往后查,难不成去查皇帝陛下吗? 于是这些人都有点傻眼,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几位大佬凑在一起一合计,顿时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们都不是傻子,朱元璋的态度虽然很坚决,但却并没有规定时间。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只要自己一直在查就行了,至于有没有结果?多久会有结果?皇帝陛下似乎并不关心。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了朱元璋的真实意图,不由得面面相觑,直接苦笑摇头。 不用说,皇帝陛下这纯粹是在玩他们! 而且自从朱允炆被封了淮王之后,整个朝堂之上就没有人再追问这件事情了。 似乎大家都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既然忘了,那干脆就都忘了。 至于这件事情多久能有个明确的结果,只要皇帝陛下不逼自己,那就是一直在进行中。 想明白了这些道理,三法司会审终于变成了一件不了了之的事情,一摞子的卷宗被摆在那里,积满了灰尘,却再也没有人翻开过了。 朱允炆最近也很忙,开府议事并非是件简单的事情,他明白这是朱元璋在考察自己,所以也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好在身边有黄子澄,刘三悟这些能人,他干起来倒也不是太费心。 按照黄子澄等人的建议,具体事务不用朱允炆负责了,他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树立自己的形象,获得良好的口碑。 于是朱允炆每天都抽出大量的时间在应天府各地溜达,今天施舍点钱财救济需要帮助的百姓,明天扶个老太太过马路,后天在到各个衙门走走,遇到有喊冤的立刻就地处理。 于是没过多久,淮王的名声就在应天府百姓的嘴里叫响了。 大家都交口称赞,淮王是个好王爷! 这一日,朱允炆又完成了做好事,骑着自己的高头大马正往回走, 却看见远处围了一大群人,都在指指点点,人群中间还夹杂着女子的惊叫和男人的大笑声。 “去看看怎么回事。” 朱允炆冲着随从喝道。 片刻后一名随从跑了回来,冲着朱允炆行礼道: “启禀王爷,有一女子崴了脚,却被一名富家公子带着几个仆从围住了,那名富家公子强迫要带走那名女子,说是去医馆医治,却被那名女子拒绝,于是发生了争执。” “岂有此理,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然敢在应天府强抢民女!” 朱允炆顿时大怒,直接甩镫离鞍,迈开步子就冲着眼前那群人走了过去。 可是当他分开众人,看清楚坐在地上的那名女子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韩香! 地上这名用手捂着脚踝的女子竟然是韩香。 只见她面露痛苦之色,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就像只柔弱的小猫一般,无助的低头饮啜。 而她身旁的那名小丫鬟也是面露惶急,指着面前的几名大汉道: “你们这些人好没道理,我家小姐不愿跟你们走,难不成你们竟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不成?” 一名大汉闻言,哈哈笑道: “我家公子好心好意要送你家小姐去医馆医治,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说是抢人,真是不识好歹。” “呸,不要脸,明明是他心怀不轨,竟然伸手调戏我家小姐。” 那名公子哥冲着围观众人拱了拱手说道: “大家都看见了,我这是好心好意要送她去医馆,却被她无由来的冤枉,这下子我可就要送她去衙门讨个说法了。” 说完之后,他冲着身旁那名大汉努了努嘴。 众人见此情景,顿时是议论纷纷。 “什么好心好意,明明就是想占姑娘的便宜。” “就是啊,我亲眼看见他伸手去摸那名姑娘的脚来着。”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那小子一看就是哪家权贵的子弟,估计这下子那名姑娘要遭殃了。” “唉,要是淮王在就好了,估计立刻就能把那小子拿下了!” “对啊,淮王可是咱应天府的青天,听说专门替咱们普通百姓申冤的呢!” 朱允炆听着这些话,心里就像喝了蜂蜜一般,眼看着几名大汉冲着韩香伸出了手,他不由得冷哼一声: “放肆,有我朱允炆在,岂容尔等为非作歹!” 随着他这道声音落下,很多人都看向了他,顿时有人失声叫道: “淮王!是淮王来了!”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那名公子哥明显是被吓傻了,竟然直接冲着朱允炆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 “淮王明鉴,小人确实是在做好事,帮这位姑娘啊。” 朱允炆懒得理会,冲着他喝道:“滚,这次饶了你,再有下次,我就砍了你的狗头!” 那名富家公子如丧考妣,带着几名大汉立刻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韩香姑娘,你没事?” 朱允炆上前扶住了韩香,一脸关切的问道。 “小二爷!” 韩香看着朱允炆,顿时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她梨花带雨般望着朱允炆,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朱允炆心中一荡,看着如此柔弱无助的韩香,只觉自己一颗心都要碎了。 他伸出手,一把就将韩香拦腰抱了起来,冲着自己那匹高头大马走去。 周围顿时又爆发出一怔热烈的掌声。 “淮王扶危救困,果然是应天府的大青天!” “这姑娘运气真好,若不是遇见了淮王,今天说不定还会怎样呢》” “” 韩香听着众人的议论,又被朱允炆抱在话里,只觉鼻息间传来了一股男人的气息,不由得羞红了脸,将脸靠在了朱允炆的胸膛之上。 片刻后,应天府的长街上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 只见淮王长身玉立,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身后的马儿上却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 美人羞红了脸,长发垂落,却难掩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她痴痴的看着眼前的朱允炆,竟然有些醉了。 “淮王莫非是在学宋太祖,千里送京娘?” 大街上的人指指点点,有的还起哄叫道,一时间,淮王千里送京娘的故事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在另一处的一条胡同里,先前那名富家公子和几名大汉正躬身从萧六郎的手里接过了几锭银子。 “公子以后若是有何需要,只管吩咐就是了。” 几人冲着萧六郎拱了拱手,迅速消失在大街的人流之中。 萧六郎看着远处骑在马上的韩香,面带痛苦的叹了口气,颓然走向了兴隆酒楼。 第139章 六郎灭火 朱允炆牵着马,昂首走在长街之上,他嘴角带笑,迎接着所有人的注视。 围观众人嘴里那一声声“宋太祖千里送金娘。”的叫喊声传入他的耳朵里,顿时让他感觉自己的头顶像是罩上了一层光环。 他回头望向了马上的韩香,却只见对方那双翦水秋瞳也正痴痴的望着自己。 看见朱允炆回头望向了自己,韩香不由得嫣然一笑,害羞的低下了头。 朱允炆感觉自己的心再次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子。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年少的朱允炆又怎会是天下第一名妓的对手,只是一个回合,便已经输的丢盔弃甲! 片刻后他牵着马来到了隆兴酒楼前,伸手又将韩香抱向了后院,进了韩香的屋子里。 “不好意思,请恕本王冒昧了。” 朱允炆将韩香放在了榻上,不好意思的说道,一双眼睛却是看上了韩香的脚,关切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嗯。” 韩香微微蹙眉,点了点头,轻轻扯了扯罗裙,那双精致小巧的脚就出现在了朱允炆的面前。 “也不知道伤到筋骨没有,我请宫里的太医来看看。” 朱允炆紧盯着那双小脚,有些魂不守舍的说道。 “不要。” 韩香娇声道:“应该是崴着脚了,不碍事的。” “怎么会不碍事?你看都有些肿了。” 朱允炆有些着急的说道,手动了动,又放了下来。 “哎呀,真的没事,不信你看嘛。” 韩香白了朱允炆一眼,一边娇嗔道,一边伸出手指去解那绣鞋上缠绕的银色丝带,结果她手刚一碰到脚,立刻轻哼一声,显然是碰到了痛处。 朱允炆皱了皱眉,转头看时,却莫名其妙的发现先前的那名丫鬟已经不在了,就连那屋门也不知何时被轻轻掩上了。 “我帮你。” 朱允炆说着坐在了床榻旁,弯下腰来,伸手解开了那双球鞋上的丝带,又顺手褪去了脚上的罗袜,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只纤巧的小脚来。 这只脚晶莹如玉,微微隆起的脚弓如一抹弯月,竟然能够隐隐看见里面的细微血管,皮肤更是温软滑腻。 朱允炆顿时感觉呼吸急促,浑身的血脉不受控制般的沸腾了起来。 韩香的脸变得通红,下意识的缩脚,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这只脚竟然被朱允炆一把捉在了手里。 她啊的一声惊叫,双眼委屈的看着朱允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朱允炆此刻满眼都是那只精致的小脚,呼吸急促的捧起了那只小脚,在手里轻轻抚摸起来。 韩香嘤咛一声,只觉得浑身无力,慌忙用手推着朱允炆,嘴里轻呼:“二爷,不要啊” 这一声明明是拒绝,听在朱允炆的耳朵里却像是一根导火索般,瞬间将他彻底点燃了。 他猛地一把将韩香搂进了怀里,冲着那两片娇艳的唇瓣便吻了下去,双手更是在韩香身上一阵胡乱的抚摸。 “呜呜” 韩香被堵住了樱唇,身子似乎更软了,双手胡乱的推着朱允炆,最后却又忍不住抱住了对方。 良久之后,韩香像是使出了最大的力气般,一把推开了朱允炆,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 “二爷,你不可以如此欺负韩香。” 她吐气如兰,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含泪说道。 朱允炆瞪着发红的双眼,喘着粗气问道:“为何不可?本王是真的喜欢你。” 韩香理了理被朱允炆弄乱的鬓发,轻声说道:“韩香是小三爷带来应天府的” 说到这里,她无比幽怨的望向了朱允炆。 朱允炆如何能不明白韩香话里的意思,韩香一定是在害怕朱允熥知道了会不高兴。 他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他不高兴又能怎样,我如今已是淮王,而且开府议事,若是跟了本王,日后说不定就是我大明母仪天下的皇后。” 韩香轻咬红唇道:“听说陛下已经为王爷赐婚了。” “是马全之女,我连面都没有见过。” 朱允熥本来想用皇后来引诱韩香的,却没想到被韩香一口说破,顿时有些尴尬。 他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不过还未正式赐婚,只是在早朝时应允了礼部的提议。” 韩香嗔怪的白了朱允炆一眼,却是将头靠在了朱允炆的怀里,温柔说道: “韩香并非那贪图大富大贵之人,况且以我的身份,又怎能进入二爷的府门? 所以虽然倾慕二爷,也只能怪自己命苦,无法陪伴在王爷身边了。” 说到这里,韩香嘤嘤的轻声抽泣了起来。 朱允炆呆了呆,突然就是一拍脑门,大声叫道: “这有何难?那舒窈窕既然能成为朱允熥的妹妹,你又为何不能成为” 他想了想,咧嘴笑道:“曹国公正好没有女儿,不若就让他认了你这个女儿。” “啊?曹国公怎么可能认我做女儿?” “二爷你莫要逗韩香开心了。” 韩香仰起头娇嗔道。 “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朱允炆伸手轻抚韩香的俏脸,冲着那两片红唇再次吻了下去。 屋内顿时传来了韩香的娇喘之声,两具身子却在不知不觉间倒在了床榻之上。 两人间的大火眼看就要燃烧起来,就连身上的衣衫都已经各自滑落了一半,可就在这时,门口却传来了一声轻咳,吓得两人顿时分开了。然后就看见萧六郎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手提药箱的老头。 他面无表情,冲着韩香说道:“听说小姐崴了脚,我请大夫过来看看。”说完之后,他指了指身后的老头。 朱允炆有些尴尬的理了理衣服,冲着韩香温柔说道:“那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然后他瞪了一眼萧六郎,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片刻后,萧六郎请来的大夫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韩香和沉默的萧六郎。 “你是故意的。” 韩香看着萧六郎,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萧六郎垂着头,双拳紧握道:“难道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 韩香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 “我不过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这样做,又能如何?” “可是小姐别忘了,刚才那朱允炆说了,即便是日后他登上了皇位,他的皇后也不可能是你!” 萧六郎嘶叫道。 韩香伸手理了理有些乱了的鬓发,嫣然笑道: “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朱元璋既然可以夺了我韩家的江山,那我就要把这江山再夺回来。” 萧六郎不敢看韩香,倔强说道: “这件事情谈何容易,你纵然嫁给了朱允炆又能如何?” “到时候别说替明王报仇了,就连小姐你也会被搭进去。” “搭进去又如何?” 韩香尖声叫道:“我是明王最疼爱的孙女,就算是死了,我也在所不惜!” 她突然神经质般咯咯笑道: “难道你没听说过大周皇帝武则天吗?” “既然她能做皇帝,我又为何不能?” 萧六郎看着眼前的韩香,突然感到了无比的陌生,他几乎是哀求般说道:“小姐”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韩香打断了,韩香就像是陷入了疯狂一般咯咯笑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即便是我做不成皇帝,难道还做不了那祸乱天下的苏妲己?” “大明的天下必然会在我韩香的的手中四分五裂,爷爷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的。” 看着势若疯狂的韩香,萧六郎颤抖着身子喃喃自语道: “可是这又何必?你何苦要如此糟践自己?” 韩香看着失魂落魄的萧六郎,脸上突然漾起一丝媚笑,她靠近萧六郎,拉起了对方的手,贴在了她自己的脸颊之上。 “六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韩香知道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不若今日就了了你的心愿,以后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贴近了萧六郎。 萧六郎如遭雷击,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退后一步叫道: “小姐在我心中有若神明,六郎不敢亵渎。” 韩香咯咯娇笑,看着一脸窘迫的萧六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指着萧六郎,一边笑一边说道: “我知道每次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你都痛苦的要死,可如今我给了你,你却不敢要,既然如此,那你走,韩香是死是活,以后再也与你无关。” 萧六郎猛然抬头,断然叫道:“除非我死了,否者我是不会丢下小姐的。” “可是你若是再坏我好事,我就死给你看!” 韩香跺着脚叫道。 萧六郎垂下了头,默默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韩香眼中含泪,在心里默默叫道:“呆子,其实韩香不值得你如此用心的!” 第140章 人血和猪血 朱允炆回到淮王府,就立刻派人叫来了李景隆。 “曹国公,本王听说你一直盼望着有个女儿,今日本王就替你了了这桩心愿如何?” 朱允炆看着李景隆,笑嘻嘻的说道。 李景隆闻言就是一愣,没想到朱允炆心急火燎的把自己叫来,竟然是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疑惑的看着朱允炆,迟疑问道:“王爷,你不是在开玩笑?” 朱允炆连连摇头,“本王怎么是在开玩笑呢。” “我见那韩香聪颖孝顺,年龄也正好合适,所以就兴起了这个念头。” “韩香?” 李景隆失声叫道:“王爷说的莫非就是那天下第一名妓的韩香?” “除了她还会是谁?” 朱允炆含笑点头。 李景隆愣了半晌,顿时是连连摇头道: “她是青楼女子,我若是收她作了女儿,岂不是被人笑话。” “曹国公此言差矣。” 朱允炆不以为然的说道:“朱允熥收了长安第一名妓舒窈窕作为义妹,这件事情不仅陛下同意了,就连我娘亲都同意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不能收她为女儿呢?” 李景隆狐疑的盯着侃侃而谈的朱允炆,像是看出点什么似的问道: “王爷此举莫非是为了韩香姑娘?” 朱允炆大方的点了点头,直接承认道: “她若是做了你的女儿,日后本王才好将其纳入府内。” 李景隆虽然隐约猜到了朱允炆的用意,但此刻仍不免有些诧异,不知道面前这位王爷什么时候和韩香搞在了一起。 他想了想,再次说道:“王爷才被赐婚陛下,虽然正式的文书还未下达,但绝不可以随便将她纳入王府的。” “所以说还得请你替我准备一间府邸,先将其安置在那里,等日后我大婚完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纳入王府了。” 李景隆的头一时间有点大,没想到朱允炆既要让他认干女儿,还得为他提供一间府邸,这特喵的可有点亏大了啊。 朱允炆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嘻嘻说道: “曹国公,你既是本王的师傅,那本王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韩香若是进了王府,说不定日后本王对你的称呼还得再改上一改。” 这种暗示李景隆怎么会听不明白,认韩香做儿女也好,置办府邸也好,这些都是投资,日后定然是有回报的。 想到这里,李景隆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择一良日收韩香为女儿,直接接进我曹国公府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在别处置办府邸呢?” 朱允炆瞪了李景隆一眼,心说你脑子装的都是豆腐渣吗? 韩香若是住进你曹国公府里,我特喵的怎么和她相会? 李景隆看着朱允炆不悦的神情,突然间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糊涂。 朱允炆正值年少,对男女之事定然上瘾,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于是没过两天,李景隆就在应天府一处地方买一间府邸,将一切用物置办妥当后,这才命人去请韩香。 韩香似乎没想到朱允炆如此雷厉风行,心中不由暗笑道: “果然还是少年郎,也罢,争取能尽快怀上日后的龙种,如此自己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她想了想,还是敲响了温禾的屋门。 “小二爷替我们置办了一处府邸,我们这就过去住。” 韩香冲着温禾说道。 温禾的一张脸看起来有些苍白,显然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有些茫然的问道: “小二爷?不是小三爷吗?” 韩香摇了摇头说道:“前日里小二爷就说过这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居住,所以替我们找了另外一个住处。” “那我不去。” 温禾立刻摇头说道:“二爷回来若是找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傻丫头,这应天府都是他朱家的,又怎么会找不到我们,再说了,到时候派人告诉他不就行了。” 温禾还是摇了摇头,看着韩香,意味深长的咯咯笑道: “人家小二爷明明是想让你过去住,我若是去了,他怕是会怪我不懂事,坏了你们的好事呢。” 韩香一张俏脸顿时变的通红,伸手打向了温禾,口中嗔道: “死妮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人家小二爷一番好意,你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是是,你们都是正人君子,我是小人。” 温禾嘟着嘴嚷道:“你去,反正我就在这里等着二爷回来。” 其实韩香也就是做做样子,可没真心想让温禾跟着一起去,此刻只得为难的说道: “若是不去,怕是会坏了他兄弟间的感情,不若我先过去,二爷回来的时候你说一声,然后一起搬过来。” 温禾连连点头,摆摆手说道:“去去,有我在这里等二爷就行了。” 于是韩香不再勉强,回头收拾细软,片刻后走出了兴隆酒楼。 温禾望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悠然叹道:“果然是烟花女子,看着二爷失势了,立马就另外攀上了高枝。” 她此刻的伤也好了大半,只是王景弘那枚绣花针里蕴含的力量太过霸道,让她的内息久久无法恢复到完好的状态。 钱多多和景弘一直扎在天上人间的工地上,自然不知道此事,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韩香姑娘一连几天都没来这里了。 当夜,朱允炆心急火燎的来到了韩香的这处府邸里。 李景隆很是贴心的将这处府邸置办在了应天府比较偏僻的地方,院子不算大,只有三进三出,还配备了十几个仆人和丫鬟。 前院是平时会客以及吃饭的地方,中院是仆人和丫鬟们的住处,韩香则是带着两名丫鬟住在了后院。 丫鬟将朱允炆迎进了后院便退了出去,此时诺大的后院里空无一人,只有一间屋子里闪耀着烛火。 朱允炆径直走了进去,烛光里的韩香身披一袭轻纱,玲珑凹凸的身子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散发着妖冶魅惑的气息。 朱允炆顿时看得呆了,只感觉一颗心都要跳出了胸膛一般。 韩香恰在这时转过了身子,只是不知为何,身上的轻纱莫名其妙的滑落了一半,露出了雪白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 看着如此香艳的一幕,朱允炆哪里还忍得住,他双目赤红,猛地上前,一把就将韩香抱在了怀里。 韩香嘤咛一声,娇艳的红唇立刻被堵住了,接着两个人的身体便滚落在了床榻之上。 寂静的后院里响起了急促的喘息声,又似乎夹杂着一声声酣畅淋漓的呢喃,而在中院的屋顶上,一个人影如标枪一般站立在漆黑的夜空里,静静的注视着红烛摇曳中纠缠的两道人影。 萧六郎的一双拳头紧紧的握着,指甲似乎已经嵌入了手掌之中,他蓦的拔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在手臂上划过。 月光下,他的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痕,那是每一次看见同样场景时留下的伤痕。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萧六郎有了些许的清醒,他像往常一样,再一次忍住了想要冲下去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他像一尊雕塑般静的站在黑暗里,不紧不慢的冲着自己的手臂再次划过了一刀 一番云雨之后,韩香这才发现身上这位王爷竟然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做起这种事来不仅笨手笨脚,而且还生涩的要死。 而朱允炆也惊奇的发现,在那床榻之上竟然盛开着一抹嫣红的花朵,他一时有些发愣: “韩香不是天下第一名妓吗?为何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看着朱允炆一副懵逼的样子,韩香有些害羞的将那盛开着嫣红的床单扯了下来,嘴里轻声说道: “香儿虽然出自青楼,但向来洁身自爱,从来就是卖艺不卖身,今日将这身子完璧交给了二爷,望二爷垂怜。” 朱允炆顿时激动得再次将韩香搂在了怀里,嘴里大声说道: “香儿对本王情深义重,本王定不负今日之约。” 片刻后,屋内再次响起了先前的那种声音,初涉云雨的朱允炆就像个贪吃的孩子一般,竟然让这种声音断断续续的响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日。 朱允炆走后,韩香慵懒的躺在浴桶里,伸出修长的玉臂,轻轻掬起那一捧捧水花,嘴里悠悠叹道: “果然是个傻小子,竟然分不清人血和猪血。”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子可算是蒙混过关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哪怕是进入淮王府,也必然会被宫里的嬷嬷验明处子之身才行。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被发现自己已非完璧之躯,就算是朱允炆再怎么喜欢自己也无济于事。 好在朱允炆也是个处男,根本无法从当时的感受中察觉出这一切。 韩香望着弥漫的氤氲水汽,舒服的呢喃一声,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第141章 来日方长 ps:第139章应该是被屏蔽了,这年头胸不能写,腿不能写,我特喵的就写了几句韩香一只脚和朱允炆之间的互动就被屏蔽了,无语! 这两天放假,估计要节后这一章才能被放出来了,抱歉! 被关在宫里的朱允熥百般无聊,只能每天给小琉璃讲《西游记》,然后再把写好的章节派人发到书局。 没办法,那《西游记》实在太长,再加上朱允熥总是偷懒,一个星期才写几章,照这个速度下去,没个两年时间估计是写不完了。 徐妙锦也经常来宫里看他,给他讲讲朱允炆成为淮王之后的事情,除此之外,李善长那些人也没给他带来任何的消息。 经过对三法司会审这件事情的观察,李善长等人似乎也明白了朱元璋的真实用意,只不过眼看着朱允炆被封了淮王,而朱允熥却还被关在宫里,心中虽然着急,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好在一个月的时间并不太长,很快就过去了。 朱允熥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隆兴酒楼。 说实在的,他还真是想念温禾了,蒋瓛已经好些日子没来宫里了,估计是在天上人间忙疯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温禾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走进隆兴酒楼的后院,朱允熥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温禾的屋子。 温禾陡然间看见站在面前的朱允熥,不由得愣了愣,接着眼圈一红,嘴巴一撇,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三爷,我还以为你不要温禾了。”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朱允熥,抽泣着说道。 朱允熥有些爱怜的摸了摸温禾的秀发,口中笑道: “怎么会呢,我就是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会忘了我的小温禾的,对了,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好些了吗?” 温禾点了点头,被朱允熥逗得破涕为笑道: “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可一直盼望着你带我进宫去吃御厨的手艺呢。” “就知道吃!” 朱允熥捏了捏温禾的小脸,“放心,小爷我说话算话,过几日一定让你品尝到那御厨的手艺。” “是要带我进宫吗?” 温禾扬起脸,一脸期待的问道。 朱允熥摇了摇头:“进宫不方便,到时候我叫御厨做一大桌子菜,带出宫来给你品尝。” “可是我听说很多菜肴一出锅才香,等你带出来就没有原来的味道了。” 温禾拽着朱允熥的胳膊撒娇道: “不嘛,温禾就要二爷带我进宫去吃,再说了,我从来没去过皇宫,好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朱允熥被温禾摇的又有些头晕了,这才明白为什么说女人一撒娇,百炼精钢也得化作绕指柔。 他看着娇俏可人的温禾,直接选择了投降。 “好,到时候我叫鸾玉背你偷偷进去。” 温禾一时有些木然:“叫玉姐姐背我进去,而且还是偷偷的?” 她顿时跺着脚叫道:“我不,为什么要偷偷的进去,我又不是去做贼,我就要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朱允熥顿感头大,耐心解释道: “进宫的手续很繁琐,不仅要对你全方位的考核,而且还存在很大的风险?” 温禾大大的美眸眨了眨,幽幽说道: “你就是不想管我了,才找这些借口来搪塞我,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我带来应天府,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天山上呆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朱允熥脑瓜门嗡嗡作响,咬了咬牙说道: “我真不是在找借口,实在是进宫需要对你全身检查,你得脱得溜溜光,让宫里的老嬷嬷全身检查才行。”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检查就检查!” 温禾倔强说道:“再说了,我就不信自己能比宫里的宫女们长的丑几分。” “除此之外,还得检查你是不是处女。” 朱允熥不紧不慢的说道,眼睛里带着一丝坏笑。 温禾的脸顿时像极了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跺着脚娇嗔道:“我有这个,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她说着挽起了袖子,雪白的皓腕上那粒守宫砂分外夺目。 看来这姑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朱允熥笑眯眯的说道:“还是不行,风险太大。” 温禾顿时生气了,瞪圆了眼睛嚷道:“你就是在骗我,难不成皇宫里会有豺狼虎豹不成?” “比那豺狼虎豹还可怕。” 朱允熥索性明说了:“我怕你太漂亮,被我皇爷爷看上了,到时候我可就欲哭无泪了。” 温禾呆了呆,脸又红了,咬着嘴唇嘀咕道:“不会,难不成你的女人他也要抢?” 朱允熥顿时愕然,迟疑问道:“什么叫我的女人?” 温禾立刻抱住了朱允熥的胳膊,嘴里叫道:“是你把我带来的,我就是你的女人了。” 我靠,你是橡皮膏子做的吗朱允熥没好气想到,伸出手指,勾起了温禾的下巴,故意露出一丝狞笑道: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让你真正的成为小爷我的女人。” 他说着就张牙舞爪,露出一副猴急的样子。 温禾咯咯娇笑,手掌一挥,屋门自动关闭。 她挺了挺傲人的胸膛,以一种大无畏的神情说道:“那你来。” “啊这” 朱允熥挠了挠头,迟疑道:“你来真的?” “那还有假?” 温禾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脱下自己的长裙。 我去,这里可是大白天的,而且这屋子全是木制的,完全就没有隔音朱允熥一把就按住了温禾的手,嘴里讪笑道: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温禾哼了一声,无比幽怨道:“什么来日方长,就知道你喜欢韩香那样的。” 听温禾说起韩香的名字,朱允熥顿时笑道:“对呀,还有韩香呢?快叫上她,我带你们去那天上人间看看。” 温禾的嘴巴撇了撇,直接吐出了两个字:“跑了!” “跑了?” 朱允熥愕然道:“什么叫跑了?” “跑了就是不在这里了,跑到别人那里去了。” 温禾没好气的说道。 朱允熥还是没明白,愣愣的看着温禾。 “唉,就是小二爷给她另外找了一间屋子,然后把她接到那里去住了。” 我靠!他还来真的? 朱允熥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上次朱允炆只不过是为了面子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厮竟然真的把韩香拐走了。 却听温禾不高兴的嚷道: “她就是看上小二爷的权势了,听说小二爷被封了淮王,所以就跑咯。” 温禾耸了耸肩,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二爷还想着去找小二爷拼命,要把她夺回来?” “瞧你这话说的,她和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把她抢回来?” 朱允熥笑道:“只不过那青楼学院和青楼大会怎么办?” 说起这话,温禾也是一脸懵逼道:“不会,她不会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奶奶滴,老子这才被关了一个月,青楼学院的院长就飞了,难道这就叫做釜底抽薪吗? 朱允熥自我解嘲,气呼呼的嚷道:“不行,我得去问个清楚。” 他不由分说就拉起了温禾的手,向着屋外走去。 “喂,你到哪里去找她呀,我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温禾叫道,却是被朱允熥拉出了屋外。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天上人间的工地现场,朱允熥指着钱多多和蒋瓛叫道: “我靠,你这两个憨货,韩香被拐跑了你们都不知道啊!” 钱多多一脸的茫然,挠了挠头说道:“这几天韩香姑娘确实没过来,我还以为她身子不适呢。” “不适个锤子!” 朱允熥直接爆了粗口,听得一旁的温禾目瞪口呆。 她盯着一名工匠手里的铁锤,疑惑问道:“韩香身子不适和锤子有关系吗?” 有!关系大了去!朱允熥也不知道该如何给这个傻姑娘解释,他冲着蒋瓛喝道: “去打听打听,韩香究竟被拐到哪里去了?” 蒋瓛大怒道:“谁这么大胆,竟敢拐跑小三爷的韩香,老子这就去弄死他!“ 朱允熥笑了,拍了拍蒋瓛:“是朱允炆。” “淮王?” 蒋瓛嘴里立刻就像是被塞进去了一个大鸭蛋,愣愣的看着朱允熥,半天也合不拢嘴。 第142章 自己打脸了 朱允熥看着一直发愣的蒋瓛,不由得笑问道:“怎么了老蒋,你害怕了?” 蒋瓛一时间还真是有些头疼。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朱允炆现在可是淮王,说不定就是以后的皇帝,而他蒋瓛就是一个小小的前锦衣卫指挥使,如今能好好的活着,全靠他在朱元璋眼里还有一些价值,可若是哪天朱元璋不在了,他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他本来以为跟着朱允熥混,能给自己的今后谋个好的退路,如今看来还真有点悬。 不过蒋瓛既然能做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自然是心志坚决,杀伐果断之人。 所以他只是略在心里犹豫,便瞬间打定了主意。 如今朱允炆身边围绕的人太多,他即便是过去最多是锦上添花,而且还会落下个见利忘义的名声。 况且人家朱允炆还不一定能看上他,到时候热脸贴上个冷屁股,那可就成为一个天大的笑料了。 而对于朱允熥来说,此刻自己坚定的追随无异于雪中送炭。 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最关键的是,跟着朱允熥能赚取大量的银子,这一点至关重要! 想起他那些隐藏在各地的徒子徒孙们,有时间蒋瓛就很心酸。 没有银子,或许他们就只能去偷去抢,而自己,最终也会成为一个毫无价值的废人! 想到这些,他顿时拍了拍胸脯笑道: “小三爷这是在说笑话了,我只是在犹豫,咱们这是去说理,还是去抢人? 如果说理的话,咱们几个就行了,如果抢人的话,我还得再叫些人来。” 朱允熥哈哈大笑,拍了拍蒋瓛说道: “抢什么人啊,不过是去问问韩香到底怎么想的。 她如果就此跟了二哥,那咱们还得另外找人,毕竟青楼大会这种事情你和钱多多都不擅长。” 蒋瓛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 要说这蒋瓛在应天府的力量还真是强大,没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把韩香住在哪里摸得清清楚楚了,于是朱允熥带着几人一起来到了韩香居住的那处府邸。 此刻是大白天,朱允炆自然不在这里,只不过看着面色不善的几人,一名仆人悄悄的跑了出去。 韩香听说朱允熥来了,立刻忙不迭的迎了出来,她冲着朱允熥盈盈拜倒,惊喜的叫道:“小三爷,你终于出来啦?” 我特喵又不是坐牢,什么出不出来的朱允熥看着韩香,上下打量了几眼,直接问道: “韩香姑娘,你还有没有时间弄那青楼大会和青楼学院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朱允熥,韩香眼中的泪水立刻滚落了下来,哭泣说道: “韩香愧对三爷,前几日便已经失身了。” 她楚楚可怜的望着朱允熥,身子似乎都在瑟瑟发抖。 蒋瓛冷眼看着韩香,嘲讽说道:“既是名妓,又何来失身一说?” 朱允熥瞪了蒋瓛一眼,再次冷声问道:“你说你并非自愿,而是他强迫于你?” 韩香只是哭泣,却一言不发。 看着韩香如此模样,朱允熥心里的怒火腾的窜了上来,他一把拉住韩香,口中叫道: “你这就跟我回去,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来抢你不成?”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冷哼,只见朱允炆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 原来刚才那个偷偷溜走的仆人第一时间跑去淮王府,通知了朱允炆,说朱允熥带着几个人找上门来了。 所以他二话不说,立刻便赶了过来。 朱允炆看了看哭泣不止的韩香,心中的怒火顿时也从心底窜了起来。 他看着朱允熥,冷冷说道:“三弟,你这是在做什么,莫非连我的女人也想抢吗?” “你的女人?” 朱允熥冷笑道:“强抢民女这种事情若是被皇爷爷知道了,即便你是淮王,只怕也是脱不了干系。” 朱允炆像看白痴一般看了朱允熥几眼,顿时哈哈大笑道: “你莫非是疯了吗?韩香姑娘是自愿跟我的,何来强抢一词?” 于是众人一起望向了韩香。 韩香面带惶恐,看了看朱允熥,又看了看朱允炆,二话不说,直接冲着一口井便奔了过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韩香竟然直接选择跳井自尽! 蒋瓛双手抱于胸前,无动于衷。 钱多多眯着眼睛,像是在看戏。 只要朱允熥和朱允炆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却见人影一晃,温禾一把就将已经没入井口一半身子的韩香拎了出来。 韩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冲着朱允炆和朱允熥更是连连磕头,无比凄凉的叫道: “韩香只是一个弱女子,求二位爷放过韩香!” 这番景象落在朱允熥和朱允炆的眼里,顿时让两人心中一痛,几乎是同时,都在心里叫道: “你竟然逼得这个弱女子头井自尽!” 这真是很奇妙,韩香啥也没说,却让两人都产生了同一种错觉。 那就是韩香想跟着自己,但是又惧怕对方的身份,所以无奈之下只得一死! 朱允熥气的撸起了袖子要干仗。 朱允炆浑身发抖,直接扯下长袍,看起来像是要和朱允熥拼命一般。 两人就像杀红了的斗鸡一般怒目而视,眼看着就要拳脚相加了。 “不要啊!” 韩香大叫着扑了过去,却又猛然顿住了脚。 她茫然的看了看朱允熥,又看了看朱允炆,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扑向谁,最后只能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温禾一脸好奇,她干脆直接坐在了院子里的一块大青石上,变戏法般从掏出个苹果出来,一边看戏,一边吃瓜。 钱多多和蒋瓛这两人老于世故,总感觉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尤其是韩香,明明是在哭泣,那眼神却总是偷偷在朱允熥和朱允炆身上扫过。 蒋瓛拉住了朱允炆,钱多多拉住了朱允熥,温禾气的直跺脚, 她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两根搅屎棍点趴下! 明明是看戏,这两人却便要跳上去唱戏,这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吗? “三爷,貂蝉董卓和吕布。” 钱多多凑在朱允熥耳边轻轻来了一句,他相信朱允熥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 果不其然,朱允熥顿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糊涂。 自己也真是脑子进水了,核朱允炆干仗有个屁用,关键是人家韩香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愿意跟着自己,那二话不说,直接带上韩香走人! 朱允炆若是敢拦着,那就去找朱元璋说说理。 若是人家韩香就想住在这里,那自己不是自作多情,变成个二货了吗? 想到这里,啊来到韩香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 “韩香姑娘,你不用害怕,没人敢强迫你的。 现在是二选一,你是跟着我回去继续做那青楼大会还是留在这里?” 朱允炆听着这话,不由得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道: “朱允熥,这次是你自找的,可别到时候说我打你的脸了。” 说完之后,他慢悠悠的穿上了长袍,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朱允熥和韩香二人。 韩香垂下了头,不再哭泣,淡淡说道: “韩香既然已是淮王的人了,一切都只能听从淮王的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就往回走。 他只觉自己一张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朱允炆说的一点没错,这次是自己找抽! 可既然这样,韩香刚才干嘛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直接明说不就得了,难不成自己还能强迫她替自己开那青楼大会不成? 唉,这也难怪,韩香是自己带回应天府的,如今跟了朱允炆,当然是害怕自己生气了。 朱允熥暗自摇头,耳边传来了朱允炆得意的大笑声。 只见朱允炆一把攀上了朱允熥的肩头,凑在后者的耳边轻声笑道: “忘了告诉你,韩香还是处子之身,而且曹国公也要收她为义女了,这次二哥可真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说完之后,他再次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得意和嘲讽。 温禾啃完了苹果,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嚷道:“真是无趣。” 说完之后,她冷冷的瞪了韩香一眼,小跑着跟上了朱允熥。 看着朱允熥铁青这脸消失在眼前,韩香纵身扑入了朱允炆的怀里,抽泣道: “王爷,小三爷怕是要恨死我了?” “不若我还是帮他把那青楼大会举办下去。” 朱允炆拍了拍韩香,安慰道:“以后你就是王妃了,不适合抛头露面,再说了,他不是还有个长安第一名妓的妹妹吗?” 第143章 妹妹快来帮我 温禾蹦蹦跳跳的追上了朱允熥,想起对方刚才的样子,她想笑,可是又不敢笑。 “小三爷,你生气了吗?” 她憋着笑,一张小脸儿涨的通红,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生气,就是脸有点儿疼。” 朱允熥侧过头,指着自己的脸,没好气的说道:“我特喵的是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温禾愣了愣,终于是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她一把就抱住了朱允熥的胳膊,摇晃着说道:“不不不,没有了韩香,三爷你还有我呢。” 朱允熥的心情好了起来,他捏着温禾的脸蛋儿说道: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你就又被另外的男人拐跑了。” 温禾白了朱允熥一眼,小声嘀咕道:“若是你不把我带在身边,那可还真是说不一定呢。” 朱允熥若有所思的点头,一伸手就把温禾拉入了怀里,哈哈大笑道: “有道理,今晚就洞房,日后更保险!” 温禾咯咯娇笑着连连闪躲,吐了吐舌头道:“我怕妙锦姑娘拿刀砍我。” 一旁的蒋瓛和钱多多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一般,朱允熥和温禾一点不尴尬,自己反而尬的要命。 蒋瓛轻咳一声,缓缓说道: “刚才韩香的表现似乎有些不正常,她明明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跟在朱允炆身边,可偏偏还是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钱多多也是点了点头:“所以我怀疑她是貂蝉。” “但我可不是那吕布。” 朱允熥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说道: “得了,别把人想得那么复杂,她是我带来应天府的,此刻跟了朱允炆,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正常吗?” 蒋瓛和钱多多对视一眼,齐声叫道: “可她为何要说自己失身了,却对自己是否自愿闭口不提?” “而且还要死要活的跳井自尽?” 朱允熥愣了愣,“那或许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点。” 他笑了笑,口气轻松的继续说道:“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我对她又没有那种想法,不过是想让她帮我们举办青楼大会和开设青楼学院罢了。” 一说起这事,三个男人都有些头疼。 朱允炆拐跑韩香,直接给他们来了个釜底抽薪。 青楼大会的筹办一直是韩香在负责,除了她,别的人连到底请了哪些人来参加都不清楚。 而且天下第一名妓突然缺席了,青楼大会必定逊色不少。 朱允熥沉吟片刻,冲着蒋瓛说道: “老蒋,你赶快叫窈窕到应天府来,这件事情只有让她来负责了。” “可是窈窕姑娘不是被你嫁给那位长安富商的儿子了吗?” 蒋瓛愕然道。 朱允熥摇摇头:“没错,他要娶窈窕那不得来应天?别忘了我是窈窕的哥哥,应天府就是她的娘家。” 蒋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赔笑道:“三爷说的在理,不过窈窕姑娘成亲之后,还是得回长安的啊。” 朱允熥知道蒋瓛话里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青楼学院的院长到底该让谁来做?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先别管这些了,大不了到时候让窈窕先担着。” 钱多多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其实窈窕姑娘也不一定非要回长安的,到时候请孟家都来应天府不就行了。” 他接着说道:“应天府乃大明国都,在这里做生意一定会被在长安强,相信那孟大财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估计三爷就是不说,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蒋瓛顿时感觉眼前一亮,连声叫道:“对,孟大财乃长安第一富商,财力雄厚,到时候拉他入伙,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长安城,长庆楼。 后院的一排花树下,舒窈窕慵懒的靠在亭子里的一张躺椅上。 朱允熥已经离开了长安几个月了,从应天府传回来的消息中知道,他只是被皇帝关在了宫里,情况应该不是如先前猜想的那么严重。 她如今已经是朱允熥的妹妹了,而且听说朱允熥的母亲也同意了这件事情,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就连知府刘安见了她都得陪着笑脸。 可是这又如何? 舒窈窕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一座山。 骊山! 朱允熥走后,她不止一次又去了那晚他们呆过的那座高岗,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除了那晚一场雷雨留下的痕迹,她什么也没发现。 “小三爷呀,你是可真是个令人费解的孩子。” 此刻的舒窈窕在躺椅上伸了伸修长的腿,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幽幽的想着心事。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朱允熥当时说的那句“章邯误我,舒离何在”绝对是他凭空编造出来的,而且还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照此分析,朱允熥一定是知道了那个秘密,否者他绝不会说出舒离这个名字来。 章邯是尽人皆知的人物,可舒离呢? 就连历代的野史中不曾出现过这个名字,在他又怎么可能一口就说了出来? 除非他知道了自己就是舒离的后人! 可是这个秘密是舒家代代相传的秘密,他朱允熥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些问题让舒窈窕百思不得其解,她相信朱允熥或许只是知道这个秘密存在于她舒家,但这个秘密到此是怎样的,朱允熥并不清楚。 否者他也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认自己做妹妹了。 但令人费解的是,朱允熥就这么扔下她回应天府了。 而且这么久对她不闻不问,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舒窈窕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有些烦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她的贴身丫鬟小跑了进来,口中有些惶急的说道: “小姐不好了,那名叫做金刚的家伙又来了。” “金刚?什么鬼?” 舒窈窕在脑海里回忆了半天,这才想起那家伙就是被温禾砍断了手腕的长安一霸。 “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来报复的?” 舒窈窕在脑海里想道:“如果是这样,他一定是疯了。” 此刻以她舒窈窕的身份,估计整个长安城都没有人敢对她无礼,这个人敢来报复,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她冲着小丫鬟问道:“他来做什么?一个人还是带了很多人?” 小丫鬟摇摇头:“小姐,他一个人来的,而且口口声声说有事求见小姐。” “他找我有事?” 舒窈窕不由得笑了,口中淡淡说道:“走,出去看看。” 一走出后院,舒窈窕就看见当日那名叫做金刚的中年男人,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了当日的嚣张跋扈。 看见舒窈窕走了出来,金刚立刻上前几步,扑通跪倒,口中叫道: “金刚参见舒姑娘。” 此刻朝廷的赐婚文书还没有下达,不出意外的话,随着文书的下达,皇帝也会对舒窈窕进行册封,估计至少也得来个郡主之类的, 所以此刻金刚仍然是称呼舒窈窕为舒姑娘。 舒窈窕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来此何事?” 金刚立刻冲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到了舒窈窕的面前,口中说道: “三爷的亲笔信,请舒姑娘过目。” 舒窈窕狐疑的接过书信,却又十分好奇的盯着对方那只手,眼中露出了十分惊诧的表情。 好奇怪,金刚当日被温禾砍下的那只手竟然完好无损! 看着舒窈窕好奇的盯着自己的手,金刚不由得笑道: “当日是小的鲁莽,幸亏有神医吴青牛医治,才不至于落下残废。” “吴青牛?” 舒窈窕失声叫道:“莫非就是当年号称蝶谷神医的那位?” 金刚面露诧异;“莫非姑娘也知道此人?” 舒窈窕点点头:“蝶谷神医的名号谁人不知,只不过不知道他何时到了长安城罢了。” 金刚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若是姑娘日后有什么书信需要传递到应天府的,只管吩咐在下即可。”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去。 舒窈窕看着离去的金刚,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金刚怎么会成了个传信的人? 而是还是替允熥传信? 这实在有点让人搞不懂了。 她微微蹙眉,打开了书信,片刻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喃喃道: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书信是朱允熥亲笔写的,这一点不用质疑,因为只有朱允熥才能用铅笔写出那种很是独特的字体。 书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说韩香跟人跑了,撂挑子不干了,所以请妹妹去应天府帮哥哥。 舒窈窕拿着这封书信,还真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真是个傻哥哥,想诓我进京就明说,还用这么个蹩脚的谎言来骗我,莫非真以为堂堂舒先生就这么好骗的吗?” 此刻在舒窈窕的心里终于释然,先前还一万个想不通朱允熥为何把自己扔在长安就不管了,此刻才终于明白。 原来这一切都在朱允熥的计划之中。 “呵呵,先是认我做妹妹,然后又带我去骊山,故意说出那句话试探我,现在是把我诓到应天府,估计下一步就是想方设法套出那个天大的秘密?” 舒窈窕默默在心里想道,突然就有些期待了。 她看着手里的书信,像是想到了一个极为可笑的事情一般,忍不住笑弯了腰。 “咯咯咯” “小三爷,你让堂堂的舒先生去做那大明青楼学院的院长,是不是太搞笑了点?” 孟大财也知道了舒窈窕成为朱允熥妹妹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大明皇族的认可,而他们孟家,也一跃成为了大明的皇亲国戚。 他一刻也没闲着,立刻抽调资金,做好了去应天府发展的准备,只等着条件成熟的时候就向朱允熥开口。 他是个极为精明的生意人,自然知道在应天府做生意比在长安好得多,如果再有朱允熥的帮忙,不出三年,他孟大财必然会成为如沈万三一般的人物。 结果此刻机会就这么来了。 舒窈窕要去应天府,而且有可能成为大明青楼学院的第一任院长,照这么看,舒窈窕以后定然会在应天府常住了。 那也就意味着迎娶舒窈窕定然会在应天府举行,孟家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应天府大展拳脚了。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亲自赶往了应天府。 于此同时,舒窈窕也简单收拾,踏上了去应天府的旅程。 第144章 皇帝的思维果然不一般 朱允熥回到皇宫之后,就立刻去找朱元璋,蒋瓛一把拽住了他,口中劝道: “三爷,我认为这种事情还是最好不要去找陛下为好。” 朱允熥甩开了蒋瓛的手,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去找陛下拿金牌,你以为我是去告状的吗?” 蒋瓛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以为朱允熥要去把韩香这件事情告诉朱元璋呢,那样的话无异于自己打脸,惹人笑话。 这个道理朱允熥自然明白,他只不过要尽快把那青楼大会的三块御赐金牌拿到手罢了。 如今韩香铁定是不会参加了青楼大会了,如果这三块金牌再处了幺蛾子,那这青楼大会可就完全没有了号召力,自己到时候在众人眼中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朱元璋也很给力,一点都没含糊,立刻就让人去做了金牌,并且还让礼部专门出了相关的文书,这也就从官方上承认了这次青楼大会。 有了这两样东西,朱允熥终于松了口气,如今的任务就是加紧将那天上人间赶出来,到时候各地的名妓来了就可以住在那里面了。 其余的一应事宜,就只有等着舒窈窕赶来应天府之后,由她来一手操办了。 青楼学院前期的筹备也全部交给了宋濂,这老头儿做事很认真,从院碑的书写到院务条例的拟定,事无巨细,完全就是按照国子监的版本来做的。 估计朱允熥那句开旧世之先河把宋濂刺激到位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手下好几位弟子心甘情愿的投入到这项工作里来了。 做完这一切,朱允熥便拉上徐妙锦一起去了自己在城外的军营。 这也是他回来这么久之后,第一次来军营,心中不免充满了期望。 两人走进大营,入眼之处一片旌旗招展,耳边传来了将士们整齐的呐喊声,整座大营布置的井井有条,与朱允熥初建时完全是两回事情。 朱允熥略感诧异,直奔校场而去。 只见校场之上列成了无数个方阵,苏赫几位首领各自站在方阵之前,正带领着士兵操练,而在那高台之上则站着一个人,正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校场里的一切。 朱允熥仔细一看,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他换了晃脑袋,这才猛然想起,此人竟是魏国公府里那位管家。 他抬手指着台上那人,眼神看向了徐妙锦,满脸的不可思议。 徐妙锦看见朱允熥一副吃惊的样子,顿时咯咯娇笑道:“那是梁伯。” “梁伯,他不是你们魏国公府的大管家吗?怎么会在这里?”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 “这你就不知道了,梁伯一直跟在爷爷身旁,当年也是军中一员悍将。” 徐妙锦颇为骄傲的说道:“只不过梁伯不喜做官,所以就一直在府上养老了。” 朱允熥心中感动,一把握住了徐妙景的手说道: “都说你姐姐号称女诸葛,是四叔的贤内助,如今看来,你这个做妹妹的也毫不逊色,是我朱允熥的贤内助。” 徐妙锦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握住了双手,脸上顿时是一片娇羞之色,心里确实像吃了一罐蜂蜜般甜蜜。 她嫣然笑道:“这件事情你应该感谢大哥,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梁伯是他安排过来帮你练兵的。” “你大哥?” 朱允熥愕然道:“他不是很讨厌我吗,每次见了我都是冷着一张脸,就像是我欠他银子不还一般。” 徐妙锦白了朱允熥一眼:“大哥面冷心热,为了你的事情可没少操心。” 那是啊,自己这个妹夫要是出点啥事儿,他位当大舅哥的估计面子上也挂不住朱允熥笑了笑,心中顿时感到了一阵温暖。 这时候众人都已经见到了朱允熥,纷纷停止操练,列队而立。。 校场之上顿时一片肃静,衣甲鲜明的将士们如标枪一般挺立,空中只传来旌旗招展的猎猎声响,一齐望向了朱允熥。 朱允熥登上高台,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口中大叫道: “诸位辛苦了,大比在即,望诸位加倍努力,到时候定与诸君摆酒庆功!” “诺!” 校场上顿时传来雷鸣般的呼喊,朱允熥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冲着梁松行了一礼,口中叫道: “朱允熥谢过梁伯。” 梁松慌忙还礼,朱允熥这一声梁伯让他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几日,便有消息传来,说曹国公李景隆要大摆宴席,收天下第一名名妓韩香为女儿。 这件事情在应天府中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感觉莫名其妙。 都觉得李景隆是不是疯了,竟然收一位青楼女子作为女儿。 有的人更八卦,说李景隆是看上了韩香的美色,竟然用这种有违人伦的方式把韩香纳入府中。 对此,李景隆只是淡淡的笑笑,不做解释,心中却是得意万分的嗤笑: “你们这群傻缺,韩香以后就是淮王的爱妃,老子这是在投资!” 看着李景隆这番高深莫测的模样,有的人慢慢在心中琢磨出点味道来了。 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韩香明明是朱允熥带回应天府的,而且听说是专门为了那青楼大会和青楼学院带来的。 李景隆这么做,不是在挖朱允熥的墙角吗? 简直就是釜底抽薪,明摆着让朱允熥难堪嘛! 想清楚了这个道理,所有人都不由得暗自摇头,觉得李景隆这么做太没品了。 你堂堂一个曹国公和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么较真,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再说了,如今朱允炆都被封了淮王,朱允熥却还啥也不是,就算是要痛打落水狗,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做手脚! 更为过分的是,李景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专门将认女儿这场仪式定在了隆兴酒楼举办。 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打脸朱允熥啊! 钱多多当时一听就炸了,直接嚷着不接这单生意。 朱允熥却是无所谓的笑了:“咱们开酒楼就是开店迎客,只要人家给银子就没有理由拒绝,这样,把价格翻上两倍,他愿来就来。” 钱多多不满的叫道:“咱又不缺这点银子,难道小三爷还看不出来,他这纯粹就是在打你脸啊!” 朱允熥耸了耸肩:“只要你觉得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再说了,韩香和咱们也只是一般的关系,你凭什么就觉得心里不高兴呢?” “可是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钱多多心里冒火,小声嘟囔道。 “那小三爷你会参加吗?” 温禾在一旁扬起脸的问道,手里拿着的正是李景隆送来的那张请帖。 “为什么不参加呢?” 朱允熥反问道:“我若是不参加,反而让人觉得我心里有鬼了。” 第三日,李景隆认韩香做女儿的盛宴正式在隆兴酒楼举行。 朝中很多大臣都来了,李景龙这家伙估计是想恶心一下朱允熥身后这些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连李善长,傅友德,常升这些人都一股脑的下了请帖。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不会来,却没想到这些人也很搞笑,竟然全都来了。 朱允炆自然是没来,他可不想让人过早的知道他和韩香的关系。 仪式举行中,韩香娉娉婷婷的走到李景隆面前跪下,口称爹爹,双手举过头顶,将一杯茶送到了李景隆面前。 李景隆哈哈大笑,颇为得意的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算是认下了这个干女儿。 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韩香,顿时也被韩香的天香国色惊到了,但却又同时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朱允熥。 都看我干嘛? 朱允熥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直骂娘。 这些人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丝揶揄和幸灾乐祸,好像自己今天不做出点什么,就对不起他们专门来参加这场认女儿大会一般。 却只见韩香又端起了一杯茶,默默的走到朱允熥的面前跪下,她眼中含着泪水,将茶高高举过头顶,递到了朱允熥的面前。 这一幕让所有人心里有开始了八卦。 “我天,看韩香那模样,估计一定和朱允熥之间有点什么。” “这算是再在向朱允熥告别了吗?” “没错,你看朱允熥那表情,是不是尴尬的要死?” 其实朱允熥不是尴尬,而是头大。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韩香,有了一种抓狂的感觉,心说你特喵的有病吗?莫名其妙的拜我是几个意思? 却只听韩香哽咽着说道:“若是没有三爷带我入京,韩香断然没有这个福分成为国公爷的女儿,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就只能给三爷磕几个头了。” 朱允熥接过茶杯,也是抿了一口,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韩香这话说的也没错,的确是没有自己带她进京,就没有这种事情的发生,可这话听在耳朵里总觉得怪怪的。 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可怜,有同情,还有幸灾乐祸 “我靠,老子在这些人眼里不会成了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傻逼?” 朱允熥心里实在是有些窝火,可却一点办法没有,总不能跳起来大叫:“你们都想错了,其实不是这样的”? 却只听韩香继续说道:“三爷对韩香寄以厚望,无奈如今韩香身份有别,不能再为三爷排忧解难了,心中惭愧,求三爷饶恕。” 此话一出,大厅中顿时轰的一声发出了阵阵的哄笑声。 韩香这句话算是和朱允熥彻底划清了界限,而且当面道歉,朱允熥若是日后为了这件事情对韩香有所报复,必定为人不齿。 可谓是聪明至极。 朱允熥心中苦笑,其实他心里压根就没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没想过要对韩香有所报复,可韩香这么说,却像是在提醒众人一般。 竟然硬生生的引导众人去往这方面想了。 一旁的温禾终于忍不住冷声嘲讽道: “都马上要成为王妃了,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韩香可怜的看了温禾一眼,面露委屈,一言不发的退到了一边。 朱允熥瞪了温禾一眼,心说这丫头可别一生气就把朱允炆和韩香那点事给说出来了。 毕竟这件事情无根无据,到时候朱允炆倒打一耙,自己反而又成了个因为嫉妒而恶意中伤二哥的小人了。 一旁的徐妙锦见状,顿时好奇心大起,她一把拉住了温禾的手,轻声询问了起来。 就只见温禾指手画脚,脸上愤愤不平,徐妙锦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却是勃然变色,一双小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朱允熥见状,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温禾不知轻重,本来就爱瞎胡闹。 徐妙锦看起来温柔似水,实则脾气火爆。 这要是被温禾把火给点起来了,说不定就敢大闹这认亲现场。 他冲着温禾小声喝道:“你再胡说八道,你就自己回天山呆着去!” 温禾见朱允熥真生气了,顿时吐了吐舌头。 徐妙锦却是瞪了朱允熥一眼,二话不说,拉着温禾就跑了出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朱允熥顿感头疼。 温禾与徐妙锦两人简直就是绝配,一个无脑瞎胡闹,一个有脑脾气爆,如今碰在一起,还不定能做出多少令人头疼的事情来呢。 没过多久,朱元璋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当时就有点懵圈,心说莫非是这李景隆是患了失心疯? 莫名其妙的收个青楼女子作为女儿,不是患了失心疯就是吃饱了撑的慌?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一旁的王景弘。 王景弘微微躬身说道:“陛下,有件事情”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有些为难,又停了下来。 朱元璋不耐烦的摆摆手:“别磨磨叽叽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王景弘应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 “李景隆在应天府买了一处府邸供韩香居住,淮王殿下最近经常留宿于那里。” 一听这话,朱元璋微微皱眉,他冲着王景弘问道:“你怎么看?” 王景弘想了想,答非所问的说道:“韩香是天下第一名妓,长得极为漂亮。” 朱元璋赞许的看了王景弘一眼,自己这位老伙计说话果然极有分寸,只说韩香漂亮,其余的啥也没说。 不过潜台词却很明白,那就是朱允炆年少,喜欢美人很正常,至于这种做法对不对,他就不知道了。 朱元璋对这种事情并不反感,他觉得朱允炆这个岁数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只不过当想到韩香是朱允熥带回应天府的时,他就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这其中难道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朱元璋在心里默默想着,一时之间当皇帝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由自主的开始脑补和猜想了。 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间自言自语的说道: “会不会允炆身后那帮老家伙故意怂恿他这么做的? 为的就是拆台,不让允熥的青楼大会举办好? 而且如此一来,那青楼学院的院长也泡汤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的确可以,不过就是有点下作,显得太没品了。” 王景弘不敢回话,闭着嘴巴装聋子,就像啥也没听见一般。 朱元璋摇了摇头,“不对,韩香既然是允熥带回来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和允炆搞在一起了呢?莫非” 朱元璋觉得自己恍然大悟了,口中呵呵笑道: “一定是允熥将计就计,故意这么做的。 他从外面带来韩香,故意引诱允炆,如此一来,不仅在允炆身边埋下了一颗钉子,而且这件事情一旦曝光,必定会让允炆的名声受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小子这一手也太狠辣了点。” 听着朱元璋自言自语的分析,王景弘的嘴角抽了抽。 讲真,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觉得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到了朱元璋这里,直接就变得复杂起来。 朱元璋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越想越觉得后一种猜想更为正确。 “是说这帮老家伙这么平静呢?原来是早就开始动手了!” 朱元璋默默想道,毫无例外的又把这笔账算在了朱允熥身后的那群老家伙头上。 他现在几乎已经认定,一定是朱允炆被封了淮王,李善长等人对此做出的激烈应对。 他看着王景弘说道:“允炆还没有大婚就做出这种事情,有损皇族颜面,你替我看着他,如果再溜到那里去,就直接把他拎回来。” 王景弘连忙说道:“如今李景隆已经大张旗鼓的收了韩香为女而,肯定会接其回府居住,淮王想必是不会再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 朱元璋愣了愣,问道。 王景弘不开口,又开始装哑巴了。 朱元璋笑了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道: “原来允炆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他让李景隆这么做的,为的就是给韩香一个名分,以后好名正言顺的接进王府。” 朱元璋本就出生平民,心里没有贫贱之分,甚至要求皇族子弟的婚嫁都要在平民中选拔,所以对朱允炆想把韩香接进王府这件事情并不反感。 只不过他琢磨了半天,又自言自语的补上了一句: “难道李景隆这些家伙都没长脑袋吗?这么做不是正好中了允熥那小子的计策吗?” 他顿时呵呵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两个皇孙怎么如此搞笑,这一出戏倒是越看越有意思了。 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这么被朱元璋自动脑补成了无间道,若是被朱允熥知道了,估计得哭。 李善长等人就更惨了,估计得立刻拿头撞墙! 自己啥也没干,却硬是被朱元璋扣上了一顶暗中教唆朱允熥使坏的大帽子。 这特喵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145章 又见舒先生 遥远的北平王府里,朱棣看着手里的密报,表情有些木然。 朱允炆被封淮王一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朱元璋对朱允熥的态度。 还有那个所谓的三法司会审。 如今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所谓的三法司会审,不过是朱元璋在忽悠大家而已。 朱允熥除了被关了一个月之外,一点事儿都没有。 而他身后的那群老家伙也一点没有做出反应。 这让朱棣喜忧参半。 喜的是朱允炆终于有了点起色,照这么下去,他很有希望坐上皇太孙的位置,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忧的是朱允熥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李善长那帮老家伙到底憋着什么大招。 他不想朱允熥登上皇太孙的宝座,因为他打不过蓝玉,傅友德这些战神级别的老家伙。 所以他很担心这些老家伙们再使出点阴招来阻碍朱允炆成为皇太孙,如今的他只盼望着朱允炆快点被册封为皇太孙,到时候自己只需要再拉拢朱允熥,把他背后的淮西集团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那大功告成了。 “只不过这个时机不太好掌握。” 朱棣在心里悠悠想道。 如果朱元璋最后选定了朱允炆,那一定会对朱允熥身后的淮西集团动手,这是他和道衍和尚都一致认可的猜想。 那也就意味着自己一定要抢在这之前把淮西集团收入囊中。 时间早了不行,因为淮西集团对朱允熥寄以厚望,只要朱允熥还有成为皇太孙的可能,这些人就不会选择成为自己的力量。 时机晚了更不行,到时候都被朱元璋弄死了,淮西集团灰飞烟灭,要来何用? 想到这个问题,朱棣真是有些头痛。 就在这时,第二封密报又传来了,他急忙打开一看,顿时嘿嘿的笑了起来,嘴里连声叹道:“果然是天助我也。” 这份密报中详细讲述了曹国公李景隆收韩香为女儿的这件事情,而且把朱允炆和韩香之间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这可真有意思。” 朱棣冲着一旁的道衍和尚笑道: “李景隆这些家伙也太下作了,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打压朱允熥,不过招数虽然滥了点,但很有用。” 道衍接过密报看了一遍,顿时微笑着说道:“咱们的小三爷这次可真是被欺负到家了啊。” 朱棣哈哈大笑道:“这下子他怕是恨死了朱允炆。” 笑声刚停,他突然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再加把火?” 他站起身来,在屋里踱着步,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你说朱允炆抢了朱允熥的韩香,朱允熥是不是该很生气? “如果在这个时候韩香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朱允炆会不会以为是朱允熥怀恨在心所为?” “所以他肯定要报复,恰在这时,那位从长安赶往应天府的舒窈窕又莫名其妙的死了,那朱允熥会不会是以为朱允炆反过来在报复他杀死韩香?” 朱棣越想越激动,一拍巴掌说道:“对,就这么干。” “如果两人反目成仇,甚至大动干戈,两人身后的老家伙们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到时候两人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我们再去拉拢朱允熥,会不会是时机正好?” 道衍皱了皱眉,他很想告诉朱棣,朱允熥是不会被拉拢过来的。 因为那天在佛堂里两个人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朱允熥为了不让蓝玉那些老家伙死,是一定会争取夺皇太孙这个位置的,而且还毫不避讳的说出了朱棣怀有有异心,日后他朱允熥必然会和道衍在战场上一决生死。 可惜这些话他无法对朱棣说清楚。 首先朱棣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他不会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毒辣的眼光,看穿他这个一直隐忍不发的四叔。 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必要说出来? 只不过一想到朱允熥,道衍就感到有些头疼。 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绝对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对手,到最后鹿死谁手还真说不清清楚。 见到道衍有些沉默,朱棣问道:“难道大师以为如此不妥?” 道衍将自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王爷此计甚妙,不过这件事情要慎重,毕竟应天府是京城,在那里动手,稍有不慎的话就会露了马脚。”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还是请舒先生出手,相信他这次一定不会令本王失望的。” 道衍欧了一声,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看着道衍的背影,朱棣感到心情舒畅,他缓步回到房间,看着有些愁眉不展的寻妙云,不由得笑道: “怎么了,又在为妙锦和允熥的事情闹心了?” 徐妙云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若是怜惜妾身,不妨为我那妹妹和允熥早做打算。” 朱棣装出愕然的神情问道:“王妃何来此言?” 徐妙云瞪了朱棣一眼,娇嗔道:“你就知道装傻。” 她一把拉住了朱棣手,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坐下,这才又蹙眉说道: “这件事情不外乎就是两种选择。 第一,你帮允熥坐上那皇太孙的位置,这样对妙锦和我们以后都大有好处。 第二,如果允熥兔孩子不能成为皇太孙,希望王爷能够用手中的力量保全二人,不至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说完之后,徐妙云紧紧的盯着朱棣,美眸中带着一丝乞求。 朱棣明白许妙云心里的想法,此刻也不好再装傻充愣,他拍了拍徐妙云说道: “放心,我是允熥的姐夫,自然会为这件事操心的。 只不过第一件事情有些难办,你知道陛下那个人猜忌心甚重,而且这种事情涉及国本,我只是一个藩王,如果贸然出手,定会引起陛下的猜忌,到时候不仅帮不了忙,而且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就只能在第二件事上做考虑了。” 徐妙云叹了口气,她号称女诸葛,自然对这种事情是心知肚明。 她细长的柳叶眉微微的蹙着,思忖良久之后,又是幽幽说道: “可是大哥这么久也没来信说起这件事情,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说起这个话题,朱棣也很是奇怪,以他对徐辉祖的了解,此人老奸巨猾,朱允炆都已经做了淮王,他不可能无动于衷,除非他心里还有另外的打算。 至于是什么另外的打算,朱棣也想不明白。 他将徐妙云搂在了怀里,轻抚着徐妙云的秀发,再次安慰道: “你大哥心思缜密,自然有他的考虑,再说了,允熥这孩子身后还有那么多的老家伙,即便是做不成皇太孙也不会如你说的那般不济。” 徐妙云知道朱棣是在故意安慰自己,低头苦笑道: “你别宽慰我了,若是允熥做不了皇太孙,哪天陛下驾鹤西去,他的日子一定难过,我可不想看着妙锦跟着他一起受苦。” 朱棣叹了口气,却不知拿什么话来安慰徐妙云,他总不能说等以后朱允炆当了皇帝,我自己要造反当皇帝。 道衍和尚走出王府,来到了北平西郊一座土地庙前。 土地庙可能由于香火不旺,显得有些破败。 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和尚坐在太阳下晒太阳,看见缓步而来的道衍和尚,也只是瞟了一眼,便又半眯着眼睛享受那午后的阳光了。 此刻的土地庙里空无一人,道衍走进大殿,来到了一尊佛像前,抬头看着面前这尊佛像。 佛像的金身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黑褐色的泥土,神龛上面更是布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来此烧香拜佛了。 道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压在了神龛上面,然后转身而去。 片刻后,那个晒太阳的老和尚走了进来,将神龛上压着的那张纸条取了下来,缓缓的走进了佛堂后院。 佛堂后院种着几棵高大的老槐树,老槐树枝叶茂盛,其间却有一只如雕塑般站立的灰褐色大鸟。 老和尚冲着大鸟招了招手,大鸟便扑棱着翅膀落在了老和尚面前,竟然是一只老鹰。 老和尚将纸条塞入一个小竹筒,然后绑在了老鹰腿上,拍了拍老鹰,老鹰便震翅飞入了云霄。 舒窈窕的车队已经出发好几天,也不知为何。那个金刚似乎知道她要去应天府一般,早早就准备好了车队,而且亲自带着人一路跟随,显然是要将她直接送到应天府。 对此,舒窈窕并不太在意,毕竟没有金刚的护送,孟家也会派人护送的。 此刻她的车队足足有十几辆,上面全都是孟家替她准备的东西,除此之外,孟大财还亲自送给她了三十万两银票,作为她在应天府的用度。 想起这些,舒窈窕就不由得偷偷发笑,没想到机缘巧合,她竟然成为了当今皇孙的妹妹,而且还嫁入了长安第一富商的家中。 有了这个背景,说不定她舒家世代相传的那个承诺真的有可能在她这一代兑现,从而揭开那个天大的秘密。 “看来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舒先生这个名字了。” 她慵懒的躺在马车里,悠悠的叹道。 是的,如今的舒窈窕再也用不上舒先生这个名字了,因为她再也不用为钱而发愁了。 揭开那个秘密需要大量的财力,每一代的舒家掌门人都秉承着祖传的手艺,做着同一个生意,那就是杀人。 因为只有杀人来钱最快! 他们很少亲自动手,舒家从秦代开始就经营着极为庞大的杀手世界,世代相传直至今日。 所以舒先生只是杀手世界里的一个中间商。 一个极有信誉的中间商! 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鸣叫,舒窈窕顿时坐直了身子,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然后她就看见了空中那个不断盘旋的黑点。 舒窈窕微微皱眉,招手让车队停了下来,然后跳下马车,冲着前方一片小树林走去。 金刚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一路上很多时候都是在野外,每当舒姑娘要方便的时候都是这样,他急忙招呼着着手下,守在了树林的边缘。 一只黑褐色的老鹰在空中盘旋着,像是发现了目标般猛然俯冲而下,落在了舒窈窕的面前。 舒窈窕伸手拍了拍老鹰的头,从老鹰脚上取下了那一截竹筒,拿出里面的张纸条看了一眼,顿时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十日后杀天下第一名妓韩香,二十日后杀长安第一名妓舒窈窕,佣金五十万两。” 她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实在是太搞笑了,竟然让她自己杀自己? 舒窈窕掀开老鹰脖颈处的羽毛,一块很小的铜牌出现在了她眼前,她瞟了一眼,看见铜牌上那个“伍”字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香和自己都只是一名青楼女子,怎么会有人想要她们死?” “而且还开出了五十万两银子的佣金!” “可见这个任务在雇主的心中极其重要。” “那这名雇主到底是谁呢?” 舒窈窕在心里默默想道,从老鹰挂着的那个铜牌上的数字来看,这张纸条来自北平。 “难道又是燕王手下那个道衍和尚?” 舒窈窕轻声呢喃,心头蓦的一动。 她突然想到了朱允熥! 上次道衍的任务就是杀死朱允熥,而韩香和自己如今都和朱允熥产生了某种关系,此刻要杀死韩香和自己,莫非就是针对朱允熥而为之? 想到这里,舒窈窕顿时好奇心大作,她拿出一只铅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塞进竹筒,拍了拍老鹰,然后走出了小树林。 车队继续前行,马车里的舒窈窕却是枕着下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能拿出五十万两银子的绝不会是道衍个人,这次任务的背后一定还是站着那位燕王的影子, 可是就想不明白了,他既是朱允熥的四叔,又是徐妙锦的姐夫,为何要如此针对朱允熥。 这位远在北平的燕王到底想干什么? 土地庙的神龛下又压着了一张纸条,道衍抽出纸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半月后武定关土地庙。” 道衍知道这位舒先生行踪飘忽不定,却没想到这次飘得这么远。 武定关离北平得有千把里地,半个月赶倒是能赶过去,就是有点辛苦。 可这也没办法,舒先生的规矩向来都是先收取一半的佣金作为定金,而且还得雇主亲自带着银子过去交割才行,因为舒先生从来不见除了雇主之外的第三人。 估计这也是为何舒先生能拥有如此好的口碑的原因了。 所以道衍立刻禀告了朱棣,带上银子和一队手下,星夜兼程的赶往了武定关。 半个月后,舒窈窕的车队进入了武定关,可不知为何,她这次却破天荒的要在这里歇息两天再启程。 金刚也不敢多问,心里估计是舒姑娘坐车坐累了的缘故,于是带着众人安歇了下来。 第二日,舒窈窕便带着丫鬟出门了,说是要看看这武定关的风景,金刚只能亲自带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武定关只是一个小镇,舒窈窕带着丫鬟闲逛了一阵,问明了土地庙的方向,便又带着丫鬟回到了客栈。 当晚,一道身影从舒窈窕的窗户里窜了出来,就像一只大鸟般,快速的融入了黑暗之中。 武定关只是一个小镇,一到了晚上,基本上就见不到人了,那道黑影在月光下如鬼魅一般飞速的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小镇边的土地庙前。 月光下他身形修长,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脸上那副青铜面具在月光的折射下泛着幽幽的光芒。 看着面前的土地庙,他缓缓的走了进去。 大明的土地庙很普遍,每个地方不管大小都有这么一座庙子,武定关的土地庙基本上就是个摆设,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香火。 大殿里空无一人,只有两只蜡烛在黑暗中不断闪烁着,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一位身穿黑衣的光头和尚静静的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之上,听见脚步声,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见了戴着青铜面具的这个人。 “舒先生!” 道衍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微微拱手叫道。 戴着青铜面具的舒先生用冷漠的目光扫视了道衍一眼,青铜面具中传来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竟然又是你?” 这道声音有些嘶哑,却让道衍立刻确定面前此人正是自己上次见过的舒先生。 他从怀里掏出了银票,嘴里却是笑道: “舒先生向来只收银子不问缘由,想必这一次也不会破例?” 舒先生再次发出了一声嘶哑的笑声,却并没有接过那些银票,只是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道衍。 道衍被舒先生盯得有些头皮发麻,迟疑问道:“舒先生这是何意?” 他看不见舒先生的表情,但从那双冷冽的眼睛中感受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舒先生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即将闭关三年,所以这单生意就不接了。” 道衍顿时就愣住了,心里抓狂般叫道:“你不接早说啊,何必害的我日夜兼程到这里来才说,这不是折腾人吗?” 可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舒先生的面说出口,只得愣愣的看着舒先生。 舒先生却不再说话,身形微微一晃,便瞬间失去了踪影,只留下道衍和尚一个人站在土地庙里发呆 第146章 韩香遇刺 听到道衍回禀说舒先生闭关没有接这单生意,朱棣只是笑了笑,随口说道: “不过就是两个青楼女子,既然舒先生不来,那还倒替本王节省了五十万两银子。” “王爷的意思是?” 道衍以为朱棣放弃了这个计划,迟疑问道。 朱棣挥了挥手:“杀鸡焉用牛刀,这点小事本王自会处理。” “京都不比其他地方,还是小心为妙。” 道衍再次提醒道:“如果一击不中,被人抓住了活口,咱们可就过早的暴露了。” 朱棣不以为然的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天,悠悠说道: “道衍,你太过小心了,谁又会去在乎两个青楼女子呢?” “况且谁又会想到一个堂堂的大明王爷会对她们动手呢?” 说完之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道衍见朱棣如此自信,只得住了嘴,可是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应天府。 自从韩香被接入了曹国公府居住,朱允炆一天到晚就感觉心里像是随时被猫抓一般难受。 没办法,十几岁的少男对那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况且他面对的还是韩香这种最高级别的选手。 韩香有一百种方法让朱允炆对自己的身子无法自拔。 所以朱允炆只能隔个几天就找个借口到曹国公府上去见见韩香,以解相思之苦。 可国公府里毕竟不那么方便,人多嘴杂不说,即便是被李景隆身边的家人看见了,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此时的朱允炆只能盼望着赶快将马全之女娶回王府,然后才有机会将韩香接进淮王府。 可大明皇孙的婚事岂能随便,自然是手续繁杂,所以他只能耐心的等着。 李景隆为韩香专门在府中开辟了一座后院,安置了很多的丫鬟和仆人。 对于韩香,他可还真不太敢拿出做爹的架子,因为他知道这是朱允炆日后的王妃,自己还得巴结着点。 韩香待在曹国公府里也有些无聊,这里的生活完全和她以往的生活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这里太安静,除了丫鬟就是仆人,就连萧六郎都被安排在了国公府里做了一名普通的护院。 所以她经常带着丫鬟在应天府去四处走走,不过却不再好意思去隆兴酒楼了,即便是对那天上人间也是绕道而走。 既然选择了站在了朱允炆这边,那就必然要和朱允熥决裂,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韩香有时候也在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万一哪天朱允熥突然翻盘了,自己可怎么办? 估计那个时候再去找朱允熥,对方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可是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赌博吗? 而且她觉得自己这回一定是赌对了,在她的心里,朱允炆已经稳操胜券,朱允熥翻盘的机会为零。 想起朱允熥,韩香不由得撇了撇嘴,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轻笑: “小三爷啊,若我大事已成,就留你一条性命,也算是报答你今日之恩了。” 此刻已经黄昏,钟灵寺的香客们已经渐渐散去,一辆马车却在暮色中缓缓驶来,紧接着,韩香带着一名小丫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她早就听说在钟灵寺许愿十分灵验,而且寺庙里还有一位大师,据说能掐会算,在应天府很有名望。 于是今日午后便出门了,却又在城里那些丝绸店,琉璃店等地方逛了逛,买了些东西,没想到就耽搁到这个时候了。 韩香伸了伸胳膊,看着暮色里的钟灵寺,顿觉眼前一亮。 只见整座钟灵寺都在晚霞的映射中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耳边更是传来了一阵阵木鱼敲打的声音,让人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空灵与平静。 韩香拾级而上,缓步走进了寺庙,她来到正殿之中,冲着那尊大日如来跪拜了下去,口中喃喃轻语: “愿佛祖保佑韩香能够为爷爷报仇,若能如愿,韩香定为佛祖重塑金身,再建钟灵寺。” 然后她恭敬的磕了三个头,从丫鬟手里接过一张银票,捐给了知客僧。 知客僧晃了一眼手里的银票,呼吸顿时有些急促。 他刚才就见这位女施主气度不凡,没想到这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顿时双手合十道: “空灵大师禅机玄妙,女施主若是有心,不妨请空灵大师一解心结。” 韩香点头,“早就听闻大师之名,今日就是为了来见大师一面。” 不多时,韩香和丫鬟在这名知客僧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偏殿。 只见一名白眉毛的老和尚端坐于蒲团之上,正闭着双眼默念着什么。 韩香在知客僧的指引之下跪在了佛像前,拿起一桶竹签缓缓摇动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支竹签跳了出来。 韩香拿起这支竹签,来到了老和尚面前,口中叫道:“求大师解惑。” 空灵大师缓缓睁开双眼,接过竹签看了一眼,然后又仔细端详韩香片刻,这才开口问道: “女施主所问何事?” “小女子想问大师,心中所愿能否达成?” 空灵大师沉默了半晌,却是答非所问般说道:“女施主印堂晦暗,近日最好不要随意外出走动。” 韩香顿时有些失望,感觉自己是遇到了江湖骗子。 她这两年一路游历,进过无数次的寺庙,这老和尚所言实在是太普通了,完全就和那些专门骗钱的和尚没啥两样。 韩香有些不甘心的再次问道:“大师答非所问,小女子是问心中所愿能否达成?” 空灵大师却是垂下了眼睑,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了。 韩香有些失望的站起了身子,走出偏殿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老和尚若有如无的声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真是装神弄鬼!” 韩香不屑的撇了撇嘴,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寺庙。 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韩香这辆马车显得有些孤零零的,滴答的马蹄声在寂静夜空里格外的清晰。 她有些疲惫的斜靠在马车里的软塌之上,昏昏欲睡间却猛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马儿的嘶叫声,紧接着马车剧烈晃动,突然间轰的一声四分五裂开来。 只见一名黑巾梦面的之人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正冷冷的看自己。 而那把长剑之上,正有一丝丝的血液缓缓滑落。 “你是谁?” 韩香大惊,眼中瞥见了那名倒在血泊之中的车夫,浑身颤抖着问道。 蒙面人却不答话,只是缓缓冲着韩香扬起了手中的长剑。 韩香身旁的小丫鬟大叫了起来,眼见着蒙面人的长剑划过一道弧线,带着一丝冰冷的气息而来,她毫不犹豫的扑在了韩香身上。 扑哧一声! 韩香耳中传来一声轻响,便猛然感觉一股粘稠而又带着一丝温热的液体喷在了自己的身上。 紧接着,她便骇然的看见小丫鬟的背心处出现了一截明晃晃的剑尖。 小丫鬟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扑通一声倒在了韩香的脚下。 蒙面人那一剑竟然直接将小丫鬟刺了个透心凉。 韩香顿时感到了一丝绝望,她再次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是谁,莫非是朱允熥派你来的吗?” 蒙面人愣了愣,桀桀怪笑道:“你还是去阴间问个明白。” 寒光一闪,那把长剑如毒蛇般冲着韩香刺了过来。 韩香绝望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凄然叫道: “罢了,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朱允熥,你好狠!” 就在这时,她耳边突然想起了叮的一声,身体上却没有感受到那把长剑穿胸而过的痛楚。 她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萧六郎手执长剑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六郎!” 韩香叫道,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萧六郎却并未理会韩香,只是警惕的盯着面前那个蒙面人。 蒙面人嘴里轻咦了一声,似乎没想到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个人来,而且从刚才对方荡开自己那一剑的力道上看,对方好像也并非俗手。 他猛然间打了一个呼哨,两道身影顿时从夜色中窜了出来,与他呈品字形站立。 三人眼神略一交汇,立刻冲着萧六郎冲了过来。 扑哧一声! 萧六郎直觉肩头传来一阵剧痛,一名蒙面人的长剑已经没入了他的肩头,而他也在这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将自己的长剑送入了对方一名蒙面人的胸口。 那名蒙面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喊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空气中不断有扑哧扑哧的声音响起,偶尔会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仿佛只是片刻间,一切便归于平静。 月光下,萧六郎浑身是血,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而另外三名蒙面人也是如出一辙。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韩香看着这骇人的一幕,终于是颤抖着爬向了浑身是血的萧六郎。 “六郎!” 她将萧六郎的头抱在了怀里,满眼是泪,颤抖着声音叫道。 萧六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猛然间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有些吃力的望着韩香,嘴角露出一丝惨笑。 “小姐,六郎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萧六郎喘息着说道,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身子却逐渐冰冷了下来。 “六郎,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韩香摇晃着萧六郎的身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萧六郎再次睁开眼睛,仿佛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伸出了手,颤巍巍的摸向了韩香的脸。 韩香一把抓住了萧六郎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了那只满是鲜血的手上。 萧六郎的嘴角咧开一丝艰难的笑容,又渐渐凝固,抚在韩香脸上的那只手颓然落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韩香的怀里。 “六郎” 韩香扑在了萧六郎的身上,放声大哭。 往日的情景瞬间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从小时候常常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到后来一直默默陪伴着自己的那个少年,再到如今这一具冰冷的尸体。 每一慕都像一把刀般狠狠的扎在了韩香的心里,让她感到钻心的疼痛。 她早就知道萧六郎喜欢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 然而她却从来没有给过他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柔。 如今他却死了,只是在最后一刻摸了摸自己的脸! 韩香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地上,直到怀里萧六郎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冰冷,她这才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踉跄着顺着山路走了出去。 当韩香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李景隆的面前时,他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淮王府,天还未亮,朱允炆就赶了过来。 床榻上的韩香脸色苍白,双目有些茫然,直到看见朱允炆的时候,她才哇的一声扑入了朱允炆的怀里。 “王爷,我怕!” 她颤声叫道,就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朱允炆压根就没想到在应天府会发生这种事情,看着梨花带雨的韩香,他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看清楚那些人是谁了吗?” 他盯着韩香问道。 韩香摇了摇头,心有余悸般说道:“那些人黑巾蒙面,一句话也不说就动手了。” 朱允炆听着这话,心中感到一阵疑惑,他转头冲着李景隆喝道: “速去查个明白,本王还真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对本王的女人动手。” 李景隆躬身答道:“已经派人赶往了钟灵寺。” 然后他看着韩香问道:“女儿不妨回忆一下,以前是否有过仇家或者得罪过的人?” 韩香凄然叫道:“女儿就是一名普通的青楼女子,哪里会有什么仇家。” 说到这里,她突然面露迟疑之色,轻声说道: “如果说得罪过什么人,那就是来应天府之后让小三爷不高兴了。” 一听这话,朱允炆和李景隆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从两人心底跳了出来。 “朱允熥?” 朱允炆惊疑说道:“本王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景隆在屋里走了几步,冷声说道: “王爷乃谦谦君子,可朱允熥却并不一定就是如此,这次韩香的事情让他大失颜面,恼羞成怒之后做出这种事情也并非不可能。” 朱允炆勃然变色,一言不发的走了曹国公府。 大清早的,朱允熥正坐在桌子旁吃早饭,就看见朱允炆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脸惊慌的琉璃。 “二哥,这大清早的,谁把你惹得如此生气?” 朱允熥笑问道。 却不料朱允炆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向他砸了过来,嘴里叫道: “朱允熥,没想到你如此下作!” 朱允熥被吓了一跳,急忙后撤,口中叫道:“朱允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一旁的琉璃见状,急忙大声叫了起来。 片刻间,无数的太监宫女还有宫里的护卫们都跑了进来。 只见朱允炆喘着粗气,指着朱允熥骂道: “朱允熥,你果然是个没娘教的卑鄙小人!” 朱允熥本来还笑嘻嘻的,可是一听到这句话,一张脸顿时就变了。 元妃是他的逆鳞,这个世界没有谁可以轻易触碰。 他毫不犹豫的抓起桌子上的一只瓷碗,轮圆就朝着朱允炆的头顶砸了下去。 朱允炆的头顶响起了咣当一声闷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刺痛,一股鲜血顿时就从头顶流了下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眼见的朱允炆被砸的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才反应过来,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这下子可好,整个乾清宫的偏殿里乱做了一团。 第147章 温禾的玻璃球没了 这是朱允熥来到大明朝后第二次和朱允炆动手打架了。 第一次是因为朱允炆摔碎了小泥人。 那是他送给徐妙锦的小泥人。 而这一次却是因为朱允炆骂他是个没娘教的孩子。 他看着满头鲜血的朱允炆,自己也有点发懵,刚才那一刻他仿佛是不受控制般的动了手。 此刻他才明白。元妃这两个字在他身体里有多重要。 场面顿时大乱,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朱允炆扶了起来,片刻后,太医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朱允熥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慢慢的清醒过来,在他的印象里,朱允炆是一个谦谦君子,不可能轻易动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他来到了朱允炆的面前,十分诚挚的说道:“二哥,你若能找出个合适的理由解释,我就给自己的脑袋上砸个窟窿出来。” 朱允炆头上已经被太医包了起来,裹得像一个大粽子,他冲着朱允熥吐了一口唾沫,嘴里骂道: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万万没想到你是如此一个卑鄙的小人!” “韩香不过就是认了李景隆做干爹,坏了你的青楼大会,你却要杀了她,心肠如此恶毒,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 朱允熥一听这话就愣住了,失声叫道:“你说什么?韩香被人杀了?” 朱允炆嘿嘿冷笑道;“你不用在这里演戏了,不过她运气好,没被你杀死。” 朱允熥心中感到一阵茫然,看着盛怒中的朱允炆,他直接说到: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朱允炆看见朱允熥直到此刻还在惺惺作态,顿时被气笑了。 他指着朱允熥笑道:“这件事情我会禀告皇爷爷,到时候你向他老人家去解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位皇孙,也听不懂两人之间到底在说些什么。 乾清宫偏殿里的一阵大乱顿时将整个皇宫的清晨都搅乱了、 大清早的淮王闯到乾清宫里和朱允熥打架这件事情不胫而飞,只是一个瞬间,各个宫里的嫔妃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此刻百花宫中的鸾玉也是一脸懵逼。 她足足愣了半晌后才掩着嘴咯咯笑道:“想不到这小家伙竟然有如此大的脾气。” 一旁的张玄妙也是笑道:“这已经不是小三爷第一次对小二爷动手了,上次两人为了徐妙锦就打了一架,看来小三爷的性格还是有些偏激呀。” “偏激有什么不好?难不成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拉屎还要忍着?” 鸾玉满不在乎的说道。 张玄妙皱了皱眉说道:“师傅,你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吗?” 鸾玉撇了撇嘴说道:“这怎么可能?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孩子虽然古灵精怪,有些顽皮,但绝非心狠手辣之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去杀那韩香? 况且才发生了韩香拜李景隆为干爹这件事情,他如果这么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张玄妙的美眸眨了眨,迟疑问道:“那会不会是那些人做的?” 鸾玉知道张玄妙话里所指,断然摇头道:“这就更不可能了,他们那种身份的人若是做出这种事情来,不是自降身份,为人不齿吗?” 张玄妙点了点头,有些茫然的说道:“那会是谁?难不成是那位韩香以前的仇家所为?” 鸾玉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她也感到很突然,一时之间竟然毫无头绪。 朱元璋就住在乾清宫里,只不过住的地方里朱允熥的偏殿有段距离,他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景弘,你说这俩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咋又打架了呢?” 他看着的王景弘,皱着眉头问道。 王景弘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说是那位韩香姑娘昨夜遇刺了,淮王认为是小三爷干的,所以大清早直接闯到乾清宫里来了,估计是两人一言不合就动了手。” 朱元璋眯着眼睛沉吟半晌,突然笑道:“这场戏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偏过头冲着王景弘问道:“你怎么看?”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朱元璋经常用这种口气问王景弘,弄的王景弘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谁都知道他和小三爷之间的关系要走的近一些,而且还参与了小三爷的一些生意,所以他尽量避免在朱元璋面前评价两位皇孙。 可朱元璋就像是故意似的,有时候偏偏还要问他。 此刻他也不可能再装傻了,只得说道: “老奴以为这其中必有误会,小三爷是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 朱元璋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允熥这孩子虽然有点叛逆,但心地不坏,这种杀人的事情,估计他连想都不敢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嘴里喃喃说道:“只是他不敢想,并不代表那些老家伙不敢想。”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嘴里连声嘀咕道:“不可能不可能,以他们的身份,是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弱智的事情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光骤然凌厉,盯着王景弘说道: “黑手,难道这背后还隐藏着一只看不见的黑手?” 王景弘并没有正面回答朱元璋,而是缓缓说道: “昨年小三爷遇刺的凶手虽然已经查实乃天煞所为,但那幕后买凶之人却一直是个谜,前阵子三法司会审最终没有结果,但老奴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名前往倭国送图纸之人为何就那么巧的被抓获了? 据三法司查证,当时的浙江知州是接到了举报,轻而易举就将那人抓获的,这实在有点巧的过分。 这两件事情都是针对小三爷的,而昨夜韩香遇刺也正是发生在她离开小三爷之后。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有另外一只黑手在操控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处心积虑很久了。” 朱元璋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随即说道:“叫蒋瓛去查,看看昨夜那刺杀之人到底有何来历?” 话音未落,就见蒋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冲着朱元璋说道: “启禀陛下,曹国公李景隆已经派人去了现场,三名刺客均已经死亡, 据说韩香的一名侍卫也死在了当场。” “这三人是何身份?” 朱元璋追问道。 蒋瓛摇了摇头:“三人身上并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无法认定他们的身份。” “看来那幕后之人果然思虑周全。” 朱元璋微微叹息,蒋瓛和王景弘面面相觑,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早朝的时候,众人趁着朱元璋还没到的时候又开始了八卦、 “听说今儿一大早淮王就冲进乾清宫去和小三爷打了一架。” “嗯,有这回事,听说淮王被小三爷的打得头破血流了。” “有这么厉害吗?到底为了啥呀?” “唉,还不是为了那个韩香,听说韩香昨天晚上差点被人杀死,淮王以为是小三爷派人干的。” “不对啊,韩香和淮王有何关系?按理说要找小三爷的该是李景隆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以为李景隆是吃饱了撑的收韩香为义女?这里面可大有玄机。” “不会,莫非你是说” 众位朝臣们交头接耳,好些人更是将目光投向了常升等人。 按照他们心里的惯性思维,这件事情一定和常升等人脱不了干系。 常升等人也觉得憋屈,前阵子是朱允熥私自结交军方首领外加私通外夷,这两件事情就有很多人猜测是他们这些人所为。 今天又出了这么件事情,实在是百口莫辩。 他而已懒得理会众人异样的眼光,只是凑到李善长和傅友德身边问道: “这到底咋回事?” 李善长和傅友德同时摇头,却又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两个字:“黑手!” 没过几天,北平的朱棣也知道了两位皇孙打架这件事情。 他微笑着对道衍说道:“没想到淮王这么沉不住气,竟然直接去找朱允熥干架了,有这样的对手,本王倒是甚感欣慰。” 道衍点点头,同样是微笑着说道:“幸亏那三名刺客都死了,要是露出了破绽,可就不好办了。” 他看着朱棣,沉吟了片刻,有些担心的说道: “以陛下和那些老家伙的智慧,定然会觉察到这一切有些不同寻常。” 朱棣闻言,思索片刻后说道:“的确如此,可是任由他们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到这一切都出自千里之外的燕王府。”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再次悠悠说道: “如果那位长安第一名妓在去应天府的路上,突然发生点意外话,那可就圆满了。” 道衍闻言也是微笑点头道:“如果是我,也一定会以为这是朱允炆的刻意报复了。” 朱棣哈哈大笑道:“这次一定要把让舒窈窕死,否则不痛不痒不足以刺激道朱允熥,估计到时候这两兄弟还得来一场拳脚相加。” 道衍点点头,恰到好处的恭维道:“王爷运筹帷幄,道衍佩服。” 舒窈窕的车队估计再有十多天就可以抵达应天府了。 这一路上她也没闲着,朱允熥既然对她寄予了厚望,那她这个做妹妹的总要做出点事情来,否则在朱允熥心中就成了无关轻重的人物了。 “韩香既然撂挑子不干了,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青楼大会圆满的举办成功。” 她在心里如是想道,捏了捏拳头。 在长安的时候,舒窈窕就和韩香详细商量过关于这次青楼大会的相关事宜,所以此刻心中倒是信心满满。 而在这一路上,舒窈窕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让金刚护送自己进京。 很显然,金刚是蒋瓛留在长安的人。 因为这一路上不断有信鸽飞来飞去向他传递着信息。 从金刚的嘴里她知道了青楼大会已经得到了朝廷官方的认可,而且朱允熥也拿到了皇帝陛下的亲赐金牌。 所以舒窈窕又立刻将这些信息让蒋瓛发往了各地的名妓那里,催促她们尽快动身。 而另一个消息则是让舒窈窕笑弯了腰,韩香竟然真的遇到了刺杀,而且朱允炆以为这一切是朱允熥所为,两人因此还打了一架。 “看来不久以后就该轮到我了。” 舒窈窕的目光透过车帘,看着窗外格格的娇笑道: “旅途寂寞,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果不其然,当暮色来临的时候,舒窈窕的车队停了下来。 狭窄的山道上突然就出现了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冷漠的注视着车队,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金刚这次护送舒窈窕进京,身边自然是带了些原来锦衣卫的好手,所以此刻也并不慌张,他们极有默契的散做了扇形,将舒窈窕的马车围在了中心。 “各位好汉,在下途经此地,未及拜访,请行个方便。” 金刚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举在了手里。 可他面前的这群黑衣是像是没有听到他这句话般,缓缓的向他逼了过来。 金刚不再说话,举手打了一个手势,当先便冲了过去。 他本来身手不错,当日在长安被温禾瞬间砍断了手腕,那也是因为他遇到的是温禾,此刻口中一声轻喝,瞬间便冲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为首的黑衣人咯咯一声怪笑,手中长刀当头劈下,带起了一股摄人心魄的风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黑衣人和金刚这边的人就缠斗在了一起,只留下了舒窈窕马车旁的四人紧张的盯着场中的一切。 很快的,金刚这边便有人不断的倒下了,对方很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出手狠辣,而且绝不留活口。 金刚目眦欲裂,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冲着身后嘶声叫道: “走,快带舒姑娘走!” 说完这话,他耳中又传来了扑哧一声,紧接着肩头便是一阵刺痛。 舒窈窕手托香腮,睁着一双大大的美眸,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金刚发出那一声大吼之后,她才嘟着嘴轻声嚷道: “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一只皮囊里抓起了一把玻璃球,玉手挥出,玻璃球在夜色中划过一缕妖冶的光芒,一闪而过。 所有的黑衣人莫名其妙的都跪了下来。 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膝盖处传来了一阵剧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重击了一下似的,耳中更是极为清晰的听到了那一声咔嚓。 碎了! 膝盖骨! 金刚等人哪能放过如此的机会,虽然他们也很懵逼,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挥刀的速度。 扑哧声大作,仿佛就在一瞬间,十几个黑衣人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金刚艰难的喘着气,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四下打量,却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 “这特喵的是怎么回事?”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眼中闪过一片茫然之色。 “难道是遇到了鬼?” “而且是个好心的鬼?” 金刚惊魂未定,想起刚才黑衣人集体下跪的场景,他弯下腰,伸出手摸向了尸体的腿。 谁知道这一摸之下,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惊骇之色。 这具尸体的膝盖竟然就像豆腐渣,摸起来有种稀烂的感觉。 他的手再次伸向了第二具尸体,接着是第三具 然后他站起了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马车。 马车中的舒窈窕满脸惊慌,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就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颤抖。 “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她一脸惶恐的看着金刚问道。 金刚点点头,转头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片刻后,车队继续前行,舒窈窕看着皮囊里那所剩无几的玻璃球,掩着嘴咯咯轻笑道:“小温禾,你最喜欢的玻璃球可没了哟。” 第148章 袒露心迹 朱允炆回到淮王府之后,心里是越想越气,自己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被啥也不是的朱允熥第二次暴揍了。 这特娘的不仅自己窝火,说出去更觉得丢脸! 他的脑袋被纱布缠着,出门都不好意思,而且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弄的他更不敢去找韩香了。 “都怪这个没娘养的家伙。” 朱允炆一连几天都在淮王府里发着脾气,下人们都噤若寒蝉的躲在了一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了淮王的霉头。 “不行,这件事情我得禀告皇爷爷,若是没有个说法,我以后还如何立威,到时候谁都会以为我朱允炆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冲着黄子澄说道:“马上写一份奏章,就说朱允熥因为韩香之事怀恨在心,谋害大臣家人。” 黄子澄有些为难的看着朱允炆,却没有立刻动笔,而是迟疑说道: “这种事情无根无据,即便是闹到陛下那里去,也会是无疾而终,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怎么办?难不成要我也去把他的舒窈窕给杀了?” 朱允炆怒道。 就在这时,李景隆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喘着气叫道: “大事不好啦,朱允熥的妹妹舒窈窕在来应天府的路上遇到了刺杀。” “啥?你再说一遍!” 朱允炆眼睛都瞪圆了,心说我特喵的刚有这个主意,这咋就有人动起手来?” 李景隆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艰难的说道: “听说小三爷在乾清宫大发雷霆,说不定一会儿他真会杀上淮王府来,王爷身子有伤,最好躲一躲。” 朱允炆估计是被朱允熥揍怕了,顿时条件反射般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嘴里叫道: “这小子下手没个轻重,我可真得躲一躲。” 他说着抬脚就往内堂里走,可是突然又停下了脚步,疑惑的说道: “不对呀,我凭啥要躲?这件事情又不是我干的!” 话音未落,就听淮王府外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其中还夹杂着朱允熥的大叫声: “朱允炆,你出来,今天我不把你脑袋再砸个窟窿出来,就不叫小三爷!” 这一嗓子顿时把朱允炆吓得打了个哆嗦,心中暗道:“特娘的,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这时,朱允熥已经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人淮王府的下人和护卫们。 这些人面露慌张和无奈,实在没办法,对方是小三爷,谁也不敢真的动手阻拦, 只见朱允熥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像一只暴露的狮子一般冲着朱允炆就冲了过来。 一旁的李景隆和黄子澄见状,急忙一左一右的抱着了朱允熥,口中叫道: “小三爷,这件事情一定有误会,你可不要冲动啊。” “误会?” 朱允熥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让我的青楼大会和青楼学院泡汤吗? 韩香被你们拐跑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如今又派人刺杀我的妹妹。” 