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年下病娇跟着我横跨快穿世界》 第1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姐姐,你就那么喜欢他么?” 一片火光中,浑身是伤的少年缓缓走出火海,因为疼痛,微微弓着腰。 他抬眼望向苏元,眼尾的泪痣泛红,声音哑得厉害:“喜欢到可以把我舍弃在火海里,奋不顾身地去救他?” 苏元看着面前委屈到似乎要落泪的少年,很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一下他,但是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 因为td男主还在火海里啊! 男主死了这个世界不就崩塌了吗! 她还没成功攻略男主,任务还没完成,这要是真死了倒霉的是她啊! 苏元很是歉疚地轻轻擦去高砚脸上的灰:“砚砚对不起,你别怪姐姐,我先把人救出来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她说完,立马抽回手,想往那片燃起大火的废弃教学楼跑去。 但是没抽回来。 高砚紧紧箍住了她的手腕,缓缓笑了,眼角的红痣显得格外艳丽。 “不好。” 苏元一愣。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眼底涌动着暗潮:“姐姐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怪你。” “我不怪你喜欢上别人,我不怪你永远眼里只有他,我不怪你忽视我。” “可是我忍受不了怎么办呢?” 他将苏元被风吹起的碎发撩到耳后,笑看着她,轻描淡写道:“所以,把他杀死就好了。” 苏元看着满面笑容的高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这这这还是天天跟在她身后乖巧听话懂事的那个高砚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高砚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啊啊啊啊都怪她,以为从小把反派养大就能把他养得根正苗红,没想到到最后养成了一个黑芝麻馅的汤圆! 结果现在露馅了!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苏元被高砚这一大段话惊得一愣一愣的,直到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检测到男主生命值急剧下降,即将面临死亡!请宿主尽快救出男主,否则世界崩塌,宿主任务失败后将遭到惩罚!】 【倒计时60秒!】 【59——】 苏元猛地惊醒,用力甩开高砚的手,直冲进火光冲天的教学楼里。 “姐姐!”身后是高砚焦灼的叫喊,但是苏元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捂着鼻子匍匐前进,竭力寻找男主的踪影。 【40——】 【39——】 随着时间越来越紧张,苏元也逐渐开始呼吸困难,头昏脑胀。 【11——】 最后十秒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晕倒在角落里的男主。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眼前开始模糊,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8——】 苏元最终倒在了火里,听着系统清晰的倒计时,和越来越近的踉跄的脚步声。 她在失去意识之前想的唯一一件事是—— p下次她再救反派她就是狗! 高砚赶到时,苏元已经倒在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他没有探到她的呼吸。 他有些恍惚,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苏元抱到他的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然后渐渐地红了眼眶。 “……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高砚看着躺在怀里的苏元,自问自答似的呢喃,到最后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出来。 这笑在火光中逐渐大声,逐渐癫狂,即使被烟呛得不断咳嗽,他还是在笑着。 “我不信,我不信你死了……你怎么会死……你说过永远陪着我的……” 火势愈演愈烈,烧得他浑身疼痛难忍。 高砚怕火烧到苏元,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元元不怕,我保护你……” 【3——】 【2——】 【1——】 系统的倒计时仍在继续。 而身处火海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悄然崩塌。他感受到的痛,只不过是被销毁的痛。 不仅是高砚,所有人都正在被销毁。 【0——】 快穿局内。 苏元看着面前可供选择的惩罚剧本,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被凌迟的暴君、五马分尸的将军、处以绞刑的巫女、被蹂躏而死的花魁……” “不是,”苏元读不下去了,转回头问在空中扑棱翅膀的颜色雪白的蝴蝶:“这怎么都死这么惨?” 【宿主,选择这些死亡极惨的角色,并且体会他们死亡的痛苦,这就是任务失败的惩罚。】白蝴蝶扇着翅膀,在她身边上下纷飞。 “你的意思是,无论选择哪个角色,结局都是惨死是吗?” 【是的,宿主。】 “不能改变结局吗?” 【宿主,惩罚剧本的结局是无法通过人为改变的。】系统的声音很是坚定【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一次都没见到过惩罚者能改变死亡结局。】 “行。”苏元耸了耸肩,目光重新回到屏幕里罗列的剧本上,皱着小脸进行选择。 “反正都死得这么惨,还不如在死之前好好享受享受。” 她说着,手指在众多标题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落在了某一处,闭上眼睛:“就他了。” 而这边,系统突然收到了一个新传来的消息。 是快穿系统局发过来的。 “0568,出事儿了!苏元任务失败的那个世界销毁时发生了意外,高砚这个角色非但没有销毁掉,反而进入了另外一个惩罚世界!” 系统心里一紧【哪个世界?】 “被凌迟的暴君!高砚这个人太危险了,你让苏元千万不要选这个世界!只要她还没选,世界还没开启,我们就还有机会解决这个大麻烦!” 0568默默看了看屏幕前已经消失的苏元,和屏幕上映入眼帘的几个清晰的红色大字—— “被凌迟的暴君”。 沉默了很久。 “0568,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你别吓我啊!苏元不会已经——” 【是的。】 【她好巧不巧选的就是这个,并且已经开启世界了。】 又是一个漫长的沉默。 最后总系统哀嚎一声:“又摊上这么个病娇大反派,那苏元岂不是完蛋了?这可比惩罚模式恐怖多了好吗!” 0568想了想苏元死前病娇大反派失控的模样,有些犹豫。 【可能……也不一定完蛋?】? 第2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身体滚烫,上半身赤裸。而她也衣冠不整,一手执鞭,一手抵着他的胸膛,正以一种不可描述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 她低头瞥见男人白皙胸膛上刺眼的红色鞭伤,皱眉抬起手,一片猩红鲜血映入眼帘。 苏元心底狠狠一惊,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抬头去看身下被她压着的人。 躺在床上的俊美少年面色苍白,薄唇紧抿,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眼角一颗殷红的小痣格外惹人注意。 苏元眼里划过一瞬间的错愕。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高砚?不对,不仅仅是像,这简直一模一样! 错愕之后,苏元立马摇头否定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高砚是上个世界里的人,况且上个世界因为男主死亡已经销毁了,他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八成是系统又偷懒,直接把npc的样貌复制粘贴了。 苏元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放下心来,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嗯……没死。 她有些失落地收回手,低低地叹了口气。 被她打晕压在身下的,目前只是一个战败国送来的不受宠的病弱质子,她可以随意凌辱的男妃、男宠。 可只有她知道,几年之后,这个人将亲手洞穿她的琵琶骨,戳瞎她的双眼,凌迟她的四肢,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此鞭打凌辱事件,则急速催化了大反派内心对她的仇恨,可谓是全剧情第一个重要转折点。 若是苏元在此之前穿来,想必还有回转的余地,她还可以尽力对大反派好,弥补他曾经的过错,可是…… 她是完事儿了才穿过来的啊! 苏元狠狠摁了摁开始泛疼的太阳穴,深刻感受到了系统所说的惩罚剧本的残忍。 不过想让她屈服认栽等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身为职业炮灰的她绝不服输! 想到这里,重燃信心的苏元爬下床,走到门口推开门,“来人”两个字还没喊出来,门外的太监侍卫便已经哗啦啦跪下了一大片。 “陛下有何吩咐?”领头的大太监嗓音又细又尖,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苏元。 “去叫太医过来。” “是。”太监领命退下,临走时还略为惊讶地瞥了房内一眼。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老奴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对一个人如此贴心,受伤了竟然还单独为他叫太医照看。 苏元颇有些无语地按了按额角,心想她这皇帝怎么在别人眼里跟个变态似的。 还没等她回过神,满头白发的太医就已经背着医药箱,气定神闲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速度,令苏元不禁啧啧称奇。 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一句,当年兔子能跑赢乌龟只不过是没有遇见你而已。 “陛下,唤臣来有何事?”老太医恭敬地垂手问道。 “你进来。”苏元把他带进房间内,指着床上的少年:“快看看他身上的伤。” 老太医依言验看,片刻后捻着胡须答道:“身上的伤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而已,每日按时涂抹金元药,不出七日即可痊愈。只是……” “只是他似乎身体虚弱,亏损严重,似还有不足之症,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须得长期地调养啊。” 苏元连忙点头道:“那麻烦太医为他开副药方,要最好的药,以后慢慢调养就是了。” “还有一句话,老臣不知当不当讲……”老太医看了一眼苏元,欲言又止。 “什么?”苏元假笑。 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 “回陛下。”老太医斟酌了一下措辞,尽量委婉地回答:“沈妃伤势需要静养……最近还是不宜行房事,陛下还是节制点为好……” 他边说边瞅着苏元,看到她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立马慌张地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是臣失言!” “你说什么?”苏元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老太医颤抖着身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忙不迭地磕头:“陛下是九五至尊,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何况一个区区妃子。是老臣说错了话,望陛下恕罪!” “如果……我说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你信吗?” 苏元低头对上老太医明显不相信的惊恐表情。 …… “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明白。”苏元头疼地扶住额角,想起什么:“还有,你方才叫他……沈妃?” 还没等老太医回答,苏元摆了摆手“这个名字不好,以后不要叫了。” 多叫一声,以后的自己就多挨一刀凌迟。 嘶……想想就疼。 老太医看着苏元变幻莫测的脸,不知道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沈妃惹皇帝不高兴了,要废了她的位分? 还没等老太医猜透苏元的心思,苏元已经从想象回到现实,挥了挥袖子,吩咐他赶紧给沈厌包扎伤口。 老太医连忙应下,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在给少年包扎好并且留下药膏之后,慌忙退下。 直到掩上门,老太医这才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了。 待一切都安静下来,苏元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靠着床沿慢慢滑坐下去,脑子里开始整理系统传送给她的剧情。 她穿成了这个世界里喜怒无常、结局被亲妹妹背叛,最后被大反派俘虏囚禁,凌迟而死的暴君苏子纾。 苏子纾这个暴君好战,并且在某次战胜了洛云国与明国后,竟然要求两国将他们的公主皇子压过来作质子。 洛云国国君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疼得不行,自然不愿意送来无上国受折磨,于是便跟苏子纾商议着求和。 而明国,则是二话不说,将他们最不受宠的三皇子送了过来。 苏子纾有意羞辱他,封他为“沈妃”,并且动不动就拿鞭子打他,以折磨他为乐。 现在躺在床上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年,就是明国送来的病弱的小皇子沈厌。 不过苏子纾应该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曾经被他凌辱的少年,他万分瞧不起的男宠,最后会用刀,一刀一刀结束他的生命。 苏元一想到这个令人崩溃的结局,忍不住哀叹一声,揉了揉头发。 要是按她的想法,就应该先下手为强,趁他现在昏迷,一刀结果了他,省得他醒来后自己担惊受怕。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清楚地知道,若是杀了这个重要角色造成剧情失控,她的结局可能会更糟。 现在这个局面,还没到最差的地步……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元整理好了思绪,转过身,胳膊撑着床沿,歪着脑袋开始打量起面前还没成长为大反派的少年沈厌。 他眉头紧紧皱起,嘴唇和面容没有血色,唯有眼尾的一颗痣红得摇曳人心。 苏元第一次在雨里遇见缩在街边角落里的高砚,他也是这个样子,脆弱得让人心疼。 高砚…… 想起这个名字,这个人,苏元有一瞬间的恍惚。 难道真的被系统销毁了吗? ……不对,她在想什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纸片人,她怎么还担心起来了? 苏元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把自己从回忆中揉醒。 她低头,看见沈厌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像是做了噩梦一般,浑身轻轻地发着抖,咬紧牙关。 苏元下意识用袖子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水。 可她的衣袖还没碰到沈厌的额头,手腕便猝不及防被紧紧攥住。 眼前的少年已经坐了起来,眼眶微红,眼神却沉得可怕,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苏元。 第3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被他这冷冷的目光一看,苏元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连忙抽回手。 一句“小殿下”刚叫出口,她浑身突然感到一阵电击般的疼痛,不由得弯下腰,扶住了床沿。 急促呼吸了几下,苏元的脸色才慢慢缓过来。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快穿工作者,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系统对她违反剧情或者说错话的惩罚。 难不成不能违反她的暴君人设? 可是若真是如此的话,刚才她传唤太医为沈厌治伤,为什么没被惩罚? 苏元开始后悔穿进来之前没跟系统问清楚规则。 她抬起头,看见少年正警惕地打量着她,想了想,张口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 又是一阵电击般的疼痛,苏元惨白着脸攥紧床褥,愤恨地咬了咬下唇。 行,她可算是知道了,系统不让她在这个大反派面前违反人设。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惩罚者能够改变死亡结局。”系统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苏元这才真切地了解到,为什么没有人能够改变死亡结局。 这td被迫在弄死自己的大反派面前作死,她不死谁死?! 这么一折腾,苏元在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脆直起身,将在外候着的近身太监叫进来,故作不适地离开了房间。 少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苏元被太监搀扶着离开,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 外面寒风萧瑟,屋内却温暖舒适,不远处的矮几上摆着精致的香炉,幽幽的檀香绕过层层叠叠的帷幔,钻进他的鼻腔。 脑袋里突然涌入许多不属于他的陌生记忆,“沈厌”,也就是高砚,低头掀开被子,打量起自己身上已经被纱布包扎好的伤,目光晦涩不明。 他不是应当抱着元元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带着其他人的记忆? 还没等他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外面响起敲门声,见无人答话,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呦,沈……殿下您怎么坐起来了!”一个戴着官帽的太监端着粥进来,看见高砚坐着,连忙快步走到他身边,把托盘放下,给高砚身后又垫了个软枕。 太监看着高砚探究的眼神,满脸堆笑地解释:“咱家是陛下身边服侍的李公公,陛下担心殿下的身体,特意命我来给殿下送点药膳。” 门外,苏元在冷风中抱膝蹲着,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谈话。 李公公将粥碗递给高砚,高砚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敛下眼底的阴郁,微微笑着接过粥:“多谢。” “殿下身上的伤无需担心,虽说陛下手重了些,但好歹没伤到筋骨,休养几天便能康复。” 李公公知道苏元就在门口盯着他,于是咽了咽口水,睁眼说瞎话。 “陛下下手不知轻重,这不,不小心伤了殿下后立马后悔了,又是找太医又是开方子,还特地吩咐下人们好生照顾殿下。说实话,咱家还真没看过陛下对谁这么好过。” 高砚的嘲讽地勾了勾嘴角,锦被下的手指轻轻攥起。 对他好? 如果说肆意凌辱鞭打他是为他好的话,那这份好他日后定将千百倍奉还。 李公公把该说的话说完,自认为任务完成得很不错,于是微笑着弯腰拱了拱手:“那咱家就不耽误殿下养伤,先告退了。” 等人离开,高砚才将手里端着的青瓷碗,面无表情地放在了床头的矮桌上。 四周重新归于安静,他靠着软枕,忍不住闷声咳了两下。 他这副身子,现在实在是太弱了。 咳了两声后,高砚将头枕在手臂上,忍住身体上的不适,盯着紧闭的窗户,有些出神。 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那么不真实。 他原本以为他和苏元都死了,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死,还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多了个陌生的身份。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元元也没有死? 她会不会和她一样…… 高砚的眼睫缓缓颤了颤,平淡的眼眸里也泛起了波澜。 元元,我该如何才能找到你? “怎么样怎么样?”见李公公从房间里出来,苏元连忙起身低声询问情况:“他吃了吗?” 李义摇摇头,见苏元神色隐隐不悦,又连忙补充道:“沈殿下可能是深感皇恩浩荡,所以不敢接受。但是陛下对他的好奴才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沈殿下想必也十分感动,内心早已原谅了陛下。” 苏元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李义:“……” 他见势不对,连忙转了话头:“沈殿下现如今住在陛下的太华殿中,陛下打算……” 即使话没说完,苏元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厌住在她的房间里,不合规矩;可他原先住的地方又冷又破,若是让他回去,必定是不行的。 况且到时候沈厌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事,她心里更不安。 苏元不停地踱着步子,片刻后忽地停下,一拍脑袋。 她是不是傻!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暴君啊! 沈厌现在是什么身份?她的男宠啊! 不讲道理的暴君想把喜欢的男宠留在身边日夜服侍,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虽然和最开始苏元的想法背道而驰,但是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 是夜,苏元假装坐在案前批奏折,余光却偷瞄着躺在床上的沈厌。 他一整天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沐浴用的热水已经备好了。”小太监从殿内一侧的帘子后走出,冲苏元弯腰行礼。 不一会儿,殿内的其他宫女太监纷纷行礼告退,空荡荡的大殿内便只剩下苏元和沈厌。 苏元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苏子纾这个暴君好像有洁癖。 也不能算是洁癖,只不过他从来不让人触碰他,人家皇帝穿衣洗澡时太监宫女都能哗哗站一排,他却从不让人挨他,这些事全都亲力亲为。 他这个优良习惯确实是给苏元省了不少麻烦。 毕竟苏元也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有别人在身边看着,感觉不舒服。 这样想着,苏元慢悠悠地走向帘子后的浴桶,谁料没走几步,一阵头晕目眩,她差点没站稳脚跟。 苏元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她知道,这是系统提醒她走剧情。 她无奈地闭上眼睛,再睁开,转身望向不远处的少年,故作冷漠开口:“沈厌。” 高砚闻声抬头看她。 她扶着额角,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过来,伺候朕沐浴。” 第4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高砚注视着苏元,半晌,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行走时扯动伤口,他也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 他走到苏元面前,弯下腰:“陛下。”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中衣,苏元本想让他加件衣服,但想到系统的惩罚,还是闭上了嘴。 洗浴的隔间里温度不低,应该没关系。 想到此,她扬了扬下巴,示意高砚跟上她。 高砚跟着她掀开帘子进入隔间,苏元立在浴桶旁边,伸开双臂等着高砚给她宽衣解带。 苏元闭着眼睛,内心天人交战。 这哪是对沈厌的羞辱,简直是对她的折磨啊! 就算自己的身体是男的,这一番操作她也会害羞的ok? 眼前一片黑暗里,苏元的感官无限放大。她感受到那双骨感的双手解开她的腰带,慢慢放到她的肩膀上,随即外衣滑落在他手里,被他伸手搭在架子上。 接下来是中衣。 修长微冷的手指贴着她的腰,意欲解开她的系带。奈何系的太紧,苏元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在腰间的摩挲,每每擦过,都激起她一阵战栗。 她实在是受不了,睁开眼,一把推开高砚,耳尖泛着红,嘴上却冷言厉色:“毛手毛脚的,连宽衣都不会,给朕滚出去!” 高砚被推得踉跄,站稳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感受到一阵凉意,苏元低头,发现刚才她推沈厌那一下,正好扯开了衣结。 失去了衣带束缚的中衣敞开着,露出了胸前裹缠着的白绸布,玲珑的曲线,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苏元犹如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 好家伙,她现在心里只有这一句,苏子纾好家伙。 女扮男装十几年结果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怔愣过后,苏元想起刚刚命令沈厌给她脱衣服,她本来就红的耳尖更是红到了耳朵根。 沈厌他……应该没发现? 她努力地回想着刚才沈厌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异样,便放下心来。 她扭头望了一圈,拿起不远处桌子上摆着的一张铜镜,镜子里映出一张十分年轻的少年面容。 皮肤干净白皙,脸颊上残留着一片薄红,眼型也偏圆润,从面相上不难看出,这张脸似乎过分女气,可是她浑身散发的上位者的残忍和冷酷,却是硬生生将那份柔美压了下去。不笑的时候,眼里像是淬着冰。 可是苏元本人可是很爱笑的。 她扯了扯嘴角,看着镜子里明媚的笑脸,苦恼地蹙起眉头。 笑起来真的很容易暴露性别啊喂。 她这样想着,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表情,最后看着镜子里冷漠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边苏元洗完澡,夜已经很深了,困意慢慢席卷她全身。 她盯着偏殿帘子上垂下的珠子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太华殿主要由三部分组成,正殿和两个偏殿,正殿用来办公处理朝政,两个偏殿一个用来休息,一个用来看书。 虽说书房的床没有这边的舒服,但好歹能睡。 苏元本打算在书房休息,谁料还没走几步,一股熟悉的疼痛忽然席卷她的脑袋,让她寸步难行。 苏元想骂人。 该死的惩罚模式,连提醒都是折磨,还不带重样的,让不让人活了! 她认命地转身,赴死般走向高砚所在的偏殿。 高砚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睁开眼,看见苏元站在床边,神色挣扎地低头看他。 尚未干透的长发垂落下来,泅湿了她的肩头,她白皙的面颊浮上一丝薄红,整个人如同一支沾着露水的瘦竹。 她咬了咬唇,扬起下巴,故作高傲开口:“沈厌,今晚你伺候朕睡觉。” 她不是没想过让他睡地上,可是大冬天地上这么凉,只怕会加重他的伤。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不让沈厌挨冻的同时还能走剧情,当作对他的羞辱。 高砚起身坐在床上,墨发散落在白色的中衣上。他握着拳闷咳了两声,眼尾咳得泛红,朝苏元看去,整个人透出一股破碎的美感。 他愣了愣,问道:“陛下是想……怎么伺候?” 这下轮到苏元愣住了。 这剧情发展怎么不对啊? 沈厌不应该感到愤恨交加才对吗,怎么还上赶着奉承她呢? 难不成他是故意在她面前隐忍,好让她放松警惕,学勾践卧薪尝胆? 苏元看着高砚的眸子,试图从中找出某些愤怒之情,可是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道大反派情绪管理也太厉害了,这怎么能斗得过啊! 还没等她在内心浅浅地惊慌失措一阵,耳边突然一阵冰凉。高砚伸手将她的湿发拢至耳后,泛着凉意湿的润手指划过耳垂,带起一阵酥麻。 像是触碰到开关一样,苏元全身过电一般打了个激灵,她猛地伸手揉了揉耳垂,回过神来:“你,你干什么?” 高砚的目光跟随着她的手指落在她小巧泛红的耳垂上,逐渐变得幽深。 “陛下不是要我伺候您睡觉吗?头发还湿着,怎么睡。” 没等苏元开口,高砚已经下床,从架子上拿了个汗巾过来。 “哎!你的伤还没……”苏元下意识要出言提醒,话没说完,脑袋便一阵钝痛,她被逼的只得住了嘴。 柔软的汗巾覆在苏元的头顶,包住头发,从上往下缓慢地擦拭,动作温柔而熟稔。 等她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姿势已经变成了,她坐在床上,高砚半跪在她身后给她擦拭头发。 好一会儿,高砚停下动作,双手拢了拢苏元的长发:“好了。” 苏元一直全身戒备着,怕大反派从身后给她一刀,但直到最后,高砚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她有些古怪地看了高砚一眼。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高砚迎着她的目光,替她掀开一侧的被子:“陛下,很晚了,该休息了。” 脑袋不再疼痛,苏元便不再刁难高砚,干脆一言不发地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高砚欺身靠近她,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冷冽的中药和檀香气味,她心中立马警铃大作,谁料他只是吹灭床头的蜡烛,又躺了回去。 四周万籁俱寂,苏元一开始还警惕着,随着困意袭来,她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睡梦中,苏元总觉得自己的耳垂一阵酥麻温热,她不适地嘤咛一声,伸手揉了揉耳垂,翻了个身。? 第5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次日苏元从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挂在高砚身上,胳膊还搂着他的腰。 她吓了一大跳,像被烫到一样,慌忙收回手。 手腕却被人紧紧捉住。 高砚睡眼惺忪,似乎还没睡醒,但是捏她手腕的力气却大得吓人,声音沙哑问她:“你去哪儿?” 他这个问话实在是莫名其妙,苏元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说梦话。 苏元本想回他“早朝,”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被逼成了:“你什么身份,朕去哪儿轮得到你来过问?” 说完,意图掰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高砚的面容,苏元却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手指越收越紧。 急着上朝,苏元开始口不择言:“放肆!沈厌你弄疼朕了!你信不信朕要有个三长两短,朕必定重重地罚你……”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到了高砚,趁着他松懈的空档,苏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爬下床,迅速穿好衣服,推开门,李义已经在外面候着等她上早朝了。 苏元下了早朝,外面北风凌冽,站在一旁侍候的小李子连忙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披风拿出来,给苏元系好。 “陛下,淑妃差人传话,说她那已经备好了早膳,问陛下愿不愿意过去。”李义将披风整理好,又给苏元递了个手炉。 苏元拢着毛茸茸的领子,哈欠连天。 才五点多她就起来上早朝,到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本来应该早朝前就解决的早膳她也没来得及吃。 这样的工作强度,她觉得不用等到大结局,就会被上班累死。 “行,走。”苏元接过手炉,在怀里抱着,抬脚踏入外面瑟瑟的北风中。 李义向往常一样等着皇帝拒绝,好去给淑妃回话,见苏元如此轻巧答应,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待苏元走出一段距离,他才连忙跟上。 没走几步,苏元看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便扭头问李义:“小李子,那是谁带了这么多侍卫?” 什么人,竟然比她堂堂皇帝的阵仗还大? 李义顺着苏元的方向看去,回道:“陛下,这是朝云公主的轿辇。” 朝云公主,苏子溪,苏子纾的亲妹妹,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之一。 苏子纾对他这个妹妹苏子溪宠得不得了,结果没想到最后她为了男主,竟主动背叛并设计了哥哥。但苏子溪和男主都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站在最后收网的那个人竟然是沈厌。 当然,他这个妹妹的结局也不是很好,最后被沈厌亲手斩断手脚,比她哥死得还早。 他俩真就纯纯大怨种兄妹。 哦不,是姐妹。 同是反派炮灰人,相逢何必还是姐妹。 待到苏元走进了些,才看清轿辇上坐着的戴着斗篷、身穿银朱色夹袄的少女,苏子溪手里握着绳子,绳子另一头,绑在了在轿辇后面踉跄行走的沈厌手腕……等等! 沈厌?! 苏元看到那熟悉的单薄身影,瞬间瞳孔地震。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沈厌会出现在这里啊! 抬轿辇的众人和身旁的侍卫看见苏元,立马停了轿辇,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苏子溪也蹦蹦跳跳地从轿子上下来,开心道:“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苏元没说话,目光越过苏子溪,落在她身后的沈厌身上。 少年衣着单薄,瘦削的手腕被绳索缚住,动弹不得。他皮肤被冻得苍白,唇色也不再红润,眼眸却显得更加漆黑,看不出是何情绪,只遥遥望着她。 苏元被这道目光看着,心底又惊又怕,甚至连沈厌把她削成多少片都想好了。 若放在平时,这是绝佳的讨好大反派的时机,但对于此刻的苏元来说,却是绝佳的死期。 她默了默,看向苏子溪:“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子溪一拽绳子,高砚又是一个踉跄,她哼了一声,冲苏元扬起下巴:“这个贱奴,今早我去太华殿找皇兄,他竟敢躺在皇兄的床上,见了本公主也不下跪,仗着皇兄的恩宠这般目中无人,简直猖狂至极!” “所以子溪特意替皇兄好好教训他。”说到这里,她本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向苏元邀功似的笑道:“皇兄,子溪做的对不对?” 对对对,对你个头啊! 苏元很想撬开苏子溪的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竟然能如此勇猛,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返。 她磨了磨牙,斟酌了一下措辞,冷声道:“子溪,沈厌是朕的人。” 苏子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皇兄?” 见系统没有惩罚的迹象,苏元继续厉声道:“他有什么错,要打要罚朕没有意见,但是你问都不问一声就带走他,有把我这个皇兄放在眼里吗?” “皇兄,子溪没有这个意思!”苏子溪扯住苏元袖子,慌忙解释:“我只是一时冲动,还请皇兄不要动怒。” 她说完,急忙将手里的绳子交到苏元手上,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在高砚面前,苏元没办法按照她的想法来教导苏子溪,只好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这几天朝云公主禁足好好反思,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完,走到高砚面前,提起绳子,白皙的手腕那道通红的、破了皮的勒痕便避无可避,呈现在了苏元眼前。 她不悦地转头看向苏子溪,苏子溪则在她审视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她收回目光,低头解高砚手腕上的绳索,边解边骂道:“没用的东西!朕好好养着你是留你当男宠的,不是整天把自己弄伤败朕的兴致。下次若是再让朕看见你身上有伤,朕决不轻饶!” 她解开绳结,将绳子一把扔在地上,凑近高砚掐住他的下巴,语气森寒:“朕跟你说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感觉自己在作死的苏元并没有直视高砚的眼睛,而是垂下眼眸盯着他的喉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看见高砚的喉结动了动,随之溢出一声极轻的、低低的笑。 他声音低沉微哑,在她耳边响起:“遵命,陛下。”? 第6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掐着高砚的手僵了一下,然后默默收回。 她现在似乎有些确定这大反派的属性。 这绝对就是一个妥妥的隐忍不发、默默记仇、两面三刀、十分会装模做样的大反派。 比她这个炮灰反派还要多八百个心眼。 苏元迅速瞅了高砚一眼。 发现对方似乎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苍白的嘴唇也似乎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毒蛇吐露着艳丽的蛇信子。 苏元自动感觉到危险,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而被李义及时扶住。 她稳住身形,而后,肚子响起一声清晰的咕噜声。 她这才想起来她本来是要去淑妃那美美地吃早餐的! 而不是在冻得人涕泪横流的过道跟这两个老六掰扯! 李义见状适时道:“陛下,淑妃那里去晚了,恐怕饭菜都凉了。” 不愧是朕的心腹。 苏元给了小李子一个赞赏的目光,抬腿就要走,走了两步顿住。 沈厌似乎也没吃早饭。 如果带上他的话,这波应该可以刷好感度? 这么想着,苏元转身朝高砚勾了勾手:“过来,跟着朕。” 高砚没有丝毫犹豫,两步跑到苏元身边,单薄的衣襟带起一阵寒风。 苏元感受到身边少年身上的冷气,缩了缩肩膀,想把自己的披风披在他身上,但是又觉得这个方法不妥。 苏元默默地走在前头,无意间瞥见自己怀中拢着的手炉,一瞬间有了主意。 “啪嗒”一声,李义和高砚听见声响,看见苏元的手炉掉在了地上。 李义连忙上前帮她捡起来,恭敬地递到苏元手上:“陛下。” 但对方却没有接。 苏元一脸不悦:“李义你这差事当的是越发好了,掉地上脏了的东西也拿给朕?” “是奴才的错,奴才疏忽了。” 李义素来是知道苏元容易发癫的性子,识趣地闭上了嘴,拿着手炉想默默地退到一边。 然而苏元却不允许他就这么离开。 “去,拿给沈厌。” 李义听话地递给了高砚,并且顺带着意味深长的一瞥。 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想对人家好还别别扭扭地羞辱一番,生怕别人发现一样。 沈质子不仅不会感激她,肯定还会怀恨在心。 不过他知道,即使沈质子恨得牙痒痒,在陛下手里,谅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而此时的高砚, 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手上。 精致的方形镂空雕刻梅花手炉卧在他手中,似乎还残存着上一个使用者身上好闻的香气,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温暖,透向他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被冻僵的血液开始缓缓流动,僵硬的手指也慢慢有了知觉。 重新恢复血色的手指缓缓收紧,高砚黑眸注视着前面走路的苏元,拇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梅花手炉。 几人各怀心事地到了淑妃的宛香宫。 带着一干宫女等在门口的淑妃,在看见苏元身边跟着的高砚,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冲苏元扬起谄媚的笑容,挽过他的胳膊,娇嗔道:“陛下,您这么晚才来,害臣妾等了好久,腿都酸了呢。” “路上有事,耽误了。”苏元笑了笑,径直走进屋内:“饭菜都还没凉?” 淑妃:“……没有。” 苏元在桌前坐下,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咽了咽口水,方才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 难怪不喜欢进后宫的苏子纾会偶尔来这里。 就问,谁能抵抗得了美食的诱惑! “陛下,这清蒸鲈鱼是您最爱吃的,您尝尝好不好吃。”淑妃笑眯眯地给苏元布菜,看见苏元夹起鱼肉送进嘴里,得意地瞟了高砚一眼。 小狐狸精被留宿在陛下身边又怎么样? 她才是皇帝身边最可心的人。 苏元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清淡可口,好吃是好吃,但是她更喜欢吃辣。 “沈厌,你坐下。”她把这盘清蒸鲈鱼往旁边推了推,头都没抬:“朕不喜欢吃,你吃了。” “是。”高砚从善如流地坐下,轻飘飘地望了淑妃一眼。 淑妃此时脸色青了又白,简直要将牙齿咬碎。 她在心底暗暗骂高砚:狐狸精! 思及此,她连忙换了一道菜,夹给苏元:“陛下,这酱鸭最是美味,您尝尝。” “好好好。” 苏元这边酱鸭还没吃下肚,那边高砚又给她盛了婉粥:“陛下太腻味的东西吃多了,喝点莲子粥。” 苏元一想,也是,便接了过来。 淑妃不甘示弱,将白磁盘里的糕点放到苏元手边:“陛下,臣妾宫里的梅花饼最是清香美味,吃起来一点都不会腻,您试试。” “好……” “陛下应该不太喜欢吃甜食,要不要试试这道辣子鸡。” …… 苏元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高的食物,不知道说什么好。 面前的两人还在勤勤恳恳地给苏元夹菜,互相争锋。 “打住!”苏元实在忍无可忍,指着面前高高堆起的食物:“你们自己看看这能吃完吗?” 两个人停住了动作,但都不说话。 本着不想浪费食物的原则,苏元将盘子里清淡的食物挑出来放到了高砚的盘子里。 “吃完,不许浪费!”苏元凶巴巴地命令他。 这边凶完高砚,苏元转头,对上淑妃可怜巴巴的眼睛。 不是,你那是什么委屈到不行的表情啊!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攀比的吗? 苏元如此想着,但还是夹起盘子里一块糕点,犹豫道:“你要不要……” “陛下好贴心啊,您怎么知道人家爱吃这个~”淑妃含羞带怯地看着苏元:“那……陛下能喂臣妾吃吗?” 气氛都已经被淑妃独自烘托到这儿了,苏元也不好拒绝,便就着这个姿势顺势喂到了淑妃嘴里。 良久,苏元举得手都酸了,淑妃终于把那一小块糕点吃进了肚子里。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甩了甩手。 却猝不及防看见高砚一脸阴沉的表情。 天啦噜! 刚才还好好的,几人相处十分和谐,她就喂个糕点的功夫,怎么又不高兴了? 还是明晃晃不带掩饰的那种! “咳。”苏元开口问高砚:“饭菜不好吃?” 高砚声音冷飕飕的:“没有。”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看着苏元扯出一个笑容:“李公公不是说陛下今日政务繁忙,还有好多奏折没有批完?” “……” 这感觉,就像是周末出去玩,你妈问你作业写完了吗如出一辙。 很有用,听到这话,苏元一下子没有了任何兴致。 “走,回太华殿。”苏元站起身,李义等守在门外的众人连忙跟上。 在跨出门槛之前,高砚扭头,敛下笑容,轻蔑地扫了淑妃一眼。 张了张口,无声地说出几个字。 顺着口型,淑妃看出那句话似乎是—— “你抢不过我的。”? 第7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太华殿内。 苏元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高高的奏折堆里。 “不想当了!这皇帝我是一天都不想当了!”苏元崩溃地嚎啕一声。 李义吓得不轻:“陛下,慎言!无上国的百姓离了你可怎么活啊!” 苏元趴了一会儿,换了个面继续趴着,不满地问李义:“为什么这些奏折都是我一个人处理?朕的宰相呢!” “陛下,您忘啦?荀相不久前刚被您罢免,早都回江南老家了。” “什么?!”苏元“哗”地一下立起来:“你是说……荀常?” 李义点了点头。 “我原来的奏折都是他批的对吗?” 李义又点了点头:“那时候荀相为陛下分担政务,陛下每天还不像现在这么忙。只不过荀相他不该出言不逊顶撞了陛下,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义没有说完,似是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 苏元知道,这哪是出言不逊,完全是因为他权势过大,人心所向,又是帝师,所以引起了苏子纾的忌惮! 后来苏子纾以出言不逊这个理由将荀常罢免,让他辞官回家。 苏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苏子纾你真是个大聪明! 唯一一个德才兼备还忠心耿耿的大臣还被你辞退了! 还害的她年纪轻轻,就已经过上了朝五晚十的工作,还未谈恋爱就要葬身于这无穷无尽的奏折里…… 苏元狠狠地摇了摇头。 漏! 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想到此,苏元抬头直视李义,眼睛眨了眨,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李义一时间被这道光芒震慑,竟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第一反应是想离开。 但是他不能。 因为对方是皇上。 于是他硬着头皮垂首询问:“陛下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才吗?” 苏元笑眯眯的:“确实有一事非李公公出马不可,毕竟你是朕身边最信任的人。” 她笑得越和蔼,李义内心就越恐慌。 他默默等待着苏元的下文。 “朕想请荀相回来重新辅佐朝政,你觉得如何?” 李义点头:“陛下英明。” “可是朕把他辞退了,他心里有怨必然不肯回来,朕又抽不开身亲自去请。所以需要找一个信得过、又能代表朕的人去。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李义:“陛下英明。” “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你最合适,毕竟跟了我这么久,办事妥帖。你觉得呢?” 李义:“陛下英……” 他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苏元。 苏元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泣如诉:“陛下,您这是要赶奴才走吗?奴才走了倒没什么,这贱命一条,到哪儿都一样。可是奴才怕陛下少了可心的人服侍,那奴才可就罪该万死了啊!” 苏元抽了抽嘴角。 怎么会有人思维发散到这种地步。 并且与事实亳不相符。 “我又没说要赶你走。”苏元无奈:“只是去一趟江南,请荀相回来而已,怎么要死要活的。” 不是李义小题大做,而是他太清楚荀相这个人了。 性格刚正不阿,正直自傲,说一不二。 曾经有一次,皇帝难得有兴致去猎场围猎,结果当天的奏折只字未看,他便建议皇帝次日再批,不差这一时。 结果第二天荀相当着众人的面质问皇帝,对他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还有一次,他陪着皇帝去看望朝云公主,谁料一向娇纵的公主被荀相训得眼泪巴巴地快要落下来,哪还有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甚至于皇帝亲自罢免了他的官,他也保持着他那一贯的傲气,没多说一个字。当即解下官服外袍,一步一步走出金銮殿,脊背一瞬都不曾弯。 当时辞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个时候皇帝派他去江南请荀相回朝,他怎么可能回来? 他请不来荀相,皇帝吩咐的事没完成,恐怕自己也没资格再回到京都了。 他这一辈子也就靠着伺候皇帝过活,要是回不来,还不知道该多凄惨…… 李义越想越难过,悲从中来,竟挤出了几滴真诚的泪水。 这下该苏元迷茫了。 那荀常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么能让李义怕成这个样子? 她不喜欢强人所难,可是目前她只有李义这一个选择。 没办法,苏子纾人缘差可不怪她。 “小李子,朕也不想强迫你,可是你看,我身边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了。” 苏元好言相劝以利诱之:“你能帮帮朕吗?朕知道你与淑妃房里的大宫女两情相悦,你放心,事成之后,朕就帮你们两个赐婚……” 她话没说完,李义抹了把眼泪,站起身,坚定道:“奴才遵命!陛下吩咐的事,奴才必定万死不辞,才不负陛下所托!” 怕他不同意,还准备了很多好处没说完的苏元:…… ok,fe 她笑笑:“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不如现在动身。” 毕竟重的能压死人的奏折,她是一天都不想批。 李义在一番涕泗横流的洒泪挥别后终于离开,苏元筋疲力尽地靠在椅子上。 “小李子走了,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我的人身安全会不会受到威胁啊?毕竟朕好歹是一国之君,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 苏元将胳臂伸到后面,垫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思索:“真是越想越有道理,如果我现在培养一个能保护我的超厉害暗卫,那岂不是安全等级直接提高一个档次?开局一个满级暗卫,结局我统一全国,美滋滋~” 她这边正想的入神,冷不防传来一道声音:“陛下想要暗卫?” 话音刚落,高砚出现在她身后,支着椅子两边,从上而下俯视她,鼻尖几乎抵着她发顶,嗓音低沉:“陛下觉得我怎么样?” 苏元看见高砚,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起来,结果因为翘着二郎腿没来得及放下,椅子连着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高砚很自然地接住,却不将人放稳,而是保持着半边椅子腾空的状态,继续泰然自若地跟苏元说话。 一缕长发从高砚的耳边散落,跟苏元的头发缠在一起,若有若无地擦着她的面颊,有些痒。 高砚看出她的不适,伸手勾起苏元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故意摩擦过苏元的耳垂。 眼见着白皙的耳垂逐渐变红,他很满意地勾起唇角。 “陛下还没回答我呢,您看我合适吗,嗯?”? 第8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在心底呵呵。 合不合适你心里没点数吗? 人生安全放在你手里必定成人身威胁。 “不合适。”苏元咬牙道:“沈厌,你给我松手,放我下去。” “为什么不合适?”高砚像是没听到她后半句话似的,继续扶着椅子,非要她给个说法:“我身手尚可,应当是能保护好你的。”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朕就是不想要你。”苏元看高砚不放手,被他磨得没了耐性,干脆强硬地扶着椅子就要跳下去。 结果当然不太好,即使被高砚即使接住,她还是崴了脚。 苏元龇牙咧嘴地揉着脚腕,瞪了高砚一眼。 高砚连忙撩起衣摆,俯身给苏元检查伤势,被她躲开。 “沈厌,你自己看看,都是因为你朕的脚才伤了!” 苏元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想让他断去念想:“你既不乖巧,也不能保护我,朕要你有何用?” 高砚抿了抿唇,几乎毫不犹豫道:“我错了。” 苏元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幻听。 大反派即使被折磨得再惨也没有服输过? 况且还是这么干脆利落! 趁她愣神之际,高砚已经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椅子上,自己蹲下身,帮苏元脱掉鞋袜。 他捏着她的脚轻轻转动了两下,轻声道:“好像是脱臼,忍一忍,可能会有点疼。” “别,我——”苏元声音有些抖,虽然无济于事,但还是害怕地闭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只有一瞬,她没来得及叫出来,只轻轻呜咽了一声。 “好了,应该不影响走路了。”高砚仔细地轻揉着苏元脚腕上的浮肿,放缓了声音:“不过陛下还是应该找太医拿点活血化瘀的药涂一涂。” 苏元默默看着高砚的动作,忽然出声:“你——” “嗯?”高砚偏了偏头。 你跟一个人很像,那个人也曾帮我治过脚伤。 当时她还调侃他小小年纪会这么多,以后可以去当中医,一定是个好苗子。 他笑笑说好。 可之后她才知道,他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跟人打架,关节脱臼了没钱去医院,也是自己忍着痛接上。 后来,他打架再也没输过。 再后来,她收养了他,他再也没出去打过架,受过伤。 最后……他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苏元垂下眼睫,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都的落寞:“算了,没什么。” 她不想说,高砚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整理好苏元的衣服,就在苏元踮着脚要穿鞋站起来的时候,搂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打横抱起。 猝不及防离地,苏元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高砚将她放在床上,她这才像回了魂一般,意识到方才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抱了她。 还是公主抱?! 如果放在一般剧本里,她会觉得这是美好爱情的开始,准备好瓜子前排磕糖; 如果是虐文剧本,那这就是男女主为数不多的亲密互动,玻璃渣里找糖,不好吃但总比没有好; 但是对她现在的惩罚剧本来说,这纯纯就是个惊悚剧! 她是绝对不信沈厌遭受巨大的羞辱之后还能对她产生什么感情。 如果有,那一定是24k纯恨。 所以沈厌如此反常的行为,她认为他不是在装模做样,就是脑子有病。 苏元眯起眼睛,冷声道:“沈厌,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哦。”高砚不以为意,甚至颇感兴趣地反问:“我什么身份?” “你不要忘了你是朕的男宠!”苏元狠狠地拍了一下床,震得手发麻:“朕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可以随意替朕做决定!” 她一字一句道:“抱朕,也、不、可、以!” “男宠?” 高砚玩味地咀嚼了这几个字,片刻,心情很好似的询问:“那么,陛下有什么吩咐我做的吗?” 他想了想:“陛下批奏折批了这么久,要不要吃点点心?” 苏元:…… 他好像真的有那个大病。 闭眼冷静片刻后,苏元深呼吸,开口:“要。” 高砚愉悦地勾起嘴角。 “想吃梅花饼。” …… 高砚嘴角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消失。 他转身离开太华殿去御膳房,再回来时带了几盘精致的糕点。 小桃酥、莲花酥、芙蓉糕、桂花茶饼。 唯独没有梅花饼。 苏元掀开食盒的盖子,一个个摆出来后,一言不发地看着高砚,眼睛睁得圆圆的,无声质问他。 高砚泰然自若地迎上苏元的目光:“御膳房梅花饼没有了。” “因为陛下平日里也不吃,所以御膳房没有一直备着它的习惯。我拿了其他糕点,你尝尝看,应该味道不错。” 高砚边说着边捏起一块桃酥,很自然地送至苏元嘴边。 苏元不张口,伸手就要接过来,防备道:“你干嘛?朕脚崴了手还好好的,不至于吃不了东西。” 高砚拂掉她的手,一只手固定住她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仍旧举着糕点:“陛下不是说我是您的男宠吗?这些都是我该做的。陛下不让我这么做,我定会寝食难安。” 他唇角噙着点点笑意,温柔道:“张嘴。” 行,苏元不想反抗了,反正她是皇帝,让人服侍也没什么不对。 她启唇咬了一口,觉得好吃,又咬了一口,两口便解决了一块糕点。 用同样方式,高砚又喂了她几块糕点,直到吃到第八块,苏元觉得腻,不想再吃。 高砚手里捏着芙蓉糕,温声道:“很饱了吗?这个你还没吃过,要不要咬一口试试?” 高砚掰下一小块喂到苏元嘴里,修长手指抵着芙蓉糕往里推了推,退出时擦过苏元柔软的下唇,眸色微暗。 流连片刻后,顺手擦掉苏元嘴边的糕点渣。 然后将剩下的半块扔进自己口中。 舔了舔唇角,评价道:“挺甜的。” 他眸光中含着某种压抑的侵略,鸦羽般的睫毛压下,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垂眸看着苏元。 苏元不明就里,点头道:“是太甜了,吃多了好腻。” 高砚笑笑,给苏元倒了杯茶,递到嘴边,依旧是慢条斯理地喂她喝下。 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苏元没注意到高砚,只喝着茶,心里却还想着那没吃进嘴的梅花糕。 越吃不上越想念。 于是乎,晚上她摸到御膳房,看见地上打翻的、沾了灰的梅花糕。 苏元:?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第9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这几日,苏元在太华殿过得十分自在。 因为脚伤,她不用上朝,整天窝在寝殿里批奏折,高砚自发地服侍她的衣食起居。 她过得逍遥,却不知道谣言已传遍了后宫和前朝。 所有人都以为沈厌迷得她不思朝政,整日里和他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后宫犹以淑妃为主,痛骂沈厌是不知廉耻的狐狸精;前朝老臣们也纷纷上书,说沈质子是红颜祸水,让苏元不要宠他过盛。 但苏元对此事却一个字都不知道,也没看到奏折里面有关于此类的上书。 “为何近日的奏折似乎比往日少了很多?” 苏元一身落拓青衣坐在案前,瀑布般的黑发用一根简单的水色发带高高束成马尾,撑着脑袋问高砚,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许是各位大人们怜惜陛下受伤,也或许最近没什么大事,不想让陛下劳心劳神。” 高砚抱着几本奏折从房门走进来,将今日批阅的奏折放到苏元面前,温声开口。 苏元点点头,摸了摸送来的奏折,纸张通体冰凉,似乎能通过它感受到外面的冷意。 她突然感慨道:“这几日都未出门,感觉外面应该更冷了些,不知道下雪了没有。” “子溪好像被禁足也有一段时间了,朕想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她。” 说着,她站起身,披上一旁挂着的白色斗篷,看了高砚一眼,微笑道:“朕去跟子溪说说话,你就不用去了。” 高砚收拾奏折的手指一顿,抬头看她,漆黑的双眸似乎有淡淡的不悦。 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继续将整理好的已批的奏折拿在手里,跟着苏元走出宫殿,然后将奏折递给等在一旁的小太监。 临走时,他叫住苏元,伸手替她带上兜帽。 “外面冷,陛下快去快回。”他穿着浅淡的群青色宽袖常服,眉眼清绝,细心嘱咐苏元的话就像是某个在家等待丈夫回来的妻子。 苏元有一瞬间觉得大反派脾气很好,对人很是温柔。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苏元便觉得自己离谱至极。 她摇摇脑袋,掐灭这个危险的想法,没说话,转身离去。 —— 公主殿内,苏元和苏子溪对坐着。 苏元默默地翻看苏子溪的书,苏子溪则局促地坐着,眼睛时不时地往苏元那边瞟。 “朕让你禁足思过,你给我在这儿看话本?” 苏元紧皱着眉头,从厚厚的书堆中随手挑出一本,翻了两页,发现里面写的是某将门女子女扮男装,被同窗好友发现,一段狗血的公子小姐之间的爱情故事。 同为女扮男装的苏元感觉自己莫名被cue到。 她合上书页,一记眼刀扫过苏子溪,冷笑道:“还看了不少呢,恐怕一天三本都不够。” 苏子溪秒怂:“皇兄,我错了。” 苏元追问:“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不思回过,偷偷看话本。”苏子溪支支吾吾地回答,语气很是委屈:“但是皇兄,沈厌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苏元心里想,还真让你猜对了。 苏子溪见苏元没有反驳她,多了点底气:“我这几天即使在禁闭期间,也还是能听到外面的传言。说皇兄你被沈厌勾了魂,整天和他在太华殿内寻欢作乐,连早朝都不上了!” 苏元本来还静静地听着,直到听到这句话,她再也坐不住了。 “寻欢作乐?” 苏元有点懵。 “朝中的大臣们给皇兄上书,皇兄也不看,直接退回去。那个沈厌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皇兄从来不舍得罚子溪的,却为了他,对子溪又骂又罚……”苏子溪越说越委屈,甚至到后面忍不住掉了眼泪。 什么什么? 苏元承认突然接收这么多陌生信息的她很是茫然。 她每天都批奏折啊,怎么就荒废朝政了? 还有,整天被她欺负的沈厌怎么就成红颜祸水了?还给她灌迷魂汤? 苏元觉得自己的信息似乎出现了重大断层。 她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开始跟苏子溪解释她没有寻欢作乐,每天都在认真工作恪守男德,绝对没有碰沈厌。 她只不过是脚崴了而已。 苏元看着苏子溪半信半疑的眼神,忽然想起今早沈厌将她的奏折拿给小太监。 她这几日的奏折完全是沈厌在负责! 苏元的思路突然间清晰起来—— 沈厌通过扣押奏折切断她与前朝的联系,再在后宫散布谣言,从而让前朝后宫都对她有怨言,从而让她统治不稳,失去民心! 但她却忘记了,苏子纾本来就没有民心,完全是以暴力来统治全国,所以也没啥好失的。 她的心里现在只有四个字: 卑鄙,无耻! 她就说沈厌怎么可能这么听话好心,原来搁着等着呢! 苏元磨了磨后槽牙,打算待会儿回去就跟沈厌好好算帐。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今天来的目的是给苏子溪做思想教育的。 “咳,总之,谣言止于智者。” 苏元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那都是别人乱传的,当不得真。你还能不了解哥哥我的为人吗?” 苏子溪思考片刻,点点头:“了解。” 苏元很满意,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叹了口气:“其实,我并非有意罚你,只是很多事情不能一味靠暴力来解决。” 苏子溪眨了眨眼睛:“可是皇兄曾经告诉我说,只要我想要,这个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皇兄你还说,暴力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式。” 苏元:……? 她真的会谢,原来这个大怨种妹妹是被苏子纾亲自教出来的。 现在,她要重新纠正这个长歪的苗苗,向怨种炮灰说漏! “咳……以前,是皇兄的错。”想到这里,她端正了表情,对苏子溪谆谆教导:“我从前对你的教育很多都不对,不过你现在也这么大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也该有自己的判断了。” “这样,我现在教你一个养成正确价值观的二十四字口诀,跟我一起背。” “嗯嗯。”苏子溪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听着。 苏元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念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一脸懵逼的苏子溪:?? 第10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她虽然不懂,但还是听话地跟着苏元念了一遍。 苏元眨了眨眼,一脸期待:“记住了没?” 苏子溪:“记……记住了。” “好,那你再复述一遍。” 苏子溪:“……” “就知道你记不住,哎,这样,我给你写下来。” 苏元叹气,拿起笔,蘸了点墨水在白纸上刷刷几下,很是潇洒。 写完后,她捏起纸张,满意地吹了吹,递给苏子溪:“拿好挂在床头,每日背诵,相信你的思想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苏子溪犹豫接过,看着白纸上龙飞凤舞的字,十分迷茫:“皇兄,这个口诀是什么意思?” 苏元“啧”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头,煞有介事道:“虽然你慧根浅,尚且还领悟不了,但谁让你是我妹妹呢。我便勉强告诉你。” 苏子溪神色严肃:“皇兄请说。” 苏元的食指落在黑色的字迹上,声音清晰坚定:“为国,应做到富强,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人人都有发声的权利。” “为民,人人应自由平等,法律公正保护每个子民冤可申,屈可平。” “为人,要爱护自己的国家,尽可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待人真诚守信,和善温和。” 她望着苏子溪,停顿片刻,然后认真道:“解释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上去做却很难。” 苏子溪若有所思地捧着纸张,沉默片刻。 苏元也没打算几句话就能改变苏子溪那么多年养成的性格,她自觉已经说得够多了,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已经禁闭多日,朕不想再继续罚你了,你好好想想朕的话。” “朕先走了。” 苏子溪见她要走,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皇兄!子溪送送你。” 苏元点点头,算是默许。 苏子溪未带侍从,两人顺着宫道缓慢地走着,都未说话。 半晌,苏子溪问道:“皇兄,今日为何不见李公公在你身边服侍?” 苏元回她:“李义被我派去接荀相回朝了,已经过去好几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荀相请回来。” 苏子溪想起荀相,瞬间垮起了脸:“皇兄为何突然要接老师回宫?” 她小声嘟囔了几句:“他要是回来看见我房间里成堆的话本,肯定又得骂我。” “荀相是无上国的忠臣、良臣,朕不应该莽撞地罢了他的官。” 她叹息一声,而后扬起一个笑容,捏了捏苏子溪的鼻子:“你呀,以后就不要再惹荀相生气了,毕竟这么好的老师可不容易遇到。” 苏子溪皱了皱鼻子,对苏元的话不置可否。 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御花园。 无上皇宫里的花园十分华美,春夏时百花齐放之际,蝶飞蜂舞,可谓是美不胜收。 只可惜现在是冬天,最荒凉的时候,花花草草都枯萎了,又没下雪,所以苏元一直都没有来逛过御花园。 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一个颇为无聊的地方。 而对于妃子来说,此地却是和皇帝制造偶遇的好地方。 苏子纾为了不让前朝后宫勾结,后宫一直都没有设立皇后和贵妃,但是其余的妃子啦,美人啦,多得简直数不清。 所以一路上她看见在亭子中跳舞的美人一次,湖边唱歌的美人一次,意图引起她注意的美人n次。 咦,那边怎么有一群美人? 苏元远远地看着,不明白为何如此热闹,于是专业吃瓜的她加快速度往那边走了几步,习惯性地蹑手蹑脚地站在假山后。 这个距离不近也不远,既不会让她们发现自己,还能听到她们讲话。 苏子溪扯着她的衣角,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跟她一起躲了起来。 “呦,这不是沈妃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就出来了啊,莫不是被陛下厌弃了?” “什么沈妃啊,陛下早就废了她的封号了,他现在连个最低微的才人都不是! ” “我看,不就是一个相貌好了点的狐狸精吗?惯会使些狐媚人的手段勾引陛下!” 正在吃瓜的苏元突然觉得这瓜开始变了味道。 她探了探头,望见了一众嫔妃之中的……沈厌。 苏元无奈扶额。 上次她不过是上了个早朝,结果回来就看到沈厌被苏子溪拴着手腕拖在车后;这次她也只不过是离开片刻,他就出现在了御花园里。 真的奇怪,怎么每次她一离开,沈厌就摊上事儿? 苏元没急着出面,蹙眉看着沈厌,默默地看着他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他身上的伤刚恢复不久,看上去还有些虚弱。怀里抱着梅花手炉,静静地立在假山石边,仿佛没听见那些刺耳的话。 却没人看见,他有些苍白的手指,正不紧不慢地玩弄着腰间悬着的匕首。 仿佛可以随时抽出割断那些讨厌之人的舌头,让她们永远闭嘴。 苏元眼皮跳了跳。 是的,她不仅看见了,而且丝毫不怀疑沈厌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在某个试图送死的嫔妃正要打沈厌时,苏元站了出来,连忙喝道:“住手!” 众嫔妃猝不及防听到苏元的声音,再看见她和朝云公主从假山之后走出来,皆是一惊,慌忙行礼。 淑妃的手还扬在半空中,闻声朝苏元看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无比。 她迅速放下手,又恢复了苏元面前贤惠温婉的模样,垂下头,娇娇地唤了声“陛下。” 此等变脸速度,可以去学唱戏了。 苏元对淑妃熟练掌握并运用的这项技能感到十分钦佩。 她很想现场向她讨教学艺,只可惜这个时候正是增加沈厌好感度的好时机,戏还是要演的。 “你方才在做什么?” 苏元故意沉了脸色质问淑妃。 她准备趁此机会好好教导后宫妃嫔不要争风吃醋,仗势欺人,要和睦相处…… “陛下。”淑妃还没开口,高砚先扯了扯她的衣角,黑色的眸子泛着薄薄的水光,低声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出来碍了淑妃的眼。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怪别人。” 他垂着眼的模样委屈极了,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泪。 苏元的思路径直卡掉。 这扑面而来的一股浓烈的绿茶味……沈厌你拿错剧本了?! 这不是一个隐忍蛰伏的大反派该说的话啊喂!? 第11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也知道你自己碍眼啊?”淑妃冷笑一声,伸出食指指着高砚,转向苏元撒娇:“陛下,你看他都自己承认了,他冲撞了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务必狠狠地责罚他!” …… 很明显,这俩人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高砚一个平a,淑妃直接送人头。 苏元收拢眼中无奈的情绪,清冷冷的眸子看向淑妃:“淑妃,你应当知道,朕不喜欢后宫争风吃醋,多生事端。” 她话锋一转,故意冷下声音,意有所指:“朕最近听了一些关于朕和沈厌不好的话,恐怕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淑妃明显面露恐慌之色,她慌忙松了苏元的衣角,急道:“陛下,臣妾没有。” 见苏元无动于衷,她彻底慌了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把苏元吓了一跳。 “陛下,臣妾知错了,还请陛下恕罪!”淑妃往苏元脚边挪了两步,不敢拉着他的衣角,只不断地求饶:“求陛下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原谅臣妾!” 淑妃声音发颤,背上都渗出一阵冷汗。 最近陛下对她态度温和了许多,让她忘记了,苏子纾是一个怎样的人。 视人命如草芥,对于不喜欢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结束他的生命。 她不应该在后宫妄议苏子纾的事,更不应该撺掇着前朝的哥哥给他上奏折。 她心里很清楚,苏子纾最讨厌前朝与后宫勾结。 要是真正惹恼了皇帝,她不是被打入冷宫就是被杖毙,性命难保,所以求饶得格外可怜。 苏元并不知道淑妃此时心里的百转千回,她凌厉的眸光扫过众人,最后聚焦到跪在地上的淑妃身上。 “朕不喜欢后宫无端生事,若是下次再让朕看见,朕必定重罚在场所有人。” 她停顿片刻,伸手扶起淑妃,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告诫道:“不要招惹沈厌,对你没好处的,知道吗?” 沈厌这人睚眦必报,淑妃如此针对他,他必定会记仇。 淑妃身子抖了抖,小小心翼翼地瞥了苏元一眼,恭敬称是。 苏子溪在旁边默默看完了全过程,于是在苏元回宫路上,目光在苏元和高砚身上逡巡,最后没忍住凑近苏元。 她悄声道:“皇兄,你不会真的对沈厌感兴趣?” 怕苏元不承认,她又加了一句:“我刚才看的很清楚,你明明就是在帮他撑腰!” 苏元瞥了苏子溪一眼。 嗯……这么明显吗? 不过既然苏子溪能看出来,那么沈厌必定也能看出来,她虽然表面上对他冷言冷语,实际上在默默地保护着他…… 啊,嘴硬心软的女人,真让人感动。 她啧啧地赞叹了自己两声,然后坦诚道:“说不上感兴趣,只是对我来说很重要而已。” 毕竟他可是掌握她结局生死的人。 能不重要吗? 怕高砚听到她说话,苏元回头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对方很快报以一个乖巧温柔的微笑。 她转回头,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但这一系列动作在苏子溪看来,则是十分暧昧温柔难舍难分的两人拉丝对视。 她不喜欢沈厌,所以便有些不高兴,皇兄怎么能看上这么一个人。 但是她想起苏元今日刚跟她说过的,做人要温和有礼,便将内心的不满忍了下去,重新细细地打量沈厌。 少年穿着群青色的衣衫,皮肤极白,身姿挺拔单薄,温顺地跟在苏元身后。 论相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嗯……勉强能配得上她皇兄。 就是身份地位不怎样,说是明国的三皇子,实际上根本没人管他死活。 这样一想,苏元突然觉得,沈厌这人,似乎有点可怜。 她“偷偷”观察了沈厌一路,最终接受了她哥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事实。 算了,她想,她原来还纳闷皇兄为何一直没有喜欢的女人,现在才知道,他喜欢的好像是男人。 但是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就葬送皇兄的幸福? 苏子溪愁闷地踢了踢地面。 可是一想到皇兄对她的宠爱要分给这个人,真的很难不生气啊! 她内心矛盾得紧,直到跟着苏元回了太华殿,坐下来,看见沈厌正给苏元倒茶,苏元自然地接了过来。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苏子溪硬是看得肚子窝火。 她干脆行礼告辞,眼不见心不烦,离开了太华殿。 苏元一口茶水还没喝下肚,望着苏子溪的背影,摸不着头脑:“子溪怎么那么快就走了,看样子还有点生气?” 高砚轻描淡写道:“可能是朝云公主不喜欢我,陛下千万不要怪她。” 苏元嘴里的茶水差点要喷出来。 她问高砚:“你泡的茶是碧螺春吗?” 高砚不懂她没头没脑的这一句话,点了点头:“是。” 苏元一脸假笑,将另一杯茶推给他:“你泡茶技术不错,恐怕没个十年功底练不出来。” 高砚很是莫名:“我没学过泡茶。” “不必谦虚,”苏元皮笑肉不笑:“恐怕是天赋使然。” 高砚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苏元是夸他还是在怪他,于是便没再接话。 沉默片刻,苏元轻飘飘地、状似不经意的闲谈:“近日朕的奏折都是你负责的。” 高砚:“回陛下,是。” 她顿了顿,手指按着太阳穴,撑着桌子,再开口时已变了个语调。 “胆子很大,连朕的奏折都敢扣。”苏元将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看着杯中微微摇晃的茶水,声音不大却极有压迫感:“你是活腻了吗?” 高砚没有半分惊慌失措,仿佛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他们的奏折内容陛下看了定会不高兴,不如不看。” 忍着系统的阵痛,苏元在心底狠狠地骂自己。 她就不应该提这个话题! 大反派做坏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她自己心里知道,下次小心就行了,怎么就问出来了呢! 这下好了,按照苏子纾的性格,必定得狠狠地教训沈厌一顿才行。 她一边得想着如何惩罚他,另一边又得想着不让他恨她,从而加速黑化。 简直是人格分裂啊啊啊!? 第12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高砚抬头看向苏元,只见她一副又恨又气的模样。 他笑了:“陛下要罚我?” 苏元冷眼看他:“你觉得呢?你这种僭越行为,在朕手上死上一百次都不为过!” “陛下生气,怎么罚我都好,只是希望陛下能留我这条命。” 高砚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低了下去,定定地盯着苏元,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苏元的心猛地跳了两下。 没做完的事情……可不就是报仇雪恨吗! 这,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忽然想起原情节中似乎也有这么一段,沈厌惹怒苏子纾,苏子纾为了惩罚他,将他关在了水牢里日夜折磨。 沈厌小时候被其他皇子欺负,故意把他按在冬天冰冷的河水里,不让他出来。 从那以后,他分外讨厌周围有水的环境,会让他感到十分厌恶和不安。 所以苏子纾选的这个惩罚,可能不是最狠的,但对沈厌来说,恰恰是最残忍的。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苏元不想这样折磨他,但又不得不惩罚,于是便试探地说了一句:“朕要把你关在牢里,饿你三天三夜。” 高砚拱手行礼:“遵命。” 脑袋的痛感仍在持续,看来这个惩罚并非沈厌最厌恶的,系统并不认可。 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苏元没法,只好按着原剧情来:“等等!牢里太舒服了,朕改主意了,要把你关在水牢里!” 高砚眨眨眼:“……好,任凭陛下安排。” 不对啊! 为什么头还是疼啊! 这难道不是沈厌最讨厌的刑罚吗? 苏元强忍着疼痛,揉着额角,尽量做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来,把所有酷刑都说了一遍:“朕还要把你喂毒蛇、朕要把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将你活活折磨死!” 高砚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他皱眉靠近苏元,伸手探她的头:“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苏元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 真是要命! 她都把所有她知道的酷刑全都说出来了,怎么还是不行? 沈厌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都不怕,那他怕什么! 见沈厌再次向她伸手,在头疼的折磨下她烦躁极了:“你干脆搬回你原来的宫里去,朕不想再看见你!” 话音刚落,剧烈的头疼猛然止住。 苏元一脸不可置信地缓缓偏头,看向高砚。 高砚背着光,整张脸晦暗不明,半晌,收回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陛下不是要罚我吗?地牢、水牢,陛下喜欢哪个便选哪个……为何突然要赶我走呢?” 苏元咽了咽口水。 此时此时,她疑惑与震惊齐飞,看高砚的眼神比往日更加恐惧。 真的,这人有病! 怎么,成为大反派之前,还得提前拥有一个变态的心理? 还好苏元的心理防线足够强大,她愣神片刻后,立马回归剧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他不喜欢这个,那必定选它。 “朕心意已决,从今日起,你便搬回原来的宫里。”她尽量端起架势,用高高在上命令的口吻回答高砚。 高砚没有答话。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比,几乎落针可闻。 他微微蜷起手指,闭上眼,遮住眸中疯狂涌动的戾气。 片刻后松开手,垂下眼睑,声音微哑,仿佛拼命克制似的,答:“……好。” 骤然低下的气压让苏元浑身发冷,背上也渗出了薄薄的冷汗。 直到高砚离开太华殿,她才如释重负般长长舒出一口气。 她瘫倒在椅子上,甚至开始思考,长痛不如短痛。 她现在提前死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了? 苏元撑着椅臂坐起来,目光落在不远处墙上挂着的长剑上,然后—— 没下去手。 她滑落在地,抱着长剑,呜呜呜地劝慰自己。 自尽好疼的,万一自尽后系统不给她过岂不是还得重开一次? 更何况,没走到最后一步,万一她能苟到大结局呢? 再说了,要是大结局真的落到沈厌手里,她到时候再死也不迟。 苏元这样想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将长剑挂回去,然后在宫殿到处搜刮。 最后在梳妆台一个极小的柜子里找到一个红色小瓷瓶,上面用潦草的毛笔字写着“冰心丸。” 冰心丸由九种剧毒之物制成,服下不出片刻,便会心脏衰竭而死,故名“冰心丸”。 苏元谨慎地打开瓷瓶,将里面仅有的一颗丹药倒出来,放进了随身所佩戴的香囊里,然后放心地拍了拍。 到时候就算落到沈厌手里,她会立马给自己一个了结,绝不让他有机会折磨她! 做完这一切后,苏元站起身,舒展身体,顺便将偌大的太华殿扫视一遍。 平常一直有小李子陪着她,小李子走后,沈厌又一直在她身边服侍。 突然间只剩下她自己,竟然有些许的不习惯。 苏元摇摇头,也不知为何,自己的情绪有一点低落。 她不想自己独自消化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于是便去了公主殿找苏子溪聊天。 谁料苏子溪也不在宫中,侍女见到苏元,连忙行礼回禀。 “回陛下,公主听说宫外新开了家九香斋,做的菜京城一绝,所以特地出宫尝尝。” 侍女顿了顿,犹豫道:“不过,按理说都这么久了,公主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 苏元问道:“公主出宫几个时辰了?” 侍女答:“三个时辰。” 苏元沉吟片刻,反正不想回宫,干脆待在了苏子溪宫里,躺在躺椅上看她珍藏的话本。 看着看着,苏元感觉到一阵困意,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嘟囔道:“子溪是在外面艳遇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这么久都还没……” 苏元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突然停住。 她瞬间清醒,脑子里困意全无,忽地想起了方才侍女提到的,她没有在意的那三个字:九香斋。 那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客栈酒楼,而是男女主在她无上国碰面传递信息的据点! 原剧情中,苏子溪此次出宫马车遇险,被男主沈林寒救下,从而对他一见钟情,开启毁天灭地恋爱脑攻击! 可是,这一切,完全就是男主沈林寒和女主洛长宁共同设的一个局。 目标很明显,无上国苏子纾最宠爱的妹妹,朝云公主,苏子溪。? 第13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故事线自己怎么能忘! 她后悔万分地放下书,站起身,想要立即出宫找苏子溪。 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苏子溪恐怕早就见过男女主了,但她还是心存希望,祈祷自己能制止他们相遇。 结果,还没等她跨出门,便迎面与苏子溪碰上。 苏元:…… 苏子溪抱着几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看见苏元脸上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皇兄,你怎么来啦?” “没什么事,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不在。”苏元的目光落到她手上的牛皮纸包上,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 苏子溪笑嘻嘻地拉着苏元坐下,将纸包打开,里面装着的糕点十分可口诱人。 “我今日去了宫外新开的九香斋,他那里的糕点可好吃了,我就带回来了一些!”苏子溪边说着边将糕点推给苏元,示意她尝尝。 苏元此时哪还有心思吃糕点? 她干脆直接了当地问苏子溪,语气很是急切:“子溪,我问你,你在宫外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特别的人?” 苏子溪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欸?皇兄你怎么知道?” 苏元心中一凉。 只听苏子溪继续道:“我的马车不知为何在街市中突然受惊,幸亏有个好心的姑娘及时救下我,否则我可能就见不到皇兄了!” 她滔滔不绝:“也是机缘巧合,那位姑娘本来也要去九香斋,于是我们便顺道而行,一起在那里吃了顿饭。我给她银钱她也不要,真不知道怎么谢谢她才好……” “等等。”苏元忍不住打断她:“姑娘?” 不对啊,这不是男主沈林寒的戏份吗? 她不信邪地又问一遍:“就没有见到其他的男子吗?” 苏子溪一愣,摇了摇头:“没有啊。” ??? 苏元一头的感叹号。 虽然她不知道男主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只有女主一个人出现,不过幸运的是,苏子溪没有和男主见面。 既然不是男主出手相救,苏子溪也没有见到男主,那么就不会有所谓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怦然心动、芳心暗许的狗血剧情!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忽然握住苏子溪的手,一脸真诚地谆谆教导:“子溪,你不小了,为兄准备告诉你一个人生道理,让你以后少走弯路。” 苏子溪不明白苏元怎么突然间跳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但她还是很给苏元面子:“嗯嗯,皇兄请说。” 苏元将头仰成45度角,故作忧郁道:“不要爱上男人,会变得不幸。” 呃。 苏子溪将苏元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想到什么,又往门口看一眼。 没看到沈厌。 配合着她哥这明显被男人伤到的表情,她很快明白苏元是什么意思。 这一看就是跟沈厌闹矛盾了。 她顿时有些生气,觉得沈厌不知好歹,恃宠生娇,竟然还敢惹恼她皇兄。 但她没敢当着苏元的面说。 于是她旁敲侧击地宽慰她:“不要这么想啊,这世间还是有好男人的。” 谁知,苏元听了情绪更加忧郁:“不不不,子溪你不明白,男人总是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利用完后就把你抛弃,所以世上的负心汉那么多……哎,总之,你只要记住,小心一切男人的甜言蜜语,千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苏元说的完全是在提醒苏子溪不要爱上男主。 但是苏子溪理解的,是沈厌始乱终弃,伤了她皇兄的心。 她生气地一拍桌子,将茶杯震得直晃:“岂有此理!” 苏元虎躯一震。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苏子溪,安慰道:“……不要激动。” 苏子溪当着苏元的面不好发作,于是只好忍气吞声坐了下来,心里却将沈厌记在了小本本上。 苏元在经过两人一番同频探讨后,欣慰地离开了苏子溪的宫殿。 此时,天色已黑,挂在枝头的月光徐徐地洒落下来。 她不急不慢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不知道是谁住的地方,连宫殿都算不上,只是一间独立的房间,没有点灯,乍一看似乎没有人居住。 可是苏元却分明听到了人声。 按一般的套路,如果她此时贸然偷听一定会踩到树枝,从而被发现最后被灭口。 但是苏元不一样。 她知道惩罚剧本的自己不会死得如此轻松,所以她决定作死。 她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 隔着窗纸,屋内漆黑一片,苏元看不到屋里的情形,于是将耳朵贴上去偷听。 屋内,高砚和沈林寒正在说话。 沈林寒站在床边,环顾四周,简陋的房间让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 他满是歉意对高砚道:“我知道父皇把你送过来你心里有怨,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我……听闻你受了伤,特意来看你。” 沈林寒从胸前衣襟里摸出一瓶药,递给高砚:“你自小身子比我们都弱,这凝玉药是你从小吃到大的,我特意给你带了过来。” 借着月光,高砚看清了那白瓷瓶上印着小小的红色“明”字,和沈林寒腰间挂着的精致的鹤纹玉佩,是明国皇室才能用的东西。 他半靠在床上,瞥了沈林寒一眼,直起身子,将白瓷瓶接过来。 嘴角淡淡勾起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劳烦皇兄挂心,还特意来看我。” “三弟,你且再忍上一段时间。”沈林寒叹口气,搭上高砚的肩膀:“父皇最近一段时间准备访问洛云国,商议两国联合,发兵攻打无上,到时候就可以接你回去了。” 高砚顿了顿,但没说什么,嘴角依旧挂着笑,淡淡道:“好。” 沈林寒看着他这副乖巧模样,又是重重地叹息一声:“委屈你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有别的事,先行一步,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嘱咐两句后准备离开,高砚将他送到门口。 沈林寒最后看了眼高砚,推开门,一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元靠在窗边听了半天,只听见两道男声在谈话,其中一道是沈厌的声音,只不过距离问题,听不真切。 见有人要出来,她连忙躲在拐角处,贴着墙壁,准备悄悄离开。 面前却出现一双黑色皂靴,干净的衣角随风拂起。 她逃跑的动作僵住,僵硬地抬头看去。 高砚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修长的手臂阻住她的去路,正挑眉看着她。 “陛下?” 忽地,他弯下腰,与她平视,直挺的鼻尖近到几乎要贴上她的,目光望进她慌乱的眼睛里。 “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第14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偷听必被发现。 苏元觉得这句话成为言情小说定理是有一定原因的。 起码是经过了实验认证。 并且她现在又为这份实验做了一份贡献。 本着既然被发现了,输什么气势都不能输的精神,苏元先发制人,质问他:“你还有胆子问朕,朕倒要质问你,方才那人是谁?你为何深夜与人私会,究竟是何居心?说!” 苏元知道刚才那个黑衣人必定是沈厌的同伙,她还知道沈厌一直在背地里默默发展势力。 但是沈厌将尾巴藏得太好,直到最后苏子纾也不清楚他背后纠结了谁,又有多少势力。 所以刚才那人的具体身份,苏元的确不知道。 似乎是知道苏元没听见他们方才的谈话,也没看到什么,高砚身体放松了些,面不改色:“陛下看错了,这里只有我一人,没有别人。” …… 苏元咋舌。 好,睁眼说瞎话的水平很高。 高砚低眉看着苏元,继续道:“倒是陛下,这么晚不休息,为何来我这里?” 苏元也面不改色道:“随便逛逛,看月亮。” 她看都没看,指着头顶,补了一句:“你这里的月亮最圆。” 高砚顺着她的指尖抬头看向天空。 黑云密布,一片漆黑,月亮已经钻进了云里。 …… 沉默片刻,两人很是默契地按下这件事不谈,换了个话题。 高砚率先打破沉默:“陛下要进去坐坐吗?” 苏元第一次知道高砚竟是住在这个地方,看起来十分偏僻简陋。 思考片刻,她率先迈进门槛。 屋里漆黑一片,高砚随后进来,点亮蜡烛。 微黄的灯光堪堪照亮这一小片地方,苏元才看清房间里的构造,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冷掉的茶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堂堂皇子住在这个地方…… 苏元下意识去看高砚的表情。 他正弯腰剪烛芯,长长的一缕墨发从肩膀上滑落,身影印在窗上,看起来恬淡而温和。 没有丝毫怨怼的情绪,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无所谓。 苏元有一丝淡淡的挫败感。 她发现她根本看不懂沈厌。 他总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温和得似乎所有人都可以随意欺辱他,但她知道这只是表象。 可他的内心又是如何,他偶尔流露出来的不悦、克制、隐忍、疯狂……她看不懂,也不明白。 “我脸上有东西吗?陛下怎么一直看我?” 高砚的声音响起,苏元才回神,慌忙移开视线。 高砚笑了笑,走到苏元身边,抬手想把苏元因躲藏散乱的头发整理到耳后,被她躲过。 苏元闻到一阵香气,下一刻,脑袋便昏昏沉沉,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在她落地之前,高砚从容地揽住她的腰,将已经昏迷的苏元打横抱起,放到榻上。 他拿来烛台,照亮苏元瓷白的小脸,伸出手,一寸一寸细细抚过她微皱的眉,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嘴唇。 食指在红唇上摩挲许久。 这张嘴,此时此刻,不会对他说出任何他不喜欢的话。 比如……我不想再看到你。 高砚沉着眉眼,将食指往红唇里探了探,破开贝齿,碰到滑腻的小舌。 勾了勾手指。 下一秒,他沉郁的表情有一刻松动,抽出食指,看见被苏元咬破的指尖,鲜血沾到了她的唇上。 像盛放的罂粟花。 他挑了挑眉,将指尖的鲜血舔干净,然后盯着苏元唇上的一抹血色,像是欣赏一副绝美的作品,勾起满意的笑。 然后,缓缓俯身。 京城九香斋内,灯光还长长地亮着。 沈林寒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来,看见坐在桌前披着斗篷的少女。 少女听见声音抬眸望向来人,一双眸子清清冷冷。 他关上门,抬手见礼,而后单刀直入道:“在下沈林寒,今日在大街上看见姑娘舍身救人,武艺不俗,在下实在是佩服,特来拜见。” 少女眸光微动,而后也行了礼,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在下长宁。” 沈林寒谢过后,接过茶杯却没有喝,而是试探问道:“不知今日长宁姑娘救的那位姑娘如何了?” 长宁挑眉:“公子认识那位姑娘?” 沈林寒当然认识。 他知道她叫苏子溪,无上国捧在手心里的朝云公主。 他在来无上国之前就打听到,苏子纾有个宠坏了的妹妹,性格乖张蛮横,为所欲为。 这样的女子看上去极难招惹,实际上很容易相信别人,被别人利用。 他此次来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先制造一场马车冲突的意外,他再上去救下苏子溪,让苏子溪对他产生好感,后续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却没想到半路中杀出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姑娘,抢了他布好的局。 他只好暂时放弃这个计划,转而去无上皇宫里看沈厌。 等回到客栈后,从店家口中了解到,今天救人的那位姑娘也住在九香斋。 于是他便出现在这里。 听到长宁这样问,他笑道:“在下并不认识那位姑娘,只不过见她似乎身份不凡,怕是哪家的贵小姐。若真的有个闪失,估计家里人该担心了,所以便多嘴问了几句。” 长宁点点头:“公子放心,那位姑娘并未受伤,早已回家去了。” 沈林寒还想继续问什么,长宁却率先开口道:“天色已晚,还请公子早些回去歇息。” 人家姑娘都已经这么说了,沈林寒只好讪讪地闭上嘴,行礼离开。 长宁关上门,站在门边,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她这才靠着门, 轻蔑地“哼”了一声。 她来无上,是为了刺探敌情,暗地里探查出无上的军备、经济、民生等情况,好从破绽入手,从而击败无上国。 但奇怪的是,几天前还未来到这里的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面的她因目睹一场英雄救美而暗暗对那个救人的男子产生好感,后来他们相识,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男子名叫沈林寒,是明国的大皇子。 他们一路走来,促使两国联合,最后终于灭了无上,但没想到最后成为明国皇帝的却是他不起眼的弟弟。 她记得他叫他“沈厌。”? 第15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沈厌念着昔日沈林寒对他的情分,没有杀他,但由于他的暴政,人民怨声载道。 在几年后,沈林寒养精蓄锐,一举带领军队攻进皇宫,杀了沈厌,成为皇帝。 她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皇后。 在当上皇后之后,是有一段开心的时光的,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美貌不再,沈林寒对她的爱好像也不在了。 他广纳妃嫔,美人在怀,再也不想去看她。而她人老珠黄,在皇宫中蹉跎了自己的一生。 可她的人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围着沈林寒转,所有的一切都为他着想,以他为准。 她是洛云国唯一的公主,是她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她有勇有谋,才貌双全,武功不凡。 若她想,她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一切事情,比如骑马、射箭、随父皇征战沙场,青史留名。 她本可以有更广阔的一生,而不是被困在皇宫之中,坐看着自己的生命消逝。 这对她来说是个噩梦。 洛长宁在梦醒之后,浑身上下全是汗。 这个噩梦是如此漫长而真实,以至于她反复确认自己在洛云的皇宫之中,在自己从小到大睡的床榻上,才松了口气。 可她始终放不下心,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 再后来,她来到无上,当看到苏子溪的马车在街市中遇险时,心里的那根弦猛然被波动。 她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救下了苏子溪,在少女劫后余生不停向她道谢之时,她余光瞥见人群中的某个男子。 熟悉又陌生,是在现实中从未见过,却在梦中朝夕相处的她的夫君,沈林寒。 眼见他站了一会儿后,又重新归于人群中,她心底的某块石头才缓缓落下。 管他什么噩梦什么预示什么命定,她统统给他改了,就不信还能成真! 洛长宁攥紧了手指,又松开,目光坚定地望着远处。 苏元次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嗓子有些发干,嘴唇也火辣辣的疼。 她舔了舔下唇,似乎破皮了,尝起来还有点血腥味。 脑袋晕乎乎的,她一扭头,看见沈厌躺在她身边,发丝凌乱,正搂着她的腰。 苏元大惊,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松了一口气,然后推开沈厌的手准备下床。 却推不动。 高砚紧紧扣着她的腰,声音是刚起床的沙哑:“陛下玩够了就要把我丢下吗?” 苏元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衣衫不整,胸口大敞着,露出大片胸膛,双唇红润,双眸潋滟含情,就很像被…… 等等。 她好像没有那个功能。 苏元定了定神,略过他的问题,问道:“朕怎么会在你这里?” 高砚坐起身,撑着半边身子,眼睛盛着委屈:“陛下做了什么自己都忘了吗?” 苏元心里有点虚。 她昨天什么也记不清了,不会真的干了什么禽兽的事? 但是看他们两个的状态,又不太像。 难道是没做到最后那一步? “咳。”苏元抵着唇心虚道:“朕忘了。” 她觉得不自在,加大力气推了高砚一把,翻身下床:“朕有事,得先走了。这几天荀相该回来了,朕今日得着手准备回宫宴。” 她站在床边理了理自己的腰带和头发,飞也似地逃离了高砚的房间。 没看到高砚听到“荀相”两字不悦的神情。 回到太华殿的苏元面临的是一堆未批改的奏折,她苦大仇深地坐下,认命地开始翻看。 就在她即将崩溃要爆发之际,突然有小太监向她禀报,说荀相已经到京都了。 她高兴地恨不得扔掉所有奏折,一百八十度旋转单膝下地对他说:你,是,我的神! 为此,她特地给满朝文武、后宫妃嫔,当然最重要还是她自己,美美地放一天假。并早就准备好了洗尘宴,好好款待宰相。 洗尘宴设在銮殿之上,苏元端坐主位,下方坐着各位朝臣和妃嫔。 “荀相到!”这一段故作姿态捏着嗓子的李义声音,苏元再熟悉不过。 只不过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疲惫? 苏元伸长了脖子往殿下看。 只见李义领着一名男子缓缓步入大殿,不多时走到大殿中间,李义这才快步走到苏元身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苏元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十分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李义一脸愁容:“陛下,您是不知道,这次请荀相回来,可是废了奴才半条命喽。” 苏元忍俊不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好,给你工资翻倍。” 殿下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微臣参见陛下。” 荀常身材欣长,面如冠玉,芝兰玉树一般立于阶下,举手投足皆流露出一股文人傲气。 “爱卿舟车劳顿,快快起身入座。”苏元发自内心地开心笑道。 荀常没有入座,目光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怎么没有见到沈质子?” 苏元讶异:“你和他认识?” 她记得,这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交集才对。 荀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嘲弄:“陛下所做之事,微臣即使远在江南也有所耳闻,何须认识?” 话里明嘲暗讽,指苏元前段时间不务朝政,与沈厌整日在太华殿内寻欢作乐。 只是荀常一上来就呛她,故意给她难堪,难不成是心情不好,找人发泄? 苏元连忙给李义使眼色:他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惹他了? 李义也冲她挤眉弄眼:陛下,谁惹的他您还不清楚吗? 苏元继续用眼神告诉他:很好,你的双倍工资没了。 李义:…… 苏元收回目光,一脸假笑:“爱卿真会开玩笑,那都是谣言,谣言。” “朕从前确实有很多错处,但是最近我都改过来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她语气诚恳:“相信荀相大人有大量,一定能原谅我的?” 荀常没理她,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转身入席了。 被故意甩了脸色的苏元并不在意。 她知道荀常既然肯回来,就一定是做好了决定,会担起无上国宰相的职责。 而且当时被说罢职就罢职,还不允许人家有点脾气了? 只不过是她得受累一些罢了。 苏元叹了口气,拿起酒杯站起来,望向左侧坐着的荀常——白衣干净出尘,微微扬着下巴,像一只傲娇的白猫。 唉,没办法,猫咪生气了,只能顺毛哄。? 第16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她端着酒杯,走到荀常的席位上。 李义连忙搬着椅子跟在身后。 苏元举着酒杯,满脸愧疚道:“荀相,从前是朕不对,朕知道错了,还请荀相能原谅朕。” “陛下现如今是转性了?”荀常扭头看她,诧异地挑了挑眉:“竟然能亲自给我道歉。” “不过,”他话锋一转:“微臣何德何能,可配不上陛下的道歉,更何谈原谅陛下呢?” 苏元一边面上皮笑肉不笑回他:“爱卿说的哪里话,朕说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怎么还揪着朕从前的事不放呢?” 另一边,她在心底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忍住,等承受住这些怒火和阴阳怪气,她就再也不用早起批奏折了。 挨一顿骂不亏。 苏元这样宽慰着自己,并且已经做好被荀常言语攻击的准备。 但没想到荀常却很快换了个话题,淡淡问道:“李义跟我说,陛下想启程去洛云国?” 苏元一愣,而后点点头。 她确实有这个打算,并且在李义出发之前告诉了他,让他转告给荀常。 荀常之前就一直劝告苏子纾不要施行暴政,应以仁政治国,只不过苏子纾根本不听。 而她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不想无上国与其他两国为敌,另一方面,可以向荀常表明她内心真正悔改的决心。 果不其然,打动了荀常。 荀常手指不轻不重地扣着桌子,抬头看她:“看来陛下是早已安排好了无上的事情,这才放心离开。” 说到这个,苏元立马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她把小李子搬来的椅子往前挪了挪,挪到荀常身边,坐了下去:“爱卿所言极是,朕已经安排好了。” “不知陛下如何安排的?” “当然是把政务全权交给爱卿处理。”苏元一脸诚恳地笑了笑,附在荀常耳边:“你办事,我放心。” 荀常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但表面却冷笑一声:“我说呢,陛下又是道歉又是服软,急匆匆从江南召我回来,原来是为这件事。是不是等陛下从洛云回来,还像上次一样一言不合把我赶回去啊?” “不不不,绝对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儿!”苏元连忙矢口否认:“我纯纯就是认识到了自己极大的错误,所以才让小李子快马加鞭请您回来,我对荀相的感情,那是日月可表,天地可鉴,不信你问小李子。” 苏元将身后站着的李义一把揪过来,给他使了个眼色。 “陛下说的是,”李义立马会意,表演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丞相您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一段时间,我们陛下是整日以泪洗面,后悔万分,形销骨立……” 李义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您不知道,我们做奴才的,看的是真心疼。” 苏元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义眼中流出的泪水,凑过去小声问他:“你还真哭了?” 李义也小声地低头啜泣着回答:“回陛下,奴才是想起来自己在宰相门口站了几个晚上,悲从中来,一时不能自已。” 苏元:…… 荀常望着主仆俩这一唱一和,本来阴霾的心情好了大半。 他本来打定主意再也不踏入皇宫半步,但没想到苏子纾竟然能跟他道歉服软,还派贴身太监李义来请他,这已经大大超乎了他的认知。 更何况他竟然肯采取他的意见施行仁政,他听过之后更加诧异。 而且他刚才屡次言语之间冒犯苏子纾,他也不生气计较,还肯将政务全权交由他来打理,这不是对他的信任是什么? 荀常忍不住扬了扬唇角,怕被发现,手指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下,压下笑意。 他故作冷漠开口道:“既然陛下早已打定了主意,想必是也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只是陛下就这么放心把朝政交给我?” “不是,爱卿,你对自己都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吗?” 眼看着荀常冷了脸,苏元继续道:“这朝政大事,除了你,我怎么可能放心交给别人?除了你,谁还能当此重任?” 李义在旁边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苏元语气夸张地拍着彩虹屁,李义在一旁奉承,这份虚假的夸赞对荀常来说却十分受用。 他嘴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下去。 见荀常终于不再冷着一张脸,苏元心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面带高兴之色:“那说好了,我不在的这段时日,爱卿帮我全权打理朝政。还有朝廷里的那些老顽固,也麻烦帮我整治一下。” “怎么,他们忤逆陛下?”荀常挑了挑眉。 “算不上忤逆,只是有些人爱传谣言,都传到荀相的耳朵里去了,实在是不好。”苏元意有所指。 想起刚才他还拿这个刁难苏元,荀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很快恢复正常。 他点点头,算是默认。 苏元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功夫,但没想到荀常这么好哄。 她心满意足地起身,自顾自地碰了碰荀常桌上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干了,你随意。” 她说完后,也没看荀常的表情,跑到了苏子溪的座位旁边跟她说话。 感受到身后来自宰相幽幽的视线,苏元觉得此刻自己好像是一个拔x无情的渣男。 “皇兄?” 苏子溪正专心致志地往嘴里塞着糕点,见苏元过来,顺势递给她一块。 苏元接过来,但没吃,嘱咐苏子溪道:“子溪,我明天启程去洛云国,你好好待在宫里,不要乱跑。” “为什么突然去洛云国?”苏子溪停止了咀嚼,睁大眼睛:“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不带我?” 苏元耐心跟她解释:“因为希望无上和洛云重修于好,不仅要去洛云国,连明国也要去。不带你是因为舟车劳顿,怕你受不了。” 苏子溪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荀常,在接触到那熟悉的冷厉视线之后,苏子溪立马缩了缩脑袋。 要她留在宫里跟荀相待在一起,背不完的四书、抄不完的论语……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苏元的袖子:“子溪不怕累,皇兄能带我一起去吗?”? 第17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不妥,路上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苏元下意识拒绝她。 苏子溪不放弃,喋喋不休继续道:“皇兄把我一个人抛在宫里,万一有歹徒趁你离开,意图对我不轨怎么办……皇兄你就带我去,我保证乖乖的!” 苏元本来想,堂堂皇宫重地,怎么可能有歹徒进来? 直到她想起上次自由出入沈厌房间的黑衣人…… ok,fe。 无上国埋藏了太多别人的眼线,苏子溪一个人待在这里好像确实有点不安全。 而且为了杜绝她和男主的来往,苏元觉得还是带在她身边比较保险。 苏元沉吟了一会儿,答应了苏子溪的请求:“也好。” 苏子溪心中的大石头落地,笑得眉眼弯弯。 “多谢皇兄!” 宫宴结束后,苏元让李义回太华殿把堆着的奏折拿给荀常,而自己则带着他去看他的新住处。 原本荀常在京中有座府邸,但是被免职后府邸也被收走了。 为了他接下来的时间处理政务方便,她干脆让他住在宫里。 “这处宫殿无人居住,而且人少清静,我想着荀相应该喜欢,便提前命人打扫了。”苏元推开古朴厚重的红木门,引着荀常往里走。 她声音有些雀跃:“荀相看看可喜欢?” 荀常四面环视一番,问道:“陛下是想让我住在这里?” 苏元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官员怎可住在宫里?”荀常十分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拒绝的很干脆:“这于理不合。” “朕若离开无上,政务可全权交给荀相打理了,若是你还继续住在宫外,每日奔波,岂不是太不方便?” 苏元见荀常张了张嘴,似乎要反驳,连忙扯着他进屋:“哎呀,荀相你跟我就不要推脱了,都给你收拾好了,要是再拒绝,就是抗旨不遵!” 荀常冷笑道:“陛下还惯会用身份来压我。” “是是是,是朕不对,下次不会了。”苏元知道荀常只不过是在她面前逞口舌之快而已,所以顺着他的话安抚。 果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再没提过要离开的事。 苏元陪着他逛了逛房间,不一会儿,李义带着几个小太监气喘吁吁抱着奏折来了。 苏元眼睛放光,拍了拍她面前的长桌:“快快快,放这里。” 不一会儿,案上便高高堆起了奏折,正正好好摆满长桌。 荀常:…… 是不是有点太合适了? 他现在充分怀疑自己被叫回来,完全是来批奏折的。 看着堆成小山的奏折,荀常揉了揉眉心,走上前翻开一本:“为何积存了这么多折子,陛下平日里都不批阅的吗?” 苏元叹道:“朕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多事,朕每天都批不完奏折,也很心力憔悴啊!” “不过没关系,现在有荀相帮朕分担政务了,朕打心眼儿里高兴。”苏元扬起笑容,轻轻拍了拍荀常的肩膀。 荀常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转过了身。 趁着苏元此时没说话,李义凑在她身边悄声说:“陛下,方才奴才回来的路上,遇见沈质子了。” 苏元听见这个名字,注意力立马被吸引,绷紧了神经:“然后呢?” “质子问我去哪里,我就说去陛下给荀相新置的宫殿里送折子。” 苏元点了点头。 好像说的没什么不对。 李义继续道:“质子听了,似乎有些不高兴。” 苏元愣住,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陛下,奴才觉得,沈质子好像是吃醋了。”李义瞟了眼荀常,在苏元耳边嘀咕,在荀常的审视下,又很快低下头去。 苏元以一种“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看着他。 最初的诧异过后,她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陛下。”荀常叫住正欲出去的苏元:“何事这么急着走?” “……有点私事。”苏元抱歉地笑了笑:“下次朕再来看你。” “既然陛下执意要走,那臣送送陛下。”荀常说着,走到苏元身边,神色探究地看了她一眼。 苏元没注意,只一心想着沈厌,不一会儿,两人并肩来到宫门口。 荀常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本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容突然间温和起来,还罕见地伸出手给苏元理了理头发。 “身为一国之君,理应注重仪表。” 虽然他这突然间温情的动作来的莫名其妙,但苏元也不好说什么,只笑了笑:“朕下次注意。” 然后一转身,笑容便僵在了嘴角。 高砚正抱胸靠墙站着,身量修长,衣摆被风吹起,凌厉的双眸在荀常脸上划过,最后定格于苏元身上。 还没等苏元说话,荀常便先她一步开口:“沈质子是在等陛下?” 高砚满是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并未答他。 荀常挑眉,随后悠悠道:“宫宴上,陛下不是信誓旦旦地和臣说是谣言?怎么臣看来,却觉得谣言非虚啊。” 闻言,高砚轻笑一声:“陛下说是谣言,荀相就信了么?” 荀常皱眉,嗓音听起来有些愠怒,斥道:“荒唐!” 眼见气氛越来越诡异并且不受控制,苏元连忙挺身而出,挡在两人中间:“你们不要再吵了啦!” …… 场面瞬间安静,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苏元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然后义正言辞的向荀常解释:“我和沈厌之间,真的没什么。” 说完,她转向沈厌,轻声威胁道:“不许乱说话!” 左右围男的苏元为了防止局势更加白热化,于是一边向荀常敷衍地假笑,一边连拉带拽地把高砚拖走。 直到两人消失在荀常的视线里,苏元这才松开手,皱眉问他:“你来干什么?” 高砚语气轻飘飘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元:“听说,陛下明日要启程去洛云?” “嗯,你随我一起去。”苏元没有直说要将他送回明国,毕竟这种善事,苏子纾在沈厌面前断不可能做出来的。 所以即使她做了,在沈厌面前也不能明说。 苏元惆怅地想,若是沈厌知道她的内心是如此善良,一定会感激涕零。 嘴硬心软默默做好事的她真的太令人感动了。? 第18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果不其然,高砚如她所料问道:“为什么?” 她的真实想法当然是觉得既然想要跟明国交好,那么继续扣着人家的皇子实在是不像样子。 再者,现在她和沈厌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趁着沈厌对她恨意进一步加深之前,不如把他送回去。 这样两人不用继续接触,她也不用继续违心地整天对他冷言冷语的。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必须要问吗?” 高砚即使不说话,但他的表情中也能看出来,他坚定地想要一个答案。 苏元只能再次违心开口:“因为朕厌烦了你,不想看见你,所以干脆把你送回去。” 高砚顿了顿,似是没想到苏元竟是打着把他送回明国的主意。 他恨恨地磨着后槽牙,怒极反笑,上前一步扯起苏元的纤细的手腕,附在她耳边质问:“陛下这是玩腻了?” 苏元往后缩了缩,但还是壮着胆子道:“没错,朕就是玩腻了你!现在看见你的脸就烦,恨不得早点把你送走!”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猛然被高砚往前拉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被他拢在怀里。 一直在旁边充当透明人的李义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劲,连忙背过身去,自觉地堵住了耳朵。 高砚握着她柔软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双眸带着邪气,盯着苏元的红润的嘴唇,在她耳边说出恶劣的话:“可是陛下到现在都没尝过我的滋味,怎么就玩腻了呢。” 苏元突然被噎住,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只听高砚继续在他耳边呢喃,似是情人的低语:“要不,陛下试试,看究竟会不会腻?” 苏元的耳朵忍不住发红,她下意识抬头,看见高砚蝶翅般的双睫垂下,眼角一颗红痣随着他的笑摇曳惑人。 这人怎么这样…… 苏元又羞又恼,另一只手作势去推他,又被高砚轻巧地捉住,握在手中。 他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声音喑哑:“陛下不想吗?” 苏元咬牙:“不想!” 高砚忽地笑了,余音颤颤地绕在她的耳边,很痒。 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兔子,忍不住咬住她的耳垂,轻轻厮磨,最后满意地看见兔子身体轻颤,笑容加深:“陛下总是口是心非,明明不是厌烦了我,为何总要做出这么一副讨厌我的样子?” 苏元有苦难言,是她想这样吗? 她是被强迫的哇呜呜呜呜呜。 苏元一边在心里为自己默默流泪,一边还要继续嘴硬:“沈厌你未免也太……太看得起自己了,朕就是厌恶你,讨厌你——” 她话未说完,倏地瞪大了眼睛。 高砚将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封住她的话,柔软有弹性的触感令他忍不住往下按了按:“嘘。” “陛下还是少说点话,毕竟……”他轻笑一声:“你的身体可比你的话诚实多了。” 苏元此时脑子一团乱麻,一方面,她搞不清沈厌为什么要对她做出这种举动,另一方面,她的脸红得让她几乎没有了思考能力。 她觉得很奇怪,自己曾经做了那么多任务,勾引男主什么的都是手到擒来,怎么在沈厌这就开始犯迷糊? 难不成是他太像某个熟悉的小病娇? 还是因为在惩罚剧本里她的各种自控力什么的都下降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年,苏元摇了摇头,后退一步,猛地推开了他。 “小李子!”她大喊一声。 李义匆忙小跑到苏元身边:“奴才在。” 苏元平复呼吸,瞪了高砚一眼,命令道:“回宫。” 反正明天他就回去了,她暂且不跟他计较。 高砚站在原地,望着苏元离去的背影,似是十分惋惜,食指蹭过下唇,然后舔了舔唇角。 次日,苏元登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带着一众训练有素的侍卫随从, 启程去距离无上较近的洛云国。 苏元和苏子溪一辆马车,高砚单独一辆马车。 苏子溪笑眯眯地看着窗外站着的,来为他们送行的荀常,发自内心地进行道别:“荀相,这一去,不知多久能回来。不能再聆听您的教诲,真的好可惜。” 荀常也笑:“是吗,那为何公主还要跟着去?不如留在宫里,我还可以每日教导你。” 苏子溪嘴角的笑容僵住,然后往后退了退,躲在苏元身后,瓮声瓮气的:“多谢荀相美意,这就……大可不必了。” 苏元笑了一声,看着荀常:“荀相,朝中的事就拜托你了。” 荀常点头,半晌,憋出一句关心的话:“陛下……路上小心。” 说完,立马捂嘴咳嗽了一声,撇过头去。 他从来没在苏子纾面前说过这种带有关怀性质的话,即使口才了得,荀常此时也还是万般不适应。 苏元知道他这别扭的性子,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点了点头:“多谢。” 后面马车上坐着的高砚正支着下巴,发丝被风吹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荀常也看到了他,原本舒展的眉心轻轻蹙起来。 他知道苏元带上他是为了将他送回明国,以示无上国的诚意。 可是一想到他要单独陪着苏元一路,心里便有些轻微的不悦,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细微的不悦到底是来自哪里。 他并不想搭理高砚,但是一向懂礼的他,还是向高砚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谁料高砚却好像没看见似的,修长的手指松开,车帘随之滑下,隔绝了两人。 荀常哽了一下,随即不屑地甩了甩袖子。 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始赶路,缓缓离开荀常的视线,离开了无上皇宫。 荀常心里却闷闷的。 他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苏元此行似乎会出些什么差错,或者遇到什么危险。 毕竟从无上至洛云至少要行三日的路程,苏元又身份敏感,多少人盯着他的行动,路上发生什么也不一定。 他垂下眸子,轻轻攥紧手指复又松开。 希望不要如他想的那般才好。 若荀常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他在这个时候便会拦住苏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离开无上国。 可是,一切都晚了。 落日下,马蹄踩碎夕阳,马车摇晃着走出京都,走出这一片属于无上的国土。? 第19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大半日。 苏子溪没出过远门,哪受得了这种苦,天色擦黑时,嚷嚷着要停下来休息。 苏元掀起车帘,环顾四周后,问前面驾车的李义:“现在到哪儿了,还有多久到驿站?” “回陛下,过了这片林子,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苏子溪一听,不乐意地撅着嘴朝苏元撒娇:“皇兄,我被颠得全身都要散架了,就休息一下嘛好不好~” 夕阳堪堪挂在树梢上,苏元怕天黑了路难走,想一鼓作气到驿站再休息。 可是看到苏子溪这个样子,再想到侍卫们大都滴水未进,便软了心,吩咐李义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 前行的队伍瞬间松散下来,侍卫们翻身下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边喝水休憩。 苏元接过李义递过来的水壶,先递给苏子溪:“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嗯嗯。”苏子溪接过来,喝了几口后递给苏元。 苏元这才喝了两口水,天气寒冷,微凉的水滑过喉咙,她皱了皱眉,探头问李义:“小李子,沈厌那儿有水和干粮吗?” 李义挠了挠头:“陛下,昨天布置马车的时候,您不是吩咐我们什么都不许给沈质子放吗?” 苏元想起来,昨天因为沈厌一番话,羞得面红耳赤的她,的确说过这样的气话。 她掀起帘子,探头往后看,后面的马车静悄悄的,沈厌没有下来。 她攥着水壶,无奈起身下车,走到半路又停下来。 “小李子,”她站在原地停顿一会儿,叫来李义,将水壶递给他:“你给沈质子送过去,别说是我让的。” 李义内心:陛下你明明是好意,为何不自己去送? 表面:点头哈腰,笑眯眯地接过水壶:“是,陛下。” 他转身刚离开,一支箭破空而来,锐利的箭矢划破空气,直奔苏元的心口,带着一击毙命的气势。 苏子纾这具身体对危险的察觉十分敏锐,所以苏元几乎是凭借本能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箭堪堪擦过她的肩膀,划破她的衣服,勾出一道血痕。 “有刺客!来人哪!救驾!”李义吓了一大跳,连忙护在苏元面前,拖长了声音喊道。 苏元捂着肩膀,眯着眼朝箭矢飞出的方向看去,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像是下达指令似的,抬起手臂挥了一下。 她立马意识到什么,瞳孔紧缩,大喊:“西南方有弓箭手埋伏!大家小心,快趴下!” 她话音刚落,成百的箭矢源源不断地向他们飞来,苏元因为伤口动作慢了一步,几支箭已经近在咫尺,射向眉心。 雷霆万钧之际,一抹群青色发带飞扬,揽住苏元的腰,两人齐齐在地上滚了一圈,箭擦着他们的身子,齐刷刷落到地上。 苏元抬起头,看见敛着眉正护着她的沈厌。 苏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 不一会儿,箭雨过去,苏元连忙爬起来,连衣服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环视四周后,不出所料看见许多受伤倒地的侍卫。 她走到一个最近的侍卫面前,看见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支箭,再用手探了探,已然没了鼻息。 以这种一击毙命的准头,苏元想,对方绝对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队伍,并且身份不简单。 这便是原剧本中苏子纾未能窥见的谜团。 到底是谁那么想要她的命,在出了京都后不久,就忍不住在这片树林里动手。 并且还是提前埋伏。 一定是很熟悉她的人? 她下意识想到了沈厌,最熟悉,最想要她的命的,可不就是沈厌吗? 带着这份怀疑,她扭头往回望,却没有看见方才那抹熟悉的身影。 沈厌去哪儿了? “皇兄……”苏元被这一声娇弱的呼声换回了思绪,她转头,看见苏子溪颤巍巍地趴在马车窗口,探出头来:“刺客抓住了吗?子溪好害怕……” 苏元这才想起她方才的心思全放在刺客身上,一时间忽略了苏子溪。 她有些愧疚地走上前,握住苏子溪的手,紧张道:“别怕,哥哥在呢,子溪可有受伤?” 苏子溪摇了摇头:“没有,听到皇兄喊,我就立马蹲下了,躲在座位下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站起来……皇兄呢?皇兄可有受——” 她话没说完,看见苏元肩膀上的破了的衣服渗出鲜血,她惊呼一声,捂住嘴巴:“皇兄,你的肩膀……流了好多血……” 她抖着手想去看看苏元的伤口,手指碰到伤口时,苏元忍不住“嘶”了一声。 苏子溪泪水“哗”地一下落下来,豆大的泪珠泅湿了胸前的衣襟,她呜咽着道歉:“对不起皇兄,都是子溪的错,我不应该让马车这个时候停下来……马车若是不停下来,你也不会出去,你不出去就不会受伤……” 她哭得一噎一噎的,到最后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现在哭有用吗?”一道冷冷的男声传来,苏元转身,看见高砚从西南方向走来,最后停在她身侧。 他低头看了看苏元的伤口,长眉微蹙,意图按着她的肩膀。 “你受伤了。” 苏元缩了缩肩膀,往后一躲,平静道:“无事,小伤而已。” 她抬起头,目光与高砚对视,隐下浓重的猜忌:“你方才去哪儿了?” 高砚手指微动,攥紧藏在袖口里的白色布条。 他方才去了西南方向的草丛里探查一番,想发现什么有用的讯息。结果在一根枯树枝上看见一缕划破的白色布条,是上好的绸缎做成的衣物料子。 上面用银线绣着鹤骨纹,这种纹路他再熟悉不过。 是明国皇室所特有的衣物纹饰。 他身上穿的,便是从明国带过来的,虽不是绸缎,但上面绣着的,却是同样的纹路。 想到此,他手指攥得更紧,平声道:“去了西南方,探查了一下情况。” “哦?”苏元继续问:“那可看到什么了?” “……刺客行踪隐匿,并未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说完,皱眉看着苏元的肩膀:“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处理陛下身上的伤口。”? 第20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甩开他的手:“朕都说了是小伤……啊——” 她惊呼一声,竟是直接被高砚打横抱了起来。 李义再次识趣地背过了身。 唯有苏子溪眼角还挂着泪珠,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大庭广众之下,沈厌他怎么能、怎么敢对她皇兄不敬?! 况且在苏子溪的心里,她哥高高在上,沈厌才是被宠幸的那个,现在看来,怎么感觉好像不太对…… 苏元被高砚抱着,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马车里。 苏子溪慌忙扶着苏元,有意斥责高砚,但是即使她再没心没肺,也知道此时不是争吵的好时机。 于是她懂事地闭上了嘴。 “李公公,麻烦你清点一下剩余的侍卫,我先带陛下去驿站治伤,你们随后跟上。” 高砚利落地跨上马,拉着缰绳,居高临下地吩咐李义,随后单手掀开后面的车帘,对苏元和苏子溪道:“我来驾车。” 他声音严肃却又平稳,让人听上去莫名安心。 李义还没反应过来,高砚已经驾着马车扬长而去,马蹄奔腾出大片的尘土。 李义:“……” 他只好留下来收拾残局。 将近大半的侍卫伤亡,李义无意间瞥了一眼,却发现方才受伤的某个侍卫,此时竟嘴唇发紫,不过片刻之间,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如果只是单纯的箭伤不可能这么严重,那么就只可能是一个原因——箭上有毒! 想到此,他慌忙转身,继续探查其他受伤的侍卫。 无一例外全都死亡,死状与他看见的第一位侍卫丝毫不差。 李义心底一惊,忽地想起皇帝身上的箭伤,即使天气寒冷,他背上也忍不住渗出了大片细密的冷汗。 从此地去往驿站至少要半个时辰,若是皇帝也中了毒,那么…… 李义不敢再想下去。 他连忙集结了剩下的一小半侍卫,快马加鞭地朝驿站赶去,追上皇帝。 苏元坐在马车内,头倚着车窗,意识逐渐模糊,脑袋昏沉沉的。 她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像是冰火两重天,折磨得她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苏子溪紧紧握着苏元的手,感受到她身体极不正常的温度,走投无路,慌张地对外面驾车的高砚道:“怎么回事……皇兄他身上好烫……” 说着说着,她自己忍不住又哭起来:“皇兄,都怪子溪不好……” 高砚并没有回答苏子溪,只是绷着唇,紧紧攥着缰绳。 手指被粗糙的缰绳勒破皮,勒出血痕,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滑得有些攥不住绳子。 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似的,将缰绳收得更紧。 苏元迷迷糊糊中听见苏子溪的哭声,她勉强打起精神,睁开眼,勾起一个虚弱的笑:“你别哭啊,我没事……就是……” 她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就是有点累。” 她感觉自己状况很不对,那支箭上面一定涂了什么东西。 是毒药吗? 她不清楚。 她现在只觉得很累,很困,想好好睡一觉。 “你别哭的这么难过……放心,我不会死的……”她打起精神跟苏子溪说话:“让我睡一会儿。” 她其实也不太确定,她究竟会不会死。 但是这还没到大结局,还没被沈厌折磨,还没有真正达到惩罚剧本的既定结局呢,系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她死? 而且,就算真的死了,对苏元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不用被凌迟,一刀刀地割肉而死,应该还算是个好结局? 她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靠在窗边睡了过去。 之后再发生什么事她都不知道了。 只是恍惚中感觉有人抱起她,有人在一旁呜咽,有人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唤她“元元。” 苏元无父无母,没人叫过她这个名字,除了上个世界里她亲手养大的小病娇—— 高砚。 她刚捡到他时,他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生人勿近的戾气,不愿意喊她姐姐。 后来小少年长大了,依旧不愿意喊她姐姐,他最喜欢的称呼是“元元。” 苏元觉得亲手养大的小少年这么称呼自己很奇怪,于是认真纠正了他的叫法。 高砚见苏元不喜欢,这才改了口。 时隔这么久骤然再听到这个称呼,飘渺得像是幻听。 苏元正模糊地想着,双唇却忽然间感到一阵温热,随之而来的是在口中弥漫开来的浓重血腥味。 似乎有血滴到她的唇上,滑进口中,最后顺着喉咙流向身体内。 她的身体莫名感到平静,痛苦的感觉也逐渐减轻。 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真正睡了过去。 高砚看着床上少女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他这才收回手臂,用手帕擦干净指尖渗出的血。 脸色极其阴沉。 苏元中的毒和其他侍卫的毒不一样,这种毒叫作凝春绮。 凝春绮是一种慢性的蛊毒,它不致命,中毒初期会让人感到极寒和极热、劳累、困倦。 这没有什么,正常人人挨过去几个时辰就能恢复原状。 可是随着毒深入体内,之后每次再发作,都需要施蛊人的鲜血或者与人欢好才能抑制住,否则便会欲火焚身,如同被万蚁噬咬一般,让人生不如死。 人人都知道苏子纾的怪癖,那就是不喜欢女子。 所以他绝不可能用女人去消解毒性,只能依靠施蛊者的鲜血才能熬过每次毒发。 施蛊者想通过此毒轻而易举地控制住苏子纾,不可谓不阴险恶毒。 高砚端起一旁的铜盆,搁在床边,抬手把苏元肩膀上的衣衫褪下。 圆润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上面一道明显的伤痕,红色的肉翻出来,血迹半干,看上去触目惊心。 感受到寒冷,苏元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高砚伸手将铜盆里的帕子捞出来,拧干帕子,却发现帕子上面染上了血,铜盆里的水也都一片红色。 是他手上被缰绳磨破,又没来得及清洗的血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为了防止再次弄脏巾帕,干脆就着水洗了一通,之后重新接了盆温水给苏元清洗伤口。 接下来上好药,包上纱布,等这一切都做好之后,他又亲自给苏元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然后坐在床边守着,手指从袖口处挑出那缕白布条,不紧不慢地把玩着。 凝春绮是明国皇室内部的一种密不可传的蛊毒,所以也只有拥有明国皇室血脉的人的鲜血才能作解药。 所以背后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只不过值得探究的是,这背后之人,是那个心疼他的大哥呢,还是以欺辱他为乐的二哥呢?? 第21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仿佛确定幕后之人是谁似的,高砚笑了一下,这笑却是有些阴恻恻的。 恐怕那人也没想到,表面上卑微怯懦的三皇子,却对蛊毒有兴趣? 他不仅有兴趣,还将明国内部的的禁书全都看了个遍,记住了所有残忍的毒药、蛊毒配方。 这些毒药的效果由于太过恐怖和非人性,而被明国开国皇帝所禁止,但是却全存于他的脑海之中。 所以他轻而易举认出苏元身上的凝春绮,并且以自己的血为引,抑制住苏元的毒发。 只不过无法改变的是,凝春绮是没有解药的,但是在高砚的插手下,成功将控制者变成了他。 他正想着,忽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苏子溪怯怯地探进一个头。 她可怜巴巴问道:“皇兄怎么样了?” 高砚瞥她一眼,没说话。 苏子溪见他不说话,于是小心地推开门,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元,半晌问道:“皇兄他……现在情况如何?伤的重吗?什么时候能醒来?不会有什么事……” 高砚揉了揉眉骨,制止了她的喋喋不休:“闭嘴。” 苏子溪愣了愣。 从来没人敢对她说过这种话。 而今天,从来没被人说过重话的苏子溪却被高砚以这种态度对待,她又委屈又生气,压抑了好久的情绪爆发,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高砚吼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沈厌你不就是趁着皇兄没醒来,故意欺负我,你等——呜——” 她话没说完,脖子被高砚扼住。 高砚瞥了眼苏元,继而冷冷地看向苏子溪,不耐烦道:“都说了让你闭嘴,听不懂么?” 他力道很大,双眸没有一丝感情,似乎苏子溪敢再吵一句,他的双手就会轻而易举扭断她的脖颈。 苏子溪脸憋得通红,试图掰开高砚的手,可是并没有用。 他双目沉沉,手指越收越紧。 就像一条守护着所有物的毒蛇,将所有入侵者毫不留情地绞杀。 “……子溪?”苏元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响起,一刹那,高砚忽地松开了手。 苏子溪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猛地咳嗽了几声,高砚背对着苏元,一面佯装给她顺气:“朝云公主喝水小心点,呛到了可不舒服。” 另一面凑到她耳边风轻云淡地威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公主应该清楚?” 苏子溪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面前笑如春风的少年。 她觉得如果不是皇兄醒来,她说不定真的会被面前这个人掐死。 “子溪?”苏元又唤了一声:“你来了?” 苏子溪平复呼吸,朝苏元走去,见到苏元刚醒来虚弱的模样,眼圈又红了:“皇兄,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苏元摇摇头,揉了揉苏子溪的脑袋:“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福大命大,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放心,一觉醒来,感觉我能扛两桶水都不带喘的。” 高砚也走到床边,对苏子溪笑道:“陛下的药应该煎好了,在厨房,喝过后好好休息一番应该便无碍了。” 苏子溪看他一眼:“……那我去帮皇兄拿过来。” 苏元见他支走苏子溪,皱了皱眉,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有什么用呢? 沈厌就算真的有心害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本来就是她应该迎来的结局。 苏元垂眸,看见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换了件干净的新衣服。 她愣了愣,攥紧了胸前的衣衫,抬头看高砚:“我身上的衣服是谁给我换的?” 高砚面不改色:“朝云公主。” 这答案合情合理,苏元于是也没多想,只是掀开被子,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陛下在找什么?” “我随身带的那个香囊。”苏元在床上遍找不到,面色有些急切:“不会弄丢了?” 高砚见苏元醒来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自己的伤势如何,而是找一个不起眼的香囊,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退后几步,在衣架上勾起一个青绿色的香囊,长指随意撑开一个口,看见里面放的是熏香用的香料和药材。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想到这里,高砚扯过香囊,递给床上的苏元,扬起一个笑容:“陛下看是这个吗?” 他的手指自然垂下,苏元接过香囊时,清楚地看见了他手心模糊的血痕和袖口处露出的一角白边。 她忽地攥住他的手腕,死死地盯着那截白色布料,声音艰涩道:“这是什么?” 高砚以为她是在说自己手上的伤,于是他连忙攥紧手指,遮盖住那一片血色,抽回手道:“不妨事。” 苏元默了默,目光扫过他的手掌,眸光微动,没再继续问,而是低头,将香囊慢条斯理地系在腰上。 她方才看清楚了,上面绣着的,是明国皇室才能用的纹饰,鹤骨纹。 沈厌为什么要留着这个东西? 她忽地想起了被刺杀时那抹白色身影,还有沈厌探查刺客回来时袖中遮掩着的手指。 苏元脑子里几乎立马浮现这几个字——里应外合,团伙作案。 这不是沈厌干的还能是谁?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香囊,陛下为何如此重视?”高砚见苏元的目光全神贯注地落在香囊上,忍不住出声问道。 苏元系带子的手指顿了一下,继而神色自若地撒谎:“这是我母亲给我留的唯一的遗物,自然无比珍贵。”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苏子溪端着药碗走进来。 高砚自然地接过来,用勺子搅动着药汁,然后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苏元嘴边。 苏元抬头,神色复杂地望着高砚。 她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可以掉下来,但它偏偏在外面裹了刀鞘,让人看不出危险。 这种不确定比拿剑抵着脖子还难受。 她是应该挑明了,痛快给了了断呢,还是装作不知道,直到他原形毕露的那一刻? \"陛下,想什么呢?\"高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唤回了苏元的思绪,温温柔柔的:“喝药了。” 苏元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了,把沈厌送回明国后再说。 她现在真是一刻都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了。再待下去她可能会被沈厌折磨得精神衰弱。 真的,惩罚剧本,诚不欺她也。 第22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另一边客栈里,洛长宁默默饮着茶,听着属下向她禀报事情。 那人说完后,洛长宁挑了挑眉,素白玉指放下青瓷茶盏:“竟然没死?” 她神色十分可惜似的,叹道:“苏子纾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她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屏退属下后,慢慢走到窗边,靠着窗棂发呆。 不远处是苏元他们住的驿站,亮着黄色的灯火。 她打听到苏元他们要去洛云国,说是拜访,也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所以她干脆跟着他们一行人一起回到洛云。 没想到她还没动手,有人比她还要着急,倒是便宜了她白白看了场好戏。 只不过苏子纾中了毒箭却还没死,是该说他命不该绝呢,还是那人手下留情,故意给了他一条生路?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秀美的容颜没有一丝笑容,手臂撑在窗台上,抬头一言不发地望着月亮。 月亮清清冷冷,也默默望着她。 “娘,女儿想杀了苏子纾,护我洛云国。”她看着月亮,默默攥紧了手指:“他那样的暴君,无上国在他的暴政下终有一天会覆灭。与其死在沈厌手里,便宜了明国,倒不如死在我手里。” 她想起那个梦里,苏子纾似乎被沈厌处以极刑折磨。 她和沈林寒带兵打回京师的时候,打开水牢,浓烈的血腥味混着尸体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的池水完全被染成了红色,地上是碎成一片片的衣服,被铁链锁着的尸体几乎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上面沾着零星的肉。 尸体旁边的地上散落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上面的血迹已然干涸,却不难想象出沈厌拿着这把匕首对苏子纾做了什么。 饶是见过许多血腥的场面,洛长宁一想到这个极度残忍的画面,还是会忍不住作呕。 她梦里的沈厌,是一个伪装的极好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说不定,苏子纾还得感谢我,死在我手上,起码我会给他个痛快。”洛长宁喃喃道:“娘,您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女儿,保佑洛云国的?” 想到这里,她转身走到房间内的书桌旁,拿起一摞黄色的纸钱,又带上一只火折子,推门走了出去。 走出客栈,走到外面的夜色之中,在林子里她随便找了一片空地,点燃纸钱。 橙红色的火焰慢慢烧起来,火舌吞吐着黄纸,洛长宁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明明灭灭。 今日是她生母的忌日。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就离开了她,她现在口口声声叫着的“母后”,其实并非她的亲生母亲。 虽然现在的父皇母后都对她很好,但是由于从小缺失母爱,洛长宁习惯性地将自己封闭起来,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养成了现在这种性格冰冷,敏感多疑的个性。 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她自己。 所以在那场奇怪的噩梦之后,洛长宁会如此抵触沈林寒,那个人在潜移默化将她对自己的信任如数转移到了他身上后,却将她困在宫中,当了个金丝雀。 她当然无法接受。 所以她现在不仅要远离沈林寒,还要凭自己的力量,保护好他们洛云的国土,如果苏子纾敢打他们洛云国的主意,她一定会让他有来无回。 “咦?”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女声,声音娇俏:“你是谁,这么晚了,你在树林里烧什么?” 洛长宁转头,看见穿着银红色夹袄的少女,正好奇地打量着她,待看清她的正脸后,眼睛瞪大,神色逐渐变得高兴讶异:“你是……上次救我的那位姐姐!” 是苏子溪。 洛长宁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站起身,淡淡地望向来人。 “恩人姐姐,你怎么在这啊?”苏子溪往前小跑了两步,低头瞥了眼地上带着火星的一小堆灰烬:“还有,你在烧什么呀?” “给去世的家人烧点纸钱。”洛长宁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配上她清丽脱俗的外表,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准备去洛云国,路上借宿此客栈,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姑娘。” 苏子溪闻言,忽然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提及了人家的伤心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无妨。” 苏子溪眨巴着眼睛,半晌道:“好巧啊,我和哥哥也准备去洛云国的。” 洛长宁嘴角的笑变得有些冷:“是么?你们准备去洛云国做什么?” 苏子溪想起皇兄曾经跟她说路上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他们的身份,于是扭捏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姑娘不想说便罢了,我不强求,天色已晚,姑娘还是早点回去。”洛长宁说着,作势要转身离开。 苏子溪慌忙拉住她的衣角:“你别走嘛,我说,我们只是去洛云国拜访朋友的。” 洛长宁停下步伐,扭头望着她。 苏子溪继续道:“哥哥说我们从前犯了许多错,跟这位朋友有些冲突和不愉快,他想去解决。” 她说着,逐渐垂下脑袋,双手绞着衣角:“可是哥哥他还没到洛云国呢,在路上却由于我的原因受了伤。” “我小时候就没了爹爹娘亲,是哥哥一手将我带大。他从小就对我很好,我想要什么他就会帮我得到,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她眼圈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红:“我……我觉得很对不起哥哥。” 洛长宁慢慢地听着,突然问了一句:“你哥哥对你那么好,如果你想要别人的命,他也会取给你吗?” 苏子溪愣了一下:“虽然哥哥平常看起来比较凶,但是他不会这么做的,他告诉过我不能滥杀无辜。” 从苏子溪嘴里听到这话,洛长宁几乎忍不住要发笑。 论滥杀无辜,没人能比得上他苏子纾? 苏子溪很是认真地继续道:“哥哥还教给了我一个口诀,让我挂在床头时时背诵,哥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洛长宁顺势问道:“什么口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第23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洛长宁:……? 她没听懂苏子溪到底在说什么,也没打算问,但是苏子溪却主动为她讲解:“为国,应做到富强,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人人都有发声的权利。” “为民,人人应自由平等,法律公正保护每个子民冤可申,屈可平。” “为人,要爱护自己的国家,尽可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待人真诚守信,和善温和。” “这是哥哥告诉我的道理,虽然我现在还没做到,但是起码已经背会了。”苏子溪微微扬起下巴,一副骄傲的神情。 洛长宁知道这种话没有人教她,苏子溪不可能说出来,但是若说是苏子纾说出来的,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她漫不经心地看向苏子溪,却无意间看到,她脖颈处露出一片颜色浅浅的血迹。 “你受伤了?”洛长宁有些讶异,毕竟根据探子带来的消息,好像受伤的只有苏子纾一人才对。 “没有啊。”苏子溪微微有些发愣,半晌,她想到方才沈厌掐住她的脖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指尖上只沾染一点浅浅的红。 她知道这是沈厌手上被缰绳勒出来的血,她在他抱着皇兄下马车时,无意中看见,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掌滴落。 她去看望皇兄时,皇兄肩膀上的箭伤早已包扎好,干干净净,而他手上却没有任何包扎的痕迹,想必也只不过是随手洗干净了而已。 “可能是不小心沾到的。”苏子溪揉着脖颈,随便找了个理由。 沉默半晌,苏子溪开始说话。 “如果一个人他表面上温顺,实际上心狠手辣,但唯独对一个人好,这是为什么呢?”她喃喃道。 如果是以前,洛长宁会回答,这应该是喜欢上了那人。 但现在洛长宁只是嘲讽般地掀了掀嘴角:“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呢?” 她瞥了苏子溪一眼:“你说的这人,是个男人?” 苏子溪怔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 洛长宁嘴角的笑意更冷,了然道:“那就更不能信了,男人都是表里不一的。” 苏子溪恍然大悟,而后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那她得劝皇兄远离沈厌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不要被这个男人好看的外表给骗了。 “恩人姐姐,我突然想起有事,先走啦!” 想到这里,她坚定了决心,向洛长宁告别后,风风火火来到了苏元的卧房。 苏元躺在床上正抱着书想事情,苏子溪猝不及防推开她房间的门,火急火燎似的:“皇兄!沈厌他就是个坏人!你一定要远离他,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苏元惊得手里的书差点没拿稳,掉到地上。 她吞了吞口水:“你……你怎么知道?” 苏子溪走到她床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血痕,委屈巴巴地控诉道:“皇兄你看,他掐我脖子。” 苏元指尖轻触,心中五味杂陈。 按理说沈厌如此费尽心力去救她,不应当想害她才对;可是他身上的那缕衣料布条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不给她看? 难道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她的信任吗? 苏元收回手指,顺势问道:“他为何掐你?” 苏子溪撅起嘴巴:“因为他嫌我吵,让我闭嘴。” 苏元:…… 可以,这作风,很反派。 “你不用担心,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不仅要去洛云国,还要去明国拜访吗,把沈厌送回明国后,他与我们便再无瓜葛了。”苏元理了理苏子溪的耳发:“我知道子溪不喜欢他,再忍几日,我们便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没有说完。 他们终有再见之日,那便是无上城破之时。 她越来越觉得,在这个惩罚剧本里,她的力量太渺小,可能根本无法撼动结局。 那么在此之前,她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死前换一段宁静和平的日子也好。 苏子溪似乎没想到苏元这么说,有些雀跃地点头,搂住苏元,亲昵地蹭了蹭。 苏元吃痛地“嘶”了一声。 苏子溪连忙起身,神色紧张:“皇兄,我,我忘记了……” 苏元缓了缓,半晌,轻轻摇头道:“没事。” 苏子溪愧疚地盯着苏元的伤口,忽然想到什么,询问苏元:“皇兄,你的伤真的没事吗?在马车上看起来好严重,我还以为……” 她垂眸,担忧地望着苏元。 苏元自己并非没有这个疑惑,她之前分明觉得那箭上一定有毒,但是没想到醒来后却什么事都没有。 沈厌也告诉她没有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养伤就好了。 其余只字不谈。 所以她现在也在怀疑,自己是真的没事,还是中了那种不会死人,但是会偶尔发作的流氓病毒。 不过她现在也看开了,反正她在这个世界里也活不了几年,毒不毒的也无所谓,大不了一颗冰心丸送她上西天。 就是不知道如果没有挨到大结局就死亡,会不会被系统判定违规,从而惩罚她重来一次。 各种可能性在苏元脑中交缠回荡,她摇了摇脑袋,感到十分头疼。 “应该没事。”她不知是安慰苏子溪还是安慰自己:“反正不会死。” 顿了顿,她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起码现在不会。” 苏子溪没听清后半句,以为苏元真的没事,于是脸色也好转起来,向苏元保证道:“皇兄没事就好,子溪以后一定乖乖听皇兄的话,绝对不会再犯错!” 苏元笑道:“真的吗?” 苏子溪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元想到什么,然后伸出小拇指,勾住苏子溪的小指,勾起浅浅的笑容:“喏,拉个勾,说好以后听皇兄的话,不许反悔,谁骗人谁是小狗。” 苏子溪好奇地看着两人勾起的手指,然后按着苏元提示的,伸出大拇指,盖了个印章。 “这样就好了吗?” 苏元收回手,得意地晃了晃大拇指:“当然。” “若你违背了誓言,以后胆敢不听我的话,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她想了想,凑近苏子溪,狡黠地笑着:“惩罚你和我一样,整天批阅公文,看折子,还有……被荀相骂!” “皇兄!”苏子溪嘟起嘴巴,轻轻推了她一下:“你欺负人!” “我才没有,是你说会乖乖听我话的!”苏元矢口否认。 “你!我,好……”苏子溪觉得苏元说的很有道理,很快认怂:“皇兄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扬起下巴,一脸笃定:“反正子溪才不会受到惩罚!”? 第24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伤势而在驿站耽误多久,第二天她便带着一行人启程继续前行。 李义劝她要以龙体为重,养好伤再赶路也不迟,被苏元一口否决。 高砚并没有说话,他看得出苏元的急切。 可是,急什么呢,急着将他送回明国吗? 他隔着一段距离走在苏元身后,盯着她上马车决绝的背影,默默攥紧了手指。 这次苏元没有让他单独乘坐一辆马车,而是允许他和他们搭乘同一辆马车,于是高砚也跟着上了车。 他没多问原因,默默地坐在一旁,倒是苏子溪率先沉不住气,扯着苏元的袖子嘀咕一句:“皇兄,你干嘛让他跟我们搭一辆车啊,谁想看见他。” 高砚目光冷淡地瞥她一眼,苏子溪立马将头缩到苏元身后。 “另一辆马车坏了。”苏元无奈地对苏子溪解释道。 苏子溪听了这话,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其实,马车坏了并非是主要原因,其中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想验证一件事情。 飓风来临的时候,最中间的飓风眼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假如幕后之人真的是沈厌的话,那么有他坐在身边,他身后的势力便不敢下手。 于是这一路上,苏元快马加鞭地于三日后抵达洛云国时,不知是巧合还是幸运,他们没有再发生意外。 洛云国的君主听说无上国君主亲自来拜访,连忙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住处接风洗尘,并且解释说最近朝政繁忙,准备于三日后设宴款待他们。 苏元得知洛云国皇帝的意思,不由得皱了皱眉。 为何要三天之后? 按理说以无上国的势力,就算来个使臣洛云皇帝恐怕也得急忙招待,怎么她这个当皇帝的,到这里还得多等三天? 怠慢不怠慢的她倒是没有多在意,只不过她现在不想再浪费一天时间。 多等一天,不确定性就越多,她可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苏元思来想去,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洛云国皇帝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得知苏子纾已经来到了殿门口的消息。 不巧的是,他正在接待明国来的使者。 于是苏元站在殿门外,与明明朝政繁忙却高坐在王位之上款待宾客的洛云皇帝遥遥相望,双方脸上是心照不宣的尴尬。 洛云皇帝尴尬的是被人当面无情拆穿,苏元则是替他尴尬。 殿内静谧一瞬,接着洛云皇帝笑着从王座上走下来:“不知王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苏元也假笑道:“哪里哪里,是朕心急了,一时冲动便过来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国君不是说朝政繁忙,无暇接待我们,现在看来,不是无暇接待,而是有比我们更重要的人呐。” 她说着,环顾四周,在左上座看见了一位身着白衣、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那人也正看着她。 她目光掠过他腰间配着的鹤纹玉佩,顿了顿,而后侧眼,看见了坐在另一侧的清丽女子。 苏元虽然没见过这两人,但是光凭衣着外貌气度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前一个看配的鹤纹玉佩,应当是明国皇室的人;而后一个能坐在如此位置,摆明了是洛云皇帝的女儿,洛长宁,本剧本中的原女主。 洛云皇帝抬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连忙解释:“是寡人考虑不周,还请王上勿要怪罪。” “哪里的话,朕此番前来,是为结交,怎么会怪罪国君呢?”苏元很是诚恳地向洛云皇帝表态,但听在洛云皇帝耳朵里,却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额头流的汗更多了。 “若是洛云何处做错了,还请王上明言,寡人也好改之……” “哎。”苏元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也没说你做错了啊,你就别多想了。既然宴席都摆好了,要不就趁着今日的宴席,商量商量两国结交之事?现在嘛……你看是不是应该给我们找个位置坐坐?” 洛云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命人加座位,让苏元一行人入席。 苏元既已入座,宴会的重心自然而然地就放在了她身上,苏元笑眯眯地询问洛云皇帝:“不知国君今日之宴是为谁而摆?” 洛云皇帝吞了吞口水,挥袖指了指左侧席位上的年轻男子:“在王上来之前,明国便派使臣来拜访我洛云,于是寡人才设宴接待。” 苏元顺着他的手看向白衣男子:“不知这位使臣是明国的……” 那人朝苏元拱手施了一礼,声音温和谦恭:“在下是明国大皇子,沈林寒。” “哦~”苏元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原剧情中她并未拜访洛云,反而是明国派人来,也正是在此时两国结交,男女主频繁接触,感情更进一步。 她现在算是在这重要的剧情点横插一脚。 苏元也拱手施礼,开始吹彩虹屁:“久闻明国大皇子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她笑了笑:“朕本来准备继洛云之后,再去拜访一下明国,没想到在洛云碰见了大皇子,真是缘分啊。” 坐在苏元旁边的高砚嘲讽似的勾了勾唇角:“恐怕不只是缘分这么简单。” 沈林寒从苏元一进殿就看见了高砚,此时听他这么说,微微蹙眉:“三弟?” “你这是何意?” “随便说说的。”高砚看着沈林寒,长眉微敛,嘴角勾起一抹笑:“皇兄别在意。” 对于高砚专业拆台一百年的的行为,苏元表示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边跟沈林寒打过招呼之后,苏元开始进入正题,对洛云皇帝道:“朕今日前来,是为了无上和洛云两国的百姓,希望两国能够和平结交,从此再不发生战争,还百姓一个安宁。” “朕知道无上曾经确实对洛云使用过武力,也正是因此,朕亲眼看着百姓民不聊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此番前来,不止是结交,更是赔礼谢罪。” 她说完这一番话,转头吩咐李义:“让外面候着的侍卫把东西呈上来。”? 第25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不一会儿,李义带着人抬上来了几个精致的红木箱子,整齐划一地立在殿内。 “这是……”洛云皇帝看着苏元,面露茫然之色。 苏元站起身,走到大殿之中,亲手打开一个个箱子,里面堆的尽是各种奢华的金银珠宝、上等文玩古董、名家字画,满满当当地装了八个箱子。 她立在殿内,微微笑着开口:“这些礼物代表了无上国的诚意,朕知道国君一向喜欢风雅之物,所以特意带来许多珍藏的字画。” 她说着,随手挑出一个卷轴展开:“这个,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洛群的表情明显肃穆了起来,为了看清画,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 苏元看过之后,卷起来,递给一旁的李义抱着,弯下腰又捡起一副。 没想到手一松开,卷轴直接像铺红毯一样从苏元脚下径直滚开,将里面精妙绝伦的画工展现在众人面前。 “不好意思,这副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所以有点长。”苏元抱歉地笑了笑,将画轴卷起来,继续塞到李义怀里。 洛群:…… 他真的不是来炫耀的吗? 他还没好好欣赏完这副画,就被苏元收了起来,重新拿起新的一副:“这个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朕觉得王希孟这个人,年纪虽小,但是画画挺努力的,朕很欣赏。” 苏元大言不惭地评价着这些现代书画史上被列在博物馆里的无价之宝,头一回感到自己是多么的装b。 原设定里暴君苏子纾奢靡无度,各种宝物堆满了库房,而且堆的都是这些只能在教科书和博物馆才能看到的东西。 她真的很谢谢这个惩罚剧本里如此无厘头的设定,使得她也能不屑地说一句:“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清明上河图还行”“王希孟挺努力的”诸如此类装b装到火星上的话。 她只拿了三副画,洛云皇帝就已经坐不住了,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是真迹吗?” 苏元嘴角勾起一个意料之内的笑:“当然。” 她扭头撇了李义一眼,李义立马会意,向洛云皇帝递上一折文书。 洛群打开后细细浏览了一遍,发现除去一些冠冕堂皇的话,通篇只表达一个意思:无上国从此以后和洛云国和平共处,两国约定不再发生战争。 下面苏元的声音传来,带有十分大的诱惑力:“若国君愿意在此文书上签字盖章,那么这些画作全都是国君的。” 洛云皇帝:! 还有这种好事? “寡人当然——”他激动地拿起玉玺就要往上盖,却被一声咳嗽声止住。 他停住动作,侧目看过去,发现洛长宁拳头抵在唇边,正用眼神告诉他:盖章需谨慎,小心其中有诈。 再往另一边看,沈林寒也正含笑看着他,似乎在提醒他,他们方才还约着要一起攻打无上国来着。 洛群开始犯难。 一方面他觉得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而且对他这种嗜画如命的人来说,方才苏元拿的任何一副画作都可以让他屈服。 但是另一方面,他前不久才被无上吊打羞辱过,此时人家国君一来求和立马同意,他这个洛云皇帝似乎脸上也挂不住。 还有就是……刚才还斗志昂扬准备和明国联合攻打无上一雪前耻,现在就…… 嗯…… “寡人当然……需要考虑考虑。”洛群临时转了话头,准备给自己宽限几日,但话又不敢说太绝,只好道:“不如王上留在我们洛云游耍几日,几日后寡人再给王上答复如何?” 苏元挑了挑眉。 “国君是对我无上送来的东西不满意吗,为何要等到几日后再给答复?” “那倒没有。”洛云皇帝回答的很干脆,意识到之后清咳了两声:“主要是……主要是想多留王上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洛云也好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番。” 说完后,他生怕惹苏元生气,连忙堆起一个和善讨好的笑容:“七日,七日后,寡人必给王上答复。” 洛长宁看着父皇这没出息的样儿,默默地扭过了头。 苏元想了想,摇摇头:“七日太长了,三日行吗?” “好好好,三日就三日。”她话音刚落,洛群立马应声答应。 苏元:…… 擦,还多了。 感觉自己还价还多了的苏元默默接受这一现实:“好,就依国君所言,三日后我来取文书,还请国君遵守承诺,不要食言。” 洛群看着地上箱子里的画,不住地点头:“哎好好好。” 已经转过头的洛长宁再次默默闭上了眼。 宴会还没结束,苏元既然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了,便不再霸占主场,坐回位置上边开心看着美人跳舞边愉快吃席。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高砚正单手撑着脑袋,黑色马尾在身后轻轻摇晃,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睛正胶着在她身上。 而沈林寒的目光在苏元与高砚两个人之间逡巡,神色露出点点不解和迷茫,而后敛下眸子,重归于温和平静,但是瞳孔深处却闪过一丝暗芒。 苏子溪则是震惊诧异生气百味杂陈,杏眼圆睁地死死盯着洛长宁,手指把糕点都捏出了渣。 恩人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洛云国的公主! 她在皇兄决定去洛云国的时候曾经找洛长宁道过别,后来在路上又遇到她,她还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没想到竟然是她亲自将皇兄的行程泄了密! 那,之前无上和洛云关系不和,路上的刺杀有可能是她安排的吗?她武功那么好,那一箭有没有可能是她射的? 苏子溪脑中闪过一万种可能,希望能亲口问清楚洛长宁,可洛长宁从头到尾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便转过了头。 ! 这一眼杀伤力极大,使得苏子溪本来的一小撮怒火开始疯狂燃烧,并且贴心地浇上了油和醋,掺上了铺天盖地的委屈。 她那么喜欢的恩人姐姐竟然无!视!她! 那她之前为什么救她,对她的温柔都是假的吗?她是不是其实很讨厌她?? 第26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一向喜欢吃东西的苏子溪竟然第一次觉得宴会是如此的漫长。 她有一万个问题要问洛长宁,可是等宴会结束,她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句话,洛长宁便离开了。 “子溪?看什么呢,走了。”苏元扯了扯苏子溪的袖口。 回去的路上,平日里叽叽喳喳的苏子溪难得安静一回,捧着脑袋看向车窗外,只默默地看着,并不说话。 苏元觉得很惊奇。 “这是怎么了?”她忍不住问道:“子溪,怎么觉得你有些……闷闷不乐?” “才没有。”苏子溪换了个姿势撑着脸颊,腮帮子向仓鼠一样气鼓鼓的。 苏元眨了眨眼睛。 苏子溪还是第一回有话藏在心里不跟她这个皇兄说。 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苏元也不喜欢逼问,于是她便开始细细地回想方才发生的事。 来宴会之前还好好的,没什么异常,宴会之后就变这样了,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遇见了什么人? 按理来说苏子溪一直坐在席上不曾离开,也不可能多生什么事端,寻常小事她也不会赌气不愿意跟她说,那么就只可能…… 苏元心里咯噔一声。 她想起来宴会上有男主沈林寒在场。 不会不会,难不成千防万防防不住男主光环的一见钟情? 苏元偷偷瞥了眼苏子溪。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鼓起的脸颊和撅起的小嘴,仿佛在生闷气。 嗯……虽然没经历过,但这看着属实不太像少女怀春。 苏元疑惑更甚,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经跑偏,和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回到了驿馆。 另一边,洛云皇帝和沈林寒正在御书房议事。 沈林寒目光划过书房里那红木箱里的书画,再侧目看向洛云皇帝,笑道:“看来,国君这是不打算与我明国结盟了?” 洛群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案上摆放的两份文书,一份求和,一份结盟交战。 两份文书皆平摊于上,还没有加盖洛云国的印章。 他没有立即回答沈林寒的话,半晌才叹息一声:“寡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若贸然开战,以苏子纾的实力,我们不一定成功不说,百姓也落得生灵涂炭。寡人于心不忍呐!” 沈林寒上前一步:“我知道国君一向宅心仁厚,可是国君为何不想一想,苏子纾一向暴戾狠毒,此次怎么会来洛云求和?” 洛群抬起下巴,示意沈林寒继续往下说。 “依我之见,苏子纾此次来求和,定是因为经历上次一战后,无上国国力亏损严重。若再次发生战事,他苏子纾绝对无力招架,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缓兵之计,和国君您签订合约。等时机成熟,他随时可以撕毁条约,向洛云开战,杀您个措手不及。” 洛群皱眉:“既然已签订文书,岂能随意撕毁?” 沈林寒嘴角溢出一丝嘲讽的笑:“国君忘了,他苏子纾是什么人,只要他想,什么事干不出来?国君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否则到时候兵临城下的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苏子纾此人做尽了坏事,早已失去民心,百姓生活艰难,苦不堪言,无上国灭国是早晚的事。”沈林寒看洛云皇帝的表情开始变得犹豫,于是缓和了声音,循循诱之:“此等十恶不赦之人就应当由国君替天行道,除之而后快。到时无上国百姓一定对国君您感恩戴德,心悦诚服地奉国君为君王。” “寡人……”洛群翻看着两份文书,神色有些许的松动。 “禀陛下,长宁公主求见。”关键时刻,门外侍候的小太监向洛群禀报。 虽然洛云国规定官员与皇帝议事时后宫女眷不得入内,但是长宁公主却与别人不一样。 可能因为对亡妻的思念与愧疚,洛群对他们这个唯一的女儿格外纵容,从来不将她限制在皇宫之中,甚至允许她干涉朝政。所以对于皇帝在御书房议政,洛长宁出入自由这件事,太监宫女们早已见怪不怪。 果不其然,洛群摆了摆手:“宣。” 沈林寒冷眼旁观洛云皇帝的反应,面色虽然不显,但心底却是极为诧异。 他们身为皇子,父皇也从来禁止他们参与政事,结交大臣,身为皇子必须谨慎守礼,恪守规矩,小心翼翼才能讨得父皇欢心; 而公主的地位更不用提,虽然名义上挂个公主的尊贵头衔,但其实大部分的归宿只有和亲,理所当然地沦为父皇维持两国关系的工具。 但是这位长宁公主,身为女子,地位竟然如此尊贵,若是娶了她,那洛云国岂不是不用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便落在他的股掌之中? 沈林寒垂着眼眸,心里对这位洛云国的公主有了些许的兴趣。 等他再度抬眼,洛长宁已经站至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向洛群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父皇。” 沈林寒一时间怔住,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清丽容颜,吃了一惊。 他对这张脸的记忆很深,倒不是因为相貌有多漂亮,而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这个女人应当是属于他的。 上次她打乱他的计划,救了苏子溪,他之所以愿意去见见她,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沈大皇子怎么一直看着我?”洛长宁清冷的目光看向沈林寒,连眼中的笑也如冰雪一般泛着冷意:“原来,传闻中的明国大皇子谦和有礼,看来都是空话。” 沈林寒回过神来,嘴角泛起一抹温和地笑,满含歉意抱拳施了一礼:“在下方才见公主相貌熟悉,似乎曾经在哪见过,一时失神,冒犯公主了,还请公主恕罪。” 洛群饶有兴趣道:“哦,你们见过?” 还没等沈林寒回答,洛长宁抢先一步:“回父皇,不曾见过,想必是沈大皇子认错了也未可知。” 闻言,沈林寒瞥了洛长宁一眼,很浅地蹙了一下眉,很快便舒展开,声音温和:“长宁公主既然这样说,必定是沈某认错了,失礼之处还请公主莫怪。” 第27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洛长宁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而是径直向洛云皇帝问道:“儿臣知道父皇近日忧心重重,不知如何选择,但是长宁还是想问问父皇,父皇心底究竟是如何考量的?” 洛群看了沈林寒一眼:“寡人尚在犹豫之中。” 洛长宁虽然不喜苏子纾,但是他提出的这个求和文书,她仔细地看了几遍,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为国为民都是一件好事。 倒是沈林寒,她方才在门外听了半晌,他说的一大通话看似慷慨正义,实则对洛云并没有什么好处,让洛云去当这个出头鸟,若是输了,那洛云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若是赢了,到时候洛云兵力亏损严重,他们明国还能坐享渔翁之利。 她最最瞧不起这种伪善之人,所以对沈林寒连一个好脸色都不屑于给,对洛群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依儿臣看,父皇向来对百姓仁爱宽厚,必是不愿再想让洛云发生战争。苏子纾虽然阴晴不定,但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签了文书后,起码有一段时间的和平。” 她扭头看向沈林寒,眉眼冷静沉着,暗含着某些不易察觉的讥讽:“再者,方才沈大皇子说,战后无上国现在国力亏损,试问,洛云国和明国就不是如此吗?若此时发动战争,你又有几成的把握能赢?” 沈林寒依旧含着笑,只不过那笑淡了几分:“沈某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可以保证,此时若进攻,至少有七成的胜算。” “哦,那剩下三成呢?”洛长宁冷冷笑着:“若输了,沈大皇子可能担得起这责任?” 沈林寒笑容微敛:“长宁公主这话就说错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怪责于一人。” “既然无法保证,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洛长宁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朝洛群拱手施礼:“其余儿臣不便多言,想必父皇现下已有决断。” 沈林寒还想再说什么,被洛群挥手制止,他似乎是有些疲惫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袖子,沉声道:“退下。” “……是。” \"儿臣告退。\" 待两人出了御书房,沈林寒拦住洛长宁,长眉微蹙,眉宇间似乎透出淡淡的不悦,但还是尽力保持他的温和风度:“不知沈某哪里得罪了长宁公主,公主不愿意认我也就罢了,为何处处跟我作对呢?” 洛长宁并不想和他多说,侧身想离开,又被高她一头的沈林寒拦住。 洛长宁干脆停下来,抬起清瘦的下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 半晌,倏地笑了,笑容如冬日里寒冰碎裂,冰泉乍破。 她向前走了几步,凑近他,不紧不慢道:“沈林寒,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针锋相对?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是个人都应该对你好言软语,俯首称臣啊。” 沈林寒锁眉低头看她。 洛长宁继续道:“你问我为何不认你,你和我非亲非故,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想跟你扯上半点关系,所以还请沈大皇子自重。” “长宁公主恐怕是误会沈某了,沈某并非这样的人。”沈林寒唇角弯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误会?”洛长宁似乎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低低笑了两声,随即抬眸看他,意有所指道:“沈大皇子的手段,非常人所能比,长宁亲眼看着,都觉得怕的不行呢。而为人到底如何……恐怕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 沈林寒的精心维护的笑容,在洛长宁说出这话后,尽数瓦解。 他忽地扯住洛长宁的手腕,神情中罕见地露出紧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你说什么?” “我指的是什么,沈大皇子心里最清楚。” 就在洛长宁准备甩开沈林寒的手时,手腕却忽地一松,只见沈林寒已负手而立,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长宁公主,陛下喊您去御书房一趟呢。” 内侍太监的声音传来,洛长宁才看见身后来人,不由得疑惑:“我方才刚从御书房出来,不知这会儿父皇唤我有何事?” 小太监垂手而立:“奴才也不知,陛下只说方才有事情忘记交代长宁公主,让奴才来请。” 洛长宁点点头,没有再看沈林寒,跟着小太监往回走。 沈林寒目光沉沉地盯着洛长宁,眼中是散不去的阴霾,不悦地将手指攥成拳。 心底那个声音不断地在提醒他,越来越清楚地告诉他,洛长宁应当是他的女人。 一次与他作对,他可以原谅她的任性,两次三次地对他进行挑衅,他便没有理由再饶恕她。 属于他的所有物这么不乖,得想个法子好好教训一下了…… 驿馆里。 苏元正无所事事地拿着小勺子,拨弄着香炉里的炉灰,拨过来,拨过去。 外面忽有响动和人声,她懒懒地抬眸看去,透过窗子,看见了正向屋内走来的清丽白衣女子。 是洛长宁。 苏元正疑惑不解洛长宁为何会来驿馆,那边已经风风火火闯过去一个红团子似的残影,最后在洛长宁面前刹住闸,气喘吁吁地望着面前的人。 苏元这才看清是苏子溪。 呃,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和方才还心情不好地闷在屋内生气的,是同一个。 “朝云公主。”洛长宁没有受到多大的惊吓,施施然地朝苏子溪施了一礼。 苏子溪却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大声质问,那认真且生气的神情倒是让苏元吓了一跳:“你早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 苏元慌忙丢了手里的小勺,跑上前,扯住苏子溪的衣袖,提醒道:“子溪,这是位是洛云国的长宁公主。” 苏子溪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水汪汪的眼睛却还执拗地瞪着洛长宁。 洛长宁并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回答苏子溪的话:“是。” 她这副无所谓淡然承认的样子让苏子溪如鲠在喉,她顿了顿,半晌才艰涩开口:“是我识人不清,不该把事情都告诉你……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 她抬头,双眼似乎已经溢出了点点泪珠,一字一句问道:“皇兄遇刺……是你干的吗?”? 第28章 反派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什么? 什么是“我不该把事情都告诉你”? 什么叫“识人不清”? 还有刺杀为什么能跟洛长宁扯上关系? 这庞大的信息量让苏元凌乱,她眉心微蹙,满心疑惑地看着苏子溪:“你在说什么?” 