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妃,废柴王妃要和离!》 第1章 惨遭污蔑 “浇醒她!” 黑暗中,一道阴戾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带着狠绝和杀意。 潮湿的角落蜷缩着一团萧条的身影,奄奄一息,在烈酒浇灌在颜溪满是伤口的身子上时,痛得她倏然睁开疲惫枯竭的眸子。 “啊——” 颜溪痛嚎着,撕心裂肺,扯着已经沙哑得混浊的声音,双目满是苦楚地看着眼前冷冰冰的男人。 “颜溪,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为什么要害死致儿肚子里的孩子?!” 她红着眼对上他直勾勾的视线,声音嘶哑地喊道:“我没有!”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还曾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本以为两人的结合是佳偶天成,谁知道,这个男人娶她不过是因为她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女罢了! 拉拢将相才是他的目的,对她这个人没有半分情意。 没有情意就算了,她后面发现自己喜欢的男人爱的居然是她的表妹兰致,也就是现在已经嫁给太子风风光光的太子嫔! 颜溪不甘啊,可她没有办法…… 檀南尧爱兰致爱到盲目,仅仅因为兰致的一面之词就对她严刑拷打至此! 这已经是她被用刑的第七天,数几道刑罚下来,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喊完那句“我没有”之后,颜溪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生命力的流失,她最后只能死死地瞪着檀南尧,那眼神中有仇恨,有悔恨,有痛苦,有不甘,最后,颜溪实在撑不住了,在吐了一口气之后阖上了双眼。 衙役上前探了探颜溪的呼吸,猛地一惊:“王爷,王妃……咽气了。” 闻言,檀南尧大跨步走进牢房,这才看清了颜溪的现状——惨白得透明的脸色,双眼枯竭,嘴唇干涸,身体冰冷僵硬。 “怎么会……” 他明明每次用刑之后都让御医来给她治伤了,怎么会就这么去了? 檀南尧镇定心神,眉间又恢复了冷漠,“让人将王妃的尸体穿戴整齐,身上的淤青伤口别让人发现了,通知将军府的人,王妃病逝。” “是!” 檀南尧交代完后,只瞥了颜溪的尸体一眼,眸中好似闪过一抹悲楚,他便匆匆离开了地牢。 待檀南尧离开后,衙役露出一声阴笑,朝值班的兄弟说道:“你可以回东宫给太子嫔复命了,王妃已死,死得那叫一个凄惨,太子嫔可以放心了。” “是。” 闽阳王妃病逝的消息不胫而走,颜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撅过去,颜氏夫妇带人紧赶慢赶来到闽阳王府,和东宫来的队伍撞了个正着。 “姨母!”兰致梨花带雨地扑进颜夫人怀里,好不伤心。 她是颜夫人亲妹妹的女儿,但是门第不及将军府,为了能够攀龙附凤,她从小就被寄养在将军府,对颜溪将军府嫡女尊贵的身份早已觊觎良久。 虽然她以将军府庶女的身份嫁进东宫当上太子嫔,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要当太子妃就必须是嫡出,只有颜溪不在了,将军府嫡女的位子才有可能是她的。 兰致和颜夫人抱在一起,宽慰道:“致儿听到表姐离世的消息顿感五雷轰顶,担心姨母受不了刺激,这才赶来,姨母莫要伤心,表姐不在了,以后致儿就是您的女儿,致儿孝敬您和姨父。” 颜夫人闻言眸中又酸涩起来,来之前不知道哭了多少遍,眼睛都是肿的,“致儿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我的阿溪命薄啊~” 与此同时,闽阳王府大门打开,管家领着颜将军一行人来到堂屋。 檀南尧朝颜将军礼貌地行了个礼:“小胥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颜将军凛眉睖了他一眼,“闽阳王行如此大礼老朽可是担当不起啊!” 颜夫人戳了戳他,“阿溪尸骨未寒,就别在她面前吵了。” “她那是自作自受!”颜将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要不是她非要嫁进闽阳王府,不至于这么短命早死!” 闻言,檀南尧的脸色很不好看。 颜将军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说他克死了颜溪吗…… 几人气氛陡然僵持起来,殊不知躺再棺材里的某人僵硬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眸。 她不是死了吗,堂堂星际最强神医毒手在药研室被自己做的实验炸死了……现在她这是在哪里?! 与此同时,一堆杂乱的信息一股脑往她脑子里窜,颜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一个和她同名同姓女子的身体里,还知晓了原身那悲惨的过去…… 哎,她都不知道说啥好,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呢?! 原主为了个狗男人和家人反目,非要强行嫁过去,就为了报恩! 罢了罢了,也是那个狗男人骗她在先,既想要原主身后的权势,又舍不下心中另有所爱。 啧啧啧,檀南尧和兰致这一对狗男女,那就让她来好好成全他们! “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她在心中无声的说道。 她逐渐感觉到身体内那沉重的情绪抽离了出去,好像原主得到了承诺,终于安心的离开了这个身体。 颜溪在棺材内小心地活动了身体,真切地感受到原主这具身体曾经遭受的酷刑。 她从空间里拿出特效药治疗原主这副身体的内伤,这才感觉心肺肝脏好受了些。 与此同时,棺材外面的对话悉数传到重新“活”过来的颜溪的耳朵里。 “姨父莫要生气了,表姐病逝,王爷心里想必也很难受,当务之急是让表姐入土为安。” “致儿说的是,还是尽快办了阿溪的丧事。”说着说着,颜夫人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表姐不在了,以后致儿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姨父姨母要是不嫌弃,致儿愿意改姓颜,入颜家的族谱。” 棺材里的颜溪暗自冷笑,原主刚死,这个女人就迫不及待想取而代之了,她实在忍不了了,“谁说我死了?” 一道清越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在场的人都惊了一瞬。 颜溪一把掀开棺材,从棺材中坐了起来,她转头看向在场人的脸,有恐惧、有惊喜,还有不可思议,每个人都面色迥异。 “你……你不是死了吗?!”兰致惊叫一声,“还是你诈死,故意欺骗姨父姨母!” 第2章 狠打脸白莲花 颜溪是没想到原主这个歹毒的表妹脑子转得还挺快,震惊之余又急忙给她挖了一个坑! 她是能被人随便挖坑就坑到人吗? 不可能! 颜溪果断的打断兰致的话,似笑非笑的问道:“我没死,表妹似乎很失望啊,就这么着急给我泼脏水?” 颜溪坐在棺材里,居高临下地睨着兰致,并且装作不经意地把胳膊上的衣袖撸上去一截,向众人展示她伤痕累累的小臂。 兰致恢复了温柔良善的模样,无辜的说道:“妹妹怎么会坑表姐呢,表姐没死真是太好了,姨母的眼睛都快要为你哭瞎了。” 颜夫人欣喜若狂地跑过去将颜溪抱在怀里,留意到了她身上的伤痕,泣不成声:“我的阿溪啊,你没事就好……” 颜溪敛下眸中的阴戾,微微一笑:“娘亲,我没事儿。” 颜将军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伤痕上,微微眯眸,隐隐有着怒气,“闽阳王待老朽的女儿是真好啊!” 他的语气凛冽,檀南尧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满,想要解释什么,被兰致打断了。 “姨父,表姐细皮嫩肉的,磕着碰着也是难免的。” 说罢,兰致又刻意将话题转移,装作懂事的样子,“表姐,你快快下来,别惹姨父生气了。” 颜溪冷嗤一声,白了兰致一眼:“表妹嫁进东宫怕是忘了规矩,你是太子妾室,我是闽阳王正妃,按照规矩,你得跪下来参拜我。” 兰致一愣,她的这个表姐向来性子软弱,逆来顺受,除了一年前执意要嫁给闽阳王与颜将军对峙以外,她从来没有对旁人这般疾言厉色过。 怎么这会儿像是变了个人,连看人的眼神都变了。 “表姐,我前不久刚小产落了胎,身子骨弱,不便跪下。”兰致低眉垂眼的回道。 整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檀南尧方才对颜溪活过来的一丁点欣喜之色很快又被厌恶覆盖,冷声道:“太子嫔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没的你很清楚,怎么有脸让她跪下参拜你?” “王爷。”兰致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我那没见过面的孩子苦命,没有福气降世,不怪表姐。” “当然不怪我。”颜溪趾高气扬地盯着她,“因为你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 “表姐!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我已经不怪你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了,你怎么还出口污蔑我?” 见兰致哭得这般难过,檀南尧心疼不已,厉色瞪向颜溪,“不思悔改!冥顽不化!你既然是本王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王妃,怎么能有这般恶毒的心思,真教本王失望!” “呵!”颜溪气笑了,“王爷还知道我是你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王妃啊?我还以为太子嫔才是你的王妃呢,她落了胎你着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肚子里的种是你的?!” “你……!”檀南尧被质问的有些心虚。 “表姐莫要胡说啊!皇室血脉,岂容你信口胡诌,这是欺君之罪!你不顾全自身,也得顾全将军府不是?”兰致暗暗威胁道。 “一个小小妾室也轮得到你来说教我,跪下!”颜溪猝然厉声,惊得兰致颤抖了一下。 兰致紧紧攥着拳头,面上虽然不敢当着将军府的人和闽阳王与她撕破脸,但是也不愿意给这个贱人下跪! 她索性捂着腹部装难受,“表姐,我的身子还没有痊愈,你别为难我了。” 闻言,檀南尧一脸紧张,却又不敢贸然去搀扶她,“来人!给太子嫔请御医!” “王爷,不必了,致儿身子轻贱,表姐非要让我跪,那我跪便是。”兰致低眉装弱顺势曲膝。 “这怎么能行!”檀南尧顾不得礼数,上前拦住她的动作,“本王都不要你参拜,她一个王妃哪儿来那么大的官威?!” 颜夫人也不想他们夫妻闹得太难看,帮着打圆场:“阿溪,致儿刚小产,就别为难她了。” “娘亲,这事你别管,今天我非要让她跪下不可。” 说罢,颜溪忍着周身的疼痛,跨出棺材,径直走到兰致面前,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 “啊!”兰致痛嚎一声扑通跪在地上。 她心下羞愤,作势要站起来,肩膀却被颜溪死死压住。 也不知道颜溪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她半点也起不来,肩膀处甚至还传来剧痛。 颜溪低头凑在兰致面前,冷冷勾唇:“表妹要是早点听话跪下,也不用吃这点苦头了,说到底还是你太贱,不见棺材不落泪!” “颜溪!”檀南尧怒吼着将颜溪狠狠推开,“致儿被你害得小产,你怎么还这般恶毒,嫌她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檀南尧这一冲动的举动,彻底惹得颜将军不满了。 颜将军凛了凛肃穆浓黑的眉毛,掷地有声地质问道:“闽阳王娶的人到底是阿溪还是兰致?” 此话一出,檀南尧和兰致都愣住了。 兰致忙不迭挣脱开檀南尧的手,规规矩矩地跪好,“姨父莫要怪罪王爷,王爷对致儿关心也是为了给表姐赎罪。” “噢?那你说说,阿溪何罪之有?”颜将军四两拨千斤的问道。 兰致一怔,回道:“姨父,表姐也是无心害我小产,我不怪她的,也望王爷能够原谅姐姐,这事就此作罢……” 颜将军微微眯了眯深邃的眸子,不怒自威,“有错则罚,太子嫔说这话倒像是老朽故意为小女开脱了。” “没有没有!”兰致慌忙摆手,“致儿不是这个意思!” 一旁看戏的颜溪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丝笑意。 原主的这个爹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啊,三言两语就把檀南尧和兰致震住了。 “老爷,”颜夫人见气氛僵持不下,又不好在闽阳王府不给檀南尧面子,“致儿刚小产,你就别吓唬她了,阿溪没事皆大欢喜,何必闹得这般不痛快。” 颜夫人一说话,颜将军脸色不由的好上了许多。 到底兰致也是他夫人的侄女,说的太过分,他夫人回家又要和他生气了。 第3章 恶毒奶娘 “阿溪,你既然嫁给闽阳王了,就好好和王爷过日子,别耍小性子了。”颜夫人苦口婆心劝慰着,“像今天这种恶作剧不可再有,今日好在还没有传到陛下耳朵里,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你这就是欺君之罪。” 颜溪脸色严肃的说道:“娘亲,女儿是认真的,女儿要和闽阳王和离!” “你说什么?!”檀南尧一股怒气直冲心口。 当初是这女人死乞白赖要嫁给他,现在居然要和离?! “你没听错,我要和你和离。”颜溪挑衅地对上檀南尧的目光,“之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非你不嫁,现在我后悔了,守着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丈夫,我不稀罕!” “表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兰致见缝插针的洗白自己,暗含威胁的说道:“你和王爷的婚事是天子赐婚,岂能你说和离就和离。” 她不能让颜溪回到将军府,不然她取而代之成为颜府嫡女的计划就泡汤了! “致儿说的没错。”颜夫人顺着兰致的话,安抚道:“阿溪啊,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关起门来解决就是了,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你与闽阳王赐婚结亲的消息整个朝城都知道,若是和离了以后谁还敢娶你呀。” “怕什么!我颜城焕的女儿,不嫁人也照样养得起,与其被旁人欺负弄得伤痕累累,还是和离的好!””颜将军突然插嘴,掷地有声的说道。 “哎呀!”颜夫人神色不悦地瞪着他,“关乎女儿名声,你一个莽夫不得意气用事。” 颜将军一噎,不痛快地撇开了头。 颜溪眼前一亮,“爹爹说的是,虎父无犬女,我堂堂将军府的嫡女,怎么能在闽阳王府受这种气。” 看来原主的爹爹还是很开明,很心疼自己女儿的! 闻言,檀南尧拧了拧眉头。 颜将军虽然不给他面子,但颜溪既然活过来了,他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走颜溪。 “岳父、岳母大人,我和颜溪之间的小打小闹就不用闹到父皇那里了,今日是小婿给二位添麻烦了,以后小婿会照顾好颜溪的。” 颜溪冷眼旁观狗男人的做戏模样,“真够装模作样的!” 原主是被颜家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子,才能忍檀南尧这么久,但她可不是! 颜夫人见檀南尧都表态了,更加卖力的劝说女儿,“阿溪,闽阳王都向爹娘保证了,你就别耍小性子了,不然大家还以为是爹娘娇惯出你这个脾性呢。” 颜溪:…… 行,虽然她知道她现在说一句和离,是不可能轻易和离成功的。 毕竟这桩婚事是天子赐婚,作为臣子说出“和离”这种话有些大逆不道,要是被有心人传到宫里,别说对颜溪无利,稍有不慎还会波及整个将军府。 但,颜夫人的话还是很让她心疼原主的。 虽然,颜氏夫妇也心疼原主被闽阳王这般轻待,但颜夫人还是选择了维护将军府。 行,原主估计也不会想让父母为难,她既占了原主的身子,也不能就这么强硬的不管将军府的死活。 算了,她还是用自己的办法和这个渣男和离! 想清楚这些,颜溪就转变思路,装乖应付道:“娘亲,我知道了。” 颜夫人这才放下了心,交代了几句便和颜将军一起离开。 兰致紧随其后。 她要想取代颜溪,最要紧的是讨好颜夫人。 颜将军虽然在外声名显赫,但在家里是事事听她姨母的话,只要她能讨得颜夫人的欢心,那她成为将军府嫡女的事也会容易许多。 “姨母,致儿搀扶您,小心台阶。”兰致讨好的说道。 颜夫人眉眼开花,“致儿呀,是姨母太娇纵阿溪了,方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兰致讪讪一笑,笑不达眼,“致儿怎么会怪表姐呢,在致儿心里,我和表姐就是亲姐妹。” 她知道姨母这么说是害怕她回宫向皇后去告状,姨母心里还是很为自己的亲生女儿着想的。 …… 颜溪目送着三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余光瞥见檀南尧忿忿的眼神,讽刺道:“怎么,王爷不打算多演一会儿,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颜溪嘲讽的语气直接火上浇油,气的檀南尧三步做两步走到颜溪面前,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凶狠的说道:“颜溪,你少在本王面前耍把戏!本王当真是小瞧你了,居然还敢故意装死来博同情!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提和离是为了试探本王的心意,但本王今生今世只爱致儿一个人,你别想着欲情故纵了!当初,是你死乞白赖非要嫁给本王的,现在可由不得你来说结束!” 颜溪被这狗男人的自作多情恶心到了,赶紧划清界限的说道:“王爷放心,我以后不会缠着你的,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檀南尧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曾经那双眼中让他烦躁的柔情蜜意已经没了…… 不,不行,他不允许! 檀南尧狠狠甩开颜溪的手,吩咐道:“来人,带王妃去禁足!” 颜溪险些被甩的跌了一个踉跄。 一个护院听到命令上前就要拖拽颜溪,力道毫不客气,颜溪被那人推搡着出了堂屋。 “松开!我自己会走!”颜溪不爽的说道。 避开了檀南尧的视线后那护院不屑地啐了颜溪一口,眼带鄙视的说道:“一个将军府不要,王爷不宠的女人,娇气什么?!” 颜溪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拧身狠狠给了那人一个耳光,“你一个小小的护院,也敢跟我这般说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 “吵什么吵!”一道粗嘎的嗓门响起。 刚才还嚣张的护院忙不迭微微躬腰,解释道:“甄奶娘,王爷让小的带王妃去禁足,王妃不从。” 颜溪应声望过去,迎面走来一位尖酸刻薄的妇人——檀南尧的奶娘。 甄奶娘鄙夷地看向颜溪,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已经嫁进了闽阳王府,那就应该老老实实听从王爷的话,让你跪下你就不能站着,王爷让你禁足,你在这里耍什么王妃的威风?!尧儿要是不要你,你以为你还能戴着闽阳王妃的头衔?” 第4章 收拾恶奴 颜溪冷笑,这个甄奶娘之前没少来找原主的茬。 总是仗着自己是檀南尧的奶娘,在原主面前端着婆婆的姿态,对原主动辄打骂。 今天,她非得帮原主教训这个老太婆不可! “本王妃的位置是天子给的,轮得到你一个下人置喙,甄奶娘怕是在王府里装主子装久了,真以为你是王府的主人了?”颜溪不客气的说道。 “你……!敢和老娘叫嚣,你要造反吗!”甄奶娘顿时被气的口不择言。 这么多年了,闽阳王府上下都对她毕恭毕敬,今天将军府的人来一趟这个贱妮子嘴皮子都变利索,居然敢还嘴了! “造反?”颜溪笑了,“你非尊非贵,也不是王室宗亲,造反这两个字你也配用?难不成甄奶娘以为喂了王爷几口奶,就可以和天子平起平坐了?!” 既然敢在王府里装主子,那她也不介意给甄奶娘多盖一口锅。 “颜溪!别以为将军府的人来一趟你就有底气了,母家都不要的女人,还不如下人,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老娘的厉害!”甄奶娘不敢再继续说造反不造反的话题,厉声吩咐护院:“抽她五个巴掌,看她还嘴硬不嘴硬!” 还没等被吩咐的护院动手,那人却先痛嚎出声,“啊!” 颜溪死死拧着护院的手腕,“以下犯上,本王妃先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咔嚓一声,护院的右手手腕直接被折断。 颜溪松开护院的手腕,一个箭步冲到甄奶娘面前,抬手便狠狠拍在她丑恶的嘴脸上,冷冷睨着甄奶娘,“现在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嘴硬啊?” “反了……反了天了!”甄奶娘捂着被打的脸,哭嚎道。 血丝顺着她嘴角的口水流了出来,好不狼狈。 檀南尧闻声赶来,甄奶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捂着被打的肿起来的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卖惨道:“尧儿啊,王妃不服管教,还说我身份卑贱,我是管不了她了,尧儿还是重新请个婆子来打理王府。” “奶娘……”檀南尧瞪着颜溪,斥责道:“本王已经将王府上下的事情都交给奶娘了,那她就有权管教你,她不是王府的下人,你必须像尊敬婆母一般尊敬奶娘!” 颜溪不屑一顾,满脸嘲讽的说道:“你要认她做你娘那是你的事,在我这里,只论尊卑!我是天子赐婚封的闽阳王妃,还是将军府的嫡女,不管论哪一条,她都得乖乖匍匐在我脚下!”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甄奶娘身上,“好心”的提醒一句,“甄奶娘下次遇到我可要小心,要是再和这次一样不尊重我,那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的事了!” 甄奶娘忿忿地瞪了颜溪一眼,根本不把她的狠话放在眼里,转而继续朝着檀南尧哭哭啼啼。 “尧儿啊,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从襁褓里养到这么大的,奶娘为了你终身未嫁,更没有自己的子嗣,已经将你视为己出,只可惜你的王妃却拿我当下人,也怪我身份卑贱,高攀不起……” “奶娘,不要这么说,你就是尧儿的娘亲。”檀南尧安抚道。 说完,就安排婢女将甄奶娘送回房修养。 等甄奶娘一行走远后,檀南尧气势汹汹地走到颜溪面前,捏着她的手腕朝她房间拽去。 原主的身子娇弱得很,颜溪可以凭借着自己带来的蛮力教训下人,但是在檀南尧这种人高马大的男子面前,这点力气无能为力。 