他抬手指着朱允炆喝道:“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毒辣,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我要告诉皇爷爷,让他替我做主。” 朱允熥直接把前几天朱允炆说的话来了个翻版。 朱允炆更搞笑,他也直接把朱允熥当日的话说了一遍,他指着朱允熥说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明白,还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 朱允熥气呼呼的叫道。 正在这时,就见蒋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一把就拉住了朱允熥,嘴里叫道: “小三爷,陛下叫你到御书房去见他。” 然后他又转头冲着朱允炆说道:“对了,还有淮王殿下,陛下也叫你去见他。” 朱允熥狠狠的瞪了朱允炆一眼,这才极不情愿的被蒋瓛拉着走了出去。 片刻后,两人都来到了御书房里,冲着朱元璋一起跪了下来。 朱元璋冷着一张脸,拍着桌子喝道: “好啊,你们两个当哥的不像哥哥,做弟不像弟弟,每天吃饱了撑的吗? 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都没事儿干了吗?” 朱允炆抢先说道:“皇爷爷,是他先派人暗杀韩香的。” “然后呢?” “然后我” 朱允炆突然有点懵,愣了半晌后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然后我啥也没做呀,他却说我派人暗杀他的义妹舒窈窕。” 朱允熥顿时大叫了起来:“皇爷爷,二哥他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杀什么韩香,他却以为是我要杀了韩香,所以他就要杀了我的舒窈窕。” 他像绕口令一般的说道,惹得一旁的王景弘嘴角都是一阵抽搐,努力的憋住了笑。 朱元璋顿时被朱允熥这幅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指着面前俩人笑道: “行了,这件事情不用想了,允熥没有杀韩香,允炆也没有杀舒窈窕, 难道你俩都是猪脑子吗,就没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是另有其人吗?” 朱允熥和朱允炆同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叫道: “皇爷爷你说啥,难道是有人故意这么做?” 朱元璋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呵斥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还有就是以后不许随便打架了。” 他指着朱允炆说道:“你是当哥哥的,而且如今又是淮王了,难道就不知道让着点允熥吗?” 说完之后,他又指着朱允熥说道: “还有你,怎么动不动就动手?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朱允熥不服气的昂起了脑袋,大叫道:“二哥骂我是没娘教的坏小子,所以我才动手的。” 此话一出,朱元璋一张脸骤然变色,他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朱允炆,站起身子在屋里来回踱步,身子竟然有些微微发颤。 朱元璋生气了。 是真的生气了! 在他的内心里,本来就觉得朱允熥这孩子从小没了娘亲,甚为可怜,就连马皇后临终前都拉着他的手,让他照顾好朱允熥,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是自己亏欠了朱允熥。 可此刻朱允炆竟然说出了这种话来,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朱元璋是越想越气,一脚就将朱允炆踹翻了,嘴里骂道: “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朱允炆自知理亏,连忙爬起来再次磕头到: “孙儿一时口不择言,请皇爷爷恕罪。” 朱元璋明显是气的不轻,他指着朱允炆呵斥道:“今日看你头上有伤,暂且饶过你,若是再有下次,你这淮王也就不用再当了。” 朱允炆被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连连磕头道:“孙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朱允熥在一旁看着,心里偷偷高兴得要死。 其实他如何能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朱允炆所做的,从一开始他就怀疑上了朱棣,只不过这种事情无根无据,说出来也没谁会相信。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陪朱棣玩玩。 至于找朱允炆算账,不过是演戏罢了。 既然你朱允炆能说是我要杀韩香,那我为何不能说你要杀我朱允熥的舒窈窕? 而且两件事情都发生了,孰是孰非,就让那些喜欢八卦的家伙们去议论。 从朱元璋的御书房出来,朱允熥又被蒋瓛叫去了颖国公府。 “唉,又得去接受拷问了。” 他在嘴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蒋瓛走向了颖国公府。 此刻傅友德的府上坐满了人,看见朱允熥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常升问道:“听说你又去打架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二哥派人刺杀舒窈窕,所以我去找他说理去了。” 冯胜在一旁呵呵笑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孩子脾气这么大?”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朱允熥嘀咕道,顿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些人平时见惯了战场上的鲜血,拿刀砍人都稀松平常,更别说打个架了,所以朱允熥的行为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事。” 朱允熥看着哈哈大笑的众人,挠了挠头问道: “各位叔伯,你们叫我来到底是为了啥事儿啊?” 常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很显然是有人针对于你,你可要小心了,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要低调行事,尽量别惹出大的事端来。“ 朱允熥差异的叫道:“什么叫你们不在我身边了?” 常升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命我去找你舅姥爷,和他一起赈灾修堤,估计一年半载是回不来这应天府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傅友德说道:“颖国公和郭英二人即刻赶往云南,代表朝廷安抚云南王沐英一家。” 朱允熥哦了一声,沐英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此人是朱元璋的养子,当年和蓝玉,傅友德,郭英等人一起平定云南之后,就一直留在那里,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云南王。 去年太子朱标去世,沐英十分难过,两月后中风而亡,朱元璋对此十分的伤心,此刻派傅友德和郭英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却见常升继续说道: “陕西徽州妖人作乱,陛下派了耿炳文前去平乱,估计过几日大军便要开拔。” 接着他又指着冯胜说道:“定国公去临清练兵,为期一年。” 朱允熥一时间就有点懵圈,看着面前众人,有些茫然的问道: “陛下这啥意思呀,咋一股脑的把你们都派出去了呢?” 常升笑了笑:“啥意思?还不是怕我们这群老家伙在你身后瞎指挥。” 朱允熥将目光落在了李善长身上,小心翼翼的问道:“李伯伯,你该不会也被派出应天府了?“ 李善长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听说大理寺又找到了当年胡惟庸案新的证据,而且与我有关,陛下已经下旨重启此案,所以我倒是不能离京了。” 听到这句话,朱允熥有些莫名其妙。 按照历史记载,此刻的李善长已经在三年前就被朱元璋杀死了,估计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可是此刻朱元璋重启胡惟庸案,难不成李善长最终弄还是难逃此劫? 朱允熥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朱元璋这一连串的操作实在是太过突然,他完全就没有一丁点的思想准备。 “是说朱允炆那小子如此嚣张呢,原来是发生了这件事情。” 朱允熥在心里默默想道: “老朱头到底想做啥?” “难不成真的要选择朱允炆成为皇太孙而开始动手了?”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额头瞬间便冒出了汗水。 众人看着朱允熥如此模样,都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其实在他们的心里,这件事情一点也不简单,甚至非常严重和可怕 至于常升嘴里所说的怕他们在朱允熥身后乱指挥,纯粹就是为了安慰朱允熥。 他们几乎同时都在心里兴起了同一个念头,那就是朱元璋为朱允炆扫清障碍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房间里一时间有些沉默,那股无形的压力让蒋瓛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此刻这些老家伙们把朱允熥叫来意味着什么,或许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涉及这个集团的核心秘密,所以他不免心情忐忑,有些坐立不安了。 就在这时,李善长说话了,他看着朱允熥说道: “孩子,我们想听听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一听见这句话,蒋瓛终于是坐不住了,他连忙站起身来,冲着众人拱手说道: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所以就先告辞了。” 说完之后,他抬脚就朝外走去,却是被朱允熥一把拉住了胳膊。 “老蒋你不用回避,这里都不会外人。” 朱允熥冲着他摇了摇头。 蒋瓛有些无奈,心说你认为我不是外人,难不成这些人也会认为我不是外人? 他们可都是大明朝的中流砥柱,是大佬啊! 自己就是个前锦衣卫指挥使,是陛下身边那条最忠实的狗,和这些大佬想比,自己啥也不是。 你此刻让我留下来,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到时候若是因为自己知道得太多,或许连死都不知道会是哪一种方式! 蒋瓛被朱允熥拉着,顿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善长看着蒋瓛沉默了半晌,却是冲着他点了点头。 蒋瓛愕然的看着李善长,对方那微微的一点头让他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感动。 点头不单单是同意他留下,而是代表着认同和信任。 一瞬间,他有些破防了。 此时李善长却是不再理会蒋瓛,而是看着朱允熥,神色严肃的缓缓说道: “允熥,我们知道你这孩子很聪明,所以一直有些看不透你,今日叫你前来,就是想趁着我们这帮老家伙还在的时候,听听你心中的想法。” 听着李善长这句话,朱允熥不再嬉皮笑脸,而是冲着众人郑重行了一礼,这才说道: “各位叔伯,允熥知道你们心中所想,所以请你们相信,允熥必定不会辜负你们的希望。” 众人紧紧的盯着朱允熥,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欣喜的表情。 李善长问道:“莫非你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我若不行,自然就会害了这里所有的人,但是我有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像个大人般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在心里仔细思量起这件事情来了。 众人都有些紧张的看着朱允熥,不知道接下来朱允熥会说出一番什么话来。 片刻后,朱允熥停下了脚步,冲着众人说道: “允熥以为,陛下此举不过是又在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而已,想看看我到底怎会怎样应付如今的局面。” 傅友德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有些急迫的问道: “你是说陛下在考验你?何以见得?” 朱允熥微微一笑道:“大明不可能长时间没有储君,况且以皇爷爷这个岁数来说,储君一事尤为重要,但为何这件事情迟迟没有动静? 况且皇爷爷并非优柔寡断之人,若是心中有了主意,早在我父去世不久之后便该设立储君,这件事情一直拖着,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心中并没有最终打定主意。 至于储君的人选,相信各位已经有了共识,只会在我和二哥之中任选其一。 如今二哥已经被封了淮王,而且开府议事,看起来赢面更大,但其实陛下仍然在观望,否者还不如直接册封二哥为皇太孙,何来这淮王一说? 而允熥这一年多所做的一切,自然会引起皇爷爷的猜忌,也许在他的心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诸位叔伯在背后教导允熥而为。 所以他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就是要看看允熥在没有你们的情况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次,就看我怎么答题了。” 朱允熥一口气说完,众人更是一阵沉默,他们压根就没想到朱允熥会对这件事情有如此清晰的分析。 而且这分析听起来合情合理,让他们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那你会怎么做?” 就连李善长都有些激动了,他站起身来,冲着朱允熥连声问道。 “力量!” 朱允熥简单的说道:“这个世界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有绝对的权力。”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声说道: “诸位叔伯此去并非是件坏事,可将手中力量散布于各地,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他这句话,刚刚站起来的李善长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余众人更是脸色大变,蒋瓛更是一颗心扑通通的狂跳不止。 朱允熥这句话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谋逆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平时看起来有些顽皮的小三爷脑子里竟然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允熥,你,你莫非是想造反?” 李善长颤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惊骇。 我去!他们咋都这幅表情? 朱允熥也有点懵,看着李善长那副见鬼的模样,挠了挠头,笑道: “李伯伯,你在说什么呢?” “什么造不造反的,我咋听不明白呢?” 常升腾的跳了起来,双手抓住朱允熥的肩头一阵摇晃,口中急切叫道: “你说清楚,你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 一时间,众人都感觉自己的心紧紧的绷了起来,全都紧张兮兮的盯着朱允熥。 看着众人这幅模样,朱允熥顿时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心中暗笑: “唉,其实我是想说让你们做好准备,以后和我那四叔来一场生死对决的。” 他看着众人,慢吞吞的说道: “不是我想造反,是为了应付以后有人造反!”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若是朱允熥真的存了这种想法,那他们可就不知道该咋办了。 因为造反这种事情他们从来就没想过。 根本就不敢想! “臭小子,你可是吓死你舅舅了。” 常升拍着胸口笑骂道:“你莫非以为自己会逼得淮王造反不成?” 朱允熥缓缓摇头道:“淮王不会,但并不代表着其他人不会。” 此刻他根本就不可能说出朱棣的名字,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朱元璋对藩王的管控十分严格,不仅规定了不能随便进京,而且还在军队的数量上进行严格的控制。 史书上记载,朱棣发动靖难之时,兵不过上万,此刻北平府所有的防卫力量加起来也不过数千人。 你说他想造反,那也得要人肯信啊! 而且这件事情朱允熥自己也不断思考过,那就是如果自己当上了皇帝,朱棣他还会不会造反? 这个问题历来就是后世中历史学家们争论的问题。 有的说如果历史上的朱允熥当了皇帝,朱棣是根本不敢造反的,因为他绝没有信心打败那些大把的战神们。 但此刻的朱允熥却认为,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里,即便是自己真的当上了皇帝,朱棣也是有着极大的可能要造反。 狗改不了吃屎,人性是很难改变的。 历史上的永乐大帝若是因为害怕失败而选择了放弃,那他也就不是永乐大帝了。 况且朱棣身边还有一位历史上有名的妖僧道衍。 朱棣即便想放弃,这位妖僧也一定不会让朱棣如愿的。 因为道衍的一生就是为了造反而活着的。 不造反,他还不如去死了! 所以朱允熥想让这些大佬们保存自己的力量,因为不管是让谁当自己的接班人,朱元璋是一定会让这些大佬都成为光杆司令的。 这是帝王们的通病,也是他们无奈的选择。 所有人听着朱允熥这一句话,顿时都有些发愣。 “难不成还有人会造反?我们怎么没有发现一点点的端倪?” 他们同时在心里想道,看着朱允熥,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朱允熥耸了耸肩,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想必最近针对我的这些事情你们都想过了,并非巧合,而是有人躲在暗处刻意谋划,那他为何要如此?” 李善长目光闪烁,缓缓点头道: “说的没错,这些事情并非偶然,虽然无法确定到底是谁,但有一定可以确定,此人居心叵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加剧你和淮王之间的争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这不就对了。” 朱允熥一拍巴掌说道:“所以我说要积蓄力量,以防不时之需。” 众人此刻都用一张诧异的眼神盯着朱允熥,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会有如此的心思。 “好小子,原来你啥都知道,只不过一直都在装傻啊。” 常升冲着朱允熥大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不装能行吗?” 朱允熥摊了摊手,有些伤感的说道: “允熥从小没了娘亲,更没人疼爱,若是太过聪明,估计长不到这么大就夭折了。” 常升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除了蒋瓛,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是啊,当年太子朱标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在意这个小透明,就连常升这个舅舅都从来不拿正眼瞧过朱允熥一眼。 朱允熥笑了笑,淡淡说道:“其实允熥最想过的日子是做个逍遥的小地主,只可惜若是你们都没了,允熥会难过得要死!” 他此刻袒露心迹,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天真笑容,拍了拍蒋瓛: “喂,老蒋,你发什么愣?” 蒋瓛自始至终都处于一种震惊和茫然之中,今天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话,一时之间根本就难以消化。 此刻被朱允熥一拍,顿时惊醒过来,茫然道:“啥,小三爷你说啥?” “走了啊。” 朱允熥说着,又冲着众人挥了挥手,直接走了出去。 众人看着朱允熥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看来他早就不是个孩子了,只是我们一直把他当成了个孩子。” 李善长喟然叹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欣喜和一丝淡淡的伤感。 从颖国公府里出来,朱允熥看着蒋瓛笑嘻嘻的问道: “你说今天李伯伯为何要让你留下来?” 蒋瓛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感动,可有后来才明白,李善长这是挖好了坑让我往下跳啊。” “为什么这么说?” 朱允熥有些好奇的问道。 “唉,小三爷你就别装了,这个坑其实就是你挖好的,李善长只不过是推了我一把而已。” 蒋瓛哭丧着脸说道:“这下子可好,一下子听了那么多不该听的话,以后我老蒋这条命可就是小三爷的了。” “怕了吗?” 朱允熥似笑非笑的问道。 蒋瓛立刻拍了拍胸口,“他们都不怕,又何况我这只小虾米。” 说完之后,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悠悠说道: “特娘的,和李善长这条老狐狸玩脑子,就是十个蒋瓛都不够!” 没错,李善长就是要拉蒋瓛上船,不仅是上来,而且还要一心一意的呆在这条船上。 因为他相信,蒋瓛别的本事也许不太大,但关键时刻保命的本事绝对一流,有他随时跟在朱允熥的身边,他自然就放心多了。 十几天后,舒窈窕终于来到了应天府。 她一见朱允熥就扑到了对方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哽咽着说道: “大哥,若不是金刚他们拼死保护,窈窕可就见不着你了。” “没事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 朱允熥拍了拍舒窈窕,柔声安慰道。 一旁的温禾却立刻跳了过来,双手叉腰,不满的嚷道: “窈窕姐姐,你莫非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温禾妹妹吗?” 舒窈窕破涕为笑,立刻放开朱允熥,和温禾搂抱在了一起。 两人一番嬉笑之后,温禾侧头看了看一旁的金刚,又看了看对方那只完好无损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小人见过温禾姑娘。” 金刚连忙赔笑道,他现在看见温禾心里就有点发憷,这小姑娘看起来天真烂漫,可一动起手来,那就是要命! “是你救了窈窕姐姐吗?” 温禾问道,很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在她的眼里,金刚的身手实在是太菜了。 金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本来想说遇到了鬼,而且是个好心的鬼。 但人家刚才舒窈窕都已经往他脸上贴金了,自己若再这么说,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于是他只能赔笑道:“还好对方只有十几人,身手也是一般,否者结果还真是难说。” 温禾嗯了一声,不再理会金刚,而是冲着舒窈窕伸出了手,嘴里叫道:“玻璃球呢?我最喜欢的玻璃球呢,你快拿给我。” 第149章 被带偏的宋大学士 天上人间已经修建完毕,就连整个装饰都搞得七七八八,估计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住人了。 朱允熥本来是想让舒窈窕先住在隆兴酒楼的,却不料人家孟大财早就在应天府买下了豪宅,老早就等在隆兴酒楼前了。 朱允熥冲着孟大财挥了挥手,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说老孟,窈窕还没出嫁,怎么可能住到你孟家去呢?” 孟大财笑了笑,冲着朱允熥拱手说道: “这个自然懂得,所以我买了三处府邸,一座是老朽和家人居住,一座是给犬子和窈窕姑娘准备的,还有一座是专门为窈窕姑娘单独准备的。” 果然是个土豪啊朱允熥看着一脸憨厚的孟大财,一时间有些无语,他想了想,冲着温禾说道:“要不你就和窈窕住在一起。” “我不!” 温禾的小嘴巴立刻就翘了起来,冲着朱允熥嚷道:“你可是答应要带我进宫做小丫鬟的。” “行行行,你先陪窈窕住着,过几天我就接你进宫。” 朱允熥对温禾还真是没办法,只得随口答应了下来。 温禾这才高兴了起来,和舒窈窕一起,随着孟大财搬到了新的府邸居住下来。 隆兴酒楼里。 金刚站在朱允熥和蒋瓛的面前,详细讲述了一番当晚遇刺时的情景。 他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件事情很是蹊跷,很显然有人帮了我们,但整个过程中我连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 “照你这么说,那这个人的身手就太过可怕了。” 蒋瓛沉吟着说道:“能够一瞬间将十几个人的膝盖骨全部打碎,这种功夫简直是骇人听闻。” 金刚连连点头:“更是闻所未闻!” 朱允熥却是笑道:“行了,不管他是谁,反正不是我们的敌人就行了。” 蒋瓛听着朱允熥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心中却是有些担忧。 这也难怪,像他这种人,若是发现有个人一直在暗中注视这自己,即便是对方没有恶意,但也会让他背如芒刺,很不舒服的。 其实朱允熥不是不想探究这一切,只不过他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上面大费心思。 他虽然猜到这一切背后的主使一定是远在北平的那个四叔,但却无法猜到那个救了舒窈窕的人到底是谁。 因为这些在他上辈子的历史文献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历史文献毕竟是后人的总结,很难如实的反映当时历史的真实情况,至于官方留下来的历史文献,那更是根据统治者的意志经过编撰而成的,有的甚至与事实相反。 所以朱允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感到些许的期待。 如果自己来到的这个大明朝和脑海中的历史文献一模一样,那可就甚为无趣了。 就比如王景弘,他不仅是个太监,而且还是个绝顶高手,还有那什么杀手组织,这些都是上辈子他在武侠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情节,却没想到竟然真的亲身经历了。 至于那天下第一名妓韩香以及长安的舒窈窕,这两个人物也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但现在也竟然与他和朱允炆都发生了交集。 最离奇的是在骊山上听到的那个声音,完全就是玄幻小说里的版本,没想到竟然也如此诡异的发生了。 这一切都让朱允熥感到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大明朝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大明朝?” 这是朱允熥最近经常要想的一个问题,所以面对这个救了舒窈窕的神秘人,他要做的只有等待。 等着对方自己现身! 朱允熥相信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既然有人帮助了自己,那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说不定到时候还要索取点什么。 所以此刻他是一点也不着急。 安排好这一切,他就去找了宋濂,也不知道这位大儒到底把青楼学院筹备得如何了。 见到宋濂的时候,朱允熥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这位老学究鼻梁上架着自己送给他的那幅老花镜,正在仔细端详着什么。 而那案牍之上更是摆满了一摞摞的纸张。 朱允熥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好奇的探头一看,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只见宋濂面前的一张纸上,赫然是一副妙龄女子的画像。 听见朱允熥的笑声,宋濂这才侧过头来,缓缓摘下老花镜放在了桌上,嘴里问道:“小三爷,你怎么来了?” 朱允熥并未回答,而是指着那张画像问道:“宋大学士,你这是?” “哦,我去找了尚衣监的黄公公,让织室专门为青楼学院设计了几款袍服,你看看怎么样。” 宋濂说着拿起了另外几张纸放在了这的面前,解释道: “这是青楼学院不同级别的不同服饰。” 朱允熥愕然的翻看着手里的这几页纸,只见上面分别画着不同的女子服饰,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叫道: “宋大学士,你这搞得也太正规了?” 宋濂轻轻的拍了拍桌子,正色说道: “既然是一件开创先河的事情,怎么能敷衍了事呢?除此之外,我还找了我礼部的学生,让他们制定出一套相应的礼仪规范出来。 凡入学者需按此规范自己的行为举止和言行,这样才能彰显我青楼学院之风范。” 这老头儿怕是被自己带偏了朱允熥眨了眨眼睛,迟疑着说道: “宋大学士,咱们培养的可是青楼女子,不是国子监的学子们!” 宋濂呵呵的笑了,他看着朱允熥,摇晃着脑袋说道: “小三爷此言差矣,老夫对你前阵子说的话仔细的思量了一番,觉得甚为有理。 你说的很好,青楼女子也是人,她们终究是要嫁人成为母亲的,但你只说到了她们能够影响自己的子女,还有一点你却没有考虑到。” 宋濂脸上露出了一丝郑重的神情,继续说道: “她们还可以影响到来青楼作乐的客人们,在潜移默化中让大明的百姓们都受到教育和影响。” 朱允熥听着这话,险些笑抽过去,他冲着宋濂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宋大学士果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儒,朱允熥佩服万分。” 宋濂颇为自傲的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禀告了陛下,不仅得到了允许,而且陛下口谕,国子监尚有一小半还未使用,正好可以作为青楼学院的校舍,中间竖一道围墙隔之便可。” 此话一出,朱允熥的嘴巴顿时张得大大的,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大鸭蛋一般,他弱弱的说道: “不是,你这样搞,叫那些学子们哪有心来学习呀,还不得天天翻墙玩?” “陛下这也实在太搞笑了?” 宋濂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崇敬的说道:“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仔细一想,这才发现,原来这就是陛下的智慧。” 这特喵的咋还扯上老朱的智慧了? 朱允熥只感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却听宋濂继续说道:“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纵观古今,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是栽倒在了美色之下,所以陛下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朱允熥强忍着自己想要笑出声来的冲动,恭敬说道:“愿闻其祥。” 宋濂叹了口气,有些唏嘘的说道: “这其实是一种锤炼,就是要让国子监的学子们能够经受得住美色的诱惑。 如果一墙之隔是那莺莺燕燕的美色,而自己却能稳如泰山般专心致志的读书,丝毫不为所动,这样的学生定是心智坚定之人,可堪大用!” 好,你们赢了朱允熥冲着宋濂再次拱了拱手,口中叫道: “陛下果然英明神武,宋大学士更会思虑周全。” 他现在觉得这位大学士完全被自己带偏了,至于那老朱头,估计是闲得慌,故意搞笑来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也来了兴趣,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这青楼学院是不是该有个开学仪式之类的啊?” 宋濂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既然陛下为你的青楼大会亲赐了金牌,那这青楼学院的开学典礼我将邀请陛下亲临。 而且老夫还通知了礼部,到时候在青楼学院铸鼎祭祀,以慰天地!“ 好家伙,这阵仗可是越整越大,规格也越来越高了! 朱允熥冲着宋濂拱了拱手,直接逃了出去。 他一边跑一边想:“宋濂还说的过去,毕竟那是被自己忽悠的,可朱元璋也如此无厘头,这实在和印象里那个洪武大帝相去甚远。” 朱允熥决定哪天找着机会,好好的问问朱元璋,他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第150章 绝顶的绣花高手 从宋濂那里出来,朱允熥就跑去找王景弘了。 没办法,温禾那丫头天天都嚷着要进宫去瞧瞧,自己既然已经答应,总不可能言而无信。 朱允熥一边走一边想: “王老头说的那些纯粹就是吓唬我! 检查个身体理所当然,即便是在自己上辈子那个世界里,新员工入职不还得要身体合格才行吗,又何况此刻是进入大明朝的皇宫呢。 不过王景弘说的那啥朱元璋若是看上了温禾,要下手之类的话,就纯属瞎扯了。 再说了,温禾这丫头那么可爱,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那自己就先下手为强,把温禾变成自己的女人。 我就不相信了,洪武大帝难道还好意思和自己的孙子抢女人?” 片刻后,他来到了王景弘的屋子里。 听完朱允熥的诉求之后,王景弘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 “那丫头进宫倒也不是件什么难事,不过她来历不明,而且据说身手也不错,这要是闹出了点什么乱子来,小三爷你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朱允熥笑了笑,拍着王景弘说道: “老王,你咋还和老蒋一样了,动不动就疑神疑鬼的,那姑娘天真浪漫,哪里会闹出什么乱子? 我挺喜欢她的,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王景弘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摇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这把老骨头就随便你折腾,不过听说那姑娘有点爱闹腾,而且宫里规矩颇多,你可要看紧了。” “没关系,到时候让小琉璃跟她做个伴儿,教教她不就得了。” 朱允熥无所谓的说道,然后挠了挠头,像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说李伯伯又牵扯到了胡惟庸的案子里,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景弘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说道: “那件案子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此刻旧事重提,估计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你是说陛下故意闹着玩,折腾李伯伯?” 朱允熥故意问道。 王景弘看了他一眼,这才慢吞吞的答道: “这就像在李善长头顶上架了一把刀,而刀的另一头连着一根绳子,绳子不断,刀就落不下来,可若是绳子断了,呵呵”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朱允熥一眼:“而这个拉绳子的人就是小三爷你啊。” 朱允熥点了点头,这也再次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朱元璋这次给他出的题可就比较正式了,很明显,如果朱允熥一旦在其心中失去了分量,拉不住那根绳子的话,那把刀也就会毫不犹豫的落下去。 到时候估计被砍的就不光是李善长一个人了。 朱允熥郑重的冲着王景弘行了一礼,正准备转身离去,就听王景弘叫住了他。 “老王头,还有啥事儿吗?” 朱允熥好奇的问道,感觉王景弘此刻的神色有些怪异。 “呃,老奴是想问问小三爷那青楼学院如何了。” 王景弘突兀问道。 “放心,有宋濂大学士在,一切都是妥妥的。” 朱允熥想起刚才在宋濂那里见到的情景就想笑,他接着说道: “到时候只要青楼学院成功,再加上青楼大会的宣传,我们的青楼生意一定会大赚特赚的。” 说完之后,他冲着王景弘挥了挥手,再次抬起脚向外走去。 “小三爷,你等等。” 王景弘再次开口,伸手就将朱允熥拉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坐下,他张了张嘴,像是吓了很大决心般说道: “其实老奴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朱允熥顿时笑了,数落道:“我说老王头,你今天这是咋了,说话吞吞吐吐的,你我之间不用那么藏着掖着的,有话直说。” 王景弘点点头,开口问道:“小三爷,你说我可不可以去那青楼学院任职?” 听到这句话,朱允熥完全呆了,他像看怪物一般看着王景弘,迟疑问道:“老王头儿,你没喝醉?” 王景弘摇了摇头,一张老脸却是有些红了,神态之间更显扭捏,小声说道: “我真没和你开玩笑。” “哦,那一定是我喝醉了。” 朱允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这才哎呦一声叫出了声,口中叫道: “奇怪呀,我既没喝醉又没做梦,怎么会听到如此梦幻的话来?” 他指着王景弘笑道: “老王头,你是在逗我开心?” “我是认真的!“ 王景弘语气有些急迫的说道:“我就是在想,既然那宋大学士都可以在青楼学院里任职,我为何又不可以呢?” 我靠!你还来真的! 朱允熥盯着王景弘,结结巴巴的说道: “人家宋大学士可以教那些姑娘们诗词歌赋,风俗礼仪,你去了教她们啥呀,莫非你还会跳舞绣花之类的?” “跳舞不会,绣花会。” 王景弘点了点头,看着朱允熥认真说道。 然后他像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锦帕,双手摊开,展现在朱允熥的面前。 “我曾经问过尚衣监织室里手艺最好的姑娘,她们都说这花儿比她们绣得都好,如果我去教那些姑娘们绣花,一定能够胜任的。” 扑通一声! 朱允熥一个没坐稳,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他手里抓着那张锦帕,心中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王景弘竟然会绣花?” 他坐在地上仔细观看,只见锦帕之上绣着一对鸳鸯,正在湖中戏水,虽然他看不懂好坏,但也感觉到锦帕之上的东西绣的栩栩如生。 “老王头儿,这真是你绣的?” 朱允熥抬头看着王景弘,难以置信的叫道。 王景弘并不说话,而是转身又拿起了一块锦帕,手指一翻,两根亮晶晶的绣花针便分别出现在了他的左右手里。 只见他熟练的将这张锦帕置于花架之上,然后穿针引线,双手就像弹琵琶一般舞动了起来。 朱允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顿时是目瞪口呆。 只见那两根绣花针在王景弘的指尖翻飞,荡漾起一阵流光,仿佛只是转眼间,一朵牡丹花便已成形。 “怎么样,小三爷你看老奴这手艺还说的过去?” 王景弘一边欣赏着手里刚刚完成的牡丹,一边问道。 我去,就这手速,没个单身二十年以上的训练,完全达不到啊朱允熥心里腹诽,突然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糊涂: “人家王景弘是太监,拿什么训练?” 可他就搞不懂了,王景弘啥时候会了这样一门妖孽的手艺。 朱允熥感觉今天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先是在宋濂那里,此刻又到了王景弘这里。 “这些老家伙们简直秀逗了,到底在搞什么鬼呀?” 他在心里茫然的想道,一时之间盯着王景弘,可真说不出话来了。 王景弘心情忐忑的望着朱云腾,就像个小学生面对批改试卷的老师一样。 朱允熥将那副绣好的锦帕收了起来,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口中说道: “绣花的水平我也搞不懂,待我回去问问窈窕,如果她说可以,那你在青楼学院当个老师绝对没问题。” 王景弘点点头:“她是院长,自然她说了算。” 朱允熥差点又笑喷了,他盯着王景弘上下打量,嘀咕道: “可是我就是奇了怪,你特娘的怎么会有这门手艺,这也太邪门了?” 王景弘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指着手里那尚未修绣完的牡丹花,神色黯然的说道: “此花非彼花,王景弘也不是王景弘,小三爷太小,有些事情是不会明白的。” 算了算了,老子再等待下去绝对会疯朱允熥觉得今天这个世界都疯了,王景弘竟然是个绣花的高手,这要是说出去,怕不是要把全天下人都笑死! 最要命的是此刻的王景弘竟然说自己不是王景弘! 反正不是他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朱允熥一溜烟就跑到了孟大财为舒窈窕购置的府邸里,二话不说就把怀里的锦帕拿了出来。 他一边递给舒窈窕,一边说道: “妹子,你快看看,这绣花的手艺怎么样?” 舒窈窕接过锦帕,摊在手里仔细观看,顿时啧啧称奇道: “针脚细密平整而无断线,很显然是一气呵成,而且看这手法似乎是使用了双针联动而成。” 她好奇的看着朱允熥问道:“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朱允熥连连摇头:“你先别说这个,你就说这手艺怎么样。” 舒窈窕想也没想就说道:“这一定是位顶级的绣花高手,先不说这图案如何,就这双针联动的手法也是失传已久的,就连我都只是听说而没有亲眼见过,莫非是宫里织室里的某位姑娘所出?” 朱允熥顿时有些默然,隔了半晌才说道:“如果我说这是出自一名太监之手,你相信吗?” “太监?” 舒窈窕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巴娇笑道:“哥哥你莫要逗弄窈窕了,天底下哪有太监会绣花的?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嘛。” “其实我以前也没听说过。” 朱允熥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这就是一个太监绣的,而且是一个很老的太监。” 一旁的温禾本来没太在意,此刻也拿起了这锦帕仔细观看,嘴里惊叫道:“我感觉这对鸳鸯就像会游动一般,特别是水波,就像是在不断荡漾,果然是好手法。” 她歪头盯着朱允熥问道:“三爷,这真是一名老太监绣的吗?” 朱允熥有些无语了,看来王景弘果然是个绣花中的大拿。 就见温禾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拍着手叫道: “我明白了,听说皇宫里大多数都是女人,太监们天天和她们在一起,自然而然就跟她们学着绣花了。” 呵呵,老王头可是天天跟在朱元璋的身旁,你这么说,难道老朱头也会绣花? 朱允熥的嘴角抽了抽,却见舒窈窕一脸好奇的对他说道: “没想到这个太监绣花的水平如此之高,特别是那手双针联动,更是骇人听闻,哪天你带我去向他请教一番好吗?” “不用啦,我已经准备让他到青楼学院去教姑娘们绣花了,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着他了。” 朱允熥笑道:“这青楼学院第一任的院长就由你来担任。” 舒窈窕省了耸肩,做了个鬼脸道: “既然哥哥吩咐了,那窈窕责无旁贷,不过我若是没有干好,你可莫要责骂妹妹。” 朱允熥也笑了,“我的眼光一向很好,你一定会是位好院长的。” “对了,那些各地的名妓多久能到呀,天上人间已经弄好了,他们若是来了,都可以住在那里了。” 舒窈窕点了点头道:“前日里我已经去看过了,钱多多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对了,已经来了两位名妓,哥哥你要不要去见见?”? 第151章 名妓不好忽悠 朱允熥听到舒窈窕这话,顿时有些好奇的问道:“来了哪两位啊?” “江南林婉和云南慕清歌。” 舒窈窕嫣然一笑,美眸中闪过一抹略带揶揄的笑意。 说实话,朱允熥对大明朝各地的名妓是两眼一抹黑,只是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就那么的美,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的期待。 “那看看。” 朱允熥似乎是有些犹豫:“其实主要是青楼学院需要很多的教员,不妨和她们聊聊此事。” 舒窈窕扑哧一笑,打趣道:“窈窕明白,哥哥主要是为了青楼学院,而不是想看名妓。” 温禾撇了撇嘴:“口是心非!明明就是想看,还说得这么道貌岸然。” 好,其实就是想看朱允熥瞪着温禾呵斥道:“说什么呢?小三爷是那种人吗?” “你就是!” 温禾吐了吐舌头,又拿起王景弘的那块锦帕,自言自语道: “这个老太监可真了不起,我一定要好好跟他学学。” 此刻的她是一点都没想到,自己一心想见到的那位老太监,竟然就是用那一根绣花针将她伤的吐血的王景弘。 片刻后,三人来到了天上人间,正看见忙碌着的金刚。 金刚看见了三人,立刻躬身行礼,赔笑道: “蒋大人命小人以后就在这天上人间做事了。” 朱允熥点点头,他自然知道金刚就是蒋瓛留在长安的徒子徒孙,由于朱元璋取缔了锦衣卫,所以只能在长安城里当了无赖兼恶霸。 此刻被蒋瓛带到了这里,也算是生活有个着落。 他冲着金刚点了点头,抬脚向里面走去。 天上人间很大,也是分成了前中后三座楼,前楼是吃饭的地方,有大厅也有包间,中楼是大大小小的娱乐厅,后楼则是客房。 而在那后楼之后还有一座很大的院子,是为那些顶级名妓准备的独栋小楼。 林婉和慕清歌就住在这些独栋的小楼里。 朱允熥当然不可能去后院找她们,只是在中楼的一处小厅里等候。 片刻之后,环佩之声叮当响起,两名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很显然,两人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位少年就是小三爷朱允熥,于是一起盈盈拜倒,口中齐声叫道: “妾身拜见小三爷。” 两人的声音都很好听,但风格不同,很容易就能区分开来。 林婉来自江南,自然如小家碧玉一般,声音软糯柔媚,那模样更是如《诗经》里描写的一般婉约清扬! 而慕清歌来自云南,声音清脆,穿着的服饰也与中原女子不同,一双雪白的玉足露在外面,脚踝上还套着金色的脚环。 朱允熥冲着两人微微抬手,待两人抬起头来,这才完全看清楚两人的面容。 “果然是名妓!” 他在心里暗自赞了一句,这两人单论容颜,丝毫不逊色韩香和舒窈窕,而且各有各的风情,让人一眼便记忆深刻。 “二位姑娘舟车劳顿,辛苦了。” 朱允熥望着二人温和说道。 林婉和慕清歌明显有些吃惊,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朱允熥,没想到这位传闻中的小三爷如此年轻英俊,而且还这么平易近人。 看着两人吃惊的表情,舒窈窕连忙笑道: “两位妹妹不必拘束,我家哥哥素来没有架子,相处久些,你们自然知道。” 朱允熥听着舒窈窕此时刻意强调我家哥哥四个字,不由得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是当院长的料,一上来便将逼格拉的慢慢的。” 舒窈窕成为朱允熥妹妹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林婉和慕清歌自然知道,对于这件事情,她们也是除了羡慕就是感叹运气不济,这样的好事为何自己就不能遇到? 两人冲着舒窈窕点了点头,却听朱允熥继续说道: “本次青楼大会之后,将会举行大明朝青楼学院的开学典礼,希望两位姑娘也能参加,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不妨常住应天府,以二位姑娘的姿色才能,就在青楼学院做名老师如何?” 林婉和慕清歌听完这话,都不由得微微蹙眉。 其实她们早就听说了青楼学院这件事情,但没想到朱允熥竟然亲自邀请他们作为老师。 这让两人不仅有点受宠若惊,但片刻之后,两人几乎又是同时摇头。 “怎么了,不愿意?” 朱允熥略感吃惊。 林婉嗯了一声,雪白的面庞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 “林婉不过是江南青楼的一名普通女子,又有何德何能做这大明朝青楼学院的老师?” 一旁的慕清歌也是连连点头道:“林婉说的对,我们怕是没有资格做这个老师。” 朱允熥看着两人的模样明显是口是心非,不由得也是微微皱眉说道: “二位姑娘有何顾虑,不妨直说。” 林婉似乎是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舒窈窕,见到后者微微点头,这才说道: “林婉在江南略有薄名,不说日进斗金,那也收入颇丰,如果是到这青楼学院里做一名老师,不知一天能挣几个银子?” 一旁的慕清歌听着这话,也跟着说道: “青楼女子命苦,陪人调笑不过就是为了银子,好让自己日后过得好些,望小三爷理解妾身们心中苦楚。“ 看来都是现实的人啊朱允熥摆摆手,微笑道: “其是这并不冲突,两位姑娘即便做了青楼学院的老师,也可以在这天上人间接客营业,不会耽误你们赚银子的,况且应天府是大明的京都,赚银子自然比你们原来的地方要强得多。” “那可不一定。” 林婉撇了撇说道:“江南富商颇多,而且出手阔绰,应天府多为朝廷官员,就算他们流连青楼,但也拿不出多少银子的。” 朱允熥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就将这个问题分析的如此透彻,林婉说的没错,从古至今,真正舍得花钱消费的从来都是商人,而那些当官的,除非是公款吃喝或者有人请客,要想让他们自己掏钱,估计是难。 至少是不会花大钱! 他不禁有些头疼,如果所有的名妓都这么想,那这青楼学院的老师估计有点悬了,到时候宋濂花了老鼻子劲,最后却成了光杆司令,那还不得把自己骂死才怪。 想到这里,朱允熥吸了口气,保持着微笑继续说道: “青楼学院与国子监仅有一墙之隔,难道二位姑娘就不想为日后谋个好前程吗?” “你是说嫁人吗?” 林婉顿时掩着嘴咯咯娇笑了起来,“小三爷真逗,像我们这种人,即便是嫁入了豪门,最多也只是一名无足轻重的小妾,与其这样还不如嫁入一名普通人家。” 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韩香你们知道?说不定她以后就是淮王王妃,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啊。” “可是淮王只有一个,难不成我们都嫁给他?” 林婉娇媚的白了朱允熥一眼,悠悠说道:“若是小三爷有心收了林碗, 做个青楼学院的老师也未尝不可。” “呃,这个” 朱允熥感觉自己和林婉说话有点费劲,这姑娘久经世故,可不是像宋濂那种老学究那么好忽悠的。 一旁的慕清歌看着他这副尴尬的模样,顿时也忍不住打趣道:“实在不行,小三爷就像窈窕姐姐那样,你收我做妹子。”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感头大,自己在这两位名妓面前竟然毫无招架之功。 看着他如此吃瘪的样子,一旁的温禾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舒窈窕急忙说道: “此事容后再议,二位姑娘初来应天府,明日就让窈窕带两位去四处逛逛,看看这京都是个什么样子可好?” 片刻后,朱允熥带这舒窈窕和温禾走出了天上人间。 一出门,舒窈窕就对朱允熥娇嗔道: “哥哥你太心急了,有些事情要水到渠成才行的,有些利益也是要亲眼见到才相信的,她们啥也没看到,光听你说当然不会同意的了。” 朱允熥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说白了,这些名妓们都是老油子了,啥人没见过?啥事没经历过? 哪有那么好忽悠的! 给她们讲大道理,绝对是对牛弹琴。 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是急不得他点了点头,瞪着一直忍笑的温禾呵斥道: “你还笑?信不信我让你到这天上人间来做妈妈桑?” 温禾大大的眼睛闪了闪,疑惑道:“妈妈桑?什么鬼?” 不出几日,各地的名妓们纷纷来到了天上人间。 整个天上人间顿时是一片莺莺燕燕,充满了无限的春色。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应天府,爱玩儿的公子哥们都翘首以盼,纷纷打听天上人间多久开张,好一睹各地名妓的风采。 朱允熥给名妓们的条件也很丰厚,在应天府的日子里,所有的用度都是的,而且在天上人间接客营业的话,不用抽取任何的费用。 对此,钱多多举双手赞成,他是个生意精,自然知道朱允熥此举背后的意义。 赚钱并不在这一朝一夕,只要把天上人间的名气打响了,白花花的银子还不得像流水一般涌进来? 王景弘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没过两天就告诉朱允熥,温禾可以进宫了,身份就是朱允熥的小宫女。 当朱允熥把这个消息告诉温禾的时候,这丫头顿时高兴的跳了起来, 她抱着朱敏疼的胳膊一阵摇晃,嘴里咯咯笑道: “就知道三爷对温禾最好了。” 朱允熥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梁,教训道: “宫里和外面不一样,你可不能瞎胡闹,先去向小琉璃请教一下宫里的规矩,如果是闹出了什么事情,我可就只能又把你送出宫来。” 温禾吐了吐舌头,俏皮说道:“难道三爷还不知道温禾是个小机灵鬼吗?哎呀,你就放心。” 她顿了顿,歪着头问道:“对了,你说的小琉璃是谁?也是你的丫鬟吗?” 朱允熥点了点头:“她从小就跟着我,我的一应起居饮食都是她照顾的。” “这样啊?” 温禾蹙眉,随即笑道:“那我就叫他姐姐了。” 第二日一早,便有小太监来到了舒窈窕的府邸,说是专门来接温禾进宫的。 温禾抱着舒窈窕,有些难过的说道: “窈窕姐姐,我不能陪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舒窈窕捏了捏温禾的小脸蛋儿,笑着说道: “既然进了宫,又怎么能随便出来呢?你以为宫里像这府上随便出入的吗?” “啊,这样啊?” 温禾歪着脑袋想了想,嘟着小嘴说道: “其实我就是想去宫里看看,顺便品尝一下御厨的味道,等我玩够了, 就故意闹出点儿麻烦来,到时候三爷把我赶出宫,我就再来陪你。” 舒窈窕顿时被气笑了,她抬手打了温禾一下,嗔怪道: “你这话若是被三爷听到了,他不被气死才怪。” “反正你不告诉他就没人知道。” 温禾说着就在舒窈窕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才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温禾就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门口,然后跳下马车,跟着这名小太监走进皇宫。 她一路上好奇的四下张望,还一蹦一跳的,弄得身边的小太监心尖都在发颤。 他也不知道这位姑娘到底是啥来头,只是被上头的刘公公吩咐,说接这位叫做温禾的姑娘到小三爷那里去。 此刻见对方一副逛大街的模样,心里能不着急吗?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少说也得招来一顿板子,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我说姑娘,这里可是皇宫,咱们做奴才的走路得弯腰低头,你这又蹦又跳还外带四处张望的,可是要受责罚的。” 温禾哦了一声,顿时收敛,止不住好奇的问道: “小公公,你叫什么名字?也是服侍小三爷的吗?” “宫里的人都叫我小六子,不过却没有福气服侍小三爷,小六子不过是御膳房的一名小太监而已。” “哼,这小三爷还真以为我是个贪吃的姑娘了。” 温禾在心里暗笑:“就连接我的人都专门选了个御膳房的小太监。” 其实她还真是误会朱允熥了。 朱允熥怎么可能想到专门找个御膳房的太监来接她? 而王景弘这种级别的大太监要弄个宫女进来本来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他也不过就是临时碰到了御膳房的总管太监刘和,顺便打了声招呼而已。 皇宫很大,数不清的宫殿让温禾有些迷糊,她低声问道: “小公公,小三爷到底在哪里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小六子被温禾逗笑了,尖这嗓子笑道: “这才哪到哪?若是要把这宫里全走一遍,没两个时辰根本就不可能。” 他抬手指了指前方一座宫殿:“看见没,过了这座大殿,还有三个宫殿,然后穿过御书房,再转几个圈就到了。” 温禾当日夜探皇宫是在晚上,根本就辨不清方向,而且她对认路天生就有点犯迷糊,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路痴。 此刻被小六子一阵东指西指的,顿时感觉脑袋都有点晕,连连摆着手娇笑道: “好了好了小公公,你再说下去我可就要晕倒了。” 小六子本来年纪和温禾就差不过,此刻见到温禾如此有趣,顿时感觉到了一丝亲近,好奇问道: “你是宫里新招来的宫女吗?” 温禾点点头。 “那你是专门服侍小三爷的吗?” 温禾又是点点头。 小六子眼中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叹气道:“还是你运气好,能跟在小三爷的身边,哪像我,天天在御膳房做事,累都累死了。” 温禾好奇的眨动着眼睛问道:“御膳房还不好吗?天天都能吃到御厨的手艺。” 小六子撇了撇嘴:“唉,你若是天天都吃,估计也会像我一样对这些没兴趣的。” 温禾掩着嘴咯咯直笑,拍了拍小六子,豪爽的说道: “你放心,到时候本姑娘给小三爷说说,把你调到他身边来做事就是了。” 小六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姑娘心也太大了点,地皮都还没踩惹,就先把我给安排上了。” 他点了点头,“等你空了的时候偷偷跑出来,我给你吃从海外进贡而来的各种新奇水果。” 温禾连连点头,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小六子的肩头,笑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是我来宫里的第一个朋友。” 小六子顿时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指了指前方: “看,那就是乾清宫,小三爷就住在那里面。” 第152章 他就是王景弘 温禾顺着小六子手指的方向看向了面前这一座宫殿。 对于乾清宫,她并不陌生,尤其是大殿之前的那一片开阔的空地,更是让她心生恐惧。 那天晚上月朗星稀,大殿顶上那个笑呵呵的中年人甚至动都没动,挥手间形成的那一股气墙就让她身形受阻,无法前进半分。 而另外一个人的一枚绣花针,却让她足足躺了将近一个月。 那个人自称王景弘,说让她回去告诉青墨,王景弘会在这里随时恭候她的大驾。 很显然,这些人若是要强行留下温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能够全身而退完全是因为王景弘嘴里的青墨这个人。 王景弘想让温禾去传一句话给青墨,所以让她走了,甚至连看一眼温禾面纱下容颜的兴趣都没有。 可是青墨是谁? 温禾对这个名字感到分外的陌生,她在脑海里苦思冥想,却仍然找不到任何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 “莫非是我的师傅?” 这个念头吓了她一跳,可是越想就越觉得可能。 她从来不知道师傅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师傅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一般极美的女人都会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而青墨这个名字就极是好听。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王景弘当时一口就认出了她戴的那只手套。 那只手套是温禾师傅留给她的,乃是天山万年寒冰下的冰蚕吐丝而成,她平时是很少使用的,却没想到王景弘竟然一口就说出了它的名字。 很显然,那位王景弘对自己表现出的一切都很熟悉。 “难不成师傅和这些人有什么过节?” 温禾在心里暗自想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里可是大明的皇宫啊,师傅那种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和皇宫里的高手有任何的瓜葛?” 这让温禾百思不得其解。 小六子见到温禾面对着乾清宫怔怔不语,顿时笑着安慰道: “小三爷住在乾清宫的偏殿里,离开陛下住的地方还隔着一大段距离,只要你不乱跑,一般是碰不到陛下的。” 温禾点了点头,冲着小六子问道: “莫非你们都很害怕陛下?” 小六子摇了摇头说道:“皇帝谁不害怕?不过听太监们说,陛下很少发脾气的。” “哦?难道他还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 温禾略带嘲讽的说道。 小六子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差点就扑上来捂住温禾的嘴。 他冲着温禾连连作揖,口中叫道:“小姑奶奶,你别闹了行吗?你这样是要害死人的!” 温禾抿嘴轻笑道:“我就是想知道陛下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还没见过他呢。” “你最好不要知道。” 小六子咽了口唾沫,慢吞吞的说道:“陛下虽然不太爱发脾气,但却爱杀人。” “笑里藏刀?看来果然是个阴险无比的家伙!” 温禾在心里暗道,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乾清宫的偏殿,正看见刚刚吃过早膳的朱允熥和琉璃。 见到朱允熥,温禾直接就跳了过去,一把抱住朱允熥的胳膊,嘴里咯咯笑道: “原来皇宫这么大,我和小六子可是走了半天才到这里呢。” 一旁的小六子见此情景,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 “这姑娘到底和小三爷是什么关系?看起来竟然如此亲密,莫非她并不是什么小宫女,而是” 想到这里,小六子浑身都起了一层冷汗。 他年纪虽小,但长期在宫里行走,自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知道了太多秘密,一定是活不长的!” 他急忙冲着朱允熥跪下磕头道:“奴才小六子见过小三爷。” 朱允熥冲着小六子挥了挥手,让其退了下去,然后指着温禾对琉璃说道: “小琉璃,这就是我给你说起的温禾,以后就和你做伴了,不过你可要教教她,这丫头太野,可别闹出点什么乱子来。” 琉璃噗嗤一笑,白了一眼朱允熥,立刻上前拉起了温禾的手上下打量, 嘴里笑道: “三爷可是经常念叨着你,我就在想,温禾姑娘一定是很漂亮的,结果今日一见,果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 温禾的脸顿时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三爷也经常说起他的小琉璃呢,那语气就像是他的心肝宝贝一样。” 这下子琉璃的脸也红了,捂着嘴里笑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朱允熥,打趣般的说道: “三爷的宝贝是妙锦姑娘,琉璃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 朱允熥吃惊的看着两位相互吹捧的姑娘,心中暗自腹诽: “女人果然都是虚伪的生物,老子啥时候说过这些话呀。” 琉璃和温禾大有一见如故的架势,顿时手拉着手,叽叽喳喳的走在一旁说起话来了。 朱允熥笑了笑,自顾自的走进了书房。 巧手书生死了,但他那个连发装置的发明和制造还得继续。 “这东西可是以后保命的家伙,说什么也要把它弄出来!” 朱允熥一边想着,一边坐在书桌前开始了写写画画。 另一间屋子里。 温禾好奇的四下打量,指着里面的一张大床问道:“三爷就睡这里吗?” 琉璃点了点头:“三爷睡在那里,我就睡在这外面。” 然后她指着那张大床旁厚厚的地毯说道:“有时候也睡在那里,主要是听三爷讲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有了一些羞红,看着温禾问道:“你听过三爷讲故事吗?” 温禾摇了摇头,诧异道:“难道他还会讲故事?” “那当然了,三爷脑子里有很多好听的故事呢。” 琉璃有些骄傲的说道: “除了那西游记,三爷还有很多故事,只是都还没有写出来拿到书局去卖的。” 温禾顿时来了兴趣,连声问道:“那你快说说,还有什么故事?” 琉璃拉着温禾坐在厚厚的地毯之上,这才说道: “我最喜欢听的就是那聊斋志异了,那里面有很多人鬼之间的故事,每次都把我听的掉眼泪,三爷却在一旁哈哈大笑。” “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温禾也在旁边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琉璃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还有个故事叫做斗破苍穹,那个故事可精彩了。” 她说着站起了身子,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念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念到这里,她冲着温禾挥了挥拳头,一脸神往的说道: “每次听到小三爷说这句话的时候,琉璃就激动的浑身发抖。” “啊?还有这个故事?” 温禾顿感好奇。 琉璃点点头,“没事儿的,今儿晚上就让三爷进给你听便是。” 温禾又问道:“琉璃姐姐,三爷的起居饮食都是你照顾的吗?” 琉璃嗯了一声,掰着指头说道:“吃饭穿衣,沐浴睡觉,这些都是我服侍的。” 温禾顿时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疑惑说道:“吃饭穿衣都还可以,这沐浴可怎么服侍呀?” 琉璃有些诧异的看着温禾:“沐浴就是沐浴啊,不过小三爷总爱说是洗澡。” “我问的不是这个。” 温禾红着脸,咬着嘴唇说道:“难道他脱光了沐浴吗?” 琉璃用一种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温禾,没好气的说道:“难道你洗澡是穿着衣服的吗?” “呃,当我没问。” 温禾直接无语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不由得在心里叫道: “我天,难道我要看着他光子身子洗澡吗?这该多难为情啊!” 她在心里想着,望着琉璃,弱弱的说道: “琉璃姐,那可不可以不给他洗澡啊?” “当然可以了,不过就不是小丫鬟了,要不你就让小三爷娶了你,到时候说不定琉璃还得服侍你呢。” 琉璃瞪了温禾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温禾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很温柔,怼起人竟然比刀子还快。 “唉,我这是自找苦吃啊。” 温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冲着琉璃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朱允熥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上午,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摞纸,终于是吐出了一口长气。 他上辈子就是一名历史专家,只是因为爱好,对明朝的火器装备有一定的了解,此刻要完全制造出这种连发装置,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看来还得到工部去找人再研究一下才行。” 想到这里,朱允熥站起了身子,给琉璃和温禾打了声招呼,便直奔工部而去。 之所以要去工部,而不去军器局,是因为朱允熥觉得军器局不太稳当。巧手书生的事情太过离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军器局里一定有朱棣的暗子。 如果此时再去军器局找人研究,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这边刚一研究出来,朱棣那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拿到自己的研究图纸。 为了自己以后能稳操胜券,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保密再保密才行。 大明的工部里面能工巧匠颇多,对火器制造有研究的人也相当多,朱允熥先是找到了工部尚书秦逵,让其帮着挑选了两名在这方面最有造诣的工匠,然后带着两人走入了工部的密室。 工部里面有很多这样的密室,每一间密室都代表着一份机密,而密室的管理都是由每一任的工部尚书直接负责。 所以当两位工匠进入密室的时候,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一丝肃然之色。 按照工部的规定,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档案将被纳入工部的机密之中,而个人乃至家属都将接受工部的监督。 只要出了这间密室,就必须变成个哑巴,对密室中的事情绝口不提,否者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当然,能够进入密室就象征着一份荣誉,个人的待遇也会随之得到大幅的提高。 当两人看到朱允熥拿出的图纸之后都有些惊讶,仔细研究之后更是拍案称奇,朱允熥的设计就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道神奇的大门。 他们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朱允熥,实在难以想象如此的设计竟然出自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之手。 朱允熥微笑着看着两人惊奇的目光,口中淡淡说道: “其实技术革新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一层纸,只要你把它捅破了,一切便会变得简单。” 说着他便拿起一张图纸,和两位工匠仔细的讨论了起来 良久之后,朱允熥揉了揉眉心,伸着懒腰站起了身子,对两位工匠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仔细研究,若是有任何疑问,都可派人叫我。” 说完这话,他便走出了工部。 此时太阳已经冲着西边缓缓落下,朱允熥本来想去天上人间逛一圈的, 想想也就算了,转头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回到乾清宫,正看见温禾坐在桌子旁,对着一大桌子的菜垂涎欲滴,一旁的琉璃看着她这副模样,却是捂着嘴连连轻笑。 听见脚步声,两个人顿时都抬起头来。 “哎呀,三爷回来了,我终于可以动筷子了。” 温禾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叫声,急忙抓起桌上的筷子,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琉璃立刻拿起筷子敲了一下温禾的手,嘴里嗔道:“不是才教了你一下午吗?三爷都还没上桌,你怎么能动手呢?” 温禾哦了一声,这才想起宫里的规矩是得侍候着朱允熥吃完,自己才能动筷子。 她悻悻的放下了筷子,嘴里嘟囔道:“怎么这么多规矩呀。” 却见琉璃已经飞快的打来一盆热水放在了朱允熥面前,然后拧着一条毛巾递到了朱允熥的手里。 朱允熥胡乱的擦了把脸,这才转头对温禾笑道: “规矩多吗?一会儿睡觉前还得去给我暖被窝儿呢。“ “啊?不会,还有这种事情?” 温禾顿时瞪大了眼睛,求助般的望向了琉璃。 琉璃的脸顿时板了起来,正儿八经的说道:“每天三爷睡觉前半个时辰都要去给他暖被窝的,这也是规矩。” 她像是有些轻松的吁了一口气,悠悠说道: “以前是我一个人,不过现在好了,咱们一人一天。” 温禾吃惊的张着嘴巴,急急巴巴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先躺在他被窝里捂热了,然后再让他去睡?” 琉璃点了点头:“嗯,说的没错。” 然后她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三爷怕冷想搂着你睡觉,那也得等他睡着了你才能离开。” “不是,这么变态?” 温禾在心里大叫,心态直接崩了。 她哭丧着脸说道:“我就是想进宫来吃顿好的,没必要这样?” 果然是我的小琉璃朱允熥暗自对琉璃伸出了大拇指,口中却是笑道: “做宫女都是这样子的,你不会觉得自己很特别?” “那,除了暖被窝还要做啥?你们能一次性说完吗?” 温禾望着朱允熥和琉璃,可怜兮兮的说道。 琉璃终于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打趣道:“那你还想做些什么?” “我,我” 温禾支吾了半天,一张脸顿时就红了,这才明白自己这是被捉弄了。 朱允熥指了指摆满了菜肴的桌子:“行了,一起吃,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的。” 说完之后,他当先坐了下来。 温禾是第一次吃到宫里的食物,顿时是赞不绝口。 她冲着琉璃问道:“你们每天都是吃这些的吗。” 琉璃放下筷子,抿嘴笑道:“今天是三爷事先就吩咐御厨专门做来的, 平时可没这么丰盛。” 原来这些都是为我专门做的了温禾顿时有些感动,眼波如水般看向了朱允熥。 朱允熥被温禾突然变得温柔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打趣道:“一顿饭而已,你不会就想着以身相许?” “哼,你想得美。” 温禾鼓着腮帮子说道。 三个人正在有说有笑,却听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咳,紧接着王景弘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只见他笑呵呵的说道: “今天是专门要御膳房弄的一桌,小三爷还觉得满意?” 朱允熥指了指温禾说道:“她说满意才满意。” 王景弘好奇的看了一眼温禾,嘴里顿时笑道:“原来这就是小三爷一定要带进宫的小姑娘呀,瞧着这模样可真俊俏。” 温禾的脸顿时就又红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进宫以来这个脸就经常会被弄得红扑扑的。 “这是王公公。” 朱允熥指着王景弘对温禾说道:“你可要好好感谢他,今天这顿大餐还是老王特意给你准备的呢。” 温禾立刻乖巧的冲着王景弘行了一礼,甜甜叫道:“我叫温禾,谢谢王公公了。” 王景弘冲着温禾摆了摆手,十分和蔼的说道:“以后若是想吃什么,直接去给御膳房的刘和说一声就行了。” 温禾虽然不知道刘和是谁,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王景弘看着琉璃和温禾,面露为难之色的将朱允熥拉在一边,小声问道: “三爷,前阵子给你说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啥事儿啊?” 朱允熥有些些诧异的看着王景弘问道。 “咳,就是那啥。” 王景弘脸上又现出了那副扭捏之色,低声提醒道:“就是那青楼学院的事情啊。” 朱允熥哦了一声,立刻对王景弘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他笑嘻嘻的说道:“没看出来啊,老王头儿,你这手艺可是独步天下,我那妹子看了简直是惊为天人,说什么也要找你好好请教一番呢。” 王景红弘一听这话,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他搓着双手,有些急迫的问道: “窈窕姑娘真是这么说的?” “你不信?” 朱允熥指了指温禾说道:“当时她也在场,你问问她。” 说完之后,他便向着温禾招了招手说道: “你上次不是吵着要学那绣花呢,如今这个人就在你面前,还不赶快拜师。” 温禾愣了愣,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那副牡丹就是王公公绣的?“ 王景弘沉稳的点了点头:“温禾姑娘觉得如何?” 温禾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她顿时就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了王景弘的胳膊叫道: “简直太漂亮了,我从来没见过绣的那么好的牡丹,而且窈窕姐姐说了,那种针法是失传已久的双针联动。 王公公,你是如何做到的?” 王景弘顿时就愣住了,嘴里喃喃道:“双针联动?我怎么没听说过?” “就是两根绣花针一起绣的呀,难道你不是吗?” 王景弘哦了一声,这才恍然大悟,淡淡笑道: “那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四根针一起绣了。” “你说啥?四根针一起绣花?” 温禾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大声说道:“王公公,您老可别开玩笑呀。” 王景弘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这有啥难的,来来来,我这就绣给你看看。” 此刻就连琉璃都已经目瞪口呆了,她凑近了朱允熥,小声问道: “三爷,你是说王公公他会绣花吗?” 朱允熥点了点头,冲着琉璃努了努嘴,说道: “把你平时绣花的家伙拿来,让王公公现场秀一番不就知道了。” 此刻也没有外人,王景弘知道这两位姑娘都是朱允熥的心腹之人,加上此刻要炫耀一番,也就不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琉璃摆好的花架前。 他从针盒子里抽出了四根绣花针,想了想说道: “就给你们绣一幅骏马图。” 话音刚落,他便挥动了双手。 刹那间,三人都感觉自己的眼前闪过一道流光,朱允熥和琉璃是看不清楚的,因为王景弘的手太快,而温禾的眼睛却是越睁越大,心里喃喃道: “四针联动,这怎么可能!我是在做梦吗?”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不由得叫出了声:“天呐,王公公,你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此刻在他的眼里,王景弘竟然一只手绣着一匹骏马,而另外一只手却又绣着骏马前的一座山峰。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心二用吗?” 温禾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蓦然想起了当时师傅说过的一段话。 “一心两用是失传已久的一种心法,由此衍生出的双手互博术更是天下无双。” 她吃惊的看着王景弘,只觉得这个老太监身上似乎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这个王公公到底是个什么人?” “真的只是宫里一名普通的太监吗?” 温禾在心里疑惑道,猛然感觉刚才王景弘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 刹那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底升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的挪到了琉璃的身边,轻声问道: “王公公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呀,怎么如此厉害?” 琉璃也是一脸懵逼,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宫中赫赫有名的老太监竟然会绣花! 而且还是无人能及的绝活! 她紧紧的盯着王景弘的手,有些漫不经心的小声答道: “王公公就是王公公呀,陛下的贴身太监。” 温禾又扯了扯琉璃的衣袖:“我是问他叫什么名字。” “王景弘。” 琉璃随口答道,眼睛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 温禾的一颗心如坠冰窖,身体止不住都有些颤抖了。 “天哪,原来他就是王景弘!” 她在心里大叫道。 朱允熥好奇的看着温禾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为何有些发抖?” 温禾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答道: “王公公这手绝活实在太惊艳了,谁看了都会激动得发抖。” “没关系,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向他请教。” 朱允熥拍了拍温禾说道。 呵呵,我还是躲远点好温禾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有点太难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这特娘的都快赶上现代纺织机了朱允熥对王景弘暗自腹诽,对温禾的话也是深以为然,他看着温禾认真说道: “其实你的性子太过跳过,不适合绣花,这门手艺不学也罢。” 温禾连连点头,在心里说道:“打死我也不学了,别说四根根针了,就那一根针我看着心里都打颤。” 她怔怔看着王景弘,心里更是一片灰暗。 王景弘是朱元璋的贴身太监,这个消息险些让她崩溃。 如果有这样一位人物随时跟在朱元璋的身边,自己根本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153章 忽悠她们 当看着王景弘笑呵呵的走出屋子之后,温禾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刚才王景弘表现的就像一个和蔼的老头儿一般,可即便是这样,温禾也无由来的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源自于内心对那一枚绣花针的恐惧。 王景弘的绣花针不仅可以用来绣花,而且还能在分毫之间将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温禾原本以为只要跟着朱允熥就一定能够有机会见到朱元璋,现在才发现这就是一个错误。 朱元璋身边随时都跟着这个可怕的老太监,纵然见到了又有何用呢? 她觉得自己在王景弘面前就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的她有些闷闷不乐,目光呆滞的看着琉璃跑前跑后的服侍着朱允熥洗漱,却是有些挪不动步子。 良久之后,她终于在心里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却见到琉璃冲着她招手叫道:“愣着干嘛?还不去洗漱,一会儿好听小三爷讲故事了。” 温禾嗯了一声,转身去洗漱完毕,却并未走进隔壁那间屋子。 她如今有些心烦意乱,哪还有什么心情去听故事? 琉璃也没有叫她,或许是以为温禾有些害羞,所以只是蜷缩在朱允熥的脚旁,闭着眼睛听朱允熥讲那些故事,片刻后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个大早,朱允熥要去天上人间看看,温禾自然是吵着要去,可是却被琉璃叫住了。 她看着温禾埋怨道:“昨天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现在是小宫女,不可能随时出宫的。” “难道小三爷带着我也不可以吗?” 温禾诧异问道。 琉璃摇了摇头说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若是你私自出宫被人发现了,不光三爷要收到牵连,就是带你进宫的那位小公公也会受到责罚的。” “那会怎样?” 温禾有些不明白的追问道。 琉璃叹了口气,“有三爷在,估计你倒是不会怎样,可是接你进宫的公公们估计就遭殃了,反正不死也得搭半条命进去。” 听着这话,温禾有些茫然的望向了朱允熥,却见后者冲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很显然,琉璃没有骗她,宫里的太监和宫女的确是不能任意出入皇宫的。 温禾是个善良的姑娘,她可不想小六子因为自己而受到责罚,于是她只能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嘟着嘴说道: “那鸾玉呢?我记得她说起过自己也是一名宫女,为何又能跟着三爷出宫?“ 琉璃笑着耸了耸肩,“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朱允熥看见温禾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想了想说道: “是我欠考虑了,其实你更应该去做妙锦的丫鬟,那样就可以跟着她随时进出了。” “做她的丫鬟?” 温禾立刻撇了撇嘴摇头道:“那我还不如在这里陪着琉璃姐姐呢。” 看来漂亮女人天生就是气场不对路啊朱允熥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走出了乾清宫。 琉璃看着生闷气的温禾,温婉的笑了笑,也不说话,自己拿起了花架子。 昨天王景弘给她的感官刺激太大了,此刻她也学着王景弘一般,左右手各拿起了一根绣花针。 可是片刻之后,她便发出了哎呦一声,居然被那绣花针扎了手。 温禾瞥撇了琉璃一眼,心中暗笑: “真是个傻姑娘,那个王老头是天下绝顶的高手,你以为他那手绣花针的功夫是人就能学的会吗?” 就在这时,她眼中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人在宫外探头探脑的张望。 她顿时站了起来,目光所及竟然就是昨天接她进宫的小六子。 “温禾,你快出来。” 小六子在殿外招着手小声的叫道。 温禾顿时来了兴致,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 就见小六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大串葡萄和两个大苹果,一股脑的塞在了温禾的怀里,嘴里笑道: “这是最新鲜的水果,专门拿给你来吃的。” 温禾看着手里的水果,突兀问道:“小六子,你为什么要拿给我吃?” 小六子明显愣了愣,回答道:“你不是说我是你在宫里的第一个朋友吗?” 温禾顿时也笑了,她拉着和小六子坐在了外面的一排花树下,剥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问道: “你偷跑出来不怕会被发现吗?” 小六子挠了挠头说道:“刘和是我爹,御膳房一般没人管我的。” “你的干爹?” 温禾不由得有些惊诧,轻声呢喃道:“太监怎么会有儿子呢?” “是干爹!” 小六子笑嘻嘻的解释道: “做太监无儿无女,小六子更是不知道父母是何人,很小的时候便进了宫,是干爹照顾我的。” 说到这里,他眼神中国闪过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黯然,不过只是一闪而逝,随即笑道: “其实有很多小太监都和我一样,都有各自的干爹呢。” “对了,你以后想吃什么就给我说,到时候我找着机会就给你送来。” 温禾用力了点了点头,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说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小六子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既然是朋友了,那就别这么客气。” 和小六子聊了一会儿,温禾顿时感到心情舒畅了起来,先前心底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或许是不敢久留,小六子陪着温禾说了会儿话,便又偷偷摸摸的跑了。 温禾走回殿里,看见琉璃还在那儿绣着花,便坐在一旁,将手中的葡萄和苹果递给了琉璃。 “这是御膳房的小六子送给我的,说是最新鲜的,你尝尝看。” 琉璃放下手中的绣花针,有些好奇的问道: “御书房的小六子?他为何要给你送些东西?” “因为我和他是朋友啊。” 温禾解释道:“昨天是他接我进宫的,所以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 琉璃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诧道:“这就成朋友了?” “嗯,就是这么简单。” 温禾也瞪大了眼睛:“难道交朋友还要相互磕头?” “那是拜堂成亲。” 琉璃没好气的说道: “你可真行,我在这宫里这么多年都没有交到好朋友,你才来了一天,竟然就有好朋友了。” 温禾吐了吐舌头,俏皮说道:“谁叫本姑娘这么可爱呢?“ “不害臊,哪有自己夸自己可爱的?” 琉璃笑着轻打了温禾一下,却听温禾问道: “对了,皇帝会经常来这里吗?我刚才好担心那小六子被皇帝看见,那可就遭殃了。” 琉璃摇了摇头:“陛下很少来这里的,即便是有事要找三爷,也是让三爷去御书房见他的,所以你不用紧张。” 一听这话,温禾拍了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不过琉璃姐姐,你见过皇帝吗?我都想看看陛下长什么样子的。” “对了,还有那些娘娘们,她们是不是都美若天仙?” 琉璃顿时被温禾这幅好奇的模样逗笑了,口中说道: “若是等到节日的时候,你跟着三爷就可以看到陛下和那些娘娘们了。” 温禾点了点头,心中又开始犯难了。 照如今这局势来看,平时是很难见到朱元璋的了,即便是碰巧见到。估计也很难下手。 可若是晚上,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座乾清宫看起平淡无奇,其实护卫力量十分强大,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躲在暗处,注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咦,朱元璋那么多的娘娘,他不会天天都住在这乾清宫里?” 想起这个,温禾顿时又来了精神,仿佛无意般问道: “琉璃姐姐,你说陛下那么多的娘娘,他每晚是轮着去睡吗?” “野丫头,说什么呢?什么叫轮着去睡?” 琉璃抬手戳了温禾额头一下,娇嗔道:“这里不比在外面,你说话可得注意分寸。” 温禾点了点头,嘀咕道:“人家就是好奇嘛。” “这有何好奇的?” 琉璃不以为然的说道:“宫里的嫔妃们并不如你想的那样风光,有的甚至一两年都见不到陛下一面。” “这样啊?” 温禾有些吃惊:“那她们岂不是比我们还惨?” 琉璃撇了撇嘴,淡淡说道:“这就叫命。怨不得谁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就像那百花宫的张美人,如今得陛下宠爱,可就是没有子嗣,你说这难道不就是命吗?” 听到琉璃嘴里的百花宫三个字,温禾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见到的一切,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对啊,我只需要找机会留在百花宫里等着朱元璋不就行了,难不成百花宫里也会有那么多的高手?” “再说了,王老头也不能在皇帝睡觉的时候也站在窗前守着?”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兴奋,在心里喃喃说道: “如今之计,就是能个找到机会留在百花宫里就好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中午,可是仍然不见朱允熥回来。 琉璃蹙了蹙眉头说道:“看来三爷又不回来了,咱们自己吃饭。” “他经常不回来吗?” 温禾随着琉璃站了起来,随口问道。 琉璃点了点头,叹气道:“昨年小三爷出去了两次,加起来一年的时间都没在这里。” “那这一年你怎么过的,难道就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那又能怎样呢,我又不能随便出去。” 一听这话,温禾顿时感到了后怕,这要是让她像琉璃一样,那还不如杀了她。 朱允熥再次走进天上人间的时候,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才过去了一两天,天上人间就来了一个大变样。 主要是人多了,特别是专为名妓们准备的后院,此刻竟然已经住上了十多位来自大江南北的名妓们。 朱允熥问了问下人,说舒窈窕正和名妓们在中楼里面品茗聊天。 于是他慢慢走向了中楼,刚刚走到一处中厅的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莺莺燕燕的女人说笑声。 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只见舒窈窕坐在屋里的正中,正冲着面前一群女人们说着话。 很显然,这些女人就是来自各地的名妓们,在她们的身后都各自站着两个小丫鬟。 朱允熥静静的站在门外,就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画,眼前的景色不仅美而且极具诱惑,虽然大部分只能看到背影,那就是那背影也令人赏心悦目。 却听舒窈窕说道: “各位姐妹,以后天上人间就是你们的家了,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只管开口。 另外陛下已经为青楼大会亲赐三块金牌,只是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了,若是得了这金牌,日后的名望和身价都得翻上好几倍,各位姐妹可要努力了哟。” 话音刚落,大厅里顿时传了一阵咯咯的娇笑声,有人问道: “那金牌只有三块,若是得不到金牌,那又如何?” 舒窈窕笑道:“应天府乃是大明的京都,达官贵人颇多,俊俏多情的权贵公子更多,小三爷已经说过了,凡是在天上人间接客的,天上人间是不会抽取你们一两银子的,况且万一遇到了中意的权贵公子,说不定还能鲤鱼跃龙门,会成为哪家权贵的夫人呢。” 这句话顿时引来了名妓们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有人说道: “我们可没有窈窕姑娘这样的运气遇到小三爷,即便是嫁给了权贵子弟,最多不过是被人当做一名可怜小妾罢了。” 这句话顿时引得其余众人纷纷点头。 “对,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等哪天他们把我们玩够了,还不得一脚把我们踹走?” “是啊,与其这样,还不如潇潇洒洒的做我的名妓。” “到时候找个老实人嫁了,也好过在权贵家做条狗好!” 舒窈窕摇了摇头:“咱们都是从事服务行业的,早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争取的,难道你们还不知道男人是需要什么的吗? 若是连个权贵公子都搞不定,可真是愧对你们的名声啊。” 这句话顿时又惹来众人一阵咯咯娇笑。 “窈窕姑娘说话真是有趣,竟然将青楼说成了服务行业,那我们呢?难不成也不叫做娼妓了?” 舒窈窕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正色说道: “小三爷说了,我们叫做服务行业从业者,和那些小商小贩乃至于商人,都是一样的。 所谓职业不分贵贱,都是为了赚钱谋生,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舒窈窕这番话直把众人说得一愣一愣的,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份与往日不同了起来。 朱允熥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对舒窈窕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心中暗自想道: “照窈窕这水平,不在大明搞个传销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此刻却听有人好奇问道: “听说小三爷还要弄个青楼学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呀,听说还是宋濂大学士在筹备呢,可是一名大学士怎么会对青楼学院这么感兴趣?” 这些话立刻引得众人一阵好奇,都眼巴巴的望着舒窈窕。 舒窈窕笑了笑,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 按照小三爷的说法,青楼学院可是开旧世之先河的一个创举呢,而且还得到了陛下的认可。 可以这么说,咱们的青楼学院和当今的国子监齐名,都是一个级别的,属于朝廷的官办机构。” “这怎么可能?” 有人立刻质疑道:“青楼女子向来都是为人不齿,何时能有这样的地位了?” 舒窈窕抬手虚空一按,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又眼巴巴的看向了她。 “小三爷还说了,女人其实和男人是一样的,都是大明不可缺少的子民。 青楼学院为大明培养众多有素质的青楼女子,从而能够提高大明整体的国民素质,对于大明来说,这个其实是很重要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又愣住了,今天舒窈窕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们感到耳目一新,有些理念实在是想到不敢想。 “窈窕姑娘,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青楼学院如何又与大明的国民素质扯到了一起?” 舒窈窕莞尔一笑,风情万种的理了理鬓间的秀发,悠然说道: “我们终究是要嫁人的,也终究是要相夫教子的,如果我们都能把自己的本事教给自己的孩子,你们说他们会很差吗?” 我靠,你这么说可就完犊子了朱允熥心中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冷笑道: “照窈窕姑娘这么说,难不成我们的孩子日后也要在这青楼里讨生活?” “是啊,这也太侮辱人了,我可不想日后自己的女儿变成一匹小木马,谁都能来骑着玩!” “唉,照这么说,我们以后就算是嫁人了,也最好不要生孩子。” 场面顿时有些失控,有些人已经面带怒色站起了身子。 看来还得小爷我亲自出马啊朱允熥摇了摇头,立刻走了进去,轻咳一声,然后微笑看着众人说道: “窈窕说的本事可不是青楼里陪人的本事,而是那琴棋书画,诗书礼仪,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 众人都有些吃惊的望着面前这名少年,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舒窈窕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站了起来,她刚才直接都有些懵了,本来还说的好好的,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后,这形势顿时就急转直下。 “各位姐妹,这位就是窈窕的哥哥,小三爷朱允熥。” 舒窈窕拉着朱允熥来到众人面前,有些骄傲的说道。 “原来他就是传闻中的小三爷?” 众人都好奇的打量着朱允熥,直接把朱允熥看得有些脸红了。 说实话,加上上辈子,他也没面对过这么多顶级的美人。 这些美人久经风月,看向朱允熥的眼神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成分,各自开始在心里对着朱允熥打分了。 “不错不错,年少英俊!” “身体健壮!” “身份显赫!” “而且有钱,听说很会做生意!” “人家是皇帝的亲孙子,是以后的王爷呢!” 名妓们毫不避讳的小声议论,秋水般的眸子齐齐盯着朱允熥,顿时让空气里荡漾起了无数的诱惑。 舒窈窕看着这群名妓们此刻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说你们也太花痴了?这眼神就像是要把朱允熥生吞了一般。 就不能矜持点吗? 朱允熥感觉自己有点丢脸,自己在这群美人面前就像个小学生一般,实在是对不起小三爷这个名号。 他顿时稳了稳心神,冲着众人说道: “可能各位美人对青楼学院理解得还不透彻,这么说,如果能在青楼学院任教,就能得到朝廷的俸禄,这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他说着便坐了下来,冲着众人挥了挥手,待众人都坐下了,这才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各位自然也就脱了贱籍,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还能有钱赚吗?” 有人问出了众人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因为她们心里都清楚,即便是真如朱允熥所说,在青楼学院任职有俸禄,但对她们来说,那点俸禄还不如没有。 “那是自然,所谓光说不练假把式,这天上人间就是青楼学院以后学生们实习的地方。” 朱允熥微笑说道: “你们不仅要交给学生们理论知识,还要教会她们实际操作,在天上人间里,你们不仅可以自己接客,而且手下的学生们每一笔收入都会有你们的提成。 大家不妨仔细想想,你一个人一晚上能挣多少银子? 可若是手下的学生们都一齐为你挣银子,孰多孰少,难道还算不清吗?” 这番话顿时就把所有的名妓们都说愣了。 只是在一瞬间,她们就在心里把这笔账算得清清楚楚。 “照小三爷这么说,我们就相当于原来青楼里的妈妈了?” 有人失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和难以置信。 “也可以这么说。” 朱允熥点头笑道:“当然如果有人不习惯这应天府的生活,在任教两年后,就可带着自己的学生到自己喜欢的地方经营那天上人间。” 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挥起双手,就像是在向众人展开一副画卷般朗声笑道: “我要把天上人间开遍各地,而诸位也将成为那天上人间的东家。” 名妓们出神的望着朱允熥,眼神都带着一丝疑问。 她们实在是听不懂朱允熥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怎么会成为了天上人间的东家?” 朱允熥冲着舒窈窕点头示意,后者立刻说道: “各位姐妹,小三爷的意思是说,以后大明各地的天上人间都不用你们出一两银子,所有的投资由小三爷来负责,到时候交给你们经营,你们不仅是老板,而且占有股份,所有收入的三成都是你们的!” 所有人听着这话,神情间顿时都有些激动起来,对于她们来说,这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可是还没等她们缓过劲来,朱允熥立刻又加上了一把火,只听他接着说道: “不仅如此,三成股份只是头三年,从第四年开始,你们将分得五成的股份,八年以后,这天上人间就是你们的了。” “啥?小三爷你说啥?” 名妓们的嘴里就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大鸭蛋,朱允熥这番操作直接把她们给吓着了。 良久之后,才有人弱弱问道: “小三爷的意思是说,八年后,就把那天上人间送给我们了?” “完全正确!” 朱允熥打了一个响指,微笑问道:“如此,各位是否还有兴趣来这青楼学院任教呢?” 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呼啦一声就把朱允熥围住了。 朱允熥直感觉鼻子里尽是女人的香味,无数双手都伸向了自己。 “我去!你们这是借机揩油啊!” 朱允熥心中大叫,脖子一歪,靠在了一对软绵绵的圆形物体上面。 舒窈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失控的场面,呆了呆,顿时大声叫道: “喂,你们可别乱来啊,他可是还没成亲的!” 第154章 大学士这是啥路数啊? 朱允熥几乎是被舒窈窕搀着走出天上人间的。 因为头晕,而且腿还有点发软! 好家伙,刚才那场面实在太疯狂了。 朱允熥这次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软玉温香撞满怀。 软绵绵,qq弹,还带着醉人的幽香。 他当时都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只感觉被一阵温柔的漩涡包围,直接晃得他头晕目眩。 舒窈窕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朱允熥从这群名妓中扒拉了出来,她看着朱允熥面红耳赤,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顿时是有些哭笑不得。 “哥哥呀,看来你真该马上成亲了!” 舒窈窕埋怨道:“这点小阵仗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以后还怎么把天上人间开到各地呀。” 朱允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风儿一吹,顿时有些清醒过来。 “我靠,老子这回脸可丢大了!” 他在心里叫道,耳边至今还萦绕着着那些美人们带着揶揄的的娇笑声。 很明显的,他小三爷被这群美人们笑话了。 “看见没有,刚才我是给你做个示范。” 朱允熥看着舒窈窕,自我解嘲道: “以后忽悠人,一定要抓住人性的弱点,你看刚才他们那份狂热的劲头,恨不得立刻就来青楼学院当老师。” 装!就知道装舒窈窕白了他一眼,实在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娇笑道:“是是是,哥哥刚才是在给窈窕做示范。” 朱允熥是真没想到,自己一个现代人,竟然会在被一群古代名妓们调戏了,他顾左而言他的说道: “明天我带宋大学士过来,顺便让这位姑娘们看看她们的新袍服。” “还专门设计了袍服?” 舒窈窕顿时就有些惊讶。 那可不,制服诱惑呗朱允熥正色说道: “那是当然了,穿上专门定制的袍服会让青楼学院显得格外正规,这可是形象工程。” “形象工程?” 舒窈窕在嘴里回味着朱允熥的话,直感觉这位少年每次说出来的话都那么有趣,却又如此的形象。 片刻后,她送走了朱允熥,又回到了天上人间,立刻被那群名妓们围了起来。 这群美人们叽叽喳喳,立刻开始向舒窈窕打听起朱允熥来了; “窈窕姑娘,看刚才小三爷那样子,莫非他真的还未经人事?” 漠北双骄之一的宝勒儿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道。 这句话立刻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她们一想起刚才朱允熥那副窘迫的样子,顿时又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舒窈窕耸了耸肩,叹气道:“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难道以你们的眼光还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经历过女人吗?” 宝勒儿身旁的孪生妹妹舒雅迪立刻娇笑着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窈窕姐姐能不能安排一下我和宝勒儿,我俩愿意一起服侍小三爷。” 话音刚落,其余众位女子都一起瞪向了两人,纷纷叫道: “那怎么行,这种好事怎么能让你们两个独占了?” 宝勒儿撇了撇嘴,立刻反击道: “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再说了我们两姐妹一起服侍小三爷,又不会要他给银子的。” “呸呸呸,还好意思提银子。” 名妓们立刻冲的两人啐道: “看来你们两位果然是来自塞外,不懂规矩! 人家小三爷是只雏鸟,按照我们中原的规矩,三爷不仅不会给钱,我们还要给他封一个大大的红包呢。” “还有这种事情?” 舒雅迪明显有点懵,带着一丝疑惑说道:“你们不会是在蒙我们?” 众人眼中都露出了一丝鄙夷,指着舒窈窕说道:“如果不信,你可问问窈窕姐姐。” 舒窈窕看着众人都望向了自己,顿时是哭笑不得,弱弱的说道: “的确是有这规矩,不过你们这样子好吗?” “那有什么不好的?” 众人同仇敌忾般一起瞪着舒窈窕,嘴里叫道:“谁叫你成了他的妹子, 这下子你眼馋了。” 舒窈窕顿时无语了,她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口中叫道:“那你们就自便。” 话音刚落,众人立刻有乱做了一团,每个人都要抢着服侍朱允熥。 这时就听来自巴蜀的诗楚姑娘说道:“既然大家争执不下,就不妨就来个竞价,价高者得。” 这个主意顿时就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宝勒儿眨着眼睛说道:“那我们姐妹俩愿出两千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嘴角一阵抽搐,都懒得搭理她了。 这时间来自东瀛倭国的端木百汇操着不太纯正的中原话说道: “双倍,我愿出四千两银子。” 云南的慕清歌立刻咯咯笑道:“四千两银子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愿出一万两。” 话音未落,就听诗楚悠悠说道: “一万两银子怕是对不起小三爷的身份,我出两万两。” 这个数字顿时让众人有些沉默,说实话,两万两的确有些多了。 众人正在犹豫的时候,来自江北的叶倾城撇了撇嘴,淡淡的吐出了两三个字:“五万两!” 说完之后,她带着一丝笑意看向了众人。 这下子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她们的承受能力。 虽然也给得起,但实在是有点不划算。 叶倾城骄傲的看了众人一眼说道:“那可说好了,各位就不要和我抢了。”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江南林婉理了理自己的秀发,口中淡淡说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致,我也来凑个热闹,十万两,我愿出十万万银子。” 这下子再也没人说话了,众人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林婉,叶倾城更是略带酸意的说道: “江南果然富庶,林婉姑娘出手阔绰,看来小妹接下来也该到江南去走走了。” 林婉笑了笑:“其实小妹拿出十万两银子也确实有些勉强了,但若是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小三爷的第一次给了林婉,怕也值得这个价钱。” 于是众人看向林婉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姑娘心思竟然如此之深。 这件事情要是拿出去四下宣扬一番,那她的身价绝对会直线飙升,估计比在青楼大会上拿个金牌还要高! 舒窈窕全程都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直到此刻终于是忍不住提醒道: “各位姐妹,你们倒是商量好了,难道就不想先问问小三爷的意思吗?” “那有什么好问的,哪个男人不好这一口,尤其是像三爷这种雏鸟。” 立刻便有人出声笑道: “我估计只要略微施展手段,就会让他拜倒在我们的石榴裙下。” 舒窈窕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天下第一名妓韩香就并未得逞,除非你们以为自己都比得过韩香。” 一听这话,林婉顿时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窈窕姐姐不要吓我们了,这件事情早就在应天府传的沸沸扬扬。事情真相并不是三爷经受得住韩香的诱惑,而是那韩香一山望着一山高,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小三爷身上,所以也并未施展出手段来,否则若是拿出她对淮王的手段来,估计小三爷此刻早就不是一只雏鸟了。” 这句话顿时将舒窈窕噎了一下,这其中的缘由她其实并不知道得太清楚,只是当时看见韩香面对朱允熥时的神色猜测的罢了。 却听诗楚说道:“林婉姑娘说的没错,小三爷为了这件事情还专门去找淮王评理,听说两人还打了一架呢。”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八卦了起来了。 “那韩香也真是有心机,借着小三爷来到了应天府,然后又勾搭上了淮王,而且之后又翻脸不认人,这种行为太过卑劣了。” “对呀,人家小三爷本来是让她来帮忙青楼大会和青楼学院的,结果现在她直接撒手不管了,这不是戏弄人家三爷吗?” “可那又怎样呢,听说她现在已经是曹国公的女儿了。” “哼,这就足可看出她的手段了,这件事情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她让淮王这么做的,为的就是先有个体面的身份,以后好名正言顺的嫁入淮王府。” “那这么说她以后真的可能成为王妃吗?” “这个还真说不一定呢。” 大家众说纷纭,全都变成了街边上喜欢吃瓜的群众。 女人天性如此,喜欢八卦,到最后舒窈窕都忍不住加入了讨论之中。 可怜朱允熥,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初夜已经被名妓们标价竞拍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朱允熥从天上人间出来之后,就直奔魏国公府而去。 如今常升,傅友德等人都已经陆续的离开了应天府,这件事情引起了朝臣们的纷纷议论,在他们的眼中,这无疑是朱元璋在逐步削减朱允熥身后力量的开始。 此刻在他们的心中,朱允熥已经不具备和朱允炆一较高下的资格,淮王被册封为皇太孙是迟早的事情了。 对于这件事,朱允熥一直不知道徐辉祖是怎么看的,那家伙稳如老狗,好像一切都与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一般。 “我就不信了,难道他看着自己这个妹夫会不管吗?” 所以朱允熥决定找徐辉祖好好聊聊,既然上次已经把话和李善长等人都说清楚了,今天好歹也得把话和徐辉组说清楚。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李善长如今牵扯到了胡惟庸的余案里,很明显这是朱元璋用一条莫须有的绳索绑住了李善长的手脚,让他无法动弹。 此刻朝中若是再没有一位大佬站在自己的身后,那朱允熥可真的感到有些信心不足了。 而放眼如今的朝臣,除了徐辉祖这样的大佬,别无他人。 走进魏国公府,朱允熥在客厅里稍等了片刻,徐辉祖便走了出来。 他看着朱允熥笑道:“妙锦的后院你又不是没去过,自己去就好了,何必非要我出来。” 朱允熥被说的有些脸红,对着徐辉祖说道:“大舅哥,我不是来找妙锦的,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哦?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徐辉祖坐了下来,意味深长的望着朱允熥。 朱允熥也不想废话了,单刀直入的说道: “如今李伯伯被胡惟庸案缠身,另外几位叔伯都已经被陛下派出了应天府,不知道大舅哥对此是如何想的?” 徐辉祖摊了摊手说道:“我能怎么想呢,对了,你想让我怎么想呢?” 这头老狐狸正特喵的狡猾朱允熥正色说道: “我想和二哥争一争那皇太孙的位置,请大舅哥帮我。” 徐辉祖愣了愣,他完全没想到这次朱允熥竟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 他面色凝重的沉吟了半晌,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众人看到的都只是一种表象,其实陛下心中并没有选定那皇太孙的人选,而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他出了一道难题在考验我罢了。” 朱允熥把当日在傅友德府上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徐辉祖微微点头:“你说的没错,这次陛下明显是要让你独挑大梁,所以我若是跳出来,估计陛下立刻就会像对待李善长那样,给我套上一道绳子,让我无法动弹。” 朱允熥呵呵笑道:“我其实来并不是想让大舅哥要做些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大舅哥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 徐辉祖笑道: “父亲临终时曾经对我说过,徐家要全力拥护太子朱标,此刻朱标已经不在了,你是他的嫡子,我徐家当然要全力支持你了,这其实和妙锦并没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 朱允熥恍然大悟,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拿下了徐妙锦,徐家就一定会站在自己身后,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徐辉祖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妹妹嫁给谁就站在哪一边,他只会遵从徐达临终的遗言。 想到这里,他顿时放下心来。 朱允熥以前对这件事情一直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光是要面对朱允炆,更为重要的是以后必定会和朱棣一战,到时候徐妙云是朱棣的妻子,而徐妙锦是自己的妻子,作为大哥的徐辉祖又会作何选择? 此时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毋庸置疑,徐家是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冲着徐辉祖深深的行了一礼,口中郑重说道: “允熥定不会辜负徐家对我的期望。” 说完这话,他冲着徐辉祖挥了挥手,直接告辞而去。 走出魏国公府,朱允熥望着天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了徐家坚定不移的支持,自己就更加有底气了。 回到乾清宫,温禾就拉着朱允熥的手问道:“三爷,你去见了窈窕姐姐吗?” 朱允熥点了点头,“怎么了?” “我想她了。” 温禾鼻子一吸一吸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才进宫一两天,那要是再过些日子,你还不得天天哭鼻子。” 朱允熥揉了揉温禾的头发,打趣道。 温禾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仅想窈窕姐姐了,而且也想鸾玉姐姐了。” 一说起鸾玉,朱允熥也觉得有些好奇,鸾玉的确有一阵子没来自己这里了。 他冲着温禾说道:“没关系,赶明儿我派人去叫她过来陪你说话便是了。” 温禾顿时连连摇头,撒娇道:“不嘛,她不是也在宫里吗,我们去找她就行了。” 朱允熥一听这话,立刻忙不迭的摆手说道:“她的确在宫里,不过却是在百花宫。“ “百花宫又如何,莫非我们不能去吗?“ 温禾歪着头问道,一副宝宝不明白的模样。 “不是不能去,而是不适合去。” 朱允熥顿时有些无语,解释道:“百花宫是张美人居住的宫殿,我这个做皇孙的怎么能随便过去呢?” “难道去看鸾玉姐姐也不行吗?” 温禾不死心的问道。 朱允熥坚决的摇了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这下子温禾又犯难了,她原本想着让朱允熥带她到百花宫去,然后借机找机会留下来,没想到朱允熥因为避嫌,根本就不去那里。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那明天就让鸾玉姐姐过来陪我说会儿话,琉璃她每天除了绣花那里发呆,也不爱陪我玩儿。” 朱允熥捏了捏她的脸蛋:“是你自己闹着要来的,我可没逼你。” 温禾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嘟着嘴说道:“可是谁又知道皇宫里竟然是这副样子呀。” 第二天一大早,朱允熥又出门了,他今天要接宋大学士去天上人间走一趟。 走出皇宫,他就坐上了家伙准备好的马车,直奔宋濂的府上而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接上了宋濂,然后一起赶往了天上人间。 朱允熥坐在马车里,冲着宋濂笑呵呵的说道: “宋大学士,如今天下名妓都已齐聚天上人间,昨天我已经给她们说了来青楼学院任教一事,刚开始她们都不答应,可是后来一听说有宋大学士坐镇,立刻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宋濂微感诧异的看着朱允熥问道: “真是这样吗?没想到老夫的名字竟然如此有用。” “那可不,宋大学士乃我大名明第一大儒,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朱允熥知道这上了岁数之人都喜欢听奉承话,所以连声恭维道。 果不其然,宋濂拈着自己的胡须呵呵笑道:“也罢,今日就好好和她们讲讲这青楼学院的办学宗旨。” “呃,这个” 朱允熥一时语塞,顿时是有些犹豫,他生怕这位老学究一说起来没完没了,全是孔夫子之类的大话,这些名妓们关心的可不是这些呀。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今日请宋大学士过去,主要是给他们讲一讲统一袍服的重要性。 昨日我曾经给他她们说过此事,很多人感到不太理解。” 宋濂微微沉吟说道:“服饰就代表着礼仪,这件事情看起来无关轻重,但实际上却非常重要,今天老夫就好好给她们讲一讲。” 朱允熥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无奈,要宋濂去像自己一般忽悠名妓们显然是不太现实。 片刻后,三人走进了天上人间。 名妓们一听说宋大学士来了,都好奇的奔了过来,争先看一看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儒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经过了昨天那一场,朱允熥心里有了充分的准备,面对着这些名妓们含情脉脉的眼光也不再会面红耳赤,他冲着众人说道: “这位就是宋濂大学士,以后青楼学院的名誉院长就是他了。” 众位名妓们立刻冲着宋濂弯腰行礼,都表现出了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 宋濂微微点头说道:“我让宫里的织室为青楼学院设计了几套袍服,今日带来让各位同仁看看。” 话音落下,场面一片安静,所有名妓们都面面相觑。 “啥?我没听错?” “大学士竟然称呼我们同仁?” 宋濂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神情顿时变得无比的严肃,只见他朗声说道: “创办青楼学院乃开创之举,老夫虽然年迈,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从今日起,愿与各位同仁一起为我大明盛世行开创之举,” 说完这话,这位大学士竟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差点栽倒在地的动作。 他竟然冲着这些名妓们微微躬身,拱手作揖! 我去!我不会是在做梦? 朱允熥直接呆住了,他现在完全搞不懂这位大学士到底是在忽悠名妓们,还是被自己洗脑成功,将青楼学院当做了他毕生要追求的理想和事业了。 名妓们的表情更是丰富,先是惊愕,然后是明显的感动,最后竟然有人激动的哭出了声来。 在世人的眼里,她们是贱籍,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贱民。 永远都是受人鄙夷的烟花女子。 她们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的尊重,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能受人尊重。 可是今天宋濂给予了她们。 给予了她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尊重。 呼啦啦的,这些人一齐围住了宋濂,那情景简直是昨日就和昨天围住朱允熥一模一样。 朱允熥和蒋瓛看着这一切,足足愣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果然是大学士!” 蒋瓛在嘴里呢喃道:“看来多读书果然是没有坏处的。” 却见宋濂笑呵呵的将袍服的图纸分发给了各位名妓,然后很是享受般的在一群美人中间坐了下来。 其实平心而论,朱允熥觉得宋濂的那些袍服太过老气,看起来就和国子监那些学子们的衣服差不多,完全表现不出青楼女子的韵味和风情。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袍服绝对会被各位名妓们喷得体无完肤! 可是很意外的是,这些名妓们都对手里的图纸赞不绝口,对宋濂更是软语娇声的连连夸赞。 “我特喵的是出现幻觉了吗?” 朱允熥打进门起就处于这种晕乎乎的状态,不仅搞不定宋濂的路数,就连名妓们的反应也完全懵逼。 他看着蒋瓛,弱弱的问道:“老蒋,你觉得是不是像在做梦?” 蒋瓛揉了揉眼睛,疑惑的自言自语:“我天天来,为何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很快的,众人鉴赏完毕,就只见蜀中的诗楚对宋濂盈盈拜倒,口中说道: “小女子自己创作了一首词曲,想请大学士点评一二。”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宋濂也来了兴趣,冲着诗楚微微颔首。 片刻后,众人耳边响起了悠扬的琴音,诗楚边弹边唱,悦耳的声音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片刻后,琴音减弱,诗楚亭亭玉立于宋濂面前,带着一丝忐忑望向了宋濂。 宋濂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回味刚才诗楚的那首词曲,俄顷,他冲着诗楚招了招手,让对方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诗楚甚为乖巧的坐在宋濂身旁,就像个小学生般扬起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紧接着,两个人像老师和学生一般讨论起来。 