苏子溪挂在眼角的泪珠顿时滚落,她抽噎着答:“皇兄,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出宫时马车失控,被一个姑娘所救,当时她并未告知我她的身份。” 她瞥了洛长宁一眼:“现在我才知道,那人竟是洛云国的长宁公主。” 苏元点头,嗯,这事她知道。 苏子溪继续道:“后来我时常出宫去九香斋见她,皇兄启程去洛云国前一天,我跟她告别,告诉了她这件事。而在皇兄遇刺当晚,我在驿站外的树林里遇见了她。” “当时她只说自己去洛云有事,我只当是凑巧,现在看来,我怀疑她就是早有预谋!”苏子溪越说越激动,转过身指着洛长宁愤然道。 苏元无奈扶额。 她觉得她现在已经基本上丧失了穿书者的上帝视角。 突如其来的剧情,让本就提心吊胆的剧情更加雪上加霜。 虽然洛长宁武功很好,也挺恨她,很符合刺杀她的条件,但她知道幕后之人不会是女主。 一是女主没有调兵遣将的权利,再者她私下里也并未培养自己的死侍或者护卫。 毕竟是大女主,起码做事还是光明磊落的,这种偷袭的事情,还是大反派那样的人做起来比较合适。 果不其然,洛长宁只不过皱了皱眉头,平静道:“不是我。” 她不多做解释,苏子溪哪里会信,刚要继续质问她,整个人却及时被苏元拉住。 苏元用眼神制止住苏子溪,将她拉至身后,然后笑问着洛长宁:“不知长宁公主来这里,有何贵干?” 洛长宁这才公事公办地向苏元行了一礼:“父皇公事繁忙,恐招待不周,特意让我来带着王上一行人逛逛洛云城,以尽地主之谊。” 洛云皇帝肯将他最宝贝的女儿派来给他们当导游,是苏元没想到的。她以为洛云皇帝在宴会上说什么留在这里逛逛只不过是客套话,没想到人家真计划好了洛云三日游。 洛云皇帝得三日后才能给个准话,这三日苏元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无聊又焦急,听到这话便一下子来了兴致。 “好啊好啊!收拾收拾立马去!”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皇兄!”苏子溪见苏元这么快就倒戈向别人,她委屈巴巴地瞪大了眼睛,不甘地从苏元身后探出一颗脑袋:“才不要和她一起出去呢!” 还没等苏元回话,从大门方向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陛下要去哪儿?” 高砚窄衣箭袖,墨色的发丝高高地扎成马尾,长腿轻巧地跨过门槛,马尾轻晃,几步走至苏元面前,微微歪着头问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刚才还想着摆脱大反派无时无刻的跟踪,美美地逛街,没想到下一刻大反派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苏元郁闷地转过身,对洛长宁道:“别管他,我们走。” 苏子溪抗议:“我没说要去——呜呜——” 苏元捂住她的嘴,笑看着她:“妹妹不要口是心非,别人不说,哥哥我还能不懂你吗?我知道你想,听我的,想去就去,没啥好害羞的。” …… 这下不用苏元捂着,苏子溪也沉默了。 洛长宁看着这两兄妹打闹,目光缓缓移至高砚身上,看着这个被苏元完全忽略的少年,神色复杂。 在她那犹如预言一般的梦里,眼前这个姿态卑微,寡言少语的少年不久之后将会攻打无上国,活捉苏子纾,成为明国昙花一现、比苏子纾还要残虐的君王。 若是苏子纾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未来会亲手将她凌迟至死,现在会不会对他态度好一点? 若她和苏子纾是朋友,也许她还会好言相劝,让她小心提防沈厌。 但是他们是针锋相对的敌人,苏子纾和沈厌同样心思歹毒,她犯不着去提醒他,只需要扫好自己门前雪便罢了。 秉持着和沈厌井水不犯河水,不得罪他的想法,洛长宁打了个圆场,替他解释了一番:“父皇怕招待各位贵客不周,于是派我来带着各位去洛云城内游玩几日。” 她说完,问高砚:“洛云街市热闹非凡,沈三皇子可要一起去看看?” 于是,导游洛长宁带着一脸兴奋但因为高砚在场而不得不憋着的苏元,一脸不情愿但由于苏元在场也不得不憋着的苏子溪,还有没有表情的高砚,三人身着便装出现在街上。 天色已经暗下来,商贩也都点起了红色的灯笼,整条街上密密麻麻的灯火,几乎汇聚成了一条温暖的银河。 苏子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看得眼睛都直了,左瞧瞧右看看,最开始的别扭情绪早就烟消云散。 “皇兄,为何我们无上国就没有这些?”苏子溪在一家卖花灯的摊子前驻足,拿起一盏莲花形状的花灯,满脸好奇。 洛长宁嘲讽似的弯了弯嘴角。 洛云国施行仁政,重民生,所以街道上的小贩络绎不绝,有卖花灯的,买糕饼小食,拿着一捆糖葫芦或者拨浪鼓走街串巷的,甚至杂耍卖艺的,简直应有尽有。 而无上国治下严厉,崇尚刑法,严格实行宵禁,所以到了晚上,整座城便只剩了一片死寂。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苏子溪身边站着的秀美“少年”,想看他怎么回答。 苏元眨了眨眼睛,很是坦然:“因为我们无上国是以严刑峻法治国,宵禁严格,而洛云国以仁政治国,对市贩走卒限制不多,所以夜晚热闹。” 话音刚落,洛长宁便问道:“那王上认为,为人君者,应该施以严刑还是仁政?” 她这话问得十分咄咄逼人,若苏元答严刑,则是固执己见闭目塞听;若答仁政,则是间接承认无上国不如洛云国,有损无上国的面子。 连一向大条的苏子溪都听出了洛长宁话里有话。? 第29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谁料苏元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家所预料的犹豫,思考了片刻后,认真道:“应该施以仁政,辅以刑罚。” “可王上似乎对无上国只用了刑罚,而并未施行仁政呢。”洛长宁嘴角泛起笑意:“那这么说来,是不是无上国治国尚且不如我洛云?” “你凭什么这么说!”苏子溪率先挡在苏元面前,不悦地看向洛长宁。 苏元一边连忙拦住似乎要冲上去打架的苏子溪,另一边落落大方地向洛长宁承认:“确实不如,所以此次若能与洛云交好,学习洛云治国之策,实乃我无上国之幸。” 洛长宁嘴角的笑意凝固。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本来针锋相对的话语让苏元三两句化解不说,苏元的大度倒还显得她刻意计较。 但她确实也心服口服无话可说,心里对苏子纾的行为表现惊诧不已的同时,也对他有所改观。 她想起上次在驿馆和苏子溪遇见,她说苏子纾曾告诉过她什么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她当时还不信是苏子纾的话,现在看来倒也有可能。 虽然这么想,但洛长宁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故作冷淡地看苏元一眼,没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 苏元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得高冷女主不开心,无奈地向苏子溪摊了摊手。 苏子溪当即撂下花灯,提着裙子“蹬蹬蹬”地追上前面的洛长宁,似乎非要与她争个高低似的。 正值洛云的花灯节,人潮汹涌,苏子溪一钻进人堆里立马没了影儿,苏元想找也找不着。 于是她便放弃了,想着这么大个人应该也不会跑丢,于是便独自逛了起来。 哦……说错了,不是独自。 苏元小心地往后瞥了一眼,不出所料地看见了某个大反派正紧紧地跟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 她在心里哀嚎一声,感谢命运的偏爱,怕她无聊,还贴心地给她在身边安了个定时炸弹。 她往前快速地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高砚还在跟着。 她没辙,只得停下来,转身叉腰瞪他:“你干嘛跟着我!” 高砚很是委屈似的眨了眨眼睛,微微低下头,露出柔软的脖颈,轻声道:“我自己一个人,害怕。” 苏元:……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苏元知道赶不走,只好环顾四周,指了指不远处卖糖葫芦的一个小贩:“我想吃糖葫芦,你帮我去买一个。” 高砚抬起眸子,面露犹豫之色。 “既然不愿意帮我做事,那你就别跟着我了,各自走各自的路。”苏元柳眉横竖,抱胸看着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白皙干净的手指攥住她的衣袖,高砚轻轻扯了她一下,连忙道:“我这就去。” 苏元见他转身走了几步,刚想开溜,却没想到少年突然侧身回头看她,怕她逃了似的又嘱咐一句:“你在那等我。” 人潮汹涌,他站在那儿,眼里映着苏元,满眼不加掩饰的情意,倒像是谁家担忧小妻子的俊俏郎君。 “嗯嗯。”苏元忙不迭地答应。 见苏元点头,高砚这才放下心,三步并两步地往卖糖葫芦的地方跑去。 苏元趁着他顾不上她,撒腿就往人群里跑。 哈哈哈哈哈去他的定时炸弹,爷自由了! 她一口气跑了老远,直到跑不动,才放缓脚步,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休息。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四周好像静得出奇。 她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跑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子里,似乎是与闹市隔绝一样,冷清得根本没有几个人。 “真牛哇,老娘跑八百米都没这么快过。”苏元喘了两口气,直起腰,准备沿原路返回。 可她还没走两步,脖子忽然被人扼住,随后口鼻上被人死死地捂上帕子,她根本来不及挣扎,甚至连人都没看清,很快就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苏元发现自己处在一间装饰精美的房间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似乎是一家酒楼。 她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 面前蹲着两个蒙脸大汉,两人看了苏元一眼,然后面面相觑。 “这人……好像是个男的?不会,主子好这口?” \"少说话多做事,主子吩咐的事情咱们不要多问——呦,头儿,您来啦?\"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一同样蒙着脸的黑衣男子进来,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愣了一下,然后抬脚就往两个大汉身上踹过去。 两个大汉挨了打,不敢反抗,只小声地问道:“头儿,我们不是把人抓来了吗?怎么还……” “你们两个蠢货!让你们按着画像抓人,结果现在抓错了人不说,连男女都给我弄错!你俩脑子是被狗吃了吗,啊?” 那被人叫做“头儿”的男人怒目圆睁,不解气似的又朝两人身上狠狠踹了两脚。 其中一人挨过打后,哆哆嗦嗦地打开手里的画像,急忙和地上的苏元比对着,半晌道:“这,不一样吗……” 话没说完,又被“头儿”扇了一巴掌:“你还给我嘴硬不承认?!” 画像掉到地上,苏元才得以看清上面画的什么,上面的人不能说和她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那边两个属下还在辩解:“头儿,你不是不知道我,我有点脸盲……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另一个道:“头儿,我刚才忽然突发旧疾,再加上天黑,所以没看清男女,求头儿再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苏元被塞住嘴,不能说话,只低头看着地上的画像,默默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里感慨万分。 很久没碰到过这样的大聪明了。 真是一对难得的卧龙凤雏,给她艰难的剧情里增加了一点调味剂。 她不禁深深地思考,世上这样的人还在快乐地活着,她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她这样想着,眼睛不住打量地上的画像,越看越觉得眼熟。 画像上的女子,怎么那么像……洛长宁? 第30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头儿,抓错了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给她下毒吗?” “先不管他,你们现在赶紧趁主子还没来,去把主子要的人抓回来!” 下什么毒? 苏元心里打着鼓,一边竖着耳朵听,另一边正欲细看地上的画像,门忽然发出响动,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一袭白衣,带着黑色帏帽,不紧不慢地将门关上之后,才开口问道:“人带来了吗?” 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都透出一股熟悉的感觉,苏元默默打量着。 为首的那人陪着笑:“主子,这两个蠢货抓错了人,我这就让他们滚去继续找!” 话音刚落,踹了两人一脚:“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找人!” 两人狼狈地被踢出门,黑衣下属才小心翼翼问道:“主子,您看,这抓错的人……怎么处理?” 男子揉了揉眉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放了。” “哎,好。”黑衣下属一边答应着,另一边去解苏元身上的绳子。 绳子解到一半,白衣男子忽然低头看见了地上的苏元,声音中露出些许的惊讶:“慢着。” 黑衣下属慌忙停住动作。 以为自己将要逃过一劫的苏元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像是悬起了一根线。 那男子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盯着苏元看了半晌,忽地笑了:“没想到堂堂无上国君,竟然有一天也会落到我手上。” 苏元被他这不合时宜的笑声弄得心底发毛,也尴尬地笑了两声:“额,你是?” 男子伸手掀起帏帽前面垂着的黑纱,露出一张俊逸正气的脸,眼睛里满是嘲弄。 虽然只在宴会上见了一次,苏元还是一眼就认出本书男主沈林寒。 按照正常套路来说,见到男主应该会很有安全感,毕竟男主心地善良又富有正义感,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她是男女主眼中的十恶不赦之人,男女主都想亲手杀了他来匡扶正义。 所以这个时候被男主抓住,苏元自我感觉,情况不是太好。 “哦~原来是帅气好看善良正义感爆棚的明国大皇子呀!”苏元恍然大悟,呵呵笑了两声:“既然大家都认识,那这就纯属误会,误会。” 她边悄悄扒拉掉自己身上的绳子,边往门口走:“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就先走了,不用麻烦你们送我——” 黑衣下属几步拦住她,冰冷的刀忽地抵在她脖子上,锋利的刀刃映出冷冷的寒光。 沈林寒手里拿了个黑色的小盒子,正缓步向她走来。 苏元咽了咽口水:“沈大皇子想做什么?” 沈林寒走至她面前,打开盒子,手指伸进去,捏出一只一指长的黑色爬虫,无数条腿在空中不断地爬动,让苏元看得眉头紧皱。 “你可知这是什么?”沈林寒问她。 “一条虫。”苏元认真答。 “……这不是一般的虫,是一种名叫凝春绮的蛊虫。但凡沾染了它血液的人都会中毒,中毒者不会立即死亡,但每次毒发时,都需要施蛊人的鲜血或者与人欢好才能抑制住,否则便会欲火焚身,如同被万蚁噬咬一般,让人生不如死。” 沈林寒说完,将蛊虫往苏元面前递了一寸:“不知道从不沾染女人的无上国君,能不能受的住?会不会也哭着求饶呢?” 他以为苏子纾不沾染女人是因为身体有疾力不从心,所以根本没有考虑过他有能力用欢好的方法解毒。 而苏元听到原来如此简单就可以解毒,立马不害怕了,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装模做样地闭上眼睛:“你身为明国大皇子,怎么能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 她确实没想到,堂堂男主也会有这么不正义的一面,竟然随身带着蛊虫……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方才洛长宁的画像还有他们几个下属的对话—— 沈林寒本来要抓的人是女主。 也就是说,他随身带着的这条蛊虫似乎是给女主准备的,并且要下毒控制她。 这大胆的猜测让苏元感到心惊。 这里面的男主和女主不应该和和美美相爱相知相守的吗?为什么男主要抓女主并且给她下毒? 她这样想着,沈林寒慢悠悠地将蛊虫放回盒中,收拢回袖:“放心,我可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威胁你,只不过,不用我出手,你的体内也早就有这种毒了。” 苏元锁眉:“怎么可能?” 沈林寒轻笑一声:“你知道你体内的凝春绮是谁下的吗?” 苏元看着他,不说话。 他忽然凑近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当然是不堪被你折磨羞辱的,我的好弟弟,沈厌啊。” 苏元往后退了退,抬起下巴,直视着他:“你以为我会信?若他真的下了毒,你为何要告知于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若国君不信便罢了,我也只不过是据实相告而已。” 沈林寒说完,给黑衣下属使了个眼色,负手转过身去,淡淡吩咐道:“把她给放了。” 他背对着苏元,听着开关门的声音和脚步声消失,眼里涌现出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蛊毒当然是他下的,与沈厌无关,沈厌也当然控制不了她。 但是自从上次宴会一见之后,他发现沈厌似乎对苏子纾的态度不太对劲,这让他十分不喜。 身为明国的皇子,怎么能对苏子纾有恻隐之心呢? 所以他才故意告诉苏子纾下毒之事是沈厌干的,只不过是想让三弟认清苏子纾,跟他一条心罢了。 而且他不是不想杀她,而是苏子纾若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到时候诸国动乱,每个人都想分无上国这块肥肉,对他没有好处。 他要的是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地俘获苏子纾,让昔日的暴君臣服于他,让他稳稳地坐上明国皇位。 苏元从酒楼门口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高砚。 人来人往,他独自一人站在人潮里屹然不动,垂着头,捏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在头顶灯笼的照耀下,漂亮的下颌隐没在阴影里。 苏元顿了顿,立在原地没有动,默默地注视着他。 似乎感受到苏元的目光,高砚抬起头,长长的眼帘掀起,眼里全部的晦暗和不悦在看到眼前人之后全都消散掉。 他连忙跑着走到苏元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力气大得似是要与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似的,声音艰涩:“不是说好了等我的么?”? 第31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他关切的语气太过强烈,苏元愣了愣,下意识道:“对不起,我……” 许久没来的疼痛又一次袭击苏元的脑袋,她没忍住”嘶“了一声,一把推开高砚的身体。 高砚被她一推,瞬间有些站不稳,但手里还是紧紧捏着那串糖葫芦。 他神色变了又变,就在苏元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高砚笑着把糖葫芦递到她面前,唇角尽力勾起一个笑:“给你买的,快吃。” 苏元犹豫许久,还是接过那串糖葫芦。 两人并肩往回走,许久没有说话,忽然,苏元冷不丁地问高砚:“你知道凝春绮吗?” 高砚肩膀紧绷了一瞬,很快放松下来:“没有。” 苏元没有说话。 一路无言。 剩下的两天她没了心思出去,便日日懒在驿馆内,直到第四日洛云皇帝亲自派人请她前来皇宫。 大殿之上,洛群身边的小太监恭敬地捧着文书,双手递到苏元面前。 苏元伸手打开来看,上面赫然盖的是洛云国皇帝的章。 她略有些惊讶,更多的还是意料之内,合上文书后,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经此一事,洛云国和明国估计闹得也不愉快,若将来她无上国真的兵临城下,起码不会有洛云的兵。 其实洛群这三天内考虑了很久,最后促使他做出决定的,还是日日摆在他书房里的几幅名画。 都摆了三天摆出感情了,他实在是舍不得还回去。 他也不想答应苏子纾的,但是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 苏元拿到文书后,向殿内打量了一番,没有看见沈林寒,想必是见结盟无望,已经离开洛云国了。 她又和洛云皇帝说了些场面话之后,准备拜别洛群,启程回国。 离开时洛长宁站在马车外送他们,之前还和洛长宁针锋相对的苏子溪这时候倒依依惜别了起来。 苏子溪扒着窗沿,眼里噙着泪水:“恩人姐姐,我走了,你不要想我。” 洛长宁:“好。” 苏子溪:“……其实也可以想一点的。” 洛长宁失笑。 苏子溪继续不停地说着:“恩人姐姐,你若是想我了,可以来无上国看我。皇兄说了,我们无上国以后也会如洛云一般热闹,你就可以和我一起看花灯,喝酒还有吃馄饨了。” “放心,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洛长宁努力安慰她。 苏子溪还是不放心,她从身上摸出一块玉雕的莲花,精致小巧,和铃铛一起挂在腰间可以发出叮当的响声,她一直很喜欢。 “恩人姐姐,这个送给你,也算是报答你上次救我之恩,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苏子溪一把将玉莲花塞到她手上。 洛长宁罕见地没有拒绝她的东西,嘴角露出温和笑意,答应道:“好。” 苏元想到昨日的那副画像,犹豫了一下,还是探了探头,对洛长宁道:“长宁公主,小心沈林寒。” 洛长宁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惊讶,她很是平淡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苏元便将昨日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洛长宁。 洛长宁点了点头,手指托住下巴思索:“难怪昨日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下行凶绑架。” 苏元讶异道:“他们真的找到你了?” 还没等洛长宁讲话,苏子溪就等不及似的在一旁补充:“上次我们几个一起去洛云城内游玩的时候,恩人姐姐先走了,我追上她,本意是为了和她理论的。” “后来她到了一间酒楼里,迎面遇上了两个壮硕的男子,那两个男子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拿着刀就要劫持恩人姐姐,结果不小心砍到了我。不过那两个人就是个纸老虎,后来恩人姐姐没用几招就把他们全都打跑了!” 苏子溪话音刚落,苏元连忙问道:“你伤到了?” 苏子溪摇摇头:“他们还没砍到我就被恩人姐姐拿住了。” 苏元松了一口气,然后心里感慨,幸好劫持人的是那对卧龙凤雏,这才轻松躲过此劫。 几人说完话,马车开始动了起来,苏子溪恋恋不舍地将脑袋收回来,却没过几秒又立即探出头。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直到彻底看不见洛长宁的身影,她这才颓唐地靠在马车身后的垫子上。 苏元好笑道:“是谁前几天还和长宁公主针锋相对的?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苏子溪嘟了嘟嘴,比出两个手指:“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她救了我的命,还是两次!”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而且之前是我错怪恩人姐姐了,她跟我说她并未刺杀你。” 苏元笑笑,没说话。 如果苏子溪能和女主做朋友,也不失为一种机遇,说不定到大结局也不会死那么惨。 马车大约走了两日,便到了明国。 苏元像在洛云国一样,立马去了皇宫请见明国皇帝,并且呈上和平文书和珠宝礼物。 更关键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沈厌。 她特意给沈厌备了一套保暖好看的衣服,以示她对明国的尊重,将明国皇子毫发无伤地送回来。 虽然因为沈林寒的一些话,苏元对明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是来自保的,自然不能以个人恩怨为重,要以大局为重。 苏元站在大殿之内,望着端坐在高位上的明国皇帝,一侧站着的明国大皇子和二皇子,几人的表情都十分淡漠。甚至在听到她将沈厌送回明国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大皇子沈林寒微微笑着,而二皇子甚至翻了个白眼儿,不屑地朝沈林寒嘟囔了一句:“送过去的弃子还送回来干嘛,本来还以为以后都不用看见他了,结果大老远又给送来了,真是晦气。” 苏元听见二皇子的话,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去看高砚。 他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浑不在意,连头都不抬,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望着地上发呆。 苏元忽然切身地感受到了沈厌悲惨的身世,感受到他处在怎样的一个欺凌厌恶的环境里,也感受到为何他会成长为两面三刀的大反派。 原生家庭,是所有善与恶的来源,注定了他悲惨的一生。 第32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可惜,苏元作为一个旁观者,并不能给予他任何温暖的情绪,甚至还要被迫加给他诸多伤害。 她对他的人生同情却爱莫能助。 坐在王位上的明国皇帝翻了翻文书,没有多余的问题,立马拿了玉玺盖了章,然后命小太监递给苏元。 苏元对于明国皇帝这么爽快的态度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国君没有什么要问的吗?”苏元率先开口。 明国皇帝爽朗地笑了两声:“与无上国交好一直是寡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寡人当然迫不及待地把文书给签了,生怕王上反悔啊!” 苏元也礼貌地笑了笑:“多谢国君信任,既然文书已签,无上国有诸多事情还未处理,朕也不便在这里多待,等明日一早便准备启程离开。” “既然如此,寡人也不好勉强,今晚就委屈王上住在驿馆里了。” 在经过一番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之后,苏元拒绝了明国皇帝请求留在他们明国的邀请,拿了文书,准备第二天就离开。 当天晚上,苏元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她总觉得明国皇帝如此干脆地签下文书,让她有点不踏实。 而且一想起她从皇宫离开时,沈厌那黏在她身上的眼神,低垂着眉眼,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她心里面也有点不舒服。 “啊啊啊啊啊算了算了,不要再想了!”苏元将脑袋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开始催眠自己:“等明天一早离开明国,我就很久不用再见到大反派了,就可以过一段安生日子了,这不好吗?这很好。” 她嘟囔着,探出半个身子,起身吹灭烛火。 屋子里面瞬间一片漆黑,过了好久,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苏元才发现外面有月光透进来。 她盯着地上干净的月光,看着看着,困意还未袭来,身上却突然涌起一阵难耐的痒意。 这奇怪的痒意来得十分突然,好像全身有蚂蚁在爬,身上也逐渐发热发烫。 胸前的衣襟被她的手指抓皱,明明是冬天,苏元却觉得自己的脸烫得惊人,甚至连意识都在逐渐模糊。 就在她不知所措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痛苦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脚步声,接着是推门声,最后那脚步声在她床边停止。 苏元抬头,还未看清楚来人是谁,便被人用黑布蒙了双眼。 沈林寒抱胸立在床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凝春绮是他下在箭矢上的,他当然也知道这一天是毒性发作之日,苏子纾最脆弱的时候。 前几天还在跟他嘴硬抵抗的苏子纾,现在狼狈地躺在床上,连说话都费劲。 曾经羞辱他们明国的苏子纾,现如今被他用这种方式折磨羞辱,看上去就很令人心情愉悦呢。 沈林寒蹲在床边,看着她涨红的脸不断吞吐着灼热的气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在她耳边慢慢地问道:“苏子纾,你是不是很难受?” 苏元下意识地点头。 他脸上的表情更加高兴:“我有办法救你,你要不要求求我?” 苏元几乎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声音沙哑得不行:“求你……救救我……我好难受……” 沈林寒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到苏元口中。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折磨他,也不差这一时,现在还是用鲜血认主要紧。 但是令沈林寒没想到的是,苏元的症状不仅没有得到缓解,看起来似乎更严重了。 她在床上不断地扭动,浑身热得不行,额头和后背却不住地渗出冷汗,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沈林寒颇为诧异,又将几滴鲜血滴入苏元口中,然而依旧是丝毫不见效。 这边的苏元痛苦得几乎不清楚外界的情况,只听见似乎有说话声和打斗的声音,不过很快便归于平静。 她硬生生地忍着,本以为自己会扛不过去,有人忽然轻轻撬开她的唇,温热的液体顺着嘴巴流向体内,像是一剂解药,很快便缓解了体内的燥热。 身上奇怪的痒意和热意散去,苏元的理智也开始回笼,接着,蒙眼的黑布被人解掉,苏元眨了眨眼睛,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窗外的月光洒在身着玄衣的少年身上,衬得他的脸清隽至极。他浑身带着外面的冷意,冰凉的手指刚脱离她的嘴唇,白皙的食指上还正滴着血。 苏元目光往下移了移,看见他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的精致梅纹,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那是她今天刚给沈厌准备的新衣服,上面绣着他喜欢的寒梅。 她还记得她刚穿来这里的时候,衣着单薄的沈厌被坐在轿辇上的苏子溪拖在地上走,她给他解围,故意将自己的手炉打翻,让他拿着。 后来她日日见他,发现他经常喜欢抱着这个手炉,上面雕刻的就是梅花纹。 她以为他喜欢,所以命人在这件衣服上给他绣上,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件衣服,应当也是最后一件。 至此之后再见,可能就是兵戎相见,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血应当会染红他袖口的寒梅。 苏元闭了闭眼睛,声音很轻,依旧带着哑:“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她想起前几天被绑时沈林寒说的话,他说她体内早就有凝春绮这种蛊毒,还说是沈厌所下。 她那时还不信,不是不信沈厌会给他下毒,而是觉得沈厌并没有什么机会。 现在看来,是她猜错了。 苏元一遍遍回忆之前的事情,最终定格在箭矢破过她肩膀,她迷迷糊糊睡梦间,有人喂给她同样温热的鲜血,还有她醒来时沈厌袖口露出的白色布料。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下手了。 “……是那次刺杀时下的毒吗?”苏元扯了扯嘴角,破罐子破摔般直接了当地问他:“想必你等这一天很久了?” 高砚怔了一下,嘴唇微张,解释道:“不是我,是沈林寒。”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上次我受伤骗我没有中毒,你袖子里不知从何而来明国皇室的鹤纹布条,” 苏元睁开眼睛,起身坐起来,双眸盯着高砚的眼睛质问道:“这一桩桩一件件,若不是你所为,若你和沈林寒没有牵连,这些你为何都不告诉我?” 第33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高砚沉默,半晌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苏元只觉得他的解释太过苍白无力,于是继续躺下,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说话。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和大反派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要在她面前装出这份柔顺乖巧的样子。 外面呼呼风声,显得屋子里格外的安静。 苏元躺了一会儿,感受到高砚还站在她床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闷声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又过了一会儿,苏元听到脚步声,掀开被子探头,安安静静的,房间里除了她再无别人。 沈厌什么都没对她做……难道是大反派时机未到,不能随便暴露真面目? 苏元这样想着,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继而沉沉睡去。 次日苏元带着苏子溪坐上回无上国的马车,明国国君派高砚来为她送行。 一个是昔日的男宠,一个是昔日日夜侍奉的王上,这是摆明了故意恶心她和高砚。 少年身姿修长,站在马车旁,默默看着苏元,并不说话。 苏元试图从他漆黑漂亮的眼眸里找出一丝厌恶、杀意或者是任何不悦的情绪,可惜,没有,一个都没有。 他平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眼眸深处如同最深的潭水,不带分毫波动。 苏元看着这双眸子,没来由地想起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漆黑的潭水之下氤氲着更大的风暴。 两人相望无言,苏元松开手,车帘随之落下,遮住两人视线。 经历了几日的奔波劳累,苏元躺在马车上,竟有种久违的归家的感觉。她想尽早回无上国,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便日夜兼程地赶路。 可是即使万般防备,还是出了意外。 天空被黑云遮蔽了所有的颜色,没有月光,四周显得黑漆漆的,苏元和苏子溪在马车里已经开始打盹儿。 马儿一声嘶鸣,惊醒了苏元,她感觉到马车在几下剧烈摇晃后,似乎停住了。 “小李子?”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她的心砰砰地跳着,准备掀开车帘下去看看。 “皇兄?”苏子溪也醒了,揉了揉眼睛:“皇兄要去哪里?外面怎么了?” 她突然想到上次的情形,不由得一个激灵,立马彻底清醒过来:“不,不会又是刺杀?” “你在里面待着,我出去看看。”苏元揉了揉苏子溪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干脆地转身,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尸体,她的所有侍卫全都被悄无声息地一刀抹了脖子,包括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李义。 鲜血流的不多,但苏元还是生理性感到不适,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她走到李义的尸体面前,看着他歪倒在她的马车旁边,脖子上一刀血痕,眼睛还死不瞑目地睁着,苏元的眼泪仿佛失禁一般,啪嗒啪嗒地掉。 即使知道这些都是虚拟的人物和数据,但眼见着朝夕相处陪伴着她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苏元还是忍不住地难受。 她颤抖着伸手,将李义的眼睛阖上。 “啊——!”一声尖叫如炸雷一般在苏元耳边响起,她连忙回头,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苏子溪正满脸惊恐地望着她。 一柄长刀悬在她的脖颈处,身后拿着剑的,是一名蒙面黑衣人。 她正欲往前,不知从哪里又出来几名相同装束的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与苏子溪隔开。 “放了子溪,她跟你们无冤无仇,有什么冤什么仇冲着我来!”苏元磨了磨后槽牙:“只要放了她,我任凭你们处置!就算想要我这条命也立即奉上。” 苏元在心底冷笑:她的命可不是那么容易取的,最起码得留到大结局,不会死在一个路人甲手中。 然而下一秒,苏元就笑不出来了,惊愕和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在一众黑衣人之后,缓缓走出一位黑衣少年,夜风吹起少年飞扬的马尾和翻飞的衣角,衣角上绣的是银线勾出的寒梅。 高砚缓缓走出,漆黑的眸子瞥了眼苏子溪,又看向苏元,带了点笑意:“是么?只要放了她,你就任凭我处置?” 毒蛇终于褪去了温顺的外表,展露出他的獠牙。 苏元这样想着,竟离谱地产生了一种解脱感,她攥了攥拳头,嗓音格外平静且冷静:“……沈厌。” “在这儿呢。”他笑着应她。 苏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答应你,放了子溪,把她平安地送回无上国,我任凭你处置。” “真的吗?”高砚脸上泛起欣喜,但是很快又阴沉下去,他走到她面前,钳住她的下巴:“可是你骗过我太多次了……这次不会还是在骗我?” 苏元皱了皱眉。 他这话说的奇怪,她一直对他恶语相向,什么时候骗过他?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放心,我不会逃。” 她知道她的结局一定是会落到沈厌手里,逃不掉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高砚松开对她的钳制,眯着眼打量着她,似乎在确定她究竟说的是不是实话,半晌才转过身走到苏子溪面前,对她身后拿着刀的黑衣人道:“把她放了。” 苏子溪被一把推到前面,踉跄了一下,继而狠狠地盯着高砚:“我不准你带我皇兄走!” 高砚轻蔑地看着她:“如果不想要这条小命的话,就直说,我可以让你轻松地上路。” “子溪,你听我说。”苏元向前走了几步,紧紧攥住苏子溪的手:“他要的人是我,我们两个没必要都栽进去,你听皇兄的话,乖乖地回无上。” 她说完,小声地在苏子溪耳边低语:“子溪听话,回无上,告诉荀相这里发生的事,到时候再救我也不迟。” 她说完,就要把手抽走,谁料苏子溪却紧紧攥着,不愿意不撒手。 她哭的像泪人一样,哪还有平日里娇气跋扈的公主模样,嘴里只不断地重复:“我不要皇兄离开,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去……皇兄……” 她是第一次面临着这种生死抉择的情况,以往都有皇兄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住所有的风风雨雨。 她有种预感,好像自己松手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皇兄了。? 第34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听话,子溪。”苏元捧起她满是泪水的脸,替她揩去脸上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完,只好停下,叹息道:“子溪,你若是不想让我死,就平平安安地回到无上国。” 苏子溪不说话了,攥着苏元的手也猛然失力,只低着头啜泣。 苏元抽出自己的手,冷冷地看向高砚:“还请三皇子兑现承诺,为我妹妹安排轿辇车夫,送她回去。” “那是自然。” 说话间,已经有一名黑衣人使劲推了苏子溪一把,意图强制性将她塞到车里。 苏子溪甩了甩肩膀,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公主自己会走。” 苏元看着苏子溪跨上马车,最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掀起帘子钻了进去,她的心一面放下,另一面又揪起。 手忽地覆上一阵温热,苏元侧目,看见高砚牵起她的手,声音带着愉悦的上扬:“走。” 苏元以为高砚会将她囚禁起来,像原剧情那样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他将她带入皇子府中,没有关押,没有鞭打,没有凌迟,而是找了一套女装让她换上。 苏元看了眼床上一套精致的青色襦裙,又看了看抱胸立在一旁的高砚。 她从前没发现他竟然还有这种爱好。 沉默一瞬后,她缓缓开口:“沈厌,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就因为从前她把他当男宠,所以现在他让她换女装? 高砚挑眉:“怎么,不喜欢?” 苏元:“……你觉得我一个男人,会喜欢穿裙子?” 话音刚落,高砚低声笑了一下,然后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意有所指道:“你觉得你隐藏的很好吗?” 苏元:?! 她吞了吞口水:“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高砚伸出手指划过她的脸,被她偏头躲开,最后落到锁骨下方:“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之前你沐浴时让我宽衣,”他的手指缓缓向下,勾住她的腰带:“系带不小心松了呢。” 苏元瞳孔骤然放大,她往后缩了缩:“你……你都看见了?” 高砚附在她耳边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似情人般呢喃:“很美。” 苏元此时犹如五雷轰顶,那边高砚却还不停地跟她说话:“还有一次,你在驿站受伤昏迷,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是我换的。” 他干净的手指在苏元的腰间流连,继续往下,激得苏元立马按住他的手,阻止他接下来危险的动作。 高砚反握住她的手,身子朝她那边压了压,嗓音微哑蛊惑:“你的全身上下,每一寸,我都看过。” 苏元即使再不情愿,脸在这种话语的撩拨下也红透了,又羞又愤,狠狠将高砚推开。 “你!你……” 被发现女儿身的恐慌和羞耻心让她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砚起身,伸手将床上那件银纹绣百蝶青襦裙拿起来,抖开,朝着苏元比划了一下,然后递给她:“你试试,是按照你的尺码做的。” 苏元维持着最后的那一丝羞耻心,并不接过来。 高砚并没有生气,而是将衣服搭在手臂上,缓缓靠近苏元,意欲解她的扣子,理所当然道:“既然你不想穿,那只好麻烦我来帮你穿了。” 苏元知道高砚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他就真的会做出来,于是她下意识躲开高砚的手之后,只得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接过衣裙。 “换。”高砚催促了一声。 苏元瞪他一眼:“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就在这换。” 苏元干脆将衣服往床上一撂:“沈厌你不要得寸进尺,用这种方法羞辱我还不如一刀给我个痛快。” 高砚默了默,似是可惜般地叹息一声,然后转身关上门,声音从门外清晰地传进苏元耳朵里:“一刻钟后,换好衣服来书房找我。” 苏元手指放在床上的青色衣裙上,缓缓收紧,将布料揉得皱巴巴的一团后才松开。 她内心天人交战,最后一闭眼,将身上衣服脱掉后,套上高砚给她准备的青色襦裙。 站在镜子前,手指系紧胸前的系带,许久没有穿过女装的苏元竟有些恍惚。 这张清隽的少年天子的脸一向冷薄无情,但是穿上女装后却灵动俏皮,带着这个年纪少男少女性别的模糊感,像一捧干净的山泉水,沁人心脾。 这张脸不是属于她的,但她却由衷地为苏子纾感到悲哀。 本来可以像苏子溪一样,做一个躲在父母羽翼下的公主,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偏心和宠爱,还有任何想要的东西。 可是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面对着朝中大臣的刁难,敌国的虎视眈眈,小小的苏子纾被迫长大,被迫走上了一条不正确的路。 她杀了跟她争抢皇位的所有皇子,女扮男装,以皇长子的身份登上皇位。 十几岁的少女正是爱美的时候,苏子纾却不得已一直穿着繁复的龙袍和宽大的男子装束,从一开始的不喜欢,到后来的习惯。 最后她在一众极其高压且不正常的环境下长出羽翼,遮蔽母亲留下的、小小的妹妹苏子溪,将自己未实现的愿望全都诉诸于她身上,将她宠成了一个骄傲任性的公主。 这对苏子纾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苏元不知道苏子纾的父母因何而死,但是想必这正是造成她后来长成一个暴君的重要源头。 苏元垂下眸子,眼睫轻轻颤了颤,复抬起头,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张面纱,给自己戴在脸上。 她作为无上国的国君,有很多人认识她,如果这样骤然出去,万一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就是不知道高砚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想要她的女子身份公之于众的话……那么这个秘密也捂不了多久。 苏元一边猜测着高砚的意图,一边来到书房。 书房里,沈厌正坐在案前,专心致志地端详着手里的东西,见苏元来到,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我就说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苏元不置可否。 高砚又道:“戴着面纱做什么?” 还没等苏元答话,他起身,走到苏元面前,把玩着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看:“不用担心,戴上这个,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苏元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张人皮面具。 高砚将人皮面具摊开,上面是一张美人的脸,苏元越看越熟悉,最后惊觉,这张脸竟然和她本身面貌有七八分相似! 她惊出了一声冷汗,而面前的高砚却还眉眼弯弯地问她:“好看吗?” 第35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抬头看他,眼睛里是深深的不解和惊恐。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她开口时都感到自己的嗓音在发颤。 “我做的。”高砚自顾自地朝苏元脸上比划了一下:“不好看吗?” 苏元摇摇头,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忍住,鼓起勇气问道:“上面画的……是谁的脸?” 高砚拿着人皮面具的手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轻轻抚过面具,神情愉悦:“当然是我心爱之人的脸。” 苏元:?! 不是?! 一个剧本里的npc怎么会知道她的相貌?还心爱之人?她现实中都没谈过恋爱的好不好! 苏元惊诧之后,安慰自己,可能只是他喜欢的人恰好和自己长得像而已。世界上相似的人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 想到此,她心底那份未知的恐惧终于消散些许,定了定心神,继续问道:“你心爱之人的脸为什么要戴在我脸上?” 虽然可能会惹怒大反派,但是苏元觉得,自己要是不问出来,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但是没想到面前这人不仅没有生气,还好脾气地给她解释:“因为她好像已经记不得我了。” 他眼睛一刻不离手上的面具,看上去像是透过面具陷入了回忆似的,眼睛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我以前最听她的话,她不喜欢的事情我全都不做,可是后来她还是喜欢上了别人。” 他眼神开始变得偏执:“她明明说好会一直陪着我的,怎么能随意抛弃我呢?不仅抛弃我,而且还记不得我了,她怎么能这样?” 苏元感到自己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剧情。 没想到这大反派竟然还有感情线?在他还是一朵小白花的时候,竟然还为爱所困为爱所伤? 苏元懊悔不已,解铃还需系铃人,早知道她就在刚穿来的时候找到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让她去感化他,多好! 苏元想到这里,连忙三连提问:“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在哪儿?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找到她,作为报答,你只需要放了我就好。” 高砚抬眼,仿佛带着冰碴子的目光向她扫来,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休想。” “你不要再骗我了。”高砚缓缓向她走过去,苏元被逼的向后退,直到“噗通”一声,她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 高砚停下脚步,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苏元呼吸加快,他的双手放在苏元的肩膀上,强制性地按着她,将她整个人转了个身。 背面原来是一面铜镜。 镜子里映出她和身后的少年,少年漂亮的手指伸到她的面前,轻轻展开手里的人皮面具,覆在了苏元脸上。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冰凉柔软的触感贴上苏元的脸,下一秒耳边响起高砚的声音:“好了。” 她睁开眼,看见铜镜里容颜绝丽的美人儿,那和她本人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正透过镜子的另一端,静静地看着她。 原来世上真有这么相似的人么? 戴着这张和自己无比相似,却属于别人的脸,苏元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直到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大字——替身文学后,她才恍然大悟。 虽然她和沈厌并没有这种爱情上的纠葛,也不属于这种小说类型里的男女主角——譬如总裁将女主当成白月光的替代品,王爷之所以迎娶女主,是因为她长得像他多年前死去的爱人。最后女主发现自己是替身之后悲痛万分,抽身离开,男主才幡然醒悟,继而追妻火葬场,结局he。 啊不是……好像思维发散的有点多。 苏元默默收回自己的脑洞。 总之,她虽然不是很符合替身文学的条件,但她也确身处地地反感这种行为。 狗男人,女主也是有人权的好不好?把别人当替代品,这种行为十分不尊重人。 嗯,没错,沈厌现在对她做的事情,就是这种不尊重人且让她反感的行为。 但是没办法,她来到这个剧本里,不是打脸虐渣,不是攻略男主男配,不是拯救炮灰,而是来受,罪,的。 被沈厌抓住并且羞辱折磨本来就是她应得的结局,虽然她一直努力改善自己的结局,但是事实很明显,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还是被抓住了,只不过大反派好像并不喜欢肉体上的惩罚,更喜欢精神上的羞辱。 这正合她意,毕竟她这个人一个十分大的优点就是能忍。 毕竟死的时候是很痛的,她要珍惜现在每一天无痛活着的日子。 她这边想的正入神,高砚掰正她的脸,不悦道:“你在想什么?” 苏元回神:“没想什么。” “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高砚低垂着头,手指拨弄着苏元耳边的碎发,随即拿起梳妆台上的檀木梳,开始一下一下地给她梳头发。 见苏元沉默,他知道她一定没听到,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明日,随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高砚手指穿过苏元绸缎般的长发,从头梳到尾,最后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拿起一只碧玉簪子插在她发间,最后满意地看了看,这才回答她的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元不知道他这又是在唱的哪一出,但反正决定权都不在她手上,她的回答显然不重要。 想到这里,她干脆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元元?” “什么?”苏元没听清,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可谁料高砚趁她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把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并且抬起她的下巴,让那东西顺着喉咙滑向了体内。 他松开手,苏元咳了两下,手指按着脖子,不可思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种能让你听话的毒。”高砚笑了笑:“一旦离开我身边超出一定距离,就会立刻暴毙而亡。” 他拢着她的头发,温声细语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如果可以,苏元真的很想给面前这个男人一个大比兜! 他哪来的那么多奇怪的毒啊,还一个二个全用在她的身上! 人家都是被当炉鼎,她这是被当毒鼎! 怎么,是要把她培养成万毒之母吗? 高砚看着苏元满含愤怒和恨意的眼神,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眼里饱含着浓烈的占有欲:“别怕啊,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就不会有事。” 苏元:…… 我! 第36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次日,苏元跟着高砚来到了他所说的地方。 出乎她所料的是,原来他们要去的,只是一间简单的布庄。 她刚迈步进去,店小二就喜笑颜开地迎上来,眼瞅着后面进来的高砚,笑道:“呦,姑娘这是跟夫君一起来挑选布匹做衣裳吗?啧啧啧,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苏元还没来得及反驳,高砚极其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对着店小二微微点头:“多谢。” 苏元:她也真的会谢。 高砚目光扫视了四周的布匹,继而问道:“这里有没有近日里新进的布料和时兴的花样?” 小二拍了拍手:“二位这赶巧了不是,我们店里正好新进了一批布料,是上好的天蚕丝,可遇不可求!还有许多新来的花样,什么花鸟纹、鱼纹、云纹……那是应有尽有!” 他说着,带着苏元和高砚两个人来到一处摆放布匹的地方,指着上面各种各样的布料给两人介绍。 “不知道小娘子可有中意的?”他的手点了点面前的几匹布料:“这几种都是最近京城里的姑娘喜欢的料子,小娘子可喜欢?” 苏元摇摇头,指了指身边的高砚:“是他要买,跟我没关系。” 店小二停住动作,眼睛睨着高砚。 高砚侧头,对苏元简言意骇道:“我付钱,你来挑。” 苏元失语:“为什么要让我来挑?” 高砚挑眉:“给你买的,你不挑谁挑?” “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个?”苏元皱了皱眉,继而大惊失色:“你不会又要给我做衣服,做裙子,让我穿上身?!” 她的身份在高砚这厮肆无忌惮的暴露之下,估计没多久明国、无上国甚至于洛云国都会知道她女子的身份,这对她来说又是一个新的麻烦。 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我不想要。”苏元猛地摇摇头。 店小二见二人似乎要发生争吵,连忙劝阻道:“哎呀,小娘子,你夫君也是一片好意,现在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话还没说完,被苏元一瞪,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高砚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店小二只好道:“二位慢慢看着,有什么事再叫我!” 说完,便立马跑走,招待其他顾客去了。 苏元垂着脑袋,低头盯着脚尖,恍然感觉一股压迫感。 她抬头,发现高砚距离她不过一尺,低头看着她,眼睛里似乎盛着一片黑云,让她有种不听话就会立刻被弄死的感觉。 但是没有。 高砚弯腰,凑到她耳边,像是对待自己真正的小妻子那般,声音罕见地温柔,极有耐心地哄着她:“为什么不想要?” “因为不想穿裙子。” “可是你穿裙子很好看。” “好看我也不喜欢。” 他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片刻,继而道:“我只给你做一套,可好?” 苏元下意识就要摇头,被高砚捏住下巴,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希望你拒绝我。” 苏元:…… 这还有什么好讲的呢? 既然秉持着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的思想,那还问她干嘛? 切,假惺惺的男人。 她没说话,高砚便当她答应了,眼里的黑云瞬间散去,领着她挑布料:“你喜欢天蚕丝、散花锦、织锦缎还是织金锦?” 苏元本就没心情,轻飘飘地瞟了一眼,故意为难高砚,选了一个看上去最贵,用金缕切成的金丝作纬线织制的织金锦,抬了抬下巴:“这个。” 高砚点头,丝毫不带犹豫地叫来小二,让他把他店里所有的织金锦全都留给他。 店小二知道这是摊上了个金主,笑得眼睛都没了,一直“哎哎哎”地应承着。 苏元对高砚又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大反派不仅暗中发展军队势力,还暗中攒了不少钱。 挑完布料,高砚又让她挑花样,苏元看不出什么差别,便选了一个可爱别致的玉兔捣药的纹样。 “好像有点不太合适。”高砚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然后询问苏元道:“一定要选这一种吗?” 苏元见高砚不乐意,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嗯,非他不可。” 高砚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指着这个玉兔纹样吩咐了小二几句,不一会儿,小二离开,再回来时带着店掌柜的。 高砚朝外面走了几步,人声嘈杂,苏元听不真切他们的谈话,只能看到店掌柜的似乎询问了几句,高砚一一说明,随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苏元。 接着,小二拿着一根细绳,似乎要给苏元量衣服尺寸,却被高砚接过来,向苏元走来。 细绳覆上苏元柔软的身体,纤细的腰肢,高砚的手指略过,似是食髓知味般地摩挲了几下,不肯离开。 苏元干脆狠狠地拍开他的手。 高砚吃痛地哼了一声,抽回手,像是委屈似的看着苏元。 苏元只当作这是自己的错觉。 量好了衣服尺寸,接下来高砚又带她去逛了玉石珠宝店、胭脂水粉店、几乎姑娘家常去的店铺,他都带着她逛了一遍。 到最后,苏元实在累的走不动了,两人才在一间酒楼里歇脚吃饭。 各式各样的菜刚端上来,苏元就忍不住拿起筷子朝嘴里塞,填饱自己的肚子。 只要她多吃了几口的菜,不一会儿就会被高砚再次夹到她的碗里。 她吃的心满意足,舒服地往身后椅子上一靠,眯着眼睛。 苏元的椅子贴着墙壁,都说隔墙有耳,酒足饭饱的苏元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 一道听起来年轻却又吊耳当啷的声音响起:“皇兄,父皇答应你攻打无上国了吗?他不是刚跟苏子纾签订什么和平文书吗?” 另一道声音平静沉稳:“签了又如何,父皇命我总领大军攻打无上国,等到我攻下无上城池,他苏子纾签订的文书还有用吗?” 后面这道声音越听越熟悉,苏元干脆整个耳朵贴在墙上,趴在上面听。 “那皇兄打算何时攻打无上?” “不急……本来打算这两日就动兵,但是没想到发生了一些意外。”那道沉稳的声音缓缓道:“我下在他身上的毒,我竟然控制不了……这就罢了,没想到三弟还跟我们作对。” “我就说他这个人从小就没心,皇兄你对他那么好他竟然不帮你还帮着外人?呸,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37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听的云里雾里,但是她猜出来那道沉稳的人声应该是沈林寒,另一个应该就是明国二皇子。 他们想要撕毁盟约,找时机攻打无上国。只是……他们说沈厌和他们作对,这又是什么意思? 原剧情里面,沈厌对二皇子手段残忍,但是对大皇子挺仁慈的啊! 她正想得出身,忽然耳边传来高砚的声音,轻轻的,犹如羽毛拂过:“听到什么了?” 苏元吓得“啊”了一声,只不过这声尖叫还没发出便被高砚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的手掌捂着她的唇,另一只手的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苏元不要出声。 两人屏息凝神,直到那边厢的交谈声逐渐远去,再然后是推开门的声音,直到彻底安静下来,高砚才松开手。 苏元心有余悸地轻轻吐了口气,继而抬头,发现自己坐在椅子里,高砚站在她旁边,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罩住。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方才听到什么了?” 苏元当然不会跟他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她打着哈哈,敷衍道:“没听到什么,只是觉得声音很熟悉,好像是明国大皇子。” 高砚似乎没觉得多诧异,他转身,撩起衣摆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是他啊。” 顿了顿,他慢条斯理地问道:“应当不止他一个?” 苏元道:“嗯,还有另一个人,但是听不清楚是谁。” “是二皇子。”高砚拿起杯盏,语气笃定。 苏元心底微微诧异,继而道:“为什么这么确定?” 高砚笑了笑:“他们的事,我再清楚不过。” “为什么?难不成你连他们在谈论什么都知道?”苏元故意探他的口风,想试探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和秘密。 谁料高砚并不中她的套,低着头用茶杯盖撇着杯中的茶沫,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元顿时有些沮丧,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着从大反派嘴里套出什么话。 不过,他越是不说,就说明他知道的越多? 否则最后也不可能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举抢了沈林寒的位子,成了明国的皇帝。 苏元这样想着,心里对自己即将面对的结局更加恐慌。 而那边的高砚慢悠悠地将茶喝完,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朝她伸出手,笑道:“我们回去。” 次日早朝,明国皇帝坐在王位上,淡淡睨着底下一众大臣,开口道:“朕准备不日攻打无上国。” 此言一出,人群中仿佛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激烈的水花。 众大臣不断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直到明国皇帝咳了一声,众人声音才逐渐平息。 他声音威严:“众臣可有异议?” 过了一会儿,有位老臣站出来:“陛下前几日刚和无上国签订了和平文书,若此时开战,恐怕会有损我明国名声。” 他话音刚落,二皇子立马站出来,冷笑道:“张大人,你未免也太过迂腐。他苏子纾跟我们签订的文书能作数吗?从前签订的文书,不是说撕毁就撕毁了,怎么到我们这就不行了?” 张大人面露犹豫之色:\"这……\" 另一位年轻的臣子站出来,支持道:“臣认为,恰是因为无上国刚跟我们签订了文书,所以此刻防备心最低,明国有望一举击垮无上国,一雪前耻。” 明国皇帝捋着胡须,赞同地点了点头。 见皇帝神色如此,底下的大臣也纷纷附和,赞同明国对无上发起战争。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沈林寒此时站出来,对着明国皇帝行了一礼:“儿臣愿意请命,率大军攻打无上国。” “可有把握?” “父皇放心,儿臣必定得胜归来。” 明国皇帝沉默半晌,鹰隼般的目光盯着沈林寒,最后下了决定似的对他道:“那好,朕就派你率大军攻打无上,只许赢不许输。” 沈林寒拱了拱手:“谨遵父皇旨意。” “众大臣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明国皇帝下了决定之后,垂眸问各位臣子的意见。 无人反对,纷纷应和沈林寒和皇帝。 于是向无上国开战的计划就这么定在了五日后。 早朝散去,一直站在大殿侧边被人忽视的高砚站在原地,抬起下巴,默默注视着高处那个已经空了的皇位,眯了眯眼睛。 他随着散朝的大臣们往外走,却被沈林寒拦下。 沈林寒一如既往般朝他温和地笑了笑:“不知三弟认为攻打无上国这个提议如何啊?” 高砚也学着他露出淡淡的、和善的笑容:“这些我不懂,皇兄觉得好便是好。” 沈林寒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高砚道:“只是希望三弟别向上次一样,对我大打出手,加以阻挠。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伤了你我兄弟之间的和气,往大了说,可就是整个明国的叛徒了。” 高砚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面露歉意::“上次是我认错了人,误伤了皇兄,真是抱歉。皇兄一向宽容大度,想必应当不会跟我计较的?” “……自然不会。”沈林寒甩了甩袖子,睨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三弟,为兄给你一个忠告,管好你自己。” 高砚笑道:“那是自然。” 沈林寒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高砚始终笑脸相迎,他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随着他转身,高砚嘴角一直保持的笑容立马冷掉,像是一张随时可以切换的假面,驱使自如。 他冷眼看着沈林寒的背影缓缓走下阶梯,白色的衣摆在阶梯上铺着的赤红色地毯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指放在腰间别着的匕首上,不住地摩挲着匕首顶端,而后抽出又松开,循环往复,听那清脆的匕首的铿锵之声。 他想用这把匕首,将沈林寒的身体洞穿,将他刺眼的白色衣摆,染得比赤红色地毯还要艳丽。 高砚的眼里染上一抹戾气。 沈林寒胆敢对苏元下毒,并且企图控制她……他对她做出这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那么就应当受到惩罚。 他想着惩罚他的血腥过程,想着想着,似是想到什么愉悦的事情,高砚轻轻笑了一声。 他用这样的方式替苏元解恨,那……元元应当会很喜欢? 第38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是夜,无上国。 漆黑的官道上,苏子溪跌跌撞撞地跑着,衣着褴褛,没人能看出她是一位公主。 她跑到宫门口,想要回家,却被守卫拦住。 那名守卫抽刀凶神恶煞地驱赶她:“深夜擅闯皇宫,你是想找死吗?” 若是往常,苏子溪必定会拿鞭子狠狠地抽打这个以下犯上的侍卫,但是现在,几天滴水未进的她一丝力气也无,多说一句话几乎要晕过去。 “我……我是朝云公主,放我进去。” 守卫哧笑了一声:“哪来的叫花子还想冒充朝云公主,你小心点说话,让她知道了必定打断你的腿!” 苏子溪急了:“我,我真的是……你叫荀相过来……他一定能认出我的。” 守卫扭过头去,摆了摆手:“荀相岂是我们这种人能随便见到的?你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怎么说话疯疯癫癫的。赶紧走,走。” 他脚步还没落下,衣角被人抓住。 苏子溪脏兮兮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却还忍着不掉下来:“你放我进去,我有要事找荀相,皇兄他……他出事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救他……” 守卫想将自己的衣服扯回来,奈何苏子溪抓得死紧,他一时竟扯不开,恼羞成怒间拔出刀:“你要是再在皇宫门口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这样把苏子溪吓了一跳,她的手指微松,怯怯地看着他,眼睛里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守卫趁机将自己的衣服扯出来,冷哼一声,踹了苏子溪一脚:“赶紧滚。” 苏子溪被踹得摔倒在地,全身蜷缩着,不断地颤抖。 她嘴巴鼻子上蹭得都是灰,耳朵嗡嗡的,看着眼前的地板眼睛恍惚,头脑发晕。 她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下去了。 她的皇兄用自己换来她的命,她却即将要死在家门口……想到这里,苏子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守卫看见面前这个叫花子一样的女人躺在地上不动了,以为她要死了,于是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胳膊:“喂,要死也滚远点,别死在皇宫门口——” 他话没说完,被另外一个站岗的侍卫小声提醒道:“哎!荀相回来了,赶紧站好,开宫门。” 他连忙收回自己的脚,两个人将宫门拉上去。 一辆马车停在皇宫门口,荀常从车上下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今日去拜访朝中的某位大臣,直到天黑了才回到皇宫,现在实在是身心俱疲。 他缓步走向宫门,却被横在中间的苏子溪挡住了去路。 他还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边两个侍卫连忙跑过来,架起地上的苏子溪,向荀常道:“荀相,这人是个疯子,冒充朝云公主,荀相莫怪,我们这就把她给抬走!” 荀常眉心紧锁,看着两个侍卫抬起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直到看到啊苏子溪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瞳孔骤缩。 “慢着!”他立马喝住侍卫,大步走向苏子溪,将她脸上黏着的碎发拨开,露出苏子溪脏兮兮的小脸。 她的眼睛虚虚地闭着,嘴角干裂,仿佛是感受到了荀常的存在,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沙哑:“……是荀相吗?” 荀常何曾见过她如此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两个侍卫一眼,连训斥都来不及,连忙将他们手里的苏子溪拉到自己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发涩:\"殿下?\" 两个侍卫见这场景,知道面前被他们当作叫花子的人当真是朝云公主,纷纷吓破了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的不知,求,求荀相,公主殿下恕罪!求公主殿下恕罪!” 荀常没有空与他们在这里多说,只冷声撂下一句“自行领罚”之后,便连忙唤人抬了顶软轿过来,将已经没有一丝走路的力气的苏子溪抬至公主殿。 他吩咐侍女给苏子溪洗澡换衣服,自己在殿外等候,等侍女出来向他行礼说明之后,他才进殿看望。 苏子溪已经醒了过来,靠在软枕上,一旁站着御医,另一旁立着一名侍女,正小心地喂着她厨房刚熬的小粥。 荀常走过来,苏子溪疲惫地抬眼望向他。 还没等他张口问,苏子溪身体向前倾,拽住他的袖子,沙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句:“……荀相。” 她已经哭了太久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眼睛红红地看着他:“皇兄他……出事了。” 从一开始不见苏子纾,只有苏子溪一人狼狈回来时,荀常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听她这样说,他的心底早已悬着的线开始紧紧绷起。 但他逼着自己冷静,尽量温和着声音安慰苏子溪:“公主殿下先吃点东西,待会儿再和臣细细说。” 苏子溪现在确实也没有力气叙述事情的经过,只虚弱地点头,接过侍女手里的粥,大口大口地吃着。 不一会儿,她狼吞虎咽吃完之后,恢复了一点力气,屏退所有人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跟荀常说了他们回城路上发生的意外。 侍卫太监全都惨死,包括她皇兄身边的那个形影不离的大太监,她甚至差点被沈厌杀了。最后是皇兄用他自己才换回苏子溪的命,沈厌才答应送她回去。 荀常听完苏子溪的这番话,嘴唇紧紧地抿着,手握成拳,指尖泛白。 “荀相,我们无上必定要将皇兄救出来!沈厌那人心思歹毒,皇兄在他手上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折磨呢……”苏子溪絮絮叨叨地说着,满脸的焦急神色:“明国如此对我皇兄,我们要不然直接对他们宣战,好早日救皇兄出来。” 荀常摇头:“不可。” “陛下刚和明国签订了和平盟约,若是此时宣战,别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看我无上国。这样,我先修书一封,问问明国国君是怎么回事。” “荀相!”苏子溪似乎十分激动:“皇兄现在安危不知,我们怎么还有耐心写信等回信?!” “这也是无奈之举。”荀常皱着眉头,而后叹口气:“殿下,陛下好不容易签订的文书,我不想毁了它,而让陛下被各国诟病。” “若是可以,我宁愿当初在无上国的皇宫门口,就拦下陛下,或许就不会有这一切发生。” 第39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子溪无力地垂下手:“那怎么办,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目前这是最好的解法。”荀常望着她,宽慰道:“殿下放心,陛下吉人天相,必定不会有事。殿下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为好,毕竟身体重要。” 苏子溪垂下眼睫,往身后一躺,眼神呆滞,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瓷娃娃,背对着荀常:“那你走,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臣告退。”荀常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留给苏子溪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思考。 她作为无上国唯一的公主,之前一直在兄长的庇佑下长大,骤然经历这些事,受不了是很正常的。 可是她总有一天要成长,承担起自己所应当承担的一切。 为国、为民、为家、为自己,担负起曾经落在苏子纾身上的重任。 荀常退出去后,便立即来到书房,执笔给明国皇帝写信。 黑色的墨落在白色的宣纸上,随即被晾干,被一双整洁干净的手指折起,塞进信封里,信封上插上一支羽毛,被标上加急字样,交给侍从。 侍从拿着信退了出去,然后小跑着往外赶。 荀常抬头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昏昏沉沉,刮起了北风,似乎无形中有一双大手搅弄着夜色,搅弄着各国之间的风云。 他拢了拢衣服,皱眉关上了窗户,将呼啸的北风隔绝于外。 这个冬天雪还没有下,却格外的冷。 荀常和苏子溪并没有等到明国皇帝的回信,却等来了士兵的传报—— 城门口大批明国的军队正在逼近! 正在写字的苏子溪闻言,手指一松,毛笔骨碌碌地从桌子上滚下来,墨水弄脏了地面,溅到了荀常的衣摆上。 她抬头望着荀常,眼睛里面是不解、恐慌和愤怒,但是罕见地没有哭。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荀相……这是怎么回事?” 荀常表情冷若冰霜,触及到苏子溪的目光后,才强迫自己温和下来,却还是忍不住攥紧拳头:“殿下安心待在这里,我现在去城楼上看看。” 苏子溪拉住他的袖子:“等等!我也要去。” 荀常下意识就要拒绝,但看着苏子溪坚定的眼神,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城楼上,士兵们虽然惊慌失措,但常年训练有素的他们,还是流利地架起了弓箭,准备抵御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 城楼下面烟尘四起,明国的鹤纹旗帜在空中飘扬,沈林寒一身铠甲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大批人马,眼里尽是挑衅。 他抬头望着荀常,过一会儿目光又移到苏子溪身上,笑道:“怎么,苏子纾不敢出来吗?” 此言一出,苏子溪的情绪忽然变得激烈起来:“你们明国不守诚信,公然撕毁盟约,劫走我皇兄,如今竟然还假惺惺地问我皇兄为何不敢出来!我倒要问问你们,究竟把我皇兄怎么样了?!” 她双手扒着城墙,身体前倾,指甲深深地抠着石缝,看上去愤怒至极。 荀常连忙将她拉回来,提醒道:“殿下冷静。” 说完,他冷眼瞥着城楼下的沈林寒,一字一句问道:“我也想问,明国前脚刚和我们签了盟约,后脚就派大皇子带着兵直抵我无上城下,不知此举何意啊?” 沈林寒听到苏子溪的话,眼底略过一缕诧异:“苏子纾不在无上国?” 苏子溪冷笑:“在不在你们明国三皇子沈厌最清楚!” 沈林寒一听到沈厌的名字,下意识皱了皱眉,心中燃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此时并不想跟他们两个多说,直觉告诉他必须速战速决,待攻下无上国之后,一切便都尘埃落定。 想到这里,他声音冷了几分:“少废话,撕毁盟约这种事苏子纾曾经也不少干,我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身后立马有士兵涌上前,驾着冲车去撞击城门,令又有其他士兵架上了云梯和投石车,弓箭手架起了弓弩。 荀常并不派兵出门迎战,而是立马命人死守住城门,并且吩咐弓箭手放箭,在守住城门的同时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沈林寒以为可以出其不意进行突袭,但是没想到无上国紧急之间还能防守得如此严密,并且不派兵迎战,他们的士兵就会处于主动的地位,虽也重伤敌人,但是伤亡数目却不断增加。 他眉心紧锁,手里紧握着一把弓箭,抬手,瞄准了城楼之上的苏子溪。 荀常看见沈林寒抬手的动作,心底一惊,连忙去拉苏子溪,苏子溪被荀常的力道带得摔倒在地,堪堪避过沈林寒的箭。 那支箭在苏子溪躲开之后,直直地射向了她身后的一名士兵。 苏子溪眼睁睁地看着她面前的士兵倒地,嘴唇发紫,不过短短片刻之间便已身亡。 看着这熟悉的死状,苏子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她忽地回头,看向箭矢的来源,城楼下的沈林寒弓箭正对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他可惜地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再继续恋战恐对自己不利,于是挥了挥手,发号施令,转瞬间便带着军队离开了。 苏子溪攥紧了拳头。 洛长宁曾经告诉她,她并非幕后凶手,但是她并没有告诉苏子溪真正的凶手是谁。 直到现在,苏子溪这才清清楚楚地认识到,上次在路上刺杀皇兄是幕后凶手其实是沈林寒! 她恨恨地咬牙:明国的人,无论是沈厌还是沈林寒,全都是一丘之貉,原来早早就埋伏着想要他皇兄的性命! 她就算拼死,也不会让他们轻易攻下无上国,抢占她的国家! 苏子溪缓缓站起来,不顾自己散乱的鬓发,撑着膝盖,抬头问荀常道:“荀相,我们能守住无上国吗?” 荀相面色严肃,表情沉得似乎都能滴出水来:“目前这一阵是抵过去了,但是沈林寒驻扎在城外,包围无上国的情况下,城内居民断水断粮,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第40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诚如荀常所言,之后的几天,沈林寒驻扎在无上国城门之外,并不攻打无上国,似乎要和他们耗到底。 城内居民失去了出城的陆路,粮食运输不进来,很快,各家各户的粮食开始捉襟见肘。 这时候无上国崇尚刑法、施行暴政的弊端全都显现了出来——人民开始骚乱、抱怨声四起、甚至战争胜负还未见分晓,就有人提议投降,整个无上国如同一盘散沙。 苏子溪跟着荀常挨家挨户施粥,安抚民心。 她穿着简单利落的窄袖衣服,站在街道上,看着排队领粥的百姓,颤巍巍地接过白米粥,吃完后还用舌头将碗沿处的粥舔干净,咂了咂嘴。 她心里忽然间感到一阵酸涩。 这些人中有老人、有孩童、还有如她一般岁数的少男少女,他们都是无上国的子民,都应该是受他皇兄庇护的人。 现在皇兄不在,她却无法好好地保护他们。 苏子溪抱着手臂,缓缓蹲了下来,将脸埋进膝盖里。 “殿下,喝点水。”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子溪抬头,看见荀常站在她面前,递给她一只碗,里面装着清水。 水是温的,苏元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喝完,然后将碗还给荀常。 “洛云的援兵到了吗?”苏子溪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嘴唇,问道:“我前几日已经给长宁写信求援了,现在洛云那边有消息吗?” 荀常将碗放在一旁施粥的桌子上,垂下眼睑,摇了摇头。 苏子溪的眸子暗淡下去,她咬了咬嘴唇,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而后似乎是给自己安慰,笃定道:“不会的,她答应过我会再来无上国看我的,会和我一起看无上国的夜市、花灯……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荀常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告诉她事实:“殿下,国与国之间本来就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苏子溪用手掌捂住脸,声音闷闷的:“……不会的。” 荀常不想再次打击她,便转移了话题:“再过段时间城内粮草断绝,若他再次进攻,我们只得派兵与沈林寒交战。” 苏子溪抬眼,张了张口:“我们……有胜算吗?” “……五成。” 两人皆是沉默。 沈林寒说的没错,上次与两国交战后,无上国的确兵力不足,损耗严重,是最好进攻的时机。 他们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这边苏子溪和荀常正讨论着,那边城楼上忽然间一片骚乱,燃起狼烟。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向城楼上赶。 城楼下方赫然是明国的军队,浩浩荡荡,耀武扬威。 沈林寒带的兵很多,看架势,似乎想要在此次一举攻下无上国。 而无上国这边,李将军带着一队人马也出了城门,迎战明国。 双方人马差距不大,但是苏子溪知道,明国的这些士兵经历上次的一战,士气都比较低迷,不愿作战。 又是一场厮杀,苏子溪看着城楼下方刀光剑影,血腥残酷的景象,忍不住闭了闭眼。 耳边忽然传来士兵们的惊呼,苏子溪睁开眼,看见不远处尘土飞扬,飘扬着洛云国的旗帜。 最前方身着亮银铠甲的人,马尾飞扬,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长剑,正带着军队策马飞奔而来。 “……长宁。” 苏子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呢喃道:“她来帮我们了。” 荀常顺着她的目光也往下看,看见洛云增援的军队,眼底流露出一丝诧异,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沈林寒看着忽然出现的洛云国军队,瞳孔骤然一缩,眉目瞬间冷了下去:“多管闲事。” 洛长宁遥遥地望了苏子溪一眼,而后立马于城门前,眉眼凛冽,对着沈林寒举起长剑:“少废话!” 她说完,带兵提着剑朝沈林寒杀来。 …… 这场厮杀结束时,无上国城外遍地都是尸体,血流成河,洛长宁和沈林寒身上都负了伤,双方不分胜负,几乎两败俱伤。 沈林寒已经摔落下马, 垂首捂着腹部的伤口,眉眼间划过一丝慌乱,不知是该继续攻城还是离开。 他万万没想到洛云国会来增援。 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眸色暗下去,手指微动,抬头望了望无上国城门。 他和父皇保证过的,此战必定会赢,必定攻下无上国。若是他此时离开,会惹得父皇震怒不说,他的计划,他的太子之位,他以后的宏图伟业,全部都岌岌可危。 这样想着,他攥紧了手里带血的剑。 洛长宁看着沈林寒伤成这样竟然还想攻城,她的脸色更沉,嘴唇绷成一条线,也攥紧了手里的长剑。 在这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不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听起来有上千人,混着清脆的银铃声,正晃晃悠悠策马朝这里赶来。 在肃杀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的诡异。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队伍逐渐靠近,在强烈的夕阳照射下,为首的少年一身黑色锦衣,马尾高高竖起来,身前的怀里还坐着一位少女,发间的碧玉簪随着马儿的颠簸轻轻摇晃。 待近了,众人才看清少年的面貌,漂亮的眸子如同黑曜石一般,眼角一颗殷红的小痣,嘴角微微扬起,近乎极致的艳丽,却并不女气。 是沈厌。 他甚至连铠甲都未穿,还带着一名女子,来到战场上,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沈林寒摸不着头脑,在心底燃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高砚翻身下马,先是跟马上的女子说了两句话,而后像是逛自己家后花园一般,闲庭信步地走到沈林寒身边。 高砚逆着光,沈林寒并未看清他衣角上早已干涸的血,夕阳刺得他眯了眯眼,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是父皇派你来增援的吗?” 高砚笑着“嗯”了一声。 沈林寒转身:“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攻下这无上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嘴角“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而后不可置信般瞪大眼睛,垂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剑。 高砚握着剑柄,笑看着他。? 第41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沈……厌……你……你怎么……”沈林寒扭头,死死盯着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抱歉,我方才撒谎了。”高砚睨着他,声音如往常一样温和,听在沈林寒耳朵里,却如同魔鬼一般令人胆寒:“我不是父皇派来给你增援的,我是送你来和父皇团聚的。” 他说着,握住剑柄,故意放慢了速度,将长剑一寸一寸从沈林寒身体中抽离。 沈林寒痛苦不堪倒在地上,惊愕的眸子却不曾从高砚身上移开半分。 “你说……什么……” “我说,”高砚将长剑往旁边随意一扔,撩起衣摆蹲在沈林寒面前,耐心道:“我是来送你和父皇团聚的,哦,不止父皇,还有二皇子,你的好弟弟。” “其实,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我想把你关起来,给蛊虫为食,日日供元元观赏,直到变成一具干尸为止。”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可是我怕元元会不喜欢,所以便给你选了这种轻松的死法,你应当好好感谢她。” 他说着,站起身,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言笑晏晏地抬头,问马背上的少女:“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苏元一脸痛苦复杂地望着他。 十日前,高砚下朝回来时,他便说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要亲手送给她; 五日前,沈林寒启程,离开明国攻打无上国。同时,高砚带着兵马包围皇宫,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明国皇帝和二皇子,鲜血从皇位上顺着玉阶蜿蜒而下,流至她的脚边。 现在,高砚带她来到战场上,杀了沈林寒后,他笑着问她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真是……变态到苏元没有任何表情和语言形容。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苏元强忍住想呕吐的欲望,闭了闭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砚歪头,十分疑惑似的:“你不是很不喜欢他们吗,我替你报仇了,你不开心吗?” 苏元还没回答,那边城楼上传来苏子溪的声音:“沈厌你在耍什么花招!你把我皇兄怎么样了,他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高砚被打断,很不高兴地看向城楼上的苏子溪,顿了顿,忽地笑了:“她就在你面前啊,有本事现在就把她带回去。” 苏子溪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顺着高砚的目光,落到苏元的身上。 荀常和洛长宁听见这话,也都纷纷看向苏元。 刹那间,恍若晴天霹雳。 那人……长着皇兄的脸,却穿上了一身襦裙! 关键是还一点都不违和! 沈厌竟然将她皇兄……扮成了一个女人?! “……皇兄?”她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苏元接受着众多目光的注视,默默低下了头。 她实在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早知道就戴上那张面具了,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 她垂着头,视线却正好与高砚对上,后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想回去,想见你妹妹,还想见荀常,怎么现在他们都在你眼前却不敢认了?” 苏元被高砚下了软筋散,没有力气,否则她现在一定会下马给他一个滑铲再逃回无上国,才不会将自己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 荀常见苏元低着头,心里本来不确定的猜测此时竟然确定了几分,叫了一声:“陛下?” 苏元知道躲不过,只好缓缓抬起头,望向苏子溪和荀常,强撑起笑容,扯了扯嘴角。 众人神色皆是震惊。 一片寂静之后,苏子溪率先反应过来,小跑着从城楼上下去,意欲要跑到苏元身边。 荀常拉住她:“殿下,外面现在都是沈厌的兵马,我们不可开城门,否则就中了他的计!” 苏子溪甩开他的手,柳眉横竖:“荀相,那是我皇兄!” 荀常锁着眉:“殿下,冷静一点。你现在过去不仅救不了陛下,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苏子溪闻言,停住脚步,顿了顿,转身冲城楼底下的高砚喊道:“沈厌!你现在立刻放了我皇兄,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高砚好笑道:“你准备怎么做?是用你所剩无几的兵力抵抗我吗?” 苏子溪被他的话噎住,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沈厌,你——” 荀常将手搭在苏子溪的胳膊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冷声问高砚道:“沈厌,放了陛下,你想要什么,我无上国都会尽力提供。” 高砚抱着手臂,似是想到了什么,望着荀常,笑盈盈道:“只要你开了城门,主动投降,我就放了她,如何?” 苏元连忙朝荀常猛地摇头。 大反派的要求才不会这么简单! 现在抓了她,牺牲的只是她一人,如果开了城门,说不定苏子溪和荀常还有城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冤魂。 事到如今,她应该是非死不可了,但在死之前,她想让更多人活着。 “我去你的!沈厌!你卑鄙你无耻你小人!”苏子溪实在是没忍住,破口大骂:“你,你乘人之危!不择手段禽兽不如!” 苏元听着苏子溪这用尽了毕生所学的这一大串成语来骂人,微微瞪大了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字: 爽! 骂的真是一点都没错,十分精准。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低头去瞟高砚的神色。 高砚表情如常,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抬头对上苏元的视线,叹息道:“看来你在他们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啊。” 苏元冷哼一声:“他们要是真如你所说的,为了我而投降,那才是脑子有病。” “若按你所言,那我应该也有病。”高砚满不在乎地望了眼面前的城池:“区区一座城池而已,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拱手相让。” 苏元:…… 没错,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拿我的国家去换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苏元没忍住开口:“你说的这个城池是我的,不是你的。” “那又如何?”高砚轻飘飘道:“若我想,我完全可以将它变成我的。” 第42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当我没说。 高砚抬眸看着苏元欲言又止的神色,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安慰道:“你放心,我对无上国没兴趣。” 苏元扭头扫视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士兵:“那你带这么多人,是摆设?” 高砚也回头看了一眼,复又瞟了眼城门口拎着长剑的洛长宁,反问苏元:“若我单枪匹马来这里,你觉得我还有可能顺利回去吗?” 苏元几乎脱口而出:“那可不一定。” “这么相信我啊?”高砚挑了挑眉,然后绽开笑容:“多谢夸奖。” 苏元:“……” “不过我现在没兴趣不代表以后没兴趣,”高砚修长手指把玩着腰间系着的银铃,长长的眼睫遮住眸中晦暗,补上一句:“若是他们不知好歹,做了些我不喜欢的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他说着,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将苏元圈进怀里,引得她一阵惊呼。 他松松地握着缰绳,对城楼上的苏子溪扬起下巴:“放心,我对你们国家没兴趣,今日之所以来,也只不过是为了亲手杀了沈林寒而已。” 他说完,扭转马头,像来时那样,马蹄声混着清脆的铃铛声,飞扬起尘土,夕阳勾勒出少年肆意的背影,逐渐远去。 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像个毫无厘头让人琢磨不透的疯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到那阵银铃声,苏子溪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七魂六魄全都夺了去,过了好久才回过来神。 等她大脑恢复意识之后,城楼下早已没有了高砚和苏元。 “皇兄呢?”苏子溪满脸疑惑。 荀常本来凝重的面容因为苏子溪这一句话而浮上一丝诧异:“你方才没有看到吗?” 苏子溪愣了愣,手指抚上太阳穴,摇了摇头:“方才不知是怎么回事,有点恍惚。” 荀常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在意,顿了顿,声音沉沉:“陛下被沈厌带走了。” 苏子溪颓然地松了肩膀。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局。 他们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沈厌,若是沈厌方才真的想攻城,恐怕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虽然最后无上国保住了,但是却是以牺牲皇兄为代价。 又是这样,从小到大,一直是皇兄在保护着她,她总是保护不了他。 而那边城门口的洛长宁看见高砚离开,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放松。 她知道高砚的手段,她也实在不想跟他这个疯子接触,他走了对她来说,还更加心安。 待这一场战争平息之后,苏子溪命人清理了战场,然后给洛长宁办了个简单的宴会,来对洛云国的帮助进行酬谢。 宴会并没有请多少人,而是苏子溪、荀常、洛长宁他们几个相熟的人聚在一起吃个饭,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歌舞。 荀常看着苏子溪筹备的宴会,欣慰地点了点头。 经历了这么多事,看来小殿下也成长了不少。 “长宁,多谢你来增援我无上国,这杯酒我敬你。”苏子溪站起来,十分诚恳地对洛长宁举起酒杯。 洛长宁也站起来,举起酒杯,淡淡点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她说完,正欲仰头喝下,忽然被苏子溪制止:“哎!长宁,我忘了你身上受了伤,不能喝酒,不如以茶代酒!” 洛长宁愣了一下,侧目瞟了眼胳膊上的细小伤口:“小伤而已,殿下言重了。” 她说完,端着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苏子溪扁了扁嘴,叉着腰:“长宁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话!还有你不要叫我殿下,显得如此生分。” 她说着,快步往旁边走了几步,凑到洛长宁身边,笑盈盈的:“不如就像我称呼你一样,叫我子溪。” 洛长宁平日冷淡的嘴角轻轻扬起笑容:“好。” 对洛长宁进行答谢之后,几人开始随意地聊天说话,但因为目前的形式实在是令人堪忧,所以大家的兴致都不是太高。 “殿下……”荀常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问道:“陛下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女子?” “什么?”苏子溪听见这话也愣住了。 洛长宁默默看着两人。 “难道不是吗?今天在城门口出现的那名坐在马背上的女子,难道不是陛下?”荀常十分讶异。 “那是我皇兄不假,但是那不是杀千刀的沈厌强迫我皇兄穿的女装吗?怎么就成女子了?”苏子溪比荀常还要诧异。 这话一出,简直掷地有声,衬得整个大殿格外的寂静。 一时间,荀常和洛长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洛长宁才清咳了一声,慢悠悠道:“虽然这是你们无上国的家事,我身为洛云国的公主不便插手,但是我还是想说,苏子纾应该……不只是穿了女装。” 苏子溪:!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子溪急了:“难道他还对我皇兄做了什么?” 她自顾自地说着,忽然面色一白,捂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难不成……他对我皇兄动了刀子?” 洛长宁:“……” “你竟然能想这么多。”洛长宁扶额:“那你为什么没有想到,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兄,苏子纾,是个女子呢?” 苏子溪本来就圆的眼睛现在瞪得仿佛桌子上亮晶晶的葡萄。 半晌,仿佛是粉碎了她世界观似的,她慢慢地滑落在身后的椅子上,缓缓蹦出一个字:“……啊?” 荀常也叹息一声:“没想到陛下竟然瞒了这么久,连殿下都不知道。” 苏子溪愣愣地看着面前摆放着的水果,思绪逐渐飘远,细细地回想着。 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虽说只有苏子纾一个亲哥哥,但是还有许多其他妃子生的皇子,她也叫他们哥哥。 母后从小就对皇兄分外严格,所以当她在玩耍的时候,皇兄不是在背书就是在挨骂受罚。皇兄本身也十分上进,本就天资聪颖的他比任何皇子都要刻苦努力。 再后来,她长大了些,所有的皇子都长大了,父皇也已经迟暮,准备立遗嘱,定皇储。 她以为太子必定是皇兄,可是那天他被父皇传召,从太华殿回来时,全身淋得都是雨,没说一句话。 后来她听其他的皇子说,皇兄因为什么事惹怒了父皇,父皇并没有将他立为太子。 再然后,父皇过世,太子即位那天,皇兄带着兵,血染了整个太华殿,一步步走上了顶端的皇位。 第43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若皇兄真的是女子……苏子溪不敢想下去,从小到大,她究竟承受了多少不该承受的压力。 她现在后知后觉地想起,皇兄似乎从幼时起,就是按照皇子来培养的。 小时候,皇兄有时看着自己,眼里不知是羡慕还是苦涩,到最后什么也没说,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 那时偶尔流露出来的软弱,在后来皇兄在太华殿大开杀戒时,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最后的最后……她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暴君。 苏子溪细细地回想着,细细地说着,最终逐渐回过神来。 大殿已是寂静一片,洛长宁和荀常默默地听着她说话。 “是啊,连我都不知道……”苏子溪呢喃了一句,缓缓抬起头,看着荀常,眼睛里流露出焦急的神色:“若皇兄真的是女子,那我们更要尽快把她救回来,谁知道沈厌那个疯子会对皇兄做什么!” “子溪,”洛长宁摩挲着下巴,然后抬头:“你有没有觉得,沈厌对苏子纾态度好像很……奇怪?” 洛长宁皱着眉头,找不出准确的形容词,又重复了一句:“他还将她抱在马上,行为举止……十分怪异。” 按理说,沈厌应当是对苏子纾恨之入骨才对,怎么还会对她动作如此亲密? “羞辱!”苏子溪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一定是羞辱!他强迫我皇兄暴露女子身份,还故意恶心她!” 洛长宁不确定问道:“是这样吗?” 苏子溪十分笃定地点头:“一定是这样!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将皇兄救出来,否则皇兄的处境肯定更危险!” 洛长宁沉默一瞬。 她对苏子纾并没有什么情感,甚至之前还想要杀了他,这次来无上国支援也只不过是因为苏子溪。 苏子纾的生死她不在乎,沈厌准备如何折磨她,她也不在乎。 但是在她得知苏子纾也是女子的时候,听完苏子溪的叙述之后,竟然有一瞬间的心软,想要将她救出来。 同为国家的长公主,她知道苏子纾到现在这个位置,经受了太多别人想象不到的东西。 “当务之急,应当是尽快想个对策出来。”荀常开口,顺着苏子溪的话说下去:“硬碰硬的话,我们不是沈厌的对手。” 苏子溪扭头问荀常:“荀相有什么办法吗?” 荀常思考半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臣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此举太过危险,而且没有施行的契机。” 几人正一筹莫展之际,殿门口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冲着几人行过礼后,将手里拿着的三封红色的请帖呈上。 苏子溪皱着眉:“这是什么?” 小太监声音颤抖,支支吾吾:“殿下,这是,这是……” 苏子溪注视着他:“有什么便说什么,支支吾吾的,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殿下,这是明国送来的成亲请柬。” 苏子溪慌忙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而后便怒气冲冲地拍到了桌子上:“岂有此理!” 小太监惶恐地跪了下去。 “羞辱!这一定是羞辱!沈厌他怎么能——” 苏子溪还没说完,荀常打断她的话,薄唇抿了抿:“殿下冷静,这恰好是送上门来的一个好机会。” 苏子溪噎了一下,问:“什么机会?” 荀常对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而后才不紧不慢地接过请柬,翻开看了一会儿:“一个光明正大去到明国的机会。” “明面上,我们一直苦于兵力原因,无法对明国开战,暗地里,一直没有找到接近沈厌或者陛下的办法。而沈厌送过来的这张请柬,完全可以解决我们现在的困扰。” 一直旁观的洛长宁看着那张请柬,很是不明就里。 她和沈厌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瓜葛? 这张请柬,对苏子溪他们而言,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但是对她而言,则是危险的象征。 像是一条毒蛇伸出舌尖,吐着火红的蛇信,引他们步入一张编织好了的大网里。 沉默了半晌的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还是小心为好,这说不定是沈厌诱敌深入的陷阱。” “管不了那么多了。”苏子溪攥紧了手指,将那张扎眼的火红色请柬攥得皱巴巴的:“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走一趟。” 她转头望向荀常:“荀相方才说的那个危险的方法,现在可否告知子溪?” 荀常点点头,本欲张口讲话,但开口之前,下意识地瞟了眼洛长宁。 苏子溪知道荀常在想什么,侧目望了望洛长宁,并不避嫌:“荀相,子溪认为,长宁应该无妨。” 苏子溪如此说,荀常也不好说什么,清俊的眉眼略微思忖,说了句“好。” …… 明国。 苏元跟着高砚回到明国后,并没有回到原来所住的皇子府,而是径直来到了明国宫中。 高砚手弑了明国皇帝和他的两位皇兄,凭借着血腥残忍的手段,登上明国的皇位,满朝文武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因为上一个提出异议的老臣已经被拉出去五马分尸,斩下的头颅现在还悬挂在城门口示众。 现在并非上朝时间,偌大的金銮殿内空无一人,高砚一身黑衣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如绸缎般的马尾轻轻摇晃。 苏元在后面跟着,盯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按现在的进度来看,在沈林寒向无上国宣战之后,沈厌终于暴露了大反派的真实面目,并且大肆杀戮,当上了明国的皇帝。 明摆着是到了大结局。 只不过现在的局面和原剧情似乎有些许的出入。 譬如,洛长宁不仅没有和男主沈林寒合作一起攻打无上国,反而转身对无上进行援助; 苏子溪并没有在战争中因为沈林寒而背叛自己的国家,而是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尽力守护着她的国土; 更离谱的是沈厌……他竟然亲手杀了男主!并且,系统并没有因为男主的死亡而停止剧情的运行! 苏元再一次对这个惩罚世界里的规则感到懵逼和质疑。 她想的出神,丝毫没有发现前方的少年已经停下脚步,她一个不察,直接撞上了他的脊背。 鼻尖被撞得生疼,苏元皱着眉头摸了摸鼻子,换来的是少年一阵饱含担忧的关怀:“撞疼了?” 他声音清澈温柔,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低头去看她。 第44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对上那双漂亮到蛊惑人心的眸子,愣了一瞬之后,心底狠狠一跳。 她刚才说错了,最离谱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此刻应该被沈厌俘虏,锁在水牢里的她,怎么能安然地活到现在,还是在沈厌的眼皮子底下! 关键是沈厌对她的态度,温柔体贴到无可挑剔,这毫无理由的好,让她怎么能感到不恐慌! 她总觉得,在这片温柔的背后,一定还藏着一个惊天大阴谋。 鼻尖忽然触上一点细腻的温热,苏元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高砚收回手指,轻轻笑了下:“真娇气,都磕红了。” 苏元戒备地盯着他:“你带我来这干嘛?” 说完,她转头环顾四周,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只孤零零地立着他们两人。 现如今明国的君主,沈厌,站在她面前,立在玉阶下,却没有穿上明黄色的龙袍,而是依旧穿着平日里的黑色窄袖暗纹锦服,垂首望着她。 然后,他慢悠悠地伸出手来,坚定又不容置喙地扯住她的手腕,一步步牵着她往前走。 他牵着她跨上玉阶,走到最上方的王座之处,然后压着她的肩膀,将她缓缓按在皇位上。 苏元挣扎着要起来,又被他摁住了肩膀。 她抬头望他,像一只无措的小兽,眸中带着疑惑和惊慌。 救大命! 现在这个情景也太怪异了! 她总觉得自己身后坐的九五之尊的皇位并不是普通的皇位,而是一个囚笼。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沈厌的精神状况应该不是很好……虽然他一直都不怎么好。 苏元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大萝卜,站起来又被高砚摁下去,站起来又被他摁下去,于是她干脆不反抗了,默默地坐在皇位上不动,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高砚看苏元终于乖乖地坐了下来,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低头问她:“喜欢这个位子吗?” 苏元:…… 她想这个答案应该很明显。 “若你想,明国君主这个位子让给你当。”高砚俯身,几乎是靠着苏元的肩膀,像是哀哀的请求:“只要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的鼻息喷洒在苏元的耳边,她感觉痒痒的,不由得往后避了避,回答道:“我不喜欢这个位子。” “那你为何总想着回无上国?”高砚侧脸看她,眼里露出星星点点的不解:“在无上国当皇帝,和在明国,有什么不一样?况且在这里没人敢说一句你的不是,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比你在无上国受别人的管束强千百倍。” “我想回无上国,是因为那里是我的国土,那里有我的亲人。”苏元下意识反驳他:“并非只是因为我是皇帝。” “人人都有自己牵挂的东西,无论是皇帝还是臣子亦或是百姓。我想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苏元睨着他,话说出口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沈厌生性凉薄,亲情什么的都淡薄到可怜,根本不明白这些最基本的感情。 她偏了偏头:“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高砚眼中罕见地流露出茫然的情绪,他轻轻地呢喃一句:“牵挂?” 他认真地盯着苏元,问道:“除了他们,你再也没有其他牵挂的人了吗?” 苏元笑了笑:“你知道牵挂什么意思吗?一个人放心不下另一个人而挂念,除了他们值得我挂念之外,还有谁?难不成是你?” 高砚抿了抿唇。 他撑着皇位的座椅,缓缓垂下头,脊背微微弯曲,苏元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隐没在阴影里的精致下颌。 周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来气,苏元皱了皱眉头。 玩球,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到这个大反派不开心了。 片刻后,高砚抬起头,眼尾泛红,眼里透出的狠厉偏执将苏元吓了一大跳。 她几乎下意识地感到危险,从座位上弹起来,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男人身边。 但是还没走几步,袖子忽然被人一扯,一只手揽上苏元纤细的腰肢,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被高砚扣着腰,紧紧禁锢在他怀里。 高砚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纤腰,然后往前一带,两人紧密相贴。 “凭什么我不值得你牵挂呢?”他的声音自苏元头顶响起,低低的,像情人的絮语,带了点委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苏元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后脑勺被他扣着,他的手顺着她的发顶,像是抚摸炸毛的小猫一样,缓缓摸了几下,然后便一路向下。 “就算你不想要明国的皇位,那我也绝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 他说着,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后脖颈,脊椎骨,动作很轻,却还是激得她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不允许。” 他冰冷强硬,执拗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将手指停在了她的腰侧。 腰带轻而易举地被解开,苏元惊地低头看过去,却被他强硬地挑起下巴,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吻。 他用舌尖描摹着她唇角的形状,继而缠着她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唔——”下唇忽的一阵疼痛,高砚闷哼一声,手上松了力道。 苏元趁此机会连忙推开他。 她脸上红晕还未散去,急急地喘了两口气后,伸手用力擦了擦红肿的嘴唇,泛着水光的眸子怒瞪着高砚:“你有病?!” 高砚伸手蹭了蹭下唇,看着大拇指上殷红的血,满不在乎地擦掉。 苏元生怕他又要犯病,对她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连忙伸手系紧了腰带,急匆匆地跑下玉阶,风一样跑到宫殿门口,然后……被守卫拦下。 她被锃亮锃亮的刀挡住去路,急匆匆地刹住脚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倒吸一口凉气。 高砚自她身后慢慢踱步而来,见到来人,门前侍卫纷纷下跪:“陛下。” 高砚看了苏元一眼,冲守卫摆了摆手,声音平淡,却满是压迫:“去,把她关进兰池,无我的诏令,不得将她放出。违者,斩。” 苏元瞪大了眼睛。 兰池……难道就是当时关押她的水牢? 哦莫,难不成大反派这是被骂了,恼羞成怒准备开始走剧情了? 苏元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高砚走至她身边,手指勾起她耳边的一缕长发,慢条斯理地替她理到耳后,眼底晦暗不明,淡淡道:“既然你不喜欢当皇帝,那不如就当皇后。” 他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凑到苏元耳边,一字一句道:“三日后,我们成婚。” 第45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呆呆地坐在石头上,双手托腮,目光呆滞地望着结冰的水面。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看了看依旧紧闭的大门,幽幽地叹了口气。 原来兰池顾名思义,真的就是一个长着兰花的池子。 这里环境清雅安静,偌大的院子里,有着一方干净清澈的池水。若是夏天,苏元一定能见到里面影影绰绰的游鱼,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焦躁不安。 从昨日高砚跟她说三日后成婚,然后派人将她关起来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 她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接收不到任何有关于外界的消息,也不清楚沈厌的动向。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然后站起身,不停地在池边踱步。 一旁高砚派来,一直跟着她的小侍女嗓音细细地出声,安慰苏元道:“皇后娘娘,您别急,再过两日,陛下就放您出去了。” 苏元停下动作,瞥了眼小侍女,怒道:“不要叫我皇后娘娘!” 神t的皇后娘娘,老娘是皇帝! 小侍女波澜不惊:“是,皇后娘娘。” 苏元:…… 我发现你们明国的人好像都听不懂人话的。 小侍女继续劝解苏元:“皇后娘娘,陛下说了,他已经派人给您的妹妹还有朋友递了成婚请柬。再过两日,大婚之时,您就能见到他们。” “成婚请柬?”苏元眉心微蹙,眼底露出一丝不解,喃喃道:“沈厌不是不喜欢他们吗?怎么还会递请柬?” 小侍女笑了笑:“那当然是陛下心疼娘娘,愿意为了娘娘,和其他人化干戈为玉帛。” 苏元:“呵呵。” 她要是真信他才有鬼了! 她现在怀疑沈厌是以她为诱饵,成婚什么的都是假的,实际上是想将苏子溪他们引到明国,在他的地盘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居心叵测,老奸巨猾!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开始担心起苏子溪。 以她的天真程度,搞不好真的会上当。 苏元垂眸思考了一会儿,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小侍女快步跟上。 苏元进了屋子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将门关上,倚在门口对她道:“我不舒服,想睡一会儿,不要打扰我。” “皇后娘娘,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小侍女语气有些焦急:“要不要告知陛下?” “哎!别别别!”苏元连忙制止:“我就是有点累,你在门口守着就行,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小侍女顿了顿,答道:“……是。” 得到回复后,苏元轻轻呼出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来到桌边,提笔开始写信。 “子溪,荀相,你们不用为我挂心。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护好无上国,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来明国,不要中了沈厌的圈套。” 她简单地将自己要说的话写在一张小纸条上,然后捏起来吹干,将纸条卷成小筒,走到后窗,轻轻地将窗户打开,吹了个口哨。 不一会儿,飞来一只白色的信鸽,停在苏元的手臂上。 她将纸条绑在信鸽的腿上,然后将其放飞。 白鸽挥动着翅膀,落下几片羽毛,苏元撑着脑袋靠在床边,眼里满是担忧,注视着它越飞越远,然后收回目光。 而就在她转身之际,信鸽被利箭射中,倏地坠落在地。 寝宫里,高砚正专心致志地用小刀在上好的紫檀木上进行雕刻。 细小的木屑随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掉落在桌子上,少年的神情一丝不苟,仿佛在对待什么完美的艺术品。 “陛下。” 听见有侍卫来报,他也不抬头,手上继续着动作,淡淡道:“说。” “皇后娘娘想要往外送信,被属下拦了下来。”他说着,伸手呈上一只被利箭射中的白鸽:“陛下请看。” 闻言,高砚的手指停下,掀起眼帘:“上面写的什么?” 侍卫将白鸽腿上的纸条解下来,恭敬地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来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进脚边燃着的火盆里,边看着火焰一点点将纸张吞噬烧毁,一边问下属:“他们到明国了吗?” 他们,当然指的是苏子溪一行人。 “到了,按陛下的吩咐,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在驿馆住下,只不过陛下递了三张请柬,来的却只有两个人。” 高砚眼眸动了动:“哪两个?” 侍卫回道:“无上国的朝云公主和宰相。” “……朕知道了。”高砚沉吟片刻,继续手上的雕刻,对属下摆了摆手:“你下去。” 侍卫看着高砚,眼里盛满不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眼前这个少年帝王,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一天一夜,将手中的紫檀木逐渐雕出了一个少女的雏形。 他看的出,衣着服饰,大约是皇后娘娘的模样。 明国有一个传承多年的习俗,男女成婚前,若用木头雕刻出两位新人的模样,再将木雕放在床头,那么这段婚姻便能得仙人保佑,和和美美,永不分离。 多数人都会提前找好木工,木头也只是找最普通的松木或者杉木,毕竟这种东西也并非必要,只不过是讨个吉利。 但是高砚却偏偏寻来一块上好的紫檀木, 并且亲手,昼夜不眠地,一刀一刀刻出苏元的模样。 他雕的并不好,笨拙又拙劣,甚至多次割伤自己的手指。 “你想说什么?”高砚皱眉看着自己手上划痕渗出血,拿起一旁的巾帕随意擦了擦,垂着眼眸问道。 下属看着那张染血的白色巾帕,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陛下,您若是上心的话,完全可以让宫里最好的木工来雕刻,何必……” 他看着高砚的脸色沉下去,声音逐渐没了底气,最终沉默不语。 高砚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斜他一眼,语气听不出太多的起伏,却让他胆寒不已:“不会说话,不如把舌头割掉。” “属下多嘴。”侍卫连忙弯腰行礼,暗暗懊恼自己不该如此大意。 “退下。” 简言意骇的两个字,却让侍卫如蒙大赦,连忙退出寝殿。 半晌,高砚停下雕刻刀,轻轻拂去木雕脸上的木屑,露出一张与苏元十分相似的明艳的脸。 他其他地方雕的拙劣不堪,但唯独这一处,雕的最好。 因为这张脸,他曾经在纸上绘了千百遍。? 第46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也不知道子溪他们有没有收到我的信。” 是夜,苏元在院子里不断地踱步,手指绞着衣服, 脸上泛出明显担忧的神色。 她被困在这里两天了,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 她心里惴惴,往前面无意识地走着,又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大门口。 被一堵锁死的门堵着,苏元抬眼瞥了一眼,叹息一声,转身就要往回走。 谁料那扇几乎不可能打开的门,此刻却被侍卫缓缓打开,随之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高砚清隽精致的侧脸。 他本来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见到苏元后,侧目看过去,眼里逐渐升起笑意。 “夜深露重,为何站在外面。”他说着,朝苏元走来,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很自然地披在苏元身上。 苏元不知道为何沈厌最近随身佩戴着银铃,但她不想搭理他,便也没问,神色冷淡地将身上披风解下丢到他怀里,径直转身。 高砚也不恼,将披风搭在胳膊上,不紧不慢地跟上苏元的脚步。 和高砚一同而来的几名太监分别用双手捧着一个大箱子,默不作声地跟在高砚身后。 “明日便是我们大喜之日。”高砚看着苏元的背影,声音轻柔:“我今日来,是特意为你送明日成婚要穿的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苏元听到他说的话,脚步一顿,继而加快速度跑回屋里,想要关上房门。 可她才将将关了一半,就被高砚用身子挡住,他一只手抵着门框,另一只手握住苏元的手腕,低头凑近她:“你明知道,这么做没有用。” 他声音中的温柔尽数褪去,用力一寸寸推开房门,扭头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进来。” 苏元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用力扭了扭:“你松开。” “不松。” 苏元骗他:“你松开我,我保证不乱动了。” 高砚置若罔闻,扯着她的手腕,侧目看向捧着箱子的几个太监:“把箱子打开。” 几个太监连忙将红木箱放在地上,依次打开。 “来,过去看看。”高砚攥着苏元手腕的手缓缓向下,扣住她的五指,带着她走到红木箱前。 苏元才得以看见这精美的箱子里面装的东西。 一件绛红色的华美嫁衣,一顶精美绝伦的凤冠,还有一双小巧可爱的绣花鞋。 高砚一个眼神,两名太监立马拿起嫁衣,悬空展开,呈给苏元看。 虽然很不想,但是苏元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最漂亮最华贵的嫁衣。 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布料,看起来柔软至极,整件衣服用的全都是金丝暗纹,袖口和衣摆处也用金线绣着层层叠叠的繁杂花纹,在灯光下稍稍变换角度,便流光溢彩。 凤冠由无数颗浑圆的珍珠和剔透的玛瑙制成,上插凤头金簪,凤嘴衔长缨,长缨之下缀着步摇。 “好看吗,喜不喜欢?要不要试一下?”高砚的声音传来,苏元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毕竟她一点都不期待和大反派成婚,更别说嫁衣了。 但是她要是现在拒绝了的话,按照大反派的性格,他必定会逼着她穿上,说不定又要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于是经过大脑几秒钟的极速思考之后,苏元开口道:“好看是好看,不过我不想现在试,嫁衣不是成亲当天穿才最有意义吗?” 高砚似乎没想到苏元会说出这种话,他怔愣了一瞬过后,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点点头:“那好,就依你。” “这些东西就放在你房间里,不想试也无妨,反正明天就要穿上身了。”高砚让太监将衣服放回箱子内,然后合上箱盖,对苏元身边的侍女道:“看好皇后娘娘的东西,我不希望在成婚前出什么差错。” 小侍女连忙躬身行礼应下。 “这么晚了,我也困了。”苏元故意打了个哈欠,眼角盈着一抹泪水,看着高砚:“我想早点休息。” “好。”高砚抬手轻轻摸了摸苏元的脑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转身离去,一只脚跨过了门槛,却还忍不住回头看苏元。 明明他们即将要成婚,他却不知为何有一种强烈的感受,似乎即将面临着分别。 “看我干吗呀?”苏元伸出双手,将他往外推:“明天又不是见不到了。” “……对啊,又不是见不到了。”高砚低低地呢喃一声,像是不断地在安慰自己:“又不是见不到了。” 他的手指摸到袖中雕刻好的木头小人儿,微微用力,攥紧了它,这才定下心似的,朝苏元笑了笑,转身跨出房门。 待高砚离开后,苏元靠着门,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抬眸。 小侍女在她面前礼貌微笑。 苏元:……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休息了吗?你怎么还不出去?”苏元无语凝噎。 小侍女弯了弯腰:“皇后娘娘,陛下吩咐我,要看护好娘娘,所以您睡觉,我在旁边站着就好。” 苏元:“……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你在旁边我肯定睡不着。” 小侍女继续坚持:“这是奴婢该尽的职责。” 苏元无奈,故作生气,冷着声音威胁她:“我这是命令!你胆敢违抗命令的话,不怕你们陛下罚你?” 小侍女的表情有片刻松动,半晌,她福了福身:“那奴婢就站在门口守着,若娘娘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叫奴婢。” 苏元点点头,“嗯”了一声。 等小侍女离开后,苏元几步走到装着嫁衣的箱子旁边,打开箱子,目光四处搜寻了一下,然后从不远处的针线盒里拿出把剪刀。 她拿起嫁衣,边啧啧感叹着,边毫不留情地拿起剪刀在流光溢彩的布料上剪破一个口子。 “刺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苏元连忙怕被门口的小侍女发现,连忙顿住动作。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的目光被布料上袖口的绣花吸引,缓缓放下剪刀,将嫁衣捧出来,仔细观看。 上面的花纹绣的并非是凤凰或者牡丹,而是一只可爱的玉兔在月宫捣药,周围流云飞散,虽说十分别致,但用在嫁衣上,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苏元皱了皱眉头。 谁家嫁衣上绣兔子啊…… 而且,这花纹看起来好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苏元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什么,脑袋里面“轰”的一声,瞪大了双眼。 第47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她想起这是不久前高砚带她到布庄做衣服时,逼着她挑的布料和花纹。 “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一定要选这一种吗?”她想起那时候他是这样问的。 而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嗯,非他不可。” …… 苏元忍不住用布料盖住自己的脸。 她抿着唇,内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分明从未对沈厌好颜色过,他为什么对她这么上心? 是因为她长得跟他的心上人很像吗? 她这么想着,缓缓抬起头来,没有再继续剪下去,而是站起身,将剪刀缓缓放到桌子上。 门忽然“哗啦”一声被人推开,苏元头都没回便说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睡觉的时候不许来打扰——” “皇兄!”一声压低了的熟悉声音突然闯入苏元的耳朵。 她忽然哑了声音,缓缓转过身,看见一身宫女装扮的苏子溪。 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连忙将苏子溪拉到身边,压低声音皱眉问她:“你怎么进来的,没被沈厌发现吗?” 许久未见到苏元,乍一看见女装的她,苏子溪愣了一会儿,红了眼睛,然后摇摇头:“我谎称是沈厌派来给你送东西的,骗过殿门口守卫混进来,你房间门口的侍女也已经被我迷晕了。” 她说着,从衣襟里摸出一瓶药,塞到苏元手里,来不及说其他,连忙道:“皇兄,我听说沈厌明日要和你成亲,届时你将这瓶毒药下到酒里面,这毒药无色无味,他绝对不会发现的。” 苏元望着手里的药瓶,诧异地挑了挑眉:“你……” 她想问好多事情,却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顿了顿,说了句:“你待会出去后,尽快离开明国,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苏子溪和她一样, 心里的疑问憋了许多,但她也知道现在不适合叙旧,所以只拣重要的话说:“皇兄你别担心,我和荀相并非只身来的明国,长宁在城外带着兵接应我们。若有任何意外,她可以随时攻进来。” 苏元听她这么说,略微放下心来,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始终没有落地:“总之,你们注意安全。” 苏子溪握着她的手,几乎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苏元:“皇兄,明日……明日之后,你就能跟我们一起回无上了。” 苏元心里几乎否定这种可能,但她看着苏子溪满含希冀的模样,尽力扯出一丝笑,答应道:“嗯。” 苏子溪再次深深地看了苏元一眼,然后松开手,推门,身影瞬间没入夜色之中。 她低着头快步走出宫殿门口,待脱离了守卫的视线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继而加快步伐。 但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一个黑衣少年缓缓走出来,手里轻轻拨弄着腰间的银铃,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的背影。 大婚当日。 苏元早早地被侍女从床上拉起来,开始进行梳妆打扮。 她迷迷糊糊地坐在梳妆台前,打了个哈欠,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灌进来,她缩了缩肩膀,半睁着眼睛看向窗外。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一片银白。 苏元晃了晃神,过了好半天,才轻轻呢喃一句:“下雪了。” 侍女边给她梳着头发,边道:“皇后娘娘昨日里睡得早不知道,昨儿夜里子时就已经下了雪,下了一夜,到今天早上,雪已经积得很厚了。” 苏元轻轻“哦”了一声。 她记得她刚穿进来时,天气冷得不行,却一直不下雪,现在到了结局,却忽然间来了一场雪。 这场雪让她恍恍惚惚地感受到了时间的流失,从刚穿进来时的无知无畏,到现在的妥协,她的心境也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一瞬间,时间被立马拉到大结局。 苏元眨了眨眼,彻底清醒过来,目光转向铜镜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略施粉黛,嘴唇上一点朱红,明明是今日主角的她,眼神却并无一丝喜悦。 她不想再看,干脆垂下眸子,等着侍女梳洗完毕。 过了一会儿,侍女放下梳子,转身打开放着嫁衣的箱子,意欲拿出来给苏元换上。 苏元本来没什么反应,在看到那件嫁衣时,忽然想起来她昨天干的好事,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便冲过去一把抢过来。 侍女的手僵在空中:“……皇后娘娘?” 苏元呵呵尬笑了两声,然后道:“我来,我自己来穿。” 侍女想着这么宝贵的东西,皇后娘娘珍视也是正常的,于是便没有再说什么,垂手站在一旁等候。 苏元套上嫁衣之后,不动声地将剪破的袖子往身后藏了藏。 侍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按步骤给她穿上绣花鞋,戴上凤冠。 穿鞋子的时候,侍女笑着称赞了一句:“皇后娘娘这个绣花鞋的花样真是好看,绣着一只小兔子呢。” 苏元坐在床沿边,抬了抬脚尖,看见顶端攒着的一颗黄色琥珀,再侧了侧,看见鞋面上的玉兔花样,构思精巧,像极了玉兔捧着一轮明月。 小侍女也看出来了,笑嘻嘻道:“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用心。” 苏元默不作声地将双脚收回到裙摆里。 越是直面沈厌这些对她用心的证据,她的心里越是烦躁。 这种毫无缘由的好,如毫无缘由的坏一样,让人极易感到不安。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苏元忽地想起什么,连忙往枕头下翻了翻,摸到一个锦囊和昨晚苏子溪给她的一瓶药。 她顿了顿,最后只拿出锦囊,然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系在腰间。 她和苏子溪不一样,她知道这里的规则,知道沈厌若是真的死了,那么她说不定要面临重新来一遍惩罚的可能。 将香囊系好后,苏元默默地靠在床边等待。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最后一个小太监敲响苏元的门:“皇后娘娘,凤撵到了,上轿。” 侍女将红盖头盖到苏元的头上,应了一声,随后扶着苏元出去。 苏元的被盖头挡住视线,只能看到自己脚边那一点地方,于是她感受着颠簸,从辉煌的轿辇看到路上白色的雪,再到白色的雪地上出现的黑色云纹皂靴。 黑色靴子上飘扬着和她同样的,绣着金色花纹的绛红色衣摆。 他亲自来接她了。 第48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高砚牵过她的手,踩过雪地上咯吱的雪,踩过红色的地毯,腰间银铃轻晃。 “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四周群臣纷纷跪拜,高砚坦然地接受着众臣的朝贺。 苏元却在有限的视线里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但是很可惜,她实在是找不到。 不知道苏子溪和荀常有没有来参加婚礼,若是没有,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苏元定了定心,暗暗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两人行过礼之后,苏元要被送入宫殿等候。 高砚扯着她的袖子,低声嘱咐了一句:“等着我,我……” 他话没说完,看见苏元不小心露出来的,被剪破的袖口。 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高砚眉眼处浮上一丝戾气,攥紧了手指。他强忍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戾气已然消散,眼角却逼出了一丝薄红。 “什么?”苏元没等到他的下一句话,下意识问道。 “没什么,你乖乖在房间里等着我,我很快就过去。”在苏元的耳朵里,高砚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她没说话,转过身,任由着侍女扶她去成婚的寝殿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室旖旎的红色,大红喜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喜庆又热烈,枕头和喜被上绣着成双成对的鸳鸯。 苏元缓缓在床边坐下,屏退侍女后,一把掀开自己的盖头。 她百无聊赖地靠在床边,耷拉着眉眼,伸手勾住腰间锦囊的带子,来回把玩。 不一会儿,有喧哗声从殿外隐隐约约地传进来,接着是嘹亮的烟花炸开声音,只突兀地响了一声,似乎是在急促地传递信号。 她感觉到不对劲,想要出门查看,可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哗啦”一声被人推开。 高砚缓缓推门进来,乌黑发丝落在肩膀一侧,漂亮的眼睛是不变的漆黑,皮肤在红衣的衬托下白皙到似乎能透出青色的血管,薄唇像染了血,比平日里更加红润艳丽。 身着红衣的少年,似乎过于好看了。 意识到这一点,苏元连忙移开目光。 高砚走向她,手指轻抚过她头上的凤冠:“你的盖头呢,为什么取下来了?” “戴着不舒服,当然取下来了。”苏元随意地敷衍他一句,饶过他意欲往前。 “你要去哪儿?”高砚一把拦住她,无意间扯住她剪破的袖子,一瞬间,布料撕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两人耳朵里,两人的动作都有些许的停滞。 苏元听见高砚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没有丝毫的愉悦,听起来却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苏元连忙将袖子藏到身后,她很想解释一番,但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难道不是他逼迫她在先吗? 而且,解释这种事情,也不是苏子纾的风格,若是违反了人设,系统一定会惩罚…… 她忽然间愣住了。 系统好像很久没有惩罚过她。 细细想来,她自从被沈厌扣在身边后,所作所为,很多都不符合苏子纾的人设,但是系统却没有惩罚她。 难不成苏子纾的人设还因为剧情的改变而改变? 苏元摸不着头脑,面前的少年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扣着她手腕的手用力一扯,她便再一次被扯到他怀里。 距离过近,苏元似乎闻到了高砚身上弥漫的血腥味。 “你是去找你妹妹还有荀常么?” 高砚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眼尾微红,声音听起来又沙又涩:“你眼里是不是只能看见他们,看不见其他人?” 苏元察觉到他的语气有异,连忙质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高砚听到这一句话,忽然间抑制不住地笑起来,肩膀不住地颤抖。 直到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他才盯着苏元一字一句道:“他们都被我用蛊毒控制住了,现在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怎么,你要为了他们杀了我吗?” 苏元后退几步,不相信般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高砚向她走来,步步紧逼,直到把苏元逼到床边,才将她重重地推倒。 苏元因着这一推,凤冠歪斜着掉到床上,绸缎般的长发散落下来,雪肤乌发红唇,在红色绣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 高砚眸色沉了沉,伸手将头上的红色发带扯下来,将苏元的双手推到头顶,三下五除二便缚住了她。 苏元心跳如鼓,惊慌地盯着高砚:“你……你别乱来!” “怎么,洞房花烛夜,不就是这样的吗?”高砚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到一侧,声音低沉,意有所指:“你若是对流程不熟悉,我可以教你。” 苏元慌了神,不住地踢着双腿,情绪有些崩溃:“沈厌,求求你别折磨我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吗!” 她乱踢的脚尖一下子踢到高砚的腹部,不知道是触到了哪里,引起他的一阵闷哼。 苏元低眸,讶异地看着自己鞋尖上的琥珀染上鲜血,鞋面也濡湿一小片。 “我从来都不想杀你,”高砚声音有些发抖,按住她的双腿,凑近她,抚摸着她的面颊:“元元,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苏元忽地停止挣扎,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愣愣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元元,元元……”高砚挑起她的下巴,恨恨地咬上她的唇,含糊不清呢喃着:“不准再离开我……” 再?离开? “唔……”苏元感受着唇上的温热,似乎还传来着淡淡的血腥味,她推拒着,最后狠狠地回咬了上去。 高砚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深入,手上摸索着,勾住了她的腰带。 苏元此时惊讶、恐惧、震惊、恍然大悟等等,多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她用力推开他,偏了偏头,试探着叫了声:“……砚砚?” 上个世界里,她一直把高砚当弟弟,亲昵地叫他砚砚。 像是触碰到重要的开关一样,高砚手上的动作停住,缓缓抬眸,望向苏元的眼睛里,面上划过一丝不可置信,好半晌才开口:“你……你记得我?” 苏元的内心现在仿佛有八匹马在咆哮着奔腾而过。 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艹! 沈厌怎么会是高砚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的大反派怎么会是那个黑芝麻馅的弟弟啊! 更关键的是,高砚不是被系统销毁了吗?怎么又来到了剧本里,还成了那个被她欺辱,恨她入骨的大反派?! 难怪剧情在脱缰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这一切一切的不合理,在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苏元内心一边狠狠地骂着系统,一边飞速旋转着脑瓜,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走,怎么样才能在这种局面下,尽快结束惩罚剧本。 还没等她想出来什么好方法,外面忽然响起急切又慌张的禀报声:“陛下!不好了,洛云国和无上国的人马已经里应外合攻进城门,现在已经打到皇宫门口了!”? 第49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苏元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却在听到后半句时,心里悬起一根线。 她抬眸瞥了高砚一眼。 高砚长长的眼睫微微下垂,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他跟苏元说了声“等着我”之后,便利落地翻身下床,从床头抽出了一把剑。 他在转身之前再次看了苏元一眼,然后便提着剑推门离开。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苏元恍惚中似乎看到了苏子溪的身影,但是很快视线又被关上的房门遮挡住。 而门外的高砚,默默看着立在门口的苏子溪,笑了笑:“竟然能挣脱控制,真是低估你们了。” 他说着,向前走去,腰间银铃轻轻晃动,像是蛊惑人的魔咒。 苏子溪本来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反反复复,最终没了自己的意识,木然地放下手,随着高砚向前走去,紧紧跟在他身边。 不久之前,在沈林寒攻打无上国的时候,他便派人往无上国居民们所用的水源里投放了蛊毒。 一种名为“尸毒”的蛊毒。 这种蛊毒本身是有颜色和味道的,但是他为了不被发现,改了几味毒的配方,但也使得蛊毒的毒性相应下降,服下之后清醒的几率也不低。 他方才在众臣之间看到了来参加婚礼的苏子溪和荀常,便驱动银铃,控制了两个人。 为了早点见到苏元,高砚并未将两人如何,并且他认为,在蛊毒的控制下,两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但他没想到的是,明明已经被蛊毒操纵的荀常,竟然能挣脱他的控制,用匕首刺中他的腹部。 虽然他躲闪及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腹部还是流了不少的血。 之后一颗传递信号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人群开始骚动,守卫一拥而上去抓捕两人,但是只来得及抓住苏子溪一人。 高砚脸色阴沉,大步往前走着,身后的太监侍卫急匆匆地跟着。 他出了寝殿,走过长廊,最后在金銮殿正门层层叠叠的台阶上停下脚步。 数百层台阶下,他的禁卫军正在和洛云国无上国的军队厮杀,最前方立着骑在马上的洛长宁和荀常。 厚厚的积雪上堆着无数的尸体,温热的鲜血洒在雪地上,看起来鲜艳又残忍。 高砚并没有多意外。 从下属向他禀报洛长宁没来参加婚礼开始,他就知道他们一行人一定提前做好了计划,里应外合。 但是他并不担心,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无上国的水源里含的全都是这种尸毒,既然苏子溪和荀常都相继中毒,那么留在无上国住了这么久的洛长宁一定也不可避免地染上蛊毒,包括无上国和洛云国带来的军队。 高砚这么想着,手指向下解开腰间银铃,勾在手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食指轻轻摇晃。 银铃的声音清脆动听,明明声音细小,却一瞬间随着飞雪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像是温柔的诱哄,哄着所有人放下兵器,抬起长刀,转而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刹那间,局面似乎在高砚的操纵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马背上的洛长宁拽住缰绳,绷紧了下颌,侧目看向荀常。 荀常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架起长弓,闭上一只眼,瞄准高台之上的高砚。 他们在沈林寒攻城之后,便已经发现了苏子溪的异样,并且尽力在短时间内赶制出解药,只不过解药难制,而且不能根除,只能缓解蛊毒的发作。 他们即使再争分夺秒,也不能做到将解药分发给全部士兵,更何况多数士兵的毒已经深入体内,连缓解都达不到。 若再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定能将蛊毒完全抑制住。 可是来不及。 苏元急等着他们去救,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哪怕一天都没有。 荀常眼角略过高砚身边被控制住的苏子溪,眼里划过一丝悲痛,转而对准高砚,拉开弓。 擒贼先擒王,若是高砚死在他的箭下,那么现在的困局便能不攻自破。 高砚身上受了伤,行动有些迟缓,面对着荀常又快又急的箭,似乎很难避开。 但他看上去好像并不打算避开,脚尖都不曾挪动半步,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晃了晃手中的银铃。 一旁木然的苏子溪忽然冲上前,动作僵硬地挡在高砚身前,像一个被牢牢控制的提线木偶。 “噗呲”一声。箭尖刺穿她脆弱的皮肤,深深地没入肩膀的皮肉里,银朱色的布料瞬间绽开一抹湿意。 即使是被控制着,一向怕疼的苏子溪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子溪!” “殿下!” 洛长宁和荀常双双惊叫出声,洛长宁甚至第一时间翻身下马,向苏子溪跑去,荀常也连忙下马。 高砚接住苏子溪,一只手从后面扼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将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冷眼看着洛长宁和荀常,慢悠悠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厉害啊,不仅能发现我的蛊毒,还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解药。不过,可惜,” 他叹了口气:“没什么用。” 洛长宁脚步踉跄,眼睛通红地顿在原地,盯着高砚,咬紧牙关,恨恨骂道:“你这个人渣!” “明明是你们先动手在先,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发请柬,你们不领情便罢了,还带兵打到我的皇宫门口。”高砚虽然勾着嘴角,但面色却沉到滴水:“怎么现在还反过来骂我呢?” “沈厌,你堂堂一国君主,怎么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本事你放了殿下, 我们堂堂正正比一场!”荀常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几乎失了自己所有的仪态,拿剑指着高砚,手指攥得泛白。 他是个文臣,礼乐射御书数都需掌握,但除了射箭以外,其他武艺,并不十分高明。 他知道如果真正比试的话,是一定比不过高砚的。 他一向理智,对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做,对以卵击石的愚蠢行为嗤之以鼻。 他深知自己不堪一击,但还是自不量力地举起了剑。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本事,对堂堂正正的比试没兴趣。”高砚懒懒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含笑道:“不过,我倒是对交易有兴趣,这样,用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命换我手里这条命,怎么样?”? 第50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高砚说着,眼眸向下,淡淡将他们二人扫视一遍:“没考虑好么?” 他松开禁锢苏子溪的手,长剑也从她的脖子上拿下,换了位置,在她的胳膊上比划:“我的耐心实在是不怎么好,没时间在这里跟你们耗下去。在你们决定好之前,不如先砍掉她的一个胳膊。” 长剑还没落下,荀常和洛长宁两人纷纷喊道:“慢着!” “用我的命换!” “放了殿下,我愿意跟你交换!”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高砚满意,不知是不了解他们牺牲自我的愚蠢行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他不悦地皱了皱眉:“一群蠢货。” 他说着,长剑缓缓向下,对准她心脏的位置,懒洋洋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给你们选择。” 凌厉的剑尖随着他的动作,向她的心脏刺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子溪似乎感受到生命的威胁,竟挣脱高砚的控制,清醒过来。 她慌乱地躲过这一剑,慌不择路地向高砚身后跑。 高砚眯了眯眸子,伸出手,身边侍从适时地递上一把弓箭。 他速度极快地搭上箭,拉满弓,对准苏子溪的背影,瞄准她的心脏。 “咻——”的一声,箭矢划破空气,来势汹汹。 就在即将命中之时,忽然出现的一个红色身影一把抱住苏子溪,挡在她的面前,接着苏子溪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皇兄!” 高砚瞳孔骤缩。 他扔了弓箭,三步并两步地往前跑,直到跑到苏子溪身边,抱住了那个像纸一样轻飘飘的,即将倒地的身影。 他握住她胸前的箭,手颤抖着,想将她胸口的箭拔下,却又不敢,最后只得打横抱起她,不断地念叨:“去找太医……元元,你一定不会出事的……你不可以出事……” 苏元躺在他怀里,乌黑的长发被风吹乱,脸色苍白如纸,胸前插着一支箭,流出的血浸湿了鲜红的嫁衣。 苏元替苏子溪挡下了这一箭。 就在高砚离开寝殿之后,苏元摔碎床边的花瓶,割断缚住她手腕的发带,逃了出来。而她刚到金銮殿门口,看见这一幕,便想也不想地替苏子溪挡了下来。 无时无刻保护妹妹,这几乎是刻在苏子纾身体里的本能。 不过……确实疼得有点超乎她的想象了。 苏元神色扭曲痛苦,却还尽力抬起头,直视着高砚:“你……不要……” 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不可置信似的,眼睛微微睁大。 耳边忽然响起消失已久的系统的声音:【滴!恭喜你,系统检测到,你的惩罚任务已经完成99%!友情提示,还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完成任务啦!】 为什么忽然间任务就完成了99%?剩下那1%是什么? 极度疼痛之下,苏元努力使自己清醒,思考系统话中的意思。 首先,这是到了大结局,虽然和原剧情不太一样,但是阴差阳错,她似乎还是要死在大反派的手里,虽然现在还没死…… 还没死? 脑中灵光一闪,苏元忽然间就领悟了系统的话——惩罚系统的初衷,便是让她死在大反派沈厌的手中,感受死亡的痛苦。虽然现在的沈厌不是沈厌,是那个黑芝麻汤圆,但是只要她死在他手里,便是结束了惩罚。 而她误打误撞被高砚射伤,所以无意间完成了惩罚的99%,所以还剩那1%…… 只需要彻底结束她的生命。 忽然间找到了结束惩罚的方法,苏元心里五味杂陈,激动、害怕、犹豫……各种情感混在一起,一瞬间心跳如鼓。 此时,洛长宁和荀常都已经站在了高砚所在的高台上,两人将苏子溪护在身后,荀常的长剑直抵着高砚,向他袭来。 高砚抱着苏元,行动不便,一闪身躲过后,红色衣摆纷飞,银铃轻响。 他眯了眯眼睛,眼底划过一丝不耐,向下略了一眼,而后似乎是念了一句听不懂的咒语,阶梯下被控制的士兵们全都木然地朝着上方的荀常涌了上来。 之后,高砚转身,抱着苏元往内殿走,却被苏元扯住衣角。 “你答应过我的……”她的声音由于疼痛难忍而断断续续的,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说你会听姐姐的话,不会无故伤害别人……” 她咳了两声,顺手用袖子掩着,将藏在袖中的毒药“冰心丸”滑入口中,顿了顿,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哑着声音唤了一声:“……砚砚。” 高砚垂首,漆黑的眸子上蒙了一层雾气,替苏元擦去嘴角的血,声音低沉:“姐姐让我听话,可是姐姐你知道么?你自己才是最不听话的那一个。” 很久之前,姐姐经常教导他,要乖巧懂事,要善良有礼。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为了姐姐开心,他甘愿披着一张虚伪的皮,戴上一张永远笑着的、温和的假面。 果然,姐姐很喜欢这样乖巧的他。 但是这样的喜欢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姐姐喜欢上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没有他懂事,没有他听话,却可以轻易获得姐姐的喜欢,他不允许。 好在最后他死了。 可是姐姐竟然也随着他一同赴死。 他飞奔进火海里时她已经没了意识,他惶恐无措地抱住她,那是他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抱她,不用叫她“姐姐”,而是亲昵地叫她元元。 他以为他也会死,谁料一睁开眼,便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脑海里多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他见到记忆中凌辱鞭打他的君王,却在无数个小动作中,透过那张陌生的皮囊,认出了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为什么苏元认不出他,他以为她的灵魂寄居到别人的身体上,认不出他。 于是他耐心地陪伴着她,她的打骂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她竟然想将他从她的身边推开。 他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乖巧,一点用都没有。 他喜欢的东西,喜欢的物抑或是人,都应该用最简单最暴力的方式抢过来,永远留在他身边。 苏元攥着高砚衣襟的手缓缓松开,心脏开始绞痛,疼得她眉头紧锁,死死咬住嘴唇。 冰心丸毒性开始发作了。? 第51章 病娇床上惊坐起,暴君竟是我自己 她害怕若高砚真的将她救了过来,她会被永远困在这个惩罚世界里,于是为了早点结束惩罚,她偷偷吃下冰心丸。 多可笑,原本因为害怕高砚折磨而准备的毒药,现在却因为害怕他的爱意而服下。 “没用的……”苏元费力抬头,嘴里含着血沫,显得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停下……别白费力气了……我马上就要死了,我,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伸出手,却又无力垂下。 高砚感觉到怀中人的生命似乎在急剧流逝,一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另一边步履不停,加快了脚步。 “别说话了,你不会死的。”高砚喉声音发涩,想要制止她说下去。 苏元咽了咽口水,满嘴的血腥味让她皱眉,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苏子溪、荀常、洛长宁,继续道:“你……你不要伤他们性命,还有……” “下辈子……做个好人。” 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 苏元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弄脏了高砚胸口处的衣襟。 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牢牢攥住,捏紧,蹂躏,短短的一会儿时间,让她深刻地感受到了死亡的痛苦。 这样烈性又快速结束生命的毒药尚且如此痛苦,那么高砚在大火里被活活烧死,会不会更痛苦? 她不知为何,临死前模模糊糊竟想到的是上一个世界高砚陪着她陷身火海的场景,意识模糊之前,她终于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滴!检测到惩罚任务已完成100,恭喜你完成任务,即将脱离惩罚世界!】 怀里的人气息逐渐微弱,被高砚握住的手也缓缓失了力。 “元元……你别睡,我们就快到寝殿内了,再坚持一会儿……”高砚低头蹭了蹭苏元的额头,踹开寝殿的门,小心翼翼地将苏元放在床上。 “愣着干什么,快为皇后诊治,若她醒不过来,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高砚阴冷的眸子在数十位太医身上转了一圈,冷声威胁道。 一位太医上前,为苏元探了探鼻息,而后一惊,战战兢兢地跪下来:“陛下,皇后娘娘她已经没有了气息,臣恐怕——” 还没等他说完,高砚手中的匕首已经割断他的喉管,几滴血溅到高砚脸颊上,他漆黑的眸子动了动,缓缓吐出两个字:“撒——谎——” 其余太医立即惶恐跪下,不断地磕头求饶。 高砚转过身,伸手轻抚着苏元冰凉的脸颊,执拗地坚持:“她没有死。” “她曾经答应过我,她会一直陪着我,她已经骗了我一次,怎么还会骗我第二次呢?” 太医们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不愿意接受事实的皇帝,面面相觑,眼里皆是恐慌。 “一群废物。”高砚眼里划过一丝杀意,睨着众太医,淡声吩咐侍卫:“拖出去,全都砍了。” 伴着太医们的求饶和哭号,不住的叫喊声,高砚置若罔闻,只默默盯着躺在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苏元。 他伸出手,握住她胸前的箭,用力拔了出来。 血液已经凝固,不再涌出。 肩膀和衣袖上的落雪已经融化,湿哒哒的,高砚怕弄脏苏元衣服,只坐在地板上,靠着床,等着她醒来。 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三天三夜。 所有人都说皇帝疯了,三天不上朝,只固执地守着一具尸体,还妄想她醒过来。 到了第四天,高砚忽然下旨,将皇后安葬在皇陵。 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才能葬在皇陵,妃子只能葬在妃陵,只有合葬的情况,皇后或妃子才允许葬在皇陵,与皇帝葬在一起。 但是现在的明国皇帝还没驾崩,就提前将皇后葬在皇陵处,于情于理,都十分不合规矩。 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出异议。 长长的队伍踏在厚厚的雪上,纸钱随着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十里长街。 高砚并不在队伍之中。 此时此刻的高砚静静地坐在皇陵的一处角落里,由于被石兽雕塑遮挡,没有人看得到他。 他一向漆黑漂亮的眸子此刻布满了红血丝,抱着膝盖,一眨不眨地看着宫人将棺椁放置在陵墓的中间,然后退出去,将石门封死。 这是他曾经吩咐的。 直到四周完全寂静下来,高砚才缓缓从雕像后方走出来,他仍旧穿着成亲时穿的那件绛红色婚服,腹部凝着干涸的血迹,袖口和衣摆处绣着凌冽的寒梅。 他向前走了几步,打开棺盖,看见里面双手交叠在小腹,戴着凤冠,身着嫁衣,闭上眼睛一脸平静的少女。 “元元,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他轻柔地抚过尸体的脸,眼里满是愧意:“是我错了,我现在答应你,我不杀他们了,荀常、苏子溪、洛长宁,我全部都放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并没有人回应。 他的手指恋恋不舍地收回:“没关系,你不想原谅我也没关系,是我的错,我不怪你。”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少女木雕,然后放在尸体的身边。 “明国习俗,男女成婚前,若用木头雕刻出两位新人的模样,再将木雕放在床头,那么这段婚姻便能得仙人保佑,和和美美,永不分离。” 他惨然地笑了笑:“我想,我也许是不配仙人保佑的,我罪孽深重,没有什么怨言,只不过拖累了你。” “不过没关系,明国有一种符咒,叫往生符,以人鲜血为祭,送人得以往生。”他说着,来到一面空白干净的石壁面前,然后用匕首割破食指,按在粗糙的墙面上,开始画符。 食指的血很快便流尽,流尽后他便在伤口上再划一刀,继续画,直到指节几乎露出森森白骨。 不知画了多久,他的身体上被他割得全都是伤口,不断往下滴着血,他整个人几乎倒在血泊中。 他终于画完最后一笔。 高砚高兴地勾起嘴角,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似的,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这一放松,数日以来堆积的疲惫和身体上的疼痛像是打开了阀门似的,不断地向他涌来,几乎要压垮他。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难忍,力不从心,连走到苏元棺椁之间,都没有力气。 他倒在地上,忍着疼痛,一步步地向前挪去。 他想在死之前,能和苏元躺在一个棺材里。 地面上划出一道明显的血痕,高砚的力气最终在手指触上棺木时消耗殆尽,无力垂下。 他躺在心爱之人的棺木外面,和她隔了一片木板,袖口中滑出另一个小小的少年木雕,和少女木雕比起来,雕的实在是丑。 他却用带血的手指,紧紧地攥住木雕,生怕它消失似的,抱在怀里,长睫颤抖了一下,逐渐阖上眸子。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的手指哆嗦着贴上面前的棺木,沙哑着嗓子,喃喃自语般念出最后一句咒语—— “我以我血,送你……得往生。” 第52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01 【恭喜宿主,结束惩罚任务,回到快穿局!】 伴随着0568的系统声音响起,苏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四周悬浮着巨大的泛着光的白色电子屏幕,一只白蝴蝶在她身边,翻舞着翅膀。 苏元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些迷茫,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了剧本世界,回到了现实。 她伸手,缓缓覆上心脏的位置,那里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宿主,你在惩罚世界里,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小蝴蝶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里,苏元冷笑:“我问你,大反派高砚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上个世界被销毁的角色,怎么会出现在惩罚剧本里?” 0568尴尬地笑了两声【元元,你别生气嘛。】 【上个世界的确被销毁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高砚这个角色出了bug,并且乱入到惩罚剧本里,不受我们的控制。况且那个时候你已经进入了惩罚剧本,我们也无法再与你取得联系。】 【不过幸好元元你没有出事,顺利完成了惩罚剧本,回到了现实世界。】0568解释完之后,语气变得欢快起来。 “……你看我像是没有出事的样子吗?”苏元想,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哈哈哈哈……】0568打着哈哈道【没关系,元元,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苏元一个白眼翻过去,没再说话,垂着眸子沉默了半晌。 她想起她两个世界里和高砚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死时高砚泛红的眼尾,抱紧她的胳膊,替她拭去嘴角鲜血的手指,还有靠在他胸膛上,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他仿佛不是一个由系统数据虚构出来的人物,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0568,”苏元开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浓浓的担忧:“那这个惩罚剧本也会销毁吗?他……该怎么办?” 【宿主你已经走完了惩罚剧本的剧情,所以这个世界还是完整的,依旧运行着的,并不会被销毁。至于高砚这个角色,】0568犹豫着,片刻后才道【上级已经在尽力拦截他,若是拦截成功后便会立刻销毁。】 苏元的心紧了紧:“一定要销毁吗?” 【高砚这个角色设计出来时,便是心理有问题,无恶不作的大反派,若是放任他在各个快穿世界里面跨越,不仅会扰乱剧情,还可能会对其他快穿者造成伤害。】 0568叹息一声,语气逐渐变得严肃【所以除了销毁之外,我们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苏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开口问道:“0568,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还在那个惩罚世界里面吗?” 【没有,惩罚世界里的他已经死了。】 “死了?”苏元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我这里有一段死亡录像,元元你可以看一看。】0568说着,点亮了面前悬浮着的白色屏幕,本来白色的画面上开始出现色彩。 入眼便是一抹刺目的红,血,几乎到处都是血。 “这是在哪儿?为什么我不知——”苏元的目光放到屏幕上,话还没说完,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她看见了棺椁里一身红嫁衣,静静躺着的少女,她的身边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木雕,是高砚亲手放进去的。 而高砚本人,正颤抖着肩膀,立在一面石壁上画符,鲜血顺着他的指尖蜿蜒而下。 苏元紧抿着嘴唇,安静地看完全程,看着他最终倒在棺椁旁边,伸手触上隔着两人的木板时,她再也忍不住转过头去,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她只不过是曾经因为一时善念将他捡回家养大而已,他何以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对她来说,只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一件事,却被他记了那么久。 苏元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宿主,请不要带入情感。】0568的声音将苏元从情绪中拉出来【他只不过是一堆数据构造出来的虚拟人物,不值得你费心思的。】 “虚拟人物……”苏元喃喃自语:“真的是虚拟的吗?” 【宿主,看来你在这个世界里陷入了太多的没必要的感情。】0568说着,切换了屏幕上的画面【这里有一个新的快穿任务,若你还带着这种情绪的话,恐怕任务还会失败。所以,系统即将对你的记忆进行清除。】 伴随着“滴”的一声,苏元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忽然白茫茫的一片,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回过神。 她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有点空落落的,但是却不知道少了什么。 苏元有些茫然地揉了揉胸口。 【宿主,为了弥补你在惩罚剧本里所受的苦,系统特意给你选择了一个轻松简单爽歪歪的剧本,让你享受顶级女主的待遇,怎么样,心动吗?】 苏元松开手,忽略掉心里那份奇怪的感受,问道:“什么剧本?” 【顶级玛丽苏:因为太美导致所有人都爱我】 0568说着,屏幕上亮起一串文字【这是本剧本的节选剧情,宿主可以看一下。】 苏元光听着这个名字就已经被雷到了,等她抬头看到屏幕上的字,简直五雷轰顶,雷的她外焦里嫩。 [我叫冰晶蝶泪·dq·紫梦雪雅·殇雪元,是我们家族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然而,我的成长道路却比寻常人都要崎岖。 我一出生就美得炫目,周围散发着无形的光芒,让整个医院蓬荜生辉,医院的所有孩子见到我都感到十分自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人。接生的护士见到我便被我的美貌震晕了过去,我的父母也十分诧异,不相信如此平凡的他们能生出我这么动人的女儿。 由于我的美貌极具杀伤力,所以我不得不经常带着口罩和墨镜,否则走在街上便会造成交通拥堵,我很苦恼也很无奈,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太美了呢。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去世,在去世前他们终于告诉我,我并非他们的亲生孩子,我的亲生父母,是这个国家的首富。在我见到我的首富爸爸的第一眼,他就认定,我是他的亲生孩子,因为我的妈妈便是如此美丽,只有我才配得上是她的孩子。 ……] “停!”苏元连忙叫停系统,扶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地问道:“所以,你给我定的女主,就是这个剧本里的?” 第53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02 【嗯呢。】0568回答得十分干脆。 “……”苏元无语凝噎:“所以我穿进去的作用是什么?不要告诉我感受玛丽苏女主的炫目人生,我不相信。” 【咳咳,其实是这个样子的。上述给你看的,其实是属于女主殇雪元的原本人生剧本,但是这其中出现了一个变数,那就是她的恶毒女配妹妹,殇雪灵。】 【殇雪灵在原剧情中十分嫉妒女主重新回到家中,抢了她的位置,所以不断地陷害女主,到最后落到个逐出家门的下场。但是没想到的是,后来她带着野鸡系统重生了,金手指加持的情况下,成了本书的现女主。】 【而你的任务,就是将剧情还原,将属于殇雪元的东西全都从女配手里夺回来,包括她的男人。】 系统长篇大论地给苏元解释一通,结果苏元支着下巴,很是认真地举手:“我有个疑问。” 【嗯嗯,宿主请说。】 “为什么一定要将剧情掰回原剧情,难道你不觉得女配重生逆袭什么的很带感吗?” 【……有市场就有需求,宿主你要知道,无脑玛丽苏可是很受人追捧的哦。】 苏元不屑:“谁,谁喜欢?我才不信现在还有人喜欢这种套路。” 系统【我。】 苏元:…… 0568继续道【别装了元元,我知道你也爱看。】 苏元:…… 好,被发现了。 她承认她是土狗,就喜欢看这种玛丽苏,但是这不代表着她想成为里面的玛丽苏主角啊! 毕竟她每次念台词,都要忍住不笑场,真的很难。 【好啦,宿主,既然喜欢那么咱就勇敢向前冲,不要怕!】他说着,屏幕上的光标亮起,苏元只好站起身,将手掌轻轻放上去。 天旋地转之间,苏元眼前一片黑暗,再醒来时,脑子里已经被系统灌输了属于殇雪元的完整剧情。 她睁开眼,眼前是一处……嗯,怎么还是一片黑? 苏元的手向自己眼睛处摸索,终于摸索到了一架墨镜。 [由于我的美貌极具杀伤力,所以我不得不经常带着口罩和墨镜,否则走在街上便会造成交通拥堵,我很苦恼也很无奈,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太美了呢。] 脑子里忽然出现原剧情节选,苏元嘴角抽了抽,伸手摘下墨镜,四周的景色才重新染上色彩。 她坐在硬硬的座椅上,脑袋靠在车窗边,身体不断地颠簸,左边是拥挤的车厢过道,人来人往,交谈声、叫卖声乱哄哄的,十分嘈杂。 她环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是在极其简陋的绿皮火车上,还是硬座。 殇雪元的父母几天前去世,告诉她真实身份,原来当时是他们抱错,其实她的身份是首富冰家的大小姐,殇雪元知道后,从而踏上了寻亲之旅。 她现在所处的这趟绿皮火车,目的地就是首都,冰家所住的地方。 苏元理好了剧情,不由得赞叹了系统一声:“可以啊,0568,这次终于不让我刚穿来就收拾烂摊子了。” 现在一切剧情都还没展开,殇雪元还没有被哄骗签约无良经纪公司,也没有见到带着野鸡系统重生的恶毒女配妹妹,一切矛盾都没有开始。 她可以安心地待在火车上,慢慢思考接下来该怎么避免这些对她不利的事情。 还没等她开始思考,肚子忽然“咕噜”地叫了一声,打断她的思路。 她揉了揉肚子,低头翻开自己抱在怀中的白色背包,从里面翻出一桶泡面和一瓶矿泉水,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殇雪元的养父母住在大山里面,家境并不算富裕,也正是因为她小时候受的苦太多,所以回到冰家之后,简直被她爷爷,也就是冰家老爷子宠上了天。 可是自从那个妹妹重生之后,她的人生便一落千丈,即使后来回到冰家,也生活得像灰姑娘一样惨淡。 所以苏元并不是嫌弃伙食简陋,而是…… 哎,算了。 苏元屈服般地撕开泡面盖,拿出酸菜包,才将剩下的调料都倒在面饼上,然后起身,端着泡面桶从狭窄的过道慢慢走到不远处的开水机旁边,接好热水,用叉子插住盖子。 不吃酸菜包是她最后的倔强。 她接好热水,端着泡面桶转身,心想等下就能吃到泡面了,心里还没来得及美滋滋一番,前方卫生间的门忽然打开,一个男人猝不及防地从里面出来,撞到苏元身上。 苏元眼睛睁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护住泡面桶,但还是失败了。 整桶泡面全浇在男人身上,从衣服到裤子,无一幸免。 “啊——!”男人被烫到,不断地跳脚,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冲向洗手池,将自己被烫红的胳膊浸在水龙头下冲洗。 苏元目瞪口呆地端着泡面桶,看着油渍全都溅到男人身上,一滴都没有沾到她的白裙子上,眼睛里划过震惊,离谱,还有对最后一桶泡面的惋惜,最后抬头,带着幽怨的目光停在男人身上,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 男人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泡面味,他低声骂了一句,抬头刚想发火,却在镜子里看见后面少女的脸,直接怔住。 她虽然带着口罩,但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却漂亮到足以勾魂夺魄,堪比世界上最闪耀动人的黑色宝石。 男人的眼睛亮了亮。 他正愁经纪公司里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明星,这次可算是捡到宝了。 男人的表情从愤怒转向喜悦,堪称变脸般转过身,笑道:“没事没事,小姑娘你又不是故意的。” 苏元默默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遍,看着他身上挂着的弯弯曲曲的泡面,满脸疑惑:“真的没事?” “真的,小姑娘你不要自责。” “哦。”苏元转过身:“那我走了。” 男人:……? “哎,你等等!”男人慌忙叫住苏元,大步跑到她面前:“小姑娘,我看你是个当明星的好苗子,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公司发展?” 他身上的泡面味直冲苏元鼻腔,她连忙往后躲了躲,失去最后一桶泡面心情不好的她面无表情道:“没兴趣。” 就在此时,系统忽然出声提示【宿主,这个就是殇雪元签约的无良经纪公司老板,虽然不太好,但他是你进入娱乐圈的唯一途径。你如果拒绝了他,后面剧情可能很难还原,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哦。】 第54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03 “哦,原来是坑了我的无良老板。”苏元点了点头,然后眼也不眨地走过他身边:“那更得拒绝了,谁答应谁脑子有泡。” 系统:……我问你,你听人说话是不是只听前半句? 0568在做任务时,一向尊重苏元的决定,所以它没有逼着苏元答应那个男人,而是嘟囔了一声【哼,不答应他,看你后面怎么进娱乐圈,任务失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苏元将泡面桶随手扔进垃圾桶,惋惜地叹了口气:“最后一桶泡面啊,看来今天晚上得挨饿了。” 系统:【你能不能在我讲话的时候略微尊重我一点,哪怕一点。】 苏元在心里回答它:“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相信我ok?就凭我这张颜值逆天的脸,还愁进不了娱乐圈?” 她走过狭窄的走廊,重新坐回座位上,掏出背包里仅有的那瓶矿泉水喝了两口。 嗯,还是很饿。 肚子不停地叫唤,苏元无奈地安抚它:“宝贝,别叫了,省点力气,别累着自己,你再怎么叫我也没有吃的给你。” 终于,隔壁大妈看不下去,给了她一瓶八宝粥还有随身带着的几块老式糕点,目光复杂地略过她平坦的小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气道:“小姑娘小小年纪……哎,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苏元双眼发光,说了声“谢谢”便接了过来,想了想,先给自己戴上墨镜,再摘下口罩,才开始吃东西。 她刚咬上一口糕点,被大妈这一句话说的差点没呛死,她剧烈地咳了两声,解释道:“我没有……” “哎,别说了,我都懂。”大妈拍着她的脊背,给她顺了顺气:“放心,咱俩素不相识,你不用担心有别人发现。” 苏元感受着集中在她身上的视线,环顾四周,眼睁睁看着附近几个大爷大妈老太太悄咪咪地收回八卦的眼神,但却还忍不住往她身上瞟。 最终,一个大妈实在忍不住了,张口询问:“小姑娘,你去首都,不会是找你肚里那个孩子的爹?哎呦,我跟你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他抛弃你,自己一个人留在首都,肯定不知道又找什么小三小四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是怕你到首都见了他,发现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到时候会想不开。” 苏元收回目光,喝了口水,拆开大妈给的那罐八宝粥,含糊不清地说:“阿姨,你想多了,真没有。” 不过她确实是去首都找爹的,只不过不是肚子里“小孩”的爹,而是她自己的亲爹。 大妈们哪听她的解释?纷纷开始义愤填膺地指责那个渣男,并且关切地询问苏元他是谁,她们看看有没有机会给她讨个公道。 苏元被她们的问题搞得头都大了,没法好好吃东西,正好眼睛扫到桌上不知谁留下的一本杂志,便随手一指封面上的男人:“他。” 大妈们“啊”了一声,似乎很是震惊:“竟然是个明星?” “这个小伙子长得又帅又有礼貌,我在电视上见到过,还很喜欢他嘞!啧啧啧,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对,我家孙女也可喜欢他了,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哎……” 苏元被她们讲得好奇不已,于是停下喝八宝粥的手,低头撇了一眼封面上那个男人。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清隽至极的俊脸,眼睛微微弯起,眼角处一颗细细的小痣,十分蛊惑人心。 其次便是上面加粗的几个大字:新晋国民男神!仅24岁便斩获三金奖,史上最年轻影帝! 虽然他的脸十分好看,但是苏元现在并不感兴趣,只想着干饭,所以只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看到下面那个熟悉的名字。 大妈们哀叹了几句,安慰了几句,看苏元似乎哀伤不已,便贴心地不再说话,并且将自己面前的瓜子、苹果、香蕉、牛奶等等一股脑地推到苏元面前。 