于是,颜溪只能硬生生被檀南尧拖回屋子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颜溪,从今天开始,你禁足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给奶娘道歉,什么时候解你的禁!” 说罢,檀南尧愤然离开,离开后就有下人上前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颜溪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揉了揉被他捏青的手腕。 原主嫁的这闽阳王真不是个东西,脑子是真的有坑! 就算要报恩也要看看恩人是什么人啊,就檀南尧现在这人品,她都怀疑原主是不是认错了救命恩人! 还没等颜溪吐槽在心里问候完檀南尧,就见一个婢女开门走了进来。 她将一碗素粥放在桌子上,态度轻慢的说道:“这是你今天的食物,算是你冒犯甄奶娘的一点惩罚。” 婢女刚准备离开,就被颜溪叫住了,“站住。” 也就是原主那般逆来顺受的性子才能纵容出这么一批恶奴欺负到她头上,不光敢用食物轻贱她,还敢大喇喇的带着从原主这捞去的价值不菲的首饰。 颜溪的目光落在婢女耳垂上的耳坠,寒声说道:“把你耳朵上戴的东西取下来。” 婢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听姐妹说颜将军来了之后王妃说话有底气得很,这是在甄奶娘面前耍威风不成又到我这里装腔作势了?” 颜溪不耐烦地摩挲着虎口,冷冷的说道:“再说最后一遍,取下来。” 婢女敛下嘴角的笑容,和她叫板:“无宠便下贱,将军府和王爷都不要的女人,也配用上成的翡翠首饰?你要是现在说把这首饰送给我呢,我可以考虑让你过得舒服点儿,要是你非要在我面前端王妃的架子,那你以后吃的东西是连粥都没有了……” 颜溪轻笑一声,走到婢女跟前儿,挑了挑眉,“方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不愿意自己取,那我帮你取。” 她眸色一凛,迅速出手,将婢女耳垂上的耳坠连带着几块肉一起撕扯下来。 “啊!痛!”婢女脸色一白痛呼出声。 她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耳垂,脸颊处都是血。 颜溪嫌弃地看着手中沾血的耳坠,随意扔到香炉里烧了,“别人用过的东西,我是不会再要的,就算我不要,也不会给旁人。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回去之后把你之前从我这里搜刮的东西都老老实实还回来,不然,就后果自负。” 婢女被颜溪的话吓的抖擞了一瞬,忙不迭捂着耳朵离开了。 颜溪神清气爽地躺在太妃椅上,心里郁结的不快这才疏通了几分。 一日没有和离,她就要一日在这个破地方面对那些牛鬼蛇神,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她就要过回原主那憋屈的日子。 她可不愿意,还是要早点和狗男人和离的好! …… 啪! 厢房里传来拍桌子的声音。 甄奶娘满脸气愤,脸都憋红了,“那个贱妮子真是这么说的?” 方才在颜溪那里吃了苦头的婢女添油加醋说道:“是呀!王妃还把奴婢的耳垂拽伤了,威胁我让我给奶娘带话,要王府把她的嫁妆还给她,不然后果自负。她这不是明摆着和奶娘对着干嘛?!” 第5章 索要嫁妆 一年前,颜溪从将军府里嫁过来带来的嫁妆,可比得上闽阳王府三倍的家底了。 檀南尧将全府上下交给甄奶娘打理后,她了没少在里面吃回扣。 现在那些好东西都已经转移到她的名下,要她还给颜溪,那就是要了她的命啊! 绝对不给! “我会重新给王妃安排两个婢子伺候她,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做事。”甄奶娘淡淡的说道。 算是给这个过来通风报信的婢女一个甜头,一个奖励。 “谢谢奶娘!”婢女兴奋的应道。 整个王府里谁人不知道,除了闽阳王最尊贵的就是甄奶娘,只要她能留在甄奶娘身边做事,就不用怕颜溪来找她要那些东西了…… “奶娘,方才颜夫人让人给王妃送了一些上好的绸缎来,奴婢觉得告诉您就可以了,毕竟王府是您当家做主。”婢女瞅着机会拍马屁。 甄奶娘满意一笑,皱纹里都夹杂着铜臭味,“算你有眼力见儿,这种事就不必打扰王爷和王妃了,我帮她收着就行。毕竟王妃勤俭持家,给她也用不着。” “奶娘说的是。”婢女应声附和道。 可惜,她们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还没机会实施,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热情。 护院进来禀报,“甄奶娘,将军府的人还送来了两个婢子,说是安排伺候王妃的,两个婢子非说要把绸缎交给王妃才行,不让咱们王府的下人搬运。” 甄奶娘气的拍案而起,“将军府的人也太过分了,也不看看自己脚下踩的是谁的地盘,竟然敢欺负到王府来了!” “就是!进了王府的大门,就得按王府的规矩来办事,既然是两个下人,哪里容得了她们放肆,这不是故意给奶娘脸色看嘛。”婢女狗腿的说道。 有了婢女的马屁,甄奶娘带着几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大院。 她见只有两个婢女守着那几箱子绸缎,便气势十足的说道:“我们闽阳王府不缺婢女,王妃自然有人照料,你们放下东西就回将军府。” 两个婢女只看了甄奶娘一眼,没有搭话。 “将军府的人怎么这般没有礼数!”甄奶娘斥责道,“我说的话你们是听不明白吗?” “我们要见我家小姐。”其中一个略显凶悍的婢女说道。 “王妃休息了,东西我会让人送过去的。” 那凶悍的婢女冷嗤一声,“当我将军府出来的婢女像你们这般没有规矩没有脑子吗,王府里轮得到你一个奶娘安排我们做事?” “我家小姐贵为王妃,颜夫人让我们见到王妃转交绸缎,那我们就必须要见到王妃,哪里需要一个下人指手画脚!”另一人附和道。 甄奶娘气竭。 她最讨厌有人拿她的身份说事,再怎么说她也是闽阳王的奶娘,养母之恩大过天,这些外人凭什么瞧不起她?! “来人,送客!”甄奶娘大喝一声。 听候甄奶娘吩咐的护院准备动作的时候,被一道猝不及防的声音阻止了。 “我看谁敢!”颜溪大喝一声。 她脚下生风,从甄奶娘身边路过时白了她一眼。 两个婢女眸中隐约有泪,欣喜地围在她身边,异口同声的喊道:“小姐!” 一年不见,她家小姐都瘦了好多! 果然,闽阳王就没有好生待她家小姐! “明月,风荷?”颜溪有点不太确定的喊道。 这应该是这两个婢女的名字,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两人是颜将军在颜溪及笄之年送给她的两个暗卫。 但是,在原主执意嫁给檀南尧后,这两个暗卫被颜将军收了回去。 难怪颜溪看这两人体态,不像是寻常的婢女,原来是大有本事的啊! 难怪,面对甄奶娘的嚣张跋扈一点都不虚,一点都不怕那群护院们。 颜溪牵着她们的手,安慰道:“你们放心,有我在,看谁敢赶你们走!” 说完,颜溪还特意扫了眼甄奶娘和她身后那个婢女。 甄奶娘皮笑肉不笑迎上颜溪的目光,说道:“王妃,你是忘记自己被王爷禁足了吗?就这么大喇喇的出来插手府中事宜?更何况,闽阳王府有规定,不得随意招外人进府,这里可不是将军府,得按这里的规矩办事!”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嫡女还是闽阳王府,我娘不过是安排两个婢女过来,怎么算是外人呢?!更何况,我是皇上赐给闽阳王的王妃,有些规矩我说了算!”颜溪毫不示弱的回怼道。 明月风荷不约而同惊诧地看着她。 她们的小姐之前的脾气都娇软得很,怎么一年不见,变化如此之大,现在这般气势倒是颇有几分将门之女的风范了。 甄奶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贱妮子越来越不好掌控,动不动就拿自己是皇上赐婚来说事。还当着外人来怼她,搞的她现在说啥都不对! 但是不说还不行,若真让将军府的人进来了,以后颜溪的身边就贴了两双眼睛,她还怎么教训这个贱妮子,还怎么划拉将军府送来的好东西? 甚至,没准颜溪嫁妆的事情都要包不住…… 甄奶娘的脑子疯狂运转,想要找到破局的办法,但是颜溪没有给她时间。 “还有,我嫁给檀南尧的时候,我爹娘给了我不少嫁妆,劳烦甄奶娘将嫁妆清单连同这几箱绸缎送到我的院子,要是少了一分一毫我拿你是问!”颜溪冷酷的朝甄奶娘说道。 甄奶娘面色一灰,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贱妮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情急之下,她脑子混乱脱口而出,“王妃既然已经嫁进闽阳王府了,你的东西自然就是王府的,王妃还怕耗子啃了不成。” 嗯,甄奶娘这老太婆心虚的模样是有猫腻啊?! 颜溪轻蔑一笑,“呵,我的嫁妆什么时候成王府的了?甄奶娘出生卑贱,没读过书也没识过字,怕是不懂当朝的律法。 “女子出嫁的嫁妆归女方所有,哪怕和离了,嫁妆也和夫家没有关系的,闽阳王好歹也是王室宗亲,不会是要贪墨我这点嫁妆?奶娘今日所说是你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啊?” 颜溪的声音越来越冷,眼神犀利狠绝,盯得甄奶娘心虚不已。 甄奶娘只能讪讪一笑,“王妃这般严肃做甚嘛,嫁妆都放在王府这么久了,清点起来也需要时间,我总不能现在就把清单送到你眼前。” 颜溪勾了勾唇,“行,那我就等着奶娘清点明白了给我送过来,可别让我查出什么来。不然,传出闽阳王贪墨妻子的嫁妆,那就不好听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笑得格外阴森,笑得甄奶娘心里直发毛。 曾经逆来顺受的蠢货居然性情大变,还变狡诈了,稍微编点借口都骗不过她。 甄奶娘心里恨啊! 第6章 又来一个白莲花 当着将军府的婢女的面,甄奶娘面上咧了一个得体的笑容。 “王妃放心,我会尽快清点出来的。” 待颜溪领着明月风荷离开后,甄奶娘的眸中瞬间浮现刻薄的神色,狠狠啐了一口:“在老娘面前装什么腔作什么势!” “就是!”一旁的婢女附和着,“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可给她牛坏了,不还是不得王爷的宠。” 甄奶娘吩咐道:“再安排两个婢子去盯紧她,将军府送来的人心眼儿多得很,别让乱七八糟的人把王府弄得乌烟瘴气。” “是。” 颜溪刚领着人前脚进门,甄奶娘安排的婢女后脚就跟了进来。 “王妃,奶娘担心两位姐姐照顾不过来,特意安排了我们二人来伺候您。” 颜溪扫了一眼进来的两个婢女,说话的这个还算乖顺有礼,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另一个婢女眉眼间学了几分甄奶娘的轻蔑之色,斜眼看人傲慢得很。 颜溪淡淡一笑:“难怪刚进门我就闻见了一股子霉味,跟在甄奶娘身边做事染了一身的晦气,你们二人跪在烈日晒干净了再进屋。” 那个傲慢的婢女不乐意了,挑衅道:“整个王府都是奶娘当家做主,多给你安排两个人伺候你已经不错了,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房是!” “大胆!”明月一声怒吼,“小小婢子,居然敢对王妃大呼小叫,王府的下人真是没规矩,主子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出去跪着!” “你……!” “宁玉!”另一个乖顺的婢女拦住了她,规规矩矩地朝颜溪行了个礼,“王妃说的是,我和宁玉这就出去晒晒太阳。” 说罢,她拉着倔犟的宁玉就往外走。 “等等。”颜溪叫住了她们,“宁玉是?以下犯上口无遮拦,多加一柱香的时间。” “你别太过分了,我可是甄奶娘的侄女!” “噢!”颜溪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奶娘的侄女呀,两柱香确实过分了,再加一柱香。” 明月和风荷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宁玉紧紧拧眉,作势要和颜溪对骂,被身旁的婢女拦住了,拉着她来到烈日下。 “宁玉,她是王妃,我们是下人。” “呸!”宁玉不屑地瞪着她,“你是下人没错,我不是!我未来可是要给王爷生小公子的,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我凭什么听她的!” 扑通一声—— “啊!” 宁玉的膝盖磕在鹅卵石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明月得意地睨着她,“还以为膝盖有多硬呢,这不就跪下了嘛。” 颜溪给了明月一个赞赏的眼神,冷笑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没有跪足三炷香不许起身,胆敢不听的,明月板子伺候!” “是!” 外面围观的婢子下人识趣地离开了。 王妃诈死之后怕不是中了邪,行事作风和之前全然不一样,要换在以前,跪在院子里的可就是王妃了。 他们拿不住是什么让王妃变了脾性,再怎么说将军府今日之举显然是有意给王妃撑腰的意思,他们区区下人还没有胆子大到往将军府的枪口上撞。 颜溪躺在太妃椅上休憩着,风荷帮她捏着肩。 “小姐,闽阳王好像来了。”风荷小声提醒。 颜溪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闭目休憩,“不用管他。” “王爷~”宁玉见檀南尧来了,扶着额头作势就要装晕,倒在了他怀里。 “王爷,奴婢好像中暑了。” 檀南尧不悦地将她推到甄奶娘怀里,她顿时就清醒了。 “王爷,姑姑,宁玉也不知道哪里惹王妃不高兴了,非要责罚我,大热天的,我哪儿受得了啊,脸晒黑就不好看了。”她捏着腔调吐着委屈。 甄奶娘趁机在檀南尧耳边吹风:“尧儿,我就只有宁玉一个亲人,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王妃无缘无故责罚婢女,这可不合王府的规矩。” 檀南尧狠狠拧眉,对下人吩咐道:“让王妃出来!” 甄奶娘和宁玉得意地对视了一眼,满脸都是尖酸刻薄。 “王爷不是要禁我的足吗?这会儿又发什么疯。” 颜溪散漫地走出来,递给明月一个眼神,“明月,方才我说没有跪足三炷香的时间该当如何?” 明月抄起院子角落的板子就走到宁玉身边,“趴下!” “姑姑、王爷,你们看王妃,怎么就偏偏盯着我欺负。”宁玉装得一脸娇弱,嗓子也捏细了。 “王爷可要为我做主啊。” 檀南尧的脸色很不好,他这会儿来是有求于颜溪,太不给她脸色也不太好。 “你是奶娘安排给王妃的婢女,应当事事听从王妃的指示。” 甄奶娘和宁玉皆是一愣。 颜溪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先收拾了恶奴再说。 “明月,打她二十大板!” “我不!”宁玉抱着甄奶娘不松手,被明月一把拽到地上,长长的指甲生生被折断了。 这可都是她保养了好几年的漂亮指甲,还做了一手丹蔻,现在连带着甲床都没了。 宁玉还没来得及叫嚣,板子已经落到她的屁股上了。 “啊!” 明月乃练武之人,下手颇重,五个板子下去人已经痛晕过去了。 “我的宁玉啊。” 甄奶娘忙不迭护住,她还指望自己这个侄女嫁给闽阳王入王室族谱呢,没少在宁玉的穿衣打扮上花钱,可不能被打坏了。 她愤恨地睖了颜溪一眼,却又不敢在檀南尧面前露出本性,索性装着可怜。 “王爷,我的宁玉是做错了什么要被王妃这般惩处啊,就因为宁玉年轻漂亮,王妃就容不下她吗?” “大言不惭!”明月冷嗤了一声,“我家小姐是朝城出了名的金枝玉叶、天女之姿,及笄那年前来提亲的公子都踏破了监军府的门槛,就你家侄女这点姿色还不如我呢。” “你……!” “行了!”檀南尧不耐烦地打断她们的对峙,朝甄奶娘放柔了声音,“奶娘去请大夫给她看看,本王有事和王妃说,院子里的人都出去。” 甄奶娘见他脸色不太好,不敢多加造次,忿忿然收回嘴里的话,让婢女带着宁玉离开。 第7章 自私且自大的男人! 颜溪好整以暇地看着檀南尧,看他要耍什么花样儿。 檀南尧皱眉扫了她一眼,“好歹也是本王的女人,穿得这般素哪里像一个王妃,难看死了!” 颜溪微微挑眉,“我又不是穿给王爷看的,王爷要是看不上眼,不如和离好了,你重新娶个貌美如花的,我也重新择一个温柔疼人的夫婿。” 闻言,檀南尧脸色一变。 “颜溪!和离之事你想都不要想,更别想投身别的男人的怀抱,本王丢不起这个人!” 颜溪笑了,自私且自大的男人! “和不和离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私下你想和兰致怎么鬼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你要是敢因为她再对我动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丢人!” 檀南尧微微蹙眉,抬眉对上颜溪戏谑的目光,压下心头的怒火,转移话题:“本王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若记恨本王,待长姐婚宴后,你想怎么报复本王都成。” 婚宴? “什么婚宴?” “本王亲姐茯苓公主的婚宴,宫廷盛宴需要你我二人一起出席,在王府你要怎么闹都可以,但是进宫了,就守点规矩。” 颜溪冷笑,合着他是有求于她啊,想让她和他在宫中装出情深日笃的样子。 “王爷,现在是你求我,你这像是求人的姿态?” “王妃!”檀南尧还没有说话,甄奶娘先叫嚣起来了,“你再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颜夫人没有教你三从四德吗?哪儿有你这般和自己夫君说话的。” “明月,掌嘴!” 啪啪两耳光,甄奶娘就被扇倒在地,脑子里一片浆糊。 “颜溪,你太过分了!奶娘是长辈,你怎么能这般无礼!”檀南尧怒斥。 “我还是主子呢!下人没下人样儿,三番两次挑衅我,当我颜溪是面团捏的吗!” 颜溪气势汹汹地走到檀南尧面前,眸中的决绝和厌恶在他心口狠狠碾了一下,没来由地一阵刺痛。 “檀南尧,要想让我配合你在王室宗亲以及皇帝面前演戏,那你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他一直都知道颜溪生得清丽貌美,哪怕现在身子萧条也丝毫不掩国色天香之姿。 柔弱温顺的时候胜似莲花,现在张扬跋扈的样子堪比烈瑰,那股子倔强和强势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她衬得格外艳丽。 檀南尧的心微微悸动着,逐渐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倾向。 他讪讪收回目光,随便问了一句掩盖自己的心思:“你想要什么?” 颜溪轻嗤:“我要你归还我所有的嫁妆。” 檀南尧眉色一凛:“嫁妆不一直都在你名下吗?” “嫁妆在哪儿你就要问问你的好奶娘!” 檀南尧看向甄奶娘,她捂着通红肿胀的脸,眼神飘忽。 “王爷,王妃从小锦衣玉食,没有管过账蒲,我就帮她把嫁妆收了起来,好好放着呢。” 檀南尧帮衬着她说话:“奶娘也是好心,你的东西本王不会要,奶娘清点之后尽快还给王妃,免得旁人还以为本王贪图一个女人的钱财。” 此话一出,甄奶娘的脸色更难看了。 檀南尧继续吩咐道:“给王妃赶几身新衣服,明天宫宴上别穿得寒酸。” 交代完,他便离开了。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对颜溪产生感情,他爱的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兰致,绝对不是颜溪。 “奶娘还愣着做什么?”颜溪挑眉睨着她,“还不赶快去库房拿银子给本王妃做新衣服,要是丢了王爷的脸就是你的过了。” 甄奶娘心里百般不乐意,黑着脸离开了。 待人都走干净了,风荷才说道:“小姐,这一年你在王府受苦了,王爷不善待你,连下人婆子都这般放肆,咱们回将军府告诉老爷夫人去。” “对啊小姐。”明月附和,“闽阳王不是好东西,他姐姐茯苓公主更不是好惹的主,来之前我就听说,茯苓公主好养男宠,强抢有妇之夫,但凡是她看上的,就没有不抢到手的。” “这一次是看上了风尘苑里的小倌,听闻那个小倌身体抱恙,鲜少见人,就这样都被茯苓公主盯上了。” 闻言,颜溪微微蹙眉,原主周围的极品真是不少。 “咱们明日进宫瞧瞧,没准还能碰上我那个绿茶表妹。” 上次原主参加宫宴就被兰致摆了一道,诬陷原主害她小产,这一次进宫她得好好把这口气出了。 是夜。 闽阳王府后门悄悄进来一个小厮,和甄奶娘接头,递给她一包药粉。 “这是太子嫔让我送来的红藻粉,抹在王妃明日要穿的衣服上,宫宴上定然会丑态百出。” 甄奶娘笑烂了嘴,想到颜溪在一众王公贵族面前浑身瘙痒衣衫不整的样子,她就觉得解气! “放心,我不会让太子嫔失望的,你给太子嫔带句话,只要她能助我家宁玉嫁给闽阳王当上正妃,我会帮她解决了颜溪的。” 小厮颔首,慢手慢脚离开了。 甄奶娘小心翼翼将药粉收好,消失在黑暗的角落。 翌日天还没亮她就带人敲锣打鼓到颜溪的院子,扰她清梦。 “王妃,都快日上三竿了,还是快些起来更衣,今天你可是要陪同王爷进宫的。” 甄奶娘一边说着,一边指使着下人在院子里弄出声响,吵得颜溪掀开被子腾地坐起来,不悦地瞪着她。 “太阳都还没出来,你故意的!” 甄奶娘皮笑肉不笑道:“女子梳妆打扮很费时间的,王爷都吩咐了要将你装裹得体,我也不敢怠慢不是。” 颜溪站起身,眸中还有没散尽的困意,冷冷盯着她。 “看来奶娘还不知道我的脾气,昨天打宁玉的几板子没有落到你身上,你是不知道疼。” 颜溪眉目一狠,大喝一声:“明月风荷!” 两人应声赶来,“小姐有何吩咐?” “本王妃的起床气大得很,奶娘未经主子允许擅自闯进来,杖责三十。” “你敢!”甄奶娘死死咬着后槽牙,“连王爷都对我礼让三分,你一个王妃算什么东西!能伺候你更衣已经不错了,别给脸不要脸!” 第8章 只有没本事的女人才靠男人示威 啪地一声—— 颜溪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奶娘的嘴皮子松了,本王妃帮你紧实紧实!” 明月上前豪横地将她拖拽出去,甄奶娘发疯似的挣扎。 她没想到颜溪真敢对她动手。 “颜溪你个小贱人!放开我!我可是王爷的奶娘,你们反了天了!啊!” 院子里传来板子落肉以及她凄惨的痛嚎。 颜溪冷冷扫了一眼跟着甄奶娘一同来的婢子下人。 “你们都听好了,只要我还是王妃一天,那我就是王府的主子,就算有一天这王妃我不稀得当了,那我也是将军府的嫡女!再敢有人挑衅我的,就是奶娘的下场!” 婢子下人齐刷刷低着头,不敢看她。 王府怕是真要变天了,以前的王妃温文软弱,和甄奶娘说话都不敢大声,在甄奶娘面前讨了不少骂,顶着王妃的头衔还要做下人的活儿,半点怨言也不敢有。 现在的王妃气场全开,别说掌掴一个奶娘,连王爷都不给面子,他们这些下人更讨不到好了。 檀南尧闻声赶来的时候甄奶娘已经屁股开花了,裤子上血迹斑斑。 “颜溪!”他怒喝。 “王爷来的正是时候,咱们该进宫了。” 檀南尧喉咙一噎,他现在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发作,现在的颜溪可没以前好操控,等婚宴结束后再和她算账! 两人都带着闷气上了轿撵,一路上一言不发。 颜溪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些痒,不自在地挠了挠。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么巧,王爷和表姐也这个时辰来了。” 颜溪本来就不美丽的心情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更加不高兴了。 檀南尧却欣喜得很,掀开帷幔,在看到兰致身旁陪同的太子后,讪讪一笑。 “是挺巧,没想到太子爷公务繁忙也会来参加臣弟姐姐的婚宴。” 太子微微含笑颔首,目光越过他望向轿撵里的颜溪。 “昨日听兰致说闽阳王妃身体欠安,今日好些了么?” 闻言,颜溪这才抬起眼帘望向说话的人,怔住了。 他一袭素袍衬身,脚下生风悠哉,墨黑的长发只简单束冠,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随风而动,给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又平添了几分不羁。 颜溪的目光落在他俊逸非凡的面容上,他的眉眼疏逸,嘴角含笑,清隽明朗,只一眼就可以在她心口上狠狠悸动一瞬。 干净简单的气质中又带着几分寻常王公贵族没有的矜贵清雅,连檀南尧这般俊美的人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这人就是邶国太子殿下——檀问星。 他的眉眼弯弯,对上颜溪打量的目光,浅浅一笑:“上次宫宴一别,阿溪这么快就不认得孤了么?” 颜溪回过神来,下轿行礼:“妾身拜见太子爷。” 檀问星也不顾及檀南尧和兰致的脸色,上前扶起她,眸中不掩心疼之色。 “短短几日,怎么瘦了这么多?” “咳!”檀南尧不悦地打断他们。 “太子爷,咱们还是先进宫。”兰致嫉恨地瞪了颜溪一眼,上前挽着檀问星的手,“表姐确实瘦了好多,曾经的风华绝代也不过尔尔了,令人惋惜。” 颜溪抽了抽嘴角:“姐姐我确实没有以前好看了,空有一副好身材,哪儿像表妹呀,嫁进东宫后养得这般丰腴,腰上的肥肉都要藏不住了。” 兰致紧紧抿着唇,脸都灰了。 檀南尧一把拉住颜溪的手腕,睨了她一眼:“怎么这般和太子嫔说话,没规矩!” “孤倒觉得阿溪说的也没错。”檀问星含笑开口,“凤凰再瘦也是凤凰。” 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大家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兰致的脸色从灰转红,是羞愤的。 双方各自回到自己的轿撵中,刚一进去,檀问星方才还温文尔雅的模样瞬间变得阴戾,狠狠掐着兰致的脖子。 “呃……咳!太子爷……” “孤提醒过你,不许碰孤,还敢当着阿溪的面挽孤的手,找死!” 他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眸中浮现暴戾的红色。 兰致惊恐地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男子。 檀问星在外人面前都是温润如玉、谦谦公子的模样,不少王公贵女痴迷他矜贵清雅的外表,就算他不是当朝太子也会是不少女子倾心的对象。 兰致在嫁进东宫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上次宫宴她诬陷颜溪害她小产后她才真真地看清了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她后背那几道深邃的鞭痕到现在还疤痕累累,这都是檀问星怒红了眼抽在她身上的。 檀问星勾起一丝瘆人的冷笑:“孤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要是再敢对阿溪有什么坏心思,孤让你竖着走进东宫,横着扔到乱葬岗!” 兰致连连点头,她真的慌了,檀问星是真的能做的出来。 他猛然松开手,冷声道:“滚下去。” “太子爷……宫道这么长……” “孤不想再说第二遍。” 兰致讪讪收回嘴里的话,识趣地下了轿撵。 东宫队伍后面就是闽阳王府的。 颜溪通过风掀起的一点缝隙,瞥见了兰致狼狈的身影。 她的目光落在兰致脖子上的红痕上,蹙眉狐疑。 檀南尧见兰致一个人走在宫道上急了,叫停了轿撵。 “致儿,你怎么从东宫的轿里下来了?” 兰致仓皇用衣襟遮住了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她不能在颜溪面前难堪,绝对不能! “太子爷休憩,我怕打扰到他,索性下来走走也好,宫道的风凉快。” 颜溪冷笑:“怕不是被赶下来的。” 兰致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太子为了这个贱人如此待她,她也要让颜溪尝受被自己男人摈弃嫌弃的滋味! 这般想着,兰致下一秒眼含泪珠。 檀南尧心疼不已,下轿将她揽入怀中,也不怕被东宫的人看见。 “致儿不哭,本王带你进去。” 兰致趴在他的胸口上,得意地对上颜溪的目光,挑衅一笑。 那个笑容仿佛在说:你的男人喜欢的是我,你活该不受宠。 颜溪轻笑,也就只有没本事的女人才靠男人示威。 第9章 将军府只有我一个女儿 颜溪慵懒地倚靠在窗边,食指散漫地揉着自己的发鬓,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草草留下一句不容辩驳的话。 “不如王爷陪同太子嫔走进宫,我的轿撵,不允许坐别的女人。” 檀南尧不高兴了,“颜溪,她可是你妹妹!” “啊?王爷可别帮我乱认亲哦,脉不纯可名不正,将军府只有我一个女儿。” “你……!” “王爷别怪表姐。”兰致噙泪装可怜,“我走进去就是了。” “这怎么能行!你刚小产,身子弱,本王的轿撵没有别人说话的份儿。” 颜溪轻笑出声:“王爷要是不怕待会儿宫宴上我不配合你演戏,你就尽管挑衅我。” “颜溪!” “在呢。”她挑了挑眉,“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宫道上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你……!” 檀南尧一肚子火,这两天在她这里不知道吃了多少次瘪。 他愤然甩袖,“你自己坐轿撵进去,本王陪同太子嫔。” 颜溪痛快地弹了一个响指,“那就辛苦二位了,咱们宫宴上再见。” 檀南尧不可置信地望着轿撵从他面前走过去,没想到颜溪这般不讲情面,再怎么说他也是闽阳王! 要换在以前,颜溪见他这般维护偏袒兰致,脸上的神色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现在见她这般愉快的样子,他心里莫名难受得紧。 兰致也有些诧异,见颜溪并没有因为檀南尧关心她而生气,那点被檀南尧偏爱的优越感也没有了,想到要走进去她就窝火得很。 她微不可查地白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心中腹诽。 真是个废物王爷,难怪不得皇帝宠爱,连点王爷的威风都没有,还以为他会将颜溪赶下轿撵,没曾想他反而被赶下来了。 檀南尧并不知道兰致心中所想,温柔地执起她的手,“致儿,本王陪你。” 谁要他陪! 她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有劳王爷了,只是宫中人多眼杂,太亲近了容易落人话柄。” “致儿说的是,是本王疏忽了。” 此时的颜溪心情大好,四仰八叉地躺在轿撵里,吃着盘子里的水果。 轿撵外的明月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姐,你方才是没看见,闽阳王和兰致的脸都绿了。” 一旁的风荷戳了戳她,“你收敛着点,从将军府出来可把你憋坏了。” 明月调皮地咧了嘴:“还以为这次来王府我能帮小姐收拾妖魔鬼怪呢,没想到小姐一个人就能搞定,能看戏我当然高兴了。” 颜溪笑了笑,递给她们二人一人一个梨,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等我和离了,你们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做朝城第一富婆。” “好!”明月应得痛快。 风荷却满脸惆怅,“小姐,你与闽阳王的婚事是天子赐婚,和离谈何容易啊,天子暴虐残政是出了名的,稍有不慎怕是会连累将军府。” 闻言,颜溪也陷入了沉思,这事确实不能急,这次进宫正好试探试探口风。 “放心,你家小姐心里有数。” 颜溪觉得自己身上瘙痒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掀开长袖,皮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她蹙眉闻了一下衣服内衬的味道。 “红藻粉……” 这东西并非毒物,但是沾染一星半点都会奇痒无比,时间长了会生出一身的疹子。 “是我大意了。”颜溪抿了抿唇,朝外面的轿夫喊道,“停轿!” 轿撵停了下来,风荷关心道:“小姐,怎么了?” 颜溪急匆匆下来,朝她们二人吩咐:“你们先进去,我得去收拾一下。” 说罢,不等她们问明原因,她提着裙摆往宫人稀少的方向去了。 她得尽快去换一身衣服,穿着沾染红藻粉的衣服在宫宴上坐几个时辰会要命的。 东宫的队伍也停了下来,檀问星掀开帷幔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 颜溪在诺大的宫殿中绕圈,身上越来越痒,她索性将路过的一个小侍卫捂晕拽进了一间屋子里,三下五除二扒了他身上的衣服。 “小兄弟,失礼了,衣服借用一下。” 颜溪抱着衣服疯狂往荷花池的方向跑去,瞅着四周无人,快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下来,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檀问星赶来的时候就瞅见一个白花花的影子掉进水里,心下猛然一慌,跟着跳了进去。 “阿溪!” 颜溪身上的瘙痒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忽然感觉自己腰上缠着一双手,她惊恐地推搡着。 又大意了,狗贼敢吃她豆腐! 她在水中疯狂蹬着,将对方撇开。 混乱中,檀问星胡乱抓了一把,好像是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 颜溪猛地破水而出。 啪地一声—— “臭流氓!敢摸老娘的胸!” 檀问星傻住了,原来刚才抓的是…… 不远处忽然传来宫人呼喊的声音:“快来人啊!有刺客!” 檀问星猛然将颜溪搂进怀里,压着她潜进水里。 若让人发现颜溪衣衫不整和他在水里,会让她身败名裂的。 他不允许! 颜溪还没抹干净迷了一眼的水,就又被人拽了下去,咕噜一声喝了好几口。 直到感觉到温润的触感贴上她的唇,怜惜中又带着强硬。 她想要挣扎,四肢被对方钳制动弹不得,想睁开眼也做不到,甚至不知道现在在非礼她的人是谁。 原主这具破败的身子脆弱得很,半点武力也使不出来,不然她非阉了这个龟孙子不可! 水面上传来一堆脚步声。 “刺客在哪儿?!” 宫人发现了留在岸边的两套衣服,其中一个是宫廷侍卫的,还有一个一看就是王公贵女的衣服。 茯苓公主闻声赶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闽阳王和太子嫔。 檀南尧和兰致是在进宫的时候碰巧遇见茯苓公主宫中的人搭了一个便车,方才听闻这边有人喊刺客,便跟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茯苓公主问道。 “参见公主!奴婢方才瞥见荷花池这边有人鬼鬼祟祟,跟着侍卫大哥他们一起过来发现刺客不见了,就只有两套衣服。” “给本公主看看。” 第10章 闽阳王妃与侍卫偷情? 檀南尧和兰致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套女装是颜溪的。 两人面色迥异,兰致欣喜若狂地脱口而出:“这身衣服是闽阳王妃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住了,宫人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难不成闽阳王妃和侍卫偷情?!” 檀南尧的脸都绿了,茯苓公主的脸色也不好看,大喝一声:“搜!把奸夫淫妇给本公主搜出来!” 兰致掩唇偷笑,她的好表姐真是没让她失望啊,这出戏比她想象中要精彩。 这一次,颜溪怕是难逃一死了。 兰致假惺惺地凑到檀南尧身前,做出一副愧疚的模样,“王爷,致儿方才以为表姐是遭遇不测,一时心直口快说了出来,你不会怪致儿?” 檀南尧收敛面上的情绪,安抚着她:“不怪你,这都是颜溪自己做出来的好事!” “我也没有想到,表姐将王爷赶下轿撵,居然是为了偷偷与侍卫私会。” “你说什么?尧儿是被颜溪赶下来的?!”茯苓公主面带怒气。 兰致借机添油加醋:“是啊,表姐在将军府娇宠惯了,没想到会这样对待王爷,想必是王爷不宠她,嫁进闽阳王府一年还是完璧之身,心痒难耐便做下了这等错事。” “好她个颜溪,胆大包天了!”茯苓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把荷花池抽干也要把那个小贱人给本公主抓出来!” 这边的动静儿闹得颇大,把皇后也引来了。 皇后听闻闽阳王妃失贞与人私会的消息,嘴都快咧烂了,只要闽阳王府有难,她第一个来砸臭鸡蛋。 她走过来阴阳怪气道:“茯苓公主说的是,闽阳王妃与侍卫苟且,真是给皇家摸黑,和某些与小倌成亲的女人一样下作。” 茯苓公主知道皇后这是在内涵她呢。 她冷哼一声:“那也是本公主年轻貌美,好看的男人眼巴巴凑到眼前,想不要都不行,哪儿像皇后年老色衰争不过新进宫的妃子。” 皇后的脸色一黑,皮笑肉不笑:“公主还是解决了眼前的丑事再来和本宫磨嘴皮子。” 茯苓公主狠狠白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然而过了一刻钟,数十个侍卫太监潜进水里搜不到半个人影。 他们哪里知道,檀问星已经带着颜溪游出了这片区域,他上岸后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的玉体上,抱着她找了一间空屋子,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便匆匆离开。 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下来,他浑身都颤抖得厉害,脸色白得透明,眼神涣散,在踏出房门的一刹那,那股冻彻他一身的寒气直直地往心脏窜去,面色痛苦不已。 “太子爷!”暗卫从屋顶一跃而下,“卑职带您去沐药浴!” 一眨眼,两道身影便消失了。 颜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穿戴整齐了,床边掉落了一块令牌。 她死死攥着令牌,“敢占老娘便宜,抓到你非扒掉你一层皮!” 砰地一声—— 房门被人踹开。 几个侍卫进来就将屋子里搜了个底儿朝天。 “闽阳王妃,跟卑职走一趟,皇后娘娘和茯苓公主在等您呢。” 颜溪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将令牌收了起来。 她被侍卫带到中宫,一堆人正面带讥讽地看着她走进来。 啪地一声! 一个巴掌猝不及防扇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颜溪!你真是教本王失望,你就这么欲求不满吗?居然和侍卫私通!” 颜溪的舌尖顶了顶被他扇的那边脸颊,冷漠地对上他怒气腾腾的目光。 “你等着,这巴掌我会还给你的。” 说罢,她从他身边擦过去。 檀南尧一脸不可置信,她居然还敢威胁他! 正宫座位上的皇后好笑地看着这一幕,轻慢地瞥了颜溪一眼。 “闽阳王妃,证据确凿,你与侍卫苟且可认罪?” 颜溪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套衣服,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定罪也得讲究人赃并获,就两套衣服就说我与人苟且,没有说服力。” “颜溪!”兰致怒斥,“看见皇后不参拜也就算了,这般说话真是没有规矩!” “呵!”颜溪笑了笑,“太子嫔一个妾室,按理来说在皇宫中是没有说话的份儿的,皇后都还没有说话,你就开始叫嚣了,看来嫁进东宫也还是没有教养。” “你……!” “颜溪,你真是太过分了!”檀南尧气红了眼,“本王就不该娶你!” “王爷现在休我也来得及,但是我没做的事,休想给我泼脏水。” 茯苓公主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颜溪,之前见她还是唯唯诺诺的,几天不见不光伶牙俐齿了,连气质和眼神都变了。 现在的颜溪倒是有趣极了。 茯苓公主微微一笑:“那你说说,这两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颜溪解释道:“这身女装是我的没错,进宫之后我发现这身衣服里面沾染了红藻粉,便找了个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可是等我换完之后,换下的衣服不翼而飞了。” “胡说!”兰致反驳她,“宫女明明看见你和奸夫一起跳进水里了。” “既如此,为什么没在水里找到我们呢?是宫廷侍卫能力不济,还是我们会遁地之术?” “你们游泳溜走也不难啊。” “太子嫔怕是忘了,我从小就不会水性,小时候也掉进过冰窟水潭,险些丧命。” 方才和那个陌生男子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原主小时候的一段记忆。 小时候腊月寒冬她就被兰致推进水潭过,在里面扑腾了许久,以为自己快淹死冻死的时候,一个少年救了她。 她醒来之后躺在岸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檀南尧,从此便认定檀南尧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才有了后面非他不嫁的一系列事。 颜溪直勾勾地盯着兰致,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水这件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闻言,兰致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心虚。 颜溪抬眸对上皇后的目光,气定神闲,“皇后要抓脏,不如把丢失衣服的侍卫找过来,顺便查一下,堂堂王妃的衣服里为什么会有红藻粉这种东西。” 兰致越听越紧张,生怕顺藤摸瓜从甄奶娘那里套出红藻粉是她给的。 第11章 现在的颜溪惹不得 兰致偷偷和皇后对了一个眼神。 “来人。”皇后发话,“把宫中丢失衣服的侍卫带过来!” 须臾,宫人押着一个赤裸上身的男子走了进来。 颜溪打量了一眼,微微蹙眉,她虽然没有看清当时那个侍卫的脸,但是他绝对没有现在这个人这般壮硕。 这个人不是她扒的那个侍卫! “皇后娘娘饶命啊!”他跪在地上哀求,“小人什么都招,是闽阳王妃非要让小的陪她寻欢作乐的!” 闻言,殿内一片哗然。 颜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大胆闽阳王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将闽阳王妃关进监牢!”皇后下令。 “急什么?就凭他一人之言就定我的罪,邶国的律法还没有这般草率。”颜溪略带嘲讽地扫了一眼皇后和兰致。 这两人沆瀣一气,今天这件事看来是没那么好解决了。 “表姐,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等丑事。” 兰致做出一脸失望的模样,“王室女眷与人苟且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这不是害了姨父姨母嘛!你若现在向皇后求情,断绝与将军府的关系,还能保下将军府数百口性命。” 颜溪气定神闲,讥诮一笑:“太子嫔勾引别人的丈夫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言,兰致脸色一白,心虚地瞄了一眼皇后的脸色。 “表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今日是你犯下错事,休想转移视线!” 皇后不耐烦说道:“人证物证具在,你若不俯首认罪,这件事闹到陛下那里去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没做的事情,休想扣在我头上,如若是我做的,我接受惩罚,皇后娘娘何不给我一个机会自证清白呢。” 皇后冷笑:“还在狡辩,如果证明不了该当如何?” 颜溪微勾唇角,含笑道:“如若证明不了清白,自然是按照邶国律法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 连兰致和檀南尧都被她的话吓到了。 殿中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少眼睛在她身上打量,都怀疑闽阳王妃是中了邪不成。 颜溪对他们的反应不甚关心,缓缓走到那个侍卫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你确定我与你有关系?” 不知为何,侍卫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她的眼神犀利狠绝,仿佛只要他说谎,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定了定心神,“事情已经败露,王妃就不要说谎了,皇后在这里,我也不敢隐瞒啊。” “呵!”颜溪猝然一笑,笑得他心里直发毛,“既然你一口咬定我与你纠缠不清,那不如我们都砍下一只手起誓,如若有半句假话,定不得好死,上下五代不得善终!” 她最后一句话将侍卫震住了,别说是他,殿上看热闹的一众人像是被雷劈了一道一般。 砍下一只手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那不都废了嘛! 闽阳王妃真是疯了! 兰致高兴坏了,还以为颜溪变聪明了,还是蠢不可及。 “表姐信誓旦旦说自己是清白的,不如你先砍手起誓,也算保下了姨父姨母,免得祸及将军府。” “对!”跪在地上的侍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先来……” 颜溪缓缓站起身,冷笑:“夯货!如若我砍了你不敢砍,我就把你下面那个玩意儿给剁了!” 殿上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颜溪,大气不敢喘一个,虽然觉得她不敢砍自己的手,但是见她这般自信,又不由得有些期待她要做什么。 颜溪一个箭步上前将剑拔了出来,高高举起就要砍下去。 所有人都面色一白,惊叫出声。 她真的疯了! 咔嚓一声—— 滴答滴答的血液滴在地板上,整个宫殿安静得诡异。 颜溪抬眸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他的脸色微白,嘴唇泛紫,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他清明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手掌紧紧攥着剑刃,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 长久的震惊沉寂后,殿内响彻齐刷刷的声音:“参见太子殿下!” 他的目光依旧放在颜溪身上,微微一笑:“孤信你。” 皇后见状,脸色很难看,沉声呵斥:“太子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当真是让本宫失望!” 檀问星温柔地将颜溪手中的剑放下,任由着手掌处的伤口滴着血,规规矩矩地朝皇后行了个礼。 “儿臣是怕场面太血腥吓到母后,毕竟今日是茯苓公主大婚,喊打喊杀的不吉利。”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皇后这样子明显就是生气了。 太子殿下虽然坐稳东宫之位,但是宫中的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个傀儡太子。 他是上一任皇后所出,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皇后在陛下面前保住了他太子的位置,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还不如不受宠的闽阳王呢。 现任皇后膝下已有一子,只可惜才仅仅三岁,她控制檀问星都是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儿子铺路,一旦小儿子长成,现在东宫的位置她会毫不犹豫地抢过来。 檀问星在皇后这里自然是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的。 皇后冷嗤一声:“这么说,本宫还要多谢你的一片孝心了?” 檀问星微微颔首,长长的睫羽挡住了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猝然! 一声凄惨的叫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殿门的方向,方才跪在地上的侍卫趁乱想要逃出去,被颜溪逮了个正着。 这会儿他躺在地上哀嚎着,下身血淋淋的一片。 始作俑者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手中的长剑沾满了血。 这个场面把所有人都怔住了。 闽阳王妃居然真的把侍卫给阉了! 颜溪嫌弃地扔掉手中的剑,挑眉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是非真假已经显而易见了,他不心虚跑什么?” 皇后提在嗓子眼的怒气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生生噎了回去。 真是疯了…… 兰致见颜溪满手是血的样子,也不敢说话了,讪讪收回视线,莫名觉得现在的颜溪惹不得。 第12章 太子爷与皇后对峙 檀南尧气势汹汹地上前拽住她的手,咬牙切齿:“胆敢在宫殿上行凶,你是嫌闽阳王府不够你拖累的是不是?!” 颜溪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他却攥得更紧了。 檀南尧想到方才檀问星站出来帮助她,一堆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的时候,他这个做丈夫的就像个笑话,恍若被人戴了绿帽子一般气愤。 他放低了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你与人苟且也就罢了,要是敢当着这么多王室宗亲的面和太子不清不楚,让本王难堪,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颜溪抽了抽嘴角,冷笑一声,用力将手抽了出来,白了他一眼,甚至都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檀南尧被她无视,伸手作势想要拉住她,忽地被皇后的声音打断了。 “闽阳王妃第一次进宫时害得太子嫔落了胎,第二次来又当着本宫的面见血见刀,闽阳王妃下次进宫,是不是要在本宫头上动武了?!” 颜溪不卑不亢地对上她犀利的目光,义正言辞道:“妾身不过是为自己平反,自证清白罢了,皇后乃后宫之主,凤威凛凛,定然能给妾身主持公道,有人当着皇后的面收买这个侍卫污蔑妾身,还请皇后做主!” 说罢,颜溪跪在地上,一副不给说法不罢休的架势。 她自然知道这个侍卫是皇后的人刻意安排的,不过就是想顺水推舟给她安一个罪名罢了。 但是今天这盆脏水不弄干净,她是不会罢休的! 皇后略带讥讽不屑的眼神瞄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阴光,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侍卫染指王妃,有辱王室颜面,拖出去乱棍打死,闽阳王妃不守妇道,与人私通,打入死牢用铁莲花之刑!” 此话一出,殿内一阵唏嘘。 “铁莲花”是专门用来惩治红杏出墙的女子的,用刑场面相当残酷,如果幸运,没准还能保下一命,就算活下来了,也多半残废,更是让人不耻。 “母后!”檀问星的脸色一黑,“事情真相还没个定论,如此擅自用刑不合规矩。” 闻言,皇后眯了眯修长红艳的眸子,声音都冷了几分:“太子这话的意思是,本宫作为皇后,还没有资格惩处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了?!”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女子清誉何等重要,更关乎王室颜面,如若闽阳王妃被人陷害,今日便是一桩冤案,若是传了出去,对王室来说也并无益处,儿臣只是觉得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不可取。” 皇后轻嗤一声,阴阳怪气道:“本宫妇人之见,没有太子想的周全,但是现在这是在后宫,太子的翅膀硬了,手也伸得长了,都能替本宫处理后宫事务了。” 两个貌合神离的母子对峙着,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这时颜溪的一个举动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她豪横地将下身流血苟延残喘的侍卫拖到殿中间,朝皇后问道:“敢问皇后,如若有人设计陷害当朝王妃,欺瞒皇后太子,该当何罪?” 皇后还没反应过来她问这话是何意,檀问星已经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按照邶国律法,污蔑陷害王室宗亲,背后怂恿的人和当事人均行绞杀之刑,诛灭九族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侍卫的瞳孔地震,吓得脸色铁青。 他忍着下身的剧痛忙不迭跪在地上:“皇后饶命!太子爷饶命!小的都招!小的是受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安排才出口作伪证污蔑闽阳王妃的!” 他因为大宫女给的几个黄金一时财迷心窍跑出来污蔑颜溪,本以为有皇后能保他,事后能离开皇宫拿着金子过富庶的生活。 谁料这个草包闽阳王妃突然下手如此之狠,他现在命根子没了,看闽阳王妃和太子殿下的意思,他的性命势必不保了。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狗贼的大宫女陪他一起! 他叫嚣着,撕裂了伤口,疼得他趴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皇后,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出来挑破罢了。 皇后的脸色难看得很,紧紧抿唇不说话。 她身旁伺候的大宫女慌了,慌忙跪在地上哀求:“皇后明察!他信口雌黄!” 檀问星冷不丁沉声说道:“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方才是看着你领着侍卫进来的,作为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孤断不可能允许你这样心肠狠毒的人留在母后身边!” “来人!”他厉声下令,“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和这个犯事的侍卫拖下去,即刻绞杀!” “不要!放开我!”大宫女挣扎着,期盼的目光望着皇后。 皇后只匆匆对视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啊!” 凄惨的呼叫声逐渐远去,宫殿内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 檀问星微勾唇角,扫视众人:“今日之事,还望各位三缄其口,要是让孤在外面听到什么有关今日之事的风言风语,损坏了皇家颜面,他们二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此话一出,一众人忙不迭点头应下,生怕波及自己。 茯苓公主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今日是本公主大婚,就别因为这些烦心事影响兴致了,大家都回主殿等着开席。” 说罢,她率先领着人走了。 临走之前她颇为欣赏地看了颜溪一眼,意味深长。 檀问星收敛眉眼间的锋芒,旋即走到颜溪身旁,宽慰道:“没事儿了,不会有人敢拿今日之事做文章的。” 颜溪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方才在宫道外离得远,看得不够仔细,这会儿近距离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真的生得极其好看。 清冷的面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又有着几分温存的关怀,让人不自觉沉浸在他温暖的目光里。 清晰明朗的面部线条像是阳光勾勒出来的一般,隐隐还可以看见细小的绒毛,在他犹如天神般俊朗的面孔上平添了几分烟火气,让人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第13章 好大一朵婊气的白莲花! 颜溪微微福身行礼,“多谢太子爷仗义执言。” 檀问星莞尔一笑,眉目含情,“孤只是……” “多谢太子爷。”檀问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檀南尧打断了,“太子爷能帮自己的弟媳解困,臣弟万分感谢,太子爷若是不嫌弃,臣弟府中有上等灵芝可做谢礼。” 他话语中的那句“弟媳”咬得格外的重,像是故意在提醒檀问星什么。 檀问星只微微一笑,没有任何尴尬窘迫之色,“不必了,闽阳王还是把灵芝留着给闽阳王妃补补身体,她都瘦了。” “……”檀南尧的脸色很不好看。 檀问星吩咐侍卫将他们送出储凤宫,徒留下他和皇后在里面,也不知道在所有人离开后,他们说了什么。 宫殿外。 兰致刚踏出门槛,扶着太阳穴就作势晕倒在了檀南尧怀里,声音娇柔得不得了。 “王爷,自从上次小产后,我便有些晕血,表姐方才的举动属实吓到我了。” 闻言,檀南尧紧张不已,关切道:“本王给你叫御医!” “不用了,致儿歇会儿就行了。” “本王扶着你,别怕。” 颜溪无声冷笑,半点眼风没有给他们两个人,抬起腿就要离开。 忽地被身后那个恶心的声音叫住了。 “颜溪!致儿这个病根儿都是因你而起,你不闻不问就走哪里有半点良知!” 颜溪不耐烦地顶了顶上颚,方才应付皇后把耐心都磨得差不多了,这个渣男不维护自己的妻子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让她照顾他的小三? 做他的春秋大梦! 她拧身睖着这对狗男女,冷嗤一声:“王爷想让我做什么呢?给你们二人搬一张床来好生在一旁伺候着?” “你……!”檀南尧气得眼睛都红了,方才檀问星帮衬她的事他还没有找她算账呢! “满嘴污言秽语,颜将军和颜夫人就是这样教你和自己的丈夫这般说话的?!” “呵!”颜溪气笑了,“王爷不说我都还以为兰致才是你的妻子呢,两人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抱在一起,一口一个‘致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有一腿!” “表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兰致装模作样掩唇抽泣,“王爷也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才关心我的,表姐可不要因为我生王爷的气。” “……”颜溪真想哕了! 好大一朵婊气的白莲花! “太子嫔姓兰,我是颜氏唯一嫡出,我可没有什么妹妹,你别妄想和将军府扯上关系!” 兰致的眸中闪过一抹不甘,紧紧抿着唇,要不是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她一定撕烂颜溪的嘴! 她有朝一日一定会让颜溪被将军府扫地出门,取代颜溪成为将军府的嫡女! 兰致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在檀南尧眼里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白兔,可怜极了。 檀南尧冷目瞪着颜溪,怒斥道:“致儿再怎么说也是颜夫人的侄女,你怎么能如此恶言相向?!邶国崇尚恭良谦顺,你是一条都不沾边,现在的你变得没有以前的半点温良,哪里像一个王妃的做派!” 颜溪淡淡然挑了挑眉,“哦……你也配?” “颜溪!”檀南尧怒吼。 颜溪轻笑:“这可还在皇宫呢,王爷难不成已经等不到回府再对我用刑了?” “你……!” 一道轻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檀问星翩翩然走出来,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落在相拥在一起的檀南尧和兰致身上。 “看来闽阳王很是喜欢孤的这位妾室啊,不如孤赠予你好了?” 闻言,兰致浑身一僵,回过神来忙不迭挣脱开檀南尧的怀抱,怯生生地挪着步子走到檀问星面前。 檀南尧脸上的怒气还没有散尽,这会儿又添了几分心虚之色,几种神色杂糅在一起,颇为尴尬。 “太子爷莫怪,方才致……太子嫔身子不适,臣弟扶了一下。”檀南尧解释道。 檀问星的嘴角依旧噙着笑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闽阳王不必客气,一个女人罢了,你是孤的弟弟,只要你喜欢,孤让人洗干净了送到你的府上。” “太子爷!”兰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妾身和闽阳王清清白白,表姐可以作证的,方才妾身真的只是身体不适,闽阳王虚扶了一下而已……” “哟!”颜溪咧着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我可做不了证,谁让我是你那恶毒心肠的表姐呢。” 兰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眸中含泪地望着檀问星,娇滴滴的声音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太子爷,妾身知道您说的是气话,您要是不喜欢妾身受旁人照顾,妾身以后一定乖乖待在您的身边。” 闻言,檀问星慵懒的表情狠狠皱了起来。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屁话?! 颜溪听笑了。 兰致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故意在颜溪面前营造出一种太子和闽阳王为她争风吃醋的假象。 合着闽阳王这个备胎对兰致来说就是这点用处啊。 颜溪“啧啧”了两声,戏谑的语气太过明显,三人不约而同望向她。 颜溪微挑眉梢,一脸无所谓,“看我干嘛?她才是主角。” 兰致羞愤得紧紧攥着手指,颜溪居然敢骂她是戏子! 与此同时,明月和风荷赶了过来。 “小姐!”两人异口同声,“小姐,你没事儿?” 颜溪摇了摇头。 明月的目光落到跪在檀问星脚下的兰致身上,讥讽一笑:“太子嫔今天又是演的哪出戏啊?难不成是戏曲上最有名的‘哭风尘’?” 一旁的风荷噗嗤笑出了声,也就只有明月有这个胆子在太子和闽阳王面前用妓子来编排嘲讽兰致了。 兰致气竭,当初在将军府寄宿期间被这两个婢女冷嘲热讽也就罢了,现在她贵为太子嫔,一个低贱的婢子也配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她这个太子嫔不是白当的! 兰致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走过来,抬手作势给明月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 兰致不可置信地看着颜溪,脸上顿时浮现火辣辣的巴掌印。 第14章 檀问星维护颜溪 “你居然敢打我?!”兰致瞪着一双死鱼眼。 颜溪睨着她,目露凶光:“敢碰我的人,你试试看。” “颜溪!”檀南尧气势汹汹走过来,将兰致拉到身后,指责道,“嚣张跋扈!屡教不改!本王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人!” 又是“啪”的一声。 檀南尧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闽阳王妃居然动手打了闽阳王! 颜溪冷睨着他,一字一句道:“方才在殿里我说过,这一巴掌我会还给你的。” 檀南尧的瞳孔骤缩,有不可置信,有气愤,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黯然,几种神情混杂在一起,憋得他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 兰致趁着这个时机装出懂事良善的模样,一脸诧异道:“表姐,你怎么能动手打闽阳王呢,他可是你的夫君啊!你若是因为闽阳王为我出头生气,以后我不……” “行了!”颜溪实在没有耐心再听她说那些婊气的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表妹从小就喜欢我的东西,现在也不例外。”颜溪学着她说话的腔调照猫画虎,“表妹喜欢什么不如都说出来,如果是喜欢我的丈夫呢,我让给你就是了,也总比你隔三差五插足进来,惹得闽阳王嫌弃我没有你温柔乖顺。” 兰致紧紧抿唇,余光一直偷偷观察着檀问星的神色,生怕让他误会了。 “我身为太子嫔,怎么可能喜欢闽阳王呢!” “也是,表妹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姐夫呢?”颜溪的目光移到檀南尧身上,阴阳怪气道,“任谁也不可能好好的太子嫔不做,屈尊降贵和一个王爷不清不楚。” 檀南尧板着一张脸,要不是檀问星在这里,他早就发作了,“颜溪,你休要给本王和太子嫔抹黑!本王不过是教训了你几句,你便不分青红皂白对太子嫔一顿羞辱,太子爷还在这里呢,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嘁!”颜溪嗤笑,“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你们之间清不清白,你自己清楚。” “颜溪!”檀南尧气竭,抬手就作势打在她脸上。 一道飘忽的身影蓦然出现在颜溪面前,生生拦住了檀南尧的手臂。 檀问星的眉眼含笑,嘴角的弧度挤出几分阴冷的味道,带着寒意,“原来闽阳王一直都是这么待阿溪的?” 檀南尧对上他阴恻恻的目光,莫名心里发怵,僵硬地解释道:“是……是颜溪不听管教……” “管教?”他的话还没有落尽,就被檀问星截断了,“你娶阿溪是用来管教的?” “臣弟……臣弟不是这个意思,臣弟也是为了太子爷,颜溪对太子嫔出言不逊,就是对太子爷不敬。” “呵呵!”檀问星笑得促狭,落到檀南尧和兰致的耳朵里刺耳得很。 “孤还真不知道,孤的小妾还需要闽阳王帮忙维护了,闽阳王真是博爱啊。” 扑通一声!兰致慌忙跪下,她本以为方才颜溪的嚣张跋扈的举动会令太子爷生厌,没曾想他居然半点没有讨厌颜溪,反而对她和檀南尧咄咄逼人。 兰致慌了,她和闽阳王暧昧不清是因为颜溪喜欢闽阳王,她就是想在颜溪面前显摆自己能得闽阳王的偏爱才屡次在他们两人之间纠缠不清。 若是让檀问星误会,她担心自己太子嫔的位子不保,得不偿失。 这般想着,兰致搓着膝盖移到檀问星面前,抱着他的小腿表忠心。 “太子爷,致儿心心念念的都是嫁给您,这颗心里只装了您一个人,表姐只是误会了闽阳王对我的关心,今日才会这般胡闹,还望太子爷不要生妾身和表姐的气。” 一旁的颜溪闻言只想骂爹! 白莲花讨好拍马屁还不忘来恶心自己! 檀问星冷着一张脸,抬腿将兰致推开,他可不想让颜溪误会他对这个女人有意思。 气氛尴尬,僵持不下。 茯苓公主身边的侍女这时缓缓过来行了个礼:“四位主子,公主有请你们去主殿用宴。” 檀南尧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喘气的破口一般,忙不迭应道:“我们这就去。” 颜溪开口:“太子爷手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待我们处理完会自行去主殿的。” 说罢,颜溪毫不避讳地牵起檀问星的一角衣袍,朝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兰致、檀南尧以及明月风荷的脸上神色各异,连檀问星也被颜溪这一突然的举动怔住了,鬼使神差地跟上了她的步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牵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兰致紧紧攥着手指,嫉恨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咒骂:“颜溪这个贱人!她就是想勾引太子,觊觎我太子妃的位置!” 檀南尧的脸色也颇为不快,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仿佛藏匿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年颜溪掉进冰窟里的时候,他看见檀问星跳进去救她时,他一直在假山后守株待兔,在两人上岸后,趁着檀问星去找御医的空隙,他冒充颜溪的救命恩人出现在颜溪睁开眼的那一刻。 他发誓,不可能永远屈居人下,一定要扬眉吐气! 只要能与将军府结亲,得到颜将军的支持和拥戴,那他就成功了一半。 所以,他一定不会轻易把颜溪让出去的! 只是…… 现在的颜溪明显性情大变,甚至和曾经的她都不像是一个人。 以前的颜溪不管他如何怠慢冷淡她,她都会热脸贴冷屁股,甚至愿意为了他去说服颜将军。 现在显然已经不能坐收渔翁之利,等着颜溪对他讨好了。 看来,是该用点手段了。 然而这会儿正在给檀问星上药的颜溪还不知道某人已经在心里算计她了。 她专心致志地盯着檀问星手掌心中那道深邃的伤口,将她事先偷偷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云南白药撒在他的伤口上。 “有点疼,你忍着点。”颜溪秉承着医者的态度,轻轻帮患者吹着伤口。 然而某位患者这会儿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笑嘻嘻地注视着她。 第15章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热,颜溪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一抬眸就对上了他含笑盈盈的眼睛。 “太子爷在看什么?” 檀问星嘴角的笑意逐渐蔓延,“看你啊。” “……”颜溪拢了拢眉头,虽然相较于檀南尧,她并不讨厌檀问星,但是还是觉得别扭的很。 尤其是在殿上檀问星不管不顾为她挡下了那一剑,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他这号人物啊…… 颜溪索性低头继续为他处理伤口,毕竟欠他一个人情。 檀问星蓦然问道:“阿溪,你什么时候会医了?这个药粉我都没有见过。” “偷学的,你的伤口要避水,每天涂点云南白药,慢慢就愈合了。” 他莞尔一笑:“阿溪真厉害,不过,以后不许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证明清白,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污蔑你的。” 颜溪看着他专注深情的眼神,心脏漏了一拍,讪讪避开他的视线轻咳一声:“多谢太子爷关心,方才皇后那架势,我要是不来点狠的,她怕是已经不分青红皂白押我下狱了,就算砍下一只手掌,我也可以接骨疗伤,不过是多受点皮肉苦罢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颜溪不是面团捏的!” “那我也不允许!”檀问星猝然沉下声音,隐隐带着怒气。 他清朗矜贵的面容浮现几分不容辩驳的沉冷和威严。 “阿溪,就算我现在的羽翼还不够丰满,但是我还是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 他说话的样子认真至极,像是在给什么承诺一般。 颜溪疑惑地皱起眉头,晦暗的气氛下,她冷不丁问了一句:“你不会是喜欢我?” 檀问星原本还严肃的表情,在听到她这句直白的质问后霎时皲裂,耳尖逐渐染上几分嫣红,连眼睑都有几分熏色。 他突然说话就开始结巴了,“我……我就是……就是……” 他紧张地搓着手指,脑海里逐渐浮现起方才他们在水里时,他摸到了她的…… 那种熟悉又柔软的触感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愈发不可收拾,甚至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颜溪微微张唇,惊讶地看着他红彤彤的一张脸,仿佛下一刻能炸出火花来一般。 这孩子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她毫不避讳地抬手摸在他脸上,果然烫的厉害。 “你没事儿?”她真切地关心道。 然而她的这个动作,反而让檀问星的脸更红了,血色直接蔓延流窜到脖子,像是被煮熟了一般。 “咳!”他猛地站起身,避开了颜溪的手,眼神不自在地飘忽不定,“孤……孤没事儿!” 说罢,他逃似地离开了太医院。 徒留下颜溪不明所以地待在原地。 檀问星刚离开太医院就撞见了他的贴身暗卫裴照望。 “太子爷,您方才药浴还没有结束就急匆匆离开了,棠神医担心您的身体,让我给您送药过来,您的体寒发作可耽误不得。” 话音刚落,他这才发现他们的太子爷的脸红烫得很。 自从几年前他们的太子爷为了救人掉进冰窟后,为了给某人保暖导致他自己患上了体寒的病根,稍稍碰冷水就会发作。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他惨白如纸的脸上会出现这么精彩的颜色! 裴照望慌了,“太子爷,您这是咋了?” 檀问星的脑子里混沌得很,颜溪的那句“你不会是喜欢我?”经久不散,扰得他心里一顿乱麻,哪里听得见裴照望说什么。 “太子爷?” 檀问星还是没有回应,裴照望更慌了,难不成他们太子爷的体寒突变成了体热? “裴照望。”檀问星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自顾自说道“她是我的解药。” “啊?太子爷,您说的是谁啊?” “阿溪。”他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雀跃,“孤和她在一起,暖洋洋的,尤其是碰到她的时候……就会浑身燥热。”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满脸都写着憧憬和幻想。 裴照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太子爷,您就是没碰过女人,这是男人正常的反应。” 檀问星脸上明媚的笑容瞬间敛下,不痛快地睖了他一眼,“你可以闭嘴了。” 裴照望忙不迭掩唇噤声,他方才心直口快,差点忘了,他们的太子爷私底下可并不好说话的,也就只有他们血燕卫的人才见过太子爷的真实面目。 可以说暴戾无常,手段狠辣,和他在外人面前谦谦君子的形象判若两人。 裴照望狗腿地搀扶着他,“太子爷,咱们现在是继续参加宴会还是回东宫呀?” 檀问星定了定神,脸上的浮晕勉强消下去些许,眉目见漾起几分深沉的思绪,淡淡道:“当然是继续参加宴会,孤还得好好查查,茯苓公主从风尘场所里捞回来的小倌是个什么来历,非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在皇宫中举办宴会。” 提起这个,裴照望的面色也颇为凝重,“太子爷,卑职暗中调查过了,那个小倌花号覆荆子,生了一张女像,前不久才来朝城,一经出现,凭借他那张艳丽的脸短短几天就名声大噪,卑职查到,他本名叫席匪欢。” 闻言,檀问星紧紧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 颜溪一个人从太医院离开,往主殿的方向去,路上正巧碰到一队寺人抬着铺满月季花瓣的莲花轿撵走过去。 上面端坐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身条消瘦,却又比寻常女子修长。 微风将她头上的红纱吹落,露出他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 颜溪愣住了,几乎是怔忡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人是个男子。 这也长得太妖孽了! 莲花轿撵上的男子微微扬起他朱红的眼尾,明亮多情的眸子缓缓移到她身上,轻轻勾起唇角,吐出清冷的声音:“劳烦小娘子帮奴身捡一下。” 颜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呆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男子生得面若桃花,媲美国色天香! 美则美矣,只是……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颜溪的瞳孔倏然放大。 她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她情急之下扒衣服的侍卫! 第16章 真是尤物啊! “你……你不就是那个……!” 男子莞尔一笑:“奴身是茯苓公主的男宠,贱名覆荆子,冒味问一下,小娘子是皇室哪位贵人呢?” 茯苓公主的男宠? 颜溪这才恍然,原来他就是茯苓公主从坊间强娶的小倌啊,听明月提起过,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现在看他白皙通透的脸色,眼睑和嘴角的一点朱红像是染在了白纸上一般,显得格外病态。 当时她因为红藻粉瘙痒难耐,迫不得已随便捉了一个侍卫,瞧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难怪能轻而易举被她敲晕了。 只是,他既然是今日宴会的新郎,方才怎么穿着侍卫的服饰? 难不成想逃婚? 颜溪心下唏嘘,她误打误撞坏了人家的计划啊。 她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将军府的女儿,名唤颜溪。” 说罢,她将被吹落在地上的红纱捡起来,抬手递给他。 烈日炎炎下,他从红袍中伸出半截雪白的小臂,接过红纱。 如此近的距离,颜溪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他脸上细腻的眉眼上,心下赞叹:真是尤物啊! 如果说檀问星是矜贵清雅,身如玉树,宛若谪仙落入凡尘,带着清风朗月般的仙气,让人略感遥不可及,那么这位覆荆子就是介于仙人与妖孽之间的妙人,总感觉身上拢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薄纱,明明透出几分诡谲的危险,却又不禁让人好奇。 尤其是男生女像,生了一张漂亮艶丽的脸蛋,眉眼间尽是风情,像一朵带毒的曼陀罗花。 颜溪心里的警钟微微响起,将红纱递给他之后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覆荆子纤细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颜溪身上,她疏离的动作使得他眉目间的笑意微不可查地冷却了下来,嘴角带着几分不悦的弧度。 “颜溪姑娘是嫌弃奴身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委屈,“也是,奴身是窑子里出来的,身份卑贱,奴身用过的红纱都脏了您的手。” 说罢,他的尾音像是带着哭腔。 不得不说,这般委屈可怜的小模样,确实我见犹怜,难怪檀南尧能被兰致那朵白莲花迷惑。 这样的可人儿谁受得了啊。 颜溪也就只觉得他娇俏可怜,仅此而已,对于这种小白莲的语气,她心里多有不屑,反而加重了她对这人的警惕心。 她淡淡道:“公子误会了,你现在是茯苓公主的人,我自然得仔细一点和你的距离,免得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到茯苓公主耳边。” 覆荆子微微眯眸,打量着她的神色,像是在探究什么。 为什么她这副样子,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这时,茯苓公主身边的宫女走过来,直接忽视颜溪,对着覆荆子说话的语气并不好:“宠倌儿,王室宗亲都到了,你怎么这么磨蹭!丢了公主的脸拿你是问!” 覆荆子弯眉一笑,示弱道:“宫女姐姐息怒,奴身这就去。” 见他这般卑微,宫女内心的虚荣得到了满足,扬起下巴白了他一眼,嗤声:“算你识相!” 颜溪站在一旁,目送着他们走在前面。 莲花轿撵上的覆荆子缓缓回眸,给了她一个明媚的微笑。 颜溪蹙着眉头,心下狐疑。 好歹她穿越过来之前也是星际最厉害的神医毒手,凭借自己的本事没少参与特工的任务,不光练就了一身绝妙的功夫,还学会了察言观色、洞察城府。 她总觉得,这个覆荆子,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风情艳丽不过是他披着妖孽的皮囊,至于这个人,他的眼神告诉她,他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小倌。 颜溪远远跟在后面,趁着参加宴会的人流,进了主殿。 刚一进去,里面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谈笑风生的贵女就将目光移到颜溪身上,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撇嘴嗤笑。 其中一个阴阳怪气道:“我听说前不久闽阳王妃害得太子嫔小产,回府后为了逃避责任居然装死诈尸,真是不嫌丢人!” 另一人附和着:“整个朝城谁人不知道,太子嫔从小寄养在将军府,大家闺秀举止有礼,得了太子爷青睐,又有闽阳王关心,然而将军府出来的嫡女,心肠歹毒嫉恨自己的表妹,居然用下作的手段害得人家落了胎!” “啧啧啧!她还真以为自己有了一张漂亮的脸,就能让整个朝城的男子拜倒在她裙下呢,也不过尔尔。” 几人掩唇讥讽一笑,余光状似无意往颜溪身上瞟。 从小颜溪的模样和名声就在邶国出名了,没少遭人嫉妒,甚至被邶国的男子奉为神女降世,垂涎她的美貌。 现在这些身出名门、被颜溪从小碾压的贵女见她不如意,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颜溪耐心地听着她们明目张胆地嚼舌根,不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嘛,那她就洗耳恭听。 颜溪噙着微不可查的笑意,缓缓朝她们走去,“各位好歹都是名门贵女,要说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说,别让人觉得小家子气。” 几人面面相觑,咬着后槽牙。 方才带头取笑她的女子拧眉瞪着她,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你装什么装!整个朝城的人都知道,你装死博取闽阳王的同情,卑微求爱,还不得闽阳王正眼,笑死个人!” 颜溪笑了,“啧”了一声:“小姑娘不要这么牙酸嘴利的,很没有教养。” “啪!” 整个主殿的谈笑声被突如其来的耳光声给戛止了,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移到她们这边来。 颜溪依旧笑着盯着她,拍了拍自己的手,“一巴掌能解决的事,我就从来不动口。” 被打的女子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尤其是周围异样的眼光,让她羞愤不已,对着颜溪大吼:“颜溪!我可是太师府的嫡女,你敢打我!” 她抬起手就要还给颜溪。 又是啪地一声—— 那个女子捂着另一边的脸,鼻血缓缓流了出来,好不狼狈。 “如果一巴掌不行,那就两巴掌。”颜溪冷冷地吐着每一个字,“还要继续吗?” 第17章 闽阳王妃杀人了?! 方才一起聚堆嘲讽颜溪的女子纷纷站出来指责她:“陈襄可是陈太师的嫡女,你怎么敢对她动手?!” “就是!” “呵!”颜溪笑了,“我乃将军府嫡女,天子赐婚的闽阳王妃,小小太师的女儿和你们这帮长舌妇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此话一出,她们都愣了一瞬。 她们敢这么明目张胆找颜溪的茬都是因为她的性子向来软弱、逆来顺受,尤其是在嫁给闽阳王后,将军府对外宣称和她断了关系,加之她又不受闽阳王宠爱,所以这帮人才敢在皇宫中对她冷嘲热讽。 前几日宫中盛宴兰致小产的事,就有她们添油加火。 只是这会儿颜溪的脾性突然变硬,居然还敢动手打人,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 陈襄现在窝火得很,颜溪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还瞧不起她是太师的女儿! 这口气她怎么可能咽得下! “颜溪!”陈襄松开捂着的脸,怒目圆睁地瞪着她,“少拿将军府给你脸上贴金,整个朝城的人都知道,颜将军已经和你断绝了父女关系,你前几日陷害太子嫔落胎,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不分青红皂白打我,这事我非要让陛下做主不可!” 角落里的兰致得意地看着她们争吵,陈襄和那帮贵女是她事先收买安排好的,就是为了今天让颜溪在皇宫出丑,只要闹到皇帝面前,将军府势必觉得有损名誉,等颜将军一怒之下彻底断了和颜溪的父女关系! 她坐享渔翁之利,成为将军府嫡女。 兰致想起方才檀问星维护颜溪的样子,心里就恨得牙痒痒,“颜溪这个贱人!就是嫉妒闽阳王心悦我,她便想勾引太子进入东宫!休想!” 与此同时,主殿上突然紧张起来。 “来人啊!叫御医!陈襄小姐晕倒了!” 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去,只见陈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没了反应。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将怀疑的目光放到颜溪身上。 “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晕倒了?” “还不是闽阳王妃打的!” “这不会出人命?” “谁知道呢,这下闽阳王府和将军府又要难辞其咎了。” 人群中,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 颜溪微微蹙眉,蹲下身查看陈襄的脸色,却被突然出来的兰致阻止了。 “表姐!陈襄小姐都被你打晕了,你还不放过她吗?!” 颜溪抬眸白了她一眼,“人命关天,我能救她,你最好别说话,影响我救人。” 兰致哪里会给她机会,上前拽开她,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表姐,你还是不要胡闹了,你又不会什么医术,要是陈襄小姐被你弄死了怎么办?你能不能不要给姨父姨母添乱了!” 颜溪狠狠甩开她的手,力道还不至于将她推倒,兰致顺势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结实。 嚯! 碰瓷碰到她这里来了。 “表姐……”兰致带着哭腔,委屈至极,“我都是为了将军府,陈襄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姨父姨母怎么给太师府交代!” 围观的一众人只看表象,自然站在弱势的一方,尤其是兰致深谙装柔装弱的手段,将在场的人都骗得团团转,不约而同地为她说话。 其中一个人站出来:“闽阳王妃,还是等御医来了再说,今日茯苓公主大婚,若是出了人命,你就得好好交代一番了!” 颜溪懒得搭理这些事儿逼,蹲下身子细细查看陈襄的脸色,她这副模样,像是中毒。 “御医来了!”兰致大喊一声,一把将颜溪拉开,“杨太医,您快快看看!” 杨太医放下手中提的药箱,探了探陈襄的呼吸,脸色一变,“死……死了?” “死了!”兰致像是要故意让大家听见一般,咋咋呼呼地重复了一遍,“表姐,你杀人了!” 在场一片哗然。 颜溪冷静得可怕,看穿了兰致的小心思,冷冷睨了她一眼,给兰致给看得心虚了。 “人还没死,让开,我来。”颜溪冷冷道。 所有人都盯着颜溪,窃窃私语。 杨太医怎么看都觉得陈襄没了呼吸,死得透透的了,颜溪一个门外汉这般直白地否认他说的话,多少让他有些没面子,自然对她的态度也不怎么好。 “闽阳王妃。”杨太医不屑道,“人已经死了,就算你不想担责,也不必乱说一通,将一个死人给说活?” 颜溪只瞥了他一眼,径直蹲下身子检查陈襄的身体情况。 兰致见状又要上前拽她。 “滚!”颜溪撇眼怒斥道,“再敢碰我一下试试!” 兰致被她突如其来的暴躁怔住了,不自在地冷哼一声:“表姐,杨太医是太医院的元老,他都说陈襄小姐被你打死了,你不愿意承认也没用。” 颜溪白了她一眼,“蠢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襄是中毒了,也就只有你这种目光短浅心术不正的人,才会咬死是我打的,要不说你做不了太子妃呢,将军府表系远方庶出也就只有这点见识了。” 最后一句话狠狠在兰致敏感的心上扎了一下,脸色顿时变青,气得眼红脖子粗,却又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和颜溪叫嚣。 毕竟她一直都在外营造自己端庄善良的太子嫔人设,可不能因为颜溪的一句话崩盘,只能愤恨地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须臾,颜溪检查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人还没死,有的救。” 一旁的杨太医噗嗤笑出了声:“闽阳王妃,编瞎话也不能这么个编法,你要想撇责,倒不如待会儿当着陛下的面说她的死中毒是直接死因,称她没有死简直是贻笑大方!” 颜溪缓缓起身,拍了拍手掌,不疾不徐道:“你虽为太医院元老,但是对于医术这方面,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太外有天。在你们这个信息闭塞科技落后的时代,也难怪会用呼吸来断定人是死是活,真正的死亡是脑死亡,而不是简简单单说她没了呼吸便是死了。” 第18章 既然要招惹我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说的话,有一半能让人听懂,另一半不知所云。 颜溪自然也不会给这些迂腐的人大谈特谈医术科学,当务之急是救醒陈襄,不然这口锅兰致是要盖死在她头上的。 “你过来。”颜溪随便指了一个宫廷侍卫,“去取一些粪便来。” 闻言,侍卫微微一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乖乖去取。 颜溪接着解释道:“她是中了胡蔓草的毒,胡蔓草有麻醉的效果,使人陷入假死的状态,用粪便催吐就能醒了。” 接着,她指了指和陈襄一同的几个贵女头上的花,“那就是胡蔓草的花,想必是你们途径御花园摘了几朵戴在头上,又不小心让花掉进了水杯里,喝下去造成的。” “满嘴胡话!”杨太医大喝一声,“我看你是想公报私仇,人死了都要报复一番!什么食粪催吐,闻所未闻!” “就是!”兰致跟着附和,“表姐,陈襄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太师府的嫡女,你这般行径,也太过分了!” 颜溪冷冷瞥了她一眼,低沉着声音:“我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试试?再多说一句话,待会儿我把粪便塞你嘴里!” 她的表情太过严肃认真,把兰致吓到了,下意识捂着嘴退了一步。 “粪便取来了。”侍卫用小碟子取了一点过来,路过之处的人纷纷避让,像是在躲瘟神一般。 颜溪将东西拿过来,作势要喂到陈襄嘴里,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发出嫌弃的“咿呀”声。 她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突然赶来的檀南尧拽开了。 他怒气冲天地瞪着颜溪。 “啪”的一声! 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兰致躲在檀南尧身后得意地看着颜溪狼狈的样子。 还好她方才安排宫女去把檀南尧叫来了,得好好帮她出一口自己被颜溪嘲讽的气不可! “颜溪!”檀南尧咬牙切齿道,“你又在发什么疯!本王不在你身边看着,你就闹出人命来了!居然还要给陈襄喂粪便,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颜溪的脸色冷的吓人,撇了撇被他扇乱的几缕头发,轻嗤一声:“檀南尧,这是第二次了,你就这么喜欢打女人?” “本王不把你打醒,还不知道你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啪!” 颜溪狠狠将盛着粪便的碟子盖在檀南尧的脸上。 周围的人惊诧地大叫一声! 檀南尧身后的兰致也龇牙咧嘴嫌弃地避开了他。 颜溪微微一笑,笑颦如花:“够惊世骇俗吗?” 她将碟子上剩下的一点粪便递给侍卫,厉声命令道:“喂给陈襄,催吐!” 侍卫被她疯狂的举止吓到了,点头接下,按她的吩咐去做。 檀南尧被糊了粪便的俊脸青一阵白一阵,双瞳微红,死死盯着颜溪,捏着她手腕的手指攥得越来越紧。 她居然敢把这么脏的东西盖在他的脸上,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 亏他还想回府后对她好一点,要不是为了将军府的人脉,他早就休了这个女人了! “颜溪!你真是让本王丢尽了颜面!”