诗楚连连点头。 宋濂甚为欣慰,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许。 “我去!这姑娘该不是打上宋濂的主意了?” 朱允熥在心里叫道:“这要是能成为宋濂的女弟子,估计诗楚这个名字不出两天便会传遍整个应天府。” 想到这里,他偷偷打量其余众人,就只见众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叹道: “看来名妓果然是名妓,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诗楚这边刚刚完,宝勒尔和舒雅迪就来了一曲塞外的歌舞,看得宋濂摇头晃脑,完全忘记了今天是来做啥的了。 紧接着,林婉儿就操着一口软糯的吴侬软语,来了一首烟雨江南,叶倾城则是直接换上了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来了一首辛弃疾的破阵子 每个人都仿佛要在宋濂面前表现一番,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绝活。 宋濂一边点头,一边摸着胡须,偶尔还抿上一口名妓们递到嘴边的美酒,那模样别提有多开心了。 朱允熥就像尊雕塑一般,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片刻后,他猛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诧异道: “没道理啊,咋今天没人理我了呢?”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舒窈窕听到这话,不由得白了她一眼,憋着笑说道:“你已经是江南林婉的了,十万两!” “妹子你说啥,啥叫我是江南林婉的了?” 朱允熥明显没搞懂舒窈窕话里的意思,侧头问道。 舒窈窕终于是忍不住咯咯娇笑,花枝乱颤的将昨日众位名妓们竞拍朱允熥初夜的事情描述了一般。 朱允熥一口老血差点就喷了出来,他一把抓住舒窈窕的肩头,大叫道: “啥?你就把我卖了?” 舒窈窕笑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喘着气笑弯了腰,直接将头埋进了朱允熥的怀里,一双脚还使劲的跺着地面,很明显是笑抽筋了。 夜深! 宋濂被搀扶着走出了天上人间,他拍着朱允熥笑道: “赶明儿就在这里面给老夫弄间书房出来,也便于和美人们日后的交流。” “日后交流?” 朱允熥愕然的张大了嘴巴,冲着宋濂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第155章 杂交水稻 将宋濂送回去之后已至深夜,朱允熥却是并未急着回宫,而是跳下了马车。 “三爷,你这是?” 蒋瓛打着哈欠问道。 “我想走走。” 朱允熥冲着蒋瓛挥了挥手:“你走,我想一个人走走。” 蒋瓛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使劲搓了搓脸,然后也跳下了马车。 此刻长街之上空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两人的脚步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蒋瓛挥手让马车自行离去,然后不紧不慢的跟在了朱允熥的身后。 朱允熥并未说话,他知道蒋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在寂静无人的长街里走回皇宫的。 蒋瓛看着沉默不语的朱允熥,终于忍不住问道: “三爷,你这是有心事吗?” 朱允熥抬头望向了夜空,他望着夜空里那些眨着眼睛的星星,自顾自的说道: “我在想我究竟是为何来到这个世上的?” 蒋瓛蓦的一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如今的局面他是看着明明白白,先是朱允炆被封为淮王,然后便是朱允熥身后的那些大佬们一个个被调离了京都,此刻的朱允熥是孤立无助,发出这样的感叹在所难免。 “真是难为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 蒋瓛在心里默默想道,感到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 他毕竟只是一个前锦衣卫指挥使,办点小事可以,涉及到国本之争的大事,他根本就插不上手。 “三爷,或许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糟糕。” 蒋瓛出声安慰道,自己都觉得这种安慰有些苍白和无力。 朱允熥笑了,他扭头看了一眼蒋瓛说道: “老蒋,我其实是在想,我来到大明到底是为了什么?” 蒋瓛听不懂朱允熥话里的意思,他愕然的望着朱允熥,心中愈发感到焦虑。 “什么叫做我来到大明?元妃生下了你,你不就是来到大明了吗?” 他在心里想道,觉得今晚的小三爷有些反常,说话简直是莫名其妙,根本就让人听不懂。 朱允熥却是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走着。 两人回到皇宫外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以前朱允熥是偷偷摸摸的跑去见徐妙锦,所以总是让鸾玉背着他飞过宫墙,今天是去做了正事,所以正大光明的直接走了进去。 回到乾清宫的时候,他这才发现琉璃和温禾都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嘴里还打着哈欠,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你们怎么还没睡?” 朱允熥问道。 温禾白了他一眼,口中叫道:“人家早就想睡了,可是琉璃说你没回来不能睡,所以就只能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你了咯。” “唉,真是个傻姑娘。” 朱允熥拍了拍温禾:“以后不用等我的。” 片刻后琉璃打来了温水,替他洗漱完毕,又给他铺好了床榻,看着朱允熥躺在了榻上,这才转身准备自己去洗漱。 “小琉璃,一会你过来。” 朱允熥冲着琉璃招了招手:“今天我想抱着你睡。” 琉璃的脸顿时就红了,他不是没和朱允熥亲热过,但毕竟还没跨出最后那一步,此刻已经是深夜了,朱允熥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顿时让她羞红了脸。 “难道小三爷今日又去天上人间了?” 她在心里想道,她虽然没去过天上人间,但也知道此刻那里是天下名妓云集,自然是莺莺燕燕,小三爷估计是受了刺激,有些按捺不住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伸手指了指外间,意思是温禾还在外面呢。 “没关系,我只是想抱着你睡,啥也不做。” 朱允熥说的是心里话,刚才一路上想了很多,感到有些心力憔悴,想找个地方依靠罢了。 可这话听在琉璃耳朵里,完全就是大灰狼在骗小白羊。 她轻轻的嗯一声,片刻后洗漱完毕,来到了朱允熥的榻前。 看着琉璃这幅犹豫的表情,朱允熥再次表白道:“我真的只是抱着你谁,保证啥也不做。” 琉璃默默的躺在了他的身边,口中幽幽说道:“琉璃是三爷的人,三爷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哎,这还真是解释不清了朱允熥伸手将琉璃搂入怀里,鼻息间传来阵阵的幽香,一种温柔踏实的感觉将他包围,仿佛只是一瞬间,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沉沉的睡去。 琉璃昂头看着朱允熥那张英俊的面庞,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上去,心中泛起了一丝莫名的心疼。 她从小就陪着朱允熥长大,自然记得早些年朱允熥备受冷遇时的情景。“他或许活得并不轻松!” 琉璃在心里默默想道,她不是啥也不懂的傻姑娘,如今朱允熥面临的种种困难和压力,她心里其实门清,只是从来不说罢了。 屋外的温禾躺在榻上,见琉璃一直没出来,不由得爬了起来,探头探脑的张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我天,琉璃说的果然是真的,当丫鬟果然要被朱允熥搂着睡觉的。”她长大了嘴巴,脸上顿时是一阵发烧,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次日。 朱允熥醒来的时候,怀里却没有了琉璃,他想起昨晚的情景,顿时有些后悔。 不是后悔抱着琉璃睡了,而是后悔竟然真的啥也没做。 昨天他太累,是心累。 从宋濂府上到皇宫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自己来到大明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不让朱元璋杀掉蓝玉这些人吗? 不! 他要做的更多是为这个时代带来点什么,比如让百姓吃饱穿暖,安居乐业,又比如让大明更加强盛,甚至是将这个时代再向前推一步。 他想到了几百年后的八国联军,更想到了小小倭国八年的侵略 总之,他想了很多。 他要让这个东方的大国更加强壮,永远不再经历后世那些苦难。 用过早膳,他直接去了户部,冲着户部尚书詹徽说道: “给我准备一块地,再找两个最顶级的农业专家过来。” 詹徽有些奇怪的问道:“三爷这是要种地?” 朱允熥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如今水稻的产量是多少吗?” 詹徽是户部尚书,对这个问题自然是清楚,他点头说道: “两三百斤。” “那我准备把这产量翻上一番。” 詹徽听着这话,顿时是干笑连连。 他知道朱允熥喜欢发明,而且还一发明一个准,比如说那什么鸡精,香水,乃至于水泥,听说现在又在改良大明的火器,可这农作物毕竟和那些东西都不一样。 农作物是有生命的,哪能你想让它有多大产量,就能有过大的产量的。 “小三爷,你不会是想着拔苗助长?” 他干笑着说道,觉得朱允熥这是在开玩笑。 “那你就别管了。” 朱允熥也笑了,他早就料到没人会相信这件事情的。 因为他其实也不太相信,他只是想试试。 昨天晚上他就想过了,要能给大明百姓带来实惠,又能让那个大明朝国富民强,提高粮食产量是最可行的方法。 玉米,马铃薯之类的就暂时不想了,这些东西虽好,但要等到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后,也就是一百多年后才会传入大明。 当然,如果自己以后有了这个实力,也不是不可以先一步去发现美洲大陆,毕竟几十年后的郑和就会率领大明船队进行远洋。 不过目前最为可行的就是提高水稻的产量。 之所以是水稻,是因为他上辈子很崇拜一位姓袁的科学家,他培育的新型水稻让全中国的百姓都能吃上饱饭,可谓是泽被全球。 他至今还记得那篇关于袁爷爷的报道,此刻虽然不具备培育出袁爷爷那种水稻品种的条件,但将大明水稻的产量提高一大步倒是极有可能。 见到朱允熥如此笃定,詹徽也不再说什么,立刻走了出去。 片刻后,詹徽将两名户部里负责农业的官员找了过来,冲着朱允熥说道; “这两位是我大明最有名的农业专家,赵明和李泉。” 朱允熥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直接说道: “我准备搞一种新型水稻,希望能够将亩产翻一倍,请两位帮我。” 赵明和李泉都是资深的农业专家,一听这话,顿时都皱起了眉头。 很明显,他们不相信朱允熥的话。 两人望着詹徽,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那意思是说,朱允熥这明显是在胡闹,你户部尚书不会也这么胡闹? 詹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赵明和李泉暗自叹了口气,詹徽这明显就是让自己随便敷衍朱允熥了,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耐着性子问道: “三爷,任何庄稼都是有着自己的特性的,就像一个孩子,你即便是再怎么培养,也不可能让他变成一只熊或者其他的东西,这是违背常理的。” “还有吗?” 朱允熥看着两人,笑着反问道。 赵明沉吟了半晌,斟酌说道:“小三爷说的方法可是一种增加养分和改善肥料的方法?” 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如果那样就不叫发明了,我是要想培育出一种全新的种子,通过自然生长就能够将产量翻倍。” 两个人听完之后面面相觑,觉得这就是天方夜谭。 却听朱允熥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大明水稻的品种颇多,但产量都差不多,我的想法是将各品种的水稻进行杂交,从而选出一种产量最高的品种进行培育。” 这句话让两位农业专家顿时是眼前一亮,李泉失声叫道: “三爷说的莫非是那嫁接的原理?” 朱允熥冲着李泉伸出了大拇指,笑道:“既然果树都能通过嫁接长出口味更好的水果,那水稻又为何不可呢?” 赵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三爷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可这水稻如何嫁接?” 这个问题同时也让李泉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操作起来几乎不可能。 难不成也把水稻的茎秆划开插入其他品种水稻的茎秆? 朱允熥笑了,悠悠说道:“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嫁接,而是培育。” 他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几步,自信的说道: “你们在去准备五亩地,种上不同品种的水稻,然后将其中一种水稻所有雄性的花蕊摘掉,只保留雌性花蕊,待开花授粉时节,利用人工方式对这些失去了雄性花蕊的水稻授粉,这样不就能得到不通品种的水稻幼苗了吗?” 赵明和李泉被朱允熥这番话明显是惊到了,他们从来就没想到过这个方法。 先不说有没有用,光是这样方法就让人耳目一新。 “小三爷果然是个天才!” 两人在在心里同时想道,看向朱允熥的眼神再也跟先前不一样了。 却听朱允熥继续说道:“如果这一批水稻授粉出来,可以根据他们的生长优胜劣汰,然后再对留下来的品种进行第二次的授粉,不出三年, 绝对可以培育出一种产量翻倍的品种来。” 听着朱允熥这句话,赵赵明和李泉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他们自然知道,如果朱允熥的这个想法可以成立或者取得了成功,那自己这两人绝对是大功一件。 朱允熥看着两人这副模样,顿时就猜到了两人心中所想,笑着说道: “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如果真的成功,两位的名字必将载入史册!” 这句话就像是给赵勉和李泉打了一针鸡血般,两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朱允熥,喃喃说道: “真的吗?如果成功,真的会有我二人的名字吗?” “当然了,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所有的一切可都是两位的功劳呢。” 话音刚落,赵明和李泉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朱允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立刻飞奔着跑了出去。 这一幕简直让詹徽是目瞪口呆,直到赵明和李泉都没了踪影,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用一种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朱允熥,奇怪问道: “小三爷,老夫很是奇怪,这个世界里还有啥是你不会的?” “生孩子就不会了。” 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拍了拍詹徽:“这件事情如果成功,你老詹可是居功至伟的大功一件啊。” 詹徽顿时激动万分,他这种老江湖自然听得出来,朱允熥这是准备把功劳也给自己分上一份。 没过多久,小三爷朱允熥带着户部尚书和两位户部官员种地的消息就在应天府传开了。 对于小三爷搞发明创造他们已经见怪不惊了,但吃惊的是詹徽竟然被朱允熥洗脑成功,天天都带着两名官员扎在了那几亩地里。 朱允炆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不由得撇撇嘴,不屑说道: “傻子终究还是傻子,竟然想去做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 一旁的李景隆面有忧色的说道:“如果他真的成功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黄子澄阴阳怪气的笑道: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我已经仔细问过户部的农业官员了,都说这就是痴心妄想,不可能成功的。” “那朱允熥此举不过是为了博得陛下的好感和关注罢了。” “好啊,这小子果然心思歹毒。” 朱允炆一听这话,顿时冷笑连连道: “我老朱家是农民出身,皇爷爷有时候自己还在宫里种种地,弄弄花,朱允熥这是投其所好,不过却甚为可笑。” 刘三悟正色说道:“淮王目前的事情是将府衙做好,这种小事就不要操心了,那小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终究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众人一听,都深以为然的点头,在他们的心中,此刻的朱允熥已经是黔驴技穷,只能靠着这种无聊的小伎俩来吸引皇帝的目光了。 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他只是有些好奇,这小子到底在搞哪样,怎么就开始种地了? 对于种地,朱元璋自然是心里门儿清,他也觉得朱允熥纯属瞎胡闹,但以他对朱允熥的了解,这孩子绝对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做这种事情的? 朱元璋拍了拍脑门:“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想到这里,他便对王景弘说道:“走,咱们去看看他这地种的怎么样了。” 于是他立刻带上王景弘,穿着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出了皇宫,直奔朱允熥的那片地而来。 赵明和李泉选择的地就在皇城不远处,这也是便于朱允熥随时过来指导。 他们可不会傻傻的以为朱允熥只是提出个建议了事,朱允熥既然能提出这种建议,很显然是对此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一定会有他们未曾想到的东西。 朱元璋和王景弘来到这里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朱允熥挽着高高的裤腿,站在田地中与两位户部官员交谈着什么。 而在那田地边上却是搭着一间凉棚,户部尚书詹徽正在里面依然自然的品着茶。 看见了朱元璋,詹徽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路小跑奔了过去。 他是真没想到皇帝陛下会亲自来这里,否者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挽起裤脚站在那田地里。 朱元璋懒得理他,伸手就将长袍下摆扎进了腰间,走下了田地之中。 此刻朱允熥三人也看见了朱元璋,赵明和李泉一脸惊喜,慌忙下跪行礼,朱元璋却是冲着朱允熥招了招手,嘴里喝道: “你这小子又在瞎搞些什么?” “什么叫瞎搞什么呀。”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如今咱们大明水稻的产量只有两三百斤,我想把它翻上一番,亩产达到五六百斤。”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一巴掌拍在了朱允熥的脑门上,笑骂道: “你搞别的我就不说你了,可咱老朱家可是从小种田的农民,对这种东西我可比你清楚,我敢打赌,你要想把这产量翻上一番,完全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比喻可真不恰当朱允熥笑道:“皇爷爷,你说咱们每次打赌,哪次不是我赢了,你耍赖?” 朱元璋一愣,老脸有点红,却是一脚就踹了过去,嘴里骂道: “臭小子,什么叫耍赖? 你二哥都还没成亲,我当然不能给你赐婚了,这件事情能怨我吗?” 你是爷爷,你说了算朱允熥拉着朱元璋坐在了田埂上,嘴里笑道: “允熥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您老真的耍赖,那谁也拿您没办法。” 朱元璋顿时被朱允熥逗笑了,他拍了拍身旁的田埂说道: “坐下,给皇爷爷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王景弘和詹徽几人都已经退到了凉棚之中,远远的看着着这一对祖孙,像寻常的农民一般坐在田埂之上聊着天。 朱允熥并未直接回答朱元璋,而是反问道: “皇爷爷当初为何要举义旗,反对大元朝?’ “自然是百姓民不聊生,咱们连饭都吃不起了,能不造反吗?” 朱元璋想也没想就答道。 “这不就就对了。” 朱允熥一拍巴掌说道:“所以要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吃得饱穿的暖的过上好日子,只有这样,我们的大明才是永远的大明。” 这句话的潜台词朱元璋如何能不明白,如果民不聊生,这天下自然会有人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跳出来造反的。 “所以你才想着要将水稻的产量提高?” 朱元璋盯着朱允熥问道。 朱允熥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说道:“难不成我脑子有病,自己来这里找罪受?” 这句话虽然有些无理,但朱元璋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他盯着朱允熥说道:“那你给皇爷爷说说,你觉得皇爷爷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朱允熥想了想,十分郑重的说道: “当然是了,皇爷爷是洪武大帝,纵观历史,从一介平民到当上皇帝的,只有您一人,即便是那汉高祖刘邦当初也是朝廷的小吏,从这一点上讲,肯定是前无古人!” 朱元璋哈哈大笑,却听朱允熥继续说道: “只不过自古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他们的大明要成为万世的大明,还有很多的困难。”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这一片田地说道: “大明建国不过几十年,长年战乱带来的后果并未完全消除,再加上连年的自然灾害,百姓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大明迟早是要出乱子的。” 说这话的时候,朱允熥想起了很多年后那位吊死在煤山的朱由检。 脸色也变得肃然起来。 朱元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 “孩子,你觉得当皇帝的使命是什么?” 朱允熥愣了愣,他完全没有料到朱元璋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他低着头陷入沉思,片刻后抬头说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朱元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这个少年,脸色毫无表情,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道: “好小子,你若是把这个弄成功了,皇爷爷一定好好奖励你。” 朱允熥撇了撇嘴,嘀咕道:“画大饼谁不会?你若是想奖励我,不妨就教教我怎么种水稻。” 朱元璋一愣,随即又是哈哈大笑道:“好,一言为定,皇爷爷有空就来陪你一起种地!” 第156章 内衣 其实朱允熥对朱元璋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一丁点作秀的成分。 这是他昨晚一个人走在寂静的长街之上想清楚的道理。 上辈子的他只是一名埋首于书卷中的历史教授,很少去想这些问题。 因为这些离自己太遥远。 大多数普通人都是平凡的,所以平凡的人就应该去做平凡的事情。 上辈子的朱允熥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 不是不想去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也不是说不想去做一个万事瞩目的英雄。 而是不能。 因为他没有那样大的能力。 而这辈子的朱允熥似乎是拥有了这样的能力,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天下的百姓带来些什么,他希望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其实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朱元璋真的在心里给他画了一张大饼。 一张代表着天下的大饼! 朱元璋同样不认为朱允熥是在作秀,因为他从这个少年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与纯真。 那是一种对信念的纯真和执着,只是他还不能确定,朱允熥是否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切。 所以他要等,等着这个少年再多给自己一些惊喜,或者多一些证明。 乾清宫! 温禾又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上发着呆。 今天琉璃一早就去了宫里的织室,说是要去请教一下绣花的手艺,顺便把朱允熥设计好的衣物拿过去做好。 她看过朱允熥画出来的衣服,觉得怪怪的。 琉璃说朱允熥管这东西叫做背心和短裤。 至于另外一件,温禾表示看不懂。 琉璃很认真的说:“小三爷说这个是为了你不用穿肚兜而专门设计的。” “啥?为了我不用穿肚兜?” 温禾当时就叫了起来,一把抓过琉璃手里的那张纸,上下打量,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 这下子她算是看明白了,也弄懂了这东西为何就能取代肚兜了。 “这个变态的家伙,怎么能想出如此羞人的东西!” 她在心里大叫,看着琉璃,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为何如此听他的话,如果他叫你去死,难道你也会去死吗?” “那当然了,不过三爷不会让那琉璃去死的。” 琉璃哼了一声,一把抢过了那张纸,走出了乾清宫。 温禾看着琉璃的背影,足足愣了半晌,自言自语道: “我就好奇了,为何这家伙脑子里总是装着这么写奇奇怪怪的东西,而琉璃却是一脸的崇拜?” 正想着,她就看见小六子殿外,正一脸憨笑着向她招手。 温禾立刻笑嘻嘻的跑了过去问道:“小六子,你今天又给我带了什么?” 小六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瓷罐举到了温禾的面前,喜滋滋的说道:“这些都是干果,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温禾好奇的打开一看,不由得惊喜的叫了起来:“哎呀,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葡萄干啊。” 她说着就从罐子里倒出几颗放入了嘴里,随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问道:“你们御膳房有很多这样好吃的干果吗?” 小六子骄傲的说道:“那当然了,宫里所有人的吃喝都是从我们御膳房里出来的。” “那你们的厨房是不是很大?” 小六子点了点头,用手笔比划着说道:“当然很大了,好几十号人都在那里呢。” “那你带我去看看。” 温禾充满期望的看着小六子:“天天都呆住这里,闷都闷死了。” 小六子顿时是有些为难,小声说道:“这不太好,就怕被当值的首领太监们看见。” “这有什么的,你不是有干爹罩着你吗?” 温禾撇了撇嘴,上下打量小六子说道:“难道你害怕了吗?” 小六子挺了挺胸膛:“那好,我就带你去看看,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小三爷派你来拿吃的。“ 温禾立刻点头,站起身来,随着小六子走出了乾清宫。 御膳房离乾清宫比较远,好在小六子对宫里的路很是熟悉,净选那种人少的地方走,三拐五绕的就来到了御膳房。 小六子推开一扇门,指着里面说道:“你看,这里都是为娘娘们准备的水果和糕点。” 温禾顿时被眼前的阵仗惊呆了,只见这一大间屋子里摆着无数长条形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盘子和碟子,里面全是各种好吃的糕点和水果。 “每天宫里要吃这么多东西吗?” 温禾有些愕然的指着眼前说道。 “那当然了,除了这个,还有早中晚的三顿饭,能不多吗?” 小六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是如果吃不完呢,难道就扔了吗?这多浪费呀!” 小六子摇了摇头说道:“吃肯定是吃不完的,不过陛下专门规定了,如果吃不完的不允许扔掉,可以给太监和宫女们吃,如果还吃不完的话,就由御膳房的的首领太监派人出宫,发放给百姓,反正不能扔掉。” 说完这话,小六子就带着温禾在屋里东转西转,偶尔拿起一两块食物递给温禾让其尝尝味道。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轻咳,两人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只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太监正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干爹!” 小六子缩了缩脖子叫道,然后指着温禾说道: “这是小三爷身旁便的温禾姑娘。” 刘和的脸上立刻堆出了一丝笑容,他倒是记得,当时王景弘曾经吩咐他专门做了一桌子菜送到小三爷那里的,说是为了让这位姑娘尝尝御厨的手艺。 看来这位姑娘在小三爷心中的分量定然不轻刘和很是温和的笑道:“温禾姑娘到这里来是想吃什么东西了吗?你直接吩咐一声不就行了,何必亚亲自过来。” 温禾咯咯笑道:“小三爷天天不在宫里,我是无聊了,所以和小六子出来逛一逛。” “逛一逛?” 刘和被逗笑了,心说这姑娘可真是天真,莫非是把这皇宫当做应天府的大街了么? “行了,快回去,若是被别的首领太监看见了,可真要惹出事来。” 刘和挥了挥手,又对小六子说道:“对了,今天又来了一批水果,记得给温禾姑娘带些过去。” 他想了想,又吩咐道:“这样,以后每天你就负责给小三爷那里送水果,反正你这小猴子一天也没事,倒是惹人闲话。” 小六子一听大喜,连忙称谢,然后挑选了一些水果,这才带着温禾原路返回。 “这下子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小六子一边走一边笑道,指着前面一处幽静的长廊说道: “歇口气,吃点水果再走。” 温禾也不想这么早回去,于是点头答应。 于是两人坐在了长廊中,小六子殷勤的拿出一个大大的柚子,费力的掰开,然后仔细的剥开一片递到了温禾面前。 “尝尝,这柚子很甜,听说是从关外送来的。” 话音刚落,他就歪着身子倒了下去,手里的柚子也掉在了地上。 温禾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一名身穿宫女服装的女子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师傅!” 温禾嘴里惊喜的叫道,站起来就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这名被温禾叫做师傅的宫女明显是不太习惯这种亲热,只是拍了拍温禾的肩头,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现在过的还不错啊,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什么?” 温禾立刻垂着头说道:“为外公报仇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只是这宫里防卫太严,找不到机会下手。”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急促的说道: “有个叫做王景弘的老太监功夫特别高,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他一口就说出了你留给我那副手套的名字,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是让我带给你。” “什么话?” 温禾师傅面无表情的问道。 “他说让我告诉青墨,就说他王景弘一直在这里等她。” 说完这话,温禾昂起头问道:“师傅,你就是青墨对吗?”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青墨。” “那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是朋友吗?” 温禾连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好奇。 “朋友?” 青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岂是朋友那么简单!” 随即她眼中闪过一抹冷冽和怨毒,对温禾说道: “朱元璋就住在你离你不远的主殿里,不过王景弘和那帮老家伙的确不好应付。” 她稍作沉吟后接着说道:“这样,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引开他们,到时候你就可以动手了。” 说完这话,她看了温禾一眼,缓缓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小六子醒了过来,他迷惑的揉了揉眼睛,嘴里嘀咕道:“咦, 我是睡着了吗?” 温禾笑了笑,“对啊,我看你睡得那么香,所以就没叫醒你。” 傍晚的时候,朱允熥回到了乾清宫。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伸着胳膊对琉璃嚷道: “今天出了一身汗,实在太累了,快去准备热水,我先洗个澡。” “三爷,你也和他们一起种田吗?” 温禾看着朱允熥那沾着些泥土的长衫,好奇问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现在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我得时刻盯着点才行。” 于是温禾更加好奇了,她歪着头盯着朱允熥:“三爷,你到底在做什么呀?为什么又去种田了?“” 朱允熥拍了拍温禾的头,口中叹道:“这次如果成功,可就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流民咯。” 他站起身来踱着步,口中缓缓说道:“如今舅老爷正在四处筑堤修坝, 若是能治理好黄河水患,到时候让那个百姓们种上这种水稻,就能让大明的百姓都能吃饱饭,不再流离失所了。” 温禾愣愣的看着朱允熥,嘴里嚷道:“三爷,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水稻,我怎么听不懂啊。” 朱允熥哈哈一笑:“三爷我正在培育一种新的水稻品种,如果成功的话,产量就可以比现在的翻上一倍。” “这么神奇?” 温禾此刻才明白,原来朱允熥这阵子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她看着朱允熥,突然说道:“三爷,如果你当了皇帝,一定是个好皇帝。” 朱允熥闻言,顿时给她脑门上来了个爆栗,呵斥道: “你这丫头,这种话可千万不能随便乱说的,若是被人听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温禾吐了吐舌头:“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又怎么会被其他人听到呢? 对了,你做这个事情,陛下知道了吗?他会奖赏你吗?” 朱允熥一听这话,顿时笑了:“当然知道了,他老人家今天还专门来看过了,还说以后有空就去陪我种地呢。” “不会,陛下也会种地?” 温禾惊奇道。 “那当然了,这件事情利国利民,陛下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十分的重视。” 朱允熥说道:“让天下的百姓都吃饱饭,这也是陛下的愿望。” “可是我都还没见过陛下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温禾嘟囔着问道:“那你觉得陛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是洪武大帝,当然是前无古人的大英雄了,” 朱允熥由衷说道。 “可是听说他杀了很多人,而且很残暴。” 温禾故意悠悠的说道。 朱允熥愣了愣,看着温禾奇怪问道:“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怎么每次你说出的话都够砍几回脑袋的?” 温禾缩了缩脖子,却是不说话装傻。 朱允熥正色说道:“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没有他建立大明,天下的百姓或许还生活在大元朝的残酷统治下, 没有好日子过的。” 他拍了拍有些发愣的温禾,补充道:“所以要评价陛下,不能光看他杀了多少人,而是要看他给天下百姓带来了些什么。” “可是他还杀了很多的好人啊,比如说当年的刘伯温。” 温禾情急之下脱口叫道。 “不是?这是你听谁说的?刘伯温应该是病死的。” 朱允熥有些诧异的问道。 作为一名历史教授,他当然知道,刘伯温之死在历史中历来就颇受争论。 按照史书上记载,是当年胡惟庸去看望了病重的刘伯温,顺便带了几副药,刘伯温喝下之后不久便死了。 对此,后世一直有学者在争论,说其实背后的主谋就是朱元璋,他只是通过胡惟庸的手,让刘伯温喝下了毒药。 或许刘伯温早就看穿了一切,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他只能喝下了那碗毒药。 而且据历史记载,他临死前还特意嘱咐他的儿子,不许他日后去追查真相,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温禾一听朱允熥这话,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难道你也认为他是病死的吗?” 朱允熥不知道温禾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说实话,对于这件事情,他还真的没有发言权。 他并不是想为朱元璋开脱,但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证据,自己总不能空口无凭瞎说。 其实他在上辈子的研究中也是认为刘伯温是被朱元璋害死了。 因为同样是朱元璋左膀右臂的李善长却活了下来,这是为什么?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李善长的本领是治国,而刘伯温的长处却是打江山。 所以在取得了江山之后,李善长可以活下来,而后者却必须死。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叹道:“纵观古今,所谓帝王心术盖莫如此,如果仅凭这一点来评价一位帝王的话,那这天下就没有一位帝王是位好皇帝了。” 他看着温禾,认真说道: “评价一位帝王不是看他对某个人做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对天下人做了什么。 比如说秦始皇,很多人都说他残暴,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最伟大的皇帝,他统一了天下,结束了战乱,对大多数的百姓来说,这就是一件好事,所谓瑕不掩玉就是这个道理。” 温禾静静的听着,张了张嘴,却又感到自己是无力反驳。 琉璃此刻已经将热水准备好了,笑着说道: “行了,三爷累了,快洗洗之后吃饭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朱允熥推进了一旁的屋子, 片刻后,琉璃服侍着朱允熥洗完澡,又替他换了一身衣裳,这才招呼着温禾坐在了桌子前。 朱允熥也确实是饿了,抓起碗筷就大吃了起来,琉璃却是站起身来,从另一间屋子里拿出了朱允熥的背心和短裤。 朱允熥看着这两件东西,顿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笑着说道:“不错,我让你做的另外一件东西呢?” 琉璃的脸顿时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做是做好了,不过被容妃娘娘抢走了。” “啥叫被抢走了?“ 朱允熥愕然道。 琉璃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刚刚做好,容妃娘娘就来了,她当时很好奇,我就把这是什么东西给她说了,结果她直接拿去试了之后,喜欢的不得了,然后就拿走了。” 看着琉璃不太高兴的样子,朱允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安慰道: “没关系,那种东西她用比较合适,倒是不太适合你们用的。” “为什么呢?” 琉璃鼓着小红腮嚷道:“你不是说这东西对女孩子身体有好处吗?” “怎么跟你说呢?” 朱允熥双手一阵比划道:“女子到她那个岁数,就已经有些下垂了,所以要靠这个把它拖起来,显得轮廓更加好看,而你们显然是还用不着。” 琉璃自然能听懂朱允熥嘴里那东西指的是什么,脸红的像个熟透的大苹果,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温禾在一旁诧异的看着琉璃,弱弱的问道: “麻烦二位能说清楚吗?你们说的是什么呀?” 琉璃顿时凑到了温禾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刹那间,温禾的脸瞬间变红,张大了嘴巴,指着朱允熥,却愣是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朱允熥耸了耸肩,呵呵笑道:“容妃娘娘倒是给了我个启发,你们说如果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 ,会不会能赚很多的银子?” 他越想越兴奋,自言自语道: “这生意如果做起来,可是一个大生意呢,对了温禾,你要不要做个老板?” “不要!” 温禾连连摇头,琉璃却是直接笑弯了腰。 “那你可别后悔哟。” 朱允熥此刻是真的有了这个主意,上辈子他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的钱最好赚,到时候再发明个黑丝高跟鞋超短裙之类的,就算不能穿在外面走,那也绝对会是闺房一乐啊! 他想了想,在嘴里嘀咕道:“那个东西还得改进一下,容妃那个是用细竹条做的,估计不太耐用。 我得去一趟工部,叫工匠们打造出很细的铁丝,这样才能完整的起到固定和托举的作用。” 琉璃和温禾一听这话,顿时是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抓起碗筷埋头猛吃,看都不敢看朱允熥一眼了。 没过两天,就见容妃的小宫女跑过来请朱允熥,说是容妃想请小三爷过去说话。 朱允熥有些吃惊,问道:“容妃找我过去有啥事吗?” 小宫女的脸红了红,却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 于是朱允熥便带着琉璃和温禾一起走出了乾清宫。 温禾自然是很高兴,口中高兴叫道:“我终于可以见到娘娘们了。” 琉璃却是轻轻打了她一下,叮嘱道: “一会可不许没规矩,到时候受了责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温禾连忙点头应道:“放心,到时候你说我看着就行了。” 琉璃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到:“想什么呢?到时候哪有我们说话的份,你只要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不乱动乱看就行了。” 走进容妃住的宫殿,朱允熥就看见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子人坐在那里,她妆容精致,一双大眼睛正眼巴巴的望着大殿之外。 看见了朱允熥,容妃立刻笑吟吟的冲着朱允熥招手笑道: “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这孩子。” 朱允熥摸了摸脑门,脸上泛起一丝尬笑,却是在心里嘀咕道: “我这脑子里咋就没这位容妃的印象了呢?” 朱元璋虽然不是个骄奢淫逸的皇帝,但后宫里佳丽也颇多,朱允熥从小就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小透明,和宫里的嫔妃们根本就没有互动过,此刻当然是记不得面前这位容妃了。 看见朱允熥有些尴尬的模样,容妃顿时就笑了,她瞪了朱允熥一眼,用一种嗔怪的语气说道: “怎么了,难不成现在大了就不好意思了,别忘了你小时候我可是经常抱着你呢。” 朱允熥来到了容妃的面前,继续维持尬笑,因为除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啥才好了。 容妃拉着朱允熥的手上下打量,嘴里说道: “你这孩子果然是古灵精怪,而且聪明的很,那东西我很喜欢,陛下也很喜欢,不过可惜断了,所以想让你再做些出来。” “断了?这就断的吗,不会有这么沉?” 朱允熥不由自主的偷瞄了一眼容妃的胸脯,立刻低头说道: “那只是一个初步的设计,如果容妃娘娘喜欢,我这就去工部,用另外一种材质制作,到时候就不会被压断了。” 容妃点了点头,却是小声问道: “你那里还有什么比较新奇的东西,不妨都拿来给本宫看看。” 朱允熥顿时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完全被容妃的话弄懵逼了。 回来的时候。 朱允熥看见了王景弘,立刻问道:“老王,打听个事,皇爷爷最近是不是经常去找容妃?” 王景弘点了点头,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去!原来是尝到了甜头啊朱允熥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容妃为何急冲冲的叫自己这过去了。 很明显,她一定是穿上了那胸罩,引起了朱元璋的好奇,所以一连几天都留在她那里了。 “看来自己还真得弄点那什么超短裙,高跟鞋之类的了,不过这种东西让自己拿出手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朱允熥在心里想道,盯着王景弘坏笑道: “老王,我这里又有个赚钱的好路子,想不想听听?” 第157章 宫殿前的影子 王景的弘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狐疑的盯着朱允熥,不知道这位小三爷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拿出来。 朱允熥也不说话,直接把王景弘拉到了自己的书房里,然后拿起纸笔,刷刷刷的就勾勒出了几幅图。 “看看老王,这是我设计出来的新式服装,是专门为女子设计的,这东西如果拿出去卖,一定能够赚大钱。”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这几张画好的图纸递给了王景弘, 王景弘接过这几张纸,上下端详了一阵子,可愣是没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三爷,恕老奴眼拙,看不明白这些东西。” 王景弘抖了抖手里的纸张说道。 朱允熥无奈,只得又把纸拿了过来,一张一张的指着对王景弘开始了解释: “这叫胸罩,穿上它不仅可以使女人的胸部轮廓更加的饱满,而且对防止胸部下垂有很好的作用,不仅美观,而且视觉效果很是明显。” 他用手点了点那张图,有些骄傲的继续说道: “刚才容妃娘娘叫我过去,就是让我再多设计几款拿给她呢。” 王景弘再次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不过以他的眼光,觉得这东西没啥特别稀奇的。 于是他皱着眉头说道:“这东西还没肚兜好看。” 朱允熥愣了愣,又拿起另外一张纸说道:“那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他指着另一张图纸说道:“这叫高跟鞋,穿上的时候可以拉伸出女人腿部的曲线,而且走起路来娉娉婷婷,很是好看,尽显女人阴柔之美。” 说这话的时候,朱允熥满脑子都是上辈子在某音里看到的黑丝高跟大长腿,他觉得这次王景弘一定会表示出惊叹的。 可是王景弘又是摇了摇头说道:“小三爷这个发明,老奴实在不敢恭维,这种鞋子完全无法与如今的绣鞋相比,你想想,一双好的绣鞋可以五颜六色,还可以绣上各种的纹饰,与女子的三寸金莲相得益彰,甚为好看。 你这种鞋子很显然只能用皮质来做,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些好的图案和色彩,我估计很难卖的出去。” 说完之后,王景弘呵呵笑道:“其实小脚女子走起路来本来就是婀娜多姿,小三爷这纯粹就是多此一举。” 王景弘一席话顿时给朱允熥泼了一盆凉水,他想了想,自言自语道: “胸罩那东西或许可以,特别在青楼之中,如果配上一袭轻纱,看起来若有若现,确实性感和刺激。 黑丝就别想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尼龙,只是这高跟鞋?” 朱允熥顿时又摇了摇头,感觉这或许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了。 明朝裹足之风盛行,中上层阶级的女子一般都会裹足,那种已经变形的脚显然不适合穿这种高跟鞋,即便是穿上之后也毫无美感。 至于青楼女子,大多也是缠过足的,所以这个想法似乎也不太现实。 看来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审美特征,如果强行把现代的审美观点强加于这个社会,估计是行不通的。 朱允熥顿时有些兴致阑珊,随手将图纸丢在了一边,口中说道: “算了,当我没说,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容妃娘娘,好歹还得去一趟工部,弄出点细铁丝来给她做几个出来就算是交差了。” 王景弘看着朱允熥有些失落的样子,顿时笑了。 “三爷,你那个水稻真的能够弄成功吗?” 他笑着说道:“这件事情陛下十分看重,经常一个人在御书房里唠叨呢。” 这要是成功了可就解决了老朱的一块心病,他能不唠叨吗? 朱允熥冲着王景弘点了点头:“放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啥问题。” 王景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可是大功一件,陛下说甚至比得上当年蓝玉将军在捕鱼儿海大捷。” 他顿了顿,似乎是大有深意的说小三道:“三爷,你可要把握机会啊。” “什么机会?” 朱允熥呵呵笑道:“难道弄成功了,陛下也会给我封个王爷当当?” 王景弘呵呵的笑了,却不回答,而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朱允熥和户部的两名官员已经从那些授粉成功的幼苗中挑选了一些出来,剩下的就是看看这些幼苗生长情况以及结出稻谷颗粒的大小了。 不过这种过程或许要经过好几次的筛选,才能得到最终理想的幼苗,到时候一旦选定,便可在较大面积试着种植,如果产量真的有了大幅的提高,这就意味着这种幼苗的水稻可以在大明各地推广种植了。 十天后,天上人间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定于第二日正式开张。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在应天府传的沸沸扬扬,大家对此早就翘首以盼了。 尤其是那些权贵的子弟们,更是早就在天上人间定好了包间,但可惜那些来自各地的名妓们都要等着青楼大会结束后才可以正式接客。 所以此刻都要来观摩一番,顺便各自选好自己中意的姑娘。 这种场合朱允熥自然是要出现的,宋濂大学士也带着一帮学生们都赶来捧场了。 当晚黄昏的时候,天上人间就在一阵鞭炮声中开张了。 前楼是吃饭的地方,此刻已经人满为患,各位名妓们也是梳妆打扮,做好了一会在中楼和客人们见面的准备。 淮王府里! 朱允炆皱着眉头,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片刻后,他冲着几人说道: “听说今天晚上天上人间开张,我这个做二哥的是否应该去捧个场?” 黄子澄连忙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虽然应允了这件事情,但并不代表着他就十分的赞同,王爷若是去了,就是辱没了自己的清名。” 刘三悟也是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他办的越是成功,就越能显露出他的不学无术,所以淮王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朱允炆点了点头,随口笑道:“不过听说今天好些朝臣们都去那天上人间了。” “大家不过是去凑个热闹,毕竟这天下名妓齐聚应天府,的确是有些吸引力。” 黄子澄呵呵笑道:“说实话,就连我都想去看看那些美人呢。” 正说着,就见李景隆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嘴里嚷道: “淮王快快准备一番,我们这就去那天上人间。” 朱允炆有些不悦的看着他,感觉这李景隆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刘三悟和黄子澄也都用一种责备的眼光看着李景隆,心说这个人脑子有时候真是有点不灵光,这种事情淮王怎么能参与呢? 却见李景隆喘着气说道:“陛下已经从宫中出发了,正准备赶往天上人间,难道淮王还不去吗?” 朱允炆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嘴里大叫道: “你说啥?皇爷爷也去了?这怎么可能?” “唉,千真万确!” 李景隆再次叫道:“此刻马车怕不是已经出了皇宫,王爷再不去的话 可就晚了。” “备车!” 朱允炆想也没想的叫道,急匆匆的去换衣服了。 刘三悟和黄子澄面面相续,两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朱元璋也会跑去凑热闹。 这种情况下,作为二哥的朱允炆若是没有出现,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片刻后,朱允炆换好了衣服,急匆匆的冲出了淮王府,马车冲着天上人间疾驰而去。 此时的朱允熥正笑嘻嘻的在前楼里和众人打着招呼,却见蒋瓛急匆匆跑到身边说道:“淮王带着一些人来了。” “哦?他也来了?” 朱允熥微感诧异,随口笑道:“来就来了呗,难道还得让我亲自出去接他?” 说话间,就只见朱允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景隆,黄子澄等人。 “二哥,你咋也有兴趣到这种地方来,不怕玷污了你淮王的名声吗?” 朱允熥夹枪带棒的讽刺道。 朱允炆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是你二哥,难道不该来关心一下吗?” 朱允熥也是无语了,心说这家伙脸皮可真厚,他冲着舒窈窕招了招手,然后指着朱允炆说道: “这是淮王。” 舒窈窕似乎有些害怕,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窈窕拜见淮王殿下。” 朱允炆微微点头,本来还冷冰冰的一张脸顿时变得温和起来,微笑着说道:“叫我二哥,改天接你进宫见见娘,她可是经常唠叨着要看看你呢。” 奶奶滴,见了美女就是另一副颜色朱允熥在心里没好气的想道。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只见一名太监高声叫道:“陛下驾到!” 这句话顿时让整个前楼都安静了下来,随即就看见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朱元璋出现了门口。 呼啦啦的,所有人都慌忙站起身来,扑通扑通跪了一大片。 朱允熥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心说这种时候你老爷子跑来凑啥热闹呀? 大家是来寻欢作乐的,你这么一来还咋整呀? 朱元璋看着一脸不爽的朱允熥,不由得笑骂道:“咋啦,臭小子难道不喜欢皇爷爷来吗?” 朱允熥连连摇头,慌忙把朱元璋接到了中楼里面。 片刻后,朱允炆也陪着朱元璋来到中楼,十几位名妓们一听说陛下到了,顿时都紧张的不得了。 “天呐,陛下该不会要召见我们?” “谁知道呀,小三爷的面子可真大,竟然连陛下都来捧场了。” “那当然了,陛下可是为这青楼大会亲赐了金牌,他当然要来看看了。” 就在这时,只见舒窈窕急冲冲的走了进来,拍着手掌叫道: “各位姐妹,大家打起精神来,说不定一会陛下要亲自观看大家的表演呢!” 这句话立刻让众人一阵激动,纷纷又开始再一次的检查妆容。 芙蓉厅里! 朱元璋笑呵呵的问道:“那比试何时开始?朕也想看看各位美人的风采。” “那得明天了,今晚就是开个张,让众位名妓们露个脸。” 朱允熥一脸坏道:“皇爷爷要是感兴趣,改天我让他们进宫来给你好好表演一番不就得了。” 一听这话,众人的嘴角都抽了抽。 “朱允熥这是要做妖啊,而且是一做到底! 开个天上人间,弄个青楼学院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把名妓们接进宫里去?” 他们看向朱允熥的眼神很是复杂,都觉得朱允熥现在是疯了,或者就是破罐子破摔。 先不说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影响,就单单是宫里那些嫔妃们,估计都能把朱允熥打个半死! 朱元璋听着这话,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还别说,这小子的建议好像还真的可行哦。” 皇宫里的女子他是看腻了,见了皇帝都是规规矩矩,一副淑女的样子。 这种风月场中的女子应该别有一番风情? 想到这里,他准备点点头,勉强答应下来,可就在这时,却见朱允炆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只见他指着朱允熥呵斥道:“三弟,你一天到晚别净瞎胡闹了,陛下怎么能允许这些女子进入皇宫呢?这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刘三悟也站起来颤巍巍的说道:“小三爷,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朱元璋的嘴张了张,直接又把刚才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指着朱允熥喝道:“净想着瞎胡闹,你皇爷爷是那种人吗?” 我看你就是朱允熥心中腹诽,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既然皇爷爷没兴趣就算了,一会儿她们还要表演,您是看看还是不看呀?” “来都来了,那就看看。” 论起脸皮厚,朱元璋直接可以甩朱允熥十条街,此刻想都没想就立刻说道。 众人的嘴角又抽了抽,却是再也没人跳出来反对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天上人间的开张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是宋大学士讲话,他摇头晃脑,知乎者也的讲了大半天,直把众人听得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才结束。 片刻后,阵阵香风袭来,十几位名妓们鱼贯而入,正式拉来了表演的序幕。 她们此刻暗自看着朱元璋,虽然不敢造次的飞媚眼,但也纷纷拿出了看家的本领。 这下子可苦了那些前来捧场的客人们,在皇帝的面前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全都像木偶一般呆呆的坐在那里。 朱允熥一看这架势也是暗自叫苦,这气氛实在是有些怪异,完全就不像是风月场所,倒很像上辈子的话剧院。 没有互动就没有气氛,皇爷爷,您老还是赶快回去! 朱允熥偷偷看向了朱元璋,只见后者正喝着小酒,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的了。 而更为好笑的是,朱允炆那伙人嘴里道傲冒然,此刻全都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各位美人,就差流哈喇子了。 朱允熥有些无奈的看向了舒窈窕,却见后者也是一脸无奈的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一个时辰后,朱元璋终于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子,离开了天上人间。 朱允炆见状也跟着走出了天上人间,他此刻被无数的美人撩拨得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跑到韩香那里去温存一番。 片刻后,朱元璋回到了乾清宫,他今天喝了些酒,在宫女的服侍下,很快就躺在了龙床之上,王景弘见状,也就默默的退了出来。 他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还没坐下,耳朵却是动了动,然后身子猛然飘出了屋外。 乾清宫那片空地上,一名女子负手而立,身前竟然站着龙老怪几人,而地上却是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大内侍卫。 “青墨!” 王景弘心里惊呼一声,身形骤然停下,缓缓走了过去。 看着缓缓而来的王景弘,青墨发出了一声轻笑,讥讽说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变成了一名老太监。” 王景弘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神色很快恢复平静,淡淡说道: “拜你所赐,王景弘还没有死。” 青墨咯咯笑道:“本来就没想让你死,我就是想让你变成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罢了。” 王景弘微微叹息了一声,冲着龙老怪几人说道: “私人恩怨,不得插手。” 说罢便有冲着青墨缓缓走去。 龙老怪一把就拉住了王景弘,口中说道:“对这种人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当年若不是他,你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他转身冲着青墨喝道:“我一直没有想到你如此蛇蝎心肠,竟然对自己的丈夫下这样的狠手。” 青墨冷笑,不屑说道:“丈夫?若不是明王为了笼络他,又怎会让我下嫁于他?” 她抬起手,指着龙老怪等人喝道: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明王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身为明教护法却无耻的背叛了他。” 王景弘嘿嘿一笑:“青墨,你背着我不知道多少次和明王私通,难道真以为我王景弘是个瞎子吗?” 青墨怔了怔,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喃喃道:“是我勾引了他,并非是他的过错。” 王景弘继续冷笑道:“他既将你嫁给了我,却又行那苟且之事,纵然是没有当时的陛下,我王景弘焉能受那奇耻大辱。” 两人的对话清晰的在龙老怪等人耳边响起,他们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两人。 “我天!青墨红杏出墙,竟然和小明王做出那种事情?” 他们在心里惊呼道,这件事情就连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原本以为青墨只是因为王景弘带着几人转投朱元璋麾下,青墨才对王景弘下此毒手的,却没想到两人之间竟然有如此的爱恨纠葛。 王景弘冷冷的看着青墨,嘴里喃喃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心狠,将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青墨脸上带着一丝淡漠说道:“当日你和朱元璋的密信被我发现之后,我可是劝过你的,只是你执迷不悟,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这件事情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王景弘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那个夜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说道: “我记得那天我对你说过,只要你离开明王,我就和你归隐江湖,从此不再过问世间一切。 当时你答应的好好的,还对我出奇的温柔,却没想到你竟然在酒里下药,将我变成了个不男不女之人。” 青墨耸了耸肩,嘴里发出一声嗤笑:“你不是最喜欢我的身子吗?既然你不答应,我就只好将你变成那样咯。 我要让你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女人的身子,却又无能为力。”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幽幽说道:“只是小明王不听我劝,最终还是死在了朱元璋的手里。” “都已经不重要了。” 王景弘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几十年的恩怨,就在今日了结了。” 说完之后,他手指一翻,两枚亮晶晶的绣花针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青墨看着王景弘手里的绣花针,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讥讽, “一个男人竟然拿起了绣花针,果然是不伦不类,令人耻笑。” 说话间,她的整个皮肤都逐渐变的透明了起来,一双手和整张脸的内部结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紧接着,只见青墨的身子竟然也在缓缓的升高,双脚站立之处竟然升起了两个小小的土堆。 龙老怪和身旁几人骇然的看着这一切,本来蓄势待发的他们猛然间感觉全身的功力似乎不受控制的向外缓缓的流逝。 “明玉功,她竟然真的连成了明玉功?” 龙老怪在嘴里喃喃念道,瞬间放松全身,将刚才积蓄的功力尽数散去,这才感觉自己的功力没有再次外泄。 青墨咯咯笑道:“没错,明玉功我已练成,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是我的对手?” 龙老怪勃然变色,担心的望向了一旁的王景弘。 王景弘却是举起一枚绣花针放在了眼前,仿佛在仔细欣赏一般,嘴里悠悠说道: “明玉功只不过能吸收对手的功力罢了,可是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此刻的我有何异常吗?” 青墨一听这话,眉头蹙起,瞬间叫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没有一丝的功力? 不错,此刻的她竟然无法感应到一丝从王景弘身体里传来的气息。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王景弘嘴角也露出了一米讥讽之色,叹息般说道:“若是够快,又何必要那劳什子内息呢?” 话音刚落,他身形骤然拔起,如一抹青烟般飘向了青墨。 月光如水,两人的身影化作两道虚影纠缠在一起,跟本就看不清谁是谁。 龙老怪等人暗自心惊,几人本来还以为自己这么些年功力大增,此刻才知道,在这两人的手下,估计自己连一成获胜的希望都没有。 两人的身影快如闪电,瞬间便飘向了乾清宫外,龙老怪几人这才提起内息,如风一般追了过去。 此刻朱允熥的房间里,琉璃和温禾都被外面的声音惊动了,两人探头探脑的从窗户里望了出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月光下,她们只看见了一团影子在不断翻滚着,就像那暗夜了的魔鬼出现了一般。 啊的一声! 琉璃的惊叫声才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她的身子缓缓跌落在了窗前,温禾收回手指,抬手在窗台之上一按,身子便悄无声息的飘了出去。 第158章 我怎么能杀了他? 朱元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并不是被先前乾清宫外的异常惊醒的,而是因为口渴。 今晚他喝了些酒,再加上上了岁数的人睡眠本来就浅,所以他渴醒了。 然后他看见了温禾。 看见了一个女子站在龙床前的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自己。 朱元璋缓缓坐了起来,皱了皱眉头,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穿着宫女的服饰,但很显然她并不是一位真正的宫女。 因为没有哪个宫女敢像这样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床前。 他忽然笑了笑,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你是来杀朕的吗?” 这句话很突兀,但却又合情合理。 以朱元璋的智慧,他当然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只是有些好奇,这名女子为何就能如此轻易的站在了自己的床前。 王景弘呢? 那些隐藏子在暗夜里的老家伙呢? 还有那些大内侍卫,难道都集体失踪了? 乾清宫里并未有太多的寻常侍卫,一是因为朱元璋不喜欢。 他不喜欢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人带着刀枪在外面走来走去。 二是因为自信。 他相信没有任何刺客可以轻松的击败王景弘这些老家伙,从而轻松的来到自己的面前。 温禾愣了愣,她显然没预料到在这种情况下,皇帝的第一句话竟然如此冷静,甚至还有心情笑了笑。 所以她几乎是条件发射般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朱元璋哈哈大笑,掀开被子,很是从容的从龙床之上直接站到了地上。 他冲着温禾挥了挥手说道:“小姑娘,给朕说说,为何要来杀朕?” 一听这话,温禾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和仇恨,冷冷说道: “也好,就让你死个明白。” 她盯着朱元璋,一字一句的说道:“刘伯温是我外公。” 这句话好像并没有直接回答朱元璋的问题,但她相信朱元璋一定听得懂。 朱元璋怔了怔,在温禾面前负手而立,上下打量温禾几眼后说道: “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莫非你以为刘基是朕杀死的?” 温禾顿时冷笑道:“外公吃了你的药就死了,难道事到临头,你还想狡辩吗?” 朱元璋沉默了半晌,又问道:“这是你外公对你说的吗?” 温禾摇了摇头:“外公什么也没说,可是我知道他是不敢说。” 听到这话,朱元璋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傲然说道: “朕一生杀了无数的人,可是刘基却并非死于朕之手。” “还想狡辩!” 温禾叫道:“师傅是不会骗我的。” “你师傅?“ 朱元璋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师傅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她叫青墨。”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他现在已经想到了,若非是青墨来了,这个小姑娘是断然不能够闯进他的寝宫。 他望着温禾,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刘基是被胡惟庸害死的,朕已经下令处死了胡惟庸。”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神情间似乎也有了一丝悲痛。 “师傅说过了,这是你借刀杀人,狠毒之处。” “你纵然再狡辩,今日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话,温禾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 月光下的这只手已经逐渐变得透明,只要轻轻落下,朱元璋必死无疑。 朱元璋看着那只手,不要得露出一丝苦笑,自言自语道: “借刀杀人?呵呵,我朱元璋杀人还需要这样吗?” 他摇了摇头:“只是想不到我洪武大帝最终竟然死在一名傻姑娘的手下,真是个笑话!” 朱元璋的眼中并无一丝的惧色,只是平静的看着温禾。 温禾缓缓向他靠近,那只手竟然也有些颤抖。 朱允熥回到乾清宫的时候,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殿前的空地上赫然躺着几名侍卫。 侍卫们一动不动,却并未发现一丝的血迹,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立刻朝着殿内奔去。 殿内很安静,竟然听不到琉璃和温禾的声音,朱允熥目光一转,顿时发现了窗台下趴着的琉璃。 他心中一惊,一眼就看出琉璃不是睡着了。 “琉璃,你醒醒!” 朱允熥弯腰,一把将琉璃抱在了怀里,摇晃着大叫。 谁知道琉璃竟然一动不动,这可把朱允熥吓了个半死。 他急忙伸手在琉璃鼻子下探了探,这才松了口气,环顾四周,口中大叫道:“温禾,你在哪里?” 这一嗓子顿时将熟睡中的宫女和太监们惊醒了,众人慌忙跑进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温禾呢?看见她在哪里了吗?” 朱允熥连声问道。 太监和宫女们都同时摇头,一时间还有些迷糊。 “照顾好她,” 朱允熥将怀里的琉璃抱给了两名小丫鬟,立刻跑出了殿外。 此刻的他有些慌张,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电光火石间,朱允熥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立刻拔腿冲着朱元璋居住的主殿跑了过去。 “温禾,不会真的是你?” 他在心里叫道,一股莫名的悲愤充斥了他的胸膛。 然后他便真的看见了温禾。 以及穿着睡衣的朱元璋。 “温禾,你做什么?” 朱允熥嘴里大叫着,一下子就挡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屋内两人都被突然闯进了朱允熥惊了惊,温禾愕然的看着朱允熥,朱元璋的眉头跳了跳,问道:“你认识她?” 朱允熥背对着朱元璋,点头说道:“是我带进宫的小丫鬟。” “温禾?” 朱元璋脱口而出道:“就是你从长安带回来那个小姑娘?” 朱允熥却是无暇顾及他这句话,只是愣愣的望着温禾。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和失望。 他完全没想到温禾吵着跟他进宫,竟然是为了来杀朱元璋的。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显得愈发的悲愤,他指着温禾一字一句的说道: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温禾脸上早已经淌满了泪水,从看到朱允熥出现那一刻起,她就开始了流泪。 朱允熥那哀伤,绝望又夹杂着无比失望的眼神让她的心像是被插上了一把刀子,她望着朱允熥,凄然说道: “三爷,温禾不想骗你,但温禾要为外公报仇” 说到这里,温禾已经是泣不成声。 “你外公是谁?” 朱允熥愕然问道,耳边却传来了朱元璋的声音:“刘基刘伯温。” 朱允熥恍然大悟,骤然冷笑道:“好啊,是说你那天说起这个人呢,原来如此。” 温禾吸了吸鼻子,眼泪却仍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朱允熥说道: “朱允熥,你闪开,我不伤你。” 她此刻直呼朱允熥的名字,听起来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朱允熥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温禾,脑海中那个俏皮可爱,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形象轰然坍塌,一种难以掩饰的悲伤让他的双眼变得模糊。 “你还是先杀了我。” 他双眼流泪,惨然笑道:“没想到我朱允熥竟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闪开!” 温禾跺了跺脚叫道,此刻的朱允熥全身都将朱元璋挡在了身后,若是要杀死朱元璋,必然要先将朱允熥放倒,可她又如何下得了手。 即便是轻轻一指将朱允熥点晕,她也不想! 朱允熥从没想到过会死,至少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去死。 可是在这一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义无反顾的站在了朱元璋的身前。 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情感,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这一刻,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背后的这位老人。 身后的朱元璋一直没有说话,他仿佛一点也不害怕似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难以琢磨的问题一般。 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和一片嘈杂声,很显然是有人赶来过来。 温禾脑海中又想起了刘伯温的样子,她终于是咬了咬牙,身形骤然腾起,那只透明的手冲着朱元璋当头抓了下去。 朱允熥看不清温禾的身形,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让他无法呼吸,他猛地一个转身,将朱元璋抱着压在了身下。 扑哧一声! 温禾的五指顿时插落在朱允熥的后背, 她呆了一呆,看着朱允熥后背那如箭一般飙射而出的鲜血,口中喃喃念道: “我竟然杀了他?” “我怎么可以杀了她?” 此刻的她泪流满面,身子瑟瑟发抖,呆滞的举起了自己的那只手。 手上沾满了鲜血。 那是朱允熥的鲜血。 是那个一直如宠溺着自己的人的鲜血! 温禾的眼前又浮现出一幕幕和朱允熥在一起的画面,胸口如遭重击,哇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像疯了一般冲出了殿外。 殿外传来一阵惊叫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声的哀嚎之声响起。 温禾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双手挥舞,根本就不看面前是谁,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太监一股脑的打倒,身形顿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青墨双眼中各渗出了一滴滴的鲜血,脸上更是极为恐怖的出现了无数的划痕,正一滴滴的向下流淌着鲜血。 她瞎了! 不仅被王景弘的绣花针刺瞎了双眼,而且原本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也被王景弘尽数的毁了。 王景弘颓然倒地,胸口出现了一个骇然的血洞,正汩汩的向外喷射着鲜血。 “我不想杀你!” 他喘息着笑道:“我只想让你变成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婆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快意的怨毒,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的瘆人。 龙老怪双手连点,顿时将王景弘胸前大穴封住,血势顿时一缓,紧接着他飞快的摸出一粒丹药塞入了王景弘的嘴里,这才松了口气,冲着身旁两人示意,站起身来,冲着青墨走了过去。 “不要杀她。” 王景弘咯咯笑道:“让她走,让她也尝尝那种比死还难受的滋味。” 话音未落,夜空中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长啸声。 龙老怪面色一变,失声叫道:“陛下!” 青墨的笑声响了起来:“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晚了点。” 她满头的青丝已经散乱,就像个疯子般双手乱舞,嘴里神经质般的咯咯笑着。 龙老怪身边两人已经勃然变色,身形如电般掠了出去,心里均是暗自大叫道:“完了,出大事了!” 青墨虽然瞎了,但耳朵却没聋,听见两人身形远去,她笑得更开心了。 不出意外的话,朱元璋已经死在了温禾的手里。 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指着王景弘的方向咯咯笑道: “王景弘,你想让我人不人鬼不鬼一般的活着吗?” “哈哈哈我青墨又怎会如你一般苟且偷生?我要去找小明王了,他在下面一定很孤单,他一定是想我了” 青墨的声音渐渐变小,身子却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竟然自断心脉而亡! 第159章 意外的消息 第二天,皇宫里就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陛下昨夜遇刺,小三爷和王景弘均身受重伤!”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朝野,然而随之而来的消息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刺客竟然是朱允熥带进宫的一名小丫鬟。 是这件事立刻就变得扑朔迷离,而且耐人寻味起来了。 徐辉祖的眉头紧锁,心里先是震惊,然后是疑惑,最后却是止不住的愤怒。 他震惊于有人竟敢行刺皇帝,而且那个人还是朱允熥带进宫的小丫鬟! 疑惑的是这件事充满了蹊跷,朱允熥带了刺客进宫刺杀皇帝。自己却又差点被那名丫鬟杀死,这种逻辑完全不合常理。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一切都是朱允熥自编自演的苦肉计。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感到愤怒! 他不会以为这是朱允熥的主意,他认为这一定是李善长等人最后疯狂的赌博。 “真是愚昧至极!” 他在嘴里吐出一口浊气,直接将手里的茶盏摔的粉碎。 所有人都似乎想到了这一点,朝臣们议论纷纷,绝大数人都认为朱允熥这是在演戏,一场拙劣的苦肉计。 早朝的时候,李景隆第一个跳了出来,她冲着朱元璋说道 “这件事情与朱允熥必然脱不了干系,求陛下以社稷为重,严查此事,严惩朱允熥。” 朱允炆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李景隆呵斥道: “这件事情尚未有定论,如何能说一定与三弟有关?” “而且他为了保护陛下,此刻还在昏迷之中,曹国公断不可血口喷人!” “淮王此言差矣。” 黄子澄也出来演戏了,他摇头晃脑的说道: “刺客是朱允熥带进宫的,如何能说与他没有关系? 至于重伤昏迷,谁又能说这一切不是别有用心的刻意为之?” 礼部尚书赵勉也是立刻火上浇油般说道: “那名刺客入宫本来就不合规矩,显然是早有预谋,而且定然还有同谋,望陛下一查到底。” 大殿之上的众人望着几人,都有些无语了。 朱允炆几人明显就是在演戏,虽然拙劣,但却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 “看来这次朱允熥是真的完了,即便是身受重伤,怕也是咎由自取,任谁也帮不了他了。”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看向了龙椅之上的朱元璋。 朱元璋冷着一张脸,却并未说话,因为他什么也不想说。 事情的来龙去脉从昨晚朱允熥和温禾的谈话中就已经清楚了。 他当时冷眼旁观,并未发现两人间有任何的做戏成分。 甚至当朱允熥全力护住自己倒在了血泊中之后,他都一直盯着温禾。 他相信一个人再怎么伪装,在那种情况下,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温禾的眼神里充满了伤心,内疚和无奈。 特别是最后吐出了那一口鲜血,显然是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而致。 朱允熥伤的很重,太医说如果再偏上半寸,估计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戏,他不相信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够将这一切演绎得如此完美。 青墨的尸体他亲自看过了,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当年明教四大护法之首的青墨,很显然,王景弘并没有说谎。 还有龙老怪几人,都详细的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从这些细节看来,这件事情和朱允熥无关,他只不过是碰巧回来了,然后又救了自己。 但这些话却是无法对朝臣们说的一清二楚,因为这其中涉及了太多不应该被人知道的往事。 所以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奉天殿里朱允炆和李景隆一干人的表演。 一股厌恶之情在他的心底升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朱允炆产生这种感觉,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是让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冷冽起来。 他在嘴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冲着众人问道:“你们呢?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众人心中俱都一凛,他们都对朱元璋这种眼神太过熟悉了。 这是生气了要杀人的节奏啊! 李景隆心中一喜,想也没想就大声说道:“陛下英明,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望陛下对朱允熥严惩不待。” 黄子澄和刘三悟对视一眼,顿时按捺住了想要助攻的冲动,同时使劲冲着朱允炆又是眨眼又是摇头。 他们发现形势似乎不对,朱元璋眼中的怒火似乎不是烧向朱允熥的,而是 这个念头让他们浑身不由得抖了抖,长大了嘴巴看向了李景隆。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发现了风向不对,徐辉祖眯起了眼睛,心中喃喃念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李景隆毕竟不是傻子,顿时感觉到气氛有些没对,他愕然的望向了众人,结果却是看到了一众同情的眼神。 “这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在心里惊叫道,却听见了朱元璋冷冷的声音: “李景隆恶意诋毁吴王,拖出去,重责三十大板,罚俸一年!” 这句话顿时让奉天殿里所有人集体懵逼。 他们想到了李景隆绝对要遭,所以并不意外。 可吴王是谁? 不是在说朱允熥的事情吗? 啥时候又冒出个吴王来?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朱元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皇孙朱允熥忠孝有加,平定北元余孽功勋卓着,发明水泥之法利在千秋,今日册封其为吴王。” 说完这话,他指着宋濂说道:“诏书你亲自拟定后颁发,以昭告天下!” 奉天殿中一阵寂静,所有人都是呆若木鸡。 片刻间,殿外传来了李景隆的惨叫声,那噼里啪啦的板子就像抽打在每个人的心头一般。 “好险!” 好些人在心里暗自侥幸的叫道,刚才若是贸然出去拍朱允炆的马屁,估计自己此时也会和李景隆一样的下场。 朱元璋走了,看也没看众人一眼的走了。 直到此刻,奉天殿里才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朱允熥竟然被封吴王了!”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炸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朱允炆铁青着一张脸,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刘三悟,黄子澄,吕本等人更是如泥塑木雕一般,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朱允熥带人来刺杀了皇帝,不仅没被查办下狱,而且还被封了吴王!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透着一丝诡异。 奉天殿里所有人都在震惊之余感到了同样的诡异,这个结果完全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围,就连徐辉祖都是一脸的懵逼,感觉自己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了。 第二日,宋濂就写好了诏书,将朱允熥被册封为吴王一事昭告天下。 他不愧为是当代大儒,在这份诏书里,直接把朱允熥夸上了天,而且行文如行云流水,可比当初册封朱允炆为淮王那份诏书强多了。 紧接着,宫里又传来了消息,陛下为朱允熥亲赐了吴王府,胡惟庸余案了结,李善长并无牵连。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预示着小三爷朱允熥又扳回了一局,与朱允炆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而这一天,也正是青楼大会举行的第一天。 第160章 他终于醒了 舒窈窕有些心神不宁,今天是青楼大会举办的第一天,朱允熥没来,宋濂大学士也没有来,就连蒋瓛都没见着人影, 更别提当初预想的陛下亲临了。 这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昨晚上都集体喝多了?”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着昨天夜里朱允熥的情景。 可瞬间她就摇了摇头,她明明记得朱允熥整晚上都没喝酒, 因为朱允熥不喜欢喝酒,他总说如今的酒太难喝,而且还吹嘘自己能够酿出一种更好喝的酒,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罢了。 所以肯定的是,朱允熥今天没来绝不是因为喝多了,而且也不可能是因为熬夜起不来床,因为朱元璋走后没多久,他也就跟着走了。 那会是为什么? 舒窈窕想不明白,只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场中的比赛。 青楼大会的比赛很特别,没有所谓的评审官,决出胜负和名次的就是前来观摩的客人们。 这也是当初朱允熥提出的办法。 他说只有这样才最公平,最公正,才能评选出真正的前三甲。 所以青楼大会给每个客人都发了纸和笔,而且还在舞台前设立了几个大箱子,每位客人只需要在前三名的空白处写上自己认可的名字就可以了。 到时候统一时间,当众决出前三甲,这让整场比赛从一开始就带着一丝的紧张和刺激。 因为此次报名参加的人数众多,所以大会要举行三天,第一天决出前五十名,第二天决出前十名,最后一天才能决出前三甲花落谁家。 很多姑娘虽然不是名气很大,但自认有这个实力一较高下,所以也从各地赶了过来。 就连应天府那十六楼的姑娘们也都摩拳擦掌,要将前三甲的金牌留在应天府。 至于客人们,那就更别提了。 由于这件事情已经发酵了很久,很多客人都是从大明各地为此而特地赶来的,这其中有商贾名流,也有文人骚客,更有富家公子和游历江湖的侠客们。 所以此刻天上人间已经人山人海,参赛者们都卯足了劲,使出了平生的绝学,要将那前三甲的金牌拿到一块。 舒窈窕坐在台上东张西望,她希望能见到那个少年,或者那个老头儿,有这两个人在,青楼大会一定会增色不少。 可惜等了很久,她却等来了行色匆匆的蒋瓛。 然后她就听到了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昨夜皇宫里刺客行刺陛下,朱允熥身受重伤,而那个所谓的刺客竟然就是温禾。” 舒窈窕被这个消息震的脑子嗡嗡作响,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着蒋瓛,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三爷还没有醒。” 蒋瓛面带忧色的说道:“不过不用担心,太医说他是因为流血过多而导致的昏迷,估计不久后便会醒来。” 说完这话,他看着发呆的舒窈窕,想了想,再次安慰道:“窈窕姑娘不必难过,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 舒窈窕大大的眼睛望向了她,似乎是有些听不明白蒋瓛话里的意思。 “小三爷已经被陛下封为了吴王。” 说这话的时候,蒋瓛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苦涩,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一个人如果死了,要那吴王的名声又有何用? 朱允熥这次受的伤很重,五个血窟窿深可见骨,太医虽然说是流血过过多还未醒来,但其实谁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朱允熥到底还能否醒来。 舒窈窕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蒋瓛的手,口中焦急的说道: “不行,我要去看他,蒋大人,求求你带我去看看他!” 蒋瓛摇了摇头,苦笑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宫里更是加紧了戒备,而且已经开始了对宫中所有宫女和太监的清理,我又如何能够把你带进宫去。” “不,蒋大人,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哥哥。” 舒窈窕带着哭腔叫道:“我想见他” 说完这话,舒窈窕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声大哭了起来。 于是有些人的目光就看向了这边,蒋瓛急忙将舒窈窕拉了出去,有些无奈的看着舒窈窕,温言安慰道:“宫里的太医一直守在他的身旁,窈窕姑娘真的不用担心。” 此刻在他的眼里,舒窈窕泪如雨下,整个人都要急疯了。 其实一点没错,舒窈窕确实有点急疯了。 朱允熥不能死,否则她将前功尽弃。 她辛辛苦苦的跟着朱允熥来到了应天府,又辛辛苦苦的帮着他操持青楼大会,所为的不过是想借助朱允熥的力量解开那个天大的秘密。 如果朱允熥死了,或许自己永远也无法解开那个天大的秘密。 想到这里,舒窈窕再次对蒋瓛恳求道:“我是三爷的妹妹,这个时候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否者窈窕就立刻死在蒋大人面前。“ 这句话顿时把蒋瓛吓了一跳,这要是朱允熥还没醒,舒窈窕又出事了,那自己可真没法交代了。 他终于冲着舒窈窕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我试试,你可千万不可做出傻事来。” 说着他便转身匆匆而去。 望着蒋瓛的背影,舒窈窕再也无心观看此刻青楼大会的现场,她像个木头人一般,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心中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她早就知道温禾有些古怪,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古怪,竟然是怀着刺杀皇帝的目的接近朱允熥的。 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看来那温禾一定不是个寻常人。” 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返回后院的房中,拿起了一只瓷瓶放入怀里。 说实话,她不太相信宫里所谓的太医,那些人或许只能帮助朱允熥止住流血和包扎好伤口,但却根本无法判断朱允熥是否受了极厉害的内伤。 如果只是暂时治好了外伤,心脉或者肺脉严重受损的话,只怕也活不了几年的时间。 宫里或许有高手可以发现,但他若是不亲眼见到,总归是不太放心。 一个时辰之后,蒋瓛再次赶来,面带喜色的说宫里已经同意了舒窈窕进宫看望朱允熥。 听到这话,舒窈窕立刻跳了起来,片刻后钻进蒋瓛那辆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淮王府! 朱允炆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打着转。 他完全没料到昨日早朝会是那样一种结果。 朱允熥不仅没有获罪,而且还被封为了吴王。 这个结果让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他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神情间显得颇为焦躁。 见到他如此模样,一旁的刘三悟止不住出言安慰道: “淮王不必如此,昨日早朝时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想必陛下是看在他舍命救主的份上,封了他一个虚名而已。” 一听这话,黄子澄也连声说道:“的确如此,陛下只是封了他一个王位,却并没有允许他开府议事,孰轻孰重,自然是分的清清楚楚。” 朱允炆却是心中有些发苦,他至今脑海里都还闪烁着朱元璋当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自幼就陪在朱元璋的身边,所以对朱元璋是太了解不过了。 毋庸置疑,那是一种厌恶的眼神。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朱元璋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担忧充斥在他的心里,他冲着黄子澄呵斥道: “以后这种事情想想再做,落人口实不说,还会引起陛下的反感。” 黄子澄有些汗颜,尴尬的笑道:“今日的确是操之过急了些。” 朱允炆不再理他,朝着门外走去,口中叫道:“走,还愣着做啥,咱们也得去看看他呀。” 此刻的王景弘躺在床榻之上,面若金纸,看起来无比的虚弱。 他冲着龙老怪嘶哑问道:“三爷如何?” “还未醒来,不过我已经看过了,并未伤及内脏,经脉完好,老王你不必担心。” 王景弘松了口气,艰难说道:“我死不足惜,若是让三爷也因此受罪,那可就死不瞑目了。” 龙老怪拍了拍王景弘,安慰道:“说什么死不死的,现如今不都好好的吗?” 王景弘微微点头,自嘲般笑道:“挺好,如今心愿已了,一身修为尽废,真的可以好好歇歇了。” “是啊,我们都可以歇歇了。” 龙老怪叹息般说道:“江湖路远,哪有尽头,到时候我就陪你在那青楼学院看着一群女娃子,岂不快哉。” 说话间,这两位老人的手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朱允熥醒来的时候,正看见跪在自己床榻旁的徐妙景,她泪眼滂沱,一双美眸已经肿的像两个桃子一般,脸上更是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悲戚。 “小姑娘,你哭啥,你老公又没死。” 朱允熥裂开嘴笑了,顿时又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徐妙锦一惊,足足愣了几秒,顿时就扑在朱允熥身上,嘴里大叫道: “他醒了,他醒了!” 此刻的朱允熥是背部朝上趴在床上的,被徐妙锦一股脑的扑上来,顿时疼的哇哇大叫了起来。 徐妙锦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又哭又笑,却是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着她这一声大叫,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那位白胡子老太医终于是松了口气。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朱允熥昏迷不醒了,上一次是朱允熥投河自尽, 把他吓个半死,好歹是救回来了。 这一次却是受了重伤,又把他吓个半死。 朱元璋可不会给他们讲什么道理,如果救不活朱允熥,绝对会一股脑的把他们杀了陪葬。 这位老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颤巍巍的说道: “谢天谢地,小三爷终于醒过来了,只需要好好的静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 随着这一声惊呼,舒窈窕嘴里大叫着哥哥二字,分开众人,一股脑的就扑到了朱允熥的背上。 “我去,老子还不如不醒过来!” 朱允熥顿时又疼的哇哇大叫了起来。 徐妙锦这下子心疼得不得了,一把就扯住了舒窈窕,嘴里喝道:“你做什么?” 舒窈窕这时才看见身旁这位美人,她想了想,立刻行礼道: “窈窕拜见妙锦姑娘。” “你就是舒窈窕?” 徐妙锦瞪眼问道,她早就听说朱允熥收了个义妹,可是一直没去见过,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见到了。 舒窈窕点了点头,拍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面带喜悦的叫道:“谢天谢地,哥哥终于没事了。” 徐妙锦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却是没再说话,而是俯下身来,拉住了朱允熥的手。 众人一看这架势,顿时都有些知趣的退了下去。 舒窈窕当然是不能走,也俯下了身子,拉住了朱允熥的另一只手, 这可把徐妙锦气的够呛,她白了舒窈窕一眼,心说你这人咋这么没点眼力劲呢? 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回避的吗? 舒窈窕装傻,对徐妙锦的白眼视若无睹,她拉着朱允熥的手柔声说道: “哥哥,你背上的伤口还疼吗?” 说话间,她的一股内息已经悄无声息的钻入了朱允熥体内,并在对方的身体里游走了一番,这才真正的放心了下来。 还好,朱允熥的内脏没有受到任何的异常,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朱允熥咧了咧嘴,嘴里嘟囔道:“能不疼吗?关键是不能翻身,就得一直这么趴着,你说难受不?” 舒窈窕抿嘴一笑,却是冲着徐妙锦说道:“这件事情可就得怪妙锦姑娘了。” 徐妙锦一愣,愕然道:“怪我?为何?” 这次是舒窈窕白了她一眼,有些嗔怪的说道: “哥哥身份尊贵,而且英俊多才,虽然从不拈花惹草,但防不住有其他女子对他心生爱慕,妙锦姑娘是窈窕未来的嫂嫂,可要管紧了哥哥,莫要让他随便什么姑娘都带到了身边。” 徐妙锦愣了愣,听着舒窈窕这一句嫂嫂,刚才心中那一丝不快早就烟消云散,顿时觉得面前的舒窈窕是越看越亲近。 她白了朱允熥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他就是活该,定是喜欢上了那刺客的美貌,才招来如此大祸。” 你俩聊天就聊天,没必要扯上我朱允熥的嘴角抽了抽,却见徐妙锦已经拉着舒窈窕的手走到了一边,正咬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一对相识多年的闺中密友。 我靠,我这妹子果然玲珑,一句话就把徐妙锦给拿捏了朱允熥心中好笑,他冲着两人叫道: “喂,你二位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呢。” 徐妙锦故意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姑娘就告诉你一个高兴的消息。” 她说着就再次趴在了朱允熥面前,笑嘻嘻的说道: “你被封王了,被陛下封为吴王了。” 朱允熥顿时愣了,心说这什么鬼,不过就是一晚上,自己难道就被封王了? 却见徐妙锦接着笑道:“而且胡惟庸余案也已经了结,李善长没事!” 说完这话,她伸手捏住了朱允熥的双颊,咯咯娇笑道:“怎么样?是不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朱允熥苦笑,自我解嘲道:“看来这个吴王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竟然是我用命换来的。” 他想了想,突然间自言自语道:“不对呀,温禾是我带进宫里的,难道就没有人怀疑我吗?” 他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以朱允炆那伙人的尿性,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却见徐妙锦嫣然一笑道: “当然有了,听大哥说,曹国公李景隆就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不过却是被陛下责罚,打了三十大板,估计没两个月下不了床。” “怎么会这样?” 朱允熥心里升起一股疑惑,以他对朱元璋的了解,对方定然会怀疑这件事情的,为何就能如此肯定此事与自己无关? 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让这位多疑的皇帝产生了这样的认为?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失声问道:“王景弘呢?” 徐妙锦大概是没想到朱允熥会问起王景弘来,愣了愣才答道: “王景弘受了重伤,听说当时宫里还来了另外一名女刺客,而且功夫很高,不过已经死了。“ “什么,老王头儿受了重伤?” 朱允熥再次叫道,心中已经猜到了那名女刺客一定就是温禾嘴里的师傅。 徐妙锦点了点头,安慰道:“只是受了伤,你不用担心,倒是你,估计得这么躺着一两个月呢。” 看来温禾那位师傅一定也是武功极高之人,否者又怎么可能伤得了老王头朱允熥在心里默默想道,冲着舒窈窕招了招手说道: “行了,快回去,那青楼大会没有你可不行。” 舒窈窕点了点头,这才冲着徐妙锦行了一礼,走出了乾清宫。 蒋瓛将舒窈窕送出了皇宫,立刻返身来到了朱元璋的御书房,禀告道: “启禀陛下,舒窈窕姑娘已经离开了乾清宫。” 朱元璋微微点头,嘴里呵呵笑道:“朕发觉这孩子怎么会如此招女人喜欢。” 蒋瓛赔笑道:“小三爷心地善良,平易近人,自然是招人喜欢。” “就怕他年少轻狂,被人蒙骗还不自知。” 朱元璋收敛了笑容,指着蒋瓛说道: “朕已经给允熥亲赐了吴王府,以后你就去那里做一名管家。” 蒋瓛顿时大喜,磕头谢恩,却听朱元璋冷冷的说道: “不过你可要擦亮眼睛,若是再有这不三不四的人靠近他,朕拿你是问!” 蒋瓛连连点头,身上却是冒出一层冷汗。 说实话,他是一点都没觉得那儿个温禾有问题,谁知道就偏偏出了大问题。 “看来以后得多加小心才是。” 他在心里暗自想道,诚惶诚恐的退出了御书房。 朱元璋看着蒋瓛离开了,这才站起了身子,在御书房里来回踱着步,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自从一年多前朱允熥投河自尽之后,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情的背后绝对有一只黑手操控着,可他就是想不出来这只黑手到底是谁的。 难道是自己的儿子中的一个? 朱元璋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可是理由呢? 没有谁会没有目的的去做这些事情,除非这其中有着莫大的利益。 朱允熥如果死了或者成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废人,毫无疑问皇太子一定会是朱允炆的,这是显而易见的的一个结果。 如果没有朱允熥那一场投河自尽,估计自己早就已经册封朱允炆为皇太孙了。 对于这一点,朱元璋自己也无法否认。 那么问题来了,由此会给那幕后之人带来怎样的利益呢? 按照这个思路,朱元璋是越想越头疼。 自己的儿子都被封了王,两位皇孙中任何一位成为了皇太孙,对这些藩王而言,又能多出多少点利益呢? 至于说有人会造反,朱元璋根本就没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个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他对藩王的控制极其的严格,那些藩王们即便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实力。 想到这些,他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走出御书房,冲着王景弘的屋子走去。 京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千里之外的北平。 朱棣完全懵逼,就像被人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中。 良久之后,他才看着道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为何朱允熥那小子就被封了吴王?” 面对着朱棣一连三问,道衍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丝苦笑。 当所有人都以为允熥在和朱允炆的较量中已经失败的时候,他就十分肯定的认为一切都是假象。 朱允熥是他极其看重的对手,他不相信这个对手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 所以今天听到了这个结果,他并未如朱棣一般的吃惊。 道衍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会不会是朱允熥自编自导的一场苦肉计,以此获得了陛下的信任?” 朱棣连连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说完这话,他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之上,有些郁闷的叫道: “那些老家伙们果然厉害,竟然掷死地而后生,甘愿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行此险棋,却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此时的他有些焦躁,在他的眼里,两位皇孙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鹿死谁手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道衍见到朱棣如此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好笑,没想到见惯了大场面的燕王也会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 于是他笑了笑,淡淡说道: “王爷不必烦恼,这件事情原本就急不得,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不是谁最后能成为皇太孙,而是我们的准备根本就不充分、” 这句话立刻就戳中了朱棣的痛处,他顿时显得更加的烦躁起来。 造反不是儿戏,那得要拿着大刀去拼命,没有兵,这就是空了吹。 他眼下兵不过上万,想造反,纯粹就是自杀。 朱棣盯着道衍,直言不讳的说道:“大师当年不是说要送给我一顶白帽子吗?不会是空口许诺逗我玩儿的?” 道衍怔了怔,正色说道: “王爷放心,道衍就是粉身碎骨,也定要为王爷实现这个愿望,只不过此时的局势尚不明了,王爷不要心急,还是再看看。” 朱棣探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他回到了内堂,将这个事情告诉了许妙云。 徐妙云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徐妙锦跟着朱允熥会没有一个好的结果,此刻听朱允熥竟然被壁下封为了吴王,顿时笑着说道: “由此看来,那孩子倒还不枉了妙锦的一番心意。” 朱棣微微点头,心中却是苦笑连连 第161章 二哥,你吃错药了吧? 朱允熥正和徐妙锦小声说着话,屋外却又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扭头一看,却看见朱允炆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二哥,你怎么来了?” 朱允熥微敢诧异的问道。 “你受了重视伤,我当然要来看看了。” 朱允炆面无表情的说道,冲着徐妙锦点了点头,随口打招呼道:“妙锦也来了么?” “废话!” 徐妙锦没好气的说道,她现在对朱允炆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立刻转过了头。 朱允炆对徐妙锦的态度也不在乎,他如今已经完全被韩香迷住了,此刻都有些奇怪,为何自己当初会那么喜欢徐妙锦? 在他的心里,两个人根本就无法相比,徐妙锦就像没长成熟青桃,而韩香才是那饱满的水蜜桃。 味美多汁,让人欲罢不能! 朱允炆此来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只要有人看见他已经来过了就可以了,所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朱允熥,不咸不淡的说道: “三弟呀,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喜欢妙锦,就别出去招惹女孩子了,你看看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如果伤了皇爷爷,那罪过可就大了。” 朱允熥都懒得理他,他知道对方就是做个样子而已,估计说两句话就要走,却没料到朱允炆见朱允熥没理他,却又看向了徐妙锦。 “妙锦,如今允熥办了个青楼学院,那里面的魅惑女子颇多,你可要提防着点,以他这种性格,我真是担心你会受委屈。” “你奶奶滴还有完没完?” 朱允熥鼻子都被气歪了,若不是无法动弹,估计立刻就得跳起来,给朱允炆来两记皮驼子了。 谁知道朱允炆像是上瘾了一般继续对徐妙锦说道: “对了,不知道你见到他那个妹妹没有,可是长安的第一名妓呢,别到时候弄得哥哥不像哥哥,妹妹不像妹妹,可就成应天府的一个大笑话了。” 这丫的纯粹就是在挑事儿啊朱允熥没好气的扭头瞪了朱允炆一眼。 徐妙锦听着朱允炆这话,只感觉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如此反感朱允炆。 她看了一眼朱允炆,冷冷说道:“你说完了?” 朱允炆摇了摇头,故意叹息道:“自古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知道你听看了这些话会不高兴,但为了你好,我却不得不说。” 朱允熥和徐妙锦对视一眼,都有些愕然。 朱允炆今天这状态,明显是有些上头。 “二哥,你不会吃错药了?” 朱允熥觉得今天朱允炆这逼装的有点过了,都有点惊到自己了。 朱允炆撇了撇嘴,很是认真的说道:“你别心虚,我只是提醒你,妙锦对你如此用心,你若是伤了她的心,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这下子朱允熥直接无语了,把头趴在枕头上,实在是懒得再理朱允炆了。 朱允炆冷哼一声,大概是真的有点上头了,继续说道: “有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就比如说你那个丫鬟,谁知道她会是个刺客呢? 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调查一番你那个义妹,可别又弄出什么大事儿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终于是无法做到充耳不闻了,他扭头问道: “那韩香呢?难道你不怕她也有问题吗?” 朱允炆一怔,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韩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允熥呵呵一笑道:“二哥,这里又没外人,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呢?应天府谁不知道这件事情,莫非你这是掩耳盗铃,把所有人都当做瞎子了?” 徐妙锦听着这话,愕然的望着朱允炆,嘴里喃喃道: “原来真是这么回事,你叫李景隆认韩香为义女,应该就是打了主意,以后要把她接进你的淮王府啊。” “你可别听他胡说!” 朱允炆叫道,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 他指着朱允熥喝道:“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说完之后,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喂,二哥,这还没说清楚呢,你咋就走了?” 朱允熥大笑道,顿时又扯动伤口,疼得哎呦呦的叫唤。 “允熥哥哥,你说那传言是真的吗?” 徐妙锦好奇的说道“当初那个韩香还是跟着你来到应天府的呢。” 被人偷塔了呗朱允熥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都没明说罢了。” “那韩香真的很漂亮吗?有没有窈窕漂亮?” “这怎么说呢?” 朱允熥挠了挠头,沉吟道:“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味道,应该是不分伯仲。” 朱允熥说完这话,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丝警觉,抬起头正看见徐妙锦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去,原来是给我下套他顿时反应过来,心中大呼完犊子了。 果不其然,就听徐妙锦悠悠问道:“那你呢,你和两位姑娘相处了那么久,一定分得出来她们各自的味道?”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感头大,连连摇头叫道: “韩香我不知道,窈窕我也不知道,我从来就没闻过!” 徐妙锦哼了一声,伸手捏着朱允熥的脸问道:“那我呢,是什么味道?” “这古代的姑娘不是都很害羞的吗?” 朱允熥此刻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界,眼前的徐妙锦分明就是个吃醋的现代女人。 他冲着徐妙锦招了招手:“俯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徐妙锦立刻将头凑到了朱允熥的嘴边,还别说,她还真想听听。 却见朱允熥眼中闪过一抹坏笑,在徐妙锦的耳边轻笑道: “什么味道,总得让小爷我先尝尝差知道啊。” 说完之后,他猝不及防的在徐妙锦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嘴里哈哈大笑道:“这味道就叫做老婆的味道。” 徐妙锦啊的一声惊叫,顿时羞红了脸,扬起拳头要打,可看到朱允熥背上的伤口,又放下了手,心里却已经满是甜蜜。 第二天,宋濂和蒋瓛就出现在了青楼大会之上。 紧接着户部尚书詹徽和工部尚书秦逵也带着人来到了现场,然后朝中其他的大臣们也有很多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现场。 这顿时让青楼大会增色了不少。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为什么。 如今朱允熥被封了吴王,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来捧个场。 虽然不是表明站队的态度,但至少在朱允熥的眼里会有一个好的印象。 于是青楼大会顺利的举行,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决出了前三甲。 第一名是江南林婉,第二名是江北的叶倾城,第三名却是来自蜀中的诗楚姑娘。 这个结果可谓是实至名归,都是所有客人不记名投票而得,十分的公平公正。 宋濂大学士代表本次大会亲自将三块金牌赐予了三为名妓,钱多多则是拿着一叠厚厚的银票分别给予了三位姑娘作为奖励。 而对所有参赛者,钱多多也很是大方,每个人都给了一笔不菲的银子。 这让所有参赛者都非常的高兴。 舒窈窕也借此机会向大家宣布了新楼学院即将成立的消息,同时宣布了政策,那就是凡是从青楼学院毕业的,以后都有机会在大明各地的天上人间里面去做老板,享受股东的待遇。 最关键的一点是不用自己掏钱! 这个消息顿时令很多人都欢欣雀跃了起来。 这样的好事怎能错过? 于是很多人都准备留在天上人间,一边营业赚银子,一边参加青楼学院,至少拿一个证书,说不定以后自己就能做个大老板呢。 携着青楼大会的余威,天上人间一炮而红,一举成为了整个应天府最有牌面的青楼,每天车马如织,大把的银子如流水一般流入天上人间,这可把钱多多高兴坏了。 舒窈窕由于要筹备青楼学院的开张,所以暂时将天上人间的经营和管理交给了林婉,叶倾城和诗楚三位姑娘,并让林婉做起了二老板。 林婉也不含糊,这位来自江南的名妓不仅本身业务过硬,而且对经商这一套也很有天赋,加上对青楼这一套的流程十分的熟悉,很快就将天上人间梳理得顺顺畅畅。 随即天上人间就推出了会员制。 蒋瓛到工部找能工巧匠做了一批精致的腰牌,上面刻着宋濂大学士亲自手书的“天上人间至尊宝”几个大字,凡是预交一万两银子的,就可以获得一枚这样的腰牌。 而拥有这块腰牌就代表着是天上人间最尊贵的客人,不仅来这里消费可以打八折的优惠,而且还拥有很多特权。 比如说几人同时看上了一位姑娘,持有腰牌者可以优先选择,而且对每位至尊宝客人,天上人间还为他们定制了一整套个人用具。 比如写有客人名字的茶具,专用的洗漱用品,包括床单被褥这些。 不仅如此,每位至尊宝客人还有机会去青楼学院进行观摩表演,以及和吴王朱允熥,宋濂大学士等重量级人物共同饮酒的机会。 这种腰牌一经推出之后便大受欢迎,蒋瓛本来只打造了一千枚,结果一售而空,紧接着又连夜打造了两千块,也是一售而空。 这可把蒋瓛和钱多多都吓坏了,在他们的预料中,一千块腰牌能够卖完都有些困难,怎么可能一下子卖出了三千块! 应天府何时有了这么多的有钱人?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有的富贵家族一次性就买了好几块,不仅自己用,而且还当做礼物送。 经过这么一番炒作,天上人间又是名气暴涨,最后竟然流传出一句: “来了应天府,不去天上人间看看,那就不算是真正的到过应天府。” 林婉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完全呆滞了,这种赚钱方式已经安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才刚刚开张,直接就有三千万两银子入账,这个数字她想都不敢想。 可是就这么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先前拥有的那种优越感顿时荡然无存,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只是只井底之蛙。 想到这些,她又不由得暗自得意,自己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用那二十万两银子就堵住了其余姑娘勾引小三爷的路,剩下的,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小三爷身份尊贵,又长得英俊,若是跟着他,那这辈子也就值了!” 林婉暗自想道:“若是能为他再生个一男半女的,那自己又会如何?” 她越想越高兴,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娇笑,直接把一旁的叶倾城和诗楚都看愣了。 “林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叶倾城忍不住开口问道,在她的心里,林婉一定是被如今天上人间的盛况惊到了。 林婉立刻控制情绪,娇笑道:“窈窕姑娘可是说了,咱们三人若是打理好这天上人间,可是有抽成的呢。” “那能有多少?” 诗楚问道。 她和叶倾城都是青楼大会的前三甲,受舒窈窕嘱托,帮着林婉进行一般的打理,天上人间的财务收支只有钱多多和林婉知道,所以此刻有些不以为然。 林婉伸出了一个巴掌:“三个点子的抽成。” 一听这话,诗楚和叶倾城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一百两银子咱们就只有三两,每个人拿到手里就只有一两,林婉姑娘,你不至于如此没见过银子?” 叶倾城撇嘴讥讽道,都有些怀疑林婉到底是不是来自江南的名妓了,怎么会如此没见过世面。 诗楚也觉得林婉的反应有点大了,就算是天上人间一个月赚了一百万两,自己分在手里也不过区区一万两,这还不如她在蜀中的收入高呢。 林婉有些无语了,拍了拍桌子说道: “这才开张十天不到,收入应该是” 她刻意顿了顿,这才轻咳一声说道:“也不是很多,三千多万两。” 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两声,叶倾城和诗楚两位姑娘站立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两人都是人精,算术自然极好,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算出了自己该得的银子数量。 “三十万两?我没听错?” 诗楚喃喃念道,满脸的难以置信。 叶倾城有些无力的呢喃道:“林婉姑娘,麻烦你再说一遍。” 林婉瞪了她一眼,嘴里不屑喝道:“真是没见过世面!” 然后她直接扔下两人,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叶倾城一把抓住了诗楚,连声叫道: “你快掐我一把,我怕是在做梦。” 片刻后,屋里传来了叶倾城的尖叫声:“死丫头,你轻点啊!” 曹国公府。 李景隆和朱允熥一样,也只能趴在床上。 皇宫里的侍卫打起板子来一点也不掺假,简直是板板见血,他的屁股直接被打开了花。 若不是是他经常在外练兵,皮糙肉厚的,估计就只会剩下半条命了。 “真特喵的运气背,老子竟然成了出头鸟。” 他在嘴里哼哼唧唧,下定决心,以后这种事情一定要让黄子澄他们先上,凭什么每次都是自己第一个跳出来? 对于朱元璋的做法,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反正觉得自己就是个冤大头。 不过一想到后院里的两人,他又有些洋洋得意了。 “奶奶滴,付出总会有回报的,老子就不相信做了这么多,淮王他会视而不见! 到时候朱允炆当了皇帝,自己可就是那国丈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他又止不住一个人嘿嘿的笑了起来。 后院的一幢小楼里。 韩香慵懒的躺在朱允炆的怀里,眼神娇媚的看着朱允炆问道: “怎么了王爷,你看起来心神不宁,难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唉,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这么能折腾!” 朱允炆有些懊恼的说道:“本来以为这次就能一举把他踩死,却没想到他鲤鱼翻身,竟然跃了龙门。 还有那天上人间,你想都想不到,这小子竟然弄出个至尊宝,一下子就赚了几千万两银子。”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嫉妒和无可奈何。 韩香眨动了两下美眸,柔声安慰道: “赚钱不过是小道,王爷应该多将心事放在政事上面,想必陛下让你开府议事也是这个初衷,断然不可为了这些事情扰乱了心神。” 朱允炆点点头,长吁了口气,伸出手抚摸着韩香如绸缎般光滑的身子,面带忧色的说道: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点看不清楚皇爷爷的心思了。” 韩香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无比娇媚的说道: “我相信王爷能行的。” 朱允炆心情好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本王行不行,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韩香嘴里发出一声呢喃,娇嗔道:“王爷,你好坏,就知道欺负人家!” …… 夜深,朱允炆已经走了。 韩香却是光着身子蜷缩在锦被之中一动不动,她的眼眸中闪出了一抹忧色,喃喃自语道: “难道我选错了?” 毫无疑问,朱允熥这次的绝地反击给了她一记重锤,她怎么也没想到,朱允熥竟然能够这么快的翻身,而且被封了吴王。 “如果真的让朱允熥翻身了,那自己的计划可就完全泡汤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了,猛然间掀开锦被跳到了床下,嘴里神经质般的叫道: “不行,我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第162章 韩香的后手 第二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韩香带着丫鬟走出了曹国公府。 马车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小姐,这就是天上人间了。” 车夫转头对韩香说道。 韩香微微颔首,她又何尝不知道这里就是天上人间? 只是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大。 天上人间的装饰与众不同,大量使用了琉璃,玻璃等光亮反光的材料,而且最大限度的悬挂了各式各样的灯笼,通过灯笼的颜色,让其散发出不同颜色的亮光,看起来五光十色而又流光溢彩。 最夸张的是,在玻璃和琉璃之上还悬挂着各地名妓的画像,这些画像在光影里栩栩如生,神态各异,极具视觉冲击,一下子就能激其男人心里的欲望。 “朱允熥果然是个绝顶的经商天才啊!” 韩香在心里不由得赞叹,光是看着一路上穿梭不绝的马车,就能想到这里面的生意该有多火爆了。 她冲着车夫挥了挥手,让其在此等候,便带着丫鬟缓步朝着天上人间走去。 金刚站在正厅里,一眼便望见了款款而来的韩香,心中顿时升起一丝疑惑: “她来做什么?不是已经要成为了淮王的王妃了啊?” 尽管如此,他还是立刻迎了上去,口中不咸不淡的说道: “原来是韩香姑娘大家光临啊。” 听着这句不阴不阳的话,韩香也是不由得心中苦笑。 果然是人走茶凉啊,前阵子这个金刚还对自己毕恭毕敬,此刻却是如此模样。 不过她也并未在意,在她的眼里,金刚不过是个看家的狗,就又何必计较呢? 于是她微微点头说道: “听说天上人间已经开张有一阵子了,今儿正好有空,所以来看看。 对了,窈窕姑娘呢?” 金刚摇了摇头。“窈窕院长最近天天在青楼学院,不知道回来没有,如今这天上人间是由林婉姑娘以及叶倾城和诗楚三位姑娘打理的。” 这就成院长了? 韩香听着金刚嘴里院长二字,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在此时,她眼光中看见林婉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林婉上前一把就拉住了韩香的手,十分惊喜的叫道: “我是觉得这位姑娘与众不同呢,原来竟然是韩香姑娘。” 韩香当年四处游历的时候,曾经去过江南,与林婉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此刻林婉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韩香上下打量林婉,嘴里也是咯咯笑道: “江南一别经年,妹妹如今可是那青楼大会的第一名,韩香都羡慕得紧呢。” 两人手拉着手,那亲热的样子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相见一般。 正在这时,韩香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韩香,果然是你。” 韩香立刻转头,正看见了叶倾城站在不远处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倾城!” 韩香叫道:“看来今天运气果然是好,竟然一连碰到了两位好姐妹。” 一旁的诗楚扯了扯叶倾城的袖子,小声问道:“莫非这就是天下第一名妓韩香?” 叶倾城点了点头,“没错,当年韩香姑娘曾经来过江北,我们还在一起切磋过琴技呢。” 诗楚皱了皱眉头,有些愕然的说道:“她不是已经离开了小三爷吗?听说都要成为淮王府的王妃了,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 叶倾城悄无声息捏了捏诗楚的手,快步来道韩香面前上下打量,口中惊喜叫道: “多日未见,韩香姑娘还是这般光彩照人,果然不愧为我大明第一名妓!” 一旁的林婉一听这话,立刻出言呵斥道:“你瞎说什么呢,怎么还能如此称呼韩香姑娘? 人家现在已经是曹国公的女儿了,再过些日子就是那淮王府的王妃了,你说话如此毫无遮拦,难道不怕韩香姑娘生气吗?” 叶倾城吐了吐舌头了,连忙冲着韩香道歉道:“瞧我这嘴巴,怎么一时就忘记这件事情了,韩香姑娘莫怪。” 韩香一时有些语塞,她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又如何听不出两人这是在演戏,故意拿话挤兑自己。 可一时间又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于是她只能笑道:“两位姑娘可莫要笑话韩香了,今日来此就是想念几位了。” 诗楚一听这话,立刻夸张的拍了拍胸口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韩香姑娘是听说这天上人间赚了很多的银子,要来分银子呢。” 她此刻故意将林婉和叶倾城心中的担忧直接说了出来,纵然是韩香真有这个心思,怕也是不好意思再提起这事了。 林婉和叶倾城看了诗楚一眼,都在心中赞道:“这丫头果然心思玲珑,一句话就把韩香的嘴给堵住了。” 韩香有些愕然的望着诗楚,心说这谁啊?咋说话如此夹枪带棒的? 却听林婉笑道:“这是蜀中的诗楚姑娘,平日里就喜欢开玩笑,韩香姑娘莫要认真。” 韩香哦了一声,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青楼大会的前三甲,而且还被这三人不阴不阳的一阵挤兑,顿时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她知道这天上人间如今有多赚钱,三位姑娘有这个担忧也是很正常的。 人心本来如此,谁又希望多出一个人和自己分钱呢?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韩香口中淡淡说道: “诗楚姑娘说笑了,韩香纵然有心,爹爹也是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那是那是,韩香姑娘若是在此,怕是会辱没了曹国公的名声。” 叶倾城立刻接口说道:“韩香姑娘此来定然是来感谢小三爷的,若是没有他,韩香姑娘也不会有如此好的际遇,不过可惜小三爷还在宫里养伤呢,韩香姑娘今天只怕要失望了。” 话音未落,就见诗楚冲着她凶巴巴的嚷道: “你又在瞎说了,我听闻当日韩香姑娘曾经亲口说自己已经是淮王的人了,以后和咱们的吴王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来感谢吴王,难道就不怕淮王怪罪吗?” 韩香顿时有些头疼,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觉得再和这三位姑娘待下去,估计自己今天绝对会被批的体无完肤,于是问道: “窈窕姑娘呢,我想去看看她。” 林婉冲着后面指了指说道:“她天天都忙于青楼学院的事情,你可自己去后院看看她回来没有。” 说完这话,她冲着韩香有些抱歉的说道:“今天晚上的客人太多,请恕林婉失礼,不能奉陪了。” 然后她便冲着韩香微微点头,带着叶倾城和诗楚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香转过身来冲着后院走去,身旁却传来了姑娘们的嗤笑声。 “哼,如果是我,断然没有脸再到这里来的。” “做咱们这行的还要什么脸呀,只要是有利可图,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出来。” “喂,你们可别乱说,人家可是天下第一名妓,而且还是以后的王妃, 你们就不害怕吗?” “”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只是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面前这位就是韩香。 韩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气的脸都有点发青了,快步冲着后院走了过去。 舒窈窕今天还算回来的早,如今她成为了大明青楼学院的第一任院长,听说不久以后,朝廷还会给她专门授予一个官职。 这件事情立刻就在青楼学院引起了轰动,大家觉得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事情。 因为除了当年大周皇帝武则天那个时代,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得到朝廷的一官半职。 这让青楼学院的很多姑娘们都羡慕的要死,舒窈窕趁机安慰她们说,如果咱们把这学院办好了,说不定以后朝廷也会给大家个一官半职官呢! “这大概就是朱允熥嘴里所谓的打鸡血。” 舒窈窕想起这句话就好笑,觉得自己这位哥哥实在是太有趣了。 正在这时,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韩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舒窈窕冷着一张脸问道,她如今是吴王的妹妹,可不会像林婉她们那样给韩香好脸色看。 谁知道韩香却好像是一点都没看出舒窈窕的冷漠和反感,而是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舒窈窕的手,眼中含泪说道: “窈窕,你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韩香其实是有苦衷的。” “呵呵,苦衷?” 舒窈窕冷笑,“你莫非想说是淮王强迫了你,你是迫不得已的?” 韩香缓缓点头,可怜兮兮的说道: “这件事情羞于启齿,韩香不过是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哪里敢说出来呢,小三爷待我恩重如山,韩香又怎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呢?” 舒窈窕本来是拿话讽刺韩香的,却没想到对方蛇随棍上,就这么承认了。 她吃惊的看着韩香,心中却是暗道: “我天!果然是第一名妓,就这脸皮都是无人能及!” 韩香美眸晃动,愈发的可怜,哽咽问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做戏?” “你做不做戏关我何事?” 舒窈窕一点都没客气的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韩香停止了哽咽,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神色,毅然说道: “纵然我不能在天上人间做事,但也可以去青楼学院帮你,也算是我报答小三爷的恩情了。” “你想去青楼学院?” 舒窈窕微微皱眉说道:“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要不你亲自去向他说。” 韩香立刻摇头道:“我哪里还有脸面再去见三爷,只求你了我这个心愿,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舒窈窕实在搞不懂韩香是哪股筋犯了,竟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天下第一名妓,若是真能来青楼学院,倒是有些作用,于是沉吟片刻后说道: “这件事情我问过哥哥之后再做答复。” 韩香破涕为笑,冲着舒窈窕深深一礼道:“如此,韩香就先谢过院长了。” 舒窈窕摆了摆手,嘲讽道:“你是堂堂的王妃,怎么能谢我呢。” 韩香幽幽叹气道:“我知道你们都轻视于我,有时候我也看不起自己,恨不得立刻就去死了了事。” 寻死?你肯吗舒窈窕没心情和韩香瞎扯了,直接下了逐客令,口中说道: “今日有些累了,韩香姑娘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回。” 韩香再次冲着舒窈窕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回到了曹国公府,舒窈窕就看见淮王朱允炆已经在她的小楼里等着她了。 朱允炆冲着韩香不悦的说道:“听说你去了天上人间?” 韩香点点头,有些疲惫的望着他笑道:“怎么,淮王难道不高兴了?” “我能高兴吗?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再出现在那里。” 朱允炆有些懊恼的说道。 “那人家还不是为了你。” 韩香白了朱允炆一眼,拉着对方的手坐在了床榻前。 “为了我?” 朱允炆有些愕然的问道。 韩香点了点头,悠悠然说道: “所谓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 我不去,你又如何能知道那青楼学院到底是怎样的?” “不过就是一个青楼学院罢了,又有什么好知道的。” 朱允炆对韩香这个说法有些不屑。 香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根据韩香的分析,朱允熥之所以要在各地开设那些天上人间,并非只是为了赚银子那么简单。” 听着这话,朱允炆明显有些吃惊,愣愣的看着韩香道: “依你所言,莫非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韩香嫣然一笑,有些自负的说道: “依我看来,朱允熥此举是别有用心, 他在各地建造天上人间,凡是从青楼学院毕业的学生给予股份,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如何肯做?” 听着好像这番话,朱允炆也拍了拍脑门道:“对啊,那小子一心都钻到钱眼了去了,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肯做的。” 韩香抿嘴笑道:“我的淮王殿下,你总算是想明白了,他此举无非是想利用这些遍布大明的青楼,替他造势,博取好的名声。” 朱允炆还有有点不明白,讷讷说道:“利用青楼博取名声?这如何能做到?” 韩香伸出一根葱葱玉指,轻点朱允炆的额头,娇笑道: “流连青楼之人比比皆是,这个道理难道你还想不明白?” 朱允炆怔了怔,立刻叫道:“对啊,青楼不过是个窗口,利用这个窗口博取名声的确是个好办法。” 韩香点头:“俗话说众口铄金,如果各地都有他朱允熥的好名声,必然会传到应天府来,到时候皇帝陛下会怎么想?” 她顿了顿,柳叶眉微微蹙起,继续说道: “更有甚者,那青楼学院比邻国子监,试问国子监的学子们又有多少能扛得住那些狐媚女子的诱惑? 如果他再利用这一点,在国子监的学子中造势,你说到时候陛下会如何想? 可别忘了,这些国子监的学子们以后都是大明的栋梁,朱允熥这么做可谓是用心良苦,目光深远,王爷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韩香一席话直把朱允炆说的浑身冒冷汗,他在嘴里喃喃念道: “好家伙,没想到这小子的心思竟然如此之深。” “其实我也是这阵子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 韩香靠在了朱允炆的怀里,柔声说道:“所以我必须这么做,只有我身在其中才知道他们到底会怎样,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说到这里,她有些幽怨的瞪了朱允炆一眼,摇晃着身子撒娇道: “倒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责怪人家,你都不知道人家今天遭了多少的白眼和冷嘲热讽。” 朱允炆顿时感动,搂紧了韩香,连声安慰道:“是我错怪了你,没想到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韩香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王爷待韩香恩重如山,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去做。” 朱允炆凝视着韩香那张精致的俏脸,看着对方眼神里那一丝似嗔含怨,动情说道: “如此,就苦了你了。” 听到此话,韩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看朱允熥让不让自己进入青楼学院了,不过以自己天下第一名妓的身份,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 她默默的在心里想道,“这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个后手,即便朱允炆不行了,到时候自己再怎么说也能保全自身。” 虽然朱允熥已经被封为了吴王,而且已经有了自己的王爷府,但朱元璋还是让他休养一段时间再离开乾清宫。 所以他此刻还是只能在乾清宫里,不过伤已经好一半,毕竟是后背受伤,如今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不剧烈运动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就不会那么疼了。 舒窈窕又在蒋瓛的带领下来到了乾清宫。 她冲着朱允熥说道:“昨日韩香来了趟天上人间,说想去青楼学院帮忙,这件事情我不敢做主,所以特来问问哥哥的意见。” “她来青楼学院帮忙?” 朱允熥有些惊奇,随即笑道:“我看不是来帮忙,应该是来卧底的。” 这句话逗得舒窈窕咯咯娇笑,却是连连点头,口中笑道: “没错,窈窕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也没答应她。” “为什么不答应呢?” 朱允熥笑了,“她是天下第一名妓,完全有资格做青楼学院的老师。” “可是哥哥刚才不是说她是来卧底的吗?” 舒窈窕的美眸连连眨动,被朱允熥搞晕了。 “青楼学院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想怎么卧就怎么卧,哪怕是整天趴着都可以。” 朱允熥打趣道:“就是要让朱允炆知道咱们有多好,有多能赚钱,嫉妒死他。” “哥哥,你可真顽皮。” 舒窈窕又被逗得花枝乱颤了,嫣然说道:“那我可就允许她来了咯。” 朱允熥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对了,我看你的婚事倒应该提上日程了,这阵子我无法动弹,过几日我便亲自去操办这件事情。” 舒窈窕顿时有些脸红,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还是再等等,如今青楼学院和天上人间正是需要扩展的时候,窈窕若是嫁人了,谁来帮你呢?” 朱允熥愣了愣,顿时笑道:“嫁人倒还好,就怕万一肚子大了,可就真帮不了我了。” 这句话顿时把舒窈窕说的满脸通红,跺着脚娇嗔道:“哥哥,你怎么总是如此取笑人家。” “傻姑娘,女人谁不生孩子呢?” 朱允熥连连摆手笑道:“到时候你多生几个,我就多几个大外甥呢。” “你还说” 舒窈窕做势要打,心中却是暗自叫苦: “我铜先生何时想过要生孩子呀? “唉,都是这个小三爷闹的!” 第163章 原来是我傻 舒窈窕从乾清宫里出来之后,坐在马车里的她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那个铜先生,反而是现在的日子更加惬意。 只不过朱允熥要让她嫁人,这还真的有些头疼。 答应嫁给孟冲不过是权宜之计,可是如今事到临头,自己总不可能不嫁了? 如果真敢这样,那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人家朱允熥为了这件事情,还专门禀告了皇帝陛下,自己这么做了,纯粹就是坑朱允熥了。 “看来只能拖着了。” 她在嘴里自言自语道,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叫做孟冲的少年,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 在舒窈窕的印象里,那个少年可真是个呆子!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孟冲几乎每天都会来看舒窈窕,每次都只敢花了银子,规规矩矩的和舒窈窕说会儿话,然后就啥也不敢做的落荒而逃。 “难道他就没想过青楼女子是要陪人睡觉的吗 ?” “难道他就没馋过我的身子吗?” 想到这里,舒窈窕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是长安名妓不假,也曾经有很多花了大钱的人成为了她的入墓之宾,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她这个尽人皆知的长安第一名妓,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这件事情说出去或许没人会相信,因为每个从舒窈窕房间里出来的人,都会十分满足的向人吹嘘:“名妓果然不同凡响!” 其实对于舒窈窕来说,要做到如此很是简单,她只不过是在客人的酒里扔进去一粒药丸而已。 一粒催情又致幻的药丸。 客人喝了这种酒之后,即便是母猪也会觉得是美人。 所以每当这时候,舒窈窕就会让自己心腹的几个女子服侍客人,并分给她们大把的银子。 那些女子都是舒窈窕的心腹之人,又得了银子,自然不会乱说。 而第二天醒来的客人只会看见坐在梳妆台前梳妆的舒窈窕,完全不知道自己昨夜到底是和谁在颠鸾倒凤。 马车缓缓驶入孟大财给舒窈窕置办的府邸之中。 这段时间由于太忙,加上每天还要去天上人间看看,所以大多时候舒窈窕都住在那天上人间的后院里,极少回到这里。 马车缓缓停下,却见孟冲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舒窈窕温和笑道: “窈窕,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舒窈窕有些惊奇的问道。 一旁的丫鬟抿嘴笑道:“姑娘这几日都没有回来,孟少爷可是天天都在这里等候呢。“ 舒窈窕白了孟冲一眼,娇嗔道:“真是个呆子,就不知道去那天上人间吗?” 按理说两人并未成亲,原本是不能随意见面的。 但舒窈窕身份不一样,原来就是青楼女子,没这么多规矩,如今虽然朱允熥的妹妹了,但也没准备守这种规矩。 因为在铜先生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规矩。 至于孟冲,在长安的时候就天天跑去看舒窈窕,脑子里就更没这种规矩了。 他看着舒窈窕这幅娇嗔的模样,似乎又开始呆了,挠着头笑道: “我怕去那种地方会惹你不快。” 舒窈窕直接被这句话说的无语了,她上下打量着孟冲,嘴里喃喃道: “莫非你真是个呆子?” 两人走回屋里坐着,舒窈窕直接说道: “刚才去宫里见了哥哥,他还专门说起我二人的婚事,不过如今事情太多,加上哥哥都还没有大婚,所以我说我们的婚期可以往后再等等。” 孟冲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依你!” 舒窈窕顿时又被孟冲这幅模样逗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她指着孟冲笑道:“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点主意吗?” 孟冲怔了怔,呵呵笑道:“你的主意就是我的主意。” 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舒窈窕突然就感到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这种异样让她的心感到了一阵温暖,似乎就是那传说中的感动。 的确,感到对于舒窈窕来说,或许只是个传说中的词语。 她是铜先生,是杀手金字塔最顶尖那一层的存在。 这样的人从来就不会被感动。 她不由得愈发对孟冲感到了好奇,凝眸看着对方那憨厚的笑容,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我一直很好奇,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为何以前在长庆楼的时候,你看着那些男人晚上睡在我的房间里,会无动于衷呢?” 这个问题其实是舒窈窕心里一直很疑惑的,因为没有哪个男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这是耻辱,如果对这个都会无动于衷的话,那这个男人不是傻子就是对这个女人毫无感觉。 孟冲愣了愣,好像没料到舒窈窕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他挠了挠头,终于是耷拉着脑袋说道: “李长富是我世伯,是父亲多年的好友。” “李长富?” 舒窈窕失声叫道,如果孟冲不提起此人,她几乎都忘了这个长庆楼原来的东家。 尽管李长富很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长庆楼的东家,但作为长庆楼第一头牌,舒窈窕还是知道这一点的,而且还经常见到李长富。 可是这和刚才那个问题有什么联系? 舒窈窕有些疑惑的望着孟冲,“然后呢?” “然后就是从你到长庆楼的第二个月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等等” 舒窈窕连连挥手,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弱弱说道: “我来长庆楼的时候才十岁,难道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上我了?” 孟冲望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八年了,我整整喜欢了你八年。” 舒窈窕完全呆住了,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去长庆楼的时候才十岁,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少女,却没想到那个时候就被眼前的孟冲看上了,并且一直喜欢自己了这么多年。 “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孟冲说道。 孟冲很是尴尬的笑了笑,答道: “所以我知道你从来没有陪任何男人睡过觉,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沦落到青楼,但我知道,你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他一口气说完,脸色有些微微胀红,却是一言不眨的望着舒窈窕。 舒窈窕感觉脑门上被人敲了一棒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孟冲,迟疑道: “所以我身边那些心腹之人都是你的人?” 孟冲点头,更加不好意思了,急忙解释道:“窈窕,你别误会,我只是” 舒窈窕连连摆手,打断了孟冲,低声呢喃道:“原来你不是个呆子,我却是个傻子。” 她猛然抬头盯着孟冲,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孟冲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喜欢用哪家的胭脂水粉” “还有呢?” 舒窈窕再次打断了孟冲。 孟冲摇了摇头:“就这些了,这件事情是我瞒着父亲求李世伯的,所以我也不敢晚上跑到你屋外偷窥于你。” “偷窥?” 舒窈窕叫了起来,心中大叫道:“幸亏你没来偷窥,否者你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从来到长庆楼的那一天就进入了孟冲的视线,而且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孟冲这家伙的人。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铜先生竟然被人圈套了,而且这么多年毫无察觉! 她呆呆的看着孟冲,眼神中有震惊,也有刚才的那种感动,甚至还有她都没有觉察到的一丝柔情。 孟冲被舒窈窕的反应吓了一跳,心中更觉不安,嗫喏说道: “窈窕,对不起,我” 舒窈窕嫣然一笑,不待孟冲说完,便拉住了对方的手。 她美眸中似乎覆盖上了一层朦胧之色,柔声说道:“呆子,我很高兴。” 说完这话,她便已是晕生双颊,似乎声音都已经有些哽咽了。 回到房间的舒窈窕久久无法平静。 的确,孟冲让她感动了。 舒家每一位家主似乎都是为了那个秘密而活着,他们凭借着祖上留下来的绝顶武功和杀手组织,一代一代的传承,一代一代的寻找,就是为了解开那个秘密,实现祖先对那位皇帝的承诺。 所以舒家每一位家主都是孤独的,都是生活在黑暗里的杀手王者,他们没有感情,即便是成亲生子,也是为了让这个秘密继续传续。 舒窈窕没有兄弟姐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她的父亲从小便教她武功。 但可惜在她十岁的时候就死了,应该是死于一种说不清楚的疾病。 临终前父亲将这个舒家历代相传的秘密交给了她,并将她卖到了长庆楼,他说因为,对于一个怀揣着秘密的女孩子来说,青楼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个教书先生,而是个靠着杀人赚取银子的顶级杀手。 父亲不仅教给她了逆天的武功,更是留给她了很大一笔财富,告诉她要解开那个秘密需要很多的银子。 为了这个秘密,舒窈窕一边在长庆楼里做着头牌,一边在黑暗里当着铜先生,她无数次去过骊山,却又无数次的无功而返。 她有时候都感到困惑,父亲留给自己那个秘密倒是是不是个秘密。又或许那根本就是一个传说? 直到那天在骊山的晚上,朱允熥突然说自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话。 “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这句话当时就把舒窈窕惊呆了,因为舒离就是舒家的祖先,这件事情朱允熥不可能知道,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秘密是真的! 她曾经猜想过朱允熥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并且是在故意拿话试探她。 可她想不通的是朱允熥怎么可能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问题让她一直无法释怀。 所以她义无反顾的来到了应天府,一心一意的帮着朱允熥,因为她认定,朱允熥或许就是那个可以帮助自己解开秘密的那个人。 只是要如何开口让朱允熥帮助自己,却是一个难题。 “要不我就对他明说?” 舒窈窕自言自语:“只是现在时机似乎未到,唉,还是再等等。” 第164章 琉璃的大手笔 乾清宫里。 琉璃看着神色有些发呆的朱允熥问道: “三爷,你又在想她了吗?” “没有。” 朱允熥口是心非的答道。 的确,这阵子他经常想起温禾,想起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他并不怨恨温禾给他后背戳了五个洞,也不再去想她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他上辈子就明白,人生其实有很多的无奈。 他只是想温禾了,想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的女孩子。 就是这么简单。 “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又不会赚钱,会不会没地方住,没饭吃啊?” 朱允熥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琉璃鼓起腮帮子瞪着朱允熥叫道:“或许她这辈子都没脸再来见三爷了!” 对于琉璃来说,朱允熥就是他的一切,谁伤害了朱允熥,那就是她的敌人。 所以在琉璃的眼里,温禾不是个好姑娘。 朱允熥暗自叹了口气,努力不再让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乾清宫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明和李泉一前一后,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 “王爷,好消息!” 李泉面带喜色的大声叫道:“咱们培育的第一批幼苗中有一些结出的麦穗颗粒格外饱满,而且茎秆粗壮,以前任何的品种都要好!” 朱允熥一听这个消息,顿时是精神大振,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口中叫道“走,带我去看看。” 片刻后,三人来到了皇城外的那片田地,却只见已经围满了人。 “皇爷爷,你怎么也来了?” 朱允熥看着人群之中的朱元璋叫道。 “陛下几乎每天都来呢。” 一般的赵明小声提醒道。 却只见朱元璋向他招了招手,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 “好小子,你果然有两下子,这莫非就是你说的新品种?” 朱允熥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走到地里,蹲下身来仔细观察起来。 的确,眼前的几株水稻与众不同,不仅长得粗壮,而且结出的麦穗颗粒比其他的都要饱满。 他这才点了点头,对朱元璋说道:“这还不算成功,应该还需要几次的授粉和选苗,最后才能确定出最好的苗子。” 说到这里,他冲着赵明和李泉说道:“将其余不合格的苗子都拔掉,然后种上其他品种的水稻苗,还是采用原来的方法,将这些合格的幼苗雄花全部去掉,进行第二次授粉,再进行挑选。” 赵明和李泉连连点头,他们如今对朱允熥是完全服气了,如果最后真的能培育更好的品种,别说是产量翻番,估计翻个两倍都没问题。 朱允熥站起身来,终于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一下子就培育出这种水稻来。 只不过这种培育出来的水稻和他上辈子袁爷爷的相比,只能算是初级版的,但对这时的大明来说,其意义堪比泰山之重。 此刻围在朱元璋周围的大臣们呼啦啦的就跪了下去,口中高声叫道: “此乃天佑大明,陛下真龙下凡,洪福齐天,自然能得此神物!” “我擦!这咋又没我啥事儿了?” 朱允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又成了工具人。 朱元璋看着他这幅极度不平衡的模样哈哈大笑,对众人说道: “你们少来拍我马屁,这件事就是允熥这孩子做的,跟老天有屁个关系啊!” 朱允熥一听这话,双手一阵摇晃,立刻言不由衷的叫道: “哪里哪里,若是没有皇爷爷坐镇,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成功的。” 朱元璋抬起腿就是一脚,笑骂道: “臭小子本事渐涨啊,竟然连这一套都学会了。” 众人看着祖孙二人这幅模样,各自又在心里对朱允熥加了一分。 他们都是朝中重臣,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些水稻会给大明带来什么。 也自然知道朱允熥此举成功会有多大的功劳。 相比之下,朱允炆虽然开府议事,但所作所为可就比朱允熥逊色多了。 “大局未定,扑朔离迷啊!” 很多人都在心底发出了这样的感慨,看向朱允熥的眼神愈发的不一般了。 “你的伤如何了?” 朱元璋问道。 “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有点痒而已。” “那就是在长肉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冲着朱允熥笑道:“既然如此,就别住在乾清宫里了,明天就滚回你的吴王府。” “不是您让我一直住在那里的吗。“ 朱允熥都有些无语了,还别说,他一次都没去过自己的吴王府,心中还真是有些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朱允熥就让琉璃收拾收拾,随着他一起来到了自己的吴王府。 听说朱允熥要回吴王府了,蒋瓛早早的就带着所有的仆人丫鬟一起出府迎接。 好家伙,这一站足足有上百人! 如此大的阵仗把朱允熥都吓了一跳。 蒋瓛笑道:“我如今就是这吴王府的大管家了。”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老蒋,你脸皮咋这么厚,自己就跑来当管家了?” 蒋瓛拍了拍胸脯,骄傲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那好,当我没说。” 朱允熥抬脚走进了自己的吴王府。 吴王府很大,真的很大! 已经超出了朱允熥的想象,他只是简简单单的逛了一圈就把自己走累了。 琉璃也是啧啧称奇,一点也没有违和感的当起了女主人,立刻指挥着丫鬟和仆人们按照朱允熥的习惯开始整理房间了。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虽然只是一名小宫女,但举止间自然带着一丝贵气,让仆人和丫鬟们不由得都对她心生敬畏。 再一看她和朱允熥说话间的神情,顿时就明白了。 哦! 原来是咱们吴王的贴身丫鬟,怪不得有如此的气势。 大伙都是明白人,在吴王还没有大婚前,这位琉璃姑娘就是咱吴王府的女主人。 所以对琉璃是毕恭毕敬,一点也不敢小瞧这位小姑娘了。 随着朱允熥的到来,整个吴王府都热闹起来了。 按照规矩,府门外悬挂起了大大的红灯笼,仆人们放起了鞭炮,来往的人们都驻足观望。 琉璃更是大方,直接命人在府外支起了棚子,来了个十五天的流水席。 而且当众宣布,以后吴王府会在这里长期设置粥棚,没钱吃饭的都可以在这里来吃,伙食虽然不精致,但管饱。 用她的话说,这是给新宅子带人气,积德行善,红红火火驱晦气。 朱允熥对此大加赞赏,府内的丫鬟和仆人们对琉璃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吴王的贴身丫鬟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和气魄,这得要花多少银子呀! 而作为吴王府的大总管,蒋瓛对此毫无意见,谁叫吴王有钱呢? 这点开销对他来说,毛毛雨啦。 这么一整,每天吴王府前都是人声鼎沸,大家伙纷纷竖起了大拇指,都夸朱允熥是个宅心仁厚的好王爷。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很多人一边吃着的午餐,一边就谈论起当初的淮王府了, “当初淮王入府的时候我也去看了,那可就小气多了,就放了几串鞭炮,啥也没有。” “那可不,这人和人还真没法比,你看看人家吴王,多大气,多有牌面啊。” “唉,这就是实力不对等,听说咱们吴王可是个大富翁,这应天府很多生意都和吴王有关系呢。” “对对对,那刚开张的天上人间听说就是吴王的产业,好家伙,每天晚上那地方水泄不通,听说还得先交银子预定才行。” “这么说就难怪了,淮王就算是有心,也没这么多银子和吴王相比啊。” “” 这些话成为了应天府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且很快丢传到了淮王朱允炆的耳朵里了。 第165章 油纸包裹 朱允炆很愤怒。 是那种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愤怒。 他简直没想到朱允熥就连搬个家都能搬出花样来。 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 “这小子太能装了!” 他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无力的坐下。 “奶奶滴,看来银子果然是男人的腰杆啊。” 想起这句话,他就很是无奈,谁叫自己没人家朱允熥有钱呢? 这是硬伤,没法愈合,疼也只能忍着! “要不咱们也弄个粥棚出来如何?” 朱允炆冲着自己的外公吕本问道。 吕本点了点头:“弄个粥棚没啥问题,但就怕把那小子惹急眼了弄出更大的阵仗来,到时候可就骑虎难下了。” 朱允炆皱起了眉头,这还真是个问题。 今天他倒是可以弄个粥棚出来,万一明天朱允熥直接给老百姓发大米,乃至于发银子,那又如何? “算了,这小子有点虎逼,” 他顿时有点认怂了,嘴里叫道:“那可如何是好?” 吕本想了想,沉吟道:“要不这样,到时候咱们组织宫里的太医在宫外给老百姓看病。” 朱允炆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啊,所谓医者仁心,这样才最能体现本王爱民如子的德行。” 吕本点点头:“而且这件事情那小子无法模仿,因为宫里的太医就那么多,他总不可能从咱们手里来抢太医?” “哼,他若是敢拿出银子来抢人,我就在皇爷爷面前参他一本,到时候看他如何解释!” 吕本哈哈大笑道:“所以即便他模仿,也只能是东施效颦,试问这应天府里谁又能比咱宫里太医的水平高呢?” “对对对,这小子最多只能找些江湖郎中,他可不会自取其辱的。” 朱允炆高兴了,立刻派人去办这件事情。 “奶奶滴,你不是给人吃饭吗?小爷我这回给人看病!” 朱允炆在心里得意的叫道:“就这档次,都能甩你小子几条街了,到时候看你还如何跟我装?” 清晨。 吴王府外一如既往的热闹,一名年轻姑娘静静的坐在吴王府外的粥棚里。 她戴着笠帽,整张脸都遮掩在笠帽下的阴影里,看不清容颜。 但从那纤细窈窕的身段就能看出是一名年轻的姑娘。尤其是那双手,十指纤纤,白皙修长,与手里那双褐色竹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吃相很文雅,丝毫不像是专门来粥棚填饱肚子的,只是小口的抿着碗里的稀粥,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了吴王府的大门。 啪嗒一声! 一滴眼泪掉在了碗里,眼睛里迅速泛起了一层朦胧。 “三爷,你会恨温禾吗?” 她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站起了身子,冲着一名吴王府的仆人招了招手。 “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吴王。” “告诉他,温禾对不起他。” 温禾说着,将手里的一个油纸包裹递给了仆人。 仆人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姑娘,这才发现笠帽之下的这张脸是如此的漂亮,不由得愣了愣。 可就在他愣神的一功夫,这位漂亮的姑娘已经走出了粥棚,他张口欲喊,却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姑娘似乎走得很慢,犹如闲庭信步般的走着,却转瞬间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这人莫非是鬼,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愕然的张大了嘴巴,看了看手里的油纸包裹,耳边响起了女子最后那一句话。 顿时是不敢怠慢,立刻冲着王府内跑了进去。 温禾站在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看见仆人跑进了吴王府,这才放下心来,缓缓的离开。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师傅已经死了,茫茫人海,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眼泪又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刘伯温并非是我所杀。” 朱元璋的这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着。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因为师傅告诉她,是朱元璋杀了自己的外公。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当年很小的时候,就被外公送到了师傅的身旁。 然而这一切的不知道如今都成为了永远的不知道。 因为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死了,唯一活着的朱元璋却不承认这件事情。 终于,她叹了一口气,向着城外走去,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应天府高大的城墙。 “此后天涯海角,后会无期。” “三爷,保重!” 她轻声呢喃着,任由泪水打湿了胸襟。 朱允熥刚刚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吃饭,就见一名仆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一旁的琉璃瞪了此人一眼,嘴里呵斥道:“怎么这么没规矩?” 仆人举起手中的油纸包裹,喘着气说道:“王爷,刚才遇见了一件怪事。 一个漂亮的姑娘吃完了早饭,让我把这个交给吴王。” “漂亮的姑娘?” 朱允熥心中一动,急忙站起身来伸出了手,口中急迫的叫道:“她长什么样子?” 仆人想了想答道:“她戴着笠帽,小人只是和她对面的时候看了一眼,对了,这位姑娘的皮肤很白,就像是透明一般。” 琉璃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她和温禾在一起了那么久,顿时就猜到了仆人嘴里的姑娘是谁,冲着仆人问道: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温禾对不起三爷。” 仆人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面带惊骇的说道: “那位姑娘很奇怪,明明前一刻还在我面前说着话,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小人当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遇到了鬼。” 听到这话,朱允熥和琉璃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复杂。 朱允熥拿过油纸包裹,一层层打开,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两本厚厚的线装书。 “《刘伯温兵法》” 他凝视着第一本书,脱口念道,接着拿起了第二本书。 “《刘基杂论》” 他再次念道,心中却已是泛起了一阵波澜。 毫无疑问,这是温禾留给自己的,是她外公刘基亲笔所写的两本书。 朱允熥用手轻轻摩挲着这两本书,良久之后,怅然若失的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失落。 琉璃看着他这样子,本来想说两句的,此刻也住了嘴。 她知道朱允熥心里不好受,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呢? “那个姑娘那么天真可爱,可她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呢?” 琉璃一直不敢问朱允熥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问就是伤心! 小三爷的心里,其实一直住着这个叫做温禾的姑娘! 吃过早饭,朱允熥便回到了书房,仔细翻阅起这两本书来。 第一本《刘伯温兵法》,顾名思义,是刘伯温平生所学以及总结出来的行军打仗之法。 书中不仅有各种计谋,而且有很多的阵法,以及行军对战中的各种配置 朱允熥越看越是心惊,作为一名历史学家,他自然对历史上的兵书都有所涉猎、 包括那《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等,不说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而这本《刘伯温兵法》显然是集以上所书的大成之作,每一个论点都有详细的注释,包括和以往兵书上的对比,以及实际战例的剖析,更有他自己的详细补充。 毫无疑问,这本书对于蓝玉,傅友德这种行军打仗之人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看来我得好好学学了。” 朱允熥自言自语的说道,又翻开了第二本《刘基杂论》,不由得也是张大了嘴巴。 这本书完全就是刘基一生的本事,涉及天文地理,五行八卦,风水看相,诸子百家以及数理的研究等等。 “果然是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 朱允熥一边翻阅,一边在嘴里啧啧赞叹,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 此刻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温禾的样子,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怜惜。 “傻姑娘,三爷我没有怪你!” 他叹息般自语,缓缓的合上了书页,木然的看向了窗外。 枝叶茂密的大树上,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似乎是感觉到了朱允熥的凝视。 它歪着脑袋打量着屋子里的那个少年,发出一声鸣叫。扑的一声展开了翅膀,飞向了那遥远的天际。 “温禾,你会回来吗?” 第166章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鸟儿飞走了,只留下那一截不断晃动的树枝,搅动着朱允熥的心田,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生命中有的人迟早都要离开,哪怕再亲近的人也是如此。 因为生命是有限的,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既然如此,一切随缘! 朱允熥站起了身子走出王府,坐上了一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他要去看看王景弘,温和的离开似乎让他更多了一层感受。 他只想去多陪陪这个老人。 屋子里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王景弘看着走进来的朱允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嘶哑着声音说道: “三爷,你怎么又来了?” “我怕你死了呀。” 朱允熥故作轻松的说道。 “呵呵,老王头儿哪有那么容易死。” 王景弘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情,叹息着说道:“只不过一身修为废了九成,变成了个普通人罢了。” 朱允熥上前坐在了他的床前,伸手握住他那只干瘦的手,摇晃着笑道:“这不挺好的吗,这天下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能平平安安的做一个普通人真的很好。” 王景弘听得懂这句话,似乎是深有感触,他的脸上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三爷,帮我拉开那些帘子。” 他指着窗户上那些常年都未曾拉开的黑色帘子说道。 朱允熥站起身来,哗啦一声拉开了窗户上那些黑色布帘。 窗外的光亮顿时将这间阴暗的小屋照的透亮,将王景弘的脸照得愈发的苍白。 “我突然不喜欢黑暗了,我如今喜欢每时每刻都是白天,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天上的太阳,和那些飘过的白云。” 王景弘笑呵呵的说道,他看着窗外,嘴里喃喃念道:“真好,真好!” “老王头儿,我严重怀疑你以前中过状元。” 朱允熥微笑着说道,他感觉王景弘刚才的话是那样的充满了哲理,就特喵的像个诗人说出来的话一般。 “状元?” 王景弘一愣,笑得自己连连咳嗽,他冲着朱允熥拱了拱手,“三爷,老王头虽然也读过一些书,但离中状元可差的远咯。” 朱允熥摆摆手说道:“对了,老王头儿,你还要躺多少天才能下地呀? 咱们那个青楼学院可都已经开学有一阵子了,你不准备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了。” 说起这个话题,王景弘显得有些激动,苍白的脸颊顿时浮现出一抹红晕,捂着嘴巴咳嗽道: “等身子好了些,我就去那青楼学院住着,只不过如今却再也使不出那什么几针联动的绣花本领了。” 说完这话,他看着自己那双干瘦的双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你住青楼学院?” 朱允熥有些惊奇的叫道:“陛下他同意吗?” 王景弘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我老了,再也没有力气服侍陛下了,陛下已经应允了我在青楼学院安度晚年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感慨道: “此后这皇宫里再也没有我王景弘的名字了。” 朱允熥一时间有些愕然,他完全没想到朱元璋竟然这么轻易的同意了王景弘的请求。 这真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朱元璋的性格,即便是不杀了王景弘也至少要将他软禁在宫里啊!” 朱允熥在心里默默想道。 因为作为朱元璋的贴身太监,王景弘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这不符合朱元璋的性格啊! 朱允熥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担忧,他觉得如果王景弘能一直留在宫里,或许才是最安全的。 若是真的住在了宫外,以王景弘目前的身体状态,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莫名其妙的死了。 王景弘看着他这副模样笑了笑,带着一丝揶揄的神色问道: “三爷是不是在想陛下为什么会让我离开?” 朱允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在王景弘面前不需要刻意伪装。 “其实陛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不用为我担心。” 王景弘缓缓说道:“陛下对你的期望值很大。” 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允熥自然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他想了想,直接问道:“老王头儿,刘伯温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景弘明显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朱允熥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来。 然后他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刘基初为元朝江西高安县丞,后至江浙儒副提举兼任行省考试官,至正二十年,随陛下回应天,此后南征北战,功勋卓着。 洪武三年,被陛下授予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上护军,封诚意伯,第二年,赐其回乡养老, 洪武八年,刘伯温感染风寒,陛下命胡惟庸带着太医前去探病,后服下太医所开药石,深感不适,不久后去世。” 作为一名历史学家,朱允熥对这些自然是了如指掌,他紧盯着王景弘,声音有些沉闷的说道: “老王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王景弘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 朱允熥似乎是有些意外,低头轻声呢喃道,却听王景弘干笑两声,悠悠说道: “陛下知道天下人对此议论颇多,但都一笑了之,不过既然三爷问起, 我倒是可以说说我个人的看法。” 朱允熥猛然抬头盯着王景弘,连声说道:“说来听听。” “我个人以为刘伯温就是死于胡惟庸之手。” 王景弘一字一句的说道: “陛下虽是帝王,但出身于草莽,极是看重义气二字,断然不会滥杀有功之臣,当时的胡惟庸位高权重,加上和刘伯温之间颇有嫌系,妄自揣度圣心,行此卑鄙之事。” “这就是我的看法。” 朱允熥听着这话,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是后世的历史学家,自然知道朱元璋这位皇帝绝对不是位情义至上的皇帝,因为历史上从来就没没有过这样的皇帝。 皇帝的眼中只有利益和皇权,即便真的是位重情重义之人,最后也会无奈的选择成为一名铁血无情的帝王。 王景弘这么说也没错,或许朱元璋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位这样的皇帝,这是时代的局限,无所谓对错。 想到这里,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温和的冲了王景弘笑了笑说道: “等你好了就来学院,纵然是不能绣花,但看看那些比花儿还要漂亮的女子,想必心情也是高兴的。” “呵呵,不光是有美人,还有那阳光和白云。” 王景弘的目光穿过窗格,看着那蔚蓝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丝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微笑。 发自内心的微笑! 第167章 天意难违 朱允熥走出王景弘的小屋,却鬼使神差般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想去问问朱元璋,刘伯温到底是怎么死的? 虽然这个问题可能会让朱元璋勃然大怒,甚至再给他的屁股上打开了花,但他还是想问。 替那个姑娘问一问。 御书房显得格外的安静,门外只有一名小太监恭敬的站着,看见朱允熥,他急忙行了一礼。 片刻后,朱允熥随着小太监走进了御书房,看见了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的朱元璋。 “去看过王景弘了?” 朱允熥好像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淡淡的问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听说皇爷爷已经同意了他到青楼学院去养老?” 朱元璋嗯了一声,叹息般说的:“如果可以,我也想如他那样,过过悠闲的日子,可惜我是皇帝,可惜你们的翅膀还太软,飞不了太高。”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朱允熥不敢贸然接话,只能是陪着笑脸,发出了两声尴尬的傻笑。 “说说,来找我何事?” 朱元璋笑着问道。 朱允熥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说道:“我想问问刘伯温到底是怎么死的。” 话音落下,屋子里顿时就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朱元璋看着他沉声问道: “如果朕说是朕杀了他呢?你会怎样?” 朱允熥一时语塞,他就是单纯想来问问,哪里想过要如何? 他结巴的说道:“皇爷爷那晚上不是说此事并非您所为吗?” “那你为何又来问朕?” 朱元璋的话语里透着一丝冷冽,嘿嘿笑道:“你是不是很想听到他是被朕杀死的这个消息?” 我特喵的没想这么多啊朱允熥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连连摇头道: “不是的,唉,怎么说呢?” 他感到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那你是想替那姑娘要一个真相了?” 朱元璋压迫式的紧紧问道。 朱允熥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如此冲动的跑来问这个问题了。 是啊,朱元璋那天晚上就说过,刘伯温不是他杀的,自己这么问,明显就是不相信朱元璋的话,难怪皇帝爷爷会如此生气。 他额头上开始冒汗了,简直就想夺门而逃。 朱元璋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心中好笑,放缓了语气说道: “臭小子,你不用紧张,正好今日空闲,咱爷俩来聊聊这个话题。” “聊什么?” 朱允熥更加紧张了。 “你来说说,那刘伯温该不该杀?”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时傻眼了,他眨巴两下眼睛,弱弱说道: “皇爷爷,这个问题允熥从来就没想过啊。” “那你现在想。” 朱元璋丝毫不为所动,大有深意的看着朱允熥说道。 算了,该咋咋地朱允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思忖片刻后说道: “君王当心怀仁德,但也不可妇人之仁,刘基乃旷世奇才,有经天纬地之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放缓了语句,一字一句道: “能用,留!” “不能用,杀!” 听到这话,朱元璋身子不易觉察般微微一震,不动声色的问道: “何为能用,又何为不能用?” 朱允熥毫不犹豫的答道: “身为朝臣,当为朝廷,为天下的百姓竭心尽力,如年事已高,就当纵情山水,安享晚年而心中再无牵挂。 此为可用,亦可留! 但若是脱离了朝廷的监控,心中牵挂太多,那就是不可用,当杀之以绝后患。” 说完这话,朱允熥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这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夹带任何的私人情感,完全就是站在一个统治者的角度来思考的。 如果刘伯温真的成为了大明朝的一个隐患,他也会这么做的。 “你真是这么想的?” 朱元璋自然听得懂朱允熥话里牵挂二字的含义,有些狐疑的问道。 他打刚开始就认为朱允熥不过是少年人意气用事,是那个叫做温禾的小姑娘让他产生了想弄清楚这个问题的冲动。 却没想到朱允熥的回答竟然会是如此。 “这可和他爹完全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路子啊!” 他在心里叫道,如果是太子朱标,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初朱标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劝过朱元璋不要滥杀无辜,这让朱元璋心中颇为不快,认为朱标太过软弱。 因为作为一名皇帝,软弱和仁慈不是个好性格! 所以他不免有些好奇的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君王所虑应为天下而不计较个人名声,为了这大明江山,纵然千夫所指,只要心中无愧,该杀的就得杀!” “好一句心中无愧!” 朱元璋在心里赞道,却是微笑问道:“说了半天,你还没回答我,那刘伯温到底该不该杀?” 朱允熥摇了摇头,断然道:“当年他年事已高,即便回乡养老也未曾脱离朝廷的视线,心中更是没有其他任何想法,所以他不该死!” “这些都是你从温禾那姑娘嘴里知道的?” 朱元璋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狐疑,以朱允熥的年龄,怎么可能知道当年的刘伯温是如何一种状态? 朱允熥一听这话,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连连摇头道: “我不知道温禾与刘伯温之间的关系,她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起过刘伯温的任何事情,只是当日李伯伯涉及胡惟庸余案,我不得已多了解了一些。” 说完之后,他感觉自己浑身又开始冒汗了。 好家伙,这要是敢说知道,那自己绝对会有与温禾合谋刺杀朱元璋的嫌疑。 其实事实上本来也就没有。 所以他此刻回答得很是坦荡。 朱元璋不置可否,紧紧盯着朱允熥的眼睛。 朱允熥顿时感觉自己背如芒刺,可他却不敢挪开视线,同样直愣愣的盯着朱元璋。 “不能转头,不能转头!” 他在心里不断叫道,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但在朱元璋的目光中,他竟然无由来的感到了一丝心虚,止不住的想要逃离对方的视线。 “这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允熥莫名其妙,自己心地坦荡,按理说该无视朱元璋的目光,可为何会变的如此? 难道这就是皇帝与生俱来的那种威压? “皇爷爷,您别用这种眼光瞅我行吗?” 朱允熥终于是按捺不住,弱弱说道。 朱元璋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拍了拍朱允熥说道: “皇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刘伯温他不该死,但他却死了,这或许就是天意。” 天意? 朱允熥愕然,却听朱元璋笑着说道: “胡惟庸以为你皇爷爷希望他死,所以害死了他,这就是真相。” “不是说是天意吗?” 朱允熥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 “当然是天意了。” 朱元璋理所当然的说道:“老天爷让胡惟庸妄自揣度圣心,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朱允熥恍然大悟,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道:“那这么说,韩林儿之死也应该是天意了。” 说完这话,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句话只是下意识说出来的,根本就没过他的大脑 他二话不说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大叫道:“要不您打我板子。” 他现在真是郁闷之极,自己平时在朱元璋面前不是挺得劲的吗? 怎么一说起这些来完全就像脑子抽筋了一般。 朱元璋轻轻拉起了朱允熥,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和蔼说道: “没错,那件事情也是天意。” “当年皇爷爷派廖永忠去接小明王的前夜做了一个梦,梦见船沉了,所以在廖永忠出发的时候专门叮嘱他,一路上要注意安全,江面上风高浪急,容易出现翻船的危险,千万不可大意。” 说到这里,朱元璋摊了摊手,叹息般说道:“可惜最后竟然还是翻船了,果然是天意难违啊!” 朱允熥目瞪口呆的望着朱元璋,顿时就有了一种想撞墙的冲动。 第168章 科普惹的祸 朱元璋用天意二字向朱允熥解释了一切,听起来很合理。 天命难违! 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 渺小的人类怎么能和老天作对呢? 奈斯! 朱允熥感觉自己开悟了,在这个时代,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天意来解释的。 完全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逻辑,只需要告诉别人这是天意就行了! 他望着朱元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青墨和刘伯温到底有何关系?刘伯温为何会将自己的外甥女送到青墨那里去?” 朱元璋揉了揉眉心,叹气道: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刘伯温或许是担心兔死狗烹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才将温禾送到了青墨那里。” 说到这里,朱元璋似乎有些出神,沉默了良久也没有说话,他拉着朱允熥走向了御书房外,这才说道:“陪皇爷爷走走。” 朱允熥伸手扶住了朱元璋,迈过御书房的门槛,在皇宫里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 “其实刘伯温和青墨之间的关系我也不太清楚。” 朱元璋看着皇宫里高大的树木,悠悠说道: “当年是刘伯温建议我一边打着小明王的旗号招揽义军和攻城略地,一边又建议我取代小明王。 想必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与青墨之间有了某种联系。” 朱元璋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接着说道: “后来小明王沉船,青墨不知去向,当时对于这件事情我并未放在心上,大明初建,刘伯温被封为诚意伯,谁也不知道他会将温禾送到了青墨那里。” 朱元璋脸上浮现出一丝的鄙夷,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庸人自扰,朕纵然是要杀了他,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女孩子动手。” 这倒是,大明律法规定,即便是满门抄斩,也不会让几岁的孩子人头落地朱允熥点了点头,接口道: “那一定是青墨将刘伯温的死推到了皇爷爷身上,从小就在温禾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朱元璋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天下所有人都认为是朕杀了刘伯温,青墨要为小明王报仇,自然也会这么说。” 可惜这种事情死无对证朱允熥不由得又想起了温禾的样子,却见朱元璋望着他,微笑着说道: “你先前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心中无愧,纵然千夫所指,那又怎样?” 祖孙俩相视一笑,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缓缓走着,身后仅有一名小太监远远的跟着,所过之处的太监和宫女们都只敢远远的行礼,然后立刻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朱元璋看着皇宫里的一草一木,颇有感慨的说道: “你要知道,这眼前的一切,都是百姓给咱们的,若是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大明终究是要亡的。” 朱允熥点了点头说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历史哪一个朝代的灭亡不都是因为民不聊生造成的吗?” “可是你想过为什么会出现民不聊生的局面吗?” 朱元璋问出了一个更有深度的问题,不过这丝毫难不倒朱允熥。 “造成这种局面大多是因为君王昏庸无能,朝廷腐败,贪官污吏横行,对内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对外不能拒敌于国门之外,内忧外患之下,帝国便轰然倒塌。” 朱允熥毫不思索的答道,看着面前这位老人,心中却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其实大明最后也就是如此,你的重子重孙们,就这么一代代的将您老人家的江山给玩完了。” 朱元璋侧头凝视着朱允熥,片刻后仿佛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前阵子就在想,你这孩子是不是老天派下来帮助我大明百姓的?” “您是指那水稻吗?” 朱允熥笑嘻嘻的问道。 朱元璋点头,“你以前所做的一切在皇爷爷看来,不过是小道,而这一次,却是真正的大道了。” “其实水稻也不算个啥,到时候有能力了,我把郑和那小子招来远洋,弄些玉米,马铃薯之类的,有了这些东西,大明的百姓就更不愁吃的了。” 朱允熥在心里不以为然想道,却是冲着朱元璋露出了一丝难为情的笑容。 “皇爷爷您这么说,搞得我以前好像一直在不务正业一般。” 他挠了挠头,随即正色说道: “其实农作物是根据地理位置和环境不同,而有不同的品种,如果有机会,我建议大明派出水师舰队远洋,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粮食作物。” “远洋?” 朱元璋闻言笑了,饶有兴趣的看着朱允熥笑道: “孩子,你说那海外到底有多大,有多远?那里也有像大明一眼的国家吗?” 这还真不太好解释了朱允熥想了想,突然看见不远处石桥廊柱上的石狮子,急忙拉着朱元璋走了过去。 “皇爷爷你看,其实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圆球上的,我把这个圆球叫做地球。” 他用手指着石狮子脚下踩着的石头绣球说道。 “也包括我们?” 朱元璋明显是有点懵。。 “天下之人,当然包括我们了。” 话音刚落,就见朱元璋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了朱允熥的脑门上,嘴里骂道: “臭小子,逗你皇爷爷开心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跺了跺脚下的土地,然后指向了远方说道: “你看看,我们的土地何曾有过圆形的,况且若连大地都是圆的,那这些宫殿如何能建得起来?” 我特喵真是吃饱了撑的朱允熥心中腹诽,感觉和古代人讲这些实在是费劲。 他决定再努力一把,好歹也要给这位洪武大帝好好科普一番,于是敲了敲石头绣球说道: “比如说这里是我们的大明,在极远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的背后,也有很多的土地,也有各种国家和百姓。”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石头绣球的另一面。 朱元璋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允熥,感觉自己这孙子一定是发烧了,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小子,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太医个毛线啊朱允熥感觉自己被古代人打败了,他张嘴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些艰难的说道: “地球太大,所以我们看到的都是平地,但若是你一直往前走,就一定能够回到原地。” 他说着又用手在石头绣球上面划出了一道轨迹,感觉这样朱元璋应该能够看得明白。 朱元璋的确是看懂了,他缓缓点头,认真说道: “如此,在我们的另一面生活着一群人,但皇爷爷很好奇,为何他们就不会从地球上面掉下去呢?” “那是因为重力!” 朱允熥脱口叫道,却猛然间捂住了嘴巴。 因为他已经看见朱元璋冲着身后那名远远跟着的小太监挥手说道: “速传太医。” 小太监立刻点头,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朱允熥愕然的张大了嘴巴,看着小太监飞奔而去的背影,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允熥,你是不是感觉头晕了?” 朱元璋一把抓住了朱允熥,有些担心的问道。 呵呵,不是头晕,而是脑子抽风朱允熥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 “皇爷爷没事,我刚才就是瞎说的,是逗您开心的。” “不对。” 朱元璋断然摇头道:“一定是你上次的受伤所累。” 然后他摇了摇头,带着一丝疑惑自言自语道:“奇怪了,为何背部受伤会影响到脑子呢?” 他顿时大怒,嘴里大骂道: “庸医,全是一群废物!” “若是允熥落下个啥毛病,老子就砍下你们的狗头!” 第169章 晕针了 片刻后,小太医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带来了一个让朱元璋勃然大怒的消息: “宫里的太医们都不在,说是被淮王叫出宫替百姓义诊去了。” 朱元璋鼻子都气歪了,嘴里大骂道:“反了天了,太医都出宫了,若是老子突然病了,难道要看着老子咽气!” 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叫道:“已经派人去宫外传他们回来了。” “胡闹啊胡闹!” 朱元璋余怒未消,突然感觉朱允炆做事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好一会儿,白胡子老太医提着药箱又出现在了朱元璋的面前,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气喘吁吁的太医。 “陛下” 白胡子老太医话还没说完就朱元璋打断了,只见他指着朱允熥说道: “尔等速速检查,是不是上次他背上受伤影响到了脑袋。” 白胡子老太医一听,顿时有些紧张,嘴里招呼一声,几个人立刻就围住了朱允熥。 “吴王殿下感觉哪里不舒服?” 老太医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头晕。” 朱允熥有些无力的说道。 他现在看见这位白胡子老爷爷就感觉头晕。 老太医脸上现出一丝的茫然,他上下打量朱允熥,只见对方红光满面, 眼神清澈,一点也不像头晕的样子。 就在这时,朱元璋不耐烦的喝道: “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扶他去宫里歇着,好好检查一番。” 他说着抬起了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宫殿说道: “百花宫,把他扶到百花宫里去。” 片刻后,朱允熥被一群太医们扶着走进了百花宫。 虽然他能走,根本就用不着人扶。 可此刻他真的是不敢说。 因为有病的人总说自己没病。 他是真的怕了,怕朱元璋愈发认为他有病。 百花宫的宫女们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呼啦啦的往这里面走。 而当她们看见了朱元璋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 这下子她们也呼呼啦啦的跪下了一片。 张美人闻讯赶来,看见这番情景,直接叫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吴王殿下怎么了?” 她用一种极度哀伤和担心的眼神看着朱元璋,那模样都快要急出眼泪了。 “没事,这孩子估计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朱元璋摆手说道。 张美人啊的一声惊叫,难以置信的叫道:“莫非又跳河了?” 听到这话,朱允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顿时感觉自己的身子摇摇欲坠。 他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很快,他被扶到了床榻之上,只见白胡子老太医闭着眼睛,伸出手指搭上了朱允熥的手腕。 片刻后,老太医睁开了眼睛,却是冲着朱元璋躬身道: “启禀陛下,吴王脉象正常,并无大碍。” 朱元璋顿寸皱起了眉头,嘴里喝道:“那他为何会感到头晕,而且还胡言乱语?” 老太医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和其他几位太医一番商量之后,这才对朱元璋再次说道: “启禀陛下,如果是吴王殿下最近用脑过度,或许会偶尔发生头晕,说胡话的现象。” 朱元璋闻言,顿时想起了那水稻之事,顿时点头道: “有可能,这孩子最近为了那水稻可谓是殚精极虑,身子没好就往地里跑,估计是思虑过盛所致。” 老太医一听这话,心中再无怀疑,立刻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小心的拿出了一个针袋。 然后朱允熥就看见了那些明晃晃,亮晶晶的银针。 “不是,你该不会要用这东西扎我恼袋?” 他满脸惊惧的问道。 老太医点了点头,笑容满面的说道: “吴王殿下不必紧张,银针刺穴后自可缓解思虑过盛的症状。” 说完之后,他抽出了几根指头长短的银针,另一只手却是按住了朱允熥的额头 “我去,老子晕针啊!” 朱允熥心中大叫一声,眼见着那明晃晃的针头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脖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朱元璋急得要杀人! 张美人直接哭出了声。 老太医有点懵圈,急忙伸手又摸了摸朱允熥的脉搏,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朱元璋说道: “陛下放心,吴王这是晕针了。” 他随即解释道:“有的人看见血会晕倒,有的人看见密密麻麻的东西也会晕倒,而像吴王这样的看见有针刺来,他也会晕倒,这是很正常的。” 说完之后,他不再说话,而是拿起银针,就在朱允熥的脑门子上插上了几根。 片刻后,朱允熥醒了过来,立刻就看见老太医那张微微出汗的脸。 “你不会真的在我头上插满了银针?” 他几乎是呻吟者问道。 老太医点了点头,伸手从他的脑门儿上拔下一根银针放入针袋中,缓缓问道: “吴王是否觉得好些了?” 朱允熥伸手摸了摸自己脑门儿,险些又晕过去。 我靠,脑门儿上长了好几根天线,这要是打个雷还不得把自己劈死他顿时是连连点头道: “好了好了,我现在觉得头一点都不晕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老太医手脚麻利的从他头上又拔下了几根银针放入针袋,这才对朱元璋说道: “吴王这不是病,多休息就好了,只要每三日行针以此,不出半月就可痊愈。” “啥?你还来?” 朱允熥愕然叫道,伸出手指头数道: “三日来行一次针,也就是说你还要来扎我五次?” 他这幅模样顿时把朱元璋和张美人都逗笑了。 却见朱允熥冲着朱元璋哀求道: “皇爷爷,我真的没病,就不用再扎针了?” “那怎么行?”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如此孩子气? 三日一行针,雷打都不动!” “那好。” 朱允熥无力的垂下了脑袋,感觉所有人都疯了。 “马德,从今往后老子绝不和古代人讲半句超越这个时代的科学。” 他在心里发誓,眼看着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在百花宫。 朱允熥顿时感觉不妥,忙着起身告辞, 张美人笑道: “吴王殿下不必忙着走,我已命人炖了老参汤,正好给你补补身子。”“啊这” 朱允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些尴尬的望向了朱元璋。 “你这孩子,有陛下在,还避什么嫌啊。” 张美人嗔道,笑吟吟的扶着朱元璋坐下。 “我这孩子?” 朱允熥顿时有些无语,却见朱元璋冲着他招了招手道: “今天陪皇爷爷好好吃顿饭。” 于是朱允熥只能坐下,看着偎依在朱元璋身旁的张美人,实在是有点手足无措。 “对了,鸾玉呢?我怎么好久没看见她了?” 他没话找话般问道。 张美人嫣然一笑道:“刚才还在,估计这是去容妃哪里了。” 说完这话,她像是想了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嘲道: “瞧我这脑子,怎么也和吴王一般了。” 她随即冲着一名宫女说道:“去容妃那里叫鸾玉回来,就说吴王殿下已经在我的百花宫里了。” 小丫鬟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朱允熥顿时被气的鼻子都歪了,没好气的在心里大叫道:“从今往后,谁再提脑子的事,我就跟谁急!” 张美人却是丝毫没发现朱允熥被自己气的半死,而是笑吟吟的而看着朱允熥说道: “听说吴王送给容妃好些新奇的玩意,我刚才就是让鸾玉去找容妃,想求她送我一两件呢。” “这样啊” 朱允熥好尴尬,心说张美人你故意的?当着皇爷爷说我给容妃送那些东西? 朱元璋顿觉好奇,冲着张美人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新奇玩意?” 张美人却是咯咯娇笑,凑在朱元璋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片刻之后,朱元璋指着朱允熥,疑惑问道: “那些东西也是出自你手?” 朱允熥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那本来是我给琉璃那丫头做的,谁知道被她抢了。” 就在这时,却见鸾玉随着先前那名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陛下。” 她冲着朱元璋行礼,然后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般看向了朱允熥。 第170章 鸾玉要当老师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老子又没做亏心事朱允熥心中腹诽,嘴里却是笑道:“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鸾玉一听这话,顿时就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捂住娇笑,就连一瓶的张美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元璋瞪了朱允熥一眼,嘴里笑骂道:“臭小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允熥却是上前拉着鸾玉就向外走,回头对朱元璋笑道: “皇爷爷,小孩子的事情你不懂。” “小孩子?” 朱元璋听着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要知道他当年这个岁数的时候,都已经四处化缘讨生活了。 鸾玉被朱允熥拉着向外走,嘴里娇嗔道:“三爷你现在都是吴王了,怎么还这么没规没矩的。” 朱允熥撇撇嘴说道:“吴王怎么了,即便我当了天王,你鸾玉也还是我的好姐姐。” “你这张嘴呀,可真没人能比得上。” 鸾玉白了朱允熥一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俩人来到百花宫外的花园里坐下,朱允熥这才放开鸾玉的手问道: “你这么久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一直见不着人影?” “哼,还说呢,回到应天府后,三爷外面有徐妙锦和舒窈窕,以及那么多的名妓,回到宫里有琉璃和温禾,哪里会想得起我。” 鸾玉带着一丝揶揄说道。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 朱允熥叫道:“你在这百花宫里,我总不可能跑到这里来找你。” “找我干嘛?你都有那么多的美人了,难道还会对我这个老婆子有兴趣?” 鸾玉秉承着自己一贯的说话风格,白了朱允熥一眼。 这语气怎么和深闺里的怨妇一般朱允熥连连摆手,急忙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你刚才去容妃那里做什么?” 其实他这也是没话找话,主要是刚才在百花宫里面对着朱元璋和张美人有些尴尬,所以才拖着鸾玉跑出来的。 至于鸾玉去容妃那里做啥,他还真没兴趣,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鸾玉看着朱允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吟吟的说道: “还不是你做的那劳什子胸罩闹的。” 朱允熥顿时愕然,这件事情他几乎都忘记了。 却见鸾玉没好气的说道: “张美人叫我去向容妃要一副那东西。” “然后呢?” 朱允熥好奇了,眨着眼睛问道。 “然后就是容妃不给,说那东西是小三爷专门送给她的。” 鸾玉说着又瞪了朱允熥一眼,很是好奇的说道: “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会做出来女人的贴身衣物?莫非是想女人想疯了?” 说完这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媚,看得朱允熥心里莫名的发慌。 朱允熥连忙挪开自己的视线,挠了挠头说道:“不过是当时突发奇想罢了,做着玩的,没想到这还引起了张美人的兴趣。” 他上下打量鸾玉,看着对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嘴里嗯了一声,连连点头道: “其实这种东西你穿上是最合适的。” “为何?” 鸾玉不解,美眸中带着一丝疑惑。 “有效抗拒地球引力!” 朱允熥笑呵呵的打趣道。 “地球引力?” 鸾玉更疑惑了。 “没什么没什么。” 朱允熥连连摇头,想起刚才自己才发过的誓,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冲着鸾玉说道:“对了,老王头受了伤,你去看过他吗?” “当然去过了。” 鸾玉点了点头,有些黯然的说道:“命倒是保住了,不过基本上成为了一个废人。” “其实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朱允熥认真说道:“陛下已经同意他以后就在青楼学院了。” “那我呢?干脆我也去青楼学院。” 鸾玉顿时叫道。 “你去干嘛,你又不是科班出身,拿什么去教那些学生?” 鸾玉虽然不理解科班出生是什么意思,但也听出了朱允熥是在质疑她的专业水准。 于是她笑吟吟的看着朱允熥,眼中又荡漾起了那一抹妖冶之色,咯咯娇笑道: “我若不行,那日你为何抱着石狮子做那种事情呢?” 一听这话,朱允熥脸都绿了,这件事情实在太糗,简直就是他心底永远的痛。 那天就是鸾玉的眼睛让他产生了幻觉,竟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石狮子冲撞。 他冲着鸾玉大叫道:“以后再提这件事情,我就跟你急!” 鸾玉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胸口笑道:“谁叫你怀疑我没资格当那青楼学院的老师了?”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朱允熥,他暗自思忖道:“还别说,鸾玉这功夫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催眠,倒是很值得一学。” 于是他冲着鸾玉笑道:“如此说来,你的确可以在青楼学院专门开个班,到时候过培养些妖精去祸害人间。” 鸾玉一愣,顿时是娇笑连连。 俩人正说着话,就见一名小宫女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老参汤快步走来。 朱允熥喝了几口便将碗递给了小宫女,摇头说道: “这东西好是好,不过太补,我这小身板可不敢多喝,别到时候见了小姑娘就流鼻血。” 小丫鬟一听这话,脸顿时就红了,心中暗道: “都说小三爷很有趣,今日看来,不仅有趣,而且是个大色狼。” 她接过碗,看都不敢看朱允熥,红着小脸跑了回去。 朱允熥哈哈大笑,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子冲着百花宫外走去。 “你这就走了?难道不去向陛下打个招呼?” 鸾玉提醒道。 朱允熥摇了摇头,一溜烟就跑出了百花宫。 走出皇宫,朱允熥抬脚就向国子监的方向走去。 青楼学院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阵子他一直在乾清宫里趴着,没法去参加当时的开学典礼,也从来没去青楼学院里看过。 不过听说当时是盛况空前,虽然朱元璋没有亲临现场,但有宋濂大学是坐阵,加上当时他又被封了吴王,朝中有很多大臣们都前去捧场。 光是国子间的学子们,就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舒窈窕描述,当日来自各地的名妓们都盛装出席,分别担任了青楼学院的老师,而且学员们也很多,有的还是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到目前为止,学员的人数都已经达到了两百人。 此刻的朱允熥步伐有些急促,内心迫切的想要看看这青楼学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青楼学院与国子监仅一墙之隔,却没有另外开门,也就是说要进入青楼学院,就必须先从国子监经过。 这也是宋濂大学士思虑再三之后的决定。 用他的话说,他就是要让国子间的学子们面对着红粉佳人招摇而过的时候,要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舒窈窕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止不住的捂着嘴咯咯娇笑道: “你都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每当美人们经过的时候,那些学子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就连眼珠子都要掉在了地上。” 想起这个,朱允熥就不由得暗自摇头,感觉宋濂大学士已经被他带得太偏了。 走进国子监,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敢情是学子们刚刚下课了。 随着这道铃铛声的响起,学子们一个个都从各个教室里涌了出来,却是不约而同的涌向了与青楼学院隔着的那道墙。 墙壁不太高,差不多一米八的样子,有些个子高的学子占了天生的优势,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 而个子矮的学子却是急的直跺脚,好在他们似乎是早有准备,纷纷拿出了小凳子站在上面向那边张望着。 朱允熥看着这番情景,不由的心中好笑,站在他们身后,冷不丁的大吼一声: “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这一嗓子顿时把众人吓了一跳,很多人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就跌在了地上。 等他们回头望时,这才看见是吴王朱允熥正严肃的望着自己。 “吴王殿下。” 众人慌忙一起冲着朱允熥行礼。 “你们这样子不怕被宋濂大学士是和那些先生们责怪吗?” 朱允熥故意板着脸说道,话音未落,自己却先绷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顿时让现场的气氛轻松了下来。 有几个和朱允熥熟悉的学子就叫道: “吴王殿下,你这是在故意整我们啊。” “可不是,这一墙之隔就是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这还叫我们怎么安心上课啊?” 其余众人听着这话,顿时爆发出一阵的哄笑声。 朱允熥摆摆手说道:“此举是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做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们可别辜负了先生们的一番苦心。” 众人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都有些无语。 “吴王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有人嘀咕道。 朱允熥却是负着手向着青楼学院走去,回头说道: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改天本王搞个联欢,给你们这帮小子解解馋。” 话音落下,他身后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第171章 他俩到底在说什么? 朱允熥走过那道围墙,突然就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面花草树木颇多,看那泥土就知道是刚刚栽种不久,还有那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与隔壁那肃穆的国子监完全就是两种风格。 几大排青砖瓦房掩映在那树木之间,里面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却都是清一色的女人清脆好听的嗓音。 “看来那就是教室了。” 朱允熥心中暗道,信步走了过去。 每一间教室里都坐着十几个女子,她们穿着统一的袍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前面。 而在教室的最前方,则是站着一名女子,正一字一句的讲着不同的内容。 显然就是青楼学院的老师了。 朱允熥站在各个教室的窗外听了一会,不由得点点头,心里对宋濂大学士充满了敬佩。 因为他在这些教室外不仅听到了之乎者也的经典国学,而且还听到了地理风情,方言习俗,乃至于易经八卦等东西。 “这老头是在哪里找到这么些博学的老师?” 敬佩之余,朱允熥不免有些愕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那些所谓的老师都是来自各自的名妓,不可能知识这么渊博,涉猎这么广泛。 带着一丝疑问,朱允熥向着另一排教室走去。 这一排的教室有点特别,因为里面没有桌椅,反而是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摆放着一些矮几。 只见第一间教室里几名女子正在踢腿拉腰,做着各种动作,很显然是在练习舞蹈之类的,看起来很像后世的练功房。 其中一名女子,身穿一件黑色长袍,腰部仅用一根黄色丝带紧紧的勒住,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正在手把手的指点着学生们的动作。 朱允熥像个偷窥者一般,透过窗户缝隙仔细打量,顿时感觉心跳得有点快。 学生们都是十几岁的妙龄少女,穿着上只是和那名老师的袍服颜色不一样,腰间系着的丝带也是紫色的,每个人都在举手投足间展现着曼妙的身姿。 改天倒是应该给她们设计出一款紧身的练功服来朱允熥不好意思久留,立刻平复心情,走向了下一间教室。 这里显然是一间练习弹奏的教室,因为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种乐器,有琵琶,有古琴,有横着吹的笛子和竖着吹的长箫 一名女子正站在七八名姑娘面前讲解着什么,看那十根纤纤的玉指就知道是位乐器大师。 不过这一次朱允熥很快就被屋子里的女子们发现了,只见那名老师直接走了出来,冲着朱允熥行礼道: “燃香见过吴王殿下。” 朱允熥顿觉尴尬,还没说话就被屋里的女子们围住了。 “小三爷!” “吴王!” 大伙七嘴八舌的叫道,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小星星。 朱允熥不认识她们,但她们可全都认识朱允熥, 那天在青楼大会的第一天她们就对这位小三爷记忆深刻,却没想到今日却能近距离的接触这位王爷,不由得都有些兴奋。 “前阵子太忙,今日才抽出时间来看看大家。” 朱允熥温和笑道。 燃香一听这话,拍了拍手对几名女子说道:“既然吴王殿下来此,我们不妨弹首曲子,让吴王殿下指点一二。” 众人一听都欢呼雀跃,立刻簇拥着朱允熥走进了教室。 片刻间,悠扬的乐曲声响了起来,朱允熥虽然不懂乐器的弹奏,但听着却是心旷神怡,看着女子们神态各异的弹奏着各种乐器,更觉赏心悦目。 燃香看着朱允熥这幅陶醉的样子,不由得嫣然一笑,心中有些小小的窃喜。 片刻后,乐曲声渐弱,直至无声,燃香冲着朱允熥行了一礼,脆生生的说道: “请吴王殿下指点一二。” 这我哪会呀朱允熥摆了摆手,微笑道:“不错不错,都很不错。” 众人愕然的的看着朱允熥,心说这哪叫什么指点呀,该不是吴王殿下是在故意敷衍我们? 她们都来自各地的青楼,自然知道很多公子哥都擅长音律,像朱允熥这样从小生长在皇宫里的公子,在音律上绝对是造诣颇高。 “吴王殿下这么说,是不是觉得我们弹的不好,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想到这里,几名女子都有些忐忑的面面相觑,就连燃香心里都有些不安了。 她冲着朱允熥再次行礼说道: “吴王殿下若是这么说,倒是令人心生不安了,还望殿下不吝赐教。” 看来不说点啥还真没法交代了朱允熥顿时有些头疼,无奈之下,他指着燃香手里的长萧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说说这最简单的乐器。 其实乐器之中,本王倒是觉得萧笛之类的最有难度。” 这句话顿时让众人眼前一亮,她们都是行家,自然知道朱允熥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虽然长萧和笛子入门极其简单,基本上是有嘴就行。 但如果要吹好,完全不是那么容易的。 燃香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大有碰到知音相见恨晚的感觉,抿嘴一笑说道: “吴王殿下果然是一针见血,可否细说?” 朱允熥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一般弹奏类乐器讲究的是手法的配合,而长萧之类的却是需要气息的支持才能行,尤其对于女子,这就更加增加了演奏的难度。”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燃香,嘴里笑道: “燃香姑娘腰身如柳,却气息充沛,倒是令本王侧目相看。” 燃香被朱允熥这一番打量,顿时有些脸红,又听到对方称赞自己腰细如柳,不由得娇媚的看了朱允熥一眼,送出了一道醉人的眼波。 她挺了挺胸,娇笑道: “殿下说的没错,长箫讲究腰部发力,但最直接的却是要胸够大,才能容纳那么多的气息,从而不产生萧声不稳或者余音难以维继的现象。” “说得对,说得对。” 朱允熥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补充道:“的确,胸腔的大小对吹奏者的发挥会有直接的影响。” 两个人都正儿八经的说着话,却将其余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我天,我没听错?” “确定他俩真是在讨论长箫的技法吗?” “可为何我听到的都是腰细胸大之类的话语?” “是啊,这怎么听着怪怪的,总感觉说的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说着这话,几人都不约而同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脯,然后又抬头看向了其他人的胸脯。 扑哧一声! 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便是一阵咯咯的娇笑声响起。 燃香的脸红扑扑的,瞪着众人喝道: “你们笑什么?” “吴王殿下在此,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话刚说完,她自己却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靠,这帮姑娘该不是想岔了? 朱允熥愕然看着面前这群笑得七倒八歪的女子们,脑瓜子嗡嗡作响。 “她们该不是以为我在借着讲吹箫的事情调戏她们?” 想到这里,朱允熥感觉自己的形象正在缓缓崩塌,急忙说道: “我说的是用嘴吹的东西都是如此,比如说那唢呐” 话还没说完,有几名姑娘已经笑得瘫倒在地上,就只剩下喘气了。 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就在青楼学院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了吴王殿下喜欢胸大腰细气息长,能吹箫的女子了。 不过这是后话,此刻朱允熥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女子,想也没想就夺们而出。 “奶奶滴,老子没事装什么逼啊!” 他在心里叫道,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他刚才的那番话都是他上辈子在一篇文章里看到了。 那篇文章就专门讲解了弦乐和管乐的区别,也特别提到了气息的作用,没想到落到这群古代人耳朵里就变了味。 “古代人,果然难以沟通。” 他在嘴里念念有词,走向了最后一排平房。 第172章 重启锦衣卫 朱允熥走到了最后一排平房,然后他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里面的宋大学士。 “咚咚咚” 朱允熥敲了敲门框,走了进去。 宋大学士抬起头看见了朱允熥,顿时笑道:“怎么样,身子骨好了?” 朱允熥点点头:“我刚才去教室里逛了一圈儿,我很好奇那些老师所讲涉猎如此广泛,难道真的都是青楼女子吗?” 宋大学士一怔,随即笑道:“我只不过让我的弟子们分别带了一位姑娘,向她们传授各种知识,然后再由她们去传授给学员罢了。” 先培训再上岗? 朱允熥有些吃惊,却听宋大学士接着说道: “我对咱们青楼学院这些老师们进行了一个初步的测试,发现她们只是对琴棋书画有所涉猎,但对于其他知识都很生涩,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 “咱们既然要办这学院,就一定要让学生们学到更全面的知识,而不是只限于那些一般的琴棋书画,否者又如何能显出我们的与众不同呢?” 一番话说的朱允熥连连点头,对这位大学士是刮目相看,没想到古代人能有这番见识,的确是并不多见。 看着朱允熥有些惊讶的表情,宋濂心中也是有些得意,继续说道; “我最近去了一趟工部,找了些能工巧匠,下一步准备再开设一门课程,向她们传授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不是,宋大学士,咱们培养的可是青楼女子,你该不会让她们去学开锁之类?” 朱允熥忍不住叫道,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宋大学士。 宋濂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 “那倒不至于,只是让大家多了解一些东西总是没错的,毕竟逛青楼的人什么都有,不可能每个人只谈论诗词书画。” “也就是客人怎么说都能接得住?” 宋濂点头:“正是如此,另外我还准备让户部给几个善于做账的人过来,毕竟以后咱们的学员们都要嫁人。 教会了她们这些,以后也能有一技之长,不至于被夫家轻视了。” 朱允熥立刻冲着宋濂挑起了大拇指。 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走出宋濂的房间,朱允熥按照宋濂的指点,直接右拐,便来到了舒窈窕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轻咳一声,顿时将埋首于书案前的舒窈窕惊动了。 “哥哥,你怎么来了?” 舒窈窕惊喜叫道,急忙站起身来,将朱允熥迎了进来。 “我来看看你。” 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然后左右打量,嘴里笑道 “果然是院长大人的屋子,看着就够气派的。” “哥哥就知道笑话人家。” 舒窈窕白了朱允熥一眼,指了指书案上那一摞子的书页,有些无奈的说道: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晚上还得去天上人间看看,人家可都要累死了。” “那就歇歇,要不还是先嫁人,反正事情也做不完。” 朱允熥微笑着打趣道。 “我不。” 舒窈窕立刻摇头:“既然当了院长,就要把这些事情做好,否者窈窕是不会嫁人的。” 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是个女强人啊朱允熥也不勉强,想了想说道: “走,去天上人间找钱多多合计合计,咱们在各地的天上人间也该提上日程了,否者等到咱们第一批学员毕业了还没弄好,可就有点说大话了。” 舒窈窕立刻点头,“前几日还和林婉她们说起过这件事情呢,一会让她们一起过来说说。” 说完这话,两人就立刻起身,冲着天上人间而去。 片刻后,朱允熥和舒窈窕来到了天上人间。 “派人把蒋瓛叫来。” 朱允熥对钱多多吩咐道,接着舒窈窕又派人去叫来了林婉,叶倾城和诗楚三位姑娘。 不一会,蒋瓛便赶了过来,进屋看见这么多人,不由得一愣,嘴里笑道:“这是要开会?” 朱允熥点头,开始了今天的会议。 “如今应天府天上人间的生意你们也看见了,想必大明各地也都有所耳闻了,另外青楼学院已经开始上课,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学员毕业,所以目前要尽快将各地的天上人间都建立起来,到时候好让她们都有用武之地。” 众人一听,都是连连点头,尤其是三位姑娘,眼睛里都在闪烁着小星星。 因为她们如今对天上人间的盈利水平是心中有数,自然知道如果在大明各地都遍地开花,会有怎样一个结果。 朱允熥冲着蒋瓛说道:“老蒋,在各地的选址,建造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 然后又冲着钱多多说道:“多多,你负责带着银子去各地配合老蒋就行了。” 两人一听都是连连点头。 钱多多拍了拍蒋瓛笑道:“大管家,这大明各地老钱我可是相当的熟悉,到时候我带你四处逛逛,涨涨见识。” 蒋瓛一听,顿时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谁说要和你一起去了?” 钱多多顿时愕然,疑惑道:“三爷刚才不是这么吩咐的吗?” “是啊,三爷的确是这么说的,但不代表这我就一定要亲自去啊。” 蒋瓛说道:“再说了,我如果走了,这吴王府谁来管?” 他拍了拍钱多多,呵呵笑道:“您老还是自个去,反正你每到一个地方,自然会有人帮着你打理的。” 钱多多老于世故,看了看微笑不语的朱允熥,便也不再多问,心中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朱允熥随后看向了三位姑娘,嘴里说道: “青楼学院的姑娘毕业后,必须在应天府的天上人间里参与各种管理,并由你们挑选出最适合的人选,派往各地的天上人间挑大梁。” 林婉三人一听,脸上顿时有些肃然,心中却是一阵感动: “原来自己在三爷心中竟然如此看重我们。” 却听朱允熥继续说道:“不过三位姑娘可要有心里准备了,以后等天上人间在大明遍地开花之后,你三人要定期前去巡视。 当然,各地天上人间的利润也都有你们的一份。” 本来三位姑娘听着前一句话都有些犹豫,毕竟舟车劳顿,每个地方都要去,那还不把自己给累死。 但听到后面那句话时,三人顿时觉得其实四处逛逛也不是个事了。 “大明各地的天上人间都有我们的一份,那得该有多少银子啊?” 林婉等人都同时在心里想道,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一丝欣喜,一齐冲着朱允熥说道:“谨遵三爷吩咐。” 朱允熥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至于在各地巡视要做些什么,到时候老蒋会交代你们的。” 三位姑娘顿时有些疑惑,心说不就是去看看各地天上人间的情况吗? 不外乎就是查查账,顺便再指点一番,这些事情自己说不定比蒋瓛还清楚,哪用得着蒋瓛交代啊? 一旁的钱多多看了看朱允熥,又看了看蒋瓛,立刻耷拉下脑袋,他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朱允熥搞这么多的青楼学院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赚钱。 至于还为了什么,钱多多觉得自己不该想。 而此时的蒋瓛也有点晕,关于在各地开办天上人间的事情他一直认为只是为了赚钱,其他的朱允熥并未对他说起过。 可如今看来,小三爷心里似乎还藏着点什么。 走出天上人间,朱允熥冲着蒋瓛说道: “老蒋,锦衣卫在各地还有多少?” 此话一出,蒋瓛顿时就是一哆嗦,他突然有点明白朱允熥到底为什么要开那么多的青楼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微笑着的朱允熥,终于沉声答道: “当年陛下撤掉了锦衣卫,但我私做主张,留下了各地的精英,这么些年一直蛰伏,日子颇为艰难。” 朱元璋看着蒋瓛这幅忐忑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他拍了拍蒋瓛的肩头说道: “是说你这么喜欢银子呢,原来都是为了养活他们。” 蒋瓛露出一丝苦笑,颇有些感触的说道:“那又能怎样,没有他们就没有我蒋瓛的今天,实在是无奈之举。” 这话没错,若是没有了价值,朱元璋又怎会将你留在身边朱允熥自然能够听懂蒋瓛这句话里的意思,为了打消对方心里的顾虑,他认真说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向陛下说过了,你不用担心。” “说过了?” 蒋瓛愕然道:“三爷的意思莫非是?” 朱允熥点了点头,“没错,重启锦衣卫!” 第173章 我叫蒋瓛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蒋瓛却如遭雷击一般定在了当场。 “三爷,这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允熥问道。 “难道你以为我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朱允熥有些好笑的说道: “不过目前这件事情只能暗中进行。”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指着蒋瓛说道: “原来锦衣卫是个什么样子,想必你心中自然清楚,陛下为何要裁撤锦衣卫,其中的理由也不用我多说。 所以这一次的锦衣卫必将改头换面,否则换汤不换药,还不如让你那些徒子徒孙们彻底的消失。” 他这句话的语气已经变得极为严厉,眼神中的凌厉之色更是让蒋瓛心头一震。 心神激荡之下,蒋瓛差点就给朱允熥跪下重重的磕几个头,他看了看大街上行走的人群,无比庄重的向着朱允熥行了一礼,口中说道: “当年蒋瓛失职,乃至于锦衣卫成为了朝臣们和百姓眼中的恶魔,若是能有机会重启锦衣卫,蒋瓛肝脑涂地,定不负三爷的知遇之恩。” 朱允熥点了点头,指着大街上如织的人流说道: “老蒋,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其实都不傻,你做了什么,或许他们现在不知道,但历史总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评价。 这一次,我希望你能亲手改写自己在史书里的记载,不说名留青史,但也绝不能遗臭万年!” 朱允熥这话其实是站在一个后世的穿越者角度而说,却令蒋瓛浑身冷汗淋漓。 “是的,我蒋瓛从来没有想过死后会有一个怎样的名声?” 他在心里想道,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喃喃道: “不光是我,还有那些对我忠心耿耿的兄弟们,想必定是那遗臭万年的恶魔,都会被历史钉在那耻辱的柱子上。” 想到这里,蒋瓛再次躬身说道: “属下替锦衣卫全体兄弟感谢三爷,誓死效忠三爷!” 朱允熥满意的点了点头,口中缓缓说道: “你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何要在各地建立那么多的青楼了?” 蒋瓛终于是晃然大悟,拍着额头叫道: “三爷果然高人一等,原来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运筹帷幄了。” 他这句话是由衷而发,对朱允熥的佩服更是到了极点。 在他的眼里,此刻的朱允熥俨然已经将整个大明的天下当做了一张棋盘,而他正是那名绝顶的棋手,运筹帷幄间开始了悄然的布局。 “而这一切,都将有自己的影子!” 想到这里,蒋瓛激动的浑身发抖。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冲动的少年,他清楚的知道,这条路上会有多大的艰难和风险。 可士为知己者死,若是没有三爷,自己永远只能成为那个臭名昭着的锦衣卫头子,成为那个遗臭万年的蒋瓛! 想到这里,蒋瓛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发誓道: “纵然是万劫不复的地狱,老子也跟着三爷一路走下去了!” 两人一路走着,蒋瓛想起刚才朱允熥对三位姑娘说的话,不由得说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三爷是想将那三位姑娘都纳入我锦衣卫了?” 这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淡说道; “不光是她们,以后天上人间所有的老板都是你锦衣卫的人,所以要做些什么?该怎么去做?就由你去向她们交代清楚了。” “可若是她们不愿意呢?” 蒋瓛有些担忧的问道。 朱允熥盯着蒋瓛,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可是她们即便是愿意,能做的好吗?” 蒋瓛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他总觉得朱允熥将青楼作为锦衣卫在各地的秘密机构固然不错,但让那些女子来做事,就有点不靠谱了。 先不说那些女子愿不愿意,就光是锦衣卫里那些分门别类的各种专业技术,就能把这些女子逼疯。 朱允熥一怔,随即笑道: “老蒋,你想多了,她们只负责收集情报,然后进行汇总,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她们插手了。” “如果仅是这样,那应该没问题。” 蒋瓛点头,有些迟疑的问道:“那咱们重启的锦衣卫就只是收集情报这么简单吗?” 朱允熥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但是目前只能起到这个作用。” 于是蒋瓛不再多问,他虽然不是个棋艺高超的棋手,但至少也知道,下棋是一步一步的,而且还要根据对弈时的具体情况做出最后的落子。 他相信朱允熥会在合适的时候做出最合适的落子。 至于那三位姑娘,蒋瓛并不担心对方会不同意。 因为朱允熥那句话说的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他只要结果,过程不论! 有了这句话,那还有什么难度? 作为前锦衣卫的老大,若是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那也真是白混了。 “对了,这件事情窈窕姑娘知道吗?” 蒋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因为舒窈窕现在是青楼学院的院长,他必须要确定对方是否知道此事,才能知道自己到底该采取怎样的方法。 朱允熥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亲自对她说。” 天上人间里。 叶倾城有些愕然说道:“三爷让我们去各地巡视,为何又要向那位老蒋请教啊?” “莫非那位老蒋以前也是开青楼的?” 诗楚也是有些疑惑,歪着脑袋问道。 林婉蹙眉摇头:“我也不知道,巡查不过是查看账目和经营,最多再对那里的姑娘进行指点,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是我们不曾想到的?” 说完这话,三人一齐望向了舒窈窕。 舒窈窕其实也是心中纳闷,她也不知道朱允熥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至于那位老蒋的身份 她决定自己最好装傻,既然朱允熥没说,那自己就更不能擅自做主说出对方的身份了。 她看着三位姑娘,微微一笑道: “老蒋可不是开青楼的,你们万万不可小瞧了他。” 此时是洪武二十六年,而朱元璋废除锦衣卫却是在洪武二十年,那时三位姑娘都还年纪尚小,虽然可能知道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到底有多恐怖,但却不一定知道这恐怖的锦衣卫头领到底是谁。 即便是舒窈窕自己,也只是在刻意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些的。 林婉听着舒窈窕这句话,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窈窕姑娘说的没错,能够成为吴王府的大管家,想必定非常人。” 一听这话,诗楚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要是换成钱多多就好了,那老头总是笑呵呵的,而那个老蒋,每次靠近他的时候,我就无由来的感到有些发冷。” “对对对。” 叶倾城也连声叫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个老蒋平时总是耷拉着眼皮,但他若是看你一眼,就会让人莫名的感到有些害怕。” 几人正说着话,却听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咳,紧接着,蒋瓛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老蒋!” 叶倾城愕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里更是一阵打鼓:“完了完了,他刚才不会一直就在门外听着?” 诗楚也有点慌,不自觉的就靠向了舒窈窕。 “我有这么可怕吗?” 蒋瓛心里暗道,他刚才在门外已经将几位姑娘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不由得刻意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和蔼的笑容。 可是他似乎天生就不怎么会笑,这笑容落在几位姑娘眼里,只不是嘴角抽动,反而将他那张脸拉扯的有点变形了。 “窈窕姑娘,三爷叫你回去吃饭了。” 舒窈窕抬头看向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心说你就不能找个合理点的理由吗? 身子却是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咯咯娇笑道: “哥哥怕是嫌我太瘦,这大下午的就叫我吃饭了。” 看着舒窈窕走出了屋子,蒋瓛这才回头看向了三位姑娘。 “我叫蒋瓛,前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他又露出了那一丝自以为和蔼的微笑,淡淡的说道。 第174章 这次我改主意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蒋瓛就静静的看着面前三位姑娘。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三位姑娘大声尖叫,栽倒在地,或者是面色苍白,浑身发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在他的记忆里,每次当自己面对着别人用这种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一例外都会做出上述的反应。 可是三位姑娘的反应顿时让他有些失望,甚至产生了一丝隐隐的挫败感。 “蒋大人好。” 三位姑娘一起冲着蒋瓛行礼,不冷不热,面色如常。 “我是蒋瓛,锦衣卫的蒋瓛。“ 蒋瓛备受打击,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次说道:“难道你们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六年的时间,难道人们都将我忘记了?” 他在心里愕然想道,却见诗楚笑嘻嘻对他说道:“蒋大人之名皓月当空,如雷贯耳,我们怎么能没听说过呢?” 一旁的叶倾城见状,也是连忙说道: “对对对,我们对蒋大人的仰慕之情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流,奔流到海不绝期。” 林婉却是温婉一笑,又冲着蒋瓛行了一礼,无比庄重的说道: “只是我们三位女子不知道三爷口中的老蒋就是蒋大人,真是眼拙了。” 将还顿时无语,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坐了下来,挥了挥手叹气道: “行了,你们也别演戏了,所谓日暮西山无人识,你们不认识蒋瓛实 属正常。” 三位姑娘对视一眼,齐声问道:“蒋大人此来,莫非有事交代?” 蒋瓛点了点头,直接说道: “你们以后就是锦衣卫的人了,不光是你们,凡是各地天上人间的老板都是锦衣卫的人。” 一听这话,三位姑娘顿时有些吃惊,她们虽然不认识蒋瓛,却早就听说过锦衣卫之名。 诗楚顿时连连摇头,嘴里叫道:“锦衣卫里都是坏人,我可不要加入锦衣卫。” 