苏元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待遇,十分开心地连声道谢。 第二天下车时,她依依不舍地跟大家道别,背着背包下了车,走出火车站 看见同行的一位老太太胳膊上挎着一个袋子,在车站出口站着,看样子似乎在等人。 她记得这个老太太,就是她痛批渣男,还说要回去好好教导自家孙女,让她理智追星。 苏元走上前打了个招呼,翻出背包里的一把伞,给老太太遮阳:“老奶奶,太阳这么大,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没事,我孙子等下就来接我了。”老太太摇摇头,然后爱怜地拉起苏元的手:“对了,姑娘,你刚来首都,有没有地方住啊,要不要先去我家住一段时间?” 苏元看着老太太简朴的衣着,手里只拎着一个红蓝白相间的的编织袋,看上去家境也不是很富裕,就算她想去,她家里人恐怕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主线任务,还得去找自己的首富爹,于是她只好婉拒了老太太的美意:“没事,我有地方住的,您别担心。” 两人说话间,老太太忽然抬头望了望:“我孙子好像到了。” 苏元随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看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慢悠悠地停在他们面前。 苏元:……?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鸭舌帽、蓝色外套的少年从车上下来,几步走到老太太身边,边给她拿包边抱怨着:“哎呀,奶奶,都跟您说了多少遍,直接坐私人飞机来不就行了,您还非得坐火车,您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多费事啊……” 老奶奶直接一个暴栗敲他头上:“你现在翅膀硬了啊,还管起我了是吗?” 少年捂着头,立马认怂:“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担心你您的身体吗。” “大热天的戴着帽子干什么?”老太太说着,就要去掀他的帽子,被少年急匆匆地挡住。 他在家里霸道惯了,除了奶奶向来没人能管得住他,这段时间他奶奶不在,于是他趁机开心地染了个头发。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就突然接到通知,要去火车站接奶奶回家,一时来不及染回来的他,只能戴上帽子遮掩一番,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老太太发觉事情有异,眯了眯眼睛,命令少年:“把帽子摘了。” 少年没法,磨叽半天,还是伸手摘下帽子,低着头,一头耀眼的红毛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接着,苏元站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听着老太太痛批自己孙子将近十分钟,最后还是少年将话题引到她身上才结束唠叨:“奶奶,您说累了歇歇……啊,这位戴着墨镜的姑娘是?”? 第55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04 老太太一怔,看向苏元:“对啊,小姑娘,跟你待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元见少年为了躲避责骂,将话题扯到她身上,于是便顺手给他解围:“我叫雪元,我大名叫冰……算了,我也记不清,您还是叫我雪元。” “雪元啊,”老太太扯着她的手往车那边走:“你要不就去我家住几天,我看你一个人在首都无依无靠的,那个渣男恐怕也靠不住……” 苏元礼貌地笑了笑:“老奶奶,您放心,我有地方去的,您快上车,别让您孙子都等急了。” 少年看着自家奶奶对外人如此亲密,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祖孙,沉默一瞬,还是走上前,手里晃着钥匙,问苏元:“你要去哪儿,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苏元不喜欢麻烦别人,于是礼貌拒绝。但是在老太太的热情之下,她还是被推上了车,坐上了劳斯莱斯的后座,望着头顶的星空沉默。 她无奈,只好报了地点,没想到巧的是,他们也住在那片区域。 苏元没觉得多诧异,毕竟那片富人区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家族,但是开车的少年却诧异地挑了挑眉:“你住在这里?” 按理说,如果她住在这里,他应该见过她的才对。 苏元点头,说了声“谢谢”后,便开门下车:“麻烦你们了,我在这儿下车就行。” “哎,元元,等等!”老太太叫住她,递给她一张卡片:“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打我电话,没事儿也能和我说说话解闷儿,我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这孩子。” 苏元笑着接了过来:“好。” 少年感觉此刻的自己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他好像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苏元站在路边,目送着劳斯莱斯幻影开远,这才将上面写着老太太号码的卡片装进包里,凭着系统导航找到传说中的冰家。 此时的女配已经重生,并且提前在门口安置保镖,拦住苏元,不许她进去。 殇雪灵抱着胳膊,立在二楼的阳台边,淡黄色长裙裙摆被风吹起,看着被保镖拦在外面的少女,嘴角露出笑容。 下一刻,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眼睁睁看着少女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喇叭? 苏元遥遥瞥了一眼阳台上得意洋洋的殇雪灵,叹了口气:“没办法,这是你逼我的。” 在殇雪灵不安的眼神中,一阵震天响的声音在冰家大门口炸开:“爸——爸——女——儿——回——来——了——!您——的——亲——生——女——儿——回——来——了——!” 殇雪灵呆若木鸡。 整个冰家炸了。 还没等殇雪灵让保镖轰走她,殇雪元的首富爹,也就是——冰冷冥夜·墨羽千修·dq·殇傲天已经以每秒100米的速度闪现到了别墅门口。 他从上到下打量着苏元:“就是你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他的亲生女儿在刚出生时就已经丢失,后来他们只好重新领养了一个女儿,他的妻子也因此郁郁寡欢,不久后离开人世。 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想到眼前这个自称他亲生女儿的人竟然亲自找上门来。 他眯了眯眼睛:“小姑娘,你知道对我说谎是什么代价,你要考虑清楚再——” 苏元没有多做解释,而是一言不发地摘下墨镜,露出她美炸天的脸。 只是一眼,殇傲天便愣住了。 这肤如凝脂精致无暇倾城倾国的脸蛋、这绚丽的五彩斑斓的黑长发、这扇子似的睫毛、灵动清澈的大眼睛……简直跟他去世的妻子一模一样! 他几乎立马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她丢失了十八年的亲生女儿! 苏元掐了自己一把,泪汪汪地喊了一声:“爸爸!” “女儿!”殇傲天答应一声,张开手臂,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苏元实在是累了,于是抹着眼泪对殇傲天说:“爸爸,我可以去家里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的女儿。”殇傲天擦掉眼角的泪水,带着苏元进了别墅,走了一会儿,推开门,进到一望无际的客厅里面。 殇雪灵正从楼梯上下来,看见苏元,眼底划过一丝愤恨和嫉妒,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扶着扶手问殇傲天:“爸爸,这个人是谁呀?是我们家的客人吗?” 她捂着嘴,似乎很震惊:“爸爸,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么穷酸的客人了?” “雪灵,别乱说,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她叫……”殇傲天说到一半卡住了,于是转过头问苏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殇雪元,是我养父母给我起的名字,他们去世前才告诉我,这个名字是我出生时襁褓上绣着的……爸爸,是你给我起的吗?” 苏元抬起头,故意戳殇傲天的痛处,让他想起昔日已过世的妻子,从而对她更加怜惜。 殇傲天脸上划过一丝悲痛:“雪元……不是我,这个名字是你的母亲苏玛丽给你起的,只不过她……她在你出生后不久便过世了。” 苏元扯了扯殇傲天的袖子,轻声安慰:“爸爸,你别难过,好在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殇傲天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是的,幸好你回来了,放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手心里的宝贝,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站在楼梯上,被完全无视的殇雪灵:……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重来一世,殇雪元变得厉害许多? 殇雪灵咳了一声,试图吸引殇傲天的注意力:“啊,原来是姐姐!” 她小跑着下楼,在苏元面前站定,楚楚可怜地望着她:“对不起,爸爸从来没提起过你,所以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姐姐应该不会怪我?” “怎么会怪你呢。”苏元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代替我陪了爸爸这么多年,我还要替爸爸感谢你呢。” 殇雪灵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瞬间铺开一面扇形图,三分可怜三分柔弱,还有四分仅苏元可见的绿茶,眼角泛泪地看向殇傲天:“爸爸,姐姐回来了,我就要被赶出这个家吗?” 第56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05 还没等殇傲天说话,苏元立马笑着开口:“妹妹说什么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谁说要把你赶出去了?” 她想起什么,学着殇雪灵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她:“还是说,妹妹看见我回来了,心里不高兴,想离开这个家?” 殇傲天转了转眼眸,审视的眼神落在殇雪灵身上。 殇雪灵连忙解释:“我没有……” “行了。”殇傲天皱着眉头制止了她的讲话:“雪灵,你不要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雪元是我的亲女儿,你是我养了这么大的女儿,你们两个应该和睦相处。 接着,他又转向殇雪元,语气温柔:“雪元,我立马让佣人给你打扫一个房间出来,现在就让你妹妹带你去家里面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好不好?” 苏元乖巧点头:“好。” 殇雪灵在殇傲天的注视下,硬生生憋出一个笑容:“姐姐,跟我来。” 她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内心却冲着她的系统咆哮:殇雪元是去进修了吗?怎么比我还茶?! 她重来一世,明明应该占尽了优势才对,怎么还被殇雪元反压一头? 这不合理! 她不能接受!不能! 系统安慰她【宿主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面较真,后面有的是机会让殇雪元哭。况且即使她重来一世又怎么样,她斗得过有系统加持的你吗?】 被系统这番话安慰到,殇雪灵心里顿时没那么难受了。 也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反正她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走着走着,苏元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雪灵,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你和爸爸住吗?” 她像是十分不解似的:“就没有其他人,其他兄弟姐妹?” 殇雪灵眼底露出不屑,阴阳怪气说:“不然你以为呢?我还嫌自己的房间太小了,想让爸爸给我换一个呢。不过你这么想也正常,毕竟从山里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 苏元听着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懒得理她,便在心里问系统:“你给我放的简介里不是说我有七个哥哥吗?我七个哥哥呢?哪里去了?” 0568【都说了那是简介,仅供参考。】 苏元:“你这是明晃晃的欺骗!” 0568【其实,也不算欺骗,你确实有七个哥哥。】 苏元:“哦?那他们人呢?” 0568【他们犯了错,被殇傲天送到越南老挝缅甸柬埔寨了。】 “然后?他们知错了吗?” 0568:【没有,他们全都被嘎了腰子。】 苏元:…… 0568最后进行总结【所以现在殇傲天只剩你一个亲生独女,你的地位无可比拟,但是还要鼓足干劲加油努力,才能将任务进行到底。】 “如果以后你不当系统了,我觉得你可以去干rapper。”苏元慢悠悠地向前走,十分诚恳对系统说:“世界新说唱没你我不看。” 0568【谢谢夸奖。】 就这样,苏元和殇雪灵两人心思各异地逛了会儿别墅,等苏元差不多熟悉了房间的布局,那边佣人也已经打扫好了她的房间。 她双脚走得累得不行,正准备回房间躺着,推开门,满屋的嫩粉色直面冲击着她的眼睛。 “哦!系统,系统!我的眼睛!”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走错台了? 苏元连忙用手挡住双眼,等到眼睛适应了之后,才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地走进去。 窗帘、地毯、床铺、桌子、玩偶、无一不是粉红色,而且不仅仅是单一的粉红色,而是颜色各异的粉红色!浅粉、淡粉、暗粉、肉粉、蝶粉、洋粉……苏元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种粉色! 她看着梳妆台上面一水儿的粉红色宝石项链、戒指、手链,还有鞋架上摆满的粉色拖鞋、高跟鞋、运动鞋,嘴角抽了抽,问系统:“为什么?为什么殇傲天会给我布置这样的房间?我刚才看了那么多房间,明明都很正常,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0568回她【宿主,在玛丽苏世界里,粉色是最尊贵的颜色,反派用的都是紫色,只有女主才配用粉色,懂?】 苏元:狠狠地懂了。 接下来,她叫来仆人,将她房间里的粉色适当清除,并且加了些其他颜色进行中和,另外将所有土到极致的鞋子饰品包包全部换了一遍。 等仆人全部都替换一遍后,苏元打开柜子验收成果。 嗯,这下正常了。 忽然,她眼尖地看到某个熟悉的蓝白红相间的编织袋,拿出来后,看着手里跟那个早上那个老太太一模一样的袋子,满脸黑人问号。 仆人见苏元盯着这个袋子,连忙解释:“大小姐,这个是balenciaga最近出的新品,您要是不喜欢我立马帮您丢掉。” balenciaga? 0568实时翻译【——巴黎世家。】 苏元:…… 她笑着将编织袋重新放回柜子里,对仆人说:“没事,你忙你的,不用丢,我很喜欢。” “好的,大小姐,我帮您把这些衣服都拿走。”仆人说着,将换下来的粉色衣服全都放在推车上,推出了苏元的房间,却在门口遇见殇雪灵。 “怎么回事?”殇雪灵抱着手臂,睨了眼那堆衣服。 “回小姐,大小姐不喜欢这些粉色衣服,让我拿走。”仆人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殇雪灵的眼睛里燃起浓浓的嫉妒之色。 凭什么,她平常都得不到的衣服,殇雪元说丢就丢? 殇雪灵恨恨地咬了咬牙,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自己房间里面简单的陈设,她更生气了,伸手将床上的一个紫色玩偶扔到地上,还顺手踩了两脚。 好一会儿,她平息怒火,坐在床上,低头划拉着手机,一个陌生的消息立马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点开消息栏,然后不由自主的顿住手指,眼睛微微睁大。 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上面写着—— “想知道关于你姐姐的秘密吗?”? 第57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06 她很快编辑了一个信息发过去:“什么秘密?” 对面立马回:“明天早上八点,格兰街芬多咖啡厅,带着100万现金,我会告诉你答案。” 才100万? 殇雪灵不解,要这100万对他有什么用,但仅用区区100万就能买殇雪元的秘密,她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一言为定,明天见。” 然后,摁灭了手机。 与此同时,苏元也收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短信——“如果不想让我把你未婚先孕的秘密告诉所有人,那么明天中午十二点带着100万来斯莱街特林饭店,我在那里等你。” “这人二臂?”苏元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毫不留情地删掉信息:“谁信谁煞笔。” 她删掉信息后,惬意地刷了会儿手机,随手点进某条热搜,原本放松的神色越来越严肃,逐渐坐直了身子。 爆慕容砚私生活极其不检点,致人未婚先孕! 爆慕容砚情人曝光! 她对明星的绯闻并不感兴趣,除了点进去之后,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苏元:??? [据相关人士爆料,娱乐圈顶流慕容砚,私生活极其不检点。曾经在山里拍戏的时候,致使某个小姑娘怀孕,并且在别人怀孕后抛弃她回到首都,导致小姑娘坐火车千里寻夫!] 下面配着相关的一个视频,视角很明显是偷拍—— 一道义愤填膺的声音:“哪个渣男这么不负责任啊?说出来我们给你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公道!” 穿着简单白裙的苏元坐在火车上,戴着墨镜,一手抱着一瓶八宝粥,另一手指着杂志封面,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能听清:“他。” 镜头拉近,杂志上面赫然印着的封面是慕容砚。 她一脸懵逼,往下划着评论区。 慕容砚黑粉:“一直都觉得他可装,果不其然,暴露本性了!哎,可怜了人家小姑娘,看照片家境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恐怕还未成年?” 黑粉2:“同意楼上的观点,一直不喜欢他,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不进局子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责任!” 慕容砚粉丝:“不是不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这么假的消息都有人信?” 粉丝2:“谣言止于智者,事情没澄清之前不要再加深谣言了ok?” 吃瓜路人:“还是感觉慕容砚出来澄清一下比较好。” 路人2:“路人一个,插个题外话,虽然小姑娘带着墨镜,但是好像很貌美的样子……” …… 苏元看了一圈下来,才大致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才知道,她在火车上随手一指的男人,原来就是这个热搜里的大明星慕容砚。 但是这个谣言传的也太离谱了? 完蛋了,她不会被慕容砚发律师函?造谣可是要进局子的…… 不过,苏元转念一想,能将谣言传的这么快这么离谱的,后面一定有人故意为之。 是针对她还是针对慕容砚?……会是殇雪灵干的吗? 忽然想到什么,苏元朝外面叫了一声“管家,”立马有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而入,恭敬地问她:“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苏元将手机递给他,口吻霸道:“半小时,我要发布这个消息的幕后之人的全部信息。” “遵命,大小姐。”管家接过手机,离开苏元房间。 半小时后,敲门声准时响起,管家推门进来,将查到的信息用a4纸打印出来,递给苏元:“大小姐,查出来了,发布这条信息的人叫步识人,成安经纪娱乐公司的老板,他的公司很黑,不过前段时间破产,欠了很多外债。” 苏元接过那沓纸,翻了翻,看见上面的照片才发现,步识人原来就是那个在火车上要签她做明星的无良经纪公司老板。 她继续往后翻了一页,惊讶的发现,这上面对这个人的信息,竟然细致到他的出生年月日和喜欢吃的东西…… 管家这是黑了国家信息网么……怕是把步识人扒得底裤也不剩了。 苏元嘴角抽了抽,合上这几页纸,继续用霸道总裁专用口吻,试探着对管家说:“十分钟内,我要让这条谣言在网上消失。” “是。”管家恭敬离开,十分钟后,苏元再次打开手机,热搜上早已没有了方才她和慕容砚的绯闻。 苏元:震惊jpg “没想到玛丽苏里的管家竟……恐怖如斯?”苏元看着忽然降下去的热搜榜单,还有搜都搜不出有关他们的绯闻,无声地赞叹:“太万能了,简直比百宝箱还好用。” 她说着,放下手机,惬意地躺在床上,晃着白晃晃的两条长腿,随意地问了系统一句:“0568,慕容砚是谁?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系统:【被殇雪灵抢走的男主,你的未婚夫。】 苏元的腿停止了摇晃,她僵硬地抬头:“啊?” “就是那个和我从小定了娃娃亲,冷若冰霜,我要从殇雪灵手里抢回来的男人,慕容砚?” 系统【嗯呢。】 殇雪元和慕容砚的婚事,是冰家和慕容家在她还未出生时,就给他们订的娃娃亲。原剧情里那个男人冷漠如冰,是唯一一个不喜欢女主的男人,极大地勾起了女主的兴趣,最后两个人在逐渐相处之中爱上了对方,最后在一起。 但是那个女配重生之后,她便抢走了属于女主的一切,甚至抢走了她的未婚夫。 苏元用手揉了揉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及时地将热搜降下去了,所以他没有看到热搜?” 如果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绯闻,导致慕容砚对她初印象不好,那后面的剧情恐怕就不太顺利了。 系统【说实话,不太可能。】 “啊。” 她崩溃地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软乎乎的粉色枕头里,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在床上,不断地翻来覆去。 她此刻才深刻的认识到,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因小失大,什么叫……峰回路转。 苏元眼睛亮了亮,一翻身坐了起来:“对了,殇傲天几天后要给我办宴会认祖归宗,告诉大家他的亲女儿是我,慕容砚是不是也会来?” 第58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07 系统【应该会。】 “那你觉得,我到时候跟他解释一通,有没有可能会得到原谅,挽回我的形象?” 系统:【应该会?】 “不过就算他不原谅我也没关系。”苏元转变了思路,五指并拢,缓缓攥紧了手指:“反正我的主线又不是攻略他,只不过是将属于我的男人抢回来而已,得不到他的心,那就得到他的人,绑也得将他绑到我身边。” 系统:【……好有道理,挑不出任何毛病。】 它顿了顿,想到什么,提醒苏元一句【不过宿主你要小心殇雪灵,她到时候说不定会在宴会上动什么手脚。】 “好。”苏元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打着哈欠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 她脱掉鞋子上床,关灯后,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洗漱好后来到客厅,仆人们早已摆好了早餐。 苏元坐下来,看着几米长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而只有她一人用餐,忍不住抬头问管家:“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呢?” “回大小姐,老爷不经常在家,所以也不常吃早餐;二小姐今天早上很早就出门了,也没吃早餐。” “你知道她出去干什么吗?”苏元伸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有些奇怪地问管家。 “这……我也不知道,二小姐走得急匆匆的,还带着一个黑色箱子,看上去像是有什么急事。”管家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对苏元说。 苏元点了点头,没再多问,继续安静地吃着早餐。 而殇雪灵这边,她已经按照信息的要求,带着100万现金来到了格兰街芬多咖啡厅。 推开咖啡厅的门,殇雪灵环顾四周,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见正冲她招手的黑衣男子。 她大步走向黑衣男子,将手里的箱子往他身上一甩,坐在他对面,扬起下巴:“钱已经带到了,你准备给我什么消息?” 男子打开箱子,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钞票,喜笑颜开地合上盖子,然后给殇雪灵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刚开始,一道义愤填膺的声音窜进殇雪灵的耳朵里:“哪个渣男这么不负责任啊?说出来我们给你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公道!” 穿着简单白裙的少女坐在火车上,戴着墨镜,一手抱着一瓶八宝粥,另一手指着杂志封面,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能听清:“他。” “这个人,是你姐姐?”黑衣男子,也就是步识人指着画面上的苏元,问殇雪灵。 殇雪灵冷哼:“她也配做我姐姐?” 步识人拿回手机:“怎么样,你姐姐怀孕这个消息,想必她从来没跟你们说过?你抓住她这个把柄,到时候她说不定因为未婚先孕被你们冰家人赶出去……” 说到这里,他阴恻恻地笑了笑:“岂不是正合你的意?” 殇雪灵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 步识人往后一躺,靠在椅子上:“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也用不着知道,我就是和你一样,看不惯她而已。”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u盘,放在桌子上,推给殇雪灵:“喏,视频在这里面。” 殇雪灵接过来,放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塞进包里,站起身,冷冷说:“东西拿到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步识人看着殇雪灵急匆匆的背影,又忍不住打开手边的黑色保险箱,看着里面一水儿的红色钞票,露出得逞的笑容。 他自从上次在火车上被苏元拒绝了之后,便心怀怨恨,恰巧他的座位又在她旁边,于是他听到了大妈们的八卦之后就悄悄地录了个视频。 没想到后续竟然能牵扯到娱乐圈大佬慕容砚。 他不知道这个信息是真是假,但没关系,娱乐圈从来不分真假,只要八卦够劲爆,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后来经过他的调查跟踪,查出来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女人竟然是到冰家寻亲的,还是冰家曾经弄丢的亲生女儿! 已经破产被人追债的他立马想到了勒索威胁这个方法,于是他分别给殇雪灵、殇雪元还有慕容砚发了信息,但是回他的只有殇雪灵一个。他心一横,干脆直接在网上爆料出来,想让剩下的两个人联系他。 然而并没有。 不仅没有联系他,热搜也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在网上再也找不到相关的信息。 他不知道这个背后的势力有多么庞大,竟然可以轻而易举操纵网上信息和舆论,他一时间有点害怕,但是为了钱,今天还是来了这家咖啡厅。 现在钱已到手,剩下的事情再跟他没有关系了。 步识人戴上黑色鸭舌帽,提着箱子,低头压了压帽檐,走出咖啡厅。 慕容砚工作室。 助理小柯诧异地拿着手机:“奇怪,我们这边还没准备好澄清,怎么那边热搜突然间就消失了。” 没人回答他,他往前走了几步,凑到慕容砚面前,摇了摇手机:“老板,这背后资本是谁,你都不好奇的吗?” 高砚从剧本里抬起头,精致的下颌微微扬起,懒洋洋地看了小柯一眼,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小柯点头,嘴角浮起笑容:“放出谣言的人叫做步识人,和给你发消息的是一个人,我已经把他所在位置透露给了那些追债的人。” 他说完,不屑地冷哼一声:“还想整咱们,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砚听完,点了点头,将剧本放下,视线落到桌子上那张镶着金边的粉色请帖上,想了想,伸手拿起。 他默默翻开请帖,看着上面烫金的一长串名字,冰晶蝶泪·dq·紫梦雪雅·殇雪元,出神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小柯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老板,这个宴会……您还去吗?” 他知道慕容砚的父母从小跟冰家订的有娃娃亲,但是慕容砚跟他父母的关系不是太好,讨厌他们自作主张地包办婚姻,所以才不顾家人反对进了娱乐圈。 自然而然地,他也同样讨厌冰家那个跟他定了亲的女儿。 慕容砚指尖捏着薄薄的请帖,而后合上,淡淡说:“去。” “好,那我就不取消那天的行程……”小柯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慕容砚说了什么,缓缓望向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啊?” “你帮我把那天的行程全部都取消。”慕容砚随手将请帖扔在桌子上,重新拿起了剧本,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和冰家的婚给退了。”? 第59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08 是夜,冰家宴会。 殇傲天几乎把能叫得上名字的权贵都请了个遍,所以这场宴会人来人往,奢华热闹非凡。 “哥,你觉得,冰家这个丢了十八年的女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上官尔穿着一袭浅米色薄纱礼服短裙,扎着俏皮的丸子头,低声问她哥哥:“听说她在没回来冰家之前,都是住在大山里……恐怕没见过多少世面。” 上官易手里漫不经心地摇晃着红酒杯,随口回一句:“谁知道呢?我对这些事情又不感兴趣。” 他说着,伸手将额前的黑发往后撩了撩,叹息一声:“真没意思,早知道跟奶奶一起待在家里了,还是她老人家有先见之明,知道无聊,干脆就不来了。” 上官尔翻了个白眼儿:“哥你天天就口是心非,一听说奶奶不来,你高兴地跟什么似的,结果来了又这个样子。” 上官易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切,你懂什么。” “啊!”上官尔捂着额头,气鼓鼓地看着上官易:“哥你天天就会欺负我,要是奶奶在这儿,我看你还逞不逞威风——唔——” 上官尔的嘴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块蛋糕。 上官易轻轻捻了捻手指,笑容恶劣:“乖,多吃点。” 他收回手,一抬眸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是,小舅舅也来了?” “……在哪在哪?”上官尔一听说“小舅舅”这三个字,连忙费力将口中的蛋糕咽下,四处搜寻那个身影。 上官易轻轻抬了抬下巴:“喏,那儿。” 上官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面容白皙清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给本来就清冷的他更平添了一丝禁欲。 他像是从海报中走出来了一样,但却要比她房间里他的任何一张精修海报都要好看。 高砚也看到了上官易和上官尔,漆黑的双眸微微弯了弯,冲他们点头示意。 “小舅舅!”上官尔高兴地喊了一声,提着裙子就往那边跑。 等上官易再回头时,少女早已不见了踪影。 “真是的,每次见到小舅舅,简直跑得比兔子还快。”上官易扶了扶额角,无奈地跟上去。 等他穿过人群走到两人身边时,上官尔正开心地从高砚手里接过亲笔签名,顺便将手里的黑色记号笔还给一旁端着盘子的侍从。 上官易瞟了眼她抱在怀里的手机,手机背面用飘逸的字体写着“慕容砚”三个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他转过头,看向高砚,原本吊儿郎当的姿态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有些拘谨恭敬:“小舅舅一向忙,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 慕容砚是他妈妈最小的弟弟,说是小舅舅,但其实比他大不了几岁。 他这个小舅舅从小就讨厌被人管束,由于还没出生时就被父母和冰家定了娃娃亲,所以慕容砚和他父母的关系不是很好。再加上自己一个人常年在外住着,所以跟自己家,还有他们上官家,来往都不多。 虽然说小舅舅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但整体总是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所以上官易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高砚笑了笑:“恰好有空,再加上有点事情要办,所以就来了。” 他们正说着话,上官易无意间抬眸,看见殇傲天正从旋转的楼梯上走下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少女,一个穿着浅紫色鱼尾裙,一个穿着纯白色长裙,脸上戴着一块仅仅能遮住眼睛的狐狸面具。 好奇怪……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看上去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上官易正想着,上官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断他的思路。 “那个紫色衣服的是殇雪灵,我认识,另一个应该就是冰家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殇雪元?”上官尔顺着上官易的目光看过去,撇了撇嘴:“带什么面具啊,不会是长得太丑没法见人。” “上官尔!”上官易轻声呵斥了她一句,顺手将她拉到身后,眼神瞟了眼高砚,放低声音示意她:“小舅舅还在呢,别乱说话。” 毕竟和小舅舅定娃娃亲的人,就是这个刚回到冰家的女人。 上官尔“哦”了一声,缩在上官易身后,看着高砚。 高砚倒是没什么反应,长腿倚着桌子的边缘,眉眼疏懒地看向来人,眼神很淡。 苏元跟在殇傲天身边走下台阶,对每个涌上来给她敬酒的客人礼貌微笑,再客套地敷衍几句。 视线每每落到她脚边缀满蕾丝蝴蝶结、轻轻摇晃的裙摆上,她都想自戳双目。 她身上这套纯洁甜美的白蝴蝶结蓬蓬裙,可谓是她费尽心力争取来的结果,因为本来的她是要穿上殇傲天给她特意准备的粉色蓬蓬裙出场的。 按殇傲天的话来说,他要把她打扮成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到时候惊艳众人,让所有人都臣服在她的裙摆之下。 苏元当然是说漏,并且大漏特漏。 于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殇傲天最终放弃给她穿粉色礼服裙的念头,但同时表示,白色是他最后的底线。 …… 于是乎,现在的苏元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白色丝带精心包装起来的礼物,每次看到浑身上下数不清的蝴蝶结都每每心梗—— ok,她不用心梗了。 苏元看着红色的酒液从她腰间那个巨大的白蝴蝶结上缓缓滴落,再抬头,看见了端着红酒杯,故作惊慌的殇雪灵。 “姐姐,你没事?”殇雪灵捂着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说,妹妹你还能演技再拙劣一点吗? 苏元有些无语地看向殇雪灵,但是嘴角还是勾起一个善意的笑容:“没关系,我当然知道妹妹不是故意的,我回房间再换一套就好了。” 殇雪灵听见她这么说,眼睛里露出几分讥诮与得意。 却没想到苏元话音刚落,便随手从侍从身边端了一杯红酒,走过殇雪灵身边,将一杯红酒全都倒在了她身上。 殇雪灵尖叫一声,但这声尖叫还没出来便被苏元遏制在喉咙里。 苏元从背后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嘘,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妹妹那么大声,小心被爸爸听到又该说你不懂规矩了。”? 第60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09 苏元说完,十分潇洒地离开了,只留下殇雪灵饱含怨恨的眼神。 她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先去了卫生间洗了洗洒在手上的酒液,顺手把碍事的狐狸面具摘掉。 洗干净后,她低着头,一只手勾着面具,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污渍,一边低头往前走。 直到撞上一个男人。 苏元依旧没有抬头,边说着“不好意思”边转了个弯,继续往前走。 直到一个声音叫住她,声音低沉好听,却泛着冷意:“殇雪元?” 那个声音继续说:“不知道雪元小姐知不知道冰家和慕容家的婚事,我这次来是准备和雪元小姐商量退婚——” 听到这里,苏元才停下擦拭酒渍的手,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就在苏元转身时,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元从头到尾打量他一眼,而后抿了抿唇,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疯狂和系统输出—— “哇,不愧是大明星啊!这脸蛋,这身材,巨帅啊!哦不对,他想跟我退婚?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那个绯闻的事?哎,他怎么又不说话了,是被我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给震撼到了吗?哎,我就知道,不戴面具,没有男人能扛过我的美貌……” 【宿主,差不多行了。】系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咱能收敛一点吗?】 “ok,咱走剧情。”苏元在心里回了系统一声,然后嘴角展开一个完美的笑容:“请问你是——哎哎哎,你干什么!” 猝不及防被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苏元蓦然瞪大了双眼。 “元元……”高砚紧紧抱着她,声音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冷静,不只是不可置信还是害怕,竟然微微发着抖。 苏元一脸莫名,伸手去推他:“喂喂喂,先生,男女授受不亲,再说我又不认识你,你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高砚身子一僵,微微松开禁锢她的胳膊,微红的眼睛露出点疑惑,半天,他艰难地张了张口:“……你不认识我?” 苏元也很疑惑:“我一定要认识你吗?” 高砚没有说话,漆黑的眸子透过金丝边眼镜看向她,在苏元的视角来看,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两人之间一阵难言的寂静,好半晌,高砚才又张口:“我是……” 他没继续讲下去,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像是有一种力量禁锢着他,发不出一个音节。 高砚忍不住闭了闭眼,捏紧了手指,指节被他攥得泛白。 苏元皱着眉头看着高砚这一系列奇怪的表现,在内心问系统:“他没事儿?男主难不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精神方面的疾病?” 系统没答话。 得不到系统回应的苏元秉持着敬业的精神,努力走剧情,试图接上高砚刚才的话:“你刚才说……要跟我商议退婚的事?我想知道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定了婚——” 高砚睁开眼睛,浓密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然后斩钉截铁说:“没有,你听错了。” 苏元:??? 他松开手指,仿佛决定什么似的,肩膀一瞬间卸了力,放柔了语气:“我叫慕容砚,我们两家在小时候定过娃娃亲,所以我应当算作你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未——婚——夫——。” 苏元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迷惑。 怎么,是摘了面具露出真容的她太过貌美了?所有见到她的人都无一例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是这是冷如冰山的男主,按理说不应该啊。 苏元嘴在前面走,脑子在后面飞,所以她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说着:“啊,你好你好。” 并且伸出了一只手。 等她脑子追上的时候,看着自己僵立在半空中的手,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就在她尴尬不已想收回去时,高砚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苏元感受着那双略带着凉意,骨节分明的手,竟然离谱地浮现出一个念头,这双手,好像自己曾经碰过很多遍似的。 她连忙摇了摇头,将这种下流的念头抛出脑袋,再抬头时,男人已经松开了手。 虽然突如其来的好意让苏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将其归为玛丽苏女主的光环影响,所以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况且慕容砚对她有好感,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慕容先生,我的衣服脏了,”苏元想了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如果你还有什么事的话,能不能等我回去换个衣服?” 慕容砚默了默,点头,侧身为她让出一条路。 苏元回到房间,重新换了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就在这时,刚才没声的系统突然说话了【宿主,请换好衣服后尽快回到宴会上。】 苏元挑了挑眉:“你刚才去哪儿了?” 0568【刚才遇到了一点事情,在联系总部解决。】 苏元闻言,眼中露出些许诧异:“什么事情需要联系总部?不会是你出故障了?” 0568【我检测到这个世界里有某处地方数据出现bug,在联系总系统修复。】 “什么bug,现在修复好了吗?” 【暂时还不太清楚,也检测不到bug的具体位置……不过宿主放心,这个bug应该对你接下来的任务并没有多大影响,不用太过担心。】 “好。”苏元穿好裙子,重新戴上被她放在桌子上的狐狸面具,直接往大厅走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局面似乎有点不对劲。 原本嘈杂的人群忽然间安静下来,随着她的出现,目光从面前的投影屏上转移到她身上,含着满满的打量,甚至还有一丝鄙夷。 苏元有所感应地侧目,抬头,看见了投影屏上那段火车上被拍的视频。 再低头,人群里,殇雪灵抱胸立着,满脸嘲弄地看着她。 在接触到苏元的眼神后,她立马变得楚楚可怜,拉着一旁殇傲天的胳膊:“啊,姐姐真的怀孕了吗?这种大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啊,爸爸那么疼爱姐姐,一定会同样疼爱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殇傲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抬头望着苏元:“雪元,这是怎么回事?”? 第61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0 苏元此时眉头皱得可以夹断一只苍蝇。 她想亲口在殇雪灵耳边问她:“妹妹,你2g网?!” 这都几天前的事儿了,她是没看热搜还是怎么滴,重新把这件事拿出来,还放到宴会上,更关键的是当着慕容砚的面放! 苏元头疼地扶了扶额角,正准备开口解释,却没想到慕容砚比她先开口。 “叔叔,我想您是误会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嘴角含笑,很有礼貌地对殇傲天说:“虽然我与元元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但是实际上,今天我们才彼此见到对方。在此之前,元元恐怕还不认识我。” 此话一出,殇傲天的脸色缓和不少,上官易和上官尔的表情却和见了鬼一样。 从他们两个看到视频开始,上官易的重点全部放在苏元身上,他惊讶地发现,冰家刚找到的亲生女儿殇雪元,竟然就是上次在火车站见到的、他家老太太天天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孩儿! 而上官尔的重点全部都放在了慕容砚上,她很气愤地想,这很明显是污蔑! 但他们两个人几乎下一秒同时的想法是——完蛋,小叔叔最不喜欢和冰家有什么牵扯,被这样污蔑一定十分不高兴! 但是没有。 慕容砚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不悦,甚至还微微扬起嘴角,抬头看着投影屏。 专注程度差点让上官尔以为他在看自己的女朋友。 哦,不,现在是未婚妻,还是被慕容砚亲口承认的未婚妻。 上官尔有些不高兴地噘着嘴,皱眉盯着苏元。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竟然让她的小小叔叔亲自替她解围,态度还温柔的不行? 殇雪灵也是第一次见到慕容砚,这个从小就跟冰家定了娃娃亲的人,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帅气温柔,不由得动了几分别的心思。 她转了转眼珠,对殇傲天说:“爸爸,慕容哥哥说得对,他们两个素未谋面,姐姐怀的孩子肯定不是他的,说不定是其他人的。” 她说完,又看向苏元,一脸为她好的神情:“姐姐,你就承认了,别让大家在这里猜来猜去,为你担心了。” “怎么办,0568,我不想跟她理论下去,只想给她一个大逼斗。”苏元在心里咬牙问系统:“会违反规定吗?” 0568【宿主,按理说您作为玛丽苏女主,可以任意按自己的想法来决定一切,但是玛丽苏女主有一个底线,那就是绝对要善良,不能打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用爱感化别人,让别人为你的宽广胸襟而落泪。】 “……好,我懂了。”苏元忍了忍,深呼吸两下,然后扯出一个笑容,缓缓摘下面具。 不知为何,0568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就在众人看清苏元那张脸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天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 这种美貌,已经超过了人类美貌的极限,这种美貌,已经不属于地球,应该属于全宇宙! 这种美貌,西施见了会直接沉入水底,白雪公主公主的后妈见了会追杀,蒙娜丽莎见了笑容都会消失,变得抑郁! 就在众人沉溺于苏元的美貌中无法自拔,她抱着脑袋,似乎十分崩溃似的,带着哭腔开口:“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在火车上随便和隔壁大妈开了一句玩笑,我后悔懊恼悲伤!你们出口成章、语出惊人、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地来污蔑我!不像我此时只悔恨自己才疏学浅。一个面对别人的污蔑都没办法为自己解释,解释了你们也不相信不听的人,又怎么能和你们相提并论?我知道我小时候在山里面生活了很多年,我第一次来到城里,见到这么广阔的世界,我拼命想融入你们的世界,可我不配!你们那么优秀我怎敢奢求!”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污蔑我一个从来没摸过男人手的纯洁少女会未婚先孕,为什么!” 她忽然转身,伸出白皙的食指指着殇雪灵,把殇雪灵吓了一跳:“你好狠的心啊!你知道你这一句污蔑,会让我整夜整夜的失眠吗,每次午夜梦回,想起来我亲爱的妹妹对我说出这种话,我都手脚冰凉,我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我的心像是被凿了一个大洞。你在乎吗?你不在乎,你只在乎自己,一点都不在乎被你狠狠伤害的你的姐姐!” 下一秒,她又转向殇傲天,眼里涌出泪水,把殇傲天吓了一跳:“爸爸,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一句质疑,我直接丢盔弃甲了,你怀疑我的那一秒,我浑身发冷,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消失了,生活也仿佛没有了颜色,彻底断绝了生的希望,我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殇雪灵惊魂未定,殇傲天呆若木鸡。 苏元一口气讲完这么多话,歇了歇,喘了两口气,然后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角一滴清泪顺着她绝美无瑕的脸庞滑下:“爸爸,您的亲生女儿什么样,您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要依靠一个莫须有的诬陷来怀疑我?” 殇傲天面对着苏元的崩溃和推心置腹的交流,眼角也溢出泪花,轻轻将苏元揽入怀中:“好孩子,是爸爸错怪你了,你是爸爸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爸爸不该怀疑你!” 殇雪灵在接触到苏元的目光时,几乎情不自禁地说出口:“姐姐对不起我不该——”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面色铁青地嘬住嘴,不再说话。 苏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向大厅里寂静如鸡的众人,继续开口说:“我知道大家都被谣言蒙蔽了双眼,但是没关系,虽然我受了委屈,但是我不会责怪任何一个人,我只希望大家对我不要抱有偏见,重新认识我。” 她扬了扬头:“我是冰晶蝶泪·dq·紫梦雪雅·殇雪元,抛去冰家大小姐这个身份,我只是一个善良的普通人。” 苏元闭上眼睛,为自己的一番话感动不已,缓缓伸出一只手:“听懂掌声。” 第62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1 四周愣了两秒,然后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鼓掌声,带着不少人感动的哭腔。 其中就包括上官易和上官尔。 上官易眼角泛着泪花,十分感慨:“没想到殇雪元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些,更可贵的是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竟然还如此善良,简直是太少见了。” 上官尔抱着上官易的胳膊痛哭:“哥,她好惨!她好好看!她好温柔!她好善良!原来都是我误会了她,她才是那个唯一能配得上我小叔叔的人!” 0568【……】 【宿主,】好半晌它才缓缓说【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神。】 “低调,低调。”苏元将手掌往下压了压,睁开眼睛,却在众人之中一下子看到了那个清冷矜贵的男人。 他漂亮的眸子自始至终放在苏元身上,嘴角微微带着笑意,一只胳膊撑着身旁的桌子,手指在上面有规律地轻扣,似乎透过她,在很认真地想着什么事情。 在一众被玛丽苏世界影响到的人中,格格不入又格外显眼。 苏元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 这场为苏元准备的认亲宴会,在一个小时后圆满结束,同时因为苏元的骚操作,她在这些来参加宴会的所有权贵中都有了极大的名气。 大家都知道冰家找回的亲生女儿美貌惊人、温柔善良,口才出众,和所有贵族小姐都不一样,堪称世家小姐典范。 苏元见客人都逐渐离开,提着裙子正准备回房间,却再一次被高砚拦住。 “雪元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进入娱乐圈?”高砚眼带笑意:“我觉得你很适合,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公司里?” 苏元停下脚步,打量了他一眼。 0568出声提示【宿主,这个时候,按原剧本来说,殇雪元已经在无良公司的压迫下准备拍戏了,你要是再没有途径进入娱乐圈,剧情可能会脱节。目前这个机会就不错,建议宿主好好把握。】 “你不觉得男主的行为好像跟他的人设有一点不符?”苏元皱了皱眉:“虽然看似一切都对我很有利,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0568【宿主放心,男主心地善良,是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 苏元听系统这么说,内心的那点疑虑也打消了,对着高砚笑了笑,十分干脆地回答:“好啊。” 她如此干脆利落,倒让高砚有些意外。 “雪元小姐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苏元为了赶任务不想多说,但是看到高砚讶异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一直以来,进娱乐圈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我一直为了这个梦想努力着,却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直到遇见了你。” 苏元一脸真挚地说:“我觉得我们冥冥中一定自有定数,否则我怎么会在初次见到你时,就无条件地相信你呢?” 高砚愣了愣,然后失笑,笑容中透露着苏元没有察觉出来的苦涩。 “既然如此,”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苏元:“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今天太晚了,我想明天来接你去公司看看,不知道雪元小姐有没有时间?” 苏元接过来,脸上绽放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没有多余的推拒,直接答应下来:“随时都有时间。” “我爸爸在等我,我先过去了。”她将名片握在手里,指了指不远处等候着她的殇傲天,跟高砚挥了挥手:“明天见。” “嗯,明天见。” 不远处的上官易本来想跟苏元说话,但是看到慕容砚在她旁边,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依依不舍地跟着上官尔离开宴会。 苏元几步跟上了等在前面的殇傲天,不解地问:“爸爸特意等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殇傲天默默注视着高砚离开的背影,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言辞,语重心长地对苏元说:“我一直以来没来得及跟你说一件事,那就是你母亲在世的时候,给你和慕容砚定了娃娃亲。” 苏元眨了眨眼睛,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难怪刚才第一次遇见慕容砚,他就说他是我的未婚夫,原来是这样啊。” “他承认他是你的未婚夫了?”殇傲天似乎十分诧异。 苏元点头,面露不解之色:“什么意思?” 殇傲天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砚砚这孩子从小就倔。他不喜欢我们给他包办婚姻,所以从小就特别抵触这桩婚事。但是这又是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现在她已经不在了,我们剩下的人也乜办法替她做决定,取消这门婚事。” “我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所以并没有把这桩婚事放在心上,但是你回来后,我就开始担心砚砚他会对你有偏见,甚至,我一开始以为他根本不会来为你举办的这个宴会。” “但是现在看来,他不仅对你没有偏见,好像还格外护着你。”殇傲天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元:“我现在想问你……雪元,你能接受这个婚事吗?” 他不想违背已经去世的妻子的遗愿,但是如果雪元不愿意的话,他也会取消这门婚事。 毕竟若是玛丽在天有灵的话,也不愿意看到他们的亲生女儿不开心。 苏元听完殇傲天的这段长篇大论,垂下眸子想了想。 如果按照殇雪元柔软羞涩的个性,此时此刻的她应该装淑女,矜持地说现在还小,不想那么早考虑人生大事。 但是一心一意想拉快进度条的苏元,在思考了001秒后便立即下定了结论,盯着殇傲天,一脸坚定地说:“能,很能,非常能。” “爸,您看,我们什么时候能订婚?” 已经做好准备给女儿进行长篇思想工作的殇傲天:…… 他的闺女是不是太猛了点? “雪元啊,”殇傲天抽了抽嘴角:“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他说完,再次回想了一番慕容砚的模样,本来对慕容砚印象还不错的他,此时此刻不禁开始挑起他的刺来:“雪元,那慕容砚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喜欢?” 他越想越觉得对,开始皱起了眉头:“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哪点,长的嘛,好像也没我帅,财富嘛,好像也没我有钱……也就比我年轻点,想当年你爸爸我——” “爸。”苏元连忙打断他的回忆杀,嘴角勾起一个标准的假笑:“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一见钟情?” 第63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2 “一见钟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殇傲天挑眉,然后目光放空,又开始慢慢地回忆起来:“想当年 我跟你妈妈苏玛丽就是一见钟情,她那善良纯洁的眼睛,一下子就俘虏了我的心……” 苏元这下连话都插不上去,只好保持着微笑听完了殇傲天长达半个小时的回忆自述。 终于,在她感觉自己要站成一座石像的时候,殇傲天终于结束了他的讲话,并且进行总结叹息:“哎,可惜,你妈妈已经不在了。” 他悲从中来,没有了继续和苏元说话的欲望,摆了摆手,让苏元回房间。 殇雪灵房间里,她正满脸怒气地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掀翻,水杯和花瓶全都咕噜噜地滚到地毯上去,瓶子里的白百合全都散落在地,地毯上洇出一大片水渍。 她还是不解气,环顾四周,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刀,将散落的白百合一刀刀全部剪碎,像是在透过花朵,一刀刀将苏元的身体剪碎。 “殇雪元!凭什么,凭什么你一来,就要抢走所有属于我的东西!” 殇雪灵边剪边狠狠地骂她:“明明我才是冰家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明明我才是大家闺秀,冰家大小姐,和慕容哥哥的婚事,也应该是属于我的!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获得所有人的喜爱!” “我不能接受,不能!” 她尖叫着,将手里破碎的花瓣一把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系统等殇雪灵稍微平静下来,才出声对她说:【宿主,冷静一下。】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殇雪灵听到系统说话,尖着嗓子大声质问它:“你不是跟我说这次我一定能成功扳倒殇雪元吗,你不是说你会帮我吗?那为什么事情最后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殇雪元她没受到任何的伤害,还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和喜欢!甚至连那个第一次见面的慕容哥哥都对她爱护有加!” “你说你是系统,能让我夺回所有我想要的东西,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看到你到底有什么用!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废物!” 系统等殇雪灵说完话,累得直喘气的时候,才继续发声,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宿主,我说过会帮助你夺回你想要的所有东西,就一定会做到,请你不要对我的能力产生质疑。】 【之所以事情没能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发展,我想可能是因为殇雪元是女主,拥有玛丽苏世界的女主光环,所以不可能轻易将她扳倒。】 “女主光环?”殇雪灵重复了一遍,咬牙问系统:“那怎么办?” 【宿主不要灰心,我建议您不要操之过急。就目前来看,即使慕容砚对殇雪元有好感,但他们两个人没有正式结婚之前,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殇雪灵低下头,思考片刻,眼中划过一丝暗芒。 系统继续说【以后如果宿主遇到什么事情,还可以启用金手指,召唤系统来帮助您。】 殇雪灵不解:“金手指? 系统【就是一种技能,类似于在游戏中进行开挂,轻轻松松就可以赢得游戏的胜利。】 殇雪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后,她问系统:“我刚才看见慕容哥哥在和殇雪元说话,还说要签她进公司,那你说的金手指能将这个机会变成我的吗?” 系统【宿主,已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不过您可以改变未发生的事情。】 殇雪灵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既然她要进娱乐圈,那我也去,不能让她那么得意。” 她想了想,在床边坐下,拿起手机,在微信中滑过众多联系人,最终找到那一个,发了条消息过去。 次日,苏元睡到自然醒,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忽然想起昨天慕容砚跟他说,今天他要来接她。 她当时没有问具体时间,准备晚上回去后直接加微信,结果因为太累倒头就睡把这件事搞忘了。 苏元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连忙从床头拿过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十点了。 她点开微信,刚打开就是一条添加好友的消息。 是慕容砚。 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她的微信号,昨天晚上就发了邀请,只不过苏元没有看到。 她连忙通过,发了条消息:“抱歉,昨晚睡得太早了,没看到消息,也没来得及问你今天什么时候来。” 她一边下床一边看着手机,祈祷慕容砚没有来那么早,否则她白白晾了人家大明星那么久,于心不安。 那边慕容砚秒回:“没事,我也刚到。” 苏元捏着手机,小跑到卫生间,一只手拿起牙刷开始刷牙,另一只手回消息:“好的,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到。” 慕容砚:“慢慢来,不着急。” 苏元摁灭屏幕,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从衣柜里成堆的名牌衣服里,随便翻出来一套搭配好的短上衣加短裙穿上。临走时忽然想起要挡住脸,又转回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鸭舌帽戴在头上。 整个过程加起来不到十分钟。 她飞奔着跑出大厅,摆手跟正在准备早餐的仆人们摆手示意她不吃饭了,然后在大厅门口狠狠地刹住闸。 看着面前一望无际望不到边的巨大庄园,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焯……她大意了。 苏元目测,从这里走到庄园门口,大概要半个小时,跑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就在她崩溃之际,管家及时开着一辆跑车停在她面前,然后走下来,替苏元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尊敬的大小姐,请上车。” 苏元:……哇。 此时此刻,除了那句“你是我的神”,再没有别的话能表达她的心情。 苏元没有浪费时间,边在心里感慨着边忙不迭地钻进车里。 五分钟后,苏元到达大门口。 她向管家道了谢,然后下车,一眼就望见大门外面,靠在车边的慕容砚。 他褪去了昨日的正式的西装,简单的白色衬衫被他穿得十分矜贵,带着扑面而来的少年感。 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长长的睫毛垂下,低着头,脚尖轻轻碾着地面上的小石子。 似乎听到了苏元下车的声音,他缓缓抬起眼眸,看到苏元之后,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犹如春风拂面。 “你来了。” 第64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3 苏元跑出去,气喘吁吁地在高砚面前停下,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高砚无所谓地笑了笑,替她打开车门:“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也刚到不久,没等多长时间。” 苏元说了句“谢谢”,便坐进了车里。 高砚替她关上车门,然后坐回自己的驾驶位,调转车头,很快便离开了冰家。 苏元看着车窗里的风景一幕幕往后退去,从一栋栋别墅逐渐变成高楼大厦,最终在其中一栋高楼的地下室停车场停下。 高砚拔下车钥匙,伸出手,意图扶苏元下车。 苏元本来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这可是她的未婚夫,没必要这么矜持,于是便由着他,将手搭在了他的手心里。 高砚牵着她往前走,向她解释:“我平常来工作室,都是将车停在地下室,从地下室的电梯上去,这样就不用担心在外面被人认出来。” 苏元调侃他:“没办法,毕竟是大明星嘛,有那么多人喜欢很正常。” 高砚摇摇头,淡淡地说:“她们喜欢的都不是真正的我。” 苏元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高砚转头,冲苏元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只是说,大部分人喜欢的都是我的外表而已,不一定是真的喜欢。” “那可不一定,”苏元眨眨眼睛:“说不定就有人不爱你的外表,只爱你的内心呢?” 高砚失笑,否定似的,摇了摇头。 旁人爱他的外表,可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说不定连他的外表都不喜欢。 至于内心……他更是不敢显露出来,因为他怕吓到她。 苏元看出来高砚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但她很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乘上电梯,很快到达了顶层。 高砚让她在休息室等他一会儿,他去办公室拿苏元签约用的合同。 高砚走后,苏元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手托着下巴,抬起眼睛环顾四周。 工作室整体的装修和高砚这个人的风格很是相似,简单的线条,白色灰色的搭配,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性冷淡滋味。 苏元忍不住想,慕容砚这个人,不会真的性冷淡? 那他们俩要是结了婚…… 苏元越想越歪,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直到外面两个人的对话声将她拉回来。 一向爱听八卦的苏元支起了耳朵。 一道听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声,似乎十分不敢相信似的问另一个人:“老板,你昨天不是还说去冰家退婚,怎么今天就把人家签进公司里来了?!” “您这不会是见了人家姑娘,铁树开花,一见钟情……怦然心动?” 苏元直起身子,微微抬起脑袋,透过没被遮挡住的玻璃墙壁看向外面,看到了说话那人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一头卷毛,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他可能是过于诧异,等到说完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慕容砚面前的言辞似乎有些不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对面的慕容砚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从苏元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高高的鼻梁下,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 他张了张嘴,并没有斥责,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元看到那个小卷毛似乎听到了什么颠覆三观地的事情,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竟有些忍俊不禁。 哎,真是的,现在就这么惊讶,等下见到她该死的美貌,可怎么办才好。 苏元烦恼地撩了撩头发,收回目光,转回头,正好高砚推门进来。 她特意往后看了看,发现那个小卷毛并没有跟着一起进来。 高砚在她身边坐下,将文件夹放在桌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她:“你在找人?” 苏元下意识摇头,然后掩饰般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中竟然听出来了浓浓的压迫感和醋味。 高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伸手将桌子上的文件夹翻开,推到苏元面前:“这是我们之间的签约合同,如果没有什么疑问就可以在这里签个字。” 他说着,手指点了点右下角的空白区域。 合同上面没有密密麻麻的繁杂条款,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自签署合同开始,除非老板同意,否则不准擅自离开公司,其余一切皆可自主决定。” 苏元往后翻了翻,发现的确只有这薄薄的一张纸,于是疑惑抬头,望向高砚:“就这么多?” 高砚点头,将一只钢笔拔掉笔帽,递到她手边,迎上她不解的眸子,笑了笑:“我们公司比较人性化。” ……人性化。 苏元一时间竟无力反驳。 虽然感觉很奇怪,但是由于男主光环的加持,苏元并不觉得男主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想了想,便接过了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完合约,高砚又将几本不同的文件夹摆在她面前:“看看有没有哪个比较喜欢的。” 苏元好奇地翻开,发现这几个剧本,一个是电影女一,一个是电视剧女一,还有几个是综艺剧本。 “这是……让我选吗?”苏元低头翻看着:“可是一上来咖位这么高,我又是一个新人,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喜欢哪个就选哪个。”高砚认真地拿起一个名为《暗恋无疾而终》的电影剧本,翻看了两页,然后皱着眉头放在一边:“这个排除。” 苏元顺手拿起,从头到尾大致看一遍,发现是一个青春伤感电影,女主爱而不得,情感很细腻。 这有什么好排除的? 她满脸疑惑,伸手又拿起一本被高砚排除的电视剧剧本,映入眼帘的便是《点绛唇》这个诗意的名字,是古代青楼清倌和一个将军的故事,感情十分凄美。 苏元连连拿起好几本,每本都有着自己的独特风格,故事也还行,她开始摸不着头脑。 慕容砚是看什么排除的? 这么想着,苏元便直接问了出来。 高砚皱着眉头将他手上的剧本再次归为“排除”一类,揉了揉眉心,闻言,抬头看了苏元一眼,一本正经地回答:“感情线太多。” 苏元:……啊? 第65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4 感情线……太多? 苏元表示难以理解。 本来就是爱情电影,爱情连续剧,不拍感情线拍什么线?生命线? “这几本不错。”高砚终于在众多剧本中选出他满意的几个,推给苏元:“你觉得怎么样?” 苏元扫眼一眼,一本是刑侦,一本是法医,还有一本是恐怖片。 …… 果然是生命线。 换做普通明星,没人愿意接这些戏,特别是恐怖片,更是无人问津。 不过好在苏元一向胆子大,而且十分喜欢看恐怖片惊悚片悬疑片之类的,所以乍一看到这些剧本,竟然燃起了几分兴趣。 她还真的想知道恐怖片是怎么拍的。 这样想着,她拿起了那本恐怖片的剧本。 剧本名字叫《安阴怨》,故事的主角白梦雨是个体弱多病的画家,从小就极易做噩梦,并且反反复复总做着相同的一个梦。 梦里的她在一个叫安阴村的村子祠堂里,穿着用纸做成的华丽嫁衣,被村民们架着胳膊,摁进祠堂中央摆放着的棺材里。 随着棺材盖子被合上,外面传来跪拜声,诵经声,祈祷声,在众多她听不懂的声音里,她的呼吸逐渐困难,每每仿佛即将被闷死时,再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 一开始梦是模模糊糊的,她尚且还能装作不在意;但是随着她二十岁的生日来到,梦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能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神态,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她被这个噩梦搅得心神不宁,连正常的工作和生活都无法正常进行下去,于是她在生日前几天,准备去找到这个村子一探究竟。 苏元浅浅地读了前面几页,觉得这个剧本还挺有意思,便像读小说一样,接着将这个故事读完。 高砚坐在一边,默默地等着她。 剧本不算很长,苏元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大致读了一遍,并且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就这个。”她拿起剧本,冲高砚轻轻地摇了摇:“我比较喜欢这个故事。” “不害怕吗?”高砚看着上面用红色字体标出的大大的《安阴怨》三个字,挑了挑眉。 苏元仔细地想了想:“读的时候有点害怕,但是又想继续看下去,可能这就是这个剧本的魅力之处……而且要是真的去拍的话,我觉得应该也没那么可怕。” 她还有一些没说出来。 原女主虽然身为玛丽苏,但是刚开始也是从一些没有名气的剧里出演女配而爆火的,明明还是新人的她如果真的选了个大ip的女主,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好,那就它了。”高砚见苏元已经做好了选择,于是便没有多加干涉,很快拍板决定下来。 他将其余的文件夹收好,摞成一摞,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苏元:“这是公司给分配的房子,离公司比较近,你家离公司太远,平时来这里可能不方便。” 苏元以为慕容砚公司的新人都是受到这样的待遇,于是说了声“谢谢”便接了过来。 毕竟冰家真的是太太太太大,太不方便了。 一切事情都安排好后,苏元准备起身离开。 “现在就要走了吗?”高砚弯腰抱起那一摞文件夹,侧目看向她。 “嗯,不早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在微信上通知我就行了。”苏元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另一只手指了指手机,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我保证手机时刻开机,下次你发消息,我肯定秒回。” 高砚在她纯真眼神的注视下,也勾了勾嘴角,长腿往前迈,一手抱着文件夹,一手推开玻璃门:“既然如此,我开车送你,顺便带你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好。”苏元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短裙裙摆,然后跟着他走出休息室。 一出休息室,苏元就感到所有人打量的目光似乎全都聚积在她身上,跟着她移动而移动,让她莫名其妙。 她下意识地将帽檐往下压了压,盖住自己的上半张脸。 高砚将手里的文件全都交给站在门口等候着的小柯,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却停留在一旁的少女身上。 他不悦地蹙眉,不动声色地挡住苏元,冷声叫他:“小柯。” 小柯连忙回神。 他刚才就一直好奇能让老板一见钟情的人到底该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本想跟着老板进休息室就能看,没想到老板根本不让他进去。 他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墙壁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沙发上靠着一个似乎年纪不大的少女,戴着鸭舌帽,穿着短裙,长腿在黑色的皮质沙发的映衬之下,显得白皙纤细。 好不容易等她出来了,他连忙去看,结果只能看到下半张脸,上半张脸被帽子遮的严严实实,还没等他细看,就被老板用眼神制止了。 就算再好奇,他也只能收回目光。 不过,即使只看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他也能断定,这姑娘绝对是个绝世大美人。 见小柯不敢再看苏元,高砚收回目光,随即抬眸,冰冷的眼神扫视一遍四周。 所过之处,人人皆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片刻后,他牵起苏元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苏元下意识地扣住他的手,就像是无数个日日夜夜再熟悉不过的动作,自然又熟稔。 直到电梯“叮”的提示音响起,她才意识过来,望着两人交叠的手指,微微失神。 “怎么了?”高砚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反而轻轻晃了两下,垂下眸子,望着苏元,轻声问:“未婚妻害羞了?” 苏元本来没有想到这一层,被他这么一称呼,不知为什么,倒弄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他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是他的未婚妻,只不过是刚认识的未婚妻。 只不过她本来打算撩男主的,怎么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想到这里,苏元不甘示弱地抬头仰视着他,嘴硬地说:“没有。” 说完后还攥紧了高砚的手指,将普通的牵手改成十指相扣。 高砚愣了一下,然后在苏元的注视下逐渐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手。 苏元一边紧紧抓住他不让他走,另一边在心底得意的想,小样,就凭你,还能撩过我?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高砚微微扬起了唇角。 第66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5 两人下了电梯,片刻后,高砚驱车带苏元到了他给她布置的房子里,距离公司的确很近,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整个房间似乎是完全按照苏元的喜好布置的,浅青色和米色融合得恰到好处,又温柔又清爽,还透露着一股温馨的味道。 苏元直愣愣地看着这似乎熟悉极了的房间,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但却总是想不起来。 高砚弯腰给她拿了一双白色的兔子拖鞋,放到她脚边,抬眸看她,笑着调侃:“昨天晚上让人连夜布置的,比较仓促……怎么了,不会是和你家布置的一样?” 他虽然嘴上调侃,眼里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元,等着她的回答。 “不是,完全不一样。”苏元一想起冰家全粉的公主房间就头疼:“就是……莫名感觉很熟悉,但是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她摇了摇头,低头穿上兔子拖鞋,又是一愣,然后叹口气:“算了,不管了,可能是梦里见过。” 高砚直起身,漫不经心说了句:“也许。” 之后,他带着苏元将整个房间都逛了一遍,直到小柯打电话跟他说有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才离开。 高砚一走,苏元立马躺在柔软的小床上,闭目养神。 感觉一上午也没干什么啊,怎么这么累呢,而且肚子还有点饿…… 劳累了一上午的苏元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没吃早饭。 她翻了个身,拿起包里的手机,正准备点外卖,外面忽然响起门铃声。 “不会是慕容砚又回来了?”苏元喃喃自语,套上拖鞋走到客厅门口,透过猫眼看见门外站着的是她在公司里见过的,那个小卷毛助理。 看样子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她打开门,一只手扶着门框,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看见他手里捧着的保温盒,犹豫开口:“你这是……” 小柯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了苏元的脸,本来嘟囔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着她,明显是受到美颜暴击,一下子竟看呆了,说不出话来。 苏元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好?” 过了好一会儿,小柯才回过神,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苏元:“不好意思……” 苏元没有直接接过,而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小柯这才想起来介绍自己:“啊,忘了介绍了,我叫小柯,是我们老板的助理,不知道你早上有没有看见我,不过我看见你了……不对我在说什么。” 他拍了拍脑袋,重新组织语言:“这是老板订好的餐,让您早上没吃饭,我给您送来。” 他将手里的保温盒往前递了递。 苏元有些错愕,似乎没想到慕容砚会如此细心,竟然还知道她没吃早饭? 她边接过保温盒,边点头对小柯道谢:“麻烦你了,替我谢谢你们老板,哦不对,是我们老板。” 她眼睛弯成月牙,不自觉地笑了笑。 小柯又愣住了,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苏元点了点头,他连忙转身离开,直到重新回到车上才平复呼吸。 啊啊啊啊救命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好看啊! 他整天跟在慕容砚身边,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对任何的美貌都不会有所动摇,但是今天苏元狠狠地让他知道,什么是顶级美貌! 就这样的脸,进娱乐圈,就算什么也不做,往那里一站,就是必火的程度! 难怪老板对她那么特殊,要是他能签了这么貌美的新人,肯定也是不遗余力地捧她! 小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为自己能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神颜而感到庆幸不已。 他望了望前面,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准备回公司。 一个小时后。 在小柯的声情并茂的讲述之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老板新签约的那个新人殇雪元,拥有着让娱乐圈心惊的顶级美貌,和老板为她准备的、随意挑选的资源。 接下来的几天之内,众人都在悄悄讨论着殇雪元到底选了什么大制作的戏,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三天后传来了她参演恐怖片《安阴怨》的消息。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是一脸迷惑。 按理说老板这么捧她,多的是资源让她挑,难道不应该选择最热门的那几个大ip吗?怎么偏偏想不开选了一个恐怖片? 试问娱乐圈的明星里面有哪几个愿意去演恐怖片的? 而在众人疑惑之际,苏元这边已经提着行李箱赶往了片场。 为了追求影片真实性和代入感,安阴怨的拍摄地点是在比较偏僻的大山里面,苏园坐了一天一夜的车才赶到拍摄地点。 慕容砚给她配了一个女助理小言,人虽然年轻,但是工作能力很强。此时小言正帮着苏元将行李箱从车上拖下来,打着伞跟在苏元身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拍摄地点走。 苏元吃力的拖着行李箱,走在满是石头的山路上。 走了一会儿,小言抬头看见不远处站在片场里摆弄三脚架、穿着黑衣服,一脸严肃的中年男子,于是便指给苏元看:“姐,你看,那个就是这次拍摄安阴怨的导演,叫杨放,你可以可以喊他杨导。” 苏元点了点头,笑着说:“不用喊我姐,直接喊我元元就行。毕竟我才刚入行,还有很多不懂的事,还要麻烦你指点。虽然我们俩差不了几岁,但是对我来说,你才是前辈。” 小言知道苏元身后背景大,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背景,但在娱乐圈里能让老板这么捧、长得又这么好看的新人,通常都傲的不行,架子大不好说话。 所以看到苏元这么随和,她诧异之后,也松了一口气,对她报以温和一笑。 “好,那我以后就喊你元元。”她说着,轻轻推了推苏元,眼神瞄着杨放,示意她赶紧过去:“导演在那边,快去跟他打声招呼。” “哎。”苏元答应一声,走到杨放面前,鞠了一躬:“杨导好,我是此次安阴怨电影中,女主白梦羽的扮演者殇雪元。”? 第67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6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拍摄,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杨导批评指正。”她注视着杨放,声音坚定认真,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杨放手里支着三脚架,并没有抬头。 他对殇雪元的印象并不好,毕竟连选角都没有来参加,直接被塞进来的演员,有几个有真正的演技。 他最讨厌这种不靠自己努力,走后门的演员。 之所以他能答应让苏元进组,一是因为他第一次尝试恐怖片,有点名气的明星都不愿意来参演,只能从小明星小网红里面挑,挑了几天也没挑到合适的; 二是恐怖片受众少,不挣钱,没有几个投资方愿意出钱投资,而唯一的一个投资方,就是慕容砚。 哎,没钱寸步难行啊。 现在这部影片,恐怕真要砸手里了。 杨放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苏元。 虽然对她印象不好,但是当他看清她的脸的时,心里还是狠狠地诧异了一下。 毕竟在娱乐圈内长这么好看的人可不多! 他忽然间有些不解,就凭这张脸,她完全可以选到更好的资源,为什么一定要来参演他这个无人问津的恐怖片? 他上下打量了苏元一眼,然后开口问她:“这部影片,是你自己要来演的?” 苏元点头。 “为什么来演恐怖片?” 苏元想了想,笑眯眯的说:“因为感觉很有意思,而且老板也跟我说了,您在业内一直是楷模,让我跟着您学习,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后面那句话慕容砚完全没有说过,单纯是她自己拍马屁加上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杨导看上去似乎对她很不满,她只好嘴甜一点,在他面前多说点好话,改善他对自己的坏印象。 杨放依旧没有多大表情,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冷着脸跟她交代了一些事情:“我们这个电影估计要在山里待不少时间,那是给演员们准备的房间,你随便选一屋住。” “还有,我话先说在前头,本来拍恐怖片条件就艰苦一些,你要是忍不了的话,我建议你趁早离开,别到时候拍到一半再跟我抱怨。” 合着杨导以为她娇气吃不了苦啊? 苏元恍然大悟,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导演对她态度不好。 毕竟没有一个导演不讨厌带资进组、架子又大、演技不好的明星,而恰好她就是带资进组的。 “放心杨导,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能吃苦。”苏元拍了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耽误您拍戏进度的。” 看苏元的说话态度倒是很有礼貌,但是杨放一向不听嘴上说的,只看实际做的,于是他也只是点了点头;“那你进屋收拾一下,背背剧本台词,等今天演员都到齐了,明天开拍。” “好的!”苏元也没再多跟他说话,利落地拎起行李箱往住处走。 毕竟想改变别人对自己想法,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 所谓的住处其实根本算不上正经房子,就是剧组临时搭建的简易房,没有空调又热又闷,山里面蚊虫还多,一路上过来苏元身上都被咬了几个包。 “我知道山里蚊子多,但没想到这么多。”苏元一屁股坐在床上,将腿上的皮肤都挠红了:“这一趟下来,我感觉我被蚊子咬的都能贫血。” 小言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在包里面翻了翻:“幸亏我早料到了,在包里面装了瓶花露水。” 她翻出一瓶花露水递给苏元:“喏,赶紧涂上,这山里的蚊子可毒了。” 正在两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句骂声:“妈的,这屋里面怎么连空调都没有啊!来之前也没跟我说条件这么艰苦啊?” 两人停住讲话,好奇地走到门口,往声音的来源看。 说话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戴着墨镜,黑色短发干净清爽,穿着黑色短袖蓝色短裤配白色运动鞋,脖子上坠着一个银质链子。 明明整体装扮青春洋溢,却不知为何,总被他穿出一种混不吝的感觉来。 苏元感觉这人有点熟悉。 她拿着花露水瓶走到他面前,往前递了递:“你是新进组的演员吗?山里面条件艰苦很正常,我看你腿上好像也被蚊子叮了几个包,要不要涂点花露水。” 那个少年看见她,愣了愣,然后摘掉墨镜:“殇雪元?” 苏元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自己,不由得也愣了一下:“你是?” “不是,你不认识我了?”他指了指自己:“我是上官易啊。” “哦,原来是上官易啊。”苏元笑了笑,然后说:“我们……认识?” 上官易挠了挠头:“你忘了,我去过你的宴会的,还有那次在火车站我们也见过,我奶奶还给了你她的电话号码……” 说起火车站,苏元忽然间想起来那个开着劳斯莱斯幻影来火车站接老太太的红发少年,只不过他重新染了黑发,苏元一下子有点没认出来。 “哦~”苏元恍然大悟,视线落到他的黑发上:“我记得你是红色头发的,怎么又染回来了?” “害,别提了。”一提到这个少年就烦躁不已,胡乱地揉了揉脑袋:“还不是我奶奶,逼着我染回来的,还有这破地方,也是她硬要我来的。” 苏元闻言很是诧异:“为什么?” “因为她老人家喜欢你呗,听说你新拍了一部戏,恰好她又跟杨导是老朋友,为了追星,直接开着车把我给塞进了山里。”上官易很是崩溃地扶着额头:“我一觉醒来,看见大山,天知道我有多懵。” 还有一点他没讲出来。 虽然是他奶奶逼着他来的,但是当他知道真相之后,也没打算离开,主要是……他也想见见殇雪元。 上次宴会上他想和她说话,可是碍于小舅舅在场,没来得及说上话,一直很遗憾。 苏元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老太太怎么那么可爱啊,哈哈哈哈……”苏元笑的止不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扶着小言的肩膀,想起来什么,问上官易:“对了,还没问,你这次演的是什么角色啊?”? 第68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7 “额……”上官易想了想:“我还没来得及看剧本,好像有很多个角色来着。” “很多个角色?”这下轮到苏元迷茫了:“我怎么记得这个影片里面好像没有什么男角色呢?” “我也不太清楚。”上官易耸了耸肩,伸手接过苏元手里的花露水:“谢了。” 他弯下腰,往小腿上喷了两下,边喷边在嘴里嘟囔:“早知道这里有那么多蚊子就不穿短裤了,不对,要是不穿短裤,这么热的天,岂不是得热死?不行,我今天就要给打电话叫人,给这里全都安上空调。” 苏元觉得这人说话还挺有趣。 “花露水就送你了,我先回房间背台词,晚饭见。”苏元说着,冲他摆了摆手,往回走。 上官易比了个ok的手势,也拎着行李,跟着苏元走,然后直接选了个和她临近的房间,刚放下行李就拿起手机打电话,叫人来安空调。 苏元在房间里开着风扇,扇叶急速地转动着,却驱不走房间里的燥热。 她挠了挠胳膊,看着皮肤上又肿起来的蚊子包,转头问小言:“咱们包里还有多余的花露水吗?” 小言摊了摊手:“就只带了一瓶。” “哎。”苏元叹息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低头看剧本,同时在心里默念:“算了算了,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看剧本的苏元房门被人敲响,小言起身打开门,发现两个工人打扮的人扛着空调,拎着工具箱站在门口。 苏元放下剧本,探出一个脑袋,问他们:“是杨导叫你们过来的?”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是说剧组资金不够,怎么又搬来个空调过来?先说明,没必要给我搞特殊,我能吃苦。” 她点了点头,为自己的优良品质而感到欣慰。 “真的不要?”上官易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胳膊肘倚着门框,微微扬起下巴:“这可是我打电话让人直接用直升机送过来的,剧组每个房间都有,你确定你不要?” 苏元:直升机……运空调? 这种操作属实是她没想到的,难道这就是离谱的玛丽苏世界霸总的常规操作? 关键上官易这人也不是霸总啊。 在短暂的诧异之后,苏元立马笑眯眯地从床上站起来,将几人迎进屋:“请进。” 上官易笑了声,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只见两个人搬着一个纸箱子进了门,箱子已经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列着几十瓶花露水。 苏元抬头看他。 “不用感动,我奶奶常常跟我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上官易撩了撩头发:“这么多花露水,不用跟我客气,想要什么口味随便挑随便选。” “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苏元顿了顿,蹲下身子从箱子里拿出一瓶花露水:“我只拿一瓶就够了,剩下的分给其他的工作人员。” “那也行。”上官易也进了屋,随手拉过来一张椅子,反着坐在上面,手臂搭在椅子的靠背上,跟苏元说话:“我刚才看了看我的剧本,确实是有好几个角色。” “啊,那么厉害的吗?”苏元将花露水往自己身上喷了喷,然后放在桌子上,在床边坐下,拿起剧本:“分别是哪几个角色,要不然你把剧本拿来,我们现在先对对戏。” 上官易垂下眸子,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一个是有几句台词的村民,一个是祭司,一个是路人甲,一个是路人乙……” “啊?”苏元歪了歪头:“怎么都是龙套?” “没办法,我本来就不是混娱乐圈的,虽然我这张优秀的脸进娱乐圈绰绰有余不在话下,但是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富家公子,从来都不屑于当明星。”上官易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椅子,胸前银质项链轻轻摇晃。 苏元表示莫名被内涵到。 “……好的,富家公子,空调已经安好了,我现在要背台词了。”她假笑着,看向上官易:“可以给我自己留点空间吗?” “ok。”上官易点了点头,双手撑着椅背站起来:“本少爷我也要去看看我的剧本,毕竟那么多个角色等着我去演绎,本少爷责任重大。” “……好,尽快,慢走不送。”苏元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明天,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演技。”上官易走到门口,双指并拢,在额头上点了点,然后指向苏元:“你就等着看好了。” 苏元:“好。”微笑jpg。 次日。 苏元早早地起床,洗漱好之后,来到片场。 片场已经被工作人员布置完成,采用实景,山中几间无人住的破旧房屋配着造雾机喷出来的薄雾,杂乱的小路,乌鸦的怪叫,怎么看怎么吓人。 苏元已经提前换好了服装,是一套简单朴素的白色长裙,头发用红色头绳编成两个麻花辫,分别垂落在耳边。 这样简单乖巧的衣服,依然被苏元衬托得美得惊人,似乎和这个僻静无人的村庄格格不入,但却因为这份不同,更营造出了一种反差的诡异感。 而这种诡异感,正是恐怖片最需要营造的氛围。 杨导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元捧着剧本站在树下,面前是曲折的小路和破落的村庄,整个人仿佛融入到了这个影片里。 他愣了愣,没舍得叫她。 还是苏元及时看到杨放,抬起头,脸上浮起笑意,冲他挥了挥手:“杨导早!” 她这份迥然不同于女主白梦雨的活泼让杨放从场景中抽离,也跟她打了声招呼,问她:“台词背好了?” “嗯。”苏元点头,环顾四周,看见摄像师都已经摆好了设备,于是开口问道:“现在就开始?” “嗯,这一场主要是你和上官易的戏份。”他说着转身看了看:“哎?那个兔崽子呢?” 说曹操曹操到,杨导话音刚落,上官易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衫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片场,为了适应角色,还将他本来白皙的脸上涂了层黑色粉底,整个人就像是从碳坑爬出来的一样。 第69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8 看到上官易这副模样,苏元忍俊不禁。 “快快快,别墨迹了。”杨导指着上官易:“化好妆了就快过来拍戏。” 这场戏份拍的是女主白梦雨刚到安阴村,车子抛锚在林子里,自己一个人往村子里走、途中遇到上官易扮演的村民,从而进行问路的一个场景。 随着杨导一声“action”,苏元秒入戏。 “哎呀,真倒霉,车子怎么动不了了。”苏元坐在一棵树下,颇为苦恼地望着面前无法启动的轿车,低头拿出手机:“啊,手机也没有信号。” 她摇了摇手机,发现无论对着何处方位都没有信号,只好放弃,环顾四周,发现前面似乎有个小村庄。 不知道村子里面有没有人,马上天就要黑了,一直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 白梦雨心想,不如去村里面问问,看有没有会修车的师傅。 她顺着前方似乎很久没有人经过的小路,拨开路边的杂草,一路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视野忽然开阔,没有了密密麻麻的林子,不远处的村子里,稀稀拉拉地散布着几个人家。 只不过奇怪的是,明明天都要黑了,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却没有一户人家点灯,一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炊烟,寂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白梦雨心里感到奇怪,恰好身边有几个村民经过,于是她拦住一个问路。 上官易双眼无神且空洞,前进的步伐忽然被人拦了下来,他的脑袋才缓慢而僵硬地向旁边转动。 他身上传来浓郁的被火烧焦的味道。 白梦雨心里有点发憷,但还是继续问他:“你好,请问这个村子里面有会修车的师傅吗?” 那人的眼珠盯着她,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似的,没有答话。 “那请问这个村子里是没人吗?我看好像都没有人烟。”白梦雨以为他不知道,于是换了一个问题。 那人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却像风箱转动,沙哑而令人不适,发出怪笑:“人?怎么会没有人?明明那么多人!你看不到吗?” 这是个疯子? 白梦雨心里想着,皱了皱眉头。 那个奇怪的村民大笑着离开了,最里面还念念有词:“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人、全死了,没一个活着……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梦雨感觉这一切都十分奇怪,她打算从原路返回,但是眼睛却无意间瞟到村口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安阴村”三个字。 她一瞬间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不就是她一直要找的村子,出现在她噩梦里,困扰了她那么多年的村子? 她想起那个折磨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噩梦,眼里面浮起痛苦和坚定,缓缓转身,往村子里面的方向走去。 “卡——!” 杨导拿着喇叭喊:“这条过了!” 苏元听见这一声“卡”,脸上的严肃立马消失殆尽,指着上官易,捂着肚子笑:“哈哈哈哈哈哈……” 上官易抹掉自己脸上的黑粉,看她一眼:“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确实挺好笑的。”苏元眼里面都笑出了泪花:“你知道吗,你刚才的演技简直是出神入化、栩栩如生,让人叹服。” “呵,本少爷的演技,还用你来说?”他扬着下巴,看向杨导:“怎么样,我这演技,是不是能冲好莱坞?” 杨导一脸无语。 苏元过来,拍了拍上官易的肩膀:“我替导演说了,年轻人可以有梦想,但不能有幻想。” 杨导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他看了眼苏元,夸她:“演得不错。” 今天苏元演的这一幕,动作神态,台词一切都很完美,他本来还以为要拍很多遍才能过,没想到一次过,可见这个年轻人不仅有天赋,还下了很多功夫。 “谢导演夸奖!”苏元高兴地眉眼弯弯。 上官易不服:“哎,为什么只夸她不夸我啊?我演技如此精湛,导演你一个字也不说是不是不太好?” 杨放装作没听见,转身坐在小板凳上,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看向苏元:“别光站着啊,坐下来歇一歇。” 上官易:……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上官易往前走了几步,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是奶奶打来的电话。 他正愁找不到人诉苦,接了电话正想向奶奶谴责一下导演他们,好让奶奶心疼他这个乖孙子,谁料接起来后,对面传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孙子,雪元在旁边吗?” “我不明白奶奶,你是她的奶奶还是我的奶奶?”上官易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为什么一来就是问她的情况?” “臭小子你懂什么,我让你来这里就是跟人家雪元打好关系的,就你这态度,什么时候才能给我领个孙媳妇回家?” 上官易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自从上次宴会回去后,在上官尔的极力渲染之下,老太太得知了冰家新找回来的女儿善良美丽,后来又从他口中得知冰家新找回来的女儿就是她上次在火车站见到的那个女孩儿,又得知原来她并没有怀孕,都是谣言而已。 她立马就动了撮合自己孙子和殇雪元的念头,并且以一己之力将他丢进山里,想让他在拍戏的时候和殇雪元多多接触,增加感情。 对面又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收起你那个吊儿郎当的劲儿,没有一个姑娘喜欢你这样的,知道不?” 上官尔故意在一旁附和着:“对,没有一个姑娘会喜欢你这样的,哥,你得好好改改。” “行了,把电话给雪元,我想跟她说说话。”老太太开始嫌弃上官易:“快点,磨磨唧唧的。” 上官易:…… 心死不过一瞬间。 在老太太的催促下,他将手机递给苏元,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总之苏元的脸上一直是笑着的。 上官易心更塞了。 他正要找张板凳坐下,谁料却不经意间瞥到不远处停了一辆车,从车上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看清那人是谁后,上官易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70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19 不是,小舅舅怎么来这儿了?! 上官易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毕竟他小舅舅整天那么忙,他们很少才能见他一面,怎么现在不是在宴会见到就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里见到? 直到慕容砚走到他面前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幻觉。 “小舅舅……您怎么来了?”上官易不知为何,感受到慕容砚冷嗖嗖的视线,忽然间有种危机感。 杨导和苏元这时也看见了出现在片场的慕容砚,两人同时都是讶异的神色,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出:“你怎么来了?” 高砚的目光从上官易身上移开,缓缓落到苏元身上:“来探班。” “探班?探谁的班?”杨导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除了殇雪元,谁还能让慕容砚不辞辛苦地跑这么大老远来探班? 果然,慕容砚笑了下,望着苏元:“当然是来探未婚妻的班。” ??!! 此言一出,无论是杨导还是上官易亦或是片场的所有演员群演,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短暂的寂静之后,工作人员还有群演开始窃窃私语,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不断地打量。 杨导惊讶地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上官易没敢问,自己一个人在心里默默绯腹,小舅舅原来怎么样都不承认这门婚事,结果现在才过了几天,连未婚妻都叫上了? 慕容砚转头,对上杨放惊讶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 杨放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又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导演,你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苏元终于忍不住:“我们俩好像还没多大,那么着急干嘛。” “也对,你年龄太小,而且你们俩都在娱乐圈,过早曝光恋情不好。”杨放煞有介事地点头。 慕容砚没说话,转而看向上官易,微微蹙起眉头,问杨放:“他怎么来了?” 上官易一脸黑人问号:“我不能来吗?” “哦,这个小兔崽子,是她奶奶给他塞过来的,说是他在家里太烦人了,让他过来在我手底下吃吃生活的苦。”杨放给他解释:“恰好我们剧组缺群演,他一人能演好几个,划算。” 上官易:……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故事有那么多个版本? “这样啊。”慕容砚点点头,嘴角扬起笑容,但是看向上官易眼睛里面的敌意却还是没有消散:“如果想吃生活的苦,完全可以来我这里。” 上官易连忙拒绝三连:“小舅舅,不了不了,我在这里待着挺好的。” 慕容砚看着他:“你确定?” 上官易感受到强大的威胁,飞速转动大脑开始想措辞:“在这里杨导还有雪元都对我挺好的,在山里生活还能磨练我的意志……” 他看着慕容砚的脸色似乎没有任何的好转,连忙改口:“哦不,是小舅妈,小舅妈对我挺好的,我有时候也能帮上小舅妈的忙,比如说像干苦力,搬重东西这种事情,我都能做。”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小舅舅,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舅妈,不让她受累的……小舅妈,你说对?” 他不断地朝着苏元使眼色,企图让她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苏元:…… 慕容砚嘴角的微笑终于变得真心实意了一点:“这样最好。” 他说完,很自然地牵起苏元的手,眼睛垂下,注视着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带你去山下转转。” “老板,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不是我说了算。”苏元摊了摊手:“我们这个影片才刚开机,起码得等到一个月后才能杀青,估计到时候才有时间。” “哎,不用不用。”杨导闻言,摆了摆手:“以雪元的演技,我估计要不了一个月,最多半个月就杀青了,既然今天你来了,我就破例给雪元放一天的假,让你们去山下逛逛。” 慕容砚问苏元:“你觉得怎么样?” 苏元摇头,伸出一根手指,义正言辞地对杨导说:“杨导,我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就说了,不要给我搞特殊,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能吃苦。” “这……”杨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地看向慕容砚。 慕容砚脸上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反而轻松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十指交叉支着下巴,点了点头:“既然元元这么说,那就不急,反正我在这里陪着她,随时都有时间。” 苏元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相信似的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在这里陪你啊。”高砚眼里溢着笑意,看着苏元:“元元不高兴吗?” 苏元有点迷茫,转头看着杨导,用眼神询问他—— 还能这样?这合理吗? 杨导咳嗽了一声,也用眼神回过去——说实话,确实有空的房间,而且,看着慕容砚车后座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他估计他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上官易为了表明立场,连忙举双手表示赞同。 慕容砚目光轻飘飘地略过杨放和上官易,然后眉眼弯弯地笑看着苏元,歪了歪头。 苏元:很好,一句话,让老板为我留在剧组十八天。 “好,既然都决定了,那我们继续拍下一场戏,尽早拍完,大家都能尽早回家。”杨导大手一挥:“这场没有上官易的戏份,直接殇雪元上场演,还有一个小演员跟她搭戏。” 他说着,招手将不远处约莫六七岁的一个小女孩叫过来,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的,打扮得也像洋娃娃一样,蹦蹦跳跳来到苏元面前,打了声招呼:“姐姐好。” 苏元觉得这个小孩子可爱极了,于是揉了揉她的脑袋,弯下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姓宁,姐姐叫我宁宁就好啦。”小女孩捏着层层叠叠的裙摆,乖巧地回答苏元。 “好~”苏元站起身,对导演点点头:“现在可以开始了。” “ok,群演准备好!”杨导拿着大喇叭开始喊:“3,2,1,action!”? 第71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0 苏元走到那块石碑旁,脸上的神态陡然变得严肃。 摄像机跟着她往前拍。 她迈着缓慢又坚定的步伐向村子里面走去,天已经很黑了,她走过许多家灭灯的房子,终于在一个亮着灯的小瓦屋前停下脚步。 “请问有人吗?”白梦雨轻轻扣了扣门。 过了好久,正当白梦雨以为没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打开了门。 小女孩皮肤白皙,像是常年不见阳光一样,没有一丁点血色,她身上穿着漂亮的红棕色公主裙,裙摆却破旧布满灰尘,睁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白梦雨。 就像一个被人丢弃了很久的漂亮洋娃娃,这是白梦雨的第一想法。 “不好意思,请问这附近有哪里可以留宿吗?我的车子坏了,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白梦雨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小女孩说。 小女孩没有说话,将门打开,示意她进来。 “是让我进去留宿的意思吗?”白梦雨指了指自己,怕自己会错了意,又问一遍。 小女孩点头。 白梦雨说了声“谢谢”,随着她进了屋。 但是令白梦雨感到诧异的是,屋子里面遍布着蜘蛛网和灰尘,像是长久无人居住的地方。 她跟着小女孩来到一间房间,随着小女孩打开门,她一瞬间瞳孔骤缩,睁大了眼睛。 房间里面的布置,无论是家具还是物品的摆放,甚至是床边未画完的画,全都和她自己的家,一模一样! 她为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激得心脏砰砰直跳,正要转头问小女孩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小女孩早就不知所踪,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白梦雨心中的恐惧逐渐增大,她后退了几步,正准备离开这个奇怪的屋子,外面却忽然响起一阵喧哗。 白梦雨走到窗户旁边,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子,看见外面有许多人举着火把,嘴里一边高喊着“献祭圣女,以安阴魂!献祭圣女,以安阴魂!”,一边往白梦雨所在的房子走。 白梦雨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外面,眼前却忽然对上一只浑浊的眼珠,她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嘿嘿,找到你了。”那只眼珠的主人,发出和眼珠同样沙哑浑浊的音,阴森地笑着,对其他人说:“圣女在这儿!找到圣女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的村民忽然间骚动起来,举着火把开始推、踢、踹门,古老的木门在这种大力的摇晃之下嘎吱作响,似乎马上就要倒塌。 白梦雨连忙躲在角落里的一张矮桌之下,捂着嘴巴,眼睛里面盛满了惊惧,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前的空地。 她听见木门轰然倒塌的声音。 接着是杂乱而繁多的脚步声, 再接着,面前的空地上,一个人停了下来。 白梦雨几乎屏息凝神,双眼紧紧盯着那双脚,直到他缓缓离开,她才垂下眸子,轻轻呼出一口气。 下一秒,她的眼睛骤然睁大,整个人无声地尖叫—— 那双熟悉的浑浊眼珠出现在她面前,那人弯着腰,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满是皱纹的脸上爬满笑容:“你逃不掉的,圣女。” “ok。卡——” 随着杨导的叫停,苏元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被扮演村长的老人顺手从桌子下拉了出来。 苏元拍拍身上的泥土,对老人笑了笑:“谢谢伯伯。” “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的戏份就先拍到这里,大家都收拾收拾去吃饭!”杨导拿着喇叭喊了一遍,四周响起欢呼的声音,他放下喇叭,走到苏元身边,眼里面全是赞赏。 “不错不错,以你拍戏这一条过的速度,我估计这部戏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杀青。”他拍着苏元的肩膀,连连点头。 “谢杨导夸奖!”苏元笑嘻嘻地看着他:“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今天中午的饭能不能加鸡腿啊?” “哎,不只是鸡腿。”杨导转身,指着慕容砚,脸上扬起笑容:“我批假,让你未婚夫直接带你下山去吃趟好的!” 苏元转头看向慕容砚。 高砚站在一旁看完了苏元拍戏的全程,见到她的精湛的演技不知为何并没有多高兴,反而面无表情地望着苏元,像是要看穿她的内心似的。 此时感受到苏元的视线,他才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冲苏元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苏元走到高砚身边,高砚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边走边垂下眸子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既然老板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苏元拍了一上午,正饿得头晕眼花,此时听见有人请吃饭,简直双眼放光:“我想吃火锅!” “好。”高砚拉开车门,苏元坐进去后,他弯下腰给她系上安全带,几乎将她整个人环在臂弯里。 “只是在吃之前,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高砚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蛊惑人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好,你说。”苏元心里只想着火锅,所以答应的十分迅速。 “以后别叫我老板。” “不叫老板的话,”苏元抬头,不假思索地问他:“那叫什么?老公?” 高砚怔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额前被阳光照射的几缕碎发轻轻晃动,低低地笑出了声。 苏元一向骚话不过脑,嘴比脑子快,等她意识到她竟然在对清冷男主说骚话之后,连忙补救:“不不不,你别在意,我刚才开玩笑的……” 高砚凑近了一点,鼻尖对着她的鼻尖:“要是我当真了呢?” 他眸子垂下,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嘴唇上,莫名有些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又凑近了点儿,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碰上的刹那,苏元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开。 高砚神情略有些失望,轻轻舔了舔唇。 苏元不知为何,对着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男主,心脏竟然怦怦直跳。 要不是她的理智控制着她,她说不定早就自己主动勾着对方肩膀凑上去了。 “这样,”苏元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以后正式场合我喊你老板,私下里就不喊了,怎么样?” 第72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1 高砚看她这副躲闪的模样,没有再逗她,站直身子对她说:“逗你的,私下里的话,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就在苏元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的时候,只见他一只手撑着车门,自言自语般补了句:“老公什么的……等结婚了再叫也不迟。” 远处刚从化妆间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的上官易,看见的就是他们两人一人坐在车里,一人坐在车外,正说着话。 “欸?他们去哪儿?”上官易一手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另一手捧着一盒盒饭,转身问一旁同样捧着盒饭的苏元小助理小言。 小言利落地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外包装,抬头看了眼两人所在的方向,然后收回目光对他说:“哦,雪元跟着老板去山下吃饭了。” “什么?去山下吃饭也不叫我?!”上官易说完,放下盒饭就要往那边走,还没走两步就被小言叫住。 “人家二人世界,你过去干什么?”小言瞥了他一眼:“当电灯泡?” 上官易想起来慕容砚那可以刀人的眼神,默默停下脚步往回走,并且识趣地拿起了盒饭。 高砚带着苏元开了不知道多久的车,颠簸的山路差点把苏元都给晃晕,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就在苏元要打开车门下去的时候,高砚扣住她手腕:“等等。” 他从车上翻出一个黑色鸭舌帽,扣在苏元脑袋上,然后给自己戴上口罩后,才替苏元将车门打开,牵着她的手下车,带她走进早就预定好的火锅店包间里。 苏元饿得眼冒金星,哪里还有什么女明星的架子,拿起筷子就开吃。 高砚在一旁默默将毛肚和虾滑放进麻辣锅底里,然后等它煮熟之后,再放进苏元碗里。 “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苏元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抬头问他。 高砚又给她夹了个藕片,黑眸里溢出浅淡笑意:“你猜。” 苏元猜了几下没猜出来,于是便放弃了,很快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她的食物之上。 一顿饭下来,苏元吃的很撑,高砚却一直在旁边给她烫菜夹菜,在苏元被辣到的时候递杯牛奶,自己却没吃几口。 回去的路上苏元跟系统说话:“我感觉男主也不是冷若冰霜啊,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好温柔好细心哎。” 系统【宿主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苏元笑笑:“不好意思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没什么烦心事,所以一下子没想到你,抱歉哈。” 系统【……】 它想了想,问苏元【你难道不想知道殇雪灵的动向吗?】 “啧,失策,最近过得太好,差点把她给忘了。”苏元拍了拍脑袋:“0568,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肯定知道她最近干了什么。” 她惬意地靠在身后的座椅上:“说,我听着。” 【殇雪灵自从上次宴会之后,黑化值猛增,为了和你对着干,也签了一家公司,进了娱乐圈。】 “什么公司?有名吗?厉不厉害?” 【挺有名的,他那个公司叫盛明,捧过很多大明星,火的明星都是走的纯洁小白花路线,圈路人粉。】 【盛明公司其实黑料挺多的,但是公关这方面做得可以,每次一有黑料立马压下来,维持他们公司的明星们立的人设不倒。】 【盛明公司的老总和殇傲天认识,殇傲天从前又经常带她去参加饭局,她本人长得又清纯,符合盛明的喜欢的标准。一来二去后,两人也算认识。盛明老总还问过殇雪灵愿不愿意签他们公司,他们一定不遗余力将她捧红。】 【所以殇雪灵在决定进娱乐圈后,第一时间找的就是盛明的老总。】 苏元若有所思地点头。 【就在你拍摄《安阴怨》的这一段时间,殇雪灵的公司新给她接了一部戏,叫《暗恋无疾而终》。这本书是由小说改编的,所以粉丝基础在一开始就非常庞大。殇雪灵一开始就是女一号,在网上还激起了轩然大波。】 【一部分书粉认为殇雪灵和原着不符,但是还有一部分路人粉觉得她长相清纯,年龄也小,演青春剧很合适,未来可期。】 【虽然有褒有贬,但是殇雪灵也算是因为这个,剧还没拍,就现在网上小火了一把。黑红也是红,她现在的微博,粉丝都已经有几十万了。】 系统说完,叹了口气【哪像你,宿主,还在这山窝窝里拍恐怖片,唉,宿主你再这样佛系下去,殇雪灵就要翻身做女主了!】 “哎呀,整天唉声叹气干什么,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苏元气定神闲地反问它:“你怎么知道我就什么也没做?” 系统【你做什么了?】 “拍恐怖片啊。” 系统哀叹【恐怖片哪有人看啊,就算播了也不一定会有人注意到你,哪有殇雪灵拍的校园电视剧火。】 苏元撑着下巴,望着车窗旁飞逝而过的夜色,随口回答说:“火不火,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 高砚带苏元在山下吃完火锅回来前,苏元给剧组每个人都买了一杯奶茶。 由于数量庞大,所以苏元统一点的都是原味珍珠奶茶,慕容砚帮着从车上往下拎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两杯独特的草莓味奶茶。 他拿起那两杯奶茶,望向苏元:“怎么有两杯草莓味的?” 苏元望了一眼:“哦,有一杯是给小言带的,她比较喜欢喝甜的。” “那还有一杯呢?” 苏元将所有奶茶都装进袋子里,然后递到慕容砚手上:“还有一杯是给上官易带的。” 慕容砚挑眉。 苏元看他表情不对,于是想了想,给他解释:“你没看见今天我们走的时候,他也想一起跟着去。他一个富家公子哥,整天待在这山上拍戏吃盒饭,是不是有点惨?” 高砚无所谓:“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元:“……他心里都这么苦了,不得给他带点甜的?再说,他今天叫我一声小舅妈,我不发红包,是不是也应该表示点什么?” 果然,在听完这一句话之后,高砚的神色有着明显的好转。 但他还是不依不饶,微微弯腰,盯着苏元:“那要是我也想喝草莓味的呢?” 第73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2 苏元无语:“你刚才不是说不喝的吗?” “我现在又想喝了。” …… 苏元好脾气地哄他:“下次给你买,买大杯的。” 高砚:“不要。” 苏元无奈,想了想,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圆滚滚的牛奶糖,攥到手心里,双手背在背后对他说:“有个东西比奶茶还甜,你想不想吃?” 高砚的眼眸微微垂着,目光落在苏元润泽的嘴唇之上,喉结上下滚动。 “想。” “想就闭上眼睛。” 高砚顺从地闭上眼睛,在皎洁的月色之下,他纤长的睫毛被月光柔和地勾勒出来。 苏元继续下达命令:“张开嘴巴。” 高砚微微启唇。 和意料之中的不一样,口中忽然间塞进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软软的,带着奶香,很甜。 球状的牛奶糖在他的口中上面温柔地化开,牙齿咬破外面的一层,里面的流心里面倾斜出来,舌尖骤然间被浓郁的草莓味牛奶侵占。 “好啦,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高砚舌尖轻轻顶弄着口中那颗奶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苏元。 她身上穿的衣服依旧是戏中的白色长裙,麻花辫乖巧地垂在两侧,红色发绳被风吹起。月光洒在她的额头,鼻子,嘴巴上,像一个不染尘世的小精灵。 眨眨眼便会飞去。 她双手背在身后,正笑得眉眼弯弯,身体微微前倾,问他:“够不够甜?” 她头顶的黑色鸭舌帽随着她的动作,遮住了她的眼睛,差点要掉下来之际,苏元连忙扶住。 高砚心想,那顶黑色鸭舌帽,是属于他的。 因为这一个认知,他平静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对,是属于他的。 她才不是什么不染尘世的小精灵,她的身上已经沾染了属于他的味道,她不会在他眨眼间飞走。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不甜吗?”苏元见高砚良久不吭声,于是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下一刻,她的手腕忽然被高砚扣住,举过头顶,背部抵上硬邦邦的车身,大脑空白之际,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过来。 草莓味混合着奶味从她的舌尖,丝丝缕缕地传到她的整个口中,小小的奶糖被他推进她的口中,混合着两个人的味道。 过了好久,高砚放开她,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使她不至于滑下去,另一只手的大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将上面黏着的东西擦去。 “你觉得呢,够不够甜?”他撩起她耳边的头发,伏在耳边问她。 苏元脸颊通红,轻轻喘着气,瞪了他一眼。 但是这一眼在高砚眼中却轻飘飘的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软绵绵的带着媚意,勾着他继续进行下去。 心里抗争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伸手捂住她的双眼,声音有点哑:“我们回去。” “回去就回去,你捂我的眼睛干什么?”苏元拿掉他的手,站直身子,将掉在地上的装着奶茶的袋子捡起来,递到高砚手上、 “虽然我们两个是未婚夫妻,但是我们还没结婚,你怎么能随随便便亲我呢?”苏元佯装怒意:“罚你亲自把这些奶茶挨个房间送过去。” 在快穿世界里,想要攻略角色,有时候不可避免会经历一些亲密接触,这是很正常的现象。甚至在系统的描述中,必要时可能还会献出身体——只不过苏元还没做到那一步罢了。 所以对慕容砚突如其来的亲吻,她并没有很生气。 只不过是一个纸片人而已,而且这也侧面证明了慕容砚喜欢她不是吗? 高砚接过袋子,扯着苏元的手,两人向前走去。 苏元盯着他的背影,忽然间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悲哀。 她从来都是听系统命令,用尽全身解数去攻略男主、男配、反派,这些不同的男人在她这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面前,在她春风化雨般的感化之下,一个接一个爱上了她。 可是他们真的爱她这个人,还是爱她精心营造出来的完美人设? 这真的是爱吗? 恐怕不见得。 而对于苏元来说,在她攻略了这么多不同的优秀男人之后,她有对他们产生真正的感情吗? 恐怕也不见得。 苏元攥紧了手指,默不作声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悲哀的不只是被攻略的纸片人,同样悲哀的还有她自己——冷情冷血,懂人类的一切感情并且运用自如,却从来不知道真正的爱应该长什么模样。 【宿主,检测到你有危险思想,请立即停止,避免自己深陷不良情绪,受不良情绪引导,做出过激的事情。】 苏元苦笑,在心里回答它:“知道了。” 当晚苏元睡得并不好,所以次日起的也很早,赶到片场时整个人面目有些憔悴。 杨导关心地问她:“雪元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苏元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奶茶喝多了有点失眠。” “是吗?”上官易穿着火红色的大祭司服饰,大摇大摆地走来,伸了个懒腰:“我也喝奶茶了,怎么感觉睡得挺好的。” 高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听见这一句话,扫了上官易一眼。 上官易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他缩了缩肩膀,躲到杨导身边:“杨导,你看我们人都齐了,要不然赶紧开始拍摄?” “ok。”杨导答应着,指挥着群演:“你们等下分别架着苏元的两个胳膊,将她绑进棺材里,然后盖上盖子。” 他说完,转身问苏元:“这场戏,你ok吗,要不要找替身来替你?” 毕竟躺进棺材里这件事,实在是不太吉利,大部分演员都会找替身,他怕苏元也受不了。 谁料苏元摇摇头,语气很是轻松:“这都受不了的话,还当什么演员。再说群演都能演,怎么我就不能演了呢?” 杨导心里对苏元的好感又多一层,他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开拍。” —— 苏元立马带入角色。 她身穿着一袭用纸做的红色嫁衣,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架着胳膊,来到了村里祭拜鬼神用的祠堂。 祠堂正中央立着一尊似神似鬼的雕塑,雕塑的周围摆满了牌位,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 白梦雨一瞬间头皮发麻。 第74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3 安阴村本来不叫安阴村,而是叫安平村。 传言多年前因为一场无缘无故的大火,村子里面死了好多人,有的人被其他村民扒出来时,身体都已经烧成了焦尸。 自此以后,村子里就经常发生怪事,有人说晚上经常能听见人被烧死的哀嚎,还能看到窗边出现的黑色影子,并且那些见到的人都开始生病。 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整个安平村里面都开始忧心忡忡。 村长召集所有村民商量了很久,认为那些被火烧死的村民由于死状凄惨,所以怨念极重,魂魄成了凶煞,所以才大行其恶。最好的方法是在村子里置办一个祠堂,供奉煞神,让煞神压制住这些魂魄。 但是自古以来,供奉煞神都是以活人祭祀,二十岁少女为宜,于是安平村也依照这个习俗去祭祀。 刚开始还是村长带着人去挨家挨户找哪家有二十岁的女孩,并且对这家里的父母进行劝导,并且答应用金钱来弥补,他们才含泪将女儿送走。 到了后来,甚至连问也不问,到了祭祀的日子,直接将适龄少女绑去祠堂,硬生生将少女塞进棺材里,活活闷死。 从此,安平村改名成了安阴村,村子里面也开始流行活人祭,并且习以为常。 白梦雨所看到的景象,就是安阴村祠堂中,进行活人祭的一幕,而此时此刻,祭品就是她自己。 她被迫套上纸扎的嫁衣,嘴里塞着布条,双手反绑绑在柱子上,一位身穿火红色长袍的祭司从供桌之后走出,脸上戴着半张鬼面具。 他看了眼白梦雨,嘴角阴恻恻地笑了下:“圣女归位。” 他说完,带领着众人跪在地上,朝着面前凶神恶煞的雕塑叩头,高喊:“献祭圣女,以安阴魂!” 话音刚落,身后的村民们也跟着他喊,一遍又一遍:“献祭圣女,以安阴魂!献祭圣女,以安阴魂!” 祭司喊完之后,手里拿着一金色的大铃铛,一边不住地摇铃,另一边念念有词,念的都是白梦雨听不懂的咒语。 白梦雨不知道接下来要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她害怕得身子不住地发抖,不断地环顾着四周的环境,企图逃出去。 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祭司吩咐人将苏元松绑,按进棺材里,手上的绳子松绑,嘴里的布条也要拿掉,要以最美好的面容来面见煞神。 白梦雨忽然间找到了一线生机。 她稳住情绪,趁着他们给她松绑之际,身体悄悄地挪到祭台旁边,然后一翻袖子,将上面的烛火全部打翻在地。 先爆发的是祭司的尖声喊叫:“快救火!煞神会降罪于我们的!快救火!” 室内燃着很多台油灯和烛火,白梦雨趁着大家手忙脚乱救火之时,将身上纸做的嫁衣撕开,全部都扔到地上燃起的烈火之上,然后自己一股脑地往前面跑。 众人想拦她,却被越来越大的火势呛得无法抓住她,火势越来越大,本来想救火的众人逐渐开始害怕,想往祠堂外面跑。 但却发现,木门被白梦雨紧紧锁住。 白梦雨喘着气站在门口,看着火苗逐渐吞噬了整座祠堂,看着村民们的拍打声和哀嚎声,心中没有怜惜,只有一腔恨意终于报仇雪恨的快感。 忽然间,她看着不远处,怔住了。 那个最开始见过的、穿着红棕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就站在不远处,漆黑的没有焦距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白梦雨本来平复的心脏忽然间又剧烈跳动起来。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好是坏,对她有没有敌意,最重要的是—— 白梦雨张了张口,声音被火熏得有点哑:“你……是活人吗?” 小女孩不说话,慢慢走到白梦雨的面前,然后将自己的袖子一寸一寸挽起来,直到挽到胳膊肘上方才停下来。 正常人的胳膊肘都是深色的,她的胳膊肘却如同她的皮肤一样极度白皙,上面有一个明显的关节。 那是连接洋娃娃手臂与手臂之间的,精心雕刻的关节。 白梦雨不可思议般睁大了眼睛。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下意识的去伸手碰她的手臂,想去牵他的手。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那节手臂。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惊恐地望着自己透明的手。 小女孩儿看着她,依旧没说话,笑了笑,忽然间在原地消失不见。 白梦雨还想问什么,结果大脑忽然间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熟悉的小床上,床头放着自己最爱的那个洋娃娃,穿着红棕色的公主裙,眼睛又黑又大。 白梦雨揉揉脑袋坐起来。 她昨晚和从前一样,做了同样的梦,只不过在这个梦里,她终于没有被棺材闷死,而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逃了出去,并且将坏人全都烧死。 再也没有那种窒息的感觉了,白梦雨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翘起嘴角。 “咦?我的娃娃上面怎么那么多灰?”白梦雨目光落在床头的洋娃娃上,奇怪地嘟囔一句。她伸手想要拍干净她裙子的灰,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白梦雨愣了很久,才机械地转过头,看向四周。 周围的一切和她的洋娃娃一样,都落满了灰尘,像是废弃了很久似的。 她走下床,走到自己床边立着的画面前。 她日复一日地画着同一张画,画中的女子身着一身用纸扎的红嫁衣,躺在棺材里,满脸泪痕。 白梦雨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正穿着一模一样的红嫁衣。 而对面落满了灰的镜子上,空荡荡的,映不出一个人。 真正的白梦雨已经死了。 她死在那场祭祀中,死在封建迷信之下,死在对女性的压迫之下。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全都是她的幻想,别人最普通不过的生活,是她死后都想过的生活,穷极一生的全部奢望。 真正的白梦雨,和千千万万个白梦雨一样—— 永远都走不出这个村庄。 第75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4 苏元用了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将原本预计一个月拍完的影片迅速拍完,快乐杀青。 不过这其中最快乐的应该是上官易。 他已经褪去拍戏时灰头土脸的装扮,换上短袖短裤,一手拎着行李箱,另一手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上推了推,整个人恢复刚来时桀骜不驯的模样。 “再见了大家,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终将分别。”他煞有介事地感慨一番,然后挥了挥手:“放心,我会想你们的。” 一阵风吹过,没有人搭理他。 杨导正语重心长地嘱咐高砚:“雪元是个好姑娘,和你挺配的,你得好好对她。还有啊,虽然说她是你公司里的艺人,但是要是以后碰到什么事儿解决不了的,来找我。” 他拍拍胸脯:“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好歹也认识不少人。” 高砚微微笑着,一一点头。 苏元也满面笑容:“您放心,我都记着,要是老板对我不好了,我肯定立马投奔您。” 高砚轻轻刮了刮苏元的鼻尖:“你也放心,我不会让你有那一天的。” “我就问一句,有人在乎我吗?”上官易松开行李箱,往苏元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都要离开了,你们竟然没有一丁点儿难过和悲伤?” 苏元抬头,故作沉痛地捂着心脏:“悲伤,真的是太悲伤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悲伤的事情。” 她说着,扯着高砚的袖子:“我觉得我可能要吃一顿火锅才会好。” 高砚笑笑:“只有一顿火锅吗?” 苏元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高砚将她伸出的两根手指压下,顺道握住她的手:“好,回去就带你吃。” 上官易:…… 他何必贩剑非要吃这一顿狗粮。 杨导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易啊,我还真舍不得你走。” 终于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上官易感动到不行,连忙拉着他的手:“杨导,我就知道还是您关心我。” 杨导眉头一拧:“哎,都处了这么多天,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你看,如果下次我缺群演了,再给你打电话行吗?” 上官易:…… 他默默松开杨导的手,拎起行李箱:“再见了。” 大家依依不舍地道别了之后,分别坐上自家的车或者直升机离开山里。 上官易局促地坐在高砚的直升机里。 “小舅舅……”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这是,送我回上官家吗?” 坐在座椅上看书的高砚没有抬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还专门送我回去啊?”他吞了吞口水:“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高砚终于从书本上抬头,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就好像再说——再废话把你扔下去。 上官易终于闭上了嘴巴。 他扭头看着窗子外面厚厚的云朵,心里面十分不安。 不正常,小舅舅绝对不正常。 他努力回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边想边点头,嗯,确实很安分,没干什么不好的事。 除了跟别人飙车把新买的跑车撞坏、跟别人打赌输了一套房子、投资失败赔了几千万之外,也没做什么啊。 他定了定心。 下了直升机,进了家门,上官易第一时间抱上沙发上坐着喝茶的老太太,痛哭流涕:“奶奶!我好想你!你知道么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就在此刻我终于见到你了!奶奶!你想你的大孙子吗?” 老太太一把推开他的脑袋,笑容慈祥地望向身后的苏元:“雪元来了啊,快坐快坐!” 她说完,转身去叫上官尔:“小尔!快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被撇到一边地的上官易:…… 老太太站起来,走到苏元身边,亲切地握起她的手,嘘寒问暖:“雪元,前段时间你拍了那么久的戏,累不累?我听杨导说,你演的可好了,什么时候能上映啊,我也想去看看。” 苏元笑意温和:“奶奶,我不累,拍戏很有意思,杨导特别负责,老板也对我很好,还亲自来监工呢。” 她说着,指了指身边的高砚。 老太太这才看到她身边还有一个英俊的男人,下意识瞥了眼上官易,才试探地问苏元:“这位是……” 上官易闻言翘了翘嘴角。 看来不只是他一个,小舅舅和他一样也被忽视。 “我老板。” “她未婚夫。”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很简单的信息却让老太太愣了好一会儿。 此时上官尔正好从房间来到客厅,惊喜地看着高砚:“小舅舅?!” 老太太:……? 她抬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高砚,似乎确定了什么,但又有些犹豫不决,于是转头问上官尔:“这个人,不是你房间里海报上那个大明星吗?” “奶奶,您忘了?”上官尔来到老太太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跟她解释:“小舅舅慕容砚,是我外祖母家里最小的孩子,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他很小就进了娱乐圈,现在可火了呢。” 她小声说:“我从小就可喜欢小舅舅了,我房间里面的那些海报也都是他,我还跟您天天念叨来着,您怎么忘啦?” 听她这么一说,老太太心里似乎有点印象。 她转向高砚,笑了笑:“是砚砚啊。” 高砚礼貌地点了点头:“阿姨好。” 老太太打量着高砚和苏元,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问苏元:“雪元,刚才砚砚说什么未婚夫的,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没等苏元开口,高砚抢先一步解释:“您知道我们慕容家和冰家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所以我和元元,现在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啊……”老太太一开口,语气就透露着浓浓的失望,怒其不争地转头瞪了上官易一眼。 “小兔崽子,雪元和砚砚早就定了亲,你怎么不跟我说?” 亏她还想尽办法,让上官易找机会接近苏元,打好关系,结果现在全都白费了。 上官易:……?? 第76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5 “奶奶,您也没问我啊!”上官易感觉自己有点冤。 “算了,不中用不中用……”她摆摆手,虽然心里感觉可惜,但还是想试图挽留:“雪元和砚砚,既然来了,要不然中午吃过饭再走。” “不了。”高砚牵起苏元的手,礼貌地拒绝:“我和元元等下回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能留在这里吃饭了,下次有时间,我一定请阿姨吃饭。” “好,下次有时间再来。”见高砚坚持,老太太也没有强行留他们。 上官尔有些惋惜地嘟了嘟嘴,上官易则是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小舅舅终于要走了,他不用再受这种强大的心理上的压迫了。 几人说着话,将高砚送到门口,高砚向大家挥了挥手,然后带着苏元上了直升机。 “所以,”苏元坐在飞机的座椅上,抬头打量着面前的高砚:“你来上官家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慕容老太太,我是你的未婚妻?” 高砚替苏元扣上安全带,揉了揉她的脑袋,毫不避讳地承认:“嗯。” 苏元哭笑不得:“就这件事?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高砚低头盯着苏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我不想看你和上官易走的太近。” 苏元恍然大悟。 敢情这是吃醋了啊! 不仅如此,吃的还是她和上官易,根本不存在的醋。 “你误会了,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我就当他是个小孩子。”苏元眨巴着眼睛解释。 “可是,元元,他不小了。”高砚伸手,轻轻撩动着她耳边的头发,眼神晦暗:“对于有未婚夫的你来说,是不是该避避嫌呢?” 他漆黑的瞳孔在苏元看来就像是氤氲着风暴的寒潭,让人不自觉感到一阵寒意。 苏元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翘起嘴角,伸出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你放心,我可没把你当小孩子。” 高砚猝不及防被带到苏元面前,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近,再加上苏元这意有所指的话,他忍不住抬眸瞥了她一眼。 手掌自然地抚上她的纤腰,他缓慢地摩挲着:“是么?” 苏元忽然间有种预感——感觉自己玩大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脖颈传来一阵温热,有点痒,也有点痛,她“嘶”了一声,低头看过去。 高砚从她的脖颈处抬头,轻轻舔了舔嘴角。 她白皙的皮肤上,已然出现一个浅淡地的红印。 苏元连忙捂着脖子,瞪了他一眼:“你又这样!” 高砚撑着压在她身侧的胳膊,直起身子:“你不讲理,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苏元:…… 好,她有罪。 苏元叉着腰转头,看向窗外,不理他。 就这样坐了一路,没过多久,两人到达目的地,高砚的公司。 由于苏元不高兴,所以她并没有跟着高砚回公司,而是自顾自地回到了高砚给她分配的房子里。 高砚拦她不住,只好自己回公司。 谁料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他皱了皱眉,问小柯:“是谁放她进来的?” 小柯连忙跟他解释:“老板,这位小姐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你,我们怕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耽误不起,再加上他说的又很严肃,所以就放进来了。” 高砚低头揉了揉眉骨,冷声吩咐:“让她出去。” 听到这一句话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 她小跑着到高砚面前,作势要去扯他的袖子,被高砚轻易躲开。 “慕容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殇雪灵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们在宴会上见过呀,你怎么能赶我出去呢?” 高砚冷眼看她:“有什么事?” “慕容哥哥,你知道我最近当了一部剧的女主角。”她得意洋洋:“等那部剧播出后,我一定会火爆全网的,到时候一定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找我拍戏。” “我听说慕容哥哥你给了殇雪元很多资源,结果她竟然不识好歹,一个都不要,选了个没人看的恐怖片,这不是故意跟你作对是什么?” “慕容哥哥,殇雪元那么不听你的话,你不如别捧她了,捧我算了。” 高砚听到苏元的名字,特意耐心等她说完。 小柯在旁边诧异问她:“我记得你不是签过公司了吗?还是个挺大的公司,好像是叫盛明来着。” “只要慕容哥哥把殇雪元赶出去,我立马就离开盛明,来到慕容哥哥你这里,好不好?”殇雪灵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已经很简单了。 高砚低头看着一脸希冀的殇雪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笑容。 殇雪灵看见高砚笑了,还以为有希望,也扬了扬唇角。 呵,有系统加持,殇雪元永远争不过她的。 没想到,下一秒,高砚淡淡吩咐小柯:“将这个人赶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殇雪灵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 系统不是给她开了金手指吗?为什么慕容哥哥还不愿意让她进他的公司? 眼看着要被拉出去,殇雪灵连忙扯住高砚的衣服:“慕容哥哥,你还是在护着那个殇雪元吗?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才不让我来你的公司?” 高砚冷笑一声:“就凭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他话说的非常直接,殇雪灵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会这样?! 她心里面涌起无尽的愤恨和疯狂,眼神从一开始的楚楚可怜转变成凶恶,恶狠狠的盯着高砚,开始威胁他:“慕容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不将殇雪元从你的公司里面开除,我一定会曝光你们两个的事情,让你们两个身败名裂!” “哦?”高砚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你就去曝光好了,我倒想看看你口中让我们身败名裂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殇雪灵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小柯叫来的两个保安拖走了。 走的时候还向高砚高声喊着,不停地威胁他:“你等着看好了,我说到做到!” “我要让你还有殇雪元,都在娱乐圈里待不下去!” 第77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6 经过殇雪灵这一通闹,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老板慕容砚和新签的明星殇雪元似乎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虽然大家都不敢问高砚,也不敢说出去,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 殇雪元口中说的“让他们身败名裂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众人私底下也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却没有一个确定答案。 直到第二天凭空一个热搜出现在网上,直接引爆娱乐圈。 ——“震惊!当红影帝慕容砚私底下竟和不知名女星做出这种事!” 配图是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是在火锅店门口,照片里一男一女,男子虽然戴着口罩,但从优越的眉眼和挺拔的身材来看,不难看出是慕容砚,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女被他牵着走在身后。 第二张照片,是在大山里,环境昏暗,月光下,慕容砚将少女抵在车前亲吻,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少女的眼睛,只露出漂亮的尖下巴。 更劲爆的是不仅有照片,还有相应的亲吻视频,虽然很模糊,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得见他们的动作。 网友纷纷在评论区底下留言。 【???我去!慕容砚都能塌房?震惊我全家!】 【不是天天标榜自己洁身自好,结果现在啪啪打脸了!表面上营造完美人设,结果私底下比谁都乱!】 【楼上的,有毛病,人家谈个恋爱怎么就不洁身自好了?你爸跟你妈是不是当年就是不洁身自好,才生出你来?】 【粉丝就别来洗了行吗?你怎么知道他是谈恋爱不是乱搞?要是谈恋爱他怎么不官宣,整天藏着掖着给谁看?】 【题外话……没人觉得照片上的女生很熟悉吗?好像跟上次怀孕传言那个女孩子长的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两人真有什么的话,那上次怀孕的事……说不定也是真的。】 【上次不是说那个怀孕的女孩儿是被慕容砚抛弃的吗?如果是真的话,怎么会重新和他在一起?看视频里慕容砚的眼神,真的太宠了……】 【呜呜呜同感同感!我家砚宝儿真的好欲啊!如果两人真的在谈恋爱的话,作为妈粉的我首先同意这门婚事!】 …… 评论区两极分化,有人认为明星谈恋爱又不犯法,没必要上纲上线;但是另外一部分人认为慕容砚不一定在谈恋爱,连官宣都不发,这摆明了就是在玩玩,私生活肯定很乱。 于是评论区的重点聚集到了慕容砚到底是不是在正经谈恋爱身上,不少粉丝在评论区艾特慕容砚,想让他出来表个态。 网上讨论的如火如荼,热搜高高地挂着,而此时的当事人,苏元却还在睡大觉。 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苏元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鞋去开门,开门后看见门外一脸焦急的小言,她还有些莫名其妙。 “小言,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我记得今天好像没有安排什么行程啊。”苏元揉了揉睡乱的头发,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网上都爆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睡觉的啊!”小言一把抓住苏元的肩膀,狠狠的摇了摇,将苏元的身体摇得不住地晃动。 苏元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脑子里的困意也瞬间消散,她抓住小言的手,稳住身子,一脸生无可恋地问她:“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谁拍了你和老板的照片,不仅传到了网上,标题还恶意引导,现在你和老板的黑热搜已经挂在首页好久了!” 小言边跟着苏元走进房间关上门,边跟在后面划拉着手机对苏元解释:“评论里面有支持的,有反对的,还有各种恶意揣测的,公司现在正在努力压热搜,控评,但是效果不大。” “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吗?”苏元慢吞吞地走向卫生间,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估计是盛明公司。”小言想了想,对苏元说:“前几天殇雪灵还来公司里面闹过,放狠话说会曝光关于你和老板的事情,让你们两个身败名裂。” “结果没过两天就出了这件事。绝对就是殇雪灵捣的鬼。”小言攥着手机,怒气冲冲地谴责殇雪灵:“什么人呐,还想让老板把你给开了,把她签进公司,呸!做她的白日梦去!” 苏元默默听着小言抱怨,刷好牙,将牙刷放进杯子里,闻言挑了挑眉:“她去公司里闹过?就为了让慕容砚把她签进公司?” 苏元表示不理解:“她不是已经签约盛明公司了吗?盛明还挺捧她的,给了她头部资源。听说她主演的那个校园片正在拍摄中,虽然还没有杀青,但是殇雪灵已经吸了不少粉了。” “资源那么好为什么还想着来我们公司?” “还能为什么?”小言翻了个白眼儿:“当然是因为看上了我们家老板呗,还说愿意为了老板解约,条件是让你离开公司,结果老板根本不理她。切,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瞧得起自己。” 小言看着苏元波澜不惊的神色,很是疑惑:“雪元,殇雪灵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你,你都不生气的吗?还有关于你和老板的黑热搜,你听我说了那么多,就没有一点儿反应?” 苏元扯掉手腕上的头绳,将头发绑起来,往自己脸上泼了点水,然后用毛巾擦干,等她慢条斯理洗漱好之后,才转身,对小言说:“哎,年轻人,心平气和一点,生气对身体不好。” “你说了那么多,我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就是殇雪灵想进公司结果被慕容砚拒绝,恼羞成怒之下曝光我们两个的亲密照和视频?” 小言:“……不就?” 她扯住苏元的胳膊:“小祖宗,你知道恋情对于一个顶流来说,几乎等于一个定时炸弹吗?不仅仅是老板,要是被网友扒出你这个人,你的娱乐圈生涯,估计还没开始就要报废了。” “言姐,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明星谈恋爱会影响前途。” 苏元无奈地摊了摊手:“可是我一个没有粉丝的娱乐圈新人,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她瞟了眼小言手里的手机,拿过来划了几下:“况且,这种事情,好像只有慕容砚出面解释才比较好?” 第78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7 “也是倒霉,老板今天不在公司,电话也联系不上,网上粉丝还一直催着老板解释。”小言低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 。” “我想他看见了。”苏元眨了眨眼睛,举起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是新晋热搜。 爆慕容砚发微博澄清谣言 小言连忙凑过去看,顺手点了进去。 慕容砚:“澄清一下,并非不正当关系,这是我未婚妻。” 她往下翻了翻评论区,一个个感叹号和问号几乎要冲出屏幕,冲向她的脑门。 【哈哈哈哈没想到,人家不是乱搞,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不是???什么时候订婚的!】 【离大谱家人们,怎么也没想到粉了那么久的明星,悄无声息地就订婚了!要不是被爆出来,估计连结婚了粉丝都还蒙在鼓里呢。这样的人品……不说了,脱粉了。】 【同楼上,失恋了,一点都不对粉丝负责,脱粉了。】 【评论区有必要吗?人家只是订婚了不是犯法了,至于扯到人品?】 【就问在座的各位,明星谈恋爱犯法吗?给予尊重祝福很难吗?】 【砚宝,告诉妈妈,视频里的女孩,是不是上次那个怀孕谣言的女主角?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啊,三分钟,我要知道全部故事过程!】 【啊啊啊啊楼上怎么和我想的一样! 好想知道那个女孩子的信息,这对cp我先磕为敬!】 …… 底下评论依旧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表示失恋了,脱粉;还有一部分人表示尊重祝福,还有一部分人……在蛛丝马迹里磕糖。 苏元有些诧异,她以为慕容砚为了自己的前途和事业,最起码不会现在在粉丝面前承认两人的婚事;但是没想到他直接在微博官宣了。 并且简言意骇,没有多余的废话。 耳边传来小言长长的叹息。 苏元愣了愣,回神,看见小言正心痛地捂着胸口:“完蛋了,老板就这样官宣了,那得掉多少女友粉啊!” “不过,”她忽然话锋一转,看向苏元:“雪元,你有微博账号吗?” 苏元警惕地望着一脸希冀的小言,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 小言围着她转了两圈,然后抬起她的下巴:“我觉得,如果网友要是知道你长什么样,说不定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为什么?我脸上有难题答案?”苏元不解。 “你是不是傻。”小言敲了敲她的脑袋:“就凭你这张天生就亿万粉丝的脸,发出去照片我就不信还有人黑!这不得夸上天才行?” 苏元恍然大悟。 对哦,她怎么老是忘记! 她现在所处的世界可是离谱的玛丽苏世界,她可是玛丽苏世界里离谱的女主,天生拥有着女主光环啊! 苏元点了点头,掏出自己的手机:“有道理,而且杨导之前也跟我说,让我注册个微博账号,以后好宣传我们的新剧《安阴怨》。” 她说着,迅速打开微博,注册了一个小号“殇雪元”,并且没有重名。 真好,在这个世界里,连名字都是独属于女主一人的。 “雪元,要发照片吗?来来来,让我直接给你拍一张。”小言以为苏元听进去了她的话,拿起手机就要开拍:“不是我说,你这张脸,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生图直出都是美炸天的程度……哎,你挡我摄像头干嘛?” 小言看着手机里的一片黑影,抬头,看见了面前伸手挡她摄像头的苏元,不解地问道。 “言姐,现在没必要发照片。”苏元收回手,认真地对她说:“现在发照片没什么意义,况且我也不想靠这个出圈。等过不久《安阴怨》播出后,大家自然而然就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而且慕容砚的粉丝理智粉居多,他是靠实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仅仅依靠流量的小生。只要人没有做一些超出法律底线的事情,我想都不会有什么大的事情。” 苏元耐心地告诉小言自己的想法,并且对她加以安慰:“明星有黑热搜很正常,更何况慕容砚还是个超级大明星,放心,你老板心态肯定比你稳。” “好。”小言低头想了想,沉吟说道:“这种事情你确实也不适合出面,而且视频和照片里面看不到你的脸,所以你现实生活中不会受到影响。要是真露脸了,一些老板的极端女友粉扒出你住的地方堵你,可能人身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等她再抬头时,苏元正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在杯子里,然后又拿出一包吐司,端到沙发前的矮桌子上,咬了一口面包,稳她:“你吃早餐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 看见苏元吃东西,小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肚子饿了。 “好,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她坐在沙发上,拿起一片面包,边吃边煞有介事得对苏元说:“我忽然觉得我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 苏元瞥了她一眼。 小言继续说:“既然殇雪灵想要针对你,那么你一个人在家里面肯定不安全。我决定了,今天务必留下来陪你,保护好你的人身安全。” 苏元觉得小言想多了,但毕竟人家也是出于好意,所以她也就没有拒绝,欣然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了一天的电视,电视看累了打游戏,游戏打累了玩斗地主,由于玩得太过于不亦乐乎,所以中午两人也没有去吃饭,而是随便在家里煮了点泡面,两个人应付着吃完了。 一天时间,苏元冰箱里的零食便被两人扫荡一空。 到了晚上,苏元终于决定出去,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顺便买点菜做饭。 却被小言拦了下来。 她语气认真:“雪元,我觉得你还是不出门比较好,你想出去买什么我给你带,省的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啊?”苏元哭丧着脸:“我还想去逛超市,都不可以了吗?” 她扯住小言的衣角,不断摇晃着:“小言,言言,言姐,我都在家闷一天了,出去看看不可以吗?我保证戴上口罩和帽子,没人能认出我是谁,你就让我去好不好?” 第79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8 小言在她的苦苦哀求下软了心:“那说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出去。” “哎,好嘞。”苏元一听小言松了口,连忙跑进屋换了件衣服,再出来时,已然戴上口罩和帽子。 两个人手挽着手离开家门,可是刚一出门小言就感觉不对劲。 她在娱乐圈待了那么久,对于跟踪偷拍之类的东西十分敏感,而去超市的一路上,她一直觉得似乎有人在窥视着她们两个。 但是直到两人到了超市门口,也没有发生什么。 小言看着苏元开心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没跟她说。 苏元一进超市就推了个大购物车,开心地选购起零食。 “黄瓜味的薯片、一包两包三包……夹心饼干、小面包……还有牛奶糖!”苏元一便挑选着零食一边喃喃自语,将这些东西放进购物车里。 而小言则是去了生鲜蔬菜区买了些肉类和蔬菜,又去给苏元挑了点樱桃和葡萄,又想起苏元家里没有水果刀,从货架上拿了一把。 逛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结账,拎着两大包战利品往回走。 有说有笑地走了一路,很快便到了小区楼下。 刚才出门时小言心里的不自在到此刻依旧没有消失,并且愈演愈烈,但是再爬两层楼梯就到家里了,她也就放下了戒心,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楼道里是声控灯,小言跺了跺脚,一片寂静中,灯光亮起。 也就是这时,楼道角落里忽然冲出来两个女生,戴着厚厚的手套和帽子,手里握着一小瓶液体,朝苏元脸上泼过去。 边泼边骂:“贱人,就凭你还想勾搭我们慕容哥哥!把你的脸弄毁容,看你还用什么勾引他!” 苏元正走在小言身后,低头在身上找钥匙,感受到危险,她下意识往旁边一闪。 瓶子里的液体尽数泼在门上,只有几滴溅到苏元裤子上,即使苏元穿着长裤长袖裹得严严实实,她还是感受到了灼烧般的轻微疼痛。 是硫酸。 “雪元!”小言吓得大惊失色,第一时间转身去看苏元:“你没受伤!” 苏元摇摇头,目光冷的像冰一样,在心里跟系统说了一句话,然后直接上前狠狠踹了拿着硫酸的那个女生,那人疼得“啊”了一声,手中的玻璃瓶应声倒地,碎在她脚边。 瓶子里剩余的硫酸随着碎片迸溅出来,那人光裸着的小腿上瞬间被硫酸烧的惨不忍睹,小腿上的部分皮肤开始发白,被碎片扎到之后直接脱落,鲜血不停地淌。 寂静的空间里传来她凄厉的惨叫。 另外一个女生被吓呆了,捂着嘴在旁边不动都不敢动,大脑一片空白,连她们本来要威胁苏元的话也全部忘光了。 小言看见这副惨状也愣了一下,下一秒连忙看向苏元,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一圈,一脸担心:“雪元,你身上有没有被溅到,要不要立刻上楼清洗一下?” 苏元刚才已经跟系统打过招呼,让它替她开启危险防御技能,所以现在的她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示意小言放心,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另外一个被吓得不敢动弹的女生面前,半蹲着看着她:“谁让你们来的?” 那个女生抿着嘴不说话。 苏元冷笑一声,从塑料袋里翻出刚买的水果刀,锋利的刀尖挑起女生的下巴,似乎再往前一寸就能立即捅穿她的喉咙。 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说不说?嗯?” 女生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我说我说……确实有人给我钱让我来的,但我们是线上交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我我不是故意想害你的,我只是想要钱而已!” 苏元伸手捡起女生从口袋中滑落,掉在地上的手机,摁亮屏幕,然后对准女生的脸,手机瞬间解锁。 她翻开两人的聊天记录,飞速地看了几眼,然后递给身边的小言:“记住这个ip,查出来后面的人是谁。” 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是她还需要确凿的证据来证明。 小言闻言接过手机。 苏元转头,继续审问面前的女生,她将刀往回收了收,然后指着旁边已经痛到在地上蜷缩的女生:“你们都是收了钱才来的?” 面前女生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也是在网上联系的,我装作慕容砚的粉丝,才找到她——” 她话没说完,一旁蜷缩着的女生像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样,高声质问她:“什么?!你不是粉丝?” 她痛苦地揉着头发,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指着苏元和另外一个女生尖声吼叫:“贱人!你们都是贱人!你们不配喜欢慕容哥哥,你们这种人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吼了一会儿,忽然又抱住脑袋,声音变得诡异又温柔:“慕容哥哥只有我一个人了,只有我才会这么用心地喜欢他、守护他,他是我一个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元静静地看着她发疯。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两个人确实不像是同伙。 面前的女生挪到她脚边,边指着受伤的女生,边不住地祈求:“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硫酸是她泼的,是她想害你,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想算账就找她,能不能把我给放了……” 苏元收了刀,站起来。 面前的女生眼睛里瞬间燃起希望。 “别急啊。”苏元笑了笑,目光掠过地上的两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紧不慢地拨打着110:“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哦。” 苏元一只腿弯曲,懒懒靠在门框上,手里晃晃悠悠提着把水果刀,堵着门不让两个人出去。 直到警车呼啸而来,几位警察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将两人带走,苏元这才不慌不忙地提起地上的超市购物袋,对小言抬抬下巴:“走,回家吃饭去。” 小言看的目瞪口呆,然后缓缓举起一个大拇指:“雪元,不,我现在应该称呼您为雪元姐。” “真的,您真的太飒了,简直又美又飒。” 第80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29 两人走到电梯旁,按下电梯按钮,不一会儿进了电梯。 苏元按下八层。 小言在苏元耳边继续说:“我原本觉得你和老板非常般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电梯门打开,苏元一手拎着袋子往前走,一手拿出钥匙,在手里不住地摇晃:“是吗?改成什么了?” 小言提起购物袋,小跑着跟上苏元:“我现在觉得,老板都有点配不上你了。”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男声,低低的,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是么?” 两人猝不及防地停下脚步,苏元手里的钥匙也停止了摇晃。 高砚正抱胸靠在苏元的家门口,穿着白色短袖,头发微微凌乱,一双眸子懒洋洋地瞥过来。 小言愣了一下,连忙走上前,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老板您怎么来了,哎呀我刚才纯属开玩笑,当不得真的,您可千万别信。您和雪元最配了,绝配顶配天仙配!” 苏元没忍住笑了。 笑着笑着,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高砚站在门口,站了很久似的,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栏杆上,歪着头看她们。 像极了刚放学的男高中生回家没带钥匙,被关在门外,等着家里人回来的样子。 苏元的这个念头一出现,某种曾经出现过的熟悉感觉好像潮水一样,又突兀地涌了上来。 仿佛在很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少年,等在同样的家门口,直到她回来,才接过钥匙开门。 问:“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元元?”高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苏元面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皱起眉头:“你怎么了,在出神?”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苏元回神,摇了摇脑袋,抬头看他:“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高砚自然地接过苏元手里的钥匙,将门打开,然后再转身将苏元手里的购物袋提到自己手上,走进屋里,打开灯。 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一起呵成。 小言瞪大了眼睛,目光不断偷瞄着两人,不敢说话。 对雪元的房间这么熟悉,说他俩之间没有同居过她是不信的。 苏元也看呆了:“你就来过一次,怎么对我家这么熟悉?简直比我还要熟悉。” 高砚闻言笑了笑,将兔子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放到苏元脚边:“因为我之前也住过。” “啊,这样啊。”苏元恍然大悟。 小言依旧不敢讲话。 奇了怪了,老板这套房子不是殇雪元来之前不久才添置的吗?除了装修布置来过一次,其他时候也没见他来过这里啊。 怎么就熟悉到这种程度了? 虽然疑惑,但是刚刚得罪了老板的小言现在尽量把自己的存在降低为零,不给自己惹事。 几人进了房间,由于没有吃饭,苏元于是拎着刚买的蔬菜和肉进了厨房,准备做饭。 高砚跟着她进去,然后反手将厨房的推拉门关上了。 正要进去的小言:……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小言从厨房折返,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随着时间的延长,她几乎坐立不安。 最终,她假装接电话,到厨房门口对苏元说:“那个,雪元啊,我家里面忽然有事,我奶又结婚了,我得去参加婚宴,就先走了!” 正在切菜的苏元:“?” 她转头看向水池边正在洗菜的高砚:“我没听错,她说……她奶又结婚了?” 高砚将洗好的土豆和豆角放到砧板上面,双手在围裙上面擦了擦,没抬头:“你没听错,我听的也是这样的。” 苏元一脸黑人问号。 高砚拿起菜刀,一边切土豆,一边平静地对她说:“很正常,在我的印象里,她奶已经结三次婚了。” 苏元:……? “对了,我刚才问你,你还没回答我——你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哪里了?”高砚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还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 “没去哪儿啊,就是跟小言一起去逛了逛超市,买了点东西回来。”苏元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两个人都已经绳之以法,其中一个还是他的粉丝,让他知道了不太好。 “是吗?”高砚淡淡地问了一句。 苏元没敢抬头看他,低头“嗯”了一声。 同时在心里绯腹:这种压迫感怎么那么像……男朋友查岗? 况且她还没说实话。 高砚没再继续问下去,将切好的蔬菜下锅,便开始烧火做饭。 苏元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不明白本来说好她做饭的,怎么做着做着,就成了他洗菜切菜烧菜,接管了所有流程? 而且,看他熟练的样子,好像曾经做过很多遍似的。 苏元感到有些诧异,慕容砚从小养尊处优,竟然还会做饭?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别的地方——看帅哥做饭。 看着他平日里拉琴弦的手一手握着锅柄,一手拿着锅铲,上下翻飞,目光专注地注视着锅里的食物,一向矜贵的大明星也仿佛沾染了俗世的味道。 温柔又动人。 苏元几乎盯着高砚看,直到那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脸,然后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想什么呢,吃饭了。” 她才回过神,帮着高砚将做好的菜端到桌子上。 同时心里暗暗地骂自己:苏元啊苏元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一个纸片人而已,你发什么呆啊你! 不过…… 她坐在桌子前,又偷偷地瞄了高砚一眼。 ……是真的帅啊。 高砚将碗和筷子摆到苏元面前,然后自己拉过她面前的椅子坐下来,嘴角带笑:“吃饭。” 他将一个鸡腿夹到苏元碗里:“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合不合你的胃口。” “哦,好。”苏元点头。 接下来,她感觉自己整顿饭在慕容砚的细心照顾之下都是恍恍惚惚的,温柔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办,她觉得慕容砚和系统说的高冷人设完全不符合。 这简直就是她的完美男友人设! 要不是纸片人的话,她一定想将他打包带回现实世界,当,自!己!男!朋!友! 第81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0 系统却在这个时候出声【宿主,请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纸片人就是纸片人,没办法回到现实的,建议宿主冷静一点。】 苏元瞬间就败了兴致,在心里回它:“知道了知道了,我只不过是想一想而已,想一想都不让吗?” 系统不说话了。 两人吃完饭,苏元将碗筷收拾到厨房,高砚也帮着她一起收拾,直到苏元洗完了碗,高砚一点儿也没有要走的架势。 苏元抬头看了眼窗外,忍不住提醒他:“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高砚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好像确实有点晚。” “就是就是,现在不走的话,再晚一点就不安全了,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苏元煞有介事地对他说。 “元元……”高砚忽然握住她的手,轻轻往前一扯,将两人之间距离拉得很近,然后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一定要赶我走吗?” 他放低了声音,听在耳边,有种缠绵的味道,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痒意。 