檀南尧咬紧牙根,放低了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颜溪勾唇一笑,一脸无所谓,“王爷记着这个教训,下次再敢打我,我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既然要招惹我,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你……!你居然敢威胁本王!” “对,我威胁你了,怎么着?”颜溪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一年前是我眼瞎看上了你,但是有些爱你不要,后面就没了,你现在我眼里,就像你脸上这摊粪便一样恶臭!” “颜……!” 檀南尧带着怒气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传来惊呼:“陈襄小姐醒了!” 众人应声望过去,只见陈襄脸色铁青,趴在地上疯狂呕吐,吐出一摊污秽,终于在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之后,无力地睡在地上喘着粗气。 兰致、檀南尧和杨太医都一脸不可置信。 真救活了? 颜溪挣脱开檀南尧的手,径直上前,吩咐道:“带她下去休息,用点清淡的药汤清清口。” 待陈襄被送下去,所有人不约而同发出赞叹:“闽阳王妃真乃神医啊!杨太医都治不了的人,闽阳王妃居然救活了!” 一旁的杨太医脸色尴尬窘迫得很。 他一把年纪了,好歹在宫中也很有威望,因为颜溪这件事算是让他名誉扫地了。 杨太医低着头,想趁众人不备,偷偷离开。 “站住!”颜溪猝然叫住了他,嘴角含笑,“杨太医不该给我道个歉再走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他身上,杨太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匆匆说了句“抱歉”忙不迭就跑了。 兰致满眼愤恨地盯着颜溪,那几朵胡蔓草还是她刻意引着陈襄等人去摘的,想等着陈襄与颜溪起冲突时中毒身亡,嫁祸到颜溪身上,没曾想居然让她躲过一劫。 兰致心下略有不甘,可惜了今日盛宴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颜溪什么时候居然还会医术了? 听着大家对颜溪一顿奉承夸耀,兰致嫉恨得眼睛都要红了,咧着娇柔的声音阴阳怪气:“表姐误打误撞救醒了陈襄小姐,也算是弥补了方才你掌掴陈襄小姐之过,日后这种行径万万不可有了,要是陈襄小姐没醒过来,你这不就牵连了将军府嘛。” 颜溪拧身望着她,嗤笑一声:“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兰致尴尬笑笑,“我只是提醒表姐罢了,表姐要是不喜欢,我不说便是。” “既然知道我不喜欢,那就不要说,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兰致被她一通说的脸色颇为难看,从小到大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乖乖女,没想到叛逆怼起人来,哑口无言。 之前的样子莫不都是装出来的?现在这副张扬跋扈的模样才是她的真面目! 兰致紧紧攥着手帕,指节都给生生攥白了,面上还要维持得体的笑容,她真是恨死颜溪了! 第19章 花容月貌的男子 “公主、驸马爷到!” 寺人捏着尖细的嗓子,扯了一声,主殿顿时安静了下来,齐刷刷望了过去。 檀南尧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急忙离开主殿去清洗脸上的污秽。 一对身着红色喜服的璧人缓缓走进来,戴盖头的却是茯苓公主身旁的男子。 半透的红纱遮住了他完整的面容,只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若隐若现,众人的注意力不由得都探究好奇起来。 不知为何,颜溪总感觉那个覆荆子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许是她的错觉。 人群中有人交头接耳、喁喁私语:“看那个小倌的身条,修长又曼妙,半点不输女子啊,茯苓公主在他身边都有些黯然失色了,如此妙人,难怪茯苓公主不顾世俗的眼光也要与他成亲,这要是我看见……嘿嘿!” “小心你家那个母老虎知道你这点心思,打的你满地找牙!” “怕甚!咱邶国好断袖之风都有十几年了,窑子里的小倌都比妓子多,当今圣上更是喜男色,咱们顶上有人撑腰,家里的黄脸婆还敢叫嚣?!” 颜溪站在一旁静静听着,眉间微蹙,心事重重。 皇帝好男色…… 她的眸中闪过一抹灵光,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没准她可以琢磨着给皇帝送一个貌美的小倌,然后让皇帝准许她与檀南尧和离。 说曹操,曹操到。 寺人捏着嗓子报道:“皇上!皇后驾到!” 整个主殿的人齐刷刷跪在地上,颜溪浑水摸鱼俯下身子,偷偷摸摸瞧了一眼座上的皇帝。 是一个约莫五旬的男人,满脸络腮胡,生了一张魁梧四方的脸,和殿下穿着打扮涂脂抹粉的男子相比,他确实有着震慑五洲的气魄。 只是,那一双混浊的瞳孔像是纵欲过度一般,地打量着覆荆子。 颜溪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总觉得茯苓公主和覆荆子成婚没有这么简单。 她沉思得太过认真,完全没有发现兰致偷偷站在她身后,在一众人起身的一瞬间,兰致猛地用力,将颜溪撞了出去,生生撞进了覆荆子的怀里,将他头上的红纱掀落。 覆荆子像是生了第二双眼睛一般,快准狠地搂住了颜溪的腰,这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四目相对,尤其是在覆荆子惊艳绝伦的面容暴露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这世上居然有如此花容月貌的男子!” 别说是旁人,连座上的皇帝都看痴了眼,胡子都快要飞了起来,坐在他身旁的皇后别提多气愤了。 茯苓这个贱妮子!表面上是她要与小倌成婚,实则是为皇帝娇养男宠遮羞! 茯苓前前后后送进宫的小倌不是被皇帝玩死了就是玩疯了,与其说皇帝有断袖之癖,倒不如说他有狂虐症,只是这一次,皇后还是第一次见皇帝这么看着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主殿上的人,脸色各异,精彩绝伦,唯有覆荆子,像是看不到旁人灼热的目光一般,双目粘在了颜溪身上,微微勾唇一笑,百媚生态。 “小娘子,奴身抱住你了。” 颜溪抽了抽眉毛,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拽了起来,猛地撞进另一个清冷的怀抱里。 她抬眸一看,檀问星俊逸的面孔上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怒气,一双清透莹亮的眸子不悦地盯着覆荆子。 好好的一场婚宴,现在演变成这么一副让人祝摸不透的场面,茯苓公主还浑然不觉得生气。 颜溪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珠子小心翼翼地在两个绝美的男人之间流转,心里在想:“我是不是很多余?” 须臾,一道高贵又尖锐的声音响起:“闽阳王妃真是没有规矩!” 皇后站起身,一声令下:“来人!闽阳王妃于主殿捣乱,打断茯苓公主大婚之礼,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等一下!” 说这话的人不是檀问星,也不是覆荆子,更不是颜溪,而是茯苓公主。 茯苓公主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衣气定神闲地看着皇后,“本公主倒是觉得无伤大雅,皇后还是不要在本公主大婚之日行惩处戒,不吉利。” 皇后咬紧了后槽牙,眼睛死死地瞪着茯苓公主,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小妮子心里那点心思! 茯苓公主为皇帝收揽男宠,不过就是为了给她的弟弟闽阳王铺路,就算皇后没想让檀问星最后坐上邶国皇帝的宝座,那也不可能在她自己的儿子还没有长成之际,让闽阳王占一丁点便宜! 皇后皮笑肉不笑道:“无规律不成方圆,本宫乃后宫之主,茯苓公主还是不要僭越的好!” “本公主也是为了让皇后在这么多人面前留下贤良的形象,要是让人传出去皇后尖酸刻薄的名声,那多不好?” 啪地一声—— 皇后气急了,狠狠拍案,指着茯苓公主吼道:“你敢威胁本宫?!” “行了!”皇帝一声浑厚的怒吼,将两人的气焰瞬间浇灭了。 主殿刚清净下来,外面又传来哭诉哀嚎的声音。 只见一位年过中旬的妇人哭哭啼啼跑进来要皇帝皇后做主。 “陛下!皇后娘娘,你们可千万要为臣妇的小女做主啊!” 妇人刚说完,转头恶狠狠地指着颜溪,“闽阳王妃让小女陈襄在众目睽睽之下食粪,现在恶心不止、食不下咽,回家之后闹着要寻死啊!” 颜溪抽了抽嘴角。 得了!这把火还是又烧到了她身上。 皇后逮着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看茯苓公主和颜溪的眼神都得意锐利了许多。 “陛下,臣妾方才也听人说了,闽阳王妃掌掴陈太师的嫡女陈襄,将人家打晕了不说,还给一个小姑娘喂粪便,这等行径有辱皇室作风!” 闻言,皇帝深邃四方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气,那双瘆人的眸子逐渐移到颜溪身上。 “颜将军威风赫赫,当真是生了一个虎女啊,寡人记得,将军府嫡女温柔贤淑,怎么短短几日变得这般泼辣无礼?!” 第20章 恶整白莲花! 皇后添油加醋附和:“陛下有所不知,闽阳王妃前不久害得太子嫔小产,装死诈尸逃脱责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方才在御花园与侍卫私通被我们抓了个正着,臣妾顾及王室颜面,没有追究,她倒好!在皇宫明目张胆欺辱功臣之女!罪不可赦!” 皇后恶狠狠地指着颜溪,不将颜溪置于死地,就断不了闽阳王府和东宫攀上将军府势力的机会,她必须得为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谋一条宽敞的路。 “来人!”皇帝一声令下,“拿下罪妇颜溪!” 皇后偷着阴笑,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弄死她还不容易! “等一下!”颜溪缓缓从檀问星和覆荆子的身后站出来,不卑不亢地与皇帝对视,“陛下,与侍卫私通一事太子爷已经抓到了背后给妾身泼脏水的人,真假已有定论,至于给陈襄喂粪便,那是因为她中了胡蔓草的毒,陷入假死,催吐才可得救,不然就只能在麻痹中咽气。” “你根本不会医术!”兰致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朝皇帝皇后施了一个礼,“陛下,皇后娘娘,方才杨太医也说了,从没有听过食粪催吐一说,表姐从小深养闺中,不曾研习医术,方才也是害怕陈襄小姐因被她掌掴而亡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陛下饶过表姐这一鲁莽的行径。” 一语言罢,颜溪抽了抽嘴角,眸子里波澜不惊,盯着兰致的眼神却隐隐藏着戾气。 很好…… 她待会儿会让她的这位“纯良温善”的表妹知道,对她耍心眼儿是什么下场! 兰致转眸怯生生地垂眸朝颜溪道歉:“表姐,你也别怪我不帮你说话,你要是认错,陛下没准能从轻处置,欺君之罪可是大罪,我不能让你做错事还牵连将军府啊。” “闽阳王妃!”皇帝怒斥,“你还有什么话说?连被你害得小产的太子嫔都愿意以德报怨为你说话,你当真是白生在将军府了,没有半点教养!” 颜溪微勾唇角,眸底微不可查地浮现几分戏谑的神色。 邶国的皇帝是什么风评她早就了解清楚了,残暴不仁、贪恋美色、杀人如麻,他的这个皇位都是篡位而来的,每天纸醉金迷,何谈治国安邦。 这会儿拿着道德标签对她一顿数落,还不是因为方才覆荆子扶了她一下,让这位年过中旬的老头不满了。 这把年纪了,面色明显有些颓靡,贪恋男儿香也不是把自己榨干了。 颜溪气定神闲地抬起头,冷不防提了一句:“陛下近些日子是否觉得心身疲乏,力不从心?妾身看您的脸色暗沉略青,想必阳气有损,切不可动怒,不然阳气会损耗得更快。” 此话一出,皇帝脸色顿变,在场鸦雀无声。 闽阳王妃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公然说陛下阳气不足,大逆不道啊! 皇后的余光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心下暗喜,颜溪自己撞到枪口上,都不用她动心思了。 主殿的气氛一顿沉寂诡谲。 檀问星也不免有些担心皇帝会一怒之下要了颜溪的命,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百种可以帮她脱身的办法。 颜溪像是浑然没有察觉到皇帝的情绪不对劲一般,又上前了一步,解释道:“妾身有补阳之法,可以让陛下的精气神回到壮年,甚至还可以延年益寿。” 闻言,皇帝挑了挑浓黑的眉毛。 他承认,她的话诱惑到了他。 “此言当真?” 浑厚的疑问响起,皇后带笑的脸一下子又暗沉了下来,忙不迭阻止,“陛下!闽阳王妃根本不会什么医术!您可千万不能轻信她的话啊!” “是啊,陛下!”兰致顺着皇后的话戳了一个补丁,“表姐根本不会医术,方才陈襄小姐的事也是误打误撞,妾身不能任由着表姐欺君罔上啊!” 一声冷嗤打破了她激情的演讲。 颜溪冷冷睨着她,“是不是误打误撞,太子嫔亲自试试就知道了。” “噢?你要怎么试?”皇帝有些好奇,毕竟阳气之事对他至关重要,若颜溪敢骗他,他当场要了她的首级! 颜溪微微福身,“回陛下,需要您吩咐宫人去御花园摘几朵胡蔓草给太子嫔服下,妾身让陛下亲自看看,粪便能不能救她。” “颜溪!”兰致急得直呼其名,这个贱人居然要陷害她! “怎么?太子嫔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误打误撞嘛,让你亲身为陛下做示范,你不愿意?” 兰致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愤恨地瞪着颜溪,却又不敢忤逆皇帝。 她的眸中划过一抹精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表姐要是想证明她的医术,倒不如让她自己亲身示范,以表为您医治的忠心!” 闻言,颜溪脸色如常,但是她身边的檀问星和覆荆子的脸色就不好了,两双深邃幽暗的眸子盯着兰致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撕碎。 “太子嫔说的是。”皇后提议道,“不如让闽阳王妃尝下胡蔓草,一来也算是当着太师夫人的面解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二来也可以证明闽阳王妃的医术。” 殿下的人窃窃私语着,甚至还有些期待闽阳王妃的反应。 沉默中,檀问星开口道:“儿臣愿意让儿臣的太子嫔舍身为闽阳王妃做试验。” 兰致的眼睛都睁大了,“太子爷……” 檀问星看着她,微微一笑,继续说着:“怎么?孤说的话不管用?” “不是……”兰致跪在他的脚下,梨花带雨,“妾身前不久才小产,身子骨弱……” 颜溪笑了,“太子嫔小产一事还有待考究呢。” 她最后几个字咬得意味深长,递给兰致的眼神仿佛透露了一句话:你不乖乖吃胡蔓草,我就让你假孕落胎一事曝光! 兰致心下一惊,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不敢保证颜溪会不会查出来她假孕一事,但是若真在这里揭发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可就不是吃毒草这么简单了。 兰致的眼神飘忽着,她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就是闽阳王和颜夫人。 现在他们二人都不在这里,她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第21章 颜溪成太医院医女 “陛下!”宫人来报,“颜将军和颜夫人来了。” “老臣参见陛下!”颜将军行了个礼,目光落在颜溪身上,隐隐带着怒气,“老臣听说小女在宫中惹事了,这才着急忙慌赶来,老臣私下一定对小女多加管教,还望陛下看在老臣薄面的份上,给小女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太师夫人听了不乐意了,“颜将军这意思是我家陈襄就活该吃粪吗?!” “阿溪!”颜夫人上前略带薄怒拍了颜溪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你真让陈襄小姐吃粪了?” 颜溪撅了撅嘴,不置可否。 她承认她有别的法子催吐,让陈襄食粪就是故意的,能拿她怎么着! “娘亲,我也是为了救陈襄啊,情况紧急,太师夫人是觉得她女儿的命重要还是声誉重要?” “你……!”太师夫人气竭,“你强词夺理!杨太医都说没有食粪催吐的说法,你一个不懂医术的小女子难不成觉得自己堪比华佗?!” “呵!”颜溪轻笑,“照太师夫人这意思,您是对杨太医的诊断深信不疑咯?杨太医断定陈襄已亡,您要是觉得我救你家姑娘救错了,不如现在带她过来,我亲手帮你杀了她!” “你……!” 太师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索性跪在地上对皇帝哭诉:“陛下,您听听,她这是人话吗?陛下可要为小女做主啊!” 颜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没想到从小乖巧听话的颜溪能闹出这种事端。 皇帝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吵闹,朝颜将军问了一句:“太师夫人说你家颜溪不会医术,颜将军解释一下,颜溪可有学过医啊?” 颜溪和兰致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颜将军,兰致的眼神丝毫不掩幸灾乐祸的诡计。 所有人都等着颜将军回复,他清了清沧桑的嗓子,道:“小女会医。” “!!!”兰致急了,“姨父,我与表姐一同在将军府长大,她何时学过医呀?!” 颜将军皱眉斜睨着她,冷冷吐出一句话:“干你何事?” 兰致的面色不免有些窘迫,收敛眸中的不甘,装柔,“致儿也是好奇,我们姐妹二人一同学习琴棋书画,确实不曾知晓,姨母可以作证的。” 颜夫人的表情有些僵硬,帮谁说话都不合适,索性噤声不语。 颜将军像是没有听见兰致说话一般,略过了她,抬眸自信地与皇帝对视,“老臣的闺女自然会旁人之不能,阿溪既然说她喂太师家的姑娘粪便是为了催吐救她,那就是真的,我家闺女从不说假话!” 一旁的颜溪听得热血沸腾,心里佩服地给她老爹竖大拇指,她自己都不敢吹的牛,她老爹说的真是轻松啊…… “好!”皇帝命令道,“让人去摘胡蔓草来,让太子嫔服下。” 兰致一愣,忙不迭抱着颜夫人求救:“姨母!您帮致儿求求表姐和陛下,我不要吃胡蔓草!我也不要吃粪便!” 颜夫人的面色为难,又有些着急,看向颜溪,“阿溪,致儿是你表妹,你就别为难她了。” 颜溪可没这么容易心软,含笑看着兰致,“她口口声声说我不会医术,我这不是证明给我亲爱的表妹看看嘛。” 兰致知道求她没用,抱着颜夫人这根救命稻草不撒手,越哭越可怜,“姨母!您要帮帮致儿啊,致儿小产没多久,表姐怎么能这么折腾我呢!” “阿溪……”颜夫人实在心疼她的这个侄女。 颜溪不以为然,现在就是把玉皇大帝叫来都没用! “娘亲,您方才不在,可没听见你的好侄女说什么,她说让我吃胡蔓草呢,现在她要是不吃,吃的人就得是我,娘亲您自己选,谁吃?” “这……”颜夫人纠结为难得不得了,脸上的皱纹都深邃了不少。 这时宫人将胡蔓草拿了进来,兰致起身就想跑出去,被檀问星拦截了,他将胡蔓草抢过来,一把塞进了兰致的嘴里。 动作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须臾,兰致的脸色逐渐变白,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颜溪也不急着救她,大声说道:“大家好好看看,太子嫔这个症状是不是和陈襄方才一模一样?” 主殿上的人好奇地张望着,“确实一样啊。” 宫人将一起拿来的粪便放了一丁点在兰致的嘴里,果不其然,她开始疯狂呕吐,恨不得把苦胆吐出来似的。 颜溪偷笑了一声。 让她作妖!不教训一下不安分。 颜溪拧身望着太师夫人,“您看到了,我都可以让我的表妹食粪催吐,您还觉得我是故意陷害你家姑娘吗?” 太师夫人虽然心中有怨气,但是事实摆在她面前,再胡闹就显得他们太师府没有气度了,只能悻悻闭嘴。 颜将军颇为得意地捋胡须大笑起来,“陛下,老臣说的没错,我的闺女自然不同凡响,杨太医都诊断不出来,我家闺女就行!” 颜溪听了只能汗颜,她还从来不知道,她家老爹这么喜欢显摆。 皇帝见状,枯竭的眸子一亮,看来他的缺阳之症有的救了! “闽阳王妃听令!寡人封你为太医院女医,为寡人补身养锐!” 皇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能这么让颜溪得逞,不然只会助长闽阳王和太子的势力,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得利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陛下。”皇后冷不防提道,“闽阳王妃要是真能帮您养好身子,自然要奖赏,但是若德不配位,那也得有惩罚,不能让今日在场的这么多人看笑话不是?” “皇后所言极是,这样,若一个月内寡人的身体有明显好转,闽阳王妃要什么赏赐寡人都允,若没有好转,闽阳王妃就祭天祈福。” “!!!”檀问星和覆荆子惊诧的神色几乎一致。 颜将军和颜夫人也面带苦色。 其他人都脸色各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最多。 唯有颜溪泰然自若,跪下接旨:“妾身遵旨!” 临了又问了一句:“陛下,当真什么赏赐都可以?” “当然,寡人一言九鼎!” 第22章 偏心眼儿的娘 颜溪顿时眉开眼笑,终于让她找到可以和檀南尧和离的机会了。 这场闹剧就此翻篇,茯苓公主的的大婚正常进行,主殿热闹非凡、觥筹交错。 颜溪的目光在覆荆子身上打量许久,又移到座上的皇帝身上,老男人盯着覆荆子的目光猥琐得很,她估摸着,茯苓公主大婚是假,给皇帝送男宠才是真。 她正琢磨得认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挡在她眼前。 檀问星状似不经意地往她嘴里喂了一颗葡萄,念了一句:“盯着圣上看可不合规矩。” 颜溪嚼着嘴里的葡萄,支支吾吾问道:“长兄给自己的弟媳喂葡萄合不合规矩?” “……”檀问星一愣,眉毛不自在地抽了一下,轻咳一声,“合。” 颜溪挑眉轻笑,她就知道,这位太子爷八成对她有意思。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没准檀问星知道。 “太子爷,这个东西你见过吗?”颜溪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 檀问星剥葡萄皮的动作猛地一顿,瞳孔放大,噎住了。 这不是他血燕卫的令牌吗?!什么时候弄丢的?! “这……”檀问星咽了咽喉咙,问道,“你哪儿来的?” “噢,方才我在莲花池洗澡,一个登徒子摸我,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檀问星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将颜溪拿着令牌的手压下。 