叶倾城和林婉却是脸色有些发白,两人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掉进了一个大坑。 一个小三爷为她们早就挖好的大坑! “三爷要我们做些什么?” 林婉直接问道,到了此刻,她自然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朱允熥的安排,蒋瓛不过只是一个执行者罢了。 蒋瓛被诗楚一说,顿时有些脸红,心中暗自叹气道: “看来以前的锦衣卫的确是臭名昭着啊。”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冲着面前三名女子说道: “三位姑娘不必担心,除了你们正常的做事之外,只需要有目的的收集一些我们想要的情报而已。” “情报?” 三位姑娘齐声叫道,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蒋瓛点了点头:“具体怎么做,我会在以后的时间里教会你们。” 虽然蒋瓛说的轻描淡写,但三位姑娘一听到情报二字,顿时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般,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蒋大人,不做行不行?” 诗楚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想回巴蜀了。” 叶倾城和林婉虽然没说话,却也是连连点头,都眼巴巴的望着蒋瓛。 很明显,她们也是被吓着了,都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当然可以了。” 蒋瓛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摊了摊手,云淡风轻的说道: “只是放着这么多银子不赚,我实在是替你们感到惋惜。” 林婉咬了咬嘴唇,幽幽说道:“林婉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难堪此重任,所以还是想回江南,纵然银子少点,但亦免了那思乡之苦。” 叶倾城和诗楚也是连连点头附和。 她们都是冰雪聪明的女子,来应天府这么久,再加上韩香闹那么一出,如何还不明白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 如果仅仅是在天上人间做事还无所谓,可加入到这场博弈之中,那实在是风险过大,弄不好就会是赚了银子也没命去花的结果。 蒋瓛见三位姑娘态度坚决,便不再勉强,他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口中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勉强三位姑娘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笑肉不笑的接着说道: “不过提醒一下三位姑娘,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尔等千万不可对外人说起。” 三位姑娘一听,顿时是连连点头,口中一齐说道: “请蒋大人放心,我等对天发誓,绝不会对外人说的。” 蒋瓛又是点了点头,干笑道: “如此甚好,那就祝三位姑娘一路顺风了。” 林婉三人顿时松了口气,感觉悬着的一颗心又落回了肚子。 此刻的蒋瓛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却又回头冲着诗楚叮嘱道: “对了,诗楚姑娘刚才说要回巴蜀,一路之上可要注意安全啊,自古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要是一不小心跌入了那万丈深渊,那可就可惜了。”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叶倾城和林婉,十分关心的说道: “两位姑娘一个来自江南,一个来自江北,大江之上风高浪急,二位姑娘可千万要小心,若是船翻了”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抬脚便向门外走去,却只听到身后传来了几声扑通扑通的声音。 林婉,叶倾城和诗楚三位美人此刻脸色惨白,娇躯微微颤抖的跪倒在地上,口中一起叫道: “愿听蒋大人吩咐。” 蒋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千万不要勉强哦。” “我等都是自愿的。” 三位姑娘连连点头,没有半分的犹豫。 蒋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一联想到传说中那恐怖的锦衣卫,傻子也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了。 她们可不想自己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等看着蒋瓛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三人这才颓然坐倒,只感觉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良久之后,林婉才双目无神的呢喃道: “上船了,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上了小三爷的这艘船!” 话音未落,就见叶倾城和诗楚就像屁股上被烫着了一般,腾的跳了起来。 两人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林婉的肩头摇晃着叫道: “难道从我们决定参加青楼大会的那一刻起,三爷就已经想好了这一切?” 林婉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舒窈窕呢?难道她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 林婉又无力的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答非所问的说道: “可怜我还用二十万两银子要买三爷的初夜,哪里知道自己的命都卖给了三爷。” 听着林婉这句话,叶倾城和诗楚本来想笑,可林婉那副凄凉中带着一丝委屈的模样又让她们笑不出来, 林婉的命给了三爷,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半晌之后,诗楚跺了跺脚,嘴里叫道: “都是那舒窈窕害的,不行,我得去找她!” 林婉和叶倾城相互看了一眼,差点没哭出来。 “你倒是可以去找舒窈窕,我二人可是那韩香骗来的啊!” 叶倾城咬着嘴唇说道:“她可倒好,自己跑去做那淮王府的王妃,我二人可就惨了。” 林婉顿时就被叶倾城这句话惊醒了,她愣了愣,脸上竟然泛起了一抹兴奋的红晕,嘴里更是发出了一声冷哼: “既然她跟了淮王,那我就跟定了吴王,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叶倾城和诗楚愕然的望着林婉,不知道林婉为何转变如此之快,而且看这样子,就像是被打了一针鸡血般兴奋。 林婉对二人惊诧的目光视而不见,嘴里咯咯笑道: “吴王事成,你们说他会这样对我?” “难道他会娶了你?” 诗楚张大了嘴巴问道,一双眼睛瞪得溜溜圆。 林婉摇了摇头,“他娶不娶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二十万两银子不能白花了。” 听着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叶倾城拍了拍林婉的肩头,有些担心问道:“林婉,你没事,莫非你还想着三爷的初夜?” 林婉嫣然一笑,尽显江南女子的妩媚,她理了理自己鬓角的秀发,淡说道: “我改主意了,这次我要替他生个孩子出来。” 说完之后,她像只蝴蝶般翩然而去,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叶倾城和诗楚。 第175章 击掌盟誓 舒窈窕走出了天上人间,她望了望天空里明晃晃的太阳,自言自语道: “既然让我回去吃饭,那我就回去咯。” 他提起裙摆,跳上了马车,直奔吴王府而去。 吴王府! 朱允熥端坐在书房里,正在想着晚上去舒窈窕那里一趟,向她提起青楼学院和各地天上人间的事情。 这件事情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说清楚最好。 因为通过这么久的接触和观察,他发现舒窈窕这个妹妹虽然出自青楼,但为人很是豪爽,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却有着一股江湖儿女般的率真和耿直。 最关键的是对他朱允熥是巴心巴肝,否则也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从长安赶来,帮着自己料理天上人间和青楼学院的事情了。 尽管很累很忙,却从来没有过任何怨言,这一点让朱允熥很是感动。 况且在朱允熥的这盘大棋里,孟家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舒窈窕嫁入孟家,背后的意义重大。 若是一直对舒窈窕遮遮掩掩,很多事情反而是不太好做。 就比如那青楼学院,说白了就是朱允熥培养间谍的机构,对于舒窈窕这个院长根本就无法隐瞒。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叹了口气,自我感慨道: “好妹子啊,你可别怪当哥哥的把你拖上船,或许这就是天意。” 想起天意两个字,他嘴角不由得一阵抽动,再次发出感慨: “天意,呵呵,果然是个万能的好东西。”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咚咚两声。 朱允熥抬起头,正看见舒窈窕巧笑嫣然的站在书房门口,一只手正轻轻的敲打着门框。 “哥哥,你这么早叫窈窕回来吃饭,莫非是嫌弃窈窕太瘦了?” 舒窈窕一边咯咯娇笑着打趣,一边走了进来。 “我叫你回来吃饭?” 朱允熥愕然道:“大下午的,吃什么饭?” “蒋大人说的嘛。” 舒窈窕当然知道那是蒋瓛故意找借口支开自己,只不过此刻仍然是嘟着嘴巴嚷道: “我正和林婉她们说着话,蒋大人却说你叫我回来吃饭了,所以我只好跑来咯。” 她拖长了尾音,冲着朱允熥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个蒋瓛,找借口也不知道找点靠谱的朱允熥立刻猜到蒋瓛一定是去向三位姑娘交代那件事情了,他冲着舒窈窕挥了挥手说道: “正好,快替我泡杯茶,我有事情给你说。” “一来就把人家当丫鬟使唤。” 舒窈窕嘴里嘟囔着,立刻替朱允熥泡好了一杯茶,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他的面前做聆听状。 “窈窕,哥哥想问你是如何看待如今这形势的?” 朱允熥问出了一句看似无头无脑的话。 舒窈窕些愕然,以她的冰雪聪明,又如何能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朱允熥嘴里的形势不外乎就是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这件事情但凡是应天府有些脸面的人都应该知道。 只是她不明白朱允熥为何要来问自己? “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 “我是那铜先生耶!” “你莫不是想让我帮你争夺那皇太孙之位?” 舒窈窕心中念头急转,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弱弱问道: “哥哥是说你和淮王之间的那些事情吗?” 朱允熥点了点头,盯着舒窈窕认真说道:“你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想要你帮我。” “帮你,怎么帮?“ 舒窈窕脱口问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在心里想道: “我跟着你来这应天府,是要你帮我的,我都还没开口,你倒是先开口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猛然狂跳:“天呐,他该不是知道了我就是那铜先生?” 于是她望着朱允熥,试探着问道: “哥哥的意思莫非是要妹妹替你杀了淮王?” 啵的一声! 朱允熥直接给她脑门上来了个暴栗,没好气的笑骂道: “说什么胡话呢,就你这走路都要人扶的娇怯模样还想杀人?我看还是先杀只鸡试试。” 舒窈窕顿时掩嘴娇笑,愁眉苦脸的问道:“那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其实在各地开办天上人间并非为了赚钱,而是要重启锦衣卫。” 朱允熥盯着舒窈窕缓缓说道: “以后凡是在各地天上人间的负责人都将隶属于锦衣卫,所以咱们这青楼学院培养的就不仅仅是名妓那么简单了。” 舒窈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那蒋大人找三位姑娘一定是为了说这个事情了。” 朱允熥却并未回答,而是直接问道:“你愿意帮哥哥吗?” 舒窈窕站起身来,在书房了转了两个圈,俏生生的负手而立,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笑吟吟的说道: “可倒是可以,不过我若是帮了哥哥,那以后哥哥也一定要帮我。”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帮你,难道还帮别人吗?” 朱允熥想也没想就笑了,可是当他看到舒窈窕眼中那一丝狡黠,立刻补充道: “不过你可别让我去干那杀人放火之类的伤天害理之事啊!” 舒窈窕哼了一声,傲娇的说道: “我是吴王的妹妹,又怎么做那种事情,不过哥哥,你可不许骗窈窕哦!” 说完这话,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掌,在朱允熥面前晃了晃,撒娇般叫道: “不行,我得和你击掌为誓!” 在这个时代,击掌为誓就和后世的签合同一般正式,古代人都将这种仪式看得极为重要。 只要巴掌一响,那就代表着契约成立,很少有人刻意违反的。 朱允熥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掌就和舒窈窕啪啪啪的击了三掌,这才又给舒窈窕的脑瓜门啵的一声来了个暴栗,嘴里笑道: “这下子你满意了?” “满倒是满意了,可人家都被你打傻了,还怎么帮你?” 舒窈窕嘟囔道,白了朱允熥一眼,一张俏脸上却已是笑靥如花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了一声轻咳,蒋瓛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舒窈窕,有些欲言又止。 朱允熥摆了摆手道:“但说无妨。” 一听这话,蒋瓛已然知道朱允熥一定是和舒窈窕说起过了这件事情。 于是他冲着朱允熥点了点头,说出了两个字:“妥了。” “妥了?这么容易吗?” 朱允熥心中顿时是有些好奇,在他的印象了,要说服三位姑娘加入锦衣卫是件有难度的事情,可看蒋瓛这样子,似乎是一点都没费力气般。 “你是如何说服她们的?” 他开口问道:“你不会是拿刀架在她们脖子上了?” 蒋瓛摇摇头,很是委屈的说道: “我只不过是提醒她们在回去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可别出了意外,到时候三爷会很伤心的。” “呵呵,呵呵” 朱允熥连声呵呵,顿时就没了语言。 一旁的舒窈窕却是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明明就是威胁,还说的这么好听!” 然后她跺了跺脚,瞪着蒋瓛说道:“蒋大人如此好心,就怕是把她们已经吓得半死了。” 朱允熥也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 “老蒋你这就是辣手摧花了,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蒋瓛愕然的看着朱允熥,心中大叫道: “我去!不是你说只要结果,不论过程的吗?” 看着两人这幅模样,舒窈窕又撇了撇嘴,直接向着书房外走去,嘴里不满的嘀咕道: “一老一少,就知道演戏!” 这句话朱允熥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心中好笑,嘴里叫道: “喂,不是叫你回来吃饭的吗?这怎么就走了?” 舒窈窕转头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扑哧一笑道: “我不去,难道你三爷去安慰她们?” 第176章 收心 舒窈窕又跑回了天上人间。 没办法,既然答应了朱允熥,那就得把这件事情办好。 况且对她而言,这也是一种投资。 朱允熥虽然和她击掌盟誓,答应了要帮她,可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却没说。 即便是利益交换,那也要等价,这个道理舒窈窕自然懂得。 所以她决定尽心尽力替朱允熥做好事情,只不过她现在有点头大。 蒋瓛这办的叫啥事儿呀? 纯粹就是威胁! 要叫人家心甘情愿的替你做事,那得要收获人家的心。 没听说过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吗?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怎厶连这点水平都没有? 舒窈窕边走边想,决定哪天推荐蒋瓛看看那本《三国演义》。 此时已经是洪武二十六年,罗贯中在洪武三年就写了《三国演义》的前十二卷,据说后面又写了很多年才完成。 这本书一经问世,就在大明朝引起了轰动,大家争相观看,成为了那街坊酒肆说书先生的必讲话本。 舒窈窕平时喜欢读书,所以对其中的故事情节十分的熟悉。 她慢慢走回天上人间的后院,一进屋就看见三位姑娘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没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于是她故作轻松的笑道:“三位姑娘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心情不佳呀。” 林婉有些淡漠的看了舒窈窕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叶倾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诗楚却是一把抓住了舒窈窕的手,嘴里叫道: “舒窈窕,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如此害我?” 舒窈窕顿做愕然状,疑惑道:“诗楚姑娘何来此言,我如何害你了?”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整件事情,故意将我们骗来应天府的?” 诗楚气呼呼的嚷道。 舒窈窕摇了摇头,拉着诗楚坐了下来,认真说道: “我对天发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叶倾城撇了撇嘴,讥讽道:“咱们是妓女,发誓就当是放屁。” 林婉却在一旁步阴不阳的说道:“人家现在是院长了,又是吴王的妹妹,和咱们这些人可有着天壤之别。” 舒窈窕抿嘴一笑,对两位姑娘的讥讽丝毫不以为意,却是站起身来,又将林婉和叶倾城都拉在了自身边坐下,彻才开口说道: “三位姐妹,如今京都的形式你们想必已经看到了,吴王殿下能够用我们,那是我们天大的造化,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连这个机会也把握不住,那可就是愚蠢至极了。” “你说得好听,莫非你不知道这种事情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吗?” 叶倾城没好气的说道。 舒窈窕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三爷的为人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觉得跟着他有前途吗?” 这句话顿时让三位姑娘都陷入了沉思。 的确,朱允熥所表现的一切都让三位姑娘很是佩服,而且又没有架子, 跟着他的确有很多好处,可这件事毕竟不是闹着玩的。 一时间,三位姑娘都面露难色。 舒窈窕察言观色,趁热打铁的说道: “所谓富贵险中求,没有付出哪有收获,只要咱们姐妹同心,又何愁大事不成? 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和你们在一起吗?” “你是他妹妹,当然不怕了。” 诗楚小声嘀咕道。 舒窈窕愣了愣,随即正色说道:“三爷乃性情中人,在他的眼里,其实我们都是他的妹妹,都是他的家人。” 叶倾城上下打量舒窈窕,揶揄道:“看来果然是一家人,估计这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这大概就是风月场中的女子,在她们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所谓的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舒窈窕白了她一眼,悠悠说道: “我是她的妹妹,已经没这个福分想其他的了,不过有些事情你们倒是可以想想,若是吴王成为了那皇太孙” 说到这里,她的话戛然而止,笑吟吟的看着面前三人。 “皇太孙?” 诗楚不禁呢喃道:“也就是以后的皇帝?”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光彩,却是看向了林婉。 “你看我做甚?” 林婉没好气的问道。 却听叶倾城悠悠说道:“三宫六院,呵呵,林婉姑娘那二十万两银子果然很有价值。” 林婉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凶巴巴的说道:“那又怎样?” 随即她一把抱住了舒窈窕的胳膊,抬眼望着对方,可怜巴巴的央求般道:“窈窕,这件事情你可要帮我。” 舒窈窕心中好笑,伸出手指点了点林婉的额头,嘴里笑道: “这种事情怎么帮你?难不成给他下一粒情丸?” 这句话顿时惹得三位姑娘咯咯娇笑,在青楼里,这种东西实属平常,很多须发皆白的老头都是靠着这东西在青楼里耕田的。 所以三位姑娘对此是一点也不陌生。 “那东西伤身子,我可不想伤了三爷。” 林婉摇头说道:“你只要让我多和三爷接触就行了,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这个我可以帮你。” 舒窈窕立刻就把朱允熥卖了,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然后郑重叮嘱道: “方法很重要,三爷和淮王不一样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叶倾城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道: “有何不一样的,男人都是那样子,我就发现三爷经常趁我没注意的时候盯着我看呢。” “啊?还有这事?照你这么说,那三爷岂不也是个小色鬼?” 诗楚顿时来了兴趣,笑嘻嘻的问道。 叶倾城叹了口气:“你别忘了,他可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亏你还是巴蜀名妓,不会连这个也不懂?” 诗楚拍了拍胸脯,娇笑道:“也就是说,三爷最容易被勾引咯?” 话音落下,耳边就传来了林婉的冷哼声:“别忘了那二十万两银子可是我出的。” “那又怎样,万一三爷不喜欢你这一款的呢?” 叶倾城不服气的叫道。 一旁的舒窈窕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提醒道:“喂,咱们这可是在说正事呢。” “正事?” 三位姑娘齐齐看向了她,故作疑惑道:“正事不就是如何成为三爷的人吗?” 说完之后,三位姑娘已经咯咯娇笑着抱做了一团。 舒窈窕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没白忽悠,好歹是解开了三位姑娘心里的疙瘩。 “只不过哥哥哟,这红粉佳人阵可不好破哦。” 她在心里想道,顿时有了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 钱多多按照朱允熥的吩咐,前往大明各地考察,让他很惊奇的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人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而且清一色的自称是蒋大人安排来配合自己的。 这让钱多多不禁对蒋瓛很是佩服。 “看来老蒋果然没说大话啊。” 他在心里赞道,有了这些人的配合,钱多多的工作进行得很是顺利,几乎是在每个地方停留个十天半月的,就基本上搞定。 剩下的就是由蒋瓛那些人负责了。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年,天上人间就能在大明遍地开花,从而形成一个覆盖大明的网络。 钱多多虽然已经猜到了朱允熥此举并非只是为了赚钱,但具体有何作用,他并不清楚,也不想去问。 在他这个岁数,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 只是一想起自己这个应天府开酒楼的商人,竟然和堂堂的小三爷扯上了关系,他就有些恍惚。 他至今都还记得当时朱允熥来酒楼里找他时的样子。 笑嘻嘻的。 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从皇宫里来的贵人。 然后就是跟着这个少年做生意赚大钱,那阵子他高兴坏了,就连晚上睡着都会笑醒。 以为这个少年就是上天派来的财神爷。 后来才知道这哪是什么财神爷啊,这明明就是当今皇帝的皇孙。 所以他更高兴了,认为自己抱上了大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可如今他才明白,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跳上了朱允熥这艘大船,想下船估计是不可能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这艘船能够平稳的开到它该去的地方。 至于是什么地方? 整个应天府的人都知道。 想起这些,他就止不住的给自己打气:“既然人家三爷都敢玩,自己一条贱命,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第177章 我是院长,当然学得快 钱多多在大明各地游走,组建着朱允熥心中想要的网络,而蒋瓛也没闲着,立刻开始了对林婉三位姑娘的各种培训。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舒窈窕这位青楼学院的院长。 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舒窈窕对此似乎很有天赋,很多事情他说一遍之后,舒窈窕就能够做的很好。 这让他甚至都怀疑舒窈窕是不是天生就会这些技能。 舒窈窕对此的解释是:“我是院长,学东西当然比她们都厉害了。” 对此,蒋瓛只能说朱允熥实在是眼光独到,找个妹妹都能找到这么个天生的人才。 不久以后,王景弘也来到了青楼学院,他看起来气色不错。 每天就是笑呵呵的去各个教室转悠,看看姑娘们跳跳舞,绣绣花,有时候来了兴致,还会和姑娘们一起唱唱曲。 简直是要多悠闲有多悠闲了。 姑娘们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看院长都对这老头很是尊敬,就知道了这老头一定身份不一般,再加上王景弘总是笑眯眯的,时不时的还和她们开开玩笑,没过多久就和王景弘打成了一片。 宋濂对此自然是视若无睹,只是有些好奇,这王景弘什么时如此多才多艺了,不仅能唱曲,而且还会绣花! 这可把这位大学士给惊到了,以前的王景弘完全就是一副活死人的样子,怎么一到了青楼学院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变得越来越年轻了! “看来我也得经常和姑娘们多互动才是。” 宋濂自从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就开始有点不务正业了。 王景弘喜欢穿黑色的长袍,他就来一身白色的袍子,虽然不会唱曲和绣花,但抱着个茶壶在一旁看总是会的。 于是没过多久,两个老头就被姑娘们起了个响亮的外号,叫道:“黑白无常。” 所谓春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宋濂大学士简直后悔没有早些时候开办这青楼学院了。 朱允熥对这些是一无所知,他一连几天都扎在了工部,这才发现那种火器的连发装置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似乎真的有些困难。 因为没有机械,很多的配件无法使用后世的机械加工完成,只能完全依靠手工,这就大大的增加了难度以及降低了速度。 不过他并不心急,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如今大明的武力已经很不错了,自己的这种连发装置的研制并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不急。 况且在他的心里,即便是研发成功,他也不准备立刻在大明军中普及。 这东西还是当做自己的秘密武器好,到时候和那个光头和尚决一死战的时候拿出来,绝逼能把对方吓尿了。 从巧手书生手里流传出去的那份图纸,只是份粗略的构想,即便是被光头和尚拿到了,也没多大作用。 这就和人们早就知道了鸟儿是因为有了翅膀才能飞上天空一般,纵然知道了,却仍然要几百年后才能实现飞上天的梦想一个道理。 细节决定成败,没有零件图和加工方法,道衍拿到的也只能是一张充满了幻想的无用图纸。 所以朱允熥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四叔也能制造出这么厉害的火器来。 至于那种杂交水稻,已经进行到了第三期的培育,估计一年之内就能够真正的确定出最好的种苗了。 这件事情有赵明和李泉两人负责,加上有朱元璋近乎狂热的关心,所以朱允熥也并不用太操心。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仍然是闲不下来。 那本《西游记》已经写完了,在整个大明都引起了轰动。 现在的说书先生除了那本《三国演义》之外,这本《西游记》也成为了他们的保留节目。 赚钱是肯定的了,至于有多少,朱允熥表示不关心,因为徐妙锦赚的钱以后都是他们两口子的。 只是这么一来,大伙都翘首以盼,都等着妙锦书局能再拿出一本脍炙人口的书籍来。 徐妙锦只有来催朱允熥了,催着他赶快写一本新书出来,否者那妙锦书局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朱允熥想了想,决定给这个世界的人们再带来点新的希望和幻想。 《西游记》不是写的天上的神仙吗? 那这次咱就写人! 人也可以飞来飞去,也可以成为主宰天地的神! 于是他当着徐妙锦的面,郑重的写下了四个大字:斗破苍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句在他上辈子就让无数少年热血沸腾的句子,也很快成为了应天府少年人口中的口头禅。 朱允熥没想到这种玄幻小说在大明也能如此受欢迎,妙锦书局每天都会挤满了人,都眼巴巴的等着那最新的章节出来,好一睹为快。 “土豆果然是土豆!”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再一次的体会到了白嫖的快乐。 徐妙锦对此十分的好奇,总是歪着脑袋问他: “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怎么可以想出那么多神奇的故事来。” 每当这时,她就会掰着指头念道: “斗者,斗师,斗王,斗皇,斗宗” 她语音清脆的一路数下来,都能把朱允熥给整晕过去。 于是他只能轻抚着徐妙锦的秀发说道: “其实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很多的奥妙是我们不知道的。” 然后他就将徐妙锦揽入怀里,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 “看到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也可以飞到那上面去?” “这是斗破苍穹里的故事吗?” 徐妙锦好奇问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发过的誓,那就是再也不给古代人讲这些超越时代的科技了。 他可不想一会徐妙锦也将白胡子老太医招来。 那老头的银针又细又长,现在想起浑身都直哆嗦! 夜晚的时候,朱允熥就会捧起温禾留给自己的那两本书。 对于那本《刘基杂学》他不太感兴趣,因为涉猎太广,有些词汇读起来就像是在看天书。 实在是太费脑子。 倒是那本《刘伯温兵法》,却有些令他爱不释手。 朱允熥上辈子是个历史学家,自然对《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等都了然于胸,此刻在看这本书时,顿时有了很多感悟。 这个时代的行军布阵有着非常鲜明的时代烙印,因为没有上辈子机械化部队的出现,讲究的就是步兵和骑兵的相互配合。 而这本《刘伯温兵法》不仅对这一切都做了详尽的描述,并且对历史的很多战例进行了分析和总结。 从大规模的正面作战到小规模的突袭,乃至于人员和装备都有详细的标注,足可见当时刘伯温在编写这本书的时候可谓是呕心沥血。 朱允熥不是学军事的,但也看得入迷,经常一个人写写画画,嫣然成为了一个军事迷。 “要是舅姥爷他们在就好了。” 此时的朱允熥一边想道,一边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手里的几张纸,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自言自语道: “鸳鸯阵!” “不知道这会不会把大舅哥的下巴给惊掉?” 第178章 鸳鸯阵 魏国公府。 徐辉祖正端坐在客厅里,一旁坐着的正是大管家梁松。 此刻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面带不悦之色。 “允熥那小子怎么回事?” 他开口说道;“眼看着大比武的日子就要到了,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整天都不去军营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梁松微微欠身道:“老爷不必担忧,三爷这支队伍本来就有一半是那朵颜三卫的精英,战力非凡,其余人经过这大半年的训练,也已经有了很高的战力,依我看来,这支队伍绝对可以以一当十。” 徐辉祖微微点,长舒了一口气,微笑道: “这件事情倒是辛苦你了。” 梁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 “底子本来就好,我只不过是稍加指点罢了,不过这一切大部分还是要归功于小三爷。” 徐辉祖微感诧异道:“哦,这小子没几个时候到军营,怎么还归功于他了?” 梁松叹了口气,微笑道: “他虽然很少来,但银子却是没少给。 据我了解,光是咱们军营的伙食就要比淮王那边好上很多,而且每个月三爷都会有大量的银子来补贴将士们,如此一来,将士们自然是有劲了。” “看来还是钱多好办事啊!” 徐辉祖听闻此言,不由得哈哈大笑,却听梁松继续说道: “不过老爷可千万不要小看了三爷,他年纪虽小,但每次来军营,只要站在台子上说几句话,就会让所有将士们群情激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不会?” 徐辉祖觉得梁松有点言过其实了,嘴里淡淡说道: “他一个小孩子哪来的什么人格魅力。” 梁松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嘴里呵呵笑道: “这个我也很纳闷儿,但更纳闷儿的是,为什么像我这样的老头子听着他说几句话,心里也会止不住的激动呢?” 徐辉祖顿时就有些无语了。 因为他很了解梁松,梁松是不会说谎的。 他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是这样的了! 可他就是想不通,为何连梁松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物也会因为朱允熥的几句话而感到激动? 想起来就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朱允熥跑了进来,他看见梁松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原来梁伯也在啊,我正说一会儿去大营之中找你呢。” “找我?” 梁松微感差异,笑问道:“莫非小三爷又想去军营之中检阅一番了?” 朱允熥摇头道:“有您老在,哪用得着我啊。” 徐辉祖和梁松会心的相视一笑。 还别说,朱允熥这孩子不仅脸皮厚,嘴巴还特别甜。 却见朱允熥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放在了茶几上,冲着徐辉祖说道: “大舅哥,我研究了一种阵法,正好请你和梁伯都帮我参谋参谋,看看怎么样。” “你研究阵法?” 徐辉祖吃惊的叫道,随即他笑了,跟着梁松也笑了。 徐辉祖摸着自己的额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允熥啊,咱不开这种玩笑好吗? 你说你搞点儿发明创造也就罢了,那方面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天赋。 可这行军打仗之事没有实实在在的实践过,光凭脑子里想,怕就要惹人笑话了。” 梁松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是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容说道: “好,就让我来看看咱们的小三爷又弄出什么新的花样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几张纸瞟了一眼,脸上的肌肉顿时抽搐几下,疑惑问道: “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呀,我怎么看不懂啊?” 听到这话,徐辉祖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好奇的凑过脑袋看了看,这下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嘿嘿嘿的笑得全身发抖。 只见第一张纸上就画了十一个人,分成按照不同的方位站着,每个人都分别拿着武器,其中一样武器还特别的新奇,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就像个大扫把一样。 而另外几张图,则是分别画着好几个手拿各种兵器的士兵。 徐辉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后指着这几张纸大笑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阵法?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你能看明白就奇怪了朱允熥心中腹诽,冲着徐辉祖大声说道: “这叫鸳鸯阵,是我新创的一种阵法。” 说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抹快乐的笑容,再次感受到了白嫖的快乐。 然后他指着第一张图说道: “这种阵法由十一个人为一个小组,其中队长一名,负责居中调度并协调攻防时机,还负责观察敌情,判明敌人的攻击方向,还可根据现场的实际情况指挥阵型的变化。” 说着这话,他指了指最前面的两名士兵说道: “这两人一左一右,左边的持有长盾牌,遮挡敌人的长枪和飞来的箭矢,右边一人手持短盾牌以及标枪和短刀,可以伺机而动,除了防卫之外还可以攻击对方。 在这两人的身后,是两名手持狼筅的士兵。” 说话间,朱允熥又抓起了另外一张图纸,指着那种像扫把一样的东西解释道: “我把这种武器叫做狼筅,这种东西是由毛竹做成,经过高温处理,让它们具有了规整的弯曲状,坚韧而不易折断,并在每个分支的末端安装上了尖锐箭矢。 而在主干的前面还安置了利刃,这种武器长约一丈,可以对敌人进行远距离的攻击,而且为身后的队友提供了有效的保护,以及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他有些得意的看了徐辉祖和梁松一眼,耸了耸肩笑道: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成本很低,而且原材料很容易找到,大大降低了军队配置的成本。” 好像还有点意思啊徐辉祖伸手接过朱允熥手里的图纸,开始仔细观察了起来。 朱允熥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心中好笑,继续说道: “在这两人身后就是四名手持长矛的士兵了,有了前面和侧翼的保护, 这四人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攻击敌人了。 最后两人手持钉耙,可以击杀半死不活的漏网之鱼,以及为整个阵型的后方提供保护。” 听完朱允熥的介绍,梁松不由得沉吟道: “听起来还不错,这种阵法左右对称,而且长短兼顾,攻防兼备,只需要勤加练习,配合娴熟的话,的确可以在实战中起到很大的作用。” 那还用说,这可是戚家军的招牌阵型朱允熥连连点头道: “所以我把这叫做鸳鸯阵,而且这种阵法并非一成不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拆分成两个或者三个单独的阵型。” 听到这里,徐辉祖也是点了点头说道: “这样就可以弥补单兵作战的能力不足,将己方单兵的作战能力发挥到最大的极致。” 朱允熥说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的抓起书桌上的茶盅,也不管是谁的,咕咚咕咚就喝了几口,这才抹了抹嘴,有些得意的等着两人的夸奖了。 然而徐辉祖却是皱着眉头说道: “看起来还不错,不过若是正面厮杀,敌方发动冲击之下,怕是没多大用处。” 梁松闻言,也是点头附和道:“正面厮杀,必将迎接敌人骑兵的冲击,如果再加上一轮火炮或者发石车的打击,仓促之间很难形成这种小的阵型。” 说到这里,他看向朱允熥,微笑道:“不过这也也难怪,小三爷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万人大战,有此局限性也是在所难免的。” 朱允熥愣了愣,仔细一想,倒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如果几万人混杂在一起,那就是混战了,很多时候就是凭着双方的穿着来辨明敌我,这种情况下,估计很难维持住阵型不乱。 可戚家军不是靠这种阵型起家的吗? 而且这种阵型让倭寇闻风丧胆,几乎就是所向披靡,神一般的存在! 看着他一副茫然的样子,徐辉祖和梁松又是相视一笑。 “虽然大战不行,但若是运用在小规模的战役上,还是很有用处的。” 徐辉祖冲着朱允熥安慰道。 一旁的梁松立刻补充道:“不过前提是敌人没有骑兵和大型火器。”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时醒悟了过来,心中叫道: “对啊,戚继光是打倭寇的,而那些倭寇一般都是拿着鬼子刀,哪有什么骑兵和大炮之类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笑道:“其实这种阵型本来就不是用来大战的。” 他看了面前两人一眼,有些严肃的说道: “想必大舅哥也清楚,陛下重农抑商,导致沿海倭寇之乱频发,而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兆头,而倭寇所用大多是所谓的倭刀,所以我这种阵型是专门为了对付倭寇而创造出来的。” 一听这话,梁松是频频点头,赞同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如果是对付倭寇,这种阵法的确管用。” 徐辉祖却是瞪了朱允熥一眼,呵斥道:“说事就说事,怎么还扯到陛下身上了!” 朱允熥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第179章 你就是唐僧 其实朱允熥说的就是事实,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在明朝之前的元朝乃至于更之前的宋朝,都没有倭寇之乱。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朱元璋重农抑商,而且加强了海禁,这就打破了沿海一带渔民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 渔民们早就习惯了通过和周边地区的经商来讨生活,你现在叫他们不能干了,改去种地,顿时就让很多渔民失去了生活来源。 无奈之下,他们就当起了海盗。 而此时的倭国,正处于战国时期,本来老百姓日子就苦不堪言,明朝这一海禁,更是让很多以前以经商为生的百姓过不下去了。 于是他们就成为了海盗,也就是后来的倭寇! 最关键的是后来的历代明朝皇帝们,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从而导致了倭寇之乱愈演愈烈,乃至于成为大明朝的心头大患。 可这些道理朱允熥自然是无法对徐辉祖明言的,他看着梁松问道: “梁伯,你说如果把这种阵型用到和二哥的比武上,会不会管用?” 梁松一怔,随即笑道:“当然管用了,好小子,原来你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 “那当然了。” 朱允熥有些委屈的说道:“莫非你以为我真的忘记了?” 徐辉祖轻咳一声,看着朱允熥,很是严肃的教训道: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嘴巴能不能严实点?别什么话都像是没过脑子一般脱口而出?” “啊这” 朱允熥顿时无语,知道这是徐辉祖在说自己刚才对朱元璋的重农抑商妄加评论。 却听徐辉祖继续说道: “还有你做事能不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想想?” “我又咋了?” 朱允熥眨着眼睛问道,感觉大舅哥是故意找茬的节奏。 却见徐辉祖重重的一拍茶几喝道: “你说你把宋濂弄到青楼学院就得了,为何还把那王景弘也弄去?”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个太监吗?” “你让一个太监整天呆在那红粉堆里,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一连三问,朱允熥彻底傻眼,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徐辉祖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在吴王府外开设粥棚,人家淮王请太医们给百姓义诊,大家各行好事,各不相干,你为何又跑到陛下那儿去装疯卖傻还外带装昏? 结果陛下找不到太医,龙颜大怒,那些太医们再也不敢出宫义诊了。” 徐辉祖似乎是越说越生气,再次拍着桌子呵斥道: “大丈夫光明磊落,如此做法,你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朱允熥彻底晕菜,心说老子没装啊? 老子是真的晕针啊! “还有,听说你还设计除了那什么女人的贴身衣物。” “写那种人可以飞上天的书籍。” “” 看着徐辉祖的嘴皮子一阵翻动,朱允熥撒腿就跑,嘴里大叫道: “唐僧!大舅哥你绝对是唐僧转世!” 朱允熥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徐辉祖却是冲着梁松愕然问道: “唐僧?何为唐僧?” 梁松茫然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一旁一直站着的小丫鬟终于是忍不住了,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了。 “莫非你知道?” 徐辉祖看着小丫鬟如此模样,侧头问道。 小丫鬟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说道: “唐僧就代表着啰嗦,这是如今应天府里最流行的一个词语,若是说一个人爱唠叨,就会叫他唐僧。” 徐辉祖一听这话,身子晃了晃,险些晕倒,一旁的梁松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唐僧?唐僧!果然是有趣!” 朱允熥一溜烟的跑出了魏国公府,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 “奶奶滴,没想到大舅哥竟然是个唐僧,这一番唠叨,老子差点晕倒。”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跳上一直等候着的马车,吩咐道:“去孟府。” 没错,是时候找孟大财聊聊了。 马车穿过长街,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孟府之前,不待下人通报,朱允熥便直接走了进去。 此刻的孟大财和儿子孟冲都坐在客厅里,正大眼瞪小眼的相顾无言。 两人来到应天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却被朱允熥像是无视一般晾在了这里。 “窈窕说婚期得推一推,她得帮着吴王殿下把那青楼学院理顺了才行。” 孟冲有些无奈的说道。 孟大财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倒是不用多虑,只是我已经筹集了大量的现银,如今却没有用武之地,实在是有些闹心啊。” 的确,在一个商人的眼中,银子若是放在那里一动不动,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也不知道小三爷是怎么想的。” 孟大财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莫非是没看上我这个长安首富?” 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了一声郎笑: “背着别人说坏话可不是件好事。” 孟大财和孟冲愕然抬头,正看见了笑呵呵的朱允熥。 “见过吴王殿下。” 两人一起冲着朱允熥行李,孟大财不由得在心里苦笑道: “我咋运气这么背,这才说了一句,就被他听到了。” 只见朱允熥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说道: “窈窕是我妹妹,孟冲就是我的妹夫了,所以我们都是一家人。” 然后呢? 孟大财和孟冲同时在心里想道,眼巴巴的望着朱允熥。 “所以有钱大家一起赚啦” 朱允熥拉长了尾音,学着上辈子的港台腔挥了挥手说道。 一听这话,孟大财顿时喜出望外,口中连声说道:“愿听吴王殿下的吩咐。” “别那么客气,算下来你还是我的长辈呢。” 朱允熥笑了笑说道:“孟家好像是以做布皮生意起家的,应该对海外的各条航线十分熟悉?” 孟大财一听这话,顿时是眼中放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朱允熥话里的意思,于是连连点头道: “老孟家祖辈都是做这个营生的,自然与海外都有联系,以前也曾经有自己的商船,只是如今朝廷海禁,所以这商船也就荒废了。” “那就把它重新建立起来。” 朱允熥挥了挥手,笑吟吟的说道。 “三爷的意思是?” 孟大财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小心问道。 “扩商船,开海运!” 朱允熥极为简单的说出六个字,却让孟家父子差点没跳起来。 孟大财是极为精明的商人,而孟冲也只是面对着舒窈窕才会变傻,两人顿时就敏锐的发现,朱允熥说出的这六个字会给孟大带来怎样的财富。 “可是那海禁?” 孟大财看着朱允熥,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要花钱造船,造大船,能造多大就多大!” 朱允熥站了起来,挥着手说道:“到时候我会让工部的造船工匠们指点你们,争取能在一两年内造出一支庞大的船队来。” 孟大财咽了口唾沫,朱允熥的话他已经听明白了。 可商人的本性还是让他出声问道:“难道三爷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朝廷要开放海禁?” 呵呵,那得等到三爷我当家做主的时候咯朱允熥摇头,呵呵笑道: “解除海禁是不可能的,但孟家的船队却可以出海。” 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孟家可以从事海运生意了,而且整个大明只此一家! 孟大财只感觉血液一个劲的往脑门上冲,有些头晕。 他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生意一旦做起来,会带来多少的银子。 估计是孟家几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 “可是小三爷这话靠谱吗?” 他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由得想道: “造船可不是小打小闹,别到时候船造好了,小三爷却说一句朝廷改主意了,那自己可真要倾家荡产了。” 孟冲也瞬间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面露迟疑之色。 朱允熥虽然是吴王,但吴王毕竟不是陛下! 一句话就让整个孟家投入大量的财富,这风险实在是有些大了。 朱允熥一眼便看穿了孟家父子的心思,不由得晒然一笑道: “莫非二位不相信我?” “哪里哪里” 孟大财连连摇头,一时间有些语塞。 朱允熥哈哈一笑,决定不再逗这对父子了,于是淡淡说道: “五五分成,对半投入!” 第180章 林婉的哀伤 这个世界只有共担风险才能共享富贵,若是仅凭自己的一句话就让孟家倾其所有,这显然不太现实。 朱永腾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就是要给孟家父子吃一颗定心丸! 不过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取决于朱元璋的态度。 如果说没有培育出那种杂交水稻,这件事情还不好说。 可是如今杂交水稻应该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能够成功,这就让朱元璋看到并且相信了这个世界一定是还有很多东西是他没有见到过的。 比如说马铃薯,玉米,这些在后世人眼中极其普通的食物,若是能早些年进入大明,不知道能够将大明的国力提高到一个怎样的高度。 他相信朱元璋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能够看到这航海背后的巨大意义。 而且造船非一日之功,要建造成一个船队,估计没有两年的时间是不行的,到时候杂交水稻必然已经成功,这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只要朱元璋同意,自己的这个决定就是正确的。 这个投入也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能不能找到玉米和马铃薯暂且不说,光是这航海带来的利润就大的难以想象。 而且还只此一家! 形成了垄断的生意从来就没有赔钱的! 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事实! 所以朱允熥毫不犹豫的让孟家父子开始了筹备这件事情。 听着朱允熥这句话,孟家父子俩对视一眼,感动之余又有些羞愧。 他们突然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其实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孟大财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说道。 朱允熥却是笑了笑,对孟大财刚才的犹豫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淡淡说道: “先期各投入两百万两银子,一共四百万两,应该是足够了。” 孟大财想了想,点头回应道: “原本是绰绰有余,不过小三爷既然说要造那最大的船,估计这些银子应该差不多。” 看来孟家果然是长安第一首富啊,两百万两银子一点眉头都没皱朱允熥点了点头,叮嘱道: “这件事情要秘密进行,不可声张。” 孟大财急忙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得。 朱允熥走后,孟家父子立刻开始了商讨,最后一致决定将造船厂建在江浙一带。 “看来我得立刻去一趟浙江和你几位叔伯说说浙江事情才行。” 孟大财对孟冲说道。 孟家是个大家族,孟大财的几位兄弟都在大明各地从商,就仅是在江浙一带就有孟冲的三叔和五叔,而且这件事情关乎到整个孟家的兴衰, 所耗资金也颇大。 四百万两银子听起来很多,但那只是造船用的,要进行航海贸易,估计还得翻个倍才行。 所以需要整个孟家都一起参与进来,所有孟大财必须亲自前往各地,向各地的兄弟们说清楚这件事情才行。 “你的婚事就暂时等等。” 孟大财冲着孟冲说道:“等我把这件事情搞定之后,到时候几位叔伯应该都会来到这应天府,那时在办不迟。” 孟冲点头道: “此事不急,父亲放心去,我先在这应天府开几个布庄,闲来无事就去帮帮窈窕。” 说到这里,他却不由得在心里苦笑道:“她在那青楼学院,我又能帮到她点什么呢?” 从孟府出来的时候已近黄昏,朱允熥跳上马车,直奔那天上人间而去。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了,此时加上肚子感觉有点饿,就准备去看看,顺便吃口饭。 走进天上人间,从前楼一直到后院,朱允熥看着不停穿梭忙碌的下人们,不由得频频点头。 “看来林婉这姑娘业务水平挺高的啊。” 他在心里想到,来到了后院之中,却并未发现舒窈窕等人的身影。 “难道都去青楼学院了?” 他有些差异,因为这时候已经快到上客的时候,不可能三位姑娘一个都不在?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道温婉的声音: “林婉见过三爷。” 朱允熥转身,却只见林婉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正冲着他弯腰行礼。 这姑娘走路咋不带声音的朱允熥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林婉的双脚,可惜裙摆太大,啥也没看到。 林婉是名妓,自然知道有些男人有些特殊的癖好,此刻一看朱允熥这眼神,顿时就想起了传闻中朱允熥脱下韩香绣鞋的故事,脸上升起一抹了红晕。 “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吗,他们呢?” 朱允熥丝毫没料到自己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产生误解,随口问道。 “窈窕姑娘一直都在青楼学院,很少来这里的。” 林婉答道:“倾城和诗楚一早就被蒋大人叫出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这姑娘该不是真的蒋瓛吓到了? 朱允熥看着林婉那有些闪躲又有些畏惧的眼神,不由得在心里愕然想道。 其实一点也没错! 此刻的朱允熥在林婉心中早已不再是那个嘻嘻哈哈的少年了,她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少年那看似天真的眸子里,其实藏着一种让人感到害怕的东西。 “我肚皮饿了,你给我张罗点吃的。” 朱允熥故意轻松的说道。 林婉点了点头,将朱允熥迎到自己的小楼,然后命丫鬟们立刻从前楼里端来了精美的食物。 “来,一起吃点儿,一会儿可够你忙的。” 朱允熥坐了下来,冲着林婉笑容可掬的说道。 林婉明显有些拘谨,嘴角努力牵扯出一个笑容道: “三爷你吃,我在旁边伺候着就行了。” 看来这蒋瓛果然是把她们吓着了朱永腾瞪着眼睛,故作生气的叫道: “那怎么行,要是饿坏了肚子可是我三爷的一大损失,再说了,我最不喜欢别人站在旁边看着我吃了。” 说着他就直接拉着林婉的手,将对方按在了身旁坐下。 林婉温婉一笑,有些无奈,口中问道:“三爷今天还是不喝酒吗?” “喝两杯。” 朱允熥虽然不太喜欢喝酒,可不知怎的,此刻面对林婉,突然又想喝两杯了。 于是林婉替他倒上了一杯酒,然后又伸出纤长白皙的玉指,剥开虾壳,放在了朱允熥面前的瓷碟之中。 只是她一直沉默着,让朱允熥莫名的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林婉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 朱允熥为了打破尴尬,没话找话般的问道。 林婉愣了愣,朱允熥这句话似乎是触动了她的心事,她的眼圈突然就开始泛红,小声答道: “林婉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到了青楼,家中只有一名小弟。”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前两年父母相继过世,如今只留小弟在江南读书。” 看来这也是位苦命的姑娘啊朱允熥心中感慨,有些迟疑的问道:“那你恨你父母吗?” 林婉微微摇头,想也没想就说道:“他们是为了我好。” “为了你好?” 朱允熥失声叫道,完全搞不懂这其中的逻辑,却听林婉幽幽说道: “那一年江南闹饥荒,而且流行瘟疫,若是不将我卖到青楼,全家人都得饿死。” “然后他们就用卖了你的钱活下来了?” 林婉点头:“不错,后来我日渐有了名气,也能接济家中,让小弟能够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上学读书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婉看起来云淡风轻,没有一丝的埋怨之情。 “也就是说林婉成为了她家里的赚钱工具?” 朱允熥愕然想道,他没有林婉的觉悟,在他的意识里,做父母的是绝对不会卖掉自己的女儿的。 哪怕是饿死! 或许这就是时代的烙印? 朱允熥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大明就是如此,女人地位低下,完全可以当做商品一般被买卖,这是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纵然是自己能够坐上那把龙椅,估计也很难改变; 他看着林婉有些哀伤的眼神,温和笑道: “有你这样一位姐姐,那你小弟读书一定很努力?” 谁知道不说这话还好,他话音刚刚落下,林婉便再也忍不住,轻声抽泣了起来,哽咽道: “可是他从不在外人面前叫我姐姐,我知道,是我让他感觉到丢脸了。” 这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朱允熥心中不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却听林婉哽咽着继续说道: “其实我能理解他,毕竟他身边都是读书之人,自然看不起我这种青楼女子,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是他的姐姐,定会轻视于他的。” “所以他就不认你了?” 朱允熥强忍着胸中的怒火,沉声问道。 林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凄婉之色,黯然说道: “他日后还要博取功名,自然有他的无奈,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这个姐姐的。” “心里有你?” 朱允熥不由得冷笑道:“都不敢当面叫你一声姐姐,这也叫心里有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般戳中了林婉的心房,脸上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要命的流淌了下来。 她抬起头,无声的流泪,满脸的哀伤让朱允熥莫名的感到心疼。 “你要是想哭,那就大声哭出来,别把自己憋坏了。” 朱允熥冲着林婉说道,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拍了拍林婉的肩头。 第181章 你们赔我银子! 朱允熥轻轻拍着林婉,只是想安慰一下对方。 但他显然低估了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有多脆弱! 林婉终于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纵身便投入了朱允熥怀抱。 朱允熥的双手愣在了半空,完全没料到林婉反应如此之大。 怀里的林婉像是将这辈子积攒的所有眼泪都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他只感觉自己的胸口顿时一阵温热,林婉湿漉漉的眼泪将他胸口的衣襟完全打湿,娇躯微微颤抖,哭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朱允熥的双手缓缓落下,将林婉揽在了怀里。 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对方一个拥抱,或者说一个暂时可以依靠的胸膛。 不关于男女,只是因为善良。 他的手轻轻拍打着林婉的后背,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般,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 “林婉姑娘无需难过,他或许现在还小,有些道理日后他自然明白,也自然会认你这个姐姐的。” “这不能怪他,谁叫我是个青楼女子呢。” 林婉在朱允熥怀里哭着说道:“青楼女子历来就是最下贱的人,如今他不认我,若是以后考取功名就更不会认我这个姐姐了。” 说话间,她愈发的哀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更是连连颤抖不止。 朱允熥本来想说职业不分贵贱的,可看着林婉这悲伤的样子,实在又说不出这种笑话来。 他想了想说道:“赶明儿我就派人去江南为你脱籍,到时候看你那小弟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姐姐。” 林婉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朱允熥,哽咽道: “为林婉赎身脱籍可不是个小数目,至少得要五十万两银子的。” “这么高?” 朱允熥失声叫道。 林婉点了点头:“林婉出自江南曦月楼,那是江南最有名的青楼,刚有名气的时候,林婉赎身就需要十万两银子,后来就慢慢涨到了如今的五十万两。” “不会?这也能水涨船高?” 朱允熥愕然叫道:“如此说来,那以后不是越涨越高,你永无赎身之日了?” “也不是这样的。” 林婉止住哭泣,幽幽的叹气说道:“等到林婉人老珠黄那天,身价自然就没有那么高了。” 也就是要在青楼熬到退休? 朱允熥顿时感到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老板心也太黑了点,连声问道: “那曦月楼的老板是谁?莫非所有青楼的姑娘要赎身都是这个规矩吗?” 林婉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轻声说道: “别的地方自然没有这个规矩,可曦月楼是浙江知府大人的亲戚所开,所以只能如此了。 即便是如今我人在应天府,也需要每个月为曦月楼缴纳两万两银子,否者定会被他派人接回去的。” “你是说他会来应天府抢我的人?” 朱允熥瞪眼叫道,心说若是连这种事情都发生了,那自己还混个毛线啊! 却见林婉抬起朦胧的眼睛看着朱允熥,有些茫然的问道: “林婉算是三爷的人吗?” “当然是了!” 朱允熥想也没想就说道:“到时候为你赎身,你若是想回江南照顾小弟,那就回江南好了。” 林婉顿时有些无语,很是幽怨的白了朱允熥一眼,轻声说道: “这件事情怕是要蒋大人做主才行。 况且蒋大人说回江南的路远浪急,很容易出意外,我想了想,还是留在这应天府比较好。” 朱允熥被林婉这似乎无意的话怼的哑口无言,有些尴尬的说道: “姑娘严重了,老蒋说话没轻没重的,你不必在意,若是真想回去,只管对我说就行了。” 林婉摇了摇头,娇躯微微扭动,撒娇般说道; “不,我已经想好了,以后就在三爷身边做个小丫鬟就好了。” “又做小丫鬟?” 朱允熥顿感头大,温禾就是说要做他的小丫鬟,结果直接变成了个刺客,现在林婉又来,他可真的有点心虚了。 “难道小三爷也看不起我?” 看到朱允熥面露犹豫之色,林婉仰起头,可怜兮兮的说道。 “哪里哪里,林婉姑娘乃是秀外慧中的人间绝色,我是巴不得陪在我身边呢。” 朱允熥脱口而出,却见林婉面带喜色,立刻接口说道: “三爷是堂堂的吴王,可不能言而无信哦。” 其实我只不过是跟你随口客气了一句好不好朱允熥有些无奈,直接不知道该咋回答了。 两人一番说话,好像都忘记了此刻两人的姿势。 林婉像只温顺的小猫般靠在朱允熥的怀里,如云的秀发散落在朱允熥的胸前,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说道: “三爷,我把你的衣襟都打湿了。” 朱允熥这才发现自己还一直抱着林婉的,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想将对方推开。 可他又忘了女人有时候身子是很软的,就像一块橡皮糖,沾上了不太好撕掉。 他一伸手,似乎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软软的,弹弹的! 林婉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嘤咛,红着脸,娇羞无比的望着朱允熥,眼眸中似乎荡漾起了一泓春水。 我去,推错地方了朱允熥有点慌,伸手推向了对方肩头。 林婉似乎无意般昂了昂脖颈,身子后昂,毫无征兆的挺起了胸膛。 啵的一声! 软软弹弹! 朱允熥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让他上头的感觉,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有点舍不得放开自己的手了。 “三爷” 林婉又是一声嘤咛,轻咬红唇,美眸中含着一丝幽怨般怯生生的凝望着朱允熥。 这下子朱允熥真的上头了。 实在是没法不上头! 林婉的娇躯柔若无骨,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双眸如水般清澈,娇艳的红唇湿漉漉的,让他顿时有了一股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朱允熥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哪里经得起江南名妓林婉的这一番操作。 他顿时感到口干舌燥,脑子里全是林婉娇媚带怯的模样,就在这大厦将倾之时,耳边却又传来了林婉恰到好处的一声轻声呢喃 朱允熥感觉自己脑中轰的一声炸开,毫无征兆的一把抱紧了林婉,冲着那娇艳的红唇便吻了下去。 就在这时,两人耳边突然传来了两声惊叫。 “啊” 突如其来的惊叫声顿时将两人惊醒,两具身子迅速分开,都转头看向了屋门处。 只见叶倾城和诗楚都瞪大了眼睛,一只手还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去!我刚才在作啥?” 朱允熥刹那间反应过来,看着怀里满脸娇羞的林婉,感觉自己这回可是糗大了。 他冲着门口两位姑娘露出一个牙疼的笑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那啥,林婉姑娘眼睛里飞进了个虫子,我我给他吹吹。” 说着他便站起了身子,冲着两人招了招手,尬笑道: “正好,你们来帮她弄弄。” 然后他便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叶倾城和诗楚望着朱允熥仓皇而逃的背影,不由得对视一眼,嘴里咯咯娇笑道: “虫子掉进了眼睛?嘻嘻” “他莫非以为我们都是瞎子?” 两人话音未落,耳边就传来了林婉气急般的叫声: “你们赔我二十万两银子!” “一人十万两!否者我跟你们没完!” 第182章 都是苦命的姐妹 看着林婉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叶倾城和诗楚顿时娇笑着连连闪躲, 一时间三个姑娘顿时就闹作了一团。 良久之后,叶倾城才喘息着说道: “看不出来呀,咱们的林婉果然是江南第一名妓,这才一个回合就把三爷给拿下了。” 诗楚也是瞪着好奇的大眼睛,连声叫道:“快说说,你是怎样做到的?” 林婉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口中叫道: “都怪你们,关键时刻跑来捣乱,离拿下还差那么一丢丢。” 说完之后,她倒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诗楚撇了撇嘴说道:“这还不叫拿下?你也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吗?刚才我们可都看见了,你俩嘴对嘴的可都亲上了。” 林婉脸上闪过一抹娇羞,却是微摇头,叹息般说道: “现在才知道三爷果然是个性情中人。” “他若不是性情中人,你又怎能如此轻易得手?” 叶倾城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然后颇为自信的说道: “如此看来,我和诗楚是不必花这二十万两银子也能搞定他了。” “你们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婉白了叶倾城一眼,“我说的并非是这个,而是说的另外一件事。” 一听这话,叶倾城和诗楚都围坐在她的身旁,好奇的问道:“那你说的是什么?” “三爷对我说,如果想回江南就对他说,他一定让我平安的回到江南。” “他真是这么说的?” 诗楚有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说道;“可是那老蒋说我会莫名其妙的掉进悬崖里呢。” 叶倾城打了她一下,嘴里嗔道: “你傻呀,老蒋自然是听命于三爷的,这你还不明白。” 然后她冲着林婉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难道没抓住这个机会提出要回江南吗?” 林婉摇了摇头说道:“我对三爷说,我不想回江南了,我要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小丫鬟。” “你真是这么说的?那三爷同意了吗?” 诗楚和叶倾城齐声问道。 “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不过就一下子抱住了我,后来的样子你们也看见了。” 林婉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得意的微笑。 “那你快说说是怎样让三爷抱住你的,总不可能是你直接扑到他怀里的?” 这好像就涉及到了三位姑娘的专业技术层面,她们顿时不再嘻嘻哈哈,而是做出了一副学术讨论的认真模样。 林婉的美眸眨了眨,缓缓说道: “这件事情说来凑巧,三爷正好问起我的家事,顿时就勾起了我的心事,所以我一难过一伤心,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然后你一定又忍不住入了他的怀里。” 叶倾城立刻脑补般接口说道。 林婉刚想点头,却见诗楚一拍巴掌,自顾自的说道: “你那时一定是楚楚可怜,先是小声啜泣,然后放声痛哭,让他深深陷入到你的情绪中来,腾不出时间来想其他的。” “对,这一定是这样!” 叶倾城也是拍手叫道:“你一定在他怀里无意般扭来扭去,等他要推开你的时候,却又故意让他碰到了那不该碰的地方,然后你面露娇羞,含情脉脉,欲迎还拒!” 说完这话,她一脸自信的看着林婉,一旁的诗楚立刻补充道: “不错,一定还轻咬着下唇,说不定还吐了吐舌头,让那红唇显得更加娇艳。” 叶倾城和诗楚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就将当时的情景还原了出来。 林婉顿时有些吃惊,嘴里叫道: “莫非你们一直都在外面偷看?” 叶倾城却是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 “我们才没偷看呢,只不过要还原当时的画面也并非难事。 所谓万变不离其中,套路都一样,就看临时的发挥罢了。” 诗楚也点了点头,赞同般说道: “倾城说的很对,不过这要因人而异,像小三爷这种的,估计也用不着什么高难度的手段了。” 话音落下,三位美人顿时捂着嘴咯咯娇笑了起来。 “我很好奇你给三爷编了怎样一个哀婉的故事,才惹得他同情心泛滥的?” 叶倾城好奇的问道:“莫非又是那从小被卖入了青楼的老套故事?” 林婉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 “我的确是这样对他说的,但却不是我编的故事,因为林婉的身世本来就是如此。” 诗楚伸手挠了一下林婉,嘴里笑道:“你确定你没有编故事?” 林婉点了点头,像是陷入了回忆般缓缓说道: “林婉命苦,很小的时候就就被父母卖到了青楼,而唯一的弟弟却因为我这青楼女子的身份,不再认我这个姐姐了。 所以想起这些事来,我悲从心起,是真的忍不住痛哭不止,而并非你们嘴里所说的编故事。” 一听这话,叶倾城和诗楚对视一眼,看得出来,林婉没有说假话。 半晌后,叶倾城脸上露出了一丝黯然之色,低声说道: “你还好,至少还有父母和一个弟弟,我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从我懂事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待在了青楼。 后来身子渐渐发育,也渐渐有了名气,十四岁那年碰见了江北有名的才子汪道孝,他说等他博取功名之后就回来替我赎身,然后娶我。 可是五年过去了,他要无音讯,我也就渐渐死了这份心。” 说到这里,叶倾城不由得嘤嘤的抽泣了起来。 这种情绪顿时感染了另外两位姑娘,诗楚哽咽着说道: “我的身世听起来没有你们那么惨,甚至有些好笑。”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轻声说道: “我父亲是巴蜀有名的酒商,所以家境颇为殷实,我从小就喜欢读书写字,还博取了当地第一才女的名声,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前来求亲,我都不屑一顾。” 说到这里,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平复自己心情般抚了抚胸口,这才接着说道: “那时我眼高一切,发誓要嫁给一个自己称心如意的郎君,十四岁那年便果然让我遇到了,他虽然很落魄,但是才华横溢,于是我就爱上他。 父亲勃然大怒,见我要死要活的不听劝阻,便以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来威胁我离开他。 我当时年幼无知,毅然决绝的就跟着他私奔了。” 诗楚的嘴角微翘,也不知道是回忆起当时的样子感到了一丝幸福,还是对自己的一丝讥讽。 “几个哥哥和嫂嫂怜惜我,偷偷给了我不少银子,然后我们就一起在成都开了一间酒肆。”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婉和叶倾城对视一眼,忍不住愕然叫道: “卓文君与司马相如?” 没错,诗楚嘴里的故事完全就是那两人的翻版,顿时让林婉和叶倾城都有些吃惊。 诗楚点点头,接着说道; “只是没料到他成亲之后就露出了原来的面目,吃喝嫖赌面面俱全,最后不仅把酒肆输掉了,而且欠下了不少银子。” “然后他就将你卖到了青楼?” 善于脑补的叶倾城迫不及待的叫道,却被林婉扯了扯衣袖,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却见诗楚有些凄婉的笑了笑,点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他将我卖给了青楼,这件事情在当地成为了一件笑谈, 父亲再也不肯认我,几个哥哥和嫂嫂也觉得我有辱门风,从此便与我断了联系。 后来我就想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青楼虽然没有自由,但锦衣玉食,而且再也不会有人把我输给别人了。” 诗楚的话说完了,冲着面前两人摊了摊手,故作轻松的说道:“只不过没想到却来到了这应天府。” 林婉和叶倾城都是相顾无言,后者最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都是苦命的姐妹啊。” “或许遇到三爷,我们能不再苦命了呢。” 林婉拍了拍两人,出声安慰道,眼神之中却显得有些落寂,在心里幽幽的喃喃道: “三爷,你下次来还会抱抱林婉吗?” 第183章 声音大了吗? 朱允熥一口气冲出了天上人间,忙不跌的跳上了马车。 “我靠,我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他直到现在脑袋都晕乎乎的,刚才那一刻完全是情不自禁,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做梦。 “这很正常,很正常!” 他拍着自己的脑门儿自言自语的安慰着自己,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回想着林婉刚才的模样,以及那具柔软娇躯带给自己的异样感觉。 “食色性乃人之天性也。”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安慰自己:“这里是大明,自己一个王爷拥有三妻四妾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朱允熥顿时感觉到心安了不少,可不知为何,脑子里又开始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了,身体里感到愈发的躁动不已。 吴王府。 琉璃正在替朱允熥打开锦被,她估摸着一会朱允熥就该回来了。 此时已经是冬天,尽管外面有些寒冷,但屋子里燃烧着炭火,倒显得温暖如春。 琉璃穿着一身贴身的小袄,将凹凸有致的身体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嘴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熟练的打开被子,又在枕头处放上了几个软软的靠垫。 这是朱允熥最近的习惯,每天睡觉时都会靠在床头看一会儿书才睡。 琉璃对此颇有意见,因为这耽误了她听故事。 那本斗破苍穹很好听,她喜欢蜷缩在朱允熥脚旁听着故事沉沉睡去的感觉。 “哼,那本什么兵法有什么好看的?” 她撅着小嘴,在心里哼道,却冷不丁的感觉到一双手臂从背后拦腰抱住了自己。 “三爷,你回来了?” 琉璃转头惊喜叫道,却看到了朱允熥那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三爷你” “呜呜” 琉璃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允熥拦腰抱在了怀里,而且还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的身子顿时瘫软,一双柔软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就环上了朱允熥的脖子。 琉璃对这种两人之间的亲热并不陌生,因为朱允熥以前也会这样,只是这一次她感觉有些没对。 因为她不仅被朱允熥抱在了床榻之上,而且还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然后那件小袄莫名其妙的就落到了地上。 琉璃以前也经常被朱允熥抱在怀里,听着他讲故事,然后沉沉睡去。 但很显然,今天的朱允熥不像是要给她讲故事。 而像是要要吃了她。 “不要啊,三爷。” 琉璃下意识的叫道,双手推着朱允熥,却感到浑身无力,脸上已经是娇羞一片。 仿佛只是刹那间,琉璃就变成了一个剥去了外壳的鸡蛋,露出了晶莹娇嫩的蛋白。 琉璃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娇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的像要跳出了胸膛。 屋子里的烛火一阵晃动,琉璃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传来,忍不住嗯一声轻呼出声,身体更是一阵痉挛,吃痛之下,长长的指甲顿时嵌入了朱允熥的后背。 屋外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可瞬间便消失了。 两名小丫鬟红着脸,拍着自己的胸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屋内响起来一声声悠长的呢喃,铜灯里的火苗也开始了上上下下的跳跃 良久之后,一切才归于平静。 琉璃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似乎是被抽干了力气般靠在朱允熥的怀里。 朱允熥伸手擦去了琉璃眼角的泪珠,轻声问道:“疼吗?” 琉璃无比娇羞的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朱允熥认真说道: “但琉璃很高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朱允熥怀里已经没有了那具温软的身体,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门帘之外传来了脚步声,只见琉璃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盆走了进来。 她的脚步似乎有些艰难,行走之间还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朱允熥连忙跳了下来,一把接过琉璃手中的铜盆,嘴里埋怨道: “身子不舒服怎么还做这些事情,叫其他人来做就行了。” 琉璃的脸红了红,轻声说道:“这些事情都是琉璃做的,让其他人做不太放心。” “那怎么行!” 朱允熥从铜盆里拿出毛巾拧干,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冲着琉璃喝道: “这几天你乖乖的躺着,若是不听话,可别怪我打你屁股。” 一听这话,琉璃的脸更红了,轻嗯了一声,心里却感到无比的甜蜜,。 吃过早饭,朱允熥便出了吴王府。 琉璃身旁的两名小丫鬟立刻冲着琉璃跪了下来,嘴里叫道: “恭喜少夫人,贺喜少夫人。” 听着两人这话,琉璃的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一般,嘴里却是啐道:“你们瞎说些什么呢?” 两人嘻嘻一笑,学着朱允熥的口气说道: “你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可要好好休息啊。” 琉璃顿时被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很显然,昨晚的一切可都落在了两位丫鬟的眼里。 不过她也并未在意,这两人都是原来乾清宫里的小宫女,是跟着她一起服侍三爷的,关系自然非浅。 “你们可别乱嚼舌头。” 她稳了稳心神,冲着两名丫鬟叮嘱道。 两名小丫鬟吐了吐舌头,咯咯笑着道:“这个自然知道,只不过姑娘以后可不可以叫得小声点,若是被其他院子里的人听到可就没办法了。” “你们” 琉璃指着两人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是泛起一丝疑惑: “声音大了吗?我怎么没觉得?” 朱允熥从王府出来,便直奔皇宫而去。 造船的事情必须要对朱元璋说说,他虽然不知道孟家父子要在哪里造船,但这件事情肯定会闹出大的动静来,根本就无法做到偷偷摸摸的进行。 到时候对自己倍加关注的那些人绝对又会跳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想征得皇帝的同意和支持。 此时尚早,朱元璋应该还在早朝,朱允熥自从上次受伤之后便没再参加早朝了。 主要是他觉得没必要。 早朝里说些什么,他最后都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又何必去浪费那份时间。 于是他先是去了一趟容妃娘娘那里请了个安,然后又跑到了百花宫里找鸾玉瞎聊了一阵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走向了朱元璋的御书房。 果然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朱元璋前脚刚刚走进御书房,朱允熥就探头探脑的晃了进来。 “皇爷爷,我要造船。” 他冲着朱元璋直接说道。 “为何?” 朱元璋问道:“莫非是要出海为你皇爷爷寻找那不死的仙丹?” “我又不是徐福。” 朱允熥赔笑道:“我是要寻找马铃薯和玉米。” 一听这话,朱元璋面露疑惑,迟疑道:“这些是何物?” “一种农作物,不分地域,不分土质都能成活,而且产量极大。” 朱允熥解释道:“这两样东西,可比那杂交水稻都管用,孙儿可以保证,如果找到了它们,我大明的百姓绝对没有再饿肚子的了。” 看着他这幅信誓旦旦的样子,朱元璋不由得好奇道: “你怎么知道海外就一定有这东西?” “天意!” 朱允熥毫不犹豫的答道:“我连续几天都做了同样一个梦,是梦里的仙人告诉我的。” 朱元璋盯着朱允熥沉默了半晌,突然笑道: “不错,那既然是天意,当然是不能违背的,你准备怎么做?” 他当然知道朱允熥这是在用天意二字糊弄自己,只是不想揭穿罢了。 “我想让长安的孟家拿出银子造船,作为补偿,可以允许他顺便展开海上贸易。” 说完这话,朱允熥有些忐忑的望着朱元璋。 “长安的孟家?” 朱元璋在嘴里重复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是你那个义妹的夫家?” 朱允熥挠了挠头,讪笑道:“他家有钱,如果要造出一支大的船队,至少得花百万两以上的银子,所以不给点甜头,人家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你小子莫不是想打着这个旗号,想多赚点银子?” 朱元璋呵呵笑道。 朱允熥连连摆手:“皇爷爷太小看允熥了,允熥的银子用都用不完,哪里还需要这样?” 他冲着朱元璋认真说道:“孙儿相信,只要出海,就一定能够找到更多更好的农作物,到时候的大明国力绝对会有一个很大的提高。” “出海可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 朱元璋缓缓说道:“给皇爷爷说说,如果要找到你说的那两样东西,需要多久的时间?” “这个可能有点久了。” 朱允熥想了想说道: “光是造出适合远洋的大船队就需要一两年的时间,然后才能进行远洋,而且还不敢保证一次就能成功。 按照保守估计,五年之内,孙儿一定能找到那些农作物。” 说这话的时候,朱允熥其实有所保留,因为在他的脑海里知道美洲的具体方位,到时候画一张航海图,再加快点造船的节奏,应该能在三年的时间完成这个任务。 朱元璋笑吟吟的看着朱允熥,心中想道:“五年?大概我这身子还能撑到五年之后。” 于是他冲着朱允熥挥了挥手,打趣道: “这次敢不敢和皇爷爷打赌了?” “当然敢了!” 朱允熥拍了拍胸脯,随即笑嘻嘻的说道:“只是每次打赌皇爷爷总是输,孙儿甚觉无趣。”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臭小子,你可想好了,如果光顾了赚钱又找不到那些东西,那可是欺君的大罪。” 朱允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嘴里应道: “若是找不到,就随皇爷爷怎么惩罚都可以,但若是找到了又如何?” “如果找到了,皇爷爷就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朱元璋盯着朱允熥,大有深意的说道。 大惊喜? 会是什么? 难道是让我当皇帝? 朱允熥冲着朱元璋行了一礼,走出了御书房。 望着朱允熥的背影,朱元璋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自言自语道: “如果真能找到,那就真的是天意,你朱允熥就是上天派到我朱元璋身边的接班人! 这大明的江山,皇爷爷就交给你!” 第184章 玉米和马铃薯 朱允熥走后,朱元璋在御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陷入了沉思。 “玉米?马铃薯?”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真的比那地里的水稻和小麦还管用?” 他并不相信朱允熥所说的天意,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朱允熥就能如此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一定能找到这两个东西。 而且还是在遥远的海外! 还有那地球是圆的,在我们脚下的另一面还生活着一模一样的人类, 这些说法听起来就匪夷所思,朱元璋听起来就像是在听天书一般。 “这孩子太机灵,不会是真的想用这些说法来获得那个航海经商的特权?” 他在心里想道,可是瞬间又摇了摇头。 朱允熥已经十六岁了,应该知道欺君之罪有多重,而且这孩子虽然爱胡闹,可心地质朴,绝非是那狡诈之人。 如果照这么分析,那他一定就是有把握了。 可是为什么? 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一直在朱元璋的心里萦绕,自从朱标去世之后,朱允熥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这就是最让朱允熥想不通的地方。 以前他以为朱允熥是在刻意藏拙,是元妃早逝导致的结果。 那时候的朱允熥就是个小透明,别说其他人,就连朱元璋他自己都很少想到自己这个嫡孙。 太子朱标去世不久,他几乎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将皇位传给朱允炆,可发生了朱允熥投河事件之后,他却变得犹豫不决。 因为朱允熥的表现太神奇了。 而随着这些一件件神奇的发生,朱元璋心中的天平似乎也发生倾斜。 他虽然不太相信鬼神之说,也不会相信所谓的天意。 但除此之外,却又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解释朱允熥身上发生的变化。 每个人的意识形态都不可能超越时代,朱元璋也一样! “他到底是不是上天派给我的,就看这一次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激动,紧忙命太监去将朱允熥追回来,然后又命人去将户部尚书詹徽和工部尚书秦逵叫来。 朱允熥还没走出皇宫,就被一名太监叫住了。 “吴王殿下,陛下命你回御书房觐见。” 听着这句话,朱允熥直接愣住了,心说莫非是朱元璋改主意了? 于是他又掉转头,冲着御书房走去。 “来来来,既然你说是梦中的仙人告诉你的,那你就仔细给皇爷爷说说,那仙人口中的玉米和马铃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朱元璋看见朱允熥进来,急忙招手说道。 呵呵,原来是担心我糊弄他呀朱允熥这下子明白了,心说这老朱头果然很精明,生怕自己到时候指鹿为马,随便找个什么农作物就说是马铃薯和玉米。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好笑,冲着朱元璋点了点头,拿起御书案上的笔开始画了起来。 其实这一点朱允熥倒是想岔了,朱元璋不是怕被朱允熥糊弄,他只是要确定一件事情。 那就是朱允熥是不是上天刻意赐给自己的。 如果朱允熥此刻就能画出玉米和马铃薯的模样,而且又真的在海外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那毫无疑问,朱允熥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了。 这件事情对朱元璋来说尤为重要,所以他让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过来, 就是为了专门要见证这件事情。 要知道,大明朝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相信天意。 如果朱允熥成功了,那这就是天意,朱元璋要让朝廷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也是为以后做一个铺垫。 不一会儿,詹徽和秦逵都相继来到了御书房,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一看就知道是急匆匆而来。 在他们的心里,皇帝陛下单独召见自己,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可是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们有些吃惊,只见吴王殿下站在御案前不知道在画着什么,而一旁的朱元璋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两人见礼之后,朱元璋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而是又回头看着朱允熥了。 “这小三爷又在弄啥新奇的玩意儿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止不住的好奇。 片刻之后,朱允熥画完了,然后他将两张纸交在了朱元璋手里。 朱元璋看了看手里这两张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实在是朱允熥画画的技术太烂,马铃薯被他画成了一个黑不溜秋的疙瘩,玉米则像是一个浑身长满了脓包的大肉虫。 “这就是你说的农作物?” 朱元璋忍不住诧异问道,随手将这两张纸递给了詹徽和秦逵。 两人接过去看了一眼,均是面露迷茫之色。 没看明白! 却听朱元璋说道:“允熥连续几天做了同样一个梦,梦里的仙人告诉他,在遥远的海外有另外两种农作物,完全可以媲美水稻和小麦,所以他提出了要造船出海,为大明的百姓寻找这两样东西。”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呵呵笑道: “允熥说这两样东西一个叫做马铃薯,一个叫做玉米。” 听着朱元璋这话,詹徽和秦逵都是暗自摇了摇头,相互对视一眼,各自露出了一丝苦笑。 “陛下,吴王他只是做了一个梦,那可是一个梦啊!” 詹徽实在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秦逵也是连连点头,干脆直接说道:“微臣前几日也经常做梦,梦到家里的大槐树下埋着很多金银财宝,可是令人挖开一看,却啥也没有。” 他这句话就更直白了,就是告诉朱元璋,这做梦里事情怎么能相信呢? 朱元璋听完哈哈大笑,冲着两人说道: “你们的意思朕明白,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其实朕也不相信。 但允熥这孩子说这就是天意,是老天爷要让我大明的百姓都吃饱饭, 过上好日子,所以朕决定让他试一试。” “怎么试?难道让户部和工部出钱出力造船吗?” 詹徽忍不住叫道:“陛下,如果要造船队出海的话,那可要花费不少的银子,如今大明国库并不宽裕,还望陛下三思。”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朱元璋摆了摆手说道:“你想到的允熥已经想到了,所以他想找人出钱替朝廷造船。” “替朝廷造船?” 詹徽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道:“谁会那么傻,拿出那么多银子来做这件事情?” “白干当然是没有了。” 朱允熥在一旁插嘴道:“所以一定要给点好处了,只要允许他们顺便做点海外贸易就可以了。” “开海禁?” 一听这话,詹徽和秦逵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原来小三爷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他们都是老江湖了,瞬间就判定朱允熥是在利用这件事情为自己谋私利。 要知道大明已经实行海禁多年,如果有了这个特权,那能赚多少银子? 完全就是个天文数字!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疑惑。 如此明显的糊弄,为何朱元璋就会看不出来呢? 而且还要把自己叫过来专门说这件事情,难道是想借自己的嘴在早朝时候说出这件事吗,并且表示赞同? 两个人的身上都有些冒冷汗了。 第185章 朕还是以为不妥 詹徽和秦逵一眼就看出朱元璋这是想让自己背锅。 但问题是这个锅太沉,他们表示自己背不动。 “到时候绝对会被满朝文武骂个半死!” 想到这里,秦逵咬了咬牙,冲着朱元璋说道: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如果仅仅是因为小三爷的一个梦,就对朝廷的重大决策作出改变的话,实在太过儿戏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秦逵也不管是不是会得罪朱允熥,接着说道: “到时候找不到,那可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呃,这个?” 朱元璋摸了摸额头,感觉秦逵说的一点都没错。 开特例放开海禁倒无所谓,毕竟朝廷的政策是可以做出调整的,但若是找不到这两样东西,自己可就成了朝臣们眼中的昏君。 朱允熥只有十六岁,瞎胡闹可以原谅。 但自己若是也跟着瞎胡闹,就有点不像话了。 想到这里,他冲着朱允熥喝道:“小子,你听到没有,你可别阴你皇爷爷啊!” 朱允熥嘻嘻一笑,指着詹徽手里那张纸说道: “马铃薯极其容易栽种,基本上埋在土里它就能生长,成熟之后可以代替主食,蒸,炒,煮皆可,而且还可以做成饼,成为我大名的将士们行军中的干粮。” 然后他又指着秦逵手里的那张纸说道: “这叫做玉米,也是极其容易生长,它的外表是一颗一颗的颗粒,味道甜甜糯糯的,可以作为主食,还可以用来酿酒。” 秦逵和詹徽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两张纸,苦笑着问道: “小三爷,难道这些都是仙人在梦中告诉你的吗?” 朱允熥点了点头:“没错,在梦里他还让我亲口品尝了这两样东西。” 看着朱允熥一本正经的模样,詹徽和秦逵都差点笑喷了,于是一齐望向了朱元璋,那眼神仿佛是在说: “陛下,连这种话你也能信?” 朱元璋自然读得懂两人眼中的意思,心中略一思忖,随即说道: “你们认为允熥是在信口开河,但朕并不这么认为,那杂交水稻想必你们也清楚了,换做以前,你们敢相信他能培育出一种让产量翻倍的品种吗?” 詹徽和秦逵摇了摇头。 朱元璋说的一点都没错。 上千年来,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可朱允熥却做到了。 有时候詹徽也在想这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够做到? 他和朱元璋一样,都有些想不通。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朱元璋缓缓说道:“所以这一次,朕是真的想知道,允熥这孩子是不是上天赐给我大明的福星。” 听着这话,詹徽和秦逵心中都不由得咯噔一下子。 “看来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吴王成功了,估计这皇太孙的位置一定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两人都不由得再次看向了朱允熥。 却见朱允熥冲着詹徽笑道:“别看我,又不用你出银子,你心疼啥呀。” 然后又对秦逵说道:“秦大人到时候就帮我找一些能造船的能工巧匠就行了。” 说完之后,朱允熥再次看向了朱元璋,口中说道: “皇爷爷,你似乎还少叫了一个人过来。” 朱允熥一愣:“谁呀?” “兵部的啊。” 朱允熥说道:“咱们的船队必须要装备厉害的火器,以及训练出大量的水兵才行,因为大海之中常常有海盗,而且很难保证不和沿途的国家发生冲突。 我觉得这就是一次机会,一次扬我大明国威的机会,允熥要将大明的名字传遍世界各地,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皇爷爷才是最伟大的皇帝。” 朱元璋哈哈大笑,朱云腾的话让他感到很是兴奋。 是啊,如果能让所有的国家都对大明俯首称臣,那绝对是一件载入史册的丰功伟绩。 而他朱元璋,也将成为朱允熥嘴里那个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 他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嘴里不停叫道: “对对对,还得准备大炮之类的火器,还得训练适合远洋的水兵。” 看着朱元璋有些失态的兴奋模样,詹徽和秦逵又是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有些无奈的叹道:“如果这样,那这阵仗可就闹大了!” 可两人此刻也没有办法,话说了这么多,朱元璋的意思已经是再明白不过了。 那就是要让朱允熥试试,而且这件事情还得让两人出面背锅。 三天后的早朝。 户部尚书詹徽借着上朱元璋汇报那杂交水稻的事情,对朱允熥是一阵赞扬,并希望皇帝陛下能够让朱允熥出任户部侍郎,主管农业。 以此在这方面多发挥一下特长,为大明的百姓造福。 杂交水稻的事情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有人都知道朱允熥发明了一种新的杂交水稻,据说产量很大。 所以对于詹徽的提议,大家都深以为然。 朱允熥虽然发明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很显然,这个水稻才是大家最认可的。 就在大家纷纷表示赞同的时候,工部尚书秦逵却站出来说道: “前几日吴王殿下到我工部询问造船之事,曾经说起过他一连几天梦到了仙人,告诉他在遥远的海外还有一种叫做玉米和马铃薯的东西,可以取代小麦和水稻,如果找到这两样东西,大明的百姓绝对不会再闹饥荒了。 所以微臣建议吴王应该将这件事情负责起来,而不是去户部主管农业。”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朱元璋十分吃惊的叫道:“那还愣着干嘛,立刻命他造船出海去寻找啊。” 秦逵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 “造船之事工部责无旁贷,但没有银子啊。” 说着这话,他看向了户部尚书詹徽。 詹徽立刻像是被蛇咬了一般跳起来叫道:“你别看我,如今国库并不宽裕,出海就需要大船,而且不止一艘,要造出这样庞大的船队,没有百万以上的银两,想都别想!”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元璋顿时有些头疼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沉吟了片刻后才说道: “这件事情利国利民,想来各位大人不会坐视不管,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募捐,能凑多少是多少。” 一听这话,朝臣们脸都绿了,恨不得冲上去给秦逵两巴掌。 却见秦逵不慌不忙的说道: “陛下,是詹大人误会了,我没让他户部出钱啊。” 一听这话,众人都有些发愣,心说你该不会是和陛下早就商量好了,要让大家捐银子? 却听秦逵笑道:“当时我也是给吴王说户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可是吴王却说他已经找到了出钱造船的人,只不过对方开出的条件是航海的时候顺便做点海上的贸易。” 一听这话,朱元璋脸顿时就沉了下来,拍着龙案喝道: “这怎么可以?大明海禁已久,怎能为此开了先例?” 他冲着众人连连摇头,口中骂道:“商人果然是唯利是图,依朕看来,还是各位朝臣们都募捐。” 一听这话,朝臣们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只见刘三悟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说道: “陛下,其实微臣以为,如果有人愿意出钱替朝廷造船,顺带做点贸易亦无不可。 所谓投桃报李,人家为大明贡献百万两以上的银子,作为奖励,朝廷也应该如此,否者就寒了天下人之心,以后还有谁愿意为朝廷分忧解难呢?” 此话一出,各位朝臣们纷纷表示赞同,朱元璋顿时陷入了为难之中。 他看着众人思考了很久,还是微微摇头道: “朕还是以为不妥。” 第186章 阴谋!一定是阴谋! 朱元璋冲着奉天里殿里的群臣说道: “海禁乃是国策,岂能随意更改?再说了,造船只需要一两百万两银子,大家凑一凑,也不是不能解决。”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皆是苦笑。 一两百万银子,还不够多吗? 这要是摊在每个人的头上,自己至少得出一两万两银子。 老子一个月的俸禄才多少啊? 詹徽和秦逵看着群臣们抓耳挠腮,急得要命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好笑。 两人偷偷的相互瞄了一眼,心说皇帝陛下果然高明,这招欲擒故的造诣简直就是炉火纯青。 他二人本想立刻上前再做做样子的,对朱元璋一番劝说,却不料有人比他还急。 朱允炆跳了出来! 没错,他一直没说话,就是在和身边的黄子澄等人小声嘀咕。 经过商讨,他们一直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他们敏锐的发现,奉天殿里所有人似乎都被一两百万两银子带偏了,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切只是朱允熥做的一个梦。 也就是说大家说了半天,都是在说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已。 “做梦谁不会?” “如果做梦都能实现,那老子早就是皇帝了。” 朱允炆在心中想道,觉得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让朱允熥名誉扫地,而且还可能犯下欺君大罪的机会! 所以他立刻跳了出来,冲着朱元璋说道: “陛下,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国策亦是如此,应该根据具体的情况作出相应的调整! 寻找玉米和马铃薯乃是关乎大明的国运的大事,相比之下,海禁一事就显得小得多了,再者说了,去海外寻找这两种东西,必定耗时颇多,所以造船已迫在眉睫,必定要有专人负责才行。 臣以为此事就由吴王负责最为妥当。” 众人一听这话,就感觉见到了救星一般,眼巴巴的望着朱允炆,心中大叫道:“淮王,你快把话说完了,重点可是那捐银子的事情啊!” 只听朱允炆接着说道:“一两百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群臣捐,每人也至少要捐出一两万两银子,或许这对于经商之人不算什么,但对大伙来说,却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此话一出,众人是频频点头,都对朱允炆投去了赞许的眼神。 “还是淮王好啊!” “甘愿冒着被陛下责骂,也要替我们着想。” 一时间,奉天殿里传来了交口的称赞声。 朱允炆在心里很是得意,觉得自己此举既能把朱允熥往死里坑,又能博得好人缘,可谓是一箭双雕, 他的话音刚落,黄子澄和李景隆这两位哼哈二将也立刻跳出来附议。 紧接着大殿之中所有人都跳出了附议了。 因为谁都不傻,谁都不想平白无故的被皇帝敲诈一大笔银子。 朱元璋看着群臣,最终很是无奈的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责吴王朱允熥负责监造大船,并负责寻找玉米和马铃薯事宜。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着这一口气松下来,有些人立刻就意识到这似乎有点没对。 然后他们仔细的想了想,将今天这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顿时就有些称目结舌。 “我天!这原来只是吴王殿下的一个梦?” “咱们竟然为了一个梦在这儿讨论了半天,该不是都疯了?” 这些人暗自在心里想道。 终于是有人忍不住了,本着为朝廷负责的态度,他出列说道: “陛下,这只是吴王殿下的一个梦,难道我们真的要为了一个梦而如此兴师动众吗?” 随着他这句话,很多人都反应了过来。 我晕死了! 吴王殿下你可真够皮的,竟然用一个梦就叫我们捐银子! 很多人也立刻出言反对,都觉得今天陛下也一定是被朱允熥忽悠得有点冲动了。 朱允炆心里很着急,心说你们这帮人吃饱了撑的啊,都没叫你们掏银子出来了,你们还废什么话啊! 于是他立刻又跳了出来,指着那些人呵斥道: “吴王天资聪明,做出了那么多令人神奇的事情,比如说香水,鸡精,水泥,还有那杂交水稻,每一件事情都是超乎常人,而且我曾亲口听到说,这些都是他做梦梦到的。 所以说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 他此刻也开始瞎掰了,若是朱允熥在场,怕是要把下巴都惊掉。 吕本和刘三悟此刻也站出来说道: “这件事情利国利民,对我大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诸位如此质疑,难道是不想我大明更好吗?” 大伙儿一看这架势,哪里还不明白朱允炆等人的用意。 这些人是在落井下石! 若是朱允熥找不到这些东西,那可就是欺君大罪。 至于是不是做梦啥的,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通过这件事情把朱允熥玩死! 看到朱允炆那张阴郁的脸,所有人都闭口不言了。 也是啊,人家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自己何必掺和。 再说了,龙椅上那位当爷爷的都同意了,自己就更不需要操心了。 此刻朱允熥身后的那帮人都被朱元璋派出了应天府,就只有个李善长了。 可这位以谋略着称的老家伙似乎是被胡惟庸余案整蔫了,竟然像个哑巴一般,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就像个木头人一般。 众人都不禁暗自摇头,心说这回吴王估计是够呛。 而且以他们对皇帝陛下的了解,竟然大张旗鼓的在早朝上讨论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那是为什么? 脑补开始 “我靠!这一定是陛下在为以后的事情做铺垫了!” “毕竟吴王最近这一年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要打压,总得找个理由才行!” “没错,陛下这一定是想让淮王顺理成章成为皇太孙。” “没错,阴谋,这就是阴谋!” 很多人都开始在心里打抱不平了,同时开始埋怨: “小三爷你没事瞎做什么梦啊?” “就算是做了,你也别乱说啊!” “这下可好,自己挖了个大坑,还得自己往下跳,难道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 只见朱元璋拍了拍龙案说道: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着兵部立刻训练水兵,为出海配备最猛的火器,到时候扬我大明之国威,万国来朝,当是一大盛事!” 早朝散去,朱允炆心情愉悦的回到了淮王府。 这阵子他实在是太郁闷了。 好不容易搞了一个义诊,没想到朱允熥那小子太坏了,竟然跑到朱元璋那里去装晕倒! 直接就让自己的义诊泡汤了。 他正找不到机会报复朱允熥呢,没想到朱允熥却直接把头伸出来了。 “看你这回死的有多惨!” 朱允炆在嘴里自言自语,十分解气的说道。 一旁的方孝孺比较谨慎,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吴王这回若是成功了,可就是是大功一件啊。” 一听这话,站在一旁的李景隆撇了撇嘴,嗤之以鼻的说道: “怎么可能成功?我昨晚上做梦回到十八岁,可早上起来一看铜镜,还是这张老脸。” 吕本子在一旁沉吟了片刻,有些遗憾的说道: “其实今天忘了一件事情,就是问问陛下,如果这件事情不成功了怎么办?” 一听这话,李景隆一拍脑门说道:“当时太激动,倒是忘了这回事情。” 刘三悟缓缓点头:“无妨,明日老夫就上一道奏折,请陛下对此事发文。” “对,这家事情牵扯颇多,兵部,户部,工部都得配合,一定动静不小,若是没有个说法,实在是难以服众。” 吕本点头笑道:“有了朝廷的这个是文书,可就算是给咱们的吴王套上了一道锁链。” 朱允炆抚掌大笑:“到时候看他还能如何跳出这道锁链来!” 第187章 威武大将军 没过几天,朝廷就有正式的文书下来。 “加封吴王朱允熥为威武大将军,全权负责去海外寻找玉米和马铃薯的相关事宜。 为期五年,若五年后不能完成,以欺君之罪处置。 另外授予长安孟大财护军一职,相宜开展海上贸易。” 众人对威武大将军这个官职都是一笑了之。 因为明朝有镇国大将军,奉国大将军,护国大将军之类的等等称号,但唯独没有威武大将军。 很明显这是皇帝陛下临时起意,随口糊弄朱允熥罢了。 只不过那欺君之罪却是实实实在在的落在了文书里,这让很多人都不禁为朱允熥捏了一把汗。 因为即便朱允熥是皇孙,若是犯了欺君大罪,不死也得脱层皮,估计到时候那吴王的头衔都有可能丢掉。 朱允炆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高兴的要死,当天晚上就搂着韩香,兴致勃勃的讲起了这件事情。 韩香闪动着大大的美眸问道:“如此说来,那朱允熥也就只能蹦跶五年了?” 朱允炆伸出手抚在了韩香鼓胀的胸脯上,无比开心的笑道: “蹦跶,最多让他蹦跶五年,到时候本王一定把他踩在脚下蹂躏。” 说着这话,他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手掌却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 韩香轻声的嘤咛一声,水汪汪的眸子里荡起一层春情,白了朱允炆一眼,无比娇媚的娇喘道: “王爷,你弄错了,人家这可不是那朱允熥。” 朱允炆嘿嘿一笑道:“一样一样,蹂躏他和蹂躏这里都能令本王感到无比的兴奋和快乐!” 这边朱允炆是春风得意马蹄青,和韩香玩的不亦乐乎。 而吴王府里的朱允熥对此却不得不慎重起来。 前几天早朝里的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朱允炆打的什么主意。 在他的记忆里,哥伦布开始远航并且发现美洲大陆是1492年间的事情,也就是比此刻晚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 玉米和马铃薯肯定是有的,但要能到达美洲大陆却是艰难件很的事情。 因为航海这种事情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并非如陆地一般,只要你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就一定能够到达。 “看来这准备还必须得足够充分才行啊!” 他在心里想道,猛地一拍大腿叫道:“不行,老子得把郑和那家伙叫来,有他在,估计成功的把握要大一些。” 中国人都知道郑和下西洋的故事,作为上辈子的历史专家,朱允熥自然对郑和也是很清楚的。 此人原名马三宝,于洪武十四年入宫,当时年仅十岁,据此推断,此时的郑和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而且他是洪武十八年才来到朱棣身边的,此时应该还只是燕王府一名普通的太监,其才能应该还没被朱棣发现。 “如果这时候把他弄到自己身边,应该不会费太大的劲。” 想到这里,朱允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开始琢磨起怎样向自己的四叔开口要马三宝了。 孟大财日夜兼程赶往了浙江。 在此之前,他已经向各地的几个兄弟都发出了消息,让他们务必尽快赶来浙江一会,称有一件关乎整个孟家兴衰的大事要商量。 于是乎在大明各地的几位孟家兄弟接到消息后不敢怠慢,也都纷纷启程,从各地赶往了浙江。 可是还没等他们到达浙江,一路之上就听到了当地的商人在纷纷传言,说长安的孟大财当官了。 被朝廷授予了护军一职。 这可把他们吓了一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在大明朝,商人的地位历来很低,从来就没有过商人能当官的先例。 可一路之上,这件事情在各地的商圈里传的有模有样,而且持续发酵,到最后他们也不得不相信了。 “难道这就是孟冲那孩子娶了吴王义妹带来的结果?” 他们只能这样认为了,但就是觉得这是在有些离谱! 而孟大财一路上也是很懵逼,因为这件事情他自己都不清楚,各地就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了。 “果然是流言可畏啊!” 他不禁摇头苦笑,当官这件事情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 直到他前脚刚刚踏进浙江,在二弟孟广财才的府上喘了口气,那道圣旨便接踵而至。 实在是孟大财这一路上不停的奔波,弄的那传旨之人只能跟着屁股后面撵。 等到孟家所有老少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传旨之人才高声朗读了一遍圣旨,然后接过孟家老管家递来的一张银票,回京复命去了。 直到此刻,孟大财才真正相信了这一路上的传言。 原来自己果然当官了! 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像是梦呓一般问道: “二弟,咱们这该不是在做梦?” 孟广才也是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然后使劲的点着头,一把抓住了孟大财的手,喜极而泣道: “大哥,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想不到我们孟家竟然能够如此出人头地。” 接连几天,山东的三弟孟聚财,巴蜀的四弟孟守财,云南老五孟镇财也都到达了浙江。 几个人坐在了宽大的客厅里,开始了孟家最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次会议。 “具体的事情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各位兄弟对此有何看法?” 孟大财已经从最开始的兴奋缓过劲来了,冲的众人沉声问道: “大哥,我以为二百万两银子是远远不够的。” 孟广财率先说道: “我们必须还要准备大量的船只以及足够的现银,一边替三爷出海寻找那玉米和马铃薯,一边令我们自己的商船不断的来返。” 一旁的孟守财接着说道:“二哥说的没错,这一次是孟家千载难逢的机会,建议各位兄弟暂时将手上的生意都收敛,即刻开始筹备准备现金,倾尽孟家所有财力为此一搏。” 孟大财点了点头说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有一个原则,各位兄弟务必要牢记于心,那就是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好,一定要给吴王殿下争口气,因为这件事情的背后意义非凡,想必大家心里应该都清楚。” 听着这话,孟家几位兄弟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凛然之色,他们自然明白孟大财这话里的意思。 做好了这件事情,孟家就能一飞冲天,甚至比当年的沈万山还要牛! 成为大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可如果做不好,吴王殿下必然会犯下那欺君之罪,到时候孟家也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都是极为精明的商人,自然知道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 几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讨论完正事,孟大财这才呵呵笑着问道: “你们说那护军到底是几品的官位啊?我昨天穿上了那官服,还别说,真是很气派呢。” 一说起这个话题,几位兄弟们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 孟广财摇了摇头笑道:“几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孟家出了个顶着官帽的商人,这在整个大明,可是头一家啊。” “没错,海上贸易利润丰厚,不出几年,咱们孟家绝对会成为整个大明的第一豪门。” 孟守财也是附和着笑道。 却见孟镇财沉吟道:“只是大哥当时面对吴王的做法未免太小气了点,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他投入一分银子。” 一听这话,孟大财也是极为后悔的说道: “当时不是心里没底吗? 就怕到时候咱们倾尽所有把船队建好了,皇帝陛下还是不允许放开海禁,那咱们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说完这话,他也是连连的摇头苦笑不止。 然后颇有感触的叹气道:“这应该是咱们孟家的祖宗显灵,让我们结实吴王这位贵人。” 说到这里,几位孟家兄弟都是连声问道:“那孟冲和舒姑娘的婚事多久举办?到时候我们都去应天府好好热闹一番,顺便当面感谢吴王殿下。” 孟大财摇了摇头:“舒姑娘要为吴王殿下张罗那青楼学院的事情,估计得等一切理顺了,才能和冲儿成亲。” 话题扯到了青楼学院,几位孟家兄弟都是有些疑惑。 孟广财试探着问道:“大哥,你说吴王殿下为何要开那么多的青楼,难道他看得上青楼赚的那点银子吗?” “对啊,这件事情我一直就很纳闷。” 孟聚财也是皱着眉头说道:“实在是让人搞不懂,吴王殿下该不是好这一口?” “别胡说!” 孟大财瞪了他一眼,也是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 “吴王的心思我们自然是猜不透,但我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第188章 找个理由 孟大财几兄弟然做生意极为精明,但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朱允熥那青楼学院,以及遍布各地的天上人间背后的真实用意。 此刻的朱允熥正躺在他的吴王府里,脑子里一直想着郑和这两个名字。 在他的记忆里,历史上关于郑和,存在着两种不同的说法。 有的说他少年寸就在明军中服役,又在明军中长大,所以懂兵法,有谋略,英勇善战。 而另一种说法则是说他在十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太监,后来去北平跟了燕王朱棣。 然后在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后跟着朱棣出生入死,南征北站,经历了数次重大的战役,饱受战火的考验,从而获得了战争最真实的体验以及提高了自己的指挥能力,为以后郑和下西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正是在这个过程中,郑和进入了朱棣的视线,后者对其大加赞赏。 