苏元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完蛋,怎么回事,她真的抗拒不了这个男人啊! 但是秉持着对纸片人该有的理智,苏元还是冷静地说:“真不好意思,我家里只有一张床,没有办法留你住了。” 她还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哎,真的太不好意思了,相信你能理解我的。” “当然。”高砚勾了勾嘴角:“睡一张床的话,我也不介意。” 苏元脱口而出:“这么刺激的……啊不对,男女有别,怎么能睡一张床呢?” 高砚很是无辜地眨着眼睛:“可是你是我的未婚妻啊,为什么不能睡一张床,而且你的床还挺大的,完全能睡下两个人。”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睡觉很乖的,不乱动。” 苏元沉默了。 因为她觉得他说的好像很对。 结婚前同居,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沉默半晌后,她终于妥协:“好,但是你只能睡沙发,不能睡床。” 说完,她极力忽略高砚幽怨的眼神,从卧室里抱出一套被子和一个枕头,放到沙发上,拍了拍手:“ok,挺舒服的,你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 她对高砚笑了笑,转身要走:“晚安,祝好梦。” 结果苏元刚转身,被沙发上坐着的高砚牵着手腕,直接拽到了怀里。 她坐在他的腿上,腰被他紧紧揽着,四周几乎被他身上好闻而富有侵略性的味道包裹。 他的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轻轻蹭着,发丝蹭到苏元耳朵边,很痒。 “你上次说,你没把我当成小孩子,可是现在看来,未婚妻,你好像很是言行不一。”高砚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慢慢地往下滑。 掌心下抚摸过的腹肌滚烫而结实,苏元连忙抽回了手,转头看向高砚。 他白色的上衣已经被撩起,露出的皮肤白皙又紧实,微微仰头靠在沙发上,咬着唇,喉结上下滑动。 十分蛊惑人心。 苏元摇了摇头,连忙挣扎着从高砚身上站起来。 却被他再次箍住腰肢,声音微微带点哑:“元元,你别走……” 苏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一把推开高砚,起身跑回了卧室。 并且顺手反锁上了门。 房间里的静音不是很好,于是没多久,卧室里的苏元就听到了客厅中高砚沙哑的呢喃声。 “元元……” “元元……” 他喊着她的名字,嗓音低沉性感,微微夹杂着他凌乱的呼吸。 她几乎能想象出外面沙发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传闻中如何如何性冷淡的男人,正迷离着双眼,动情地喊着她的名字。 和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漠如冰的姿态,斯文温和的姿态,全都不一样。 这样的他,让人觉得一下子从神坛掉到了凡间,一下子染上了尘世中的味道。 苏元忍不住从脸红到了耳尖。 【宿主,你不对劲。】系统忽然的出声让苏元吓了一大跳,仿佛被人抓包了一样心虚。 她定了定神:“我怎么不对劲了?” 【你现在怎么这么矜持?】系统十分诧异【美色在前,竟然能坐怀不乱。】 坐怀不乱? 救命,她都快乱死了好吗! 她是喜欢美色不假,面前这个人也完全符合她的一切择偶标准也不假,只不过她总觉得不能跟他到那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比我大几岁,但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弟弟。”苏元摸了摸滚烫的耳垂,十分不自在地对系统说:“如果跟他发生什么的话,有点像乱……” 她那个字卡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合适,没有说出来:“哎,反正就是那种感觉,良心不安的感觉。” 系统表示不理解。 苏元自己都不理解,更别说给系统解释了,她用被子蒙着头试图休息,却一直睡不着。 过了好久,外面的喘息声才停止。 接着是起身抽纸、穿鞋去冰箱拿冰水的声音,苏元听了一会儿,外面终于没有了声音,归于寂静。 她的眼皮很沉重,但是脑子却精神的不行,即使现在客厅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她也睡不着。 在她连续翻了几十个身之后,苏元还是拿起了手机,找到小言的微信,发过去一条消息:“我给你的ip地址查到了吗?” 没办法,睡不着的时候,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她以为这么晚了小言该睡了,没想到对面立马发了个消息过来:“雪元,查到了,背后势力是盛明集团。” 和苏元猜的一样,很明显,是殇雪灵干的好事。 殇雪灵从她拍戏开始,就一直找狗仔暗中跟踪她调查她的行踪,拍了很多关于她和慕容砚的照片。 之后和慕容砚闹掰,直接买通营销号,一手将两人送上热搜。 还好慕容砚将她保护得好,一直没有露脸,否则她的新剧说不定都会受到一些不良的影响。 不过,即使是如此,还是有人根据殇雪灵提供的消息,找到了她的住址,企图报复她。 第82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1 苏元原来一直觉得殇雪灵蠢,但是没想到,她不仅蠢,还坏透了。 【所以,宿主,咱们加把劲,走事业,赶紧把影后给拿到,好好教训一下殇雪灵。】系统感受到苏元的内心,连忙催促她走剧情。 原剧里面的殇雪元拍的剧是青春校园,以清纯貌美而走红,同时斩获三金成为影后。 而这次殇雪灵抢了原来应该属于原女主的剧,作为原女主的苏元选的是无人问津的恐怖片,系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会不会导致结局有出入。 苏元听系统说完,划着手机,不紧不慢说道:“放心,等《安阴怨》上映后,估计任务也就快要完成了。” 系统诧异【这么快的吗?】 苏元:“嗯哼,你还不相信我吗?” 系统的声音带上了雀跃【太好啦,完成这个任务,就能休息好一段时间了。】 苏元“嗯”了声,转手将ip发给了管家,并且让他将关于慕容砚和她的黑热搜降下。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元以为这次也是同样,十分钟就能搞定,但是没想到半个小时过去了,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苏元有些奇怪,给管家发了条信息:“这个事情很棘手吗?” 管家很快发来消息:“大小姐,按理说应该不难,但是奇怪的是,热搜好像被人控制力一样,根本降不下去。还有ip也是,根据数据查找过去,我的电脑立马黑屏,无法再继续下去,换了很多个电脑也是一样。” 苏元垂下眸子,默不作声地思考着。 管家用的电脑已经算是顶级中的顶级,电脑绝不可能出现问题,而管家本人的实力她也是见识过的,上次的热搜说降就降,这次却不行,一定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她想着,给管家发了个消息:“查不到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摁灭手机,苏元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而此时此刻在家里的小言,还在被迫加班。 一个是老板问她她们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地都跟老板说清楚了;另一个是雪元让她查的ip地址,她也全都让人查完并且发给了她。 就问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她还要敬业。 小言替自己感动到落泪。 时针已经指向一点钟,小言打了个哈欠,离开电脑桌,准备回床上睡觉。 睡前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看见黑热搜还在榜单上挂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好在,相关的对慕容砚有利的热搜“慕容砚曝光恋情”也在上面挂着,并且比黑热搜还要靠前。 恋情底下的评论越来越好,基本上都是祝福,并且好多对女方的身份和长相感到好奇,不知道是谁那么厉害,把慕容砚拽下神坛,还想让慕容砚把未婚妻照片发出来。 可以说,现在全网对慕容砚的未婚妻的关注度,可谓不低。 而最开始那些脱粉的黑评,早就沉下去了。 小言想,多亏了老板平常兢兢业业不炒人设,所以粉他的粉丝大部分都比较理智,遇到他曝光恋情也不会那么容易失控。 除了今天遇见的那个恐怖私生饭。 小言想起今天惊险的一幕,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她将手机放在床头,盖上被子,心里想着,估计再过几天老板的恋情就能被更多人所接受,到时候热搜就降下去了。 想着想着,她打了个哈欠,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冰家。 殇雪灵再一次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摔碎,并将手里的手机恼怒地摔在床上。 “为什么网上的评论全都是向着他们的?”殇雪灵咬牙切齿地质问系统:“你不是说这次一定让他们翻不了身吗?” 【宿主,一开始的网上的导向确实是完全对他们不利的,但是没想到慕容砚真的公开了他们的关系,再加上他本身的风评就很好,所以现在的风向有些变了。】 系统给她解释【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开了金手指,让网上的黑热搜降不下去。如果你想的话,现在还可以再开一次金手指,让所有对他们有利的评价全都变成恶评。】 殇雪灵不高兴:“可以开那你还问我?还不赶紧开!” 【宿主。】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现在开不是最好的时机。你的新剧不是快上映了吗?恰好那时候也是殇雪元的剧上映的时候,你可以故意将你的剧和她排在一起,对她进行打压,到时候再开金手指,让所有人讨厌殇雪元的同时,还能帮你积累人气。】 殇雪灵听了系统的这一番话,稍微冷静了一点。 她缓缓在床边坐下,嘴角泛起恶毒的笑容:“行啊,那就让他们先高兴几天,到时候有的他们哭。” 她说完,又告诫系统:“我警告你,再下一次你必须要让他们两个身败名裂,让他们在娱乐圈待不下去!” 系统【放心,宿主,我可以任意更改这个世界的数据,一个普通人无论如何是斗不过系统的,这个世界的主角最终还是你的。】 殇雪灵本来积压的愤恨,在系统的安慰中逐渐沉下,她得意地撩了撩头发。 没错,这个世界的主角是她才对,并且只能是她。 她殇雪元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她? 她所谓的姐姐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中消失,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上辈子殇雪元凭借着这一部校园青春剧火了,并且第一次拍摄,就因为这部剧拿了影后,成为了娱乐圈最耀眼的存在。 现在她把殇雪元的剧给抢了,女主也变成了她自己,逼得殇雪元不得不去鸟不拉屎的山里面拍什么恐怖片,她想想就开心。 连自己的成名作都被她抢了,看殇雪元还拿什么跟她斗。 殇雪灵越想越得意,竟然难得地心情好了许多,亲自将被她扔在地上的玩偶捡起来,重新摆放在房间里。 然后哼着歌去洗了个澡,钻进被窝里,十分惬意地睡着了。? 第83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2 一个月后,《安阴怨》剧组完成制作,此片正式上映。 虽然《安阴怨》是一部恐怖片,但是由于杨导在观众之中的口碑一向很好,网友都称赞说“杨导出品,必出精品”,所以很多观众慕名观看,在网上宣传的热度也不小。 尤其是在《安阴怨》官方剧组晒出剧照和宣传片之后,热度更是蹭蹭地往上涨。 由于这部影片的主要围绕着白梦雨展开,所以戏份全都集中在她身上,官方晒出的剧照和宣传片大部分都是关于她的,还特意艾特了相关演员。 评论区里的粉丝沸腾了。 【杨导!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您导演新的剧了!就是说,这次的选角也太神了!】 【女主角是谁演的啊?怎么那么好看啊啊啊啊!我的鼻血快要止不住了,三百六十度狂洒喷溅!】 【就是说,杨导这个选角,直接撞到了我的心巴上!剧照和宣传片都美成这个样子,真人该有多惊艳!】 【不懂就问,这种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这是我等一介凡人能看的吗?】 【宣传片里一闪而过那个红衣祭司好像也很帅哎,呜呜呜帅哥美女云集的恐怖片,再害怕我都得去看!】 【姐妹们,美女姐姐的微博账号竟然没有粉丝!这合理吗?】 【姐妹们快冲!趁美女姐姐还没有粉丝,当第一波老粉!】 …… 评论里面好多人顺着官方艾特的账号,找到殇雪元,并关注她,短短时间内,苏元的账号一瞬间涨了几十万粉丝。 与此同时,殇雪灵主演的《暗恋无疾而终》官方也开始艾特殇雪灵进行宣传——《暗恋无疾而终》将在明日上映,期待大家的观看! 两部剧的宣发撞在一起,《暗恋无疾而终》的风头几乎是瞬间盖过了《安阴怨》,占据了热搜。 有营销号开始对两部剧、两位主演进行对比分析,不仅得出《暗恋无疾而终》更值得看的结论,还顺着殇雪元的剧照,发现了另一个震惊人的消息。 ——《安阴怨》的剧照里,殇雪元剧中穿着白色长裙,扎着黑色双麻花辫,头绳是显眼的红色,和前段时间被爆出来的慕容砚未婚妻的穿着几乎一模一样! 很快,“慕容砚未婚妻”这个话题,再次被顶上热搜。 网友仿佛吃到了大瓜一样,拿着放大镜对两张图进行对比,最终得出殇雪元绝对就是慕容砚未婚妻的结论。 【看到慕容砚未婚妻的脸之前,我: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配得上慕容哥哥!之后:对不起哥你好像确实有点高攀……】 【两个人也太般配了!我单方面宣布,给我结婚!现在就结婚!(怒音)】 【天呐,两个神级颜值的脸,生出来的小宝贝该好看成什么样!求求了,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 【服了,楼上的几位,请你们搞搞清楚,这是我老婆哎,我老婆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还跟别人生孩子?(愤怒)(阴暗地吼叫)(扭曲地爬行)】 评论区全部都是嗑两人cp的,甚至连慕容砚的好多粉丝也都改口叫殇雪元“嫂子”或者“儿媳妇。” 但是这个现象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暗中操控着一样,所有的评论转瞬间变成了恶评和人身攻击,仿佛方才的和谐评论区只是个幻象。 【没结婚就怀孕是真的吗?这也太不检点了……】 【就算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听说是从山里面出来的,父母双亡,没人教,肯定素质不怎么样。】 【区区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能演上杨导的戏,到底牺牲了什么,相信大家懂得都懂。】 【楼上的, 赞同,慕容砚这都能忍,说明是真爱了。尊重祝福。】 【就是,与其看她拍的恐怖片,还不如看我家雪灵的青春校园剧,别没事找事给自己添堵了。】 …… 正在大家都对殇雪元进行彻头彻尾的批斗时,主演殇雪灵也在这个时候发文:“谢谢大家对我的喜欢,不过还是不要把我和她对比了,不是因为她没有名气,而是人品方面……哎,我不想多说,相信大家自己会有判断。” 一向温柔脾气好的殇雪灵都这么说,几乎立即证实了网友对殇雪元所有恶意的猜测。 网上的舆论一下子全都偏向了殇雪灵,她的粉丝在这种情况下,也涨到了将近一百万。 苏元在家里正吃着午餐,忽然想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她打开门,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小言:“雪元!你——” 苏元忽然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然后十分自觉地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小言:…… “啊,我说什么事,原来是又上热搜了。”苏元恍然大悟,然后点开首页的那个“慕容砚未婚妻”话题,毫不意外地看到一水恶评。 首页还列着一排关于殇雪灵的热搜。 爆殇雪灵发文diss,意有所指 热殇雪灵《暗恋无疾而终》明日上映 热《暗恋无疾而终》 …… 苏元点进去话题最高的第一个标题,然后再次毫不意外地看到一水儿好评,大部分人都是鼓励殇雪灵,恶意揣测拉踩她。 苏元摁灭屏幕,抬头看向小言:“你刚才要说什么?” 小言:……? “你……”小言看了看自己手机上依然霸榜的黑热搜,再看看一脸平静的苏元,欲言又止:“你看过热搜了?” 苏元点头:“嗯,然后呢?” “就……这么淡定?” “嗯。”苏元转身,小言跟着她进屋,看着她继续坐在饭桌旁边,慢悠悠地拿起勺子,给自己舀了碗汤,不紧不慢地喝着。 小言的一腔急切和怒火全都在苏元的淡定之下被浇了个干净。 只剩下了疑惑。 苏元喝着汤,看着站在一旁的小言,抬头问她:“又没吃饭?” 小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来来来,坐下来和我一起吃。”苏元说着,递给她一双筷子,又给她盛了一碗汤。 “哦哦。”小言坐下来,抱着碗喝了两口:“嗯,还挺好喝……” “……不对,我刚才明明有问题要问你来着。”小言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碗放下,身体往前凑了凑,微微皱起眉头:“雪元,你这一脸全在意料之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第84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3 苏元当然知道。 自从上次她让管家降热搜降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端倪。 但是这种事情她又不能跟小言说,所以只好看着她,然后一脸真诚地说:“不知道。” 小言一脸疑惑,明显是不相信的神情:“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小言重新坐回座位上,支着下巴望着对面的苏元:“还是说你有解决办法?” 苏元摊了摊手:“也没有。” “哎,小言姐,你没有听过一句话,黑红也是红吗?”苏元耐心地开导她:“虽然被人黑了,但好歹我红了啊。” 小言:“呵呵。” 她忍不住起身敲了苏元脑袋上一个爆栗:“殇雪元!你给我正经点!” 苏元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脑袋,连忙认怂:“我错了,小言姐。” “其实我不是不在意,只不过在作品出来之前,我关注网上这些言论根本没必要。” 况且这些言论和上次又有所不同,横竖也消除不了,她即使再担心也没用。 “小言姐你在娱乐圈待了那么久,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就算是再完美的人都会在有些人的口中被贬的一文不值,更何况我这个普通人。” 苏元认真地跟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再说了,想在娱乐圈里立住脚跟,想拿奖,网友说的再好听或者再难听都没有任何影响,唯一的鉴定标准,就是明星本人的的实力。” “而我,就在等,等明天我第一部作品上映之后,人们的真实反响。” 苏元垂着眸子,白色的汤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等明天一过,到底谁更胜一筹,自然会见分晓。” 小言被苏元这一番话说得沉默了好久。 半晌,她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演员确实最重要的就是要靠实力。”小言伸手拍了拍苏元的肩膀:“你放心,网上那边的话,虽然你不在意,但是我也会尽我所能,把舆论给控制住,尽量不影响明天的电影上映。” “算了,小言。”苏元摇摇头:“网上的事就别管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即使管也管不了的。 小言皱起眉头:“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管了?” 苏元只好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对她说:“好,尽力而为,不要太累了。” 小言跟她说完这件事,忽然想起什么,问苏元:“你还记得不久前那个给你泼硫酸的那个极端粉丝吗?” 苏元一愣:“啊,怎么突然间提起她?” “因为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当时警察来了后,因为她伤得太重就先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去了,这我们都知道。”小言凑近苏元,神秘兮兮地问她:“你猜后来她怎么了?” 苏元摇摇头。 一个不重要的角色而已,她都差点忘了这个人了,怎么可能还去了解她后来的结局? “跟你说,她送到医院当晚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突然间就疯了,嘴里面还一直念念叨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求求你放过我’、一会儿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一会儿说‘对不起我错了’什么的。” 小言摇摇头:“没人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她整个人完全失控,甚至神志都不清楚了。” 苏元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后来呢?” 小言继续说:“后来被诊断为精神上出现问题,伤好之后就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所以,不用再被关进监狱,不用再负法律责任吗?”苏元的眉毛已经拧成了麻花。 坏人即使再可怜都是罪有应得,她不会因为坏人的可怜而对他们有丝毫的心软,毕竟,害人的时候,被害人比他们可怜几十倍。 “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警察准备等她在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再让她服刑。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到了精神病院没几天,她就自杀了。” 说到这里,小言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怪异:“听说她是服毒自尽的,法医诊断为自杀,但是我总觉得有怪怪的,有哪里不对劲。” 苏元低头沉吟。 她和小言的感受一样,觉得整个事件太过于自然流畅。 而就是因为整个过程流畅地挑不出任何毛病,才让她更觉得,背后像是有人推着走一样。 毕竟当时在楼下时,那个极端粉丝,丝毫没有流露出轻生的念头,反而想逃离的念头极其强烈。 警察来到的时候,知道要坐牢的她,慌乱地立即认错,想减轻刑罚。 后来到了医院,也是配合医生积极治疗。 这中间并没有见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好好地在医院待着,怎么会疯了呢? 苏元想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忽然间想起那天晚上的慕容砚,他那时就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过她也没对他说实话,他又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什么事情。 这个念头在苏元的脑袋中一闪而过,便被她抛之脑后。 她想了想,抬起头,对小言说:“算了,她再怎么样,跟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也不用想那么多。” 小言点头:“也是,死都死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挺奇怪的,所以告诉你一声。” 她说完,放松肩膀,语气轻松:“人在做天在看,说不定是她坏事做多了,得到的报应。” 苏元笑笑:“我觉得很有道理。” 之后,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小言在苏元家又蹭了一顿饭之后,她才离开。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宿主,0568已经检测到了这个世界的不正常波动,我估计是殇雪灵动用了她所带的系统的力量,做了某些事。】 苏元将碗筷收拾到厨房中,边刷碗边回系统:“我猜到了,除了她带的系统,我想不通还有什么能够控制热搜,操控舆论。” 【宿主,殇雪灵通过系统,很多事情都已经超过了你,舆论也全都倒在她那一边,对你很不利。】0568问苏元【需要我也帮你开金手指,把局面扳回来吗?】 苏元洗好碗筷,放置好之后,才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对系统说:“再等等看,不着急。” 系统【真的不用?】 “我哪说不用了?”苏元挑眉,微微抬起下巴:“再等两天,说不定会有让人惊喜的反转呢。” “如果殇雪灵还是冥顽不化,继续动用金手指篡改数据的话……”苏元注视着不远处,忽然勾唇一笑:“那我必然要让她看看,真正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85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4 次日,《安阴怨》正式在电影院上映,同时上映的还有《暗恋无疾而终》。 恐怖片本就小众,再加上前几天网络上对苏元的抵制,所以大部分人都去看刷《暗恋无疾而终》,而不是《安阴怨》。 但是也有一些不混迹于网络的观众,冲着海报上苏元的神级颜值,对《安阴怨》产生好奇心,从而买票观看。 《暗恋无疾而终》的票房在第一天就达到了5000万,相比之下,《安阴怨》少的可怜,只有区区的400万。 当天晚上两部电影同时上了热搜。 在《暗恋无疾而终》的热搜底下,全部都是没有实质意义的夸赞,就像是请的水军一样。 而在《安阴怨》的热搜底下,情况却迥然不同。 就在大家以为这个恐怖片是个烂片并且幸灾乐祸地点进热搜时,却被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评论区整懵了。 【神颜神颜神颜!重要的话说三遍!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啊!就是不看剧情,只看姐姐的脸,我也能从头到尾舔屏!】 【再说一遍,没有去看《安阴怨》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看!我不允许还有人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不允许!(愤怒)】 【救命啊,就问怎么会有恐怖片这么感人?我以为是恐怖片,结果到最后哭成狗。】 【楼上的姐妹,你不是一个人,看到最后知道真相后,我心里好难受。】 【里面那个红衣祭司,我的天啊,真的好帅啊,完全就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有一个村民,虽然脸很黑,但是可以看出长得也很好看。就想问一句,现在的群演标准都那么高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红衣祭司还有村民是同一个人演的。】 【???不是!那个演员到底是娱乐圈哪个明星啊?我怎么没有见过有人给我指一下路吗?】 【人家根本不是演员,上官家的小少爷,妥妥的贵公子,听说之所以来当群演是为了追星的。】 【追星?哪个明星?】 【还能是谁?主演殇雪元啊!拜托!长得那么美,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啊?】 【那么多帅哥惦记,难怪慕容砚把未婚妻藏着掖着不给看,这要是我肯定比慕容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抢票,明天去二刷。】 …… 看过《安阴怨》的网友并不是很多,所以底下的评论并没有《暗恋无疾而终》热搜下面的评论赞数高。 但是却可以明显看出来看过的观众,无一不赞不绝口。 看过的还想二刷,没看过的也被网友的评论勾的心痒痒。 于是第二天两部电影的票房就来了一个惊天大反转。 《安阴怨》的票房直接从四百万窜到了一亿,而《暗恋无疾而终》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之内,《安阴怨》以弯道超车的神级速度,一跃超过《暗恋无疾而终》,成为当月电影榜单第一,并且还在往上飙。 此刻,苏元和小言正坐在高砚的办公室里,小言激动的晃着苏元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雪元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苏元无奈的把她的手扯下:“姐,咱能冷静点吗?” “你让我怎么冷静!”小言重新握住苏元的手,感觉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我看你一步步走过来,最开始被人黑,被人骂,被人诽谤,到现在好不容易凭借着作品被网友认可,被观众认可,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苏元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说,娱乐圈,最重要的还是靠实力。小言姐,怎么样,我是不是没让你失望?” “何止是不让我失望!你简直是惊喜本喜!”小言激动地语无伦次,连沙发上都坐不住,站起来不停地踱步,一点点翻着手机,反复查看网友对《安阴怨》的评价,对苏元的评价。 “小言,你都看一天了,不累吗?”苏元往后靠了靠,瘫在沙发上:“要不咱坐下来歇歇,喝口茶?” 小言不理她,看了一会儿,转身凑到她身边:“哎,雪元,你的粉丝数量直接涨到了一千万,这增长速度简直神速,不发个千粉福利吗?” 苏元想了想:“什么福利?照片还是直播?” “如果要在两个当中选的话,当然是直播啊!你这张脸只给大家看个照片多可惜!”小言几乎毫不犹豫地替她做了决定:“而且现在正是你主演的电影《安阴怨》正红的时候,你正好直播给杨导做做宣传。” 苏元正听着小言讲话,微信忽然弹出消息。 是杨导和上官易。 杨导:“雪元,《安阴怨》票房已经破亿了,预估最后可能会破十亿,过几天正是三金奖评比的时候,我觉得你可以凭这个影片冲一冲。还有,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几个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 苏元乖巧地回了句:“好的。(玫瑰)(玫瑰)” 再打开上官易的消息栏。 上官易:“小舅妈!恭喜票房破亿!杨导说要请我们一起吃饭,你别忘了把小舅舅带上,不然完蛋的是我。” 苏元:? “不是杨导请我们吃饭吗,为什么要带上他?他又没参演。” 上官易秒回:“小舅妈,真的,你看不惯我可以直说,千万别整我。” “你是没看见每次只要我跟你多说一句话,你未婚夫的眼神,简直是要宰了我。我上官易这辈子没求过人,这次我求求你,把小舅舅带上。(拜托)(跪地)” 苏元忍俊不禁。 “笑什么呢?你又不专心听我讲话。”小言轻轻敲了敲苏元的脑袋,正要凑上去看,却从前方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从苏元手中拿走了手机。 苏元不明就里地抬头,看见站在她面前的高砚。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苏元的手机屏幕,看到上面苏元和上官易的对话,漂亮的眉眼微微蹙起。 苏元忽然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站起来就要去抢手机。 却被他一下子摁在了沙发上,他挺拔的身躯几乎覆住了她,然后缓缓俯身:“吃饭不愿意带我?” 他凑得更近了些,明显能听出他话中的冷意:“那你想带谁去?” 第86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5 苏元往后避了避,整个人贴在了沙发靠背上。 手机里上官易见她没回消息,还在狂轰滥炸,信息提示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层层叠叠地响起,像是一个个打在了苏元的心上。 此刻苏元忽然间就理解了上官易为何如此恐慌。 因为她正面临着同样的恐慌。 这种压迫感,真的,让人毫不怀疑,没有什么事情是眼前这个人做不出来的。 “你说什么?”苏元干笑了两声:“怎么可能不带你去?我那是说着玩的,你瞧你还当真了,真是的……” 高砚没说话,微冷的目光凝视着她。 苏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小言局促地坐在一旁,握着手机,往后挪了挪,缩到沙发边边处,眼睛却还不住地往两人身上瞟。 心里已经替这个画面起好了名字——霸道总裁爱上我,哦不,是顶流老板强制爱。 过了好久,就当苏元以为一亿光年那么长的时候,高砚开口了:“真的?” 他像是极其不信任苏元似的,强硬地要一个准确答案,仿佛这样才能安抚他那颗不安的心。 苏元忙不迭点头:“真的,千真万确,比真金白银还真。” 高砚这才缓缓起身,从她的身上离开。 小言没看到想看的情节,有些遗憾地低下头,在心里面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去吃饭?”高砚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边的座位上,反而坐在了苏元身边,转头问她。 “啊……”苏元没想到他还在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她想了想,似乎杨导还没确定时间,于是便说道:“不太清楚,杨导只说这两天,但是还没有具体时间。” 高砚点了点头。 他缓缓垂下眸子,顿了顿,继续说:“前几天你在网络上被人恶意诋毁的热搜,我没有解决好,对你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是我的问题。” 小言听到这里,缓缓抬头看向高砚,眼睛里面有些无奈。 她上次从苏元家里面回到公司的时候,就看到老板坐在办公桌前,晚上离开时,他依旧坐在那。 面色冷凝,发丝微微凌乱,眼睛里面也透出点红,看起来十分劳累。 可即便如此,随后的几天,他依然闷在办公室里,一直在处理有关于苏元的所有负面新闻。 可终究一无所获。 别人是巴不得让自己的心上人知道自己的好,而他,根本不提自己做过的事情,反而将错全都归结在自己身上。 小言想要出口替老板解释,但是想了想,还是欲言又止。 老板一向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言行。 “没关系,这又不是你的责任。”苏元听到高砚向她道歉,神色微微有些诧异:“虽说你是我的老板,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对不对,没必要自责。” “按理说,黑热搜,恶评,都可以花钱请经纪公司降下来,但是这次却很不一样。”高砚微微蹙起眉头,望向不远处,眼神放空:“这次无论如何都降不下去……很奇怪。” 苏元语气轻松地安慰他:“降不下去才正常,要是降下去那才是真的不……” 她话卡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纠正:“不……不太好。” 高砚侧目,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他每次这样看着她,苏元总觉得他能透过她的身体,直接看透她的内心,于是她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当然是动用资本来降热搜不太好啊,还是等它自己降下去才行,不然以后别人提起来我,一定会认为我身后有个金主在操持着,风评不好。” 一旁的小言附和着点头:“对,娱乐圈最忌讳这个,雪元担心的也没错。” 她说着,看苏元不自在,连忙转移了话题:“老板,过几天那个影视大赏的颁奖典礼,邀请您去为新人颁奖,按现在的势头,我估计拿奖的明星,雪元应该也在内。” “我知道。”高砚的目光并未从苏元脸上移开:“小柯已经帮我接受了邀请,并且排出了那天的行程。” 他说着,嘴角勾起笑容,对着苏元说道:“毕竟,帮未婚妻颁奖这种大事,我怎么能缺席。” 苏元也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拿奖,那么有信心?” 高砚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苏元笑得更开心了。 小言见状,连忙见缝插针地对苏元说:“雪元啊,刚才我们商量好的给粉丝千万粉福利的直播,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啊?” 还没等苏元说话,小言立马接上:“要不然就现在,正好老板也在这里……” 她偷瞄了一眼高砚,见他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才继续说:“正好老板的粉丝也已经涨到一个亿了,你们两个干脆一起直播。” 她话没说完,高砚立马答应下来:“好啊。” 他拿起手机,很快点开了直播,直播间瞬间涌入了许多他的粉丝,弹幕一条条刷过。 【不懂就问,这是砚哥的号吗?咱们砚哥是不是被盗号了?】 【孙子,奶奶死后不用告诉奶奶慕容砚什么时候直播了,奶奶有生之年看到了。(泪奔)】 【我去我去我去!后面,后面是殇雪元!!!我滴妈呀!这是颜狗的天堂吗?!】 【呜呜呜,cp粉狂喜!我的砚宝,我的元宝,妈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们同框了!】 与此同时,苏元也将自己的手机直播打开。 苏元粉丝基础没有高砚的大,所以刚开始进来的粉丝并没有那么多。 第一次直面苏元的神级颜值暴击,进来的粉丝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疯狂刷屏。 【谁懂……真的,被美昏头了……】 【别太嚣张!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一个爱一……不对,我的心里只有你呜呜呜!】 【宝贝,稍微有点姿色行了,倒不必美的如此满分啊!】 【如果不是因为有屏幕隔着那我这会应该不是被宝贝你的美貌重伤而是直接死亡!】 【你简直是人类美学的奇迹了,word天!】 第87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6 粉丝们的热情让苏元一下子有点招架不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给粉丝们打了个招呼:“哈喽。” 【我不管!老婆冲我眨眼睛了,她一定是喜欢我!】 【楼上的,不能喝就去小孩那桌。】 【你们真的大惊小怪的,长的很美吗,我怎么不觉得,哦,原来是因为结婚久了,看习惯了。】 【谁来滋醒上面这个兄弟,糖尿病勿来,不能让他尝到一点甜头!】 苏元继续说:“今天开直播呢,是因为粉丝达到了千万,经纪人姐姐说,要给大家送个福利。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不如就提问,大家畅所欲言,想问什么我都能答。” 立刻有人发弹幕:【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甜粽子好吃还是咸粽子好吃?】 【可以跟我谈恋爱吗?】 【什么时候和我复合?】 …… 苏元:“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更喜欢你。” “甜粽子,咸粽子,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粽子都好吃。” “谈恋爱?拿到号码牌了吗?” “想什么呢,孩子都归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苏元一个接一个地回答,丝毫没看到一旁的高砚面色已经沉了下去。 他扯过苏元的手,五指缓缓地扣上,然后对着屏幕笑了笑:“不知道直播什么,大家有想问的问题可以提,我未婚妻都能答。” 一旁的小言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苏元也无奈地看着他:“你直播,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 高砚很认真地回答:“因为你是我未婚妻。” 苏元指责他:“……你的粉丝是想跟你互动,跟我又没关系,你这样明显就是对粉丝的不负责任。” 高砚:“没关系,他们会理解的,毕竟你是我的未婚妻。” 苏元:…… 高砚直播弹幕: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了!(愤怒)】 【从我元宝的直播间过来的,他醋了醋了,绝对是吃醋了!】 【求求了,你们俩就直接搞一个直播,来回跑真的很累的哎!】 小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到两边粉丝共同呼吁一个直播间,她连忙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准备再开一个。 没想到高砚直接将苏元的手机关上,帮她退出直播间,然后将自己的手机往中间放,直到画面中出现苏元。 “好了。”他将手机放好,然后坐回沙发上,重新握住苏元的手,五指相扣。 苏元:……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然,直播间里不仅有粉丝,还有不离不弃的黑粉。 【慕容砚,你正值事业上升期,却背着粉丝偷偷订婚,要不是粉丝发现,恐怕早就偷偷结婚了?这样的人真的配这么多人喜欢吗?】 【说真的,顶流的人品不敢恭维。】 【无脑粉们醒醒!你对人家不离不弃,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苏元皱着眉头,看向高砚。 高砚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些弹幕,他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对粉丝解释了一句:“我们是娃娃亲,出生前就已经订好了婚。”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且,之前我们都没有见过对方,初次见面,也是在不久前。” 苏元点头:“没错,他不是故意隐瞒粉丝的,实在是我们两个的进展……有点快。” 弹幕: 【快?到底有多快?快到什么程度?】 【请详细说说,我不缺那点流量。】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吗?】 “不是,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苏元扶着额角:“我说的快,是感情进展快,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东西。” 高砚却看着第一条消息,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快到什么程度?” 然后,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了苏元一眼,然后勾起嘴角:“是一见钟情的程度。” 弹幕; 【我疯了,你们随意。】 【我滴妈呀,先婚后爱娃娃亲,嗑死我算了!】 【这个对视,呜呜呜好深情……】 【就这还不亲?!给我亲!给我亲!我是我能看!】 …… 然而苏元冷静地推开高砚,然后转回头,对着屏幕面无表情:“不好意思,这是另外的价钱。” 接着两个人直播了大概半个小时,期间一直都是苏元营业回答粉丝问题,而高砚在一旁默默地盯着苏元。 弹幕cp粉一直处在嗑生嗑死的程度。 之后两人直播的话题立刻登上热搜,并且久居不下。 爆殇雪元慕容砚同框直播 热慕容砚向粉丝坦白,和殇雪元是娃娃亲 热这是我未婚妻 热一见钟情的程度 下面的评论全都是祝福羡慕嫉妒。 【一时不知道该羡慕哪个。】 【在殇雪元出现之前,除了拍戏,从未见过高冷顶流如此深情的眼神。】 【作为cp粉,现在的我就像是被埋在了糖堆里,还亲手被正主塞糖吃,不吃完不许停的那种……】 …… 盛明公司里,一伙人为了殇雪灵《暗恋无疾而终》这部电影正忙得团团转。 “这怎么票房一天比一天低,都已经快要一个星期了,票房总量竟然才越过一亿,才赶得上《安阴怨》第一天的票房。”盛明老总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 助理在一旁劝慰他:“老板,一部电影而已,殇雪灵第一次参演,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盛明老总瞪他一眼,怒斥:“你懂什么!” 一部电影而已,其实收视不好或者亏钱什么的他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殇雪灵生气。 那可是冰家的女儿! 并且殇雪灵明确跟他说,两天后的影视大赏,她务必要凭借着《暗恋无疾而终》拿到三金奖。 刚开始他觉得成绩不错,殇雪灵还有希望冲一冲,可是现在她连殇雪元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这让他怎么给她拿三金! 盛明老总不断地办公室里踱步,最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间停了下来。 这届影视大赏的主办方,似乎跟他关系不错,如果可能的话…… 说不定可以提前打好招呼。 他这样想着,连忙拿起手机找到某个号码拨了过去:“老张啊,最近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第88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7 在《安阴怨》上映一周之后,杨导订了时间和地点,让苏元过去吃饭。 高砚开车带着苏元来到饭店门口时,正好上官易也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上官尔。 “我真是不明白,一个饭局而已,你非要闹着过来干嘛?”上官易一边关上车门,一边走过来,替上官尔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不断地埋怨。 上官尔也抱胸看着他:“我也真是不明白,一个饭局而已,你干嘛不愿意带我?” “切,还不是因为你事儿多,麻烦。”上官易不屑冷哼。 “切,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还不是为了见我爱豆!”上官尔也翻了个白眼儿。 下一秒,她看见苏元和慕容砚两人,立马眼睛放光,小跑着到两人面前:“小舅舅!” 她看到苏元,忽然变得羞涩起来,低着头,乖巧地喊了一句:“小舅妈。” 苏元抽了抽嘴角,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于是只好问道:“谁教你的?” 上官尔转身,指了指上官易,而上官易则是无辜地摊手:“我没有。” “我们两个现在还没结婚呢,这样叫我有点不习惯。”苏元笑了笑:“要不然就直接叫我雪元。” “啊……”上官尔忽然间神情失望,耷拉着小脸:“只能这样叫吗?” “嗯……你想叫什么叫什么,我都无所谓的。” 苏元没有见过上官尔几次,好像唯一的一次,就是在殇傲天给她举办的宴会上,当时只是看到了她,但是并不知道她是谁,也没能说上话。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很熟,苏元也不太了解她。 “真的?”上官尔听到苏元这么说,忽然间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然后又拿出一只黑色记号笔递给苏元:“老婆,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四周一片寂静。 上官易已经挡住了眼睛。 真的没眼看了。 他妹妹,粉了十几年慕容砚,超话等级最高,妥妥的老粉,结果转头就成了殇雪元的墙头。 重要的是,还叫人家老婆…… 更重要的是,还当着小舅舅的面…… 他无奈地低头,在上官尔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别高兴得太早。” 结果只换来上官尔一个不屑的白眼。 半天,苏元才反应过来,干笑两声,接过记号笔:“好……” 果不其然,就在上官尔高兴地接过手机之时,高砚开口说话了。 他低头看着上官尔,淡声说:“还是叫小舅妈,毕竟早晚会结婚,提前习惯习惯也好。” 上官易幸灾乐祸地看着上官尔,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上官尔又瞪了上官易一眼,然后有些颓唐地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知道了,小舅舅。” 几人一起进入饭店,找到杨导订的包厢,然后依次坐下。 杨导高兴地举起酒杯:“今天,《安阴怨》这个电影正好已经上映一周了,目前的票房已经超过二十亿了,比同期的电影《暗恋无疾而终》要高了几乎二十倍。这个成绩,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能取得这样的成绩,雪元功不可没,当然,在座的各位都有功劳,我来敬大家一杯!”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 酒过三巡之后,杨导稍微有些醉意,语重心长地对苏元说话:“雪元啊,我跟你说,一开始,慕容砚推荐你的时候,我还对你有些偏见。” 苏元点头:“嗯嗯,我知道。” 杨导:…… 他被她这一噎,后面那些煽情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叹了一口气:“哎,多的我也不说,只是我以前对你这孩子有点误会,现在真心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工作踏实努力,为人也没什么架子,像你这样的人,我从业这么多年没遇到几个。” 苏元继续点头:“嗯嗯,我也知道。” 杨导:…… 算了,他还是喝酒。 他顿了顿,拿起酒杯,转身跟慕容砚和上官易碰碰杯。 两人都很给面子,陪杨导喝了很多酒,慕容砚看上去没怎么醉,但是上官易看上去却不太好。 他已经醉醺醺地趴倒在桌子上,却还一手端着酒杯跟杨导敬酒:“喝!” 上官尔拦他:“哥,酒量不好,少喝点,不然回家又被奶奶骂!” 上官易一挥袖,甩掉上官尔的手,然后含糊不清地说:“你,你别管我!谁……谁说我酒量不好!” 他一口气将满杯的酒喝下肚,然后举着个空酒杯给上官尔看:“看到没?老子酒量天下第一好!” 上官尔无语地看着她哥,口出狂言地……喝下了一杯啤酒。 她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坐得离上官易远了点,一脸嫌弃地说:“哥,你以后出来喝酒,千万别带我,就算带我了,也别说我是你妹。” “怎么,现在觉得你配不上我妹妹这个称号了?”上官易带着醉意瞥了她一眼:“也对,毕竟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所有人站在我身边都会有压力,更何况这个常年逊色于我的你。” 上官尔没跟他拌嘴,而是用手扶着额头,盖住了眼睛,咬牙切齿般说着:“太丢人了……等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奶奶。” “奶奶?”上官易冷哼一声:“奶奶最疼我了,才不会管我这些呢。” “你有本事告去啊?看奶奶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上官尔的表情已经从咬牙切齿变成了担忧。 完蛋了,她哥不会是喝酒把脑子给喝坏了,怎么神志都不清楚了。 苏元也喝了一点红酒,由于量并不多,所以她并没有醉,只觉得脸有点热。 她看着众人都正在兴头上,也没有打扰他们,而是推开椅子,试图自己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结果手腕却忽然被高砚扣住。 他漆黑的眼眸看向她。 “你要去哪儿?” “太闷了,出去透透气。” “我跟你一起去。”高砚作势要站起来,却被苏元按住肩膀,将他重新摁回座位上。 “我去卫生间,你又进不去,跟着我去干嘛?” 第89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8 高砚顿了顿,半晌才松开手,说道:“好,那你快去快回。” 苏元答应一声,离开了房间。 她去到卫生间,在洗手池旁边往脸上泼了点水,脸上还是有点烫,于是她便来到走廊的窗户旁边,打开窗户通风。 清凉的夜风吹在脸上,抚平了因喝酒而产生的热意。 身后忽然响起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女声:“呦,真巧啊姐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苏元转头,看见抱胸站在她面前的殇雪灵,微微抬着下巴,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屑的神情,睨着苏元。 苏元转回头,继续撑着下巴吹风,不搭理她。 见到苏元这个样子,殇雪灵脸上维持的假意笑容便绷不住了,连装都懒得装:“殇雪元,你不会真以为能凭这个小小的恐怖片拿三金奖?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她撩了撩头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跟你说,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三金奖只能是属于我的。” 苏元听到这话,才转过身,胳膊搭在窗户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向殇雪灵:“三金奖凭什么是你的?凭你那垃圾的演技,还是惨淡的票房,又或是买来的水军?” “殇雪灵,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皮肤的,你怎么能把它保养的这么厚的呢?” “殇雪元!”殇雪灵气急败坏地伸出胳膊,想要扇苏元巴掌,指甲快要刮到苏元连上的时候,被她堪堪抓住。 苏元冷冷地盯着她,然后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扇了上去。 “啪——”刺耳的巴掌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殇雪灵捂着脸,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苏元:“贱人,你竟然……你竟然敢打我?!” “哎,妹妹,这怎么能叫打呢,这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姐姐,在好好地管教你呢。”苏元揉了揉手腕:“不得不说,你的脸皮是挺厚的,震的我的手都疼了。” “贱人!你个贱人!”殇雪灵满眼的愤怒,冲上来就要扯苏元的头发。 苏元侧身躲过,然后抬腿,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将她踹得撞在面前的墙上,又顺着墙滑落在地。 “啊,不好意思,下手稍微重了一点,妹妹不会怪我?”苏元捂着嘴,故作委屈地看着她:“姐姐不是故意的呢。” 她说完,不想跟殇雪灵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殇雪元!”殇雪灵冲着她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尖叫:“贱人你别得意!影视大赏那天,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啊,真的吗?我好怕怕哦。”苏元面无表情地丢下这一句话,利落地转身离开。 不过殇雪灵刚才说的一番话,她却在心里面默默地记了下来。 殇雪灵,似乎很笃定她一定会夺得三金奖?为什么? 她想得出神,拐弯处没有往前看,便径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不好意思……”她连忙道歉,抬起头后却微微睁大了眼睛:“……哎,你怎么在这儿?” 高砚扶着她的肩膀,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眸光深沉:“脸上怎么有伤?” 苏元没感觉到脸上有什么异样,她伸手摸了摸,才轻微地传来一缕很难察觉的痛。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被殇雪灵的长指甲刮到了,她想,虽然她没有留指甲,但是刚才那一巴掌,殇雪灵绝对比她伤的狠。 “没事,刚才遇到了一个疯子。”苏元不想让慕容砚过多地参与这些不需要他参与的事,所以随口带过:“不碍事。” “元元,你总是瞒着我。”高砚的手依然停在她的脸上,瞳孔漆黑,里面像是氤氲着风暴:“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跟我说实话呢,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参与你的生活?” 他的目光从她脸颊的伤口处移到她的眼睛上,注视着她:“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苏元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角。 她想了想,抚上他的脸,柔声安慰他:“我没有瞒着你,刚才我遇见了殇雪灵,与她发生了一些争执,不过我没什么大事。之所以不说出来,是不想让你担心。” 高砚低头,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处,闷闷地问了一句:“真的?” 他总是喜欢这么确认,苏元已经习惯了,于是十分干脆利落地回答:“真的。” “你要是骗我呢?” 这一句是苏元第一次听他说,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顿了顿才说:“不会骗你的。” 他却不依不饶:“如果真的骗我了呢?” 苏元沉默。 半晌,她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晃了晃:“慕容砚,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 “如果你胆敢骗我的话,我一定会亲手将你关起来,用铁链锁在我身边,不让你离开我……元元,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忽然出声,声音很低,苏元听得不是很清楚。 正当她想要再次确认一遍时,不远处传来上官尔的声音:“小舅舅,小舅妈,杨导喊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事,怎么这么久都……” 她看着被高砚压在墙边的苏元,咳了一声,然后迅速转过身去:“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完,连忙小跑着回了包厢。 苏元看见上官尔,急忙推开高砚,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对他说:“走,出来那么久,杨导估计该担心了。” 她说完,扯了他一下,示意他往前走。 高砚顺手勾住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继而才跟在她身后,顺着她的步伐,慢慢地走着。 两人回到包间内,杨导见到高砚,忽然想起来什么,抬头问他:“对了,听说过两天的影视大赏,你受邀参加了?” 高砚点头:“嗯。” “我估计雪元很有希望冲三金奖,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能亲自给雪元颁奖。”杨导满面笑容地看向苏元:“要是雪元你真拿奖了,那娱乐圈可又有的吹了!” “十八岁天才少女,比慕容砚还小的年纪,凭借着一部剧荣获三金……啧啧啧,我光想想就觉得替你骄傲。” 苏元微微笑着,忽然想起刚才殇雪灵说的话,于是抬头问他:“杨导,殇雪灵也会参加影视大赏吗?” 第90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39 “殇雪灵?她也被提名了,所以也会去参加。”杨导面露不解:“你怎么忽然提起她?” “我刚才在走廊里遇见她了,她还跟我说了很多无厘头的话。”苏元皱起眉头:“看她的样子,似乎很笃定她会拿奖,我觉得有点奇怪。” 杨导挥了挥手:“她怎么可能跟你比?她的电影票房比你的简直差远了,演技台词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怎么可能得奖?她要是得奖,我看这个奖也没有评下去的必要了。” 苏元没有说话,所有所思地垂下眸子。 几人又在包厢里待了一会儿,才陆陆续续出来,坐上车离开。 上官尔费劲地将上官易塞进车后座,跟苏元他们打了声招呼后,自己也开门坐进去,边挪上官易边不高兴地嘟囔:“奶奶要是见到你这个样子,你绝对死定了,死的透透的那种!” 上官易靠在座椅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听到上官尔讲话却还含糊不清地张口反驳:“你……你别胡说……奶奶,她最疼我了,才不会……才不会罚我……” 上官尔冷笑,让司机开车,赶紧回家。 几天后。 影视大赏来到,苏元如约参加典礼。 礼服裙是高砚为她选的,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白色,绣工精致,裙摆如水一般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 苏元站在落地镜前,转动着裙摆,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高砚:“你原来喜欢这么素的颜色啊?” “不好看吗?”高砚手里拿着一条项链,神情专注,正绕过苏元的脖子,从后面给他戴上。 “我觉得白色和你很配。” 他说着,从后方扣上项链,然后抬眼,很是满意地欣赏着镜子里的苏元。 苏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的柔软的卷发散落在身后,皮肤白皙,精致的锁骨上方悬着一个黑色的水滴形宝石项链,在白色长裙的衬托之下,显得那么特殊。 就像是清水里加入了一滴浓的化不开的墨,却不晕染,兀自凝固在一起。 却随时都有化开的风险。 “真好看。”高砚轻轻呢喃着,手指抚上那颗水滴形项链,侧目看向苏元,像是情人的低语:“一直戴着它好么?” 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眼神温柔地似乎能化开,漂亮的眼睛似乎看一眼就能深陷。 苏元却奇怪地皱了皱眉。 她平时没有戴项链的习惯,这个宝石项链肯定和礼服是一样的,只是短暂地在典礼上才穿戴才对。 而他说话的意思,好像是让她戴一辈子。 可是再看高砚,他说完那句话后,整个人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她要是再因为这个去问他,就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苏元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太疑神疑鬼,想多了。 正好外面小柯来催,于是高砚便带着苏元坐上车,苏元的助理小言跟着上了车。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助理率先下车,替高砚打开车门,苏元被他牵着手走下来。 本来所有的记者都狂对着殇雪灵拍,结果一看慕容砚和殇雪元两人下车,殇雪灵面前瞬间只剩下寥寥的几名记者。 谁不知道现在他们两人在娱乐圈有多火! 况且殇雪元还不经常露面从参加采访,这不得赶紧抓住机会,多拍几张! 围观的记者一个二个扛着摄像机恨不得怼在两人面前,两家的粉丝也是化身土拨鼠,拿着横幅不停地尖叫。 殇雪灵捏紧了手指,恨恨地咬了咬牙齿,但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又必须要维持她温柔的小白花形象,于是她只能强颜欢笑。 “等着,殇雪元!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殇雪灵嘴上维持着笑容,心里面恶毒地想着:“只要我夺得了影后之位,以后在娱乐圈,我要把你永远踩在脚底下!永远不能翻身!” 她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一些,继续向她身边的粉丝和记者温柔挥手示意。 而另一边,刚下车的苏元就感受到了粉丝们不一般的热情。 殇雪元粉:“姐姐美貌杀我啊啊啊啊啊!” “救命我要晕厥了!” “美学奇迹,我的姐!” 慕容砚粉:“哥哥,看我看我看我!” “哥哥帅进了我的心里啊啊啊!” “太好看了呜呜呜!颜狗天堂!” 就在两家粉丝声音此起彼伏的时候,忽然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喇叭声,穿透层层叠叠的人声,响彻在空中:“元砚cp给我锁死!” 全场忽然寂静一瞬,所有人下意识往声音来源看去。 苏元虎躯一震,也随着大家抬头,看到了拿着喇叭的粉丝,几人手里还拉着一张横幅,红色横幅上几个黑色大字十分显眼。 “每日一问,元砚cp什么时候结婚?!!!!!” 苏元:……?! 现在的粉丝都生猛至此了吗?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高砚。 高砚也看到了横幅上的字,忽然勾起嘴角,心情很好的样子,握紧了苏元的手,全程牵着她的手进入典礼会场。 cp粉全程在一旁“啊啊啊”地尖叫磕糖,目送他们进入会场。 苏元很快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是在整个会场的第一排,并且是正中间的位置,高砚坐在她身边。 殇雪灵进来时,发现自己的位置在第二排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她作为三金奖的获得者,不应该坐在第一排才对吗? 可为什么现在那个原本属于她座位上,却坐着那个她讨厌的女人,而她却坐在第二排?! 她在心里喊系统:“滚出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殇雪灵最近因为殇雪元的事情,心里十分烦躁,经常对系统发火,以至于现在的系统已经开始对殇雪灵不满,甚至开始后悔选她作为宿主来培养。 它冷冷地回答她【座位又代表不了什么,不还没有颁奖吗?事情都不确定,你在这里发脾气是没有用的。】 殇雪灵听了系统的话,半信半疑地坐下来,但是心里却隐隐不安。 她总觉得事情会出变故。? 第91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40 苏元坐在座位上,环视一周后,有些奇怪地问道:“哎?不是也邀请了上官易吗?他怎么没来。” “你问他干什么?”高砚声音目光移到她脸上,声音有些冷。 “不干什么啊,就是有点好奇而已。”她回过头,看见高砚的脸色,忽然扬起唇角,凑到他身边,低声问他:“你不会这都吃醋?” 高砚不说话。 苏元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于是她轻轻亲了亲高砚的耳垂,在他耳边说:“你放心,我保证,心里只有你一个人,除了你没有别人。” 她往后退了退,竖起两根手指,很是真诚地眨了眨眼睛:“我发誓,单纯好奇,你告诉我后我绝对再也不提他了。” 高砚依旧面无表情,转过脸,目视前方,但泛红的耳垂还是出卖了他:“上官易被她奶奶关在家里,这几天都不让他出来。” “啊?为什么?” “因为上次和我们吃饭时喝了太多酒,再加上上官尔在一旁告状,所以他第二天不仅面壁思过,还被罚他祖母勒令一星期都不准出门。”高砚简言意骇地将事情经过告诉苏元。 苏元想起当时上官易口吐狂言的模样,再想着他现在被关在家里的模样,两相对比,不禁啧啧感慨:“真惨。” 她话音刚落,高砚被助理小柯提醒着,典礼已经开始了,三金奖将会压轴出场,让他提前准备好给三金奖影后颁奖,高砚微微点头示意。 苏元抬头,前方的影视大赏颁奖典礼已经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站在台上,一开始念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奖项,新人奖,潜力奖,男演员奖,女演员奖等等,苏元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主持人喊:“下面有请我们的三金影帝慕容砚,给新一代影后颁奖!”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都在猜测新一代影后是谁,三金奖又会花落谁家。 慕容砚看了苏元一眼,走上台,站在主持人身边。 屏幕上出现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殇雪灵,一个是殇雪元,都被提名影后。 主持人开始宣读两人的作品及成绩:“第一位影后候选人,殇雪灵,18岁,盛明公司签约演员,在作品《暗恋无疾而终》中饰演女主角丁千,演技动人,受到广大观众网友好评,总计票房达到31亿,创电影票房历史新高!” 在众人的掌声中,殇雪灵站起身,冲着大家温柔地招了招手:“谢谢。” 她朝着四面的观众招手之后,才坐下来,坐下去时还不忘不屑地瞥苏元一眼。 苏元根本没工夫搭理她。 她的心里满是疑云——殇雪灵的票房不是一周总计才一亿吗?怎么会在最后这几天忽然间涨了几十亿? 这种事情就相当于母猪上树、向日葵看月亮、天鹅吃癞蛤蟆、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苏元头疼地扶住脑袋,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 殇雪灵……作弊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喂! “第二位影后候选人,殇雪元,18岁,嘉景公司签约演员,在作品《安阴怨》中饰演女主白梦雨,颜值出众,演技惊叹,受到广大网友好评与喜爱,总计票房达到31亿,和《暗恋无疾而终》并列电影票房历史新高!” 依旧是热烈的掌声,不过这次众人却都往苏元的方向看,好奇地打量着苏元。 听说这个娱乐圈新人颜值是非人般的好看,所以众人都想看看,传闻中的神颜到底是什么样的。 接着,大家都抱着这个想法,边鼓着掌边看苏元,结果这一看,手里的动作直接停住了。 偌大的会场上,掌声逐渐停止,然后响起来众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这……这真的是人类能够拥有的颜值吗? 就算有,那也是人类颜值的巅峰,脸蛋天花板,用来提高人类美学上限的! 苏元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她波澜不惊地站起身,礼貌地对众人打过招呼后,然后坐下。 主持人继续激情彭拜地读着台词:“两位旗鼓相当,影后这个头衔,到底会落在哪一位演员身上呢?” 观众的思绪这才被主持人的声音唤回来,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地猜测,影后的位置究竟是谁坐,很多人心里也已经有有了答案。 在几秒钟的寂静之后,所有人心里的线全都被吊了起来,主持人终于宣布了结果:“恭喜殇雪元!斩获三金奖,成为新一代影后!下面有请慕容砚颁奖,殇雪元上台领奖!” 掌声如潮水般涌动。 殇雪灵犹如被雷击中一般,愣愣地坐在座位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上台领奖的苏元。 慕容砚温柔地注视着她,在她走台阶时,伸手将她扶住,然后带到台上来。 他从礼仪小姐手中拿过第一个奖杯,然后亲手颁发给苏元。 苏元站在台上,一袭长长的白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闪耀,她肤白如雪,唇红如朱,海藻般的长发垂在身后,微微地笑着,像是从童话中走出的公主。 殇雪灵内心的火再也压制不住,精致的妆容也开始扭曲。 她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疯! “系统!系统!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殇雪灵几乎崩溃地抓住头发,冲着系统直接喊叫出声。 所有人都惊讶看向她,此时的她却已经不管不顾了,脑子里面只有她要当影后这一个念头,她厉声指责系统:“你不是跟我说给我开金手指吗?你不是说开了金手指我就会超过殇雪元,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吗?” “那现在为什么影后之位不是我的!为什么!” 【警告警告!不要向外人暴露系统,否则将会受到严厉惩罚!】 系统不断在殇雪元的脑中地发出警报【宿主,这已经是你开了金手指之后的结果。另外,你现在已经违反了系统条例,将会受到惩罚!】 “我才不管这些!”殇雪灵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我要你开金手指,把影后之位变成我的!现在!立刻!” 第92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41 周围的人看着殇雪灵这个样子,都在一旁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女人疯了?” “是没拿到影后,一下子接受不了,所以脑子出问题了……” “天呐,她在疯疯癫癫说什么呢,什么系统,什么金手指……是在臆想什么啊……” 只有台上的苏元,没有说话,一脸严肃地盯着殇雪灵。 殇雪灵现在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正常,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她得想办法阻止。 她的心思全放在殇雪灵身上,而忽略了身边的那个男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发疯的殇雪灵,眼睫微微垂下,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不仅不害怕,甚至连一点疑惑的表情都没有,仿佛这一切早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殇雪灵想要命令系统,但是系统此时怎么可能还听她的话? 就在她与系统僵持的这几秒钟,她忽然间转动手上的戒指,大声命令:“系统,我命令你立刻将金手指打开!将时间倒回颁奖前,把影后之位改成我的!” 这个戒指是最开始殇雪灵和系统签订契约的时候,为了防止系统不听她的话,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和系统约定,平时通过这个戒指也可以进行一些特殊技能的使用。 正好这个时候能派上用场。 她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典礼进程,已经有工作人员上前来,试图制止她,将她拉出去。 而就在那些人将要抓住殇雪灵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忽然间都静止了。 嘈杂的人声全部消失,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像个雕塑一样立在原地,殇雪灵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接下来,那些工作人员快速退回,就像是电影的倒带,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面前的景象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舞台上没有殇雪元,主持人还在激情彭拜地朗读,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三金奖也没有颁发。 她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紧张不安地等待着主持人宣读影后姓名。 接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恭喜殇雪灵!斩获三金奖,成为新一代影后!下面有请慕容砚颁奖,殇雪灵上台领奖!” 殇雪灵先是怔愣了半晌,意识过来之后,心头是一阵难以自抑的狂喜。 她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在潮水般的掌声中走上舞台。 苏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还能这么玩?! 她满脸黑人问号,系统也在这个时候出来解释【宿主,殇雪灵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系统规定,不过由于她携带的系统是野鸡系统,所以并不会遭到禁止。】 “我们能用吗?”苏元看着台上笑得一脸嚣张的殇雪灵,眯了眯眼睛。 【嗯……这个……0568有这个权利,但是这种行为可能会对剧情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你怎么那么废话!剧情都已经被殇雪灵改成这个样子,你觉得还能继续正常下去?”苏元不耐烦地对系统说:“给我开!把剧情倒回去!让她看看真正的金手指是什么样子!” 系统还在犹豫【嗯……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0568,你自己看看殇雪灵那个得意的样子,这委屈咱能忍?”苏元开始对系统使用激将法:“不会是你这个所谓的正规系统,连殇雪灵的野鸡系统都比不上?” 【好的,宿主,这就开。】 苏元话音刚落,系统立马答应,并且开启金手指,仅仅在两秒钟之内,眼前的场景又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大逆转。 殇雪灵一脸懵逼地坐在座位上,听着主持人念出殇雪元的名字。 她像是听到什么鬼故事一样,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脑袋僵硬地转过去,看向苏元。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殇雪元她怎么可能……! 苏元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与殇雪灵对视,下巴微微扬起,状似无奈地摊开手,耸了耸肩。 !!! 殇雪灵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继续转动戒指,重新将时间往前倒。 苏元也不甘示弱,在每一次殇雪灵改剧本后,再重新将剧情倒回去。 就这样,两个人就像拖动电影的进度条一样,一个人不停地往前拖,另一个人再不停地拉回来。 周围的所有人就像木偶一样被操纵着,不断地向前走向后退,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终于,就在两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之后,忽然间,一声剧烈的“咔嚓”声在两个人的脑海里爆发。 殇雪灵手里的戒指一点点碎裂,化成齑粉。 她愕然地望着手里碎裂的戒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却不想承认现实,整个人跪坐在地上,一点点将粉末拾起来。 “我的戒指……不会碎的,我还没当上影后,你怎么能碎了呢……绝对不行!系统!系统呢,快点 给我想办法!把戒指修好!我要把时间倒回去,才不要殇雪元那个贱人得逞!” 可是,她这次再没有听见系统的声音。 她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发现周围的世界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周围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漩涡,地上也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裂缝之下是一望无际的白。周围所有的东西全都一片片碎裂开来,就像裂开的玻璃碎片,逐渐褪色,逐渐消散。 【警告!警告!世界数据出现错误,即将面临崩溃!】 一声声警报在苏元脑海中炸开,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脚上的高跟鞋却将地面轻而易举地踩出一道裂痕,陷了进去。 系统不断地在她耳边响起警报,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 【宿主,这个世界快要崩溃了!所有的一切数据都将会被摧毁!不同的漩涡通往不同的世界,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被卷进去!我这就切断你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将你带回快穿局!】 苏元弯下腰去拔被卡住的高跟鞋,却怎么也拔不下来,她干脆直接摁住高跟鞋,将脚抽了出来,另一只脚也踢掉踢掉鞋子,光着脚站在地面上。 听到系统要带她离开,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身边的男人。 结果下一秒,眼中却浮现出一抹错愕。 面前的位置空空荡荡,早已没有那人的踪影。? 第93章 在顶级玛丽苏里当女主 42 “……慕容砚去哪儿了?”苏元有些奇怪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她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周围的漩涡和裂缝。 难不成是被卷进漩涡里了? 【糟了!宿主!不知道为什么,主系统忽然间被切断,我们回不去了!】 系统再次出声,急切地对苏元说【整个世界都在变成碎片,宿主你快点往前跑,先离开这个地方!不要被漩涡吞噬!】 苏元看见她刚才卡在缝隙里的高跟鞋,此时已经随着缝隙,一同变成了碎片,然后像一张白纸一样,哗啦啦地随风飘散。 而那道缝隙正在急速地向她逼近。 她心里一惊,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向外跑去。 她一边往前跑,一边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余光看见观众席里的观众全都褪了颜色,变成白色的碎片。 而方才还蹲在地上捡戒指的殇雪灵也和所有人一样,睁大了眼睛,一句话也发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裂缝爬上自己的脚面,然后迅速地向上爬,最后消失在头顶。 “哗啦”一声,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剪碎的纸人,纸屑漫天飞舞,她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宿主,往前跑!不要停!跑进前面的车里!我已经用仅剩的能量为你开启了防护罩,可以暂时保护你不会被系统当做毁坏程序而碎片化!快!】 苏元拼尽了全力跑到车前,打开车门,然后迅速钻了进去,将车门“啪”地一声关上,那近在咫尺的裂缝就那样被她挡在车外。 她整个人倒在车后座,不住地喘息着,因为奔跑得过于剧烈,嗓子里面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 她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目光落到车里熟悉的布置上,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个车竟然是慕容砚的。 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殇雪灵消散的样子,苏元的喉咙紧了紧。 “慕容砚他,会不会变成碎片消失了?”苏元不知为何,想到这个可能的结果,心里就觉得闷得慌。 【宿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自身性命都难保了,怎么还去担心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纸片人?】 苏元默了默,趴在窗户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 世界几乎变成一片纯白,空中和地面上飞舞着闪着光的金色碎片,四周悬浮着很多白色漩涡。 她目光望着远处,开口问系统:“我们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当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东西全都变成了碎片,只剩下这辆车时,她相信她也要离死不远了。 【宿主……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主系统那边连接不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我的力量,最多维持十分钟,这个车就会碎掉。】 十分钟。 苏元没有说话。 一时间系统和她都陷入了沉默。 只是几秒钟,不想在这里白白等死的苏元开始不声不响地在车上翻找,看能不能找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知道,不能。 但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白白让自己死去。 而就在她不停地在车上翻找时,脑袋里面忽然间闪过一阵白光,再然后眼前一片漆黑,在黑暗中浮现出很多很多熟悉的画面。 画面中那个漂亮的少年一声不吭地抱着她送他的暖炉;弯下身温柔地为她治脚腕的伤;认真地询问她喜欢什么样式的布料做衣服;眼尾泛红地喊她“元元”;浑身是血地在墙壁上画符…… 那个漂亮的少年,是慕容砚,是沈厌,是高砚,是她曾经口中亲切唤着的砚砚。 所有彩色的画面全都汇聚成流畅的记忆,一下子冲进苏元的脑海里。 她愣怔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才在系统的倒计时中回过神来,双眼重新出现焦距。 而刚才在记忆中出现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 车外遍地纯白,而那人从虚无中走来,踩过遍地白色碎片,余下的碎片如蝴蝶般在他身后纷飞,闪耀着金色的光。 一片混乱中,他一步一步走向路的尽头,走向苏元。 最终,他走到车边停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看见苏元惊愕的眼神,忽的弯下腰钻进了车里。 高砚双手撑在苏元身侧,几乎将她压在车后座,眼睛盯着苏元,不知盯了多久,忽然间笑了出来。 “真巧啊,又见面了呢。” 他伸出食指挑起苏元的下巴,凑近她,玩味地问她:“我是应该叫你姐姐、陛下,还是未婚妻?” 苏元神色愕然地看着高砚:“你怎么知道……” “元元不如猜猜,我刚才去了哪里?”高砚嘴角带着笑,语气轻松得好像在让她猜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而下一秒,系统就给了她答复【宿主,我已经连接上主系统了!主系统刚才被人侵入,就是曾经在某个世界里没有清除掉的大反派!整个快穿局现在都正在通缉他!不过这个并不重要……反正我们不会遇见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你带出这个世界……】 苏元抽了抽嘴角:“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通缉犯大反派,就在我们面前。” 系统【……?!】 【宿主别担心,你闭上眼睛,我现在立刻带你离开这个世界!至于大反派,他留在这个世界里,就等着被系统摧毁!】 高砚似乎看出了苏元的意图,脸色立刻变得阴沉,缓缓直起身子,直接将苏元从车里面打横抱出来。 【宿主!】 “高砚!你干什么!” 苏元惊慌失措,下意识搂住了高砚的脖子。 她以为出了车门就会被碎片侵蚀,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高砚他本身像是个绝缘体一样,在他怀里,她感受不到任何被侵蚀的危险。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地向前走着。 【宿主!他好像要走进漩涡里面!】系统无法阻止高砚,在满是白色碎片的车外也无法动用自己的力量,将苏元带离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苏元心脏如擂,看着高砚最终在一个漩涡面前停下,然后垂眸看着她,轻声开口问她:“元元,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苏元的眸色忽然出现一丝慌乱。 她穿梭在不同的快穿世界,每个世界里都是不同的角色,谎话更是不假思索地随手拈来。 毕竟每个世界里的攻略,实质上就是一场真实的演戏。 这所有的一切,本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不说话,高砚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低哑的声音却充满了偏执的占有欲:“我说过,你如果敢骗我,我会亲手将你锁在我身边,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可是现在,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你又想要抛下我离开,怎么可以呢?” 他边说着,边毫不犹豫地抱着苏元走进白色的漩涡里:“既然不能安稳地在一起,那么不如将你我绑在万千世界里,永远不分离。” 白色漩涡很快吞噬了两人,苏元也听不到系统的声音,她的耳边一片嗡鸣,不断地回荡着高砚的声音—— “永永远远不分离。”? 第94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01 快穿局内,已经回归系统的0568正在和主系统一起修复大反派留下的烂摊子。 苏元的记忆数据被恢复、其他世界都在不同程度上遭到了毁坏…… 苏元的记忆很好修复,但其余的毁坏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修好的,着实让0568头疼不已。 而更令它感到不解的是,高砚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他可以在世界被销毁的时候,可以不被系统清除掉? 更离谱的是,不仅能不被系统清除,还能直接攻进系统总局,肆意破坏。 系统完全抓不住他,通缉了多少遍都毫无作用。 仿佛整个系统和世界里的规则,对他来说,完全就是摆设。 0568忍不住想起了传闻中,那个一手创造了他们所有系统和三千世界的主神大人,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被他创造出来的纸片人这么肆意妄为的? 可惜,听说主神大人在几年前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今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0568在心里叹口气,开始搜寻起苏元的踪影。 高砚带着她卷进漩涡,不知道通往了哪个世界,它没有苏元的定位,只能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翻找。 终于,在不知翻了多少个世界之后,0568在某一个世界停下来。 那是一片矢车菊一样蓝、像水晶一样清澈的海域,夕阳照耀在纯净无暇的海水上,将蓝色的海水染成绯红色。 忽然,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漾起波纹,哗啦一声,一个戴着珍珠做的百合花环、拥有着金色长发的少女从水底探出头来。 下一秒,她张开手臂,忽然扑腾了几下,嘴里还喊着“救命!溺水了!谁来救救我!” 系统:…… 没错,是苏元无疑了。 苏元十分惊恐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除了海水还是海水,她整个人都被泡在海水里,上下起伏。 直到她扑棱几下,喊了几声救命,往水下下沉,然后……看到了自己波光粼粼的鱼尾巴。 苏元呼救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开始沉默,然后思考人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她应该在……应该在…… 好,她记不起来了。 每次任务结束后,系统总有消除她记忆的习惯,估计这次也不例外。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又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场景。 苏元试着在心里呼叫系统,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真奇怪,为什么0568并没有跟着她过来? 不过好在苏元也经历过无系统的任务,所以她此刻只是稍微疑惑了片刻,很快便整理好了思绪,摆动着自己的鱼尾巴,再次浮上了海面。 太阳已经落下去,但是天空中的云朵却还是大片大片的绯红色,泛着金色的光。 在漫天红霞中,缓缓浮现出几个大字——“身份:小美人鱼,任务:获得王子的爱,拥有不灭的灵魂。任务失败者将会被抹杀。” 苏元的目光落在这几个字上,缓缓看了一会儿,直到字体逐渐消失,才逐渐落向别处。 金红色的海平面之间,一艘三桅大船挂着一张帆停在海上。 随着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在海面上消失,无数彩色的烟花从船上发出,在夜空中绽开。 甲板上站着许多穿着考究的人,乐师指挥着小提琴手奏着音乐,乐曲的音调欢快而活泼,还有人高兴地在甲板上跳起了舞。 他们在为他们的王子庆祝十六岁生日。 而此刻宴会的主角,弗劳尔王子正曲腿坐在船边的木桶上,一只手捧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他黑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好像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使他开心。 苏元朝着船舷游过去。 苏元第一次发现,作为一条美人鱼,竟然可以在水里游得如此迅速,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就已经来到了船边。 她看见了船上的王子。 他年轻、英俊、气质不凡,眼角有一颗殷红的小痣,似乎还有点眼熟。 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苏元目光停在他身上,久久地注视着他。 而就在此刻,海面上狂风大作,波浪越来越高,黑压压的云朵几乎要贴近海面,远处闪起一道道闪电。 暴风雨要来了。 船上的人们开始惊慌失措,水手们连忙张帆把舵,可是弱小的人类怎么能抵抗的了大自然的力量? 很快,船就在波浪中起伏,一个浪打过来,船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厚木板也在海浪的冲击下抵挡不住,断裂开来。 人们尖叫着坠入海中,弗劳尔也抵抗不住,沉落到大浪里。 苏元连忙游过去。 他没有沉入海底,而是抓住了海面上浮起的木板,由于呛了水而不断地咳嗽着,胸口剧烈起伏。 苏元已经游到了他身边,又一个浪打过来,将木板打翻。 苏元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弗劳尔的发丝滴着水,睫毛上也挂着水珠,他看见苏元,竟然没有任何意外,而是反握住她的手腕:“……救……咳……救我。” 他的语气,比起祈求,倒更像是威胁和命令。 苏元没有说话,任由他抓着她的手臂,整个人依靠着她的力量,而她甩动鱼尾,不停地往前游。 不知道游了多久,苏元终于看到一片铺着洁白砂石的海滩。 她转头去看身边的王子,而他因为呛了太多水,眼皮合着,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手却还紧紧地抓着苏元的胳膊,才不至于沉下去。 苏元托着他的身子,准备将他放到沙滩上时,却忽然间停住了动作。 如果放到沙滩上,就会遇见公主,遇见公主,王子就会以为公主救了他,那么她就会变成泡沫,任务失败。 想到这里,苏元抱着怀中的少年,利落转身,将他放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礁石上。 礁石孤零零地立在海中,四周都是水,没有其他东西。 这样王子醒来只能看见她,而不是什么邻国公主。 苏元趴在礁石旁边,看着面前昏迷的人,翘起嘴角。 她可真是太聪明了。 过了好久,就在苏元觉得自己都要等得自闭的时候,王子长睫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第95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02 他撑着礁石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几乎浸在水里,四周全都是海水,而礁石旁边,却倚着一个金色长发的少女。 他咳了两声,还没等他说话,面前的少女先他一步开口:“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我救了你,不用谢。” 弗劳尔望着面前的美丽少女,沉默片刻后,继续发问她:“你为什么在海里?” “因为我是一条美人鱼。”苏元说着,甩了甩自己波光粼粼的蓝色鱼尾巴。 苏元想,童话里的弗劳尔王子心地善良纯真,如果知道了真正救他的人是小美人鱼而不是公主,那么会不会跨越物种去爱小美人鱼呢? 那样小美人鱼既不用舍弃自己的声音和尾巴去换取双腿,也不用感受走在刀尖上的疼痛。 同样,作为人鱼的她也能获得人类的爱,获取不灭的灵魂。 这个童话故事将改变原来悲伤的结局,变成一个完美而治愈的童话。 她期待地等待着王子的回答。 但是,弗劳尔并没有露出任何激动的表情,他闻言,也只不过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她笑了笑:“谢谢你救我。” 苏元眨了眨眼睛:“不用谢,如果想报恩的话,就娶我当新娘怎么样?” 弗劳尔依旧是笑着的,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和我根本不是同一个物种,我怎么能娶你呢?” 苏元愣住了。 说好的一见钟情呢?说好的童话呢?说好的王子为了爱不顾一切呢? 她怎么感觉没有一条符合的?! “我的国王父亲不会让我娶一条人鱼的。” 弗劳尔看见她怔怔的神色,似乎十分愉悦,嘴角勾起笑容,只不过那笑透露出不易察觉的残忍:“除非你变成人,我们才有可能在一起。” “可是人鱼怎么能变成人呢?”苏元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觉得,这个王子,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想你应该会有办法。” 礁石离岸边不远,水并不深,弗劳尔干脆直接从礁石上跳下来。 海水没过他的膝盖,他微微弯腰,看着海里的小人鱼,声音温柔,充满了蛊惑:“我会等着你的。” 他说完,留下一脸懵逼的苏元,直接踏着海水,走向岸边。 过了好半天,苏元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走到岸边的王子,脸上满是不解。 不对啊,这个王子看起来,怎么比她还熟悉剧情,运筹帷幄。 并且一上来,直接掌握了主动权。 好家伙,这让她接下来怎么办? 苏元不停地在礁石边游来游去,逼着自己想出什么不用变成人,就让王子爱上自己的办法。 最后,她得出结论,没有。 如果不变成人,基本上就断绝了和王子接触的机会,更别说让王子爱上她了。 想到这里,苏元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最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地和陆地上亮着灯的城堡,然后一头扎进了海里。 自从小美人鱼从岸上回来,五个姐姐很快发现,她们的妹妹似乎闷闷不乐的。 所有的公主都有自己的小花园,并且捡来沉船里的金银珠宝,将自己的花园装饰得十分美丽。 而小美人鱼的花园里只有一个白色的雕塑,雕刻的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王子。雕塑的旁边种着一支玫瑰色的垂柳,嫩枝轻轻碰触着白色雕塑的脸颊,末端几乎要垂落在蓝色的沙地上。 小美人鱼整天坐在地上,对着雕塑发呆。 姐姐们十分担心她,想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等到了跟前,才听到她的声音。 “变人、不变人、变人、不变人、变人……td烦死了,怎么又是变人?!” 苏元满脸怒气地将柳枝扔在地上。 姐姐们:……? “妹妹,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几条人鱼接连游到她身前,满眼关切地问苏元。 苏元吓了一跳,连忙恢复自己温柔娇羞的小美人鱼模样,垂下睫毛,眸子里露出哀伤:“几天前,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落水的王子,并救了他。” 五姐姐凑到她身边:“所以,你爱上了他?” 四姐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天呐,你爱上了一个人类?!” 苏元:“我……” “不行不行不行!一条人鱼怎么能爱上一个人类呢?人类那么可怕!” “但是妹妹她那么喜欢他!你看看她的样子,如果见不到王子她会伤心欲绝的!哦,我可怜的小人鱼!” 苏元:“……” 于是几个姐姐在叽叽喳喳的商议之后,带着她找到了王子的皇宫。 整座王宫是用光洁的淡黄色石头砌成的,王宫前方的花园里,伫立着一座真人高的大理石雕像,喷泉里的水柱闪闪发光,十分漂亮。 苏元和几位姐姐躲在礁石后面,远远地看着这座漂亮的王宫。 人鱼的视力非常好,于是苏元便能清楚地看到,皇宫的某个房间里,王子正倚在窗边,瞳孔像夜色一样黑沉,目光遥遥地落在海面上。 似乎是看到了苏元一样,他本身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忽然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苏元不相信他能看到自己,所以并没有躲闪,依然抬头打量着他。 她看到他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话,但她分辨不出来。 就这么沉默地看了他好久,苏元似乎下了决定似的,开始往回游。 一直躲避不是办法,如果长时间不进入故事情节,那么任务也极有可能失败。 与其犹豫,不如直接下定决心,变成人,才能获得和王子朝夕相处的机会,攻略王子的心。 毕竟,人鱼的寿命只有三百年,三百年一到,就会化成泡沫。而人类全身心的爱,才会让小人鱼不用变成泡沫,拥有不灭的灵魂。 只有这样,她才能完成系统所规定的的任务,不会因任务失败被系统而抹杀。 下定了决心的苏元并不知道,不远处城堡里窗边的王子正看着她,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框,愉悦地勾起了嘴角,轻声呢喃:“为爱愿意付出一切的小人鱼……这么快就上钩了啊。” 第96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03 苏元去找了海巫婆。 她穿过幽深的长长的洞穴,穿过黏腻的蛇群和成片成片的人骨骷髅,最后在洞穴深处,一个用贝壳和人骨堆成的王座之上,找到了海巫婆。 但是令她惊讶的是,海巫婆竟然是个男……男的? 他坐在王座之上,半边脸上戴着面具,面具下面延伸出来丑陋的疤痕,手里拿着水晶球,缓缓抬头看向苏元。 见到苏元来,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而是开门见山地问她:“你确定你要为了那个王子而变成人,永远地失去你的尾巴?” 苏元叹气:“我也不想,可是除此之外,有什么好办法么?” 海巫婆冷冷地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苏元愚蠢的决定:“你就那么确定,你变成人之后,他就会爱上你?” “不确定,但是我说了,我想要接近他,只能变成人。” 海巫婆看着苏元,看着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里满是坚定,心底不由得燃起阵阵怒火。 他因为丑陋和会魔法而被其他的人鱼视为异类,几百年来,幽居在海底最黑暗的地方,所有的鱼都讨厌他。 而眼前的这位小公主,在她七岁的时候,曾经误入他的洞穴,他想把她杀掉,她却对着他笑。 小美人鱼拥有海底最美的容貌,她笑起来就像海面上撒下来的阳光一样干净,让人喜爱。 几百年,从来没有人这么对着他笑。 他见过很多表情,厌恶、反感、鄙夷、嫌恶,但是唯独没有笑容。 他因为这一个笑容,鬼使神差地放过小美人鱼,并且自那以后,通过水晶球时刻关注着小美人鱼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越来越动人,看着她到了十五岁生日,看着她……爱上了王子。 一个本不应该爱上的人类。 他当然不能让小美人鱼和王子相爱,所以他制造了风暴,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想必一个小小的风暴便能夺去他的生命。 但是小美人鱼却救了他,不仅救了他,还率先对他动了情。 而现在,她还想要为了王子,为了迎合人类的审美,变成同样丑陋的两条腿的家伙。 他依旧会阻止,只不过在此之前……可以让她吃点苦头。 想到这里,他从王座上站起来,凭空变出来一瓶魔法药水,望着苏元:“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应该知道,所有的交易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太阳升起之前喝下这瓶药水,你的鱼尾就会变成人腿,但是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你的双脚会鲜血淋漓,你会疼痛万分,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吗?” 苏元当然不愿意,只是听海巫婆这样说,她都已经感觉到双脚隐隐作痛,更别说喝下药水之后了。 于是她试图讨价还价:“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给我一瓶喝下去不会疼的药水,这样的话,我想我会更愿意。” 海巫婆冷笑:“痴心妄想。” 苏元叹气:“好,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她伸手拿过海巫婆手里的药水,破罐子破摔说道:“疼就疼,大不了我坐轮椅。” 海巫婆:…… “除此之外,你还要将你最甜美动人的声音给我,变成人之后的你将不能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里明显染上了怒意:“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魔法消音还是物理消音?”苏元咽了咽口水:“不会是直接用刀把舌头割掉?” “你担心的应该是这个吗?!”海巫婆差点被气吐血,但看着她懵懂的样子,还是于心不忍,叹了口气:“放心,不会割掉你的舌头,只不过用魔法让你发不出声音而已。” 苏元拍了拍胸口:“啊,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海巫婆伸出手,准备施展魔法,他盯着她因害怕而紧闭的双眸,心里划过一丝痛意:“在失去声音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苏元闻言睁开眼睛,瞅着面前的海巫婆,瞄一眼,再瞄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海巫婆:…… 下一秒,苏元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她并没有多惊慌失措,或者痛苦悔恨,而是气鼓鼓地瞪着海巫婆,脸上写满了“你个大骗子!” 明明是他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结果她问出来,他不仅收走了她的声音,还不回答她! 说话不算数! 跟这种人做交易,一点保障和信任都没有,真的是。 海巫婆轻飘飘地瞥她一眼,一挥手,变成了一个漂亮的美人。 他走到苏元面前,自上而下睨着她:“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是皮相而已。人世间的爱都是如此肤浅,只有你这种愚蠢的家伙才会上当。” 愚蠢的苏元:……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背过身,对苏元说:“天马上就要亮了,你可以离开了。” “记住,当你变成人之后,如果没能让王子爱上你,那么你就会在王子与其他人结婚后的第一个早晨,化为泡沫。” 苏元点头。 她握着手里的药水,摆动着尾巴,往水面游去,游到岸边。 太阳还没升起来,天空中隐隐约约透出光亮,苏元坐在岸边,一口气喝下了药水。 刹那间,像有一道双刃剑劈开了苏元的身体,将她的身体直直劈成两半,苏元痛得想喊出声,可是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极致的痛让她忍不住陷入昏厥。 她漂亮的蓝色鱼尾逐渐化成了两条人腿,双腿白皙、纤细,是所有少女都想拥有的最完美漂亮的腿。 她全身未着寸缕,静静地躺在铺满白色沙石的沙滩上。 海巫婆从海面探出头来,挥了挥手,她裸露的身体上瞬间穿上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 他静静地看了她好久,直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向她走来,他才缓缓收回目光,沉入海底。 弗劳尔像往常一样,天一亮就会来这片沙滩上散步,在岸边静静站一会儿后,然后离开。 直到今天,他站在晕倒的小美人鱼身旁,半蹲着俯下身看她,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往王宫方向走。 他想,他以后都不用来了。? 第97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04 苏元醒来的时候,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在她脸上,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你醒了?”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苏元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被人遮挡住,那人笑着看她:“你叫什么名字?很抱歉,上次见面没有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小美人鱼没有名字。 苏元想着,冲他摇了摇头。 “你没有名字吗?”弗劳尔面上依旧温和,温声细语地问她:“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 苏元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啊,真可惜,这么好听的嗓音没有了。”弗劳尔惋惜地叹了一声,眼中却并无任何怜悯。 苏元环顾四周,然后从床头翻出纸笔,用笔在纸上唰唰写出几句话,递给王子看。 “你可以叫我的小名——宝贝。” 弗劳尔看到纸上的汉字,抬头看了她一眼。 哦,对了,苏元一拍脑袋,她忘了这是童话世界,还是外国的。 于是,她拿回纸笔,在纸上重新写下一段话,再次递给王子。 弗劳尔拿过来,上面用英文工工整整地写着—— “you can call y little na——baby” 弗劳尔:…… “既然你没有名字,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弗劳尔将纸放在一边,看着苏元:“你觉得爱丽儿这个名字怎么样?” 苏元:……当我没看过迪士尼是? 话虽如此,苏元还是点了点头。 看来王子比较羞涩,暂时还不好意思叫她宝贝,既然如此,总得有个名字才好,无论什么都行。 “我让仆人帮你沐浴,顺便换身衣服。”弗劳尔温柔地看着她,征求她的意见:“从今往后,你就住在我的城堡里,我会照顾好你的,好不好?” 他这副温柔的模样,又跟第一次苏元见到他的感觉不一样。 现在的感觉,才更像童话里的王子,对人亲和善良。 苏元这样想着,再次笑着点了点头。 王宫里面盛传,王子从海边带回来一个不能说话的美丽少女,并且亲自照顾她,对她比任何人都好。 听了这话的苏元只想说p 真的很好,他带她来森林骑马,一起赏花观景,还要带她去爬山。 爬山! 那是爬山吗? 对苏元来说,那简直就是上刀山! 她的脚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承受了太多不能承受的痛苦,她尊的很想哭。 “怎么了,你不想去爬山吗?”弗劳尔看着一脸愁苦的苏元,翻身下马,一手攥着马缰绳,抬头问她。 苏元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然后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舒服,不想去。 “是累了吗?”弗劳尔关切地问她,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那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爬也不迟。” 苏元:……早知道要被逼着来爬山,她一定在变成人之前问海巫婆要一副轮椅。 弗劳尔将她从马上抱下来,然后扶着她的腰,指了指面前的山:“这座山上的景色特别美,我想带你去看看。” 他的眸光略过她小巧的脚:“我和你一起爬,你扶着我的肩膀,这样就没那么累。” 他说着,没等苏元回答,直接带着她往前走。 脚上突如其来的刺痛,像是一把钢刀插入她的脚心,将本就结痂的脚继续割得鲜血淋漓,苏元疼得忍不住“啊”了一声。 可是面前的弗劳尔却好像没听到似的,扶着她的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步伐十分坚定。 而苏元娇嫩的双脚流着血,一步一个血脚印,忍着痛走在他身边。 她眉心紧蹙,满头是汗,扭头看向身边的王子。 他拥有着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姿,温柔的眼神,可是奇怪的是,苏元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爱意。 他甚至不愿意朝她这里多看一眼。 这个认知让苏元的世界观出现了偏差,她开始迷茫,童话里的王子,到底爱不爱小美人鱼? 即使知道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依然不爱她吗? 还是说小美人鱼付出的一切,全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想到这里,苏元垂下眼眸,思考了一会儿后,故意装作崴了脚,往地上摔去。 弗劳尔及时接住她。 “怎么了,爱丽儿?” 她倒在他富有安全感的怀抱里,清澈的蓝色眼睛直直地与他对视,然后她的心忽然间凉了半截。 明明是十分焦急关切的语气,可是他漂亮的黑色眼睛里却充满冰冷与平静,丝毫没有任何关心或者其他的感情流露出来。 甚至,他一闪而过的、微微扬起的唇角,透露出某种满足的愉悦。 一种无言的恐慌在苏元的心底弥漫。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王子,绝非善类。 千百种可能在苏元的脑子里面飞速盘旋,她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很快做出了选择和判断。 怎么,王子能演,她不能演? 如果王子对她的好全都是伪装的话,那她对王子的好也可以伪装,甚至比他对她更好。 如果最后得不到这个王子的爱,那么她就用匕首杀了王子,重新变回人鱼,再找一个王子。 反正人鱼有三百年的寿命,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够她换好几轮的了。 想到这里,苏元放松了心情,发挥自己该有的演技,双手攀上弗劳尔的脖子,边比划着自己不舒服,边亲昵地靠在他身上,想让他抱她回去。 弗劳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甚至亲手将她抱起,从山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他喜欢摧毁一切美好的人或事,这样做这会使他寸草不生的内心,产生无与伦比的快感。 为此,他总是小心翼翼,忍着自己的不适,为纯洁的小美人鱼奉上自己“真挚”的爱。 而这样做只是为了之后要亲手踩碎她,摧毁他。 将一心爱着他的,纯洁又可爱的小人鱼拉进地狱,拉进她从未见过的黑暗中。 啊,想想就很快乐呢。? 第98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05 弗劳尔将苏元从外面带回来,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苏元坐在床边,胳膊撑着床,两条纤细的腿垂落下来,蓝色的眼睛看向弗劳尔,里面充满了愧疚和抱歉。 “不要感到抱歉,爱丽儿。”弗劳尔抚过她海藻般的金色长发,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脚上:“需要我为你请医生来看看吗?” 苏元摇了摇头。 她知道,就算请了医生来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可怜的爱丽儿。”弗劳尔说着,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要难过,你今天不太舒服,就留在城堡里面休息,我明天再带你去集市上看看,那里比城堡里面有趣得多。” 还来?! 苏元眼中划过一闪而过的悲痛,抬头时却满脸笑意,用她最纯澈的带笑的蓝眼睛盯着他,乖巧点头。 次日,弗劳尔果然早早就牵着马等在皇宫门口,等待着苏元。 她提着裙子走到他身边,然后被他揽住腰一把抱到马上,他自己再翻身上马。 他们穿过森林和小河,树枝拂在他们肩膀上,鸟儿叽叽喳喳地歌唱,蓝蓝的天空中有一样的云朵。 童话世界的景色是如此干净和美丽,只是看着心情就无比舒畅。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小镇上,王子将她从马上抱下来。 集市上十分热闹,汇集了很多摊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苏元跟在王子身后,好奇地张望着。 这是一座建在海边的城市,处处都有水,不远处的码头上,大大小小船只停泊在岸边,上面全都是满载而归的鱼虾。 苏元四处打量着,最终在一个卖花的摊贩前停下脚步。 她面前摆放着许许多多美丽的、苏元叫不上来名字的花朵,看上去十分新鲜,还带着早晨的露珠。 卖花的老婆婆十分慈眉善目,笑眯眯地看着苏元,拿起一束白雏菊:“小姑娘可真漂亮,我想这束白色的雏菊,应该和你很配。” “喜欢吗?”弗劳尔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这在你们那儿可见不到。” 苏元点点头,却没有接过老婆婆手里的白雏菊,而是从众多花里面挑出一支红玫瑰,指了指,然后朝她微笑。 “没关系,这朵红玫瑰同样很漂亮。”老婆婆说着,将红玫瑰拿出来递给她。 弗劳尔替苏元付了钱,刚转身,视线就被一抹热烈的红占据了。 苏元双手举着玫瑰花,递到他面前,笑得无比灿烂。 弗劳尔被这抹笑容蛊惑,一时间有些怔愣。 苏元见他发愣,牵过他的手,将花放在他手里,然后一转身,像个精灵一样,欢快地朝着面前的广场上跑去。 广场上有乐手在弹奏手风琴,许多人在宽阔的广场上舞蹈,喷泉不知疲倦地喷出水柱。 她踮起双脚,在众人之间翩翩起舞,舞姿曼妙,一时间广场上的人都停下脚步,如痴如醉地看着面前跳舞的少女。 弗劳尔站在人群之外,手里捏着红玫瑰,神色淡淡地看着苏元。 他知道小美人鱼只要走路,双脚就会像站在刀尖上一样疼痛,寻常人根本无法忍耐。 可她却在笑,笑容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对着他,对着周围所有的人绽放她的美丽和善良。 他讨厌这种笑容。 苏元忍着疼痛,轻灵地转到弗劳尔身边,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目光深情地望着他。可还没等弗劳尔反应过来,她又转瞬间没入到人群中。 弗劳尔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涌起一阵强烈的兴奋和期待。 这种兴奋不是因为苏元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他的爱意,而是因为他只是用了短短几天,就获得了小人鱼毫无保留的爱。接下来他终于可以慢慢摧毁她。 一想到小人鱼痛苦的神色,一想到要摧毁她纯净的笑容,他的心里就亢奋不已。 苏元并不知道弗劳尔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抬眼间,看见了他嘴角的扬起的愉悦笑意。 而在海底最黑暗的洞穴中,海巫婆正透过水晶球,看着王子弗劳尔和小人鱼的一举一动。 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似乎都充满了爱意。 他相信小人鱼有这种魔力,让所有看到她纯真笑容的人都不可救药地爱上她。但是同样,他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王子真的爱上了小人鱼,那么她将会永远变成人类,永远不能再回到海中。 他也永远见不到她。 海巫婆握紧了手里的水晶球,没有被面具遮挡的眼瞳中倒映着弗劳尔的脸,他的手指缓缓收紧,眼眸之中涌起杀意。 他收起水晶球,指尖绕了个圈,继而一道黑色的暗芒投射在海面上,平静的海面忽然刮起大风,掀起滔天巨浪。 一场灾难性的海啸忽然爆发,波及了无数个城镇,许多房屋在海啸的威力之下,被淹没、推倒、摧毁,住在海洋旁边、以海为生的村民们几乎一夜之间无家可归,甚至有许多人因此失去生命。 他们都是弗劳尔父皇统治下的居民。 不仅他们,整个国家的经济体系都陷入重创,美好的童话在此刻出现裂痕。 第二天,国王陛下召见了弗劳尔,面色深沉地与他讨论国家此时此刻面临的困境。 “弗劳尔,我最亲爱的孩子,你应当知道我们国家因为这一场海啸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国王陛下负手走在猩红色地毯铺就的走廊里,语重心长地对弗劳尔说。 弗劳尔跟在他身后:“是的,父亲,我知道。”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打算这两天为你举办一场宴会,邀请附近国家的公主来参加,从中选出一位1当你的妻子。”国王陛下停下脚步,转头凝视着弗劳尔:“你觉得怎么样?” 弗劳尔余光瞥见大理石柱子后躲着的那一抹蓝色身影,嘴角微微勾起,恭敬地朝国王陛下弯了弯腰:“为国家和父皇分忧,是我身为王子应该尽的责任。” “好。”国王陛下欣慰地点了点头,复又想起什么,眉头微微皱起:“我听宫女侍卫们说,你最近从海边救了一位不能说话的女孩儿,并且对她十分上心?” 第99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06 “是的,爸爸。” 国王挑眉:“你爱上了她?” 弗劳尔沉默片刻,然后摇头:“我并不爱她,我只不过是觉得她很可怜,把她当做妹妹而已,对她稍微特殊了一点。” “那就好。”国王满脸严肃:“那个女孩儿不知道从哪里来,没有身份和地位,她不能给你提供任何一点帮助,就算你爱上她,你也绝不能娶她。” “我明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国王离开。 弗劳尔再往柱子后面看过去,那里却孤零零的,没有任何人。 应该全都听见了? 弗劳尔轻轻舔了舔唇角。 她会哭吗?她会伤心欲绝,却因为爱他,而不得不在他面前强颜欢笑,祝福他和公主吗? 想到这里,弗劳尔忽然间想去看看她,看她到底是何种模样,那种感情几乎是迫不及待。 于是他敲响了苏元的门。 而此时此刻的苏元,坐在房间里的梳妆台前,叉着腰,狠狠地锤了锤桌子。 她就知道! 这个王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虚情假意、三心二意、两面三刀! 渣男! 亏她还以为,最近几天弗劳尔对她好到无以复加,是真的是爱上了小人鱼。 还可怜她,当做妹妹?切!去你妈的妹妹! 苏元怒气冲冲地想着,她得找个机会逃出皇宫,和海女巫再次做交易,将自己的人腿变成鱼尾,重新变成人鱼。 然后再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王子。 这样想着,她打开窗户,却发现窗子外面站满了佩剑的士兵,似乎怕她逃出去一样,将她的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她皱了皱眉头。 弗劳尔到底是想干嘛? 他不爱她,却还在她面前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将她禁锢在皇宫里。 是不是有病? 不过看现在的情境,一时半会儿是逃不出去,她得熟悉熟悉皇宫,好好规划一下。 她刚刚拿好了主意,门口忽然间响起敲门的声音,继而是弗劳尔温和的嗓音:“爱丽儿,你在吗?” 苏元回神。 她本来不想开门,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她还留在皇宫里,在这个变态王子面前,还是伪装一下比较好。 于是她故意揉了揉眼睛,将眼睛揉得红红的,然后又发狠地拧了自己一把,才慢慢走过去开门。 “弗劳尔王子?”她的声音透出一丝哽咽,眼带泪花地看向他:“你有什么事吗?” 弗劳尔看见她因他而发红的双眼,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触动,涌起极大的满足。 可是表面上,他却弯下腰,饱含歉意地看着苏元:“爱丽儿,你刚才是不是听到我和父亲的谈话了?” 苏元抬眼,蓝色的眼眸中溢出悲伤,继而缓缓垂下眸子。 弗劳尔的手按上她的肩膀,温声问她:“爱丽儿,你爱我吗?” 爱个屁! 苏元在心里吐槽,表面上却好似很难过一般,点了点头。 “对不起,爱丽儿,你在我心里的确很重要,但我真的一直把你当做妹妹来疼爱……爱丽儿,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就算以后我娶了公主为妻,你也会祝福我的,对吗?” 对个头! 我没用我爹的三叉戟戳爆你的脑袋,你就对我感恩戴德! 苏元咬牙切齿地想着,然后依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弗劳尔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从上而下注视着悲伤的小人鱼,嘴角如愿以偿地勾起笑容。 等到弗劳尔离开之后,苏元守在房间里,看外面站岗的士兵只剩下了几个人,并且一个二个都昏昏欲睡。 她想,这是她悄悄离开的好时机。 她蹑手蹑脚的,将房间的门关上,贴着走廊,缓慢地往前走着。 在绕过一个走廊的时候,忽然出现一道声音:“什么人在那里?!” 接着是哗啦啦的脚步声,像是巡逻的士兵。 苏元一惊,环顾四周,发现手边有一道并未上锁的门,她毫不犹豫地推门躲了进去,贴在门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直到身后传来弗劳尔的声音:“爱丽儿?” 苏元蓦地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来了这儿?”弗劳尔放下手里的书,从沙发上站起来,幽暗的灯光衬得他的身影修长,他看着苏元,眼里尽是打探:“还有……你在躲谁?”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接着是侍卫长的讲话:“王子殿下,请问您在书房里面吗?” 这个书房是他们王子殿下的书房,所以他们在未得到允许之前,不敢随便闯入。 “嗯,我在。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王子殿下。”侍卫长隔着门向弗劳尔解释:“刚才我们在您的书房附近发现可疑人物,那个人似乎在您的书房旁边就消失了,不知道王子殿下您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 “可疑的人?”弗劳尔看了苏元一眼。 苏元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垂下脑袋。 “没有。”他盯着苏元,缓缓开口对侍卫长说:“我想你可能是听错了。” “好的,那打扰王子殿下了。”侍卫长顿了顿,然后带着其余的士兵离开了书房门口。 苏元垂着脑袋,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面前的人却越走越近。 她几乎贴在了门上。 弗劳尔垂眸俯视着她,声音低沉却极富压迫感:“怎么回事?” 他看见小美人鱼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忽然间抱住了他。 她没有声音,可是弗劳尔却能感受到,她的肩膀在不停地颤抖,她在低低地啜泣。 一种极其奇怪的感受忽然间从他的心底长出来,就像嫩芽似的,不停地勾着他的心,他想要推开她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 苏元抱了一会儿,然后松开,牵起他的手,用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我是来找你的。” 弗劳尔神色复杂地抬眼看向她。 “来找我?” 她继续写:“我做噩梦了,我梦见你不要我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很害怕。” 她写完,看向弗劳尔,眼角泛着晶莹的泪珠。 第100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07 苏元由衷佩服自己的演技。 还好她脑子转得快,装作来找王子,就不会被他发现自己想要逃跑的意图。 “为什么做噩梦?”看见她哭,弗劳尔的心里再次涌起丝丝缕缕的快意,他的手指动了动,将她眼角的泪珠拂去。 晶莹的泪珠落在他手里,化成了一颗漂亮的珍珠。 弗劳尔不动声色地攥在手里。 苏元继续在他的手心写:“因为我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感到害怕,我想要回家。” 她的手指细细的,力道很轻,弗劳尔感觉手心里面传来一阵痒意:“我可以回家么?” 她刚写完,还未来得及收回手,手指忽然间被弗劳尔握在手心里。 他的力气很大,攥的苏元的手指很疼,像要断了一样。 她听见他斩钉截铁的声音:“不行。” 苏元连忙将手指抽回来,再次沮丧地垂下脑袋,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瞬间没有了神采。 就知道不行,狗男人! 不喜欢小人鱼还霸占着她不愿意放她走,简直卑鄙无耻! 弗劳尔想要将小人鱼心里纯粹的爱摧毁,包括纯粹的小人鱼,怎么可能在此刻就放她离去? 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没来得及做,比如说让小人鱼亲眼看着他爱上别国的公主,亲眼看着他们成婚,然后悲痛欲绝之下,用匕首刺穿他的心脏。 可是她会吗? 不,她不会。 她只会亲吻他的额头,然后跳进大海里,变成一堆漂亮又虚无的泡沫。 啊,这种感觉,就像最美好的瓷器亲手被他砸碎一样……那一刻的快感,只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他忍住眼中的快意,弯下腰,额头抵着苏元的额头,亲昵地对她说:“爱丽儿,我离不开你的,在遇见你之后,我无法容忍没有你的每一天。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了,好不好?” 苏元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 她不想再在他的手心里写字,于是往前走,走到他的书桌前,拿起一支羽毛笔,蘸了蘸墨水,一笔一划地写下:“你爱我吗?” 正当她放下笔时,她无意间瞥到桌子上那本被弗劳尔摊开的书。 那是一本看上去很古老的书,书页泛黄,上面画着一条类似于人鱼画,旁边缀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还没等她细看,弗劳尔已经站在了桌边,手指压着书页,挡住她的视线。 苏元收回目光,将手里的白纸往弗劳尔面前推了推。 “你爱我吗?” 瞧瞧,多么纯真的话,弗劳尔在心中想着,如果死亡可以称之为爱的话,那么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我爱你,爱丽儿,不过你应当知道,我对你的爱,是对妹妹的爱,而不是对妻子的爱。” 弗劳尔温柔地注视着她。 苏元不说话了,她长长的睫毛垂下,莹白如玉的手指攥紧了天蓝色的长裙衣摆。 事实上,如果苏元能够说话的话,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指着弗劳尔的鼻子破口大骂,然后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但是现在的她不能说话,双脚也很疼,整个人完全处于弱势,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对抗王子。 不然她一定会被抓起来,煲鱼汤。 所以她忍,不仅忍,还装作对王子一往情深的模样,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放松他的警惕,这样以后刀子刺进王子心尖上的时候,才能一击致命。 苏元心里默默地想着,弗劳尔,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既然不放她走,那么她就好好留下来,陪他演完这出戏,然后再杀了他,变回人鱼。 “那么晚了,我送你回房间,不用怕做噩梦,这次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弗劳尔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出了书房。 他将她送回卧室,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她的床边等她睡着。 直到身边响起了沉稳的呼吸声,弗劳尔才再次抬眸看向她。 她的眼睛紧闭着,皮肤白皙透亮得犹如珍珠,月光洒在她金色的长发上,整个人显得无比圣洁。 她的脖颈像最甜美的水藕,脆弱得似乎一掐就断。 弗劳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脖子,然后缓缓扼住。 直到床上的人发出呜咽声,他才仿佛回神一般,松了力道收回手,制止住自己汹涌的冲动。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离开房间。 等他离开后,床上的苏元睁开眼睛,捂着脖颈,低低地咳了两声。 她愤恨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在心里不断地骂着:什么人啊!竟然想趁她睡着了要她命?! 她招他惹他了?! 苏元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起床,翻遍了整个房间,终于找出一把匕首,压在枕头底下。 她满意地拍了拍枕头,这才放下心,安稳地睡过去。 弗劳尔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重新来到了书房。 仆人们都知道他喜欢待在书房里,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甚至晚上还会在书房留宿。 他们只当他好学、爱读书,却不知道他的书房里却放了许多不该放的、整个国家传为禁忌的东西。 弗劳尔走到书桌旁,拿起桌子上那本被他摊开的书,合上,被苏元写上字的白纸也被他夹在了书页里。 他抱着书本,来到高高的书架前,转动书架中的某本书,书架瞬间往两边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弗劳尔走进去后,书架也应声合上,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这是一条窄长的密道,石壁上只燃了两盏昏黄的灯,顺着石梯往下走,在窄窄的道路尽头,出现一间并不是很大的房间。 弗劳尔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腥味传到他的鼻尖,他却浑不在意。 里面燃着和外面走廊上一样的,昏黄的灯,堪堪照出来整个房间里的东西。 这里摆放着很多书,不仅有书,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鱼骨、油脂、都被罩在透明的玻璃罐里,甚至还有一个半人半鱼的骨架放置在房间中央,周围散落着许许多多鱼鳞片。 弗劳尔重新拿起一个新的玻璃罐,将手里一直紧攥着的珍珠放进罐子里,放在桌子上。? 第101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08 在弗劳尔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巫师给他占卜过命运,说他在16岁生日这年会遭难,不过并不会死,因为会有一条小人鱼将他救下。 人鱼对于弗劳尔国家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可怕的存在。她们拥有可以迷惑人心智的歌声,引诱过往的水手,使他们成为她们的食物,永远地沉入大海。 她们是巫女,是海妖,是不祥的象征,是整个王国都谈之色变的禁忌。 国王十分不悦地训斥了巫师并赶走了他,但是年幼的弗劳尔却对这一谶言格外感兴趣。 终于,在他九岁时,他跟着父亲出海捕到了一条人鱼。人鱼全身都是伤,躺在甲板上不断地流着血,却还在试图挣扎。 国王将这条美人鱼锁在水箱里,带回了他的国家,打算第二天像所有的臣民展示,将海妖放在绞刑架上烧死。 可是当天晚上,美人鱼却消失了,国王怎么找都找不到。大家惊恐万分,都以为美人鱼使用了妖术,逃脱了城堡。 所有人就这样担惊受怕地过了一段日子,结果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大家才放下心来。至于那个逃跑的美人鱼,也没有人再去管她。 没有人知道她出现在弗劳尔的地下室中。 她十分暴躁,不断在水箱中拍打着尾巴,试图攻击弗劳尔。 弗劳尔拂落脸上溅上的水珠,眸光幽深,将水箱里的水一点点抽离,最后美人鱼无力地躺在了干涸的水箱底部。 他却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刀,面无表情地剖开她的身体。 书上说,深海里的人鱼,拥有最纯粹的灵魂,他们在生命结束时,会化成海上的泡沫,而不是一堆腐烂的尸体。 这种死亡方式,几乎使小小的弗劳尔迷醉不已,可是当他剖开面前这条人鱼的身体时,得到的却是和人类相似的污秽的内脏、肮脏的鲜血。 他握着刀站在血泊中,内心充满了被欺骗的不悦。 做完这一切,他扔了刀,洗干净手,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在昏黄的灯下重新捧起书。 上面写着: “深海中的人鱼,她们有着长长的头发,娇嫩的肌肤,美丽的尾巴,和最动人的歌声,她们有着三百年的寿命,却没有一个不灭的灵魂。 同样,在深海中,除了美人鱼,还生活着一个会魔法的海巫婆,她有能力将美人鱼变成人,但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变成人的美人鱼如果能使人类爱上她,向她投入全身心的爱,那么她就会拥有不灭的灵魂;反之,她将在心爱之人结婚的后一天,化为海面上的泡沫。”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并不是人鱼的每种死亡方式都会变成泡沫。 譬如,这条被他亲手剖开的人鱼就没有。 他吸取了教训,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十六岁,巫师预言会出现人鱼的十六岁。 果然,他等到了,等到了那个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的愚蠢的小美人鱼。 弗劳尔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老旧的椅子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他靠在上面,思绪从回忆中收回,目光落到手里的书本上。 里面夹着一张白纸,他拿出来,接着微弱的光,看着上面小美人鱼写下的话—— “你爱我吗?” 看着看着,他便忍不住笑了,笑容极其动人,却充满了轻蔑。 在这世上,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也只有蠢笨如她,才会相信爱情。 他冷笑着将手里的白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滚落在那条已经化成了尸骨的人鱼身旁。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便到了国王给王子举行宴会的日子。 许许多多附近国家的公主都来参加,因为她们听闻,这个沿海国家有着一位十分英俊温柔的王子,所有公主都想来看看。 当所有人看到宴会上的王子,都忍不住被他的英俊容颜吸引,每位公主都在心里期待,希望王子能够选择自己来跳舞。 但是同时她们也知道,由于舞会上某个公主的存在,她们不可能有机会。 这位公主就是邻国十分富有的皇室公主,朵瑞思。 毫无疑问,在许许多多的公主里,朵瑞思漂亮、温婉、为人亲和,看到的人几乎没有不喜欢她,她跟王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音乐缓缓流淌在舞池中,人们开始跳舞。 国王站在弗劳尔的旁边,看了一眼朵瑞思,提醒他:“看到那个公主了没有?她是离我们最近的国家的公主,是他父亲的掌上明珠。她的国家十分富有,如果你娶了她,我想会对我们的国家产生不少的帮助。” “况且,她那么漂亮,完全可以配得上你,我想你应该抓住这次机会。” 弗劳尔只是轻飘飘掠了她一眼,继而懒懒地收回目光,对国王说:“我明白。” 国王赞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弗劳尔缓步走到朵瑞思面前,十分绅士地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漂亮的黑色眼睛注视着朵瑞思:“这位公主,请问我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朵瑞思对这位王子也很有好感,于是微笑着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两人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步入舞池。 “我叫朵瑞思,你叫什么名字?”两人无言地跳了一会儿舞,还是朵瑞思率先打破沉默。 “弗劳尔。” 他简言意骇地回答她,丝毫没有想要了解她的欲望,可是他的嘴角却还是下意识地露出微笑。 这种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无辜的笑,很容易给人亲近的错觉。 虽然他没有说几句话,但是朵瑞思看着他温柔的笑,忍不住红了脸颊。 弗劳尔几乎是麻木地带着她起舞,目光却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搜寻着。 他想找什么? 他自己都不清楚。 直到那抹熟悉的浅蓝色身影闯入他的视线,他的目光才找到落脚点似的,慢悠悠地落在她身上。 苏元手里拿着一支红玫瑰,举起雪白的双臂,踮起脚尖,旁若无人地在舞池中间起舞。 她的舞姿蹁跹,跳着没有人能跳出的舞蹈,一时间人人都看得入了迷。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苏元抬眸,和弗劳尔视线交汇。? 第102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09 她忍着脚上传来的刀割般的疼痛,眼睛弯了弯,对弗劳尔扬起一个纯真的笑容。 弗劳尔睫毛微颤,像被烫到一样骤然收回目光,闭了闭眼睛。 她的笑容太过耀眼纯洁,他不喜欢。 “弗劳尔王子?”朵瑞思担忧地望着面前的少年,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说着,疑惑地转头向后看去。 苏元却已经被人群掩盖,她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浅蓝色背影,白皙的手里捏着一朵红色玫瑰花。 “不好意思,确实有点不太舒服。”弗劳尔睁开眼睛,对朵瑞思抱歉地笑了笑:“失陪了。” 朵瑞思善解人意地摇摇头:“没事的,既然不舒服,那你快去休息。” 弗劳尔告别朵瑞思,却没有回房间,而是倚在白色的大理石柱子旁,目光随着那个蓝色身影移动而移动。 她真的太美了,美到在所有嘈杂的人群中,让人能够一眼看到她,并且深深为她着迷。 他忽然间涌起一阵从未感受到的可惜,这么美的小人鱼,如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该是多么令人惋惜的事情。 这个想法刚掠过心头,弗劳尔后知后觉地感到讶异。 一向热衷于摧毁美好的他,竟然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名为“惋惜”的感情。 他的目光和全部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苏元身上,而没有发现,朵瑞思正在认真地打量着他。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舞池中的苏元,并且看到了她的正脸。 她自诩自己的美貌很少有人可及,但是见到那张精致到可以媲美洋娃娃的脸,她还是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个少女的美貌和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她美得不似真人,甚至让人怀疑是油画中走出来的某位精灵。 她愣了一会儿,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旁边一位侍从端着托盘走到朵瑞思身边,询问她是否需要红酒。 朵瑞思看着弗劳尔,眉头微微皱起,闻言只是摆了摆手,连看都不曾看侍从一眼。 “这位公主,我想你应该很好奇那位姑娘的身份。”侍从忽然开口,朵瑞思的目光这才移到他身上。 侍从长着一张极为普通的脸,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有种莫名的信服力。 “她是哪个国家的公主,还是说是哪家的贵族小姐?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朵瑞思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 “她并非哪个国家的公主,也不是什么贵族家的小姐。”侍从恭敬地回答:“她只不过是王子从沙滩旁边捡回来的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儿。” 朵瑞思的表情看上去诧异极了,但是同时侍从的话也让她定了定心。 这样一个无权无势没有背景、又不会说话的女孩,弗劳尔王子是不会娶她的。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弗劳尔王子……对她怎么样?” “王子对她很好,不过如果王子要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应该会对她十分厌恶。” “什么意思?”朵瑞思地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侍从。 侍从的声音逐渐小下去,用只能朵瑞思听到的声音在她身边小声说:“尊敬的公主,您真的要听吗?这件事说出来您可能会不相信。” 朵瑞思开始催促他:“快说。” “好,既然您要听,那我就只好说出来了,信不信由您……事情是这样的,前一段时间,我们尊敬的王子殿下整日整日天不亮就离开城堡,不知道去往何处,天亮了之后再回来,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国王陛下就十分担心,派我去跟踪王子,探查情况。 我跟在王子殿下身后,看见他原来每天早上都去不远处的沙滩上散步,望着海面发呆,我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一幕令我终身难忘的画面。 那是天快亮的时候,一个人忽然从海底冒了出来,爬到了岸上。也就是那时,我才看见她的下半身不是腿,而是一条鱼尾巴!” 他说道这里,朵瑞思已经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我怀疑我看见了传闻中的海妖,她坐在岸边,喝下了一瓶药水之后,我眼睁睁看着她原本的鱼尾巴变成了人类的双腿!接着她就晕倒了,在她晕倒之后王子就遇到了她,将她从沙滩上救了回来。天呐,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朵瑞思明显也有点害怕,她咽了咽口水,问侍从:“你确定你看到了?海妖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说。” “我向上帝发誓,千真万确!虽然天蒙蒙亮,但我看得格外仔细,所以绝对不会出错!”侍从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真诚,一点儿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朵瑞思沉吟片刻,想到什么,像是不确定似的,再次问侍从:“弗劳尔王子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了!如果弗劳尔王子知道她是一只能带来灾祸的海妖的话,怎么可能还会让她留在皇宫里?” 朵瑞思默不作声地低头思考片刻,然后对侍从说:“事关重大,如果真的是海妖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你先不要跟其他人说,避免引起恐慌。” “公主殿下,实话跟您说,国王有意让您成为弗劳尔王子的妻子。我觉得您有必要劝劝王子,让他放那个海妖离开。”他凝视着朵瑞思的眼睛,十分真诚地说道:“如果是您跟王子说的话,我想他应该会听的。” 朵瑞思闻言,温柔地笑了笑:“你放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跟他说的。” “朵瑞思公主!”正当朵瑞思和侍从说着话的时候,国王陛下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对着她扬起和善的笑意:“我刚才看到了你和我的儿子弗劳尔在一起跳舞,在场的所有人之中,恐怕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了。” 朵瑞思提着裙子对国王陛下行了一礼,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两人寒暄了几句话,国王看着不远处的弗劳尔,忽然对朵瑞思说:“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公主你在我们城堡小住几天,让弗劳尔带着你去到处逛逛,略尽地主之谊?” 第103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0 “国王陛下,我是很乐意的,只不过不知道弗劳尔王子是否愿意。”朵瑞思抬起眼眸,朝弗劳尔的方向看过去:“看上去,他似乎更在意那个小姑娘呢。” 国王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又恢复和蔼的笑容,对朵瑞思说:“朵瑞思公主,我想您恐怕是误会了什么。弗劳尔他一向善良,这个小姑娘又是他救下的,所以看上去对她特殊了一点。” “但是你应该知道,弗劳尔作为我的儿子,他是不可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为妻的。所以他们两个之间,注定不会有任何感情发生。” “恕我冒昧,我认为在所有人之中,唯一有资格成为弗劳尔妻子的人,只有你。你们两个才是郎才女貌、最般配的一对。” 朵瑞思撩了撩耳发,微笑着说:“弗劳尔王子的善良真是令人动容,听您这样说,王子对那位姑娘的感情,看上去更像是对待妹妹的感情呢……就是不知道,这种感情会不会随着两人的相处而逐渐变质?” “国王陛下,恕我直言,我本人对弗劳尔王子很有好感,但是如果王子他爱的是别人,我也会尊重祝福。” 朵瑞思落落大方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她的温婉与宽容让国王对她的好感更上一层,从而对苏元的不满逐渐增加。 他捋了捋浓密的胡须,眯起眼睛看向舞池里吸引众人目光的苏元,声音沉重:“弗劳尔不可能爱上她的,他也绝不能爱上她……就算他真的爱上了她,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分开。” 朵瑞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舞会结束后,国王将朵瑞思领到弗劳尔面前。 “弗劳尔,朵瑞思公主将在我们城堡里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照顾好客人,并且好好与她相处。”国王双眼如鹰隼般凝视着弗劳尔:“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舞池里的那抹蓝色身影已经随着人群消失,弗劳尔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是已经回了房间,还是向往常一样,躲在柱子后面偷听? 他心里猜测着,目光掠过所能看到的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看到她。 直到国王皱着眉头再次叫他的名字,他这才回过神,收回目光。 “弗劳尔,你听清楚我的话了吗?”国王满脸不悦,声音威严地质问弗劳尔。 “是的,父亲,我明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朵瑞思公主的。”弗劳尔将目光落在面前美丽的少女身上,嘴角带着笑,眼神却没有一丝波澜。 “那就好。”国王走过他身边,压低了声音告诫他:“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你身上担负着一个王子的责任,你的妻子只能是朵瑞思公主,绝不可能是你带回来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哑女。” 弗劳尔垂下眸子,然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朵瑞思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弗劳尔的表情,继而往舞池中看了一眼。 那个跳舞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 她转回头,目送国王离开,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看向面前的少年:“弗劳尔王子,请问今晚我睡在哪里?” 她双手负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拉进与弗劳尔的距离,笑眯眯地问道:“请问有准备我的房间吗?” “我们城堡里面有很多个空房间,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弗劳尔笑了笑,带着朵瑞思往前走。 他们缓步走在城堡走廊铺的柔软的红色地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剩下鞋子与地毯摩擦的沙沙声。 直到路过苏元的房间,弗劳尔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微微皱了皱眉头。 朵瑞思跟着他停下脚步,不解地打量着面前没有丝毫特点的门,继而望向弗劳尔:“这个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弗劳尔缓缓收回目光,伸手推开了旁边房间的门:“朵瑞思公主,这个就是你住的房间,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朵瑞思跟着弗劳尔走进房间。 房间和许许多个客房一样,整体由暗红色构成,但是从一些精致物件的摆放上可以看出,这个房间是被精心布置过的。 弗劳尔看她神色不变,看上去似乎不太喜欢似的,于是开口说道:“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其他的房间。” 朵瑞思的确不喜欢这种风格,但她没想到一眼就被弗劳尔认了出来,她有些惊讶,随后笑着对弗劳尔说:“不用麻烦了,这个房间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弗劳尔闻言,没有再多问,他嘴角浮起笑,神色温柔地对朵瑞思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离开了。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出去游玩。” 朵瑞思甜甜地应了声好。 弗劳尔刚离开房间,下一秒,朵瑞思就听见隔壁传来的开门声。 她竖起耳朵听着,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摔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她将房间的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去,看见刚才还温声细语的弗劳尔,正一脸阴沉地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垂在两侧的手指攥到泛白。 他像是有什么急事,走路速度很快,带起一阵风,到后来直接小跑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等到彻底看不见弗劳尔的身影之后,朵瑞思打开门,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她刚推开门,一眼望去便是无尽的白色,无论是被子、枕头、亦或是墙壁,都是淡淡的奶白色,窗帘和地毯是深沉的宝石蓝,上面绣着银色的贝壳花纹。 不知为何,看到这副布置,她第一时间脑子里面浮现出在舞会上见到的那个女孩儿的脸。 难道,是她的房间? 朵瑞思满心疑虑,环顾四周后,走到了窗边,眼睛无意间往外一瞥,然后目光就定住了。 皇宫外的沙滩上,那个蓝色衣服的少女一瘸一拐地奔跑在无边的夜色中,后面是一队闻讯赶来的追兵。 她跑步姿势很奇怪,根本比不上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便跌倒在地,被成队的士兵追上并包围。 而刚才面目阴沉的弗劳尔,此时正一步步走向她。 第104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1 此时的苏元摔倒在地上,低着头,心里面有一万句国粹飞过。 她好不容易趁宴会人散场,混进人群中跑了出来,还没跑到海边,这中间也没隔多长时间啊,怎么就被弗劳尔发现了? 不仅发现,他还带着士兵追上来,将她包围起来,像是在围堵一只猎物。 月色将面前弗劳尔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感觉到面前投下来一片阴影,于是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接受现实,然后抬头。 对上了弗劳尔沉得吓人的双眸。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天呐!他这个眼神,明明就是想把她给弄死的眼神!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真遇到变态了!呜呜呜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童话世界里还会有变态?! 她这次不会没死在系统手上,就先死在这个变态手里了?! 苏元心脏随着弗劳尔前进的步伐而急剧跳动,她甚至觉得他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心脏上,并且不断碾压。 弗劳尔缓缓在苏元面前蹲下。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半蹲着平视着苏元,温柔又低声地喊她:“爱丽儿。” 苏元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歪了歪头,似乎十分不解地询问她:“爱丽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可手指却紧紧箍着苏元的手腕,力道大得似乎要把她纤细的手腕给捏碎。 苏元通过手腕上传来的刺骨疼痛,感受到了弗劳尔的滔天怒意。 她不断地挣扎着,一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在心里面狠狠地骂着他。 麻蛋!大变态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你自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竟然好意思问出这种话?! 苏元在心里几乎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表面上,她却还是一副柔弱懵懂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恐。 她看上去像是被这副阵仗还有面前的弗劳尔给吓到了,缩着肩膀,身子不断地往后挪动。 可是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落在弗劳尔眼中,却不断挑动着他的神经,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内心的怒火夹杂着兴奋,使得肩膀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样的她,将弗劳尔心中的破坏欲无限放大,可是他却硬生生忍了下来,缓缓松开手上的力道。 苏元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弗劳尔闭了闭眼,继而睁开,声音比方才更加柔和,再次问她:“爱丽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苏元怯生生地看着他,伸出白皙的手指给他打着手势:“因为你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我应该离开。” “是因为朵瑞思公主?”弗劳尔挑眉,而后默了默,对她说:“你知道的,你现在就像是我最亲爱的妹妹,即使我与别人成婚,你也可以继续住在皇宫中的。” 苏元摇了摇头,不断比划着。 “可是你即将和你爱的公主成婚,我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想当你的妹妹,我想当你的妻子,我想和你在一起。” 弗劳尔长眉微微蹙起,没有看懂苏元究竟想表达什么,他正想开口说话,忽然间,一副软软的身体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苏元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肩膀处,不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片冷意,接着几颗莹白的珍珠“啪嗒”掉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她哭了。 他的身子忽然僵住了,一股和上次一样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依旧是丝丝缕缕的快意,可是好像还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酸酸的,闷闷的。 这种从未产生过的奇怪感情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推开怀中的少女。 苏元被重重推倒在地。 她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肩膀,低垂的眼中弥漫着不解。 奇了怪了,她都这样示弱了,他怎么还这么对她? 男人心,海底针;变态心,针中针,就算捞到还扎人。 苏元愤愤想着,抬头对上弗劳尔的眼睛,瞬间满脸委屈,蓝眼睛里盛满了悲伤。 弗劳尔忽然间心烦意乱,他站了起来,没有再看苏元一眼,转过身命令侍卫:“把她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她出皇宫一步。” 苏元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最后遥遥地望了不远处的大海一眼,然后整个人像个蔫儿白菜似的,被弗劳尔的士兵带回了皇宫,然后锁在了房间里。 待沙滩上空无一人之后,一个侍从从暗处缓缓走出,正是刚才和朵瑞思说话的侍从。 他默默望着苏元消失的背影,挥了挥手,本来平凡普通的脸逐渐变成一张带着半张面具的脸,恢复了原貌。 正是“海巫婆”科里。 他为了阻挠小人鱼和王子弗劳尔在一起,于是变成了侍从,并且将小人鱼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就是想借她的手,让王子乃至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知道她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海妖。 到时候所有人一定会对她喊打喊杀,王子说不定也会因此厌恶她,甚至对她拔刀相向。 就算弗劳尔知道了她的身份后依旧不嫌弃她,但是他可抵抗不了他父亲和整个国家的压力,更何况,科里根本不相信他会爱上一条人鱼。 人类都是如此虚伪和现实。 他要让小人鱼知道,区区一个人类,根本没有资格和能力保护她,也保护不好她。 刚才他看到小人鱼从皇宫逃跑出来,他本来可以救下她,给她药水让她重新长出尾巴,变成人鱼回到海里,但是他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这样做。 在以后的几百年内,小人鱼可能还会爱上其他人类,他这次一定要让她吃吃苦头,再也不对人类抱有任何幻想。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让小美人鱼亲手杀了王子。 科里想到这里,眼里划过一丝残忍的杀意。 他要让小美人鱼,亲手了断这段孽缘,这段不该有的感情,回归她原本快乐无忧的生活。 下定决心后,科里最后望了一眼不远处亮着灯的城堡,然后恢复自己的人鱼本体,纵身跃进了海里。 第105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2 次日弗劳尔带着朵瑞思公主出去游玩,和之前他带苏元出去一样,她坐在他的马前,他从后面绕过她的腰,揽住缰绳。 两人慢悠悠地离开皇宫,在转身之前,弗劳尔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苏元的窗户。 厚重的宝石蓝窗帘紧紧地拉上,他看不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同时也确定,苏元并没有站在窗边看他。 “弗劳尔王子?”朵瑞思温和的声音传到弗劳尔耳边,他这才彻底收回目光,带着朵瑞思离开。 朵瑞思侧目看着弗劳尔,眼神满是复杂。 从昨天晚上的宴会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那个女孩儿身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她的重视。 但是那个女孩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很想要离开,昨天竟然趁乱跑出皇宫,结果最后还是被弗劳尔带着士兵抓了起来,并且将她锁在房间里。 她猜的没错,她旁边那个房间,就是属于那个女孩儿的房间,并且弗劳尔生气似乎是因为她离开皇宫,而他毫不知情。 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弗劳尔到底对她是怎样的感情? 如果他真的爱她,为什么她要逃走,为什么他要强制将她锁在房间里?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弗劳尔忽然间开口,低头瞥了朵瑞思一眼,笑了笑:“我脸上有东西么?” 朵瑞思顿了顿,然后开口,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听国王陛下说,你曾经从海边救回来一位不会说话的姑娘?” “嗯。” 他除了答应一声,再没有说别的话,于是朵瑞思只好继续问:“是昨天晚上在舞会上穿着蓝色长裙挑跳舞的那位姑娘吗?你好像对她格外重视呢。” 弗劳尔的语气平淡,平视前方对朵瑞思解释:“是她,但是我对她重视只不过是因为她很可怜而已,但是事实上,我从未想过要娶她为妻,我并不爱她。” 他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对朵瑞思,又一字一句冷着声音重复一遍:“我一点儿都不爱她。” 朵瑞思听到这里,垂下眼眸,并没有再问下去。 两人骑马来到镇子上。 上次他和苏元来的时候镇子上还是一副热闹欢欣的景象,而此时的小镇却因为海啸的原因,许多房屋都已经坍塌,许多船只也被毁,正在修建之中。 街上的摊贩少了很多,人们的脸上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笑容,只剩下唉声叹气。 朵瑞思看着这副景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弗劳尔:“这是怎么回事?” “几天前我们国家附近的海域忽然间爆发了海啸,许多城市和小镇受到波及,所以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弗劳尔环顾四周,温声回答朵瑞思:“父亲最近都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想了很多办法,只不过我们国家的木材稀少,再加上船只毁坏,所以重建起来很麻烦。” 朵瑞思原本只以为国王之所以举办宴会,邀请众多公主参加,是为了给正值婚龄的弗劳尔王子选择合适的人成婚。可是现在看来,国王的意图可不仅仅是为弗劳尔王子挑选心上人。 他还需要选择一个有能力帮助他们国家渡过难关的公主,而这个人就是她。 一瞬间,朵瑞思忽然间明白昨天国王为什么对她态度如此好,还让弗劳尔王子亲自照顾她。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朵瑞思可能会不屑离开,但是……这个人是弗劳尔王子。 虽然他身边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虽然他身上似乎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她,但是朵瑞思依旧对他很有好感。 而现在,她的身份倒成了她嫁给弗劳尔的砝码,她竟然莫名地定了定心。 目前看来,弗劳尔王子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好,说不定她可以在他们这几天的相处之中,让弗劳尔王子的目光,从那个女孩儿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想到这里,朵瑞思弯着眼睛注视着弗劳尔,对他说:“我想我应该可以提供帮助。” “我们国家恰好盛产木材,我可以让我父亲派船只运送到你们国家,帮你们尽快解决你们现在面临的困境。” 弗劳尔并没有多么惊讶的表情,他只是微笑着对她说:“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朵瑞思对他的反应不是很满意。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在一旁高一点的阶梯上:“不过,我也不确定我父亲会不会答应,毕竟我们两国之间并没有什么非帮不可的关系。” “我父亲一直都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理想中的丈夫,我想如果我们两国联姻的话,我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们施以援手。而且不止这次,以后,以后的以后,两国都将互帮互助,友好往来。” 说到这里,她从阶梯上跳下来,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弗劳尔:“我刚才说的这些话,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如果弗劳尔王子不喜欢,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弗劳尔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是和小美人鱼一样的蓝色眼瞳。 她的笑容很美丽,可是看在弗劳尔眼中,却没有丝毫感觉。 他并不讨厌这种笑容,但是也称不上喜欢,他甚至一丝一毫想摧毁它的想法都没有。 她在他眼中,更像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弗劳尔敛下眸子,嘴角习惯性地勾起笑容:“不过我倒不希望希望朵瑞思公主刚才的话是玩笑话。” 他再次抬起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漾着温柔又深情的光芒:“毕竟我想娶你的想法是认真的。” 朵瑞思微微张开嘴巴,一脸讶异地看着弗劳尔,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喜和不可置信。 面对着弗劳尔突如其来的告白,她几乎措手不及,也不敢相信。 毕竟在刚才,她还想着在几天之内让弗劳尔爱上她,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一开始爱的就是她? “你……说什么?”她脸上十分罕见地染上一丝薄红,结结巴巴地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想娶你为妻。”弗劳尔伸手牵起朵瑞思的手,动作轻柔,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不知道朵瑞思公主愿不愿意?” 第106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3 他说的非常清楚,眼睛直视着朵瑞思,朵瑞思在他炽热目光的注视下,忍不住再次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于是,弗劳尔带着朵瑞思回到城堡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王子殿下爱上公主,要和公主订婚的消息。 国王没有想到两人的进展如此之快,喜出望外,立即向全国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此时的苏元刚从床上醒过来,她打了个哈欠,走下床去将厚重的窗帘拉开。 刺眼的光线猛然照射进来,苏元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种明亮。 在收拾好自己之后,苏元百无聊赖地重新躺在床上。 空荡荡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苏元忍不住摸了摸,环顾四周之后,然后扁了扁嘴巴。 房间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弗劳尔从昨天晚上将她锁起来,到现在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吃东西。 就在苏元觉得自己快要被饿死的时候,她忽然间听到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弗劳尔昨天将她锁在房间里之后,她房间的钥匙便一直留在他手中,所以门外的人应该是弗劳尔。 苏元的心一瞬间吊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华丽衣裙,戴着王冠的少女。 她的脸很是美丽,苏元记得她,是昨天晚上宴会上和弗劳尔跳舞的那位公主。 朵瑞思看着苏元脸上惊讶的神色,嘴角勾起笑容,她将房门关上,走进房间里,钥匙收在手里:“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朵瑞思。” 苏元的目光从她手里的钥匙上收回,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她不能说话。 “没关系,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了。”她走到苏元身边,看见床头放的纸和笔,扬起下巴点了点,对苏元说:“如果我需要你回答的话,就写在这张纸上。” 苏元微微蹙起眉头。 面前这位公主在她面前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难不成她就是最终要和王子成婚的邻国公主? “看样子你似乎很诧异,为什么我会有你房间里的钥匙。”朵瑞思开口,很快印证了苏元的想法:“这把钥匙,是弗劳尔王子亲手交给我的。” 朵瑞思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对苏元笑了笑:“我想你还不知道,就在刚才,弗劳尔王子已经和我订婚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婚,我将成为他的妻子。” 苏元挑眉。 不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好像还没到一天,速度这么快的吗? “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你和弗劳尔王子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朵瑞思从上而下看着苏元,眼神中带着打量。 她从弗劳尔王子那里问不出什么想要的结果,于是只好亲自来找这个女孩儿询问。 苏元恍然大悟。 原来公主因为王子身边有她的存在而没有安全感,所以过来对她宣誓主权的同时打探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况。 她十分能体会公主现在的心情,但同时,她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对公主说。 难道跟她说,即将跟你结婚的王子其实是个衣冠禽兽,他不仅将你面前的我囚禁起来,甚至还想杀死我? 就算跟她说,以她对王子的喜欢,恐怕也不会信的。 但同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跟她说过之后,她说不定会放了自己。 想到这里,苏元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她很清楚王子现在并不喜欢她,但是却变态地想将她囚禁起来,甚至想要她的命,她必须要想办法应对。 要不然逃出皇宫,去海边呼唤海巫婆,求他重新给她变成人鱼的魔法药水;要不然就是等朵瑞思和弗劳尔结婚的时候,用姐姐们递来的匕首杀了王子。 很显然,后面一种比前面一种方法的难度更大,因为她不清楚后面的剧情是否会跟故事里一样,她的姐姐会不会给她递匕首;就算递了匕首,现在的王子面对她时是否会放松警惕,她是否能趁他不备将刀子捅进他的心脏。 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她都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变成泡沫,在这个任务中丧失自己的生命。 所以对目前的她来说,如果能采用前一种方法,当然更稳妥。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从床头拿起钢笔,一手摁着白纸,另一只手在上面写字:“朵瑞思公主,我只不过是王子从海边救上来的一个普通女孩,他见我可怜收留了我,并且对我很好。” “就在昨天,我看到弗劳尔王子和你一起跳舞,我看到他眼中对你的喜爱,我想他是爱上了你,你们两个是如此的般配,所以我衷心祝福你们,并且离开了皇宫。” “可是后来弗劳尔王子追了上来,他带着追兵,将我抓了回去,锁在这间房间里。朵瑞思公主,我可以向你担保,弗劳尔王子并不爱我,他将我囚禁起来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通过折磨我获得快感。” “朵瑞思公主,我希望你能看清楚,弗劳尔王子他和表面上不一样,在他身边你要小心。” 苏元拿着钢笔,不停地在白纸上写下自己想说的话,笔尖飞速移动。 她寄希望于面前这位公主,希望她能将她放出去。 “朵瑞思公主,你能帮帮我,放我离开这里吗?” 她写下最后一句话,抬起眼睛,心里有一丝紧张,一脸希冀地望着朵瑞思。 朵瑞思在旁边看着苏元写下的话,一时间震惊夹杂着不可置信,然后是深深的怀疑。 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还是为了挑拨离间,挑拨她和王子之间的关系,好让她讨厌弗劳尔,从而不能顺利成婚? 可是她昨天晚上确实看到,在皇宫门外的沙滩上,弗劳尔带着士兵追赶她,将她包围了起来。 但是,但是…… 朵瑞思细细回想着昨天看到的景象,弗劳尔王子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反而是面前这个女孩儿抱住他,趴在他的怀里哭泣……? 第107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4 看上去更像是她欲擒故纵,因为宴会上弗劳尔和别人跳舞,所以赌气离开皇宫。 更何况……朵瑞思想起了昨天那位侍从和她说的秘密。 面前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说不定是无恶不作的海妖…… 她怎么能放心相信她呢? 朵瑞思沉吟半晌后,抬头对苏元说:“你想让我帮你逃出去,可是我该怎么帮你?” 苏元连忙在纸上写:“我可以冒充你的侍女,你趁着天黑将我带出皇宫。” “然后呢?” “然后我……”苏元刚下笔,写了几个字后便停了下来,迟疑地抬头看向朵瑞思。 “然后你去哪儿?” “皇宫附近人迹罕至,最近的镇子也要骑马穿过森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更何况你根本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朵瑞思见苏元迟迟下不了笔,缓缓朝她逼近,几乎是质问的语气:“皇宫外面除了大海,什么都没有,你能去哪儿?” 苏元愣住了。 怎么感觉……朵瑞思发现了她的身份? 可是朵瑞思昨天才到弗劳尔的皇宫参加宴会,昨天才看到她,怎么可能发现她人鱼的身份? 为了打消朵瑞思的疑虑,苏元只好想尽办法给自己编故事,继续在纸上写下:“朵瑞思公主,我居住的国家,在海上的某个小岛上。由于一次偶然的出海航行遭遇风暴,我不幸被海浪卷到了沙滩上。你将我送出皇宫之后,我会躲起来,然后等待着过往的船只,让它们载我回去。” “是吗?哪个小岛,什么国家,叫什么名字?”朵瑞思直起身,抱胸俯视着苏元。 苏元:“……” 她硬着头皮往下写:“爪哇国。” 朵瑞思狐疑地看着她:“为什么我没有听过这个国家?你不会是骗我的?” 苏元:“朵瑞思公主,做人要有谦虚求知的精神,你没有听过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朵瑞思:…… 她冷笑一声:“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海妖的身份了,我不仅不会帮你,我还要告诉弗劳尔你的真实身份,让他将你抓起来示众!” 朵瑞思感觉自己被戏耍,一怒之下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等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连后退几步。 如果面前这个人真的是海妖,那么她就这样揭穿她的秘密,一定会惹怒她,她会不会…… 朵瑞思的脸色白了白。 苏元看着朵瑞思恐惧的神色,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明明害怕的人应该是她好不好?! 虽然她不知道朵瑞思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但是如果这个国家的其他人也知道了她是条人鱼,那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她头疼地扶了扶脑袋,摇头比划着:“我不是海妖。” “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 …… 苏元感到心累无比,她又不能说话,吵不过她,干脆不和她争辩了。 她头晕目眩,靠在床边,看着离她老远的朵瑞思,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写上几个大字:“能帮我个忙吗?” “不能!” “不是让你帮我逃出去,是帮我找点吃的,我快要饿死了。”她有气无力地在胸前举着白纸,给朵瑞思看。 朵瑞思依旧警惕地盯着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能!” 