上辈子的那些历史学家们要弄清楚这两种说法谁对谁错,只能从史料里去查找,至于哪一种说法才是最真实的,自然十分困难。 可对于此刻的朱允熥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他只要去简单查一查就知道了。 只是这件事情还得秘密进行才可以,若是大张旗鼓的去查郑和这个人的情况,然后再去向朱棣要人,必然会引起别人的好奇。 估计朱棣肯定不会想到这些,但他身边那个光头和尚一定会猜想自己要人的目的。 如果没有个合适的理由,道衍虽然不可能想到以后的事情,但绝对会从中阻拦的。 他在床榻之上翻了个身,感觉这个理由还真是不太好找! 自己是个王爷,而郑和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太监,两个人相差十万八千里,怎么也不可能有任何的瓜葛。 他床榻前厚厚的地毯上,琉璃正在专心致志的绣花,初为人妇的她如雨后的海棠般娇艳,身子似乎比以前更加丰腴了些,但却散发出一股别样的魅力。 “小琉璃,到这里来。” 朱允熥拍了拍自己身旁,冲着琉璃招了招手。 琉璃的脸顿时就红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立刻嘟着嘴,摇着头说道: “三爷,这里可是大白天的,你莫非现在就想欺负人家了?” 这小丫头思想咋那么复杂呢朱允熥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从那晚上两个人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之后,朱允熥就彻底放飞自我,完全把自己当做了一匹脱缰的野马。 不说每晚上都要来那么一回,但隔个一两天晚上就要来上好几回,每次琉璃第二天就像浑身散架了一般。 “放心,我只是抱着你想一件事情。” 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 “想事情就想事情,干满非要抱着人家想?” 琉璃小声嘀咕道,明明知道这就是朱允熥子找借口,身子却已经蜷缩到了朱允熥的怀里。 她原本以为朱允熥是将自己骗到床上,又要做那种事情,却不料朱允熥只是将头埋在她如云的秀发里,使劲嗅了嗅,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你认识一个叫做马三宝的太监吗?” “三宝?” 琉璃从朱允熥怀里抬起头,愕然道:“你怎么会突然说起他?” “那你就是认识咯?” 朱允熥也是有些惊奇,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是问对人了。 琉璃点了点头:“他早些年就在这宫里,听说现如今在北平的燕王府里做事。” 她此时有些好奇,不知道朱允熥突然问起这么个太监做什么。 看来历史上的郑和还真是很小的时候就在宫里了朱允熥冲着琉璃说道:“那你给我说说他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说呢?” 琉璃蹙而来蹙眉头,像是回忆般说道: “他就像个大哥哥一般,那时候琉璃还小,他经常会带我玩,还给我送很多好吃的,只不过后来去了北平的燕王府,这么多年就没有联系了。” “不会?” 朱允熥愕然叫道:“他进宫的时候应该才十岁左右,难道你几岁就在这宫里了?“ 琉璃点了点头,嫣然笑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了开平王常遇春的府里,那时元妃正好是随着太子爷来到了东宫,她见年纪小,又乖巧可怜,便将我带在了身边,谁知道元妃生下你不久便去世了,我就一直留在这里服侍三爷了。” 原来是这样朱允熥恍然大悟。 “那你想不想他呢?” 朱允熥笑着问道。 琉璃点了点头答道:“有时候会想,但日子久了也就不太想,三爷你为何突然问起他呢?” “我经常不在这王府,怕你寂寞,所以找个太监陪你说说话,顺便服侍你啊。” 朱允熥顿时想到了这个好主意,笑着说道。 “琉璃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哪能要专门的太监来服侍呀。” 琉璃心中顿时泛起一丝甜蜜,口中却是说道:“三爷,你这么宠我,可是要乱了规矩,会被人嚼舌根的。” “谁嚼舌根我就把他的舌头拔下来。” 朱允熥故作生气,瞪着眼睛说道。 琉璃吐了吐舌头,却是有些忐忑的说道:“三爷,你可还没大婚呢。” 朱允熥知道琉璃心里在担心什么,拍了拍他说道: “放心,这件事情我去对妙锦说,她一定不会反对的。” 古代的随房丫鬟一般都是女方带来的,琉璃这种一直服侍朱允熥的,虽然也说的过去,但还得徐妙锦点头同意才行。 而且这件事情必须要先要对徐妙锦说清楚,否则朱允熥打着琉璃想念三宝的理由去朱棣那里要人的话,若是被徐妙云知道了,传到徐妙锦耳朵里,必然会引起徐妙锦心中的不快。 想到这里,朱允熥放开琉璃,从床上跳了起来,嘴里叫道; “我这就去找妙锦说这件事情。” 看着他如此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琉璃心中顿时一阵感动,眼中含泪的喃喃念道: “琉璃啊琉璃,你到底是上辈子修来的什么福气,要小三爷如此疼爱于你?” 琉璃徐妙锦闪动着大大的美眸,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朱允熥。 “你是说想去姐姐那里要个太监过来服侍琉璃?” 她迟疑着问道,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朱允熥为何要如此对琉璃了。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解释,我总不能说想让郑和以后出海朱允熥点了点头: “没错,琉璃那丫头说以前那个三宝太监对她很好,她经常会想起他,所以我就想着把那名太监要回来。” 他看着徐妙锦,故意在脸上写满了忐忑和担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妙锦,我就是来问问你,你若是不高兴,那就算了。” 朱允熥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已经拿捏死了,徐妙锦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徐妙锦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小琉璃。” 朱允熥嘿嘿一笑:“那你就是同意了?” “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还能守着你不偷腥?” 听着徐妙锦这话,朱允熥有些尴尬的挠头道:“瞧你这话说的,主要是琉璃从小服侍我,这点小小的要求若是不能满足,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行了,你就别自圆其说了。” 徐妙锦有些好笑的说道:“我又不是母老虎,你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 朱允熥立刻握住了徐妙锦的手,认真笑道: “你是我老婆,府上的一切自然要你说了算的。” 徐妙锦脸上露出一抹娇羞,心里像是吃了罐蜂蜜一般甜蜜,将头轻轻的靠在了朱允熥的肩头,幽幽说道: “你能如此对我,妙锦早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朱允熥听着这话,心中很是感动,他将徐妙锦搂进了怀里,叹息般说道: “小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只不过那时候你对二哥很是要好,每次我都偷偷看着你们说笑,心里嫉妒得要死,你都不知道,我经常会梦到你,梦到你也如和二哥一般和我说笑。” 徐妙锦听着这话,仿佛有些愧疚般,将脸埋进了朱允熥的怀里,小声嘀咕道: “谁叫你那时候像个木头人,见着我就脸红,连话都说不清楚。”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凝望着朱允熥,梦呓般说道: “谁知道你一下子就变了,变成了妙锦心中一直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不变才怪呢,难不成我还要继续扮演原主那个憨货? 朱允熥心中暗笑,紧了紧双臂,将徐妙锦抱得更紧了些,又在那粉颊之上亲了一口,这才站起身了笑道: “那我这就修书一封给我四叔,让他把那三宝太监送到应天府来。” 徐妙锦白了他一眼,嘴里说道:“这种事情哪用得着你吴王开口,我写信给姐姐说声就行了。” 朱允熥没想自己一筹莫展的事情在徐妙锦这里如此容易就解决了,而且还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看来有些事情女人出面果然是事半功倍啊。”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第189章 马三宝 搞定了郑和这件事情,朱允熥心情很是愉悦。 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孟大财抓紧造船,不仅要造商船,而且还要造兵船。 到时候自己把那种连发装置的厉害火器装备到水师手中,再配上大明原有的火炮,估计是即便到了大西洋也能所向披靡了。 不久之后,远在北平的徐妙云接到了徐妙景的来信,信中指明点姓要燕王府的一名太监。 “马三宝?” 她在嘴里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一脸忠厚的年轻太监的模样。 “看来这妮子果然心急,都还没嫁到王府,这就开始为王府张罗起这些琐事来了。” 徐妙云冲着一旁的朱棣笑道。 朱棣正在看着手里的一份公文,头也没抬的说道:“一个太监而已,送给他不就完事儿了。” “哎呀,人家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徐妙云瞪了朱棣一眼,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公文,嘴里娇嗔道: “一天到晚就知道忙于公务,妹妹的婚事你一点都不关心。” 朱棣有些无可奈何的抬起头,呵呵笑道:“人家淮王都还没大婚呢,哪轮得到那小子,妙景妹妹不会这么心急?” “还说不心急呢,人家这都已经开始张罗起吴王府里的琐事了,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三宝为人不错,估摸着应该是想让他成为吴王府的管事太监。” 嗯,三宝的确不错,办事利索,而且又不多话,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朱棣随口敷衍道:“要不干脆另外给她选一个过去怎么样?” 很明显,他就是故意在逗徐妙云。 此刻的徐妙云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可在朱棣的心里,却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那怎么行。” 徐妙云顿时嘟着嘴巴嚷道:“妙锦大老远的开口要个太监,你却给他另外派人过去,你这姐夫可一点都不称职啊。” “好了,明天我就派人将三宝送到应天府,这下子你该总满意了。” 朱棣笑吟吟的说道,很是陶醉的看着徐妙云这幅小女孩般的模样。 “这是你应该做的,难不成还要我奖励你?” 徐妙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大大的美眸瞪着朱棣,这模样看得朱棣心中不由得一动。 他上前捉住徐妙云的双手说道:“妙境是我们的妹妹,那允熥也就是我们的妹夫,他的事情我一直记挂在心里呢,只是此刻我人在北平,着急也没用啊。”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咱们这个妹夫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刚刚培育出那什么杂交水稻还没消停几天,这就又想出了一个主意,竟然说他梦到了仙人,告诉他海外有更好的农作物,要造船队出海寻找。 “为了这事儿,陛下还封了他一个威武大将军的称号。“ 说到这里,朱棣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看就是这小子想赚钱想疯了,竟然敢用这个理由糊弄陛下,如果到时候找不到,我看他怎么交代? 咱们的妙锦妹妹到时候还得跟着遭殃。” 一听这话,徐妙云顿时有些焦急,嘴里连声叫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说。” 于是朱棣坐到他身旁,一五一十的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这话,徐妙云也是瞪大了眼睛,美眸之中闪着难以置信的疑惑问道:“陛下连这种话也能相信?” 朱棣耸耸肩,“我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估计是看他刚刚弄出了那杂交水稻,所以就相信了。” “我看他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情索要那航海经商的特权。” 徐妙云气乎乎的说道: “也不知道允熥这孩子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吴王府的银子不够吗? 还有大哥,眼睁睁看着他这么胡闹也不出来阻拦!” “陛下都同意了,他出言阻拦又有什么用?” 朱棣伸了个懒腰,无所谓的说道:“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到时候若是陛下要责罚他,我就拼了这条命去应天府保他,这下你总该放心了。” 徐妙云深深的看了一眼朱棣,缓缓点头道: “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就怕他这么一直折腾下去,我那妹妹可受不了。” “最多不过比你多生两个孩子罢了。” 朱棣哈哈大笑,故意曲解徐妙云话里的折腾二字。 徐妙云雪白的俏脸之上顿时飞起一抹红晕,她抬起粉拳捶打在朱棣的胸膛之上,无比娇羞的娇嗔道: “哎呀,你这人怎么说话如此没羞没臊的。” 朱棣一把将徐妙云搂在了怀里,用自己满是胡茬的脸在徐妙云的粉颊之上亲了亲,小声说道:“要不咱们再生几个如何?” 随着他这道声音落下,徐妙云一声嘤咛,身子顿时瘫软在朱棣的怀里,嘴里却是娇声呢喃道: “王爷若是喜欢,那妙云就再为王爷生下几个孩子。” 窗外的北风呼呼的吹,国内的两人也是呼呼呼。 顿时就让整个屋内洋溢了一股春天的气息 大半个月之后,一个面色白净无须的年轻人来到了吴王府。 琉璃看着他足足愣了半天,这个才迟疑的问道 “三宝哥,你是三宝哥吗?” 年轻人看着面前的琉璃愣了愣,然后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嘴里大声叫道: “琉璃妹子,我是马三宝。” 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却透着无比的欣喜。 琉璃的身子向前迈了几步,一把抓住年轻人的手,嘴里欣喜万分的叫道: “你果然是三宝哥,琉璃可是想死你了。” 两个人已经有些年没有见面了,此刻的模样都已经大变。 马三宝的身子比以前变得更高更强壮了,而琉璃却也从原来那个啥事儿也不懂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 两个人一番絮叨,自然是感慨颇多,良久之后,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琉璃,你知道徐妙锦姑娘为何要指明点姓让我来吴王府吗?” 马三宝开口问道,这件事情他一路上都很是疑惑。 因为他和徐妙锦一点都不熟,没说过话那种。 以前他在宫里偶尔见到过徐妙锦,对方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自己一眼,此刻却是点名到姓的要自己。 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琉璃一听这话,脸颊顿时有些发烧。 她自然不可能说是朱允熥想让对方来这里陪自己,并且服侍自己的。 于是只能敷衍般说道: “前阵子妙锦姑娘向我问起过宫里的一些事情,我当时就向她说了三宝哥的名字,没想到她竟然就把你要来了。” 原来是这样马三宝知道琉璃嘴里那宫里的事情肯定是指太监,只是琉璃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两个字罢了。 他虽然在北平的燕王府当差,但来之前也专门做了准备,知道吴王朱允熥和徐妙锦之间的事情,此刻听琉璃这么一说,心中便是明白了。 一定是徐妙锦姑娘在为以后吴王府里的太监做安排了。 其实对于他来说,在哪里当差都是一样的。 太监嘛,不就是侍候人的事,难不成还能让自己去当兵?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嘴里叫道: “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以后就可以经常见到妹子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朱允熥已经大踏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琉璃急忙上前,似乎是忘了行礼,一报就就抱住了朱允熥的胳膊,嘴里高兴的说道: “三爷快看,三宝哥已经来了。” 马三宝看着眼前的情景,顿时有些吃惊,心中暗道: “不对啊,看这样子,琉璃怕不是以后会成为自己的主子?” 朱允熥看着面前这个面色白净的年轻人,微微点头,然后坐了下来。 马三宝立刻冲着朱允熥跪倒,口中高声叫道:“奴才马三宝见过吴王殿下。” 朱允熥挥手令他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问道: “你在军营里待过吗? “会行军打仗吗?” “会使用火器吗?” 一连三问,把马三宝直接搞懵逼了。 “这啥意思?” 他在心中疑惑叫道:“不会被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真要让我去当兵?” 他看着朱允熥答道: “奴才只是在燕王府当差,未曾去过军营之中,也不会行军打仗,更不会使用那火器。” 一听这话,朱允熥也顿时懵逼了,心中大叫道: “我靠,你啥也不会,那我找你来干什么?”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历史上的郑和果然是参与了朱棣的靖难之役,然后后学得了一身本领,此刻当然是啥也不会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是有些头疼。 如果就这样让郑和下西洋肯定是没戏。 因为按照历史记载,郑和下西洋过程中遇到了不少的凶险,和各地的武装力量发生过冲突并且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 虽然不知道自己派郑和出海会不会遇到这些,但很显然,仅凭目前郑和这种状态是无法完成任务的。 于是他想了想,对郑和说道: “来吴王府当差,必须要身体强壮,而且还要会行军打仗,善于使用火器。 这样,你先去我城外的大营锻炼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琉璃在一旁听着这话,嘴巴顿时张的大大的,心中茫然自语道: “这什么鬼?三爷不是说让他来服侍自己的吗? 怎么一下子变了,要让马三宝去军营里当兵了呢?” 马三保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看着面前这个吴王,脑子全是问号。 可这时他也不敢说,只能连连点头应道:“奴才谨遵吴王殿下的吩咐。” 一旁的琉璃终于是忍不住了,嘴里叫道: “三爷,你莫不是在都三宝哥?” 朱允熥却是冲着她挥了挥手,口里淡淡说道: “天将将大人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好家伙,他这一段话说出来,直接把流璃整的一愣一愣的。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琉璃在嘴里重复道,然后经过自己的脑补和猜测,立刻面露惊喜之色,冲着朱允熥行了一礼。 “琉璃代三宝哥谢过吴王殿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马三宝使了个眼色。 马三宝立刻冲着朱允熥磕头谢恩。 可就是没明白过来,朱允熥这到底要做哪样? 不过他虽然看起来忠厚老实,甚至有些木讷,其实却是个心思极其敏捷之人。 从朱允熥进来琉璃上前抱着他胳膊的情况来看,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至于怎么个不一般,他这个太监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 所以他相信琉璃一定知道朱允熥的真实用意。 到时候找着机会好好问问琉璃不就清楚了。 第190章 人设崩了 第二天,马三宝瞅着机会拽住了琉璃,口中问道: “你说吴王殿下把我送到军营里面去训练,到底有何用意啊?” 琉璃笑了,看着马三宝悠悠说道: “难道这个你都想不清楚吗?” “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能做吴王府的太监总管?” 马三宝有些吃惊的问道。 琉璃又是点了点头,十分笃定的说道: “作为首领太监一定要身体强壮,而且最好还能懂点武艺,估计三爷是让你去锻炼一下。” 马三宝点了点头,然后弱弱的说道: “可是我发现咱们吴王府里就我一个太监啊!” 他是有心之人,虽然只在吴王府里待了短短的一夜,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琉璃被马三宝这句话问的有点发懵,想了想,自己以前还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因为大明朝除了皇宫里有太监,在各个亲王府里也都有太监,可这吴王府里却还真是没有一个太监。 不过她立刻就想明白了,冲着马三宝盈盈笑道: “吴王还没大婚,府上女眷也不是很多,所以没有要其他的太监,但以后这里面太监必定很多,所以肯定是让你先做准备呢。” 马三宝一听这话,拍了拍脑门,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暗道: “对啊,以后府上必定有王妃,还会有很多的夫人,加上各自的丫鬟们,估计少说也得有个几十上百个女人,那时候绝对会配备很多的太监来服侍的。” 想到这里,他冲着琉璃感激的说道: “那就先谢过琉璃妹子了,到时候我挑选最得力的太监来服侍你。” 琉璃一听这话,顿时大窘,跺着脚娇嗔道: “三宝哥,你瞎说些什么呢?琉璃就是个小丫鬟,哪能又资格要人服侍” 马三宝嘿嘿笑道:“现在是丫鬟,以后可就不是了。” 琉璃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伸手推着马三宝,嘴里没好气的叫道: “去去去,赶快去当你的兵,可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着这话,她眼角眉俏却已经全是笑意。 朱允熥不得不再次去青楼学院了。 他要去找王景弘。 因为昨天晚上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无缘无故的送一个太监去军营里当兵,这个举动很显然有些奇怪。 所以他要找王景弘要些太监到吴王府,然后送一大群太监去军营,这样才符合常理。 此刻的王景弘正坐在一群姑娘中间,兴致勃勃的吹牛皮。 而一旁的叶倾城却很是无语。 实在是没办法,这王景弘如今就是青楼学院的一大红人。 姑娘们都知道他是太监,而且是宫里最大的太监。 这是王景弘自己说的,他对此一点都不避讳。 所以姑娘们一点也没觉得王景弘是外人,再加上王景弘有事没事就喜欢扎在这群姑娘里,一来二去,他直接成为了姑娘们的姐妹。 而且还是那种人气极高的那种。 因为王景弘嘴里总会有很多好听的故事。 而且为人还极其大方。 总会换着花样给姑娘们送各种礼物。 但日子一长,这可让青楼学院那些老师们有些头疼了。 因为只要王景弘一出现,姑娘们就没心思上课了,全都呼啦啦的围住王景弘一阵叽叽喳喳。 所以此刻的叶倾城很是郁闷。 她这个老师如今忙得要命,晚上要去天上人间照看,白天还要接受蒋瓛的训练,然后还得抽空给青楼学院的学员们上课。 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啊! 可这件事情即便是给舒窈窕反应了很多次,这位院长大人就是置若罔闻。 那意思很明显,王景弘她管不了! “看来今天这课又要泡汤了。” 叶倾城无奈的摇了摇头,侧头却正看见朱允熥熊远处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三爷!” 她嘴里欣喜叫道,急忙奔了过去。 朱允熥看见叶倾城跑了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差点没稳住吃了林婉,这姑娘可是亲眼所见,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看自己呢。 他冲着叶倾城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后者却是大大方方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三爷是来找林婉姑娘的吗?” 叶倾城眼中带笑,略显调皮的问道。 “不是不是。” 朱允熥顿感头大,急忙摇头道:“我来找老王头。” 看来这三爷果然面浅叶倾城心中好笑,觉得朱允熥这是不好意思说找林婉,所以故意扯个幌子而已。 两人一边说着,便朝着那群姑娘们走去。 片刻后,朱允熥来到了这群姑娘面前,顿时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念道: “老王头,你这是要放飞自我了吗?” 因为眼前的王景弘完全颠覆了以前的形象,此刻竟然穿着一件颜色极为鲜艳的袍子,袍子上面还绣着花。 就这样子,坐在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中,简直是浑然天成。 “呃,老王头,你这是在讲故事?” 朱允熥轻咳一声,强忍着想要笑出声的冲动,不确定的问道。 姑娘们这时才一齐回头,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叫。 “天呐,竟然是吴王殿下!” 她们嘴里叫道,又看了看叶倾城那挽着吴王的手,顿时是一拥而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伸出玉臂,呼啦啦的抱住了朱允熥的胳膊。 这也太热情了朱允熥觉得自己的形象正在慢慢的崩塌。 因为以前这些姑娘见到自己都是恭敬的行礼,这才多久时间没来,竟然是画风大变。 “一定是那件事情在这青楼学院传开了。” 他有些心虚的尬笑,奋力拨开众人,再次见到了王景弘。 王景弘大概没想到朱允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几十岁的人了,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羞赧之色。 不过这一丝羞赧之色落在朱允熥的眼里,却显得极为怪异。 朱允熥直感觉浑身上下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起上辈子电视里那位东方不败,就连汗毛都立了起来。 王景弘冲着朱允熥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感觉到朱允熥眼里的异样,呵呵笑道问道: “三爷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说完这话,还不待朱允熥回答,他却是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再次点头道: “哦,莫非你真是来找那婉儿姑娘的?” 我去!什么叫真是啊朱允熥这下子确定了,自己那天和林婉的事情绝对已经的沸沸扬扬,否者老王头怎么可能都知道了。 听着王景弘这话,叽叽喳喳的姑娘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朱允熥,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老王头,你瞎说些什么?老子是来找你的!” 朱允熥气急败坏的叫道,拖起了王景弘就走,身后却传来了姑娘们咯咯咯的娇笑声: “我没说错,吴王殿下其实面浅的很呢。” “对对对,你看他才那模样,脸红脖子粗的,笑死个人了。” “可惜林婉姑娘不在这里,否者那场面一定会更好看。” “你莫非是说吴王殿下会紧张得不会说话了吗?” “” 朱允熥的身子晃了晃,心中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暗自大叫道: “完了,我吴王殿下的一世英名算是真的毁于一旦了!” 第191章 交通事故 朱允熥拽着王景弘来到了一处亭子里坐下,这才气呼呼的叫道: “老王头儿,我和那林婉姑娘啥事儿没有,你可别想歪了。” 王景弘点了点头,眉开眼笑的说道: “我现在才知道三爷为何开那青楼学院,原来是为以后的吴王府做准备啊。” “准备?啥准备?” 朱允熥茫然的看着王景弘,表示自己没听懂。 王景弘却根本没回答他这句话,而是掰着指头,自顾自的说道: “其实以我看来,这青楼学院里除了林婉姑娘,其余很多姑娘都是不错的。 比如说那红菱姑娘,身段苗条,而且柔弱无骨,听说是家传的柔术呢。 还有那秋凝姑娘,体质更是不一般,天生的冬暖夏凉,夏天抱在怀里像块冰,冬天搂在炕上像团火。 朱允熥一听这话,被惊得差点就没站稳指着王景弘叫道: “老王头,你怕是被那群姑娘们整傻了? 你说那柔术我还能理解,可这他喵的冬暖夏凉 你以为是台空调啊?” 王景弘眨了眨眼睛,茫然问道: “空调?是个什么东西?” 哎,老子都被你带偏了朱允熥冲着王景弘拱了拱手,嘴里叫道:“您老行行好,就别再跟我提这青楼学院了,我找你是有正事。” 他说着便将自己想要多找一些太监到吴王府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王景弘听完之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嘴里笑道: “你看看你,还说我说胡话呢,你要这么多太监干什么? 还不是明摆着想为以后夫人多了做准备吗?” “你说了算。” 朱允熥感觉自己要是再和王景弘解释下去,估计自己得疯。 于是他也懒得解释了,直接问道:“怎么样?有问题吗?” “这有啥问题?” 王景弘点了点头,无所谓般的说道:“吴王府里本来就该有太监,这件事情明个儿我去和老代说一声就行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他知道虽然现在王景弘没在宫里了,但那人脉一定还在。 就这么点儿小事儿,对他而言不过是说句话而已。 说完了正事,朱允熥看着王景弘身上那件花花绿绿的袍子,终于是没忍住问道: “老王头,你这声衣服好像挺特别的哈?” 王景弘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难道三爷以为这衣服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 朱允熥这下子是彻底无语了,小声嘀咕道:“那接下来你该去写那葵花宝典了。” 话音落下,王景弘顿时像是见鬼了一般瞪着朱允熥,愕然问道: “葵花宝典?你怎么知道我自创的这门功夫叫做葵花宝典?” 朱允熥顿时就傻了,他指着王景弘惊叫道: “啥? 葵花宝典真是你王景弘自创的?” 王景弘点了点头,傲然说道: “葵花向阳,代表了无根之人心中的渴望,所以我把这门功夫叫做葵花宝典。” 朱允熥感觉自己脑门儿上被人狠狠的敲了一棍子,有点晕乎乎的。 “我去!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葵花宝典这一说啊!” 被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升起,嘴巴更是张的大大的,直接说不出话来。 王景弘看着他这副吃惊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爷你是从何而知的?” “我瞎猜的。” 朱允熥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因为这却是就是他瞎猜的。 王景弘撇了撇嘴,很显然是不相信朱允熥这话。 他叹了一口气,嘴里悠悠说道:“可惜我现在功力大损,再也使不出那宝典里的功夫了。” “绣花吗?” 朱允熥也笑了起来,这下子他终于明白王景弘为什么喜欢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了。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王景弘该找男人了。 他想起自己刚才拉着王景弘的手,顿时就觉得有点膈应,急忙冲着王景洪挥了挥手,嘴里叫道: “老王头,你慢慢 玩,我可就先走了。” 说完之后,他抬脚就走,身后却传来了王景弘尖细而嘶哑的声音: “三爷,你若是对那宝典感兴趣,尽管来找我。” “感兴趣个毛线啊!” 朱允熥头也没回的大叫,直接开始跑了起来。 好家伙,现在的王景弘太吓人了。 估计下次再来就能翘着兰花指和朱允熥说话了。 朱允熥被王景弘吓坏了,闷着脑门疾冲,却冷不丁的感觉脑袋撞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耳边更是传来了哎呦一声。 然后他就看见林婉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林婉姑娘!” 朱允熥吃惊的叫出身来,急忙弯腰扶住了林婉。 “哎呦,我好疼。” 林婉蹙眉呻吟,一点都没装! 刚才有姑娘专门跑来叫她,说吴王专门来找她了。 她一时惊喜交加,对着铜镜匆忙整理了一下妆容,便急匆匆的赶来过来。 她也心急,盼望着见到朱允熥,所以一路小跑,根本就没注意到被王景弘吓坏了的朱允熥。 而朱允熥自然是被王景弘最后那句话吓的不轻,闷着脑门快跑。 所以就发生了交通事故。 看着林婉这满脸痛苦的模样,朱允熥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了。 “你没事?” 他嘴里叫道,不得不伸手揽住了林婉的纤腰。 “没事,就是胸闷,喘不过气来。” 林婉幽怨的看了一眼朱允熥,刚站起来却又发出了哎呦一声。 “我脚扭了。” 她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看来果然是有些疼。 “老王头!” 朱允熥扭头叫道,却哪里还有王景弘的影子。 “你哪只脚扭了?” 朱允熥问道。 “好像两只都扭了。” “那还能走路吗?” “不能!” 林婉似乎疼得声音都发抖了,还带着一丝哭腔。 于是朱允熥一弯腰,直接将林婉抱了起来。 “算了,破罐子破摔!” 朱允熥也是没辙了,就这么抱着林婉,大踏步的冲着原路返回。 第192章 最好能在榻上 当朱允熥再次出现在姑娘们面前的时候,所有姑娘都有些无语了。 吴王殿下这也太假了? 前脚刚刚说不是来找林婉的,后脚就抱着林婉回来了。” 而且林婉双手缠在朱允熥的脖子上,俏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看起来要多亲密有多亲密了。 “吴王殿下,你这是要给我们一个惊喜吗?” 叶倾城带着笑意,揶揄的问道。 惊吓还差不多朱允熥连连摇头否认道:“瞎说什么,是我们不小心撞到了。” “撞到了?” 众人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心说三爷这理由找得可真是奇葩。 “王爷的意思是说,你撞到了林婉姑娘,然后就把她抱回来了?“ 叶倾城闪动着大大的美眸,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嘴,有些吃惊的问道。 “唉,不是撞到,是撞倒!” 朱允熥现在才感受到中文是如此的博大精深,一个字语调不同,说出来完全就是两回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 叶倾城做出恍然大悟状,咯咯娇笑着说道: “那三爷这是要把林婉姑娘抱到哪里去呀,莫非不知道咱们青楼学院里没有那床榻之类的?” 话音落下,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姑娘终于也是忍不住娇笑着说道: “倾城你说什么呢,难道不知道有时候不在床榻之上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姑娘们顿时一个个都捂着嘴笑弯了腰。 我靠,这特么全是女流氓啊朱允熥满头黑线,大声说道: “林婉姑娘被我撞倒在地,然后崴了双脚,所以本王这才把她抱回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林婉放在了椅子之上,然后冲着众人说道: “愣着干嘛,快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呀。” 众人这才发现林婉长长的峨眉微微蹙着,面露痛苦之色。 “原来果然是崴着脚了。” 于是立刻有人跑去叫大夫了。 朱允熥看着林婉有些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安慰道: “林婉姑娘你忍着点,一会儿大夫就过来了。” “是林婉走路不小心冲撞了王爷,请王爷不要怪罪奴家才是。” 林婉忍着疼痛,轻声说道。 “明明就是我撞的你。” 朱允熥说着弯下腰来,一边褪去林婉的鞋子,一边扭头冲着众人说道: “去拿点冰块过来。” 他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人崴脚之后必然要用冰袋敷一敷,这样不仅能减缓疼痛,而且还对扭伤颇有好处。 一名姑娘应了一声,匆忙跑去拿冰块了。 林婉的脚明显有些肿了,隔着白袜就能看出来。 朱允熥一只手捉住林婉的一只脚,另一只手就要去脱对方的白袜。 林婉顿时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的缩了缩脚,一张脸顿时就红透了。 “别乱动!” 朱允熥轻轻脱下林婉的白袜,这才看见那一只雪白的玉足已经是红肿一片,脚踝处更是肿的老高。 所有人看着这一切都默不作声,心里却是羡慕的要死。 片刻后,一名姑娘拿着用毛巾包着的冰块跑了过来。 朱允熥伸手接过冰块,放在了林婉的脚踝处,然后二话不说,又捉住林婉另一只脚,三下五除二就脱去了鞋袜,却是有些发愣。 这只脚洁白如玉,哪里有半分红肿之处? “奇怪了,不是说双脚都崴了吗?”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道,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林婉。 林婉顿吃大窘,嘴里轻声说道:“当时太疼了,我以为是双脚都崴了,结果现在又感觉不太疼了。” “真的不疼?” 朱允熥似乎是有些不放心,伸出手就在林婉的脚上捏了捏,然后关心问道:“疼么?” 林婉摇了摇头。 “那这里呢?” 林婉又摇头。 “这里呢?若是疼就叫出来。” 朱允熥又捏了捏林婉的脚踝处,还用手指敲了敲。 “我去,你俩这是在做神~魔啊!” 姑娘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嘴里叫道: “王爷应该捏捏其他的地方,说不定她会叫出来呢。” 这些姑娘们来自青楼,完全就是荤素不忌,至于段子,那更是张口就来。 这句话顿时就惹得其他姑娘们连连娇笑不止。 林婉虽然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名妓,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朱允熥捉住双脚捏了又捏,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此刻听着姑娘们这番带色的哄笑声,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爷,你莫要再捏了。” 她俯身在朱允熥耳边轻呼道“人家都要羞死了!” 朱允熥抬头,正看见林婉那张含羞带嗔的俏脸,他不由得愣了愣,扭头看去,发现姑娘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一番操作的确是有些不妥了。 这里是大明,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 这里女子的脚都属于身体的隐私部分,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捏了又捏,难怪林婉会羞成那样。 好在这时候大夫赶了过来,这才化解了朱允熥的尴尬。 大夫看了看,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位姑娘只是简单的扭伤,敷上药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了。” 说完之后,他便给林婉的脚上敷上了药,又用纱布裹了起来,然后才冲着朱允熥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见此情景,朱允熥终于是松了口气,刚刚站起了身子,只见人群分开,舒窈窕走了过来。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传到了她这位院长大人的耳朵里。 此刻她看了看满脸通红的林婉,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朱允熥,顿时抿嘴笑道: “哥哥这是在表演英雄救美?” “去去去,你也来胡闹,” 朱允熥冲着舒窈窕没好气的喝道:“你一会把林婉送回去,” 然后看了看楚楚可怜的林婉,再次安慰道:“好好养伤,有空来看你。” 说完这话,他便逃也似的冲着学院之外走去。 身后立刻又爆发出一声咯咯的哄笑声 朱允熥的身影刚刚消失,姑娘们就立刻围住了林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林婉姑娘,为何每次三爷过来,你都能让他抱你呢?到底有何秘法?” 林婉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指着自己那只被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脚说道: “要不你来,前提是把脚弄成这样。” 说话的那名姑娘吐了吐舌头,连连摇头道:“看着都疼,我才不会使用这种苦肉计呢。” “你说我用苦肉计?” 林婉气的牙痒痒的,伸出手就要挠对方,却被对方敏捷的跳开了。 “哼,还说不是苦肉计,你明明就只崴了一只脚,哪用得着跳到三爷怀里去?” 一听这话,林婉顿时有些心虚,随即她挺了挺胸脯,傲娇说道: “那又怎样?要不你也跳上去试试?” 说话的姑娘顿时哑火,小声嘀咕道:“我可没你那么运气好,刚刚就被三爷撞倒。” 一旁的叶倾城看着这位姑娘,不由得咯咯笑道: “玉檀,你怎么这么没脑子,三爷不撞你,难道你就不能主动去撞他么?” “你的意思是说,林婉故意撞上三爷的?” 这名叫做玉檀的姑娘顿时就和叶倾城配合上了,故意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林婉气的想跺脚,奈何身子不敢动弹,更不敢跺脚,只能指着叶倾城和玉檀叫道:“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舒窈窕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 “该干嘛干嘛,有本事就上,没本事就哑起,哪有那么多废话。” 众人听着这话,顿时是一哄而散。 林婉愕然的望着舒窈窕,委屈说道:“莫非连你也认为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 舒窈窕耸了耸肩,口中淡淡说道: “故不故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又让哥哥抱了你。” “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抱了你!” 林婉听着这话,不由得一怔,心中想道: “对啊,上次我就许愿,希望下次三爷见到我时还能抱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道: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下次三爷再来的时候还能抱着林婉。” “嗯,最好能在那榻上,嘻嘻” 第193章 代公公 朱允熥满头黑线的走出了青楼学院,没想到自己来找个王景弘也能整出这么大动静来。 “看来自己和这位林婉姑娘还真是有缘啊。”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感觉自己这形象又再一次的崩塌了。 “来了两次青楼学院,就抱了人家林婉姑娘两次,这要是说两人之间没点儿什么,鬼才相信呢?” 不过一想起林婉,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其实这姑娘挺不错的,虽然出自青楼,但怎么说呢? 反正就是不错! 朱允熥的灵魂是现代人,对这种事情看的挺开,如果真有可能将这姑娘纳入自己的王府也不是不行 谁叫自己是个王爷呢? 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现在总喜欢拿这种借口给自己找理由,觉得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 不享受白不享受! 想到这里,他再次裂开嘴笑了: “奶奶滴,反正破罐子破摔了,下回老子来青楼学院的时候,再抱抱她又如何?” 第二天,宫里的代公公就亲自给朱允熥送来了三十名太监。 王景弘果然人走茶未凉,宫里这位如今的太监总管代公公绝对是给足了他面子。 三十名太监分成三个年龄段,年轻力壮的十五名,稳重成熟的十名,还有五名是上了些年纪的,显然是考虑到更为熟悉宫中的规矩而特意带来的。 代公公看着朱允熥,恭敬的说道: “这些人王爷先用着,若是不合适只管打发回宫里就行了,等王爷大婚之后,老奴再为王府多送些人过来便是。” 朱允熥很是感激的拉着代公公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乖巧懂事的琉璃早就准备好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十分恭敬的塞到了代公公的手里。 代公公眯着眼睛看着琉璃,嘴里呵呵笑道: “这不是琉璃姑娘吗,老奴倒是一下子没认出来。” “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哪记得我这个小宫女呀“。” 琉璃嘟着嘴嚷道。 “这还真不能怪老奴眼拙,而是姑娘变得越来越和以前不一样了。” 代公公说着就冲琉璃眨了眨眼睛。 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太监,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此刻的琉璃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 琉璃的脸顿时有些红,跺着脚冲着朱允熥叫道: “三爷,你看代公公为老不尊,又取笑人家。” 说完这话,她却是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朱允熥冲着代公公讪笑道。 代公公丝毫不以为然,只是有些感叹般说道: “这丫头命苦,早年随着元妃进宫,那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后来又一个人孤零零的陪着三爷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 “代公公,你能给我说说我母亲吗?” 一听这话,代公公微微一怔,眼圈顿时就有些泛红,嘶哑着声音说道: “这宫里没有哪个能够比得上元妃!” 说完这话,他似乎是有些不能自己的流出了两滴泪水,冲着朱允熥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朱允熥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惘然,他总觉得代公公这神色有些不太正常,似乎是欲言又止,又似乎是有一丝难言之隐般为难。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讲,朱允熥和元妃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关系,除了这具身体是元妃身上掉下来的之外。 可是他也不知为何,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起这个女人。 甚至产生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进而又产生无比的思念。 讲真,如果元妃此刻健在,他一定会心甘情愿的跪在元妃面前,叫一声母亲。 这大概就是穿越者共同的特质。 思想和身体是密不可分的,而且又是相互影响的,久而久之,必将融为一体。 所以朱允熥有时候会一个人默默的看着元妃的画像,在心里默默地叫一声母亲。 他有一种冲动,想知道关于这位母亲的任何事情。 没有原因,就是单纯的想知道。 片刻后。 朱允熥踱着步子回到了内堂,冲着琉璃问道: “你知道这位代公公吗?他以前是哪里的?” 琉璃点了点头说道:“他以前就是东宫服侍元妃的,只是后来元妃去世,他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以前是我母亲身边的太监?” 朱允熥有些吃惊的问道。 琉璃再次点头说道:“那时候琉璃还小,只是在脑海中有这样一个印象,后来很多年后才又慢慢看见了他的身影,至于消失的那几年在宫里的哪个地方,琉璃就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朱允熥想起刚才代公公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 “母亲去世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如今又成为了继王景弘之后的首领太监,这怎么可能?” 他觉得这完全不合逻辑。 首先就是元妃去世后他为何会消失? 他去了哪里? 消失的这些年又做了些什么? 为何多年后又再次出现在宫里,成为了首领太监? 这些问题琉璃可能不会去深想,可作为朱允熥却不得不想。 “该不是琉璃这丫头记错了?” 他在心里默默想道,好奇心顿时就被勾了起来。 “不行,看来还得去一趟青楼学院,找王景弘好好问问。” 另一间屋子里。 马三宝看着王府里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的太监,也是有些吃惊。 他想起那天自己和琉璃的一番对话,顿时是有些感动。 “应该是琉璃丫头对王爷说了什么,这才让王爷找了这么多的太监过来。” 心里正想着,却有人来叫他,说是王爷让他过去。 马三宝心中大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以后就是这群太监的首领了。 果不其然,朱允熥当着这些太监的面,直接宣布了让马三宝统领众人。 然后冲着马三宝说道: “挑些身强力壮的随你去军营。” 等到朱允熥走后,这些太监们呼啦啦的就围住了马三宝。 “三宝,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名太监面露惊喜,高声叫道。 马三宝定睛一看,也不由得高兴的大叫道:“大福,原来是你!” 说着话,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原来两人早些年的时候都在宫里当差,那时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却没想到多年后竟然在吴王府再次相遇。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旁边也有几名太监叫道: “三宝,你不会不认识我了?” 马三宝再次仔细打量,差点就高兴得跳了起来。 “祥叔!” “小猴子!” “马哥!” “” 马三宝嘴里一连串的叫着,这才发现,眼前竟然有一小半都是自己认识的。 看着这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脸,马三宝的心中再一次对琉璃充满了感激。 “没想到琉璃不仅给自己要来了这么多手下,而且还刻意找来了那么多自己认识的朋友,果然是对我这位当年的朋友仁至义尽啊。” 他在心里感叹,却听到那名被他称作祥叔的中年太监笑问道: “三宝,你不是去了北平的燕王府吗?为何又到了这里,而且还直接成为了我们的上司?” 马三宝闻言笑道:“我与琉璃姑娘自小相识,所以是她刻意将我要来的。” 太监们都是心思活络之人,一听这话,再一看马三宝脸上露待得意之色,顿时就明白了古来。 “原来是王府里有人啊!” 那名叫做小猴子的太监发出了尖细的笑声,语气之中颇有些羡慕。 “琉璃?” 叫做祥叔的中年太监轻声叫道,微微皱眉想了想,顿时露出了一丝恍然,嘴里笑道: “原来是咱们吴王的贴身宫女啊!” 这句话一出,所有的太监都是恍然大悟。 吴王的贴身宫女是个什么概念? 不说能当半个女主人,但至少在吴王那儿绝对是说得上话的。 “是说要让马三宝当我们的上司呢,原来有这层关系!”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众人顿时都冲着马三宝行礼道: “见过马公公!” 马三宝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待遇,顿时就有些飘飘然了。 他冲着众位太监们微微抬手,嘴里笑道: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大家只要尽心做事,这日子绝对会比你们以前要好。” 一听这话,众人都连连点头。 他们都知道吴王有钱,而且对待下人极好,均是感到了一丝庆幸。 这时候才有人想起了朱允熥刚才的那句话,不由得问道: “马公公,刚才吴王殿下说的去军营是怎么回事?” 马三宝顿时一拍额头叫道:“瞧我高兴的,竟然连这件大事都忘记了。” 他冲着面前众人打量了一番,然后一番点名。 “你,你,还有你” “明日随我去城外大营当兵。” 第194章 他难道还想着我这身子? 不光是被马三宝点名的那几人,其余的太监们也都愣住了。 当兵,我没听错? 小猴子望着马三宝,结结巴巴的问道: “马公公,这啥意思啊?” 马三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 “当兵就是当兵,难道这还用解释吗?” “可是我们都是太监啊!” 有人止不住叫道。 祥叔挥手止住众人的喧哗,嘶哑着尖细的嗓音问道: “三宝,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你说清楚呀。” 马三宝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王爷的意思,具体咋回事儿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让我们去当兵。” 那些被马三宝点名的太监们一听这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哭丧着脸说道: “原以为到了吴王府能有个好日子,却没想到要被扔到兵营里去。” “这还不如在宫里待着呢。” 马三宝一听这话,顿时喝道: “这种话是咱们做奴才的该说的吗? 若是被人听到了,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那人一听这话,缩了缩脑袋,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小的知道了。” 马三宝见到众人如此哭丧着脸,不由得安慰道: “瞧你们这点出息,昨个三爷对我说了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对于这句话,有些太监自然是听说过,也知道其中的意思,只是就是不明白,自己一个太监,每天干着侍候人的工作,难道还不是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吗? 可这话也不敢说,于是只能自认倒霉。 看着众人还是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马三宝再次说道: “行了,明个儿我还不是要和你们一样,去那军营之中当兵,我都不怕,你们怕个球!”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哈哈哈大笑,七嘴八舌的说道: “是啊,老子球都没有,还怕个球啊!” 第二天,朱允熥骑着马,带着二十名太监,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自己的军营。 “苏赫,我把他们交给你了,好好训练,就当做自己的兵一样带着。” 他冲着苏赫说道,然后指了指身后这群太监们。 太监们看着面前这位牛高马大的蒙古汉子,听着校场之中传来的阵阵呐喊声,顿时脸色都有些发白,目光中都露出了一丝畏惧之色。 苏赫有些无语,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些太监们虽然年轻,身子骨也还算壮实,但若是拉到战场上,估计立马就能吓尿了。 “三爷怎么想的,这不是瞎闹呢?” 苏赫在心里想道,实在搞不懂朱允熥将这些太监送过来当兵是啥意思。 可看着朱允熥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三爷,那到底要把他们训练成啥样?” “和咱们的将士们一模一样,能够上阵杀敌的那种。” 说完这话,朱允熥冲着那二十名太监大声喝道: “尔等若是好好训练,本王必有重赏,若是练不出来,那就死在这大营里不用回来了。” 说完这话,他看了看马三宝,微微点了点头。 马三宝看着朱允熥向自己微微点头,顿时感觉热血沸腾,冲着朱允熥跪下磕头,嘴里大叫道: “殿下放心,三宝定不负所望!” 见此情景,二十名太监都呼啦啦的一起跪倒在地,冲着朱允熥大叫道: “殿下放心,我等定尽心竭力,不负所望!” 一旁的苏赫这才微微点头,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嘴里笑道:“这还差不多。” 做完这件事情,朱允熥便离开军营,又冲着青楼学院打马而去。 他还得去找一趟王景弘。 自从昨天代公公来了之后,说起元妃的事情,朱允熥就一晚上心神不宁,他总觉得这其中必然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这份好奇让他很难受,就像猫抓心里一般难受。 走进国子监,朱允熥顺着长长的青石板路向着青楼学院走去。 他猛然间望着那道与青楼学院隔开的围墙,站住了身子。 “我靠!咋成这样了?” 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回想自己昨天怎么没注意到这些呢? 只见那围墙边上竟然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着一排矮凳。 “这些家伙们不会真的要翻墙?” 他心里正想着,耳边却传来了一道清脆的铃铛声。 下课了! 无数的学子们从教室里蜂拥而来,有的见到朱允熥也只是匆匆一礼,嘴里叫了声:“见过吴王殿下。” 然后一个箭步就踏上了那矮凳子上,伸长脖子望向了围墙的另一头。 “这啥情况?” 朱允熥身高接近一米八,踮着脚也能望见围墙里面的情形。 于是他走近围墙,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打量。 果不其然,此前围墙里面已经有一群姑娘早就等在那里了。 见到围墙外纷纷冒出了脑袋,这些姑娘们都欣喜的咯咯笑着,和那些围墙外的学子们打着招呼。 而那些学子们也就这样趴在围墙之上和姑娘们说着话,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这就勾兑好了? 朱允熥心中好笑,看这模样,这些学子们显然已经和姑娘们很是熟络了,估计是趁着下课这点时间来看看自己的心上人。 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一名学子,那名学子头也没回,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朱允熥的手,嘴里喝道:“别闹,老子就这么点时间。” 可当他眼中的余光瞥见是朱允熥时,顿时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急忙跳下矮凳,冲着朱允熥躬身行礼道: “小子赵全见过吴王殿下。” 朱允熥笑着摆了摆手,好奇的说道:“你们这是何苦呢,晚上去天上人间不就见到人了?” 赵全笑着说道:“晚上自然要去的,不过现在总想看看她。” 有这么夸张吗? 朱允熥拍了拍对方:“既然这样,那为何不把她娶回家里?” 赵全明显愣了愣,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道:“父亲不会允许的。” 一听这话,朱允熥摇了摇头,心中叹息道: “看来这还是社会的主流啊,这些姑娘都不会被认可,自然也就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嫁入这些所谓的名门了。” 想到这里,他也感到有些无奈。 自己即便是皇帝,估计也无法改变这种意识形态。 “你继续。” 他冲着赵全点了点头,抬脚走进了一墙之隔的青楼学院。 此时巳是冬季,除了阳光明媚的日子,学院里的姑娘们都在那燃烧着炭火的教室里,所以整个青楼学院显得有些萧索。 他也不知道王景弘到底在哪里。 因为听舒窈窕说,这老头儿除了晚上睡觉在青楼学院的一间屋子里, 平时几乎天天都扎在不同的姑娘堆里。 “老王头该不是又在给姑娘们讲故事?” 朱允熥在心里想道,只能挨个教室去寻找了。 走过第一排平房的教室,透过窗户,朱允熥没见到王景弘的身影。 于是他又冲着第二排平房走去,刚刚转过一个回廊,耳边却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小女子韩香见过吴王殿下。” 随着这道声音,只见一个身段婀娜多姿的女子冲着朱允熥盈盈拜倒。 “韩香!” 朱允熥吃惊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之后,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才想起舒窈窕曾经对他说过,韩香执意要在这青楼学院来当老师这回事情。 他已经有很久时间没见到韩香了,此刻仔细打量,发现这位姑娘还是如往常一样漂亮,那一双美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嗯,最近还好?” 朱允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随口问了一句。 韩香眼中闪着一丝幽怨,眼角突然就泛起了泪花,她看了看四周无人,冲着朱允熥说道: “三爷,是韩香对不起你,求三爷莫要怪我。” “怪你,我为什么要怪你?” 朱允熥故作吃惊的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辛苦来教学生了,淮王府里不是挺好的吗。“ 他只是随口一说,可这话落在韩香的耳朵里,就变得吃醋一般,酸溜溜的了。 韩香是天下第一名妓,自然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此刻听着朱允熥这话,不由得心中得意,冲着朱允熥轻声说道: “韩香心里一直记着三爷的好,纵然不能成为三爷的人,但也要为三爷做点什么才能安心,所以就抽空来帮窈窕了。” 看着韩香这幅小心翼翼又楚楚可怜的样子,朱允熥心中有些不忍。 他虽然和朱允炆不对路,甚至以后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但这一切 都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 若是因此而让韩香如此,实在是不应该。 想到这些,他冲着韩香温言安慰道: “韩香姑娘不必如此,你和窈窕都是要好的姐妹,我吴王府的大门也是永远向你敞开的。” 说完这话,他冲着韩香点了点头,这才侧过身子,走向了下一间教室。 “吴王府的大门永远向我敞开?” 韩香愕然的望着朱允熥的背影,在心里咀嚼着朱允熥这句话,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 “莫非他还想着我这身子?” 第195章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韩香很得意,可是又稍微有点意外。 因为在长安的时候,朱允熥对她彬彬有礼,纵然有时候会偷偷的打量自己,但始终都未做出半分逾越之事。 “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当发现自己得不到的时候。才觉得珍贵,才又想着要重新得到?” 她在心里想道,突然掩嘴轻笑了起来。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韩香对此十分笃定。 她认为一定是自己投入了朱允炆的怀抱,这才刺激了朱允熥,从而性情大变,不仅将视线投入到了林婉的身上,而且还做出了那些令人吃惊的事情。 朱允熥两次抱着林婉都被人看见了,这件事情在青楼学院传的沸沸扬扬,韩香自然有所耳闻。 她当时还觉得奇怪,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朱允熥绝不是这么孟浪的人。 此刻她才终于想清楚了这其中的道理,也终于找到了原因。 “哼,林婉啊林婉,看来你还得感谢我韩香啊,如果没有我刺激朱允熥,他又怎会变得这样?你又怎会如此轻易得手?” 想到这些,韩香顿时有些激动。 她觉得朱允熥刚才那句话无疑是给自己留了一道后门,有了这道后门,她的计划里就多了更多的变数。 “看来这真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她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走进了隔壁的教室。 朱允熥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就像上辈子客人出门时随口说道:“您慢走,常来玩儿啊。” 纯粹就是客套,没有实际的意义。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么随口的一句话,就让韩香浮想翩翩,自我脑补出了这么多东西来。 他若是知道古代人都这么能脑补的话,估计以后都不敢随便说话了。 走到第二排平房中间的一间教室,朱允熥终于看见了王景弘。 没错,王景弘又在讲故事。 他身边围绕着五六个姑娘,席地而坐,都饶有兴趣的听着王景弘说话,时不时的还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大概是教室里燃烧着熊熊的炭火,屋内温暖如春,姑娘们一个个都将厚厚的外衣放在了一旁,只穿着贴身的衣裙,将完美的身材尽情的展露了出来。 今天的王景弘更夸张,不仅仅是穿了那花花绿绿的衣服,而且在那头顶之上竟然插上了一根簪子。 我去! 老王头,你果然是越玩越嗨,完全走上了东方不败的路子啊! 朱允熥愕然的看着屋子里的王景弘,嘴巴更是张得老大。 也不知道王景弘刚才给这些姑娘们讲了些什么,一名姑娘竟然拿出一只眉笔,嘴里轻声笑道: “阿景,我来给你描描眉。” 听着这一声阿景,朱允熥险些栽倒在地,他只觉得自己脑门儿嗡嗡作响。 “阿景?” “王景弘竟然被这些姑娘们叫做阿景?” 他在嘴里喃喃念叨,感觉自己都快被雷焦了,浑身上下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砰砰砰! 朱允熥轻轻地敲了敲窗格,这才推开教室的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屋内的姑娘们豁然转头,待看到是朱允熥时,不由得惊喜的跳了起来。 “吴王殿下人怕是走错了门,林婉姑娘可不在我们这里呢。” 一名姑娘看着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 “我是来找老王头儿的。” 朱允熥指了指面前的王景弘,强自压住想笑的冲动,很是平静的说道。 一听朱允熥这话,姑娘们顿时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上回你也说是来找阿景的,却直接把人家林婉姑娘抱了回来,莫非你这次又是这样?” 一名姑娘娇笑不停,觉得面前的吴王可真是有趣。 另一名姑娘却是说道:“不过王爷倒真的应该去看看林婉姑娘,她脚扭了不能动,却仍然坚持上课,说是要报答小三爷呢。” 听着这群姑娘们叽叽喳喳,朱允熥顿时有些头疼。 “我真是来找阿景的。” 说完这话,朱允熥啪的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我去!老子咋也被你们给带偏了!” 他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 “下课了下课了,你们先出去,我找老王头有话要说。” 姑娘们一看他这副模样,全都都笑弯了腰,一个个从地上蹦起来,抓起自己的外衣,跑出了教室。 “你确定不是来找林婉的?” 王景弘看着朱允熥,笑呵呵的问道。 “我真特么是来找你的!” 朱允熥直接爆了粗口,一屁股坐在了王景弘的面前。 王景弘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 “还是那太监的事情吗?” “不是。” 朱允熥摇头道: “老代很给面子,办事很利索,我今天想问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紧盯着王景弘的眼睛,接着说道: “听说那老代原来是我母亲的贴身太监,母亲去世之后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现在竟然一下子又成为了宫里的首领太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景弘听着他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进而浮现出一丝黯然,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他并没有失踪,只是在元妃去世不久,便因为办事不利,被贬到了浣衣局。” “浣衣局?” 朱允熥愕然叫道:“这么惨,怎么会一下子到了那种地方呢?” 作为认为历史专家,他自然知道,明朝的太监机构分为十二监四司八局,也就是所谓的二十四衙门。 而浣衣局是八局里最下等的一个地方,都是由那些年老有没有背景的太监们担任的。 却听王景弘接着说道: “当年他在东宫服侍元妃,与我颇有交情,在浣衣局里干了两年之后,我想法让他去了内织染局。 在那里干了一年之后,我又让他去了宝钞司。” 王景弘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感慨,低头看着手里那名姑娘留下的眉笔,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有些愣愣的发神。 “宝钞司?” 朱允熥笑道:“这地方可清闲,说白了就是负责厕纸的部门。” 王景弘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 “可这家伙显然是喜欢折腾,后来又去了惜薪司负责薪柴炭火,神宫监,尚膳监这些地方都去了个遍,直至御马间,在重新进入了陛下的眼帘。” 听到这话,朱允熥点了点头,那御马监可不是替皇帝养马的部门,而是掌管禁军,负责皇帝安全的部门,地位仅在司礼监之下。 “这一切都是你帮衬的?” 他冲着王景弘问道。 王景弘摇了摇头,呵呵笑道:“也不全是,老代为人谦和谨慎,又善于抓住机会,这么些年下来,倒的确是他一步步走来的。” “也就是说再次崛起?” 朱允熥叫道:“这故事听起来还挺励志的。” “两年前,他被陛下招入了司礼监,我离开之后,便成为了宫里的首领太监。” 王景弘缓缓说道:“老代此人重义,一直记着我当年的好,所以我若是让他帮个忙,他一定会竭心尽力的。” 朱允熥看着王景弘不紧不慢的说着,脑海中想起当时自己说起母亲时老代的反应,心中顿时泛起一丝疑惑。 这老王头似乎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他冲着王景弘沉声问道: “老代是因为何事被贬到浣衣局的?” “何人所使?” 听到朱允熥这话,王景弘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诧异,可瞬间又恢复平常,笑着说道: “大概是因为打破了陛下赐给元妃的宝瓶。”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时间太久,我倒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记不清楚了?” 朱允熥嘿嘿冷笑,盯着王景弘,再次问道: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第196章 偷听心声 听着朱允熥这一声冷笑中的话语,王景弘的心脏猛的收缩, 他抬起浑浊的双眼,像是第一次认识朱允熥一般上下打量,就这么定定的看了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三爷终于问起了这件事情,不过陛下已经查过了,元妃确实是因病而亡。” 这虽然只是很简短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好几层意思。 第一,此事值得怀疑,否则朱元璋一定不会去查。 第二,查出的结果确实是因病而亡,并不是其他因素导致。 第三,王景弘似乎知道朱允熥迟早会对这件事情产生怀疑,所以他用上了终于二字。 朱允熥略一思索,便听懂了王景弘这句话里的几层意思,站起身来在屋内缓缓踱步,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有蹊跷,所以陛下才会去查。” “不是蹊跷,只是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王景弘缓缓说道:“元妃的身子一直很好,可不知为何,在生下你之后就不行了,最后竟然不治而亡。 除了这一点令人有些想不通,其他都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看着朱允熥认真说道:“这件事情是陛下命老奴秘密查办的,我都看不出任何的问题,所以三爷就不必再纠结于此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王景弘说的没错,若是连他都查不出任何的疑点,那自己就算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估计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那代公公又是为何被弄到了浣衣局?难道仅仅是因为打碎了一只瓶子?” 他侧头问道。 一听这话,王景弘不禁苦笑道: “你母亲去世之后,太子爷非常悲伤,而那只宝瓶是你母亲身前最喜欢的器物,见到老代打碎了宝瓶,太子爷自然十分恼怒,所以就将他发配到了浣衣局。” 王景弘的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也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想必是朱标爱屋及乌,才会大怒之下将老代发配到了浣衣局。 “这老代可真够倒霉的。” 朱允熥心中想道,所有的解释好像都很合理,而且王景弘已经查过了,那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将这件事情弄复杂了? 可是朱允熥潜意识里就是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元妃生下自己的时候还很年轻,正是女人最佳的育龄时期,而且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毫无征兆的突然病倒,而且很快就死了? 即便是癌症之类不治之症,那也得有个过程啊! 这件事情要么就如王景弘查到的一般,的确死于一种发病到死亡很快的疾病,要么就不是病死的。 如果是后者? 那这其中一定隐瞒着一件极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朱允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心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般黯淡。 王景弘看着朱允熥,有些担忧的问道: “三爷莫非是查到了什么?” 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心中好奇,随便问问罢了。” 说完之后,他冲着王景弘挥了挥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王景弘看着朱允熥的背影,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嘴里喃喃念道:“人死不能复生,三爷,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朱允熥走了出来,看着冬日里萧索的学院,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他原以为能在王景弘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 他在嘴里喃喃念道,有些茫然的走到了最后一间教室。 教室里有悠扬的琴声传来,还夹杂着悦耳的歌声。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歌声悠扬动听,正是朱允熥白嫖纳兰性德的那首木兰词。 前面四句是他当日为了香水取名的时候说出来的,后面的四句却是在长安的时候被舒窈窕花钱买下来的。 此刻再次听到这首词,他突然有种莫名的触动。 脑海里想起了画像里的母亲,又想起了那个天真烂漫的温禾,竟然有些呆住了。 房间里的歌声婉转,夹杂着一种独特的江南软语,一听便是林婉的声音。 朱允熥想起了刚才那位姑娘的话,不由得在心里笑道: “这姑娘果然敬业,都不能走路了,竟然还在这里坚持上课。” 于是他靠近了窗户,透过窗格缝往里张望。 只见屋内有八九名女子席地而坐,每人面前都抱着一架瑶琴,而最前方坐着的正是林婉。 此刻的她双手抚琴,十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瑶琴上划过,眼帘微敛,檀口轻张,显然已经陶醉在自己音乐世界里。 “好一副美人弹琴图!” 朱允熥在心里赞道,此刻的林婉就如那遗落凡间的仙子,身上看不出半分的风尘气息,显得那样的清理绝俗,犹如一只盛开的百合般淡雅清新。 一时间,朱允熥看得有些痴了。 林婉一曲弹毕,这才抬起眼帘,冲着面前众位姑娘嫣然一笑道: “弹琴的最高境界是弹心,只有倾注了情感,才能达到心琴合一,弹奏出来的曲子才能引发听者的共鸣。” “也就是说每个人弹奏同一首曲子的时候,都会因为对曲子的理解不同,或者是弹奏者当时的心境不同,产生出不同的效果?” 有位姑娘问道。 林婉点了点头:“比如刚才这首曲子,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会弹奏出一种美好的回忆,让人如沐春风。 而若是相爱之人无法在一起,便又会弹奏出一种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怅然凄婉。” 一旁的姑娘若有所思般的点头,突然笑问道: “那林婉姑娘刚才弹奏的时候是哪种心境呢?” 另一名姑娘忙着接口道:“这还用问?一定是心里想着咱们那位小三爷了!” 此言一出,一众姑娘们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却见林婉玉指轻挑,弹奏出一个单调的音符,嘴里却是轻叹一声,怅然说道: “没错,我心里的确想的是他,不过却不是刚才的那两种心境。” 一听这话,姑娘们顿时停止了笑声,有些吃惊的望着林婉。 却听林婉继续说道: “刚才所说的两种心境,一种是相爱之人终成眷属,另一种是相爱之人劳燕分飞,而林婉却只是单相思罢了。” 说完之后,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凄美而无奈! “不会?” 一名姑娘愕然叫道:“三爷都对你那样了,林婉姑娘怎么可能还是单相思?” “对啊,莫非三爷只是逢场作戏?” 另一名姑娘也是吃惊的叫道。 “你们不懂。” 林婉叹息般说道:“林婉只是名卑微低贱的青楼女子,而他却是这大明的吴王,两人之间的差别犹如天地,他怎么可能真心的接纳于我?” 这句话顿时让教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有人轻叹了一声说道: “的确是这样,你看那些国子监的学子们,哪个不是甜言蜜语,每天还趴在那墙头之上,看起来是无比的深情,可若是让他们将姑娘们娶进家门,便会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搪塞了。” 一听此话,众人都是频频点头,教室里顿时显得有些压抑,却听林婉幽幽说道: “我心里虽然知道这一切,但又止不住的会想他。” 说完这话,她的双眼之中已经泛起了点点泪花,凄婉一笑,指着众人说道: “所以你们不要学我,不要对任何男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只会让自己跌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可是,我觉得三爷不是那样的人!” 一名姑娘将面前的瑶琴恨恨的推在了面前,发出了嗡的一声。 “那你说他会是个怎样的人?” 另一名姑娘叫道:“难道他会娶了林婉?” 那名推翻瑶琴的姑娘愣了愣,终于是带着一丝哽咽说道: “不会的,他纵然不是那样的人,也终是不会将我们这种身份的女子纳入王府的。” 林婉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勉强笑道: “可是那又如何?林婉不奢求得到什么,只要让我能陪在他身边便已心满意足。” 说完这话,她双手抚上瑶琴,叮的一声,一首曲子便又在教室里响了起来。 “落落飞蛾兮,赴火不畏死。” “翩翩林婉兮,情深无所依。” “情深兮无所依,无所依兮独怅然。” 林婉自顾自的轻声吟唱,教室里渐渐响起了瑶琴的相和之声,以及姑娘们那一声声轻轻的啜泣。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同的身份,相同的心境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 屋外的朱允熥静静的看着这些姑娘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缓缓的推开了教室的木门。 第197章 你又抱她? 木门咯吱一声轻响,朱允熥走了进来。 他一袭青色长袍,玉树临风般站在了众位姑娘们的面前。 琴声戛然而止,姑娘们愕然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朱允熥,一时间吃惊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三爷,莫非你刚才一直在窗外偷听?” 一名姑娘终于清醒过来,吃惊的叫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微笑说道: “不是偷听,只是正好路过,又正好站了一会儿,所以才正好听到了某个人的心声。” 此话一出,众人都一齐看向了林婉。 林婉顿是大窘,脸红的像个熟透的水蜜桃一般,若不是脚上有伤,她此刻恨不得是夺门而出。 刚才的她如此直率的坦露心扉,表达了自己对朱允熥的爱意,没想到却被对方听的清清楚楚。 这如何能不难为情呢? 朱允熥看着一脸窘迫的林婉,缓缓走了过去,指着对方的那只脚说道: “你看看你,脚都裹得像只大粽子了,还不好好休息。” 说着这话,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一把将林婉拦腰抱了起来。 林婉啊的一声惊呼,嘴里叫道: “你要抱我去哪里,人家还在上课呢!“” 朱允熥嘿嘿一笑:“你不是要做我的小丫鬟吗,那就去我的吴王府咯。” 说完之后,他转身冲着众位姑娘们眨了眨眼睛,嘴里哈哈大笑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姑娘们愣了愣,顿时一窝蜂的便跟着跑出了教室,冲着朱允熥的背影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 紧接着,随着她们这一声声的尖叫,其余教室的姑娘们纷纷从教室里涌了出来。 然后她们又看见了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天呐,我看见了什么?” “吴王他又这么大张旗鼓的抱起了林婉姑娘!” “这是故意在给我们秀恩爱吗?” 此刻的林婉早已经泪流满面,她将头深深的埋在朱允熥的怀里,她耳边传来了姑娘们的尖叫声,只觉得即便是就此死了,那也心满意足了。 朱允熥抱着林婉,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出了青楼学院,跳上一辆马车, 直奔自己的吴王府而去。 马车里。 林婉蜷缩在朱允熥的怀里,抬起朦胧的泪眼,有些哽咽的问道: “三爷,你真的要带林婉回吴王府吗?” 朱允熥点了点头,嘴里笑道:“不然呢,莫非你不愿意?” 林婉又哭又笑,连连点头:“林婉当然愿意了,只是” “只是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允熥打断了,只见朱允熥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说道: “我想让你,还有身后的那群姑娘们都知道一个事实,出生青楼的姑娘也会有人爱的,也会有人愿意带回家门的,没有人能看不起你们,除非你们自己看不起自己。” 林婉连连点头,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马车直接驶入了吴王府,朱允熥将林婉抱进了府内,这才冲着闻讯赶来的琉璃说道: “这是林婉姑娘,她脚扭了,令人好生照顾。” 说完之后,他冲着林婉点了点头,再次转身走出了王府。 “唉,爽倒是爽了,可这特喵的若是被妙锦知道了,绝对没好果子吃。” 朱允熥一边想着,一边又跳上马车,直接驶往了魏国公府。 他决定先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他刚才之所以要那么做,无非就是听到了那些姑娘们的话有所触动,他想用自己的行动让所有姑娘们都明白一个事实: “青楼姑娘也是人,也是值得尊重和疼爱的。” 只不过换来的代价却是自己得到徐妙锦那里去背书。 徐妙锦在听完了朱允熥的一番讲述之后,沉默了半晌,这才悠悠的说道: “你这么做,除了想让那些姑娘明白这个道理之外,是不是还是喜欢她的?” 朱允熥没犹豫,点了点头,因为他如今的确有点喜欢林婉了。 另一个原因却是他不想用说谎来敷衍徐妙锦。 徐妙锦盯着朱允熥,叹气说道:“照这个速度下来,估计我嫁入吴王府的时候,就会有很多的孩子叫我娘了。” 这话说的朱允熥跺了跺脚,恨恨说道:“都怪朱允炆,他一天不成亲,我就一天不能把你娶回去,真是郁闷至极。” 徐妙锦身份不同,自然不可能像林婉一般,还没成亲就住进吴王府,可是眼看着朱允熥这般招蜂引蝶的风骚节奏,要说不着急,那绝对是假的。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像朱允熥这样的王爷,有个三妻四妾实属正常,甚至有的正妻还会体贴的主动替丈夫张罗纳妾这件事情。 所以她不会生气,只是有点小小的情绪。 别到时候自己都还没生下孩子,其他女子都先生下来了,那脸面上可就有点挂不住了。 看着朱允熥如此装模作样,徐妙锦倒是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指戳了戳朱允熥的额头,嘴里轻嗔道: “你着什么急?淮王的婚事哪有那么简单的,不过算算日子应该也快了。” “嗯,等他头天大婚,第二天我就去找陛下,好歹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将你娶回王府。” 徐妙锦略显羞涩,却是问起了另外一间事情。 “对了,马三宝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好奇的说道:“我听梁伯说,你竟然送了好些个太监到那军营之中,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朱允熥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着你平日里喜欢舞刀弄枪的,所以让以后王府里的太监们都能有这本事,你看着也舒心些。” “原来是为了我?” 徐妙锦眸子中闪耀着一丝疑惑,又带着一丝兴奋和感动。 不过她好像立刻反应了过来,迟疑道:“你当时要马三宝的时候,不是说是因为琉璃那丫头的缘故吗?” 看来一个谎话果然是要更多的谎话来支撑啊朱允熥摆了摆手,不经意般说道: “虽然如此,也不能区别对待,所以也就让他一起去军营里。” “哦。” 徐妙锦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朱允熥走后,徐妙锦就将朱允熥为何要让太监去军营的理由说了出来。 看着她一脸的喜滋滋模样,徐辉祖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在心里说道: “这种理由估计也只有你这个傻姑娘才能相信!” 对于这件事情,徐辉祖是完全搞不懂朱允熥的真实用意。 但他绝对不会认为朱允熥是瞎胡闹,亦或是真的为了要讨徐妙锦的欢心。 因为从燕王府要马三宝过来这件事情的理由本来就有些牵强,这种小事或许别人不会注意,可一直关注着朱允熥的徐辉祖一开始就觉得有些异常。 如今要来的马三宝竟然被送进了军营,虽然朱允熥自认为能够瞒天过海的一下子送了几十名太监过去。 但在徐辉祖的眼里,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朱允熥的把戏。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马三宝去军营这件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 可是理由呢? 朱允熥为何要这么做? 这才是林徐辉祖百思不得其解的关键所在。 为此他还命人好好查了查马三宝,可却发现这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太监,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这下子,徐辉祖彻底懵圈了。 他觉得朱允熥就是只小狐狸,出招完全没有套路,他这个老猎人根本就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了。 第198章 生孩子总该会吧? 朱允熥在徐妙锦这里背完书,这才心安理得的回到了吴王府。 走进屋里的时候,却看见琉璃和林婉正亲热的说着话,两个人手拉着手,完全不像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莫非女人天生就是自来熟? 朱允熥冲着两人问道:“你们俩这是在嘀咕什么,说得这么热火朝天的?” 看见朱允熥进来,琉璃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待听到他这句话,琉璃顿时支支吾吾的答道: “没,没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琉璃的神情间很是扭捏,一旁的林婉却是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看这样子,这俩女人绝对不是说的什么好事朱允熥冲着林婉说道: “你在府里好好养伤,等脚好了再去青楼学院。” 话音刚落,一旁的琉璃就冲着朱允熥嚷道: “三爷可真是个黑心的老板,林婉姐姐的脚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让他去青楼学院教书!” 林婉伸手拉了拉琉璃,冲着朱允熥点了点头说道: “第一期的学生就快要毕业了,所以院内事务杂多,倾城和诗楚还要兼顾那天上人间的生意,窈窕妹妹一个人定然是忙不过来的。” 说到这里,她理了理鬓间的发丝,嫣然一笑道:“其实我的脚并不碍事,就像今天一样,还是可以坐在那里给她们上课的。” 说完之后,她想起了今天朱允熥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将自己抱起来的样子,脸上顿时洋溢出幸福的光彩。 朱允熥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等第一期学院毕业之后,所有的流程就都成型,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忙碌了。” “不辛苦的。” 林婉认真说道:“三爷如此怜惜林婉,我若是不能做出点什么,心中实在有愧。” 听着两人这番话,一旁的琉璃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嘟着嘴说道: “你们都能替三爷排忧解难,就只有我最没用。” 看着琉璃这幅委屈的模样,朱允熥哈哈大笑,走上先去捏了捏琉璃的小脸儿,嘴里说道: “我的小琉璃怎么会没用呢,可是大有用处呢。” “三爷就喜欢取笑人家,小琉璃除了伺候你,什么也不会。” “真的什么也不会?” 朱允熥盯着琉璃,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说道:“那生孩子总该会?” 听着这句话,琉璃直接傻眼儿了,她足足愣了好半天,这才一边跺着脚,一边指着朱允熥娇嗔道: “三爷,你你你, 你说什么呢!” 看着小琉璃如此窘迫的样子,朱允熥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又捏了捏琉璃的脸蛋,这才笑着走向了一旁的书房。 其实他刚才纯粹就是一句调侃,逗逗琉璃而已。 但这也正是他比较担心的一件事情。 虽然徐妙锦并不在意朱允熥纳妾之事,但若是还没有将她正式迎娶进门琉璃就怀孕了,那可就是在有点对不起徐妙锦了。 朱允熥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 吃过晚饭,琉璃小声问道: “今晚让林婉姑娘服侍三爷。” 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她是来养伤的,又不是来服侍我的。” “三爷,你净口是心非,今天的林婉姑娘可是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呢。” 琉璃嘟着嘴说道:“你把人家抱进来,又将人家冷落在那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怕伤了林婉姑娘的心吗?” “你这小脑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朱允熥笑了笑,“这阵子,你晚上陪着她。” 一听这话,琉璃有些惊讶,迟疑问道:“难道三爷晚上不要琉璃陪你了吗?” 朱允熥将琉璃拥在怀里,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说道: “想啊,每天晚上都想要把你喂的饱饱的,可是我怕你怀孕。” 一听这话,琉璃咬着红唇,十分扭捏的说道: “这件事情林婉姑娘今天已经给我说了,妙锦姑娘还没进门,琉璃自然是不能怀孕的。” 朱允熥愕然的瞪大了眼睛问道:“原来你们今天说的是这件事情?” 琉璃微微点头,却是将嘴贴在了朱允熥的耳边,吐气如兰的小声说道: “不过林婉姐姐教给了我一种不会怀孕的方法。” 呵呵,看来这林婉果然是善解人意朱允熥不由得苦笑,嘴里却是骂道: “都怪朱允炆,成个亲都弄得这么复杂,就不能简化一下流程吗?” 听到这话,琉璃咯咯娇笑: “听说二爷还有十几天就要举办大婚了,三爷你也不用着急了。” “还有十几天?” 朱允熥吃惊叫道,想了想,这才拍了拍额头笑道: “确实,这准备的时间也够长了,前前后后大半年,再不大婚那马家姑娘可就要昏了!” 结婚从来就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从古至今历来如此。 现代人还好点,见见双方父母,拍个婚纱照,举行个结婚仪式就差不多了。 可在古代就不行了,尤其是像朱允炆这样的级别,其中的繁文缛节,条条框框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好在这一切总算是有个尽头,光禄大夫马全之女马恩惠是朱元璋赐婚给朱允炆的正妻,长得端庄秀丽,自幼受家风影响,还略懂医术。 她性格温婉,为人谦和善良,只是这么久传来的风言风语,让这位姑娘心情有些不爽。 淮王纳妾实属平常,但为何偏偏要纳一名青楼女子? 就算是天下第一名妓,那又如何? 终究也只是一名青楼女子。 马恩慧觉得朱允炆在这件事情上就是糊涂。 而且更糊涂的是还费了那么大的周折,让李景隆收那韩香做女儿。 其实这又何必呢? 两个人偷偷摸摸在曹国公府里做的那些事情早就在应天府传开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正大光明的做。 在这件事情上,马恩慧觉得吴王朱允熥够爷们。 没有理由,没有借口,也不需要什么名声,直接就把那位林婉姑娘接进了府里。 做的光明磊落,理直气壮。 同样是将青楼女子带进王府,朱允炆的做法是一个笑话,为人不齿的笑话。 而朱允熥的做法却成为了人们嘴里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 不得不说,在性格上面,朱允炆终究是差了朱允熥一头。 每次想到这些,马恩慧都不由得在心里悠悠叹气,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已经很明了了。 淮王和吴王两位王爷,必然有一位是以后大明的皇帝。 而她马恩慧或许以后就是那大明的皇后! 可这些对于天性淡然的她来说都不是很重要,自从被朱元璋赐婚之后,她就开始担心,若是朱允炆在这场博弈之中失败了,会有怎样的下场? 赐婚对于马家来说好像并不是一件好事,就连光禄大夫马全有时候都显得忧心忡忡。 他其实并不想自己的女儿嫁入淮安府,当日奉天殿里他跪下谢恩的时候,心里就充满了苦涩,面对众人的恭喜,更是只能强颜欢笑。 可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元璋的赐婚谁敢违背? 除非想被满门抄斩。 而此刻的淮王府已经是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一种喜庆的气氛。 淮王终于要大婚了! 这件事情让所有人都感到高兴。 韩香也不例外,因为只有那位马家小姐正式的进入淮王府之后,自己才能名正言顺的被朱允炆纳入王府,也只有到那一刻,自己才能真正的开启那条复仇之路。 不过她最近还是有些烦恼,甚至有些隐隐的害怕。 那就是她和朱允炆几乎隔两天就会睡在一起,可这么久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反应。 这让她有些慌了。 在她的计划里,她一定要在马恩慧之前替朱允炆生下一个男婴。 若是失去了这个先机,一切都会变得更加困难! “在我进入淮王府之前,一定要尽量减少两人同房的机会。” 韩香看着手里的一个小瓷瓶,终于是狠了狠心,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第199章 猜字 韩香手里的瓷瓶很小,里面的红色药丸也只有十粒,据说这种药丸产自海外,具有极其神奇的效果。 不仅置幻,而且还会让人上瘾,从而产生极大的依赖性。 尤其在做那男女之事时,更能让人进入忘我的境界,从而获得极度的快感。 这是韩香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仅是这十粒药丸就花了整整一万两银子,而且没有渠道之人,还无法买到。 所以此刻韩香对这种药丸充满了信心,她相信只要朱允炆服用了这种药丸,即便是大婚之后也会忍不住丢下新娘子,跑到自己这里来的。 她只能通过这种办法降低马恩慧怀孕的几率了。 至于自己能不能成功的怀孕,韩香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这种事情无法人为的控制,只能听天由命。 对此,即便是韩香这位天下第一名妓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十天以后,淮王朱允炆的大婚正式拉开了帷幕。 马恩慧被朱元璋下旨册封为淮王王妃,而且命人送来了大量的赏赐。 而宫中诸位嫔妃们也是各有礼物送来,朝臣们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甘落后,纷纷抓紧机会,争取在朱允炆这里留下个好印象。 一时间,各种礼物是堆积如山,而作为弟弟的朱允熥这次也很是豪气,直接送来了一摞子厚厚的银票。 他瞅了个空,打趣似的对朱允炆小声笑道: “二哥,上次讹了你三万两银子,你是不是一直耿耿于怀?” 朱允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有脸说这件事情?” 朱允熥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摞子银票塞在了朱允炆的手里,满不在乎的说道: “行了,不过三万两而已,这次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就是了。” 朱允炆有些吃惊的看着手里这厚厚的一摞子银票,忍不住数了数,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三十万两!” 他顿时叫出了声,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朱允熥,心中反而有些不踏实了。 “你小子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他开口问道,觉得朱允熥绝不会如此大方,一定是有阴谋等着自己。 “瞧你说的。” 朱允熥拍了拍朱允炆,有些不屑的说道: “你我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便是再怎么闹,咱们也还是兄弟,你就放宽了心收下,堂堂的淮王被一天抠抠搜搜的,让人笑话。” “我抠抠搜搜的被人笑话?” 朱允炆被噎了一下,不过想想也是。 朱允熥的大营里天天大鱼大肉,而自己的大营里却只能按照普通军营的伙食配给。 不是他朱允炆抠门,实在是没那么多银子啊! 此刻的他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温暖,先不管朱允熥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就这出手,确实让他有些感动了。 算了,等自己以后成为了皇帝,到时候对他好些便是朱允炆冲着朱允熥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其实朱允熥真是一点目的都没有,他如今已经是富甲天下了,参加个婚礼自然不能太过小气。 随礼而已,没那么多的弯弯绕。 但其实在他的内心,朱允炆虽然是他目前的对手,但绝不是他的敌人。 “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句话,并不是他虚情假意,而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至于朱允炆会这么想,他并不关心。 淮王的大婚流程极其复杂,朱允熥看不懂又也听不懂,所以并不关心。 只不过他早已经联系好了一帮王公贵族的子弟们,决定晚上一定要给朱允炆一个惊喜。 又或者会是惊吓。 总之,闹洞房这件好玩的事情,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朱允炆大婚之前并没有见过马恩慧,只是知道这位姑娘性格恬淡,而且颇通药理。 所以当洞房花烛夜,在揭开盖头那一刻,他不免有些吃惊。 因为这位姑娘虽不及含香那般国色天香,妖娆妩媚,但却是端庄秀丽,给人一种宁静如水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朱允炆觉得很新奇,不禁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 因为是朱元璋赐婚,那就算这位新娘子长得像猪一样,还是会成为他的王妃。 马恩慧很羞涩,如小家碧玉一般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己的丈夫,一颗心却已经砰砰的,像是要跳出了胸膛一般。 朱允炆如今也不是菜鸟了,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先消除对方的紧张情绪,否者不利于日后的深入交流。 于是喝过交杯酒后,他便将马恩慧揽入了怀里,准备先说说话,然后再进行那洞房的实质性阶段。 可就在这时,洞房的门被推开了。 两人吃了一惊,顿时分开,马恩慧红着脸颊,一副受惊的模样。 “我们来闹洞房了。” 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身后竟然跟了一大群人。 有几位大臣们的公子哥,还有含山和汝阳两位公主,脸上都带着一丝兴奋,直愣愣的看着洞房里的两人。 闹洞房这个习俗古往今来就有,早在班固的《汉书》中就有记载: “嫁娶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 也就是说在早在汉朝的时候,闹洞房柳已经极为普遍,民间对此还有很多的说法,比如: “不打不闹不热闹。” “闹得越欢过得越长久。” 等等 对此,朱允熥在来之前问过礼部的官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才纠结了一帮人,准备好好的给朱允炆上一课。 朱允炆自然知道这个习俗,可自己是王爷啊! 又不是普通老百姓。 他看着朱允熥那一脸的坏笑,顿时有些心虚,嘴里叫道:“三弟,你可别乱来啊!” “不乱来怎么叫闹洞房呢?” 朱允熥嘿嘿嘿的坏笑,身后一群喽啰们也是一阵怪笑。 一听这话,朱允炆有些害怕了。 他知道朱允熥鬼点子多,这要是胡来,估计自己绝对会被整得不成人形。 可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了马恩慧的声音: “闹洞房是件喜事,莫非王爷你还害怕了吗?” 说着这话,一直很是害羞的马恩慧竟然站在了朱允熥等人的面前,笑吟吟的说道: “闹,看你们能闹出怎样的花样来。” 我去,我这嫂子有点虎啊朱允熥愕然的看着马恩慧,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马恩慧竟然如此生猛。 “那就先猜字。” 朱允熥上辈子参加过无数次的闹洞房,花样自然是数不胜数,决定先来个文闹热热身。 “好啊,怎么猜?” 马恩慧毫不示弱,因为她自由熟读诗书,不就是猜字吗? 这还能难倒自己? 朱允熥点点头,伸手拉起了朱允炆,让对方双脚岔开站立,然后双手伸向两侧,这才对马恩慧说道: “猜,猜一个字出来。” 马恩慧顿时笑了起来,嘴里哼道:“这还不简单,不就是个大字吗?” 朱允熥摇了摇头:“不对。” 他身后的一众人也是有些纳闷,汝阳公主嘀咕道:“没错啊,这就是个大字啊!” 马恩慧凝神细思,顿时笑道:“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个天字。” 一听这话,含山公主拍手叫道:“对了,应该就是个天字。” 朱允熥却又是摇了摇头,看着马恩慧说道:“天字那上面的一横在哪里?不对,再猜!” 这下子马恩慧直接蒙圈了,她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最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猜不出来。” 朱允熥点点头,看向了朱允炆:“你呢,能猜出来吗?” 朱允炆从开始就在想,此刻也是只能摇头,嘴里不服气的叫道: “那你说是什么字?若是胡搅蛮缠,可别怪我翻脸!” 朱允熥哈哈大笑,指了指朱允炆,又指了指马恩慧,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真是笨死了,这明明就是一个太字。” “太字?” 马恩慧低头做沉思状,朱允熥身后的几名公子哥却是一愣之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对对,吴王果然说的妙,这不就是个大大的太字吗?” 含山和汝阳两位公主也是很懵逼,嘴里迟疑道:“这又如何是个太字?” 朱允炆这时候倒是反应了过来,瞪着朱允熥骂道:“你果然是开青楼的,竟然如此下流。”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马恩慧终于忍不住叫道,眼睛却是看向了朱允炆。 朱允炆无奈之下冲着马恩慧招了招手,在对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马恩慧顿时大窘,满脸绯红的瞪了朱允熥一眼。 还别说,真的很形象! “先记着,一会可有惩罚的。”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又让马恩慧做出了和朱允炆刚才一样的动作,然后说道: “还是猜一个字。” “又猜字?” 众人一惊,均是有些疑惑。 “对,没错,还是一个字。” 朱允熥指着头戴凤冠的马恩慧说道。 第200章 把自己玩死了 “这肯定不会又是一个大字。” 马恩慧在心里想道,因为看朱允熥一脸坏笑的样子,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出这么简单的题目。 不过她很聪明,想起刚才朱允熥刻意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凤冠,顿时明白过来。 于是她十分笃定的对朱允熥说道: “这次你别想难倒我了,这一定是一个天字。” 说着她还用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凤冠,仿佛是想告诉大家,这个凤冠代表着最上面的那一横。 其余众人一听,皆是连连点头。 没错,这一定是一个天字了。 于是大家都向马恩慧投去了敬佩的目光,没想到淮王的这位王妃竟然如此聪明。 朱允炆瞪着朱允熥说道:“这次猜对了,就和刚才猜错的抵消了,可不许有什么惩罚了。” 朱允熥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却又摇头笑道: “可惜这次你们又猜错了,这绝不是一个天字。” “啥?又错了?” 马恩惠愣愣看着朱允熥,心说这怎么可能错? 明明就是一个天字啊! 含山和汝阳两位公主很明显还没从刚才那个太字中走出来,此刻更是懵逼了,一起在口中叫道 “允熥,你到底搞的什么玄虚,这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会儿我们都要罚你了。” 朱允熥却是冲着朱允炆笑眯眯的说道: “想,你仔细想。”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几位常常浪迹于青楼的公子哥们顿时又反应了过来,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这种哄笑声让马恩惠这位黄花大姑娘心中产生了极大的疑虑,耳边又响起了朱允炆刚才解释那个太子的说法,她顿时就有些脸红了,迷茫的看了看朱允炆。 朱允炆也不是傻子,他其实是很聪明的,从刚才那个太字联想下去,再一看到朱允熥身后那帮坏小子笑得那么猥琐,他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用手指着朱允熥骂道: “朱允熥,你果然够坏,就不能出点文雅点的题目吗?” 在好奇心驱使下,马恩慧走到了朱允炆一旁小声问道: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字呀?” 朱允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嘴里抽搐两下,这才慢吞吞的说道: “吞,吞咽的吞。” “啊” 马恩慧一声惊叫,灵动的眸子眨呀眨,想起前日里老嬷嬷对自己普及的婚前教育,这下子她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她一张脸涨的通红,跺了跺脚,指着朱允熥叫道: “吴王,你可别忘了,你也有大婚那一天。”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时有点蔫了,转身冲着身后几人问道: “话说这闹洞房,淮王妃以后能来吗?” 几个人还没说话,就听马恩慧冷笑道: “别的人能不能来我不知道,不过我是一定要来的。” 朱允熥立刻双手做投降状,嘴里连声叫道:“打住打住,我今天不玩了还不行吗?” 他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马恩慧看起来很文静,其实却虎的一批,绝对和徐妙锦有一拼。 马恩慧既然这么说,那到时候自己大婚的时候,绝对会被整的半死。 马恩慧冷哼一声,“你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到时候就看我怎么整你们!” 说着这话,她拉了拉一旁的朱允炆,嘴里笑道:“王爷,咱们今天把这笔账记下来,到时候加倍奉还就是了。” 朱允炆点了点头,一把拉住马恩慧的手,将对方揽在怀里,冲着众人喝道: “你们一个个都小心点 ,咱们今天算是把梁子结下来了,到时候加倍奉还!” “看来果然是两口子,这还没洞房呢,就穿一条裤子了。” 朱允熥笑嘻嘻的说道,然后冲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说道: “你们还玩儿吗?我不玩儿了,我得走了。” 含山和汝阳两位公主全程懵逼,嘴里嚷道:“怎么不玩了,刚才的我们都还没听明白呢。”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朱允熥推着两位公主就往外走。 片刻后,一行人就呼啦啦的走完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朱允炆和马恩慧两人了。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这两个人自然亲近多了,尤其是马恩慧,突然感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 朱允炆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位姑娘竟然如此生猛,把朱允熥都吓跑了。 他顿时一把揽住马恩慧的柳腰,在对方娇艳的红唇上轻轻一吻,嘴里叫道: “恩惠,你果然是我朱允炆的福星。” 马恩慧羞涩一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朱允炆一把抱向了床榻。 这一晚上,马恩慧婉转承欢,却略显生涩,这让朱允炆体会到了另外一种快乐。 一番云雨之后,马恩慧在朱允炆的怀里沉沉睡去,朱允炆却是有些怜惜的拭去马恩慧满脸汗珠的俏脸,感觉朱元璋赐给他的这位正妻王妃绝对值了。 走出淮王府,朱允熥身后的几个人都觉得没尽兴,这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那还不如不来呢! 含山和汝阳两位公主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朱允熥的胳膊,嘴里叫道: “不行,你今天不把那两个字说清楚,我们就去问父皇。” “啥?这种事情你们去问陛下?” 朱允熥顿时头大,可这种带荤的话题怎么可能对两位小公主说清楚呢? “早知道就不该叫上你们了。” 他在嘴里嘀咕道,指了指身后的几人,冲着两位公主说道: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就让他们给你俩解释。” 说完之后,他撒腿就跑,气的含山和汝阳两位公主直跺脚。 可是他这一跑,身后的那几位公子哥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立刻也撒开脚丫子一哄而散,只剩下两位公主在风中凌乱了。 片刻后。 两位公主愤愤不平的回到皇宫,此时已是夜晚,她们自然不可能去找朱元璋,却并不妨碍她们在各个嫔妃那里去讨教一番。 容妃在听完了她们的话之后,足足愣了半晌。 她望着两位小公主求知欲的眼睛,最终是沉默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两个字我也不清楚为何叫做天和太,要不你们去百花宫问问那位张美人,听说她博学多才,一定能给你们解答清楚的。” 于是两位公主来到了百花宫,见到了张美人。 张美人听完之后还没说话,身旁的鸾玉就笑的直不起腰了。 嘴里笑骂道:“这个吴王实在是太没正形了,这种问题也能想得出来,果然是个天才啊。” “喂,你到底在说啥,快给我们说说呀。” 含山和汝阳都着急了,冲着鸾玉叫道。 张美人忍着笑,心说这个我怎么给你们解释呀? 于是她只能做出茫然的样子说道:“两位公主,这个问题实在太高深了,我也弄不懂,要不你们去问问别人。” “好。” 两位姑娘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其他嫔妃的宫殿。 “看她们刚才那样子,一定是明明知道,就是不说。” 含山公主生气的跺脚说道。 汝阳点点头,咬着嘴唇说道:“我就不信,会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们。” 片刻后,他俩就失望了。 因为所有的嫔妃们都是一个模样,先是笑,然后是摇头,都说自己不知道。 这一晚上,可把两位小公主给气坏了,就像两只好奇的猫一般四处乱窜,可最终仍然是没有答案。 于是第二天,朱允熥闹洞房的事情就在皇宫里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了朱允熥不仅是个爱发明的小三爷,而且还是个爱耍流氓的小三爷。 到了第三天,事情持续发酵,不仅朝臣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连朱元璋也知道了。 可这件很平常的事情落在这些人的耳朵里,立刻就变得不同寻常了。 “听说吴王给淮王送了三十万两银子,他这到底是何用意?” “银子是小,那闹洞房可是别有深意,他一定是在向淮王传递一种信息。” “什么?这么复杂?” 此刻的早朝上,众人趁着朱元璋还没来的时候,抓紧时间纷纷议论来了。 “这难道还不明白,他给淮王一个太字,为何?” “皇太孙?我天,你莫非是说吴王已经向淮王示弱,表示那皇太孙是淮王的了?” “呵呵,咱们这位吴王果然还是心思玲珑之人,可惜却被我一眼就看穿了。” 说话之人洋洋得意,听话之人恍然大悟,没过多久,小三爷向小二爷低头这件事情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徐辉祖回府之后就怒气冲冲,拍着桌子叫道: “去把那小子叫来,老子真是瞎了狗眼,竟然会认了这个孬种做妹夫!” 徐妙锦在一旁吓得直哆嗦,她从来没见过大哥发这么大的火。 不一会,朱允熥来了。 他气还没喘匀,就被徐辉祖一阵劈头盖脸的大喝。 然后他直接晕菜了,好半天才迟疑着问道: “难道这都是他们自行脑补出来的?” “什么脑补?” 徐辉祖余怒未消的喝道:“大丈夫宁可断头也不可屈膝,你这就是下跪,向朱允炆下跪!” 一旁的徐妙锦也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看着朱允熥,感到了无比的失望。 “允熥,我感觉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倒了。” 她很是难过的说道。 朱允熥眼冒金星,感觉自己也真的快要倒了。 这特娘的咋就成了我向朱允炆示弱了? 咋就成了我不要脸的下跪了? 朱允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可是我明明就是想戏弄一下朱允炆啊!” 他在嘴里喃喃说道:“现在看来,好像是我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第201章 韩香进府了 朱允熥直到此刻才明白朱允熥闹洞房的真实意图。 “原来他是大有深意呀。” 他在心里想道:“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而且不惜出那种不堪入耳的题目,竟然是为了向自己传递一种信息。” 想到这些,他看着端坐在眼前的马恩慧,不由得再次发出了一声感叹: “恩惠呀,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初为人妇的马恩惠有些听不明白,不过见到自己的丈夫高兴,她也很高兴。 一连几天,朱允炆就在自己的王府里待着,每天抱着马恩慧不放手,一副如胶似漆的恩爱模样。 而此刻在曹国公府里的韩香是左等右等,怎么也见不到朱允炆的人影。 “这怎么回事?难道那位马家姑娘比我还有魅力吗?” 她在心里想着,顿时有些警觉。 她原本没将马恩慧放在心上,觉得不会对方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如今看来,对方竟然还是一个劲敌! 如今朱允炆一连几天都待在王府里不过来,她感到有些不妙了。 别的不说,万一就这么巧,马恩慧怀孕了怎么办? 这可是韩香最担心的一件事情。 于是她只能找到李景隆了。 “爹爹,淮王最近几天都没有来过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景隆说道。 “他刚刚大婚,自然是要陪着王妃了。” 李景隆自然不知道韩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很是随意的答道。 然后他看了看韩香,安慰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估计过不了多久,只要王妃点头了,你就能正大光明的被接进淮王府了。” “可是我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韩香在心里大叫道,冲着李景隆行了一礼说道: “还请爹爹见着淮王的时候对他说,韩香想见他。” 李景隆其实从来没有把韩香当做过自己的女儿,此刻见韩香求自己,自然是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早朝散去,李景隆就凑近朱允炆小声说道: “殿下,韩香姑娘可是记挂着您,这几天有些郁郁寡欢,看起来都瘦了呢。” 朱允炆拍了拍脑袋,嘴里笑道“还别说,这几日太忙,险些将她忘了。” 说完这话,他想了想说道:“回去告诉她,晚点的时候我去看她。” 黄昏时分,朱允炆来到了曹国公府。 见到朱允炆,韩香的美眸之中顿时蓄满了眼泪,抽泣着说道: “王爷是果然有了新人忘旧人,我还以为你把韩香给忘了呢。” 朱允炆看着韩香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心疼的抱住了对方,嘴里笑道:“这怎么可能,实在是有些繁忙,抽不出身子来看你。” “那你今晚不许回去。” 韩香在朱允炆怀里扭动着身子,撒着娇说道。 朱允炆挠了挠头说道:“这不太好, 毕竟刚刚大婚,若是不回去,实在是有点不好交代。” 他想了想,冲着韩香温言安慰道: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过几天我就向王妃提起,想必他她不会拒绝的 。” 韩香白了朱允炆一眼,千娇百媚的说道:“我是逗你的,如今你已经大婚,自然不适合待在这里过夜了,不过人家就是想你了嘛。” 她此刻似嗔还怨,娇躯如火,顿时就让朱允炆有些忍耐不住了,抱起韩香就向那床榻走去。 韩香推了推出朱允炆说道:“瞧你那么着急,我还给你炖了老参汤呢。” 说完这话,她跳下朱允炆的怀抱,亲自端来了一碗人参汤,嘴里叫道: “想必你这几人消耗过多,这东西正好替你补补身子。” 朱允炆心中着急,一口气就将整碗汤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片刻后,朱允炆就感觉体内有异样传来,眼中的韩香千娇百媚,罗裙半掩,粉嫩的雪白肌肤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韩香咯咯娇笑着,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朱允炆腾顿时觉得这次的感觉大不一般。 “真是小别胜新婚啊。” 他在心里想道, 刚才他体会到了从来没有的一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看着韩香的身子,他竟然有些不想离开了。 好在韩香很是善解人意,推着他走出了小楼,那回眸一笑,又让朱允炆魂不守舍。 看着朱允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韩香忍不住咯咯轻笑: “哼,我就不信,你这次还能逃得掉我的手掌去!” 朱允炆回到了王府,满脑子都是刚才两人床第之间的模样,估计是那粒红色药丸的药力还没散去,他竟然一把抱起马恩慧,急不可耐的走进了卧房之中。 马恩慧惊叫一声,却是满脸羞涩。 她也是个年轻的女子,成亲之后自然对这种事乐此不疲,所以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看来王爷果然很迷恋我啊。” 她在心里想道,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那种快乐之中。 “这怎么回事?” 事后的朱永炆有一丝奇怪,不由在心里想道:“看来果然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 他这时候才明白,韩香这天下第一名妓的名号果然不是吹出来的,以前没感觉出来,如今和马恩慧一比,这才知道差距有多大。 马恩慧对朱允炆的心理活动是一点都没觉察,只是有点担心朱允炆这么折腾,身子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消。 于是第二天,她就命人给朱允炆熬了人参大补汤,还特意加了很多她自己配的药材。 朱允炆这下子好了,一顿人参汤灌下去,鼻血差点流出来。 所以第二天,他又来到了韩香这里。 然后韩香又给他喝了一碗大补汤,再一次让他感觉到了飞上天空的快乐。 这件事情别人不知道,李景隆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心中忍不住的好奇: “这韩香果然神奇,竟然让淮王每天都来,看来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 第五天的时候,朱允炆终于对马恩慧说起了韩香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样太辛苦了,要是能把韩香接到府里,那多省事啊。 马恩慧在听完朱允炆的话之后,一点都不吃惊,缓缓点头道: “既然是曹国公的女儿,那自然是可以入我王府之门的。” 朱允炆一听大喜,没想到马恩慧如此通情达理,于是立刻命人筹办此事。 这件事情其实早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所以朱允炆大婚不久之后就纳妾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议论。 而所谓的仪式也只是走个过场。 因为韩香不需要。 马恩慧对此都大加赞赏,认为韩香这姑娘很懂事。 不过在她的心里,同样没把韩香当回事。 一个青楼女子罢了,又如何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她是皇帝陛下亲赐的正牌王妃,仅仅是这一点,就甩那韩香好几条街了。 韩香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对马恩慧是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姐姐,没过多久,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很是融洽了。 朱允炆深感欣慰,觉得自己这两个夫人都很不错,只不过唯一有点吃不消的就是身子太累。 朱允熥闹洞房,朱允炆二房,这两件事情朱元璋自然是知道了。 他对第一件事情众人的脑补结果嗤之以鼻。 因为他太了解了解朱允熥。 这个小子怎么可能如此没出息的主动示弱?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恶作剧罢了。 只是那个题目出的却是不雅,直接成为了宫里嫔妃们的热议话题。 还有那两名小公主,在终于知道了真相之后,哭着要朱元璋做主惩罚朱允熥。 因为朱允熥侮辱了她们的智商。 于是朱允熥只得苦逼的给两位公主连续讲了三天的故事,又送上了自己发明的超级面膜,这才获得原谅、 至于第二件事情,朱元璋更是懒得去管。 纳个妾而已,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他如今年岁也大了,不太想动弹,唯一让他有些心烦的就是那皇太孙的位置到底让谁来坐? 这件事情一天没有结果,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两位皇孙各有所长,他有些难以抉择,可是时间不等人,他生怕自己哪天一不小心没了,到时候可就要引起大明的内乱了。 可是这种事情急也急不得,所谓忙中出错,他要将这大明的江山交到一名最合格的继承者手上才行。 第202章 淮王妃流产了 韩香在进入怀王府之后,便没有使用那种红色的药丸了。 因为她知道这种药丸对人的身体十分不好,多吃之后绝对会上瘾。 如今她进入淮王府的愿望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这种极其珍贵的药丸了,而且一共只有十粒,如今就只剩下五粒了,还是等必要的时候再用。 所以她将小瓷瓶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 不过好像不愧为天下有名的名妓,自然手段高超,自从她进府之后,朱允炆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会睡在她的屋内。 对此,马恩慧只是笑笑,并没有什么十分过激的反应。 因为在她的心里,韩香始终是出自青楼,根本无法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况且对方对自己彬彬有礼,又极其恭敬。 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刻意刁难,不仅会让朱允炆难堪,同时也会让众人觉得自己不够大度。 韩香却是一点也不敢懈怠,每次都使出浑身的解数,尽量让朱允炆多流连于她的床地之间。 然而不知为何,她的小腹始终是没有反应。 对此她是又急又担心,急的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担心的是马恩惠肚子有反应。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墨菲定律,完全就是怕啥来啥。 一个月后,淮王府传来了特大喜讯,王妃马恩慧怀孕了。 这让朱允炆欣喜异常,就连皇宫里的朱元璋都令人送来了很多礼物,还专门派太医前来问诊。 而韩香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照这么下去,她苦心经营的计划即将泡汤。 “不行,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在嘴里恨恨的叫道,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阴冷。 就在整个淮王府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时,魏国公府也迎来了一道圣旨。 那就是皇帝陛下亲自赐婚,将徐妙锦许配给吴王朱允熥为妻,并着礼部立刻筹办婚事。 这个消息不算意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下来,于是整个魏国公府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徐妙锦小脸儿飞红,躲在自己的阁楼里不好意思出来了。 她平时大大咧咧,也不避讳和朱允熥见面,可是此刻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有点害羞了。 朱允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笑了,心中暗想,老朱同志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如果礼部加快速度,估计要不到半年,徐妙锦就能嫁到自己的王府里, 成为吴王府的女主人。 琉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十分高兴,一阵张罗下来,整个王府也是张灯结彩,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林婉脚好之后便又回了青楼学院,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姑娘,自然懂得分寸。 朱允熥既然将自己抱进了王府,也就向众人承认了自己今后的身份,自己可不能因此而蹬鼻子上脸,一直就住在吴王府里了。 况且舒窈窕为了帮朱允熥分忧解难,直接把婚事都推后了,自己这个未来的妻子怎么可能落下? 所以她觉得自己也一定要替朱允熥多做些事情才行,否者又如何对得起吴王对自己的一片怜惜呢? 回到青楼学院,姑娘们就将林婉围住了,这可是活生生的草鸡变凤凰的故事,所有人都是既羡慕又好奇。 羡慕就不必说了,最主要是那好奇。 因为在她们的印象里,林婉除了一开始花了二十万两银子,此后根本就没有任何与朱允熥的交往,怎么可能就一下子拿下了咱们的吴王殿下呢? 对此,林婉其实也有些懵逼。 她作为江南第一名妓,很多的手段完全都还没用上,就稀里糊涂的成功了。 所以面对姑娘们的好奇,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倾城和诗楚倒是知道实情,不过她们觉得这就是运气,或者就是天意。 而另一边的蒋瓛却是有些无奈。 林婉明摆着以后就是朱允熥的老婆了,自然不可能再成为他的手下,所以他立刻在第一批即将毕业的学员之中挑选中意的,准给为大明各地的天上人间输送合格的人才了。 直到此刻,那些被挑选中的姑娘们才知道自己除了能够被分配到各地,成为天上人间的大老板之外,还另外兼有一道秘密的使命。 她们一开始也是害怕和担心,但耐不住蒋瓛的威逼利诱,再加上有叶青城和诗楚的现身说法,这些姑娘们一个个最后都高高兴兴的同意了。 从这一刻起,朱允熥在各地建立了那张大网便逐渐拉开了序幕。 三个月后,吴王朱允熥的婚事已经由礼部操办得七七八八,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开始正式的大婚了。 朱允熥此刻也不担心淮王府里那位嫂子会来报仇了,因为对方的肚子已经渐渐的隆了起来,就算是再虎逼,总不可能大着肚子来闹洞房。 想到这里,他自己不由得莫名的有些激动。 他如今也就才十七岁的样子,这在他上辈子应该还是在上高中,怎么可能成婚? 而且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徐妙锦的肚子也可能大起来呢,到那时候自己可就当爸爸了。 想想都让人莫名其妙的兴奋。 此时,孟家在江浙的造船基地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孟家几位兄弟已经将各地的生意收缩。而且全都亲自来到了那个地方,准备放手一搏。 而工部也派去了造船的能工巧匠,负责设计监造那种适合远航的大船。 军器局则要根据大船的设计,配备相应的火器,兵部也开始加紧训练 远洋的水师。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朱允熥最初的设想在进行着。 又一年的年关将至,北平城已经是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燕王府里燃烧着熊熊的炭火,让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 朱棣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对徐妙云说道: “我是藩王,没有父皇的命令,是不能随意进京的,所以允腾的婚事我是无法参加了。” 一旁的徐妙云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那就我一个人回去,正好我也有好些年没回去见大哥了。” 朱棣的眉毛微微挑起,笑着说道:“上次允炆大婚的时候,咱们都没有回去,这次允熥你却要回去,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怕是要让允炆不高兴呢。” 徐妙云瞪了一眼朱棣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妙锦是我的亲妹妹。我无论如何是要回去一趟的。” “和你开玩笑的。” 知道笑了笑,拉着徐妙云的手说道:“既然要走,那就尽快动身,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于是没过几天,燕王妃徐妙云便从北平启程,赶往了应天府。 马恩慧的肚子已经不太明显的微微隆起,宫里的太医隔几天便会来检查一番,然后开些调理的药剂。 加上马恩慧本人颇通药理,对自己身子的情况很是了解,所以一切都显得很是正常。 然而某一天,马恩慧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见红了! 而且还伴随着一阵腹部绞痛。 这可把淮王府里的一众人吓坏了,于是赶紧通知太医前来问诊。 宫里立刻来了好几名太医,很快,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传了出来:‘ “淮王妃马恩慧流产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震动朝野,朱元璋从皇宫里赶到了淮王府,一张脸都快黑成锅底了,那几名太医更是战战兢兢,浑身发抖,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只剩就下半条了。 “到底怎么回事?” 朱元璋盯着这几名太医,颤抖着声音问道。 “启禀陛下,我等每隔五日便会来淮王府替王妃会诊,一切都很正常, 可不知为何就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而且王妃以前并无隐疾,这完全不合常理。” 几名太医磕头,硬着头皮说道。 “那饮食呢?会不会是你们开的药出了问题?” 一旁的朱允炆连声叫道,他此刻也是心痛不已,眼看着自己就要当父亲了,这一下子就没了,任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几名太医一听这话,均敢冤枉,大声答道: “王妃每日的食谱都是经过我们研究过的,而且开出的药方也只是起到调理作用,断然不会产生如此的后果。” 太医们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按照太医的说法,淮王妃就是莫名其妙的流产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朱允炆更是跺着脚喝道: “放屁,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流产?” 几名太医大汗淋漓,可这个问题实在是答不出来。 在他们的记忆里,王妃身子一直很好,每天都有人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饮食没有问题,药方没有问题,也没有磕着碰着,完全不应该出现这种症状。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理由,那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可这个疑问只能在他们心里藏着,谁也不敢贸然说出来。 因为没有证据。 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极紧,他早就从太医们复杂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端倪。 “说不清楚,就将尔等立刻斩首!” 他冲着太医们喝道。 太医们一听这话,哪里还管的着有没有证据了,直接说道: “这件事情必有蹊跷,一定是有人暗中对王妃的饮食做了手脚。” 第202章 淮王妃流产了 韩香在进入怀王府之后,便没有使用那种红色的药丸了。 因为她知道这种药丸对人的身体十分不好,多吃之后绝对会上瘾。 如今她进入淮王府的愿望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这种极其珍贵的药丸了,而且一共只有十粒,如今就只剩下五粒了,还是等必要的时候再用。 所以她将小瓷瓶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 不过好像不愧为天下有名的名妓,自然手段高超,自从她进府之后,朱允炆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会睡在她的屋内。 对此,马恩慧只是笑笑,并没有什么十分过激的反应。 因为在她的心里,韩香始终是出自青楼,根本无法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况且对方对自己彬彬有礼,又极其恭敬。 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刻意刁难,不仅会让朱允炆难堪,同时也会让众人觉得自己不够大度。 韩香却是一点也不敢懈怠,每次都使出浑身的解数,尽量让朱允炆多流连于她的床地之间。 然而不知为何,她的小腹始终是没有反应。 对此她是又急又担心,急的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担心的是马恩惠肚子有反应。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墨菲定律,完全就是怕啥来啥。 一个月后,淮王府传来了特大喜讯,王妃马恩慧怀孕了。 这让朱允炆欣喜异常,就连皇宫里的朱元璋都令人送来了很多礼物,还专门派太医前来问诊。 而韩香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照这么下去,她苦心经营的计划即将泡汤。 “不行,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在嘴里恨恨的叫道,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阴冷。 就在整个淮王府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时,魏国公府也迎来了一道圣旨。 那就是皇帝陛下亲自赐婚,将徐妙锦许配给吴王朱允熥为妻,并着礼部立刻筹办婚事。 这个消息不算意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下来,于是整个魏国公府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徐妙锦小脸儿飞红,躲在自己的阁楼里不好意思出来了。 她平时大大咧咧,也不避讳和朱允熥见面,可是此刻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有点害羞了。 朱允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笑了,心中暗想,老朱同志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如果礼部加快速度,估计要不到半年,徐妙锦就能嫁到自己的王府里, 成为吴王府的女主人。 琉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十分高兴,一阵张罗下来,整个王府也是张灯结彩,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林婉脚好之后便又回了青楼学院,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姑娘,自然懂得分寸。 朱允熥既然将自己抱进了王府,也就向众人承认了自己今后的身份,自己可不能因此而蹬鼻子上脸,一直就住在吴王府里了。 况且舒窈窕为了帮朱允熥分忧解难,直接把婚事都推后了,自己这个未来的妻子怎么可能落下? 所以她觉得自己也一定要替朱允熥多做些事情才行,否者又如何对得起吴王对自己的一片怜惜呢? 回到青楼学院,姑娘们就将林婉围住了,这可是活生生的草鸡变凤凰的故事,所有人都是既羡慕又好奇。 羡慕就不必说了,最主要是那好奇。 因为在她们的印象里,林婉除了一开始花了二十万两银子,此后根本就没有任何与朱允熥的交往,怎么可能就一下子拿下了咱们的吴王殿下呢? 对此,林婉其实也有些懵逼。 她作为江南第一名妓,很多的手段完全都还没用上,就稀里糊涂的成功了。 所以面对姑娘们的好奇,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倾城和诗楚倒是知道实情,不过她们觉得这就是运气,或者就是天意。 而另一边的蒋瓛却是有些无奈。 林婉明摆着以后就是朱允熥的老婆了,自然不可能再成为他的手下,所以他立刻在第一批即将毕业的学员之中挑选中意的,准给为大明各地的天上人间输送合格的人才了。 直到此刻,那些被挑选中的姑娘们才知道自己除了能够被分配到各地,成为天上人间的大老板之外,还另外兼有一道秘密的使命。 她们一开始也是害怕和担心,但耐不住蒋瓛的威逼利诱,再加上有叶青城和诗楚的现身说法,这些姑娘们一个个最后都高高兴兴的同意了。 从这一刻起,朱允熥在各地建立了那张大网便逐渐拉开了序幕。 三个月后,吴王朱允熥的婚事已经由礼部操办得七七八八,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开始正式的大婚了。 朱允熥此刻也不担心淮王府里那位嫂子会来报仇了,因为对方的肚子已经渐渐的隆了起来,就算是再虎逼,总不可能大着肚子来闹洞房。 想到这里,他自己不由得莫名的有些激动。 他如今也就才十七岁的样子,这在他上辈子应该还是在上高中,怎么可能成婚? 而且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徐妙锦的肚子也可能大起来呢,到那时候自己可就当爸爸了。 想想都让人莫名其妙的兴奋。 此时,孟家在江浙的造船基地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孟家几位兄弟已经将各地的生意收缩。而且全都亲自来到了那个地方,准备放手一搏。 而工部也派去了造船的能工巧匠,负责设计监造那种适合远航的大船。 军器局则要根据大船的设计,配备相应的火器,兵部也开始加紧训练 远洋的水师。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朱允熥最初的设想在进行着。 又一年的年关将至,北平城已经是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燕王府里燃烧着熊熊的炭火,让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 朱棣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对徐妙云说道: “我是藩王,没有父皇的命令,是不能随意进京的,所以允腾的婚事我是无法参加了。” 一旁的徐妙云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那就我一个人回去,正好我也有好些年没回去见大哥了。” 朱棣的眉毛微微挑起,笑着说道:“上次允炆大婚的时候,咱们都没有回去,这次允熥你却要回去,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怕是要让允炆不高兴呢。” 徐妙云瞪了一眼朱棣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妙锦是我的亲妹妹。我无论如何是要回去一趟的。” “和你开玩笑的。” 知道笑了笑,拉着徐妙云的手说道:“既然要走,那就尽快动身,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于是没过几天,燕王妃徐妙云便从北平启程,赶往了应天府。 马恩慧的肚子已经不太明显的微微隆起,宫里的太医隔几天便会来检查一番,然后开些调理的药剂。 加上马恩慧本人颇通药理,对自己身子的情况很是了解,所以一切都显得很是正常。 然而某一天,马恩慧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见红了! 而且还伴随着一阵腹部绞痛。 这可把淮王府里的一众人吓坏了,于是赶紧通知太医前来问诊。 宫里立刻来了好几名太医,很快,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传了出来:‘ “淮王妃马恩慧流产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震动朝野,朱元璋从皇宫里赶到了淮王府,一张脸都快黑成锅底了,那几名太医更是战战兢兢,浑身发抖,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只剩就下半条了。 “到底怎么回事?” 朱元璋盯着这几名太医,颤抖着声音问道。 “启禀陛下,我等每隔五日便会来淮王府替王妃会诊,一切都很正常, 可不知为何就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而且王妃以前并无隐疾,这完全不合常理。” 几名太医磕头,硬着头皮说道。 “那饮食呢?会不会是你们开的药出了问题?” 一旁的朱允炆连声叫道,他此刻也是心痛不已,眼看着自己就要当父亲了,这一下子就没了,任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几名太医一听这话,均敢冤枉,大声答道: “王妃每日的食谱都是经过我们研究过的,而且开出的药方也只是起到调理作用,断然不会产生如此的后果。” 太医们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按照太医的说法,淮王妃就是莫名其妙的流产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朱允炆更是跺着脚喝道: “放屁,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流产?” 几名太医大汗淋漓,可这个问题实在是答不出来。 在他们的记忆里,王妃身子一直很好,每天都有人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饮食没有问题,药方没有问题,也没有磕着碰着,完全不应该出现这种症状。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理由,那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可这个疑问只能在他们心里藏着,谁也不敢贸然说出来。 因为没有证据。 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极紧,他早就从太医们复杂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端倪。 “说不清楚,就将尔等立刻斩首!” 他冲着太医们喝道。 太医们一听这话,哪里还管的着有没有证据了,直接说道: “这件事情必有蹊跷,一定是有人暗中对王妃的饮食做了手脚。” 第203章 被韩香玩了 太医们的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惊雷,响彻了整个淮王府。 朱允炆吃惊的看着面前这几名太医,心中的怒火让他浑身发抖。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朱元璋的面前,冲着朱元璋哭诉道: “允炆求皇爷爷做主!” 朱元璋脸色铁青,立刻将几名太监投入了大牢接受审查,紧接着整个淮王府都是一片风声鹤唳,所有人都要接受审查。 看着这一切,韩香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查,那就好好的查查。” 她并不担心有人会查到自己,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她只不过是将藏红花熬成了汁液,然后用一个小棉球蘸饱了汁液,再将其缝合在自己的袖口里,趁着给马恩慧喂药,无人注意的时候,用手挤出那么几滴汁液在药碗里。 没有人会发现她袖子里藏着这样一个小棉球,而且她也不是每次都会给马恩慧喂药,只是瞅着机会的时候来上几滴而已。 藏红花是孕妇的克星,极其容易导致孕妇流产,所以每次几滴。久而久之,就导致了马恩慧流产的突发。 最关键的是,即便是有人对马恩慧喝剩下的药汁产生怀疑,也无论如何查不出那几滴藏红花的汁液来。 所以这件事情查了很久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倒是让整个淮王府笼罩在人心惶惶的气氛之中。 马恩慧很让人感到意外,她只是哭了几次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因为她不相信自己这是意外。 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被人暗算了。 而这个人,除了那位天下第一名妓之外,别无他人! 马恩慧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处于一个女人本能的直觉。 她躺在床上,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和韩香相处的细节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由得产生了几个疑点 首先就是韩香对自己太好! 她以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是对方因为出生卑微刻意讨好自己。 而且自己又是朱允炆的正妻,对方所做的一切都合乎一个妾室的表现。 其次就是好几次自己喝药的时候,韩香就会抢过贴身丫鬟的碗,殷勤的喂自己喝药。 当时她还有些感动,觉得韩香是抓着机会向自己示好,所以并未多想。 此刻看来,问题一定就出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马恩慧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即便真是韩香做的,此刻定然也无法找到证据。 “可是韩香为何要这么做?” “让自己流产对她有何好处?” 一想到这两个问题,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的心底升起 朱允熥也知道了马恩慧流产的消息,同样也知道了朱元璋大怒之下令人彻查此事。 他不由得有些吃惊,然而在吃惊之余,又对那位有些虎逼的马恩慧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他和朱允炆不对路,但对这位嫂子却有着一丝好感。 这种好感很奇妙,或许就是那晚上闹洞房的时候,马恩慧表现出来的直爽让朱允熥有了这种感觉。 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朱允熥第一个就不会答应的。 “可是这个人是谁?” “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朱允熥在脑海里想着,瞬间锁定了一个人的身影。 “韩香!” “没错,就是韩香!” 朱允熥在心里叫道,因为除了她,朱允熥找不到任何的怀疑对象。 “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她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两个问题出现在朱允熥的脑海里,直接让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朱允熥还是摇了摇头。 首先他就无法找到韩香这么做的动机。 因为韩香只是一名妾室,即便是马恩慧死了,她也不可能成为淮王府的正牌王妃。 这是个世人皆知的常识,韩香不可能想不明白。 既然想得到,那为何还要这么去做? 所以朱允熥想不明白。 至于第二个问题,在第一个问题没有找到答案之前,朱允熥都懒得去想了。 于是他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又来到了青楼学院,找到了王景弘。 可是当王景弘听完了朱允熥的怀疑之后,却是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 “三爷,这件事情最好不要是韩香做的。” “所以最好你也不要想着去查韩香了。” 这两句话让朱允熥直接愣住了,嘴里叫道:“为何?我为何不能去查?” 王景弘盯着朱允熥,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 “三爷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 “你的意思是说?” 朱允熥好像反应了过来,愕然叫道: “韩香是我带到应天府的!” “韩香是我刻意安排到朱允炆身边的!” “韩香所为都是我朱允熥安排的!” 说完这三句话,他颓然的坐在了王景弘的面前,嘴里喃喃道: “好家伙,没想到我朱允熥竟然被人玩了还一无所知!” 此刻的朱允熥终于想明白了刚才王景弘话里的意思。 那就是如果这一切真是韩香做的,那他朱允熥绝对会被人当做幕后的主使之人。 因为马恩慧生孩子或许和韩香没什么关系,但绝对和朱允熥有关系! 皇太孙之争,有时候不仅仅是看朱允熥和朱允炆,而且还要看两人的子嗣,因为这涉及到了大明王朝的延续。 对于这一点,作为上辈子的历史学家朱允熥自然是清清楚楚。 清朝康熙皇帝在选择接班人的时候举棋不定,最后让他做出决定的就是因为四阿哥有个好儿子,也就是后来的乾隆皇帝。 所以好圣孙绝对会是个加分项! “他们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如此丧心病狂?” 想清楚了这些,朱允熥冲着王景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不会!” 王景弘微笑道:“但他们只是心里知道,嘴里却一定会这么说。” “也就是往我身上泼脏水?” “陷害我?”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叫道,顿时觉得脑瓜子有点疼。 王景弘点了点头,拍了拍朱允熥,调笑道:“我原来就对蒋瓛说过,三爷身边的女子真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一开始就觉得韩香有问题?” 朱允熥被王景弘这句话给惊住了、 “只是感觉而已。” 王景弘笑呵呵的说道。 这些话他以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不过如今他是个青楼学院的闲人,自然有些话就能对朱允熥说了。 朱允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自言自语道: “也就是说,即便这件事情是韩香做的,我不仅不能揭穿,而且还要保护她不被揭穿?” 他顿时感觉心里一股气窜了上来,差点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自己一个现代人,竟然被一个古代女子玩得团团转? 这特喵的也太丢脸了! 王景弘看着一脸郁闷的朱允熥,呵呵笑道: “其实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到底是不是韩香所为,谁也说不清楚,三爷就不必庸人自扰了。” 朱允熥想想也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而且又是朱允炆的事情,说白了和自己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阿景,你怎么还没出来?说好了一起去赏雪的呢。” 一听这话,朱允熥又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冲着王景弘挤出一丝勉强呃笑容,直接闪人。 朱允熥走出了青楼学院,拍了拍脑门,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他虽然对马恩慧有好感,但那毕竟是人家朱允炆的老婆。 朱允炆都不急,自己还急个毛线啊!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前脚刚刚走出青楼学院,后脚就有魏国公府的下人等着自己了。 “吴王殿下,老爷命我来接您回府,说有要事相商。” 一听这话,朱允熥立刻坐进了马车,片刻后就来到了魏国公府。 徐辉祖显得很郑重,将朱允熥带到了书房,而且还刻意命人在外面守着,不许人随便进来。 “大舅哥,你这是?” 朱允熥一看这架势,不由得迟疑问道,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徐辉祖如此郑重其事。 徐辉祖却是不理他,而是盯着他很是认真的问道: “允熥,如今你也是我的妹夫了,整个徐家都和你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了,你对我说句实话,那淮王妃流产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那韩香是不是你刻意安排到淮王身边的?” 一听这话,朱允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愕然的看着徐辉祖,嘴里喃喃念道: “看来果然是被老王头说中了。” 第203章 被韩香玩了 太医们的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惊雷,响彻了整个淮王府。 朱允炆吃惊的看着面前这几名太医,心中的怒火让他浑身发抖。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朱元璋的面前,冲着朱元璋哭诉道: “允炆求皇爷爷做主!” 朱元璋脸色铁青,立刻将几名太监投入了大牢接受审查,紧接着整个淮王府都是一片风声鹤唳,所有人都要接受审查。 看着这一切,韩香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查,那就好好的查查。” 她并不担心有人会查到自己,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她只不过是将藏红花熬成了汁液,然后用一个小棉球蘸饱了汁液,再将其缝合在自己的袖口里,趁着给马恩慧喂药,无人注意的时候,用手挤出那么几滴汁液在药碗里。 没有人会发现她袖子里藏着这样一个小棉球,而且她也不是每次都会给马恩慧喂药,只是瞅着机会的时候来上几滴而已。 藏红花是孕妇的克星,极其容易导致孕妇流产,所以每次几滴。久而久之,就导致了马恩慧流产的突发。 最关键的是,即便是有人对马恩慧喝剩下的药汁产生怀疑,也无论如何查不出那几滴藏红花的汁液来。 所以这件事情查了很久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倒是让整个淮王府笼罩在人心惶惶的气氛之中。 马恩慧很让人感到意外,她只是哭了几次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因为她不相信自己这是意外。 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被人暗算了。 而这个人,除了那位天下第一名妓之外,别无他人! 马恩慧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处于一个女人本能的直觉。 她躺在床上,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和韩香相处的细节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由得产生了几个疑点 首先就是韩香对自己太好! 她以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是对方因为出生卑微刻意讨好自己。 而且自己又是朱允炆的正妻,对方所做的一切都合乎一个妾室的表现。 其次就是好几次自己喝药的时候,韩香就会抢过贴身丫鬟的碗,殷勤的喂自己喝药。 当时她还有些感动,觉得韩香是抓着机会向自己示好,所以并未多想。 此刻看来,问题一定就出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马恩慧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即便真是韩香做的,此刻定然也无法找到证据。 “可是韩香为何要这么做?” “让自己流产对她有何好处?” 一想到这两个问题,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的心底升起 朱允熥也知道了马恩慧流产的消息,同样也知道了朱元璋大怒之下令人彻查此事。 他不由得有些吃惊,然而在吃惊之余,又对那位有些虎逼的马恩慧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他和朱允炆不对路,但对这位嫂子却有着一丝好感。 这种好感很奇妙,或许就是那晚上闹洞房的时候,马恩慧表现出来的直爽让朱允熥有了这种感觉。 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朱允熥第一个就不会答应的。 “可是这个人是谁?” “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朱允熥在脑海里想着,瞬间锁定了一个人的身影。 “韩香!” “没错,就是韩香!” 朱允熥在心里叫道,因为除了她,朱允熥找不到任何的怀疑对象。 “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她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两个问题出现在朱允熥的脑海里,直接让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朱允熥还是摇了摇头。 首先他就无法找到韩香这么做的动机。 因为韩香只是一名妾室,即便是马恩慧死了,她也不可能成为淮王府的正牌王妃。 这是个世人皆知的常识,韩香不可能想不明白。 既然想得到,那为何还要这么去做? 所以朱允熥想不明白。 至于第二个问题,在第一个问题没有找到答案之前,朱允熥都懒得去想了。 于是他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又来到了青楼学院,找到了王景弘。 可是当王景弘听完了朱允熥的怀疑之后,却是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 “三爷,这件事情最好不要是韩香做的。” “所以最好你也不要想着去查韩香了。” 这两句话让朱允熥直接愣住了,嘴里叫道:“为何?我为何不能去查?” 王景弘盯着朱允熥,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 “三爷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 “你的意思是说?” 朱允熥好像反应了过来,愕然叫道: “韩香是我带到应天府的!” “韩香是我刻意安排到朱允炆身边的!” “韩香所为都是我朱允熥安排的!” 说完这三句话,他颓然的坐在了王景弘的面前,嘴里喃喃道: “好家伙,没想到我朱允熥竟然被人玩了还一无所知!” 此刻的朱允熥终于想明白了刚才王景弘话里的意思。 那就是如果这一切真是韩香做的,那他朱允熥绝对会被人当做幕后的主使之人。 因为马恩慧生孩子或许和韩香没什么关系,但绝对和朱允熥有关系! 皇太孙之争,有时候不仅仅是看朱允熥和朱允炆,而且还要看两人的子嗣,因为这涉及到了大明王朝的延续。 对于这一点,作为上辈子的历史学家朱允熥自然是清清楚楚。 清朝康熙皇帝在选择接班人的时候举棋不定,最后让他做出决定的就是因为四阿哥有个好儿子,也就是后来的乾隆皇帝。 所以好圣孙绝对会是个加分项! “他们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如此丧心病狂?” 想清楚了这些,朱允熥冲着王景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不会!” 王景弘微笑道:“但他们只是心里知道,嘴里却一定会这么说。” “也就是往我身上泼脏水?” “陷害我?” 朱允熥瞪大了眼睛叫道,顿时觉得脑瓜子有点疼。 王景弘点了点头,拍了拍朱允熥,调笑道:“我原来就对蒋瓛说过,三爷身边的女子真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一开始就觉得韩香有问题?” 朱允熥被王景弘这句话给惊住了、 “只是感觉而已。” 王景弘笑呵呵的说道。 这些话他以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不过如今他是个青楼学院的闲人,自然有些话就能对朱允熥说了。 朱允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自言自语道: “也就是说,即便这件事情是韩香做的,我不仅不能揭穿,而且还要保护她不被揭穿?” 他顿时感觉心里一股气窜了上来,差点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自己一个现代人,竟然被一个古代女子玩得团团转? 这特喵的也太丢脸了! 王景弘看着一脸郁闷的朱允熥,呵呵笑道: “其实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到底是不是韩香所为,谁也说不清楚,三爷就不必庸人自扰了。” 朱允熥想想也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而且又是朱允炆的事情,说白了和自己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阿景,你怎么还没出来?说好了一起去赏雪的呢。” 一听这话,朱允熥又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冲着王景弘挤出一丝勉强呃笑容,直接闪人。 朱允熥走出了青楼学院,拍了拍脑门,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他虽然对马恩慧有好感,但那毕竟是人家朱允炆的老婆。 朱允炆都不急,自己还急个毛线啊!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前脚刚刚走出青楼学院,后脚就有魏国公府的下人等着自己了。 “吴王殿下,老爷命我来接您回府,说有要事相商。” 一听这话,朱允熥立刻坐进了马车,片刻后就来到了魏国公府。 徐辉祖显得很郑重,将朱允熥带到了书房,而且还刻意命人在外面守着,不许人随便进来。 “大舅哥,你这是?” 朱允熥一看这架势,不由得迟疑问道,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徐辉祖如此郑重其事。 徐辉祖却是不理他,而是盯着他很是认真的问道: “允熥,如今你也是我的妹夫了,整个徐家都和你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了,你对我说句实话,那淮王妃流产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那韩香是不是你刻意安排到淮王身边的?” 一听这话,朱允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愕然的看着徐辉祖,嘴里喃喃念道: “看来果然是被老王头说中了。” 第204章 这件事情只能是你做的 看见朱允熥如此模样,徐辉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指着朱允熥,声音颤抖的吼道: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你小小年纪,怎会如此心狠手辣,我徐辉祖简直瞎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徐辉祖如此痛心疾首的模样,朱允熥顿时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他腾的跳了起来,口中大叫道: “大舅哥,你瞎说些什么呢? 韩香不是我的人,这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还狡辩?” 徐辉祖气急反笑,轮起巴掌就朝着朱允熥扇了过去,嘴里喝道: “太子爷不在了,元妃也不在了,我今天就替他二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不成器的小子。” 朱允熥撒腿就跑,围着桌子打转,嘴里不停地叫道: “大舅哥,你别冲动,你冷静冷静,这件事情真的和我无关!” 两个人在屋子里这一闹,顿时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好些下人们都跑了过来,可是一看屋里这情景,都愕然的张大了嘴巴,谁也不敢贸然上前阻拦。 有的人立刻向后院跑去,这种事情还得要徐妙锦来才行。 片刻后,徐妙锦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嘴里愕然叫道: “大哥,允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徐辉祖喘着粗气叫道:“你问问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朱允熥哭丧着脸,冲着徐妙锦叫道: “你大哥脑子抽风了,你快劝劝他。” 一听朱允熥说自己脑子抽风,徐辉祖顿时气的鼻子冒烟,撒开脚丫子就朝着朱允熥追来。 徐妙锦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两人是来真的了,急忙一把将徐辉祖拉住,冲着朱允熥叫道:呆子,你还不快跑!“ 还是媳妇儿疼我朱允熥立刻向外跑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大叫道: “大舅哥,我发誓这件事情如果和我有关,若是说谎,就是天打五雷轰,全家死绝!” 听着这句话,徐辉祖差点背过气去。 “奶奶滴,老子是你的姐夫,妙锦是你夫人,你竟然来个全家死绝,你可真够狠的!” 他在嘴里恨恨叫道,只感觉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看着朱允熥仓皇而逃,徐妙锦这才茫然的冲着徐辉祖问道: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徐辉祖挥手命众人退下,这才喘着气骂道: “这小子连畜生都不如,竟然下这么狠的毒手,让那淮王王妃流产了!” 徐妙锦顿时愣在了当地,嘴里叫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让淮王妃流产?” “你莫要忘了,那个韩香可是他带来应天府的,至于为什么会跟了朱允炆,或许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徐辉祖气呼呼的说道。 马恩慧流产这件事情,徐妙锦自然也听说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从徐辉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会变的如此可怕。 “这怎么可能?” 她秀眉微蹙,疑惑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韩香是朱允熥刻意安排给朱允炆的,然后韩香暗中做手脚,让那王妃流产了?” 徐辉祖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恨铁不成钢般说道: “这下子实在太不争气了,这种事情明眼人一想就能想的明白,而且这还是一条人命啊! 若是被人知道了,估计他这吴王也就不要再当了。” 听到这句话,什么叫足足愣了半晌,猛然跺脚说道: “这不可能,我绝不相信这是允熥做的,他也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 徐辉祖叹了口气,想起朱允熥刚才走时发的毒誓,这才恢复了一丝冷静,嘴里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我猜错了?” 朱允熥一溜烟的从魏国公府里跑了出来这才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喘气道: “好家伙,我以为找我来啥事儿呢,原来是要揍我!” 话音刚落,身旁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吴王殿下,我家老爷请你去一趟。” 朱允熥转头,定睛一看,竟然是李善长府里的那位老管家。 “我天!不会李善长也要揍我?” 他在心里叫道,看着这名管家狐疑问道:“李伯伯没说叫我过去为了啥事吗?” 老管家面无表情的答道:“老爷只说有件要紧的事情,需要殿下尽快过去一趟。” 我靠,刚才徐辉祖的下人也是这么说的朱允熥着实有些发憷,极不情愿的跳上了来接自己的马车。 片刻后,他走进了李善长的书房。 只见李善长面沉似水,盯着朱允熥,缓缓问道: “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这一回朱允熥不再懵逼了,很显然,李善长问的又是马恩慧流产这件事情。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直接答道:“不是,李伯伯你咋和我大舅哥一样,都怀疑我呢?难道我的人品就那么差吗?” 李善长目光闪烁 盯着朱允熥看了很久,最后才点点头说道: “我相信你,但别人就不一定相信你了。” “还是李伯伯火眼金睛。” 朱允熥拍了个马屁,忍不住提醒道: “李伯伯,你们似乎哦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导致淮王妃流产的具体原因都没找到,你们为何一股脑的都会怀疑我呢?” “具体原因?” 李善长笑了,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朱允熥,缓缓说道: “这件事情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韩香做的,而你,就是那幕后指使之人!” 朱允熥一听这话就直接跳了起来,嘴里大叫道: “等等,啥叫只有一个原因,为何我就成了那幕后指使之人?” 李善长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仿佛是有些责备般看着朱允熥说道: “你如此聪明,为何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说完这话,他上前拍了拍朱允熥,接着说道: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件事情是不是韩香做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人一定会让这件事情变的就是他她做的。” 听着李善长这句话,朱允熥浑身都起了一层冷汗。 他迟疑着说道:“李伯伯的意思是说有人会利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然后牵扯到我?” “看来你还不太笨。” 李善长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摇了摇头,再次叹气道: “为何你总是这么不省心,堂堂一个王爷,却总要招惹那些烟花女子呢?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太子爷和元妃的儿子?” 从李善长府里出来,朱允熥有些茫然的走在大街上,他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漩涡,而且是莫名其妙的身不由己! 文华殿内! 吕氏满脸阴郁,身前坐着她的父亲吕本,曹国公李景隆,黄子澄,刘三悟几人。 这几人都是面色凝重,仿佛遇到了一件极其为难的事情。 “曹国公,莫非你真的将那韩香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黄子澄咯咯笑道,笑声中带着一丝阴狠。 李景隆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半晌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 “这么做,不知道淮王殿下会怎么想?” 一旁的吕氏闻言,连声说道:“这件事情断然不能让允炆知道实情,否者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答应的。” 刘三悟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犹豫,迟疑着说道: “这件事情若是有半分泄露,我等皆是大罪,而且还会牵扯到淮王身上,不得不慎重才是啊。” 李景隆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个韩香倒还好说,若是要牵扯出朱允熥,必将会引起对方的反扑,事情不成我等皆是结党营私,诬陷王亲的死罪!” “怎么?你怕了?” 一直没说话的吕本盯着李景隆,阴森森的问道。 李景隆垂下了头,不再说话,只是心中觉得这么做极为不妥。 一旁的黄子澄笑道:“曹国公不必担心,方孝孺在事发当日便开始调查那韩香的底细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李景隆当然知道黄子澄嘴里所谓的调查底细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给韩香栽上个不干不净的历史,最好还是与北元余孽有关什么的,然后才能咬死朱允熥。 如此一来,朱允熥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朱元璋砍的了。 想到这里,他看着眼前烛光里每个人的脸,心中竟然感到一片寒冷和莫名的恐惧。 就在这时,殿外有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方孝孺一脸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此刻的他略显憔悴,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喜悦的光芒。 众人一看他这幅模样,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叫道: “看来大事可成!” 第204章 这件事情只能是你做的 看见朱允熥如此模样,徐辉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指着朱允熥,声音颤抖的吼道: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你小小年纪,怎会如此心狠手辣,我徐辉祖简直瞎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徐辉祖如此痛心疾首的模样,朱允熥顿时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他腾的跳了起来,口中大叫道: “大舅哥,你瞎说些什么呢? 韩香不是我的人,这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还狡辩?” 徐辉祖气急反笑,轮起巴掌就朝着朱允熥扇了过去,嘴里喝道: “太子爷不在了,元妃也不在了,我今天就替他二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不成器的小子。” 朱允熥撒腿就跑,围着桌子打转,嘴里不停地叫道: “大舅哥,你别冲动,你冷静冷静,这件事情真的和我无关!” 两个人在屋子里这一闹,顿时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好些下人们都跑了过来,可是一看屋里这情景,都愕然的张大了嘴巴,谁也不敢贸然上前阻拦。 有的人立刻向后院跑去,这种事情还得要徐妙锦来才行。 片刻后,徐妙锦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嘴里愕然叫道: “大哥,允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徐辉祖喘着粗气叫道:“你问问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朱允熥哭丧着脸,冲着徐妙锦叫道: “你大哥脑子抽风了,你快劝劝他。” 一听朱允熥说自己脑子抽风,徐辉祖顿时气的鼻子冒烟,撒开脚丫子就朝着朱允熥追来。 徐妙锦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两人是来真的了,急忙一把将徐辉祖拉住,冲着朱允熥叫道:呆子,你还不快跑!“ 还是媳妇儿疼我朱允熥立刻向外跑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大叫道: “大舅哥,我发誓这件事情如果和我有关,若是说谎,就是天打五雷轰,全家死绝!” 听着这句话,徐辉祖差点背过气去。 “奶奶滴,老子是你的姐夫,妙锦是你夫人,你竟然来个全家死绝,你可真够狠的!” 他在嘴里恨恨叫道,只感觉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看着朱允熥仓皇而逃,徐妙锦这才茫然的冲着徐辉祖问道: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徐辉祖挥手命众人退下,这才喘着气骂道: “这小子连畜生都不如,竟然下这么狠的毒手,让那淮王王妃流产了!” 徐妙锦顿时愣在了当地,嘴里叫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让淮王妃流产?” “你莫要忘了,那个韩香可是他带来应天府的,至于为什么会跟了朱允炆,或许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徐辉祖气呼呼的说道。 马恩慧流产这件事情,徐妙锦自然也听说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从徐辉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会变的如此可怕。 “这怎么可能?” 她秀眉微蹙,疑惑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韩香是朱允熥刻意安排给朱允炆的,然后韩香暗中做手脚,让那王妃流产了?” 徐辉祖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恨铁不成钢般说道: “这下子实在太不争气了,这种事情明眼人一想就能想的明白,而且这还是一条人命啊! 若是被人知道了,估计他这吴王也就不要再当了。” 听到这句话,什么叫足足愣了半晌,猛然跺脚说道: “这不可能,我绝不相信这是允熥做的,他也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 徐辉祖叹了口气,想起朱允熥刚才走时发的毒誓,这才恢复了一丝冷静,嘴里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我猜错了?” 朱允熥一溜烟的从魏国公府里跑了出来这才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喘气道: “好家伙,我以为找我来啥事儿呢,原来是要揍我!” 话音刚落,身旁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吴王殿下,我家老爷请你去一趟。” 朱允熥转头,定睛一看,竟然是李善长府里的那位老管家。 “我天!不会李善长也要揍我?” 他在心里叫道,看着这名管家狐疑问道:“李伯伯没说叫我过去为了啥事吗?” 老管家面无表情的答道:“老爷只说有件要紧的事情,需要殿下尽快过去一趟。” 我靠,刚才徐辉祖的下人也是这么说的朱允熥着实有些发憷,极不情愿的跳上了来接自己的马车。 片刻后,他走进了李善长的书房。 只见李善长面沉似水,盯着朱允熥,缓缓问道: “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这一回朱允熥不再懵逼了,很显然,李善长问的又是马恩慧流产这件事情。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直接答道:“不是,李伯伯你咋和我大舅哥一样,都怀疑我呢?难道我的人品就那么差吗?” 李善长目光闪烁 盯着朱允熥看了很久,最后才点点头说道: “我相信你,但别人就不一定相信你了。” “还是李伯伯火眼金睛。” 朱允熥拍了个马屁,忍不住提醒道: “李伯伯,你们似乎哦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导致淮王妃流产的具体原因都没找到,你们为何一股脑的都会怀疑我呢?” “具体原因?” 李善长笑了,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朱允熥,缓缓说道: “这件事情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韩香做的,而你,就是那幕后指使之人!” 朱允熥一听这话就直接跳了起来,嘴里大叫道: “等等,啥叫只有一个原因,为何我就成了那幕后指使之人?” 李善长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仿佛是有些责备般看着朱允熥说道: “你如此聪明,为何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说完这话,他上前拍了拍朱允熥,接着说道: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件事情是不是韩香做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人一定会让这件事情变的就是他她做的。” 听着李善长这句话,朱允熥浑身都起了一层冷汗。 他迟疑着说道:“李伯伯的意思是说有人会利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然后牵扯到我?” “看来你还不太笨。” 李善长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摇了摇头,再次叹气道: “为何你总是这么不省心,堂堂一个王爷,却总要招惹那些烟花女子呢?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太子爷和元妃的儿子?” 从李善长府里出来,朱允熥有些茫然的走在大街上,他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漩涡,而且是莫名其妙的身不由己! 文华殿内! 吕氏满脸阴郁,身前坐着她的父亲吕本,曹国公李景隆,黄子澄,刘三悟几人。 这几人都是面色凝重,仿佛遇到了一件极其为难的事情。 “曹国公,莫非你真的将那韩香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黄子澄咯咯笑道,笑声中带着一丝阴狠。 李景隆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半晌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 “这么做,不知道淮王殿下会怎么想?” 一旁的吕氏闻言,连声说道:“这件事情断然不能让允炆知道实情,否者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答应的。” 刘三悟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犹豫,迟疑着说道: “这件事情若是有半分泄露,我等皆是大罪,而且还会牵扯到淮王身上,不得不慎重才是啊。” 李景隆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个韩香倒还好说,若是要牵扯出朱允熥,必将会引起对方的反扑,事情不成我等皆是结党营私,诬陷王亲的死罪!” “怎么?你怕了?” 一直没说话的吕本盯着李景隆,阴森森的问道。 李景隆垂下了头,不再说话,只是心中觉得这么做极为不妥。 一旁的黄子澄笑道:“曹国公不必担心,方孝孺在事发当日便开始调查那韩香的底细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李景隆当然知道黄子澄嘴里所谓的调查底细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给韩香栽上个不干不净的历史,最好还是与北元余孽有关什么的,然后才能咬死朱允熥。 如此一来,朱允熥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朱元璋砍的了。 想到这里,他看着眼前烛光里每个人的脸,心中竟然感到一片寒冷和莫名的恐惧。 就在这时,殿外有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方孝孺一脸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此刻的他略显憔悴,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喜悦的光芒。 众人一看他这幅模样,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叫道: “看来大事可成!” 第205章 死局 “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黄子澄冲着方孝孺急不可耐的问道。 方孝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点了点头,嘴里笑道: “果然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下子吴王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一起望向了方孝孺,嘴里更是连声催问道: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方孝孺这才收起了笑容,看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韩香是那韩林儿的后人,确切的说,是韩林儿的孙女。”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只把众人惊的目瞪口呆。 “方孝孺,这话可是当真?” 李景隆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知道方孝孺此去定然是找韩香的历史污点,说简单点就是为栽赃陷害左准备,但却没想到他下手竟然如此狠辣。直接将韩香变成了韩林儿的后人。 韩林儿是谁? 和当今这位皇帝又有怎么的渊源?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位事情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数。 朱允熥若是收留了韩林儿的后人,那就是犯了大忌,在朱元璋的心里,一定是与谋逆无异。 而且他还刻意将韩香带到了应天府,让韩香引诱淮王,从而进入了淮王府,又做出了让淮王妃流产的事情,其用心之险恶,行事之卑鄙,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方孝孺看着李景隆一副吃惊的样子,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 “曹国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此事却不是我方孝孺编出来的,而是千真万确,韩香就是小明王韩林儿的后人。” 话音落下,众人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丝喜悦。 既然是千真万确,那自己的所为也就不再是栽赃朱允熥了,反而是一件有功之事。 至于韩香嘛,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是这种身份,最终还是只有一个死字。 横竖都是死,那就死得其所,成为一支刺向朱允熥的毒箭! 众人都在一瞬间想清楚了这个道理, “既然这样,那还担心什么?” 黄子澄笑着说道:“不过这件事情目前不宜声张,需要先拿住韩香之后,再讲此事爆出来,到时候定能让对方措手不及。“ 众人连连点头,就连李景隆也一下子褪去了心理包袱。 他虽然从来没把韩香当过女儿,但毕竟也相处了那么的久,一开始觉得自己这些人苦心积虑的对付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有些不齿。 可韩香既然是那韩林儿的后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眉飞色舞,就连那吕氏也是笑盈盈的,根本就没人再去关心那位流产的马恩慧了。 或许在他们的心里,都觉得马恩慧流产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朱允熥回到自己的王府之后,想起李善长那句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话,不仅有些茫然。 “如果那些人真要这么做,第一步就是将韩香定为凶手,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道,心中想起韩香,顿时涌起一股不忍的感觉。 其实在朱允熥的心里,韩香不过就像他上辈子的拜金女一样,离开自己投入朱允炆的怀抱,也只是追求物质和享受罢了,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但如果因为这个被人害死,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即便是死,也会死一个极其痛苦的死法。 因为要牵扯出自己,必然就要有韩香的口供。 而要有这样的口供,也就必然会对韩香施以酷刑,让韩香签字画押。 这一切不过是基本操作,朱允熥自然明白。 “可是韩香到底是不是让马恩慧流产的凶手呢?自己又该如何做准备呢?” 想起这些问题,朱允熥还真是有些一筹莫展。 “看来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出马恩慧流产的真正原因。” 他在心里想道,可接下来的问题同样让他一筹莫展。 那就是怎么查? 事情发生在淮王府里,自己总不可能大咧咧的跑到淮王府里去问这个问那个? 想到这一点,朱允熥顿时有些头疼,不由得连叹了几口气。 一旁的琉璃见状,有些担心的问道:“三爷,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没事儿,是有坏人要害我,我得想个法子。” 朱允熥笑着揉了揉琉璃的头发,望着窗外怔怔的发神。 一听朱允熥说有坏人要害他,琉璃吓了一跳 她原本以为朱允熥是在开玩笑,随口说来逗自己的,可看见朱允熥这幅模样,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琉璃想了想,走出屋子冲着一名下人吩咐了几句,这才又坐在朱允熥的身旁,一脸担心的望着对方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舒窈窕和林婉一前一后,各自坐着马车来到了吴王府。 她们接到了的消吴王府下人的传话,说吴王有要紧的事情让她们来一趟。 朱允熥有些愕然的看着舒窈窕和林婉,嘴里叫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说你找我们有事情吗?” 舒窈窕和林婉同时答道,然后又一齐望向了一旁的琉璃。 琉璃嘟了嘟嘴,小声解释道:“三爷心情不好,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了很久的呆,琉璃太笨,所以就叫两位姐姐过来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时有些感动,一把将琉璃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使劲的在对方的粉颊上亲了一口,嘴里叫道: “就知道我的小琉璃最疼我了。” 琉璃满脸通红,挣扎叫道:“三爷,你快放下我” 舒窈窕和林婉相视一笑,再一次感觉到了琉璃在朱允熥心中的分量。 “哥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舒窈窕问道。 一旁的林婉也是眨了眨大大的眸子,有些好奇的看着朱允熥。 “淮王妃流产了。” 朱允熥不准备隐瞒什么,看着两位姑娘直接说道。 “然后呢?” 舒窈窕和林婉同时问道。 这件事情她们都有所耳闻,只不过事不关己,也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却没想到朱允熥会因为此事而烦恼。 “然后就是” 朱允熥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冲着两位姑娘问道: “你们觉得这件事情之中有没有蹊跷?” 舒窈窕和林婉再次对视一眼,心中顿时一震。 “三爷的意思莫非是怀疑那韩香?” 林婉果然聪明,直接问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是韩香做了手脚,可被李善长那么一说,他此刻却一万个希望不是韩香。 因为只有韩香不是真凶,这件事情才有可能不被人利用成为攻击诬陷自己的把柄。 看见朱允熥点头,舒窈窕眉头皱了起来,沉默片刻后说道: “韩香有这个动机,但我奇怪的是,哥哥为何对此事耿耿于怀?这件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着舒窈窕这句话,朱允熥不由得连连苦笑道: “如果韩香是凶手,那你这哥哥的麻烦可就大了!” 舒窈窕和林婉心思极其玲珑,对两位皇孙的博弈早就是心知肚明,一听这话,心中稍微一动,便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可是韩香真的是凶手吗?” 林婉蹙眉说道:“这件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果?”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了。” 朱允熥坐了下来,“而且一定会是韩香的!” “哥哥的意思是说” 说着这话,舒窈窕和林婉不由得第三次对视,然后各自都感觉心里升起了一丝寒意,不由得握住了对方的手。 “没错,她一定会是凶手,而我,也一定会成为指使韩香这么做的幕后凶手。” 舒窈窕和林婉听着这话,顿时是呆若木鸡。 一旁的琉璃大声叫道:“喂,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朱允熥怜爱的捏了捏琉璃的脸蛋,嘴里笑道: “让厨子做点好吃的出来,今天我想喝两杯。” 琉璃嗯了一声,跑了出去,朱允熥看着两位姑娘,再次苦笑道: “这下子你们明白了?” “这就叫做死局!” 第205章 死局 “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黄子澄冲着方孝孺急不可耐的问道。 方孝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点了点头,嘴里笑道: “果然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下子吴王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一起望向了方孝孺,嘴里更是连声催问道: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方孝孺这才收起了笑容,看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韩香是那韩林儿的后人,确切的说,是韩林儿的孙女。”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只把众人惊的目瞪口呆。 “方孝孺,这话可是当真?” 李景隆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知道方孝孺此去定然是找韩香的历史污点,说简单点就是为栽赃陷害左准备,但却没想到他下手竟然如此狠辣。直接将韩香变成了韩林儿的后人。 韩林儿是谁? 和当今这位皇帝又有怎么的渊源?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位事情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数。 朱允熥若是收留了韩林儿的后人,那就是犯了大忌,在朱元璋的心里,一定是与谋逆无异。 而且他还刻意将韩香带到了应天府,让韩香引诱淮王,从而进入了淮王府,又做出了让淮王妃流产的事情,其用心之险恶,行事之卑鄙,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方孝孺看着李景隆一副吃惊的样子,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 “曹国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此事却不是我方孝孺编出来的,而是千真万确,韩香就是小明王韩林儿的后人。” 话音落下,众人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丝喜悦。 既然是千真万确,那自己的所为也就不再是栽赃朱允熥了,反而是一件有功之事。 至于韩香嘛,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是这种身份,最终还是只有一个死字。 横竖都是死,那就死得其所,成为一支刺向朱允熥的毒箭! 众人都在一瞬间想清楚了这个道理, “既然这样,那还担心什么?” 黄子澄笑着说道:“不过这件事情目前不宜声张,需要先拿住韩香之后,再讲此事爆出来,到时候定能让对方措手不及。“ 众人连连点头,就连李景隆也一下子褪去了心理包袱。 他虽然从来没把韩香当过女儿,但毕竟也相处了那么的久,一开始觉得自己这些人苦心积虑的对付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有些不齿。 可韩香既然是那韩林儿的后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眉飞色舞,就连那吕氏也是笑盈盈的,根本就没人再去关心那位流产的马恩慧了。 或许在他们的心里,都觉得马恩慧流产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朱允熥回到自己的王府之后,想起李善长那句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话,不仅有些茫然。 “如果那些人真要这么做,第一步就是将韩香定为凶手,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道,心中想起韩香,顿时涌起一股不忍的感觉。 其实在朱允熥的心里,韩香不过就像他上辈子的拜金女一样,离开自己投入朱允炆的怀抱,也只是追求物质和享受罢了,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但如果因为这个被人害死,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即便是死,也会死一个极其痛苦的死法。 因为要牵扯出自己,必然就要有韩香的口供。 而要有这样的口供,也就必然会对韩香施以酷刑,让韩香签字画押。 这一切不过是基本操作,朱允熥自然明白。 “可是韩香到底是不是让马恩慧流产的凶手呢?自己又该如何做准备呢?” 想起这些问题,朱允熥还真是有些一筹莫展。 “看来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出马恩慧流产的真正原因。” 他在心里想道,可接下来的问题同样让他一筹莫展。 那就是怎么查? 事情发生在淮王府里,自己总不可能大咧咧的跑到淮王府里去问这个问那个? 想到这一点,朱允熥顿时有些头疼,不由得连叹了几口气。 一旁的琉璃见状,有些担心的问道:“三爷,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没事儿,是有坏人要害我,我得想个法子。” 朱允熥笑着揉了揉琉璃的头发,望着窗外怔怔的发神。 一听朱允熥说有坏人要害他,琉璃吓了一跳 她原本以为朱允熥是在开玩笑,随口说来逗自己的,可看见朱允熥这幅模样,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琉璃想了想,走出屋子冲着一名下人吩咐了几句,这才又坐在朱允熥的身旁,一脸担心的望着对方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舒窈窕和林婉一前一后,各自坐着马车来到了吴王府。 她们接到了的消吴王府下人的传话,说吴王有要紧的事情让她们来一趟。 朱允熥有些愕然的看着舒窈窕和林婉,嘴里叫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说你找我们有事情吗?” 舒窈窕和林婉同时答道,然后又一齐望向了一旁的琉璃。 琉璃嘟了嘟嘴,小声解释道:“三爷心情不好,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了很久的呆,琉璃太笨,所以就叫两位姐姐过来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时有些感动,一把将琉璃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使劲的在对方的粉颊上亲了一口,嘴里叫道: “就知道我的小琉璃最疼我了。” 琉璃满脸通红,挣扎叫道:“三爷,你快放下我” 舒窈窕和林婉相视一笑,再一次感觉到了琉璃在朱允熥心中的分量。 “哥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舒窈窕问道。 一旁的林婉也是眨了眨大大的眸子,有些好奇的看着朱允熥。 “淮王妃流产了。” 朱允熥不准备隐瞒什么,看着两位姑娘直接说道。 “然后呢?” 舒窈窕和林婉同时问道。 这件事情她们都有所耳闻,只不过事不关己,也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却没想到朱允熥会因为此事而烦恼。 “然后就是” 朱允熥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冲着两位姑娘问道: “你们觉得这件事情之中有没有蹊跷?” 舒窈窕和林婉再次对视一眼,心中顿时一震。 “三爷的意思莫非是怀疑那韩香?” 林婉果然聪明,直接问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是韩香做了手脚,可被李善长那么一说,他此刻却一万个希望不是韩香。 因为只有韩香不是真凶,这件事情才有可能不被人利用成为攻击诬陷自己的把柄。 看见朱允熥点头,舒窈窕眉头皱了起来,沉默片刻后说道: “韩香有这个动机,但我奇怪的是,哥哥为何对此事耿耿于怀?这件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着舒窈窕这句话,朱允熥不由得连连苦笑道: “如果韩香是凶手,那你这哥哥的麻烦可就大了!” 舒窈窕和林婉心思极其玲珑,对两位皇孙的博弈早就是心知肚明,一听这话,心中稍微一动,便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可是韩香真的是凶手吗?” 林婉蹙眉说道:“这件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果?”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了。” 朱允熥坐了下来,“而且一定会是韩香的!” “哥哥的意思是说” 说着这话,舒窈窕和林婉不由得第三次对视,然后各自都感觉心里升起了一丝寒意,不由得握住了对方的手。 “没错,她一定会是凶手,而我,也一定会成为指使韩香这么做的幕后凶手。” 舒窈窕和林婉听着这话,顿时是呆若木鸡。 一旁的琉璃大声叫道:“喂,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朱允熥怜爱的捏了捏琉璃的脸蛋,嘴里笑道: “让厨子做点好吃的出来,今天我想喝两杯。” 琉璃嗯了一声,跑了出去,朱允熥看着两位姑娘,再次苦笑道: “这下子你们明白了?” “这就叫做死局!” 第206章 讲故事的梗 没错,朱允熥感觉自己就是陷入了一个死局。 他原本还怀疑韩香,可是现在根本就不用怀疑了。 因为韩香即便不是凶手,也会被人为的成为凶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 更加让人笑皆非的是,韩香还真的有可能就是那个让马恩慧流产的凶手。 也就是说他朱允熥殚精竭虑,费了一包子劲,最后找出了韩香让马恩慧流产的证据,反而会让对方拍手称快! 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查个屁? 查与不查这件事情都会牵扯到自己,这个死局要如何解才好? 朱允熥有些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舒窈窕和林婉两位美人都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她们此刻已经明白了朱允熥嘴里的死局是怎么回事,不由得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之后,林婉才抬头说道:“如果真如三爷担心的那样,那如何证明韩香和三爷有不一样的关系呢?” 朱允熥摆了摆手,苦笑道: “这个就不用我们操心了,他们一定会找出证据,让韩香成为凶手,然后也一定会拿到韩香的口供,只不过这么一来,那位韩香姑娘可要受苦了。” 听到这句话,林婉不禁浑身一个激灵,眼前不自觉的就出现了蒋瓛的那双眼睛。 蒋瓛虽然从来没有给她们讲过关于锦衣卫的审讯手段,但不知为何, 林婉一看到蒋瓛那张双眼睛就感到恐惧,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传说中的那些刑具来。 一旁的舒窈窕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 “韩香只是一个弱女子,定然扛不过严刑拷问的,所以他们拿到口供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她轻移莲步,在屋里缓缓走动几下,嘴里自言自语道: “可这么一来,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到这里,她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却是转头冲着朱允熥笑盈盈的安慰道: “哥哥不必烦恼,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陛下也不会轻易就听信了那些人的话。” 朱允熥知道这只是舒窈窕在刻意安慰自己,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之后,他却是冲着林婉笑道: “若是我做不成这王爷了,你可要养我哦。” 林婉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绯红,无比娇羞的看了朱允熥一眼,却也是想也没想就答道: “若真是那样,我就带你到江南定居,那里山清水秀,倒是很适合过日子。” 朱允熥哈哈大笑,一旁的舒窈窕却是瞪着林婉,没好气的说道: “你自己倒是想的挺美,那我呢? 难不成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应天府里?” “到时候你和孟家少爷一起来呗,咱们住在一起,那日子想想都让人期待。” 林婉抿嘴一笑,嫣然说道。 一旁的朱允熥却是在心中苦笑:“若真是那样,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可就白费了,孟家老爷子几兄弟的心血和一辈子的财富也会付之东流。 更别说自己身后那些大佬们了。” 在这一刻,他似乎感觉到这是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一次最大的难题, 不由得在心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他拍了拍桌子,嘴里淡淡说道: “来,既然这样,就让你们看看我朱允熥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 这句话顿时让舒窈窕和林婉心中一喜,其实她们也知道,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说着玩的。 此刻见到朱允熥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都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话,琉璃走了进来,冲着三人说道: “吃饭,今天二位姑娘可要好好陪三爷喝一杯才是。” 于是几人来到饭厅坐下,琉璃打开了一小葫酒,替每人都倒上了一杯,这才坐了下来说道: “这是三爷自己酿的酒,二位姑娘不妨尝尝。” 舒窈窕和林婉早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来,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二人虽然都是女子,但出身青楼,对酒自然是极其熟悉,此刻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陶醉般的表情。 “我现在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喝酒了,原来那些寻常的酒都入不了你的口啊。” 舒窈窕咯咯笑道。 林婉也是点头的说道:“这种酒比大明其他各地的酒都要好喝,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 其实这些酒相对于朱允熥上辈子那些酒来说,工艺都极其简单,只是这大明的就实在太差,所以朱允熥只是简单的提纯就能让人如饮佳酿。 听着两位姑娘这话,朱允熥不由得笑道: “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给你们弄些真正的好酒出来,绝对比你们现在喝到的还要好喝。”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酒杯,笑呵呵的念道:“来,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片刻后,几人心中的烦恼都一扫而空,一边喝酒一边大快朵颐了起来。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此刻三位女子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显得分外的娇艳,这人朱允熥看得赏心悦目,内心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 舒窈窕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掩嘴娇笑道: “看这样子,今天晚上林婉妹妹是要住在这里了。” 琉璃一听这话,也是连连点头,她拉着林婉的手说道:“是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听三爷讲故事。” “讲故事?” 林婉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心中惊呼道; “这难道是吴王府的暗语吗?莫非这小妮子想要让我和她一起服侍三爷?” 想到这里,林婉顿时羞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朱允熥看着林婉如此模样,顿时哈哈大笑,指着琉璃说道: “你看你把林婉姑娘都吓成啥样了。” 琉璃看了看林婉,有些诧异的说道:“听故事为什么要害怕,又不是鬼故事!” “你确定你说的听故事,真的就是听故事?“ 舒窈窕似笑非笑的问道。 琉璃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也是脸色绯红,嘴里叫道: “你们都想的什么呀,我真的是说听故事!” “好好,听故事。” 舒窈窕笑了笑 却是站起了身子说道:“酒已足,饭已饱,窈窕就回去了,免得妨碍二位姑娘听故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林婉挤了挤眼睛,又冲着朱允熥行了一礼,这才飘然而去。 林婉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她低着头坐在那里,一颗心扑通通的乱跳,一张脸却已是充满了喜悦。 朱允熥没想到琉璃一句无心之言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由得在心里笑道: “小琉璃啊小琉璃,你果然是个最佳助攻手!” 他看着林婉那副娇羞的样子,感觉自己也是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将这个美人抱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 片刻后,琉璃服侍着朱允熥洗漱完毕,又替朱允熥铺好了床,这才将羞答答的林婉推到了朱允熥的面前,然后做了个鬼脸,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林婉低着头,悄无声息的坐在床榻边,满脸羞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此刻的她娇艳如雨后的海棠花,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神朦胧,双颊驼红,娇躯似乎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一双玉手却是不安的握在了一起。 朱允熥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由得笑了,嘴里说道: “你若是有些冷,为何不坐到这里来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榻。 “不冷,我不冷。” 林婉此刻完全没了江南第一名妓的风采,声音呢喃,却还有有些颤抖。 朱允熥哈哈一笑:“既然不冷,你为何发抖?” 说着这话,他却是探身一把将林婉抱在怀里,双臂微微用力,便将林婉抱进了被窝。 林婉一声嘤咛,全身娇软无力,一双修长的玉臂却已经不由自主的缠上了朱允熥的脖颈。 片刻后,屋内想起了讲故事的声音。 琉璃在外室听着这声音响起,不由得也是脸色绯红。 她想起林婉刚才听说讲故事后那一副懵逼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掩嘴咯咯轻笑道: “莫非三爷今天讲的是虫子军大战函谷关这一出?” 第206章 讲故事的梗 没错,朱允熥感觉自己就是陷入了一个死局。 他原本还怀疑韩香,可是现在根本就不用怀疑了。 因为韩香即便不是凶手,也会被人为的成为凶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 更加让人笑皆非的是,韩香还真的有可能就是那个让马恩慧流产的凶手。 也就是说他朱允熥殚精竭虑,费了一包子劲,最后找出了韩香让马恩慧流产的证据,反而会让对方拍手称快! 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查个屁? 查与不查这件事情都会牵扯到自己,这个死局要如何解才好? 朱允熥有些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舒窈窕和林婉两位美人都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她们此刻已经明白了朱允熥嘴里的死局是怎么回事,不由得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之后,林婉才抬头说道:“如果真如三爷担心的那样,那如何证明韩香和三爷有不一样的关系呢?” 朱允熥摆了摆手,苦笑道: “这个就不用我们操心了,他们一定会找出证据,让韩香成为凶手,然后也一定会拿到韩香的口供,只不过这么一来,那位韩香姑娘可要受苦了。” 听到这句话,林婉不禁浑身一个激灵,眼前不自觉的就出现了蒋瓛的那双眼睛。 蒋瓛虽然从来没有给她们讲过关于锦衣卫的审讯手段,但不知为何, 林婉一看到蒋瓛那张双眼睛就感到恐惧,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传说中的那些刑具来。 一旁的舒窈窕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 “韩香只是一个弱女子,定然扛不过严刑拷问的,所以他们拿到口供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她轻移莲步,在屋里缓缓走动几下,嘴里自言自语道: “可这么一来,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到这里,她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却是转头冲着朱允熥笑盈盈的安慰道: “哥哥不必烦恼,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陛下也不会轻易就听信了那些人的话。” 朱允熥知道这只是舒窈窕在刻意安慰自己,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之后,他却是冲着林婉笑道: “若是我做不成这王爷了,你可要养我哦。” 林婉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绯红,无比娇羞的看了朱允熥一眼,却也是想也没想就答道: “若真是那样,我就带你到江南定居,那里山清水秀,倒是很适合过日子。” 朱允熥哈哈大笑,一旁的舒窈窕却是瞪着林婉,没好气的说道: “你自己倒是想的挺美,那我呢? 难不成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应天府里?” “到时候你和孟家少爷一起来呗,咱们住在一起,那日子想想都让人期待。” 林婉抿嘴一笑,嫣然说道。 一旁的朱允熥却是在心中苦笑:“若真是那样,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可就白费了,孟家老爷子几兄弟的心血和一辈子的财富也会付之东流。 更别说自己身后那些大佬们了。” 在这一刻,他似乎感觉到这是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一次最大的难题, 不由得在心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他拍了拍桌子,嘴里淡淡说道: “来,既然这样,就让你们看看我朱允熥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 这句话顿时让舒窈窕和林婉心中一喜,其实她们也知道,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说着玩的。 此刻见到朱允熥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都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话,琉璃走了进来,冲着三人说道: “吃饭,今天二位姑娘可要好好陪三爷喝一杯才是。” 于是几人来到饭厅坐下,琉璃打开了一小葫酒,替每人都倒上了一杯,这才坐了下来说道: “这是三爷自己酿的酒,二位姑娘不妨尝尝。” 舒窈窕和林婉早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来,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二人虽然都是女子,但出身青楼,对酒自然是极其熟悉,此刻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陶醉般的表情。 “我现在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喝酒了,原来那些寻常的酒都入不了你的口啊。” 舒窈窕咯咯笑道。 林婉也是点头的说道:“这种酒比大明其他各地的酒都要好喝,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 其实这些酒相对于朱允熥上辈子那些酒来说,工艺都极其简单,只是这大明的就实在太差,所以朱允熥只是简单的提纯就能让人如饮佳酿。 听着两位姑娘这话,朱允熥不由得笑道: “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给你们弄些真正的好酒出来,绝对比你们现在喝到的还要好喝。”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酒杯,笑呵呵的念道:“来,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片刻后,几人心中的烦恼都一扫而空,一边喝酒一边大快朵颐了起来。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此刻三位女子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显得分外的娇艳,这人朱允熥看得赏心悦目,内心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 舒窈窕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掩嘴娇笑道: “看这样子,今天晚上林婉妹妹是要住在这里了。” 琉璃一听这话,也是连连点头,她拉着林婉的手说道:“是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听三爷讲故事。” “讲故事?” 林婉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心中惊呼道; “这难道是吴王府的暗语吗?莫非这小妮子想要让我和她一起服侍三爷?” 想到这里,林婉顿时羞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朱允熥看着林婉如此模样,顿时哈哈大笑,指着琉璃说道: “你看你把林婉姑娘都吓成啥样了。” 琉璃看了看林婉,有些诧异的说道:“听故事为什么要害怕,又不是鬼故事!” “你确定你说的听故事,真的就是听故事?“ 舒窈窕似笑非笑的问道。 琉璃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也是脸色绯红,嘴里叫道: “你们都想的什么呀,我真的是说听故事!” “好好,听故事。” 舒窈窕笑了笑 却是站起了身子说道:“酒已足,饭已饱,窈窕就回去了,免得妨碍二位姑娘听故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林婉挤了挤眼睛,又冲着朱允熥行了一礼,这才飘然而去。 林婉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她低着头坐在那里,一颗心扑通通的乱跳,一张脸却已是充满了喜悦。 朱允熥没想到琉璃一句无心之言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由得在心里笑道: “小琉璃啊小琉璃,你果然是个最佳助攻手!” 他看着林婉那副娇羞的样子,感觉自己也是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将这个美人抱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 片刻后,琉璃服侍着朱允熥洗漱完毕,又替朱允熥铺好了床,这才将羞答答的林婉推到了朱允熥的面前,然后做了个鬼脸,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林婉低着头,悄无声息的坐在床榻边,满脸羞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此刻的她娇艳如雨后的海棠花,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神朦胧,双颊驼红,娇躯似乎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一双玉手却是不安的握在了一起。 朱允熥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由得笑了,嘴里说道: “你若是有些冷,为何不坐到这里来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榻。 “不冷,我不冷。” 林婉此刻完全没了江南第一名妓的风采,声音呢喃,却还有有些颤抖。 朱允熥哈哈一笑:“既然不冷,你为何发抖?” 说着这话,他却是探身一把将林婉抱在怀里,双臂微微用力,便将林婉抱进了被窝。 林婉一声嘤咛,全身娇软无力,一双修长的玉臂却已经不由自主的缠上了朱允熥的脖颈。 片刻后,屋内想起了讲故事的声音。 琉璃在外室听着这声音响起,不由得也是脸色绯红。 她想起林婉刚才听说讲故事后那一副懵逼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掩嘴咯咯轻笑道: “莫非三爷今天讲的是虫子军大战函谷关这一出?” 第207章 破局之法 第二天韩香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朱允熥的身子。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想起昨夜那一幕幕,她至今还有些脸热心跳。 朱允熥就像只老虎一般,要了一次又一次,让她这个江南第一名妓都难以招架。 “也不知道琉璃这小妮子是如何应付下来的?” 她在心里轻笑。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琉璃端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铜盆走了进来。 她一边走着,一边冲着床上的林婉笑道: “林婉姐姐,昨晚的故事好听吗?” 林婉顿时大窘,急忙从床上支起了身子,嘴里叫道: “怎么还用你来给我倒水,快放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虽然琉璃是个丫头,可林婉却知道。这丫头在朱允熥心里的分量绝不会比自己轻,她可不敢将琉璃当做丫鬟一般使唤。 所以此刻她哪敢托大,忙不迭掀开被子跳了下来,可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竟然光溜溜的,不由得惊叫一声,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琉璃被这一幕逗得咯咯直笑,故意瞪大了眼睛,揶揄说道: “不是听故事吗?为何听成光溜溜的了?” “呸,你还说!” 林婉红着脸啐道,双手一阵摩挲,好不容易才找着自己那条翠绿的肚兜,胡乱穿了起来。 琉璃格格娇笑,放下手中的铜盆说道:“洗漱完毕就出来吃早饭,三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一听这话,林婉愈发感觉不好意思,拍着额头叫道: “糟糕,今天还要去学院上课呢。” 说完之后,她忙不迭的跳下了床 朱允熥一早就出了门,此刻的他神经气爽,昨晚上的林婉真的让他身处江南水乡一般,本来还想多在床上躺会儿的,但无奈心中有事,所以一大早就急冲冲的出了门。 他要去找蒋瓛。 或许只有这位善于搞阴谋的大宗师唉能给他出点主意,化解那即将到来的危机。 为了让蒋瓛安心训练那些青楼姑娘,朱允熥让钱多多专门为此置办了 一间不大不小的府邸,多数的时候,蒋瓛都会在这里给各位姑娘传授那些锦衣卫的相关知识和技能。 看见朱允熥从门外走来的时候,蒋瓛冲着几位姑娘挥了挥手,嘴里说道:“你们要勤加练习。”然后才冲着朱允熥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书房,朱允熥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目前的处境说了出来 蒋瓛听完之后也是皱着眉头,半晌不语。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思忖良久之后才转头望着朱允熥,阴森森的说道: “这就是一个死局,所以只有人死了才能够破局。” 听着他这句话,朱允熥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蒋瓛眼中透出的冷冽就像一条饿狼一般,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生恐惧。 他这时才发现这位锦衣卫头子有多恐怖,以前的蒋瓛在朱允熥面前 总是笑呵呵的,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可是此刻一说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那种气势便瞬间暴露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韩香死了,这件事情才能化解?” 朱允熥望着蒋瓛,很是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 蒋瓛点了点头,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 “三爷,此时再打这个主意,估计是已经晚了,我能想到这一点,别人也定然能够想到。”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叹息一声,颇有些自责的说道: “这件事情怪我,最近忙于训练这群姑娘,没有替三爷着想。” 朱允熥摆了摆手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还是老王头儿提醒我,我才知道会有这样一种结果的。” 一说起王景弘的名字,蒋瓛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半迷着眼睛说道:“若是让老王头儿替你做这件事情,估计能行。” 朱允熥知道王景弘是个绝顶高手,可是也知道他在和青墨交手的时候受了重伤,一身修为只剩下不到两成,于是说道: “老王头已经废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的确是废了,不过他身边那些人可都没废啊。” 蒋瓛悠悠的说道。 朱允熥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这种杀人的事情我如何也不能干。” 蒋瓛目光闪烁,盯着朱允熥看了很久,最后只能摊了摊手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真的难办了。” 蒋瓛说的是实话,这件事情如果未雨绸缪,在淮王妃刚刚流产的时候去做,他完全可以让韩香悄无声息的消失掉,可如今的韩香必然已经成为了重中之重,自己再要下手,完全没有机会。 走出蒋瓛这里朱允熥有些茫然的走在长街之上,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机会那句“只有死人才能破局。” “难道我真的要去做那杀人的事情吗?”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道,上辈子这个穿越的灵魂告诉他: “这是违法犯罪的!” “这是伤天害理的!”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 可这辈子身体里却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你若不做就只有死,你身后的人都会死!” 我靠!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啊朱允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青楼学院。 他这次不是来找王景弘的,因为他始终无法做出那个杀人灭口的决定。 而且这件事情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要如此心虚? 如果真的做了,一旦事发,那才是真正的死局! 所以他只是在学院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哥哥,你还在为那件事情烦恼吗?” 朱允熥耳边传来了舒窈窕清脆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只见舒窈窕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正站在自己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 “没事,我只是随意走走,这里清净些。” 朱允熥随口答道,冲着俏生生立于面前的舒窈窕挥了挥手:“快回屋里,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受了风寒。” 舒窈窕却是嫣然一笑,来到朱允熥的身边:“不碍事,窈窕没有那额金贵的。” 朱允熥不再劝舒窈窕挥舞,只是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缓缓说道: “我去找了蒋瓛。” 舒窈窕的美丽的眸子眨了眨,却是直接问道:“莫非大人给哥哥出了一个难以抉择的主意?” 朱允熥有些愕然的侧头看向了舒窈窕,嘴里叫道:“你怎么知道?” 舒窈窕嫣然一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若非如此,哥哥怎么如此心烦意乱?” 朱允熥点了点头,叹息般说道:“他的确给我出了个主意,不过却是如何也不能做的主意。” 舒窈窕其实早就在心里猜到了蒋瓛的主意,此刻却是故作茫然的说道: “哥哥不妨说来听听,让妹妹看看是否真是那不能做的主意。” “他说只有韩香死了,才能破解这个死局。” 朱允熥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可是我又如何能这么做?”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摇头,接着说道:“而且机会也说了,即便是真要这么做,也是困难重重。” 看来蒋瓛和我都想到一处了舒窈窕不动声色,故意有些害怕的叫道: “啊?杀人?” “这如何使得?” 朱允熥拍了拍舒窈窕,口中淡淡说道:“说说而已,这件事情你可万万不可对人提起。” 舒窈窕点了点头,伸手抱住朱允熥的胳膊笑道:“哥哥就不必为此烦恼了,不是说车道山前必有路吗?说不定到时候就要办法了呢。” “嗯,说的对。” 朱允熥笑了起来,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只是眼神中的那团雾霾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散去。 第207章 破局之法 第二天韩香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朱允熥的身子。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想起昨夜那一幕幕,她至今还有些脸热心跳。 朱允熥就像只老虎一般,要了一次又一次,让她这个江南第一名妓都难以招架。 “也不知道琉璃这小妮子是如何应付下来的?” 她在心里轻笑。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琉璃端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铜盆走了进来。 她一边走着,一边冲着床上的林婉笑道: “林婉姐姐,昨晚的故事好听吗?” 林婉顿时大窘,急忙从床上支起了身子,嘴里叫道: “怎么还用你来给我倒水,快放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虽然琉璃是个丫头,可林婉却知道。这丫头在朱允熥心里的分量绝不会比自己轻,她可不敢将琉璃当做丫鬟一般使唤。 所以此刻她哪敢托大,忙不迭掀开被子跳了下来,可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竟然光溜溜的,不由得惊叫一声,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琉璃被这一幕逗得咯咯直笑,故意瞪大了眼睛,揶揄说道: “不是听故事吗?为何听成光溜溜的了?” “呸,你还说!” 林婉红着脸啐道,双手一阵摩挲,好不容易才找着自己那条翠绿的肚兜,胡乱穿了起来。 琉璃格格娇笑,放下手中的铜盆说道:“洗漱完毕就出来吃早饭,三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一听这话,林婉愈发感觉不好意思,拍着额头叫道: “糟糕,今天还要去学院上课呢。” 说完之后,她忙不迭的跳下了床 朱允熥一早就出了门,此刻的他神经气爽,昨晚上的林婉真的让他身处江南水乡一般,本来还想多在床上躺会儿的,但无奈心中有事,所以一大早就急冲冲的出了门。 他要去找蒋瓛。 或许只有这位善于搞阴谋的大宗师唉能给他出点主意,化解那即将到来的危机。 为了让蒋瓛安心训练那些青楼姑娘,朱允熥让钱多多专门为此置办了 一间不大不小的府邸,多数的时候,蒋瓛都会在这里给各位姑娘传授那些锦衣卫的相关知识和技能。 看见朱允熥从门外走来的时候,蒋瓛冲着几位姑娘挥了挥手,嘴里说道:“你们要勤加练习。”然后才冲着朱允熥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书房,朱允熥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目前的处境说了出来 蒋瓛听完之后也是皱着眉头,半晌不语。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思忖良久之后才转头望着朱允熥,阴森森的说道: “这就是一个死局,所以只有人死了才能够破局。” 听着他这句话,朱允熥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蒋瓛眼中透出的冷冽就像一条饿狼一般,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生恐惧。 他这时才发现这位锦衣卫头子有多恐怖,以前的蒋瓛在朱允熥面前 总是笑呵呵的,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可是此刻一说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那种气势便瞬间暴露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韩香死了,这件事情才能化解?” 朱允熥望着蒋瓛,很是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 蒋瓛点了点头,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 “三爷,此时再打这个主意,估计是已经晚了,我能想到这一点,别人也定然能够想到。”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叹息一声,颇有些自责的说道: “这件事情怪我,最近忙于训练这群姑娘,没有替三爷着想。” 朱允熥摆了摆手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还是老王头儿提醒我,我才知道会有这样一种结果的。” 一说起王景弘的名字,蒋瓛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半迷着眼睛说道:“若是让老王头儿替你做这件事情,估计能行。” 朱允熥知道王景弘是个绝顶高手,可是也知道他在和青墨交手的时候受了重伤,一身修为只剩下不到两成,于是说道: “老王头已经废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的确是废了,不过他身边那些人可都没废啊。” 蒋瓛悠悠的说道。 朱允熥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这种杀人的事情我如何也不能干。” 蒋瓛目光闪烁,盯着朱允熥看了很久,最后只能摊了摊手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真的难办了。” 蒋瓛说的是实话,这件事情如果未雨绸缪,在淮王妃刚刚流产的时候去做,他完全可以让韩香悄无声息的消失掉,可如今的韩香必然已经成为了重中之重,自己再要下手,完全没有机会。 走出蒋瓛这里朱允熥有些茫然的走在长街之上,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机会那句“只有死人才能破局。” “难道我真的要去做那杀人的事情吗?”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道,上辈子这个穿越的灵魂告诉他: “这是违法犯罪的!” “这是伤天害理的!”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 可这辈子身体里却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你若不做就只有死,你身后的人都会死!” 我靠!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啊朱允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青楼学院。 他这次不是来找王景弘的,因为他始终无法做出那个杀人灭口的决定。 而且这件事情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要如此心虚? 如果真的做了,一旦事发,那才是真正的死局! 所以他只是在学院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哥哥,你还在为那件事情烦恼吗?” 朱允熥耳边传来了舒窈窕清脆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只见舒窈窕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正站在自己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 “没事,我只是随意走走,这里清净些。” 朱允熥随口答道,冲着俏生生立于面前的舒窈窕挥了挥手:“快回屋里,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受了风寒。” 舒窈窕却是嫣然一笑,来到朱允熥的身边:“不碍事,窈窕没有那额金贵的。” 朱允熥不再劝舒窈窕挥舞,只是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缓缓说道: “我去找了蒋瓛。” 舒窈窕的美丽的眸子眨了眨,却是直接问道:“莫非大人给哥哥出了一个难以抉择的主意?” 朱允熥有些愕然的侧头看向了舒窈窕,嘴里叫道:“你怎么知道?” 舒窈窕嫣然一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若非如此,哥哥怎么如此心烦意乱?” 朱允熥点了点头,叹息般说道:“他的确给我出了个主意,不过却是如何也不能做的主意。” 舒窈窕其实早就在心里猜到了蒋瓛的主意,此刻却是故作茫然的说道: “哥哥不妨说来听听,让妹妹看看是否真是那不能做的主意。” “他说只有韩香死了,才能破解这个死局。” 朱允熥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可是我又如何能这么做?”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摇头,接着说道:“而且机会也说了,即便是真要这么做,也是困难重重。” 看来蒋瓛和我都想到一处了舒窈窕不动声色,故意有些害怕的叫道: “啊?杀人?” “这如何使得?” 朱允熥拍了拍舒窈窕,口中淡淡说道:“说说而已,这件事情你可万万不可对人提起。” 舒窈窕点了点头,伸手抱住朱允熥的胳膊笑道:“哥哥就不必为此烦恼了,不是说车道山前必有路吗?