苏元:…… 她朝朵瑞思挥手示意她离开,闭了闭眼,背朝着她有气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给自己裹了一圈被子,便躺在床上不动了。 朵瑞思站在原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苏元,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 接着,苏元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开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一阵,也没人说话,默默地关上门就离开了。 待到所有声音都消失,苏元才费力地翻了个身,往门口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下一秒,她蓦然睁大了眼睛,立即翻身下床。 门口地板上放着一个银质小托盘,托盘里放的是吐司、黄油和牛奶。 苏元十分诧异。 难不成这是朵瑞思给她拿的?她不是害怕讨厌她吗,怎么还会关心她的死活? 这样想着,她站起身,下意识推开门往外看。 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刚想关门,忽然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敞开的房门。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朵瑞思没有将她的房门上锁。 此时的苏元忽然觉得,朵瑞思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嘴上说着不可以,身体却很诚实。 她翘了翘嘴角,重新关上门,端起地上的托盘,拿起一片吐司放进嘴里,走到窗边。 虽然朵瑞思没有锁上她的门,但是整个皇宫防守森严,她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 苏元蹙着眉,透过窗子眺望着远方,眼神没有焦距地放空。 忽然间,她的目光被城堡附近的一座高塔吸引。 那座高塔是弗劳尔的父亲曾经修建的一个监狱,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的囚犯,后来因为不方便而被弃用。 苏元的目光逐渐聚焦在那座塔上,看着看着,她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出一个主意。 只不过这个主意,似乎需要朵瑞思配合,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她这个忙…… 苏元正想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以为是朵瑞思,连忙转身。 直到看见来人,她的笑还没扬起来,便僵在了嘴角。 弗劳尔手握着门把手,抬眼看向苏元,目光幽深:“你房间……有人来过?” 他自顾自地转动着门把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继续问苏元:“是朵瑞思?” 苏元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到了床边,将手里的托盘放到床头,背对着他坐下。 弗劳尔将房门关上,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她。 她看上去心情并不好,平时明媚的五官此时全都蔫儿蔫儿的,纤长的睫毛垂着,不愿意看他。 以前她笑的时候,他觉得刺眼,讨厌如此纯澈的笑容;可现在她不笑了,他反而高兴不起来。 弗劳尔皱了皱眉头,略过心底这种怪异的感觉,伸手想要扯住苏元的手,却被她躲过。 他眼里划过一丝不悦,重重扯过她的手,强硬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 “爱丽儿。”他缓缓开口,怫然不悦地看着她:“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第108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5 苏元抬头,眼眸里面泛着泪光,既委屈又愤怒地瞪着他,然后冲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弗劳尔吃痛地“嘶”了一声,似乎是没想到苏元竟然会咬他,一瞬间松开了手,虎口上赫然是一个泛红的牙印,上面渗出丝丝血粒。 “就这么生气吗。”他将手上的血迹擦去,低头去看苏元:“你是在生气我将你锁在屋子里,还是生气我将钥匙给了朵瑞思?” 苏元当然不会回答他的话。 弗劳尔闭了闭眼,没有再强迫她,而是转身在她身边坐下。 “既然朵瑞思来过,我想她一定跟你说了我们两个订婚的事。”弗劳尔平视着远方:“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结婚了,所以我把钥匙给了她,毕竟她是我未来的妻子。” 他说完,想去看苏元的反应,却发现她低着头,目光放空,似乎并不在意。 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不舒服,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苏元的脸颊,指腹磨着她细腻的皮肤,眸光沉沉:“爱丽儿,你不爱我了吗?” 苏元几乎要被他气笑了。 她是脑子有病,被囚禁了还至死不渝地爱着他? 她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她想了想,拿起纸和笔,在上面写下一段话,然后拿给弗劳尔看。 “弗劳尔王子,你应该知道,爱是相互的,你不爱我,又凭什么要求我一定要爱着你呢?” “我在你身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我已经筋疲力尽了,你放过我行吗?” 弗劳尔看着苏元写下的这些话,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继而眼中泛起迷茫和不解。 所有的字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却看不懂。 爱……是相互的? 她一开始爱着他,那么她不应该从始至终只爱他一人吗? 如果爱情可以随意变卦的话,那么就说明小美人鱼对他的爱从一开始就不纯粹。 就好像自己精心呵护的瓷器,从一开始就有了裂痕,弗劳尔的心里忽然间涌起一丝不可遏制的怒意。他收紧手指,将手里的纸张揉皱成一团,忽然间伸手扼住苏元的脖子。 既然他得不到小人鱼完美的爱,不如现在就亲手将她摧毁,让别人也无法得到。 苏元骤然被压到床上,脖颈被弗劳尔掐住而难以呼吸,她白皙的脸憋得通红,手下意识地去掰他的手,但是没有丝毫作用。 空气越来越稀薄,苏元的手逐渐松开,落到枕头上,忽然间她摸到了枕头下露出的冰凉刀柄。 几乎不带犹豫,她将匕首从枕头下抽出,向弗劳尔的心脏刺去。 这个动作耗费了苏元所有的力气,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准确刺到他的心脏,刀尖偏了偏,刺到他的腹部。 她的力量很薄弱,根本对弗劳尔造成不了致命性的伤害,在他身上堪堪划出一道伤口后,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但是弗劳尔却因为这一刺松开了手,仿佛才回过来神一般,茫然地看着大口喘息的苏元,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没有激烈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痛似的摸了摸腹部的伤口,带出一手的血。 然后低头,将地上沾血的匕首捡起来。 苏元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忖度如果弗劳尔想要杀了自己的话,她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反杀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弗劳尔看着手里的匕首,转了转,继而玩味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很淡:“原来你不仅不爱我,还早就想杀了我啊。” 他并没有看苏元,声音低喃,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 房间里面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弗劳尔才缓缓抬眼,阴沉的目光看向她,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纯真”的小人鱼。 她的外表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眼睛干净如水,和初次见面时一样,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他从来没有看透过她。 她和他想的不一样,她看到他和别人成婚,不会悲痛欲绝,只会冷着脸将匕首刺进他的心脏。 她残酷、理智、美丽,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纯洁的像一张白纸的美人鱼。 她再一次打碎了他对美人鱼的期望和幻想,并且对他而言,没有了任何价值,他完全可以亲手将她杀死。 弗劳尔握着匕首,缓缓走向苏元。 苏元心中绷紧了一根弦,手底下的被子被她攥得全都是褶皱,映着她发白的脸。 “当啷”一声。 意料之中的刀并没有落到她身上,而是被弗劳尔松手扔到了地面上。 苏元有一瞬间的怔愣,顿了顿,看向弗劳尔。 黑色碎发在他额前轻轻晃动,覆下一小片阴影。苏元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染血的、僵在半空中的指尖微微颤抖,压抑着愤怒,然后猛地砸向墙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垂落手指,一句话也不说,往门口走去,竟连房门也忘了锁。 苏元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她也没那个心情猜。见到弗劳尔没有锁上她的房门,她连忙趁这个机会,等彻底看不见弗劳尔之后,从房间里溜出去,准备去找朵瑞思公主,请求她帮忙。 苏元以为要费很大一番周折,但是没想到,她刚出门就看到了旁边扒着门四处张望的朵瑞思。 苏元:…… 合着刚才她生死攸关、险象环生之际,朵瑞思却隔着一堵墙在听八卦? 她走到朵瑞思面前,冲她挥了挥手。 朵瑞思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要将门关上,苏元连忙挡住,指了指自己的脸。 朵瑞思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隔壁住着的那个少女。 她松了手,却依旧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苏元指着朵瑞思的房间,神色焦急,示意她放她进去。 朵瑞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不情不愿地开门,目光却还停留在她身上,打量着她:“刚才弗劳尔进去你的房间,我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 第109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6 苏元走进房间里,朵瑞思贴心地递给她纸和笔。 苏元在桌边坐下,想了想,知道朵瑞思不会相信,于是便没有说弗劳尔对她做的事,而是在纸上飞速地写着大段文字。 “朵瑞思公主,弗劳尔刚才来到我的房间,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所以你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你放心,弗劳尔并不爱我,他也不会娶我,你不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但同时我清楚,如果我继续留在皇宫中,作为王子未婚妻的你一定会不高兴,所以我请求你帮我逃出皇宫。到那时你们两个就不会有外人打扰永远的在一起,而我也永远不会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苏元确实说出了她担心的问题。 她喜欢弗劳尔,当然希望苏元离开皇宫,可是弗劳尔却又不让她离开。 她不知道深层原因,也不是很相信苏元跟她说的关于弗劳尔的话。毕竟在她看来,弗劳尔温柔宽容,对臣民有怜悯之心,对她也很好。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苏元离开皇宫,让弗劳尔逐渐忘记她。 朵瑞思犹豫地看着他,半晌开口说道:“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帮助你出去。” “没关系,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需要你配合我就行。”苏元又重新抽出一张纸,低着头在上面写下自己的计划,不一会儿便写好,递给朵瑞思看。 朵瑞思看了眼手里的纸,又看了眼苏元,十分不确定地开口:“这能行吗?” 苏元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书房的地下室里,弗劳尔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但是手里却什么都没拿,自顾自地出神发呆。 他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伤口虽然流血,但是并不深,只是动起来,牵扯到伤口会有微微的刺痛感。 地面上全都是被他打碎的瓷器和玻璃碎片,凌乱地躺在地上,在灯光照射下,露出锋利的锋芒。 弗劳尔垂下脑袋,一只手插进发间,烦躁地揉了揉,将头发揉得一团糟。 他不明白为什么。 小人鱼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价值,他本应该杀了她的,可是他为什么下不去手? 一想到她如果死亡,如果离开了这个世界,如果她再也不能用她那双蓝眼睛注视着他,他的心里面就好像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顿顿地疼。 他几乎无法接受她离开他身边,无论是以哪种方式。 “爱是相互的……我已经筋疲力尽了,你放我走。” 弗劳尔脑中回想起她在纸上写下的这句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心口处,眉头轻轻蹙起。 他爱她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即刻否定。 他不爱她,也不可能爱她,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他之所以对她如此在意,只不过是为了亲手将她化为泡沫。 可是现在她想离开他身边,她并不会为了他心甘情愿地化作泡沫。 ……那他为什么还对她如此在意? 弗劳尔脸上阴云密布,眼眸深处像是氤氲着一场风暴,两种念头在他脑海里撕扯着他,让他十分痛苦。 他“啪”地一声将面前的玻璃罐拂到地上摔碎,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弗劳尔,你在书房里吗?” 外面响起敲门声,接着是朵瑞思的声音,从外面的书房中隐隐约约传进地下室,传进弗劳尔的耳朵里。 他闭了闭眼睛,半晌睁开,起身推开地下室的门,往外面走去。 朵瑞思站在门口等了很久,没等到人回应,就在她以为弗劳尔没在书房里的时候,门开了。 朵瑞思神色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弗劳尔。 平时一向镇定温和的他,此刻看起来却有些颓废,头发凌乱,眼睛看上去也有些阴沉吓人。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朵瑞思十分关切地开口问他。 “没什么,有些头疼。”弗劳尔扶着脑袋,侧身让朵瑞思进门:“要进来坐坐吗?” 朵瑞思跟着他进了书房,弗劳尔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而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怎么突然间来找我了?” 朵瑞思有些拘束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弗劳尔,很快垂下眼眸,犹豫道:“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我们都订婚了,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弗劳尔坐在书桌旁,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我听着。” 朵瑞思吞了吞口水,然后抬头看向弗劳尔,一脸严肃地说:“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儿,是海妖。” 弗劳尔嘴边的笑意缓缓消散。 他眸光冰冷,看着她:“你听谁说的?” “是你皇宫中一个侍从告诉我的,他说他是亲眼所见。弗劳尔,我一直都想说,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女孩儿的来历很奇怪吗?”朵瑞思认真的看着他:“没有人知道她从哪儿来,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就好像是忽然出现在岸边,然后跟着你回到皇宫里。” “弗劳尔,我知道你对她有感情,但是你怎么就确定,这种感情不是被海妖迷惑而产生的呢?如果她真的是海妖的话,一直留在城堡中,所有人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我觉得,应该将她关在监狱里。”朵瑞思一字一句地说:“只有那里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她只有待在监狱里,才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弗劳尔没有说话。 朵瑞思直视着弗劳尔的眼睛:“而且,我们都要结婚了,还继续将她放在身边的话,你觉得合适吗?” 她笑了笑:“我这个人喜欢忠贞不一的爱,所以我希望我未来的丈夫也能自始至终只爱我一人。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想我们之间可能不太合适。” 她说完,观察着弗劳尔的神色,然后心里面默默打着鼓。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她并不想因此而失去弗劳尔。 但是弗劳尔并没有生气,他静静地听完朵瑞思的话,然后抬眼看着她,嘴角重新溢出笑容:“好啊。” “就按你说的,将她关在监狱里,然后我们如约结婚,好不好?”? 第110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7 朵瑞思没想到弗劳尔这么干脆地答应了她。 她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把她交给我,她的身份很危险,最好能将她单独关在监狱里。” “好,都听你的。”弗劳尔依旧笑着,笑容温柔,冲外面喊了一声,很快有一个守卫进来行李,问他有什么吩咐。 朵瑞思微微皱眉望着他,她总觉得,他的笑并不真诚,像是一副假面,她甚至觉得,现在的他应该很生气。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她摇了摇头,将脑袋里面奇怪的想法丢出去。 “你带着一队卫兵,跟着朵瑞思公主,听她的吩咐办事。”弗劳尔简言意骇地吩咐他:“听到了吗?” 守卫连忙答应:“是。” 朵瑞思闻言起身,跟着守卫走出房间,出门前还最后看了一眼弗劳尔。 他坐在座位上,并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子,见朵瑞思看过来,抬眼朝她笑了笑。 朵瑞思也扯出一抹笑容,朝他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她一离开房间,就加快了步伐,带着守卫去了苏元的房间,然后猛地推开门。 苏元正坐在床上,听到声音,疑惑抬头。 “把她抓起来!”朵瑞思微微扬起下巴,眸子晲着苏元。 苏元惊恐地望着她,几个侍卫闻言连忙将她围了起来,制住她的手。 她大大的眸子看着朵瑞思,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要把她抓起来。 朵瑞思走到她身边,冷声说:“为什么抓你,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面对着众多侍卫,朵瑞斯并没有直接将她的身份透露出来,反而抬着她的下巴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你确定你有把握从那儿逃出来吗?” 苏元侧目,看着她,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朵瑞思松开手:“来人啊,把她锁在那座高塔监狱里,任何人不得探视!” 苏元被带走,离开时,不动声色地和朵瑞思交换了一个眼神。 高塔监狱墙壁光滑,密不透风。窄长的楼梯从底部蜿蜒而上,四周黑暗,仅在最高处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漏进来些许阳光。 苏元被守卫反扣着肩膀,走在长得没有尽头似的木楼梯上。 这座监狱很久没有人来过,苏元一踏上去,就激起一层灰尘,漂浮在腐朽发霉的空气中。 “走快点!”一个士兵往前推了推苏元,动作十分粗鲁。 “这鬼地方!也是倒霉才被派到这里看着你!”另一个士兵不断地抱怨着:“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得罪了朵瑞思公主,那可是弗劳尔王子的未婚妻,我们国家未来的王后,谁不长眼敢惹她?” 苏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楼梯上,她扶住楼梯扶手,才勉强没有从楼梯上摔下去。 “啧,被关在这个地方,就算没有打骂,恐怕早晚也得疯。” “就是,这里以前关押了多少犯人,死了多少人,我现在都感觉身上阴冷冷的。” 两个士兵说着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加快前进的步伐。 直到走到最高层,他们才将苏元扔进监狱里,然后将狱门关上,挂上铁锁。 苏元趴在地上,膝盖摩擦的很痛,身上也沾满了灰。她起身,半跪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四周光线昏暗,苏元走向那扇唯一透着光的窗子,走到一半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 她低头一看,然后吓了一大跳。 地上堆着的,赫然是一架完整的白骨,被她这一踩很快散架,白森森的头骨咕噜噜地滚到苏元脚边。 她害怕地将它一脚踢开,直到它滚到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她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走到窗子旁边。然后双手抓着窗户中间仅有的几个铁栏杆,使劲摇晃了几下。 窗户的栏杆年久失修,有点松动,其中一根甚至已经掉落下来,但是没有守卫会觉得逃犯会从这里逃跑。 毕竟这座高塔高达十米,如果有人妄想从窗户逃走,那么在他爬出窗户的那一刻就可以粉身碎骨。 所以奉命看守苏元的守卫们并没有在意那扇破损的窗户,只是将大门紧紧锁了起来。 苏元顺着窗户往下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下面一条水流湍急的河道。 她在皇宫里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这扇窗户,和窗户下面这条通往大海的河流。 也许她可以从这里跳下去,顺着河流游向大海。 苏元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转向监狱里面,四处张望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把生锈的刀。 她原来在皇宫里就听女仆们谈论过,这座监狱里面设置了很多用来惩罚犯人的刑具,种类多到数不胜数,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只不过无论是这把刀还是其他的刑具,都过了太久,几乎钝得不能用,好像也破不开窗子上的铁栏杆。 苏元叹了口气,将刀扔在地上。 看来只能等晚上的时候,朵瑞思来给她送锯条,再用锯条慢慢锯开。 想到这里,苏元便不再徒劳,干脆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省省力气,默默等待着黑夜的来临。 窗子外面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弱,直到完全黑下来,月光缓缓从窗子外流泻进来,终于到了深夜。 到了约定的时间,但是苏元却没有等到朵瑞思。 她心里有些不安,站起身,趴在窗子旁边往下看,试图找到朵瑞思的踪影。 不远处逐渐亮起红色的亮光,苏元看见一群人拿着火把逐渐往高塔这里靠拢,直到走到高塔下方,苏元才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讲话。 “这里面关着的就是海妖吗?” “不会错的,今天下午从皇宫里传来的消息,镇子里面都传开了!” “我说前段时间为什么会突然发生海啸,原来是海妖在作怪!海妖这种怪物作恶多端,就应该一把火烧死!” “就是!烧死她!” “烧死她!” 人们的声音越来越愤怒,苏元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一片空白。 ……为什么只是短短一个下午,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第111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8 除了她,只有朵瑞思和弗劳尔两个人知道她是人鱼的身份,究竟是谁将信息泄露了出去? 她听着塔下人们愤怒的喊叫,心底一片冰冷。 好在城堡的外墙坚固无比,虽然一方面禁锢了苏元,另一方面竟也保护了她。人们虽然愤怒,但是却没有办法对苏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于是,人们很快发现在这里喊叫并没有什么用,他们悉悉索索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很快转移阵地,离开了这座高塔。 苏元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看着他们的路线,似乎目的地是皇宫。 皇宫内,国王不断地在王座旁边踱步,弗劳尔跪在面前的地面上,低着头不说话。 “弗劳尔!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国王满脸怒意,直视着弗劳尔:“民众全都聚集到了我们的皇宫外面,叫嚷着要烧死海妖!” “上帝啊,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是个海妖!你惹了多大的事你知不知道!” 弗劳尔抬起头,声音平淡:“我已经将她关起来了。” “关起来有什么用?!关起来就能消除人们的恐惧和愤怒了吗?他们要的是烧死她,要她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懂吗?” 国王气急败坏地对弗劳尔吼着:“你现在给我出去,亲自对他们说,明天中午,我们会在城镇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死她,让他们不要再城堡外面待着了,赶快离开!” “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弗劳尔重复了一遍国王的话,然后眼里划过一丝阴沉的杀意:“不可能。” 他的话斩钉截铁,透露着不可拒绝的坚定。 一股怒意涌上国王的心,他走到弗劳尔面前,然后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响亮,弗劳尔猝不及防受了这一巴掌,整个人都被打到地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 可他像是习惯了一样,慢条斯理擦干净嘴角的血,对国王笑了笑:“您还是和我小时候一样啊,不听话就打,只不过现在可手下留情太多了。” “你——!”国王双目圆睁:“这是你应该对你的父亲说的话吗?!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他说着,抬起手,作势还要扇下去。 可是手还没碰到弗劳尔的脸,就被他紧紧捏着手腕,继而反手一折。 “啊——!”一股剧痛从手腕处席卷全身,国王全身冷汗直冒,感觉自己手腕的骨头似乎被折断了。 弗劳尔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 国王已经疼得摔倒在地,全身不住地颤抖。 “父亲,从小您就对我言传身教,武力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他嘴角微微笑着:“我觉得您教的很对,现在我也算是学以致用了,你觉得儿子学的怎么样?” 他眼眸冷冽,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父亲此刻趴在地上,心里燃起一阵无限的快意,走到他身边,然后一脚踩在他那只被他折断的手上,不断地碾着。 国王此刻清楚地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难耐的疼痛几乎痛得他要晕过去。 此时弗劳尔嘴角的笑,在他看起来,就像是魔鬼一样,他的眼睛里面盛满恐惧:“你……我是你父亲,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我知道啊,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啊,似乎还比不上我小时候您教育我的一半力度。” 弗劳尔半蹲下身,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父亲,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您放心,我是不会让您死的,毕竟我一直都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违背道德的事情呢?” “不过现在我可没有报仇的心。” 弗劳尔站起身,淡淡晲着他:“外面的那些群众,他们想喊就让他们去喊,我不可能让爱丽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你消失了,她都不可以消失。听懂了吗?” “我……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是喜欢上了那个海妖……”国王声音颤抖,抬头看向他:“你是疯了吗!” 过一会儿,他又喃喃自语的说:“对……你当然疯了……你不仅敢亲手打自己的父亲,还敢爱上海妖……” “你会完蛋的……爱上海妖……你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弗劳尔冷着脸看了他一眼。 国王骤然间停下了话,没有敢再继续说下去。 “我不爱她。”他顿了顿,垂着眸子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可能爱上她的。” “自欺欺人……”国王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完了,你要完了,这个国家都要完了……” 弗劳尔不想再听他说话,直接转身走了出去,路过侍卫时吩咐了一句:“看好他,只要不死就可以。” 侍卫连忙答应下来。 国王十分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底十分惊慌。 什么时候他的皇宫内部所有士兵,全都听弗劳尔调管了? 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发现? 整个皇宫,到底有多少是他的人? 想到这里国王不禁不寒而栗,看向弗拉尔的眼神更是恐惧。 弗劳尔走出国王的房间,迎面上便遇见了朵瑞思。 “弗劳尔,你的脸……国王陛下罚你了吗?”朵瑞思捂着嘴巴,下意识伸手触碰他的脸,被他躲开。 “没事。”他淡声回答。 朵瑞思只好收回手。 “……弗劳尔,外面的群众很是愤怒,说要烧死海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朵瑞思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他:“那个女孩是海妖的消息……是你透露出去的吗?” 弗劳尔攥紧了手指,冷声说:“不是。” 朵瑞思脸上浮起诧异的神色。 如果不是弗劳尔,那究竟是谁能在一下午将所有的信息传播出去,并煽动民众来到皇宫,只为了烧死那个女孩? 她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此时她的心里焦急无比,她本来和那个女孩约定好,今天晚上会帮她逃离高塔监狱,可是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国王也不知道怎么先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召见弗劳尔,她也被困在皇宫里出不去。 此时那个女孩儿应该在高塔上孤立无援? 朵瑞思想着,她会不会误会自己,以为是她告的密?? 第112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19 想到这里,朵瑞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抬头向城堡外面瞥了一眼。 “现在该怎么办?”朵瑞思咬了咬唇:“他们都嚷着要处死那个女孩儿。” 弗劳尔抬眼看她,扯了扯嘴角:“怎么,你也想吗?” 朵瑞思下意识要说不,但是想起就是她让人把那个女孩儿抓起来的,这样说的话就显得自相矛盾了。 而且……她也想试探一下,弗劳尔对她的感情到底如何。 于是她顿了顿,然后直视着他:“如果我说想呢,你会下手杀了她吗?” “朵瑞思,我一直对你都比较宽容。”弗劳尔平声说着,眼里面却泛着令人胆寒的光:“你让我将爱丽儿关在监狱里,我关了;你让我只爱你一人,我也照做,唯独处死她这一件事,不可以。” “可她是海妖!”朵瑞思没想到弗劳尔竟然是如此的斩钉截铁,她微微瞪大了双眼,向他喊道。 “那又怎么样?”弗劳尔歪了歪头:“你以为在你对我说之前,我不知道她是海妖吗?” 朵瑞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垂下眸子,嘴角溢出苦笑:“只爱我一人……你真的照做了吗?” “弗劳尔,你根本不爱我,你明明爱的是她。” 弗劳尔沉默着不说话,半晌才缓缓说:“我不爱她。” “弗劳尔,你别自欺欺人了。”朵瑞思的眸子里逐渐染上愤怒,抬头看着他,怒极反笑:“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对我除了表面上的温柔,有过真正的关心吗?” “你对那个女孩儿的爱,也是充满了威胁和暴力……弗劳尔,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朵瑞思声音愤怒混合着哀伤,还夹杂着一丝怜悯和同情。 弗劳尔皱着眉头听着她说话,而后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 他瞥了朵瑞思一眼,不想再继续跟她说下去,直接抽身离去。 留下朵瑞思一个人在原地,眼中噙满了泪水。 她看着弗劳尔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的美好期许似乎也随着他的离去而碎裂开来。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擦干泪水,然后转身走向皇宫门口,走向那群吵着要处死海妖的民众面前。 众人见皇宫内走出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叫嚷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朵瑞思在众人面前停下,十分沉稳地说道:“大家的诉求,王子殿下都听到了,他现在已经将海妖锁在高塔监狱里了,大家现在不用害怕。” “你是谁?”一个中年男子狐疑地看着她。 “我是弗劳尔王子的未婚妻,相信我的话对大家而言,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朵瑞思微微笑着。 “锁在监狱里有什么用!海妖精通妖术,区区一个监狱怎么能困住她?只有烧死才能彻底消灭海妖!” 有人不满地大声抗议。 朵瑞思连忙安抚众人的情绪:“我明白大家害怕的心情,但是现在夜已经很深了,王子殿下已经决定明日再在小镇中间的广场上,将她绑在十字架上,当着众人的面烧死她。” “真的吗,王子殿下真的决定明天就烧死海妖吗?” “太好了!” 朵瑞思点头:“所以现在大家还是早点回去,大家想看的东西,相信明天一早就会看到。” “希望王子殿下不要让我们失望……”众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然后便纷纷散去。 他们走后,朵瑞思遥遥望着不远处漆黑的高塔,眯了眯眼睛。 弗劳尔,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爱……我要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爱的那个人。 苏元一直趴在高塔旁边的窗户口,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皇宫的方向。 她看见那些民众逐渐从皇宫门口陆续离开,而且并没有往她这里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 是突然间想通了,不打算烧死她了?还是有另外的打算? 她不明所以地收回了目光,然后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 照目前这个样子,不知道朵瑞思会不会来了,如果她不来的话,她想出去可能要更麻烦一点。 苏元想着,叹了口气,从地上翻找着有没有其余趁手的工具。 绳索、匕首、铁钉、箭、锯子…… 她都翻了一遍,然后从地上拿起锯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如果它是新的,那么锯不了几下就会将铁栏杆锯开,但是它现在上面却布满了铁锈。 苏元握着锯子,转着圈看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准备在石头上磨一磨。结果她把锯子怼在石壁上,还没磨多久,便听见门口锁链摇晃的声音。 她抬头,看见穿着斗篷的朵瑞思站在门口,拿着钥匙将门锁打开,然后将锁扔到地上,开门向她走来。 苏元连忙起身。 “这是你要的东西。”朵瑞思摘下帽子,从怀里拿出一根细小的锯条,递给苏元:“底下的士兵吃了我带的食物已经晕过去了,趁他们还在昏迷,你抓紧时间。” 苏元感激地看她一眼,接过锯条,然后走向窗子开始锯那松动快要断开的铁栏杆。 锯了好一会儿,那几根欲断不断的铁栏杆终于断开来,露出的空间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钻过。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朵瑞思不解地看了窗子一眼,一脸不可置信:“不会要从这里跳下去?” 苏元点点头,走上前几步,轻轻拥抱了一下朵瑞思,向她表示感谢。 “我告诉你,你这次走后就不要再回来了。”朵瑞思在她耳边说着,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要再见弗劳尔,听到了吗?” 苏元以为她还在担心,她会抢她的未婚夫,于是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做了个“放心”的动作。 接着她走到窗子旁边,看着窗子底下湍急的河流,咬咬牙一闭眼跳了下去。 朵瑞思走到窗子旁,看着苏元掉入到河中,起起伏伏,呛了几口水才稳住身形,然后向她挥了挥手,顺着水流往大海的方向游去。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和一小瓶汽油,然后将汽油金属倒在附近的木质物品上,再顺着木楼梯往下一直倒,直到最后一级才停下来。 朵瑞思将手里的汽油瓶扔掉,然后拿出一根火柴划开,弯下腰,点燃面前的汽油。 第113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20 “哗”的一声,木楼梯一瞬间被点燃,着起红色的烈焰。 朵瑞思这才转身,三步并两步跑出高塔,并将监狱大门紧紧关上,离开了这里。 然而她没有回到皇宫,而是来到了海边,那里有专门等着她的渔船。 她本来打算今晚派人加急去给父亲送信,将自己与弗劳尔王子结婚的消息传给父亲,但是没想到,竟为自己派上了用场。 她放火将高塔监狱给烧毁,将爱丽尔放跑,那么大家都会以为海妖被火烧死了,弗劳尔也会以为爱丽儿死在了这场火灾中。 但是如果他有心探查的话,很容易就会发现这场火是她放的,到时候她还在皇宫待着,就会很危险。 不如现在趁着弗劳尔还没有发现,直接坐船回到她自己的国家。 朵瑞斯这样想着已经走到了海边,那里早早地就停了一只渔船,见到朵瑞思来,送信人和船夫连忙迎上来。 不一会儿船夫便驾起小船,缓缓地朝远处驶去,离开弗劳尔的国家。 苏元顺着河流游到了海边,躲在一处礁石后面,然后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声口哨。 不一会儿,海面上游过来一条漂亮的小海豚,跟在苏元身边打转。 苏元摸了摸它的脑袋,打了个手势,然后小海豚便钻进了海里。 她等了一会儿,小海豚才再次露出水面,低低地叫了一声,表情沮丧。 苏元叹了口气。 她刚才让小海豚去找海巫婆,跟他说她想要重新变成人鱼,但是看小海豚的表情,他应该是没有答应。 游了那么久,废了太多的力气,苏元有些疲惫地趴在礁石上,思索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皇宫好不容易逃出来,是不可能回去的,弗劳尔国家里的人个个都知道她是海妖,想把她弄死,她也去不了镇子里面。 苏元双手捂着脸,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 忽然,小海豚在她身边顶了顶她的胳膊,急促地叫了两声,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她看。 她放下双手,缓缓睁开眼睛,顺着海豚给她指的方向,往回看过去。 海面上逐渐卷起一阵漩涡,海巫婆从漩涡中出现,一眨眼便来到了苏元面前。 苏元以为他改变主意了,还没来得及高兴,科里却先她一步开口,声音喑哑:“小美人鱼,你后悔变成人了吗?” 苏元连忙点头。 后悔!她简直太后悔了! 她在最开始就不应该信这个黑化版童话王子的话,结果现在落得个进退两难的地步,还有人时刻惦记着想弄死她。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让海巫婆解开咒语,即使不用得到王子的爱也不用化为泡沫。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 海巫婆并没有因为她可怜而改变咒语,而是淡淡地对她说:“小美人鱼,你要知道,你已经喝下了魔法药水,咒语已经起效,是不可能取消的。” 苏元眼睛里的光黯淡下来。 “除非……”海巫婆凑近她,脸上的面具冰冷泛着寒气:“你用特制的匕首,在王子和别人结婚前一晚,刺进王子的心脏,杀了他。” “当他的心头血流到你的双脚上的时候,你人类的双脚就可以变成人鱼的尾巴,重新回归海洋,享受你三百年的寿命了。” 海巫婆冷酷的绿色眼睛盯着苏元:“你能做到吗?” 苏元沉默了片刻。 哎,没想到波折了那么久,最后面临的还是这个结局。 海巫婆误以为她的沉默是拒绝,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既然如此,还逃出来干什么呢?难不成就是因为你的心上人要跟别人结婚了,所以你受不了了?” 苏元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苍天为证!她绝对没有舍不得! 但是说实话,即使她敢下手,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 毕竟以弗劳尔对她的讨厌,警惕心应该会达到百分百,她成功刺杀他的概率很小。 嗯……说不定还会被反杀。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尴尬了。 “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想重新变回人鱼,那么就只有这两种选择。要么得到王子的爱,要么得到他的血。” 苏元失语。 看似给了选择,实际上根本没有,她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那就是后者。 “不过看你现在的状况,恐怕只剩下后一种方式了。”海巫婆晲着苏元,缓缓说道:“如果办不到的话,就等着化成海上的泡沫。” 他说完,作势便要离去。 苏元想要挽留他,但是说不出话,于是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尾巴。 被抓住尾巴,导致直接一头摔进海里的海巫婆:…… “松开。”海巫婆科里咬牙切齿。 苏元摇摇头,不仅没松,反而抓的更紧了。 “……好,你说,还要跟我说什么事?要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一定让你现在就化成泡沫。”科里忍着怒意,看向苏元。 苏元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肚子。 就算她不是完全的人,但是很久不吃饭也会饿死的? 虽然她不知道会不会真的饿死,不过她也不想亲自去验证。 她现在没地方去,只有面前的海巫婆,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她得紧紧抓住。 “你是说,你饿了?”科里看着她的动作,犹豫地问了一句。 苏元眼睛亮亮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又饿又累,还没地方睡觉休息。 科里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可不会因为你可怜而去帮你,我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苏元睁着一双漂亮到无法拒绝的蓝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科里,然后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般扇动。 科里不屑地转头:“你这样看着我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帮你的。” …… 十分钟后,科里带着苏元游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岛上。 “这座岛很小,没有什么野兽,也没什么危险,里面有很多果子,够你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的了。” 科里双手抱胸,冷着脸对她说。 苏元笑眯眯的看着他。 真香虽迟但到。? 第114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21 原来海巫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通情理的。 “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王子和别人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会将你带过去,亲手杀了他。”科里说完,最后看了苏元一眼,转身离开。 苏元目送着他远去,然后转回头看着这片无人的小岛,一瞬间以为自己是来逃荒的。 不过,在这里总比在皇宫好,起码不用被人惦记着性命。 苏元这样想着,放平了心态,安心地往小岛深处走去,默默等待着王子不久后的婚礼。 弗劳尔自从在走廊与朵瑞思遇见并说了一番话之后,回到房间里,便一直坐在床边发呆。 脑海中似乎依旧回荡着朵瑞思的那句话:“你爱的明明是她……” 弗劳尔的眼中逐渐泛起茫然。 什么是爱? 他真的爱她吗? 他最初只不过是为了将她变成泡沫,所以假装对她好;再后来不让她离开,到现在……即使她对他没有了任何用处,他也不允许她死去。 他一开始还有借口和理由对她好,可是现在他没有了任何可以用的借口。 只剩下那唯一一个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房门忽然被敲响,弗劳尔回神,说了声“进,”接着一个守卫神色焦急地进来禀报。 “王子殿下!高塔监狱失火了!” “什么?”弗劳尔忽然间站了起来,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大步走到窗边往外面看去。 果不其然,黑色的夜空下,不远处高高的塔上,弥漫着冲天的烟雾和火光。 “快,通知军队立即前去救火!” 弗劳尔面色沉重,立即转身,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去。 等他带着一行人到达高塔之后,其余的人连忙救火,而他则是将门口两个晕倒在地的守卫泼醒,然后拽起其中一个,冷声质问:“刚才谁来过这里?” 那个守卫刚开始还晕乎乎的,见到是弗劳尔,一下子打了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王子殿下!是,是朵瑞思公主!她刚才来过,还给我们带了水和食物,之后我们就晕过去了!” 他转头看见高塔内的熊熊烈火,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失火了,怎么就失火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王子殿下,这一定是朵瑞思公主放的火!” 弗劳尔低头瞥见地上打开的食盒和散落的食物,闭了闭眼睛,然后松手,狠狠地踹了守卫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你最好祈祷爱丽儿没有事。”弗劳尔眼神沉得吓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守卫闻言,看着燃烧的高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火势如此烈,正常人没被烧成灰估计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 护卫们一个个拎着桶,从最近的海域接来水,将一桶桶水往里泼,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火势丝毫没有小下去的征兆。 弗劳尔捏紧了拳头。 众人几乎忙碌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高塔里面的火才终于扑灭。 整座高塔的墙壁是用石头做的,所以并不会坍塌,但是厚重的木门尽数被烧毁,里面长长的木楼梯也全都被烧成了灰烬,监狱的铁门、死人的骨架、无数刑具,全都掉落在底部的地上。 整座高塔内部几乎被烧成了一座空壳。 弗劳尔走进去,里面的浓烟呛人,他便捂着口鼻,目光下移望向地面。 地面上除了一些被烧得黑漆漆的刑具之外,只剩一些断裂的白骨,一块块地散落在地。 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脏,他的呼吸猛然滞住。 爱丽儿她不会已经…… 弗劳尔缓缓蹲下身,目光扫过面前碎裂的不成样的骨头,眼中晦暗不明。 “王子殿下……”靠近他身边的守卫缓缓开口:“这个高塔现在很危险,我们还是尽快走……” 他话没说完,看见弗劳尔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连忙闭上了嘴巴。 弗劳尔定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目光在地上的几个刑具上面掠过,然后在铁锯上面流连。忽然间,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上移,瞥了一眼最高处的窗子。 阳光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仅容一人通过的窗户上面的铁栏杆全都被锯断。 弗劳尔眯了眯眼睛,缓缓收回目光,对守卫说:“通知民众,海妖已经被烧死,不用再举行抗议了。” 他说完,带着军队转身离开高塔,重新回到皇宫。 几乎一夜未睡的他并没有回到房间里面休息,而是来到了书房里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还留着上次没有收拾的满地碎片,一片狼藉之中,弗劳尔走到桌子旁边,慢悠悠地拿起装着一颗白色珍珠的玻璃罐。 这是她第一次哭泣时,流下的眼泪。 弗劳尔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那时的她忽然间闯进书房,湛蓝色的眼睛看着他,颤抖着声音说她害怕。她还抱住了他,触感不可思议的柔软。 可那时他一心想着置她于死地,见到她哭,他的心里刹那间充满快意。 可是当他亲眼看着高塔上面燃起大火时,他的心里并没有任何快感,只剩下了无尽的慌乱和不安。 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爱丽儿真的死去,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举动。 弗劳尔想着,伸手拿起桌子上面放着的厚厚一本书,一张带着字的白纸从里面滑出,落到地上。 他顿了顿,弯腰将白纸捡起,却在看到上面的字时目光有明显的怔愣。 那上面的字迹秀气干净,一笔一划认真写着:“你爱我吗?” 当时的他并不爱她,到后来他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却不愿意承认。 这是他的性格缺陷,原本显而易见的感情,却非要找一堆理由掩盖住自己的内心,不愿意直面。 弗劳尔半靠在椅子上,将白纸举过头顶,认真地注视着她写下的这一句话,明明很短,他却忍不住在心底一遍遍重复着。 到最后,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攥紧了白纸。 朵瑞思说的没错,他这样的人,可能根本不配拥有爱。 不过没关系,爱丽儿没有死,他还有补救的机会……? 第115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22 很快,弗劳尔国家里的所有人民都收到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海妖已经被烧死了,另一个是他们的弗劳尔王子要和公主结婚。 在小岛上吃了几天果子的苏元也通过海巫婆收到了这个消息。 海巫婆告诉她,王子和公主明天就结婚了……也就是说她今天晚上就要杀了王子。 今天晚上……苏元抬头望了一眼海边的天空,和她十五岁生日那天初遇弗劳尔的天空一样美丽,天边漂浮着柔软的白云,整片海水都被夕阳染成橘红色。 天很快就要黑了,很快就要到今晚了。 她真的有把握能杀掉他吗? 苏元看着海巫婆手里的匕首,犹豫了一下。 原来不用她几个人鱼姐姐用头发换过来,海巫婆可以直接给她。 “怎么,事到如今,还下不去手?”海巫婆冷冷地掀唇嘲讽:“如果不想要这把匕首的话,那我就收回去了。” 他作势要收回匕首,苏元见状连忙一把抢过来,然后将匕首背在身后。 海巫婆看着她,然后缓缓收回手,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船只:“弗劳尔和她的新娘就在那条船上,他们将在船上举行婚礼。等到了深夜,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再把你送到船上。” 他的目光落到苏元脸上,淡声说:“别让我失望。” 苏元目光放远,望向远处的船只,睫毛微动,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很快夜幕降临,等到船上的所有人都睡去之后,海巫婆将苏元带到了船上。 苏元按照海巫婆的指示,很快找到弗劳尔的船舱。 不知道为什么,整座船上那么多人,在此刻却显得静悄悄的,似乎像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就连弗劳尔船舱的门也是轻轻一碰就开了。 苏元警惕了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周依旧风平浪静,她定了定心,然后悄悄地开门,走进船舱里。 木质床板上铺着洁白的被褥,弗劳尔躺在上面,发丝微微凌乱,呼吸随着胸膛起伏,睡得正熟。 他那一向蛊惑人心的眸子此时紧紧地闭着,一脸的温柔安静,倒和平常的形象差距很大。 苏元忍不住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儿,一边欣赏一边还在心里感叹,这么好看的脸,怎么就配了一个这么坏的心呢? 她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提起精神,蹑手蹑脚地来到弗劳尔身边。 手里的匕首寒光闪闪,高高抬起,苏元手指紧了紧,狠下心往下刺去。 就在这时,面前明明熟睡的人却忽然间睁开了双眼,手指紧紧握住苏元的手,刀尖堪堪在弗劳尔的胸前停下,再不能前进一步。 苏元第一反应没有惊慌失措,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双手握着刀柄往下压,但是还是比不过弗劳尔的力气,直接将她的匕首打落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苏元听见匕首撞击地面的声音,接着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弗劳尔攥着手腕反压到了床上。 此时此刻她的第二反应是,哦吼,完蛋。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刺杀不成结果被反杀,还是压倒性的反杀。 她就说为什么整座船上安静的不行,原来是早有预谋! 苏元崩溃又无奈地闭上双眼。 之前她兢兢业业装柔弱都不能撼动弗劳尔的内心,现在的她直接暴露,想取他的命,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让她死可能是最痛快的死法,以弗劳尔的性格,他一定会…… 唇上忽然间覆上一抹柔软的温热,苏元蓦然睁开眼睛,眼底尽是不可思议。 面前是少年放大的俊脸,她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还有腰间紧紧搂着她腰的紧实手臂,头脑一片空白。 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是怎么回事?! 她可是拿着刀想杀了他!他怎么,怎么还会吻她? 弗劳尔的欲望像是一头出笼的野兽,但是他却尽力控制着自己,只是轻轻碰触了她的双唇,便很快分开,微微喘着气看向她。 他伸手缓缓抚上她的脸,动作轻柔,嘴角溢出笑意:“爱丽儿,我就知道你没死。” 此时此刻的苏元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于是她选择了面无表情。 但是弗劳尔丝毫不在意,他双眼深情地望着苏元,眼底满是缱绻:“爱丽儿,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囚禁你,我不该将你关在高塔里,是我不好……” 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下去,苏元甚至还能听出他话里带着哭腔的委屈:“你原谅我好不好?” 听完弗劳尔说的这番话,苏元再想面无表情都没有办法保持下去了,她的眼眸里面明显盛满了不可置信,不相信这种话能从弗劳尔的嘴里说出来。 她想了想,对弗劳尔打着手势:“可是你不是都要和朵瑞思公主结婚了吗?” 弗劳尔摇了摇头:“我知道放你逃出高塔的人是她,她不仅将你放出去,还将整个塔都给烧了,之后也没有再回到皇宫,而是乘船回到了她的国家。” 苏元十分讶异。 合着他说的要和朵瑞思公主结婚,就是为了引她上船而做的一场戏? “爱丽儿,还记得你问过我的那句话吗?”弗劳尔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道:“你问我爱不爱你。” “现在我有了答案。”弗劳尔深情的看着她,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道:“爱丽儿,我爱你。” “不是对妹妹的爱,而是对妻子的爱。爱丽儿,我想娶你为妻。” 此时此刻的弗劳尔,终于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找到了那个可以调动他所有情绪的源泉。 爱丽儿,这才是他真正爱着的人。 苏源睫毛微颤,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深情的告白。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猝不及防,她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弗劳尔,说他……爱她? 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任务完成了? 她不用再用匕首杀死弗劳尔,因为她已经满足了条件一——让王子爱上她。 深海里的人鱼,想要拥有永恒的灵魂,那么就要得到一个人全身心的爱。 小人鱼她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爱……对吗? 第116章 小美人鱼才不要变成泡沫 23 苏元一时间有些迷茫,甚至不太确定。 直到系统忽然间发出声音【恭喜你完成任务,小美人鱼得到了王子的爱,并没有变成泡沫!接下来的时光,请选择是立即离开还是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她的目光才重新聚集到弗劳尔脸上。 “爱丽儿,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弗劳尔眼睛直视着苏元,又重复了一遍。 嗯……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想把自己弄死的死对头忽然间向自己表白,苏元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但是她看着弗劳尔鲜少露出的委屈表情,又想到他是纸片人,任务既然都完成了,那就满足他这一个小小心愿。 再待一段时间,她边回答系统,边点了点头。 弗劳尔看见她点头,先是怔愣了两秒,继而眼睛里面溢出喜悦,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天边的太阳升起了,温柔的阳光洒向大海,通过船舱的窗户照射到两人身上。 苏元默默看着身上的一缕阳光。 她的双腿依旧存在,并没有变成鱼尾,也没有化成泡沫,她的确得到了人类真诚的爱,弗劳尔全身心的爱。 甲板上响起热闹的音乐,是为他们这对新人准备的。 侍女替苏元穿上婚纱,弗劳尔和苏元在船上举行了婚礼。 海巫婆在不远处的水面上看着这一幕,眼底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那个王子……竟然真的爱着小美人鱼? 震惊之后,科里心底涌上一丝不甘心。 但是即使他再不甘心,面前的现实也一遍遍提醒他,小美人鱼确实永远地离开了他。 苏元抱着捧花跟在弗劳尔的身边,走完全套婚礼流程之后,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在逐渐消散。 几秒之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处在了熟悉的快穿局内。 苏元揉了揉脑袋,从地上坐起来,白蝴蝶正绕着她身边飞舞。 【宿主!你终于回来了!】0568很是激动,不停地对苏元说【我还以为你被漩涡卷走,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呜——】 “嗨,有惊无险。”苏元伸手,蝴蝶慢悠悠地停在她的指尖,她有些不解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漩涡?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记忆删除了,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 【宿主,上个世界结束之后,你无意中进了三千世界的漩涡里,可能是在里面记忆受到了损伤,所以你现在记不清。】 【不过没关系,那些记忆也不是很重要,你已经完成任务平安回来,以前的事就——】 0568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间卡住了。 “怎么了?”苏元很是疑惑。 【宿主,主系统刚刚通知我们……】0568不确定地说【他在三千世界里面发现了主神大人的踪迹。】 苏元愣了愣。 主神大人这个名号她倒是听快穿局里面的人和系统经常提起,但是她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毕竟,听说他在几年前莫名其妙失踪之后,就没有人再找得到他的踪迹。 而那时,她也才刚刚进快穿局不久,根本没机会见到他。 系统说在三千世界里发现了主神的踪迹,难不成他穿进了快穿世界里? 想到这里,她开口问道:“主系统有没有说是哪个世界?” 0568语气有明显的停顿,几秒后回答苏元【童话世界里的小美人鱼,没错,就是你刚刚离开的那个世界。】 苏元:……?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现主神大人的踪迹,虽然气息微弱,但是可以确定是主神大人。不仅如此,在其他的几个世界中也发现了他的气息。看样子,他的元神似乎碎掉了,裂成了很多片……】 【宿主。】0568忽然间叫她,声音满怀期望,让她一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经过研究发现之后,主神大人好像是跟你绑定的,你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 【你必须要去这些不同的世界中找到主神大人的踪影,收集他的元神,最后这些元神汇集到一起,主神大人就能回来啦!】 苏元:“……说真的,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怎么就和我扯上关系了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的身上同样残留着主神大人的气息,所以不用犹豫,你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行。”苏元也没有多问,毕竟穿到不同的世界本就是她的工作,所以无论到哪儿、干什么、攻略谁,对她来说都差不多。 【我已经找到了主神大人气息存留的一个世界,宿主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就穿进去?】 苏元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收到!】 0568话音刚落,下一秒,她眼前一片漆黑。 好疼…… 苏元一睁眼,便感到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不止是膝盖,全身上下,仿佛都散了架似的,疼痛不已。 细细的雨滴落在她身上,淋透了全身。 她皱了皱眉,低头看见自己正跪在青石板阶上,膝盖处的襦裙又脏又湿,隐隐有血顺着雨水流出。 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带着浓浓的嘲讽:“没想到大小姐这么娇气,连这点儿路都坚持不下来。看来对老太太的孝心,也不见得真呐!” 苏元斜了一眼,看见一旁丫鬟装扮,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的女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满脸的讽刺和不屑。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如果有力气的话,苏元很想给她两巴掌。 【宿主!】好在系统及时出声【这就是主神大人气息所在的世界!我这就将剧情传送给你!】 它说着,便开始传输剧情。 苏元的脑海瞬间灌入许多情节,了解了原世界的大概。 原主的身份是京城首富家的大小姐,小时候被人拐走,流落在外。她父母伤心欲绝之下,又收了一个养女叫何听雪,当亲女儿养,直到不久前原主被找回。 原主的父母觉得她受了委屈,所以对她很好,但是她的这位妹妹却十分记恨,处处为难她。 比如现在,让她三跪九叩上山,为生病的祖母祈福,就是她那好妹妹的主意。 旁边站着的,就是何听雪派来盯着她的丫鬟。 一个丫鬟都如此趾高气昂,可以想象出她的主子有多猖狂。 第117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01 苏元皱了皱眉,刚想张口,可是这具身体太过虚弱,她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宿主,在原世界里,何听雪是女主,最后嫁给了宰相嫡子,也就是男主。而你,只是一个为她铺路的炮灰,为了衬托她而存在,最后身体被她折磨到垮掉,郁郁寡欢而死。】 “所以呢?”苏元扶额:“你不是说让我找主神的元神碎片吗,为什么又给我找了个惨兮兮的剧本,是不是不折磨我心里就不好受?” 【宿主,冤枉啊!我之所以给你选择这个角色是因为——】 还不等系统回答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惊讶的男声;“呀,寂照师弟,你看前面怎么有人在雨中跪着?” 苏元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视线,她费力地抬起头,想看清楚来人是谁。 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着细雨,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头顶被罩了一把伞,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像是隔着水雾,望向来人。 少年僧人手腕悬着一串佛珠,执着伞,嘴角噙着笑,眉眼清绝。 鸦羽般的长睫轻轻眨了眨,微垂着眼睛看着苏元。 他开口,声音温润如水:“下雨了,女施主跪在这里,恐怕会生病。” 系统的声音重新在苏元耳边响起:【之所以给你选择这个角色,是因为她是全书唯一一个和主神大人元神碎片有联结的女角色。】 苏元十分诧异:“难不成面前这个和尚就是主神的元神碎片之一?” 【没错。】 “那敢问一下,所谓的联结是……?” 0568:【说过话。】 苏元:…… 她沉默了半晌,然后继续问道:“你这不是找到了吗?为什么还要我找?” 【宿主,此“找”非彼“找”,如果只是找到主神大人的元神碎片,那我完全可以检测出来,但是真正要将他带回去,还需要你来完成任务。】 “所以呢,任务是什么?”苏元顿了顿:“……你不要告诉我是攻略这个和尚。” 0568:【宿主你真聪明,现在不需要我提醒都能猜出来了呢!】 【只要攻略了主神大人的元神碎片,就可以成功让碎片顺从地离开三千世界,回归本体啦!】 …… 苏元崩溃地捏了捏拳头。 道理她都懂,但是……为什么是一个和尚? 让她去攻略一个无情无欲的和尚!这难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而且这已经不仅仅是难度高的问题了,让一个和尚喜欢上她,将他拉下神坛,是不是太罪恶了? “寂照师弟说得对!”一旁稍微活泼一点的少年僧人凑过来:“女施主想要祈福,也不能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呀!” 苏元再次被这道声音拉回现实。 她倒是想站起来,但这具身体已经疲惫不堪,随时都会倒下去。 “我们家小姐祈福,管你们几个和尚什么事儿啊!”一旁的丫鬟小芮见状,撑着伞大步走上前,语气不善地驱赶他们:“去去去,别多管闲事!” 两个僧人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一个撑着伞,丫鬟打扮的女子。 他们被赶到一边,虽然对丫鬟的举动不高兴,但是由于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们也不好插手,所以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那个漂亮的少年僧人望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苏元,淡淡的对身边的另一个僧人说:“慧元师兄,既如此,我们走。” 他说着,没有任何留恋似的,转身欲走。 【宿主你快拦住他啊!你们就这唯一一次说话机会,不抓紧后面根本没机会接触他,更别谈攻略主神大人的碎片了!】0568声音十分急切。 苏元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再次晕倒之前,她艰难地往前爬了两步,胡乱伸出手,扯住路潭之的衣角,眼里泛起泪花:“小……师父……救救……我……” 就算要晕,也得先扯上面前这个攻略对象。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她就不信这少年僧人见死不救。 路潭之默默地看着眼前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渐渐闭上,柔弱无骨的小手却还抓着他的衣角不放,露出一截雪白皓腕。 仿佛一截脆藕,可以轻易折断。 他眸色暗了暗。 很快又恢复清明。 小芮见两位僧人不走,干脆叉着腰,直接动手,作势要推他们:“我说你们两个和尚是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别多管闲事——哎哎哎,你干什么!” 随着小芮的惊呼,晕倒在地的苏元被路潭之打横抱起。 他斜斜地睨了小芮一眼:“女施主逼迫自家小姐在雨中跪着,自己却撑着伞,明明小姐都已经受伤晕倒却见死不救,心肠如此歹毒,还是多去佛祖面前,念几遍佛经消消罪孽。” 慧元拿起路潭之放在脚边的油纸伞,替他撑着,朝着小芮翻了个白眼儿,冲路潭之小声嘀咕:“这样恶毒的人,罪孽深重,佛祖可不愿意度她!” “你——!你们!”小芮论力气比不过他们几个人,阻止不了他们救苏元,现下又见他们这么说自己,涨红了脸,又气又恼地跺了跺脚。 “你们等着!我们何家可是你们寺里捐香火的常客,我们家小姐绝对不会让你们好看的!” 路潭之置若罔闻,抱着苏元稳步向前走着,慧元撑着伞跟在他旁边。 “师弟,这位女施主晕倒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把她送到寺庙里,再找个大夫给她治病?”那活泼僧人看着路潭之晕倒的少女,有些手足无措。 “嗯,先回兰照寺。” 慧元点了点头,顿了顿,他想起什么似的:“寂照师弟,师傅常告诫我们,女子如洪水猛兽,男女授受不亲。你今天这样,师傅回头又该说你了。” 路砚之却瞥他一眼,唇边弯起笑:“慧元师兄,无妨。” 他嗓音清淡柔和:“救人而已,师傅不会怪罪的。” 慧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哎,希望如此,师傅一向喜欢你,这次应该也不会怪你。要是真的责怪你了,我一定替你求情。” 第118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02 苏元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头香炉里檀香缭绕,周围装饰简朴。 她全身疼痛无比,像散架一般,正要挣扎着坐起来,动作牵动膝盖处的伤口,又是一阵难忍的疼痛。 “女施主,你醒了?”那个漂亮的少年正巧推门进来,端着碗汤药走到苏元床边,眉眼挂着和善的笑,淡淡瞥过她双腿的膝盖处:“大夫刚刚帮你包扎好伤口,现在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苏元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膝盖上和额头上都裹上了纱布,手上受伤不深,只是擦破点皮,但也已经上了药。 “是你帮我请的大夫吗?”苏元抬头望着他。 “嗯。” 苏元朝他露出感激的一个笑容:“多谢小师父。”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女施主无需言谢。”路潭之将手里的汤药递给她:“这是慧元师兄刚刚帮你煎好的治风寒的药,你喝下去,身体应当会好受一些。” 苏元道了谢之后接过汤药,刚喝了一口,面容便出现一丝扭曲。 “好苦……”她的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苦吗?”路潭之似乎有些讶异,他风寒的时候也喝过慧元师兄煎的这个药,但是并没有什么感觉。 “我比较怕苦。”苏元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一闭眼,一仰头,将碗里的汤药尽数灌到肚子里。 路潭之看着苏元,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准备蜜饯。” 他并不怎么喜欢吃甜食,没有特别讨厌的食物也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所以当别的师兄可能会在房间里面藏点甜食糕点什么的,他的房间里面却空空荡荡。 “……没事。”苏元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缓了好一会儿,嘴巴里面的苦味才消散了一点,她忽然间想起什么,抬眸问路潭之:“对了,小师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路潭之淡淡地笑了笑:“法号寂照。” 苏元恍惚间想起来,在她昏倒之前,他的那个慧元师兄似乎叫过他这个名字。 “这个法号很特别。”苏元笑着看他:“有什么出处吗?” “净极光通达,寂照含虚空。”路潭之嗓音平和:“‘寂照’二字取自楞严经,是剃发出家时,师傅为我取的法号。” “哦……什么意思?”苏元有点懵,似懂非懂地问了一句。 路潭之哑然失笑,耐心地给她解释:“寂照含虚空,即是在自身本来的光明中寂然不动,包含了朗照十方世界的所有虚空。” “师傅给我起这个法号,是希望我能长处光明之中,多存包容之心。” 他的声音平淡悦耳,听起来舒适无比,苏元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她悟性实在是不高,堪堪只能记住个大概,并不能参透其中的深意。 “既然女施主醒了,贫僧便不打扰了,待女施主休息好后便可自行离去。”路潭之双手合十,向苏元行了个礼,作势便要离去。 苏元连忙叫住他:“小师父!” 路潭之停下脚步,望向苏元,眉眼中透出少许不解:“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苏元指了指自己的膝盖,面带歉意:“我的腿受伤了,不能直接走回家,恐怕还要在寺里面小住一段时间。”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可以吗?” 路潭之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苏元的问题,而是问她:“姑娘是城中何家的小姐吗?” 苏元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是。” “何家是我们兰照寺里的常客,特别是何家的老太太,经常来兰照寺祈福诵经。我也曾见过何家小姐……”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抬眸注视着苏元:“似乎和姑娘并不是一个人。” 苏元嘴角溢出苦笑:“我幼时被拐走,流落在外,也是前不久才与父母相认。你说的那位小姐,是我父母在我走后,重新收养的女儿,叫何听雪,比我小一岁,算是我妹妹。” 路潭之轻轻挑眉:“那个丫鬟,是你妹妹的吗?” 苏元点了点头,随即耷拉下眉眼:“祖母生病了,妹妹让我去兰照寺三跪九叩祈福,谁知我身子太弱,没撑下来就晕倒了。” 路潭之也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恐怕还会被妹妹刁难。”苏元趁热打铁,继续将话题绕回来,委屈地看着路潭之,眼里似乎溢出泪花:“所以,小师父……能让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 路潭之抬眸看了看苏元,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好。” 苏元面上浮起一阵欢欣,她眨了眨眼睛:“那……小师父会来看我吗?” 路潭之瞥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眸子:“男女授受不亲,今日此举已是不妥,往后应当更加谨慎才是。” “小师父刚才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现在又说男女授受不亲?”苏元弯起嘴角:“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你这么在意男女之别……可是成不了佛的哦。” 路潭之似是丝毫没被她的话影响,淡淡地笑了笑,对苏元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客房。 待门关上后,苏元哀嚎一声,往后一靠,直接瘫在了床上。 “系统!这个小和尚也太难攻略了!简直油盐不进啊!”苏元有些崩溃地揉了揉头发:“看上去一脸很好相处的模样,实际上根本找不到切入点攻略啊啊啊啊!” 【宿主,你不要着急。】0568出声对她说【你多找机会和他相处相处,说不定就对你动心了呢。攻略这种类型的人,就得采取持久战术,你们刚认识,还没来得及了解对方,他对你保持距离也很正常。】 【不过宿主你应该不知道,就在你昏迷的时候,可是寂照抱着你回来的哦!这说明了什么?】 苏元不解:“说明了他……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哎呀宿主,他肯救你,说明他对你第一印象起码不错啊!原主可没有被他这样救起,并且抱着走回去呢!】? 第119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03 苏元叹了口气:“那还不是因为原主又小心又敏感,不想也不敢向别人寻求帮助。” “不然他一个出家人,面对一个柔弱少女的求助,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0568【……那可不一定。】 “哎,你就安慰我。”苏元将手枕在自己脑袋后面,懒洋洋地靠着:“不过你说得对,攻略这种人确实不能着急,得慢慢来。而且往好了想,像他这种无无情无欲的小和尚,说不定身边只有我一个女孩子。”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变得轻松了一些:“这么说的话,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 【没错,宿主,我看好你呦!】0568在一旁给苏元加油打气。 “唉。”苏元看着窗外被雨打湿的一抹青绿,淡淡道:“道阻且长啊。” 何府。 小芮撑着伞急匆匆地回到府邸,第一时间就是去见何听雪。 “小姐!”她收了伞,推门进去,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委屈。 “怎么,出什么大事儿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铜镜前的少女雪肤凝脂,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小姐。此时她应当是刚起床不久,正拿着一把檀木梳梳头发,闻言不悦地瞥了一眼刚进门的小芮。 “我不是让你去看着何皎皎吗,她人现在在哪?好好跪完上山祈福的路了吗?” 小芮快步走到何听雪身边,福了福身:“小姐,奴婢要说的正是此事!奴婢本来按小姐要求在一旁守着大小姐,只不过下了点雨,她就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赖在原地再也不肯往前半步。” 她满脸怒气夹杂着委屈:“奴婢劝她再坚持坚持,谁料她不仅不听,结果还装晕倒,被过路的两个毫不知情的和尚给带走了!” 何听雪闻言,将手机的檀木梳“啪”地一下拍在梳妆台上,眉毛紧蹙:“就会作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就是啊!”小芮连忙在一旁附和:“那两个和尚身为出家人,竟然还口出狂言,说小姐您恶毒……” “什么?!”何听雪猛的抬头看向小芮:“是兰照寺的和尚吗?他们不知道我们何家给他们兰照寺捐了多少香火钱吗?怎么敢这么说我!” “小姐!我也这么说了,可是他们根本不听!”说到这里,她偷偷瞄了一眼何听雪,见她脸上越来越愤怒,于是添油加醋地说道:“一个小小的和尚竟然如此猖狂,小姐您不好好教训他们一下吗?” “废话!”何听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蠢货:“只不过他们是和尚,祖母又天天去那里,闹僵了不好。只能想想其他办法。” 小芮低下头,半晌问道:“那小姐要将此时告诉老爷夫人吗?以老爷夫人对小姐的宠爱,一定会为小姐讨回公道的。” 何听雪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声音淡淡,开口问小芮:“何皎皎她现在是不是在兰照寺?” “回小姐,是的,奴婢亲眼看着他们往兰照寺方向去,大小姐还是被其中一个和尚抱过去的。” 何听雪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行,我知道了。” 她拢了拢长发:“先过来伺候我梳妆,等下去见父亲母亲。” “是,小姐。”小芮走到何听雪身边,小心翼翼地拿起梳子给她梳发挽发髻,一边梳一边还啧啧感叹:“小姐的头发又黑又亮,皮肤也好的不能行,这美貌放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难怪程公子会对小姐您情有独钟!” 听她这么夸赞,何听雪的心情好了一些,抿唇笑了道:“那当然,有我在,程景哥哥怎么会看上其他的庸脂俗粉。” 小芮又顺着何听雪奉承了几句,她的面色才逐渐好转,带着丫鬟一起去前厅参见父亲母亲。 何家老爷和夫人正坐在前厅看账本,见到何听雪来立马笑逐颜开:“听雪怎么来了。” 何听雪给两人行过礼后,乖巧地笑了笑:“父亲母亲,女儿此次来是为了跟您们说一件事。” 何夫人放下手里的账本:“什么事?” “祖母卧病在床,女儿看在心里十分担忧,想去祈福,却因为照顾祖母脱不开身,所以便让大姐姐替我去兰照寺祈福。” 何老爷点了点头:“不错,挺有孝心,难怪从早上开始就没见到皎皎,原来是去祈福去了。” 何夫人也说:“今天早上下了雨,路上地滑不好走,可见你们两姐妹真是有心了。” 何听雪状似苦恼地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可是没想到姐姐玩心大,本来应当中午就回来的,结果直接在人家寺庙不走了,直到现在都不回家。” 何老爷和何夫人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何夫人不解,扭头看向何听雪:“一个寺庙能有什么有趣的地方,能让皎皎不愿意走?” “女儿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姐姐幼时在外,撒野惯了,所以比较由着自己心意。也或许,是因为那寺里有她惦记的人……” 何听雪说到这里,看了眼上座的父亲母亲,笑了笑:“不过这些话都是女儿的猜测,女儿年纪小,若是有哪些地方说的不对,还请父亲母亲不要见怪。” 何老爷沉吟了一会儿,吩咐小厮:“去兰照寺看看小姐是否在那儿,再回来向我禀报。” 何听雪道:“父亲不要担心,我来只是想让父亲母亲知道姐姐的去向,万一她不回来,心里也好有个着落。另外,还请父亲母亲不要责怪姐姐,毕竟何府又不像外面,她性子野惯了,一时适应不了也很正常。” 何夫人闻言叹了口气:“哎,你说的也对,什么时候你姐姐能和你一样乖巧听话就好了,我们也不用这么费心。” 她扭头问何老爷:“而且她刚被我们找回来,虽然她有些地方确实做的不恰当,但是看在她流落多年的份上,老爷还是不要怪罪皎皎了。她如果想在那里待着就在那里待着。老爷您觉得如何?” 第120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04 何清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听雪比她还要小几岁,她身为姐姐如此贪玩,简直不成规矩。” “父亲,您消消气。”何听雪走到何清旁边,拿起茶盏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面前:“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何清接过何听雪手里的茶盏,喝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乖巧的二女儿,又是一阵叹息。 过了好一会儿,小厮回来,向何老爷和何夫人禀报,说大小姐的确在兰照寺里。 “……老爷,需要小的们去把大小姐接回来吗?”小厮边说着,边抬眼瞅他。 何夫人忍不住去看何老爷的表情。 何清心中涌起丝丝缕缕的愤怒,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刚把何皎皎接回何府,她可能还没适应,便尽力将这份愤怒压下去,向小厮摆了摆手。 “算了,你下去,她愿意待着就在那儿待着,横竖母亲有丫鬟照顾,听雪也时常去看望,用不着她。”何清放下手中的茶盏,伸手捏了捏眉心。 小厮应声退下。 何夫人见他如此,连忙将桌子上的葡萄往他面前推了推:“老爷看账本辛苦了,先吃点水果,歇一歇。” 何清摆了摆手:“没胃口。” 他一脸烦躁,挥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身后,指了指外面:“我出去转转。” “哎——”何夫人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后又缓缓放下。 何听雪见母亲这样,连忙安慰她:“母亲别伤心,父亲也只是暂时不高兴,等过段时间相信就好了。等祖母好一些了,我去兰照寺请姐姐回来。” 何夫人满眼慈爱地望了何听雪一眼,拉起她的手:“还是你这个做妹妹的乖巧懂事,让人省心。” “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何听雪乖巧地垂下眸子,嘴角不动声色地弯起一抹笑容。 兰照寺内,苏元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抬头望着空荡荡的房梁发呆。 三天了,整整三天,寂照都没有来找她。 她现在十分有理由怀疑,如果他们两个再不接触的话,那个小和尚说不定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更致命的是,她腿上这个伤是真的疼,下床走路的话,恐怕走不了几步便会摔倒。 所以她也不能主动出击,去找那个需要她攻略的小和尚。 要命。 苏元苦恼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用袖子盖住双眼。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苏元有气无力地开口:“进,”连眼睛都未曾睁开。 等脚步声走到她床边,苏元照例听见食盒放到床头的声音,她慢悠悠地放下袖子,睁开眼坐起身,果不其然,看到的依旧是慧元。 慧元将食盒放置在苏元床头,见苏元看他,连忙垂下眼睛,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接着便要转身离开。 “哎,小师父你等一下!”苏元连忙拦住他,声音急切。 慧元转身,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你们兰照寺里面怎么说话都一个样,跟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似的。”苏元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啊,没什么,我是说,最近为什么没看到寂照啊?他很忙吗?”苏元旁敲侧击从慧元身上打听消息。 慧元挠了挠脑袋:“啊,没有啊,寂照师弟跟我们一样,每日早起去诵经、打坐……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儿。” 就知道是这样…… 苏元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对慧元淡淡笑了笑:“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我感觉腿好了一些,至少可以下床走动了。” 慧元也露出了笑容:“姑娘不必道谢,何家老爷前两天还派人来问过你的消息,嘱咐我们照顾好你,所以这些都是我们寺院应该做的。” “慧元小师父,前几日我祖母卧病在家,我本来想来兰照寺祈福,谁料身体弱,体力不济晕倒在路上,承蒙你们所救。”苏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伤:“现在我身上的伤好了点,我想继续为祖母抄经祈福。” 慧元叹道:“姑娘对祖母的孝心,实属珍贵。” “可是我实在是愚钝,很多经书经卷都看不懂。”说到这里,苏元停顿片刻,然后叹了口气:“真希望能有个人给我讲一讲经。” “这个不难。”苏元话音刚落,慧元就接道:“寂照师弟佛法造诣很高,悟性比我们这些师兄弟都早,让他给你讲经,你一定能听得懂。” 苏元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那当然!”看着苏元似乎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慧元的胜负欲被激了起来:“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敢向你保证,寂照师弟讲经绝对百听不厌!” “话虽如此说,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帮我这个忙……”苏元声音越来越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慧元。 “你放心,寂照师弟虽然不怎么喜欢讲话,但是他这个人还是很好的,我将此事说与他,他一定愿意来给姑娘你讲经的。” 苏元听他这么说,脸上溢出感激的神色:“那多谢慧元小师父了!” 慧元连连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既如此,我先走了,将这件事告诉寂照师弟,让他抽时间来给你讲经。” 苏元点了点头:“嗯,小师父慢走,恕我不能起身相送了。” 两人互相行了个礼,慧元才离开。 【宿主厉害!】慧元刚从苏元的房间离开,0568便开始说话【短短几句话就让慧元替你带寂照过来,宿主的说话能力越来越强了!】 苏元撩了撩头发:“那可不。” “不过我只是让慧元给寂照带话,但是他实际上能不能来我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这个人看上去温和无害,实际上最难捉摸。”苏元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清炒青菜,塞到嘴里,淡淡地看向远处:“等等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来。” 她吃完饭后,剩下的半天没有在床上躺着,而是收拾好食盒,穿戴好衣服鞋袜,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寂照。 直到等到了天擦黑,门口才响起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接着是一道温润悦耳的男声:“何姑娘。”? 第121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05 果不其然,是寂照。 苏元连忙抬头望向门口,开口说道:“请进。” 得到允许,路潭之开门进来,目光落到坐在床边,穿戴整齐的苏元身上。 她乖巧地坐着,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路潭之眼睫缓缓垂下,合手向苏元行了一礼:“听慧元师兄说,何姑娘想为祖母祈福,抄写经书。可惜佛教经文太过晦涩,所以慧元师兄便让我来替姑娘讲经。” 苏元点头:“听闻寂照小师父讲经十分易懂,并且在众位师兄弟中都是极为出色的,所以便希望小师父你来给我讲经。” 她双手撑着下巴,目光下移,落到路潭之手里的经书上,言笑晏晏:“本来以为小师父事情繁忙没空理我,没想到还是来了。” “无妨,并不差这一会儿。”路潭之淡淡回答,视线落到苏元的膝盖上,问道:“何姑娘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起码现在能下床走路了。”苏元说着就要起身,结果刚站起来,腿一软,眼看着就要往地上跌去。 还好路潭之及时扶住她的双臂。 苏元惊慌失措地抬眸,对上了路潭之波澜不惊的眸子。 他将她扶起来后,便立即松了手,淡淡道:“看来何姑娘还是没有恢复好。”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坐久了腿有点麻。”苏元直起身子,双手局促地负在身后,对路潭之抱歉地笑了笑。 “无妨。”路潭之看了眼苏元:“既然姑娘的腿还没有好全,还是少走动为好。” “啊……”苏元脸上透露出失望的表情:“你是要走了吗?生气了?不想给我讲经了?” 她情急之下想伸手去扯路潭之僧衣的袖子,却在要碰到时忽然想起什么,硬生生地收回手,两只眼睛透着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何姑娘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路潭之将经书放在床上,然后从旁边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坐下,这才抬头对苏元解释:“讲经不在乎何时何地,只要心中有佛祖,何姑娘坐在床上听也是一样的。” 听他这么说,苏元脸上的伤感一扫而空,重新坐回床上,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她一只手撑着脑袋,神色乖巧地望着路潭之:“那小师父开始讲,我就坐在这里听着。” 路潭之嘴角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拿起床上的经书翻了翻:“我今天带的是《楞严经》,不知道何姑娘喜不喜欢听?” 苏元连忙点头。 反正她哪个都听不懂,所以对她来说,随便哪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这个人。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比起晦涩难懂的佛经,她更愿意看《攻略和尚三十六式》。 如果有这本书的话。 “那好。”路潭之看见苏元点头,这才将《楞严经》翻到第一页,慢条斯理地开口。 “如是我闻……” 慧元说的不错,寂照讲经时确实让人百听不厌。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却不平淡,抑扬顿挫,有时候读到难懂的地方会刻意停顿一下,给苏元讲解透彻之后才继续往下读。 枯燥的经书经过他的口中讲出来,有种不自觉的吸引力,引着人不由自主地集中精力听他讲下去。 苏元本来还在盯着他的脸跑神,但是不一会儿,她竟然真的被路潭之带的,认真地听他讲解佛经。 直到她听他读到这句话。 “……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淫,则不随其生死相续。汝修三昧,本出尘劳。淫心不除,尘不可出。纵有多智禅定现前,若不断淫,必落魔道。” 苏元没忍住插话轻声对他说:“寂照小师父,能给我讲讲这句话吗,我不是很懂。” 路潭之本来没想讲这段话,听她这么说,顿了顿,然后开口道:“人世间的众人被淫欲爱意所裹挟,在六道轮回中久久不得出,只有断淫绝欲,才能脱离六道。” “而我们身为出家弟子更是如此,若犯了色戒,必会落入魔道。” 他解释的很清楚,苏元默默地听他说完,然后开口问道:“总而言之,就是禁止你们接触女色对吗?” “嗯。”路潭之简言意骇地回她。 苏元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然后她揉了揉脑袋,看向路潭之:“我觉得它说的不对。” “嗯?”路潭之听她这么说,长眉轻轻挑起:“何出此言?” 他的声音略微扬起,但是苏元听得出,他话中多是好奇和玩味,并没有生气。 于是她便放宽了心,对他说:“因为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的就是一个小和尚和一名女子的相爱故事。” 路潭之听到这里,才微微蹙了蹙眉,但是并没有打断苏元。 苏元继续道:“从前有个小和尚,他像你一样每天兢兢业业地诵经打坐,几年如一如地敲着木鱼,背着经书。他是如此一心向佛,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事和东西能动摇他的心了,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一名女子。” “那个女子受了伤,秉持着出家人的仁善,他救了她,并且对她精心照顾。在两人逐渐相处之间,女子慢慢地爱上了这个不苟言笑的小和尚。” “小和尚其实也喜欢女子,但他并不知道那是喜欢,并且因为经文戒律,不仅不接受自己的感情,并且还会女子敬而远之,视她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女子伤心至极,想要离开寺庙,临走前欲和小和尚道别,却被小和尚挡在门外。\" 第122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06 “就这样,他们连道别都没有,便分开了。女子走后,小和尚一直失魂落魄,不思茶饭,不过短短数月,便病入膏肓。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深深爱上了那名女子,可是有情人却因为世俗身份而得不到相守。” 苏元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可悲可叹啊。” 路潭之轻笑一声。 而不知为何,这声笑听在苏元耳朵里却透露着淡淡的轻蔑和不屑。 她不解地看向他,似乎要求一个解答。 路潭之望向苏元的眸子:“这个故事是你从哪儿看来的?” 嗯……其实是她现编的。 苏元顿了顿,继而开口:“……一本书上,具体是什么书不记得了。” 路潭之合上经书:“小和尚之所以病入膏肓,并不是因为思念女子,而是因为犯了色戒,所以才落入了魔道,精神被困住,不得超脱。” 他声音淡然:“身为佛门弟子,就应该清心寡欲,不该动情。既然动了情,那这样的结局也是必然的,何来的可悲可叹?” 有一瞬间,苏元竟然觉得自己被他给说服了。 其实本身她就不喜欢把人家僧人拉进红尘里,就像月亮一样,清清冷冷地挂在天上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自私又残忍地摘下来呢? 【宿主,你不要这样想啦!】0568在此刻忽然间出声,吓了苏元一跳。 【主神大人可不是和尚!这只不过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一个角色,你攻略他是为了拯救他,一点都不自私好不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只是有感而发,并不针对他哈。”苏元在心里跟系统打完哈哈,目光重新汇聚到路潭之的脸上。 嗯,没错,是个硬茬。 她跟他讲的故事丝毫波动不了他的内心,哪怕一丝一毫。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不是那个小和尚,又怎么知道他没有动情呢?”苏元嘴角浮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看了路潭之一会儿,见他没有反驳,而是淡淡地垂下眸子,她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寂照……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在说话前,苏元首先征询了他的意见。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何姑娘叫我什么都可以,不必拘泥于此。” 闻言,苏元笑了笑,继续说:“那寂照,你这几天很忙吗?” 路潭之抬眸:“和往常一样,诵经、打坐,有时也会出去挑水砍柴,并不算很忙。”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呢?”苏元单手捧着脑袋:“这几天都是慧元小师父来照顾我,给我送饭,却独独不见你。” “明明是你救了我,可我想要道谢都找不到人,你以后如果不忙的话,能常来这里给我讲讲经说说话吗?我一个人真的好无聊。” 路潭之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说话,苏元便用她的手指抵住他的唇,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寂照,你是不是想拒绝我?” 路潭之像被烫到一样,身子立即站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继而抬头,似乎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否定。 苏元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目光专注地注视着他,启唇一字一句道:“让我猜猜,你马上拒绝我的理由一定是‘男女授受不亲’对不对?” 她嘴角的笑容透着丝丝媚意和玩味:“可是佛门不都说众生平等,越逃避什么,反而越在意什么。你如此在意男女之别,刻意与我避开距离……是在意我吗?” 路潭之双手合十,连忙垂下眼睛:“何姑娘误会了。”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敢来看我呢?” “我……” “哎呀,我什么我,直接答应不就好了。”苏元干脆了当地替他做了决定:“那就说好了,你以后要多来看我,不要总是避着我,只让慧元一个人来。” 苏元由衷的佩服自己的诡辩能力,竟然还能一本正经,脸部红心不跳地乱扯。 可惜路潭之并没有被套进去,他没有否定也没有答应,而是将手中的佛经交予苏元:“今日讲经就先到这里,我明日再来给你讲。” 他说完,冲苏元再次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哎——”苏元想拦却没拦住,腿脚不方便也不能追上去,于是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寂照离开,房间的门被关上。 她肩膀倾颓下来,随手翻了翻手里的经书,然后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长篇大论说了那么多,明里暗里都在试图改变寂照的想法,没想到人家根本不为所动。 不生气也不争吵,就是不展露自己的情绪,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充满了无力感。 “0568,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苏元仰头往后躺倒在床上,将经书盖在脸上,纸张的味道混合着墨香,丝丝缕缕地传进苏元的鼻腔里。 【宿主,这才刚开始 ,不要着急嘛。】0568安慰苏元【现在我们只需要多增加你和主神大人的联系,量变引起质变,最后一定能成功的。】 “哎,算了,你每次都这样安慰我,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苏元的声音透过书本闷闷地传出来,轻声抱怨道:“哎,也不知道腿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哪里都不能去太麻烦了。” 【宿主,你往好处想,只有伤还没有恢复,才能名正言顺地在这里养伤啊,伤好了再待在这里就没有理由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无论我的伤好不好,我都可以留在这里替祖母抄经祈福。另外,你觉得寂照像是会关心我伤势的人吗?” 【宿主,我觉得你现在太悲观了。】0568顿了顿【现在不在意不代表以后不在意,养成系不香吗?】 苏元将脸上的经书拿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太悲观了,我不能再这么下去。” 系统以为苏元要振奋起来了,心里面还没开始激动,就见她扯上被子盖住自己,认真说:“没错,我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 “晚安,玛卡巴卡,晚安,0568。” 0568:…… 第123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07 一夜好梦。 次日苏元醒来,重新恢复活力,闷在房间里许多天的她准备出去走走。 【宿主,你昨天不还说你的腿没好,怎么今天就要出去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主动出击,毕竟经过昨天一夜的反思,我已经重新燃起了斗志。”苏元坐在床沿穿好鞋子,下床走了两步,慢悠悠道:“其实也可以走,只不过有一点点疼,不过伤不到筋骨,不碍事。” 【那就好,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苏元挑眉:“看不出来啊,你思想境界还挺高。” 【哼,那当然。】0568十分骄傲地回答。 苏元推开门,外面的阳光柔和不刺眼,正是适合出去散心的好天气。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开始往寺庙的后院走去。她起得并没有很晚,现在应该能赶得上后院的早饭。 苏元到的时候,后院已经没有了多少僧人,唯有慧元还在任劳任怨地将早饭放进食盒里,准备给苏元带过去。 他装好了早饭,转身时却看见站在他面前的苏元,神色露出显而易见的诧异:“何姑娘?你怎么来了?” 他低头瞥了眼苏元的膝盖:“你的腿伤好了?” “差不多了,能下床走路了。而且老是在房间里待着太闷了,要是再不出来透透气我可能就要发霉了。”苏元对他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食盒,顺手将它打开,将里面的饭菜放在桌子上。 “以后不用再送到我房间里,我就在这里吃就好了。这几天多谢你照顾我,麻烦你这么多天,真不好意思。” 慧元无所谓地笑了笑:“何姑娘不必介意,这没什么的。” 和慧元说过话之后,苏元在桌子旁边坐下,环顾四周,开口问道:“寂照他……不在?” 慧元点头:“这个时候其他师兄弟们都吃完早饭,已经在早起诵经了,原本我也应该去的,只不过因为师父让我给何姑娘你送饭,所以就不用那么着急。” 苏元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快去,我自己在这里吃饭就行。” “好。”慧元向苏元施了一礼,便匆匆走向前殿。 苏元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喝着粥,等她慢悠悠地把早饭吃完、又将碗筷收拾好交给厨房,这才离开后院,动身前去前殿。 她走的很慢,一路上欣赏着路上的风景,从安静的后院走到到逐渐热闹起来的前殿,她才停下来。 兰若寺香火旺盛,有很多人前来烧香,这个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人也逐渐多起来。 看着这一幕和谐的景象,苏元的身心不禁都放松下来,前几日的还苦恼的事情,现在看来竟也没有那么让人痛苦不堪。 直到她在人群中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原本舒展的眉头才开始微微皱起。 原本应该在殿内诵经的寂照此时却站在燃香的香炉鼎旁,他面前站着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子,两个人似乎在说话。 苏元不禁心底一惊,怎么,不会还有人跟她抢攻略对象? 想到此,她连忙快步走上前,试图阻止两个人的深入交流。 【宿主宿主宿主!停!不要那么激动!】 “你的主神大人都要被别人抢了,你怎么还能淡定得下来啊?” 【宿主!放心,那个人不是要抢主神大人,而是要打主神大人。】 “哦,打啊,那就好……不对,打?!”苏元忽然间反应过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说什么?” 【宿主,那个女的就是你妹妹兼女主何听雪。】 【宿主,你还记得几天前你晕过去的那一次,何听雪的丫鬟小芮说了什么话?】 “忘了,因为我晕过去了。” 【……】 【她当时威胁主神大人,说一定会告诉何听雪,要他好看。你瞧,这不就找上门了。】 苏元放缓脚步,目光缓缓扫过何听雪身边,果不其然,在那名女子的身后还站着一名熟悉的身影,正是刚穿过来时,在她身边逼着她三跪九叩的丫鬟小芮。 苏元这下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准备往前走几步,混到人群里偷听他们两个人说什么。 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她眼睁睁地看着何听雪忽然间变了脸色,然后伸手就要打到寂照脸上。 苏元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她不是勇于牺牲的圣母白莲,主要是这么好的让寂照感恩戴德产生好感的机会可不多! “何听雪!住手!”苏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两人身边跑过去,边跑边大声制止何听雪。 何听雪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给镇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巴掌悬在空中,堪堪没有落下去。 路潭之抬头瞥了眼何听雪的手,眸中泛着冷光,下一秒面前却多了一个人。 苏元站在他面前,将路潭之的目光挡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怒气冲冲地打掉何听雪的手:“你在家里跋扈就算了,在外面发什么疯啊!” 何听雪简直不相信面前的人是何皎皎,更不相信她竟然能对她说出这种话。 何皎皎一向又蠢又懦弱,怎么会有底气反抗她?! “看什么看!”苏元伸直了双臂,像护食一样护着路潭之,恶狠狠地瞪着何听雪。 路潭之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挡在他面前的苏元,眼底的冰冷逐渐散去。 “何皎皎?!”何听雪终于反应过来,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很是难看:“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儿,你哪来的资格来管我!” “拜托,我是你姐。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姐也行,自己乖乖拎着行李离开何家,我保证再也不多跟你说一个字。”苏元抬了抬下巴:“何听雪,你觉得怎么样?” 何听雪咬着牙:“凭什么让我出去,我在何家待了十几年,你才待多久,要走也是你走还差不多。” 苏元一脸震惊:“哇,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怎么,偷来的东西用久了就成自己的了?”? 第124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08 何听雪张了张嘴,作势要反驳,苏元已经准备好反击的措辞,却没想到何听雪最终却没有说话,而是扁了扁嘴巴,眼角泛出泪水,十分委屈地看着苏元:“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将我赶出门。” 苏元:……? 不是,妹妹你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说川剧变脸不是从你这继承的她都不信! “何小姐?”一道沉稳的男声拂过苏元耳畔,紧接着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苏元面前,通身的气度,衣摆处绣着的金色纹路,腰间成色上好的玉佩无一不证明着他身份不凡。 他一眼都没给苏元,而是径直走到何听雪面前,轻轻叫了她一声。 何听雪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表情我见犹怜:“程景哥哥……” 她这一副完全被欺负的模样,看在程景眼里,略微有些心疼。于是他转身看向苏元,横眉冷竖:“你是谁?为何大庭广众在这里欺压一个弱女子?” 路潭之一直站在苏元身后,被她挡着,闻言抬眸,冷冷地瞥了一眼程景。 但是程景并没有看见,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身边被欺压的何听雪,和盛气凌人的苏元身上,皱着眉头,准备为何听雪伸张正义。 “这位大哥,你想要匡扶正义,是不是也得先分清青红皂白啊?” 苏元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何听雪,一脸无语:“你看看我们两个穿的衣服,一个粗布衫,一个绫罗绸缎,说我欺负她,你信吗?” 程景愣了一下,继而道:“可是我明明看见你……” “你看见我什么?看见我打她了还是骂她了?”苏元叉着腰,柳眉倒竖,不高兴地看着程景:“只听信她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伸张正义?” “我——”程景一时间哑口无言。 “程景哥哥,是我不好,我不该惹姐姐生气。”何听雪轻轻扯了扯程景的袖子:“你别怪姐姐,要怪就怪我好了。” “姐姐?”程景略微诧异地望了眼苏元:“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顿了顿,扭头询问何听雪。? “姐姐从小流落在外,而就在不久前,父亲母亲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姐姐。” “姐姐本来要上山为祖母祈福的,却不知为何在兰若寺逗留了许多天,父亲母亲让我来请姐姐回家,可是没想到姐姐不但不回去,反而指责我。”何听雪怯怯地望了眼苏元,贴近程景,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姐姐,自从她回来这个家,就一直看我不顺眼想要赶我走……” 苏元为何听雪这颠倒黑白的手段所震惊并且深深地佩服。 她说的其实一点都没错。 如果把故事里她们两个人的处境换过来就正好了。 “何听雪,我是真的佩服你啊,你说人坏话就算了,还坏话夹杂着谎话,还在我本人面前?”苏元皱眉看着何听雪,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你是脑子不灵光吗?” 第125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09 何听雪闻言,脸色变了变,像是十分害怕似的,往程景身后缩了缩。 程景挡在何听雪面前,十分不满地看着苏元:“你身为姐姐不照顾妹妹也就罢了,还言语恶毒,出口伤人,实在是令人不齿。” 苏元:“……我承认,是我忽略了你,脑子不灵光的除了何听雪之外,你绝对当仁不让。” 她目光扫过面前的二人,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配,真配,你俩真是天生一对啊。” 她说的表面上看似赞美,实则语气中全都是嘲弄,何听雪不由得皱眉瞪了她一眼。 而程景的眉毛也拧成了川字,盯着她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但是还没说出口便被苏元打断。 “不好意思,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苏元假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牵起寂照的手腕,将他带走。 “你——!”程景的话哽在喉咙里,像是没遇到过这么蛮不讲理的女子,他脸憋得通红,却没憋出一个字。 “程景哥哥,你别生气,我姐姐她性子就是这样,我早都习惯了,你千万不要怪她。”何听雪从程景身后走出来,弯腰娉娉袅袅地行了一个礼:“我在这里替姐姐向你赔罪。” 程景连忙将她扶起:“何小姐,又不是你的错,要错也是你姐姐的错,她向我道歉才对,与你无关。”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对何听雪道:“何小姐,你还是太善良了。要知道,人善被人欺,你以后在你姐姐面前不要太善良,不然她只会把你欺负得更狠。” 何听雪微微垂下眸子,声音很轻:“嗯,我知道了,程景哥哥。” 苏元一口气扯着寂照从前殿来到了后院,这才停下脚步。 她扭头看着从方才站在她身后一直沉默的寂照,他的目光正落在她握着他手腕的细长手指上。 苏元慌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情急没注意,抱歉。” 路潭之也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嘴角微微笑着向苏元行了一礼,转身便要走。 苏元连忙喊住他。 “寂照!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苏元满脸黑人问号,合着她刚才帮他解围,保护他,勇斗何听雪,做了那么多感天动地催人泪下的事,他就没有一点动容的吗? 路潭之听见她叫他,停下脚步,想了想,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嗯……没想到何姑娘的性格竟然如此直率,远非一般女子可比。” 苏元:“……你是不是在说我蛮横不讲理?” “何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元: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 她故作淑女的咳了一声,试图挽回形象:“实际上我平常不是这样的,实在是何听雪她太过分了,污蔑我就算了,竟然还想打你?!士可忍,孰不可忍,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会如此生气的。” “嗯。” “……嗯?你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了吗?”苏元有些崩溃,眉头几乎要拧成了麻花。 第127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11 毕竟,之前的种种早已告诉过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而在这几天的讲经中,苏元十分乖巧,并不像之前一样想着怎么样和他拉近距离,反而对他客气疏离了起来。 他给她讲解经书,她就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再不像之前那样与他据理力争;寂照不在的时候, 她自己待在房间里,静静地抄写楞严经。 两个人的态度像是不认识又像是熟识,相处的方式也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系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宿主,这几天你们两个都没有什么进展,再拖下去的话,你的腿伤都快好了!】 苏元立在书桌旁,手里捏着毛笔,蘸了蘸墨,一边慢条斯理地抄着经书,一边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得对。” 难得苏元不和它抬杠,系统十分欣慰道【既然如此,我们快快行动起来,你赶紧去找寂照,他现在就在……】 “我准备明天就离开兰照寺哦,回何家。” 系统要说的话被苏元这一句话全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好半天它才憋出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明天要回去。”苏元不紧不慢对它说:“我已经在兰照寺待了很多天了,不知道何听雪在家里是怎么编排我的,我要是再不回去,恐怕何家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系统【可是……可是主神大人怎么办?我们的主要目标可就是攻略主神大人啊!如果现在回何家的话,岂不是和他断了联系,以后说不定连相处机会都没有了!】 苏元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靠在砚台上,对系统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看,我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但是寂照他这个人就是不为所动,我有什么办法?” 系统【那也不能直接放弃!这样的话,连仅剩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谁说我要放弃了?”苏元靠在书桌旁,双手抱胸挑了挑眉:“我只不过是想换一种攻略方式。” “既然对他主动示好的方法不行,那就换一种,不能目的性太强,要无意中让他感受到我的好,这样杀伤力才比较大。” “而且我们何家和兰照寺来往密切,兰照寺又是皇家寺院,和朝廷的关系也比较密切,平常的做法事、急祭祀、典礼的时候,我们不愁见不到他。” 系统若有所思地长长地【哦——】了一声。 苏元将书桌上写完的卷轴摊开晾晒,双手拿着卷轴两端,轻轻吹了吹,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挺好看的,不枉我抄了那么久。” 系统疑惑【宿主,你为什么要抄这些经书?我原本以为你是为了增加和主神大人的接触,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太对。】 若是想凭借着经书增加和寂照的接触,那不该在没人的时候抄啊,应该在寂照在的时候,让他指导着她来抄才对? “那当然,我留着这个可是大有用处。”苏元嘴角勾起笑容,看卷轴上的墨迹干的差不多了,这才将卷轴卷起来,放在问寂照要的精致的长方形小木盒里。 ? 第128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12 【什么用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元故意逗系统,不告诉它。 系统“哼”了一声,苏元几乎能想象到它的表情。 ——╭(╯╰)╮ 哼!不告诉就不告诉! 0568心里三分酸涩,三分不开心,还有四分漫不经心的吃醋,闷闷地想着。 哎,宿主大了,翅膀硬了,连自己心里的想法都不愿意对它这个最亲爱的系统说了! 苏元将盒子抱在怀里,转身走到床边,放在最显眼的床头:“放在这儿,明天离开时肯定不会忘记带走。” 一阵风吹过,房间的木门被吹得吱呀作响。 苏元转头去看,却诧异的发现,寂照正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卷经书,白皙的指节轻轻摁着书卷,长长的睫毛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寂照?”还是苏元先出声,唤了他一声,他这才慢悠悠的将目光转到苏元身上。 苏元不解:“你怎么站在门口?” 路潭之合掌,向苏元弯腰行了个礼:“方才何姑娘的门没有关,贫僧无意间听到姑娘讲话,并非故意冒犯。” 苏元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我也没有说你冒犯啊。”苏元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他身边,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他:“毕竟是我不关门在先,你不用如此在意。” 苏元说完,眼睛弯了弯,看着他拿在手里的经书:“是来给我讲经的吗?” “嗯。” “那还在门口愣着干嘛,快进来呀。”苏元见他不动,干脆扯着他的袖子,直接将他拉进了房间里。 路潭之被苏元拉着,坐在了圆桌旁的凳子上,经书在他面前的红木桌上摊开,他的目光却默默停在苏元床头的长方形盒子里,半晌,开口道:“那是什么?” “你忘了?这是我曾经问你要的装卷轴的盒子啊,被我拿来装手抄的经文卷轴了。” 苏元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卷轴,然后在桌子上摊开,语气中有些得意:“看,我写的还不错?” 卷轴上的字迹娟秀清丽,字如其人,一笔一画,十分端庄。虽然不能达到书法大家的水平,但是整体上来看确实还不错。 路潭之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是很不错。” 他的手缓缓抚上卷轴上的经文小楷:”是为了给你祖母祈福吗?“ 苏元笑着点了点头:“是的,祖母尚在病中,我只能尽我所能为她抄经祈福,求个平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苏元叹了口气:“我可是费了许多天才抄好的,都说心诚则灵,我觉得我应该已经够心诚了?” “我相信佛祖一定能听到何姑娘的祈祷,让老夫人早日痊愈。”路潭之将卷轴重新卷起来,递给苏元,抬眼望向她:“我放才在门口听到,何姑娘似乎准备离开兰照寺?” 苏元点头:“嗯,明日便准备出发,这些天多谢小师父的照顾了。” 路潭之没有说什么,至少在苏元眼里是和寻常一样,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手边摊开的经书:“既然何姑娘已经抄完了经文,也即将要离开,看样子今日应该不需要贫僧讲经了。” 第129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13 “哎哎哎,我可没这么说。”苏元连忙道:“既然明日要走,那么今天最后一次讲经,我肯定更加珍惜啦!” 她说着,乖巧地在桌子旁坐下,将他手里的经书摊在桌子上,继而撑着脑袋看向路潭之,眉眼弯弯看着他:”寂照,你开始讲,我听得很认真的。“ 路潭之看了她一眼,终于翻开经书,开始给她讲经。 “……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唯杀盗淫三为根本。以是因缘,业果相续。” 依旧是楞严经的内容,这一段苏元亲自在纸上超过一遍,虽然当时只顾着抄,并没有多加以理解,但她对这一段还是有一点熟悉的印象的。 本来不太懂的内容,而今被路潭之娓娓道来,她忽然间觉得这句话还挺有意思。 苏元不禁抬头望了一眼路潭之,路潭之感受到她的目光,停下讲话,打眼一瞥她:“何姑娘有什么想说的吗?” “寂照,世间的男男女女,因因缘际会而相逢在一起,不仅今生,或许还有来世,经历了千百劫,而始终为了那一个相同的人。这种因缘,在你们看来,竟然是苦难吗?” 苏元眨了眨眼睛,满脸困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路潭之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苏元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他这么简单而不加解释的答案不太满意。 路潭之单手压着经书,缓缓对苏元道:“男女之间的爱无非就是贪欲爱色,因着这个贪欲,两人经历无数的生死,不断受着感情的牵绊和轮回之苦,不能解脱。” 他漆黑的瞳孔转向苏元,睫毛微垂,看着面前的少女:“这不是苦难又是什么?” 听他这么回答,苏元的心里几乎已经麻木了。 得,就别指望这人能产生任何的感情。 苏元心里p,脸上却绽开一抹微笑:“小师父这么说可就错了。” “这男女之间的情爱,你又没有尝试过,怎么就能断定他们只是贪欲呢?”苏元一脸认真地对他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苏元笑盈盈地撑着下巴看他:“只看经书上面说的,不自己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的笑容明媚,看上去纯洁无比,继续看下去,却又像罂粟花一般艳丽。 经书里面千叮咛万嘱咐,所有僧人避之不及的“美色“,如今就这么鲜活地呈现在他面前。 路潭之移开目光:“贫僧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却见过很多对相爱的男女,无一不是因为贪欲,不是贪念美色,便是贪恋金钱和肉体。在我眼里,他们都是逃不脱轮回的贪婪之人。” “你说的也太肤浅了,我可不信这世间没有人能真正的相爱。”苏元哼了一声:“你这样说,将梁山伯与祝英台,许仙与白蛇,崔莺莺与张生等人置于何地?”? 第130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14 路潭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问道:“那你觉得,他们的结局如何?” 苏元被噎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梁山伯与祝英台不用说了,妥妥的悲剧,两人共赴黄泉,只能变成蝴蝶厮守在一起;而崔莺莺和张生…… “虽然说前一个的结局不是很好,但是崔莺莺和张生最后可是幸福地在一起了。”苏元嘟着唇,有些不服气。 “你说的那两个人,只不过是话本里虚构的角色,并不能证明什么。”路潭之很是平静地看着她,再次下了结论:“在这世上,爱情是最容易让人沉沦的东西,还是少沾染为好。” 苏元内心无语至极,只恨路潭之是个木头,到现在依然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有丝毫兴趣。 苏元心里有一些失落,但另一方面又在意料之中。如果路潭之真的如此容易就动情的话,那系统也不会让她来攻略了。 想到此,她便没有再和路潭之继续争执下去,不承认也不反驳,只是撑着下巴,抬眼看着他,笑了笑。 路潭之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反应,颇为疑惑地望着她。 “小师父继续讲呀。”苏元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一段讲解完了,我还等着你讲下一段呢。“ 明明刚才还在不服气跟他争辩的人,忽然间停住了方才的话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跟他若无其事地重新接上最开始的话。 仿佛只是心血来潮地一提,并不在意。 路潭之顿了顿,微微垂下头,目光重新落在经书上,半晌,继续开始给苏元讲经。 不知过了多久,路潭之终于合起经书,从座位上站起来:”今天就讲到这里,天色已晚,我该走了,明日再来给你讲剩下的。“ 苏元跟着他站起来,叹气道:”可惜,没有明日了。“ 路潭之起身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他方才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但是现在经过苏元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明日就要离开兰照寺了。 他笑了笑:”抱歉,是我忘记了。“ 苏元摇摇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她说着,走到路潭之身边:”麻烦你来给我讲经,这样,我送送你。” 她话音刚落,也不等路潭之拒绝,便自顾自地提了灯笼,将门打开,转身对路潭之示意:“走呀。” 在原地驻足的路潭之抬了抬胳膊,想说什么,但复又放下,抬脚跟着苏元走出了房间。 坐落在山里的寺庙,夜晚总是格外漆黑安静。 路潭之和众多僧人一样,住在寺庙的后院,离苏元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但也隔着一段距离。 苏元和路潭之走在寺院的小道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耳边只传来两人细微的脚步声,还有叽叽喳喳的虫鸣,灰白色的蛾子不断在苏元的的灯笼旁边打转,时不时地撞上去。 “飞蛾扑火。”苏元看着看着,忽然间感叹了一句:“真可怜啊。” 第131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15 “嗯,男女之爱便如这飞蛾扑火一般,可怜可叹。”路潭之顺口淡淡说道。 苏元没想到她随口一感慨,寂照竟然还能将如此普通的一句话拓展到这个深度,她连忙闭上了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论诡辩,她可论不过寂照。 两人走到一处禅房之外,路潭之停住脚步。 “到了。” 路潭之开口,双手合十,对苏元行了一礼:“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多谢何姑娘送我回来。” 他站在门口对苏元道谢,明摆着没有丝毫想邀请苏元进去坐坐的意思。 “不妨事。”苏元同样对他行了一礼,然后笑了笑:“既然到了,那我就不打扰小师父,先离开了。” 既然他不想让她进去,她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苏元说完,没有多说一句话,便利落地转身离开。 路潭之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静静地望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推开门。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他借着月光,摸索着将煤油灯点上。 他的房间里面摆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酸枝木桌子和一个不大的柜子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中间的那张桌子上还摆着一卷摊开的卷轴。 路潭之不急不缓地走到桌子旁,低头看着那卷他亲手抄的楞严经,他抄完后摊在桌子上晾干,到现在墨迹早已干透。 他知道苏元要为祖母祈福,便在自己空闲之时,抽时间抄了一卷楞严经,想找时间送给她,但是没想到她自己已经抄好了。 既然她已经有了,那么他这一份现在也没什么用。 他这样想着,伸手拿起卷轴,将卷轴一寸一寸地卷起来,然后打开柜子,随手丢弃在柜子里。 所以第二天苏元走的时候跟慧元道了别,却没有和路潭之道别。 并不是她不想,一来路潭之在给别人讲经,她不好打扰,二来他们前一天已经见过面,他也是知道她今天要走的,所以没有必要特意再跟他告个别。 更何况……她走不走,路潭之恐怕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几乎都能想象到,慧元告诉他她离开的消息,而他只会淡淡地“哦”一声,然后继续做其他事。 她的有关消息丝毫影响不了他的情绪。 放在以前,苏元会觉得有挫败感,但是现在她已经放平心态,期望不高失望也就不大,这对她来说没什么。 【宿主!不错哎,这么快就已经自我开解了!】0568高兴的声音响起。 “那当然,我要是还不自我开解的话,可能还没攻略得下你的主神大人,我就先郁郁而终了。”苏元拎着行李从兰照寺出来,最后望了一眼巍峨的山寺屋檐,开始一步一步走下寺庙门口长长的阶梯。 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而且是下楼梯,所以她走起来并不是很费力。 “0568,我在兰照寺待了这么久,何家的情况怎么样?”苏元一边低着头看路,一边在心里问系统。 【说实话,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何听雪过得很是惬意。】 第132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16 “嗯,我想也是。” 【而且何听雪跟何老爷和何夫人添油加醋地说了你的事,虽然他们表面上并没有怎么责怪你,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0568在一旁提醒【宿主,这次回去,你可要想好对策。】 “放心,你说的这些我早都猜到了。”苏元一脸了然:“我不在家,何听雪怎么可能让我好过。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原主,不会任由她欺负我的。” 【嗯,宿主,我相信你。】 两人说话间,苏元已经走完了阶梯,走下了山。可是从山脚下到城中她要去的何家,之间的距离恐怕她这双脚走废了、走到天黑也走不回去。 虽然可以坐马车回去,但是四周都是来上香的香客,停靠的马车也大多数都是这些夫人小姐的,苏元没一个认识的,当然也没办法套近乎搭乘。 如果厚着脸皮凑上去,她可能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但是如果不主动凑上去的话,她将面临累死的局面。 社死和累死,苏元选择了前者。 按理说何家在京城中也算是富甲一方,何家老爷夫人和各大家族主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来往,何家小姐肯定和各家的小姐们都认识。 但是尴尬就尴尬在,她虽然是货真价实的何家小姐,但是她在外面流浪了十几年,和领养的何听雪比起来,她才更像是何家真正的小姐。 毕竟她除了小时候在何家待了几年,其余时间完全没有接受过何家的教导,仅有的那几年的记忆也一点都不剩了;而何听雪虽然不是从小在何家长大,但是她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待在何家,接受着何老爷何夫人的疼爱,何家所能提供的最优质的教育,还有出去结交各位有权有势的公子小姐。 即使她现在被认回来,何家也并没有特地为她举行宴会,告诉大家他们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了,所以京城里的人,现在只知道何听雪是何家小姐,并不认识何皎皎。 更重要的是,那些缺失的爱和教育,是再也弥补不了的。 苏元在心里为原主何皎皎哀叹一声,继而抬起眼眸,开始观察各个轿子和附近的人,企图找出一个相貌和善并且愿意载她一程的人。 良久,她问系统:“好,0568,我承认我实在不会看面相。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哪个轿子的主人比较和善,并且和我们何家交好?” 0568叹了口气【在寻常任务里,这些利用系统来解决并不重要的问题的事,是不被允许的。】 苏元见它话里有话,挑眉:“哦?所以这次” 【但是这次我们是为了更快地收集主神大人的元神,主要目的并不是做任务,所以金手指什么的,我就不限制你的使用啦。】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苏元幽幽说道:“我平常做任务都不能任意开金手指,但是为了救主神就可以任意开。” “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主神大人,我就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 【哎呀,宿主,话不能这么说。】0568不知道哪里惹出了苏元的悲伤情绪,连忙安慰她【毕竟你平常的任务是和业绩挂钩的,所以当然不能任意开挂。但是这次我们是为了救主神大人,为了减少变故加快速度收集主神大人的灵魂碎片,所以可以动用金手指。 【这个不仅仅是为了主神大人好,也是为了宿主你好呀。你想想,这么多个碎片收集起来,要是不动用金手指,得耗费你多少时间?】 【而且等我们将主神大人的灵魂碎片全部都收集起来之后,当属宿主你的功劳最大,到时候主神大人提拔提拔你,说不定可以升官发财呢!】 “有道理啊!” 系统的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苏元一听到升官发财,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抛在脑后了。 她赞同地点点头,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只要钱到位,一切东西都好说,受点委屈什么的简直是洒洒水啦。” 系统见苏元心情好了一些,松了一口气,接上最开始苏元问它的问题【宿主,你刚才问我哪个轿子的主人和何家交好并且好接触,我觉得你可以到前面那顶盖着紫色纱帘的轿子旁问问。】 苏元顺着系统的话抬眼,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顶精致的轿子,轿子窗户上覆着紫色的纱帘和流苏,看上去像是个温柔的富家小姐所乘的轿子。 “轿子里面有人吗?”苏元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先问了问系统。 【现在还没有人,轿子的主人是程家小姐,她早早地就去兰照寺上香了,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快回来了,宿主你等不了多久的。】 “好,我知道了。” 苏元听完系统讲话,准备在轿子旁边站着等着,刚站了没一会儿,脑中忽然间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程家小姐来了!】 苏元连忙扭头向阶梯处看去。 虽然系统没具体告诉她是哪一个,但是在众人之中,苏元几乎一眼就看出来那位程家小姐。 她身着淡紫色襦裙,一头长发垂落腰间,发尾却呈现出不健康的棕色,整个人看上去又温顺又病恹恹的。 旁边的丫鬟轻轻扶着她:“小姐,您身体这么弱,何必还要自己亲自来兰照寺上香祈福,并且日日从不间断?” 程小姐笑了笑:“若若,我知道我是个病秧子,从小什么都不能干,总是躺在床上,整个人几乎天天泡在药罐子里。本来日子对我来说就没什么意思,我要再不找点事干,总觉得好像白白来世间一遭。” 她的笑容看起来既虚弱又无奈:“总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活着,活在这个世上。我娘什么都不让我干,我只有每日出来拜佛,她才愿意放我出来走走,透透气。” “小姐,你又说丧气话了!”若若皱起了眉头,一脸心疼:“您还这么年轻,身体弱,认真调理总会好的,别总是往坏处想。”? 第133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17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自嘲罢了。”程家小姐拍了拍若若扶着她的手:“你可不许跟母亲说啊。” “小姐,你还不相信我吗?”若若扁了扁嘴:“虽然奴婢不希望小姐说这些丧气话,但是我也不会告诉夫人的,毕竟奴婢不想让小姐不开心。” 程家小姐没说话,微笑着揉了揉若若的脑袋:“你也别多想,我刚才完全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很多话都没有多想。其实我日日坚持来拜佛,也是希望让自己的病赶紧好呀,毕竟自己拜的心才诚,佛祖才能听见我的祈祷,我许的愿望才能灵验。” “嗯嗯。”若若也扬起笑脸:“小姐您说的对,以后奴婢每天都来陪着小姐来拜佛,这样小姐的身体才能尽快好转!” 两人正说着话,走到轿子面前,却不料一个女子猝不及防地摔倒在两人面前。 程家小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在看清地上摔倒的人后,这才连忙走上前,弯腰扶起倒地的苏元。 “这位姑娘,你怎么样,没事?”程小姐关切地望着脸上脏兮兮、浑身狼狈苏元。 苏元在程小姐的搀扶下起身,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再次被磕到的膝盖,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程小姐,仿佛下一秒眼角的泪水就要落下来:“这位小姐,我流落在外,找不到家了。” 程小姐连忙问道:“你先别难过,你家在哪里,若是方便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苏元闻言,小心翼翼地问她:“我家在京城,你也可以送我回去吗?” “当然可以,我们正好要回京城,你家若是在京城的话,那我可以将你送回家。对了,你是哪家的姑娘?” 苏元身上穿的是寺院里朴素的布衫,全身上下素净不已,唯一值钱的东西可能就是头上那个银蝴蝶簪子,这副样子就算她说她是何家小姐也不会有人信。 苏元想着反正没人见过她,她没必要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她对程小姐道:“小姐,我家就是城里一户杀猪的,你把我带到城里,我自己就能找到。” 程小姐闻言,也没有多问,而是点了点头,对若若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帮帮这位姑娘,捎她一程。” 若若小声提醒她:“可是小姐,我们今天坐的轿子比较小,您忘了还有公子跟我们一起,三个人会不会坐不下?” 苏元眼见着上门的机会,当然不能让它飞走,连忙道:“我不怕挤,让我坐哪都行。要是小姐你嫌挤的话,我坐在马车前面也行,我这个人不挑的。” “没关系,轿子虽小,也不至于坐不下三个人。只不过我有个弟弟和我们一起乘轿,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三个人就挤一挤。”程小姐看了眼若若,然后声音温柔地对着苏元说道。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苏元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说她根本不在意,就算她在意,面前这个程小姐都这么温柔了,她也得忍着。 毕竟谁能忍心拒绝这么一个温柔美女?! 苏元没有想到,在零点零一秒之后,她将亲手打自己的脸,并且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 “阿姐!你怎么不等等我!”一道陌生又熟悉的男声在不远处忽然间响起,苏元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这一瞬间,仿佛晴天霹雳。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窄袖袍子,袖口和衣摆处是精致的金色纹路,腰间配着成色上好的玉佩。他小跑着过来,走到程家小姐身边,微微喘了两口气,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阿姐,这是我特意给你求的护身符,方丈说随身带着,可以祛病消灾。” 程家小姐神色微微有些诧异,很快转化为温柔,从来人手里接过护身符:“谢谢。” 男子摆摆手:“阿姐你跟我还道什么谢。” 程小姐看着他的模样,掏出手帕,擦了擦他额角的汗:“又不是不等你,怎么跑这么急。” “没什么,想尽快将护身符送到阿姐手上。” 两人之间温情的一幕落在苏元眼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微微睁大眼睛,脑子里面仅剩了一句话:—— d,怎么是他?! 男二程景!就那个几天前护着她的绿茶妹妹,为此她还毫无形象地跟吵过架的男二程景! 让她想想,她当时说了什么? —— “我承认,是我忽略了你,脑子不灵光的除了何听雪之外,你绝对当仁不让。” 苏元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嗯她骂的是挺难听的。 所以系统跟她说的,好相处、和何家交情好的,感情就是男二姐姐?! 程小姐程景我去,她怎么没发现,这都是一个姓的! 不过正常人谁会将这两个性格几乎毫不沾边的人联系在一起啊,一个温柔善良惹人怜爱,另一个自大狂妄,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姐弟啊! 如果她早知道这两个人是姐弟的话,她怎么样也不会选择和他们同乘一个马车的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处境如此尴尬,她要不要立刻逃走? 但是苏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这么白白放弃了又觉得有点可惜 她咬了咬嘴唇,一时间内心挣扎不已。 程景和程好说完话,这才抬头看见面前低着头的苏元:“阿姐,这位是?” \"哦,这位是方才偶然遇到的姑娘,她说她家在京城,自己回不去,想让我们载她一程。我想我们正好要回京城,不如就帮帮这位姑娘。\"程好对程景道:“轿子虽然有点小,但是三个人也能坐下,我们就暂时挤一挤,好不好?” “阿姐一向善良,但是带一个不清楚身份的陌生女子上马车,还是有些不妥。”程景上下打量了苏元一眼,眯了眯眼睛:“你说你家在京城,那你能详细说说,你家在京城哪里吗?”? 第134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18 苏元方才纠结了半日,还是决定不能放弃这个得之不易的机会。 眼下程景目光落在她身上,满眼警惕,看情形,想必是还没认出她来。 若是他认出来了,到时候估计两个人都很尴尬。 【程景尴不尴尬我不知道,但是宿主你一定挺尴尬的。】系统出声【想一想,一个堂堂何家大小姐,竟然沦落至此,连回家的马车都没有,以程景的性格,绝对会对你出言嘲讽。】 苏元也深以为然。 毕竟前几天她还耀武扬威地跟他吵架,逼得他说不出一句话。现在被他看见她这狼狈的模样,他一定会狠狠讽刺,想办法把前几天的仇全都报回来。 不行不行不行,士可杀不可辱,她一定不能让程景认出她。 想到这里,苏元假装抹眼泪,抬手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这才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泪眼汪汪道:“我爹是个屠户,我们住在京城六里巷里,前阵子我爹身子不爽,我娘带着我来兰照寺上香。谁料想路遇歹徒,抢了我们的东西和马车,我和我娘不幸分开,我独自一人流落在此。” 她眼角的泪花不停地打转,但是就是忍着不掉下来,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程景一眼,继而迅速垂下,又谨慎地再次抬头看向程好:“程小姐程公子若是不信任我,我也可以不坐马车,毕竟我不想让你们为难。” 她低声喃喃道:“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程好嗔怪地扫了程景一眼,然后劝慰苏元道:“姑娘,阿景他这人就是这样,面冷心软,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你不要介意。” 她这边劝慰好苏元,那边在程景耳边轻声道:“阿景,这位姑娘这么可怜,你就不要再为难人家了,好不好?” 程景没有说话,看了苏元一眼,苏元早已垂下了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若若,扶这位姑娘上马车。”程好吩咐若若,然后自己率先走上马车,为苏元挑起帘子,若若扶着她将她送进去。 程景等两人都进去之后,才大步跨上马车。 不一会儿,车夫开始驾车,马车颠簸着往前走。 马车里面,程景、程好、苏元,三个人干坐着,空气中充满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氛围。 苏元坐在窗边,低着头,却还能感受到对面程景投来的打量的目光,警惕、怀疑、不信任。 她不由得把头低得更狠了。 也许是他们两个人的气氛太过于拔剑弩张,程好看了看苏元,又看了看程景,为了缓和气氛,开口打破了这无言的寂静,问苏元道:“刚才没来得及问,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苏元回神,抬头看了程好一眼:“啊,我姓张,单名一个三字。” “张三”程好重复了一遍,略微有些诧异,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叫这个名字。” 程景也笑,只不过那笑更像是嘲弄:“确实,我也是第一次听。” 苏元道:“我们平民老百姓,当然和你们富贵人家不一样。小时候闹饥荒,我娘给我起这个名字,按我们农村的说法,就是贱名好养活。你们不知道,好多人都叫狗蛋、狗剩什么的,我这个名字,还算好听的呢。” 系统不由得给苏元竖了个大拇指【宿主,论睁眼说瞎话不脸红的能力,还得是你。】 苏元:低调低调。 她这一番话,听在程景和程好的耳朵里,却是不一样的光景。 特别是程好,她从小养尊处优,又因为身体弱整日养在家里,就像是富贵人家里面精心保护的金丝雀,哪知道外面穷苦人家的景象。听到苏元这么说,震惊之余又对眼前这个女孩儿产生了不少的怜惜之情。 程景虽然并不是整日困在府邸之内,但是他的身份和生活的环境也让他对苏元所说的内容丝毫不了解,见她说的如此真诚,程景心里对她的戒心也放下了几分。 几个人各怀着心事,没人再次说话,马车里面再次安静下来。 这次程景没有再一直盯着苏元看,苏元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一丝变化,她便大着胆子抬头瞟了程景一眼,然后暗暗地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这人的注意力终于不在她身上了。 她心里稍微放松下来,脑子里面那根弦也绷得没那么紧,方才未来得及感受的情绪现在才缓缓浮上心头。 就事论事,方才看程景对她姐姐的态度,话虽然少但是一言一行都在关心姐姐,看上去还是个不错的男主。 奇了怪了,这人怎么就对何听雪拎不清呢? 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女主,女主光环的加持所以让程景迷了心智? 苏元想了想,不打算在程景身上浪费时间,于是只是想了一会儿,很快就移开了心思,不由自主地想起寂照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有机会见到他呢? 等回了何家,为了自己能在何府里面生存下去,免不得要有一场内斗,耗时耗力耗精神。等她什么时候解决好何家的问题,什么时候再见寂照的话,他会不会对她的所有感情都淡了? 不过,苏元转念一想,他本来对她也没有什么感情,好像淡不淡的也不重要。 她忽然间想起什么,在心里面问系统【对了,0568,你只说让我攻略主神,收集主神碎片,你没说到底怎么样才算攻略成功?需要达到什么结局?】 0568【让他爱上你,心甘情愿为你还俗,并且娶你为妻。】 苏元: 她承认她此时的沉默比今晚的康桥还要多。 她本来想着让和尚爱上自己就够难了,但是现在系统说让他娶她,这简直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让一个和尚爱上她,只需要攻略这个和尚,得到这个和尚的爱;但是想让他光明正大地娶她,这需要承受整个封建时代的谴责和阻挠,承受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和风言风语。 她没有把握寂照能做到,不,应该说,她没有把握这个世界上有男人能做到。 第135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19 这次不用系统提醒,苏元也觉得自己又在给自己负面情绪和压力。 她可能从来没有攻略过和尚,并且对将和尚拉下神坛这种行为并不是很认同,所以这次对自己格外没有信心,经常否定自己。 以前还需要系统开导,但是这次的不自信刚从苏元脑袋里面冒出,立马就被她赶出了脑海。 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苏元!你不相信也得相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万一失败了,还需要重新再来一遍。一遍都已经够痛苦了,你难道还想经历第二遍,在这个世界里无休止地重复下去吗? 她被自己的这一番质问激得立马精神抖擞、重燃斗志。 因为程好的身体原因,马车不敢跑太快,一直是慢慢悠悠的速度,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才到京城。 程好先让车夫将苏元送到她说的六里巷、她住的地方。 到了之后,苏元满脸欣喜地跑下马车,站在六里巷路口,冲马车里的程好礼貌道了声谢:“多谢程小姐送我回来,程小姐貌美心善,老天爷也不忍,定会让小姐的身体尽快好起来。” 程好倚在窗边,掀开帘子笑望着她:“好,借你吉言。” 程好说完,眺望了一眼身后人山人海的菜市街,不放心地问苏元:“你自己一个人回去行吗?需不需要我派若若送送你?” 苏元连忙摆手:“不用麻烦程小姐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见她拒绝,程好便没有强求,只说:“那好,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嗯!” 两人在菜市口道别,苏元一见马车掉头,她立马也掉头往何府赶。 马车上,程好放下帘子,一转头看见程景正坐在一边,正凝神看着手里的素银蝴蝶簪子。 她不免疑惑,指着他手里的蝴蝶簪子问道:“阿景,这是从哪里来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笑了笑,看向程景的眼神多了些打探的意味:“蝴蝶簪子毋庸置疑,是女子用的东西难不成阿景你,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程景才回过来神似的,听见这话连忙抬头,不满地唤了一声:“阿姐!” 他晃了晃手里的簪子:“你想哪里去了,这个簪子是我在马车地上捡到的,和方才那位张姑娘头上戴的一模一样,想必是方才那位姑娘不小心掉下来的。” 程好“啊”了一声:“我竟没有阿景你细心,注意到张姑娘头上的簪子是何模样。那阿景趁现在张姑娘还没走远,我们要不然将这个簪子给她送回去。” 她说着,对着轿子外面吩咐了一声,很快,马车在路边停下来。 程景手里捏着簪子,掀开轿帘,踩着轿沿,轻轻一跃便跳了下去,声音随着风传进程好的耳朵里:“阿姐你先回程府,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他走得飞快,等程好掀开帘子再看他时,早已看不见他的人影。 她无奈地笑了笑,放下帘子,外面若若问她:“小姐,我们是在这里等公子,还是先打道回府?” 程好道:“算了,就算等他他也不一定会来,我们先回去。” “哎,好。” ———— 程景步履不停地在街市上拥挤的人群中穿梭。 他手里捏着素银蝴蝶簪,微微皱着眉头,露出些不悦的神情,神色有些焦急地不停打量着四周,寻找方才那位“张姑娘。” 然后他在一个卖肉的摊子前停下脚步。 摊主拿着屠刀,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位衣着华贵的贵公子,不明白他为何停在他的小摊前,他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富家公子还亲自来买肉的。 但是开门迎客,秉持着良好的摊贩素养,摊主还是笑眯眯地问程景:“这位公子哥儿,是来买肉的吗?” 程景被面前猪肉的血腥气熏得不由得眉头皱的更深,他摇摇头:“不是,我是有事想问你。” “老王!给我切两条上好的肉!要肥瘦匀称,不新鲜的不要!” “我也是!老王,给我来二两肉,剁成肉馅!” “好嘞!” 迎面又来了几个买肉的客人,摊主连忙招呼客人,拿起刀剁肉,另一边还不忘跟程景讲话:“这位公子,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我要是知道,肯定全都跟你说。” 谁料面前这位富家公子却再次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麻烦你了。” 他说着,没做停留,转身直接离开了肉摊。 摊主边剁肉边一脸不解地嘟囔:“真是个怪人。” 程景缓缓走出菜市街。 他望着手里的素银簪子,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混杂着嘲弄。 她说她爹是屠户,姓张,可是方才菜市街那个唯一一个屠户,姓王。 他早该知道她在说谎,却还是中了她的套,想来验证她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张姑娘,不,现在应该称她为“何大小姐”,可真的是把他耍的团团转。 他方才在马车上一直打量着她,无意间瞥见她头上簪着的簪子,觉得眼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直到方才她离开时,他坐在马车上,透过窗子看见她完全展露在阳光下的脸,不再故意躲着他低着头,而是肆无忌惮地露出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微扬起的嘴角,他的脑子里面电光火石般想起几天前拦在他面前,叉着腰对他柳眉冷竖的那位姑娘。 当时的她毫无惧意地挡在他的面前,头上的素银蝴蝶簪子一晃一晃的,很是扎眼。 他不知自己为何记一个簪子记这么清,也许是因为他很难与她的目光对视,所以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发梢。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无疑是不好的。 初次见面她恃强凌弱欺负妹妹,再见面她又是满口谎话欺骗阿姐。 程景拿着手里的簪子,一想到这是那个粗鲁野蛮女人的东西,就忍不住想丢掉,不愿意再看一眼。 但是出于良好的素养,他没有任意扔掉她的东西,而是皱了皱眉,将簪子放入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第136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0 她既然是何家的大小姐,那么他们以后必定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到时候他要亲手把这个簪子扔给那个他讨厌的女人,再不跟她沾染一丝一毫的关系。 程景这样想着,心里总算好受一点,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很快离开了街口,往府中赶去。 ———— 另一边,苏元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头上少了什么东西,她一遍靠着系统给她的指引,一边找何府的位置。 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苏元在一个气派的府邸前停下来,然后松了一口气:“累死我了,终于到了,再走下去,我这刚好的腿又要复发。” 她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这存在于她记忆里的何府。 大门两侧高高挂着红灯笼,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气派恢弘,门口刻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光前振起家声远; 下联是:裕后留贻世泽长。 对联上面金色的字力道遒劲,听说是上一任皇帝亲手写下来,赐给何家的。由此也能看出来何家虽然世代为皇商,但是比起其他的名门贵族,地位也不算低。 古代重农轻商,商人没有地位,在整个社会阶层里地位最为低下。但是由于先帝的这份偏爱,再加上何家无人在朝为官,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何家现如今在京城几乎和其他贵族平起平坐,并且与各个家族之间都有往来,关系密切。 其中最为密切的就是当朝宰相程烨。 也是因着何家和程家关系密切,所以程景和何听雪从小相熟,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何家也有意无意撮合何听雪和程景,希望两人之间能互生情愫。 虽然他们现如今的地位不比其他王公贵族低,但是商人的这个身份总是让他们无法真正地融入其他贵族之中。若是何听雪能嫁入程家,那么他们何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而程家虽然不太满意何听雪的身份,但是又舍不得何家给他提供的经济上的利益,所以对于程景和何听雪之间的相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着系统给她传送的内容,半晌,苏元忽然拍手笑了一声。 系统不解【宿主,你这是精神压力太大,所以大脑出问题了?】 “不不不,我这是忽然间想到了对付何听雪的好办法, 有点高兴,没刹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苏元低头,忍住笑对系统解释。 系统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办法?】 “我打算撮合何听雪和程景。” 【啊???】 【宿主你这哪是对付啊,你这是帮她实现心愿还差不多?!】 “哎,你不懂。”苏元煞有介事地摆了摆手:“你现在不用问那么多,具体怎么对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说完,没有再和系统废话,而是掂了掂肩膀上背着的布袋,迈开腿就要往何府大门走。 谁料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两个家丁拦住了。 一个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要饭往别家要去,我们家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些脏兮兮的乞丐。” 他说完,没有给苏元多余的眼神,又开始跟另外一个家丁唠嗑八卦,仿佛苏元不存在一样。 苏元叹了口气。 怎么又是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戏码,她看都要看腻了。 她深呼吸了几下,面带微笑跟两个家丁解释:“不好意思,我就是你们家的大小姐,让我进去。” 刚才那个出言嘲讽苏元的家丁闻言看她一眼,笑了,从上到下扫视她一眼,露出黄黄的牙齿:“就你?还何府大小姐?你知道何府大小姐长什么样吗?你要是何府大小姐,我还是天上的玉帝呢!” 他说完,跟着另一个家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 苏元也笑了:“那你知道何府大小姐长什么样吗?” 一个家丁不屑道:“大小姐刚刚被我们家老爷夫人认回来,身体虚弱,整日里都待在府里,从来不出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有机会看见她!” 另一个家丁扯了他一把:“不对,你忘了?就好几天前,大小姐还坐着马车出去呢,听说好像是为老夫人祈福。不过她坐在轿子上,我们也没看到脸。” 苏元趁机道:“对啊,你们又没见过你家大小姐的脸,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怎么就断定我不是何家大小姐呢?” “我现在跟你们好好解释一遍,我叫何皎皎,是何府大小姐,几天前去兰照寺为祖母祈福,膝盖受伤,于是便在兰照寺待了一段时间养伤,伤好后我想回家,却没有马车,于是便想了办法搭别人的马车从兰照寺回来。” “我身上脏兮兮的是因为无意间摔倒了,所以才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叫我房中的丫鬟小翠过来,看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何家小姐。” 苏元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落在谁眼里都不会觉得是何家大小姐,于是她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地跟家丁解释。 两个家丁听完之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互相对视一眼,嘟囔道:“她知道大小姐的名字,连随从丫鬟也知道,她不会真的是大小姐?” 另一个一把拍上他的脑袋:“你是不是糊涂了,她说是就是吗?不过大小姐自从回家之后并没有大肆宣扬,知道她身份的人也不多。她知道大小姐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谁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完,伸出食指指着苏元,厉声威胁:“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现在立马给我离开这儿,你要是再不走,我们对你不客气!” “就是!快走!走走走!”另一个推了苏元的肩膀一把,企图把她赶走。 “哎哎哎!怎么还动手呐你!”苏元拍掉肩膀上的手,看着两人,扶了扶脑袋:“真的是,我真的服了你们两个这个脑子,难怪只能当个看门的!” “说实话,我不想让你们连看门的这个工作都失去,大家都是打工人,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苏元指了指一个人:“你们一个在这里看着,另一个进府通报,是不是直接一个定论,也不用在这里纠缠。”? 第137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1 “你们稍微动点脑子,若我不是大小姐,到时候再把我赶走也不迟。但是若我确实是何家大小姐,你觉得你们不让我进门,以后还能在这个家再待下去吗?” 她说着,扬起了语调,睨着两人,眼神故作凌厉。 两人见她说的煞有介事,逐渐停止了动作,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他们还是听了苏元的话,一个跑去府中禀报,另外一个在门口跟苏元絮絮叨叨:“我警告你,你要是胆敢骗我们,我让你在这整个京城都混不下去!” 苏元微微睁大眼睛,故作惊讶道:“呦,这么大能耐呢!” 家丁微微仰起头:“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们何家在京城是什么地位!各个达官贵人都巴不得和我们何家结交呢!你要是胆敢在何家门口行骗,你这辈子可就算完喽!你对于何家来说,就跟一只蚂蚁一样,轻轻一捻,立马魂飞魄散!” “6。”苏元向门卫大哥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说了没几句话,另一位家丁带着一个丫鬟赶来,走到苏元面前站定,然后对着丫鬟指了指苏元:“小翠,这个人说她是我们何府大小姐,你是大小姐身边贴身丫鬟,你看看是不是,要是她敢骗我们的话——” 她话没说完,小翠已经跑上前,拉长音调喊了声:“小姐——!” 场面寂静一瞬,两个家丁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互相对视一眼,眼里是浓浓的悔恨。 悔恨不已、追悔莫及、悔不当初 他们很是崩溃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然后默默想着自己刚才对大小姐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完了,话太多,根本数不清。 他们现在只希望大小姐宽宏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而苏元这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自己的贴身侍女小翠,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 小翠名字虽然有点土,但是长的和名字一点都不一样,扎着双丫髻,穿着一身浅绿色的丫鬟服,相貌清丽,没有一丝土气。 如果硬说的话,她身上那股柔弱怯懦的性格,倒是和原主如出一辙。 难怪何皎皎堂堂一个大小姐,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原来是主仆二人的性格都差不多,没有一个敢出头跟何听雪硬刚的。 【宿主,小翠这个丫鬟虽然性格偏弱,但是本性却不坏。她原本是何听雪的丫头,却因为性子软被其他丫鬟欺负,特别是何听雪的贴身大丫鬟小芮。】 【后来你来到何府,何听雪将这个她不待见的丫鬟打发到你身边,并且拿她的父母威胁她,想让她在你身边当耳目,时刻监视着你的动向。】 【但是原主何皎皎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高兴地接纳了小翠,并且对她特别好,从不打她骂她,有好东西也想着她,俨然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 【小翠一方面觉得对何皎皎愧疚不已,一方面又害怕何听雪的威胁,所以现在处于极大的思想斗争中,不知道该做何选择。】 【宿主努努力,只需要轻轻一推,小翠便成了宿主你阵营里的人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小翠这个小丫鬟,到最后可会起到大作用哦!】 苏元默默看着面前眼带泪花的小丫鬟。 “小姐,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您算回来了!”她扶着苏元的胳膊,从上到下看了苏元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她:“小姐,您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是在外面受什么苦了吗?” 苏元能感觉到她话里真实的关心,于是她也对她报以微笑:“哎,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府,待我梳洗一番换个衣服,窝在细细跟你说好不好?” “好。”小翠连忙搀着苏元,扶着她步入何府大门。 在经过两个家丁时,苏元停下脚步,看了他们一眼。 两个人吓得立马就要跪下来,不住地磕头。 “大小姐,方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饶命!” 苏元却没有惩罚他们的意思,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便带着小翠离开了。 待苏元走远,两个家丁这才抬头,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庆幸地长舒一口气。 ———— 小翠带着苏元回到她住的院子里,又给苏元打好热水,让苏元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苏元洗好澡换好衣服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边擦着头发边在椅子上坐下。小翠一直等候在外面,见到苏元出来,连忙接过苏元手里的帕子,替她擦头发。 苏元这个时候正不想动,于是便没有推辞,小翠在后面轻柔地给她擦着头发,她自己则靠在摇椅上,闭上眼睛歇息。 窗外虫鸣声阵阵,就在小翠以为小姐睡着了的时候,苏元忽然间开口说话。 “小翠,前段时间我去兰照寺给祖母祈福,你作为我的贴身丫鬟,为何没跟着我一起去?” 小翠心里咯噔一声,手里的动作也停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断断续续道:“前段时间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小姐你说拜佛祈福心要诚,所以不让我跟过去。我一向听小姐的话,所以便没有跟着”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靠近苏元耳朵,苏元听的一清二楚。 其实小翠说的没错,当时何皎皎受了何听雪的哄骗威胁加上道德绑架,类似于祖母对你这么好,你连祈福这点苦都吃不了这种话,所以决定自己孤身前往。 何皎皎不知道何听雪是什么人,小翠还能不知道吗? 她在何听雪身边服侍那么久,当然知道,她也知道大小姐这一去,何听雪一定给她准备了不少苦头。 她作为何皎皎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即使何皎皎不让她去,但她真的去了,小姐也不会说什么。 她之所以不去,还是因为自己何听雪的命令,不让她跟着去,她不想违背何听雪的指令,所以便选择了让何皎皎一个人孤身走进陷阱里。 所以在苏元此时的质问中,她的声音才听上去那么心虚不已。 “哦,是吗?”苏元笑了笑,却只是牵动嘴角,并没有什么真实的笑意。? 第138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2 她只是简单地吐出两个字,但是这两个字在小翠听来,却拥有着无比强的压迫感。 她吞了吞口水:“当然小翠怎么会欺骗小姐呢” “当然,我相信你不会骗我。”苏元转头,向她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对吗?” “嗯。”小翠犹疑地点了点头。 “好了,不用擦了,头发差不多干了,你帮我梳理一下。”苏元吩咐道。 “好。”小翠将帕子放下,起身走到窗边的梳妆台边,拿了把檀木梳子,一抬头,手里的动作却顿住:“二小姐?” 苏元闻声,也抬头向门口看去。 苏元房门没有关,于是何听雪带着小芮,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大步从门口跨进来,正好与苏元目光对视。 她穿着一袭上好的绸缎做的襦裙,发髻上簪的是昂贵的玉簪子,身段柔弱,看上去就是一副温柔可人的大家小姐模样。 此时此刻的她微微扬起下巴,看向苏元,像打量物品一样从上到下扫视苏元一眼,然后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比得上她的。 若是从前的何皎皎,见到何听雪,一定会匆忙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她面前,对她报以温和一笑。但是现在的苏元却坐在椅子上不动,只是轻飘飘地略她一眼,便很快闭上了眼睛,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何听雪站在门口,等着苏元开口,空气一瞬间凝固,她一下子有些尴尬,然后扭头瞪了一旁发愣的小翠一眼,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上前叫醒何皎皎。 小翠手里拿着檀木梳,犹犹豫豫地看了何听雪一眼,然后小步走到了苏元身边,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大小姐。” 没人答话。 她抬头望了一眼何听雪,看到对方不悦的神色,攥了攥手指,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苏元继续装没听见。 小翠不知所措地站在苏元身边,一会儿看看杵在门口的何听雪,一会儿看看靠在椅子上的苏元,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何听雪身边的贴身丫鬟小芮看不下去,咳了两声,拔高声音:“大小姐!老爷夫人总是嘱咐我们二小姐,要多教教你府里的规矩,原以为你在二小姐的教导之下,知道起码的规矩。可现在看来却不见得,毕竟有客人来到,你也不知道迎接啊?” 她说完,看了一眼何听雪,何听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便像得到鼓励一样,也微微勾起嘴唇。 小芮这话说的已经不仅仅是夹枪带棒了,几乎是指着苏元的鼻子骂她没教养。 更重要的是,她仅仅是一个丫鬟,一个奴婢,竟然敢对何家大小姐说出这种话,由此也能见得何皎皎在何府里面活得多憋屈了,连一个丫鬟都能指着鼻子骂她。 苏元听到这话,心想要是再不醒就不礼貌了,只是她还没睁开眼睛,就拉着小翠的手问道:“小翠啊,我们房间里面进了狗吗?” 小翠不明所以,摇摇头,回答道:“回大小姐,没有啊。” “哎,那奇了怪了,我刚才闭眼休息的时候,怎么听见狗在叫?” 小芮: 她嘴角的笑意缓缓消失,脸上颜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得很难堪。 苏元说完这话,才悠悠睁开眼,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向来人,然后笑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哪家的野狗跑了进来,在我房间里面乱叫,没想到是妹妹带着丫鬟过来了!方才没注意,没看到妹妹,有失远迎,相信妹妹不会介意的?” “不过”她话锋一转,看着何听雪道:“妹妹一向知礼数,怎么连进姐姐房间敲门,这个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呢?” 何听雪脸色也很难看,她在何皎皎面前一向不伪装,何况上次在兰照寺那一次两人可谓是撕破脸,所以她此时也不想多跟何皎皎废话,干脆直接摊牌:“看来你的脸皮够厚的,竟然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姐姐。” 她轻嗤一声:“我在私塾读书的时候,你恐怕还在街上要饭呢,就你还称呼我为妹妹,简直是对我的羞辱。” “呦,过了十几年小姐日子,还真当自己是小姐了?”苏元挑眉:“上次都骂过你一顿了,还不长记性,看来你在私塾读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你骂谁呢!”何听雪瞬间火起,三步并两步走到苏元身边,扬起手作势就要打她。 小翠惊呼:“二小姐!” 她话音刚落,苏元捉住何听雪的手腕,一下子站起来,将她的手甩到一边:“又想打我?你以为你是谁?动不动就想对我动手,整天就在我面前对我耀武扬威,我问你,你敢当着父亲母亲的面对我动手吗?” 何听雪当然不敢,毕竟她好不容易在何夫人何老爷面前维持的温柔乖巧的女儿形象,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崩塌? “真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蠢,当着我的面连装都懒得装,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母亲吗?”苏元皱起眉头,似乎十分不解。 “呵,我才不相信你有这个胆子,如果你敢告诉的话,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何听雪揉着自己的手腕,愤恨地看着苏元,嘴上却依旧放着狠话。 苏元一步步接近她:“你觉得你现在在我面前,真的有优势吗,你就那么有把握,我不会告诉父亲母亲?” “就算告诉爹娘,父亲母亲也不会信你说的话!”何听雪嘴硬道。 