说不定到时候就要办法了呢。” “嗯,说的对。” 朱允熥笑了起来,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只是眼神中的那团雾霾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散去。 第208章 韩香招供了 朝廷对淮王妃流产这件事情已经调查了有一段时间,既然是没有结果。 知道很多人开始相信,这的确就是一场意外。 韩香心中得意,因为马恩惠流产之后,朱允炆怕粘上那种晦气,几乎每天都在她这里过夜, 她也是下了狠心,要抓紧这个机会,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够怀上一个孩子,如此一来,定然能够压马恩慧半个头。 半个半个月之后,人们似乎已经渐渐遗忘马恩惠流产这件事情。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为何,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淮王府中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淮王府竟然开始了第二轮的大搜查,这一次他们将所有的人都赶出了屋子,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韩香。 搜查是由大理寺的衙门负责的,如狼似虎的衙役们一股脑的冲进各个屋子里翻箱倒柜,看的人心惶惶。 韩香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 她早就将所有的东西都毁之一旦,就算是搜查,又能查出点什么呢? 可是意外却发生了,衙役们竟然在她的房间里搜出了大量的藏红花和麝香,以及大量已经研磨的粉末。 所有人看着这些东西都愣住了,即便是再不懂医的人也知道,这些东西足以导致孕妇流产。 然后他们齐刷刷的看向了韩香。 韩香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在心里大叫道:“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这些东西?” 可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黑色官服的大理寺官员来到了她的面前,冲着她冷冷的说道: “韩香姑娘,可能得需要你跟着我们回去一趟了。” 此刻的朱允炆站在一旁,呆若木鸡。 他看向看着韩香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就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一般。 他用手指着韩香,颤抖着叫道: “原来是你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我这样待你还不够好吗?” 韩香这下子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身子扑向了朱允炆,嘴里大叫道: “王爷,不是我,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是有人刻意要冤枉我!” 朱允炆像是厌恶般闪在了一旁,冷冷的看这韩香说道: “是不是你的,去向大理寺的官员们说。” 说完之后,他无比气愤的拂袖而去。 片刻后。 韩香被带到了大理寺,扔进了大牢之中。 直到此刻,她才将整件事情在脑海里仔细的回想了一遍,顿时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莫非是马恩惠要利用这件事情铲除自己?” 她在心里默默想道,嘴里恨恨的念出了声: “原来她和自己亲近都是装出来的,背地里却是如此的恶毒,竟然要将自己害死!“ 说这话的时候,韩香其实一点也没想到自己也是这样恶毒的一个人。 第二天。 大理寺官员开始对韩香进行了审理。 韩香自然是不可能认罪,可是在第一轮的夹棍使用之后,她就疼的昏过去两次。 再次被冷水泼醒的时候,她点头了,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干的。 是自己将那藏红花和麝香粉偷偷的放到了淮王妃的药碗里。 回到大牢的时候,韩香看着自己那双原本细嫩玉手,此刻却是血肉模糊,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 “看来是我自以为是的将此事想的过于简单了。” 她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没想到和那位看似无害的王妃只是交手一个回合,自己就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或许接下来就是被砍头的命运。” 此刻的韩香万念俱灰,不由得在嘴里之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第二天,韩香又被提了出去。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堂前坐着的黑衣官员,嘴里抽泣着说道: “大人,我不是已经认罪了吗,你们还要怎样?” 刻的她只想一死了之,免得受那些刑罚的折磨。 黑衣官员冷冷的看着韩香,口中淡淡说道: “你的确是认罪了,不过我们想知道是谁让你这样干的?” 一听这话,韩香脑中一片茫然,嘴里叫道 “没有人叫我这么干,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我怕王妃有了孩子,以后压我一头。” 她此刻倒是说了实话,可是那位黑衣官员根本就不相信,只见他一拍惊堂木,嘴里喝道: “都到了此刻你还在狡辩,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韩林儿的孙女对?” 一听这话,韩香的心底一片冰凉,此刻的她也豁出去了,嘴里发出了一声惨笑,喘息着说道: “没错,我就是小明王的孙女。“ 黑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说说,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韩香茫然的摇头说道:“这位大人,没有人让我这么做,是我自己想这么干的。” 黑衣官员冷哼一声,冲着衙役们说道:“那就给她上一趟竹签。” 韩香一看到那些尖锐的竹签,心里顿时害怕的要命。 那可是要插入自己的手指头啊,所谓十指连心,这种痛苦简直比死了还要痛苦百倍。 她在嘴里大声叫道:“大人啊,韩香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黑衣官员拍了拍桌子,冲着韩香缓缓说道: “那我就再提醒你一句,是谁把你带到应天府的,你接近淮王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 一听这句话,韩香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和小三爷朱允熥有关,她此刻想起了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朱允炆是想借这件事情栽赃朱允熥,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就是说她韩香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可是朱允炆为什么就这么狠心? 昨天晚上他还抱着自己在甜言蜜语,说要疼爱自己一辈子呢,今天却就将自己当做了一件工具。 韩香在心里笑道:“自己果然是一个傻子。” “眼前的黑衣官员明摆着要她说出朱允熥的名字,那我到底该不该说啊?” 想到这里,韩香心中涌起了一股对朱允熥深深的愧疚感,连连摇头说道: “韩香的确是吴王将我带到应天府的,但这一切和他都美誉任何的关系,请大人明察。” 黑衣官员也懒得说话,只是冲着衙役们挥了挥手。 片刻后,韩香嘴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两根指头上已经分别插上了一根竹签。 她浑身都在颤抖着,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她痛不欲生,实在是将熬不住,只得在嘴里虚弱的叫道: “我说,我说,是吴王让我这么干的。” 黑衣官员这才又冲着手下挥了挥手,拿出早已写好的供词扔在了韩香的面前说道:“你看看,如果无误的话就签字画押。” 韩香自然知道那里面写的是什么,看也没看就直接就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只是在心中无比凄凉的叫道: “对不起了小三爷,韩香只有来生再来赎罪了。” 第二天。 大理寺就传来了消息,说韩香招供了。 而招供的内容却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件事情竟然是吴王朱允熥指使韩香这么干的。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韩香家竟然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小明王韩林儿的孙女。 淮王妃流产这件事情完全就是朱允熥一手炮制的,而且还是从他将韩香带到应天府那一刻就开始谋划的。 可见朱允熥用心之险恶,要知道,按时候的朱允炆还没成亲,朱允熥就想到了这一点,实在是让人遍体生寒。 这件事情迅速在整个大明朝堂传的沸沸扬扬,朱元璋看着手里的供词, 眉毛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韩香竟然是韩林儿的后人! 这件事情竟然是允熥做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冲着大理寺官员吼道: “朕绝不相信是这么一回事,朕要亲自审问此案。” 大理寺官员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急忙磕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韩香亲自承认的,陛下不妨亲自问问便知。” 于是朱元璋下令,三日后亲自审理此案。 第208章 韩香招供了 朝廷对淮王妃流产这件事情已经调查了有一段时间,既然是没有结果。 知道很多人开始相信,这的确就是一场意外。 韩香心中得意,因为马恩惠流产之后,朱允炆怕粘上那种晦气,几乎每天都在她这里过夜, 她也是下了狠心,要抓紧这个机会,希望在这个时候能够怀上一个孩子,如此一来,定然能够压马恩慧半个头。 半个半个月之后,人们似乎已经渐渐遗忘马恩惠流产这件事情。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为何,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淮王府中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淮王府竟然开始了第二轮的大搜查,这一次他们将所有的人都赶出了屋子,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韩香。 搜查是由大理寺的衙门负责的,如狼似虎的衙役们一股脑的冲进各个屋子里翻箱倒柜,看的人心惶惶。 韩香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 她早就将所有的东西都毁之一旦,就算是搜查,又能查出点什么呢? 可是意外却发生了,衙役们竟然在她的房间里搜出了大量的藏红花和麝香,以及大量已经研磨的粉末。 所有人看着这些东西都愣住了,即便是再不懂医的人也知道,这些东西足以导致孕妇流产。 然后他们齐刷刷的看向了韩香。 韩香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在心里大叫道:“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这些东西?” 可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黑色官服的大理寺官员来到了她的面前,冲着她冷冷的说道: “韩香姑娘,可能得需要你跟着我们回去一趟了。” 此刻的朱允炆站在一旁,呆若木鸡。 他看向看着韩香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就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一般。 他用手指着韩香,颤抖着叫道: “原来是你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我这样待你还不够好吗?” 韩香这下子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身子扑向了朱允炆,嘴里大叫道: “王爷,不是我,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是有人刻意要冤枉我!” 朱允炆像是厌恶般闪在了一旁,冷冷的看这韩香说道: “是不是你的,去向大理寺的官员们说。” 说完之后,他无比气愤的拂袖而去。 片刻后。 韩香被带到了大理寺,扔进了大牢之中。 直到此刻,她才将整件事情在脑海里仔细的回想了一遍,顿时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莫非是马恩惠要利用这件事情铲除自己?” 她在心里默默想道,嘴里恨恨的念出了声: “原来她和自己亲近都是装出来的,背地里却是如此的恶毒,竟然要将自己害死!“ 说这话的时候,韩香其实一点也没想到自己也是这样恶毒的一个人。 第二天。 大理寺官员开始对韩香进行了审理。 韩香自然是不可能认罪,可是在第一轮的夹棍使用之后,她就疼的昏过去两次。 再次被冷水泼醒的时候,她点头了,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干的。 是自己将那藏红花和麝香粉偷偷的放到了淮王妃的药碗里。 回到大牢的时候,韩香看着自己那双原本细嫩玉手,此刻却是血肉模糊,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 “看来是我自以为是的将此事想的过于简单了。” 她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没想到和那位看似无害的王妃只是交手一个回合,自己就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或许接下来就是被砍头的命运。” 此刻的韩香万念俱灰,不由得在嘴里之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第二天,韩香又被提了出去。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堂前坐着的黑衣官员,嘴里抽泣着说道: “大人,我不是已经认罪了吗,你们还要怎样?” 刻的她只想一死了之,免得受那些刑罚的折磨。 黑衣官员冷冷的看着韩香,口中淡淡说道: “你的确是认罪了,不过我们想知道是谁让你这样干的?” 一听这话,韩香脑中一片茫然,嘴里叫道 “没有人叫我这么干,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我怕王妃有了孩子,以后压我一头。” 她此刻倒是说了实话,可是那位黑衣官员根本就不相信,只见他一拍惊堂木,嘴里喝道: “都到了此刻你还在狡辩,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韩林儿的孙女对?” 一听这话,韩香的心底一片冰凉,此刻的她也豁出去了,嘴里发出了一声惨笑,喘息着说道: “没错,我就是小明王的孙女。“ 黑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说说,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韩香茫然的摇头说道:“这位大人,没有人让我这么做,是我自己想这么干的。” 黑衣官员冷哼一声,冲着衙役们说道:“那就给她上一趟竹签。” 韩香一看到那些尖锐的竹签,心里顿时害怕的要命。 那可是要插入自己的手指头啊,所谓十指连心,这种痛苦简直比死了还要痛苦百倍。 她在嘴里大声叫道:“大人啊,韩香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黑衣官员拍了拍桌子,冲着韩香缓缓说道: “那我就再提醒你一句,是谁把你带到应天府的,你接近淮王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 一听这句话,韩香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和小三爷朱允熥有关,她此刻想起了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朱允炆是想借这件事情栽赃朱允熥,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就是说她韩香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可是朱允炆为什么就这么狠心? 昨天晚上他还抱着自己在甜言蜜语,说要疼爱自己一辈子呢,今天却就将自己当做了一件工具。 韩香在心里笑道:“自己果然是一个傻子。” “眼前的黑衣官员明摆着要她说出朱允熥的名字,那我到底该不该说啊?” 想到这里,韩香心中涌起了一股对朱允熥深深的愧疚感,连连摇头说道: “韩香的确是吴王将我带到应天府的,但这一切和他都美誉任何的关系,请大人明察。” 黑衣官员也懒得说话,只是冲着衙役们挥了挥手。 片刻后,韩香嘴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两根指头上已经分别插上了一根竹签。 她浑身都在颤抖着,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她痛不欲生,实在是将熬不住,只得在嘴里虚弱的叫道: “我说,我说,是吴王让我这么干的。” 黑衣官员这才又冲着手下挥了挥手,拿出早已写好的供词扔在了韩香的面前说道:“你看看,如果无误的话就签字画押。” 韩香自然知道那里面写的是什么,看也没看就直接就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只是在心中无比凄凉的叫道: “对不起了小三爷,韩香只有来生再来赎罪了。” 第二天。 大理寺就传来了消息,说韩香招供了。 而招供的内容却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件事情竟然是吴王朱允熥指使韩香这么干的。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韩香家竟然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小明王韩林儿的孙女。 淮王妃流产这件事情完全就是朱允熥一手炮制的,而且还是从他将韩香带到应天府那一刻就开始谋划的。 可见朱允熥用心之险恶,要知道,按时候的朱允炆还没成亲,朱允熥就想到了这一点,实在是让人遍体生寒。 这件事情迅速在整个大明朝堂传的沸沸扬扬,朱元璋看着手里的供词, 眉毛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韩香竟然是韩林儿的后人! 这件事情竟然是允熥做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冲着大理寺官员吼道: “朕绝不相信是这么一回事,朕要亲自审问此案。” 大理寺官员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急忙磕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韩香亲自承认的,陛下不妨亲自问问便知。” 于是朱元璋下令,三日后亲自审理此案。 第209章 韩香之死 朱允熥此刻自然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而舒窈窕嘴里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显然是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难不成当朱元璋问他的时候,他来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算了事了吗? 这怕是要被所有人笑死。 看来自己这个穿越之路就要在此结束了。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连声苦笑。 第二天夜晚。 大理寺的大牢之内一片安静,韩香奄奄一息的缩在墙角。 她此刻浑身疼痛,伤口还没有结疤,指尖的疼痛让她简直想一头撞死。 可惜她此刻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估计是大理寺怕她寻死,给她吃了一粒药丸,让她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牢里的灯光有些黑暗,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路过的狱卒的脚步声空旷的响起。 韩香由于是重型犯,所以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或许是已经有人想到了什么,此刻在她这间牢房外站着好几名军士。 若是有人想冒然闯到这里来杀人灭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突然间,韩香看见自己面前的一块青砖动了动,然后又动了动。 紧接着一只小老鼠从里面探出了头。 韩香啊的一声发出了一声尖叫,立刻惹来了外面守着的 军士。 一名军士探头探的看了一眼,然后骂道:“马德,你瞎叫些什么?” 韩香惊恐的指着地面说道:“老鼠,老鼠!” “老鼠有什么好怕的。” 军士好笑的摇了摇头,走向了一边。 片刻后,那只老鼠又探出了头,却是定定的望着韩香,然后竟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韩香的面前。 韩香此刻惊奇得已经忘记了尖叫,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只老鼠,因为她发现在老鼠的尾巴上,竟然被粘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难道这只老鼠是来找我的?” 她在心里愕然想道,冲着老鼠伸出了手。 老鼠一动不动,似乎对韩香伸过来的手一点都不害怕。 韩香鼓起勇气,伸手摸到了那只老鼠的尾巴上,一把就将那个圆形的东西扯了下来。 直到这时,老鼠才吱的一声跳了开去,瞬间消失不见。了 韩香小心翼翼的将这个圆形的东西放在眼前一看,竟然发现是一个蜡丸。 她急忙使劲用指甲抠破了蜡丸,猛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和一粒黑色的药丸。 韩香立刻躺在了地上,用头发遮盖住了自己的脸,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向了那张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三爷待你不薄,你早晚都是死,就不要再牵扯到三爷了,吃下药丸,便可毫无直觉的死去。” 看着这张纸,韩香嘴角露出了一丝惨笑,嘴里喃喃念道: “是啊,早晚都是死,与其这样受苦到最后还是会被人砍掉了脑袋,还不如吃下这个药丸,毫无痛苦的死去!” 她看着手里这黑色的药丸,神经质般的笑了起来,一把就将黑色药丸塞到了嘴里。 片刻后,她闭上了眼睛,身子一动不动,嘴角缓缓的流出了一丝黑血。 第二天,正是朱元璋要亲自审理含香的日子,可是却传来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 “韩香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大理寺的牢房里。” 当人们发现他的异样时,她全身已经僵硬,没有一丝气息了。 这件事情让朱元璋产生了极大的疑惑。 为什么当自己要审理的时候韩香就死了? 难道是是在害怕自己的审理又或者这其中隐藏着什么阴谋? 同时很多人也一起感到疑惑,都开始了纷纷猜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整件事情都是淮王在借此机会加害吴王?” 有些人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如今是死无对症,就算有那一份供词也不能足以证明朱允熥就是那幕后黑手。 因为韩香莫名其妙的死了给这件事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朱允熥完全可以辩解说韩香是屈打成招的,而且还是在朱元璋要亲自审问之前,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大理寺的大牢里。 朱元璋自然大怒,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将韩香杀人灭口,这简直就是对他的蔑视。 经过对韩香尸体的检查发现是因为吃了毒药而亡。 那凶手是谁? 凶手又是怎么进入戒备森严的大理寺大牢的? 是不是有人里应外合弄死韩香的? 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所有的问题一股脑的浮现了出来,整个大明朝廷都笼罩子啊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之中。 朱允熥对这件事情也是疑惑万分,他这时又开始相信舒窈窕那句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话了。 “不会是我运气好?” 此刻的朱允熥站在青楼学院的亭子里,看着一旁的舒窈窕,故意开玩笑的问道。 舒窈窕点了点头:“我就说过嘛,哥哥是吉人自有天相,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天爷也不会让你受冤枉的。” 朱允熥哈哈大笑,只不过心中不免人为韩香感到有些感到惋惜。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位小明王的孙女为何要接近自己,又为何要做出这些事情来,可惜此刻也再也不用去想这个问题了。 “那你说最后陛下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朱允熥冲着舒窈窕问道。 舒窈窕嫣然一笑道:“那就看哥哥怎么选择了。” “怎么能看我呢?” 朱允熥不禁有些愕然。 舒窈窕缓缓说道:“这件事情定然查不出个结果,即便是查出了结果,也和那大理寺脱不开关系。 要是哥哥不想追究此事,自然可以啥也不管,啥也不问的做壁上观。 若是想有点其他的什么想法,那就不妨去向陛下诉苦,说有人刻意冤枉你,让陛下替你做主。” 朱允熥知道舒窈窕嘴里所说的有人指的是谁,肯定就是指的朱允炆了。 而且明显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情也是朱允炆在其中捣鬼。 他冲着舒窈窕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嘴里赞扬道: “我原来怎么没发现我妹妹就是个女诸葛,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说完之后,他故意做出十分气愤的样子说道: “真是便宜了孟冲那小子!” 舒窈窕白了朱允熥一眼,娇嗔道:“那个时候哥哥眼里只有韩香这个大美人,哪里会将窈窕放在眼里。” 这句话一出来,两人之间突然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其实孟冲挺好的,挺好的。” 朱允熥讪笑道。 说完这话,他冲着舒窈窕挥了挥手说道:“我去找老王头聊两句 。” 看着朱允熥有些狼狈的样子,舒窈窕抿嘴笑了起来,心中暗道: “哼,你现在才知道你捡到宝了,啊早干什么去了? 这次若不是我,你这吴王的帽子怕是真的掉下来了。” 然后便落荒而逃。 此刻王景弘和蒋瓛正坐在一起,两个人见到在朱允熥进来,不由得笑道: “看来小三爷果然是鸿福齐天啊,老天爷都要帮你。” 朱允熥摆了摆手说道:“说说,这件事情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王景弘蹙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情很显然不可能是人为的,因为没有人可以闯进大理寺或者买通那里的守卫。” “那韩香是怎么死的?” 朱允熥问道:“难不成她早就准备好了一颗毒药。” “这就更加不可能了。” 一旁的蒋瓛接口说道:“我听说在韩香死前的大理寺刻意加强了警备, 就是怕她突然死掉,肯定也是对她进行了全身检查,不可能携带毒药的。” “那这么说就是天意喽?” 朱允熥哈哈笑了起来。 王景弘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三爷说笑了,天意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相信?这件事情很显然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三爷。” “那此人是谁呢?” 朱允熥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还真是想不明白,自己身边会有这么大本事的人帮自己。 王景弘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一旁的蒋瓛说道:“关键是怎样才能让韩香死去,这个我一直想不明白?” “会不会有人打个地洞钻进去呢?” 朱允熥想起了那次李善长从地里钻出来的情景,不由得问道。 “那里面钻进去个老鼠还差不多,要是有人能钻进去,这是万万不能的。” 蒋瓛摇头,立刻否定朱允熥的猜想。 一旁的王景弘听到这话,却是猛地一拍巴掌叫道: “还别说,这世上真有一种本事,能够驱使动物为他们做事。”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叫老鼠钻了进去,然后把毒药送给了韩香?” 朱允熥差点笑出声来,心说老王你这是玄幻小说看多了? 王景弘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正是如此,只是不知道那人为何就能让韩香心甘情愿的死去。” “这个倒并不难。” 蒋瓛说道:“想必那韩香也知道自己必死,害怕再受那些刑罚,所以直接吃了毒药死了。” “老蒋,难道你也相信有人利用老鼠送药进去吗?” 朱允熥指着蒋瓛叫道。 蒋瓛耸了耸肩道:“不然呢,难道真的有神仙或者鬼魂跑到那里面去?” “好,你们赢了。” 朱允熥无奈的点头,走出了两个人的屋子,心中却是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帮助自己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又开始感到茫然了,不由得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想了个遍,却仍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209章 韩香之死 朱允熥此刻自然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而舒窈窕嘴里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显然是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难不成当朱元璋问他的时候,他来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算了事了吗? 这怕是要被所有人笑死。 看来自己这个穿越之路就要在此结束了。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连声苦笑。 第二天夜晚。 大理寺的大牢之内一片安静,韩香奄奄一息的缩在墙角。 她此刻浑身疼痛,伤口还没有结疤,指尖的疼痛让她简直想一头撞死。 可惜她此刻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估计是大理寺怕她寻死,给她吃了一粒药丸,让她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牢里的灯光有些黑暗,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路过的狱卒的脚步声空旷的响起。 韩香由于是重型犯,所以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或许是已经有人想到了什么,此刻在她这间牢房外站着好几名军士。 若是有人想冒然闯到这里来杀人灭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突然间,韩香看见自己面前的一块青砖动了动,然后又动了动。 紧接着一只小老鼠从里面探出了头。 韩香啊的一声发出了一声尖叫,立刻惹来了外面守着的 军士。 一名军士探头探的看了一眼,然后骂道:“马德,你瞎叫些什么?” 韩香惊恐的指着地面说道:“老鼠,老鼠!” “老鼠有什么好怕的。” 军士好笑的摇了摇头,走向了一边。 片刻后,那只老鼠又探出了头,却是定定的望着韩香,然后竟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韩香的面前。 韩香此刻惊奇得已经忘记了尖叫,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只老鼠,因为她发现在老鼠的尾巴上,竟然被粘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难道这只老鼠是来找我的?” 她在心里愕然想道,冲着老鼠伸出了手。 老鼠一动不动,似乎对韩香伸过来的手一点都不害怕。 韩香鼓起勇气,伸手摸到了那只老鼠的尾巴上,一把就将那个圆形的东西扯了下来。 直到这时,老鼠才吱的一声跳了开去,瞬间消失不见。了 韩香小心翼翼的将这个圆形的东西放在眼前一看,竟然发现是一个蜡丸。 她急忙使劲用指甲抠破了蜡丸,猛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和一粒黑色的药丸。 韩香立刻躺在了地上,用头发遮盖住了自己的脸,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向了那张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三爷待你不薄,你早晚都是死,就不要再牵扯到三爷了,吃下药丸,便可毫无直觉的死去。” 看着这张纸,韩香嘴角露出了一丝惨笑,嘴里喃喃念道: “是啊,早晚都是死,与其这样受苦到最后还是会被人砍掉了脑袋,还不如吃下这个药丸,毫无痛苦的死去!” 她看着手里这黑色的药丸,神经质般的笑了起来,一把就将黑色药丸塞到了嘴里。 片刻后,她闭上了眼睛,身子一动不动,嘴角缓缓的流出了一丝黑血。 第二天,正是朱元璋要亲自审理含香的日子,可是却传来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 “韩香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大理寺的牢房里。” 当人们发现他的异样时,她全身已经僵硬,没有一丝气息了。 这件事情让朱元璋产生了极大的疑惑。 为什么当自己要审理的时候韩香就死了? 难道是是在害怕自己的审理又或者这其中隐藏着什么阴谋? 同时很多人也一起感到疑惑,都开始了纷纷猜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整件事情都是淮王在借此机会加害吴王?” 有些人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如今是死无对症,就算有那一份供词也不能足以证明朱允熥就是那幕后黑手。 因为韩香莫名其妙的死了给这件事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朱允熥完全可以辩解说韩香是屈打成招的,而且还是在朱元璋要亲自审问之前,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大理寺的大牢里。 朱元璋自然大怒,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将韩香杀人灭口,这简直就是对他的蔑视。 经过对韩香尸体的检查发现是因为吃了毒药而亡。 那凶手是谁? 凶手又是怎么进入戒备森严的大理寺大牢的? 是不是有人里应外合弄死韩香的? 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所有的问题一股脑的浮现了出来,整个大明朝廷都笼罩子啊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之中。 朱允熥对这件事情也是疑惑万分,他这时又开始相信舒窈窕那句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话了。 “不会是我运气好?” 此刻的朱允熥站在青楼学院的亭子里,看着一旁的舒窈窕,故意开玩笑的问道。 舒窈窕点了点头:“我就说过嘛,哥哥是吉人自有天相,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天爷也不会让你受冤枉的。” 朱允熥哈哈大笑,只不过心中不免人为韩香感到有些感到惋惜。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位小明王的孙女为何要接近自己,又为何要做出这些事情来,可惜此刻也再也不用去想这个问题了。 “那你说最后陛下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朱允熥冲着舒窈窕问道。 舒窈窕嫣然一笑道:“那就看哥哥怎么选择了。” “怎么能看我呢?” 朱允熥不禁有些愕然。 舒窈窕缓缓说道:“这件事情定然查不出个结果,即便是查出了结果,也和那大理寺脱不开关系。 要是哥哥不想追究此事,自然可以啥也不管,啥也不问的做壁上观。 若是想有点其他的什么想法,那就不妨去向陛下诉苦,说有人刻意冤枉你,让陛下替你做主。” 朱允熥知道舒窈窕嘴里所说的有人指的是谁,肯定就是指的朱允炆了。 而且明显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情也是朱允炆在其中捣鬼。 他冲着舒窈窕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嘴里赞扬道: “我原来怎么没发现我妹妹就是个女诸葛,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说完之后,他故意做出十分气愤的样子说道: “真是便宜了孟冲那小子!” 舒窈窕白了朱允熥一眼,娇嗔道:“那个时候哥哥眼里只有韩香这个大美人,哪里会将窈窕放在眼里。” 这句话一出来,两人之间突然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其实孟冲挺好的,挺好的。” 朱允熥讪笑道。 说完这话,他冲着舒窈窕挥了挥手说道:“我去找老王头聊两句 。” 看着朱允熥有些狼狈的样子,舒窈窕抿嘴笑了起来,心中暗道: “哼,你现在才知道你捡到宝了,啊早干什么去了? 这次若不是我,你这吴王的帽子怕是真的掉下来了。” 然后便落荒而逃。 此刻王景弘和蒋瓛正坐在一起,两个人见到在朱允熥进来,不由得笑道: “看来小三爷果然是鸿福齐天啊,老天爷都要帮你。” 朱允熥摆了摆手说道:“说说,这件事情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王景弘蹙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情很显然不可能是人为的,因为没有人可以闯进大理寺或者买通那里的守卫。” “那韩香是怎么死的?” 朱允熥问道:“难不成她早就准备好了一颗毒药。” “这就更加不可能了。” 一旁的蒋瓛接口说道:“我听说在韩香死前的大理寺刻意加强了警备, 就是怕她突然死掉,肯定也是对她进行了全身检查,不可能携带毒药的。” “那这么说就是天意喽?” 朱允熥哈哈笑了起来。 王景弘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三爷说笑了,天意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相信?这件事情很显然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三爷。” “那此人是谁呢?” 朱允熥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还真是想不明白,自己身边会有这么大本事的人帮自己。 王景弘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一旁的蒋瓛说道:“关键是怎样才能让韩香死去,这个我一直想不明白?” “会不会有人打个地洞钻进去呢?” 朱允熥想起了那次李善长从地里钻出来的情景,不由得问道。 “那里面钻进去个老鼠还差不多,要是有人能钻进去,这是万万不能的。” 蒋瓛摇头,立刻否定朱允熥的猜想。 一旁的王景弘听到这话,却是猛地一拍巴掌叫道: “还别说,这世上真有一种本事,能够驱使动物为他们做事。”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叫老鼠钻了进去,然后把毒药送给了韩香?” 朱允熥差点笑出声来,心说老王你这是玄幻小说看多了? 王景弘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正是如此,只是不知道那人为何就能让韩香心甘情愿的死去。” “这个倒并不难。” 蒋瓛说道:“想必那韩香也知道自己必死,害怕再受那些刑罚,所以直接吃了毒药死了。” “老蒋,难道你也相信有人利用老鼠送药进去吗?” 朱允熥指着蒋瓛叫道。 蒋瓛耸了耸肩道:“不然呢,难道真的有神仙或者鬼魂跑到那里面去?” “好,你们赢了。” 朱允熥无奈的点头,走出了两个人的屋子,心中却是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帮助自己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在嘴里自言自语,又开始感到茫然了,不由得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想了个遍,却仍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210章 舒窈窕摊牌了 朱允熥自然猜不到帮助自己的那位神秘人物是谁。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猜不到。 因为舒窈窕只是个名妓,是如今大明青楼学院的院长,是吴王朱允熥的妹妹。 如此一个千娇百媚,看起来手舞腹肌的女子,又怎么会让人联想到一个可以杀人的人呢? 大理寺一众官员都受到了严惩,朱元璋对此事除了疑虑,更多的是夹杂着一丝担忧。 他原本以为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只是各显其能,即便是他们身后的那些人有些小动作,那也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很显然,韩香之死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这种做法是对大明朝廷的一种藐视,也是对他这位皇帝的一种挑战。 背后的凶手不言而喻,只可能是朱允炆或者朱允熥之间的任何一位。 再查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无论查到谁,这都是大罪,甚至是死罪。 太子朱标已经死了,朱元璋不想他的儿子也死了。 “或许我真的错了。” 朱元璋在嘴里喃喃自语:“也许我应该下定决心做出一个选择了。“ 他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两位皇孙之间的争斗最后绝对会造成朝廷的动荡,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也会让两位皇孙性情大变。 他希望自己的继承者能够像自己一样铁面无情,甚至心狠手辣,但绝不是没有人性! 可是到底选谁呢? 朱元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做出一个决定了,可理智却让这位皇帝不得不慎重起来。 “再等等。” 他对自己说道:“最多一年,一定要选出那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由于朱元璋的态度模棱两可,韩香之死这件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大家似乎已经都想到了这一点。 不外乎就是两位皇孙之间的你死我活的斗争,这是皇帝的家事,自己一个做臣子的,没必要插手。 况且也差不了手,如果强行插手,估计会把自己给玩死了。 所以很多人都保持了沉默,只是都有些担忧,眼看着两位皇孙之间的斗争已经越来越明朗化,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残酷,如果皇帝再不做出一个决定,这大明的朝廷可真会出大事的。 所以一时之间,朱元璋很着急,朝臣们也很着急,而舒窈窕却更着急。 因为时间不等人,如果错过了时机,就需要再等几年,她思来想去,决定和朱允熥摊牌,明说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诉求。 希望这位吴王哥哥能够帮助自己实现舒家历代祖先们的愿望。 于是这一天,舒窈窕莫名其妙的邀请朱允熥喝酒,而且是在孟冲送给她的这间府邸里面 。 朱允熥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欣然前往。 屋子里没有别人,桌子上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舒窈窕静静的坐在那里,在烛火的映衬下中显得分外的美丽。 “窈窕,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是你过生日吗?” 朱允熥笑着问道。 舒窈窕摇了摇头,俏皮的说道:“难道非要等到窈窕过生日才能请哥哥来喝酒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你这么隆重,我倒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舒窈窕白了朱允熥一眼,嘴里娇嗔道: “你是吴王殿下,能来我这个小女子这里吃饭,已经赏脸了,若说是受宠若惊,那也应该是我才对呀。” “行了行了,就别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桌子前。 他随意夹了几口菜,又和舒窈窕喝了几杯,这才停下筷子问道: “说,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舒窈窕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望着朱允熥嫣然一笑道: “哥哥还记得那天煞当时来刺杀你这件事情吗?” “当然记得了。” 朱允熥答道,不过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天煞这个名字的?” 舒窈窕歪着脑袋,面露神秘,却是不答。 朱允熥也笑了,嘴里叹气道: “可惜最后天煞被团灭了,幕后的买凶之人到底是谁至今仍然不知。” 言语间,他颇有些懊恼和气愤。 却不料舒窈窕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目瞪口呆。 “那件事情是我干的。” 舒窈窕直接说道:“是我安排天煞去刺杀你的。” 朱允熥看着舒窈窕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笑了,不由得伸出手来揉了揉舒窈窕的头发,嘴里笑这说道: “行了,我的傻妹妹 ,别逗哥哥开心了,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想行凶杀人,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舒窈窕不回答,却是悠然说道:“那哥哥还记得来长安之时,有刺客在半路刺杀你吗?” 朱允熥点点头:“这个也当然记得,那此本来很危险,可那些此刻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死了,可惜还是查不到那幕后之人。” 舒窈窕笑了,手指一弹,远处的一支蜡烛突然就熄灭了。 朱允熥愕然的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叫道: “妹妹,你这是妖法吗?” “什么妖法呀,那日是我用几颗送给温禾的玻璃球将那些刺客都打伤的。” 说到这里,舒窈窕手里像是变戏法般的出现了一颗玻璃球,当着朱允熥的面又是屈指一弹。 那颗玻璃球带着风声,竟然扑的一声,深深陷入了远处的窗格之中。 朱允熥的看着这一切,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这位妹妹竟然和王景弘一样,是个绝顶的高手。 天天煞的买凶之人是你四叔身边的道衍和尚,也就是说是你四叔要想你死。” 舒窈窕慢悠悠然的说道: “至于来长安刺杀你的那些人,也是他安排的。” “对了,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铜先生,是这天下最有名的刺客。” “铜先生?“ 朱允熥已经完全懵逼了,却只见舒窈窕笑盈盈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铜面具,直接戴到了自己的脸上,顿时就变成了个面无表情的人。 舒窈窕说道:“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就连你四叔他们也不知道我就是天下闻名的铜先生。” “那你为何派天煞刺杀于我,又来做我的妹妹?” 朱允熥问道。 “天煞刺杀你的时候,我和你并无交集,所以那算是误伤,不过后来哥哥收下我这个妹妹,窈窕便是一心一意的对哥哥好了。” 舒窈窕缓缓说道:“至于我有什么目的,其实是想让哥哥帮我一个忙。” “帮你一个忙?” 朱允熥失声叫道,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如果说舒窈窕接近自己也是有特殊的目的,那自己可真是个冤大头了。 温禾变成了刺客! 韩香竟然是韩林儿的后人! 而眼前的这位妹妹竟然是天下闻名的刺客! 这叫他如何敢相信啊。 见到朱允熥如此发呆的样子,舒窈窕继续说道: “我舒家历代都是做这个营生的,所以自然拥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因为我们要完成祖先留下来的一个任务。” “祖先留下来的任务?” 朱允熥感觉自己就像是子啊听神话故事一般,只能张大了嘴巴看着舒窈窕。 舒窈窕抿了抿嘴,接着说道: “当日哥哥带我们游骊山的那个晚上,不是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吗?” 朱允熥立刻点头道:“那句话是章邯误我,舒离何在?我一直搞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章邯我知道,那是秦始皇手下的大将,而舒离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就是我的祖先。” 舒窈窕接话说道:“舒离是始皇帝身边最忠心的护卫,始皇帝临死前曾经交给他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 第210章 舒窈窕摊牌了 朱允熥自然猜不到帮助自己的那位神秘人物是谁。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猜不到。 因为舒窈窕只是个名妓,是如今大明青楼学院的院长,是吴王朱允熥的妹妹。 如此一个千娇百媚,看起来手舞腹肌的女子,又怎么会让人联想到一个可以杀人的人呢? 大理寺一众官员都受到了严惩,朱元璋对此事除了疑虑,更多的是夹杂着一丝担忧。 他原本以为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只是各显其能,即便是他们身后的那些人有些小动作,那也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很显然,韩香之死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这种做法是对大明朝廷的一种藐视,也是对他这位皇帝的一种挑战。 背后的凶手不言而喻,只可能是朱允炆或者朱允熥之间的任何一位。 再查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无论查到谁,这都是大罪,甚至是死罪。 太子朱标已经死了,朱元璋不想他的儿子也死了。 “或许我真的错了。” 朱元璋在嘴里喃喃自语:“也许我应该下定决心做出一个选择了。“ 他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两位皇孙之间的争斗最后绝对会造成朝廷的动荡,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也会让两位皇孙性情大变。 他希望自己的继承者能够像自己一样铁面无情,甚至心狠手辣,但绝不是没有人性! 可是到底选谁呢? 朱元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做出一个决定了,可理智却让这位皇帝不得不慎重起来。 “再等等。” 他对自己说道:“最多一年,一定要选出那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由于朱元璋的态度模棱两可,韩香之死这件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大家似乎已经都想到了这一点。 不外乎就是两位皇孙之间的你死我活的斗争,这是皇帝的家事,自己一个做臣子的,没必要插手。 况且也差不了手,如果强行插手,估计会把自己给玩死了。 所以很多人都保持了沉默,只是都有些担忧,眼看着两位皇孙之间的斗争已经越来越明朗化,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残酷,如果皇帝再不做出一个决定,这大明的朝廷可真会出大事的。 所以一时之间,朱元璋很着急,朝臣们也很着急,而舒窈窕却更着急。 因为时间不等人,如果错过了时机,就需要再等几年,她思来想去,决定和朱允熥摊牌,明说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诉求。 希望这位吴王哥哥能够帮助自己实现舒家历代祖先们的愿望。 于是这一天,舒窈窕莫名其妙的邀请朱允熥喝酒,而且是在孟冲送给她的这间府邸里面 。 朱允熥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欣然前往。 屋子里没有别人,桌子上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舒窈窕静静的坐在那里,在烛火的映衬下中显得分外的美丽。 “窈窕,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是你过生日吗?” 朱允熥笑着问道。 舒窈窕摇了摇头,俏皮的说道:“难道非要等到窈窕过生日才能请哥哥来喝酒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你这么隆重,我倒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舒窈窕白了朱允熥一眼,嘴里娇嗔道: “你是吴王殿下,能来我这个小女子这里吃饭,已经赏脸了,若说是受宠若惊,那也应该是我才对呀。” “行了行了,就别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桌子前。 他随意夹了几口菜,又和舒窈窕喝了几杯,这才停下筷子问道: “说,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舒窈窕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望着朱允熥嫣然一笑道: “哥哥还记得那天煞当时来刺杀你这件事情吗?” “当然记得了。” 朱允熥答道,不过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天煞这个名字的?” 舒窈窕歪着脑袋,面露神秘,却是不答。 朱允熥也笑了,嘴里叹气道: “可惜最后天煞被团灭了,幕后的买凶之人到底是谁至今仍然不知。” 言语间,他颇有些懊恼和气愤。 却不料舒窈窕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目瞪口呆。 “那件事情是我干的。” 舒窈窕直接说道:“是我安排天煞去刺杀你的。” 朱允熥看着舒窈窕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笑了,不由得伸出手来揉了揉舒窈窕的头发,嘴里笑这说道: “行了,我的傻妹妹 ,别逗哥哥开心了,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想行凶杀人,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舒窈窕不回答,却是悠然说道:“那哥哥还记得来长安之时,有刺客在半路刺杀你吗?” 朱允熥点点头:“这个也当然记得,那此本来很危险,可那些此刻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死了,可惜还是查不到那幕后之人。” 舒窈窕笑了,手指一弹,远处的一支蜡烛突然就熄灭了。 朱允熥愕然的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叫道: “妹妹,你这是妖法吗?” “什么妖法呀,那日是我用几颗送给温禾的玻璃球将那些刺客都打伤的。” 说到这里,舒窈窕手里像是变戏法般的出现了一颗玻璃球,当着朱允熥的面又是屈指一弹。 那颗玻璃球带着风声,竟然扑的一声,深深陷入了远处的窗格之中。 朱允熥的看着这一切,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这位妹妹竟然和王景弘一样,是个绝顶的高手。 天天煞的买凶之人是你四叔身边的道衍和尚,也就是说是你四叔要想你死。” 舒窈窕慢悠悠然的说道: “至于来长安刺杀你的那些人,也是他安排的。” “对了,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铜先生,是这天下最有名的刺客。” “铜先生?“ 朱允熥已经完全懵逼了,却只见舒窈窕笑盈盈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铜面具,直接戴到了自己的脸上,顿时就变成了个面无表情的人。 舒窈窕说道:“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就连你四叔他们也不知道我就是天下闻名的铜先生。” “那你为何派天煞刺杀于我,又来做我的妹妹?” 朱允熥问道。 “天煞刺杀你的时候,我和你并无交集,所以那算是误伤,不过后来哥哥收下我这个妹妹,窈窕便是一心一意的对哥哥好了。” 舒窈窕缓缓说道:“至于我有什么目的,其实是想让哥哥帮我一个忙。” “帮你一个忙?” 朱允熥失声叫道,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如果说舒窈窕接近自己也是有特殊的目的,那自己可真是个冤大头了。 温禾变成了刺客! 韩香竟然是韩林儿的后人! 而眼前的这位妹妹竟然是天下闻名的刺客! 这叫他如何敢相信啊。 见到朱允熥如此发呆的样子,舒窈窕继续说道: “我舒家历代都是做这个营生的,所以自然拥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因为我们要完成祖先留下来的一个任务。” “祖先留下来的任务?” 朱允熥感觉自己就像是子啊听神话故事一般,只能张大了嘴巴看着舒窈窕。 舒窈窕抿了抿嘴,接着说道: “当日哥哥带我们游骊山的那个晚上,不是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吗?” 朱允熥立刻点头道:“那句话是章邯误我,舒离何在?我一直搞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章邯我知道,那是秦始皇手下的大将,而舒离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就是我的祖先。” 舒窈窕接话说道:“舒离是始皇帝身边最忠心的护卫,始皇帝临死前曾经交给他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 第211章 舒窈窕的秘密 听着舒窈窕这些话,朱允熥心中一直萦绕着的那个疑团终于打开了。 “原来那个舒离竟然是你的先祖?” 他愕然的叫道。 舒窈窕点了点头,却是继续说道: “始皇帝并没有死,他只是困在了地宫里出不来而已。” 这句话让朱允熥大吃一惊,心中暗道:“难道霍金说的话是真的?” 他盯着舒窈窕。急不可耐地叫道:“那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窈窕坐了下来,却是冲着朱允熥问道: “你知道当年始皇帝为什么要巡游沙丘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 朱允熥点头说道:“因为当年一连发生了三件怪事,所以始皇帝命人占卜,得出的结论就是要出游才能避免灾难。” 这些历史故事对于朱允熥这个历史学家来说实在是稀松平常,想也没想就答道。 舒窈窕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其实当年始皇帝派人出去寻找不死神药,最后是有结果的。 只不过那种药却并不是令人长生,而是死后三年自然复活。” 这句话让那个朱允熥琉觉得有点离谱了,不过他却并未打断对方。 只听舒窈窕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只要让月光的精华照射在那些陵墓里的士兵身上,他们都能复活。” 这咋还越说越玄了朱允熥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自己脸皮都有些僵硬了。 他想了想,好奇问道:“那可是陵墓里,哪里来的月光,而那月光精华又是怎么回事?” 舒窈窕理了理额头的秀发,接着说道: “始皇帝的那辆马车其实是大有玄机的,它能够收集到月光精华,只要月光投射道其身上,再将月光精华洒在那些士兵身上,那些士兵也就能复活了。” 朱允熥表情呆滞的听着这一切,猛然叫道:“不对,那些可都是一个个陶俑,而不是真人啊。” 舒窈窕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断然要脱说道: “这不可能,当年始皇帝就是在里面埋藏了几十万士兵等着复活之后用的。” 朱允熥知道给舒窈窕解释不清楚了,因为他上辈子参观秦始皇陵的时候,那里面的确就是一些陶俑,哪有什么尸骨呀。” 可是他知道即便自己此刻给舒窈窕说了,对方也绝不可能相信。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脑袋,挥手冲这舒窈窕说道 :“先等等,让我想想。” “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朱允熥在脑子里想起了这句话,感觉后面四个字如今已经可以解释的清楚了,大概是复活的秦始皇在召唤自己的护卫舒离的意思。 可是前一句呢? 那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脑中灵光一一现,口中大叫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你明白什么了?“ 舒窈窕诧异的问道。 朱允熥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当年陈涉起义,打败秦军,已经攻打到了函谷关,就在这时,负责修皇陵的章邯带领着那些修建皇陵的士兵和工匠们开始对抗义军,而且一路有如神助,最后竟然将陈涉都杀死了。” “可是这些和那句话又有何关系?” 舒窈窕大大的美眸里闪动着一丝疑惑,明显是没搞懂朱允熥话里的意思。 “你想啊,当年秦始皇是要让活人陪葬的,可是章邯却用那些陶俑冒充了活人,始皇帝复活之后,发现身边的将士们都变成了一个个的陶俑,自然是责怪章邯误了他的大事了。” 朱允熥微笑着说道,觉得只有这样解释才会合理。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句章邯误我?” 舒窈窕惊叫道。 “应该是这样的。” 朱允熥点头道:“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章邯准备在修完秦始皇陵墓之后将这些士兵个杂役们一起殉葬的,但没料到爆发了陈涉起义,而且直接威胁到了大秦帝国,所以在那个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只能将这些人带着去打仗了。” “这就导致了后来的秦始皇陵墓里只有那些陶俑士兵了。” 说完这句话,朱允熥如释重负,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 “客户你为何就判定那陵墓里都是陶俑士兵?” 舒窈窕问出了一个朱允熥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总不能说我亲自看过朱允熥有些无奈,却是笑着说道: “这是个秘密,或许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舒窈窕沉吟半晌,抬头说道:“哥哥的意思是说,即便是始皇帝出来了,那她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手下连一个兵都没有了?” “正是如此。” 朱允熥答道,这句话让舒窈窕有些茫然。 如果真的如朱允熥所说的这样,啊始皇帝还愿意出来吗?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明,他出来做什么? 难道还想恢复那伟大的大秦帝国吗? 舒窈窕上下打量着朱允熥,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哥哥,你会是不想我,才这样说的?” 朱允熥摇了摇头:“妹妹,你要相信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悠悠说道:“只是那辆马车如此神奇,倒是没有想到过的。” 他知道舒窈窕嘴里的那辆马车,上辈子的秦始皇陵博物馆里面有着东西,只不过估计没人会想到这不仅仅是一件精美的历史文物,而且还是一件充满了神奇的宝物。 “不行,好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舒窈思忖片刻后,还是摇头说道: “这是我舒家历代祖先的遗愿,我不可以半途而废。” 朱允熥知道在舒窈窕的心里,其实对自己的话是半信半疑,不过也无法解释,只是心中也充满了好奇。 如果可以,他还真想去看看。 不过这件事情显然有些异想天开了,就凭如今大明的水平,估计是无法打开那地下陵墓的,而且即便是打开了,也会让其中的文物全部损坏。 如果这么做,那朱允熥岂不成为了一个罪人? 朱允熥得先要知道舒窈窕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才能知道这样所到底会不会对陵墓产生巨大的破坏。 想到这里,他微笑着说道;“窈窕,你想怎么做,哥哥一定帮你。” 舒窈窕仍然是有些茫然,想了想说道:“我想让月光照射到那架马车之上。” “然后让士兵们复活?” 朱允熥失声叫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相信那些士兵都是陶俑做成的了。” 舒窈窕抿了抿嘴,小声说道:“这件事情窈窕知道哥哥有些为难,甚至是害怕,所以你若不愿意,妹妹不敢勉强。” “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害怕的?” 朱允熥笑着问道 舒窈窕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允熥,迟疑着说道“若是始皇帝的士兵们都复活了,然后跟着她一起走出陵墓,会不会给大明带来灾难啊?” “那时肯定的。” 朱允熥哈哈大笑道:“不过他若活着,呃最多是个光杆司令,那能对我大明造成什么影响啊。” 他拍了拍舒窈窕说道:“你放心,绝不会发生你说的那些事情。” “那你到时候可不许怪我。” 舒窈窕盯着朱允熥,眼光露出一丝期盼。 “我绝对不会怪你的。” 朱允熥认真说道:“只不过,你打算怎么进入那地下皇陵?” 第211章 舒窈窕的秘密 听着舒窈窕这些话,朱允熥心中一直萦绕着的那个疑团终于打开了。 “原来那个舒离竟然是你的先祖?” 他愕然的叫道。 舒窈窕点了点头,却是继续说道: “始皇帝并没有死,他只是困在了地宫里出不来而已。” 这句话让朱允熥大吃一惊,心中暗道:“难道霍金说的话是真的?” 他盯着舒窈窕。急不可耐地叫道:“那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窈窕坐了下来,却是冲着朱允熥问道: “你知道当年始皇帝为什么要巡游沙丘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 朱允熥点头说道:“因为当年一连发生了三件怪事,所以始皇帝命人占卜,得出的结论就是要出游才能避免灾难。” 这些历史故事对于朱允熥这个历史学家来说实在是稀松平常,想也没想就答道。 舒窈窕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其实当年始皇帝派人出去寻找不死神药,最后是有结果的。 只不过那种药却并不是令人长生,而是死后三年自然复活。” 这句话让那个朱允熥琉觉得有点离谱了,不过他却并未打断对方。 只听舒窈窕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只要让月光的精华照射在那些陵墓里的士兵身上,他们都能复活。” 这咋还越说越玄了朱允熥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自己脸皮都有些僵硬了。 他想了想,好奇问道:“那可是陵墓里,哪里来的月光,而那月光精华又是怎么回事?” 舒窈窕理了理额头的秀发,接着说道: “始皇帝的那辆马车其实是大有玄机的,它能够收集到月光精华,只要月光投射道其身上,再将月光精华洒在那些士兵身上,那些士兵也就能复活了。” 朱允熥表情呆滞的听着这一切,猛然叫道:“不对,那些可都是一个个陶俑,而不是真人啊。” 舒窈窕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断然要脱说道: “这不可能,当年始皇帝就是在里面埋藏了几十万士兵等着复活之后用的。” 朱允熥知道给舒窈窕解释不清楚了,因为他上辈子参观秦始皇陵的时候,那里面的确就是一些陶俑,哪有什么尸骨呀。” 可是他知道即便自己此刻给舒窈窕说了,对方也绝不可能相信。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脑袋,挥手冲这舒窈窕说道 :“先等等,让我想想。” “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朱允熥在脑子里想起了这句话,感觉后面四个字如今已经可以解释的清楚了,大概是复活的秦始皇在召唤自己的护卫舒离的意思。 可是前一句呢? 那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朱允熥不由得脑中灵光一一现,口中大叫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你明白什么了?“ 舒窈窕诧异的问道。 朱允熥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当年陈涉起义,打败秦军,已经攻打到了函谷关,就在这时,负责修皇陵的章邯带领着那些修建皇陵的士兵和工匠们开始对抗义军,而且一路有如神助,最后竟然将陈涉都杀死了。” “可是这些和那句话又有何关系?” 舒窈窕大大的美眸里闪动着一丝疑惑,明显是没搞懂朱允熥话里的意思。 “你想啊,当年秦始皇是要让活人陪葬的,可是章邯却用那些陶俑冒充了活人,始皇帝复活之后,发现身边的将士们都变成了一个个的陶俑,自然是责怪章邯误了他的大事了。” 朱允熥微笑着说道,觉得只有这样解释才会合理。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句章邯误我?” 舒窈窕惊叫道。 “应该是这样的。” 朱允熥点头道:“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章邯准备在修完秦始皇陵墓之后将这些士兵个杂役们一起殉葬的,但没料到爆发了陈涉起义,而且直接威胁到了大秦帝国,所以在那个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只能将这些人带着去打仗了。” “这就导致了后来的秦始皇陵墓里只有那些陶俑士兵了。” 说完这句话,朱允熥如释重负,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 “客户你为何就判定那陵墓里都是陶俑士兵?” 舒窈窕问出了一个朱允熥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总不能说我亲自看过朱允熥有些无奈,却是笑着说道: “这是个秘密,或许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舒窈窕沉吟半晌,抬头说道:“哥哥的意思是说,即便是始皇帝出来了,那她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手下连一个兵都没有了?” “正是如此。” 朱允熥答道,这句话让舒窈窕有些茫然。 如果真的如朱允熥所说的这样,啊始皇帝还愿意出来吗?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明,他出来做什么? 难道还想恢复那伟大的大秦帝国吗? 舒窈窕上下打量着朱允熥,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哥哥,你会是不想我,才这样说的?” 朱允熥摇了摇头:“妹妹,你要相信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悠悠说道:“只是那辆马车如此神奇,倒是没有想到过的。” 他知道舒窈窕嘴里的那辆马车,上辈子的秦始皇陵博物馆里面有着东西,只不过估计没人会想到这不仅仅是一件精美的历史文物,而且还是一件充满了神奇的宝物。 “不行,好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舒窈思忖片刻后,还是摇头说道: “这是我舒家历代祖先的遗愿,我不可以半途而废。” 朱允熥知道在舒窈窕的心里,其实对自己的话是半信半疑,不过也无法解释,只是心中也充满了好奇。 如果可以,他还真想去看看。 不过这件事情显然有些异想天开了,就凭如今大明的水平,估计是无法打开那地下陵墓的,而且即便是打开了,也会让其中的文物全部损坏。 如果这么做,那朱允熥岂不成为了一个罪人? 朱允熥得先要知道舒窈窕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才能知道这样所到底会不会对陵墓产生巨大的破坏。 想到这里,他微笑着说道;“窈窕,你想怎么做,哥哥一定帮你。” 舒窈窕仍然是有些茫然,想了想说道:“我想让月光照射到那架马车之上。” “然后让士兵们复活?” 朱允熥失声叫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相信那些士兵都是陶俑做成的了。” 舒窈窕抿了抿嘴,小声说道:“这件事情窈窕知道哥哥有些为难,甚至是害怕,所以你若不愿意,妹妹不敢勉强。” “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害怕的?” 朱允熥笑着问道 舒窈窕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允熥,迟疑着说道“若是始皇帝的士兵们都复活了,然后跟着她一起走出陵墓,会不会给大明带来灾难啊?” “那时肯定的。” 朱允熥哈哈大笑道:“不过他若活着,呃最多是个光杆司令,那能对我大明造成什么影响啊。” 他拍了拍舒窈窕说道:“你放心,绝不会发生你说的那些事情。” “那你到时候可不许怪我。” 舒窈窕盯着朱允熥,眼光露出一丝期盼。 “我绝对不会怪你的。” 朱允熥认真说道:“只不过,你打算怎么进入那地下皇陵?” 第212章 很期待的事情 朱允熥这个问题自己都觉得问得有些好笑。 进入秦始皇陵可不是一般的盗墓者就就能做到的,即便是他上辈子,也是因为技术不够,仅仅是挖掘了秦始皇陵的一小部分。 若是单凭人力进入秦始皇陵,他觉得没有这个可能。 却将舒窈窕嫣然一笑,目光炯炯的盯着朱允熥说道: “以前舒家的历代祖先都是通过积攒钱财,然后组织最为得力的盗墓高手,希望能够进入那地下的秦始皇陵,可惜都失败了。 所以我这次想改变方法。” “那你的方法是?” 朱允熥看着舒窈窕,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难道是明目张胆的开挖?” 舒窈窕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才要哥哥帮忙。” 朱允熥听着他这句话,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中大叫道:“我靠, 原来你想学那孙殿英?” 却听舒窈窕继续说道:“我想请哥哥派兵将那骊山围起来,然后用火药炸开地下陵墓,这样就不用再费什么劲了。” 朱允熥看着侃侃而谈的舒窈窕,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看起来柔弱,内心的确是有些疯狂。 见到朱允熥如此模样,舒窈窕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所以先来问问哥哥。” “行个毛线啊!” 朱允熥叫道:“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将整个骊山派兵围起来,就你这种做法,也是万万行不通的。” 舒窈窕蹙眉问道:“为什么不行呢?” 朱允熥不由得语重心长的说道:“秦始皇陵是华夏的国宝,里面藏着数以万计的珍宝,你若是炸开了,那可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况且这件事情朝廷不可能不知道,之后怎么解释? 难道让我去给陛下说秦始皇还没死,他要带着手下的几十万大军重新建立大秦帝国?“ 舒窈窕闻言,沉默了半晌,这才点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如果这样的话,就是谋逆的大罪了。” 朱允熥伸出双手按住了舒窈窕的肩膀说道: “妹妹,你相信我,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做,而且那里面绝对没有士兵,都是一些陶俑,即便是把秦始皇放出来了又能怎样? 他是位皇帝,手下又没有兵,难道你指望他去干活挣钱过日子? 或者是你养着他?” 舒窈窕被这这句话逗笑了,不过神情间却极为失落。 这可是她舒家历代先祖的愿望,所有的舒家后人都为此而努力,如今朱允熥却说这个愿望根本就是无法实现的,她又怎么能不失落? 朱允熥看着舒窈窕这副模样,继续说道: “再说了,你真的相信那辆马车有如此神奇吗?月亮照在上面就能吸取精华,这不是纯属扯淡吗。” “可是舒家历代先祖都是这么说的呀。 而且你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一定是始皇帝在说话。” 说起这件事情,朱允熥还真的无法反驳了。 他此刻也不由得不相信秦始皇还活着这个说法,而且真如霍金所说,只是无法走出地宫而已。 于是他想了想,对舒窈窕说道: “如果你实在不甘心,我就陪你去一趟骊山,咱们再去看看能不能不能听到那个声音。” 一听这话,舒窈窕这才展颜笑了,他一把抱住了朱允熥的胳膊说道: “是的,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试试,再说了,过了今年,那秦始皇又要几年之后才能显现出来。” 跟着她这句话,朱允熥颇为无奈,不过心中也涌起了无数的好奇。 如今他弄懂了这其中的缘由,自然还想再去看看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那种不死神药的传说。 于是他拍了拍舒窈窕,嘴里叹气道: “我朱允熥也真是命苦,身边的女子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国色天香却没想到一个个都不简单。” 他看着舒窈窕,很是认真的问道: “窈窕,你当初是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刻意接近我的?” 这句话说的极为坦率,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点儿背。 温禾有目的,韩香有目的 如今才知道舒窈窕也是有目的。 自己这个现代人竟然就是个冤大头,被古代几个女子玩的团团转,实在是让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舒窈窕脸色微红,她也觉得自己很不好意思,立刻摇晃着朱允熥的胳膊,撒娇般说道: “哥哥,窈窕原来的确打的这个主意,本来还在想着方法,却没想到你就熬收我为妹妹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自己跳进坑里的?”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 舒窈窕嫣然一笑,撅起红唇,认真说道: “但是后来哥哥对我这么好,让窈窕每天都很自责,所以我就把我心中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而且以后只要哥哥不嫌弃,窈窕一定是是你的亲妹妹。” 说完这话,舒窈窕一脸乞求的望向了朱允熥,好像生怕朱允熥会因此而和自己决裂一般。 朱允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点儿啥了,只能是摇头苦笑。 他同时在心里却是涌起了一种愤慨,那就是那个死光头道衍和尚。 明明说好了要和自己在战场上一较高低,却偷偷摸摸派人三番五次的暗杀自己。 完全就是把自己当傻孩子玩! 今天若不是舒窈窕告诉他,他完全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远在北平那位四叔的手笔。 “看来古代这个皇帝的位置果然能让人疯狂啊!”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眼中很是复杂。 舒窈窕冰雪聪明,看着朱允熥这副模样,立刻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于是说道:“哥哥放心,有窈窕在你身边,以后绝对没有谁能够再来暗算你了。” “呵呵,这话倒是没错,这样一位杀手之王子啊自己身边,的确是安生无忧?” 朱允熥伸手摸了摸舒窈窕的头发说道:“傻丫头,你终究是要嫁人的,难不成还能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舒窈窕愣了愣,突然笑道: “这个好办,以后我就住在你的王府里,一辈子陪着你。” “那怎么行?” 朱允熥愕然叫道:“嫁出去了就要住在别人孟家,怎么可能还住在我这里?” “这有什么的。” 舒窈窕嘟着嘴说道:“到时候我和孟冲商量一下,我们一起搬到你那里住不就行了。”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人家孟冲会不会答应。” 朱允熥笑着说道,他的王府足够大,再住个七八家人绝对没有问题。 一听这话,舒窈窕顿时捂着嘴娇笑说道: “哼,孟冲他敢不答应 “看来舒窈窕也是只母老虎啊,孟冲那小子以后可是个妻管严了。” 朱允熥在心里笑道,看着舒窈窕问道:“那你说说,准备多久去骊山?” 舒窈窕掰着指头算了算说道:“等过完年开春之后,应该还赶得上时间。” 说到这里,她看着朱允熥说道:“哥哥还要大婚呢,可别到时候妙锦 嫂子不让你去了。” “不会的,妙锦通情达理,2会同意的,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朱允熥这才离开舒窈窕的府邸 ,心中却是感到有些兴奋 “秦始皇竟然还活着?” 这让人很期待啊! 第212章 很期待的事情 朱允熥这个问题自己都觉得问得有些好笑。 进入秦始皇陵可不是一般的盗墓者就就能做到的,即便是他上辈子,也是因为技术不够,仅仅是挖掘了秦始皇陵的一小部分。 若是单凭人力进入秦始皇陵,他觉得没有这个可能。 却将舒窈窕嫣然一笑,目光炯炯的盯着朱允熥说道: “以前舒家的历代祖先都是通过积攒钱财,然后组织最为得力的盗墓高手,希望能够进入那地下的秦始皇陵,可惜都失败了。 所以我这次想改变方法。” “那你的方法是?” 朱允熥看着舒窈窕,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难道是明目张胆的开挖?” 舒窈窕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才要哥哥帮忙。” 朱允熥听着他这句话,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中大叫道:“我靠, 原来你想学那孙殿英?” 却听舒窈窕继续说道:“我想请哥哥派兵将那骊山围起来,然后用火药炸开地下陵墓,这样就不用再费什么劲了。” 朱允熥看着侃侃而谈的舒窈窕,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看起来柔弱,内心的确是有些疯狂。 见到朱允熥如此模样,舒窈窕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所以先来问问哥哥。” “行个毛线啊!” 朱允熥叫道:“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将整个骊山派兵围起来,就你这种做法,也是万万行不通的。” 舒窈窕蹙眉问道:“为什么不行呢?” 朱允熥不由得语重心长的说道:“秦始皇陵是华夏的国宝,里面藏着数以万计的珍宝,你若是炸开了,那可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况且这件事情朝廷不可能不知道,之后怎么解释? 难道让我去给陛下说秦始皇还没死,他要带着手下的几十万大军重新建立大秦帝国?“ 舒窈窕闻言,沉默了半晌,这才点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如果这样的话,就是谋逆的大罪了。” 朱允熥伸出双手按住了舒窈窕的肩膀说道: “妹妹,你相信我,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做,而且那里面绝对没有士兵,都是一些陶俑,即便是把秦始皇放出来了又能怎样? 他是位皇帝,手下又没有兵,难道你指望他去干活挣钱过日子? 或者是你养着他?” 舒窈窕被这这句话逗笑了,不过神情间却极为失落。 这可是她舒家历代先祖的愿望,所有的舒家后人都为此而努力,如今朱允熥却说这个愿望根本就是无法实现的,她又怎么能不失落? 朱允熥看着舒窈窕这副模样,继续说道: “再说了,你真的相信那辆马车有如此神奇吗?月亮照在上面就能吸取精华,这不是纯属扯淡吗。” “可是舒家历代先祖都是这么说的呀。 而且你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一定是始皇帝在说话。” 说起这件事情,朱允熥还真的无法反驳了。 他此刻也不由得不相信秦始皇还活着这个说法,而且真如霍金所说,只是无法走出地宫而已。 于是他想了想,对舒窈窕说道: “如果你实在不甘心,我就陪你去一趟骊山,咱们再去看看能不能不能听到那个声音。” 一听这话,舒窈窕这才展颜笑了,他一把抱住了朱允熥的胳膊说道: “是的,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试试,再说了,过了今年,那秦始皇又要几年之后才能显现出来。” 跟着她这句话,朱允熥颇为无奈,不过心中也涌起了无数的好奇。 如今他弄懂了这其中的缘由,自然还想再去看看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那种不死神药的传说。 于是他拍了拍舒窈窕,嘴里叹气道: “我朱允熥也真是命苦,身边的女子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国色天香却没想到一个个都不简单。” 他看着舒窈窕,很是认真的问道: “窈窕,你当初是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刻意接近我的?” 这句话说的极为坦率,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点儿背。 温禾有目的,韩香有目的 如今才知道舒窈窕也是有目的。 自己这个现代人竟然就是个冤大头,被古代几个女子玩的团团转,实在是让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舒窈窕脸色微红,她也觉得自己很不好意思,立刻摇晃着朱允熥的胳膊,撒娇般说道: “哥哥,窈窕原来的确打的这个主意,本来还在想着方法,却没想到你就熬收我为妹妹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自己跳进坑里的?”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 舒窈窕嫣然一笑,撅起红唇,认真说道: “但是后来哥哥对我这么好,让窈窕每天都很自责,所以我就把我心中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而且以后只要哥哥不嫌弃,窈窕一定是是你的亲妹妹。” 说完这话,舒窈窕一脸乞求的望向了朱允熥,好像生怕朱允熥会因此而和自己决裂一般。 朱允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点儿啥了,只能是摇头苦笑。 他同时在心里却是涌起了一种愤慨,那就是那个死光头道衍和尚。 明明说好了要和自己在战场上一较高低,却偷偷摸摸派人三番五次的暗杀自己。 完全就是把自己当傻孩子玩! 今天若不是舒窈窕告诉他,他完全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远在北平那位四叔的手笔。 “看来古代这个皇帝的位置果然能让人疯狂啊!”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眼中很是复杂。 舒窈窕冰雪聪明,看着朱允熥这副模样,立刻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于是说道:“哥哥放心,有窈窕在你身边,以后绝对没有谁能够再来暗算你了。” “呵呵,这话倒是没错,这样一位杀手之王子啊自己身边,的确是安生无忧?” 朱允熥伸手摸了摸舒窈窕的头发说道:“傻丫头,你终究是要嫁人的,难不成还能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舒窈窕愣了愣,突然笑道: “这个好办,以后我就住在你的王府里,一辈子陪着你。” “那怎么行?” 朱允熥愕然叫道:“嫁出去了就要住在别人孟家,怎么可能还住在我这里?” “这有什么的。” 舒窈窕嘟着嘴说道:“到时候我和孟冲商量一下,我们一起搬到你那里住不就行了。”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人家孟冲会不会答应。” 朱允熥笑着说道,他的王府足够大,再住个七八家人绝对没有问题。 一听这话,舒窈窕顿时捂着嘴娇笑说道: “哼,孟冲他敢不答应 “看来舒窈窕也是只母老虎啊,孟冲那小子以后可是个妻管严了。” 朱允熥在心里笑道,看着舒窈窕问道:“那你说说,准备多久去骊山?” 舒窈窕掰着指头算了算说道:“等过完年开春之后,应该还赶得上时间。” 说到这里,她看着朱允熥说道:“哥哥还要大婚呢,可别到时候妙锦 嫂子不让你去了。” “不会的,妙锦通情达理,2会同意的,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朱允熥这才离开舒窈窕的府邸 ,心中却是感到有些兴奋 “秦始皇竟然还活着?” 这让人很期待啊! 第213章 一切皆为虚幻 朱允熥的确很期待,这次穿越如果能和那位祖龙见上一面,哪怕仅仅是说上几句话也值得了,只不过到底能不能如愿,这还是个未知数。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次礼部对朱允熥的婚事格外上心,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办完了一切的程序,朱允熥的婚事也在年关将至的一片喜庆中拉开了帷幕。 徐妙云更是在很早的时间就回到了应天府,她要看着自己的妹妹出嫁。 婚礼自然是很繁琐的,作为历史学家,朱允熥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么多的繁杂手续,不过却也生出一丝感慨,中国果然是礼仪之邦,婚礼的程序虽然繁杂,但却尽显了中国独特的韵味。 他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些现代人崇尚的西式婚礼,不由得摇了摇头,很多年轻人都说外国的月亮是圆的,其实只有当他们身临其境的感受中国的古老韵味时,才会发现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东西是多么的珍贵。 要说月亮,还是只有中国的月亮最圆,最亮,最皎洁! 晚上闹洞房这个环节可以省了,因为朱允炆没有心情带人来报仇了,那位虎逼的嫂子也不可能来,韩香之死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给很多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洞房花烛夜,当朱允熥揭开徐妙锦的盖头时,那一张倾国倾城,无比娇艳的脸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妙锦,我终于娶你当老婆了。” 朱允熥微笑着注视着面前的美人。 徐妙锦面若朝霞,带着一丝羞涩,更多的却是幸福,她望着朱允熥轻声说道: “是的,你也终于是我的老公了,我盼望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 朱允熥走上前来,将徐妙锦拥入自己的怀里,只感到这一刻才是自己穿越而来最幸福的时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徐妙锦像一只小猫般蜷缩在朱允熥的怀里。 她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朱允熥的眉毛,见到对方迷迷迷糊糊的皱了皱眉,不由得笑道:“懒猪老公,快起床了。” 朱允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睁开了眼睛。 两人昨天一晚上折腾的太久,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此刻不由得嘟囔道: “妙锦别闹,昨晚上太累,让我再睡一会儿。” 听到他这么说,徐妙锦想起昨晚上一夜的疯狂,不由得脸红了。 她将自己的嘴巴贴在朱允熥的耳边说道: “老公,我想为你多生几个孩子。” 朱允熥翻过身来将徐妙锦拥在怀里,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日子还长呢,咱们按照两年生一个的速度下来,十年咱们生个五个就可以了。” 徐妙锦用力的点了点头,幸福的说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朱允熥哈哈大笑,再次翻身上马,嘴里叫道:“这可不是说说就行的,一定要付诸行动的。” 徐妙锦一声娇呼,屋内顿时春色一片。 朱允熥新婚的第二个月,舒窈窕就提出了去骊山,朱允熥把整件事情的始末都对徐妙锦说了一遍。 直到此刻,徐妙锦此知道朱允熥的这位妹妹竟然有如此的身份。 同时她也感到分外的好奇,觉得这就是天方夜谭,甚至是神话故事。 秦始皇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是看着朱允熥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只好同意了,只是叮嘱朱允熥要多加小心。 次日,朱允熥就和舒窈窕赶往了西安,两人并未通知当地的官府,只是带足了应该准备好的东西,直接来到了骊山之上。 “哥哥,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待几天了。” 舒窈窕说道,然后轻车熟路的搭起了帐篷。 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那种娇弱的样子,身手看起来无比的矫健,这让;朱允熥叹为观止。 片刻之后,两个大帐篷就已经支了起来。 夜晚的时分,两个人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席地而坐,希望能够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可是一连几天,夜晚的骊山都处于一片平静之中,并无任何的异常。 两个人不由得都有些气馁,舒窈窕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这一次再无法实现的话,估计又要等几年了。” 朱允熥其实对这个并没多大信心,他觉得这就是舒家历代祖先的一个传说又或者是一份执念罢了,不过看在舒窈窕如此执着的份上,他也不好明说,只能由着舒窈窕,希望再等上一段时间就回应天府。 这一夜,两个人坐在篝火旁聊着天儿,不由得眼皮有些打架。 舒窈窕更是说着说着就歪歪斜斜的倒在了朱允熥身旁,她的一颗脑袋直接枕在了朱允熥的腿上当做了枕头。 看着明月下舒窈窕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朱允熥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还是说古代的美人漂亮啊,没有化妆品,也没有美颜,完全就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突然间,天空响起了一道炸雷。舒窈窕一跃而起,嘴里惊叫道:“他出现了吗?” 朱允熥好笑的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见到山谷之中狂风大作,无数的闪电在天空中就像蜘蛛网一样密布,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便响了起来,一道道火雷像不要命一般冲着骊山的山谷之中劈了下去。 山谷中古老的树木立刻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看着这令人震撼的一幕,舒窈窕激动的浑身发抖,一双手紧紧的抱着朱允熥的胳膊,嘴里喃喃念道: “要来了,哥哥,他要来了,你可一定要听清楚啊。” 朱允熥伸出手将舒窈窕搂在了怀里,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那山谷之中。 就在这时,他耳边又想起了那道声音:“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朱允熥这次也不再害怕了,嘴里惊叫道:“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又出现了。” 舒窈窕猛然的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说道“为何我什么也没听见呢?” 朱允熥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却是冲着天空中大叫道: “喂,你是秦始皇嬴政吗?” 天空中传来了咦的一声,明显带着一丝惊讶。 “小子,你为何认得我,你又为何能听到我说话的?” 朱允熥摇了摇头,冲着天空叫道:“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呀?” 他的话音落下,黑暗的天空中密布的乌云里逐渐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 此人穿着皇帝的冠服,面色冷峻,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我看到了!” 朱允熥大叫道,伸手拍了拍怀里的舒窈窕。 舒窈窕一双大眼睛茫然的望着空中,嘴里叫道:“我怎么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啊?” 朱允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是死死的望着天空里那个人影说道: “真的是秦始皇嬴政吗?” 空中的那个人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你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此话何解?” 朱允熥问道。 天空中那个人缓缓说道:“这么久的日子,我每隔几年便会在空中出现,大声呼唤,却从来没有人能够看见我和听到我的说话。直到今天才有你这么个人的出现。 “所以我觉得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朱允熥来不及回答他这句话,却是指着深怀里的舒窈窕说道: “始皇帝,这就是你嘴里叫的舒离的后人,她一直在寻找你,说你被困在地宫里出不来了。” 秦始皇微感诧异,目光落在舒窈窕身上,这才缓缓说道: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你可以将你的鲜血滴在她的嘴里,或许她就能看到我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随手拔出身边的匕首,就将自己的食指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冲着怀里的舒窈窕说道:“把嘴张开,喝我的血。” 舒窈窕愕然,不知道为何朱允熥会这样。 “快张开你的嘴。”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伸到了舒窈窕的嘴边,然后叫道: “快吸几口。” 舒窈窕闻言,也来不及细想,急忙用小嘴儿含住了朱允熥的手指,用力的吸吮了几下。 随着这几滴鲜血进入舒窈窕的肚子,她的眼前一亮,竟然看见了空中的秦始皇。 “我看见他了。” 舒窈窕嘴里大叫道,满脸的兴奋。 空中的人望着舒窈窕问道:“你就是舒离的后人?” 舒窈窕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是的,我是舒离的后人,我们历代的祖先都想着将您救出来。” 天空中的秦始皇哈哈大笑说道:“没想到我盼了这么多天,竟然最后是你这个女娃娃能够让我实现愿望。”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声叹息道: “可惜章邯那个贼子竟然将活人全部带去打仗了,此刻地宫里全是那些陶俑,我出来如何能重建大秦帝国?” 听到这个话,朱允熥也不由得哈哈大笑,冲着空中的秦始皇说道: “始皇帝,如今已经时过境迁了,你出来又有何用呢?” 秦始皇看着朱允熥说道:“你这小子,快说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其实是来自你死后两千多年的华夏。” 朱允熥此刻也不避讳自己穿越的出生,直接对秦始皇说道。 一听这话,不仅是秦始皇,就连舒窈窕都吃惊的张大了眼睛、 朱允熥侃侃而谈道:“不过你应该感到欣慰,华夏大地自从你统一之后,虽然出现了无数的朝代,但到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国家, 人民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很好。” 秦始皇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大秦子民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国家成为了最强大的国家?” 朱允熥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一听这话,秦始皇沉默了良久,随即哈哈大笑道:“既然这样,我出来又有何用,如此我还不如长眠地下。”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舒窈窕说道:“小女娃娃,你很不错,舒离也很不错。” 说完之后,他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化成了那一团团乌云。 朱允熥和舒窈窕愕然的望着这一切,直到天空再次恢复了平静,两人这才如梦方醒。 “哥哥,你果然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吗?” 舒窈窕仰头问道,眸子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朱允熥点点头,笑着说道: “我是一个穿越者,来自几百年后的大明。”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个事实让舒窈窕无法接受,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朱允熥伸手抚摸着舒窈窕的秀发说道:“或者这就是缘分,让我在另一个世界认识了你这样一个妹妹。” 此刻的舒窈窕也不知道朱允熥所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瞎编的,不过听到对方这句话,不由得很是感到,轻声说道: “不管哥哥是来自哪里,窈窕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今生便已无憾。” 半个月后,朱允熥和舒窈窕回到了应天府。 随后几月里,蓝玉回来了,傅友德和常升都回来了,这些人虽然没再应天府,但却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看着朱允熥大婚,感到了由衷的高兴。 这一天,朱允熥坐在暖洋洋的书房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竟然是一件类似于实验室的屋子里。 很多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坐在一起,观看者一个大屏幕。 而这个大屏幕上赫然便是此刻的自己。 “朱允熥,我们是华夏时空试验站的工作人员。” 一位美女冲着朱允熥说道。 朱允熥有些迷茫道:“这是怎么回事?” 美女微微一笑道:“你的穿越其实是我们的一个实验,很抱歉没有事前通知道你。” “实验?” 朱允熥愕然道,却听这位美女接着说道: “你穿越之后的一切都通过文字记录下来,并且以小说的形式呈现在读者眼里,我们希望这是一本让读者看起来很好的小说,但很显然,你的故事不够精彩。” “这还不精彩?” 朱允熥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美女微笑道:“从读者的反馈来看,有些人说你的故事没有尊重历史,比如李善长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死了,而且还说故事没有逻辑性,所以我们感到很失望。” “如果尊重历史那就去看中学课本好了。”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既然是穿越,那就要很多和历史不一样的东西,这是必然的,因为历史本来就是个很神秘的东西,会有能保证我们知道的历史就是最真实的呢?” 美女无奈地呃笑了笑:“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科研经费有限,既然看的人不多,所以这号终止这次的计划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回来?” 朱允熥吃惊的叫道。 美女又是点了点头,无奈说道:“是的,你有半天的时间准备,到时候我们会接你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朱允熥猛然间醒来,他看着面前的一切,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一个时辰后,朱元璋,蓝玉,李善长,徐辉祖等所有认识朱允熥的人都来到吴王府。 “各位,很高兴认识你们,不过我要回去了。” 朱允熥冲着眼前众人说道,然后看着身边已经哭成了泪人的徐妙锦,爱怜的抚摸这对方的头发说道: “妙锦,很高兴能认识你,没有我的日子,你可要好好!” 说完之后,他冲着所有人都行了一礼,嘴里笑道: “再见了,各位!” 说完之后,他挥了挥手,身体渐渐化作了一团虚影,直至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本书完!) 第213章 一切皆为虚幻 朱允熥的确很期待,这次穿越如果能和那位祖龙见上一面,哪怕仅仅是说上几句话也值得了,只不过到底能不能如愿,这还是个未知数。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次礼部对朱允熥的婚事格外上心,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办完了一切的程序,朱允熥的婚事也在年关将至的一片喜庆中拉开了帷幕。 徐妙云更是在很早的时间就回到了应天府,她要看着自己的妹妹出嫁。 婚礼自然是很繁琐的,作为历史学家,朱允熥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么多的繁杂手续,不过却也生出一丝感慨,中国果然是礼仪之邦,婚礼的程序虽然繁杂,但却尽显了中国独特的韵味。 他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些现代人崇尚的西式婚礼,不由得摇了摇头,很多年轻人都说外国的月亮是圆的,其实只有当他们身临其境的感受中国的古老韵味时,才会发现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东西是多么的珍贵。 要说月亮,还是只有中国的月亮最圆,最亮,最皎洁! 晚上闹洞房这个环节可以省了,因为朱允炆没有心情带人来报仇了,那位虎逼的嫂子也不可能来,韩香之死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给很多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洞房花烛夜,当朱允熥揭开徐妙锦的盖头时,那一张倾国倾城,无比娇艳的脸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妙锦,我终于娶你当老婆了。” 朱允熥微笑着注视着面前的美人。 徐妙锦面若朝霞,带着一丝羞涩,更多的却是幸福,她望着朱允熥轻声说道: “是的,你也终于是我的老公了,我盼望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 朱允熥走上前来,将徐妙锦拥入自己的怀里,只感到这一刻才是自己穿越而来最幸福的时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徐妙锦像一只小猫般蜷缩在朱允熥的怀里。 她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朱允熥的眉毛,见到对方迷迷迷糊糊的皱了皱眉,不由得笑道:“懒猪老公,快起床了。” 朱允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睁开了眼睛。 两人昨天一晚上折腾的太久,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此刻不由得嘟囔道: “妙锦别闹,昨晚上太累,让我再睡一会儿。” 听到他这么说,徐妙锦想起昨晚上一夜的疯狂,不由得脸红了。 她将自己的嘴巴贴在朱允熥的耳边说道: “老公,我想为你多生几个孩子。” 朱允熥翻过身来将徐妙锦拥在怀里,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日子还长呢,咱们按照两年生一个的速度下来,十年咱们生个五个就可以了。” 徐妙锦用力的点了点头,幸福的说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朱允熥哈哈大笑,再次翻身上马,嘴里叫道:“这可不是说说就行的,一定要付诸行动的。” 徐妙锦一声娇呼,屋内顿时春色一片。 朱允熥新婚的第二个月,舒窈窕就提出了去骊山,朱允熥把整件事情的始末都对徐妙锦说了一遍。 直到此刻,徐妙锦此知道朱允熥的这位妹妹竟然有如此的身份。 同时她也感到分外的好奇,觉得这就是天方夜谭,甚至是神话故事。 秦始皇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是看着朱允熥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只好同意了,只是叮嘱朱允熥要多加小心。 次日,朱允熥就和舒窈窕赶往了西安,两人并未通知当地的官府,只是带足了应该准备好的东西,直接来到了骊山之上。 “哥哥,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待几天了。” 舒窈窕说道,然后轻车熟路的搭起了帐篷。 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那种娇弱的样子,身手看起来无比的矫健,这让;朱允熥叹为观止。 片刻之后,两个大帐篷就已经支了起来。 夜晚的时分,两个人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席地而坐,希望能够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可是一连几天,夜晚的骊山都处于一片平静之中,并无任何的异常。 两个人不由得都有些气馁,舒窈窕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这一次再无法实现的话,估计又要等几年了。” 朱允熥其实对这个并没多大信心,他觉得这就是舒家历代祖先的一个传说又或者是一份执念罢了,不过看在舒窈窕如此执着的份上,他也不好明说,只能由着舒窈窕,希望再等上一段时间就回应天府。 这一夜,两个人坐在篝火旁聊着天儿,不由得眼皮有些打架。 舒窈窕更是说着说着就歪歪斜斜的倒在了朱允熥身旁,她的一颗脑袋直接枕在了朱允熥的腿上当做了枕头。 看着明月下舒窈窕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朱允熥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还是说古代的美人漂亮啊,没有化妆品,也没有美颜,完全就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突然间,天空响起了一道炸雷。舒窈窕一跃而起,嘴里惊叫道:“他出现了吗?” 朱允熥好笑的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见到山谷之中狂风大作,无数的闪电在天空中就像蜘蛛网一样密布,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便响了起来,一道道火雷像不要命一般冲着骊山的山谷之中劈了下去。 山谷中古老的树木立刻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看着这令人震撼的一幕,舒窈窕激动的浑身发抖,一双手紧紧的抱着朱允熥的胳膊,嘴里喃喃念道: “要来了,哥哥,他要来了,你可一定要听清楚啊。” 朱允熥伸出手将舒窈窕搂在了怀里,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那山谷之中。 就在这时,他耳边又想起了那道声音:“章邯误我,舒离何在?” 朱允熥这次也不再害怕了,嘴里惊叫道:“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又出现了。” 舒窈窕猛然的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说道“为何我什么也没听见呢?” 朱允熥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却是冲着天空中大叫道: “喂,你是秦始皇嬴政吗?” 天空中传来了咦的一声,明显带着一丝惊讶。 “小子,你为何认得我,你又为何能听到我说话的?” 朱允熥摇了摇头,冲着天空叫道:“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呀?” 他的话音落下,黑暗的天空中密布的乌云里逐渐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 此人穿着皇帝的冠服,面色冷峻,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我看到了!” 朱允熥大叫道,伸手拍了拍怀里的舒窈窕。 舒窈窕一双大眼睛茫然的望着空中,嘴里叫道:“我怎么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啊?” 朱允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是死死的望着天空里那个人影说道: “真的是秦始皇嬴政吗?” 空中的那个人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你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此话何解?” 朱允熥问道。 天空中那个人缓缓说道:“这么久的日子,我每隔几年便会在空中出现,大声呼唤,却从来没有人能够看见我和听到我的说话。直到今天才有你这么个人的出现。 “所以我觉得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朱允熥来不及回答他这句话,却是指着深怀里的舒窈窕说道: “始皇帝,这就是你嘴里叫的舒离的后人,她一直在寻找你,说你被困在地宫里出不来了。” 秦始皇微感诧异,目光落在舒窈窕身上,这才缓缓说道: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你可以将你的鲜血滴在她的嘴里,或许她就能看到我了。” 一听这话,朱允熥随手拔出身边的匕首,就将自己的食指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冲着怀里的舒窈窕说道:“把嘴张开,喝我的血。” 舒窈窕愕然,不知道为何朱允熥会这样。 “快张开你的嘴。” 朱允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伸到了舒窈窕的嘴边,然后叫道: “快吸几口。” 舒窈窕闻言,也来不及细想,急忙用小嘴儿含住了朱允熥的手指,用力的吸吮了几下。 随着这几滴鲜血进入舒窈窕的肚子,她的眼前一亮,竟然看见了空中的秦始皇。 “我看见他了。” 舒窈窕嘴里大叫道,满脸的兴奋。 空中的人望着舒窈窕问道:“你就是舒离的后人?” 舒窈窕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是的,我是舒离的后人,我们历代的祖先都想着将您救出来。” 天空中的秦始皇哈哈大笑说道:“没想到我盼了这么多天,竟然最后是你这个女娃娃能够让我实现愿望。”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声叹息道: “可惜章邯那个贼子竟然将活人全部带去打仗了,此刻地宫里全是那些陶俑,我出来如何能重建大秦帝国?” 听到这个话,朱允熥也不由得哈哈大笑,冲着空中的秦始皇说道: “始皇帝,如今已经时过境迁了,你出来又有何用呢?” 秦始皇看着朱允熥说道:“你这小子,快说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其实是来自你死后两千多年的华夏。” 朱允熥此刻也不避讳自己穿越的出生,直接对秦始皇说道。 一听这话,不仅是秦始皇,就连舒窈窕都吃惊的张大了眼睛、 朱允熥侃侃而谈道:“不过你应该感到欣慰,华夏大地自从你统一之后,虽然出现了无数的朝代,但到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国家, 人民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很好。” 秦始皇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大秦子民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国家成为了最强大的国家?” 朱允熥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一听这话,秦始皇沉默了良久,随即哈哈大笑道:“既然这样,我出来又有何用,如此我还不如长眠地下。”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舒窈窕说道:“小女娃娃,你很不错,舒离也很不错。” 说完之后,他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化成了那一团团乌云。 朱允熥和舒窈窕愕然的望着这一切,直到天空再次恢复了平静,两人这才如梦方醒。 “哥哥,你果然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吗?” 舒窈窕仰头问道,眸子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朱允熥点点头,笑着说道: “我是一个穿越者,来自几百年后的大明。”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个事实让舒窈窕无法接受,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朱允熥伸手抚摸着舒窈窕的秀发说道:“或者这就是缘分,让我在另一个世界认识了你这样一个妹妹。” 此刻的舒窈窕也不知道朱允熥所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瞎编的,不过听到对方这句话,不由得很是感到,轻声说道: “不管哥哥是来自哪里,窈窕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今生便已无憾。” 半个月后,朱允熥和舒窈窕回到了应天府。 随后几月里,蓝玉回来了,傅友德和常升都回来了,这些人虽然没再应天府,但却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看着朱允熥大婚,感到了由衷的高兴。 这一天,朱允熥坐在暖洋洋的书房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竟然是一件类似于实验室的屋子里。 很多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坐在一起,观看者一个大屏幕。 而这个大屏幕上赫然便是此刻的自己。 “朱允熥,我们是华夏时空试验站的工作人员。” 一位美女冲着朱允熥说道。 朱允熥有些迷茫道:“这是怎么回事?” 美女微微一笑道:“你的穿越其实是我们的一个实验,很抱歉没有事前通知道你。” “实验?” 朱允熥愕然道,却听这位美女接着说道: “你穿越之后的一切都通过文字记录下来,并且以小说的形式呈现在读者眼里,我们希望这是一本让读者看起来很好的小说,但很显然,你的故事不够精彩。” “这还不精彩?” 朱允熥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美女微笑道:“从读者的反馈来看,有些人说你的故事没有尊重历史,比如李善长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死了,而且还说故事没有逻辑性,所以我们感到很失望。” “如果尊重历史那就去看中学课本好了。” 朱允熥没好气的说道:“既然是穿越,那就要很多和历史不一样的东西,这是必然的,因为历史本来就是个很神秘的东西,会有能保证我们知道的历史就是最真实的呢?” 美女无奈地呃笑了笑:“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科研经费有限,既然看的人不多,所以这号终止这次的计划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回来?” 朱允熥吃惊的叫道。 美女又是点了点头,无奈说道:“是的,你有半天的时间准备,到时候我们会接你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朱允熥猛然间醒来,他看着面前的一切,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一个时辰后,朱元璋,蓝玉,李善长,徐辉祖等所有认识朱允熥的人都来到吴王府。 “各位,很高兴认识你们,不过我要回去了。” 朱允熥冲着眼前众人说道,然后看着身边已经哭成了泪人的徐妙锦,爱怜的抚摸这对方的头发说道: “妙锦,很高兴能认识你,没有我的日子,你可要好好!” 说完之后,他冲着所有人都行了一礼,嘴里笑道: “再见了,各位!” 说完之后,他挥了挥手,身体渐渐化作了一团虚影,直至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