她看着逐渐逼近的苏元,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后退,她明显能感到苏元身上强大的压迫感,害怕的同时,忽然间有些不解。 何皎皎,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 从前的她绝对不敢这么跟她说话,怎么这次从兰照寺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对,还要更早,在兰照寺她遇见何皎皎那一次,何皎皎挡在那个臭和尚面前,公然跟她争吵,眼中已然没有了往日惧怕的模样。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第139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3 苏元从系统那里得知了何听雪此时的心里想法和怀疑。 不过她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当时一时冲动没有在何听雪面前伪装,导致转变太大,何听雪一时间觉得奇怪也是正常的。 不过没关系,以往的穿越重生小说里面女主转变过大不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说头部被撞击,或者掉入水里脑子进水,抑或是撞在石柱子上 不对,这些她都没有。 苏元想了想,然后忽然间想起来自己刚穿过来时,可不就是在雨中劳累过度晕倒过去了吗? 想到这里,苏元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对何听雪道:“何听雪,我告诉你,从上次你逼着我让我去三跪九叩给祖母祈福时,我已经看清你了。我以往以为你只是年幼跋扈,所以处处让着你,没想到你得寸进尺,把我的宽容当作软弱,处处欺压我。甚至外面下着雨,你的丫鬟都让我跪在青石板阶梯上不准我起来。” 她冷笑一声:“要不是路过的两个小师父救了我,我当日就要命丧你们主仆二人之手。何听雪,我以前只以为你刁蛮不懂事,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你胡说!”何听雪下意识矢口否决,不肯承认自己当日所做的恶毒之事:“明明是你自己要去祈福的,管我什么关系!我的丫鬟只不过在旁边监督着你,怕你功亏一篑,误了给祖母祈福的诚心。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结果现在还倒打一耙!” “我到底有没有说实话,我们两个人心知肚明。”苏元不想再跟何听雪废话,转身重新在凳子上坐下,然后对小翠道:“送客。” 她揉了揉太阳穴:“本来今天累了一天就烦,还要听两只狗在这儿叫。” “你!”何听雪面目扭曲,长长的指甲指着苏元,却骂不出什么话,只能骂了句:“你这个没人养的贱种!满口污言秽语!” 苏元丝毫没因为她的话而生气,躺在椅子上,用手遮住眼睛,懒洋洋道:“以后这种话在我面前说没用,你能在母亲面前说,那才叫你有本事。” 这叫什么?典型的无能狂怒。 苏元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赶紧滚,谢谢。” 何听雪愤恨地瞪了苏元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小翠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生怕二小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何皎皎,你给我等着!” 索性最后她也没敢对苏元动手,而是撂下狠话,然后一甩袖子,离开了苏元的房间。 小翠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紧绷着的弦刚松开又重新绷起:“大,大小姐,二小姐在我们这受了委屈,一定会去向夫人告状的!到时候夫人怪罪大小姐你怎么办?” “就她有嘴会告状,我不会?”苏元放下手,瞥了小翠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梳妆台旁边,对小翠道:“帮我梳妆,越素净越好,等下我要去看望祖母。” 小翠面露诧异之色:“大小姐,现在去看望老夫人吗?” 她不明白,刚才见二小姐怒气冲冲地离开大小姐的房间,看样子一定是去找夫人告状了,大小姐不赶紧去找夫人解释,怎么现在还要去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一直卧病在床,难道不是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吗?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小翠并没有多问苏元,而是拿起梳子为她梳头发。 梳好头发后,小翠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从首饰盒里面挑簪子,准备给苏元簪在头发上。 苏元叮嘱道:“随便挑一个银簪子便好,不要太过华丽。” “好。” 小翠一边答应着,一边在首饰盒里翻来翻去,看着盒子里仅剩的几根素银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从大小姐回来后,老爷夫人为了弥补当年对她的损失,送了她很多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但是这些东西到后来都被何听雪连哄带骗地抢了去,只留下一些她看不上的东西。 小姐说不要太华丽的,但他们这里,根本没有华丽的东西,全都是素的不能再素的簪子和衣服,想不素都难。 她忍住心中的酸涩,准备拿平日里小姐最喜欢的蝴蝶簪为她簪上,但是在首饰盒里面翻了半天,竟然没有翻到那个簪子。 “小翠,怎么了?”苏元见她久久不动作,有些奇怪地询问了一句。 “小姐,你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个蝴蝶簪找不到了,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小翠看着首饰盒里一目了然的首饰,抿了抿唇:“那可是你最喜欢的” 她说着,忽然间想到什么,问苏元:“对了小姐,我记得你当日去兰照寺祈福的时候,好像戴着这个簪子,还是我亲手给你簪上去的呢,您还记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苏元想了想,想到似乎的确有这么个簪子,她在兰照寺里面天天用它挽头发来着,她一直都戴在头上,除了睡觉之外没有取下。 她今早应该也不例外地戴着它。 “会不会方才我洗澡的时候将它随手放在浴桶旁边了?”苏元扭头看小翠:“你要不然去看看,那里有没有?” “哎,好。”小翠答应着,放下首饰盒,走向浴桶旁边,在一旁的台子和架子上翻找了一会儿,然后对苏元摇摇头:“小姐,这里也没有。” “哎,算了,找不到就不找了,一个簪子而已,说不定在路上丢了。”苏元摆摆手,伸手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根干净的素银簪,给自己簪到头发上,然后满意地看着镜子笑了笑。 镜子里的少女穿着干净的白色罗裙,发髻温婉地垂下来,上面簪着一根简单的素银簪。面上不施粉黛,嘴唇血色很浅,本来皮肤很白的她此时显得有些过于苍白。 但是这正是苏元想要的模样。 楚楚动人,甚至有点可怜,惹人怜爱。 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把绿茶气吐血的方式,便是比她更绿茶。 第140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4 苏元带着小翠来到了祖母的房中。 明明是夏天,房间里面却很闷,处处弥漫着苦涩的中药味。 苏元微微皱了皱眉头,问一旁服侍的小丫鬟:“房间如此闷热,为何不开窗?” 小丫鬟福了福身:“回大小姐的话,二小姐说老夫人身上不好,让我们将门窗紧闭,免得老夫人受了风着凉,病情更加严重了。” 听到是何听雪吩咐的,苏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这是真的关心她还是害她? 她觉得有必要好好查查,何听雪对祖母真正的用心。 “二小姐又不是大夫,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苏元声音有点冷:“去把窗户打开,顺便请大夫过来再为祖母诊治诊治。”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 大小姐和二小姐比,毋庸置疑,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的话,当然是要听从二小姐的话,毕竟两个人在何家的地位几乎一目了然。 但是此时此刻,大小姐却好像和从前的大小姐不太一样。 小丫鬟抬头看了一眼苏元,然后被她的眼神震慑,缩了缩肩膀,然后连忙低头应下,小步转身将窗子打开。 新鲜的空气从窗户外面涌进来,不一会儿便驱逐了空气中的闷热和苦涩的药味。 她打开窗户,然后轻轻推开房门,听苏元的话,出去请大夫去了。 苏元走到床边,轻轻坐下,看着睡着的祖母,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没由来的酸涩之情,然后鼻头一酸,几滴眼泪落在了锦被上。 苏元有些诧异地伸出手摸了摸锦被上的泪渍,然后犹疑地伸出食指,碰了碰自己的脸。 果然,脸上濡湿一片。 苏元心里暗暗想道,没想到何皎皎来到何府没几天,就和何老夫人生出如此重的情意,看来这个祖母真的对她很好。 “咳咳咳” 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苏元连忙回神,看见躺着的祖母已经睁开了眼睛,喘息了两下,看见苏元,目光瞬间柔和下来。 “皎皎,你怎么来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苏元连忙伸手扶着她,并且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这才让她缓缓地靠上去。 老夫人伸手按住苏元的手,慈爱地拉着她,神色中露出些许担忧:“皎皎啊,我听听雪说,你一直逗留在兰照寺里,还跟那里的和尚混在一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元另一只手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试图安抚她:“祖母,您别担心,别听别人瞎说,我这次来就是特地给您解释的。” 她顿了顿,眼中不由自主地蓄上泪水:“前段时间祖母重病,我想去兰照寺为祖母祈福,但是听雪妹妹告诉我,去兰照寺祈福,只有三跪九叩跪拜上山,许下的愿望才会灵验。” 老夫人手指收紧:“你真的去了?” 苏元点点头:“嗯,我想让祖母尽快好起来。我本想独自一人前往,但是妹妹却派了她的丫鬟小芮跟我一起,说是要监督我,让我不要半途而废。” “没想到不巧,当天下了雨,我跪在青石板的阶梯上,膝盖上全是血,顺着雨水流下去。没人给我打伞,我想停下来休息,但是小芮却不允许我停下来,说我对祖母您的孝心不真诚。” 说到这里,苏元哽咽了一下,才继续道:“就在我快要晕倒之时,遇见两个从兰照寺下来的和尚,是他们救了我,将我带回兰照寺养伤。要不是他们,我恐怕此次就回不来,见不到祖母您了。” 老夫人皱着眉头听完苏元的叙述,有些愠怒又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苏元的脑袋:“听雪她真这么对你?” 苏元依偎进老夫人的怀里:“祖母,皎皎不敢骗您,不过听雪妹妹也是为了我好,毕竟我的身体,怎么能比得上祖母病体痊愈,身体安康呢。” “傻孩子,别胡说。”老夫人依旧皱着眉头,垂头似乎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拉着苏元的手。 “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伤得重不重,有没有事啊?” 苏元摇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安慰的微笑:“祖母放心,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快,让我看看。” 老夫人依旧坚持,苏元没办法,只得将裙子掀起来,露出膝盖的伤口。 虽然养了好久的伤,膝盖上的伤已经不疼了,但是还是结了好大一块血痂,在白皙的皮肤上,看上去既丑陋又触目惊心。 老夫人轻轻碰上苏元的伤口,眼里面全都是心疼,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皎皎” 她说着,将苏元揽进怀里:“皎皎,祖母知道,你这十几年在外面受苦了虽然你现在回了何家,但你自从被你母亲找回来之后,在何家过的生活也不是很如意。你虽然一直没跟我说,但是我也能看出来,听雪对你不是很好,甚至有些针对你。你父母对你也没有对听雪亲近。” 苏元声音很低:“祖母” 她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这么透彻,早已看出来何皎皎的内心,还有和整个何家的关系。 “祖母跟你说,你是我的亲孙女,别人都越不过你去。但是听雪她虽然是领养,对于你父母来说,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情分,纵然她犯了什么错,你父母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的。” 苏元很是懂事地点点头:“孙女知道。” “哎。”老夫人叹息一声:“皎皎,你放心,这件事情,等我病好了,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重重地惩罚听雪。” “祖母,不必如此。”苏元连忙抬头,对老夫人道:“这件事虽然跟听雪妹妹有关,但是归根结底,是我想要为祖母祈福,所以即便如此,皎皎也没有怨言。若是能换来祖母身体尽快痊愈,那更是皎皎的福分。” 她想到什么,招呼小翠将东西拿上来。 小翠捧着盒子来到苏元身边,苏元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卷轴,面上泛起笑容,对祖母道:“祖母!这是我在兰照寺养病时,为您亲手抄的经文,为您祈福,希望您的身体能早日痊愈。”? 第141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5 老夫人将卷轴拿过来,展开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嘴角也扬起笑容:“皎皎真是有心了。” 她看了一会儿,将卷轴重新卷起来,放在床头,对苏元埋怨了一句:“不过皎皎,下次就不要这样了,你还在兰照寺养着伤,怎么能身体还未恢复就替我抄佛经呢,耗时耗力的,多伤神呐。” “哎呀,祖母,皎皎愿意嘛。” 老夫人无奈又宠溺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她的鼻子。 两人正说话间,那边传来敲门声,苏元说了声“进,”不一会儿,小丫鬟带着大夫进了房间。 苏元坐在床边,对大夫点了点头示意,然后对祖母说:“祖母,我不放心您的身体,一个普通的风寒,怎么会拖了这么久还没有治好所以便让丫鬟从外面请了大夫,再给您看看。” 老夫人道:“可能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一点小病就能拖那么久都不好。” 苏元笑了笑:“祖母您别这么想,您才不老呢,您最起码还能活到一两百岁呢。” 她说完,扭头对大夫说:“大夫,麻烦帮祖母把把脉,看看现在情况如何,到底是什么病,怎样才能治好” 大夫应下,将药箱放在桌子上,然后取出一方巾帕,开始给老夫人把脉。 这名大夫是小丫鬟从外面请的,城里有些名望的大夫,苏元比较信任他的医术,更关键的是,这个大夫不是何听雪派来的人。 这段时间她不在,何听雪经常来祖母这边看望她,父亲母亲也看她有孝心,所以将祖母的大小事全都托付给何听雪照顾,包括请的大夫,也全都是经由何听雪之手。 她很难不怀疑,这些全都是何听雪的人,她不会在里面动什么手脚。 毕竟祖母这么疼爱她,何听雪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会高兴 不一会儿,大夫把好了脉,收了帕子,对苏元道:“老夫人这病确实是由风寒引起的,但是现在天气炎热,说实话,这种病应该好得很快才对,这样无缘无故拖了近半个月,着实有些不太正常。” 他从箱子里面拿出纸笔,开始写方子:“这样,我先给您开几副药,你先吃着,三日之内若无好转,届时再来找我。” 他写好药方,苏元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折了起来,对大夫笑道:“多谢大夫了。” 然后转头吩咐小翠:“小翠,去送送大夫。” 待送走了大夫,苏元对老夫人道:“祖母,听到了别整日里多想,这就是普通的风寒,我照着这位大夫的药给您去药铺里面抓药,每日用水煎服,相信祖母您不出几日便可痊愈。” 老夫人慈爱地笑笑:“希望如此。” “祖母,我从兰照寺赶回家还没来得及去拜见父亲母亲。”她站起来,对老夫人抱歉地笑笑:“恐怕去晚了父亲母亲责怪,所以孙女只能先走了,明日再来看望祖母。” “无妨,你回来还没见你爹娘,赶紧去,他们恐怕又要担心你。”老夫人拍了拍苏元的手,语气轻柔。 苏元向老夫人行过礼之后,带着小翠离开了祖母住的院子,一路未停,直接去了母亲所住的院子里。 一踏进院门,隔着房门苏元就听见了哭哭啼啼的声音,根本不用想,除了何听雪这厮,绝对没有别人。 她没有犹豫地踏入院子,母亲的房门没有上锁,她便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在房门口行了一礼:“母亲,女儿从兰照寺回来,特地来拜见母亲。” 房间里的哭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何夫人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苏元走进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边,拿着手帕擦眼泪的何听雪,她的脸上挂着泪珠,但是脸上却没有多么难过的表情。特别是看到苏元,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何夫人也坐在桌子旁,正喝着茶,抬头看了一眼苏元,眼睛里面透出不满和埋怨:“皎皎,不是娘说你,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何听雪听见何夫人的话,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 得,苏元在心里想,看来何听雪已经把状全都告完了,脏水也泼在她身上了。现在的何夫人估计十分生气,但是碍于一些原因,还没有直接对着苏元爆发。 苏元眨了眨眼睛,故作无辜:“母亲,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皎皎听不懂” “好!你听不懂,那我就不顾你的面子,直接说给你听!” 何夫人重重地放下茶盏,柳眉倒竖,质问苏元:“你去兰照寺我没有说什么,你为何要在寺里面跟那些和尚纠缠不清,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名誉毁了怎么办!还有,这些你回来了,我可以都不跟你计较,那你妹妹去看你,你为何要对她说那些难听的话!你作为姐姐,对待自己的妹妹,怎么能如此刻薄,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苏元继续装傻充楞:“母亲,我没有在寺里和和尚纠缠不清啊,我还想问妹妹,我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妹妹为何要如此毁我清誉” “母亲不知道,妹妹还不知道,我之所以在兰照寺待那么久的原因吗”苏元眼神凌厉,看向何听雪:“要不是妹妹,我怎么会膝盖受伤昏迷在雨中,得两位僧人所救,待在兰照寺里养伤呢” 何听雪没想到苏元当她面这样说,她一时接不上话:“我你不要乱说!” 何夫人听苏元这么说,脸上气愤的神色骤然间僵住,她有些不解地看向苏元:“你说你受伤昏迷,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母亲,妹妹又不会跟你说,你当然不知道。”苏元扯了扯嘴角,对何夫人道:“不知道妹妹怎么对你说的,但是我之所以去兰照寺,并非是因为贪玩,而是之前为了去兰照寺给祖母祈福。在阶梯上三跪九叩,膝盖受伤,晕倒在了雨中,幸亏有两位小师父救了我,我今日才能站在母亲面前。” 第142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6 她并没有直接对何夫人说何听雪派遣她的丫鬟小芮过来监督她,看着她在雨中跪到昏迷却不允许她起来。 其实若真正追究起来,何听雪和小芮对何皎皎还真不是强迫她跪在地上的。 是何皎皎本人想要去给祖母祈福,被何听雪以孝道压着,甘愿三跪九叩,属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之前在祖母那里之所以讲出来何听雪的劣迹,只是因为她知道祖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而此时此刻在这个并不相熟的母亲面前,她可没有把握,说出来事实,何夫人会信她,抑或是站在她这一边。 所以她干脆撇掉何听雪的所作所为,而这个故事听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有孝心的孙女为了祖母祈福受伤昏迷,不得已住在寺庙里面养伤,但是她的妹妹却还在父母亲面前诋毁她的故事。 果然,何夫人听完苏元的讲述,神色开始有些变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听雪:“皎皎说的,是真的吗?” 何听雪当然矢口否认,一脸委屈地看着何夫人:“母亲,女儿没有撒谎。” 她没有撒谎,不就是说苏元在撒谎吗? 何夫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继而抬头问苏元,态度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但仍夹杂着一些怀疑:“那听雪说,你回来后,她去看你,你却还对她说话那么难听?” 苏元笑道:“那敢问母亲,我到底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何夫人脸色铁青:“那种话简直难登大雅之堂!” “可是母亲又没有在现场,也没有听见我们两个的谈话,那母亲怎么就能断定我一定说了这种话呢?”苏元并没有着急,而是淡定地看着何夫人,眼眸平淡,缓缓反问道。 “我”何夫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仿佛喉咙被噎住,梗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听到何听雪所说的话,就下意识地相信她,而不是找何皎皎求证。 她的心,仿佛总是在偏向这个她从小养大的二女儿。 意识到这一点,何夫人的心里稍微有点难受,产生了一丝愧疚感。 “母亲”苏元叹息一声,然后对何夫人道:“女儿从来没有问你要过什么,但只请母亲对我公平。” 她双眼真诚地看着何夫人:“母亲,女儿现在跟您解释,不知道妹妹怎么说的,但是女儿从来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母亲!”何听雪也急了,连忙道:“女儿也没有骗您!何皎皎她就是骂我,说我是个没亲娘的孩子!”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情急之中直接叫了何皎皎的名字,而不是尊称她为姐姐。 何夫人却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听雪一眼,然后沉默半晌,良久道:“我累了,你们都下去。” “母亲!”何听雪有些焦急,叫了何夫人一声。 何夫人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何听雪便只得讪讪地闭上了嘴。 苏元看了何夫人一眼,又看了何听雪一眼,了然地低下头,嘴角笑了笑,然后对何夫人行礼道:“女儿告退。” 说完,便带着小翠,离开了何夫人房间。 何听雪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转头瞪了苏元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何夫人,见和夫人没有反应,只得行礼退下。 苏元回到房间里,像是完成了任务似的,惬意地靠在床上,翘着腿。 小翠见状,笑着问苏元:“小姐要吃水果吗?奴婢去厨房给你拿点,夏日消暑的。” 苏元点点头。 不一会儿,小翠回来了,拿着一盘切好的苹果和西瓜,递到苏元面前:“大小姐,我去厨房拿了点西瓜和苹果,都是放在冰水里面冰过的,小姐尝尝味道怎么样。” 苏元懒洋洋地伸手,拿了一块苹果放在嘴里,牙齿咬下冰凉的果肉,有甘甜清凉的汁水溢出来,苏元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小姐,你今天心情很好哎。”小翠笑眯眯地看着苏元,仿佛为她的快乐而感染。 苏元翘起嘴角:“当然啦,母亲这次没有再偏心妹妹,我当然高兴。” 小翠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毕竟大小姐您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嘛,她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不过小姐”小翠歪了歪头,上上下下打量苏元一眼:“您自从兰照寺回来之后,整个人好像就变了很多,从前的你可是不敢这样跟二小姐说话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元停止咀嚼,目光落在小翠的身上,充满了打量。 小翠连忙解释道:“大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变了很多,以前的您性格比较柔弱一点,而现在,而现在”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着说着倒有些着急起来,显得语无伦次。 “而现在有些强势?”苏元替她补完后面的话:“那你觉得我现在好一点还是之前好一点?” 小翠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元慢悠悠道:“今日我和何听雪说话你也听到了,我在兰照寺受的苦你应该也知道,被欺负成那个样子,若我还不懂得反抗,可能我现在早就死了。” “小姐” “小翠,你要知道,人善被人欺,我必须要强势起来,才能保护我自己,才能保护我们主仆二人。”苏元眼神柔和地看向她:“你放心,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姐妹,无论是之前还是以后,同样的,我希望你也这样对我,好吗?” 小翠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垂下来,没有敢和苏元对视。 苏元知道她心里还有何听雪那边压着,于是转了个话头,对小翠道:“小翠,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小时候的事,你母亲对你很好,我一直都没有见过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望一下?” 第143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7 小翠一听见苏元提到她母亲,立马抬头,眼里面无意识地露出点点惊恐:“小姐” 苏元故作不懂:“怎么了?” 小翠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稳下心神对苏元道:“小姐,我母亲今日里面身子不太好,还是不要去看了比较好。” 苏元“啊”了一声,对小翠道:“那我更得去看看了,令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啊?我一会儿准备去给祖母抓药,顺便给令夫人抓一些。” 小翠连连拒绝:“我母亲她病的重,大小姐您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去那里,沾染了病气就不好了。” “小翠,你在说什么呢。”苏元握住小翠的手腕:“我刚才还跟你说,我拿你当姐妹,那你的母亲生病,我当然得去看看啊,不然算什么姐妹。” “我”小翠还想说什么,被苏元制止住,她从床上下来,牵起她的手:“哎呀,别你的我的了,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随意反悔,事不宜迟,现在便准备马车,我带你去外面的药铺抓药。” 小翠看着苏元坚定的神色,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劝不了大小姐了,只能皱着眉头一边去外面吩咐车夫准备马车,一边祈祷着二小姐不会发现大小姐去她家看望母亲。 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二小姐会对她的父亲母亲做出什么事来呢! 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思,小翠很快准备好了马车。 不一会儿,苏元便和小翠来到了街市中的药铺。 苏元刚走进去,大夫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姑娘是来看病还是来抓药啊?” 苏元从衣层中拿出一张叠好的药方,递给药铺大夫:“麻烦大夫帮我按着这个药方抓药。” 大夫看了一眼,然后捋了捋胡须:“嗯,是治疗普通风寒的药方。” 他说着,便拿着药方给苏元抓药,不一会儿便回来,将包好的药递给苏元:“姑娘,你的药。” 苏元道过谢之后,然后付了钱,拿着药便往回走,谁料没注意,径直撞到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苏元连忙道歉,可当她抬头,看见那人的脸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眉眼如水墨画般清俊,一身白色僧衣,眼尾一滴红痣,不是寂照又是谁? 寂照被撞到胳膊,却没有丝毫不悦,而是轻轻扶了扶苏元的肩膀,待她稳住身形才微微笑道:“无妨,施主无事便好。” 苏元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他,她满腹疑惑,直接问道:“小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路潭之道:“慧元今日肚子有些不舒服,寺里没有药,我便下山帮他来买药。” 他说着,走到柜台旁边,对大夫说了几句话,大夫便帮他去抓药了。 苏元没走,跟着他走到柜台边,隔着不远不近的几步距离,默默看着他。 不一会儿,大夫抓好药,路潭之接过来,一转身,却发现苏元站在他身后,像是在等他。 路潭之走到苏元面前,声音温润,问道:“施主,是在等我吗?” 他话虽然对苏元说,但是眼神却轻飘飘地掠过一旁的小翠,眼底意味不明。 苏元看了他手中的药一眼:“你懂医术?” 她方才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路潭之没有拿药方,也没有跟大夫讲解病情让他抓药,而是自己直接读出了几味药的名字及用量,让大夫按他说的来给他抓药。 路潭之闻言淡淡一笑,只道:“略通医术而已,不是什么稀奇事。” 苏元闻言却歪了歪头,嘴角绽放笑意,眼睛也弯了起来:“既然如此,我有个事情想让小师父你帮帮忙,不知道小师父愿不愿意?” 路潭之没有直接同意,但也没有拒绝,对苏元道:“不知道是何事?贫僧只是区区一个和尚,恐怕帮不了施主什么大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苏元道:“只不过我一会儿要去看望一个人,她可能身体有点不太好,所以想让小师父看看。” 小翠闻言,抬头看了苏元一眼,焦躁地皱起眉头,然后看了路潭之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只是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被路潭之敏锐地捕捉到。 【宿主】系统此时幽幽开口【你这样说目的也太明显了,我觉得人家肯定不会同意。】 “闭嘴ok?”苏元有些无奈:“我知道生病找郎中更合理,但是我这不是好不容易碰见攻略对象,即使没有机会,这不是得给自己创造机会吗?万一人家同意了呢?” 【哎呀,宿主你就别——】 “好。”路潭之却弯了弯嘴角:“正好我今日下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跟你走一趟也无妨。” 苏元和系统此时此刻都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寂照真的会答应。 一旁的小翠却急得跺脚,见面前这个和尚答应了,连忙道:“这位师父,我娘亲的病平常郎中都看不出来的,说是隐疾,现在也一直在吃药,我想还是不劳烦” 她话没说完,看见苏元不停地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了。 小翠只得默默闭上了嘴,同时心里面却乱的不行。 她其实没有说谎,她娘亲确实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病重,但是她此次让大小姐一个人去看望她娘亲已经怕被人发现了,现在多了一个人,更说不清。 但是她只是一个奴婢,千说万说,还是不能违抗主子。 “你方才说,病人是你娘?”路潭之微微挑眉,看向小翠。 小翠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路潭之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几人坐着苏元的马车,坐了没多久,来到小翠的家中。 小翠家住在一个狭窄偏僻的巷子里,这里面的环境看起来有些污浊肮脏。 毕竟在京中,能找到这么便宜的地段,环境能好到哪里去? 小翠带着苏元来到某个低矮的房舍门前,敲了敲门,喊道:“爹,娘,是我,我是小翠,我回来看您们来了!”? 第144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8 苏元和路潭之还有小翠等了好一会儿,门里才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大门被打开,一个年迈的妇人探出头来。 “娘!”小翠见到那年迈妇人,眼睛弯了弯,眼角却泛出了点点泪花。 她太久没有见到她娘了。 “小翠你不是在何家吗,怎么突然回来了?”那年迈妇人年纪不大,鬓边却已经有了丝丝白发,她因为生病,声音有些沙哑且缓慢,抓着小翠的手:“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娘,你放心,我没事儿。”小翠紧紧握着妇人的手:“是我们小姐,听说您生病了,所以发善心来看望你。” 她说着,转向苏元和路潭之:“娘,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服侍的何家小姐,这一位是小姐路上遇见的僧人,略通医术,来给娘你看病的。” 妇人这才转头,目光扫过苏元,眉头微微皱起来,扯过小翠,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苏元依然能听到:“小翠,这个小姐,为什么和我们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娘!”小翠连忙瞥了苏元一眼,然后扯了妇人一把,示意妇人不要乱说话:“娘,这位是何府最近新找回来的大小姐。” 她声音小了下去,凑在妇人耳边低声说道:“上次你见到的,是何府的二小姐,千万不要搞错了。” “这样啊。”妇人点了点头,对苏元笑了笑,作势要行礼,却被苏元及时扶住:“夫人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为了看望你的,你把我当成晚辈就行了,我们之间不必如此拘束。” “哎呦,何大小姐,这可万万不敢!”虽然苏元如此说,但是妇人还是要坚持行礼,苏元无可奈何,看着妇人微微叹了口气:“夫人很怕我吗?” 妇人肩膀微微抖了抖:“不敢不敢,小姐如此善良亲和,怎么会怕呢?” 她话虽如此说,但是苏元还是能从她的声音中读出害怕的感情。 这是一种经年累月的积累,仿佛只是因为她何家大小姐的身份,便让她惧怕,苏元怎么样都想不通,唯一的一个解释,便是和何听雪有关。 她经常威胁小翠一家,所以在小翠的母亲眼里,自己整家人的命全都握在她手里,心里对她自然惧怕。而苏元和她第一次见面,她不了解苏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以何听雪为参照模板。 于是苏元便没有再说什么。 妇人和苏元打过招呼,目光上移,落在路潭之脸上,却仿佛见到了什么令她震惊的事一样,瞳孔骤然紧缩。 路潭之双手合十向妇人行礼:“这位施主,在下兰照寺寂照。” 妇人方才没什么光彩的眼神,在听见他说话之后,此时此刻却紧紧盯着路潭之,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小翠一眼就看出了妇人的异常,扯了扯妇人的衣角:“娘?” 苏元的目光也缓缓在妇人和路潭之之间流连,一边在心底思索。 看小翠母亲的表情,她怎么感觉,他们俩之间认识一样? 路潭之嘴角扬起礼节性的微笑,对妇人道:“这位施主,一直看着贫僧,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妇人张了张嘴,半晌,挤出几个字:“你,你是兰照寺的和尚?” “是。” “那你可知道你出家前的名字是什么?” “贫僧自有记忆之日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兰照寺,并不记得自己的俗世名字。”路潭之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嘴角带笑,回答道。 “您是在找什么人吗?”苏元好奇地问道:“是有什么认识的人在兰照寺,还是说和这位小师父认识?” 妇人的神色暗淡下来,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哎,算了算了,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就算是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抬头,对着苏元道:“大小姐,您误会了,我并不认识这位师父,但是他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孩子长的有几分相似,所以一时间认错了。” “娘,曾经认识的孩子?这件事小翠怎么都没听您提起过啊?”小翠歪了歪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话语中透露出点点醋味。 “傻孩子,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况且,过去了那么久,无论发生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妇人揉了揉小翠的脑袋,慈爱地笑了笑:“我这此生,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也只会疼爱你这一个孩子。” 她捏了捏小翠的鼻子:“我的傻闺女呦,你可别想多了。” 苏元站在一边,看着母女俩这温馨的场景,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然后转头,想看看寂照是什么表情。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压下,遮住了大半漆黑的眼眸,嘴唇也是紧紧抿着,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人还真是没什么表情。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她却觉得,从认识寂照到现在,她不仅感受不到他的感情,甚至连他的慈悲之心也感受不到。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抑或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总之,无论哪种,她几乎都很难猜透。 苏元收回目光,转回头,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少年僧人手指收紧,黑色眼眸阴沉沉的,仿佛在强忍着某些情绪,攥紧了腕上悬的佛珠。 ———— 几人在门口寒暄之后,小翠的母亲带着他们进门,让他们在桌旁坐下,自己沏茶给他们喝。 小翠连忙接过她手里的茶壶:“娘,你身体不好,还是让我来。” 她一手拎着茶壶,另一手推着妇人肩膀,将她推到椅子上:“您好好歇歇。” 见妇人在椅子上坐下,小翠这才拎着茶壶,将桌子上的茶杯全都满上茶水,然后恭敬地递给苏元和路潭之。 两人谢过,苏元捧着茶水小啜了一口,而寂照却没急着喝茶,而是对小翠道:“贫僧来此,是为了治病救人,虽然贫僧医术不精,但是对于令堂的病,应该也能看出个大概。施主不如先让我给令堂把把脉看看情况,如何?” 第145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29 小翠没有直接答话,而是低头看了看正在喝茶的苏元。 苏元抬头看了眼小翠,然后笑了笑:“出家人慈悲为怀,寂照小师父急着为你娘看病,我们要体谅他的苦心。他既然执意要看,你若是不让他看,不仅耽误了小师父的时间,也浪费了他的一片苦心。” 小翠闻言,于是点了点头,对路潭之道:“既然小姐不怪小翠招待不周,那小师父便来为我娘诊治,只是我娘这病是多年前的老病根了,请了很多大夫,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苏元笑道:“既然如此,让寂照来试试,说不定真的查出来什么病根,也算是了结了你们一桩心事不是?” 路潭之走上前几步,蹲在了妇人旁边,道了句“唐突了,”便将手搭在妇人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苏元看着路潭之认真的模样,在心里问系统:“哎,0568,你说,路潭之他真的会医术吗?” 系统【宿主,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毕竟主神大人的很多东西,对我来说都是个迷。】 苏元很是不相信:“你可是系统哎,在三千世界里,竟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系统叹气【虽然我是系统,但是系统对于每个世界的内存量也是有限度的啊。我可以记住这个世界一些重要的剧情大概或者是人物关系性格等等,但是你让我事无巨细地了解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嘛!】 “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苏元勾唇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无所不知呢,现在看来,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神。” 系统不想跟苏元争,它也知道苏元现在就是纯属无聊才跟它唠嗑讲话,于是它顺着它的话说【对对对,我们不神,你才是永远的神。】 苏元悠闲地捧着茶盏,一口一口地喝着茶,看着寂照为妇人诊脉,他神色严肃,不一会儿起身。 妇人还没开口,小翠先一步上前问道:“小师父,你诊出什么了吗?我娘的病到底怎么才能治好?” 路潭之笑了笑:“施主不要着急,令堂的病其实并无大碍,并不是无法治愈的大病,只要用心调理,终有一日能痊愈。” 小翠面露喜色,有些急切地问道:“那小师父,这到底是什么病?” 路潭之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先问小翠:“我想问施主,令堂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翠想了想:“我记得从我出生起,娘的身体就不怎么好,但是那个时候还不明显,直到我越来越大,娘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路潭之闻言,了然道:“那就是了。” “令堂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之前健康是很正常的事,这是人的正常老化。再加上她经年操劳,便使得这种老化更加迅速,人的身体也越来越弱。”路潭之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妇人一眼,这才继续道:“但是究其根本,病因在心,实则是心病。” “心病?”小翠眼睛中露出疑惑,走到妇人身边,弯下腰看着母亲:“娘,这位小师父说您是心病,是真的吗?” 妇人听见他们这么说,抬眼有些心虚地看了小翠一眼,有些心虚地说道:“瞎说,妈能有什么心病,不过我看这位小师父说的也对,我估计就是老了,身体不行了。” 她抬手覆在小翠的手上:“可能人老了都这样,你以后就别为我找大夫了,兜兜转转也就是这些原因,没啥大事。” 路潭之闻言,却轻轻笑了一下,笑容在苏元看来甚至有些冷漠轻蔑,他缓声对妇人道:“这位施主,你身上的确有一块未解决的心病,这份心病在你的心里积压了太长时间,你甚至都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自己守着它,闭口不谈。” “虽然我不知道施主你心里的那块心病是什么,但是这块心病已经折磨你太久了,它使你的内心压抑痛苦担忧,让你永无安宁之日。我希望施主还是将这件事讲出来为好,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 “不行!不能说!”妇人忽然间抱着头叫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眼里逐渐泛起惊慌:“不,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心病,我也没有一直压在心里的事情,你们都想多了。” “娘”小翠一开始不信寂照所说的话,但是亲眼看见她娘如此失常,她心里面还是漫出了丝丝疑惑。 “别说了!”她忽然间起身,由于动作太过于猛烈,牵动着五脏六腑,她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来,捂着喉咙剧烈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止住。 小翠看着母亲憋得通红的脸连忙上前给她拍背顺气,一边拿眼瞅着桌子旁的苏元,眼神中有点委屈:“小姐” 苏元明白,她母亲这样情绪激烈,身为女儿的小翠看了难免心疼。现在无论寂照说的对不对,在小翠的眼里,都是造成她母亲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但是毕竟寂照是她带过来的,她又不能公然责怪寂照,只好给她使眼色,想让寂照离开。 苏元方才坐在一旁喝茶,他们三个人的神态表情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寂照绝对没有说谎,否则小翠的母亲不可能这么激动。 虽然她也好奇小翠的母亲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再待下去小翠的母亲不仅不会说,说不定身体状况还会更差。 她来了一趟,结果没把人家病人的病治好,反而更重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小翠?还怎么从何听雪手里将小翠抢过来,让她心甘情愿成为她阵营里的人? 想到这里,苏元站起身,走到寂照身边,对他道:“小师父,既然夫人不愿意说,我们不如先走。你也看到了,人家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休息。” 寂照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身体不好正是因为有心魔,心魔不除,难以自愈。” 苏元扯着他的袖子,将他的身体往下拉,凑到他耳边:“小师父,如果真如你说的这般简单,那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被心魔困扰的人呢?想要除掉心魔,让小翠母亲自愿说出来自己的心结,还是得谆谆劝导才对啊,哪能一蹴而就呢?” 她说的认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离寂照如此之近,呼吸几乎扑在他的耳畔,带来丝丝麻麻的痒意:“小师父,你说对不对?”? 第146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0 路潭之侧眸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苏元就当他默认了,拉着他的袖子便要往外走,见小翠要跟上来,想了想,对小翠道:“小翠,难得你们母子团聚,今天便留在家里,我准你明天再来何府。” 小翠愣了愣,然后激动地对着苏元道谢:“多谢小姐!” “没事,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不打搅你们,下次再来看你母亲。” 苏元笑了笑,转身扯着路潭之的袖子,一路扯到门外才松开。 路潭之没有责怪苏元,而是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这才抬起头看了苏元一眼。 苏元笑道:“不是我硬要将你带出来,而是当时的情况实在不适合你继续待下去。我若你留你在那里,说不定你以后再来的时候,小翠母亲恐怕会拿着扫帚将你赶出去。” 她是在开玩笑,路潭之也笑了笑,声音却十分笃定,缓缓道:“不会的。” 苏元不解:“什么?” 路潭之摇摇头:“没什么。如果施主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兰照寺了。已经离开寺里太长时间,若再不回去,师父和师兄都会担心的。” 苏元没有挽留,只是问道:“我看小师父你似乎没有驾马车来?” 路潭之道:“嗯,走路过来的。” 苏元简直目瞪口呆:“那么长的路,你走了多久啊?” 不是不是,兰照寺不是香火钱挺多的吗,怎么连马车都坐不起,就算没有马车,好歹骑个马?!从兰照寺走到这里,腿真的不会断吗?! “一个时辰。” 苏元皱着眉头:“你们寺中没有备着的马车或者马匹吗?从兰照寺走到这里这么远的路程,我看是故意折磨人的。” “施主你误会了。”路潭之声音温和地对她解释道:“佛家注重苦行,反对享乐,既然可以走过来,便不必用马车。只有这样才磨练人的心智,锻炼人的意志。” 苏元听见他这样说,在心里面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儿。 佛教,恐怕就是最早的pua了,她一点都不喜欢佛教苦行的这个教条,除了折磨人没有其他的用处。 但是她可不能在寂照面前这样说,不然寂照即使不对她翻脸,估计心里恐怕也不怎么高兴。 想到这里,苏元对寂照道:“吃苦、锻炼自己,也要挑时候。你师兄慧元现在还在兰照寺中,巴巴地等着你带药回去治他的病。你要是现在再走一个时辰回去,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呢。你说对不对?” “这……”路潭之有些犹豫。 苏元见他内心有些松动,便上前直接拽住他的手腕,将他往马车那边带:“既然如此,我们更要抓紧时间。这样,我送你回兰照寺,如何?” 她虽然嘴上在问着路潭之,实际上却早已将他拉到了马车前,攥着他手腕的细白手指依旧没有松,笑眯眯道:“之前在兰照寺待了那么久,都是你和慧元在照顾我,我心中感激,这次就让我来帮你一回。” 话全都让她一个人说完了,路潭之默默地看着苏元,就在苏元被他看的发毛的时候,他终于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快上车!”苏元见路潭之点头,十分高兴地拉开帘子,示意他上来。 两人坐上马车,苏元吩咐车夫往兰照寺赶。 马车里,苏元和路潭之两人沉默地坐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讲话。 苏元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和他聊,而路潭之不说话,完全是因为目光全都落在了苏元身上。 他眸光沉沉,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女,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某个让他感觉到熟悉的人。 他在面对这个少女时,很多时候都已经超出了自己原则。 譬如当初一言不发地给她抄经书,虽然最后经书也没有落到她手上;譬如这次只是凑巧遇见她,结果她提出的请求他竟然不忍心拒绝。 他就这样跟着她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家里,竟然还要为别人看病。 其实他并不喜欢治病救人,他讨厌那些将死的生命,但是却不得不经常做出一副虚伪的假面,来应付别人。 尤其是何皎皎。 他在她面前,活的最不自在,可是他却不想将自己的假面撕开,他有点害怕,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路潭之收回目光,闭了闭眼睛,努力将自己的思绪从面前这个人身上移开。 此次下山并不是没有收获,起码他阴差阳错找到了一直想找的那个人,并且对手里要调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路潭之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小翠母亲的脸。 他忍不住攥紧了手指,胸口翻涌起某种不悦的情绪。 错不了,这张脸,他记在心里面,记了足足有十四年。他万万没想到,找了十四年的人,竟然阴差阳错,能在这里遇见她。 ———— 路潭之其实是六岁才进的兰照寺,在六岁之前,他的记忆中还有着另外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奶娘,林善玉。 在他有记忆开始,林善玉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们当时最落魄的时候,是奶娘为他去城隍庙偷贡品给他吃,两人没地方去,也就睡在城隍庙中。 那个时候他还有名字,林善玉经常亲昵地叫他“潭之,”可是奇怪的是,他从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但是姓名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她不告诉他,他也就没问。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无意中发现奶娘藏在身上的一块布料,那是从他的襁褓上剪下来的,上好的绸缎织成的布料,上面用金线绣着“路潭之”三个字。 他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姓“路。” 可是令他不解的是,因为当今天子姓路,所以“路”为皇姓,普通老百姓不能取,他怎么会姓这个名字? 他当时不懂,直接拿着布料问奶娘,可是没想到她见到后不仅没有为他解答疑惑,反而十分惊慌,并且对此事却守口如瓶,坚决没有向他透露出一个字。 任凭他怎么询问都不说,只是告诉他不要将此时说出去,不然他们两个都会死。 路潭之不想死,于是他便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第147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1 他们的生活逐渐正常,奶娘将他一点点抚养长大。可是后来,她遇见了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并且为他怀了孩子,那个男人说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于是她将他抛弃,丢到了兰照寺里,做了和尚。 他这个人从小冷血,即使奶娘离开他,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但是他还是在她离开的时候,攥着她的裤脚不愿意撒手。 他总觉得,这是她的东西,这是他目前所拥有的唯一的温暖,她会照顾她,会用温柔的怀抱拥抱他。 他很贪恋这种温暖。 可是她还是抛弃了他,就因为他是个累赘,因为她有了新的孩子,新的爱人,所以她可以无情地抛弃他,像抛弃一条小狗。 从她费力掰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兰照寺之时,路潭之所拥有的依恋,在那一刻,全都变成了恨。 他恨抛弃他的人,无论这个人之前对他多好。 相反的,他并不会因为这份好而淡化自己的恨意,反而因为这份好而让恨意越来越浓烈。 人有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有好有坏,而他则是天生坏种。 他的各种情感,比如怜悯心、仁慈心、同情心都淡得可怜,却十分偏执,甚至可以称之为狠厉。 虽然他从六岁就开始修习佛法,但是佛教经书并不能让他的偏执得到一丝一毫的减少,只能暂时压抑住他的这种情绪,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教会他如何伪装,伪装成人人都喜爱的人。 他不懂感情,但是他却十分聪明,在与各种人打交道的过程中,知道什么样的人讨人喜欢,他就做出什么面貌来。 所以他经常笑,他的笑总给人一副很好相处的错觉。 譬如面前这个少女,应该就喜欢他这副温柔好相处的模样,若是让他暴露本来面貌,她说不定即刻就会被吓跑。 “寂照?” 路潭之在一声柔软的唤声中回神,目光重新聚焦在苏元脸上。 就在他以为苏元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只是笑了笑,然后掀开帘子,对路潭之道:“兰照寺到了。” 路潭之顺着苏元的手看了看车外,果然看见兰照寺不远处层层叠叠的阶梯。 他朝苏元点了点头,然后道谢:“多谢施主。” “不客气。” 苏元没有从马车上下来,而是目送路潭之下了马车,缓缓走上青石阶梯,发呆看了一会儿,继而又是深深地叹气,这才让车夫调转马头,沿原路返回。 ———— 次日,苏元从床上醒来,刚睁开眼睛,准备掀开被子走下床,就听见门外小翠的声音:“小姐,您醒了?” 苏元吓了一大跳。 小翠不是在她自己家吗?不会这么早就回来了? 会不会有点太敬业了?! 就在她疑惑之时,房门被人推开,小翠满面笑容地进来,看着刚下床的苏元:“小姐,既然您醒了,就让我来伺候您梳洗。” 她说着,将一脸懵的苏元推到梳妆台前,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苏元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问小翠:“现在几点?” 小翠:“啊?” “啊,我的意思是,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姐,天色已经不早了,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小翠边给她梳头,边说道。 苏元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小翠来的太早,而是她起的太晚。 “小翠,昨天我走的时候看见你母亲似乎情绪不太稳定。”苏元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点?” 小翠抿了抿唇,答道:“我娘昨天是有一些奇怪,后来我怎么问她她也不肯说,我就没有问了,她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了。” “小翠,虽然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应该掺和,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寂照小师父说的不无道理。”苏元对着镜子,看着为她梳头的小翠,缓声道:“你母亲的身体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心里藏着心事,不肯说出来,才硬生生地拖垮的。” 小翠声音低了下去:“小姐,我知道我也没有想到,我母亲竟然有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她这个样子我也很担心。” 苏元道:“这样,我每月抽出几天,让你去看望你的母亲,多陪陪她,说不定就能帮她疏导心结,愿意将心里的事说出来。就算不愿意说,有你陪着,我想她的病情应该也会有好转。你觉得怎么样?” 小翠给苏元梳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另一只手捂住嘴,眼睛里面亮晶晶的,不可置信道:“真的吗小姐?!” 苏元转身,抬头望向她,笑道:“你这个丫头,还不相信我吗?你说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多谢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小翠没齿难忘!以后一定给小姐做牛做马不求回报!”苏元没反应过来,小翠“哗”地一下,直接跪到了地上,“噗通”一声,把苏元吓了一跳。 她连忙弯腰扶着她的胳膊:“你这是做什么?” 不就是每个月放几天假回家探望亲人吗?怎么感觉好像是她饶了她的性命似的?有这么高兴? 苏元很是不理解。 “小姐,我自从进到何府,几乎和我娘分离,她一个人住着,手脚都不方便,我时常担心,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有的时候就会想,等我从何府出去了,说不定我娘也”小翠说到这里,抹了抹眼泪:“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 “你刚才一直说你和你娘相依为命?” “嗯。” 苏元眼睛里面露出疑惑:“那你爹呢?” “他根本不配为我父亲!”提到这个人,小翠的眼睛里面带着恨和愤怒:“他当初信誓旦旦地娶了我娘,说要对我娘好,但是没其实是因为我娘怀了他的孩子!后来我娘没能如他愿生出儿子,反而生了个女儿,他对我娘的态度也完全变了。” “他开始动不动就打骂我娘,经常出去赌博,不仅将家底输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 第148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2 “前几天没钱手痒又去赌,结果输的太惨结果拿不出钱,被人家赌场的人抓住,说要砍断他的手,要不是” 她正一腔愤怒地说着,忽然间想到什么,立即止住了,后半句“要不是二小姐保下他”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苏元察觉出了什么,见小翠停下,皱了皱眉:“要不是什么?” “要不是要不是我娘像别人借钱把我爹赎出来,他那两只手早都没有了”小翠低着头,眼神飘忽,没有敢抬头跟苏元对视。 她这个人太单纯,连撒谎都不会,神态表情什么的根本就瞒不住。 苏元一眼看出来她在撒谎,其实也不用她再问下去,小翠对她唯一要隐瞒的事,除了关于何听雪的还有什么? 何听雪必定是从赌场保下了小翠父亲,将他当作把柄,威胁小翠,若是她不听话就将她爹送到赌场的人手里,到时候她爹还不上债,就拿她母亲去抵押。 在小翠的心里,虽然她父亲对她母亲不好,但是那好歹是她的父亲,她总不能眼睁睁让他去送死。 更何况不仅仅是她爹,还有她娘,只要她还在何府一天,就一直在何听雪的掌控之中。 她也可以带着她娘离开,她自己离开何府,但是离开何府又能干什么呢? 在何府当丫鬟,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营生,为了生存,她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个绕不开的死结。 如果不加上苏元的话。 苏元垂眸看了小翠一会儿,突然开口,问小翠道:“你愿意和你娘一起离开京城吗?” 小翠听见这话,猛地抬头,像是被惊吓到:“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她忽然间跪着爬到苏元的脚边,双手扯着苏元的裙角,央求道:“小姐,小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小姐如果想赶我走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对我会改的,小姐您说,我一定会改的!只求小姐不要赶我走!” 苏元看她这个紧张的模样,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胳膊:“你先起来。” “小姐,您不告诉小翠原因,小翠是不会起来的!” 苏元无奈道:“你误会了,我并非要赶你走。” “我昨日跟着你去拜访你母亲,发现你们现在住的地方拥挤狭小,而且周围十分吵闹。你母亲身体不好,不适合住在那里养病。听闻你母亲老家在江南,我想可以安排你母亲离开京城,回江南老家,如果有你陪伴在身边的话,相比会更好,病情也会好转得更快。” 她看着小翠,神情认真地对她解释。 小翠愣了愣,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她听见苏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可以起来了?” 她这才如梦初醒,借着苏元的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由于跪得有点久,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还是苏元及时扶住她,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虽然你是我的丫鬟,但是我视你如姐妹,想早早地为你打算好这一切。你如果不想去我自然不会强迫你,但是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自然会为你安排好一切。到了江南也会在那边给你找到一个适合你的活计。” 苏元抬手,轻轻摸了摸小翠的头发,替她将前额散乱的碎发拢到后面,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说谎,同样,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你明白吗?” 她这话意有所指,小翠的肩膀无意识地颤抖了两下,声音也有些发颤,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小姐小翠明白。” \"明白就好。\"苏元与小翠拉开距离,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重新在梳妆台前坐下来:“我一会儿准备去看望祖母,你帮我梳一个简单的发髻便可,衣服也与昨天一样,素净一点。” “是,小姐。”小翠点了点头,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檀木梳子,重新给苏元梳发髻。 不一会儿,苏元穿戴整齐,从房间离开后,没有直接去看望祖母,而是先去了趟厨房,从厨房拿了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 她将东西放进食盒之后,走到厨房一处正煮着东西的炉子上,将上面的盖子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 棕色的药汁翻滚着,弥漫出苦涩的味道。 苏元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药罐的盖子,依旧是棕色泛着苦味的药汁,两者无论是外形还是味道都十分相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分别。 但若是观察细微一点,其实不难发现,第二个药罐里的药汁颜色要比第一个里面的颜色浅。 苏元昨天晚上拿着何听雪之前给祖母煎药的药方,和昨天她让郎中新开的药方放在一起对比,发现何听雪的药方里面少了几味重要的药。 羌胡,独活。 这两味药是治疗风寒的关键,她却没有将它们放进药方里,导致其余剩下的药不温不火,一直不能彻底根除祖母的风寒,并且让这个病越来越严重,几乎要拖垮身子。 苏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看来这个何听雪还真是想对祖母图谋不轨啊,而且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查到她身上她也能轻易推脱掉。 “小姐?” 耳边响起小翠的声音,苏元回神,转头看了她一眼。 “小姐,再不走饭菜恐怕就要凉了。”小翠轻声提醒。 “好,等我把给祖母熬的药倒出来。”苏元说着,用布包着药罐盖子,将其掀开,然后将药罐里面棕色的药汁倒到碗里,再小心翼翼地放进食盒里面。 “走。”苏元自己亲手拎着食盒,带着小翠,往祖母院子赶。 ———— 苏元去到祖母房间里的时候,看见了同样来看望祖母的何夫人,也就是她何皎皎的母亲。 见到苏元来,何夫人眼里面露出满意的神色,声音温柔地对苏元道:“皎皎来了?” 老夫人听见苏元的名字,也半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费力地抬头望向门口:“是皎皎吗?”? 第149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3 “母亲。”苏元微微弯腰,对何夫人行过礼之后,这才加快脚步,几步走到老夫人的床边,将食盒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继而伸手扶着老夫人:“祖母,是皎皎,皎皎来看您了,顺便给您带了粥菜,不知道您吃过早饭没有?” “皎皎,难为你费心,不过我已经吃过了,你母亲早上为我送的。”老夫人靠在靠枕上,喘了两口气,这才指了指不远处空了的食盒,对苏元道。 苏元笑了笑:“我想着也是,祖母一向起得早,我这个点再来送早饭,祖母大概是已经吃过的。看来我下次还要早起一些,这样才能赶上祖母的时间。” “哎,你年纪还小,没必要受这个苦。我这是年纪大了,到时间就自己醒了,再也睡不着了。以后送饭这些事让下人们去做就行了,你们都不用来给我送饭,劳心劳神。”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苏元和何夫人语重心长地叮嘱。 “母亲,下人送的和我们送的,那哪能一样。”何夫人道:“我们这不是想尽尽孝心,陪您说说话吗?” 苏元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我懂你们的一片孝心,不过这种事偶尔一次就行了,多了你们也吃不消。”她牵起苏元的手,慈爱地看着她:“若皎皎有时间,来陪我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爱怜地摸了摸苏元的脸:“你瞧瞧你自己,下巴都饿尖了,整个人消瘦的很,怎么,是有人欺负你吗?” 她说着,还特意看了何夫人一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自从何皎皎被何府找回来,老夫人疼这个亲孙女疼的不得了,还经常埋怨何夫人偏心,总是偏袒何听雪,对她这个亲孙女不好。 其实何夫人并不是对何皎皎不好,只不过何听雪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很多事情她都习惯了去护着她。但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何皎皎她其实是个外人。 好像她才是养女,而何听雪才是她们亲生骨肉一样。 因此,自从何皎皎回来后,老夫人一直不太喜欢何夫人,对何听雪也是越来越不喜。 “祖母,您放心,没人欺负我。”苏元放缓了声音,对老夫人道:“我只是因为祖母生病,便也没有了胃口吃饭,自然而然就瘦了。祖母想让我吃胖点呀,不如早点将病养好。” 她说着,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来给祖母煎好的药,用瓷勺搅了搅:“祖母,这是昨天请郎中重新为您开的方子,孙女命人给您煎好了药。郎中说按时服用,三天就会见好。” 老夫人虽然不信,但是还是依了苏元,就着她的手,一勺一勺地将药喝下去。 何夫人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苏元极有耐心地给老夫人喂药,心里面对这个亲生女儿的好感度又加了一层。 她看了一会儿,百无聊赖之际,便抬头望了望屋内,一眼就看见了老夫人床头挂着的一副长长的经文卷轴。 她觉得好奇,便问一旁的小丫鬟:“这是老夫人最近新买的经卷吗?” 小丫鬟弯了弯腰,笑道:“何夫人,这可不是老夫人新买的,而是大小姐亲自抄写的呢!不然老夫人也不会这么重视,命我们特意挂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 何夫人闻言,双眼不经意间微微睁大,眼眸中露出点点诧异,看向苏元:“皎皎,这是你写的?你什么时候抄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元将最后一口药汁喂到祖母的嘴里,放下勺子,将碗放在食盒中,盖上盖子,扭头看向何夫人,弯了弯眼睛:“母亲,这是我在兰照寺养伤的时候,为了给祖母祈福,亲手给祖母抄的楞严经。” 何夫人听苏元这么说,忽然间想起何听雪跟她说的话:“姐姐明明要给祖母祈福,结果却因为贪玩,直接在兰照寺住了下来,还跟两个小和尚厮混在一起,不过姐姐毕竟刚来到何府,玩心大也是正常的,希望母亲不要怪罪姐姐。” 她当时毫不犹豫地信了何听雪的话,并且在心里责怪何皎皎不知轻重,没有一点点何府大小姐的责任和担当。但是出于对何皎皎的愧疚,何夫人还是没有当面指责她,选择原谅她。 但当时虽然她原谅了她,并且在何老爷面前为何皎皎求情,然而实际上她的心里也很不高兴,觉得她虽然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还是比不上从小养到大的养女何听雪。 前几天何听雪向她告状,说何皎皎在蓝照寺里不仅仅和和尚厮混,回家后还对她出言不逊。 一开始何皎皎对她解释她是不信的,但是听到何听雪在情急之下,十分自然的喊出了何皎皎的名字,而不是像平常一样尊敬的叫着姐姐,她就已经信了大半。 现在再亲眼看到何皎皎亲手写的这一幅长长的楞严经经文卷轴,她更加深信不疑了。 说谎的并非何皎皎,而是她平时骄纵的那个养女,何听雪。 “皎皎这个孩子,是真的有孝心。”老夫人喝完药,觉得自己身子舒畅了一些,话也不自觉的多了:“为了给我祈福,在兰照寺外面的阶梯上跪了许久,把膝盖都磕破了,我看到她的伤口时,简直心疼坏了。” “还有皎皎这几天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也是的,一个二个都不知道去看看她吗?她可是你们亲女儿啊!” 老夫人越说越急,越说越气,忍不住剧烈咳嗽了两下。 何夫人连忙给她拍背顺气:“母亲您别生气,这都是我的错,我听信了听雪的话,以为皎皎是在外面贪玩,不知道她祈福受伤的事情,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哼……”老夫人哼了一声,冷声道:“还有你那个养女何听雪,你看看你把她养得骄纵成什么样子!经常欺负别人不说,竟然还敢欺负到皎皎的头上。不仅如此,还谎话连篇,对我们撒谎。我看啊,她现在是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了!”? 第150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4 何夫人听老夫人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头。 虽然何听雪的做法是有不妥,但是她也说不定只是因为从小自己一个人被宠惯了,所以多了一个何皎皎就不习惯,没有安全感而已。虽然何听雪不是她亲生的,但好歹是她一手养大的,怎么可能说赶走就赶走呢? 想到这里,何夫人对老夫人道:“母亲,您别生气,您也知道听雪的性子,她本性不坏,之所以这样做估计也是因为皎皎的来到让她没有安全感而已,我下次一定好好说说她,您放心。” 老夫人“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回答她,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半晌,她才缓缓叹了口气,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何夫人:“你也该多关心关心皎皎,这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的至亲骨肉,我们何家唯一的血脉。你找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将皎皎找回来,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呢!” “娘!我哪里不知道珍惜了?”何夫人反驳道:“我对皎皎也同样疼爱,听雪有的,她一样都不少。无论是衣服还是首饰抑或是金钱,我从不缺她的,我把我能给她的都给她了,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老夫人语调忽然间高高扬起,厉声道:“皎皎从小流落街头,缺了你十几年的教导和母爱,她本来可以像其他千金小姐一样,从小就有教书先生教她知识和礼节,她可以学她喜欢的任何东西,而不是每天都在想该怎么样活下去!” “这些东西她都没有,却白白地让你领养的一个外人占去。不仅如此,皎皎回来后,你还要时时将她和听雪比,让她心里不痛快,你觉得你真的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吗?” “听雪有的首饰衣物你可以补给皎皎,但是她缺失了那么多年的陪伴和爱,你怎么给?” 老夫人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脸都气得通红,说完后,扶着苏元的手大口大口喘着气。 何夫人在老夫人的一再质疑之下,她嗫嚅道:“我我也不想皎皎离开我身边那么多年啊,这能是我的错吗” \"——你!\" 眼见老夫人又要发火,苏元连忙制止住:“祖母,大夫特意叮嘱了,要注意不能随便生气,不然病不容易好。” 她边说着边往床里面坐了坐,给老夫人锤着肩膀:“祖母,您不用一直责怪母亲,母亲她对我很好。之前皎皎走丢,也并非母亲所愿;现如今皎皎能回来,能和父亲母亲还有祖母团聚,我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苏元声音温柔而平缓,在老夫人耳边慢慢说着话,像是溪水淌过耳畔,老夫人本来的满腔怒火也在溪水的流淌中逐渐平息。 最后,老夫人还是什么都没说,怒其不争地看了何夫人一眼,然后再看了眼苏元,眼里面溢满了疼惜。 这孩子,听话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知道她这把岁数还能活多久,她还想看着孙女找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能一辈子平安幸福,不用再过之前的苦日子。要是她走了,只留下皎皎一个人,她父亲母亲又不懂得真心爱护她,那她到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 何夫人的目光顺着老夫人,也逐渐落到了苏元身上。 她不由得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苏元。 她穿着素净的衣衫,头发也是用简单的银簪子随意挽起,不施粉黛的脸上看起来有些苍白。 若她就这副装扮走出去,说是何家的小姐恐怕都不会有人信。 何夫人忍不住开口问道:“皎皎,我记得我命人给你做了好几件衣裳,怎么都不见你穿啊?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成日里打扮得这么素净做什么?” 苏元转头,笑了笑:“听雪妹妹说她喜欢,便全都拿去了,还有母亲送我的首饰,她也一并拿去了。不过没关系,听雪比我小,性子骄纵惯了,我作为姐姐,理应让着她才对。” 何夫人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她知道何听雪骄纵,但是听雪在她面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十分乖巧的,所以她偶尔的骄纵,她便会十分纵容。但是没想到,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骄纵,而是霸道蛮横无理了。 她这样,还哪有半分平日里何家小姐的模样? 她不能再这样纵着她看,她务必找个机会好好斥责斥责何听雪,让她长长教训,改改自己的性子。 老夫人在一旁看着何夫人的表情,看得出来她的确很不高兴,于是她便没有插话。 她也觉得何听雪应该好好被何夫人管管,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何为尊卑,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小姐。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但是不出片刻,苏元便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母亲,听雪妹妹她只不过是任性了点,以后不再犯就是,还请母亲不要责罚她。” 她这话刚说完,无论是何夫人还是祖母,全都扭头一眨不眨地望着苏元。 给何听雪求饶的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不奇怪,但是从何皎皎这个被迫害的人口中说出,就显得格外不可思议。 老夫人最先按耐不住“皎皎,你怎么想的,听雪她欺负了你,你难道不想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苏元笑着摇摇头:“听雪她是我妹妹,我当然不会怪她,知错便改就好,她若是因我而被母亲惩罚,我想无论是她还是我,心里面都会不好受。” 她自然也能看出来母亲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但是她现在还不能让母亲惩罚何听雪。 毕竟何听雪目前为止所犯下的错没有一样是不可饶恕的,即使母亲惩戒她,也只不过是动动皮肉,根本伤不到筋骨。 只有错误越积越多,等到最后酿成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那才是真正需要惩罚的时候。 她这一番大度的说辞,再和何听雪故意诬陷她,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对比之下,便瞬间拉高了何皎皎在何夫人心中的好感。? 第151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5 两相对比之下,何夫人对何皎皎更加满意。 “既然如此,看在皎皎为她求情的面子上,我这次就饶她一回。” 何夫人冷声道。 苏元轻轻勾了勾嘴角:“谢谢母亲。” “对了,皎皎,你整日里闷在何府,怎么不多出去走动走动,结交几个朋友?” 说完何听雪的事情,何夫人这才抬头,看着苏元温声问道。 苏元低下头:“比起出去走动结交朋友,我更想留在府内照顾祖母,陪祖母说说话。” “你的心意啊,我心领了。”老夫人开口道,笑得一脸慈祥:“我也觉得你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多去参加你们年轻人举办的宴会,多认识几个朋友,若有喜欢的也可以跟祖母说,祖母给你安排亲事。” “祖母!”苏元撅嘴看了老夫人一眼,双颊微微泛红:“皎皎现在年龄还小,只想陪在祖母身边,并不想成亲。” 表面上苏元是不好意思,而实际上她心里疯狂吐槽。 就算有看上的,她也不能成亲啊! 她只能跟寂照成亲,有且仅有一个,只能是他。但是她敢跟祖母讲吗?她敢讲她想嫁给一个和尚吗? 就算她敢讲,祖母会答应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祖母说不定不仅不会答应,还会逼着她和其他人成亲,到时候可就弄巧成拙了。 所以在祖母面前她的措辞一律是——没有喜欢的,只想照顾祖母一辈子。 她说这句话祖母不仅不会怪她,还会夸她有孝心,简直是催婚必备万能婉拒语录。 “不小了,你都十八了!”老夫人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皎皎,你知不知道,祖母什么时候看见你成亲了,什么时候才能放心地离开啊!” “不要!皎皎才不想让祖母离开我!”苏元说着,环抱上祖母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咪。 老夫人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你呀你,真拿你没办法。” 见苏元如此执着,老夫人在这个问题上只好作罢。 但她抬头,目光和何夫人交接,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十分默契地改变了想法。 虽然皎皎现在不在意,但是他们可以给皎皎留心着,看哪家有才貌双全的男儿郎,选着给皎皎作夫婿。 斟酌片刻,何夫人开口道:“皎皎,明日有尚书家李千金举办的宴会,你要不要……” 苏元想也不想地摇头:“不去。” “那后日林将军为自家儿子举办的生辰宴,你准不准备……” 苏元继续摇头:“不去。” “那大后日……” “不去。” “……你这孩子,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先忙着拒绝?”何夫人故作不满地责备一声。 “无论什么宴会,在祖母的病还没有好之前,女儿都不感兴趣。”苏元缓缓道:“所以母亲无论说什么,我都是不去的。” “……哎,算了,后日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程家小姐生病卧床不起,请了兰照寺的和尚前去做法事,的确没什么好看头。”何夫人自顾自地说道。 苏元却忽然间顿住了,脖子有些僵硬的抬起,看向何夫人:“母亲……您刚才说,后日给程家小姐做法事,是哪个程家?” “还能是哪个程家?京城里面,可不就他程相一个程家,声名赫赫。” 程家小姐……苏元脑袋里面忽然浮现出。前不久她从兰照寺回来,搭乘马车遇见的那位温柔虚弱的程家小姐。 她继而又问:“那母亲,找兰照寺的和尚做法事,请问是兰照寺哪个和尚?”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何夫人看苏元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元连忙回答道:“没什么。” 她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拉起何夫人的手,十分认真说道:“母亲,程家不是和我们何家一向交好吗?上次我有幸遇见程家小姐,那真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趁此机会,我想去看看她。所以母亲……后天的法事,女儿可以去吗?” “你好不容易想出去了,我岂有阻拦的道理?”何夫人轻轻拍了拍苏元的手:“不过你去也好,程家小姐生病,我们理应去看看的。你这次去程家,就当做代我去看望了。” “嗯,好。”苏元乖巧地点头,而后想到什么,歪了歪头,问何夫人道:“母亲,女儿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能把听雪妹妹也带着吗?”苏元一脸认真:“听闻听雪妹妹和程家大公子程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两个人必定是十分熟识的,听雪妹妹一定也十分熟悉程家,有她陪着我,我想会更加方便一些。” 何夫人低头想了想,半晌后点了点头:“既然你想带着她,那你就带。她若是再对你有半分不敬,你直接来告诉我便可,我绝不轻饶她。” “母亲放心。”苏元心里想的事情得逞了,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容。 【宿主,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系统忽然间出声,差点把苏元吓了一跳。 “你下次出来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这样一惊一乍的,真的很吓人哎。要不是我定力好,早就把你给暴露了!”苏元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不停。 【那还不是因为宿主,你想事情想的太入迷。】系统不满地嘟囔【宿主你的计划是什么啊?难道都不可以和0528讲讲吗?】 “这么简单,还需要讲吗?”苏元有些不可置信:“我想做什么,这不是一目了然?” “首先,我的确是想探望一下程小姐;其次找兰照寺的和尚来做法事,说不定找的和尚就是寂照呢,那岂不就是又多了一次接触的机会。再次,我把何听雪带上,是为了撮合她和程景。” 【不是,宿主,你还真的要撮合他们两个啊?】系统哀嚎道【你也不是一个圣母的人啊,怎么忽然间要帮着何婷雪,把她和程景凑在一起?】? 第152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6 “笨呐你。”苏元在心里面对系统分析:“你想想,你上次还跟我说程家和我们何家关系好,一个掌握着朝政大权,另一个掌握着经济命脉,那么如果两家真的结亲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系统很是诚实地回答苏元。 “就知道你不懂。”苏元慢慢地跟系统解释:“如果两家真的结亲了的话,两家权势过大,那么当朝皇帝一定会十分忌惮。” “皇帝要么在他们两家联姻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全部斩草除根,要么就在联姻之前阻止。但是,如果把两家全都解决了的话,那么这整个王朝的支撑点也就塌了,剩下的烂摊子皇帝不好收拾,所以皇帝剩下的唯一一个最优解就是——阻止何家与程家成亲。” “也就是说,一旦皇帝起了猜忌,就算和听雪和程景再不离不弃,何听雪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嫁到程家去。” “之前两个人虽然从小在一起长大,但实际上程家看不上我们何家,也看不上养女何听雪,所以程景对何听雪更多的是对妹妹的关爱,而没有感情;那我就要让他们两个有感情,并且让程景亲自向他父亲开口,让他父亲向我们何家大张旗鼓地提亲。” “这样的话,直接舞到皇帝面前去,皇帝想不知道都难。” 0568惊叹【哇,宿主好厉害。】 苏元抿了抿嘴唇:“低调低调。” 这边苏元在心里跟系统说完话,那边何夫人已经起身告辞,先一步离开了。苏元没急着走,而是待在祖母房间里,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直至中午时才离开。 半路上路过何听雪的院子,隔着老远就听见何听雪在发火。 苏元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走到何听雪的院子旁边,往里面探了探头,看见院子的地上一个被摔碎的药罐,棕色的药汁流了一地,小丫鬟拿着托盘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何听雪面色阴沉地站在小丫鬟的对面,她的贴身丫鬟小芮正竭力安慰她。 苏元竖起了耳朵,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 “小姐,您别生气,为那个不值得您生气的贱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贱人? 谁? 苏元将耳朵贴近了些。 “何皎皎!仗着老夫人偏心她就作威作福,一声不吭竟然就将我给祖母准备的药给换了,还将所有照顾祖母的事全都揽到了她身上!怎么,她是怀疑我给祖母准备的药有问题吗?!”何听雪十分不高兴地踢了踢地上被摔碎的药罐,心中愤怒至极,一摆手,“哐当”一声,将小丫鬟手里的托盘也推到地上。 苏元这下听明白了,原来刚才的贱人指的就是她自己。 这下轮到她不乐意了。 虽然她知道何听雪和小芮私下里不知道怎么骂她呢,但是被她听到了她就是不高兴,她不高兴那就也要让她们两个不高兴。 苏元站直身子,大步迈进何听雪的院子。 “有没有问题,听雪妹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一阵熟悉的声音忽然间在院子里突兀地响起,何听雪抬头看向来人,见到是何皎皎,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火上浇油,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你在胡说些什么?” 苏元缓缓走到何听雪面前,目光与她对视:“祖母风寒迟迟未愈,我昨日找郎中给祖母请了脉,新开了治风寒的方子,准备去给祖母抓药,顺便将妹妹给祖母熬药的方子一并拿了去给大夫看。” 苏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缓缓凑近何听雪:“听雪妹妹,你自己在药方里动了什么手脚,你真的觉得没有人看,万无一失吗?” “你猜,如果父亲母亲知道你在给祖母治病的药里面故意动了手脚,你猜,他们会不会很生气?你长这么大,应该还没见过父亲母亲对你生气?” 苏元嘴角缓缓勾起笑容,看着何听雪的脸色逐渐发白。 “你!” 何听雪看着苏元近在咫尺的笑容,竟然莫名觉得胆寒,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小芮连忙扶住她。 小芮看着何听雪被苏元吓成这样,张了张嘴,正想为小姐出气,结果一抬头触碰到苏元的眼神,她也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不敢与她对视。 她忘了,方才她还骂何皎皎 小芮不由得身子抖了抖。 她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若是何皎皎真的听到了并且追究起来,以何皎皎被老夫人宠爱的程度,那她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老夫人对她的宠爱程度 似乎是想到什么,小芮忽然间身子一颤。 她整日里跟着二小姐,只知道二小姐从小被老爷夫人疼爱,老夫人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但对她也算不错,刚被接进府的何皎皎怎么能跟二小姐比呢? 可是现在,老爷夫人因为觉得对何皎皎亏欠的多,便更加疼爱她,老夫人更是拿她当心肝宝贝宠,再这样发展下去,二小姐恐怕在这个家都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 到时候,连二小姐都没有立足之地,更何况身为丫鬟的她呢? 小芮忽然间觉得自己之前跟着二小姐,撺掇着二小姐欺负大小姐的事情是多么愚蠢。 何皎皎即使各方面都比不上何听雪,但她骨子里流着的是何家的血,只这一点,就能让她在何家立足,并且踩在何听雪头上。 她脑袋是生锈了吗,怎么能想不开去欺负何皎皎?! 小芮的心砰砰直跳,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元。 不知道如果从现在开始讨好大小姐,她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 苏元感受到小芮向她投来的目光,那目光不带愤怒抑或是蔑视,而是小心翼翼地,似乎是怀着一丝期待。 苏元:? “系统,给我翻译翻译,小芮这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元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芮这样突然友善起来的眼神,她真的很害怕好不好。 【宿主,小芮看清了你在何家的地位,后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为了自己以后的发展,想讨好你。】 第153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7 这样一解释,小芮方才对苏元的眼神就解释的清了。 “哦——原来是这样。”苏元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一脸冷漠道:“没门。” “像她这样的丫鬟,为了自己随时可以背叛主子,放在谁身边都是一个隐患,我可不会对她有半点同情。不过,若是可以利用她来办一些事的话那倒也不错。” 【宿主你又想到什么了?】 “现在还没有,不过不代表以后没有。”苏元转了转眼珠。 何听雪面色发白地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半晌,声音僵硬,开口对苏元道:“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不告诉别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给你。” 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苏元听她这么说,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想要什么?”她笑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腰止住,抬眼看何听雪:“我想要什么没有,还用得着你给我?” 何听雪的脸色这下子更加难堪了,但是她还是强撑着,扬起下巴,看向苏元:“你既然不是来威胁我向我要东西,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元奇道:“我们姐妹一场,难道只能靠威胁来维系关系吗?” 她捂住心口,装作心痛的样子:“听雪妹妹,其实啊,你一直都误会我了。” 何听雪微微皱起眉头,忍不住往后又退了几步,不知道苏元又在搞什么把戏。 “我从来没想过要抢走你的东西,一直都是你看不惯我,我想,我们之间为什么一定要弄的鱼死网破呢?和谐相处不好吗?”苏元望着何听雪,语气认真。 这确实是她心里面真正想和她说的话。 “何皎皎,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何听雪抱胸,眼神不善地看着苏元,充满了警惕。 苏元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就知道,就算和她说了她也不会听,更不会改。 “信不信由你。”苏元耸了耸肩:“但是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我这个人从不轻易招惹别人,但是别人最好也别来招惹我。谁对我好我十倍偿还,谁对我不好,我同样十倍偿还。” 她说完这句话,眼神扫过明明已经害怕却还是强撑着的何听雪和眼神飘忽的小芮,带着小翠离开了和听雪的院子。 一路上,小翠跟在苏元身后,一直都没有说话。 苏元觉得奇怪,停下脚步,扭头看她,结果没想到小翠好像没了魂似的,一直往前走,走了好几步才发现苏元早已停在了她身后。 “小姐?”她愣了愣,连忙小步跑到苏元身边。 苏元眼睛直视小翠:“你在想什么?” “小姐,我我没想什么。”小翠低着头,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从今天早上大小姐说要将她和她母亲送回老家,到大小姐在二小姐院子里面给二小姐下马威开始,小翠的内心便开始动摇,还要不要给二小姐当眼线。 她从这几件事中,也看出来了大小姐的手腕,同时也在担心,就算她和二小姐划分界限,但若是后来自己和二小姐的事情暴露了,大小姐会怎么对待她。 若是二小姐将她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大小姐,那么她会不会将她扫地出门,到时候她和她娘又该如何自处? 说,还是不说?继续给二小姐做事还是划分界限? 小翠被自己脑子里面的这些心思弄得心神不宁的,眼下见苏元问她,更是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 “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答应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苏元猜不出小翠心里面的想法,不过他也不用猜,小翠心里面想的,左不过绕不开她娘还有何听雪。 小翠抬头望了眼苏元,像是要确定苏元话中的真实性,不过匆匆看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去。就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道看了多少眼。 苏元一直极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小翠开口说话,并且在她每次看过来时给予鼓励且温柔坚定的微笑。 终于,在小翠内心经历过九九八十一回天人交战之后,她终于张开口,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心里想的全都跟苏元抖搂了出来。 “大小姐,奴婢一直有事情瞒着您,不敢告诉您。” “嗯。”苏元冷静道:“什么事?” 小翠“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低着头:“大小姐,二小姐拿我父母来威胁我,让我汇报大小姐您的行踪给她,当她的眼线。我迫不得已答应了,但是一直以来都很煎熬。毕竟大小姐你对我这么好,我根本舍不得出卖你。” “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大小姐您对我太好了,不仅亲自去看望我母亲,甚至还想将她送回江南老家养病,并且对我如同姐妹大小姐,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欺瞒您下去了,我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内疚,根本没有办法再当作若无其事地和您相处下去。” “大小姐,我现在将我心里的所有事全都讲了出来,是我不好,要打要骂任凭大小姐发落,只求还能让我服侍小姐左右!”小翠不敢看苏元,一股脑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说完后不停地对着地面磕头,祈求苏元的饶恕。 眼角的余光里,她看见大小姐抬了抬手,连忙闭上了眼睛。 但是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落在身上,手臂上却出现一抹温暖,她怔了怔,低头看见苏元的手正扶着她的胳膊。 她不敢相信地缓缓抬头。 “来,先起来。”苏元很是平静,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又轻柔地拿起帕子,擦掉她额头上的灰:“瞧瞧,额头都磕破皮了,一会儿回去得涂点药。” “小姐”苏元的手帕软软的,拂过小翠的额头火辣辣的伤口处,轻柔得像是一片云,她的心情也因为这份轻柔而变得酸涩无比,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小姐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苏元轻声道:“之前是我没能力,没能保护好你,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还要受别人的威胁,我也有错,你不必如此自责。”? 第154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8 “小姐,我”小翠张了张口,还要说什么,苏元正拉着她的手,止住了她剩下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从前的事就过去,我不会揪着不放,知错便改就好。但若是还有下次,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是绝对不会留你的。”苏元很是冷静,话语间恩威并施,一字一句对小翠道。 “小姐尽可放心,若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以死谢罪。”小翠眼含泪珠,一脸坚定地望着苏元。 苏元默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干:“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回去。” “好。” ———— “寂照师弟,你要去干什么?” 兰照寺中,慧元正拿着扫帚扫地,见到路潭之,不由得停住手上的动作,脑袋搁在扫帚杆上,抬起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路潭之笑了笑:“上次我们救下的何姑娘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啊,她在我们兰照寺里面住了好久,天天都是我去送饭,她人可好了呢怎么了,你怎么忽然间提到这位何姑娘?”慧元不解地挠了挠脑袋。 “上次下山为你拿药,偶然间碰到了这位何姑娘,她拜托我去给一位病人看看病。但是当时那位病人情绪不佳,所以我这几天都下山去看望她,给她讲解佛经,希望她能破除心魔,早日痊愈。” 慧元的目光落在了路潭之手上拿着的经书上面,他了然道:“难怪这几日你经常下山,原来是去做善事去了。” 他说着,露出促狭的笑:“你要不说啊,我还以为你这几天经常往山下跑,是惦记着哪位姑娘呢!” 路潭之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淡淡地笑了笑。 慧元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去,耸了耸肩,重新拿起扫帚:“哎,我也就是开开玩笑,谁不知道你道心比谁都坚定。就算有人说你下山去看哪位姑娘了,我也不会信,就算信了,也绝对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既然师兄如此相信我,还请慧元师兄不要将此事告诉师父。”路潭之道:“我会尽快回来。” 慧元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你是去做善事,又不是跑去干什么不正经的事,为什么不能告诉师父?” “慧元师兄应该比我清楚兰照寺有兰照寺的规矩,出家人应当安心修行,不可以无故下山沾染凡尘。虽然我下山是为给病人看病,但是若师父知道了,必定会不高兴,怪我不懂规矩。” 路潭之嘴角溢出一抹浅淡的笑:“我只是不想让师父担心。” “也是。”慧元一边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一边对路潭之道:“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跟师父说的,你尽快回来不让师父发现便是。” 路潭之点了点头:“多谢慧元师兄。” “哎,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快走,万一等下被师父发现了就不好了。”慧元环顾四周,冲路潭之摆了摆手。 ———— 路潭之到达三里巷时,如往常一样在那扇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便静静地等在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路潭之以为这扇门不会再被打开的时候,他却听见缓慢的脚步声,停在门边。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闷闷的木栓挪动的声音,大门被打开,一个妇人面无表情地探出头来。 正是上次路潭之和苏元探望过的小翠母亲,也可以叫她,林善玉。 与其说她面无表情,倒不如说她的情绪太过于汹涌而被她强硬地压在薄而松弛的面皮之下,因为极力忍耐,看起来倒像是分外平静。 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推力,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动作,她的情绪便会从嘴中、眼睛里面喷薄而出。 路潭之温柔地笑了,看起来十分懂礼:“女施主,看来您已经想通了。” 自从上次他们见过面之后,路潭之便经常来拜访,昨天一天跑了两趟,但是次次都被林善玉锁在门外。 但是路潭之并没有放弃,今天和往常一样,依旧锲而不舍地来敲门,终于,林善玉给他开了门。 在她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小和尚,可她不知道,他能如此频繁地来找她,本就带着目的。 “进来。”林善玉没有多说,身体侧了侧,让路潭之进来。 路潭之进来之后,她便锁上了门,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似乎对身后的路潭之一点都不设防。 路潭之漆黑的双眸落在林善玉佝偻的脊背上,看了好久,直到林善玉将他领进屋,给他倒上茶水,他的目光这才落在她鬓边飘散的几缕杂乱的银白发丝上。 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十分刺目。 看着林善玉,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几年前的她,还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她,尚且没有这么老。 变老,是人正常的生理现象。可是路潭之觉得, 那个能让她为了“爱情”放弃他的男子,才是真正让她变老的罪魁祸首,她所谓的爱情,已经亲手“杀”了她。 路潭之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他讨厌爱情,讨厌在爱里盲目的男男女女,讨厌那些沉浸在感情里不能自控的人们。 “你是叫寂照?”林善玉看着路潭之,犹豫地问道:“不知道有没有记错,上次何小姐来好像就是这么称呼你的。” 路潭之回过神,注视着林善玉,笑了笑,并没有答话,而是单刀直入今天的话题:“女施主既然愿意给我开门,就说明您应该是想通了,既然如此,愿意和我说说吗?” 林善玉不说话了,垂下眸子,半晌,她低声道:“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愿意给你开门,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路潭之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嘴角的笑甚至都没有放下:“哦,那是谁?” “他他是我曾经抚养过的一个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孩子,但是我却心疼他无人照看,一直无怨无悔地照顾着他,带着他东奔西走。”? 第155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39 “我第一次见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可惜这个孩子出生就注定是不太平的。” “为了保命,我带着他跑了很多地方,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沦落到与乞丐抢吃的。他刚出生就没了母亲,为了活下去,几乎什么都吃,无论什么病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每次我以为他要死了的时候,他总是能挺过来,到最后竟然奇迹般地长大了。”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们无法安定下来,因为一旦安定下来,很容易就会被那些耳目发现,我又不能带着他一辈子过这种日子。” “后来,在他六岁的时候,我遇见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对我很好,让我重新产生了对生活的希望,我开始幻想和他在一起之后安稳的生活。可惜,他不喜欢那个孩子,并且劝我将他送到寺庙里。” “我一开始还在犹豫,后来没过多久,我开始呕吐,吃不下饭,我这才知道我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当时的我根本无法照顾两个孩子,于是在他和我未出生的孩子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说到这里,林善玉露出痛苦的神色:“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个决定,我不应该鬼迷心窍,信了那男人的话,将那个才六岁的孩子丢在寺庙里当了和尚,我甚至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但是有时候我又庆幸自己在这个错误的决定中,没有将他拖下水,和我一起过着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他现在在寺庙中,起码能吃饱饭不用担心饿肚子没地方住,也不用担心时刻有人追杀。” 林善玉看向路潭之,眼神中是难得的温柔,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如果我还能见到他的话,他应当如你这么大了。而且那孩子长得也好看,眼角和他母亲一样,有一颗红色的小痣,我初次见你的时候,看见你眼角的痣,还以为是他,吓了一大跳。” 她颓然地将手耷拉下来:“抱歉,这些话我没有机会和他说,你和他长得很像,我总是不自觉地把你当成他。” 路潭之静静地听完林善玉的讲话,然后开口问道:“你们在躲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们?” 他看着林善玉的目光十分锐利且冷静,仿佛根本没受她的情绪影响:“那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林善玉摇了摇头:“我不能说,这件事情我就算死了也要带到棺材里去,我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包括他吗?” 林善玉怔住了:“什么?” “你说的那个孩子,你会告诉他吗?你甘愿他就这样一直被蒙在鼓中,不明不白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吗?” 林善玉沉默半晌,方道:“我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他了,更不可能对他亲口说这些话,况且,这样安稳又平淡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没必要知道这些事情徒增烦恼。” 路潭之冷笑道:“你凭什么决定他的一生,你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路潭之的话难得地染上了一丝愤怒的情绪,林善玉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你” 但她还来不及说完后面的话,眼睛在触到路潭之手里的东西时,瞳孔骤缩,面色皆是震惊。 路潭之手里是一片很普通的布条,看上去就有很多年头的样子,但是即便如此,也还是能看出布料的贵重,和上面用金线绣着的三个字。 “路潭之。” 林善玉不可能不认识这个东西。 当时的路潭之还很小,但是他比同龄人都要聪慧成熟,有一次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块布料,指着上面的名字问他为什么姓路。 那片布料是路潭之刚出生时,灵妃为他准备的襁褓,上面的字是她在孩子还没出生时就已经取好的名字,并且亲自用金线一点一点绣在了襁褓之上。 她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反复地告诫他不要说出去,并且转身就将那块布料投入了火中。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路潭之后来将那片还未烧坏的布料从火中捡了出来,并且将上面的名字剪下,贴身放在胸前。 此后的每一天,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寻自己的身世,找寻那个造成他不幸人生的罪魁祸首。 他一定会将他所受的痛苦,加倍地还在那人身上。 林善玉表情已经完全没了冷静,就像路潭之在门口想象的一样,她的惊慌的情绪如同山洪一样爆发,从她的眼睛、嘴巴中倾泻出来。 她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质问路潭之:“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路潭之抬眼,眼神幽幽地望向她,嘴角虽然带着笑,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女施主,还没有跟你说我的名字。 ”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叫路——潭——之。” 林善玉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愣了半晌,才像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忽然间颓倒在了椅子上。 她闭着眼睛,仿佛不肯接受这既定的现实。 “你真的是……” 她颤抖着声音,不甘心地想再次确认一遍。 “林娘,我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你最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要对我隐瞒。”路潭之嘴角微微翘着,对林善玉说道。 这一声“林娘”唤回了林善玉的记忆,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那时候他还在她身边的时候,总是唤她林娘,只有他会这么叫,也只有他知道这么叫。 她颤抖的伸出手,想触碰路潭之的脸,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她便识趣的缩回了手,低下头去。 她对他心中有愧,所以再次见到他时,她的心情很复杂,不可置信夹杂着欣喜,更多的是无措的愧疚。 这一切在他面前都变成了顺从的卑微。 林善玉没有看路潭之,眼睛落到不远处的某处,眼神空洞而无力,似乎是无奈至极:“潭之……你真的想好了吗,一定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可吗?”? 第156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0 路潭之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她。 “算了,我在这个世上,也没几年活头了,既然你执意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他的意思很明白,林善玉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一般,开始缓缓对路潭之说出当年的事情。 “你曾经问过我路是国姓,你为什么姓路,我想现在你应该知道了。” “你的亲生母亲是当年宫里荣获盛宠的灵妃,而我是她的贴身丫鬟。皇帝对灵妃宠爱非常,而她正值盛宠之际,又恰好怀了你。她没有经历过宫里的腥风血雨,当然不知道自己正在风口浪尖上,宫里所有人都想要她和孩子的命。” “皇帝知道后宫里的风浪,于是派人将灵妃保护得很好,直到她临盆那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电闪雷鸣的,你母亲怕闪电,本来生产时就有些惊慌,生完你之后便直接晕了过去。而我趁她晕倒便将你抱了出去。” 讲到这里,路潭之抬眼看她。 林善玉眼神有些躲闪,抿了抿唇:“我虽然是你母亲的贴身婢女,但在这之前,是程贵妃的丫鬟。她在灵妃刚进宫时就将我送给了灵妃,作为安插在灵妃身边的她的眼线。” “她给了我一种特殊的药,将这种药喂给刚出生的婴儿吃,婴儿便会没有哭闹地迅速死去,浑身上下长满青斑,就好像生出来便是一个死胎。” “我本来准备喂给你吃,但是药送到你嘴边却又停住了。你虽然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但是仿佛能感知到危险的来临,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不断地挣扎反抗。小小的手指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紧紧地攥住我的手不愿意松开,像是抓住了一个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 “你的求生欲望是如此的强烈,再加上灵妃对我的好,一瞬间,我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救下你,救下灵妃这唯一的骨肉。” “我换你吃了另外一种药,那种药会让你陷入昏迷之中,但是不会有多少副作用,另外又用青色的颜料在你身上画出青斑,伪造成死胎的假象。当天晚上皇帝、皇后、贵妃等一众妃嫔全都汇聚在灵妃宫中,皇帝派来御医诊断,可是御医早就被程贵妃买通,无论孩子真实状况是如何,一律说成死胎。” “历朝历代,诞生出死胎的妃嫔,都被视为不详的象征,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将孩子扔掉,并且降了灵妃的位分。而我则被指派将怀里的''死胎''扔到宫外,尽快处理掉。” “我本来想着,隐瞒你的身份,将你送给哪家的好心人收养,但是没想到,我刚出宫,便有一群黑衣人从后面追杀我!我当即便知道,程贵妃不会允许知道这件事的任何人留在这个世上,无论是太医还是我,她都要杀人灭口。” “我惊慌失措,抱着你不停地往前跑,跑到一条河边,将你绑在我背上,想也不想地便跳了下去。索性我水性比较好,不知道游了多久,才逃脱了黑衣人的追杀。”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我们几乎无处可去,每天不是在破庙里便是与乞丐争食,很少有过安稳日子。我带着你,实在是身心俱疲,我想,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过着这种日子。” “后来你六岁时我遇见那个男人,他承诺给我我想要的安稳生活,并提议将你送到寺院。我承认当时将你送到寺院的确有我的私心在作祟,但是另一方面,我想,你若是在寺院当和尚,远离尘世喧嚣,安稳地度过此生,说不定对你也是件好事。于是我便同意了。” 林善玉说着说着,眼角竟然溢出泪水,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看向路潭之:“对不起,潭之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祈求你的原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恨我” 路潭之低头默不作声地听着林善玉讲话,闻言也是漫不经心地抬眼,嘴角溢出轻笑:“不要恨你?” “如果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误,可以用简单地一句对不起来化解,我想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仇恨了。”他看着桌子上凉了的茶水,淡淡道。 “潭之我”林善玉张了张口,然后被路潭之打断,他问她:“你说的灵妃,我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她她在生过你不久,被诊断患了失心疯,关进了冷宫里。”林善玉顿了顿,声音透出一些感伤:“现在不知道她在冷宫中过的如何了。” 路潭之点了点头,像是了解了一个陌生人的始末,没有丝毫感情地继续问道:“那程贵妃” “她现在已经贵为皇后了。”林善玉补了句:“现在应该叫她程皇后。” “她是京城程家的人?” “当然,京城只有那一个程家,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当然离不开程家的助力。” 林善玉将自己知道的如数告诉路潭之:“她是宰相程烨的第一任妻子生的独女,后来她母亲在生过她之后便撒手人寰,程烨不出两年便娶了新夫人。” 路潭之了然。 上次在兰照寺里遇见的那名维护何家二小姐、衣着华贵的男子,是程家的独子,想必就是这位新夫人生的孩子。他还有一个姐姐,身体虚弱,经常去兰照寺拜佛,应该也是这位新夫人的孩子。 想到上次在兰照寺与他发生冲突,不,确切地来说,应该是与何皎皎发生冲突的程家公子,他便不悦地轻轻捻着手指,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程家人程皇后,程公子他好像都不是很喜欢呢。 他不喜欢的人,他便不想让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里,路潭之抬眼看向林善玉。 她虽然并没有很老,可因为生活和病痛的折磨,看上去却已经迟暮似的,脸上的皱纹明显,头发也全都泛了白。? 第157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1 刚才一下子跟路潭之说了太多的话,她的喉咙开始上下滑动,发出难听的声音,像是在不停地喘着粗气,仿佛下一刻就不能呼吸。 这个女人,无论她之前想杀他抑或是想救他,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他在意的是,她抛弃了他。 他不喜欢被抛弃,无论是林善玉还是当年的始作俑者程贵妃,在他眼里,都该死。 他和别人不一样,不会因为林善玉曾经对他关心照顾,而对她心软抑或是动容,相反,林善玉对他的好,反而在她抛弃他之后,将他的恨意无限放大。 路潭之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在手中的杯盏之上,然后轻轻拂袖,装作不小心打碎杯子。 “啪”的一声,杯子从桌子上掉下,清脆的瓷杯碎裂声在路潭之的耳边响起,里面冷掉的茶水洒了一地,洇湿了路潭之僧衣的衣角。 “不好意思。”路潭之微微皱了皱眉头,抱歉地笑笑,弯腰去捡瓷杯碎片。 “我来我来。”林善玉也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蹲在地上,很认真地将地上的杯子碎片一个个捡起来。 路潭之修长手指捏起一片锋利的碎瓷片,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他面前正在收拾碎片的林善玉,她的发髻完全盘起来,露出带着皱纹的脆弱脖颈。 只需要轻轻一抬手,她的喉管就会被他割断,鲜血溅出来,这个抛弃他的女人就会永远地消失在世上。 路潭之眼眸幽深,手指微抬。 忽然间,门口想起“砰砰砰”的敲门声,林善玉将捡起来的碎瓷片顺手放到桌上,然后站起来,疑惑地望着门口:“谁啊,这个时候敲门?” 路潭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的位置,手指顿了顿,然后捏起碎瓷片,放在了面前桌子上一堆碎片之中。 他看着林善玉走到大门口,打开门,接着似乎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带进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身影很是熟悉,一个身着青色罗裙,另一个则是很普通的丫鬟打扮。 等到离得近了,他才看到,走在前面穿青色罗裙的那个少女是何皎皎。 少女跨过门槛,见到路潭之脚步立即顿住,似乎很是惊讶,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里?” 路潭之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何姑娘不想我在这里吗?” “啊,当然不是。”苏元摇摇头,很是自然的坐到他旁边:“我只是觉得诧异,你竟然会来这里。” 她撑着脑袋看向路潭之,眼底是深深的探究:“寂照,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次和何姑娘一起来看望这位女施主,得知她心病未解,我便时时担忧,故上门看望。并希望给这位女施主讲解佛经,能让她解开心结,早日痊愈。”路潭之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苏元找不到任何破绽。 苏元点了点头,目光移到桌子上的碎瓷片上:“咦,这里怎么这么多碎瓷片?” “是我疏忽,刚才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路潭之对苏元道。 “刚才我正收拾杯子碎片呢,刚巧你们来了,我就把杯子碎片顺手放在了桌子上,准备等会儿收拾。”林善玉边将桌子上的碎片拿起来,边往外走,将碎片扔进了外面的桶里,这才进屋,重新给苏元还有路潭之倒茶。 “不知道何姑娘此次来看望这位女施主,有何贵干?”路潭之看着苏元,缓缓问道。 说到这个,苏元脸上绽开笑容,扭头对林善玉道:“林夫人,您身体不好,听小翠说,您之前一直都住在江南老家,很喜欢那边。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回去吗?” 林善玉愣了愣,看了苏元身后的小翠一眼,不解道:“什么意思?” 小翠同样看了林善玉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嗡声嗡气道:“娘,我把所有的事都跟大小姐说了。” 林善玉又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愣了片刻之后,她第一反应便是抓住苏元的胳膊,祈求道:“大小姐,我女儿她被人胁迫是被逼无奈的,求求你放过她,千万不要对他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我只求求你放过她!” 苏元无奈地推开林善玉的手:“林夫人,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怪小翠的意思。” 小翠站在苏元身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何听雪,以你们为筹码去要挟小翠,把小翠安排在我身边,当她的耳目。我知道你们的无奈,但同样若你们还在京城,那么小翠将会永远受到何听雪的胁迫。” “所以我想林夫人,你愿不愿意回江南,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即刻派人将你护送回去,并且在那里为你寻得一个不错的活计,让你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当然如果小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让她跟你一起回去,你们母女之间互相有个照应,当然更好。”苏元微笑着对林善玉道。 闻言,路潭之抬头瞥了她一眼。 林善玉往后不确定的瞟了小翠一眼,小翠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娘,我也觉得你现在回江南比较好,留在京城太危险了。” 林善玉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我……我想留在大小姐身边。”小翠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大小姐对我非常好,我想留在她身边为她做事。” “那若是何听雪再来威胁你,你怎么办?” “娘,你不用担心我,你只需要自己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我在这里有大小姐保护,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您只管放心。”小翠目光坚定,笑着对林善玉道。 “那……那我……”林善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了眼小翠,又看了眼苏元,甚至最后看了一眼路潭之,这才将目光移到地板上,兀自发着呆。 苏元开口了:“林夫人,您不愿意吗?就我本人来看,您现在离开,经常回到江南,才是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这样您和小翠两个人都不会有危险,也不用再受人威胁,战战兢兢地讨日子。”? 第158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2 林善玉并不是不愿意,她只是觉得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已经这个年纪了,疾病缠身,没有多少年可活,她不想再让小翠和大小姐为她这样费心。 她以前一直受丈夫打骂、受何听雪威胁,虽然身体上遭受了很多痛苦,但是她的内心却获得了赎罪一般的解脱。 这条路是她选的,这个男人是她选的,她识人不清活该落到这个下场,也许这就是当年帮着程贵妃做坏事的下场、抛弃路潭之的下场。 这样想会让她的内心好受一点,她本来就打算拖着自己的这个残躯,活到哪算哪,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 她张了张口,准备拒绝苏元,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小翠先说话了:“娘,大小姐说得对,你现在回江南去才是最好的归宿,我在京城也好放心啊。” 对,还有小翠,她怎么把小翠给忘了。 林善玉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的女儿。 小翠是这个世界上跟她最亲的人,她唯一的血脉,她现在老了,生死无所谓。但是小翠还年轻,她以后的路还长,如果因为她留在京城而有了威胁她的把柄,那她是不愿意的。 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翠考虑考虑。 想到这里,林善玉对苏元点了点头:“好,何大小姐,我愿意回到江南。” 她说着,跪在地上,对苏元磕了两个头,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大小姐,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和小翠感激不尽,若有来生,必定做牛做马效劳大小姐。” “不必如此客气,林夫人快快请起。”苏元将她扶起来,声音温柔道:“我视小翠如姐妹,当然也关心林夫人您。既然如此,那夫人现在便可收拾收拾,马车已经等候在外面了。等林夫人收拾好便能出发。” 林善玉应了一声,按照苏元的话,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自始至终,路潭之一直没有讲话,而是默默看着苏元,企图从她脸上看出点别的什么东西来。 看来她此次过来是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并且断定林善玉会跟她走。 只不过她这一来,却打乱了他原本的全部计划。 路潭之的目光移到他面前的杯子碎片上,默默地想着,何皎皎这一来,也不完全算是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要让程皇后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中间如果有林善玉的助力,应该会轻松不少。 虽然没有林善玉他也能完成,但是过程可能会复杂一些,所以何皎皎将林善玉送回江南老家,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元见路潭之的目光终于从她的脸上移开,她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是有点心虚的。 她本来打算过几日,等小翠母亲的情绪平复之后再来看望她。但是系统今天一大早就给她亮警报,说让她赶紧立即即刻打点马车,带着小翠去看望林夫人,不然就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苏元不知道这个不太好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但是看着系统这么着急的样子,她还是听话地赶到了小翠家里。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了寂照。 她有些不确定地询问系统:“你说的不好的事情,不会是寂照搞出来的?他一个和尚,能对一个年迈妇人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元表示不理解。 系统贴心地提醒她【寂照并不像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哦,宿主面对他时,除了勾引之外,还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苏元:? “你说话能不能说全?”苏元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底有些发慌:“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方才说的不好的事情又是什么?能不能别让我猜哑谜了。” 系统【宿主,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告诉你的话,你心里万一害怕了或者怎么样,寂照他肯定都能看出来,不利于你之后的攻略。至于不好的事情,已经由于宿主的到来而被解决了,宿主你就不用担心了。】 “害怕?”系统不说还好,系统这一说,还说的模棱两可的,苏元是真的感到害怕。 【哎呀,宿主你别多想了,那些对你来说不重要,有我保护,你的生命绝对不会受到威胁的,你放心。】 苏元见系统确实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反正问也问不出,她也就不问了。 等待林夫人收拾东西的时候,苏元没觉得等了多久,但什么都不说,在原地枯坐着,她竟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她坐在桌子旁边,捧着脑袋发呆,望着眼前不知道哪一片地方出神。 不知道看了多久,等苏元回神的时候,她猛然发觉自己盯着看的竟然是寂照的脸! 眼睛重新丈量出焦距,苏元看见的便是寂照漆黑漂亮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他也在看着她,并且不知道看了多久。 苏元不知为何,脸上忽然间感觉热辣辣的,红晕从脸颊“腾”地一下升起,烧红了双脸。 路潭之勾了勾嘴角。 苏元的脸更红了。 她不知为何,觉得自己一定要开口解释一下:“我我刚才其实不是” 可还没等她解释完,那边林善玉已经收拾好行李,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对苏元道:“大小姐,我已经收拾好了,现在走吗?” 苏元: 她只得先将自己要说的话放在一边,带着林善玉走出门去,身后跟着小翠。 路潭之也站起身,悠哉游哉地跟在她身边。 苏元将林善玉带上马车,嘱咐了她几句,又吩咐好车夫,小翠再和林善玉依依惜别了几句,马车这才缓缓地往前走去。 而林善玉却没有放下车帘,而是转头望向身后,深深地瞥了一眼路潭之,然后在他发现之前连忙收回目光。 她刚才想和潭之道别都没有勇气,想最后光明正大地看他一眼也没有勇气。 最后只能悄悄地、透过马车的帘子看他,然后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159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3 将林善玉送走之后,苏元总算解决了自己心头积压的一件事。 这块石头落地之后,她瞬间觉得自己轻松不少。 小翠现在已经是她阵营里的人,以后再跟何听雪斗,起码没有人背刺她了。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被温柔的阳光照着,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明媚的气息。 “你很高兴?” 路潭之的声音不大不小,钻进她的耳朵里,像是被和煦的阳光镀上一层暖意,分外柔和。 苏元扭头看向路潭之,方才的尴尬又席卷上心头,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路潭之道:“方才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我是在发呆,我没想到会和你对视” 苏元说完,又忍不住咬了咬舌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好像多在意他似的。 想要解释,但是反而欲盖弥彰,倒像是被发现了不好意思而找的托词和借口。 她突然间恨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舌头不灵光。 路潭之听完她说的话,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还在想着方才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份笑听在现在的苏元耳朵里,更像是嘲笑,苏元此时微微低着头,此刻无比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我知道。”路潭之道。 苏元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上的指甲看了又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心里想,他才不知道,他只不过是怕她尴尬,给她个台阶下而已。 “有什么好笑的,既然能对视,那你肯定也看我了啊,怎么感觉就我自己一个人这么心虚”苏元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小声地嘀咕着。 她的声音非常小,吐字也不清晰,根本就不觉得路潭之能听到。 但是没想到他不仅听到了,并且十分自然地还回答了她。 “你说的对,是我在一直看你。” 苏元忽然间哑了声音,缓缓抬头去看路潭之,可看到他坦然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纠结在他面前全都占了下风。 该死,怎么被他拿捏了。 她尽量维持好自己的表情,尽量平淡冷静地去问路潭之:“你看我干什么?” 路潭之想了想,似乎思考了一会儿苏元的话,半晌才笑了笑:“没什么,看何姑娘的面相。” 苏元被勾起了兴趣,凑近他半寸:“你竟然会看面相?那你方才看我是什么面相?” “姑娘最近应该会有桃花。” “那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将遇到的桃花是谁?” 路潭之笑了:“何姑娘,天机不可泄露,知道的多了,反而会得不偿失。” 苏元不屑地耸了耸肩:“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你骗不了我的。而且我心里面已经有了心上人,我只希望那朵桃花是他,除了他,任何人我都不会喜欢。” 路潭之嘴角的笑容逐渐敛去,声音平淡:“哦?何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 苏元点了点头:“对啊,从我看见他第一眼起,我就决定非他不嫁。”她说着,叹了口气:“可惜他不喜欢我。” 小翠似乎也十分诧异,小声在苏元耳边道:“小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心上人了?前几天老夫人还对你说,让你这几天多出去走走,若有心上人可以告诉她,她替你做主。当时您还不是说没有吗?怎么这时候又有了?” “哎呀,小翠,你不懂,我不想出去是因为心里面早就喜欢上了别人,但是他又不喜欢我。不仅不喜欢,说不定还很讨厌我。所以我才跟祖母说没有心上人,一方面是没有兴趣应付其他公子,另一方面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对祖母说了也是自讨没趣,所以干脆不说。” 小翠显得很惊奇,并且开始为苏元打抱不平:“小姐您身份地位和容貌,哪一个在京城不是上上等,竟然还有人不喜欢小姐您?那人绝对眼瞎了!” 苏元看了路潭之一眼,深以为然地点头:“就是,眼瞎了才看不上我。” 小翠义愤填膺地谴责完,转头问苏元:“小姐,那您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挠了挠脑袋:“小姐您刚回何家不久,好像也没出去几次过啊。京城里的公子们你好像都没有去见过,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呢?” 苏元揉了揉她的脑袋:“笨呐你,知不知道一见钟情?” 小翠撅了撅嘴,揉着脑袋:“哦。” 可是她还是想问,一见钟情起码得有个男人,大小姐一个男人都没见过,怎么就一见钟情了呢? 等等,大小姐该不会是喜欢上女的了? 小翠细细地数了数大小姐回到何府之后,跟她接触过的女人。 何夫人、二小姐何听雪、还有她。 好像一一排除下来,只剩下她一个。 天哪,大小姐她不会是 老天爷啊,难怪她最近对她好到不像话! 小翠像是想到什么,捂着嘴巴,抬头惊恐地望着苏元。 苏元:? 但是小翠的震惊只是维持了一瞬,她似乎很快接受现实似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关系,就算大小姐喜欢她她也不会说出去的,毕竟这是一段为世人所不容的爱恋,她会好好地替大小姐保守秘密的。 苏元看着她逐渐柔和然后怜惜到不像话的眼神,更加懵逼。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在方才短短的零点零一秒之内,她似乎错过了很多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这边小翠在心里猜测并且确定事实,那边苏元一脸懵逼,而另一边,路潭之正一边听着两个人的话,一边默默地想着。 按小翠说的话,她从被接回何府就没有出去,自然也没有见过其他人,那么唯一可能性就是她出府那一段时间,住在兰照寺里。 她见过的人 不喜欢她的人 路潭之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程家公子的身影,眼睛眯了眯,心里泛起一阵不明所以的不悦情绪。? 第160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4 三个人各怀心思,沉默半晌后,还是苏元最先开口。 “听说,你们兰照寺明天要去程家做法事?”苏元看向路潭之:“你也会去吗?” “听何姑娘的意思是,你明天会去?”路潭之抬眼看她。 苏元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程小姐不是生病了所以请你们做法事吗?我们何家和程家的关系不错,所以母亲让我代她去看看程小姐。” 她给她解释完,话题又绕回去,问他:“你明天会去吗?” 路潭之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话。 苏元得知他要去,脸上露出欢欣雀跃的表情:“太好了,我在京城中不认识什么人,你明天要去的话,我就不会太无聊了。” 路潭之笑了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人才是最无聊的。” 苏元也笑了:“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恐怕你也要失望了。”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小翠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小姐,已经中午了,老夫人该吃药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苏元点了点头,对路潭之道了别:“寂照小师父,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她挥了挥手,扶着小翠踏上马车,之后又掀开帘子,看着站在路边的路潭之弯了弯眼睛:“小师父,明天见。” 路潭之再一次望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马蹄飞扬,逐渐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路潭之没忍住伸出手去,覆住那黑点,然后缓缓收拢手指。 将它收于掌心之中。 ———— 路潭之回到兰照寺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他已经错过了晚饭,此时正是自行安排修习功课的时间。 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敲了师兄慧元的房间。 “哎?寂照,你回来了?”慧元打开门,见到路潭之,关切地问道:“是刚回来吗?吃晚饭了没,正好我房间里面还留了点吃的,你要不要吃?” 路潭之摇摇头:“多谢慧元师兄,我不饿,我来是想问慧元师兄一件事情。” 慧元了然地摆摆手:“你放心,师父没发现你出去,我都替你瞒好了。” “慧元师兄,我并不是为这件事而来。”路潭之微笑着道:“我来是想问,你明天去程家做法事,可否将我带上?” 慧元不解地挠挠头:“程家的法事,前几天师父不是还让你去来着,你当时说有事不方便去,所以师父便派我去了。怎么现在又要去了?” 路潭之缓缓道:“本来是有事情不方便,但是已经解决了,索性闲来无事,便想去程家帮衬着师兄,不知师兄可愿意?” 慧元很是利落地答应下来:“当然愿意啊,本来师父就让你去的,现在你有时间想去,我还求之不得呢!” 路潭之笑了:“那就多谢师兄,明日我便跟师兄一起前去程府。” 他说完,便跟慧元客套地道别,然后离开。 慧元挠了挠头,虽然寂照看上去不像是说谎,但是他总觉得他这个师弟最近怪怪的。 ———— 次日。 程府。 程家小姐一病不起,这病比以前许多病都来的蹊跷和奇怪,况且程小姐身体弱,这病在她身上更加来势汹汹。她吃了许多药请了许多名医,甚至皇帝关心她,将宫里的太医派去给她诊治都不见起色。 眼看着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丞相程烨和程夫人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信佛的程夫人提议请几个和尚来做法事,程小姐前几天出去过,别是招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程好从小身子娇弱,全家人都把她视作掌上明珠,生怕有一点闪失。程好出生的时,正是程烨在朝中如日中天的时候,皇帝十分重视他,甚至在程家为程好办满月酒的时候,亲自来参加,并且送她夜明珠,寓意如珠似宝。 后来程家长女程贵妃坐上皇后的位子,程家所有人的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所以这次程好生病,皇帝得知后,亲自派兰照寺里的和尚来给程家做法事,足以见他对整个程家的重视。 苏元站在一株玉兰树下 ,身体靠在上面,抱胸看着不远处的何听雪和程景。 “程景哥哥,听雪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何听雪一身白色广袖流纱裙,站在程景面前,端的是娇小可怜惹人怜爱。 程景穿了一身利落的窄袖衣袍,低头看着何听雪,想了想,才道:“确实。” “那么久没有见面,程景哥哥就不想着找听雪吗?” 程景愣了愣,然后才道:“你我男女有别,我怎可随意找你?” 何听雪不高兴地嘟起嘴:“难道程景哥哥就一点儿也不想听雪吗?” 程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程家和何家关系不错,他和何听雪从小也就认识,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照顾,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她呢? 说出实话恐怕何听雪不高兴,但是他又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于是程景便转移了话题。 “就你自己一个人过来,何夫人没有和你一起吗?” 他说着,往四周看了一眼,的确没有看到何夫人的身影。 “母亲她有事所以就让我代她过来了。” 程景 打量的目光忽然间在某处停下,逐渐落到那个玉兰树下,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身上。 顿了顿,他问道:“ 你姐姐她也来了?” 何听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苏元的身影,姣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愤恨和厌恶:“是啊,我本来不想带她来的,但是母亲想让我带姐姐见见世面,于是我便将她带过来了。希望程景哥哥不要介意。” 程景摇摇头,望着苏元的身影,对何听雪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有事,先失陪一下。\" 说完便将何听雪抛下,径直地走向苏元所在的方向。 苏元正悠哉游哉地吃瓜看戏,看小情侣调情,但是没有想到吃着吃着,这个瓜就吃到了她自己身上。 妈蛋,谁能告诉她何听雪明明和程景两个人聊得好好的,怎么程景突然间往她这边走?! 第161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5 而且看何听雪那个眼神,简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不是,她本来是想撮合他们两个人的,这样一搞,不会自己亲自把矛头对向自己了?! 苏元睁大了眼睛看向停在她面前的程景。 其实程景长得是很好的,眉眼精致,相貌英俊,并且人品在一种贵公子之中都有口皆碑——为人正直有担当。 但是在苏元看来,他的正直太过了,倒成了一种倔强和僵硬的死板,甚至可以说是自以为是。 不过之前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正式见面,唯一见的两次面,一次是当众争吵发生争执,另一次就是伪装乘坐他的马车。 苏元本来不想离他,但是转念一想,想起来上次坐马车时,看见他对姐姐善良关怀的一面,又觉得他不算是个坏人,况且这是在人家家里,本着客套的名义,苏元礼貌地笑了笑,并且打了招呼。 “程公子。” 程景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自顾自地从已尽里面拿出一个素银蝴蝶簪,冷冰冰地递给苏元:“拿回去,这是你上次落在马车上的。” 苏元的笑就这样僵在了嘴角,内心如晴天霹雳。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知道上次乘坐马车的是她?! 没道理啊,他就见过她一次,况且第二次她把自己搞成那个脏兮兮的样子,他怎么能认出来?! 苏元一时间愣在原地,任由程景的手在半空中,保持着抬起拿着簪子的姿势,没有去接。 还是小翠看程景似乎不耐烦了这才接过去,一边偷瞄小姐和程景。 她记得很清楚,大小姐从兰照寺回来的时候,这支簪子就已经弄丢了,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怎么现在会出现在程公子的身上? 而且他说是马车上,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姐和他坐过一辆马车? 小翠不解地望着苏元,但是看气氛不对,也没敢问话,而是瞪大了眼睛,默默地看着两人。 就在程景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苏元开口了:“你你怎么知道马车上的人是” 程景顿住了。 他怎么知道? 他是因为看到了何皎皎曾经头发上簪着的簪子才认出那个人是她,但是她要是继续问下去,他又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记得一个陌生姑娘的簪子记那么清楚? 他自己都给自己解释不清楚。 于是他扭头,眼神不善地瞪了苏元一眼:“管那么多干什么,是你的你就拿着。” 莫名奇妙被瞪了的苏元:? 他生气了? 可是生的哪门子气? 如果硬要解释的话,可能就是程景看她不顺眼,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很讨厌她,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讨厌的人骗了,任谁心里都会不开心的。 嗯,看来她和程景之间是注定不和了。 不过无所谓了,她来这一趟完完全全是为了攻略寂照,又不是来搞好人际关系的。 想到这里,苏元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法坛边。 法坛两边各自立着一排和尚,皆穿着灰色的僧衣,合掌垂眸,口中念念有词。 苏元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寂照。 即使穿着同样朴素的灰色僧衣,他在所有人之中还是那么显眼,长长的睫毛垂下,修长的手指捻着一串佛珠,嘴唇一张一合,在念着她听不懂的经文。 苏元觉得,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尊刀枪不入的佛像,无论是甜言蜜语还是其他,全都近不了他的身,他也根本不会为之所困。 她每一次想方设法的接近和聊天,每一次换来的都是他不冷不热的回答。 他本人就是这么一个人,并且似乎对谁都一样。 苏元有些丧气的同时,又不得不绞尽脑汁想等下要怎么样才能和寂照说上话,说上话了又该说什么。 程家做法事,之所以邀请这么多人,也是因为怕家里有什么脏东西,希望人的阳气能冲散它。 虽然来的人挺多,但是却不像平常宴会那样热闹,而是全都聚集在前院里气派的亭子里,程烨和程夫人坐在主位上,其他的宾客坐在下面,自顾自地说着话,但都声音不大。 不一会儿,一个仆从从门口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跑到程烨面前直接跪下,喘着粗气道:“老爷,皇上皇上御驾来程府了!” 程烨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御驾现在到哪儿了?” “已经到门口了!” !!! 一时间,亭子里面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向大门口。 “皇上皇后到!” 大太监尖细的嗓音犹如一道地雷在程府之间炸开,一瞬间,在场的众人全都低头下跪,苏元也不例外。 一身便服的皇帝步伐沉稳地走到亭子里面,看向地上跪着的程烨,连忙亲手扶起:“爱卿快快请起,朕近日来只是探望令千金,没有别的事情,爱卿不必行如此大礼。” 身着华丽金色衣裙,戴着凤冠,相貌雍容的皇后也笑着开口了:“一直听闻好好生病了,却没有机会来看望她,我担心得不行,多亏皇上怜爱,能带我一同出来探望。” 程烨和程夫人连忙行礼:“多谢皇上皇后怜爱小女,实则小女之幸!” 皇帝摆了摆手,往前走了几步,撩起衣摆便坐在了上位:“前几日公务繁忙,恰好今日朕清闲了些,听兰照寺的和尚们说做法事多点人阳气旺盛,于是朕便来了。” 程烨拱手:“皇上乃一国之君,九五至尊,皇上既然来了,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会被天威震慑得无所遁形。” 皇帝笑了笑,然后看着底下跪着的众人,缓缓道:“都平身。” 众人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座的很多人虽然是贵族公子小姐,但平常能上朝觐见陛下的,都是他们的父亲,本人能见过皇帝的,实在是没有几个。 所以大部分人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皇帝,一方面战战兢兢怕做错了什么引来责罚,另一方面又十分好奇天颜,想抬头看看。? 第162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6 一时间,本来还有人声的亭子里面,几乎没有人再说话。 众人偶尔抬头看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一边在心里想着,程家真真是显赫,连一个小姐生病,皇帝皇后都能来亲自探望。 程烨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一时间心里面有些得意。 此等殊荣,确实也只有他们程家也才有,皇帝也只对他们程家如此关照看重。 只有程景立在程烨身边,有些担忧地望了望父亲。 他们程家太过于显赫招摇,面对皇帝的宠爱也不避风头,这样下去不是一件好事。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苏元看着高坐在上位的皇帝,和立在旁边的程烨,在心里面默默地想着这一句话。 皇后的目光略过在场的众人,然后缓缓停在程景身上:“景儿。” 程景连忙低头行礼:“皇后娘娘。” 皇后的嘴角泛起微笑:“许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的确,与皇后娘娘很久没见了。” 程景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是弟弟对姐姐的热络,十分的礼貌生疏。 苏元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并非是一母所生,并且程景出生之后,他的这位长姐就进宫了,他也没机会见她,偶尔见几次也都是宴席上,当然没什么感情情分。 同样,苏元也不觉得这位程皇后能对程景和程好有什么感情,一切只不过是装出来做做样子罢了。 皇后嘴角带着笑,目光往后移,落到程景身后站着的白色衣裙的少女身上,两人站的距离过近,引起了皇后的注意。 “景儿身后的女子,是哪家小姐本宫怎么没见过。”皇后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皇后的这一句话,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名少女身上。 没想到皇后娘娘在众人之中竟然能一眼注意到她,何听雪的心里满是欣喜,上前几步给皇后行礼道:“臣女乃中郎将何清之女,何听雪。” 中郎将,名字听上去好听,实际上只不过是个虚职而已。 但是何清这个名字无论是皇后还是皇帝都不陌生,毕竟国家需要建宫殿抑或是赈灾,所有能用得到钱的地方,何清都帮了大忙。 “原来是何清的女儿啊。”皇后笑了笑,眼神在何听雪和程景身上流连:“听闻何家和程家关系一向不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何听雪嘴角微微扬起:“臣女和程景哥哥从小便一同长大,关系自然比较好。” “也对,两人郎才女貌,看上去很是般配呢。”皇后和善地笑着,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皇帝。 听皇后这样说,何听雪娇羞地瞥了一眼程景,然后低下头去。 程景微微皱了皱眉头:“回皇后娘娘,我对听雪,只是单纯地对妹妹的照顾,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是吗”皇后看着程景:“不过本宫也就随口一说,景儿怎么还认真起来了,这副模样,倒像是欲盖弥彰似的。” 皇后语气轻松,开玩笑的语气倒显得程景的解释更加刻意。 程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皇帝闻言,低头扫了一眼何听雪和程景,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到皇帝如此,皇后便不说话了,身体靠着座椅,嘴角带笑,慢条斯理地剥着桌子上的葡萄。 苏元站在远处,没人提起她也没人在意她,她就像是被所有人忽略了一样。 可是苏元却乐得自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场王者对决青铜的战争。 方才皇后和何听雪还有程景的对话,看似不经意,但实际上处处设套。 短短几句话试探了程景的想法,撩动了何听雪的心思,并且引得皇帝都开始注意到二人之间关系密切,开始有些顾虑和不满。 精彩,真的是太精彩了。 苏元在心里啧啧感叹,看来这个程皇后不仅和程景关系疏远,说不定还比较讨厌他呢,不然为什么给她弟弟下套,让皇帝猜忌。 不过无论她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这一举动无疑对苏元是十分有利的。 让皇帝猜忌何家和程家,阻止两人成婚,势必会激怒何听雪,让她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至于她到底会做什么,苏元也不知道。 但是她有一样可以确定,无论何听雪做了什么,只要传进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必定大怒,治她一个抗旨不尊的罪。 他不能动整个何家,但是一个小小的何听雪对他来说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何听雪,完成支线任务。 苏元想到这里,思绪逐渐回笼,等她眼前重新聚焦之后,对上的是程景探究的目光。 苏元: 为什么她每次发呆都会被人抓住,然后面临如此尴尬的局面 天知道她目光在程景身上待了多久,有没有被程景误会。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缓缓移到何听雪身上。 何听雪正皱着眉头,面色虽然没有特别生气,但看上去就不高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元。 苏元知道她不算平静的面容之下,实则愤怒之火已经燎原。 很好,程景误会不误会她不知道,但是她现在知道,何听雪一定误会了。 想起上次想要解释结果越解释越乱的情景,苏元想了想,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向远处法坛边看去。 她想表示自己对程景不感兴趣,但是在何听雪眼里,便是赤裸裸的勾引嫉妒挑衅。 想觊觎程景哥哥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 何听雪恨恨地磨了磨牙齿,眼底划过一丝恶毒的光。 何皎皎,你等着,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再也不敢觊觎程景哥哥。 法坛边,路潭之正静静地立在众和尚之中,但其风姿俊秀,足以在所有人之中脱颖而出。 众人不说话,无聊至极之下,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正在诵经的和尚身上,又因为路潭之过于突出,众人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他身上。 “那是兰照寺的和尚吗”有人小声地问道。 “没想到兰照寺竟然还有这么标志的小和尚”有人小声嘀咕赞叹。 第163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7 “长得那么好看,做和尚可惜了。”苏元听见有人轻轻叹息。 对此,苏元深表赞同。 长那么好看,怎么想不开去做和尚。 不过,她转念一想,她不知道寂照的身世,说不定是因为小时候身世悲惨,没有父母,为了不饿死才逼不得已去做了和尚。 做和尚也许并非他的本意。 想到这里,苏元忽然间发现自从穿过来那么久,自己似乎并不知道寂照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她想在心里面直接问系统,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看寂照的样子,在佛门生活那么多年,恐怕早已忘却尘世之间的恩恩怨怨,或者爱恨纠葛,就算他之前有悲惨的身世,估计这么多年也早已忘却。 她专注当下就好,没必要去挑起他的伤心事。 苏元这样想着,也就摁下了自己想找系统了解寂照身世的好奇心。 众人的窃窃私语落在皇后的耳朵里面,挑起了皇后的好奇心,她的目光顺着众人的目光,落在路潭之身上。 只这一眼,她的脸瞬间煞白。 面前这个和尚为何长得和当年的灵妃如此相似! 就连眼角那一颗小小的红痣,都和当年那贱人一模一样! 他和那贱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皇后一瞬间心乱如麻,脑海中不断闪过所有的可能性。 忽然间,她想起来了十几年前灵妃生下来的那个“死胎。” 当时她是亲眼看着,不仅仅是她,皇帝、妃嫔、宫女、御医,所有人都亲眼看着那个孩子没有呼吸,全身长满了青斑,分明是一个死胎无疑! 后来她让灵妃的贴身宫女,也就是她的安插在灵妃身边的眼线将这个“死胎”扔出宫去处理,不让别人发现端倪。但同样,她也要将知道这件事情始末的那个丫鬟处理掉。 于是她派人去追杀那个丫鬟,一是觉得一个弱女子不需要那么多人去兴师动众,她想尽量将事情做的隐蔽一点,所以她只是派了几个人去。 后来黑衣人回来的时候告诉她那个丫鬟已经被他们杀死了,不过当时她掉进了河里面,所以他们没能留下她的尸首。 那个丫鬟明明也死了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地涌来,十几年前的记忆反复鞭笞着她,让她根本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正心乱如麻之时,忽然间皇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刺骨的冷水,冰得她遍体生寒。 “那个和尚叫什么名字” 皇后神色惊惶地看向皇帝。 他正撑着下巴,目光远眺,落在那个正在诵经的小和尚身上,眼底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皇后一下子就慌了。 这个小和尚跟当年的灵妃如此相似,她既然都能认出来,那么皇帝当然也能! 虽然她心底慌乱不已,但是多年来后宫中锻炼出来的能力让她硬生生忍了下来,尽量不让皇帝看出自己神色有异。 接着是程烨的声音响起:“是兰照寺的和尚,法号什么的不太清楚,若皇上您想知道,我这就把他叫过来问问。” “哎——”皇帝抬手,制止住程烨即将传唤人的动作,淡淡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小和尚相貌很熟悉,不过这世上相像的人那么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今日是给令千金做法事的日子,贸然打断不好。” “有皇上的关怀,好好的病一定很快就能痊愈。”程烨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所以法事什么的,不妨事,只要别耽误皇上您的事就好。” 但是皇帝依旧没有让他将路潭之叫过来,坚持要陪着众人,看着这一场法事做完。 看见皇帝如此冷静的表情,皇后心中的慌张尽数变成了疑惑。 皇上他明明对面前这个小和尚感兴趣,为什么不让程烨叫他过来 还是说,即使面前这个人跟死去的灵妃再像,但是对皇帝而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不在意 皇后心里压着疑问,带着方才一直存在的恐慌和不解,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也等着这场法事做完。 她想要看等这场法事结束之后,皇帝究竟要做什么。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法事结束之后,皇帝并没有在程府多做逗留,而是和程烨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起驾离开了程府。 她跟着皇帝一同上了轿辇,看着他们离程府越来越远,离那个小和尚越来越远,不由得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不过虽然皇帝没有做什么,但是她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而是密切注意着皇帝的动态。 ———— 程府之内,和尚们刚结束一场法事,按照规矩,法事要举行三天三夜,程府要为兰照寺的僧人们准备住处和吃食。 不过眼下天色还早,僧人们尽可以府中自由活动,或者提前去已经准备好的斋房里面休息也行。 路潭之终于停下念诵经文,他放下一直立着的手和手里捻着的佛珠,一抬头,就看见了苏元。 她一身青色罗裙立在亭子旁边,眼神柔软而炽热,和身后的白色玉兰花交相辉映,像是一尊干净漂亮的玉色观音。 不过观音的双眼中,承载的是众生,而她的眼中,却只倒映出一个他。 见到路潭之望过来,苏元这次并没有躲避,反而从他的动作中体会到了以前没有意识到的一些变化。 比如,他诵完经,一抬眼,竟然下意识地看向她;比如,他像现在这样与她对视,他也并没有躲避。 苏元微微翘起嘴角,上前几步,走到路潭之面前。 “累吗”她笑着看向他,手伸到他面前,手指却握成拳,包着掌心里的东西:“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 “好东西。” 苏元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于是她便大着胆子,对路潭之道:“寂照,你闭上眼睛,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路潭之垂眸,看见苏元一脸希冀的样子,顿了顿,闭上了眼睛。 第164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8 见到路潭之闭上眼睛,苏元很满意,然后继续命令他:“张嘴。” 路潭之睫毛动了动,似乎是在犹豫,苏元也不催,就站在一旁慢慢地等。 没过多久,他依言张开嘴巴。 苏元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喂进路潭之的嘴里。 “怎么样,甜不甜?” 丝丝缕缕的甜味在路潭之的舌尖弥漫开来,舌尖轻舔过口中略微软黏的蜜饯,睫毛抬起,缓缓看着苏元。 苏元笑得杏眼微眯,顺手将怀里的一包蜜饯全都塞到了路潭之的手上:“呐,这个是我特意买的,算是对当时你从兰照寺前救下我的报答。” 路潭之牙齿轻轻咬了一口蜜饯,没有碰到硬邦邦的核,蜜饯软糯甜腻,像是面前少女甜甜的笑。 他几口便将口中的蜜饯吞吃入腹,而后才试探似的看向她,缓缓道:“上次你让我坐你的马车,也是说报答我的恩情。” 苏元愣了愣,然后笑道:“毕竟你的恩情对我来说太大了,这些小恩小惠怎么能还完呢?” 路潭之勾了勾嘴角:“是么?” 苏元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不知道他是信她说的话还是不信,随后便看见面前的少年僧人将蜜饯收拢起来,然后对苏元道:“多谢。” 他接受了她的蜜饯。 苏元摆了摆手:“不客气,上次去兰照寺,慧元告诉我你和其他师兄弟们都不一样,每天按部就班地做事情,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对吃的也没有什么的太大的兴趣。” “像其他小和尚每次到山下来,都会自己给自己买一些饴糖或者腌渍的梅子带回去,当作平常的吃食,但你从来没有。” “自从上次你救下我之后,我总想着送你些什么,但是金银珠宝什么的都太俗气了,你肯定也不会接受。所以我想来想去,送你一包蜜饯,这样你平时就可以带在身边,无聊的时候,就可以尝一颗。” “所以”路潭之望着她:“你送我蜜饯,这算是两清吗?” “啊?”苏元怔了一下,而后眨了眨眼睛。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跟她两清? 她要是说不是,恐有纠缠他的嫌疑,可是她要是说是,那么万一真的两清了怎么办? 犹豫了半晌,苏元试探道:“你觉得呢?” 路潭之不说话了,他抿了抿唇,面目有些阴沉,几乎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蜜饯塞到苏元手上,然后径直离开,与苏元擦肩而过。 苏元:? 这什么状况? 她看着手里的蜜饯,不知道路潭之怎么忽然间好像生气了,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身体比脑子反应的更快,她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向后转,追上路潭之的脚步。 “寂照”人多眼杂,她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只是追在他后面,小声地叫着。 她不知道路潭之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话,但是她却知道,路潭之脚步根本没有因为她的呼唤而停下来。 她就这样跟在路潭之的身后,亦步亦趋,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两道不同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 方才苏元喂路潭之吃蜜饯,她以为没人看到,殊不知程景站在不远处,默默看完了全过程。 他皱着眉心,心里感到极其的不悦。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和那个和尚之间纠缠不清! 上次在兰照寺里,何皎皎挡在那个和尚面前,那样的维护他,他就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绝对不简单。 莫非,何皎皎喜欢那个和尚? 想到这里,程景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果然从小不在何府长大,一点识人的眼力都没有,见到一个好看的人就贴上去了,也不想想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 一个是千金大小姐,一个是寺庙和尚,若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没有人会赞同和同意,所有人都会讨伐他们,说他们不知廉耻。 她是如此不懂事,不知道如果自己和那个和尚之间传出来什么谣言,那么别人该如何看待他们何家? 何老爷何夫人又该如何自处? 程景在心里默默地下了定论,何皎皎——一个只顾自己、不顾别人、自私自利、肆意妄为的女子。 见到何皎皎那灿烂的笑容,程景一时间只觉得刺眼,等她追着那个和尚离开后,他这才收回目光。 一直站在程景身边的何听雪当然也没有错过苏元和路潭之之间的互动,更没有错过程景看着何皎皎的表情。 她不明白程景哥哥为什么目光总是落到那个贱人身上,但是目光却很奇怪。 并没有温柔或者关照,但也不是极度的厌恶,而是微微皱着眉头,眼神很不高兴的样子。 何听雪弄不明白了。 但是她也不需要弄明白。 她只需要将何皎皎的清白给毁了,这样无论程景哥哥对何皎皎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都再没有觊觎程景哥哥的资格。 何皎皎看着苏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她侧头,吩咐了丫鬟几句话。 丫鬟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了某个禅房的方向。 看见丫鬟的背影逐渐消失,何听雪这才收回目光,看向程景时,目光已变得柔和不已。 “程景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去程家,程景哥哥总喜欢带着我在院子里面逛,我每次跟着程景哥哥,都好开心。只不过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逛过院子了程景哥哥,你能再带听雪一起逛逛,散散步吗?” 程景闻言,低头看了眼何听雪,看见她眼中的期待,本来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何听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经常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他的确不好拒绝她的要求。 想了想,今日确实没有什么事,他便点了点头,答应带何听雪去散步。 “真的吗,程景哥哥?”何听雪看上去十分开心,双手直接抱上了程景的胳膊,声音软糯,撒娇道:“谢谢程景哥哥!程景哥哥对我真好!”? 第165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49 程景看见何听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有些尴尬,他正想提醒何听雪男女授受不亲,但是话还没说出口,何听雪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程景哥哥,我一下子太开心了,所以没有注意到。” 她一个姑娘家都这么说了,程景也不好说什么,便宽慰了她一句“没事,”便带着她往前走了。 “老爷,您说,景儿不会真的对何家小姐有什么意思?”亭子里,程夫人有些担忧地望着程烨:“我看他们走的一直挺近的,方才皇后娘娘也说,他们两个般配,不会是” “不可能,景儿不像是喜欢何家小姐的样子。”程烨斩钉截铁:“不过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彼此之间相熟一些而已。” “若景儿真的喜欢上何听雪了呢?”何夫人看着程烨:“老爷会给同意这门婚事吗?” 程烨闻言,扭头看了程夫人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坐在桌子旁边,缓缓地坐下来,一只手扶着额头,似乎在思考。 程夫人在他耳边缓缓道:“其实我一直都尊重景儿的看法,他喜欢谁我不干涉,但是这个何家小姐,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不起来。” 程烨道:“放心,就算景儿喜欢何听雪,我也不可能让他们两个成婚的。” 程夫人抬眼:“那你从小放任景儿和何听雪来往密切,我还以为你早就想让景儿长大后娶了听雪。” “我让他们两个之间来往密切,还不是因为想和何家交好?何家是京城第一富商,家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就算是皇帝每每修建宫室,有时候也要靠何家出钱才能建好。” 程烨道:“况且何家并不混迹官场,家里面也没有儿子入朝为官,在朝廷上根本对我造不成阻力,和他们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我为什么不和他们处好关系呢?” 程夫人摸不着头脑了:“那你为何又那么坚定,不让景儿娶听雪?” 程烨看着程夫人,冷哼了一声:“他们何家再有钱,但是官职和我们程家相比,简直云泥之别,景儿要是真的娶了何家的女儿,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程夫人不说话了。 其实她的想法,只不过是想让景儿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好姑娘,而不是一定要门当户对。 但是听程烨说的话,她明白,景儿的婚姻从来不掌握在他手中,他以后的命运,也只是被动地接受程烨给他安排的婚姻。 如果景儿没有自己喜欢的姑娘还好,他便可以为了程家而接受这一切。但是若景儿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但是却无法娶她,那个时候他无论是反抗还是接受,都将面临着十分痛苦的结局。 一想到这里,程夫人不禁有些唏嘘,但是也并没有多难过。 毕竟,他们出生在朱门里,这样的命运简直再寻常不过,没什么好难过的。 他们从出生起,就失去了选择的自由。 两人之间沉默一会儿,程烨又开口了:“夫人,你觉得皇后娘娘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程烨抬头看向程夫人,但是目光却落在桌子上,似乎是喃喃自语:“她说景儿和何家小姐之间般配,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意赐婚?” “皇后娘娘的意思,我们也无法揣测。不过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们,景儿也老大不小,是应该成婚了。”程夫人顿了顿,缓缓道:“只不过还不知道景儿心里怎么想的,不如等晚些时候再问问他,看看他的想法,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程烨点点头:“的确,景儿的婚事确实得快些定下来,不然万一景儿真的喜欢上了何听雪,求皇帝皇后赐婚,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 苏元一路追着路潭之,直到他走到了自己所住的禅房外面,这才停住。 他将门打开,走进去,正欲关门,却被苏元用脚卡住。 她气喘吁吁地抬头看他,恨恨地吐出几个字:“寂照,你没有心!” 她的脸蛋通红,不知道是跑的太久被累的,还是被气的,整张脸都泛着淡淡的粉色,脸颊处是浓一些的红色,就好像娇嫩的蔷薇花瓣。 苏元本来只是懵,没有生气,结果她不明所以地追了他这么久,他竟然头都不回一下,于是她追着追着就生气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明明上一秒他们还交谈甚欢,她送了他东西他还收着了,结果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将东西还给她了?!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什么原因! 这不是纯纯耍人玩吗! 于是,怒气值越来越高的苏元,终于在房间门口挡住路潭之时,怒气值达到了顶峰。 她卸下方才温柔的模样,杏眼睁的圆圆的,瞪着路潭之,一股脑地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寂照,我好心送你蜜饯,你不要就罢了,结果要了又还给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都不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突然间就走了,你不觉得你很无理取闹吗?”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解释,不要让我认为你在耍我。” 她如此生气地说了一大堆,本以为路潭之会生气,但是她真是低估了面前这个人。 他看着苏元,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你为什么转头就走,还不理我?” “我只是不想要你送我的蜜饯。” 苏元不高兴道:“怎么,你不喜欢?不喜欢早说就好了啊,为什么明明接受了又还给我?” “我只是忽然觉得,救了你,如果只能换回来一包蜜饯的话,似乎有些吃亏。”路潭之坦然地看着苏元,语气和以往一样平淡,但是却让苏元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寂照不是向来无欲无求的吗?怎么会说这种话? 若不是亲耳听见寂照说出这番话,苏元万万不敢相信这么功利性的话竟然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内心太过于吃惊,完全盖过了愤怒的情绪,苏元满脸不解地望着寂照。? 第166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0 “0568,我没听错?”苏元似乎十分震惊,在内心问系统“你听到了吗,你刚才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用你的一包蜜饯来换救命之恩有点吃亏。】系统很平静地回答她。 “不是,你都不惊讶的吗?”苏元很不理解:“你不觉得他这样说话很违反人设吗?” 【不好意思,宿主,并没有违反人设。】 苏元:? 苏元平静半晌后,才皱着眉头问面前的少年僧人:“那你想要什么?” 路潭之笑了笑,侧了侧身,示意苏元进来:“何姑娘想要进来喝口茶吗?” 苏元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想了想,还是迈进了屋子里。 路潭之顺手将房门关上,见苏元在桌前坐下,他便走上前来,拿起茶壶给她倒茶。 茶壶里的茶已经倒了有一段时间,现在几乎已经变凉,但是由于现在是夏天,所以喝下去清凉解暑正示适宜。 苏元接过冰凉的杯盏,看着杯子里的水没有丝毫热气,她便抬头看了路潭之一眼。 “你不喝吗?” 路潭之淡淡道:“不渴。” 苏元内心涌上一丝丝警戒,她在心里面问系统:“0568,这茶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 0568【宿主,这种随时随地的剧透让我很为难的ok?】 苏元不屑:“不是你说主要任务是收集元神碎片,所以不限制开挂,只要尽快完成任务就好了吗?” 0568【我】 \"好了,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茶水里面肯定放了东西。\"苏元看着透明的茶水:“应该不会死人?” 0568【不会。】 “行,那我就放心了,我倒要看看寂照到底想干什么。”苏元说着,举起杯盏,嘴唇贴上冰凉的杯子,边打量着路潭之,边轻轻抿了一口。 她的目光越过杯子,直直地看向路潭之,没有丝毫躲闪的意味,反而满是坦然。 路潭之与苏元对视,他看着苏元举起杯子,逐渐仰头,他忽然间伸手,握住苏元的手腕。 苏元停下动作,看了眼抓住自己手腕的修长手指,又抬眼望着路潭之:“男女授受不亲,小师父这是在干嘛?” 路潭之声音波澜不惊,拿下苏元手里的杯子:“茶凉了,姑娘身体不好,还是少喝点。” 苏元知道了,他这是改变主意了。 可是因为什么,他放弃了想要给自己下药的想法? 苏元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半晌,听见他说:“何姑娘方才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他看着她:“我要什么何姑娘都能满足我吗?” 苏元皱着眉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金银珠宝还是荣华富贵,你想要我都给你。” 话虽这么说,但是苏元还是不相信寂照是一个贪恋财富的人,毕竟曾经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他对财富有没有欲望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果然,路潭之淡淡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其他的东西,我可给不了。” 路潭之笑了:“不,这样东西,你给的了。” 苏元也笑:“寂照,你现在是在跟我做交易吗?” 路潭之抚摸着手里冰凉的茶杯:“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既然是救命之恩,当然要用命来报答。” “难道不是吗?” 苏元瞳孔微缩,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你想要我的命?”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 路潭之抬眸,眼中没有杀伐之意,反而是苏元从未见到过的,几乎要溺毙人心的温柔:“你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那不如就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你的诚意。” 他说着,眼神落在苏元的脸上,像是在欣赏她脸上令人愉悦的恐惧,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可是苏元在最初的诧异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寂照想要她的命,但是他却阻止了她继续喝下那杯茶,说明他改了想法,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虽然如此,苏元心里凉凉地想着,一个想要你命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她觉得自己攻略的很失败。 无论寂照到底想不想让她死,只要她没能让他喜欢上她并且娶了他,那这个任务就会失败,任务失败之后她还要重新再来一遍攻略。 这跟让她死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苏元释然了,她站起来,拔下自己的簪子,走到路潭之面前,将簪子塞到他的手里。 她攥着他的手,将尖锐的簪子抵在她胸口,二话不说便往前捅去。 路潭之感受到她手上的力度,连忙制住了她,簪子停在她薄薄的皮肤上,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心里如潮水般不断起伏,手指攥得泛白,不是因为苏元的力道大,而是因为他强忍着心中想要摧毁她的感受。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看到她脆弱的手腕和脖颈,他就忍不住想要掰断它。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内心深处就是有这么一种冲动,想要毁灭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人或事物。 后来他每次见到她,都强忍着自己的这种欲望,可是不知不觉间,它已经在心底疯涨。 方才她喂他蜜饯,他心底压抑的那种欲望几乎要溢出,但他还是忍下了。 直到她追着他来到他的房间,他说要她的命,她同意了之后,他的那种感受几乎达到了顶峰。 人都是自私的,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为了另外一个人献出自己的生命,可她不仅说,还这么做了。 他本来应该享受着毁灭她的快感,可是当尖锐的金属刺破少女的皮肤后,他忽然间觉得难受。 心里面闷闷的,很不舒服。 一想到她如果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的心里更加难受,甚至微微有点疼,仿佛他手上攥住的不是簪子,而是他自己的心脏。 于是在这种强烈的矛盾之中,他还是制止了少女自戕的动作。 苏元抬眼看他,目光中有凄然,还有意料之中的笑:“怎么,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第167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1 “开玩笑罢了,何姑娘怎么还当真了。” 路潭之手指没用多大力气,就将苏元手里的簪子收了过去,然后看着手里的素色缠枝银簪,缓缓道:“何姑娘还真是对银簪子情有独钟啊。” 苏元不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她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僧人心中对她并不是完全冷漠,而是有一定感情的。 她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但起码比她想象的要多多了。 这真是一个可喜可贺的收获。 胸口皮肤处逐渐传来牵扯着的痛感,而她身上此时此刻也逐渐变热,心口处仿佛有蚂蚁在爬。 这种感觉并没有到达不能克制的地步,但是属实折磨人。 她皱了皱眉头,身体深处发生的异样让她忽然间意识到,方才自己喝下的茶水里面加的东西应该是—— 春药! 苏元的眼睛恍然间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路潭之。 他为什么给她下这种药?! 她开口,声音却带着微微的哑和颤抖:“你在杯子里面放了什么?” 路潭之看着苏元身体忍不住微微弯曲,最后蹲在地上,扶着凳子,肩膀忍不住轻微颤抖着。 他知道她忍得很辛苦。 “何姑娘,我可没有在杯子里面放什么东西,你怎么能冤枉好人呢。”路潭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圆润白皙的耳垂透出染血的红,流畅的脖颈、漂亮的锁骨,还有锁骨下方被扎伤而流血的伤口,第一次觉得女子的身体竟然如此好看。 简直漂亮到惊人。 他忍不住蹲下身去,手指拂过苏元的耳垂,见眼前少女身体一阵颤抖,他愉悦地勾起嘴角。 苏元虽然身体不太好受,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她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知道大事不妙,有人来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设好的局。 她抬头瞪了路潭之一眼,然后四处张望,忍着身体的不适,快步走到窗边,然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继而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 而就在她刚逃出屋子,还没跑几步,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女声:“小芮,你确定姐姐在这里吗?这里可是和尚住的禅房啊,姐姐来这里干什么。” 小芮道:“小姐,千真万确,我可不敢骗您,我分明看着大小姐跟着一个和尚进来的,不信您看——” “吱呀”一声,门开了。 小芮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面并没有何皎皎,只有一个和尚,正襟危坐在房间中央的凳子上,手里捧着一卷经书,听见声音,抬头望过去。 然后眼中露出星星点点的疑惑:“几位施主这是?” 何听雪瞪了小芮一眼,但是由于程景跟在身边,为了维持形象,她没有说多重的话,只责怪道:“怎么回事?” 小芮瞪大了双眼:“小姐,我方才明明看见的,她一定躲在这个房间里面,搜!一定不会错的!” 路潭之站了起来,放下经卷:“几位施主无故搜我的房间,总要给我一个解释。”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和尚,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和大小姐一起进了房间,你们两个孤男寡女,谁知道在里面做了什么事情!现在小姐不见了,一定是你把小姐给藏起来了,敢不敢让我们搜一搜?” 小芮扬着下巴对路潭之一通指责,不等他回答,上来就往屋子里面闯,作势要翻他的柜子和床。 路潭之没有拦着,冷眼看她翻完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然后停下动作,不可思议一般瞪着路潭之:“你到底把大小姐藏哪儿了?你要是不老实招待的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她怒目圆睁,仿佛已经认定了路潭之和何皎皎之间有苟合。 何听雪环顾四周,的确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放软了声音,对路潭之道:“小芮说她看见了姐姐进了你的房间,好久不出来,我心里面担心不已,我希望你能体会一个妹妹的心情,不要再隐瞒,能告诉我姐姐在哪。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路潭之眼神像刀子一样冷冷的,划过小芮和何听雪,嘴角却一如既往地勾出温和笑意,合掌行礼:“两位施主,并非贫僧隐瞒,而是房间里面的确没有他人。” “你胡说,我分明看着大小姐跟你一起进了房间!”小芮立即反驳。 “哦,你说的是在前院碰到的何姑娘吗?”路潭之不急不缓道:“我和那位何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当时她晕倒在兰照寺门口,是我和慧元师兄将她带回去,才捡回一条命,所以我们也算是相识。” “当时何姑娘在寺中养伤时,对我的一些经书感兴趣,于是方才在前院遇到她,她得知我带来了几本她喜欢的经书,十分开心,所以准备跟我一起到房间里来拿。” “我将经书递给何姑娘之后她就走了,根本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不知道为什么两位施主就那么笃定她一定在我房间里,并且强行给我们两个之间泼脏水呢?” 路潭之微笑地看着她们,眼神却冷得像冰。 何听雪没有说话,小芮一时间也被怼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够了,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一直在一旁冷眼相看的程景此时终于开口:“既然是场误会,那这件事就此作罢,以后都不要再往外乱说。” “程景哥哥,我没有无理取闹,我只是太过于担心姐姐,事先也不知道竟然是这个情况嘛。”何听雪撅着嘴,十分不高兴。 程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去问路潭之:“你方才说何皎皎晕倒在兰照寺门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听雪听见这句话,攥紧了手指,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 何皎皎,又是何皎皎! 怎么哪儿都有她! 无论在不在场,总是能吸引程景哥哥的注意力,让程景哥哥对她感兴趣! 路潭之笑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相信面前这位何小姐应该比我清楚。” 程景的目光落在何听雪身上,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而是何听雪从未见过的严肃冰冷。 他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告诉他。? 第168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2 何听雪见到程景这样的眼神,一下子愣了,心里头忽然间泛起委屈。 “程景哥哥,听雪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怎么这么凶” 程景闭了闭眼睛,不想去看何听雪挂在眼角的泪水,接着道:“我只是让你讲出来事情的经过,并没有说任何重话。” “你如此逃避,难不成何皎皎受伤这件事,和你有关系?” “才没有!那明明是她自己要去的!”何听雪听到这里,忽然间情绪激动,大声对程景道:“是她要去给祖母三跪九叩地祈福,自己磕破了膝盖,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怨到我身上!” 程景微微皱了皱眉头:“何听雪” 她的表现告诉他,这事情一定跟她有关系。 他不再寄希望于她,而是转头看向路潭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潭之看了眼何听雪,眼中泛着嘲弄:“怎么,你不相信何小姐所说的话吗?” 程景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告诉我真相。” 何听雪咬着嘴唇,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程景哥哥” 若是放在以前,程景将她弄哭了,一定会尽量温柔地哄她,让她止住泪水,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不理睬。 不,以前他根本不会将她弄哭,她在他面前只有笑意。 何听雪的心中一瞬间充满了各种情绪,难过、伤心、痛苦、但更多的是对何皎皎的嫉恨。 都是她才毁了她和程景哥哥之间美好的感情! “哦,看来是真的不相信了。”路潭之微微笑着,却没有按他的要求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而是淡淡道:“一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没人能告诉你真相,想要知道真相的话,只有自己去寻找。如果连寻找都不愿的话,说明这个真相对你也不重要。” “几位施主,我想你们在我的房间里待的够久,是时候可以离开了。” 他没再多说,直接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你——!”见他不愿意说,程景有些生气,但是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又不能责罚这个和尚,毕竟他并没有犯任何错误。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拂袖离去。 何听雪跟着他一同离开,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哭声像蚊子的嗡嗡声,不停地在他耳边晃,他被吵得心烦,扭头对何听雪吼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 吼完之后,撇下立在原地呆若木鸡的何听雪,径直离开了。 何听雪哭得眼睛红红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她闭了闭眼睛,将手指捏得嘎吱作响。 程景哥哥第一次这么对她,对她如此冷漠,竟然还吼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何皎皎! 她的心里充满了怨恨,以前的她或许只是想将何皎皎排挤出父亲母亲的眼中,排挤出何家,可是现在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何皎皎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跟她争程景哥哥,她的程景哥哥才会重新回到她身边,像以前一样对她好。 何皎皎,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 何听雪在心中恨恨地想,我很快,就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 苏元在房间窗户外面听了几句话便连忙离开了。 但是从那几句话中,她很快判断出来,来的人是何听雪和她的贴身丫鬟小芮,听何听雪的语气,似乎还有程景。 而且他们似乎是有备而来,十分笃定她就在寂照的房间里,并且认为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那么方才寂照应该真的没有说谎,杯子里的春药不是他下的,而应该是何听雪下的。 他明明知道,还故意让她喝! d,苏元想骂人。 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她现在已经完全搞不懂寂照了,他和她一直以来以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他性格温和不问世事,钻研佛经,对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世间情感的人。 可是事实上这个人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 她所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他事实上会说谎,并且你根本看不出来他说话中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他的性格并不温和,对于杀戮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仿佛不是佛门中人。 这个人很可怕。 苏元下了论断,一个根本看不透的人,做事完全没有理由,站在他身边都要时刻担心着自己的生命安全。 苏元从后院绕了出来,想绕到后门,从后门出去。 可是她对程府并不熟悉,还没等她找到程府的后门,她的神智已然模糊了。 她扶着墙根,硬撑着往前走,脑子混混沌沌,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苏元晕倒前心里想的最后一件事是——幸好她走在墙边,附近有树木挡着,还有半人高的植物,就算晕倒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中了春药。 等她醒过来,又是一条好汉。 抱着这样的思想,苏元放心却又无可奈何地晕了过去。 而就在她晕过去不久,路潭之出现在她面前,踩过柔软的草地,在她面前蹲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方才逃得太快,他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她。 路潭之伸出手,碰到她的发红的脸。 嗯,很烫,也很软,像嫩豆腐一样,洁白又细腻。 他为这从未感受过的奇异的触感所惊异,第一次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佛经中千般告诫远离的“女色”是多么诱人。 佛曰,慎勿视女色,亦莫共言语;佛曰,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佛曰,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故不见道 一瞬间,路潭之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字字告诫的经文,他松开手,站起身来。 然后将面前的少女打横抱起。 他虽然自小就入佛门,但是他从来不信佛祖,也不信经文,他信的只有自己。 那些晦涩的经文从来不是他的阻碍,而是遮盖他真实性格的最好屏障。 什么是道? 他就是自己的道。? 第169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3 路潭之将苏元抱回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 他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昏睡中的苏元。 方才苏元并没有喝多少杯子里的茶水,所以对于她而言,这个药并不会有生命危险,等几个时辰后,药效会自行消散。 但是此时的苏元虽然已经晕倒了,却依然受着药力的折磨。 每次路潭之的微微触碰,都能让她一阵颤抖,发出细微的嘤咛。 路潭之一向对女色不感兴趣,可是面对着面前的少女,他第一次想占有她,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目光从她光洁的额头,到直挺的鼻梁、再到红润的嘴唇 像是被控制了一般,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衔住那抹樱红。 昏睡中的苏元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度,她像是一个沙漠里干涸的旅人,不由自主地攀上路潭之微凉的脖颈,急切地掠夺着那唯一的水源,不断探索深入。 好热,好热。 还不够。 苏元内心叫嚣着,她想要更多的水源、更多的清凉。 路潭之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一些,无论是胳膊还是身体,都泛着微微的凉意,像是冷玉。 于是此时的苏元像是找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双手攀住他的脖颈,双腿缠在他腰侧,身体和他紧紧相贴,不愿意放过这抹清凉。 但是她还是不老实,双手双腿缠在他身上,却总是乱动,似乎是不满足这浅尝辄止的凉意。 路潭之“嘶”了一声,松开她的红唇,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扫了一眼她不安分的手,急促地喘了两口气。 他觉得自己身体很难受,前所未有的难受,他也不知道这份难受从何而来,该怎么办。 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让他恐慌,理智告诉他应该从苏元身上离开。 他慌忙站了起来,离床上的少女三步远,低头看着自己身体异常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床上的苏元还在不满地呜咽,路潭之连忙闭上了眼睛,强行压下那难受的感觉。 最后他去打了桶冷水,冲了几遍冷水澡,才硬生生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之后,他没有再留在房间里,而是靠在房间门口,看着逐渐下坠的夕阳,默默出神。 今天在宴会上,他看见了皇帝和皇后,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表情。 他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程皇后一定想要尽快解决掉他这个隐患。 他必须要在她动手之前,先一步动手才行,只不过这一切都需要他等待一个时机。 “寂照师弟!你怎么站在门口?”慧元的声音忽然传进路潭之的耳朵,他这才回神,看向匆匆跑来的慧元。 “慧元师兄,跑得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当然!不仅有事,还是天大的事!”慧元看了看四周,走上前几步,在路潭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皇上派人传话,要秘密召见你,让你趁夜去皇宫里,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听到慧元的话,路潭之知道——他等的时机已经到了。 慧元说完之后,满脸好奇又惊奇地打量着路潭之:“寂照,你说皇上为什么召见你啊?而且召见你就罢了,竟然还秘密召见你,专门让他身边的小太监给我传的话,就怕被别人知道。” 说罢,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寂照师弟,你说你不会做了什么让皇帝不高兴了,他秘密召见你,是为了——” 他手架在脖子上,做出一个砍头的动作。 “慧元师兄不必担心,皇帝召见我到底是什么事,等我去了就知道了。” 天边的夕阳彻底落下来,黑夜逐渐笼罩天空,路潭之望着天边,嘴角泛起意味不明的笑:“说不定是好事呢。” 慧元笑了笑:“是好事最好了,不过皇上召见你,眼见天就要黑了,你还是快点去。” 他说罢,转身挥了挥手:“传话的人说,马车已经停在后门等着你,穿过假山和西长廊就到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慧元师兄慢走。” ———— 路潭之走的时候,听见房间里的动静,知道苏元已经醒了。 但是他没有走进房间,而是顺着慧元告诉他的路线,往后门走去。 房间里的苏元揉了揉脑袋,从窗户旁看见路潭之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跟着他走。 穿过假山,西长廊,没用多久就走到了后门。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为了不引人注意,刻意派了小巧朴素的马车,但若细心一些,从上面的布料材质来看,还是能看出来这是宫里才有的料子。 马车旁边立着一个尚年轻的男子,见到路潭之,连忙上前为他挑起车帘。 自始至终,男子都没有说一句话,路潭之也没有,两人之间仿佛心照不宣。 苏元躲在后门边上,看着路潭之上了马车,眼尖地看见马车车帘上面的布料花纹,和当日她坐的程家的马车 上的布料花纹一模一样。 还有立在车边的马车夫,眉目低垂,皮肤也不似车夫那般粗糙,看上去就是没干过重活,侍奉权贵的人。 很明显,带路潭之走的人,身份地位不低,但却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让别人发现。 苏元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盯着靠在马车车窗边的路潭之,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什么端倪。 却没想到,路潭之忽然间抬眸,两人视线交汇。 偷看被发现的苏元身体僵硬一瞬,立马转身,贴着墙壁,内心祈祷寂照没有看清楚是她。 路潭之看见如兔子般受惊的苏元,愉悦地扬起了唇角。 待他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才忽然间意识到,他的情绪不知何时起,竟然如此轻易的被她牵动。 若是按往常路潭之的性格,一旦出现能威胁到他、搅动他情绪的人,他便会想办法解决他,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这次,他却不想杀掉那个能牵动他情绪的少女。 既然不杀,那么只有将她囚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 第170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4 路潭之淡淡地想着。 他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在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不是为了金银财宝抑或是王权富贵,只不过是想知道造成他被人抛弃的始作俑者是谁,然后杀了她。 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特别是对抛弃自己的人,一律不允许她活在世上。 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他什么也做不了,想要报仇就必须掌握权力,掌握比别人大千百倍的权力。 皇子还不够,他要的不止于此。 他真正想要的,是站在权力的顶峰,金字塔尖那个唯一的位置,只有那样他才能真正不受制于人。 从前的他追寻这个位子,是为了仇恨,但是现在的他多出了一个理由。 他想掌握最高的权力,这样就可以将何皎皎留在身边,没有人敢阻扰他。 马车很快到了皇宫中,路潭之下车,由内殿太监引着,步行到皇帝所在的御书房。 他踩过铺着红色地毯的宫殿阶梯,望过威严厚重的宫殿檐角,最后跪在地上,低声说着“参见皇上。” “你叫什么名字?” 路潭之抬起头,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皇帝,正站在书案之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路潭之回道:“寂照。” “朕是问你的俗名。” “贫僧不敢言。” “名字而已,有什么不敢说的?”皇帝道:“你说出来,朕不会责怪你。” 路潭之闻言,从身上拿出一块残破不堪的布料,双手捧着,递过头顶:“这上面写着的,便是贫僧未出家之前的俗名。” 皇帝看了他手里的布料一眼,几步走上前去,拿起他手里的东西,一瞬间瞳孔骤缩。 老旧的布料,似乎还被烧毁过,泛着黄,上面用金线绣着三个字“路潭之。” 布料虽然老旧,但是上面的花纹皇帝却记得很清。 那是很多年前,他首次征战匈奴并且胜利之后,匈奴人进贡的布料,绣着雄鹰和白云,是他们那里特有的花样。 传闻此种布料千年不腐,甚为珍贵,所以只得了一匹。而他连皇后也没给,给了当时最宠爱的宠妃灵妃,彼时她刚怀上他的孩子,他欢喜到不行,简直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一股脑全都送到她面前。 他以为她会用这匹布料做一套衣裳,但是他没想到,她用这么珍贵的布料给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做了一套小衣服,剩下的布料便做了襁褓。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喜欢,做什么都行。 可是没想到,后来灵妃却生了一个死胎。 历朝历代,一旦嫔妃生的是死胎,那么这个嫔妃就一定是不祥之人,留在皇帝身边会影响龙运,甚至影响整个王朝的运气。 所以他怒不可遏,下令将灵妃的位份降成了最低位分的美人,但他不忍心杀她,只是将她禁足不允许出来。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看过她,后来听说她得了失心疯,他才下令将她关进冷宫,进了冷宫没多久就死了。 他一开始只觉得有些悲伤,后来随着她离世的时间越来越长,他逐渐老去,留在记忆里的灵妃竟然越来越美好。 她美丽惊艳、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并且停留在了最美的年纪,他最爱她的年纪。 他甚至觉得生下死胎并不是灵妃的错,她在他心里,是别人无可替代的完美。 于是当他见到和灵妃有七分像的路潭之,他简直不敢置信,内心激动无比,但硬生生压着没表现出来。 理智告诉他,和灵妃如此相像的孩子,又是这个岁数,只有可能是她的孩子。 但一定是他的孩子吗? 他们两个的孩子,不是刚出生就是死胎吗? 后来,他看见了皇后的表情,开始生出更多的疑虑。 他思来想去,还是秘密召见了这个小和尚,想从他嘴里问问话,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灵妃又是什么关系。 要是他是灵妃与别人的私生子,那他就会立刻将他处死。 他手指攥紧绣着名字的布料,问路潭之:“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 路潭之答道:“回皇上,贫僧幼时与林娘相依为命,她将我带大,唤我''潭之'',但唯独没有姓。” “后来无意间我发现一块布料,似乎是我幼时的襁褓,上面绣着这几个字,我问林娘,她却不愿意告诉我,还要将襁褓给烧了,是我将未烧毁的布料从火中取出。” “再后来她将我送到兰照寺当和尚,我们之间便断了联系,但是没想到前不久遇见了她,她告诉了我事实。” 说到这里,路潭之将头磕在地板上:“贫僧不敢欺瞒皇上,林娘告诉我,我的母亲是曾经宫里的灵妃,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她生的孩子并非是死胎,而是有人想要陷害她。” 皇帝静静地听完他说的话,然后问道:“你口中所说的林娘是谁?” “林娘的本名叫做林善玉,她对我说,她本来是宫里灵妃娘娘,也就是我母亲的贴身丫鬟。” 皇帝一只手搭在桌子边缘,轻轻地敲着,房间里面一阵死寂,半晌,他才重新坐在龙椅上,对路潭之道:“你说当年的事另有隐情?你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路潭之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讲出来。 最后,他讲完后,对皇帝道:“若皇上不信,可以去派人查一查,当时的知情者我想除了林娘,应该还有其他人,只不过还在不在世,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贫僧之所以对皇上您说这些,除了皇上您是天子,贫僧不敢欺瞒之外,还有就是,贫僧从小就一直想找到自己的父亲母亲,一直想有个家,不至于漂泊一生,孤苦无依。” 他抬头,眼神真挚地望着皇帝,眼角似乎有泪水闪烁,那颗和灵妃一模一样的小痣猝不及防地闯进皇帝的眼里。 像,简直太像了。 他几乎一下子就想起了灵妃还在世时的音容笑貌,一时间不禁有些动容。? 第171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5 “你放心,若你所言非虚,我一定立即将你接进宫来,不会让你再在外面受委屈。” 皇帝软了声音,神态慈祥地对路潭之道:“你不用跪着了,先起来,这段时间也不用再回去,就住在宫里,我派人给你安排住处。” 路潭之敛下眉眼:“是。” 皇帝送走了路潭之,秘密地将他安排在宫中偏僻的位置,然后派了一些人守着。 之后便传来自己的耳目,让他调查路潭之所说的林善玉,并将她也带进宫来。 而在皇宫另一边的宫里,程皇后听着下人们打探过来的消息,眉头越皱越紧。 “皇后娘娘,皇上的御书房戒备森严,奴才站在外面根本听不清里里面到底再说什么,但是奴才确实亲眼看见,皇上的的确确召见了一个小和尚进去。” 皇后捏着杯子,看向底下站着的太监:“你可看清楚那小和尚长什么样?” “那个小和尚相貌很是出众,特别是他眼角那一颗红痣,十分显眼,奴才一眼就看到了。” 皇后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此时终于断了,她就知道皇帝这些年心心念念忘不了那个贱人,这次一定会召见那个和她如此相似的和尚。 只是尚且不知那个和尚到底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如果知道又知道多少。 听说皇帝还将他留在了皇宫里面,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她根本做不了手脚,而且如果被发现的话,就更说不清楚了。 不过她并没有多失态,毕竟能坐上皇后这个位置,她也经历了太多寻常人没有经历过的东西。 皇后迅速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应对的策略。 她知道皇帝似乎派了耳目去找什么人,那这个人一定是可以验证那和尚身份,并且知道当年发生的事的人。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被她杀了,并且都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唯有一人。 当年灵妃的贴身丫鬟,她的眼线,她派去出宫扔掉“死胎”的那个人——玉儿。 她知道玉儿的本名叫林善玉,玉儿这个名字也是她成了她的丫鬟之后,她亲自给她改的。 只有她,她没有亲眼看着她死去。 程皇后眯了眯眼睛。 这说明当年她派出去的那些人,根本就是在撒谎,实际上玉儿并没有死,而那个死胎经过了玉儿的手,一定是她动了手脚,所以那个孩子才没有死。 清楚了这一点,程皇后叫来人,尽快找到林善玉这个人,并且在皇上派出去的人找到她之前,就要将她给杀了。 远在江南的林善玉不知道,她早已卷进了皇宫里的纷争,并且无法抽身。 她所担忧害怕的那一天,将在不久后来到。 ———— 苏元从程府的后门绕出来,找到她的马车,坐在上面一脸无聊的小翠见到她,眼睛里面亮了起来:“大小姐?!” 她慌忙将苏元扶上马车,边不停地说话:“大小姐,您从法坛诵经结束后,就让我等在马车里,说你一会儿就离开,但是我坐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眼见这天都要黑透了大小姐,您到底去哪儿了啊?” “此事说来话长。”苏元想起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气得牙痒痒:“先回府再慢慢跟你说。” \"好天呐,小姐,您这里怎么流血了?!\"小翠扶着苏元坐在马车里,一打眼看见她胸口上方的细小的红色伤口,上面的血已经干涸,衣服被染红一小片。 苏元低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碍事,伤口不深,回去上点药就行了。”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跟奴婢说说吗?\"小翠一脸受伤的表情:“小姐不是说最信任奴婢了吗,无论发生什么,奴婢都不会说出去的。” “哎,都怪我太相信别人,中了别人的计,这才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过”苏元挑了挑眉:“也不算什么收获都没有。” 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拣重点的跟小翠说了一遍,譬如何听雪给她下药的事,但是略过了她和路潭之之间的事情,只说身上的伤口是自己用簪子不小心扎到的。 小翠皱着眉头:“竟然能做出这种事,二小姐也太过分了!” 她扭头,十分气愤又心疼地看向苏元:“大小姐,二小姐对你做出这种事,你一定要告诉老爷夫人,让他们还你一个公道!” “公道不是他们给我的,而是我自己给我的。”苏元语气波澜不惊:“况且就算告诉了他们,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信,反而会觉得我在诬陷何听雪。” “那那怎么办?大小姐您被这么欺负,难道我们就不言不发地忍下了吗?”小翠有些急切。 “当然不是。既然她能对我做出这种事,那么我也可以同样对她,以彼之道还至彼身。”苏元看向小翠:“不过想要办成的话,这件事还得你出马。” “我?”小翠伸出食指,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做什么?” 苏元笑了笑,在她耳边耳语了片刻,小翠恍然大悟,眉宇间却还带着一丝担忧:“可是可是二小姐会信我吗?” “你不要直接跟她说,要采用一些小小的策略,这样她才会深信不疑。”苏元嘴角溢出一丝嘲弄:“而且她现在,巴不得能跟程景扯上关系呢,现成的办法送到她面前,岂有不用之理?” “那好,奴婢一定帮大小姐办到。”小翠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从前在何听雪手下做事,就知道何听雪为人刻薄且狠毒,后来大小姐来到何府,她仗着大小姐若便不停地欺负她。 她以为整天欺压已经够坏了,没想到二小姐心思竟然如此歹毒,竟然想毁了大小姐的清白! 即使大小姐和寂照师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也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被人耻笑。 到时候不仅嫁不出去,还可能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本来就和大小姐感情不深的何老爷何夫人说不定还会将她赶出门!? 第172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6 想到这里,小翠后背不禁泛起一阵凉意。 她觉得大小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好是好,但是她不明白一点。 \"大小姐,奴婢有一点想不明白。\"小翠犹豫开口:“您知道二小姐一直以来都喜欢程公子,并且想嫁给他,您若是真的给他们两个下药,岂不是正好促成了他们两个,合了二小姐的心意?” 苏元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对小翠道:“何听雪不可能和程景成婚,但是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发生什么了的话,程景为了负责,最多娶她为妾。” “可是二小姐肯定不愿意做妾。” “到时候就不容得她愿不愿意了。”苏元笑着,声音却有点冷。 小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次日早晨,苏元先上了马车,吩咐小翠随后再来。 程家要做三天的法事,反正闲着无事,苏元准备这三天都去程家看看。 昨天晚上她从程家回来之后,冷静下来,再想想寂照对她的态度,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生气。 他如果真的对她感兴趣,并且有了一定的感情,那她不应该趁热打铁,让他更加喜欢她才对吗? 管他到底是什么性格的,反正只要最后爱上她跟她在一起,并且娶了她就行。 苏元这么一想,心里面就轻松很多。 她撑着下巴,透过车窗,看着何府的大门,耐心地等待着小翠出来。 而此时此刻的小翠手里攥着一包药,站在院子墙边偏僻的一角,小芮站在她面前,神色不善。 “看你鬼鬼祟祟的往外走,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小芮姐姐,我我什么都没拿\"小翠低着头,不敢看小芮,看上去就一副心虚的模样。 小芮眉头紧皱,伸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让你给我你就给,跟你说话是听不懂吗?” 她看着手里抢过来的东西,一包小小的、被包起来的纸包,看样子,里面装的应该是药粉。 小芮狐疑地打开,果然是一包纯白色的药粉。 她用手捏了一点,凑到鼻子上闻了闻,然后脸色瞬间便得铁青。 这个味道,和昨天二小姐交给她的春药一模一样! 但她记得很清楚,她将一整包药粉全都倒在了那个和尚的茶壶里,绝对不可能还有多的! 她瞪了小翠一眼,拧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过来,伸手就给了她一耳光:“说!东西哪来的?” 小翠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她“啊”了一声,捂着红肿的半边脸颊,眼角泛着泪珠:“这是大小姐给我的。” \"大小姐?大小姐给你这个干什么?\"小芮声音扬起,尖声质问道。 “我我”小翠目光游移,想说似乎又不敢说。 “说!”小芮又狠狠地拧了她的胳膊一把。 小翠痛呼出声,这才松了口:“大小姐让我将这个下在程公子的茶水里,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她准备去找程公子” 话说到这份上,小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何皎皎竟然也喜欢程公子,并且企图用这种办法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以何皎皎平时的行事作风来看,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才对。 但是转念一想,程公子那么优秀的人,多少名门贵女都等着嫁她,何皎皎没见过什么世面,喜欢上他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你走。”小芮将手里的纸包包起来,看着小翠,眼里满是威胁:“等下见到大小姐,知道怎么说吗?” 小翠眼睛中露出畏惧,她低着头,声音很小:“知,知道身上的伤是我不小心摔的,药也没有丢” 小芮满意地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随后自己便转身离去。 她走了两步,到了院子门口,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她上次已经决定以后不要再跟大小姐作对,以免惹祸上身,期间还找机会暗暗跟大小姐表明态度,想讨好她。 但是不知道何皎皎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从来不给她回应。 如果何皎皎不肯接受她的话,那她只能跟着何听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在小芮犹豫的时候,何听雪正好从房间里面出来,理了理衣服,看向院门口的小芮:“小芮,你站在那儿干嘛?” 小芮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背到后面去。 何听雪狐疑地看着她,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藏了什么东西,拿出来。” 小芮不敢违抗,将手里的东西交到何听雪手上。 她转了转眼珠,似乎决定了什么,还没等何听雪问话,便率先对她说道:“二小姐,方才我见小翠鬼鬼祟祟,于是拦住她问话,没想到从她身上翻出这个东西,和昨日二小姐您给我的药粉一模一样。” 何听雪左右看了看,屏退身边婢女,然后推门进屋。 小芮知道何听雪什么意思,连忙跟着她一同进去。 “她拿那药干什么,谁给她的?”何听雪将门关上,直截了当地问小芮道。 “是大小姐给她的,说要给给程公子和大小姐用”小芮睨着何听雪,声音逐渐小下去。 “贱人!”何听雪没等小芮说完,便怒不可遏地一把将手边的花瓶摔到地上。 趁着程景哥哥现在和她有矛盾,便趁虚而入,竟然用这种下作肮脏的手段! 真是个贱人! “二小姐您先别生气。”小芮在一旁安慰她:“我已经从小翠那里把药拿了过来,大小姐她不会得逞的。” 她凑到何听雪身边,小声地对她道:“二小姐,也许这正是上天赐给你的好机会呢。” 何听雪转过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二小姐您从小的梦想就是嫁给程公子,但是因为大小姐,所以程公子对您有些误会,而且万一以后误会越来越大,那可就不好了。奴婢倒觉得,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不如小姐您先将生米煮成熟饭”? 第173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7 小芮指了指她手上的药粉:“到时候程公子可就非你不娶了。” 何听雪闻言,心念一动,攥紧了手里的药,嘴上却还是不放心:“这可行吗?” \"今日之事,要不是奴婢从小翠手里面拿回这个东西,说不定几天后,程公子就被迫娶了大小姐呢!\"小芮有些着急:“哎呀,二小姐,您要是再不采取措施啊,说不定就被大小姐捷足先登了!” 何听雪心忽然间紧紧地揪了起来,将手里的药粉攥得更紧。 “你说得对,我必须嫁给程景哥哥,不能让那个贱人如愿。” ———— “回来了?” 苏元看着钻进马车里的小翠,眼睛亮了亮,可还没等她问什么,却见小翠捂着半边脸。 苏元顿了顿,然后伸出手便要查看:“小翠,你脸怎么了,给我看看。” 小翠偏了偏头:“没什么。” “哎呀,别挡,给我看看。”苏元硬是将小翠的手掰开,然后看见她脸上通红的巴掌印,然后目光下移,看见了她露出的胳膊上面的青色於痕。 她面容立即冷了下来:“她们打你了?何听雪还是小芮?” 小翠摇头:“大小姐,没关系,我以前经常这样,早都习惯了。” 她握着苏元的手,然后笑了笑:“而且啊,用这一巴掌换来她们进了我们的圈套,奴婢决定很值。” 苏元半是生气半是无奈地摸了摸小翠的脑袋:“你傻不傻啊。” 她声音软了下来:“小翠,你告诉我是谁好不好?” 小翠见苏元如此关切地问她,她心里觉得酸涩无比,便说出了口:“小芮。” 苏元停顿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冷得像冰:“小翠,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们两个都付出相应的代价,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 小翠笑了笑:“奴婢有小姐这句话就已经很满足了。” …… 两人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程府。 而在她们下车不久,何听雪的马车也已经到了。 苏元带着小翠像昨日一样安静地待在那个亭子里面,下意识去寻找寂照的身影。 但是没有。 法坛边诵经的和尚中,没有他。 苏元忽然间想起昨天她在后门看见的那一幕——寂照坐着马车,不知道被带到了哪个地方。 他一天都没回来? 苏元眉头微皱,觉得事情好像不简单。 她得等诵经结束之后去问问慧元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样想着,收回目光,却不经意间与程景的目光对上。 他站在亭子一角,她的对面,隔着许多人,抱胸靠着柱子站着,眼神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昨日他让小厮去问了寺庙里的和尚,其中有一个和寂照关系好的和尚,也知道这件事,并且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用偏见的眼光去看待何皎皎,原来他真的一直误会了她。 她并非蛮横之人、轻浮之人,相反,她善良且勇敢纯真,对祖母孝顺不已,对妹妹也尽心尽力。 是他看错了人,还一直以为何听雪是多么善良的女子,一直想着保护她,不让她受别人欺负。 现在看来,他就是个赤裸裸的笑话。 程景看着苏元,眼睛垂下去再抬起来,犹豫着该怎么跟她道歉,为他之前所犯的错道歉。 当他看见苏元朝他这边看来时,眼睛亮了亮,刚想趁此机会上前与她讲话,可惜几乎是一瞬间,少女转过身去。 他眼里的光彩暗淡下去。 苏元不想跟他牵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自然也没看见程景落寞的神色。 “程景哥哥。” 一阵娇软的女声钻进程景的耳朵,他抬起头,看见站在她面前的何听雪,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现在的何听雪在程景眼里,就是一个满口谎话、心思恶毒的女人,他不想再看见她,跟她说话。 于是他一句话没说便要离开。 谁料何听雪却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程景哥哥,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我之前确实是做了一些错事,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是特意来给你道歉的。” 程景转头,神情冷漠:“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应该是你姐姐。” 何听雪咬了咬嘴唇,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程景哥哥和我一同长大,听雪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样的,程景哥哥应该很清楚。听雪真的知道错了,想和程景哥哥道歉。\" “程景哥哥,就看在我们一同长大的份上,让我最后跟你说个话,如果听雪解释完了你还不信的话,听雪以后绝对不会再打扰你。” 怕被别人发现,何听雪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怜极了。 程景转过头,看见何听雪委屈却又真诚的眼神,决定最后再相信她一次。 “好,你说,我听着。” “程景哥哥,这边人太多,我不想被别人看见我哭的样子。”何听雪低着头,擦了擦眼泪:“我们能找一间安静的房间单独说说话吗?” 程景并不想去,但是想着这次听完何听雪讲话之后,以后便不再跟她联系,于是便同意了:“好。” 何听雪喜出望外,看着程景往前走,连忙跟在他身边。 她就知道程景哥哥还是舍不得她的。 两人走了没多久,来到后院,最近的一间厢房,程景径直推门进去,在桌子旁坐下,抬头看向何听雪:“说,现在没人了。” 何听雪不动声色地关上房门。 “程景哥哥,听雪先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何听雪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在程景看不到的地方,将袖子里的药粉倒进去。 “昨日那件事,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一时心切,所以急躁了些。”何听雪将手里的茶杯递到程景手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听雪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昨日回家后,特意找到姐姐,确认她安全,我这才放心。” “我向姐姐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并且向她道歉,姐姐已经原谅了我。”何听雪泪眼汪汪的:“程景哥哥就不能原谅我吗?”? 第174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8 手上多了一杯水,程景没什么防备心,自然而然地就顺手喝了下去。 他听着何听雪的哭诉没有说话,但见她哭的这么可怜,心里面也稍微松动了一些。 也许她只不过是被一时的仇恨蒙蔽了双眼,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突然间多了个不认识的姐姐跟她争抢父母的爱,她一时间有些受不了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你姐姐都已经原谅了你,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姐姐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再对她有什么偏见了。” 程景说完,放下茶盏,抬头看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程景哥哥,等一下,我还有话想告诉你”何听雪拉住程景的衣角,正当程景要扭头问她什么话时,何听雪忽然间搂住了他的腰。 程景下意识就要掰开她的手,但是当他的手碰到何听雪的手时,内心却忽然间涌起一股燥热。 这股燥热很奇怪,从他的小腹涌起,很快弥漫到全身, 他觉得自己全身密密麻麻地痒,好像有蚂蚁在爬。 虽然程景没有见过春药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人敢给他下过药,但是他凭借着身体的异样还是很快就判断出来,他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他心底暗道不好,更加用力地去掰何听雪的手。 但何听雪却死死地搂住他的腰,不愿意放他走,并且附在他的耳边,声音软软地对他说话:“程景哥哥,你知道听雪喜欢你的?听雪从小就喜欢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你,当程景哥哥的妻子。” 程景脑子开始混沌,他扭头看见同样脸颊通红的何听雪,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两只杯子,心里面立即有了定论,几乎咬牙切齿地质问她:“是你给我下的药,就在方才喝水的杯子里,是不是?” 何听雪笑了一声:“是我啊,程景哥哥,只有我才会喜欢你喜欢到这个地步。而且,你说错了一点,我布置给你下了药哦” 她伸出一只手指头指了指自己:“我给我们两个都下了哦。” “你——!”程景简直怒不可遏,强忍着身上的难受,甩开和听雪的手:“你是不是疯了?!” “你堂堂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能做出这种龌龊之事!况且你觉得发生这种事,我还有可能娶你吗?”程景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何听雪却置若罔闻,又要缠上来:“程景哥哥,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的千金小姐的身份,只要能跟你永远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程景哥哥,你帮帮我,我好难受\"何听雪身上已经开始发热,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往程景身上靠。 程景也难受的紧,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充满了对何听雪的厌恶,一眼都不想再见到她,于是他往门口走,准备开门离开。 但是何听雪却先他一步来到门口,挡住他的去路, 并且伸手扯他的衣服:“程景哥哥,不要忍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会帮你解决的” 他不知道是何听雪的力气大,还是他中的药剂量大,他此时竟然都敌不过何听雪,被她压在地上。 “滚开!”程景硬生生将何听雪从身上扯下,然后挣扎着起身,继续往门口走。 但是他没想到,一直紧闭着的门没有从屋里打开,却从外面打开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门口站着许多人,似乎都是来程家参加法事的客人,个个都是王孙小姐,何皎皎站在人群角落,兀自看着他。 而所有人中间,站着的是他的父亲母亲。 程烨一脸凝重,将房门直接踹开,然后看见了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何听雪。 外面传来齐齐的惊呼声。 程烨忍了再忍,才没有直接一巴掌打在程景的脸上:“逆子!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程景衣衫凌乱,发冠也歪在一边,他靠着门,指着何听雪,却已经说不出话,一头栽在了地上。 “景儿!”程夫人连忙上前扶起程景,然后唤人:“来人哪,快找大夫!快找大夫!” 接着,她又扭头对盛怒的程烨道:“老爷,景儿一定是中了药,明显是被别人陷害的,您一定要查清楚啊!” 外面站着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发生什么了?” “看样子像是中了春药,难道是故意有人栽赃陷害?” “就算故意栽赃陷害,可是他们两个清白有损也是不争的事实啊,而且我一直听说这位何家小姐一直爱慕程公子,却爱而不得,说不定是她自己下的药呢!”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苏元站在外面,愉快地吃着瓜。 她本来以为小芮会等她们两个人干柴烈火缠绵之后再叫人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生米都还没煮成熟饭。 苏元看着倒在地上的程景,因为忍得太久,嘴角都流出了一丝血,看上去就十分痛苦。 她啧啧感慨,没想到这个程景竟然还是个贞洁烈男,竟然能忍这么久。 是太在乎何听雪了,还是根本不在乎她了? 苏元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安心地等待。 程烨遣散了客人,这时候大夫也来了,给程景和何听雪各自开了药吃了之后,这才离开。 苏元没有多留,见大家都走了,她也慢悠悠地离开了程府。 客人虽然遣散了,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听雪和程景这档子事都不需要明天,当天晚上就已经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彼时的何听雪已经被送回何府,程景也已经清醒,跪在厅堂之中,任由程烨对他发泄怒火。 “逆子!简直是逆子!你平时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程烨气得青筋暴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 第175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59 “众目睽睽之下,你和何听雪同处一室,衣衫不整,还被那么多人看了去,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不然我一定家法伺候!” “老爷息怒,景儿一直跪在地上,都插不了嘴,你好歹让他说两句话啊。”程夫人在一旁劝慰着程烨。 程烨这才深吸两口气,看向程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程景跪在地上,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就悔不当初:“父亲母亲,此事都怪我疏忽大意,中了何听雪的圈套。” “她说想和我说事情,外面人多眼杂,于是我们便找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期间她递给我一杯茶水,我没想到她竟然那么胆大妄为,在水里下了春药,妄想与我与我” 程景说不下去了,跪在地上磕头:“此事的确与我脱不了干系,在阿姐做法事期间,还被那么多人围观,让父亲母亲面上蒙羞,是儿子的错,还请父亲责罚。” “你说是何听雪给你下的药?” “是。” 程烨沉默半晌,然后冷冷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她真为了成为我程家的儿媳妇,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老爷,虽然此时不是景儿的错,但是两个人被那么多人看了去,现在京城里面全都是景儿和听雪的风言风语,这,这该怎么解释?”程夫人十分担忧地看向程烨。 程烨重新坐回座位上,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景儿,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父亲气我给程家败坏了名声。”程景低头道。 “名声清白这种东西,对女人才重要,对你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程烨缓缓道:“这件事发生了之后,何家绝对不会轻易罢休,一定会不依不饶,让你娶了他们家女儿,不然就是毁了他们家女儿的清白。” “若是普通人的话,给点钱打发了也就是了,但是何清他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国家的财政收入许多都要仰仗着他,而且他这个人性子直快,若你不娶何听雪,这件事恐怕难以摆平。” 程烨颇为头疼得道:“到时候要是闹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不高兴了,那对你以后的仕途都有很大的影响。” 程景抿了抿嘴唇,声音很坚定:“就算受人诟病,儿子也绝对不会娶何听雪为妻。” “你不想?这是你能决定的吗?”程烨看向程景:“这件事无论如何,必须得给何家一个交代,不然他们一定不会罢休的。” 程夫人犹豫开口:“可是何听雪既然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难不成真让景儿娶她为妻?” “哼,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程家耍手段,她这样算计我程家,算计景儿,我怎么可能如她的愿,让她嫁给景儿?”程烨冷笑道:“小丫头片子,竟然还给我摆了一道,我要让她知道跟我斗是什么下场。” “她不是想嫁进我程家吗?那就让她嫁!但是只能给景儿做妾,而不是正妻!” “父亲!”程景抬头,眼里面有慌乱:“儿子不想娶她,儿子根本不想再见到这个人,更何况还将她娶进家门,整日放在身边!” 程烨望着程景,冷声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而且何家答不答应还很难说。按照何清的性格,他应该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别人做妾。” 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们这次,不可避免地要得罪何家了。” 程景跪在地上,一直沉默着,好半晌,他才抬头对程烨道:“父亲,还有一个办法。” 程烨低头:“哦?” “我们程家在朝为官,父亲您的官职最高,经常和皇帝接触,应该知道,皇帝是个多疑的人。如果父亲可以将此事上奏皇上,并表明会让我娶何听雪,我想皇帝一定会阻止。”程景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程烨。 “为什么?你就那么断定皇上的心思?”程烨皱着眉头看向程景。 “并非是我了解皇上的心思。”程景摇摇头:“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官员权力过高,相互勾结,本朝的皇帝也不例外。” “昨日皇上亲自来看望阿姐时,我就想告诉父亲,需要收敛自己的锋芒,光芒太耀了不是好事。说不定皇帝现在就已经对我们程家起疑了,但是朝廷却一时离不开父亲您,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并不代表没有。我们程家和何家,一个权重、一个财高,若是真的联合起来,实力不敢想象。所以皇帝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两家结亲的,他一定会阻止。” 程景一字一句、头头是道地对着父亲分析。 程烨听完之后,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意味深长看了程景一眼:“没想到你看的还挺透彻。” “不过你说得对,之前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我以后在皇上面前尽量谨慎行事。”他淡淡道:“行了,我这就娶拟折子,给皇帝上书,看看他是否真的如你所说,会阻止这门亲事。” “现在很晚了,你回去。” 见程烨没有惩罚程景,程夫人心中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程景面前,将他扶起来:“景儿,没事?跪了那么久,膝盖应该肿了?” 她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心疼。 程景笑了笑:“我没事,娘。”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逞强。”程夫人嗔怪地看了一眼程景:“回你的房间,娘给你上上药,你再休息一晚上,估计明天起来就不那么疼了。” “娘,我真的没事。”程景还想拒绝,却被程夫人扶着,不由分说地往前走去,程景便无奈地放弃了挣扎。 “娘,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把我当作小孩子。”程景无奈地笑着。 “等你什么时候成家了,我才能真正放手,不然啊,你在娘心里,永远都是小孩子。”程夫人小心翼翼地扶着程景,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你和听雪青梅竹马,你们以后会在一起,没想到听雪竟然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一个人。” 第176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60 “是我识人不清。” \"也不怪你,你性子直,在与人相处方面没什么心眼,这很正常。\"程夫人慢慢道:“不过方才你父亲说要你娶何听雪为妾,你那抗拒的样子,是真的厌恶她还是有了心上人?” 她转头,打趣般地看着程景。 听她这样说,程景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身影,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垂下头,淡淡道:“没有。” 程夫人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 之后,两人一路无言,程夫人将程景送到房间,又给他上了药,然后便离开。 程景枕着胳膊,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良久,无力地垂下眼睫。 烛火亮了一夜。 ———— 何听雪和程景的谣言一天之内就闹得沸沸扬扬,次日简直满京城人人皆知。 本来程家今日还有一场法事,但因为昨天这个事情一闹,程烨便取消了今天的法事。但是由于昨日的法事到很晚才结束,所以兰照寺的和尚们今日才离开。 正好趁此,苏元打算去找慧元问问清楚寂照的情况。 苏元算是第一次这么悠闲地走在大街上逛街,街道上人声嘈杂,路人说话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哎,你听说了吗?昨天何家小姐和程家公子之间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 “什么事儿?” “这两天程家不是在举办法事吗,邀请了很多人去参加,这其中就有何家小姐。本来没有什么,但是被人撞破她竟然和程家公子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一个房间里!” 听的人惊讶地捂着嘴巴:“堂堂相府竟然出了这样的丑闻,那程家公子只不过是受了点影响,但是何家小姐的清白这不就毁了?!不过程公子不是一直在京城的名声都很好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你是不知道,我听人说啊,他们两个是中了药,而且这个药还是何家小姐亲自下的,就是为了能嫁给程公子!” “天哪,没想到何家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要我说,程公子这次真是吃了个哑巴亏!” “可不是吗!而且没人知道药到底是不是何家小姐放的,何家今天还问程家讨要说法,还不知道程家怎么要怎么办。依我看,就算何家小姐用这种方法嫁给了程公子,那嫁得也不光彩,可不得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就是,哪有这样的人啊” 两人说着,渐行渐远。 苏元听着路人议论的闲话,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对不起程景。 她想对付的是何听雪,若是程景没有娶何听雪便罢,若事情不按她所想的来发展,程景真的被迫娶了何听雪,那她罪过不就大了。 现在她只求事情能够传到皇帝耳朵里,由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来摆平此事。 毕竟这件事情并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而是关乎着众多的关系网络和背后势力,皇帝一旦知道了,就必然会介入。 苏元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一会儿便到了程家的大门口。 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方才看见兰照寺的和尚陆陆续续从府内走出。 这些和尚是皇帝请来的,所以礼节上程家必须得做到位,程烨事情忙抽不开身,便派程夫人带着程景亲自将这些和尚送走。 程景的膝盖虽然受了伤,但是只是轻微的淤青,涂过药之后第二天便可以正常走路,只不过走动时双腿有些不舒服,但是影响不大。 他跟着母亲将兰照寺众多和尚送至大门口,见到他们陆续坐上相府安排好的马车,正准备回去,却忽然间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绿色身影。 他瞳孔微缩,硬生生停了脚步,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少女身上,再也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苏元没有注意到程景的眼神,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陆续出门的和尚身上,当看到慧元事,眼睛放光,冲他招了招手。 “慧元小师父!” 慧元听见声音,抬头看见苏元,眼里微微露出些诧异,几步走到她面前:“何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元笑了笑:“上次在街市上偶然遇见寂照小师父,他告诉我他次日会去程家做法事,我正好有一些经文中不懂的地方想向他请教。可是不知道为何,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不知慧元小师父能不能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你说你在街市上遇见寂照师弟,他跟你说他要去程家?” 苏元不知道哪里有问题,点了点头:“怎么了吗?” “可是寂照师弟一开始并不想去啊。”慧元挠了挠脑袋:“他是在法事前一天晚上才突然跟我说他要去的,我也搞不懂为什么。” 苏元愣了愣。 原来是这样吗? 他是为了她才临时决定去的,还是去程家有什么事? 苏元并不是一个对感情细腻的人,如果不是直接说出来,她从来都不会自恋地以为别人对她有意思,这件事也是如此。 所以她只是微微愣神之后,便继续接上最开始的话,问慧元知不知道寂照去哪里了。 慧元神色犹豫,他从来不说谎,但是这种事情应该不能跟何姑娘说,说不定会给他和何姑娘招惹杀身之祸。 可是寂照师弟从前天晚上进宫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宫里面也没有传出来任何消息,他这两天都担心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面露为难之色:“何小姐,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问了”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对不对?\"苏元见他支支吾吾,就知道此事有蹊跷,于是干脆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你放心,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只是很担心他,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慧元在苏元的一再追问之下,只好将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他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然后压低声音,嘱咐道:“何小姐,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 第177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61 苏元忙不迭地点头。 慧元这才继续道:“前天晚上宫里面忽然派人来找寂照师弟,但是他不在,所以那人就找了我,让我转告寂照师弟,宫里的马车正等在外面,请他进宫。”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了寂照师弟,他也不知道。我以为他犯了什么事,心里面很是担心,但是他安慰我说他去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让我别担心的,等他回来。” “但是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他整晚未归,次日也没有回来,不仅没有回来,就连个消息也没有,”慧元的声音焦急又无奈:“现在都已经是第三天了,他在宫里迟迟没有消息,我都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苏元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她上次在后门看到的那个马车是宫里的马车。 她就说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和尚,皇上叫他去宫里干什么呢?”苏元很是不解。 “对啊,我也不清楚,我从小便和寂照师弟生活在一起,他为人很是谨慎,从不出错。怎么会突然间被叫到宫里去呢?”慧元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寂照和皇帝除了在程府见过之外,之前从未见过面,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唯一的接触机会就是在程府那一次。” “当时但是那时我也在当场,寂照只是站在法坛旁边诵经,什么话都没有说,之后皇帝和皇后离开了程府,两个人更没有什么交集了。” 苏元大感疑惑:“只见了一眼的人,怎么会被被皇帝注意到,并且传召到宫里呢?” 她呐呐自语,慧元也在一旁叹气。 好半晌,她才从自己的思路中回过神来,对慧元道:“算了,见不到寂照,我们也进不了宫,再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就在宫外好好等着,看宫里面什么时候传出他的消息。” 慧元也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马车就快走了。”苏元抬头看见整装待发的马车,对慧元道:“你赶紧回兰照寺,我就不打扰你了,多谢今天小师父你能告知我此事。” 苏元向他道谢,继而说道:“若是我在这边有寂照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好,麻烦何姑娘了。”慧元双手合十,冲苏元行了一个礼,然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既然已经和慧元说过话,得知了寂照的消息,苏元也不欲在这里多待,转身便离开了。 程景的目光直到苏元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讪讪地收回来。 “那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程夫人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程景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母亲正站在他身边,目光随着他的目光收回而收回,继而落在他身上。 他稳了稳心神之后,才道:“不是。” “可为娘怎么觉得你对那个姑娘十分上心?”程夫人笑看着他:“你从人家出现就一直盯着人家看,直到走了也不愿意收回目光。若不是喜欢的话,怎么会这么注意一个人?” 程景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之前对何皎皎是那么的不好,态度恶劣,而且误会了她这么久,总是用恶意去揣测她。 后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何皎皎并不愿意听他解释他,她甚至不愿意跟他说话,他也就不自讨没趣。 他一开始看见何皎皎对那个颇有姿色的和尚好,便觉得她这个人不仅肤浅还胆大妄为。后来他知道了何皎皎对他好是因为他曾经救过她,他就像被扇了巴掌一样,脸上火辣辣的,心里面也不舒服。 他也许本来有可以和何皎皎和平相处的机会,说不定他们可以做普通朋友,她会像对待那个小和尚一样对他笑,跟他说话。 可是现在全都没了,并且是他亲手将一切都摧毁的。 程景垂着眼睛,看上去十分沮丧。 程夫人见程景这个样子,直到儿子多半是爱而不得,人家姑娘不喜欢他,于是她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呀,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没有见到过她?” 程景抬眸,缓缓道:“她是何家的大小姐,何皎皎。” 程夫人十分讶异:“何家不是只有何听雪一个小姐吗?” 程景摇摇头:“何家的亲生女儿在六岁时走丢,后来何家便领养了何听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前不久,何家找到了他们走丢十几年的亲生女儿,并将她带回了何府。由于何府没有给他这个刚认回来的亲生女儿举办宴会,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何家多了一个大小姐。” “我也是偶然遇见过她,才知道这件事情。” “竟然是这样啊。”听完程景的叙述,程夫人感慨一声:“不过何家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不办个宴会,大家都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何家这么做,似乎太不妥当了些。” 听母亲这么说,程景想到什么,抿了抿唇。 从何府没有给何皎皎办宴会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何家对她其实并不是很重视,所以她在何家过的日子,说不定也不是很好。 之前何听雪经常说她姐姐欺负她,他还信以为真,现在看来,说不定被欺负的人是何皎皎才对。 他忽然觉得心里闷得慌。 “方才你看那姑娘的时候,我也一直在观察她。”程夫人声音里面含着笑意:“那姑娘笑起来很好看,我见她第一眼就很喜欢。” 程景眼睛亮了亮:“是吗?” 他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什么,说话声戛然而止,然后低声自言自语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呢,她又不会和我在一起” 程夫人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试探地问道:“那这位何小姐,她有心上人吗?” 程景瞥了程夫人一眼,没有说话,目光中满是幽怨。 程夫人一时语塞,然后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 哎,这可难搞了。 第178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62 何府。 苏元刚回去,还没走到正厅,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百转千回的哭声。 她掏了掏耳朵,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哦,果然是何听雪。 从昨日何听雪在程府和程景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回到府中,还没等何老爷何夫人训斥她,便倒在地上哭的跟泪人一样。 苏元从头听到尾,听她委屈巴巴地说自己是被人陷害下了药,不知道是谁要这样害她;还说自己的清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毁了,如果程景不娶她,那她就不活了。 何老爷和何夫人本来想训斥她,但是看她哭成这样样子又不忍心责罚,所以最后也没有说什么重要,只不停地安慰她,让她放心,一定会让程家给她一个交代。 今日何清听到外面的传言,说是何听雪自己为了嫁给程景,不择手段给两人下了春药,他便再次将何听雪叫过来质问。 当然,何听雪依旧是那一套,但是何清依旧就吃这一套。 “父亲,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下药,自己害自己呢!”何听雪倒在地上,眼睛都哭红了:“女儿平白被人污了清白便罢了,竟然连父亲都相信这些乱传的谣言,而不相信女儿” 她抹了抹眼泪,没再说下去,只是不停地哭。 何清被她哭得心烦,但又想着女儿受委屈,不舍得责怪她,便烦躁至极地在大厅里不停地踱步。 “别哭了!我已经跟程相说过了,这件事必须给我们何家一个说法,不然我们何家绝对不会罢休的。” “而且程相也跟我说过了,为了不让你被人诟病,他已经递了折子,请求皇上给你和程景赐婚,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说闲话了。” 何听雪止住哭声,看向何清:“父亲,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何清无奈地看了何听雪一眼:“只不过得等几天,皇帝那边消息才能出来。” 何听雪眨了眨眼睛:“皇上他,他会同意这门亲事吗?” “皇上如此宠信程家,我想,既然是程相亲自递的折子,想必皇上不会不同意。”何清思考后说道。 何听雪听完之后,心跳加速,心里面不停地窃喜。 她本来只想着就算这件事不光彩,但只要能嫁给程景哥哥,无论别人如何说她她都不在乎。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转机。 程相亲自请皇帝给她和程景哥哥赐婚,那这桩婚事就是由皇帝认可的,看谁还敢说闲话! 她都能想到,到时候,不仅这些流言蜚语全都会消失,取而代之的全都是对她的夸赞和羡慕嫉妒。 这件事顺利得超出她的想象,好像所有人都站在她这一边在帮她。 可是何听雪不知道的是,当一件事情过于顺利,和你想象中不一样,这才是最应该谨慎的时候。 苏元站在厅堂外面,默默听完了两人之间的谈话,然后笑了笑。 何听雪,你将面临的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见分晓。 ———— 皇宫中。 皇帝站在书案前,双手负在身后,一脸凝重地听着暗卫禀报情况。 “皇上,属下无能,等属下赶到的时候,那林善玉已经死于家中,属下将她家里的东西全都翻了个遍,在她的行李中发现了这封信。”一身黑衣的暗卫跪在地上,低着头,将手里的书信递给皇帝:“还请皇上责罚。” “死于家中?” 皇帝眉头皱了起来:“谁干的?” “属下属下不知。”暗卫的头低得更狠了。 皇帝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的目光落在暗卫手上,然后从暗卫的手中接过书信打开。 “最近身体越来越差,我知道我可能命不久矣。我并不害怕死,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可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用笔将它写下来。 熙和三十年,我入宫为宫女,在宫里当了几年的差之后,因为谨慎机敏,有幸进入贵妃娘娘的宫殿当差,成了贵妃娘娘的丫鬟。 但是贵妃娘娘并没有重用我,我也只不过是她众多丫鬟中,毫不起眼的一个,但是因为一件事,让我有了转机。 那时皇帝刚刚结束选秀,选了大批的女子进宫,其中有一个女子性格柔弱,被其他女子欺负,推倒在地,手上擦破了皮。我看不过去,便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将自己随身所带的药膏分给了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之后便离开了。 不久之后,后宫便盛传,皇上极度宠幸一位灵妃娘娘,宠爱程度无以复加,后宫中无人可比。而且听人说这位灵妃娘娘正是前不久刚进宫的秀女,仅仅一个月,位份便升到了妃,这在后宫简直是绝无仅有的事。 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当我在御花园中见到伴在皇帝身侧的灵妃时,才发现她竟然是那个曾经被人欺负的小秀女。 后来贵妃娘娘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和灵妃娘娘之间的事情,于是她将我派到灵妃身边,让我做她的眼线。灵妃娘娘认出我就是当时帮助她的那个小宫女,她十分欣喜,将我留在她身边侍奉,就这样,我成了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 再后来,灵妃娘娘怀了孕,恩宠更是源源不断地涌来,但是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上,后宫太多人都想要她和肚子里孩子的命,这里面当然也包括贵妃娘娘。 但是当时的皇帝十分重视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并且加强了防守,所以其他的妃嫔很少能找到下手的机会。但是贵妃娘娘不一样,她有一枚重要的棋子放在灵妃娘娘身边,那枚棋子就是我。 贵妃娘娘很耐心地等着,直到灵妃娘娘临盆那几天,她交给我一包药,让我找机会将这包药喂给灵妃娘娘刚出生的孩子,因为这种药吃了之后便会立即死亡,并且身上长出青斑,就好像天生的死胎。她想让所有人都认为灵妃娘娘生出了一个死胎。? 第179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63 灵妃娘娘怀孕之时,皇帝赐给了她一匹布料,是西域进贡来的,听说千年不腐,十分珍贵,仅此一匹。后宫中别人都没有,只给了灵妃娘娘。皇帝本来想让灵妃娘娘给自己做一件衣裳,但是没想到灵妃娘娘却给未出生的孩子做了套小小的衣裳,并且用剩下的布料做了件襁褓。 我还记得她坐在窗户旁边,手里拿着针线,一针一线绣上她已经取好的孩子名字,然后笑眯眯地问我好不好听。 我说,好听。 但是我心里在说,好听有什么用呢?反正他永远也不会听到。 灵妃娘娘生产那天晚上,电闪雷鸣。灵妃娘娘受了惊吓,在生了皇子之后便劳累过度晕了过去。产婆暂时离开后,她身边只留下我一个人,我本来还想找时机给灵妃娘娘刚出生的孩子下药,但是现在看来,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当我想将药送进襁褓里的孩子口中时,怀里的孩子似乎能预知到危险,他眼睛还没睁开,便不断地扯着我的袖子,整个人透出一股强烈的求生的渴望。 在那一刻我犹豫了,我陪伴着灵妃娘娘待产,怀胎十月,我一直守在她身边,我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况且灵妃娘娘对我如此好 最终我没有给这个孩子喂药,但是为了瞒过贵妃娘娘,我给孩子的身上涂上青色颜料,并喂给他另外一种假死药。这种药不会对人体产生生命危害,但是会让人看上去像死了一样。 皇上一开始不相信,他召来御医诊治,得到的结果却依然是死胎。皇帝万念俱灰,并且十分生气,当即将灵妃降了位份。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御医也是皇后娘娘的人。 皇后娘娘命我出宫处理这个“死胎”,却暗地里派人追杀我,我抱着孩子躲过一劫,从此便开始了不停流浪逃亡的生活。 潭之,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提起那些让你痛苦的回忆,便不再写下去了。 我的这封信是写给你的,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寄出去,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看到——但我相信是有的。 虽然在你面前已经对你说过道歉,但是我还是想再写一遍,以消除我心中的愧疚感。 抱歉瞒了你这么久,没有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是灵妃娘娘与皇帝的亲生孩子。虽然曾经的贵妃娘娘现如今已经成了皇后,但是我想,若是皇帝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应该会将你保护的很好,不让别人伤害你。 最后——希望你能一生平安,得偿所愿。 落款:林善玉” 这封信毫无疑问是林善玉,也就是当年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写的,这些事情也只有她能知道。 而对林善玉来说,她写这封信并不是真的要送给路潭之,而是为了路潭之之后考虑。 她知道路潭之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想办法见到皇帝,而皇帝也一定会想办法验证这件事情,而能验证这件事的人,只有她一个。 这是她在她死前唯一能为路潭之做的事情了。 皇帝看着手中的信,这封信上没有一句复杂难懂的字,皇帝却拿着它看了很久很久,最后缓缓放下来。 他的目光从信上移开,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若是当时,他知道贵妃这个罪行,一定会将她打入冷宫。 但现在不一样, 贵妃成了皇后,更何况她还是程家人,这个朝廷上,程家的权力和话语权有多大,他比谁都清楚。 他可以将路潭之认回来,但是却没有办法对皇后动手,因为她背后站着的是整个程家。 皇帝坐下来,想起曾经的灵妃,神色颇为痛苦,瘫坐在龙椅上,伸手揉了揉眉心。 正在他心烦意乱之际,有太监上前禀报,说程相上了份折子,请求皇帝批阅。 皇帝头也没抬,低声说了句:“滚出去。” 太监虽然不知道皇帝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这个样子一定是心情不好,于是他也不再多说,连忙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可还没等他走出御书房,后面又传来皇帝的声音:“——回来。” 小太监只好再次回去,战战兢兢地立在皇帝面前,低头等着皇帝吩咐。 皇帝压抑着怒气,从小太监手里拿过程相上奏的折子,开始翻看。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程相上奏的这份折子并不是关于朝政,而是关于他儿子程景的婚事。 折子中详细地写下了他儿子程景和何家小姐何听雪之间的事,字里行间都在向皇帝诉苦,最后却像是逼不得已一般求皇上给他们两个赐婚。 皇帝方才正因为程家而心烦不已,此时见到程烨求皇帝给他儿子赐婚,若不是他在折子中写的如此可怜,那么皇帝一定会好好地惩治他一番。 但是他不能,因为很明显,这并不是程家的错,并且更明显的是,程家也不想成婚,这才来向皇帝求助。 皇帝放下折子,想了一会儿,一边先向别人吩咐迎接皇子的事,另一边命人即刻宣何清进宫。 ———— 路潭之住在宫中的这几天,一直在想着林善玉的事。 他其实并没有把握皇帝一定会找到林善玉,而且皇后既然看见了他,也一定会动手,他不确定两方人马,到底哪一方更快更能取胜。 他其实也算是在赌。 如果皇帝没有找到能证明他是皇子的证据,要杀了他,那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毕竟从一开始决定进宫开始,他就清楚地知道这条路是有风险的,并且风险很大。 要么全都拥有,要么万劫不复。 路潭之站在窗边,默默地注视着院子里的一切,忽然大门传来响动,路潭之抬眸,看见门外陆续涌来几位太监,神色匆匆,正冲他而来。 他知道,赌局已经结束,现在正是揭晓胜负的时刻。 他理了理衣摆,然后慢条斯理地打开房屋的门,走到外面。 “陛下有旨!”? 第180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64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到整个庭院里,路潭之撩起衣衫,跪了下来。淡然地听着领头太监宣旨。 “皇子路潭之因幼时身体有恙,而被送往宫外养病,现皇子已成年,身体痊愈,可继任大统,故迎回宫中,立为太子。回宫典礼和册封典礼将在三日后举行。钦此——!” 领头太监读完了圣旨,还不等路潭之接旨,便连忙弯下腰将圣旨递到路潭之手里,然后将他扶起来,谄媚地笑了笑:“恭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些年来在宫外受苦了。” 路潭之手里拿着圣旨,站了起来,面前的太监们纷纷跪下,头磕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道:“恭喜太子殿下!” 路潭之眼睛慢慢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他并没有太监以为的激动和震惊,而是看着领头的太监,笑了笑,声音温和:“三天后的典礼,皇后娘娘会参加吗?” 领头太监以为他会问些有关于自身的问题,比如住在哪,哪座宫殿,有没有什么封赏,需要准备什么,但是都不是。 他一头雾水,但还是毕恭毕敬地答道:“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也是太子殿下您的母亲,自然是要参加的。” 路潭之垂下眼睛。 看来这场赌局并没有分出真正的胜负,皇帝并没有动皇后,她依然在后宫里安然无恙。 不过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皇后背后靠着的是整个程家,皇帝也不敢动。 但是没关系,最起码,现在他占上风。 “太子殿下,请随奴才来,奴才带您去皇上给您准备的宫殿。”领头太监伸出一只手,笑着对路潭之道。 路潭之同样回以一个和善的笑容:“好。” 然后跟着领头太监,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领头太监跟在路潭之身边,默默地在心里想着,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宫里面忽然间冒出一个太子殿下,还是个和尚,但是这其中的秘辛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知道的。 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个人,和善是和善,但是真的能继承大统,成为王朝的下一任继承人吗? 但是这份疑惑只在心里面如羽毛一般轻轻略过,他很快就明白这不是自己应该担心的事,连想都最好不要想。 前面就到了皇帝为路潭之准备的临华殿,门口两个小太监看见来人,便连忙转身,将宫殿大门打开,迎路潭之进去。 “太子殿下,这处临华殿是历任太子住的东宫,从皇上继任开始,过了这么多年,可算是有人住了。”领头太监停在门口,笑容可掬:“奴才已经连夜将这处宫殿打扫干净,就等着太子殿下您进来住呢。” 路潭之微微笑了笑。 “宫殿里面已经给太子殿下您准备好了一批宫女和太监,随时听候您的差遣。另外皇上让我跟您说,他现在政务繁忙抽不开身,让您晚上去他的御书房。” “好,多谢公公告知。” “太子殿下,您这样说可就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奴才的分内事儿。”领头太监退后了两步,然后对路潭之道:“太子殿下,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回话,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路潭之点了点头:“好。” ———— 晚上,路潭之来到御书房,经过太监禀报之后,他这才进去。 皇帝和平常一样坐在龙椅上看着奏折,听见响动之后,看见正要跪下行礼的路潭之,连忙站起身,往前走几步,亲自扶着路潭之的胳膊将他扶起来:“免礼。” 路潭之动作顿住,看向皇帝。 “潭之这是你母亲给你起的名字?”皇帝将他扶起来后,下巴抬了抬,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你既是朕的儿子,也是朕唯一的继承人,以后再见朕不必行此大礼。 ” 路潭之温驯地坐在一旁,听着皇帝讲话。 “太监应该都已经跟你说了,朕准备在三日后为你准备回宫典礼,同时册封你为太子,毕竟你是朕唯一的儿子。” “儿臣知道。” “虽然朕很爱你的母亲,但是过去的事情朕也不想再提,朕希望你也是。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们国家的太子,也将是我们国家未来的国君,应该将心思放在学习治理国家身上。” “朕之所以告诉众人你从小在宫外养病,就是不想让你再和之前的一切有所牵连,从今往后,你只能是路潭之,而不是僧人寂照。” 皇帝一脸认真地看着路潭之:“潭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怎么能不明白呢? 路潭之在心里想,皇帝明明知道皇后干的那些龌龊之事,但是却不敢动她,于是劝他放下过去;同时为了这个国家的颜面,不想将当年的龌龊事搬上台面,所以谎称他消失了那么多年,是去宫外养病,而不是被追杀做和尚。 “儿臣明白,从今往后,儿臣便和过去毫无瓜葛。儿臣并不认识僧人寂照,儿臣只是从小离宫养病的太子,路潭之。”路潭之也抬眸看着皇帝,笑着道:“父皇放心。” 皇帝对路潭之的回答有些诧异,诧异之后便更多的是欣慰,他这个儿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 他拍了拍路潭之的肩膀:“你能明白父皇的苦心便好,朕年事已高,以后这个国家,还要交给你全权打理,你从小不在宫里长大,以后要学的事情有很多。” 他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话,从始至终,路潭之并没有插嘴,只是低头称是。 最后皇帝说的差不多了,才让他回去,好好准备三日后的回宫及册封典礼,并且跟着太子太师学学礼仪规矩。 路潭之答应之后,便退了出去。 等路潭之出去后,太监进来给皇帝换茶,皇上边喝着茶,忽然问道:“吕密,你觉得太子此人如何?” 太监不准妄议朝政,更何况是太子,太监吕密听皇帝这么说,吓了一大跳,直接跪了下来。 皇帝无奈地放下茶杯:“你吓这么狠做什么?今日是你去宣的旨,也算是和太子打了交道,实话实说便可。” 吕密知道皇帝可能是打探这个太子的为人方面的情况,且不说太子对人和善,就算他十分桀骜粗鲁,他也是不敢真的说出来。? 第181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65 于是吕密跪在地上,想了想,然后道:“太子为人和善,处变不惊。奴才们去宣旨的时候,他并没有喜出望外,而是十分冷静,并且在交谈中对我们下人们都很友善。若为君,虽不及皇上您的圣明,但也是一代明君。” 皇帝听他这样说,心里的那块石头这才算放下来,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认为。” 此时此刻的两人若是知道路潭之之后的行径,恐怕怎么样都说不出明君这种话。 不过那时候,他们也不一定能看到了。 ———— 次日,皇帝召见了何清。 他之前已经看过程烨上的奏折,并且让人去探查了一下,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知道了来龙去脉。 当时何听雪和程景两人确实都中了春药,但是听闻程景硬生生忍到吐血都没有碰何听雪,就说明春药绝对不是他下的。而民间大多谣传是何听雪下的,但无人作证,所以最终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 发生了这种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当然对女子的名声影响更大,所以无论如何,就算程景什么都没有做,他也得为何听雪负责。 可是皇帝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呢? “何清,朕了解你的心情,令千金出了这样的事,朕也很痛心。但是你不能一味地偏袒女儿,责怪程家。”皇帝看着何清,目光带着责怪的意味:“朕听说,那水里的春药,是令千金亲自下的。” “皇上!臣女自幼饱读诗书,绝不会做出这种龌龊之事!而且臣女从程家回来之后,臣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委屈不已,告诉臣她并没有下药!”何清说着说着,神色有些激动。 “臣女被人污蔑,臣也十分痛心,却没有办法消除谣言。” 皇帝缓缓道:“是吗?” 听见皇上这样问,何清心里咯噔一声。 “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派过去的人询问了程府每日提供茶水的小丫鬟,那丫鬟说,她刚给那个房间里面添好茶水,就看见令千金和程景进到了房间里。等她走到窗户旁,亲眼看见令千金将自己袖中的药倒进杯子里面,并且给程景喝。” 何清连忙道:“皇上,一个小丫鬟的话不足为信” 没等他说完,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哦,为何不足为信?是朕派人查的,你现在是在怀疑朕吗?” 何清连忙跪下,额头冒冷汗:“微臣不敢。” 见何清跪了下来,皇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何清,朕并不是在逼迫你,朕只是实话实说。但是这件事你放心,除了你,朕不会对任何人说。” “朕知道现在坊间都在盛传令千金的流言,即使这件事的确是令千金故意为之,但是她身为女子,此时若将真相抖出来或者就此作罢,她的后半生也就算废了。” “你为朕尽心尽力办事,朕全都看在眼里,自然也不忍心令千金受委屈。但是朕也不是一个颠倒黑白的人,程烨为朝鞠躬尽瘁,朕自然也不能让程烨的儿子受委屈。 ” 何清抬头看向皇帝,吞了吞口水:“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若令千金愿意,朕会给她再寻一个好人家,并且给他们两个赐婚,让别人不再说闲话。若令千金执意要让程景负责的话,也可以。” 皇帝顿了顿,然后看着何清,一字一句道:“不过,只能为妾室,不能为正妻。” 听见这句话,何清简直五雷轰顶。 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向来只有她挑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别人挑她,更何况嫁给别人为妾?! 那和从外面买来的怡红院的姑娘有什么区别? 何清首先自己就在心里面排除这个选择。 就算何听雪愿意,他也绝对不会答应! 皇帝本来就没有打算让他们两个成婚,这么说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因为他深知何清的性格,他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宝贝,绝对不会同意女儿到别人家里面做妾。 而且就算他同意了,何听雪本人应该也不会同意。 毕竟,一个堂堂的何家大小姐,成了别人的妾室,岂不是让人耻笑? “若皇上能给听雪寻一处好人家,臣感激不尽。”何清连忙表明自己的意愿。 皇帝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接着叹了口气,继续道:“朕本来就朝政繁忙,不想管你们这些事,可奈何你和程相,两人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实在是不忍心看你们之间有任何矛盾。” 他说着,将何清搀扶起来,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令千金找个好人家的,你回去后,好好劝解开导令千金。” 何清再次拜谢,声音有些发抖:“多谢皇上体恤。” “行了,朕一会儿还有公务要忙,这件事情就到这里,你先回去。”皇帝说着,转身回到书案旁边坐下,然后拿起奏折慢慢翻看。 何清闻言退下。 他走到殿外,看见头顶炽热的太阳,心里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开始往回走。 方才皇帝的一番话,他听的胆战心惊。 何清是个聪明人,头脑灵活,能听出皇帝的言外之意,不然他也不会将生意做这么大。 方才皇帝虽然处处为他着想,可实际上已经对他们何家有所不满,只不过是碍于颜面没有直说罢了。 是否真的有小丫鬟,小丫鬟所言是真是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皇帝的想法,是皇帝想要看到的真相。 而且他宁愿给听雪找另一个人家,都不愿意让门当户对的他们两家成婚,就说明无论这件事是谁对谁错,他都不可能让听雪嫁给程景。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何家和程家势力过大,皇帝已经开始有所忌惮。 只是不知是对他们何家忌惮,还是他们程家,抑或是全部。 他深知在朝为官最忌讳树大招风和皇帝的忌惮,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但是没想到皇帝还是不放心。 何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慢慢地往前走去。 以看来以后行事只能更加小心,不让皇帝抓到错处,不然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嘴上说说了。? 第182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66 何府。 苏元正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修剪窗边花朵的枝叶。 不一会儿,小翠推开房门进来,走到苏元身边,轻声道:“大小姐,老爷回来了。” 苏元没回头,继续道:“那你可看清楚父亲是什么表情?” 小翠想了想,然后道:“回大小姐,老爷皱着眉头,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听她这么说,苏元才终于放下手中的剪刀,拍了拍手,转身对小翠道:“走,出去转转,一会儿说不定有好戏看。” 小翠好奇:“大小姐,什么好戏啊?” 苏元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催促道:“快点,到了你就知道了,晚了可看不上。” 小翠就这样被苏元拽到了院子里,打眼看见走在前面的何清,不想被他发现,苏元放慢步子,带着小翠不急不缓地走在后面。 小翠小声道:“大小姐,咱们这是在跟踪老爷吗?“ “算是。”苏元食指抵在唇边,扭头看向小翠,“嘘”了一声:“小点声,别被发现了。” 小翠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跟踪老爷,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被老爷发现,但是一向听话的她还是默默地跟上小姐,猫着腰,悄悄往前走。 不一会儿,苏元看到何清进了书房。 又过了一会儿,何听雪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走到书房门口,推门进去。 小翠连忙指着何听雪,转回头对苏元道:“大小姐,我看到二小姐也进了书房!” “看见了看见了,你小声点儿。”苏元握住小翠的手,顺势将它摁下,然后扯着她悄悄地走到书房窗边。 何清的书房窗户半掩着,露出不小的一道缝隙,这道缝隙正好可以将房间里面的声音传到外面,传到苏元的耳朵里。 苏元和小翠比划了一下,示意她们两人靠墙蹲着,偷偷地在窗边偷听。 小翠心领神会,在窗户底下找了一块地方便蹲了下来,苏元怕脚麻,便垫了块手帕,直接坐在了地上。 房间内,何清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凝,注视着站在面前的何听雪。 何听雪被何清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于是她便先一步开口问道:“父亲,您唤女儿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她知道今天早上父亲就被皇帝传召到了宫里,想必是为了她和程景之间的事情。 之前父亲跟她说,程相已经上了折子,请求皇帝赐婚给她和程景,现在父亲回来,也应该带回来这个好消息了。 何听雪心里面有些激动,但是看何清的表情不对,心里面便有些七上八下的。 “你实话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水里下药。”何清看着何听雪,开口便是再次质问她。 何听雪有些懵,父亲昨日问过之后,她不是回答了吗,而且父亲也相信了,为什么现在忽然间又提一遍? 她心里面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何清将手里的书摔到地上,砸到了何听雪的脚边,接着是一声愤怒之极的吼声:“皇上已经将事情查明并且告诉我了,你不仅下药,竟然还对我撒谎!何听雪,你身为我何清的女儿,还有没有礼义廉耻,我何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何听雪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几步,闻言,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 皇上皇上竟然派人去查了这件事并且查出来是她干的? 怎么会! 当时明明只有她和程景,没有别人在场! 何听雪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不可能,当时除了我和程景哥哥,明明没有别人” \"你若再不说实情,这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即使是我也保不了你!\"何清注视着何听雪逐渐泛白的神色,一字一句道。 何听雪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一听见欺君罔上这四个字,她吓得立马在何清面前跪了下来:“父亲,父亲,女儿说实话,女儿的确在水里面下了药,但是那也是因为女儿 实在是太想嫁给程景哥哥了,女儿没有其他的方法父亲,求求您为女儿说说情,求皇上不要怪罪于我——” 她话没说完,脸上忽然间挨了一个巴掌,火辣辣的疼。 何听雪捂着脸,眼含泪意地抬头看向何清。 何清气得浑身发抖:“你——!” “皇上一开始说他查明是你下的药,我还不信,为你辩解,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这么干了!”他食指指着何听雪:“何听雪,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何听雪被这一巴掌打得脑子嗡嗡的,闻言也只是皱了皱眉,不清楚来龙去脉的她只一味地抓着何清的衣摆:“求求您,父亲,女儿不想被皇上治罪,求求您救救女儿!” 何清踢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平息了好久,才逐渐冷静下来,忍住了想拿家法处置何听雪的欲望。 何听雪趴在地上,呜呜地啜泣。 何清听得烦躁不已:“好了,不要再哭了,听着就烦。” “陛下仁义,没有怪罪于你,但是同样,他也没有答应给你和程景赐婚。”平复了半天,何清才给何听雪撂出这句话。 何听雪此时才真正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如果皇上不给她赐婚,那她不仅亲手毁了自己的名节,还彻底不能嫁给程景哥哥,那她的后半生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你不用担心,皇上念着我们何家的好,已经承诺我,会给你在朝中选一个好夫婿。”何清端起茶水润了润喉咙,慢慢道:“他还说如果你执意要嫁给程景的话,只能做妾。不过我是不可能让你——” “皇上说我可以嫁给程景哥哥?”何听雪的眼睛里面重新燃起光芒。 何清顿了顿,然后皱着眉头:“何听雪,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到底在说什么?你堂堂一个何家大小姐,难道竟然想给别人做妾?!” 何听雪眼泪刷刷地流:“只要能嫁给程景哥哥,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现在已经被这一切的打击冲昏头脑,执意要嫁给程景,仿佛这是她目前救命的唯一稻草。? 第183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67 何清怒不可遏,本来想将手里的茶盏砸到何听雪头上,但是硬生生按捺下去,转手将它砸到地上。 热水泼了何听雪一手,碎瓷片也将她白皙的手划伤。 “荒谬!我看你是脑子烧糊涂了才想嫁给别人做妾!” 她疼得瑟缩了一下,却不敢叫出声来,只不停地发抖,头磕在地上:“求父亲让我嫁给程景哥哥!” 何清看着何听雪执拗的样子,简直气得浑身发抖。 他在皇上面前好说歹说,去给何听雪辩解,为她博得了皇帝的允诺,给她的后半生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依靠,并且不让别人再说她的闲话。 结果她倒好,自己宁愿给程景做妾,都不愿意嫁给别人! 这不仅仅是打了他的脸,还是打了皇帝的脸,毕竟两个人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愿意做妾。 何清几乎已经能想到,如果皇帝知道何听雪要嫁给程景做妾,他一定会十分不高兴,毕竟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何家和程家联姻。 “何听雪,我再跟你说一遍,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让你给程景做妾!若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就给我滚出何家!我何家不认你这个女儿!” 何听雪却恍若未闻,一直重复道:“父亲,求求您,让我嫁给程景哥哥我不在乎到底做不做妾,我只想嫁给他!” 她抬头看着何清,满脸泪痕。 何清此时也已经被她气到几乎讲不出话来,他倒在椅子上,不住地深呼吸,脸憋的通红,听见何听雪这么说,心里的愤怒直接达到了顶峰:“好!若你敢嫁,就给我滚出何家!我何清从此以后没有你这个女儿!” “现在,给我滚出去!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来人,给我将何听雪赶出家门!” 何清冲着书房外面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几个仆从进来,站在何清面前,众人看了看何清,又看了看何听雪,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爷这是跟二小姐吵架了,估计是一时的气话,他们也不敢动平时被宠成宝的二小姐。 “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现在,立刻,将何听雪丢出何家,以后再也不是何家二小姐,再也不许踏进我何家半步!” 仆从面面相觑,不知道二小姐为何将老爷惹得如此生气,但是他们知道,老爷现在应该是动真格了。 于是他们便撸起袖子,边对何听雪说了句“得罪了,”边架起她的胳膊,往书房外面拖。 何听雪方才一直跟何清对着干,是因为平日里她犯了错误,或者要想什么东西,只要一直在何清面前坚持,父亲总会示弱,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她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她哭得这么可怜,父亲也会同意让她嫁给程景哥哥的,说不定再在皇上面前求求情,让程景哥哥娶她做正室。 但是她没有想到,父亲竟然真的舍得将她赶出何府! 何听雪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连忙向何清求情:“父亲,女儿错了!求您不要赶女儿走!” 但是此时此刻的何清已经听不进她的半句话了。 他嫌弃何听雪吵闹,皱着眉头对仆从斥责道:“平时都怎么干活的,何府给你们银子,连件事情都办不好!几个人拖一个人半天都拖不出去,我看你们是想跟她一起滚蛋!” 仆从听见何清呵斥,心里颤了颤,加快了速度,连忙将何听雪连拖带拽地拖出了书房,关上了门。 外面何听雪的哭声不绝于耳,何清背过身去,揉了揉太阳穴。 而另一边,躲在窗户下面偷听的小翠和苏元,两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小翠诧异的是何清竟然真的舍得将二小姐赶出府去,而苏元诧异的是何听雪竟然胆子这么大,都这种情况了,还敢跟何清对着干。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站起身来,继续猫着腰,偷偷地从书房窗外溜走。 直到彻底离开书房,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两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苏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歇息,小翠便给苏元倒了一杯刚泡好冷凉的茶,递过去。 苏元大口将茶水灌下,这才啧啧地感叹一声:“哎,真没想到,我只知道有好戏看,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戏。” 小翠也点头:“方才我们在外面,奴婢听着老爷生气,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二小姐她根本不当回事!” “不过何老爷平时就很宠二小姐,二小姐可能也没有想到,老爷真的会将她赶出府去!” “虽然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好像比我想象的结果要干脆利落多了。”苏元轻声道:“或者说,比我想的结果还要好。” 小翠歪了歪头:“大小姐,您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呀?奴婢怎么听不懂?” 苏元笑了笑,放下茶盏:“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 她顺势到了一杯茶,也给小翠递过去:“你也坐下来喝喝茶,方才在外面蹲了那么久,估计脚都麻了,顺便歇一歇。” 小翠这些天已经和苏元混得很熟了,闻言也不拒绝,而是听话地坐下来,接过苏元手中的茶杯:“多谢大小姐。” 苏元心里面有些愉悦,看着小翠喝茶,看着看着,忽然间想到小翠的母亲,便顺势问了一句:“你母亲应该到江南老家有几日了?怎么也不给我们写封信,好让我们放心。” 小翠闻言,放下茶杯,微微皱起眉头:“我前几日还给我娘写信,不知道有没有送过去,她有没有看到。” “你娘没给你回信吗?” 小翠摇头:“不清楚,路途遥远,也许是在路上耽误了,可能过几天就送过来了。” 苏元点了点头,没有再深究:“那就好,若是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去江南看望你娘,我们还能顺便在那边待一段时间,好好逛逛江南。” 说到这里,小翠眉开眼笑:“我小时候就听我娘经常跟我提起江南的藕粉桂花糕,可惜一直没有去吃过。到时候若去了江南,我一定要跟小姐您一起尝尝,看是不是真的有我娘说的那么好吃。” 苏元也笑着答应道:“嗯。” 她们肆意畅想着未来,却不知道,她们所说的这些,实际上早已实现不了。 小翠再也没有机会去江南,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娘亲。 第184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68 现在的何听雪已经对苏元造不成什么阻碍,所以苏元现在唯一的目标便是寂照。 可是她坐等右等,等不到宫里面传来任何有关寂照的消息。 她有些焦急,也有些担忧,终于在三天后,苏元得知了他的消息。 ——僧人寂照在面见圣上时口出狂言,冲撞了圣上,圣上怒不可遏,当即将其处死。 当何听雪听见这个消息时,整个人的脑子都是嗡嗡的。 寂照死了? 寂照怎么会死? 苏元一时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身形不稳,连忙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摔下去。 她脑子现在一团乱麻,愣了好一会儿,忽然间想起系统,连忙叫他:“0568,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寂照真的死了吗?” 0568【宿主,不要着急,放心,主神大人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听见系统这么说,苏元定了定神,然后继续问道:“那宫里面传来的这个消息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假消息喽。】 “寂照他现在人在哪儿?”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苏元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哑谜?” 0568叹了口气【宿主,你不要着急嘛,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现在说出来多没意思。】 苏元瞪大眼睛:“我在这里尽职尽责地履行我的任务,你竟然还能说出有没有意思这种话?” 她强烈谴责道:“你简直没有心!” 系统连忙解释道【宿主,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情你要是提前知道了就没有什么惊喜了。】 【放心,宿主,你只需要慢慢等待就行,到时候等你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为了给你更好的体验感,所以我才没有提前将事情透露给你,不然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你现在就将真相告诉我。” 【不告诉。】 “”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以小翠的声音而结束。 “大小姐,宫里面传来消息,皇上正为太子举行册封典礼,老爷早早地就赶过去参加了。”小翠走进房间,向苏元行了个礼。 苏元被小翠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太子?”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皇帝不是没有皇子吗?怎么会忽然间多了一个太子?” 小翠摇摇头:“奴婢也不知,宫里面放出来的消息是,大皇子从小体弱,所以送出宫养伤,现已成年,所以回来继任大统。现在这件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奴婢一出去,听到的全都是这件事。” 苏元没说话,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件事情很怪异。 小翠又说道:“对了,大小姐,二小姐在府外,吵着说要见你。” 苏元几乎没有犹豫:“不去。” 她一脸无所谓道:“我跟她可没什么话好讲。” “我知道大小姐一定不想见她,于是便替您回绝了,但是二小姐说她知道关于寂照小师父的消息,问您要不要听。我听是关于他的,这才来向小姐您禀报。” 苏元低头思考片刻。 她知道这大概率是何听雪骗她的幌子,但是她忽然间想知道,何听雪这么费尽心思骗她是为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 于是她顿了顿,然后对小翠道:“她现在还在府外吗?” “回大小姐,二小姐让我给你送完话后便离开了,说她在鸳鸯楼等你。”小翠回道:“大小姐,我们要不要去?” “既然她这么想见我,我正好也想见见她,反正闲来无事,我们便去会会她。”苏元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推开门:“走。” ———— 苏元来到鸳鸯楼,问了老板何听雪所在的包厢后,便带着小翠上楼。 她来到何听雪所在的房间,推开门,看见的便是坐在桌子旁边的何听雪。 她依旧穿着被赶出何家时的那件白色衣裳,身上的首饰全都消失一空,手腕上的玉镯子、脖子上的宝石吊坠、还有她从她那里抢来的鎏金簪子全都没有了,只留下头上一个孤零零的银簪子。 这可谓是何听雪这辈子穿过的最素净的一身。 苏元忽然间有些想笑。 她刚刚穿来时,可不正是和何听雪现在这个样子一模一样吗? 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恶人终有报。 “你找我?”苏元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何听雪面前,开门见山地问她:“你说你知道关于寂照的事?” 何听雪闻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抬头看着苏元:“我就知道只要一说他,你绝对会来,要说你们两个没有奸情,我都不信。” “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苏元淡淡回她:“所以,你说你知道关于他的事,是在骗我?” “不骗你你怎么会来呢?”何听雪看着苏元,缓缓站了起来:“何皎皎,你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父亲将我赶出去之后,我没有地方住,于是我去找程景哥哥,想让他收留我,并且按照皇上所说的,让他娶我,即使是妾室我也愿意。” “可是程景哥哥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他还说他绝对不可能娶我这种恶毒的女人可是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吗!我现在只有程景哥哥了,可是他也不愿意要我,我不懂,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了家,没有了程景哥哥,我这辈子算完了” 苏元听她说完,然后淡淡道:\"所以呢,你找我来就是让我来听你诉苦的?如果只有这些事的划,那我就先走了。我时间宝贵,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就在她转身之际,何听雪却忽然间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径直往苏元身后刺去。 “我本来可以拥有美好的人生,但是都是因为你,我什么都没有了!而这一切,全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何听雪眼神淬着恶毒的光:“你这个贱人,去死!”? 第185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69 “大小姐,小心!” 这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等苏元意识到危险转身的时候,何听雪的刀即将要刺入她的腹部。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小翠替她挡下了这一刀。 “小翠!”苏元没想到何听雪竟然会直接对她动手,她震惊之余又眼睁睁看着小翠倒在她面前,想去扶小翠,接过何听雪又握着刀重新向她冲过来。 苏元往后退了一下,何听雪扑了个空,她趁此机会连忙将何听雪踹到地上,她的刀也随之掉落在地。 苏元眼疾手快地将刀捡起来,握在手里,第一时间去看小翠。 她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苏元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颤抖着手扶着小翠的胳膊,企图将她扶起来:“小翠,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小姐……不用白费功夫了……”小翠呼吸微弱,勉强与苏元对视。 苏元想将她扶起来,可是小翠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她一个人也根本抱不动她。 她正想出门叫人,小翠却拽住了她,使劲摇了摇头:“小姐,你不要管我,快去报官……” 苏元眼泪在眼角打转,也摇着头说道:“你别说话了,留点力气给自己,我这就找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伤……” 小翠忽然间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忽然间传进苏元的耳朵里。 苏元脚步顿住,缓缓转身,看向角落里的何听雪。 何听雪倒在地上,头发散乱,她被踹了一脚,身上白色的衣服变得脏兮兮的,目光阴沉地看向苏元,嘴角却勾着笑。 “还真是主仆情深呐!” 苏元缓缓看着她,向她走过去,最终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她用刀子挑起何听雪的下巴,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冰冷:“何听雪,你这是在找死。” 何听雪此时此刻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失常了,她丝毫不感到害怕,依旧低低的笑着,抬头挑衅般看着苏元:“不要想着再救她了,她一个贱婢死了是活该!还有你,你这个贱人也应该和她一起去死——” 她话没说完,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瞪的老大,不可置信般看着苏元。 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来,滴到锋利的刀面上,混着脖颈处不断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苏元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她嫌恶地看着面前不断流出来的鲜血,松开了攥着刀柄的手,尖刀顺势落到地上。 何听雪也顺势倒下,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苏元这才连忙去扶小翠,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力气扶起她,苏元急得不行,便跑下楼去找人帮忙。 酒楼老板跟着苏元上楼,看到满地鲜血,吓得几乎腿软,立即跑了出去。 苏元更没有了办法,她只好架着小翠的胳膊,一步步将她拖出去。 虽然这样对伤口十分不利,但是再拖下去,小翠的安危都成问题。 她就这样一步步架着她,将小翠带到了医馆里。 直到到了医馆,苏元才小心翼翼地将小翠放下,请求大夫给小翠治伤。 可大夫只是看了小翠一眼,便摇了摇头。 “姑娘,你带来的这位姑娘,纵使神医在世,也没有办法救回她。”医馆里的大夫捋着胡子唉声叹气。 “她的呼吸已经如此微弱,人也已经没有了意识晕倒过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断气。姑娘,你与其想办法救她,不如尽早为她准备棺木下葬。” 苏元愣愣的站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只不过是出来见了何听雪一眼,却搭上了小翠的性命。 苏元心底悔恨万分,早知道如此,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来见她。 她明明昨日还和小翠聊天,说要带她去江南,她还答应和她一起去吃桂花糯米糕。 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苏元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操办小翠的葬礼,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 直到忽然间有官兵闯到何家,将她带走。 何家上下都惊慌万分,不知道苏元做了什么,竟然引的官兵进了家门。 官兵只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何小姐涉嫌杀人,我们只是奉命前来审讯。” 苏元知道应该是何听雪的事情,她杀了何听雪,她也不打算隐瞒。 于是她便一言不发地跟着官兵离开了。 她被押上公堂,跪在堂下,听着高堂上的审讯官员一脸严肃的质问她究竟有没有杀人,她没有否认。 审讯官员有些惊奇,第一次见到有人犯了死罪,还坦然承认的。 不过这样也省下了,用各种刑罚来拷打她的过程。 此案简单明了,审讯官员很快就结束了审讯,并且下令将苏元压进大牢。 苏元待在冰冷冷的大牢里,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宿主,你是怎么回事?】0568一脸不可置信。 “如你所见,我杀了人,现在在大牢里。”苏元平淡的回答道。 【我真是没想到本来既定的剧情都能忽然间来个这样的反转。】0568有些崩溃【宿主你怎么想不开去杀了何听雪呢?】 “因为她该死。” 【我知道她不好,但是宿主你杀了她,会给自己惹来很大的麻烦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攻略还没成功,自己就先死在大牢里了,怎么办?】 “当时什么都没想,等现在想到的时候,已经在大牢里了。”苏元抱着自己的膝盖:“现在的我恐怕只能等死了。” 她将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 “要不是我,小翠也不会死,她的死完全是因为我。” 【宿主,你不用如此自责。这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而已,这些人并不是真实的人,实际上你其实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不用感到愧疚。】 “我知道,可是感情是真实的。小翠与我朝夕相处,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0568,我觉得我很有可能死在大牢里,完不成任务,可能要再重启一次了。” 第186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70 【……宿主你先不要这么丧气。】0568安慰她道【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局面,你再等等,说不定就有转机了呢。】 苏元沉默,没有再说话。 —— 熙和五十年,皇帝迎太子回宫。 苏元被关在牢里,本来应该秋后处决,但是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行刑。 就这样,苏元不知道在牢里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久到她都想结束这无意义的漫长的等待。 但是每次系统都跟她说再等等。 她又只好这样坚持了下来。 熙和五十一年,皇帝病逝,太子路潭之继位。 路潭之即位之后,一改之前温和的作风,露出本来面目,以谋反为由头,将程家阖府上下的人全都杀死或流放,并且暗地里将程皇后折磨至死。 全朝廷上下都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中。 所有的朝臣都岌岌可危,担心自己哪天被新帝盯上直接被处死。 而路潭之在处置了程家之后,并没有再对其他人动手,而是亲自去到了大牢里面。 没有人知道他去大牢里是干什么,当然也没有人敢问。 苏元像往常一样,待在黑漆漆的监牢里,缩在最角落的位置,望着地面发呆。 外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似乎还有衣服曳地的声音。 苏元以为是狱卒来送饭,她便没有抬头,等脚步声停在她的监牢门口,平常那狱卒催吃饭的声音却没有响起。 苏元这才抬头,眼睫缓缓抬起,往监牢门口看去。 很久没有思考,大脑都已经逐渐麻木的她看着门口逆光站着的穿着龙袍的男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皇帝。 皇帝是来找她的? 可是,皇帝来找她干什么? 难道是要提前处死她? 可是提前处死她的话,也没有必要再亲自来一趟,直接跟下面的人说不就行了。 苏元的大脑开始慢慢转动起来,但是她很懒,懒的不想动,就算面前这个人是要来取她命的,她都不想再动一步。 苏元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不再理会。 过一会儿门口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狱卒,向皇帝行过礼后,慌忙用手里的钥匙打开苏元的牢门。 伴随着铁链碰撞的声音,苏元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面前。 她这才再次抬起眼睛。 但是没有想到,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熟悉的漂亮到蛊惑人心的眸子里。 此时此刻苏元的脑子好像又重新锈掉了,她微微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被关在监狱里许久没有说话的她,一张口便声音沙哑艰涩:“你……” 她“你”了半天,都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何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寂……照?”苏元艰涩地发出了几个音节,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相信。 “你,你不是死了吗……你为什么……”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成了……皇帝? 路潭之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于是没等她说完,便向她解释道:“我没有死,此事说来话长。” 虽然表面上说着说来话长,但路潭之还是极为耐心的一字一句给她解释,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皇子,当年皇帝把我召进宫中,便是因为我的长相和母亲灵妃极为相似。” “后来皇帝对外称僧人寂照因冒犯他所以被处死,而我就顺理成章的换了个新身份,成为了长期不在宫中,在外养病,如今回来继承大统的太子。” “而后来事情繁忙,我想去找你,但是却听闻你因为杀人而被关进了大牢里。我便想着等我解决完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再来找你。” “而且当时的你在大牢中其实是最安全的,就算我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连累到你,所以我才没有急着把你接出来。” 说到这里,他抬手摸了摸苏元的脑袋,微微笑了笑:“现在好了,我成了皇帝,解决了程家所有的人,朝堂上没有一个敢反对我的人。” 苏元在他的讲述中,自己的神智也逐渐回笼。 她忽然间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有哪里跟以前不太一样,但是她说不出来。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是寂照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他以前似乎从来都没有对她这么温柔,是发自心底的温柔,而不是表面维持的虚假。 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路潭之的手已经搭上她的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没有挣扎,或者说太久的监狱生活,让她忘记了挣扎和反抗。 她就这样被路潭之抱着走了一路,直到他将她抱出牢房,外面刺眼的光线照到她身上,她下意识往路潭之的怀里躲了躲。 路潭之拿袖子替她挡着,然后将她抱进轿子里。 苏元这才缓缓适应了除了牢房之外,有光线的地方。 她扭头,看向路潭之。 方才在牢房里面光线太昏暗,她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此时才开始打量起他来。 路潭之穿着一身龙袍,带着发冠,早已蓄起了头发,身上比以前更多了些侵略感和压迫感,即使身上很干净,也似乎能闻到他手上沾染的血腥味。 方才他轻描淡写对她说了这些年,她不知道的,朝廷中发生的事情,她几乎能想象出来,路潭之是用绝对的武力来镇压,来统领这个国家。 轿子稳稳的向前走去。 苏元这才开始问道:“……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回皇宫。”路潭之转头看着她,然后嘴角溢出一抹温柔笑:“我要立你当皇后,好不好?” 苏元:?! 她被这句话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千等万等的任务结局,千想万想的攻略感情,为什么突然间就就达成了?! 她很想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见苏元不说话,路潭之嘴角的笑意缓缓淡去,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你不愿意吗?” 苏元将目光移到他脸上,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似懂又非懂。 难不成她以为没有攻略,但其实寂照内心早已经攻略了? 第187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71 苏元稀里糊涂,但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愿意? 她一直以来的任务便是奔着路潭之娶她去的,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但是她看路潭之似乎是不太高兴的样子,苏元便开口道:“愿意。” 路潭之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眼睛弯了弯。 他本来还想着如果何皎皎不愿意的话,那他无论如何都会将她留在他身边,不允许她离开。 顿了顿,路潭之想到什么,看向苏元:“对了,忘记跟你说。” 他一字一句道:“程景死了。” “什么?”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接连涌入她的脑子,她现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说,程景死了,我杀的。”路潭之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元,注视着她的表情:“怎么,你难过了?” 苏元张了张嘴,眼睛看着路潭之,带着茫然,半天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企图谋反,这难道不该杀吗?” 苏元摇摇头,语气有些激动,似乎带着埋怨:“可是他的性格并不是一个会谋反的人,你怎么能” 她话还没说完,路潭之却忽然间凑了上来,两人离得极近,苏元听见他冷笑道:“何皎皎,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会还喜欢他?” “你在说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苏元皱了皱眉头:“况且,他姐姐曾经对我有过恩惠,你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杀了一个人呢?” “怎么算是不明不白?他挡了我的路,惹我不高兴,难道不该杀吗?”路潭之脸上有不解和迷茫。 看见路潭之这彻底暴露出来的真面目,苏元此时此刻才知道,之前寂照表现出来的温和全都是装的,真实的他残忍嗜血不可理喻。 并且有时候似乎根本没有大部分人应该有的感情。 她知道这样和路潭之争吵最终吵不出什么结果,最后还可能惹怒他,于是苏元便强行摁下心中的怒火,好声好气地跟他说:“你现在作为皇帝,不能随便杀人,这样称不上是一代明君,也不会让朝臣和百姓信服。” “我不需要他们信服。” 苏元:“” 这个天没有办法聊下去了。 她干脆闭上嘴巴, 转过身去不搭理他。 路潭之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苏元,但是看样子她似乎生气了,于是他也沉默了。 最后轿子停在路潭之的寝宫之前,他先下来,之后向苏元伸出手。 这算是变相的屈服与示好。 苏元不想自己这么没骨气,于是她装作没看见,没有去扶他,而是自己提着裙子走下轿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结果还没等她走两步,路潭之忽然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 苏元依旧没有回头,想将路潭之的手甩开,但是无论如何也甩不开,她有些烦躁地转头,整个人却猝不及防被路潭之抱了起来。 她吓得直接搂着他的脖子。 惊吓之后,苏元抬头,看见路潭之嘴角露出的得逞的笑容。 苏元: 怎么这人跟狐狸一样。 而后听见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像是在对她解释,请求她的原谅:“我方才骗你的,我没有杀程景,不过我的确是把他流放了。” 嗯,他的确是不想看见他。 而且他就要让他活着,看着他和苏元成亲,看着他们最终在一起。 苏元看着路潭之,眨了眨眼睛。 嗯,是个有时分不出好坏的狐狸。 路潭之抱着苏元走进寝殿内,当看到寝殿内的景象时,苏元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寝殿里面全都挂满了红色的绸缎,红色的蜡烛燃着,还有红色的纱帐,温暖而旖旎。 苏元一时间竟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愣了好久,直到整个人被放到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锦被里面,她才如梦初醒般看着面前的男子。 “这些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从我当上皇帝开始。”路潭之说着,伸手便要解她的衣服。 苏元吓了一大跳,一瞬间脸羞得通红,捂住自己胸口:“你干嘛?!” 路潭之一脸平静:“给你换上婚服,我们成亲,外面的文武百官已经在等着了。” 他说着,又要去解她的衣服,被苏元按住手。 她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别我自己脱,而且在此之前我想洗个澡。” 苏元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在监牢里面待了太久,身上好脏。” 路潭之闻言,动作顿住,缓缓起身:“好,我让人给你打水来。” 不一会儿,宫人们将房间里的浴桶打满水,苏元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自己亲自穿上绛红色的婚服。 在戴风冠时,那种熟悉的恍惚感觉又来了。 她忽然间感觉有些头疼,身形不稳,所幸被路潭之扶着肩膀,才不至于倒地上。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路潭之关切地问她。 苏元摇摇头:“没事。” 路潭之便伸手接过凤冠,给她戴上。 他自己也已经换上婚服,两人携手往寝殿外面走。 本来皇帝皇后大婚是需要十分繁琐的流程,但是路潭之向来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他怕苏元累着,便化繁为简,牵着她的手很快走完流程,之后再次回到寝殿。 苏元坐在床上,头上盖着红色的帕子,等着路潭之掀她的盖头。 面前红色的场景变成了俊秀的容颜,路潭之眼角那颗痣漂亮至极,配着他黑色的眼眸,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向她涌来,心里面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路潭之掀了盖头,弯着腰解苏元的衣服,他很有耐心,认真程度像是在对待一件美好的艺术品。 不一会儿,红色的帐子被放下,红帐里面人影绰绰。 苏元耳垂上戴着的珍珠耳坠在烛火中反射着柔和的光,混着交织的呼吸,他停顿片刻,吻上她的耳垂。 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皎皎我们以前,认识吗?” 第188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72 “什么意思?” “我是说很久很久之前。”路潭之顿了顿,然后道:“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太熟悉了,熟悉到我们上辈子就好像认识一样。” 苏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于是她只好轻轻搂着他的脖子,笑了笑:“我也觉得,说不定我们上辈子真的认识呢。” 他心底似乎被触动,动作幅度更大了。 苏元就像是一叶扁舟,在水上不停地飘摇,被浪拍进去又拍出来。 良久,就在苏元已经累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路潭之又凑到她唇边,吻着她的唇角,意乱情迷地叫着:“元元” 苏元几乎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脑子瞬间清醒。 他还在不依不饶地问:“元元元元,你爱我吗?” 苏元心里面犹如海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你你叫我什么?”苏元的声音有些抖。 路潭之因为她这一句话,才恍若回神一般,视线重新聚焦在她的脸上,然后露出愧疚之色:“对不起,皎皎,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叫方才那个名字” 苏元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她被颠得脑子晕乎乎,这段插曲也被抛掷脑后。 事后,路潭之抱着苏元歇息,苏元累极了,闭上眼睛刚想睡觉,而就在此时,系统欢快的声音忽然间响起【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已经获得主神的元神碎片哎?】 苏元觉得奇怪,连忙在心里问道:“怎么回事?” 系统停顿了片刻,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宿主!我本来以为主神的元神分裂成了好多片,但是没有想到这一片竟然是主神完整的元神碎片!】 苏元也有些雀跃:“你的意思是,我就不用再各个世界跑着去搜集碎片了?” 【理论上是这样说的,但是这片元神碎片虽然是完整的,但是要等你这个世界结束之后才能重新回到主神的体内,到时候才知道究竟能不能行。】 “好。”苏元打了个哈欠:“现在没事了,我想睡觉了。” 【宿主,你不用急着睡觉,按理说这个任务完成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世界中去了。】 苏元抬眼看了看正搂着她睡觉的路潭之,他的胸膛温暖,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嘴角还挂着微笑。 她垂下眼睛:“一定要现在回去吗?” 【也不是,如果宿主你真的很累的话,可以现在休息,明天一早回去也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元声音很轻:“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再久一点。” 【那宿主你想要多久?】 “最多能有多久?” 【其实如果宿主你想的话,是可以留在这个世界里面,直到主神大人这个灵魂碎片死去,也是符合规定的。只不过在这里浪费时间实在是没有必要。】 “不,我不觉得是浪费时间。”苏元淡淡道:“我只觉得这一切太熟悉,就像寂照说的,熟悉到我们好像上辈子就经历过一样。” “我的心里总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我,这次不能再次抛下他而去。我总在想这一句话,为什么是再次,难道我们之前真的见过吗?” “我不知道心里面为什么会产生这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和想法,我只是觉得,我如果不留下来,我如果不能陪他到老,直到死去,我应该会后悔。” 系统不说话了。 它当然知道宿主为什么会产生这些所谓的奇奇怪怪的想法,这并非胡思乱想,而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它怕宿主的感情太深,会影响到她的工作任务,于是它便将她关于那个人的信息全都删除了。 事实证明,即使记忆删除,心里面的感情却不会改变,再见到那个人时,那些久违的爱和悸动,会重新出现。 系统默默地想,若是宿主真的在这里陪着寂照一辈子,那么到最后,不用它解除,她说不定都会想起之前的一切。 同样,寂照亦是。 熙和五十年,息国新帝路潭之立何皎皎为皇后,且后宫除了皇后没有任何妃嫔,对皇后的宠爱程度令众人咂舌。 路潭之本来生性冷血暴戾,但是在苏元的辅佐规劝之下,他逐渐收敛自己的秉性,学着去理性处理政事,并且越来越少动用刑罚。 朝野上下一片赞叹之声,全都是夸赞皇后贤德。 后来路潭之与苏元成婚数年之后,没有子嗣,大臣们开始上书,请求皇帝逛选妃嫔,为皇家开枝散叶。 路潭之很久没有发过怒,但是那一次,他直接赐死了逼他选妃的两位朝臣。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人再也不敢放肆,个个都担心自己小命不保,于是选妃这件事便暂且搁置,以后也再没人提过。 两人的生活很平静,路潭之政务繁忙,每次一有时间就会立刻去陪苏元,吃饭也好,看书也好,他就喜欢待在她身边。 两人就这样安稳地度过了余下的几十年的时光。 苏元一直没有子嗣,路潭之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怪过她。 在他心里面,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他想让她将全部的精力,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如果生了孩子,无论男孩女孩,他恐怕都要吃醋。 况且,要子嗣有什么用呢? 他从来都不留恋这片江山,自然也不会想着让这片土地永远地属于自己、属于自己的后代,让这片土地永远掌握在姓路的人手中。 不,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江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并不在乎。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唯一的期望,唯一在乎的,就是可以和苏元白头偕老。最好他先死,死在她前面,这样他就不会太难过。 上天可能这一世格外垂怜他,圆了他这个愿望。 熙和九十年,息国皇帝驾崩。 已经白发苍苍的苏元跟着他的棺木一路到皇陵,看着棺木缓缓下葬,她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溢出了泪水。 第189章 温润佛子为我破戒 73 她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眼泪,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和路潭之在一起的这些时间内,她脑海中经常会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每次想起来都会让她的心顿顿地痛。 而现在,那些曾经模糊的记忆却随着路潭之的下葬逐渐清晰起来。 那时躺在棺木里的是她,而用自己的血为她画往生符的是他。 他为了她,最终在陵墓中血尽而亡,陪她一同离世。 记忆像丝丝缕缕的一条线,当她想起了一个点,那么其他的记忆便纷纷涌来。 忽然间,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样,她一下子记起了所有。 她想起了曾经声声喊着她“姐姐”的高砚、想起了为她画往生符的质子高厌、想起了将她压在车后座的影帝慕容砚、想起了甘愿让她用刀子刺进心脏的弗劳尔 一瞬间,苏元的心中密密麻麻的,沉甸甸的有些难受。 系统知道此时苏元恢复了记忆,他也不打算去修补,反正这些记忆她迟早都会知道。 于是它便对苏元道【宿主,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我切断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将你传送回去。】 苏元捂着胸口,胸口处的衣襟被她揉得皱巴巴的,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一刹那,苏元的眼前出现一片白光,她被刺得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时,人已经出现在了快穿局。 【宿主,欢迎回来!】 系统的声音很是欢快【最近任务太多,你辛苦了,在快穿局内好好休息休息,最近应该都不会再有新的任务了。】 苏元没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在面前泛着蓝色光芒的主显示屏面前坐下。 这里是快穿总局,而她面前的这个屏幕就是总控制室。 她目光放空,看着屏幕发呆,等她的视线重新聚焦的时候,她似乎发现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屏幕下方的盒子似乎被动过。 之前因为做任务,为了不因为感情影响下一个任务,所以系统都会将她的记忆消除,这一点她知道,也算是默认行为。 而屏幕下方存放着她的记忆的实体数据盒子,此时此刻却全都空荡荡的。 有人来过总控制室,还将她的记忆全都恢复了? 但是,会是谁呢? 谁能自由出入总控制室并且控制数据,还对她的记忆感兴趣? 苏元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间听见0568焦急的声音【宿主!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苏元抽了抽嘴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能不选吗?” 【既然你想听,我就都告诉你。】 苏元: 【好消息就是主神的那一块灵魂碎片完美地融合进了主神的身体内,他现在已经出现在了快穿局内。】 “哦,挺好的,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还没在快穿局内待多久,主神又重新进入了快穿世界。】 “所以呢?” 【所以还是需要麻烦宿主你再跑一趟,将主神从快穿世界里捞出来。】 苏元: “说实话,主神是不是看不惯我?看不惯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整我谢谢。”她一脸生无可恋。 【不是的,宿主。这次主神大人穿进去应该是有原因的,我查过了,他穿进去的那个世界,是他曾经自己创造的现实世界的翻版。】 苏元不解:“什么意思?” 【那是主神大人现实世界里面真实的记忆,后来他一手创造了快穿世界之后,便将自己的这个记忆放入其中一个世界里。他这次穿进去,可能是因为他还存留着某些执念,需要去解决。】 苏元点了点头。 【所以宿主,拜托了,拜托了嘛!】系统在一旁用甜腻腻的声音撒娇,苏元身上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揉了揉胳膊:“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答应我我就不这样了。】 “作为打工人,我还能有不答应的理由吗?”苏元无奈:“既然要去,那就迅速一点。” 她说着,站到屏幕面前,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之所以愿意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她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攻略了那么多个角色,全都是同一个人,而现在她才恢复所有的记忆,恢复对他的情感。 可是她现在知道了这些人全都是系统口中的,她从未谋面的主神大人,可是她并不知道现实中的主神和快穿世界里的高砚是否拥有着相同的记忆,相同的性格。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这次快穿任务,可能是她与高砚的最后一次相见。 这样想着,她忽然间睁眼问系统【0568,主神大人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们一直都叫他主神大人】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变得不确定。 “不知道就算了,现在快点将我传送进去。”苏元似乎有些失望似的,重新闭上眼睛。 【好嘞!这就将宿主您传到主神大人的世界里!】 苏元上一秒还在听系统说话,下一秒就来到了主神的记忆世界里。 等她的眼睛适应之后,还没来得及观察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自己周围的环境又是什么样的,头顶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听不见吗?!” 这道声音让苏元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乎不是很好。 她这才发现,自己并非站着的,而是靠着墙坐在地上,四周没有旁人,是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面前站着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这几个学生人高马大,看上去应该是高中生,但是看上去却十分不好惹,一个二个居高临下俯视着苏元,眉眼中带着鄙夷和不屑。 “就你长成这个死样子,竟然还敢招惹李梨!她肯让你给她跑腿是你的荣幸,你竟然不识抬举,不仅不去,还敢推她!” “告诉你,现在跪下磕头,给李梨道歉,不然我们几个要你好看!” 那几个凶神恶煞的高中男生一个接一个地放着狠话。? 第190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1 苏元发现随着他们说话,自己的这具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她眼睛里面不由自主地透露出惊恐。 这副场景! 这副场景怎么会熟悉至此! 自己的记忆,混着这个世界里“自己”更为清晰的记忆,两方开始重叠交汇。 往事如噩梦般从记忆深处涌来,并且将她淹没。 —— 苏元小时候父母双亡,寄居在姨妈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父母在世时,她就生活的不幸福。父亲酗酒,母亲便和他整天争吵,家里面永远都是摔酒瓶子还有尖叫的声音。 那时的她默默抱着自己的玩偶兔子缩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瑟瑟发抖。 忽然,一个酒瓶落到她脚边,“嘣”地一声裂开,玻璃瓶碎裂成无数片,她感觉到脚边和脸颊忽如其来的锋利的疼痛,忍不住“啊”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引来了喝得酩酊大醉的父亲的注意。 他停止了和母亲的争吵,盯着苏元,一步步走到她身边。 苏元本能地想逃走,但是面前这个人是她爸爸,那时小小的她坚定地认为,爸爸是不会伤害她的,所以她即使害怕,但还是弱弱地叫了声“爸爸。” 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巴巴地看着父亲,是那么的无害。 可是她父亲却因此更加生气,朝她怒吼:“肚子不争气的东西,生了个女儿出来,屁用没有,就是个拖油瓶!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老子的祸害!” 他越说越愤怒,一把抢过苏元手里的玩偶兔子,将它撕成两半。 粉色的兔子从中间开膛破肚,里面白色的棉花露了出来,像是露出的白花花的肠子。 苏元吓得忍不住哭出了声。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我看就是老子平时太纵着你们娘俩了,所以整天蹬鼻子上脸,惹老子心烦!” 他说着一巴掌落在苏元的脸上:“我看你们就是欠打!” 苏元右半张脸上方才被碎片划伤流了血,现在又被狠狠地打了这么一巴掌,白皙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鲜血自上面蜿蜒而下,爬了半张脸。 但这些还不够。 接着,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她的身上,苏元抱着脑袋,小小的身体努力蜷缩着,忍受着身上难以忍受的疼痛,不停地哭泣。 疼,好疼,太疼了。 她的眼泪落下来,渗进伤口里,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十分狰狞。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父亲忽然间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停止了打她的动作。 苏元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去看父亲,然后瞬间瞪大了双眼。 父亲腹部忽然间流出鲜血,他不可置信地转身,看见握着刀站在他身后的母亲。 她的眼睛里面也全是泪水:“你这个恶魔!人渣!她是你女儿,你怎么下得了手的!” 母亲捅了父亲,但是因为母亲的力道太弱,她并没有捅到要害,父亲愤怒之下,强撑着一口气夺过母亲手中的刀,然后一刀划过她的喉咙。 最后的最后,两人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倒在苏元的面前。 她的玩偶兔子被开膛破肚,也和他们一样躺在血泊中,腹中的白色棉絮被染成了鲜艳浓稠的红色。 苏元呜呜地哭,从小声啜泣到放声大哭。 当警察赶来时,苏元已经哭得晕了过去,双手抱着弯曲的膝盖,身体弓起来,呈害怕保护的姿态,像一个受伤的刺猬。 警察十分心疼地将她送到医院,并且联系了她的亲人,最后是她的姨妈收养了她。 她出院之后,跟着姨妈住在她家里。但其实姨妈和母亲的关系不好,姨妈并不喜欢她,但是为了能拿到她母亲留下来的那套房子,她还是收养了她。 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小时候就乖巧懂事的苏元,性格越来越内向,不愿意和人说话。并且原本漂亮的脸蛋上多了一道疤痕,在被越来越多的人嘲笑嘲讽之后,她也变得越来越自卑。 而这样的人永远都是校园霸凌的对象。 在她上小学时,因为外貌和性格,男生会嘲笑他,女生会排挤她;上初中时也是如此,到高中时依然。 但是多了一条。 他们会打她。 高中的班集体中经常会形成各种小团体,比如长得好看的一个团体,学习好的一个团体,不学无术的一个团体。 而她是班级里面名不经传的小透明,长得不好看,经常低着头,很没有存在感,除了她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 而成绩好并没有让其他同学对她的态度改观,那些学习成绩差、整天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的,班级里最垫底的人,本来就讨厌学习好的尖子生,但是那些尖子生都是老师手里的宝,他们不想找事儿。 但是苏元不一样。 她自卑内向,就算是被欺负被打了也不会告状,就算告状也不会有人给她撑腰,这就成了他们任意欺凌的对象。 女生会任意使唤她,让她去给她们买东西,有时候故意不给她钱,她下一顿饭钱就这样成了她们手中的薯片或者可乐面包;而男生们就会经常嘲笑她并且威胁她戏弄她,喜欢看她窘迫不堪的样子。 他们在学习上超越不了像苏元这种尖子生,于是便在这上面寻找快感,欺辱尖子生的快感。 有一次,班花李梨让她去给她买饮料,但是她当时月经忽然造访,她正急着去卫生间换卫生巾,所以便跟李梨央求说可不可以等她一会儿,她去一趟卫生间。 李梨满脸倨傲,将身子靠在门口,抱胸看着她,说:“不可以。” “我可不管你现在有没有事,反正我现在就想喝饮料,你要是五分钟之内给我买不来的话,我就将你的课本全都扔到窗户外面去。” 苏元捏紧了袖子里的卫生巾,继续央求道:“求求你,我真的有急事” “呦,这是什么?” 李梨似乎发现了苏元袖子里面藏着的东西,她眼睛亮了亮,一把扯过她的手,从她手里抢过卫生巾。? 第191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2 在当时的高中生的认知里,卫生巾这种东西如果堂而皇之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是一种令人十分羞耻的事情。 大家看到她手里的粉色卫生巾,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一些男生看见了,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等着看她出丑。 “呦,我说什么急事呢,原来是”李梨没有说完,目光扫到她腰间系着的校服上,然后嘴角勾起一个恶毒的笑容,一把将苏元腰间的校服扯了下来。 “别——!” 苏元话还没说完,大家便发出了一阵惊呼。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染上经血、脏了的校服裤上面,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一样,纷纷“咦”了一声。 “恶心死了,李梨你赶紧把衣服给她让她遮着,再看下去我早上吃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就是就是,本来长得就丑,还这样恶心我们。” 层出不穷的恶毒的语言钻进苏元的耳朵里,她立在原地,指甲紧紧地嵌进肉里,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李梨终于发话了,她将苏元的校服往地上一扔,然后扬起下巴,命令苏元道:“既然刚才让你去你不去,那你现在去给我买瓶饮料。” 苏元想要反驳,忍了忍,还是按捺下去自己想说的话,艰难地张开嘴唇:“那你把我的校服给我,我这就去” 她的话没说完再一次被李梨打断。 “要求怎么那么多?让你买个饮料是要你的命了吗?”李梨抱胸皱起眉头:“不许穿校服,就这样给我去买饮料!” 苏元不说话,低着头,咬着嘴唇。 有人笑道:“苏元,你别不识好歹,让你买个饮料而已,现在就去呗。” “就是啊,让她买个饮料那么矫情,真的是,装什么装啊。” 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苏元脸上的表情。 她十分无措、痛苦、羞惭,委屈,各种各样的情绪混合在一起,最后一股久违的愤怒涌上心头, 她忽然间抬起头,盯着李梨。 李梨吓了一跳:“你干嘛?” 只是一瞬,她便笑了:“怎么,想好给我去买饮料了是吗?” 苏元没有回答她的话。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平时胆怯不已的她此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敢反抗李梨。 她伸手推了她一把,将她手里的卫生巾抢过来,并且低头捡起地上的校服,抖了抖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梨愣在原地,其他同学也不可置信,没想到平日里任他们欺负的苏元竟然还会反抗。 怔愣之后,李梨心里涌起无尽的愤怒。 好啊,苏元,你真是有胆子,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李梨在心里面恶狠狠地想着,苏元,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好看! 于是在上午苏元反抗过李梨之后,下午放学时,李梨就带着班里面的那一帮不学无术的垫底生,将她堵在巷子里面威胁恐吓。 也就是现在。 苏元收回遥远的思绪,目光重新聚焦在面前这几个男生身上,还有最中央站着的,清纯娇小的李梨。 李梨看着浑身发抖的苏元,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慢悠悠走到她面前,然后缓缓蹲下来,对她道:“苏元,我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个头认错,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她觉得自己没有对苏元动手,就已经够仁慈了,剩下的就看她识不识好歹了。 苏元虽然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虽然记得这段记忆,但是现在的她终究和以前不一样,她不是那个不知道反抗只知道忍受的苏元。 于是,她目光迅速地掠过周围的一切,试图找出一些趁手的工具。 忽然,她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墙角垃圾桶旁边,放着几个东倒西歪的、空了的啤酒瓶。 她一边低着头说对不起,一边手背到后面,一点点移动,小心翼翼地去够啤酒瓶。 李梨不高兴地说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给我跪下来额头,不是这样不痛不痒几句对不起就能解决得了!” “而且,现在知道说对不起,现在知道错了,那你早干嘛去了?!要是真的知道错了,那现在就给我磕头认错!”李梨说罢,作势就要来揪她的头发, 想要强行摁着她磕头。 但是此时此刻的苏元已经将垃圾桶旁边的空酒瓶拿到手了,就在李梨的手伸到她的头顶的时候,她忽然间将啤酒瓶往地上一摔,手里攥着啤酒瓶的口,站了起来。 碎掉的玻璃锋利地支棱着,看上去就十分危险。 李梨被她这一惊,吓得直接后退两步,接着几名男生连忙上来护着她,挡在她面前。 一名男生瞪着苏元:“喂,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吃了熊心豹子胆,真想和我们打架?” 苏元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他们竟然第一次在苏元身上看到了某些让他们害怕的情绪,总觉得苏元下一秒会做出来和她平常不一样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苏元握着啤酒瓶,语气冰冷地对他们道:“让我离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其中一个男生十分好笑似的看着她:“你脑子烧糊涂了?竟然对我们不客气?你敢吗,你有那个本事吗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忽然在脖子传来的疼痛中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上面已经被玻璃划伤,流出了鲜血,幸而没有割到大动脉,否则他得立即嗝屁。 可是苏元似乎不打算放过他,目光阴冷,手一扬,玻璃瓶就要再次落下去。 看她的力度,这次下去,恐怕不会死,命也得丢掉半条。 男生此时此刻才感到害怕,他一下子躲不开,只好伸出胳膊去挡,一瞬间,面前的半个胳膊全都是血痕,汩汩地流出鲜血。 其他男生看着自己兄弟受伤,纷纷怒不可遏,撸起袖子上去就要和苏元拼命。 但是苏元没有丝毫害怕,她手里拿着碎掉的啤酒瓶,不要命一样像面前的男生打去。? 第192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3 这些男生一贯欺软怕硬,乍一看见苏元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们也不由得害怕起来。 “这次就先不跟你计较,下次再找你算账!”他们撂下一句狠话之后,便慌里慌张的离开了。 李黎站在原地看了看跑开的男生,又看了看满脸阴郁的苏元,咬着嘴唇,狠狠的跺了跺脚,也跑走了。 等他们所有人都离开后,苏元像忽然间卸了力气一般,慢慢地顺着墙角滑落下去。 她手里的玻璃酒瓶也被她松开,随意地扔到了地上。 她忽然间觉得好累。 从来没有哪一次快穿做任务,让她感到如此窒息。 她就这样靠着墙壁,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眼神放空。 她在心中问系统:“0568,这真的是主权的记忆世界吗?” 【对啊,宿主我是不会骗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我是想问会不会弄错了?为什么主神的记忆世界和我的记忆世界是一样的?难不成我们两个拥有着同样的经历和记忆?” 【数据也不会错误呀,是从主系统那边调过来的。而且这个世界已经存在很久了,但是从来没有人来这里做过任务,因为主神在创立完成这个世界之后,便将这个世界封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开启是吗?” 【是的,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里呢。】 苏元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骨。 地面越来越凉,天逐渐黑了下去,苏元觉得自己在这里坐了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家了,于是她缓缓起身。 却不经意间与不远处的某个人对视。 在巷子的尽头,微弱路灯的照耀下,立着一个少年。 少年身高腿长,肩膀的一侧松松垮垮地背着一个书包,看样子像是学生,但是却没有穿校服。此时此刻双手插兜,静静地看着苏元所在的方向。 但是他逆着光,苏元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和表情,只觉得这个人十分熟悉。 少年看向苏元的目光似乎十分灼热,苏元一时间不确定他是否在看她。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了强烈的灯光,看到了少年的脸。 而就在她看到他长相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瞳孔仿佛地震一般。 清隽完美的脸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摄人心魄,眼角处一颗微红的泪痣更是漂亮极了。 高、高砚?! 苏源的脚步停住,直接愣在了原地,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不,应该是主神大人。 他在看她吗?他为什么看她? 如果这是主神大人的记忆世界,那他的记忆世界里面为什么会有她? 苏元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她愣神之际,身后的垃圾桶发出响动,从里面窜出一只黑色的流浪猫,然后跑向了那名少年。 那名少年看见流浪猫向他跑来,很自然的蹲下身,掏出了口袋里的火腿肠喂它。 苏元一瞬间有些失望。 原来他不是在看她。 她缓缓的走到那名少年面前,蹲下来,看着那只猫咪,先入为主地跟他打了招呼。 “它好像和你很熟。”苏元看向他,歪了歪头,问道:“你经常喂这只猫咪吗?” 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漂亮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似乎还有她看不懂的情绪,而后很快被掩盖下去。 他点了点头:“我经常喂这附近的流浪猫,所以他们都跟我很熟。” 苏元看见他的眼神,忽然间想起自己脸上丑陋的疤痕。 她想,可能是脸上的疤太丑了,所以把面前这个人给吓到了。 想到此,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而后才继续和他说话:“那你还挺有爱心的。” 少年笑笑,没有说话。 接着苏元又问:“你是这附近的学生吗?” “嗯。” “那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附中。” 苏元的眼睛忽然间瞪大:“你和我是一个学校的?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话刚问完,她就后悔了。 她以前自卑又敏感,整个班的人都没有和她做朋友的,更何况班级之外了。 “我经常不去学校,你没有见过我也很正常。”少年淡淡地回答她道。 苏元看他一身打扮,也没有像其他高中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就知道他一定不是那种像她一样呆板的好学生。 而他说自己不去学校,不是艺术生,恐怕也就和班级里面垫底的那些同学差不多。 触及到这种问题,可能会伤害少年敏感的自尊心,苏元这样想着,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苏元扭头望着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元,是附中一班的学生。” 少年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苏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在附中一班,我也在附中,所以略有耳闻。” 苏元在心里想,她一个小透明,有什么能让他去关注的? 这样说恐怕也只不过是嘴上客套客套。 可是他们两个都不认识,他也没有必要讨好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还是说它作为人人讨厌,人人厌弃的对象,在附中都已经传开了? 苏媛不高兴地鼓起嘴巴。 少年似乎没有看出她的不悦,只是继续慢条斯理的对她说:“我叫高砚。” 苏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主神竟然在这个世界里也叫高砚?! 还是说高砚确实实是他的真实名字? 苏元心里面留下了一个疑问。 但是这种问题系统也给不了解答,面前这个同样叫高砚的主神大人同样也给不了解答。 她只能等这个世界结束后,主神大人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答案了。 高砚将手中的最后一口火腿肠喂给猫咪,等它吃完后,拍了拍手,然后站起来。 就在苏元以为他要离开时,他忽然间开口道:“刚才,我都看见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苏元有些愣神,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看见了刚才,她和那几个高中男生打架。? 第193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4 苏元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然后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很凶?” 高砚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问,他的表情闪过一丝错愕,接着摇了摇头:“没有。” “是他们先欺负的你,你还手是应该的。”高砚看着她:“下次要是再有人这样逼迫你,你不要委曲求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大胆地拒绝。” “只是有一点。”高砚看着她发红的掌心,轻声道:“下次再和别人拼命前,小心不要伤了自己。” 苏元耸了耸肩膀:“可是没人帮我啊,我不拼命,难道等死吗?” “我帮你。” 高砚声音清澈坚定,迎着苏元不可置信的眼神说道:“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事,就去附中七班找我, 我帮你。” “还有。”他走到苏元面前,两人距离忽然拉近,近到苏元几乎能闻到他身上干净好闻的肥皂味,然后他伸出手,将苏元捂着伤疤的手拿下来:“这么好看的脸,一直捂着做什么。” 苏元的手腕接触到他冰凉的手指,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低声吐槽道:“你是从哪看出我这张脸漂亮的?想安慰人也不用这么安慰。” 高砚微微弯下腰,目光平视着苏元,然后一脸认真道:“从你的眼睛里。” 苏元愣住了。 就在她发愣的片刻,高砚直起身子,向苏元身后走了几步,走到巷子里面的垃圾桶旁边,将苏元被丢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冲她扬了扬下巴:“很晚了,走,我送你回家。”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关切让苏元始料不及。 按照她对高砚性格的了解,他是个十分冷漠且感情极端的人,很多时候感受不到别人的喜怒哀乐,也没有正常的感情。 但是现在他不仅关心她,还安慰她,最后还愿意送她回家。 关键是现在的他们才刚认识,他这样会不会关切地有些太过了? 苏元看着他,脚步没有动:“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吗?” 高砚瞥她一眼:“什么意思。” “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见到第一面就送人家回家吗?” 高砚顿了顿,然后缓缓道:“不是。” 苏元歪了歪头:“那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 高砚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嘴唇动了动,但是终究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片刻,像是无声的拉锯战。 高砚看着在原地站着不肯往前一步的苏元,像是认输一样,只好叹了口气,然后道:“因为你跟我很像。” 苏元看着面前这个一看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二世祖,再看看丑陋贫穷又自卑的她,皱了皱眉,不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她再次开口问道:“哪里像?” 高砚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才回头看她:“走,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在路上我给你讲。” 他见苏元不动,挑了挑眉,又催了一遍:“走啊,不是想知道原因么。” 苏元顿了顿,然后迈开步子追上了他,她步子小,本来应该跟不上身高腿长的高砚,但是不知道为何,高砚似乎十分熟稔地放缓步子,配合着她。 苏元走在他身边,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反而十分舒服。 “前面那条路,左转。”苏元伸出食指给他指着方向,然后看着他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 高砚一手给苏元拎着书包,一边慢悠悠地往前走着,然后缓缓开始对苏元说道:“我刚才说我和你很像,其实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经历很相似。” “从我生下来开始,我父母他们就争吵不断,两人全都出轨,但是在我面前却还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恶心。” “他们为我营造了一副美好的家庭假相,以为我看不出来,在我发现之后,还美名其曰说为我好,都是为了我,为了不让这个家庭破碎。” “我一开始还天真地信了,但是从那开始,他们连装都在我面前懒得装了,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出轨的对象带进家门,并且当着我的面亲热。”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我甚至觉得他们不应该把我生在这个世界上,让我看到这令人作呕的一幕。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觉得所有感情都是假的,都是虚伪的,尤其是男女之情。” 苏元心底了然。 难怪高砚的情感会比常人都要奇怪,原来是因为生活在这样畸形的家庭环境之下,所以养出来的幼苗也是畸形的。 但是,很快苏元又发现了他话中的另一个问题。 她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和你的经历很相似?” 高砚笑了笑:“猜的。” 苏元转念一想,她父母当年因为家暴双双死亡的事情还上过新闻,她附近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对于别人而言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而且即使在这个高中里面,还是有很多同学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并且经常将她的经历当作八卦来说。 对于高砚而言,既然他也是附中的学生,那么听过她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她便没有想着隐瞒,而是淡淡道:“我可跟你不一样。” “我爸妈根本不会在我面前维持家庭和睦,他们连装都不会装,也不想装,我们家里面永远只有争吵。” “不过后来就安静了,因为他们都死掉了,在我面前。” 苏元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几句话,掠过了当年血淋淋的惨痛经历,似乎这些事情轻得像羽毛一样。 而她不知道的是,高砚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眼里面满是复杂的情绪,但是最明显的是心疼。 对于一个幼小的孩子而言,亲眼目睹这样一桩惨案,可想而知在心里面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但是她却无所谓一样,这样轻飘飘地讲出来当年的事实,不知道是真的放下了还是早已麻木。 高砚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没关系,会好的。” “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 第194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5 有我在你身边,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苏元嘲弄似的勾了勾嘴角。 以后都会好的? 这种安慰的话说起来简单,但是究竟结果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即使当年的见过父母全都死在她面前的自己,也没有丧失对生的希望,即使后来姨妈对她那么不好,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即使后来被别人欺负,她也依旧珍惜生命。 可是后来,命运是那么残酷不讲道理,将所有的苦难全都孤注一掷地投放在她身上。 这么多苦难都挺过来的她,以为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再也接受不了的,可是最后,她还是败在了校园霸凌之下。 他们将她逼到了绝境,然后逼着她从悬崖边上跳下去。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在校园欺凌之下,她终究忍受不了,跳河自尽。 只是可悲的是,她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就是知道在她死后,不会有人在乎她,甚至为她收尸。 她的尸体会暴露在大大的阳光之下,脸上丑陋的疤痕会显露无疑,供所有人取乐观赏。 她受不了,活着就算了,她不想自己死后还要面临这些事情。 于是她选择了跳河结束自己的生命。 跳河多干净啊,水那么干净,那么包容,她跳进去与它融为一体,只有它会接受她的一切,包容她的丑陋。 她最后会待在水底的最深处,没有人找得到她看得到她,她得到了永远的清净。 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体面的死亡方式。 高砚看着苏元嘴角嘲弄的笑,知道她并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不过没关系,他会让他相信的。 两人这样走了一路,苏元终于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所破旧的公寓楼,对他说:“到了,不用送我了。” 她说完,作势要从他的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包。 但是,拽不动。 苏元一手拉着书包的肩带,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抬起头来看高砚。 高砚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书包的肩带,低头对上苏元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不要想不开。” 苏元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不开。” 他不说话,只是执拗地重复:“好不好?” 苏元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开口说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高砚见苏元似乎变了脸色,他只好松开了手,然后讪讪地往后退了几步:“你回家,我在这里看着你,等你进去之后我再走。” 苏元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继而才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她走了两步,忽然间想起什么,转身往回看,看见高砚果然站在原地看着她。 “你明天”她看着高砚,犹豫地问道:“你明天会去学校吗?” 高砚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只是停顿了片刻,继而肯定地对苏元说:“放心,会去。” 话音刚落,他看着苏元,又补了一句:“只要你以后一直在学校,我就会一直在,你如果想找我随时都可以来。” 苏元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重新转回身,往小区里面走。 边走她边在心里面问系统:“刚才那个人,真的是主神大人吗?” 0568【我想是的,他和主神的元神碎片长得一模一样。】 苏元喃喃道:“可是他也和高砚长的一模一样,而且他也叫高砚。” 想到这里,她忽然间问系统:“你说,他们是不是都是一个人?” 0568【你是说你任务失败的那个世界?】 系统想了想,似乎才想起来【就是那个男主死亡,世界消散,大反派却没有消散的那个世界?】 苏元点了点头。 0568继续道【那这样就能解释得清为什么当时大反派没有和那个世界一同摧毁,也能解释得清后来出现的种种异样,难怪他是我们系统的bug,因为他本身就是系统的缔造者。】 0568也喃喃自语了一通话语有些跳脱,但是苏元听懂了。 她也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所有世界里面出现的bug原因所在了。 “他们他们原来真的是一个人吗?” 她有些不太相信,为什么之前的高砚性格如此孤僻怪异,而现在的高砚温柔可亲,甚至还试图来安慰劝导解救她? “对了,0568,你只让我来这个世界将主神大人的元神带回去,但是你没有跟我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带回去。”苏元不解地问系统:“难道是和以前一样,需要攻略他?” 0568摇摇头【不是,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次我们穿的世界很特殊,是主神大人一手打造的记忆世界,之前一直封闭着,所以他和其他世界里面的规则都不太一样。】 【之前的快穿世界需要攻略才能完成任务,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面,你需要知道主神大人为什么会选择被困在这个世界,他在这个世界里面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非要完成不可的事情,或者非要去见不可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你要找出来主神大人在这个世界里的执念,并且帮他完成这个执念,他就会乖乖跟你回到我们的现实世界中去。】 系统十分认真且细致地跟苏元解释了一大堆。 苏元耐心地听着,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身体下意识地拿出口袋里的钥匙开门,没想到她刚将门打开,一双筷子就从不远处向她飞过来,砸到她的头上,然后掉落在地。 苏元僵在原地,看着地上沾着饭粒泛着油光的筷子,屏住了呼吸,抬头看过去。 她姨妈一家正坐在饭桌面前吃饭,姨妈此时正坐在座位上,阴沉着脸看着她:“这么晚才回来,死哪儿去了?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苏元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来掉落在地的筷子,然后将头发上沾上的饭粒捏掉,这才走到姨妈面前,将筷子递过去:“姨妈,筷子。” 姨妈没有接她手里的筷子,而是提高了声音,再一次问道:“耳朵聋了?我问你话你听不见吗!” 第195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6 苏元冷冷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对姨妈的嘲讽:“你看我这张脸,有出去跟别人鬼混的可能吗?” 郭容娟冷哼一声,像是认同了苏元的回答,然后她转回头,对苏元吩咐道:“去把筷子洗了, 然后给我再拿双新的过来。” 苏元没有反抗,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就不能肆意妄为,仍然需要忍受姨妈的虐待。 不过这次她的心情不会有丝毫的波动,她在找到主神大人的执念并且带他回去之后,就会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永远忘记这个令她痛苦不堪的回忆。 她重新拿起筷子,然后进去厨房,打开水龙头,将脏了的筷子放在水流之下冲洗。 几秒钟不到,身后传来郭容娟极其不耐烦的声音:“死丫头你磨叽什么!还没好吗?快给我拿双筷子过来,赶紧的。” 她说完之后,一道声音略显稚嫩的男声紧接着命令道:“死丫头,我要喝水!快帮我倒杯水过来!” “知道了。”苏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然后从筷笼之中给自己及拿了一双筷子,再拿出一双新的筷子,又拿了个玻璃杯接满热水,然后向饭桌走去。 她将筷子递到姨妈手上,玻璃杯放在男孩面前,在饭桌一角坐下来,准备开始吃饭。 “好烫!”苏元的筷子还没伸出去,面前的男孩忽然间将水杯推到,热水顺着桌子流到苏元的手边,她连忙将手弹开。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热水烫红了。 苏元揉了揉手腕,不悦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孩,而始作俑者正撅着嘴坐在座位上,伸出手指着苏元:“死丫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烫死我啊!” 这是郭容娟年仅九岁的小儿子石天豪,他的爸爸,也就是苏元的姨父,因为在工地干活,意外被重物砸到,当即死亡。 她最开始被姨妈收养的时候,姨父还没有死,虽然姨妈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并且不是很喜欢她,但是姨父却对她很好。 他每次从工地上回来,总会给她带一些漂亮的野花,蝴蝶,再或者给她带自己制作的竹蜻蜓,在街边买的糖葫芦。 虽然姨妈有时候经常会跟他生气吵架,但是他从来不会跟她吵,总是脾气很好地笑着听姨妈训他,久而久之,姨妈也没了什么脾气。 而姨父对她的好,是苏元长这么大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她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家里面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气息。 她十分感激且珍惜。 但是好景不长,姨父在某一次上工时,由于上面的巨型广告牌没有立稳,于是掉下来砸到他,他当即就失去了生命。 当天他上工前,答应了苏元回来会给她带糖葫芦,所以一整天苏元都十分期待,可是一直等到晚上都没等回来姨父,却等回来了一通医院的死亡通知书。 那时的姨妈正怀着孕,并且即将要生产,在听见姨父死亡的消息的时候,她情绪过于激烈而动了胎气,而被送进了医院里面。 不过所幸她的生产顺利,孩子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但是从那之后,郭容娟也因为受了这种打击,对苏元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没有姨父在身边,她的脾气越来越坏,似乎将姨父的死亡全都归结在苏元身上,经常对苏元打骂凌辱。 苏元感激着姨父的好,体谅姨妈的难过,所以对姨妈一直听话且忍让顺从,但是这更让郭容娟变本加厉。 他们的儿子石天豪在刚生下来时就已经没了爸,此后便一直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石整天跟着郭容娟学话,对苏元颐指气使,叫她死丫头,郭容娟也从不纠正。 苏元也经常容忍着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但是她不知道,这样对一个小孩子而言,恰恰是默许了他的恶行,并且他会认为这样做是对的。 要是平常的苏元,一定早就发火了,但是面对着石天豪,她还是忍了忍,看着他说道:“厨房里只有热水,烫的话就吹凉了再喝。” 石天豪听她这么说,立马开始蛮不讲理地哭闹:“我不管!我就要喝水!现在就要喝水!” 郭容娟听见孩子哭,立马推了苏元一把,斥责道:“你听不见吗?天豪要喝水,你赶紧给他去倒!” “我说了,厨房里面只有热水。” “我管你怎么弄,赶紧给我把热水弄凉,立即给家豪再倒一杯水来!不然今天这饭你就别想吃!”郭容娟一把抢过苏元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重重放在桌子上。 苏元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于是她便不再争执,起身拿起石天豪桌子上的水杯,重新走进了厨房。 她将水龙头打开,然后径直接了半杯冷水,再将水瓶里的热水倒进去热水,正好兑成一杯温水。 苏元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再一次听见郭容娟不耐烦的催促声音,她这才不急不慢地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将水杯搁在石天豪面前。 石天豪本来就不想喝水,他只不过是以逗弄苏元为乐,现在苏元把水给他倒来了,他反而不想喝了。 “我不”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抬头看见苏元冰冷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从来没见过苏元这么冷、又让人害怕的目光,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水倒好了,赶紧喝,一会儿放凉了对身体不好。”苏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石天豪,眼神却冷的像冰,似乎在说,你要是不给我把这杯水喝下去,老娘就弄死你。 不到十岁的石天豪哪里见过这么吓人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想说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而是听话地抱着玻璃杯,一口一口地将杯子里的水喝掉。 苏元满意地勾起嘴角,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一边开始吃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石天豪,监视着他把水喝完。 石天豪已经喝不下去了,却在苏元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将水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第195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6 苏元冷冷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对姨妈的嘲讽:“你看我这张脸,有出去跟别人鬼混的可能吗?” 郭容娟冷哼一声,像是认同了苏元的回答,然后她转回头,对苏元吩咐道:“去把筷子洗了, 然后给我再拿双新的过来。” 苏元没有反抗,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就不能肆意妄为,仍然需要忍受姨妈的虐待。 不过这次她的心情不会有丝毫的波动,她在找到主神大人的执念并且带他回去之后,就会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永远忘记这个令她痛苦不堪的回忆。 她重新拿起筷子,然后进去厨房,打开水龙头,将脏了的筷子放在水流之下冲洗。 几秒钟不到,身后传来郭容娟极其不耐烦的声音:“死丫头你磨叽什么!还没好吗?快给我拿双筷子过来,赶紧的。” 她说完之后,一道声音略显稚嫩的男声紧接着命令道:“死丫头,我要喝水!快帮我倒杯水过来!” “知道了。”苏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然后从筷笼之中给自己及拿了一双筷子,再拿出一双新的筷子,又拿了个玻璃杯接满热水,然后向饭桌走去。 她将筷子递到姨妈手上,玻璃杯放在男孩面前,在饭桌一角坐下来,准备开始吃饭。 “好烫!”苏元的筷子还没伸出去,面前的男孩忽然间将水杯推到,热水顺着桌子流到苏元的手边,她连忙将手弹开。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热水烫红了。 苏元揉了揉手腕,不悦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孩,而始作俑者正撅着嘴坐在座位上,伸出手指着苏元:“死丫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烫死我啊!” 这是郭容娟年仅九岁的小儿子石天豪,他的爸爸,也就是苏元的姨父,因为在工地干活,意外被重物砸到,当即死亡。 她最开始被姨妈收养的时候,姨父还没有死,虽然姨妈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并且不是很喜欢她,但是姨父却对她很好。 他每次从工地上回来,总会给她带一些漂亮的野花,蝴蝶,再或者给她带自己制作的竹蜻蜓,在街边买的糖葫芦。 虽然姨妈有时候经常会跟他生气吵架,但是他从来不会跟她吵,总是脾气很好地笑着听姨妈训他,久而久之,姨妈也没了什么脾气。 而姨父对她的好,是苏元长这么大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她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家里面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气息。 她十分感激且珍惜。 但是好景不长,姨父在某一次上工时,由于上面的巨型广告牌没有立稳,于是掉下来砸到他,他当即就失去了生命。 当天他上工前,答应了苏元回来会给她带糖葫芦,所以一整天苏元都十分期待,可是一直等到晚上都没等回来姨父,却等回来了一通医院的死亡通知书。 那时的姨妈正怀着孕,并且即将要生产,在听见姨父死亡的消息的时候,她情绪过于激烈而动了胎气,而被送进了医院里面。 不过所幸她的生产顺利,孩子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但是从那之后,郭容娟也因为受了这种打击,对苏元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没有姨父在身边,她的脾气越来越坏,似乎将姨父的死亡全都归结在苏元身上,经常对苏元打骂凌辱。 苏元感激着姨父的好,体谅姨妈的难过,所以对姨妈一直听话且忍让顺从,但是这更让郭容娟变本加厉。 他们的儿子石天豪在刚生下来时就已经没了爸,此后便一直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石整天跟着郭容娟学话,对苏元颐指气使,叫她死丫头,郭容娟也从不纠正。 苏元也经常容忍着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但是她不知道,这样对一个小孩子而言,恰恰是默许了他的恶行,并且他会认为这样做是对的。 要是平常的苏元,一定早就发火了,但是面对着石天豪,她还是忍了忍,看着他说道:“厨房里只有热水,烫的话就吹凉了再喝。” 石天豪听她这么说,立马开始蛮不讲理地哭闹:“我不管!我就要喝水!现在就要喝水!” 郭容娟听见孩子哭,立马推了苏元一把,斥责道:“你听不见吗?天豪要喝水,你赶紧给他去倒!” “我说了,厨房里面只有热水。” “我管你怎么弄,赶紧给我把热水弄凉,立即给家豪再倒一杯水来!不然今天这饭你就别想吃!”郭容娟一把抢过苏元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重重放在桌子上。 苏元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于是她便不再争执,起身拿起石天豪桌子上的水杯,重新走进了厨房。 她将水龙头打开,然后径直接了半杯冷水,再将水瓶里的热水倒进去热水,正好兑成一杯温水。 苏元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再一次听见郭容娟不耐烦的催促声音,她这才不急不慢地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将水杯搁在石天豪面前。 石天豪本来就不想喝水,他只不过是以逗弄苏元为乐,现在苏元把水给他倒来了,他反而不想喝了。 “我不”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抬头看见苏元冰冷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从来没见过苏元这么冷、又让人害怕的目光,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水倒好了,赶紧喝,一会儿放凉了对身体不好。”苏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石天豪,眼神却冷的像冰,似乎在说,你要是不给我把这杯水喝下去,老娘就弄死你。 不到十岁的石天豪哪里见过这么吓人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想说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而是听话地抱着玻璃杯,一口一口地将杯子里的水喝掉。 苏元满意地勾起嘴角,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一边开始吃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石天豪,监视着他把水喝完。 石天豪已经喝不下去了,却在苏元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将水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第196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7 苏元一直注视着他把水喝完,这才放下心来,目光落在自己的碗里,闷着头吃饭。 她刚才去厨房看了,没有多余的米饭,只有一个剩下的干了的馒头,但是有总比没有强,于是她将馒头拿过来,配着剩下的菜,机械地开始填饱肚子。 苏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令人难以下咽的饭菜了,但是为了生存,她还是坚持着吃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吃饱。 吃完饭,她站起来就要离开,却被郭容娟叫住:“这么急着走,碗留给我收拾?啊?” 苏元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来看郭容娟。 她的面容带着一丝愤怒:“我供你吃供你穿还给你养大,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现在还给我摆脸色!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是?!” 苏元闭了闭眼睛:“我又没说不收拾,只不过这次忘了。” “自己懒成这个样子,还给自己找借口!” 眼看着郭容娟更加愤怒,苏元不想惹事,于是便不再讲话,而是默默地来到饭桌旁边,然后开始收拾碗筷。 她将碗筷收拾到厨房,放进水槽之中,外面的郭容娟还在骂骂咧咧,她索性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彻底盖住了嘈杂的声音。 ———— 次日苏元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里面。 她坐在自己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旁边,将书包放下,此时正好上课铃打响,数学老师走了进来。 “同学们,拿出课本,我们今天要上的是第五课” 她洋洋洒洒地开始讲课,苏元却看着空洞的书桌抽屉,怔愣了片刻。 她书桌抽屉里面的书全都没有了,整个桌肚空空荡荡,没有一本书。 在怔愣了片刻之后,苏元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故意干的,到底是谁干的,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除了李梨和那帮男生之外,还有谁? 苏元面无表情地抬头,目光看向斜对面的李梨,正好与她的目光对视,接着李梨的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 “苏元!我正在讲课你在干什么?”数学老师忽然的质问让苏元回过头来。 他走到苏元面前,看着她空荡荡的桌面,一下子就冷了脸色:“我讲了半天,你连书都还没拿出来啊。” “苏元,我知道你成绩好,但是成绩好就能这样肆意妄为,在我的课堂上不听课吗?”数学老师声音拔高,镜片闪着冷光,大声呵斥苏元:“既然你不想听我的课,那就不要听了,给我站出去!” 所有同学全都转过头来,看着生气的数学老师和苏元,没有一个人为她辩解,大家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若是以前的苏元,一定会低着头站在教室外面,但是现在的苏元不一样。 她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懦弱,她想要拯救她。 她有嘴巴,她可以解释,为什么要这样一味地忍受呢? “老师,在下结论之前,不应该听学生解释解释吗?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赶出去,是不是不太好?”苏元抬起头,身体依旧坐在座位上,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然后才道:“好,你说,我看你能狡辩什么。” “我不是狡辩,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苏元看着数学老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我不想看书,而是我的课本被人丢了,我来的时候桌子里面已经一本课本都没有了。”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眉头开始皱起来。 “你说是有人故意把你的书本丢掉?”他的目光像四周环视一周,然后声音逐渐变冷,开口问道:“是谁?” 整个教室一片寂静,没有人答话。 在一片寂静声中,李梨的声音响起来,弱弱的:“老师,苏元说是有同学将她的书扔掉了,可是我们都没有见到有人扔啊。” 她看向苏元:“苏元,你不会因为害怕老师罚你,就说谎冤枉我们这些同学们?” 苏元声音平静:“李梨,到底是谁干的,我有没有说谎,我想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没有再跟李梨废话,而是站起来,平视着数学老师,对他说:“老师,李梨说得对,这件事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同学们,我请求查一下监控,就能知道我的书到底是谁丢的了。” 听她这么说,李梨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连忙开口道:“老师,现在您正在上课,苏元这么做就是在扰乱秩序,等一下课都讲不完了,我们的学习进度不就耽误了吗?” 同学们开始异口同声地附和:“对啊,老师,这节课本来就没有多长时间,要是再去查监控,那岂不是都没有时间给我们上课了!” 数学老师看了看苏元,又看了看李梨,低下头思考。 片刻后,他对苏元说道:“这样,你先坐下,跟其他同学看一本书,等下课我去找你们班班主任调一下监控。” 他说完,开始转身上课。 苏元环顾四周,所有同学都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书本,没有人朝她这边看一眼,显然,没有人想跟她看一本书。 苏元也不强求,反正数学老师讲的新课她早八百年就会了,听不听无所谓。 她坐下来,撑着脑袋看向黑板,余光瞥见李梨,她的表情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她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对劲,等一会儿下课之后数学老师去找班主任查监控,绝对会查出来她,到时候她就百口莫辩了。 可怜的李梨,现在一定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苏元默默地想着,眼神冰冷,从李梨的身上移开,重新看向黑板。 ———— 下课之后,数学老师收拾书本准备离开教室,临走时似乎想起什么,站在门口对苏元说道:“苏元,你过来。” 苏元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下,往教室门口走。 路过李梨的位置,听见李梨威胁她的声音:“苏元,你要是真的敢查监控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啊,放马过来。” 第196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7 苏元一直注视着他把水喝完,这才放下心来,目光落在自己的碗里,闷着头吃饭。 她刚才去厨房看了,没有多余的米饭,只有一个剩下的干了的馒头,但是有总比没有强,于是她将馒头拿过来,配着剩下的菜,机械地开始填饱肚子。 苏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令人难以下咽的饭菜了,但是为了生存,她还是坚持着吃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吃饱。 吃完饭,她站起来就要离开,却被郭容娟叫住:“这么急着走,碗留给我收拾?啊?” 苏元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来看郭容娟。 她的面容带着一丝愤怒:“我供你吃供你穿还给你养大,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现在还给我摆脸色!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是?!” 苏元闭了闭眼睛:“我又没说不收拾,只不过这次忘了。” “自己懒成这个样子,还给自己找借口!” 眼看着郭容娟更加愤怒,苏元不想惹事,于是便不再讲话,而是默默地来到饭桌旁边,然后开始收拾碗筷。 她将碗筷收拾到厨房,放进水槽之中,外面的郭容娟还在骂骂咧咧,她索性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彻底盖住了嘈杂的声音。 ———— 次日苏元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里面。 她坐在自己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旁边,将书包放下,此时正好上课铃打响,数学老师走了进来。 “同学们,拿出课本,我们今天要上的是第五课” 她洋洋洒洒地开始讲课,苏元却看着空洞的书桌抽屉,怔愣了片刻。 她书桌抽屉里面的书全都没有了,整个桌肚空空荡荡,没有一本书。 在怔愣了片刻之后,苏元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故意干的,到底是谁干的,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除了李梨和那帮男生之外,还有谁? 苏元面无表情地抬头,目光看向斜对面的李梨,正好与她的目光对视,接着李梨的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 “苏元!我正在讲课你在干什么?”数学老师忽然的质问让苏元回过头来。 他走到苏元面前,看着她空荡荡的桌面,一下子就冷了脸色:“我讲了半天,你连书都还没拿出来啊。” “苏元,我知道你成绩好,但是成绩好就能这样肆意妄为,在我的课堂上不听课吗?”数学老师声音拔高,镜片闪着冷光,大声呵斥苏元:“既然你不想听我的课,那就不要听了,给我站出去!” 所有同学全都转过头来,看着生气的数学老师和苏元,没有一个人为她辩解,大家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若是以前的苏元,一定会低着头站在教室外面,但是现在的苏元不一样。 她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懦弱,她想要拯救她。 她有嘴巴,她可以解释,为什么要这样一味地忍受呢? “老师,在下结论之前,不应该听学生解释解释吗?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赶出去,是不是不太好?”苏元抬起头,身体依旧坐在座位上,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然后才道:“好,你说,我看你能狡辩什么。” “我不是狡辩,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苏元看着数学老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我不想看书,而是我的课本被人丢了,我来的时候桌子里面已经一本课本都没有了。”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眉头开始皱起来。 “你说是有人故意把你的书本丢掉?”他的目光像四周环视一周,然后声音逐渐变冷,开口问道:“是谁?” 整个教室一片寂静,没有人答话。 在一片寂静声中,李梨的声音响起来,弱弱的:“老师,苏元说是有同学将她的书扔掉了,可是我们都没有见到有人扔啊。” 她看向苏元:“苏元,你不会因为害怕老师罚你,就说谎冤枉我们这些同学们?” 苏元声音平静:“李梨,到底是谁干的,我有没有说谎,我想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没有再跟李梨废话,而是站起来,平视着数学老师,对他说:“老师,李梨说得对,这件事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同学们,我请求查一下监控,就能知道我的书到底是谁丢的了。” 听她这么说,李梨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连忙开口道:“老师,现在您正在上课,苏元这么做就是在扰乱秩序,等一下课都讲不完了,我们的学习进度不就耽误了吗?” 同学们开始异口同声地附和:“对啊,老师,这节课本来就没有多长时间,要是再去查监控,那岂不是都没有时间给我们上课了!” 数学老师看了看苏元,又看了看李梨,低下头思考。 片刻后,他对苏元说道:“这样,你先坐下,跟其他同学看一本书,等下课我去找你们班班主任调一下监控。” 他说完,开始转身上课。 苏元环顾四周,所有同学都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书本,没有人朝她这边看一眼,显然,没有人想跟她看一本书。 苏元也不强求,反正数学老师讲的新课她早八百年就会了,听不听无所谓。 她坐下来,撑着脑袋看向黑板,余光瞥见李梨,她的表情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她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对劲,等一会儿下课之后数学老师去找班主任查监控,绝对会查出来她,到时候她就百口莫辩了。 可怜的李梨,现在一定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苏元默默地想着,眼神冰冷,从李梨的身上移开,重新看向黑板。 ———— 下课之后,数学老师收拾书本准备离开教室,临走时似乎想起什么,站在门口对苏元说道:“苏元,你过来。” 苏元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下,往教室门口走。 路过李梨的位置,听见李梨威胁她的声音:“苏元,你要是真的敢查监控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啊,放马过来。” 第197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8 苏元连正眼都没给她,撂下这句话之后,便跟着数学老师去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正坐在办公室里,见到数学老师将苏元带过来,似乎有一些惊讶:“怎么了?” 他对面前这名女生有点印象,知道她是他们班的同学,也知道她成绩不错,但是这个女孩子内向不喜欢说话,于是他在她身上也没有过多关注的目光。 安静内向学习成绩好,这就是他对她的所有印象,除此之外,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数学老师将自己的书本放到办公室桌子上,然后开始对苏元的班主任讲话:“汪主任,你们班的这个学生说她的书本被人丢了,她想要查监控看看。” 汪国清抬眼看向苏元:“书本丢了?” 苏元点头:“早上来学校的时候,桌子上的所有课本和资料都被人扔了,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汪国清又问:“你确定是被别人扔掉的?” 苏元笑了笑:“到底是不是,班主任您查查监控就知道了。” 汪国清想了想,然后点头:“好。” 他说着,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打开电脑,开始调监控。 苏元站在一旁看着,数学老师也凑上来看。 王国清将监控调到今天早上数学课之前,但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直到往前快进到昨天晚上自习课下课之后,才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昨天晚上放学之后,苏元就一直没有来上晚自习,而他昨天晚上恰好有事请假了,所以也没去班里面看看,没发现少了一个人。 而李梨和班里面那几个垫底的男生,也是第一节晚自习都开始了才进班,并且汪国清眼尖地发现,少了一个男生。 而等到晚自习放学之后,当所有人都走了的时候,李梨和那几个男生没有走。直到所有的灯光全都关上,他们才找到苏元的座位,将她的书本全都顺着窗户,一股脑丢到了楼下。 楼下是个深深的灌木丛,书本掉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影儿。 他们以为灯关上了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在监控里面,他们的行动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这里,数学老师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没想到真的是李梨。” 她刚才还在他的数学课上反驳苏元,结果没想到真的是她干的,这打脸简直来的猝不及防。 汪国清摸索着下巴,对着监控看了好久,然后转头看向苏元:“昨天晚上你没上晚自习?” 苏元微微低头,承认道:“嗯。” “为什么?” “我说出来班主任您会信吗?” “只要是事实,我都会信。” 苏元抬头,对上汪国清的脸,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班主任,严肃,认真,她想她也许可以相信他。 而同样,也是汪国清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苏元。 他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个女孩子,虽然她成绩好,但是他们班成绩好的不止她一个,而且成绩好的学生本来就不怎么需要老师操心,所以他也没怎么上心。 现在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女孩,第一次看着她仰起脸,而不是低着头,他这才看清楚苏元的全貌。 她和其他同学一样穿着附中的校服,但是她的校服因为洗了很多次,所以比其他同学的校服要旧很多,蓝色的布料都开始泛白。 她原本留着长长的中分刘海,遮住大半张脸,而现在她却将长长的刘海勾在而后,露出白皙的脸颊,但是右半边脸上面那道疤痕却格外惹眼。 他忽然间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孩子为什么如此自卑敏感内向。 苏元开口了:“昨天下午上完课之后,我被李梨和班里面那一帮男生堵在巷子里,然后他们对我进行了霸凌。” “他们让我跪在地上给李梨磕头认错,不然就打我,可是我有什么错呢?” “我只不过是早上没有听李梨的话给她买饮料,我只不过是生理期来了需要到卫生间解决,她却因为我立刻给她买饮料而抢走了我的卫生巾,并且在全班同学面前羞辱我。”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才推了她一把,从她手里把我的东西拿了回来。结果没想到晚上就被她带着人堵在巷子里逼我磕头认错。” 苏元很是平淡地讲出这些事情,但是听在汪国清和数学老师耳朵里,却胆战心惊。 汪国清上下打量着苏元,露出些许关切的神色:“你有没有受伤?” 他了解班里面那些男生,知道他们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差生,干出这样的事是非常有可能的。 而李梨,他对她了解不多,表面上看着是一个挺乖巧的学生,但是据他所知,她其实在班级里面搞小团体,似乎还带头搞孤立。 但是这些事情他只是听说,没有切切实实的证据,也不好说什么。 汪国清想了想,对前来送作业的学生吩咐说,让他把李梨和王侃刘家化他们几个叫过来。 不一会儿,李梨他们几个便来到了办公室。 李梨见到苏元,立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里面有明显的愤怒和威胁,然后转过身去看汪国清时,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乖巧神色:“班主任,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汪国清的眼神凌厉地在到场的几位学生身上扫过,然后眼尖地发现刘家化胳膊上缠着的纱布和脖子上贴着的创可贴,他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刘家化,你胳膊和脖子怎么回事?” 苏元的目光随着汪国清落到刘家化身上,很快认出,这个叫刘家化的男生,就是昨天霸凌她的其中一位,还被她用碎掉的啤酒瓶伤了脖子和胳膊。 刘家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冷笑道:“还能怎么回事,被人打了呗。” 汪国清:“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这个班里面的刺头之一,竟然还会被别人打,不仅打,还能打得这么严重? 刘家化:“班主任,我这次真没说谎,你自己看看我这个伤,还能是我自己打的吗?” “好。”汪国清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看着刘家化:“那你跟我说说,谁打的?难不成还是上次七班的高砚?” 第197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8 苏元连正眼都没给她,撂下这句话之后,便跟着数学老师去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正坐在办公室里,见到数学老师将苏元带过来,似乎有一些惊讶:“怎么了?” 他对面前这名女生有点印象,知道她是他们班的同学,也知道她成绩不错,但是这个女孩子内向不喜欢说话,于是他在她身上也没有过多关注的目光。 安静内向学习成绩好,这就是他对她的所有印象,除此之外,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数学老师将自己的书本放到办公室桌子上,然后开始对苏元的班主任讲话:“汪主任,你们班的这个学生说她的书本被人丢了,她想要查监控看看。” 汪国清抬眼看向苏元:“书本丢了?” 苏元点头:“早上来学校的时候,桌子上的所有课本和资料都被人扔了,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汪国清又问:“你确定是被别人扔掉的?” 苏元笑了笑:“到底是不是,班主任您查查监控就知道了。” 汪国清想了想,然后点头:“好。” 他说着,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打开电脑,开始调监控。 苏元站在一旁看着,数学老师也凑上来看。 王国清将监控调到今天早上数学课之前,但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直到往前快进到昨天晚上自习课下课之后,才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昨天晚上放学之后,苏元就一直没有来上晚自习,而他昨天晚上恰好有事请假了,所以也没去班里面看看,没发现少了一个人。 而李梨和班里面那几个垫底的男生,也是第一节晚自习都开始了才进班,并且汪国清眼尖地发现,少了一个男生。 而等到晚自习放学之后,当所有人都走了的时候,李梨和那几个男生没有走。直到所有的灯光全都关上,他们才找到苏元的座位,将她的书本全都顺着窗户,一股脑丢到了楼下。 楼下是个深深的灌木丛,书本掉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影儿。 他们以为灯关上了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在监控里面,他们的行动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这里,数学老师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没想到真的是李梨。” 她刚才还在他的数学课上反驳苏元,结果没想到真的是她干的,这打脸简直来的猝不及防。 汪国清摸索着下巴,对着监控看了好久,然后转头看向苏元:“昨天晚上你没上晚自习?” 苏元微微低头,承认道:“嗯。” “为什么?” “我说出来班主任您会信吗?” “只要是事实,我都会信。” 苏元抬头,对上汪国清的脸,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班主任,严肃,认真,她想她也许可以相信他。 而同样,也是汪国清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苏元。 他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个女孩子,虽然她成绩好,但是他们班成绩好的不止她一个,而且成绩好的学生本来就不怎么需要老师操心,所以他也没怎么上心。 现在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女孩,第一次看着她仰起脸,而不是低着头,他这才看清楚苏元的全貌。 她和其他同学一样穿着附中的校服,但是她的校服因为洗了很多次,所以比其他同学的校服要旧很多,蓝色的布料都开始泛白。 她原本留着长长的中分刘海,遮住大半张脸,而现在她却将长长的刘海勾在而后,露出白皙的脸颊,但是右半边脸上面那道疤痕却格外惹眼。 他忽然间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孩子为什么如此自卑敏感内向。 苏元开口了:“昨天下午上完课之后,我被李梨和班里面那一帮男生堵在巷子里,然后他们对我进行了霸凌。” “他们让我跪在地上给李梨磕头认错,不然就打我,可是我有什么错呢?” “我只不过是早上没有听李梨的话给她买饮料,我只不过是生理期来了需要到卫生间解决,她却因为我立刻给她买饮料而抢走了我的卫生巾,并且在全班同学面前羞辱我。”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才推了她一把,从她手里把我的东西拿了回来。结果没想到晚上就被她带着人堵在巷子里逼我磕头认错。” 苏元很是平淡地讲出这些事情,但是听在汪国清和数学老师耳朵里,却胆战心惊。 汪国清上下打量着苏元,露出些许关切的神色:“你有没有受伤?” 他了解班里面那些男生,知道他们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差生,干出这样的事是非常有可能的。 而李梨,他对她了解不多,表面上看着是一个挺乖巧的学生,但是据他所知,她其实在班级里面搞小团体,似乎还带头搞孤立。 但是这些事情他只是听说,没有切切实实的证据,也不好说什么。 汪国清想了想,对前来送作业的学生吩咐说,让他把李梨和王侃刘家化他们几个叫过来。 不一会儿,李梨他们几个便来到了办公室。 李梨见到苏元,立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里面有明显的愤怒和威胁,然后转过身去看汪国清时,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乖巧神色:“班主任,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汪国清的眼神凌厉地在到场的几位学生身上扫过,然后眼尖地发现刘家化胳膊上缠着的纱布和脖子上贴着的创可贴,他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刘家化,你胳膊和脖子怎么回事?” 苏元的目光随着汪国清落到刘家化身上,很快认出,这个叫刘家化的男生,就是昨天霸凌她的其中一位,还被她用碎掉的啤酒瓶伤了脖子和胳膊。 刘家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冷笑道:“还能怎么回事,被人打了呗。” 汪国清:“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这个班里面的刺头之一,竟然还会被别人打,不仅打,还能打得这么严重? 刘家化:“班主任,我这次真没说谎,你自己看看我这个伤,还能是我自己打的吗?” “好。”汪国清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看着刘家化:“那你跟我说说,谁打的?难不成还是上次七班的高砚?” 第198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9 从班主任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苏元不由得有些诧异。 什么意思,高砚和刘家化之前打过架? 一讲起高砚,刘家化脸都白了,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是他。” “那是谁?”汪国清不断追问。 还没等刘家化回答,苏元就往前走了两步,一脸平静道:“是我。” 听见苏元这么说,汪国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可能是你?” 看苏元这个小身板,也不想是能将刘家化打成这个样子的人啊! “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们对你” “没错,他们是对我进行校园霸凌,但是我没有任由他们欺负,我也进行了反击。”苏元向汪国清解释道:“他身上的伤是我用酒瓶划伤的,我知道我不应该伤人,但是如果我不反击的话,最后受伤的人会是我。” 汪国清看向刘家化,询问道:“真的是她吗?” 刘家化不置可否。 他不想说,一方面是被一个女生打成这样十分没面子,另外一方面,他要是承认了,不就是间接承认,他确确实实对苏元进行了校园霸凌? 他不说话,汪国清就当他是默认了。 “班主任,您不能只听信苏元的一面之词呀。”就在这时,李梨的声音响起,她像是十分委屈似的:“苏元同学说我们欺负她,但是她也得拿出证据来啊,总不能只凭两句话就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昨天晚上巷子里面又没有监控,那个地方偏僻又没有人,李梨相信苏元拿不出来证据,汪国清也找不到证据,于是她便无所顾忌:“要是真的是我们干的,我们一定向苏元同学认错。要是拿不出证据,那苏元同学就是污蔑我们,我想校方一定不会容忍这样的学生留在学校里的?” 她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拿不出证据,那么苏元就要从这个学校滚蛋。 汪国清看向苏元。 苏元神色没有一丝畏惧,相反,她十分赞同地点头:“李梨说得对,我答应,如果我说谎的话,那么我会自动从这个学校退学,同样的,我希望李梨同学你也是。” 她看着李梨,皮笑肉不笑:“如果李梨同学说谎的话,那么是不是也应该自动从这个学校退学呢?” 她这样坦然,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着实让李梨心里稍微不安了一下,以为她有什么证据。 但是她又很快确定,那个巷子里面除了他们绝对没有其他人看见,而且她提前也观察过那个地方,也没有任何的摄像头,就算有摄像头也是个监控死角,不会被拍到。 所以她定了定心,答应了下来:“好啊,反正我又没有做,我才不怕退学。” 苏元的笑意更大了:“希望李梨同学能说到做到。” “这件事先不提,我会慢慢调查,但是今天苏元书本被丢的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汪国清听着他们说完,这才开口继续说今天的事情:“今天数学课上发生的事,我全都知道了,而且也调了监控,看到的确是你们这几个人干的。” 他面目冷凝,指着监控上面的画面:“我想现在你们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看见监控上他们几个将苏元的书扔到楼下的画面,李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其他几个男生也纷纷低下了头。 但是很快,李梨再次开口解释道:“班主任,你也看见了刘家化身上的伤,他无缘无故被苏元打成这个样子,我们气不过,所以才趁苏元不在,将她的书本扔掉的。” “班主任,我知道我们几个这样做是冲动了一点,但是毕竟事出有因,要不是苏元先动手打了刘家化,我们也不会动她的书本啊班主任,我保证我们下次绝对不会了。” 一番话,李梨说的楚楚可怜,似乎再说一句,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但是由于汪国清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也不知道苏元和李梨到底谁说的对,所以他也找不出李梨话中的错处。 他一向是用证据来说话,于是他想了想,便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慢慢调查,到底你们谁对谁错,等我找到证据后就会给你们答复。但是现在,苏元同学的书的确是你们扔下去的,监控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无论怎么样,都不该这样扔掉别人的书。”汪国清板着脸训了他们一通,然后又命令他们将苏元的书从教学楼底下重新捡上来,放到苏元的课桌上,这才算完。 于是一整个大课间,苏元一直站在阳台旁边,看着李梨他们将扔下去的书一摞一摞地捡起来,从最底下跑到他们所处的六楼,再放在他的课桌上。 不仅仅是她,他们整个班的同学,还有其他班的同学,看着这副场景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不是一班的班花李梨吗?她在干什么?” “好像是把别人的书给扔下去了,被人告到了班主任面前,现在正一本一本地捡上来呢。” “啊,没想到看上去清纯的一班班花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不觉得打小报告的这个人也很恶心吗?” “你说那个苏元啊。啧啧,她也是丑人多作怪,好端端的班花怎么不扔别人的书就扔她的书?肯定是她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班花的事儿。这波啊,我站班花。” “我也是,班花对别人都那么好,就针对她,一定是她有什么问题。” 大家议论纷纷,即使在知道了李梨做了坏事的情况下,大家还是习惯性地把所有错全都归结在苏元身上。 苏元淡然地听着所有人的议论,内心只觉得深深的无力与悲哀。 当初就是因为有这么一群人,这么一群在背后默默地施暴者,她才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们每个人,都是害死当初那个苏元的杀人凶手。 第198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09 从班主任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苏元不由得有些诧异。 什么意思,高砚和刘家化之前打过架? 一讲起高砚,刘家化脸都白了,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是他。” “那是谁?”汪国清不断追问。 还没等刘家化回答,苏元就往前走了两步,一脸平静道:“是我。” 听见苏元这么说,汪国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可能是你?” 看苏元这个小身板,也不想是能将刘家化打成这个样子的人啊! “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们对你” “没错,他们是对我进行校园霸凌,但是我没有任由他们欺负,我也进行了反击。”苏元向汪国清解释道:“他身上的伤是我用酒瓶划伤的,我知道我不应该伤人,但是如果我不反击的话,最后受伤的人会是我。” 汪国清看向刘家化,询问道:“真的是她吗?” 刘家化不置可否。 他不想说,一方面是被一个女生打成这样十分没面子,另外一方面,他要是承认了,不就是间接承认,他确确实实对苏元进行了校园霸凌? 他不说话,汪国清就当他是默认了。 “班主任,您不能只听信苏元的一面之词呀。”就在这时,李梨的声音响起,她像是十分委屈似的:“苏元同学说我们欺负她,但是她也得拿出证据来啊,总不能只凭两句话就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昨天晚上巷子里面又没有监控,那个地方偏僻又没有人,李梨相信苏元拿不出来证据,汪国清也找不到证据,于是她便无所顾忌:“要是真的是我们干的,我们一定向苏元同学认错。要是拿不出证据,那苏元同学就是污蔑我们,我想校方一定不会容忍这样的学生留在学校里的?” 她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拿不出证据,那么苏元就要从这个学校滚蛋。 汪国清看向苏元。 苏元神色没有一丝畏惧,相反,她十分赞同地点头:“李梨说得对,我答应,如果我说谎的话,那么我会自动从这个学校退学,同样的,我希望李梨同学你也是。” 她看着李梨,皮笑肉不笑:“如果李梨同学说谎的话,那么是不是也应该自动从这个学校退学呢?” 她这样坦然,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着实让李梨心里稍微不安了一下,以为她有什么证据。 但是她又很快确定,那个巷子里面除了他们绝对没有其他人看见,而且她提前也观察过那个地方,也没有任何的摄像头,就算有摄像头也是个监控死角,不会被拍到。 所以她定了定心,答应了下来:“好啊,反正我又没有做,我才不怕退学。” 苏元的笑意更大了:“希望李梨同学能说到做到。” “这件事先不提,我会慢慢调查,但是今天苏元书本被丢的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汪国清听着他们说完,这才开口继续说今天的事情:“今天数学课上发生的事,我全都知道了,而且也调了监控,看到的确是你们这几个人干的。” 他面目冷凝,指着监控上面的画面:“我想现在你们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看见监控上他们几个将苏元的书扔到楼下的画面,李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其他几个男生也纷纷低下了头。 但是很快,李梨再次开口解释道:“班主任,你也看见了刘家化身上的伤,他无缘无故被苏元打成这个样子,我们气不过,所以才趁苏元不在,将她的书本扔掉的。” “班主任,我知道我们几个这样做是冲动了一点,但是毕竟事出有因,要不是苏元先动手打了刘家化,我们也不会动她的书本啊班主任,我保证我们下次绝对不会了。” 一番话,李梨说的楚楚可怜,似乎再说一句,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但是由于汪国清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也不知道苏元和李梨到底谁说的对,所以他也找不出李梨话中的错处。 他一向是用证据来说话,于是他想了想,便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慢慢调查,到底你们谁对谁错,等我找到证据后就会给你们答复。但是现在,苏元同学的书的确是你们扔下去的,监控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无论怎么样,都不该这样扔掉别人的书。”汪国清板着脸训了他们一通,然后又命令他们将苏元的书从教学楼底下重新捡上来,放到苏元的课桌上,这才算完。 于是一整个大课间,苏元一直站在阳台旁边,看着李梨他们将扔下去的书一摞一摞地捡起来,从最底下跑到他们所处的六楼,再放在他的课桌上。 不仅仅是她,他们整个班的同学,还有其他班的同学,看着这副场景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不是一班的班花李梨吗?她在干什么?” “好像是把别人的书给扔下去了,被人告到了班主任面前,现在正一本一本地捡上来呢。” “啊,没想到看上去清纯的一班班花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不觉得打小报告的这个人也很恶心吗?” “你说那个苏元啊。啧啧,她也是丑人多作怪,好端端的班花怎么不扔别人的书就扔她的书?肯定是她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班花的事儿。这波啊,我站班花。” “我也是,班花对别人都那么好,就针对她,一定是她有什么问题。” 大家议论纷纷,即使在知道了李梨做了坏事的情况下,大家还是习惯性地把所有错全都归结在苏元身上。 苏元淡然地听着所有人的议论,内心只觉得深深的无力与悲哀。 当初就是因为有这么一群人,这么一群在背后默默地施暴者,她才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们每个人,都是害死当初那个苏元的杀人凶手。 第199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0 外班的人对苏元议论纷纷的同时,本班的人也在议论着苏元。 比起别班的八卦而言,他们更多的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们知道平常的苏元是怎么样一个人,知道李梨是怎么样欺负苏元,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苏元竟然会反抗。 她已经默默隐忍了这么久,竟然会有反抗的一天。 并且还反抗成功了。 而且更多的人感觉到,苏元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她畏畏缩缩,全身都透露着好欺负的感觉,而现在的她将刘海撩起来,目光坚定且无惧,让人觉得浑身透露着自信。 原来他们嘲笑的那个丑陋的伤疤,现在看来,其实也没那么丑。 其实如果苏元的脸上没有伤疤的话,她应该是很好看的一个人。 大家不知不觉间对于苏元的看法也在悄然改变。 李梨将所有的书本放到苏元桌子上之后,累得气喘吁吁,继而面色不善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苏元,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在这个学校里面待不下去。” 苏元耸了耸肩膀:“好啊,你来啊,你有手有脚我又没拦着你,只不过……” 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李梨身边,低下头对她说道:“只不过我们两个到底谁最后在这里待不下去,这可说不准哦。” 还没等李梨发火,苏元便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我可是很期待那一天呢。” ———— 之后的几天之内,李梨一直提心吊胆着。 之前苏元的表现让她觉得有些心慌,她总觉得苏元有他们欺负她的证据,但是她却不知道是什么证据。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班主任也没有找他们谈话。 就这样,李梨心里面的那点担忧便消散了,她觉得苏元就是虚张声势,让她害怕而已。 直到后来她看见了高砚去找他们班班主任汪国清。 那天放学时她路过班主任的办公室,却无意间看见了推门而入的高砚。 她觉得很奇怪。 高砚不是七班的吗?为什么会来找他们一班的班主任?而且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高砚他几乎不怎么来学校,为什么这次又突然来了呢? 虽然心里面有着诸多疑惑,但是许久没有见到高砚,李梨的心里面还是欣喜万分。 她其实没有跟高砚说过几句话。 第一次见到高砚,就是在开学典礼的时候,她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致辞,在台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下的高砚。 他实在是太过于醒目,李梨一向自视清高,觉得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她的男人少之又少,所以即使有很多人追她,她依旧没有谈恋爱。 直到她看见高砚,她就觉得,只有高砚才能配得上她。 他们两个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但是李梨从来没有追过别人,她也拉不下脸去追别人,所以即使她想跟高砚在一起,也是想办法增加与高砚之间的接触,然后等着高砚来追她。 但是很遗憾,首先,她根本找不到和高砚接触的机会。他这个人太冷,通常她根本和他说不上话,更别说接触的机会。 其次,就算她和高砚说上话了,但是她也能感受到,高砚根本对她没有丝毫兴趣,更不会去追她。 于是,一向高傲的李梨首次在高砚身上感受到挫败感。 她试图努力过一段时间,但是最终无果,所以她无奈,只能放弃。 但是她心里对高砚的想法却从未消散过。 此时,见高砚进到办公室内,李梨便停下了脚步。 高砚没有将办公室的门关紧,于是李梨就站在了办公室门口一侧的位置,贴着墙偷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两个人的谈话声一句一句钻进她的耳朵。 “汪老师,我知道你最近在调查苏元前几天被李梨他们霸凌的事情,恰好,我当时在旁边围观了全过程。” 汪国清听见他这么说,本来放松的身体立马绷了起来,他逐渐坐直了身体:“光听你说没有用,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当然。”高砚说着,将手里的手机递给汪国清:“这是全程录像。” 门口的李梨听到这里,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巧,高砚就在旁边围观了全过程还拍了下来? 现在发生的事情让她始料未及,脑子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办公室里面视频的声音逐渐传出来,她听见里面自己的声音,听见苏元最开始央求的声音,听到他们男生挑衅羞辱的声音,最后是啤酒瓶摔碎的声音。 的的确确是当时他们欺负苏元的全过程。 里面的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但是李梨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办公室门口,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得去找王侃他们想办法。 她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老师眼里的乖乖女,要是真的被所有人知道她欺凌苏元,被勒令退学,那她的人生就完了! 王侃他一直都喜欢她,他一定可以帮她,给她想出好办法的! 李梨焦急地往前走着,回到班级里面找王侃。 此时的王侃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她气急败坏地走到他面前,大声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王侃!别睡了!” 王侃睡得正香,听见这一道熟悉又愤怒的声音,猛然间被惊醒。 他抬起头,看见李梨正站在他面前。 他立马揉了揉脸,然后露出谄媚的笑:“梨梨,你找我有事?” “这不是废话吗!”李梨烦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跟我出来,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王侃不明所以,但还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跟着李梨一路走到一处偏僻的楼梯拐角。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得在这里说?”王侃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李梨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单刀直入地告诉他:“王侃,我们欺负苏元的视频,被人拍下来了。”? 第199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0 外班的人对苏元议论纷纷的同时,本班的人也在议论着苏元。 比起别班的八卦而言,他们更多的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们知道平常的苏元是怎么样一个人,知道李梨是怎么样欺负苏元,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苏元竟然会反抗。 她已经默默隐忍了这么久,竟然会有反抗的一天。 并且还反抗成功了。 而且更多的人感觉到,苏元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她畏畏缩缩,全身都透露着好欺负的感觉,而现在的她将刘海撩起来,目光坚定且无惧,让人觉得浑身透露着自信。 原来他们嘲笑的那个丑陋的伤疤,现在看来,其实也没那么丑。 其实如果苏元的脸上没有伤疤的话,她应该是很好看的一个人。 大家不知不觉间对于苏元的看法也在悄然改变。 李梨将所有的书本放到苏元桌子上之后,累得气喘吁吁,继而面色不善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苏元,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在这个学校里面待不下去。” 苏元耸了耸肩膀:“好啊,你来啊,你有手有脚我又没拦着你,只不过……” 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李梨身边,低下头对她说道:“只不过我们两个到底谁最后在这里待不下去,这可说不准哦。” 还没等李梨发火,苏元便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我可是很期待那一天呢。” ———— 之后的几天之内,李梨一直提心吊胆着。 之前苏元的表现让她觉得有些心慌,她总觉得苏元有他们欺负她的证据,但是她却不知道是什么证据。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班主任也没有找他们谈话。 就这样,李梨心里面的那点担忧便消散了,她觉得苏元就是虚张声势,让她害怕而已。 直到后来她看见了高砚去找他们班班主任汪国清。 那天放学时她路过班主任的办公室,却无意间看见了推门而入的高砚。 她觉得很奇怪。 高砚不是七班的吗?为什么会来找他们一班的班主任?而且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高砚他几乎不怎么来学校,为什么这次又突然来了呢? 虽然心里面有着诸多疑惑,但是许久没有见到高砚,李梨的心里面还是欣喜万分。 她其实没有跟高砚说过几句话。 第一次见到高砚,就是在开学典礼的时候,她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致辞,在台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下的高砚。 他实在是太过于醒目,李梨一向自视清高,觉得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她的男人少之又少,所以即使有很多人追她,她依旧没有谈恋爱。 直到她看见高砚,她就觉得,只有高砚才能配得上她。 他们两个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但是李梨从来没有追过别人,她也拉不下脸去追别人,所以即使她想跟高砚在一起,也是想办法增加与高砚之间的接触,然后等着高砚来追她。 但是很遗憾,首先,她根本找不到和高砚接触的机会。他这个人太冷,通常她根本和他说不上话,更别说接触的机会。 其次,就算她和高砚说上话了,但是她也能感受到,高砚根本对她没有丝毫兴趣,更不会去追她。 于是,一向高傲的李梨首次在高砚身上感受到挫败感。 她试图努力过一段时间,但是最终无果,所以她无奈,只能放弃。 但是她心里对高砚的想法却从未消散过。 此时,见高砚进到办公室内,李梨便停下了脚步。 高砚没有将办公室的门关紧,于是李梨就站在了办公室门口一侧的位置,贴着墙偷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两个人的谈话声一句一句钻进她的耳朵。 “汪老师,我知道你最近在调查苏元前几天被李梨他们霸凌的事情,恰好,我当时在旁边围观了全过程。” 汪国清听见他这么说,本来放松的身体立马绷了起来,他逐渐坐直了身体:“光听你说没有用,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当然。”高砚说着,将手里的手机递给汪国清:“这是全程录像。” 门口的李梨听到这里,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巧,高砚就在旁边围观了全过程还拍了下来? 现在发生的事情让她始料未及,脑子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办公室里面视频的声音逐渐传出来,她听见里面自己的声音,听见苏元最开始央求的声音,听到他们男生挑衅羞辱的声音,最后是啤酒瓶摔碎的声音。 的的确确是当时他们欺负苏元的全过程。 里面的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但是李梨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办公室门口,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得去找王侃他们想办法。 她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老师眼里的乖乖女,要是真的被所有人知道她欺凌苏元,被勒令退学,那她的人生就完了! 王侃他一直都喜欢她,他一定可以帮她,给她想出好办法的! 李梨焦急地往前走着,回到班级里面找王侃。 此时的王侃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她气急败坏地走到他面前,大声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王侃!别睡了!” 王侃睡得正香,听见这一道熟悉又愤怒的声音,猛然间被惊醒。 他抬起头,看见李梨正站在他面前。 他立马揉了揉脸,然后露出谄媚的笑:“梨梨,你找我有事?” “这不是废话吗!”李梨烦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跟我出来,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王侃不明所以,但还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跟着李梨一路走到一处偏僻的楼梯拐角。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得在这里说?”王侃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李梨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单刀直入地告诉他:“王侃,我们欺负苏元的视频,被人拍下来了。”? 第200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1 王侃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会儿,然后皱了皱眉,问道:“是谁?” 他的语气有些不善,似乎准备随时去找那个人的事儿。 李梨继续道:“七班的高砚。” 王侃听见这个人的名字,方才嚣张的气焰现在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他“啊”了一声,然后道:“怎么是他?” 高砚这个人在整个附中都是出了名的,一开始是因为他显眼的外表,后来是因为他打架出名。 当时李梨对高砚有好感,而李梨又是王侃的女神,看见自己的女神整天往那个小白脸身上凑,王侃心里很不高兴,也十分看不惯高砚,觉得他整天装高冷。 于是有一天,他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将高砚拦在学校厕所里里,准备狠狠地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离李梨远一点。但是没想到,他们一帮好几个人,竟然都打不过一个高砚。 高砚打架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虚张声势的动作,冷着脸,招招快准。狠,并且打起架来很凶,拳拳往对方的致命点上打,像是不要命一样。 当时的他本想着教训高砚,却没想到竟然会反过来被他教训。 他带着那帮兄弟,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点儿伤,但是伤是小事儿,精神上的碾压是大事儿。 反正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敢找高砚的事儿,并且每次看见他都躲着走。 而从那件事之后,高砚也一举成名,本来附中的恶霸是王侃他们,之后便变成了高砚。 虽然高砚没怎么打过架,也不欺负人,但是他却成了附中所有人心里面的校霸,并且地位稳固。 “谁知道。”李梨烦躁地撩了撩头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偏偏被他看见了,还录下来了视频。” “那那现在怎么办?”王侃犹豫地问李梨。 要是别人他还能威胁恐吓一下,但是面对着高砚,他没有任何办法。 “你问我怎么办?我还问你怎么办呢!”李梨皱着眉头,大声斥责王侃:“这件事要不赶紧想办法解决,我们几个都得完蛋!” 王侃露出无所谓的神情:“怎么玩蛋?退学?退就退呗,老子早就不想上了。” “你想退学我可不想。”李梨冷了脸色:“我跟你说正经事,你现在赶紧在班主任找我们之前,给我想个办法出来。” 王侃听李梨这么说,知道她的确重视这件事情,于是他便不说话了,靠在墙边,低着头思考办法。 李梨在一旁焦急地踱步。 好半晌,王侃才开口道:“汪国清是已经知道我们干的事情,也看见了录像是吗?” 李梨点头:“就在刚刚,我亲眼看见高砚进去的,也听见了他们两个在办公室的谈话。” “既然汪国清已经知道,那这件事情我们赖不掉了,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说也给苏元泼个脏水。” 王侃顿了顿,然后叹口气道:“但是按汪国清的性格,就算她也有错,那么我们也绝对跑不了。”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跟汪国清认错。”王侃抬头看着李梨:“如果你还想留在这里的话。” 李梨咬了咬嘴唇。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汪国清这个人不会因为别人的错就可以减轻对你的错的惩罚力度,所以即使她想办法给苏元找错处,但是最终她还是会受到惩罚。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汪国清认错。 如果汪国清能原谅她,让她留在学校里面,那么她一定要好好想办法整治苏元;如果汪国清不原谅她,勒令她退学的话,那么她对苏元的惩治只会变本加厉。 “好,我这就去找班主任。”李梨说完之后,立马转身,想去汪国清的办公室找他,但她走了两步,忽然间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王侃。 “还有,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要给我想办法把苏元给整死。”她眼神中透露出恶毒的光:“竟然把我逼到这个份上,我李梨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还有,高砚那么高冷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主动去帮苏元,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恶心,竟然跟高砚也有勾搭。” 她看着王侃,一字一句道:“总之,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以后不想再在这个学校里面见到苏元。” 李梨觉得苏元一定是跟高砚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高砚才愿意帮她,因为高砚从来不是一个肯主动帮助别人的人。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当初她费尽心思,高砚也不肯给她一个正眼,那个丑八怪苏元凭什么能得到高砚的关注? 她从小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无论干什么都不肯落人下风,都不肯输,更何况输给这么一个她从来没有看上眼的女人。 她本来对苏元只是单纯的讨厌,闲着没事羞辱她一顿,但是现在因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苏元对她的反抗,同学对苏元态度的转变,还有高砚对她的帮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十分厌恶。 现在的她,对苏元的态度从讨厌转为了厌恶。 她要想办法,让苏元被所有人讨厌,让她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不,不仅仅是这个学校,其他学校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李梨这样想着,一路小跑到了汪国清的办公室,正好遇见从里面出来的高砚。 她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对高砚道:“高” 她的招呼打到一半,高砚却根本没搭理她,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李梨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最后放下,然后捏紧了手指。 她走进办公室里面,汪国清看见是她,本来就不高兴的表情此时此刻似乎能冷的滴水:“我还没找你呢,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李梨听见这话,眼睛立刻红了,眼角溢出泪花,委屈巴巴地看着汪国清:“班主任,我是来认错的。” 汪国清依旧冷冷地看着她:“什么错?” “上次我们欺负苏元的事情,是我说了谎。”李梨低下头去:“但是我是有原因的,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不想被退学,所以才那样说。” 第200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1 王侃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会儿,然后皱了皱眉,问道:“是谁?” 他的语气有些不善,似乎准备随时去找那个人的事儿。 李梨继续道:“七班的高砚。” 王侃听见这个人的名字,方才嚣张的气焰现在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他“啊”了一声,然后道:“怎么是他?” 高砚这个人在整个附中都是出了名的,一开始是因为他显眼的外表,后来是因为他打架出名。 当时李梨对高砚有好感,而李梨又是王侃的女神,看见自己的女神整天往那个小白脸身上凑,王侃心里很不高兴,也十分看不惯高砚,觉得他整天装高冷。 于是有一天,他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将高砚拦在学校厕所里里,准备狠狠地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离李梨远一点。但是没想到,他们一帮好几个人,竟然都打不过一个高砚。 高砚打架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虚张声势的动作,冷着脸,招招快准。狠,并且打起架来很凶,拳拳往对方的致命点上打,像是不要命一样。 当时的他本想着教训高砚,却没想到竟然会反过来被他教训。 他带着那帮兄弟,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点儿伤,但是伤是小事儿,精神上的碾压是大事儿。 反正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敢找高砚的事儿,并且每次看见他都躲着走。 而从那件事之后,高砚也一举成名,本来附中的恶霸是王侃他们,之后便变成了高砚。 虽然高砚没怎么打过架,也不欺负人,但是他却成了附中所有人心里面的校霸,并且地位稳固。 “谁知道。”李梨烦躁地撩了撩头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偏偏被他看见了,还录下来了视频。” “那那现在怎么办?”王侃犹豫地问李梨。 要是别人他还能威胁恐吓一下,但是面对着高砚,他没有任何办法。 “你问我怎么办?我还问你怎么办呢!”李梨皱着眉头,大声斥责王侃:“这件事要不赶紧想办法解决,我们几个都得完蛋!” 王侃露出无所谓的神情:“怎么玩蛋?退学?退就退呗,老子早就不想上了。” “你想退学我可不想。”李梨冷了脸色:“我跟你说正经事,你现在赶紧在班主任找我们之前,给我想个办法出来。” 王侃听李梨这么说,知道她的确重视这件事情,于是他便不说话了,靠在墙边,低着头思考办法。 李梨在一旁焦急地踱步。 好半晌,王侃才开口道:“汪国清是已经知道我们干的事情,也看见了录像是吗?” 李梨点头:“就在刚刚,我亲眼看见高砚进去的,也听见了他们两个在办公室的谈话。” “既然汪国清已经知道,那这件事情我们赖不掉了,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说也给苏元泼个脏水。” 王侃顿了顿,然后叹口气道:“但是按汪国清的性格,就算她也有错,那么我们也绝对跑不了。”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跟汪国清认错。”王侃抬头看着李梨:“如果你还想留在这里的话。” 李梨咬了咬嘴唇。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汪国清这个人不会因为别人的错就可以减轻对你的错的惩罚力度,所以即使她想办法给苏元找错处,但是最终她还是会受到惩罚。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汪国清认错。 如果汪国清能原谅她,让她留在学校里面,那么她一定要好好想办法整治苏元;如果汪国清不原谅她,勒令她退学的话,那么她对苏元的惩治只会变本加厉。 “好,我这就去找班主任。”李梨说完之后,立马转身,想去汪国清的办公室找他,但她走了两步,忽然间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王侃。 “还有,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要给我想办法把苏元给整死。”她眼神中透露出恶毒的光:“竟然把我逼到这个份上,我李梨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还有,高砚那么高冷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主动去帮苏元,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恶心,竟然跟高砚也有勾搭。” 她看着王侃,一字一句道:“总之,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以后不想再在这个学校里面见到苏元。” 李梨觉得苏元一定是跟高砚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高砚才愿意帮她,因为高砚从来不是一个肯主动帮助别人的人。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当初她费尽心思,高砚也不肯给她一个正眼,那个丑八怪苏元凭什么能得到高砚的关注? 她从小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无论干什么都不肯落人下风,都不肯输,更何况输给这么一个她从来没有看上眼的女人。 她本来对苏元只是单纯的讨厌,闲着没事羞辱她一顿,但是现在因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苏元对她的反抗,同学对苏元态度的转变,还有高砚对她的帮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十分厌恶。 现在的她,对苏元的态度从讨厌转为了厌恶。 她要想办法,让苏元被所有人讨厌,让她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不,不仅仅是这个学校,其他学校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李梨这样想着,一路小跑到了汪国清的办公室,正好遇见从里面出来的高砚。 她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对高砚道:“高” 她的招呼打到一半,高砚却根本没搭理她,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李梨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最后放下,然后捏紧了手指。 她走进办公室里面,汪国清看见是她,本来就不高兴的表情此时此刻似乎能冷的滴水:“我还没找你呢,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李梨听见这话,眼睛立刻红了,眼角溢出泪花,委屈巴巴地看着汪国清:“班主任,我是来认错的。” 汪国清依旧冷冷地看着她:“什么错?” “上次我们欺负苏元的事情,是我说了谎。”李梨低下头去:“但是我是有原因的,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不想被退学,所以才那样说。” 第201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2 “班主任,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并且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抬起头来,十分诚恳地看着汪国清:“您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让我退学行吗?要是我爸妈知道我因为这件事情被退学,他们一定会把我打死的。” 说到这里,李梨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班主任,我求求你了,可以吗?” 汪国清看着她的眼泪,冷笑道:“可是当时在办公室里面,明明是你说苏元撒谎,并且逼她退学的啊。而且当时你们不是答应对方了吗,谁说谎谁就离开学校。” 李梨瞪大了眼睛:“班主任,我们都还是未成年,都是学生,我们的话都是一时冲动才说的,都不是故意的,怎么能以这个为依据呢?” “好,就算不以这个为依据,但是你欺负同学,并且试图殴打同学,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将你退学。”汪国清直视着李梨。 “可是,班主任,我们还都是未成年人,我们做事情有时候确实冲动了一点,但是事后我也后悔了,否则我也不会主动来找您承认错误啊。”李梨看着汪国清,咬了咬嘴唇:“班主任,您作为老师,都不给学生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您知不知道,您要是现在让我退学的话,就等于是毁了我的人生,我的后半辈子全完了!”李梨满脸泪痕地注视着汪国清。 汪国清在她的话里面犹豫了一下。 他知道这件事情是李梨的错,但是正如她所言,他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一次,并且当时对苏元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上的身体伤害,反而是苏元将别人伤着了。 而且李梨一向乖巧,成绩也不错,也许就像她说的那样,这次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如果给她一次改过自新机会的话,她说不定会改变。 想到这里,汪国清对李梨说:“这件事情你得看苏元怎么说,如果她肯原谅你,那么我就允许你继续留在这个学校,如果她不肯原谅你,那我只能说抱歉。” 李梨听到他这么说,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 让她去请求苏元的原谅?那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 她最最最讨厌苏元,怎么可能愿意在她面前低头,在她面前委曲求全?! “不想去?”汪国清低头开始翻阅自己的书本,似乎不想再关注李梨:“不想去就说明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也不用去找她了,我这边立即将你的事情报告给校长,明天就不用再来上课了。” “不要!”李梨连忙抓住汪国清的胳膊:“班主任,我没有说不去,我这就去找苏元过来。” 她真的不能退学。 她刚才没有对汪国清撒谎,如果她真的被汪国清退学的话,那么她爸爸一定会打死她的。 李梨的父母信奉棍棒底下出成绩的理论,小时候李梨一犯错误,或者是成绩考的没别人高,或者是某件事做的没别人好,那么她父母就会用棍棒打她。 后来随着她渐渐长大,她能比过别人了,就很少再被打了。 但是这种极度压抑的成长环境使李梨的心里面也逐渐变态极端,后来的她虽然不被父母打,但是由于之前积压了太多愤恨,于是她便将这种愤恨发泄在别人身上,去欺负别的同学。 当看着别的同学在她的殴打之下哭泣求饶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吃过的苦终于让别人感受到了,在这种殴打中,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和畅快。 之后,她便热衷于校园霸凌,但是这些事情她的父母全都不知道。 她的父母除了她的学习,其他方面机会不怎么管她,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但是如果真的被退学的话,被她的父母发现,那么久违的噩梦又会再度袭来,她会再次被打到趴在床上走不了路。 那种痛感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同样,她现在也不想再感受一次。 李梨这样想着,连忙离开了汪国清的办公室,去到了班级里面找苏元。 她径直走到苏元的座位上,冷着声音对她道:“班主任让你过去。” 苏元抬头看她,看见她眼角的泪水,虽然心下已经有了计较的,但还是问李梨说道:“班主任叫我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李梨说着,转身要走,走了两步看见苏元没有跟上来,又停下脚步,转身皱眉催促道:“快走啊。” 苏元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跟上她的步伐。 “喂,苏元,我刚才已经向班主任坦白我上次欺负你的事情了,同样,你也不要计较那么多,班主任要是问你的话,你就说你原谅我了,听到没?” 苏元没说话。 李梨就当她是默认了,于是带着她推门进入汪国清的办公室,然后对汪国清说:“班主任,我把苏元带过来了,并且我刚才给她道歉了,她也原谅我了。现在我可以继续留在附中了吗?” 汪国清看向苏元,向她确认:“苏元,李梨说的对吗?你真的原谅她了?” 苏元笑了笑,一字一句道:“班主任,对于一个整天欺凌我的人,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李梨抬头:“你——!” 苏元转向李梨:“当初在办公室,明明是你说的啊,谁撒谎谁就自动退学,怎么,现在真的查出来你了,当时讲过的话就不复存在了?” “李梨,我想,要是到最后我真的没有拿出来证据的话,你一定会逼着我退学的?” “苏元,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李梨伸出食指指着苏元:“我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找人去巷子里面堵你,但是你不是最后也没有受伤吗?真不知道你在这里斤斤计较什么,连本班同学的一个小错误都不愿意原谅,你这种人真是冷血。” 苏元被她这一副毫无逻辑的逻辑给逗笑了。 她不想跟李梨争吵,就算争的话也争不出一个结果,于是她点了点头:“对对对,我确实冷血,对于欺负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愿意原谅。” 第201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2 “班主任,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并且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抬起头来,十分诚恳地看着汪国清:“您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让我退学行吗?要是我爸妈知道我因为这件事情被退学,他们一定会把我打死的。” 说到这里,李梨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班主任,我求求你了,可以吗?” 汪国清看着她的眼泪,冷笑道:“可是当时在办公室里面,明明是你说苏元撒谎,并且逼她退学的啊。而且当时你们不是答应对方了吗,谁说谎谁就离开学校。” 李梨瞪大了眼睛:“班主任,我们都还是未成年,都是学生,我们的话都是一时冲动才说的,都不是故意的,怎么能以这个为依据呢?” “好,就算不以这个为依据,但是你欺负同学,并且试图殴打同学,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将你退学。”汪国清直视着李梨。 “可是,班主任,我们还都是未成年人,我们做事情有时候确实冲动了一点,但是事后我也后悔了,否则我也不会主动来找您承认错误啊。”李梨看着汪国清,咬了咬嘴唇:“班主任,您作为老师,都不给学生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您知不知道,您要是现在让我退学的话,就等于是毁了我的人生,我的后半辈子全完了!”李梨满脸泪痕地注视着汪国清。 汪国清在她的话里面犹豫了一下。 他知道这件事情是李梨的错,但是正如她所言,他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一次,并且当时对苏元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上的身体伤害,反而是苏元将别人伤着了。 而且李梨一向乖巧,成绩也不错,也许就像她说的那样,这次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如果给她一次改过自新机会的话,她说不定会改变。 想到这里,汪国清对李梨说:“这件事情你得看苏元怎么说,如果她肯原谅你,那么我就允许你继续留在这个学校,如果她不肯原谅你,那我只能说抱歉。” 李梨听到他这么说,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 让她去请求苏元的原谅?那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 她最最最讨厌苏元,怎么可能愿意在她面前低头,在她面前委曲求全?! “不想去?”汪国清低头开始翻阅自己的书本,似乎不想再关注李梨:“不想去就说明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也不用去找她了,我这边立即将你的事情报告给校长,明天就不用再来上课了。” “不要!”李梨连忙抓住汪国清的胳膊:“班主任,我没有说不去,我这就去找苏元过来。” 她真的不能退学。 她刚才没有对汪国清撒谎,如果她真的被汪国清退学的话,那么她爸爸一定会打死她的。 李梨的父母信奉棍棒底下出成绩的理论,小时候李梨一犯错误,或者是成绩考的没别人高,或者是某件事做的没别人好,那么她父母就会用棍棒打她。 后来随着她渐渐长大,她能比过别人了,就很少再被打了。 但是这种极度压抑的成长环境使李梨的心里面也逐渐变态极端,后来的她虽然不被父母打,但是由于之前积压了太多愤恨,于是她便将这种愤恨发泄在别人身上,去欺负别的同学。 当看着别的同学在她的殴打之下哭泣求饶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吃过的苦终于让别人感受到了,在这种殴打中,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和畅快。 之后,她便热衷于校园霸凌,但是这些事情她的父母全都不知道。 她的父母除了她的学习,其他方面机会不怎么管她,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但是如果真的被退学的话,被她的父母发现,那么久违的噩梦又会再度袭来,她会再次被打到趴在床上走不了路。 那种痛感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同样,她现在也不想再感受一次。 李梨这样想着,连忙离开了汪国清的办公室,去到了班级里面找苏元。 她径直走到苏元的座位上,冷着声音对她道:“班主任让你过去。” 苏元抬头看她,看见她眼角的泪水,虽然心下已经有了计较的,但还是问李梨说道:“班主任叫我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李梨说着,转身要走,走了两步看见苏元没有跟上来,又停下脚步,转身皱眉催促道:“快走啊。” 苏元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跟上她的步伐。 “喂,苏元,我刚才已经向班主任坦白我上次欺负你的事情了,同样,你也不要计较那么多,班主任要是问你的话,你就说你原谅我了,听到没?” 苏元没说话。 李梨就当她是默认了,于是带着她推门进入汪国清的办公室,然后对汪国清说:“班主任,我把苏元带过来了,并且我刚才给她道歉了,她也原谅我了。现在我可以继续留在附中了吗?” 汪国清看向苏元,向她确认:“苏元,李梨说的对吗?你真的原谅她了?” 苏元笑了笑,一字一句道:“班主任,对于一个整天欺凌我的人,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李梨抬头:“你——!” 苏元转向李梨:“当初在办公室,明明是你说的啊,谁撒谎谁就自动退学,怎么,现在真的查出来你了,当时讲过的话就不复存在了?” “李梨,我想,要是到最后我真的没有拿出来证据的话,你一定会逼着我退学的?” “苏元,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李梨伸出食指指着苏元:“我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找人去巷子里面堵你,但是你不是最后也没有受伤吗?真不知道你在这里斤斤计较什么,连本班同学的一个小错误都不愿意原谅,你这种人真是冷血。” 苏元被她这一副毫无逻辑的逻辑给逗笑了。 她不想跟李梨争吵,就算争的话也争不出一个结果,于是她点了点头:“对对对,我确实冷血,对于欺负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愿意原谅。” 第202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3 她转身看向汪国清,一脸认真道:“班主任,我不愿意原谅李梨,她经常欺凌殴打我,我以前一直隐忍没有说过,但是现在我希望班主任能让她退学。” 汪国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李梨:“苏元不愿意原谅你,我也没有办法再留你在学校,你这种校园暴力行为已经不仅仅是处分的问题了,按理说的确是应该退学。” “班主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将我开除!”李梨死死拽着汪国清的衣服,哭得声泪俱下:“求求你,你要是把我开除了,我爸妈一定会很生气的!” “既然知道你爸妈会生气,那早干嘛去了?”汪国清撂下这一句话,然后抽回自己的胳膊,没有再看李梨一眼,只轻飘飘道:“苏元你先回教室上课去,李梨你留下来。” 苏元点了点头,离开汪国清的办公室,回到了教室。 这一节课是数学课,经过上次那件事情,数学老师对她印象很深,也十分心疼她,所以再上课时,他便将注意力多多放在了苏元的身上,经常在课上会找她起来回答问题。 他只知道苏元成绩应该还可以,毕竟经常在成绩单前面看到她的名字,但是她的名字和她这个人一样简单透明,让人不会放太多注意力上去,所以他并不知道她的水平到底如何。 但是在每次的数学课上,数学老师发现他每次找苏元上来答题,她都答得非常好,并且有些题目他都还没有讲,苏元竟然都答了出来,这让他十分诧异。 没上几节课,他就对苏元更加喜爱了。 和前几天一样,在数学课上,数学老师依旧让苏元上前回答问题,并且讲解这道数学题目。 苏元毫不胆怯地走上讲台,顺畅地将解题过程写下来,但是没写到一半,教室里面就出现了骚动。 她停下移动的粉笔,转头看向后面。 李梨正从教室后门走进来,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便开始低头收拾东西。 数学老师皱了皱眉,走到李梨面前,询问道:‘怎么回事儿?’ 李梨不说话,只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她将自己的书包收拾好之后,便径直离开了教室。 在临走之前,还往后看了一眼,与黑板前站着的苏元对视,眼里面是无尽的愤恨。 苏元了然,看她这个样子,绝对是被汪国清退学了无疑。 了解到了这个事实之后,苏元的目光轻飘飘地从她身上掠过,然后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这道习题上,握着粉笔开始“唰唰”作答。 数学老师见李梨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之后,心里面也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同学们集中注意力在黑板上的习题上。 但是在学校里面,没有消息是能藏住的,等到下课了,李梨收拾东西离开学校的事就被传开了。仅仅一个下午,几乎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 高中生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聊,李梨被退学这件事情很快成了所有人口中津津乐道的事情。 大家纷纷猜测李梨为什么会被退学,很多同学带着手机,在学校贴上发言。 “哎,听说一班的班花李梨被退学了,有谁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目前学校贴里面最热的一个帖子。 下面有很多人回答他:“听说是因为欺负她同班同学苏元,视频被人拍到了,然后告状告到了班主任那,接着就被退学了。” “苏元是谁?李梨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欺负人的人啊,是不是那个叫苏元的干了什么事,所以李梨才这样对她的啊?” “苏元就是咱们附中有名的那个丑八怪,你竟然不知道?她还登上了学校十大丑女榜单呢!” “啊,是她啊。忽然间就理解了李梨为什么欺负她,长这么丑不就是用来欺负的吗?” “虽然我觉得李梨欺负人不太好,但是苏元肯定也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人家大美女偏偏跟她过不去?” “就是就是,美女做的事都是对的,就算有错,我也不相信!” 下面的回复有几百条,将这条帖子的热度顶得更高了。 接着,贴里面一个头像全黑的网友放出了一段视频,是李梨的打人视频。 视频里的李梨没有了往日乖巧甜美的形象,看上去咄咄逼人,就像灰姑娘的恶毒继姐,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透露出刻薄。 一个女孩儿缩在墙角,身体发着抖,她一步步走向她,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无比清晰:“只要你肯乖乖磕头认错,我就原谅你。”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女孩儿忽然间站了起来,拿起酒瓶就向面前欺负她的人攻击,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最后那些人吓得落荒而逃。 这段视频很快就成了更热的话题,许多人在下面留言评论。 “不是,这是李梨?她平常看着也不这样啊,这视频里怎么看上去那么吓人?” “我天,这也太坏了,好恶毒,还女神呢,做出这样的事简直令人无法原谅。” “那个缩在墙角的女的是叫苏元?其实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丑啊,她把头发全都掀上去后,虽然能看见她脸上的疤,但是除此之外,她长得真的还挺漂亮的哎。” “我也觉得,特别是苏元拿着酒瓶子向他们砸过去的时候,真的好帅,一点都不丑好不好!” 在这个视频底下,李梨和苏元的风评开始反转,只有在亲眼看见视频之后,看见李梨对苏元所作的事之后,人们才开始谴责李梨,关心苏元。 而不仅仅是贴,这个发布视频的人,将这个视频传到了网上,网上对李梨也是一片骂声。 苏元坐在座位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看着大家对这件事情的评价,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她还记得,原来的她永远都是在网上被批判的那个对象,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有人会为她说话。 第202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3 她转身看向汪国清,一脸认真道:“班主任,我不愿意原谅李梨,她经常欺凌殴打我,我以前一直隐忍没有说过,但是现在我希望班主任能让她退学。” 汪国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李梨:“苏元不愿意原谅你,我也没有办法再留你在学校,你这种校园暴力行为已经不仅仅是处分的问题了,按理说的确是应该退学。” “班主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将我开除!”李梨死死拽着汪国清的衣服,哭得声泪俱下:“求求你,你要是把我开除了,我爸妈一定会很生气的!” “既然知道你爸妈会生气,那早干嘛去了?”汪国清撂下这一句话,然后抽回自己的胳膊,没有再看李梨一眼,只轻飘飘道:“苏元你先回教室上课去,李梨你留下来。” 苏元点了点头,离开汪国清的办公室,回到了教室。 这一节课是数学课,经过上次那件事情,数学老师对她印象很深,也十分心疼她,所以再上课时,他便将注意力多多放在了苏元的身上,经常在课上会找她起来回答问题。 他只知道苏元成绩应该还可以,毕竟经常在成绩单前面看到她的名字,但是她的名字和她这个人一样简单透明,让人不会放太多注意力上去,所以他并不知道她的水平到底如何。 但是在每次的数学课上,数学老师发现他每次找苏元上来答题,她都答得非常好,并且有些题目他都还没有讲,苏元竟然都答了出来,这让他十分诧异。 没上几节课,他就对苏元更加喜爱了。 和前几天一样,在数学课上,数学老师依旧让苏元上前回答问题,并且讲解这道数学题目。 苏元毫不胆怯地走上讲台,顺畅地将解题过程写下来,但是没写到一半,教室里面就出现了骚动。 她停下移动的粉笔,转头看向后面。 李梨正从教室后门走进来,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便开始低头收拾东西。 数学老师皱了皱眉,走到李梨面前,询问道:‘怎么回事儿?’ 李梨不说话,只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她将自己的书包收拾好之后,便径直离开了教室。 在临走之前,还往后看了一眼,与黑板前站着的苏元对视,眼里面是无尽的愤恨。 苏元了然,看她这个样子,绝对是被汪国清退学了无疑。 了解到了这个事实之后,苏元的目光轻飘飘地从她身上掠过,然后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这道习题上,握着粉笔开始“唰唰”作答。 数学老师见李梨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之后,心里面也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同学们集中注意力在黑板上的习题上。 但是在学校里面,没有消息是能藏住的,等到下课了,李梨收拾东西离开学校的事就被传开了。仅仅一个下午,几乎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 高中生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聊,李梨被退学这件事情很快成了所有人口中津津乐道的事情。 大家纷纷猜测李梨为什么会被退学,很多同学带着手机,在学校贴上发言。 “哎,听说一班的班花李梨被退学了,有谁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目前学校贴里面最热的一个帖子。 下面有很多人回答他:“听说是因为欺负她同班同学苏元,视频被人拍到了,然后告状告到了班主任那,接着就被退学了。” “苏元是谁?李梨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欺负人的人啊,是不是那个叫苏元的干了什么事,所以李梨才这样对她的啊?” “苏元就是咱们附中有名的那个丑八怪,你竟然不知道?她还登上了学校十大丑女榜单呢!” “啊,是她啊。忽然间就理解了李梨为什么欺负她,长这么丑不就是用来欺负的吗?” “虽然我觉得李梨欺负人不太好,但是苏元肯定也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人家大美女偏偏跟她过不去?” “就是就是,美女做的事都是对的,就算有错,我也不相信!” 下面的回复有几百条,将这条帖子的热度顶得更高了。 接着,贴里面一个头像全黑的网友放出了一段视频,是李梨的打人视频。 视频里的李梨没有了往日乖巧甜美的形象,看上去咄咄逼人,就像灰姑娘的恶毒继姐,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透露出刻薄。 一个女孩儿缩在墙角,身体发着抖,她一步步走向她,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无比清晰:“只要你肯乖乖磕头认错,我就原谅你。”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女孩儿忽然间站了起来,拿起酒瓶就向面前欺负她的人攻击,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最后那些人吓得落荒而逃。 这段视频很快就成了更热的话题,许多人在下面留言评论。 “不是,这是李梨?她平常看着也不这样啊,这视频里怎么看上去那么吓人?” “我天,这也太坏了,好恶毒,还女神呢,做出这样的事简直令人无法原谅。” “那个缩在墙角的女的是叫苏元?其实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丑啊,她把头发全都掀上去后,虽然能看见她脸上的疤,但是除此之外,她长得真的还挺漂亮的哎。” “我也觉得,特别是苏元拿着酒瓶子向他们砸过去的时候,真的好帅,一点都不丑好不好!” 在这个视频底下,李梨和苏元的风评开始反转,只有在亲眼看见视频之后,看见李梨对苏元所作的事之后,人们才开始谴责李梨,关心苏元。 而不仅仅是贴,这个发布视频的人,将这个视频传到了网上,网上对李梨也是一片骂声。 苏元坐在座位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看着大家对这件事情的评价,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她还记得,原来的她永远都是在网上被批判的那个对象,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有人会为她说话。 第203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4 她抱着手机,低着头,没有察觉到班级外面的骚动。 直到她感觉到有脚步声响起,不急不缓地向她的方向走过来,最终停在了她面前。 她这才偏头看过去。 然后对上了一张熟悉又清隽的脸,那人嘴角挂着柔和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什么呢?” 苏元收起手机:“没看什么。” 在她的手机息屏之前,高砚看见了她手机上显示的内容,接着收回目光,对苏元弯了弯眼睛:“我帮你这么大个忙,难道不请我吃饭吗?” 苏元眨了眨眼睛:“你要我请你吃饭?” 高砚点头:“对啊。” 苏元又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没有钱啊。” “没关系,你请客,我付钱。” 苏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那这跟你请客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你请我吃饭,我会比较开心。”高砚嘴角微弯:“好了,快走,再耽误一会儿,时间就不够了。” 苏元听他这么说,于是从座位上起身,跟着他往教室外面走。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去吃晚饭了,但是依旧还有一部分学生留在教室里面和走廊里面,他们看见高砚和苏元走在一起,先是不可置信地“嘶”了一声,接着便开始议论纷纷。 苏元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但是她不在乎,也不想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如果干什么都时时刻刻关注着别人的目光,那活得也太累了。 只是令人感到可惜的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个道理。 “你想吃什么?”高砚带她来到学校外面的街上,一条街上面全都是好吃的,高砚指着其中的一家甜品店,对苏元道:“这家甜品店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看。” 苏元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甜品店。 不大,但是装修的很好看,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 从前的她从来没在学校外面的这条美食街上吃过东西,因为她没有钱,看到这些装修的很漂亮的店铺就下意识感到自卑不敢进去。 所以当别的同学侃侃而谈学校外面的哪家店好吃时,她却从来没吃过,每天默默地去食堂,吃最便宜的五毛的米饭和两块五的饭菜。 还没等她回答,高砚便拉着她的手,牵着她走进了店里。 “你喜欢吃哪一个,挑一挑?”高砚边说着,边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托盘,拿在手里,另一只手将几个面包放进托盘里面。 “你要是不不知道挑哪个的话,我帮你挑也行。” 苏元本来对吃这些东西的欲望就不是很大,闻言她便点了点头。 高砚很快就将甜点挑好,然后拿到收银台结账,付过钱后从里面拿出一块面包递给苏元:“给,你最喜欢吃的泡芙。” 苏元自然而然地接过来,咬了一口,直到奶油的甜味在她的口中蔓延开来,苏元才顿了顿,然后抬头看向高砚:“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泡芙?” “以前你说过。” “哦。” 得到了答案,苏元点头,便没有再问下去。 由于还要上晚自习,所以两个人在外面简单地吃了点,然后高砚便把她送回了教室。 此时此刻,两个人还没有意识到某个地方有问题,直到苏元晚上回到家,钻到被子里面睡觉之前,她习惯性地复盘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然后忽然间发现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今天高砚给她买泡芙,他说她之前说过她喜欢吃泡芙这件事,当时她没反应过来。 实际上,她喜欢吃泡芙是很多年后、她来到快穿局之后的事情了,当时在这个时候,她甚至连泡芙是什么、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更别谈喜不喜欢吃了。 那这个时候的高砚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泡芙呢? 结合之前他从最开始就对她这么好,苏元合理怀疑——他可能是把她当成了某个人的替身。 系统在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主神大人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他有未完成的执念,但是目前来看,他好像唯一有接触的人,就是苏元她自己。 但是苏元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她这个时候不讨人喜欢长得还不好看,高砚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他对她好绝对是有原因的。 要么,他的执念是她,要么,他的执念是和她相似的某个人。 可能类似于白月光替身之类的。 苏元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如果他的执念在她身上的话,那么她不如直接去问他,替他实现这个执念,然后将他从这个记忆世界带出去。 苏元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后才坚定地点了点头,准备第二天找高砚问话。 而另一边,正在浴室里面洗澡的高砚忽然间想到什么事情,刚打开花洒,动作便顿住,然后愣在原地,任由花洒里的水肆意往地上流。 今天晚上他给苏元买泡芙,苏元是怎么问他的?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泡芙? 可是据他所知,这个时候的苏元十分贫穷,从未吃过泡芙之类的甜点。 那她怎么会说出这句完全不符合她现在状况的话? 高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了半天,似乎想到什么,紧皱的眉头忽然间松开,然后失笑。 ———— 第二天,苏元主动约高砚放学的时候见面。 她约的地方是一间空教室,没有人用,但是因为里面摆放着课桌,有时候需要搬里面的桌椅,所以便没有上锁。 她去到的时候,高砚已经在教室里面等她了。 他坐在空荡荡的桌子上面,两条长腿自然地垂下来,夕阳的余光照在教室里面,空气里漂浮着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来,浮在高砚周围。 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长长的睫毛垂下,长腿轻轻晃荡,很是耐心地等着苏元。 这幅画面太美,苏元一瞬间有些不想打扰。 苏元没能欣赏太久,在苏元走进来的那一刻,高砚便发现了苏元,他抬起头,在夕阳光中笑了起来,是一种温柔到极致的好看。 但是很快,苏元就发现这一切所谓的温柔都是她的错觉。 第203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4 她抱着手机,低着头,没有察觉到班级外面的骚动。 直到她感觉到有脚步声响起,不急不缓地向她的方向走过来,最终停在了她面前。 她这才偏头看过去。 然后对上了一张熟悉又清隽的脸,那人嘴角挂着柔和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什么呢?” 苏元收起手机:“没看什么。” 在她的手机息屏之前,高砚看见了她手机上显示的内容,接着收回目光,对苏元弯了弯眼睛:“我帮你这么大个忙,难道不请我吃饭吗?” 苏元眨了眨眼睛:“你要我请你吃饭?” 高砚点头:“对啊。” 苏元又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没有钱啊。” “没关系,你请客,我付钱。” 苏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那这跟你请客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你请我吃饭,我会比较开心。”高砚嘴角微弯:“好了,快走,再耽误一会儿,时间就不够了。” 苏元听他这么说,于是从座位上起身,跟着他往教室外面走。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去吃晚饭了,但是依旧还有一部分学生留在教室里面和走廊里面,他们看见高砚和苏元走在一起,先是不可置信地“嘶”了一声,接着便开始议论纷纷。 苏元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但是她不在乎,也不想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如果干什么都时时刻刻关注着别人的目光,那活得也太累了。 只是令人感到可惜的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个道理。 “你想吃什么?”高砚带她来到学校外面的街上,一条街上面全都是好吃的,高砚指着其中的一家甜品店,对苏元道:“这家甜品店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看。” 苏元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甜品店。 不大,但是装修的很好看,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 从前的她从来没在学校外面的这条美食街上吃过东西,因为她没有钱,看到这些装修的很漂亮的店铺就下意识感到自卑不敢进去。 所以当别的同学侃侃而谈学校外面的哪家店好吃时,她却从来没吃过,每天默默地去食堂,吃最便宜的五毛的米饭和两块五的饭菜。 还没等她回答,高砚便拉着她的手,牵着她走进了店里。 “你喜欢吃哪一个,挑一挑?”高砚边说着,边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托盘,拿在手里,另一只手将几个面包放进托盘里面。 “你要是不不知道挑哪个的话,我帮你挑也行。” 苏元本来对吃这些东西的欲望就不是很大,闻言她便点了点头。 高砚很快就将甜点挑好,然后拿到收银台结账,付过钱后从里面拿出一块面包递给苏元:“给,你最喜欢吃的泡芙。” 苏元自然而然地接过来,咬了一口,直到奶油的甜味在她的口中蔓延开来,苏元才顿了顿,然后抬头看向高砚:“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泡芙?” “以前你说过。” “哦。” 得到了答案,苏元点头,便没有再问下去。 由于还要上晚自习,所以两个人在外面简单地吃了点,然后高砚便把她送回了教室。 此时此刻,两个人还没有意识到某个地方有问题,直到苏元晚上回到家,钻到被子里面睡觉之前,她习惯性地复盘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然后忽然间发现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今天高砚给她买泡芙,他说她之前说过她喜欢吃泡芙这件事,当时她没反应过来。 实际上,她喜欢吃泡芙是很多年后、她来到快穿局之后的事情了,当时在这个时候,她甚至连泡芙是什么、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更别谈喜不喜欢吃了。 那这个时候的高砚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泡芙呢? 结合之前他从最开始就对她这么好,苏元合理怀疑——他可能是把她当成了某个人的替身。 系统在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主神大人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他有未完成的执念,但是目前来看,他好像唯一有接触的人,就是苏元她自己。 但是苏元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她这个时候不讨人喜欢长得还不好看,高砚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他对她好绝对是有原因的。 要么,他的执念是她,要么,他的执念是和她相似的某个人。 可能类似于白月光替身之类的。 苏元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如果他的执念在她身上的话,那么她不如直接去问他,替他实现这个执念,然后将他从这个记忆世界带出去。 苏元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后才坚定地点了点头,准备第二天找高砚问话。 而另一边,正在浴室里面洗澡的高砚忽然间想到什么事情,刚打开花洒,动作便顿住,然后愣在原地,任由花洒里的水肆意往地上流。 今天晚上他给苏元买泡芙,苏元是怎么问他的?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泡芙? 可是据他所知,这个时候的苏元十分贫穷,从未吃过泡芙之类的甜点。 那她怎么会说出这句完全不符合她现在状况的话? 高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了半天,似乎想到什么,紧皱的眉头忽然间松开,然后失笑。 ———— 第二天,苏元主动约高砚放学的时候见面。 她约的地方是一间空教室,没有人用,但是因为里面摆放着课桌,有时候需要搬里面的桌椅,所以便没有上锁。 她去到的时候,高砚已经在教室里面等她了。 他坐在空荡荡的桌子上面,两条长腿自然地垂下来,夕阳的余光照在教室里面,空气里漂浮着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来,浮在高砚周围。 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长长的睫毛垂下,长腿轻轻晃荡,很是耐心地等着苏元。 这幅画面太美,苏元一瞬间有些不想打扰。 苏元没能欣赏太久,在苏元走进来的那一刻,高砚便发现了苏元,他抬起头,在夕阳光中笑了起来,是一种温柔到极致的好看。 但是很快,苏元就发现这一切所谓的温柔都是她的错觉。 第204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5 高砚双手撑着桌子,跳下来,几步来到苏元身边,勾着嘴角:“你找我?” 苏元点头:“我有话要问你。” 没想到高砚也说:“巧了,我也有话要问你。” 苏元挑眉:“什么话?” “我不着急,你先说。” 苏元不想跟他争,于是直接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高砚听她这么说,眼角眉梢都开始笑,然后他慢慢靠近苏元。 苏元感觉到他身体的接近,于是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被逼到教室门口的墙角处,这才退无可退。 高砚伸出一只胳膊,将她堵在墙角,笑得肆意,甚至于有些邪气:“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似曾相识呢?” “元——元——” 苏元脑海中一阵晴天霹雳。 什么鬼啊! 这是怎么回事儿?! 高砚认识她?他保留了对她的记忆? 苏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于是她就这样保持着嘴唇微张的姿势,愣愣地看着高砚。 高砚被她看得心痒难耐,一时间没忍住,低下头就衔住了她的唇瓣。 苏元看着高砚的脑袋忽然间凑近,等到她唇上传来一阵温热,她的眼睛骤然睁大,然后推开了高砚,红着脸瞪他:“你干什么?!” “我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亲一下又怎么了?”高砚一脸的理所当然,看着苏元,眼神中似乎还透露着一丝委屈:“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爱我连让我亲一下都不让吗?” 苏元被他这个逻辑打败了,甚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她摇了摇脑袋,然后伸出一只手:“停——我只想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抬头看着高砚:“你先给我解释解释。” “你为什么会记得我,为什么会有记忆,又为什么到这个世界里面来?系统告诉我需要完成你的执念带你回去,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高砚听她这么说,没有立即解释,而是重新坐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看着苏元道:“我的执念是你。” 苏元愣住了。 高砚继续对她解释,但是语气明显有些沉重:“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记忆世界,也是现实生活中我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从你的视角来看,你看不到我出现在你生活中的痕迹,但是我自己清楚地知道,我旁观了你人生的全过程。” “当时你因为校园霸凌自杀之后,我让人将你带到快穿局,赋予你新的生命。但是即使过了很久,我还是对之前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当时的我平淡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可是现在的我无比强烈地想救你,将你从当时的悬崖边拉出来。” “这是我对你的赎罪,也是对我自己的赎罪。” “帮你脱离校园霸凌,帮你活下去,这就是我的执念,你这个人,就是我的全部执念。” ———— 从小家里面父母之间畸形的感情造成了高砚的情感障碍。 他很聪明,但是很多时候,根本不懂得一些人类应该有的感情,所以在别人看来他一向高冷冷漠。 他因为父亲的关系进了附中,但实际上他根本不想去上课,但即便如此,校长也不会开除他。 同样,他的父母也不会问他的事。 很多时候,高砚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孤儿。 他第一次看见苏元的时候,是在开学典礼上。她站在台上,李梨拿着话筒在演讲,而她和其他许多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并排站在一起,却低着头,长长的头发盖住半边脸颊。 高砚看到她和别的同学之间的距离比所有同学之间都大,似乎没有人想靠近她,跟她站在一起。 那时的他就敏锐地发现,这个女孩儿应该是被人孤立了。 他只是淡淡地想了一下,目光便轻飘飘地从她身上掠过,重新移到别的地方。 他不认识这个女孩儿,这个人有没有被人欺负他也管不着,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但是命运似乎偏偏让他与这个女孩儿产生一些联系,在某次放学后,他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孩儿。 她被人堵在巷子里面,李梨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地让她给她下跪。 剩下的几个男生抓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将她的头磕在地面上,女孩儿一直哭着求饶,可是他们好像是没听到一样,直到女孩儿的嗓子都哑得发不出声音了,他们这才松手,然后撂下几句狠话,又踹了她几脚后才离开。 高砚站在巷子口,看着苏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发着抖,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破皮流血的额头,又捡起地上的书包,费劲地往家的方向走。 等高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原地看了好久,眼看着那个女孩儿往他所在的方向走,高砚便再次收回了目光,离开了巷子。 这一次,他依旧是淡淡掠过了她。 后来的每一次,他都以旁观者的心态,冷漠地看着苏元身上发生的一切。 她还是不断地被人欺负,并且变本加厉,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 可是她是那么的坚强,像一只坚韧的嫩芽,顶着巨石,却还顽强生存,不放弃生的希望。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促使她直接走向死亡。 这件事的起因本身就是有预谋的。 李梨当时想整蛊苏元,于是找了个男生,每天给苏元送饭,给她关心,苏元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她受宠若惊,几天之后,男生告白,她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便是噩梦的开始。 他们成了男女朋友,男生开始向苏元索要私密照片。 苏元不知道恋爱怎么谈,她也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恋爱,她不知道要不要给他。 男生见要不到,便十分生气,还冷落了苏元几天。苏元从没享受过这种爱,所以她格外小心翼翼,见惹男生生气了就连忙道歉并且将自己的私密照发了出去。 第204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5 高砚双手撑着桌子,跳下来,几步来到苏元身边,勾着嘴角:“你找我?” 苏元点头:“我有话要问你。” 没想到高砚也说:“巧了,我也有话要问你。” 苏元挑眉:“什么话?” “我不着急,你先说。” 苏元不想跟他争,于是直接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高砚听她这么说,眼角眉梢都开始笑,然后他慢慢靠近苏元。 苏元感觉到他身体的接近,于是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被逼到教室门口的墙角处,这才退无可退。 高砚伸出一只胳膊,将她堵在墙角,笑得肆意,甚至于有些邪气:“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似曾相识呢?” “元——元——” 苏元脑海中一阵晴天霹雳。 什么鬼啊! 这是怎么回事儿?! 高砚认识她?他保留了对她的记忆? 苏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于是她就这样保持着嘴唇微张的姿势,愣愣地看着高砚。 高砚被她看得心痒难耐,一时间没忍住,低下头就衔住了她的唇瓣。 苏元看着高砚的脑袋忽然间凑近,等到她唇上传来一阵温热,她的眼睛骤然睁大,然后推开了高砚,红着脸瞪他:“你干什么?!” “我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亲一下又怎么了?”高砚一脸的理所当然,看着苏元,眼神中似乎还透露着一丝委屈:“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爱我连让我亲一下都不让吗?” 苏元被他这个逻辑打败了,甚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她摇了摇脑袋,然后伸出一只手:“停——我只想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抬头看着高砚:“你先给我解释解释。” “你为什么会记得我,为什么会有记忆,又为什么到这个世界里面来?系统告诉我需要完成你的执念带你回去,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高砚听她这么说,没有立即解释,而是重新坐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看着苏元道:“我的执念是你。” 苏元愣住了。 高砚继续对她解释,但是语气明显有些沉重:“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记忆世界,也是现实生活中我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从你的视角来看,你看不到我出现在你生活中的痕迹,但是我自己清楚地知道,我旁观了你人生的全过程。” “当时你因为校园霸凌自杀之后,我让人将你带到快穿局,赋予你新的生命。但是即使过了很久,我还是对之前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当时的我平淡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可是现在的我无比强烈地想救你,将你从当时的悬崖边拉出来。” “这是我对你的赎罪,也是对我自己的赎罪。” “帮你脱离校园霸凌,帮你活下去,这就是我的执念,你这个人,就是我的全部执念。” ———— 从小家里面父母之间畸形的感情造成了高砚的情感障碍。 他很聪明,但是很多时候,根本不懂得一些人类应该有的感情,所以在别人看来他一向高冷冷漠。 他因为父亲的关系进了附中,但实际上他根本不想去上课,但即便如此,校长也不会开除他。 同样,他的父母也不会问他的事。 很多时候,高砚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孤儿。 他第一次看见苏元的时候,是在开学典礼上。她站在台上,李梨拿着话筒在演讲,而她和其他许多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并排站在一起,却低着头,长长的头发盖住半边脸颊。 高砚看到她和别的同学之间的距离比所有同学之间都大,似乎没有人想靠近她,跟她站在一起。 那时的他就敏锐地发现,这个女孩儿应该是被人孤立了。 他只是淡淡地想了一下,目光便轻飘飘地从她身上掠过,重新移到别的地方。 他不认识这个女孩儿,这个人有没有被人欺负他也管不着,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但是命运似乎偏偏让他与这个女孩儿产生一些联系,在某次放学后,他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孩儿。 她被人堵在巷子里面,李梨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地让她给她下跪。 剩下的几个男生抓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将她的头磕在地面上,女孩儿一直哭着求饶,可是他们好像是没听到一样,直到女孩儿的嗓子都哑得发不出声音了,他们这才松手,然后撂下几句狠话,又踹了她几脚后才离开。 高砚站在巷子口,看着苏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发着抖,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破皮流血的额头,又捡起地上的书包,费劲地往家的方向走。 等高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原地看了好久,眼看着那个女孩儿往他所在的方向走,高砚便再次收回了目光,离开了巷子。 这一次,他依旧是淡淡掠过了她。 后来的每一次,他都以旁观者的心态,冷漠地看着苏元身上发生的一切。 她还是不断地被人欺负,并且变本加厉,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 可是她是那么的坚强,像一只坚韧的嫩芽,顶着巨石,却还顽强生存,不放弃生的希望。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促使她直接走向死亡。 这件事的起因本身就是有预谋的。 李梨当时想整蛊苏元,于是找了个男生,每天给苏元送饭,给她关心,苏元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她受宠若惊,几天之后,男生告白,她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便是噩梦的开始。 他们成了男女朋友,男生开始向苏元索要私密照片。 苏元不知道恋爱怎么谈,她也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恋爱,她不知道要不要给他。 男生见要不到,便十分生气,还冷落了苏元几天。苏元从没享受过这种爱,所以她格外小心翼翼,见惹男生生气了就连忙道歉并且将自己的私密照发了出去。 第205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6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以为的真心爱她的男朋友,在收到她的私密照之后,立即将这些照片传到了网上。 接着,她就直面了一场网络和现实生活中的暴力事件。 在网上,学校的论坛、贴等地方,到处都充斥着这样的评论—— “天哪,这人怎么长得这么丑?” “长这么丑还搔首弄姿的,真恶心。” “这是学生?不是,小小年纪就出来干这个了?” “不要脸!” “真恶心!” 苏元不上网,她不知道网络上面的谣言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沉浸在谈恋爱的甜蜜之中,甚至觉得可以为了那个男生,让自己做出改变,尽量自信一点。 她走在路上,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心里的想法还没有实施,她就忽然间被人叫住。 一个陌生的学姐站在她面前,问她:“你是苏元吗?” 苏元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对,我是。” 接着下一秒,面前的陌生学姐就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不要脸!” 苏元被扇蒙了,脑瓜子嗡嗡的,但是学姐并没有放过她,连连扇了十几个耳光后,这才离开。 苏元站在原地,捂着脸,脑海中只剩下刚才学姐说的那一句话——“不要脸。” 为什么要说她不要脸?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打她? 过路的人们看着苏元,都在小声地议论并且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上来安慰她。 其中也包括高砚。 他站在人堆中,远远地望着苏元,眼睛里面依旧淡漠,但是却多了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疼。 之后谣言越演越烈,苏元的生活遭到了严重的影响。 她经常会被人往身上泼脏水,将脏抹布扔到她脸上,强迫她喝下去难闻的粉笔灰泡的水各种手段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那个时候苏元都不敢睡觉,因为她一睡觉,梦里面都是被别人用脏抹布捂着口鼻,一股抹布的味道,熏得人作呕。 她当时仅剩的唯一的救赎就是她的男朋友。 彼时她还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她男朋友干的,她发消息跟他倾诉痛苦,可是却没有人回她。 一连几天,她都联系不上那个男生,于是她便趁一天放学之后有时间,去那个男生的教室里面找他。 结果还没等她张口说话,那个男生眼尖地看见她,连忙将她拉到一边,十分不高兴地瞪着她:“你来干什么?” 苏元很是委屈:“我联系不到你,所以我才来” 她话还没说完,男生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以后都不要来了,你不知道学校里面都怎么传你的?大家都说你是出去卖的,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嫌丢脸。” 苏元连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我。” 男生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做。” 苏元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因为这些全都是我做的啊。”男生看着苏元,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从最开始跟你在一起,都是有人给我钱让我这么干的,不然天天看着你那张脸我不吐才怪。后来网上的私密照也是我传上去的,现在学校里面所有人都在讨论你,你现在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啊。” 苏元听着男生的这些话,半晌,不可置信问道:“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别人给我钱让我干的,而且我的确看着你就烦,所以也想整整你。”男生说完转身:“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看着全校都因为这件事而轰动,还挺有成就感的。” 苏元想去拉他的手臂,被他甩开,并且言辞警告:“我跟你说,丑八怪,你以后不要再找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来的话,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苏元就这样被他甩在地上。 她摔倒在地,缩在楼梯一角,很明显地听见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楼梯上方,高砚正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好久,苏元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高砚从她的身上读出了两个字——死亡。 当天晚上,苏元没有回教室,也没有回家,她去了学校附近的一条河边,然后闭上眼睛,缓缓走入河流深处。 她心里很清楚,压垮她的不是因为失恋,也不是因为受够了别人的欺凌,而是在她最相信的人推开她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死掉了。 这些欺凌就像是一片片雪花一样,慢慢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最后一片雪花很轻很轻,却成了压死她的最重要的一片。 冰冷的河水慢慢地漫过苏元的小腿、大腿、肚子,最后到嘴巴,眼睛。 在意识残留的最后一分钟内,她想,她的一切的的确确都被毁掉了,她的学业、她的生活、她的未来、她的生命。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去恨谁。 似乎所有人都参加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欺凌之中,所有人都需要为她的死亡负责任,但是所有人也都可以全身而退。 谣言杀人于无形,欺凌永无止境。 她想,就这样结束,结束自己这破败不堪的一生。 …… 在苏元投河的次日,她的死讯传到了整个附中。 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但是对她的指责却依旧没有停止。 他们觉得她之所以去投河,就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自己心里做了错事,心理压力太大受不了。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谣言的真实性。 要是苏元她真的清清白白,怎么会选择死亡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相信这个答案,实际上是因为他们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杀死她的那个凶手,所以才将所有的脏水往她身上泼,所有恶意的揣测往她身上堆。 只想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她死完全是她自找的,她自己咎由自取,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第205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6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以为的真心爱她的男朋友,在收到她的私密照之后,立即将这些照片传到了网上。 接着,她就直面了一场网络和现实生活中的暴力事件。 在网上,学校的论坛、贴等地方,到处都充斥着这样的评论—— “天哪,这人怎么长得这么丑?” “长这么丑还搔首弄姿的,真恶心。” “这是学生?不是,小小年纪就出来干这个了?” “不要脸!” “真恶心!” 苏元不上网,她不知道网络上面的谣言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沉浸在谈恋爱的甜蜜之中,甚至觉得可以为了那个男生,让自己做出改变,尽量自信一点。 她走在路上,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心里的想法还没有实施,她就忽然间被人叫住。 一个陌生的学姐站在她面前,问她:“你是苏元吗?” 苏元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对,我是。” 接着下一秒,面前的陌生学姐就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不要脸!” 苏元被扇蒙了,脑瓜子嗡嗡的,但是学姐并没有放过她,连连扇了十几个耳光后,这才离开。 苏元站在原地,捂着脸,脑海中只剩下刚才学姐说的那一句话——“不要脸。” 为什么要说她不要脸?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打她? 过路的人们看着苏元,都在小声地议论并且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上来安慰她。 其中也包括高砚。 他站在人堆中,远远地望着苏元,眼睛里面依旧淡漠,但是却多了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疼。 之后谣言越演越烈,苏元的生活遭到了严重的影响。 她经常会被人往身上泼脏水,将脏抹布扔到她脸上,强迫她喝下去难闻的粉笔灰泡的水各种手段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那个时候苏元都不敢睡觉,因为她一睡觉,梦里面都是被别人用脏抹布捂着口鼻,一股抹布的味道,熏得人作呕。 她当时仅剩的唯一的救赎就是她的男朋友。 彼时她还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她男朋友干的,她发消息跟他倾诉痛苦,可是却没有人回她。 一连几天,她都联系不上那个男生,于是她便趁一天放学之后有时间,去那个男生的教室里面找他。 结果还没等她张口说话,那个男生眼尖地看见她,连忙将她拉到一边,十分不高兴地瞪着她:“你来干什么?” 苏元很是委屈:“我联系不到你,所以我才来” 她话还没说完,男生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以后都不要来了,你不知道学校里面都怎么传你的?大家都说你是出去卖的,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嫌丢脸。” 苏元连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我。” 男生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做。” 苏元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因为这些全都是我做的啊。”男生看着苏元,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从最开始跟你在一起,都是有人给我钱让我这么干的,不然天天看着你那张脸我不吐才怪。后来网上的私密照也是我传上去的,现在学校里面所有人都在讨论你,你现在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啊。” 苏元听着男生的这些话,半晌,不可置信问道:“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别人给我钱让我干的,而且我的确看着你就烦,所以也想整整你。”男生说完转身:“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看着全校都因为这件事而轰动,还挺有成就感的。” 苏元想去拉他的手臂,被他甩开,并且言辞警告:“我跟你说,丑八怪,你以后不要再找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来的话,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苏元就这样被他甩在地上。 她摔倒在地,缩在楼梯一角,很明显地听见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楼梯上方,高砚正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好久,苏元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高砚从她的身上读出了两个字——死亡。 当天晚上,苏元没有回教室,也没有回家,她去了学校附近的一条河边,然后闭上眼睛,缓缓走入河流深处。 她心里很清楚,压垮她的不是因为失恋,也不是因为受够了别人的欺凌,而是在她最相信的人推开她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死掉了。 这些欺凌就像是一片片雪花一样,慢慢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最后一片雪花很轻很轻,却成了压死她的最重要的一片。 冰冷的河水慢慢地漫过苏元的小腿、大腿、肚子,最后到嘴巴,眼睛。 在意识残留的最后一分钟内,她想,她的一切的的确确都被毁掉了,她的学业、她的生活、她的未来、她的生命。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去恨谁。 似乎所有人都参加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欺凌之中,所有人都需要为她的死亡负责任,但是所有人也都可以全身而退。 谣言杀人于无形,欺凌永无止境。 她想,就这样结束,结束自己这破败不堪的一生。 …… 在苏元投河的次日,她的死讯传到了整个附中。 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但是对她的指责却依旧没有停止。 他们觉得她之所以去投河,就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自己心里做了错事,心理压力太大受不了。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谣言的真实性。 要是苏元她真的清清白白,怎么会选择死亡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相信这个答案,实际上是因为他们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杀死她的那个凶手,所以才将所有的脏水往她身上泼,所有恶意的揣测往她身上堆。 只想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她死完全是她自找的,她自己咎由自取,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第206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7 高砚也知道了苏元的死讯,并且冷眼看着大家的议论。 接着,这件事情的热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像是任何一个八卦一样,几天之后,学校重新归于平静,好像从来没有这件事发生一样。 高砚从最开始到苏元结束生命,这中间,他旁观了她的所有状态和过程。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从来没有帮助过别人,这一次也一样。 但是在苏元死之后,他忽然间觉得心里面很难受,闷闷的,似乎缺少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他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到他想要让苏元活过来。 于是在他长大之后,他创造了一个快穿系统,这个系统和人类生活的世界并不是在一个维度,也就是说,人死可以复生,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给她一个全新的生命。 与此同时,他也将这段让他痛苦难受的记忆存储封闭了起来,独立成一个小世界,不让任何人进去。 再后来,很久很久之后,他和苏元经历过了那么多个世界,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很久之前,在那段痛苦难受的记忆里,他到底缺了什么。 他缺的是感情。 他缺的是苏元这个人。 虽然兜兜转转之后,他将苏元留在了他身边,但是这段记忆里的这段事,他永远不会忘记。 于是他穿进这个世界里,守护在苏元左右。 他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因此而死。 苏元坐在凳子上,默默听完了高砚所叙述的一切,然后沉默了很久。 高砚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一旁陪着她。 良久,苏元才道:“你的执念是保护我,不让我因为校园暴力而死掉?” 高砚:“嗯。” “那现在目的达成了吗?” “还不知道。” 苏元语气平淡,缓缓道:“以前的这些事情我不能直接怪你,但是我也做不到说,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在校园暴力里面,每一个沉默的人都是帮凶。” “但是,同样,我也很感谢你现在意识到之后对我所做的一切弥补,所以,就算是两相抵消了。”苏元说着,站了起来,对高砚道:“当时的我面对着欺负不知道反抗,所以他们才敢变本加厉,但是这次我没有再隐忍,也改变了这个世界里故事的走向。” “李梨现在被退学,我现在的生活也逐渐正常,按理说你的执念应该解决了才对,为什么系统到现在都不带我们回去呢?” 苏元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理解:“高砚,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砚也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可能是故事还没有结束,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意味着,后续可能还会发生一些不利于你的事,你要多多注意,我也会守在你身边,替你防范着。” 苏元点头:“好,希望这件事能尽快结束,我们都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 苏元和高砚默默地等待着下一步事情的出现,就像是守株待兔,然后将它消灭在摇篮里。 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终于到了第三天,苏元每天刷学校的论坛,第三天晚上,她看见了论坛上面她和高砚形影不离的照片。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知道他们一直等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她连忙翻着那个帖子里面的内容,和下面的许多评论,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发帖人爆料说苏元和高砚这几张照片是在交往,同时还说苏元实际上特别脏,跟很多个男人之间都发生过关系,私生活混乱。 下面的评论苏元不用想都知道和她预料的一样。 但是当她真正翻到评论的时候,手指却顿住了。 这是个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评论区,没有人人云亦云地骂她,也没有人恶意揣测她。 “不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两个人走在一起的一张图,就能拓展出这么多东西,楼主想象力可真好。” “我见过苏元和高砚走在一起,两个人相处模式十分自然舒服,看上去就像是男女朋友啊,哪来的酸黄瓜能不能别酸。” “想要造谣别人能不能给点证据,空口污蔑,真有你的。” 苏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评论区,心里面砰砰直跳。 为什么不一样呢?为什么和之前她面对的那些人不一样呢? 苏元在心里面默默地想着,为什么当时所有人都落井下石,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理智思考,并且愿意帮她? 苏元不知道。 但是很多东西就是没有道理的。 也许从她第一次反抗开始,也许从她坚持自己的底线毫不退让开始,也许从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活出自己开始 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遥远的地方便可以发生一场风暴。 那么她的这些细微的改变,也许就开始逐渐改变了这个故事的结局。 苏元本以为等了这么久,最后面临的这个事情一定会十分棘手,但是没想到却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有些开心,还有点想哭。 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帮助完成主神大人的执念,接下来系统将带宿主您和主神大人一同回到快穿局内。】 苏元抬头,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高砚。 他也正看着她,玻璃反射出漂亮瑰丽的夕阳,橘色的夕阳又洒在他的身上,温柔而热烈。 苏元走到他身边,双手负在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睛里面却满是泪水。 高砚朝她伸出手,然后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咪。 “不哭了,走,我们回家。” 第206章 被乖戾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17 高砚也知道了苏元的死讯,并且冷眼看着大家的议论。 接着,这件事情的热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像是任何一个八卦一样,几天之后,学校重新归于平静,好像从来没有这件事发生一样。 高砚从最开始到苏元结束生命,这中间,他旁观了她的所有状态和过程。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从来没有帮助过别人,这一次也一样。 但是在苏元死之后,他忽然间觉得心里面很难受,闷闷的,似乎缺少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他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到他想要让苏元活过来。 于是在他长大之后,他创造了一个快穿系统,这个系统和人类生活的世界并不是在一个维度,也就是说,人死可以复生,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给她一个全新的生命。 与此同时,他也将这段让他痛苦难受的记忆存储封闭了起来,独立成一个小世界,不让任何人进去。 再后来,很久很久之后,他和苏元经历过了那么多个世界,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很久之前,在那段痛苦难受的记忆里,他到底缺了什么。 他缺的是感情。 他缺的是苏元这个人。 虽然兜兜转转之后,他将苏元留在了他身边,但是这段记忆里的这段事,他永远不会忘记。 于是他穿进这个世界里,守护在苏元左右。 他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因此而死。 苏元坐在凳子上,默默听完了高砚所叙述的一切,然后沉默了很久。 高砚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一旁陪着她。 良久,苏元才道:“你的执念是保护我,不让我因为校园暴力而死掉?” 高砚:“嗯。” “那现在目的达成了吗?” “还不知道。” 苏元语气平淡,缓缓道:“以前的这些事情我不能直接怪你,但是我也做不到说,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在校园暴力里面,每一个沉默的人都是帮凶。” “但是,同样,我也很感谢你现在意识到之后对我所做的一切弥补,所以,就算是两相抵消了。”苏元说着,站了起来,对高砚道:“当时的我面对着欺负不知道反抗,所以他们才敢变本加厉,但是这次我没有再隐忍,也改变了这个世界里故事的走向。” “李梨现在被退学,我现在的生活也逐渐正常,按理说你的执念应该解决了才对,为什么系统到现在都不带我们回去呢?” 苏元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理解:“高砚,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砚也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可能是故事还没有结束,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意味着,后续可能还会发生一些不利于你的事,你要多多注意,我也会守在你身边,替你防范着。” 苏元点头:“好,希望这件事能尽快结束,我们都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 苏元和高砚默默地等待着下一步事情的出现,就像是守株待兔,然后将它消灭在摇篮里。 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终于到了第三天,苏元每天刷学校的论坛,第三天晚上,她看见了论坛上面她和高砚形影不离的照片。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知道他们一直等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她连忙翻着那个帖子里面的内容,和下面的许多评论,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发帖人爆料说苏元和高砚这几张照片是在交往,同时还说苏元实际上特别脏,跟很多个男人之间都发生过关系,私生活混乱。 下面的评论苏元不用想都知道和她预料的一样。 但是当她真正翻到评论的时候,手指却顿住了。 这是个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评论区,没有人人云亦云地骂她,也没有人恶意揣测她。 “不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两个人走在一起的一张图,就能拓展出这么多东西,楼主想象力可真好。” “我见过苏元和高砚走在一起,两个人相处模式十分自然舒服,看上去就像是男女朋友啊,哪来的酸黄瓜能不能别酸。” “想要造谣别人能不能给点证据,空口污蔑,真有你的。” 苏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评论区,心里面砰砰直跳。 为什么不一样呢?为什么和之前她面对的那些人不一样呢? 苏元在心里面默默地想着,为什么当时所有人都落井下石,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理智思考,并且愿意帮她? 苏元不知道。 但是很多东西就是没有道理的。 也许从她第一次反抗开始,也许从她坚持自己的底线毫不退让开始,也许从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活出自己开始 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遥远的地方便可以发生一场风暴。 那么她的这些细微的改变,也许就开始逐渐改变了这个故事的结局。 苏元本以为等了这么久,最后面临的这个事情一定会十分棘手,但是没想到却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有些开心,还有点想哭。 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帮助完成主神大人的执念,接下来系统将带宿主您和主神大人一同回到快穿局内。】 苏元抬头,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高砚。 他也正看着她,玻璃反射出漂亮瑰丽的夕阳,橘色的夕阳又洒在他的身上,温柔而热烈。 苏元走到他身边,双手负在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睛里面却满是泪水。 高砚朝她伸出手,然后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咪。 “不哭了,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