这个令牌是他豢养的杀手组织血燕卫的通行证,血燕卫在邶国人尽皆知,但是没人知道他是这个组织的头目。 皇宫人多眼杂,难免会有人可能认出这个令牌,如此张扬怕给颜溪招来麻烦。 檀问星提醒她:“阿溪,这个令牌不如你给我,你拿着有危险。” “啊?”颜溪疑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令牌上面的“燕”字。 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檀问星叹了口气,索性告诉她:“这是东厂和锦衣卫都在追杀剿灭的杀手组织的令牌,和血燕卫有关系的东西和人,你最好有多远离多远,把这个给我。” 闻言,颜溪恍然,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可不想一辈子困在皇宫宅院,既然让她碰到了血燕卫的人,何不留着东西下次见面在他们身上捞点好处? “嘿嘿!”颜溪得意一笑,避开檀问星伸过来的手,将令牌揣进怀里,“这东西我自己存放,不会让人发现的。” 檀问星傻眼了,合着刚才他说的话她一点不害怕? 他们不知道的是,人群中还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方才颜溪手中一闪而过的东西。 那个人就是覆荆子。 他微微眯眸,眸中划过一抹阴沉的光。 宴会结束后。 颜夫人握着颜溪的手苦口婆心:“阿溪,致儿是你大姨唯一的后,你大姨人已经不在了,致儿孤苦无依,你作为长姐,就别排挤她了,现在你们各自嫁人,姐妹俩在王室中也有个照应。” 颜溪不耐烦地挠了挠眉心,她的好母亲还没有看明白吗?是兰致得寸进尺,凭什么让她让着啊! “娘亲,别说我和兰致只是表亲了,诺大的朝城,嫡出庶出之间也不一定能一条心,兰致寄人篱下,觊觎将军府的背景,根本容不下我,恨不得除掉我让她取而代之。” “不可胡说!”颜夫人拧紧了眉头,“致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为人娘亲很清楚,绝对威胁不到你的,更何况她现在贵为太子嫔,还和你争什么呢?” 颜溪讥讽道:“麻雀的心眼儿,老虎的胃口,她想要的多着呢。” 颜夫人叹了口气:“阿溪,娘亲知道,你还在为致儿小产害你被闽阳王数落的事置气,致儿已经和为娘说了,她不怪你,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数落?!”颜溪笑了,“娘亲,那日在灵堂您可是真真切切看清楚了,我手臂上的伤是数落就能得的?她不怪我?她肚子里就没有货凭什么怪我!” “嘘!”颜夫人忙不迭捂住颜溪的嘴,“皇宫重地,不可喧哗,别又让人告到陛下跟前儿去了。” 颜溪神色不虞地将自己的手从颜夫人的手心中抽出来,她算是看明白了,颜夫人疼兰致可比疼她这个亲生女儿多。 为了让兰致嫁进东宫,特意让兰致以将军府庶女的身份嫁过去,要不是她还活着,颜夫人怕是要让兰致当将军府的嫡女! “娘亲,这件事就此打住,我和兰致之间的恩怨是我们自己的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若再犯贱来招惹我,我会让她如愿以偿葬入妃陵!” 闻言,颜夫人倏然一惊。 她没想到能从颜溪的嘴里听到这般恶毒的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颜溪已经扬长而去了。 颜将军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颜夫人愣愣地站在原地,遥望着颜溪离开的身影。 颜将军温柔问道:“夫人怎么了?” 颜夫人收回目光,略感不安,“老爷,我总觉得,阿溪自从装死之后,性情大变,以前我说什么她都听的,现在她看我的眼神,都没有以前的温存了。” “嗐!夫人多虑了,为夫倒是觉得阿溪现在聪明能干又懂事,有几分为夫年轻时候的风范!这才是我将门出来的闺女该有的做派。” 颜夫人睖了他一眼,神色不悦。 颜将军讪讪一笑,安慰道:“夫人就别多想了,阿溪现在的性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方才主殿上一听陛下那句‘祭天祈福’我的心都颤了一下,咱们的闺女面不改色,还自信满满,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学的医术,还挺像那么回事。” 说罢,他愉悦地哈哈大笑起来。 颜将军牵着颜夫人缓缓离开,在他们身后的殿内,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 檀问星心事重重地皱起眉头,朝身旁的裴照望问道:“你觉得阿溪现在奇怪吗?” 裴照望认真思考了一下,应道:“卑职虽然不了解闽阳王妃,但是她的姿色在整个邶国是出了名了,性情也略有耳闻,确实和现在有很大的出入,不过……” “不过什么?” 第23章 颜溪有双重人格? 裴照望继续说道:“不过您之前让我仔细着闽阳王妃的情况,卑职从将军府查到,闽阳王妃似乎患有离魂症,总是突然从乖顺的性子变得冷冽暴躁,所以闽阳王妃假死之后性情大变,将军府的人才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当她是病发了。” “离魂症……”檀问星呢喃着。 将军府将颜溪的病情保密得十分严谨,这个他还确实不知道。 檀问星又问道:“这个病可有解法?” 裴照望摇了摇头,“卑职去太医院问过了,这种病十分罕见,就算平民百姓有人得了这个病,也会被当做妖魔夺舍杀死。” 檀问星恍然,浅浅吐出四个字:“双重人格。” 同样,除了檀问星,还有一个人正在关注颜溪的病情。 雕栏玉砌的宫殿中,覆荆子坐在婚床上,扯下头上的红纱,从怀里掏出一封陈旧的信笺,上面写着颜溪双重人格转换的时间和时机。 覆荆子微微拧眉,疑惑不已。 按照今日颜溪的性情表现,应该是第二人格呀,为什么她会不记得他呢? 而且……她怎么可能会有血燕卫的令牌? 她明明那么讨厌血燕卫。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一个缝,覆荆子不着痕迹地将东西收起来,望着来人。 进来的是一个宫女穿着的女子,眉眼间不似寻常宫女那般轻柔,反而多了几分硬气。 她走到覆荆子面前,单膝行了一个礼:“参见匪座!属下已经成功混进宫,没人发现异常。” 覆荆子点了点头,“茯苓公主办事还算干脆,找她合作还真找对人了,稍后本座会让她将你安排在本座身边伺候,把狗皇帝蛊惑后,咱们在皇宫里与音儿接洽就容易了许多。” 提到这个,宫女有一件事没想明白,“匪座,方才宴会上,属下一直留意着闽阳王妃,她好像不记得我?” “不急,音儿心思缜密,想必是不想我们被人发现端倪,本座日后和她有的是时间。” “是。” 覆荆子临了补了一句:“你多留意檀问星和他的人,本座如此明目张胆混进皇宫,他不可能没有查,若是已经查到了我的真名,日后咱们的动作会艰难许多。” “属下遵命!” 待宫女离开后,覆荆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上面写着一个“音”字。 他微微勾起朱红色的唇角,眉眼带笑,“音儿,和你分别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以后我想天天都能见到你。”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因为兴奋,使得他眼睑处的红色都更加艳丽了。 只是这一明艳的神色在皇帝进来的那一刻就蓦然阴沉下来。 覆荆子冷冷地看着猥琐颓靡的皇帝,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起诡异的笑意。 皇帝激动地搓了搓手,“真是尤物啊!寡人从没有见过这般美若天仙的男子,嘿嘿!” 覆荆子微微眯眸,藏住眸中的阴戾,然而掌中那一团蓄势待发的真气,已经开始沸腾了。 他待会儿会让这个狗皇帝好好在噩梦中醉生梦死! 与此同时。 “席匪欢?”颜溪坐在闽阳王府的秋千上盯着手里的玉佩打量着。 玉佩上的“匪”字旁有一行小字就写着这个名字。 颜溪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名字像是一个男人的,原主怎么会有一个刻了别的男人名字的玉佩呢? “颜溪。”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颜溪拧身望过去,是茯苓公主。 刚大婚就出宫了,看来她猜的没错,覆荆子就是献给皇帝的。 颜溪礼貌笑了笑,“公主大驾光临,怎么也没人来通报一声?” 茯苓公主熟稔地上前执起颜溪的手,好不亲切,“我这不是带着尧儿来给你赔罪了,方才在宫中尧儿打你耳光的事我听说了,是尧儿不对,你也别放在心上。” 颜溪狐疑地皱起眉头,这位茯苓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越过茯苓公主,望向跟在茯苓公主身后的檀南尧,那位大爷的脸色可不像是来道歉的。 茯苓公主将不情不愿的檀南尧拽过来,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颜溪猛地抽出手,弄得檀南尧又气愤又尴尬。 这个死女人敢嫌弃他?! 颜溪笑了笑,“条件反射……君子动口不动手,公主要说什么说便是。” 茯苓公主也索性直说:“之前是尧儿不懂事,被太子嫔迷惑了,这才冷落了你,你也知道,男人嘛,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已经数落过他了,你们以后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茯苓公主笑得灿烂,一副理中客做和事佬的姿态。 颜溪的目光在他们姐弟两人之间流转,她的记忆里,茯苓公主可不像是对自己这般和善的人啊…… 她估摸着,或许是她今日在皇帝面前露脸,又得皇帝重用,姐弟俩觉得她身上还有可利用之处,所以才来讨好她。 颜溪勾唇冷笑,又大剌剌地坐在秋千上,慵懒散漫,目中无人,淡淡道:“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不如让闽阳王证明一下他的态度,今日进宫前,我的衣衫里被甄奶娘放了红藻粉,她处心积虑让我出丑,这件事闽阳王和公主觉得该怎么处置啊?” 茯苓公主见颜溪表态了,笑呵呵道:“扣甄奶娘这一年的俸禄罢。” “那可不行。”颜溪当即否决了。 想让她就这么放了甄奶娘,不可能! “我要甄奶娘现在就交还我所有嫁妆,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用红藻粉陷害我一事,我要重打她五十大板,贬为奴籍,扔出闽阳王府!” “颜溪!”檀南尧实在忍不住了,“你别欺人太甚!红藻粉这事是不是奶娘干的还有待商榷,你一人之言就定了奶娘的罪,太过分了!” 颜溪微挑眉梢,她就知道,檀南尧是沉不住气,也不会答应的。 颜溪双手一摊,“公主,你看到了,这就是你弟弟的态度,不维护自己的妻子,反而维护一个下人,让我怎么和他好好过日子?” 第24章 找甄奶娘算账! 茯苓公主顺了颜溪的意,“就按王妃说的办。” 一声令下,几个护院就将甄奶娘拖了过来。 “放开我!”甄奶娘见茯苓公主和檀南尧在,挣脱开护院扑到檀南尧的脚下,“王爷!你可千万不能因为王妃的一句话就将老身贬为奴籍呀!老身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有生恩,也有养育之恩啊!” 颜溪冷笑:“闽阳王堂堂王爷,虽然生母过世,但是皇帝可还健在呢,胞姐茯苓公主也在,甄奶娘口中的养育之恩从何而来啊?” 甄奶娘愤恨地瞪了颜溪一眼,不愿意撒开檀南尧的腿。 她好不容易在闽阳王府奠定了现在的地位,就算不是王室中人,好歹也不用做下人,甚至还能在奴隶面前摆几分主子的谱。 她可不愿意就这么被降为奴籍! 颜溪这个贱妮子! “小姐!”明月和风荷拿着一沓流水账蒲走过来。 风荷说道:“奴婢和明月去清点了小姐的嫁妆,这些嫁妆一年前都被转移到了甄奶娘的名下,存放在朝城南边的银铺。” 颜溪粗略看了一眼账蒲,狠狠砸在甄奶娘脸上。 “原来这就是奶娘交不出嫁妆的原因啊,我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奶娘面色窘迫,眼神心虚,硬着头皮解释:“我放在我的名下也是为了好帮王妃保存,更何况王爷将整个王府交给我打点,这也没什么不妥……” 颜溪拧紧眉头,大喝一声:“明月风荷!” “奴婢在!”两人异口同声。 “甄奶娘私吞嫁妆,瞒藏不报,不思悔改!又在本王妃衣衫中抹大量红藻粉,以下犯上!此等恶奴不惩处,邶国当真没有王法了!打她五十大板,贬为奴籍,驱逐出府!” “是!” 明月风荷麻溜地将大板子取过来。 甄奶娘慌了,抱着檀南尧的大腿求饶:“王爷!您可要救救老身啊!老身都是为了这个王府啊!” 檀南尧皱紧眉头,想要为甄奶娘说情,被茯苓公主制止了。 明月风荷将甄奶娘蛮狠地拖拽在地上趴着,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几大板子清脆地在甄奶娘屁股上响起。 啪啪的声音震耳欲聋,惹得院外围观看热闹的下人婢子都胆颤了一下。 甄奶娘龇牙咧嘴地叫唤着,早上被颜溪让人打的几板子还没有好,现在新痛旧痛叠加在一起,痛得她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汗如雨下。 明月风荷下手特别狠,每一板子落到肉上都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几板子下去,甄奶娘的屁股已经血肉模糊了,最后实在没忍住,晕了过去。 待五十板子结束,檀南尧忙不迭安排人去请郎中。 颜溪“啧啧”感叹两句:“也不知道该不该夸赞一下王爷有情有义的?说你有情,你负我虐我,说你有义,你对你的奶娘也是真心疼啊,只可惜,你纵容出来这么一个目无尊卑的恶奴,那我就帮你好好管教一番。” 檀南尧恶狠狠地睖着她,忍着没有发作。 茯苓公主站出来打圆场,拉着颜溪的手一口一个“弟妹”。 “弟妹呀,现在人也惩处了,你也消消气,待会儿我让人把甄奶娘发卖了,把你的嫁妆悉数转回你的名下,这样可好?” 颜溪没说话,只打量了茯苓公主一眼。 她搞不懂茯苓公主这会儿前来这般讨好奉承她是为了什么? 看样子,应该不只是因为皇帝。 颜溪轻笑,“如此甚好。” 听她这么说,茯苓公主才松下了一口气。 茯苓公主寻了一个理由,带人将甄奶娘拖了下去,檀南尧也跟着离开了颜溪的院子。 颜溪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眸色清明中又带了几分精明。 明月冷不丁说道:“小姐,那个茯苓公主可不像好人啊。” 颜溪勾唇冷笑:“无事献殷勤,既然她想拉拢利用我,那我也利用利用她。” 明月不明所以,“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风荷站出来帮着解释:“小姐不是被皇帝封为女医了嘛,宫中的皇后虎视眈眈,有茯苓公主帮衬,小姐未来一个月治疗皇帝能少一些麻烦。” 明月恍然大悟,“坐山观虎斗!” …… 茯苓公主和檀南尧单独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没旁人在,檀南尧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长姐!你方才也看到了,颜溪现在根本不把本王这个王爷放在眼里!在宫中还把污秽之物拍本王脸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行了。”茯苓公主冷下脸色,“消停会儿,你姐我眼不瞎,现在的颜溪可没有以前好糊弄,以前她是喜欢你才任你摆布,现在她心里没你,你以为你还能靠男色蛊惑她,让她心甘情愿把将军府的资源献给你?” 檀南尧瞬间偃旗息鼓,心里郁闷极了。 “那长姐说说,本王该怎么做?” 茯苓公主蹙起眉头,沉思着,须臾才道:“看菜下碟,要想拿下现在的颜溪,自然不能用你以前对她的法子和态度,现在我们已经和闻恩阁有了合作,便是如虎添翼,对付东宫也有了筹码,现在只要你能拿下颜溪,将军府的支持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檀南尧面色为难,“长姐总不能让本王死皮烂脸地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她要是有致儿一半的娇媚可人,本王也不至于这么不喜欢她那个木头疙瘩!” “行了,你少在颜溪面前偏袒兰致,你喜欢兰致我不拦着你,但是别忘了孰轻孰重,兰致虽然现在是太子嫔,但是半点也近不了檀问星的身,更不是将军府的嫡亲,帮不了你!” 檀南尧悻悻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茯苓公主又嘱咐了一句:“你日后在宫中多和覆荆子打配合,别辜负了我冒险与闻恩阁走的这步棋。” 檀南尧点头应下。 殊不知,墙头的一个身影,将他们的对话悉数听了去,拧身消失了。 与此同时,颜溪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疑惑道:“闻恩阁?” “对!”明月肯定道,“奴婢真真切切听到,覆荆子应该是闻恩阁的人。” 第25章 叫太子妃也不错 颜溪摩挲着耳朵呢喃着:“闻恩阁……血燕卫……” 她似乎误打误撞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明月!”颜溪吩咐道,“你暗中打听一下闻恩阁是个什么地方,还有覆荆子的来历。” “是!” “风荷!”颜溪看向一旁的风荷,继续吩咐,“你去查一下血燕卫,最好把藏在皇宫中的血燕卫的人给我揪出来!” 闻言,风荷惊诧了一瞬,有些不解:“小姐,东厂和锦衣卫一直都在追查血燕卫,您怎么突然要查他们呀?皇宫中会有血燕卫的人?” “当然有!”颜溪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我能被皇后缠上都是拜他所赐!水中趁乱摸我的胸,这个仇不报誓不为人!” 明月风荷面面相觑,同仇敌忾,异口同声道:“要不要奴婢查出来直接咔嚓掉?!” 颜溪摆了摆手,“不用,罪不至死……” 直接阉了更解恨! “啊切!”檀问星在东宫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裴照望颇为担忧,“太子爷,可是受了风寒?卑职去叫棠神医过来!” “我来了。”一位身着红衣的翩翩女子提着药箱缓缓走了进来,朝檀问星施了一个礼,上前开始把脉。 须臾,她的眉头紧缩,看檀问星的眼神又担心又心疼。 “太子爷,您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碰冷水也就罢了,药浴也不沐完,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只会愈见虚弱,待五脏六腑都被寒气侵入,您会有生命危险的!” 闻言,檀问星还没有紧张,裴照望急得跳脚,“这可怎么办?!棠神医,你可要救救我们家的太子爷啊!” 檀问星微微咳了一声,抬眸白了裴照望一眼。 大惊小怪…… 棠练禾叹了一口气:“太子爷若日后还是不听我的劝,就算是我的师父天域神医在,也无能为力。” 她这么一说,裴照望更紧张了,像是有什么烫脚的东西一般。 檀问星坐在太师椅上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老老实实站着!乱动弹!” 裴照望委屈地垂下头,他还不是担心他家的太子爷…… 檀问星看着棠练禾,宽慰道:“放心,孤的身子自己清楚,不会砸了棠神医的招牌的。” 一听这话,棠练禾脸色一变,眉头蹙起,声音都低了几度:“太子爷,我拒绝陛下的高官俸禄,愿意留在东宫为您治病,在你眼里我是这么看重浮名的人?我要真在乎自己这个招牌,一年前直接进宫当太医院之首不更好?!” 她越说越激动,索性拧身愤然离开。 徒留下裴照望站在檀问星身边尴尬地瘪了瘪嘴,“太子爷,卑职说句不该说的,棠神医这一年对您的心意卑职这个旁观者都看得清清楚楚,您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檀问星睖了他一眼,裴照望忙不迭垂下眼。 “对孤有心意的女人那么多,孤要给她们每人一个家?” “……”裴照望嘟哝着,“也不是不行。” “去你的!”檀问星狠狠踹了他一脚,“有这功夫八卦,多放点心思在席匪欢身上,他化名覆荆子借茯苓公主的手进宫,需要多加防范。” “卑职遵命!” “还有,继续让人盯着闽阳王府,血燕卫的令牌被阿溪捡了去,孤担心她被人盯上。” 裴照望没忍住笑出了声:“太子爷对闽阳王妃真是衷情呀。” “找抽是不是!”檀问星纠正道,“以后别叫闽阳王妃,孤听着不舒服。” “那卑职怎么称呼闽……她呀?” “你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 裴照望微微挑眉,眸中的神色略显狡黠,“那卑职唤她太子妃好啦。” 说罢,他拔腿就跑,生怕又被檀问星踹一脚。 檀问星瞪了裴照望的背影一眼,嘴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自言自语:“叫太子妃也不错。” 裴照望刚跑出去,就撞见了等在院子里的棠练禾。 “棠神医,你在等太子爷吗?” “我等你。” “啊?”裴照望摸了摸后脑勺,“棠神医,我家太子爷性子如此,你别生气啊。” “我不是因为这个。”棠练禾的脸色严肃,开门见山道,“太子爷都已经一年没有碰过凉水,怎么今天进宫一趟就掉进了莲花池?裴长卫,到底发生了什么?” “嗐!这个呀。”裴照望见怪不怪,“太子爷是为了救闽……噢!不对,是救颜溪姑娘才跳进去的,棠神医也别担心,太子爷说了,颜溪姑娘是他的解药。” “解药?此言何意?” “棠神医有所不知,我家太子爷对别的姑娘没反应,但是只要碰到颜溪姑娘,浑身烫得跟火炉似的!我还从没见过太子爷能为一个女人脸红成那样!” 裴照望大侃而侃,殊不知棠练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沉着问道:“太子爷这个病根儿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得的?” “对啊!”裴照望说得眉飞色舞,“太子爷打小就对颜溪姑娘有意思,每次都是躲得远远地看,一年前掉进冰窟的时候,太子爷把颜溪小姐保护得很好,自己反而受冻了,还晕倒在了去找御医的路上。” 裴照望“啧啧”感叹:“我家太子爷太深情了,可惜颜溪姑娘喜欢的是闽阳王,害得太子爷伤心了好久……” 棠练禾冷着脸,什么话也没说,拧身就走了。 裴照望收起谈笑的嘴角,叹了口气,他只希望和棠练禾说了这么多,她能知难而退。 “棠神医是个好姑娘,可惜太子爷不喜欢,也不知道颜溪姑娘有什么好的?还给人喂粪便……” 想起那个画面,他就忍不住龇牙咧嘴抖擞了一下,恶心得难受。 “啊切!”颜溪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头,“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风荷风风火火跑进来,雀跃道:“小姐,王爷把印章送过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南街银铺呀?” 颜溪从太妃椅上站起来,“现在就去,顺便回一趟将军府,让人准备马车。” “好嘞!” 第2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颜溪带着明月风荷坐着马车来到南街,来到银铺刚下马车,就碰见了某个人。 “哟!这不是闽阳王妃嘛,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说话的这人,正是太师夫人,她身后跟着陈襄。 “颜溪!”陈襄气势汹汹地冲到颜溪面前,要不是有明月风荷拦着,陈襄的爪子怕是都挥到颜溪的脸上来了。 “颜溪!我和你没完!” 明月毫不客气地将陈襄推开,义正言辞道:“太师府的人真没规矩,看见我家王妃也不参拜,直呼其名成何体统!太师府的嬷嬷没教你规律,陈太师和太师夫人也没教你吗?” 陈襄狠狠甩开明月的手,啐了一口:“你一个卑贱的下人在我面前张狂什么!狗东西也不看看人再叫唤!” “你说谁是狗?”颜溪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陈襄趾高气扬地瞪着她,“说你身边的两条看门狗!你也不是好东西!” 啪地一声—— “襄儿!”太师夫人心疼地检查着陈襄被颜溪一巴掌扇红的脸,“闽阳王妃!你也太目无王法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太师夫人最好封住你家姑娘的嘴,要是再让我听见不该听见的脏话,我把她舌头拔了!” “你敢!”陈襄的眼睛都气红了,“真以为你当了王妃就不得了了?一个不得宠的王妃有什么可得意的!” 颜溪微挑眉梢,噙着冷笑:“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如果陈襄小姐还想再尝尝粪便的滋味的话?” “你……!” 一提起这个,陈襄仿佛又想起了那个恶心的味道,忍不住干呕。 “哕——” 太师夫人忙不迭帮你拍了拍背,一边斥责颜溪:“闽阳王妃好歹也是王室中人,所言所行如此粗鄙不堪,也不怕让百姓笑话!” 颜溪没有说话,目光盯着呕吐不止的陈襄,眉头逐渐蹙起。 陈襄这个状态,可不像是想起粪便才作呕的啊…… 她呕得脸都要紫了,差点晕厥过去。 太师夫人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慌了,吩咐着婢女搀扶着陈襄要往医馆去,然而还没有踏出银铺,陈襄就晕了过去。 “襄儿!快去请郎中!” 颜溪没有动作,静静看着太师夫人着急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这时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红衣女子,上前宽慰:“这位夫人,小女子是郎中,可否让我看看你家姑娘?” “好好好!” 红衣女子细细给陈襄把了一下脉,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脸色,须臾缓缓道:“夫人不必担心,这位姑娘是有孕了,呕吐是正常的反应。” 谁料她后半句话还没有落定,太师夫人指着她鼻子怒斥:“胡说八道!你怕不是闽阳王妃的人,如此污蔑我家襄儿,她可还是黄花大闺女!” 一旁的颜溪掩唇偷笑,她就知道会是这个情况。 红衣女子擦了擦脸上被太师夫人喷的唾沫,目光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颜溪,心中嘀咕:“原来她就是太子爷心心念念的人……” 太师夫人气急不分青红皂白对着红衣女子一顿谩骂,红衣女子身上的小丫鬟急了,“你这个老妇人,怎么这么泼辣?!我家姑娘可是太子爷请进东宫的神医,师出天域神医座下,怎么从你嘴里吐出来就是骗子了!” “颖儿,不得无礼。”棠练禾制止她,笑着对太师夫人解释,“夫人,我知道您心急,但是我确实与闽阳王妃没有关系,也没有骗您,您的女儿确实身怀有孕。” “你还敢胡说!”太师夫人气得脸都绿了,“哪里冒出来的神棍居然口出恶言污蔑我家襄儿,我非要把你告到衙门去!你怕不是窑子里出来的妓子,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不害臊啊!” 闻言,棠练禾的脸色顿时冷冽了下来,尤其是太师夫人最后一句话,触碰了她不愿意揭露的伤疤。 “夫人,我方才也只是见你紧张,这才愿意站出来看你家姑娘的病情,你别不识好歹。” “看看!看看!”太师夫人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露出真面目了!看你也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棠练禾的脸色一冷再冷,手指紧紧攥着,怒气濒临界点。 一旁的颜溪看她们唇枪舌战看疲了,索性越过她们准备进银铺取嫁妆,至于陈襄是不是怀孕,关她何事?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棠练禾拉住了。 颜溪不解地对上她莫名其妙又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神。 棠练禾皮笑肉不笑道:“听闻闽阳王妃医术高超,能为皇帝治病,想必闽阳王妃能诊断出来,这位姑娘晕倒的原因?” 颜溪微微眯了眯眸子,审视着对方眼神中的东西,得出一个结论:这娘们儿不是好人呐! “你不是东宫的神医吗?”颜溪不屑一笑,“怎么还问我啊?” 棠练禾可没打算放她离开,笑了笑,“我只是久仰闽阳王妃的大名,想看看能让陛下重用的人物,有何本事?我师出天域神医座下,敢问闽阳王妃师承何派?” 颜溪勾了勾唇,将长袖从她手中抽出来,淡淡道:“自成一派。” “……”棠练禾抽了抽嘴角,心中不屑。 不过是唬人的三脚猫功夫,哪里会什么医术! 颜溪白了她一眼准备进去,又被她拦住了,“闽阳王妃,方才这么多人看着你与这位姑娘争议,这才让她动了胎气晕了过去,闽阳王妃打算不负责了?” “负什么责?”颜溪睨着对方,冷嗤一声,“说她怀孕的是你,说她动胎气的也是你,打着东宫神医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难不成你要说陈襄的肚子是我搞大的?” “你……!”棠练禾微微动怒。 她身后的丫鬟颖儿反驳道:“我家姑娘可是太子爷都要礼让三分的神医,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说我家姑娘招摇撞骗?!” 颜溪不耐烦地顶了顶上颚,大喝一声:“明月风荷!” “奴婢在!” “街边恶奴以下犯上,掌嘴!” 棠练禾护下颖儿,与颜溪对峙:“闽阳王妃可别仗着自己是王妃就滥用职权!” 第27章 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打!”颜溪拔高了声音。 明月挽起袖子就冲过去将棠练禾扯开,几个耳光不由分说扇在颖儿的脸上。 这一动作给了棠练禾一个措手不及,她没想到颜溪身边的婢子力气会这么大。 颜溪幽幽走到棠练禾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阴笑一声:“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如果你是因为太子爷才来找茬的话,那你可以收起你的小心思了,我从来不屑于和别的女人争男人,我要想要,就一定是我的。” 说罢,她拍了拍棠练禾肩膀上的尘埃,莫名带着几分阴恻恻的压迫感。 “所以,不要企图在我这里找存在感,你威胁不了我。” 棠练禾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她师出天域神医,受尽尊重,颜溪直白又挑衅的话无疑于是在狠狠打她的脸。 棠练禾根本不认为自己方才对颜溪的敌意是因为檀问星,她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心底阴暗的嫉妒。 她可是神医! 在整个邶国也是声名赫赫! 怎么可能会嫉妒颜溪这般靠富贵托生、养尊处优的纨绔! 颜溪根本不配和她比! 棠练禾后退一步,躲开颜溪的手,轻笑一声:“闽阳王妃多虑了,我不过是好奇你的医术而已,和太子爷没有关系,我棠练禾还没有俗到和女人争男人!” 颜溪微微勾唇,心下腹诽:“假清高!” “没有最好。”颜溪摊了摊手,“你我无冤无仇,萍水相逢,以后也最好没有交集,至于我医术如何,和你也没有关系。” 棠练禾整理衣衫,挺胸抬头,不甘于气势输于她,“闽阳王妃又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呢,不过是学术探讨罢了,交个朋友。”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她的话还没有落定,颜溪毫不留情地撂下一句话。 棠练禾嘴角的笑意都僵住了。 颜溪笑嘻嘻不屑的样子让她很不爽! “明月风荷。”颜溪唤道,“进来帮我清点东西,别因为闲杂人浪费了时间。” “是!” 棠练禾紧紧咬着唇,心下郁闷得很,她何时受过这种怠慢?! 她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姑娘……”颖儿捂着脸委屈地来到她身边,低声吐槽,“太子爷都要对您礼让三分,闽阳王妃居然敢对您不敬,咱们告诉太子爷让他好好找找闽阳王府的麻烦!” 闻言,棠练禾自嘲一笑:“太子爷知道了还说不准帮谁呢……” 她可不想自寻苦恼。 “方才那两个人呢?”棠练禾问道。 颖儿知道她说的是太师夫人和陈襄,应道:“方才她们趁着您与闽阳王妃争执,已经偷偷离开了,那个老妇人就算不愿意相信您说的话,也丢不起那个脸,走的时候灰溜溜的。” 棠练禾勾唇冷笑,脑海中闪过一抹算计,放低了声音安排颖儿:“你以闽阳王妃身边婢女明月的身份收买人在朝城宣扬太师府嫡女未婚先孕的消息。” 颖儿连连赞叹:“姑娘这招好啊,一来教训那个老太婆,而来也可以给闽阳王妃一个‘大礼’!” 棠练禾点了点头,“你去,事情做干净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颖儿明白。” 与此同时。 颜溪和明月风荷在银铺后院将嫁妆都清点清楚了,盖上了闽阳王的印章后满意地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棠练禾和她的婢女已经走了,颜溪也没有多想,上了马车径直往将军府行驶。 颜溪刚到将军府门口,就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黄道吉日,居然在门口碰见了东宫来的轿撵。 这一看就知道是兰致乘的。 “真是晦气……”颜溪无奈嘀咕了几句。 风荷贴心地问了一句:“小姐,咱还进去吗?” “当然要进去!她是客,我是主人,岂有主人躲着客人的!” 说罢,颜溪提起裙摆踏进了将军府,明月风荷紧随其后。 三人还没有进堂屋,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兰致和颜夫人的欢声笑语。 “姨母,自从致儿嫁人后,您都好久没有帮致儿梳过头发了。” 颜夫人眉开眼笑道:“你随时回来,姨母都给你梳,致儿的头发又浓又黑,真漂亮。” “都是姨母梳得好。” “你这孩子啊,就会油嘴滑舌。” 两人笑得好不开心,都没有发现已经站在堂屋门口的颜溪。 “姨母……”兰致突然委屈起来,“表姐在宫中闹那事儿,致儿现在都不敢出现在太子爷面前了,生怕惹太子爷嫌弃……” 颜夫人叹了口气:“这事确实是阿溪做的不对,让你受苦了,回头姨母好好和你表姐说说,让她不找你麻烦。” “还是姨母待致儿好。” “呵!”一声冷嗤猝不及防响起,“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颜夫人和兰致应声望过去,颜夫人的脸色略显尴尬,咧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阿溪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让人通报一声。” 颜溪微微一笑,笑不达眼,“要是通报了,怎么能听到表妹在娘亲面前告我的状呢?” 颜夫人敛下眉眼,“啧”了一声:“阿溪,怎么能这么说你表妹呢?致儿也是有孝心,特意来将军府看望为娘,方才也只是提了你一嘴,你怎么还小心眼儿了。” 颜溪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冷冽得很,连带着声音都沉了几分:“原来在娘亲眼里,我这么没有您的侄女好啊……” “表姐!”兰致装模作样出来解释,“你也别因为我和姨母置气,姨母年龄大了,表姐别惹姨母不高兴了。” 颜溪一个凛厉的眼神甩给她,冷冷道:“我和我娘亲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颜溪!”颜夫人怒斥,“你怎么就对你表妹这么不待见呢?!为娘看在你还生病的份上,对你之前的行径一忍再忍,你若这么不愿意看见致儿,那你还是回闽阳王府!” “姨母,您别生气……”兰致安慰着,心里别提多得意。 颜溪微微眯眸,忍着怒气。 她本来不想因为小人影响自己的情绪,可是她娘的这个态度和毫不掩饰偏心眼儿真的让人窝火得很! 第28章 将军府姓颜,可不姓兰 “娘亲,您怕是忘了,我才是您的女儿,该走的人应该是您的侄女。” 颜夫人见颜溪冥顽不宁,火气更大了,她还记得颜溪在皇宫里放的那句狠话,她要是不管管颜溪,兰致怕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阿溪现在真是长大啊,连为娘的话都不听了!” 颜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她不是死去的原主,忍气吞声不是她的性格,在颜夫人这里也是一样! “娘亲这般偏颇表妹,女儿对您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既然女儿在娘亲这里讨不到说法,那就让爹爹来评评理,看看是她离开,还是我离开。” “颜溪!”颜夫人气竭,捂着胸口。 兰致忙不迭扶着,“表姐,你别说了,姨母的身子受不了刺激,表姐要是真的讨厌我,我会离开的。” “你别走!”颜夫人忍着身体的不适,拉住兰致,“我是将军府的夫人,我还没有说话的权利了?!” “娘亲当然有。”颜溪莞尔一笑,“但是我爹爹才是一家之主,将军府姓颜,可不姓兰,娘亲要为自己的侄女赶女儿走,这可不合理。” “阿溪……”颜夫人悲恸地看着她,“你生病后怎么变得这般没有人情味,我可是你娘啊……” 颜溪的眸子闪烁着,隐隐透露出几分低沉酸涩的情绪,缓缓道:“可是在与兰致有关的事情上,我感受不到你是我娘。” 颜夫人疲惫地阖着眼,苦口婆心:“娘亲不止一次和你说过,致儿的父母双亡,我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你们一同在将军府长大,在为娘眼里,你们都是我的闺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明白。”颜溪干脆利落地吐出三个字,眸子里的泪水情不自禁开始打转。 连她都不明白这种酸涩委屈的感觉从何而来,也许是原主的…… 颜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惊诧了一下,很快又强行将这种情绪忍了回去。 与其和颜夫人在这上面争个对错,她还是把正事干了。 “明月风荷。”颜溪吩咐道,“去把我爹爹请来。” “阿溪!”颜夫人急了,“你非要闹得鸡飞狗跳才罢休吗?!” 颜溪不疾不徐道:“颜夫人误会了,我今天来是找我爹爹有正事儿的,我还没有那么多琐碎的时间去计较兰致一个外人。” 她的一句生疏的“颜夫人”让颜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兰致见她们母女生出嫌隙,心下暗笑,看来她想成为将军府嫡女的梦想,已经不远了。 须臾,明月风荷将颜将军请来。 人还没到,就已经听见了他铿锵爽朗的笑声,“阿溪回来怎么也不早点让人来告知为父,明月风荷快快去厨房把阿溪喜欢吃的芙蓉糕端过来。” 颜溪莞尔一笑,上前挽着颜将军的手,撒起娇来:“女儿还不是想爹爹了,爹爹真好,还记得女儿喜欢吃芙蓉糕。” “嗐!你这个小馋猫,从小哪次不是随身带着芙蓉糕,咱家府上每天都让人备着呢。” 父女俩侃侃而谈拉家常,显得颜夫人和兰致像是个外人。 颜夫人的脸色多少有些窘迫,咧了一个得体的笑容,“老爷就是溺爱阿溪,府上没人喜欢吃也备着,生怕阿溪来了吃不着热乎的。” 颜溪像是没有听见她的搭话一般,自顾自地与颜将军攀谈:“爹爹,女儿今天回来一是看望您,二是有件小事需要您帮忙。” 颜将军呵呵一笑,假意生气责怪:“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没心没肺,没事是不会想起你爹我的!” “怎么会呢。”颜溪殷勤地帮颜将军捏肩,全然忽视一旁的颜夫人,继续说道,“我要是把爹爹都忘了,女儿就没亲人了。” 颜夫人听这话,总感觉话里有话。 颜将军心思粗,没有察觉她们母女之间的状态,指了指颜夫人,“不是还有你娘嘛。” 颜溪笑了笑,没说话。 颜夫人忙不迭上前搭话:“老爷说的是,阿溪从小对我就无话不谈,只是自从生病后,就和为娘生疏了不少。” “对呀!”兰致接着话插进来,“表姐还有我呢,咱们一家子都是表姐的亲人。” “呵!”颜溪冷嗤,“一家子?你是哪儿来的一家子?” 兰致吃瘪,面色窘迫,却又不敢当着颜将军的面说什么。 “爹爹。”颜溪转而对颜将军眉开眼笑,“女儿今天来是找您商量大事的,还是让外人避开比较好。” 颜溪都这么说了,颜将军自然也说一不二,指了指兰致,“你,出去。” 兰致看了一眼颜夫人,没有动作。 颜溪说道:“不如颜夫人陪着太子嫔一块出去,颜夫人在这里,太子嫔连我爹爹的话都可以置若罔闻了。” “不是的……”兰致想解释,但是一开口就被颜将军一个狠厉的眼神吓到了,顿时噤声。 颜夫人这会儿心里郁闷难受得很,索性点了点头,离开了堂屋,兰致自然也跟着她离开了。 明月风荷在堂屋门口守着,没有给某人听墙根儿的机会。 兰致跟在颜夫人身边,察觉到了颜夫人心情低落,借机添油加醋:“姨母,都怪我,让表姐因为我生您的气,只是致儿也没有想到,表姐会这么排斥您。” 颜夫人叹了口气:“也罢,阿溪生病了,她一犯病就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生病? 方才兰致就有些疑惑颜夫人为什么一直在说颜溪生病。 “姨母,表姐生什么病了?” 颜夫人刚想说,到嘴边的话还是打住了,打了个哈哈:“小毛病了。” 她没有说,兰致也不追问,以后有的是机会从颜夫人嘴里撬出来。 同一时间。 堂屋里的颜溪殷勤地给颜将军斟了一杯茶,“爹爹喝茶。” 颜将军宠溺地白了她一眼,呷了一口,开门见山问道:“说罢,要为父帮你什么?连你娘亲都不能听的秘密。” 颜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女儿把嫁妆都送过来了,想着爹爹人脉广,帮我用这批嫁妆购买邶国最上等的药材。” 第29章 我真会杀了她 “就这事儿啊。”颜将军大手一挥,“何须阿溪拿出嫁妆,为父有的是钱,想要多少买多少便是。” “不可!”颜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爹爹稳坐朝廷一等大臣的宝座,要是大肆挥霍帮女儿置办药材,势必会引起朝廷其他人的注意,难免会有坏心眼儿的借此做文章,爹爹用我的嫁妆置办,就算有人查起来,也寻得到出处。” 闻言,颜将军觉得说得有道理,赞赏地点了点头,“阿溪短短几日心思都如此缜密了,成长了不少。” 颜溪莞尔一笑:“放心爹爹,我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傻了,之前没有听您的话执意嫁给闽阳王,女儿现在已经迷途知返了,自然会努力挽回损失,走自己该走的路。” 颜将军连连点头,对自己女儿现在这样的觉悟很是欣慰。 当初不愿意让她嫁给闽阳王也是不想让颜溪卷入皇室的纷争中,他在朝廷混迹十几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闽阳王的那点目的。 既然他的女儿现在这般勇敢又这般聪明,他确实可以稍稍放下心。 “阿溪等着,为父会让人去搜罗各种珍奇的药材的。” 说起这个,颜将军还有一事不解:“阿溪,你何时学的医术啊?今日见你在陛下面前信心满满,你真能行吗?” “爹爹不用担心我,女儿不打无准备的仗。” “好!不愧是我颜城涣的女儿,为父等着你的好消息!” 颜溪将这一切办完,带着明月风荷准备离开将军府,出来的路上碰到了兰致。 看样子,兰致是故意在这里堵她啊。 “表姐。”兰致含着笑意,一脸和善的脸上,眼神奸滑得很。 颜溪双臂抱胸看着她,冷冷吐出一句话:“好狗不挡道,有屁快放!” “……”兰致抽了抽嘴角,忍着怒气,“表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呀,生太多气容易长皱纹的,闽阳王就不喜欢你了。” “关你屁事!关他屁事!老娘需要他喜欢?呵!” 兰致一愣,显然没想到颜溪会对闽阳王如此不屑,她以前不是爱闽阳王爱得死去活来的吗……? 兰致好奇颜夫人说的病是什么,没准从颜溪身上找出来可以早点送她上西天! “表姐。”兰致操着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我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给了闽阳王,那就只有那里是你的家了,你现在脾气变得这般暴躁,惹闽阳王生厌可怎么是好啊?” 颜溪听出来了,兰致这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她,她是将军府泼出去的水,没了将军府撑腰,没了闽阳王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颜溪微微勾唇,冷意都从唇角挤出来了,她幽幽走到兰致面前,盯着兰致那张装白花伪善的脸,一字一句道:“别说我嫁人了,就算我死了,这个将军府的嫡女也只有我颜溪一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如意算盘,你尽管在我娘亲面前搬弄是非,如果有一天你真进了将军府的族谱,那天一定是你的祭日。” 最后一句话,颜溪咬得掷地有声,兰致听了脸色一白,瞳孔骤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阴恻恻的眼神。 兰致咽了咽喉咙,莫名觉得颜溪能说得出来,一定就做的出来。 只是她转念一想,颜溪虽然现在的性子比以前烈了点、外放了一些,但是以颜溪的胆子定然不敢把她怎么样。 兰致压下心头的恐惧,挑衅地对上颜溪的目光,“你不敢。” 颜溪蓦然一笑,笑得阴森诡异,冰凉的手指拍了拍兰致惨白又慌乱的脸。 “我的好表妹,你可能很了解以前的颜溪,但是你一定不了解现在的颜溪,我还真敢。” 说罢,颜溪嘴角的笑意更甚了,狠狠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带着明月风荷离开了。 徒留下兰致站在原地还没有缓过神来,想起方才颜溪的笑容,她后背就冒冷汗,自言自语着:“她不敢……她胆小如鼠,小时候没少被我暗地里吓唬,她根本不敢!” 出了将军府后,明月终于没忍住大呼:“小姐方才真帅!太子嫔都被你吓得手都在颤抖。” “我可没吓她。” 明月风荷不解地看着颜溪。 颜溪缓缓道:“我真会杀了她。” 明月风荷面面相觑,虽然她们对打打杀杀的事习以为常,但是从颜溪的嘴里听到还是颇为震惊的。 颜溪微微一笑,“她会死的,在未来某个时间。” 一句话说完,颜溪气定神闲地上了马车,眸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光。 现在兰致还不能死,如果兰致死了,颜夫人定然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虽然颜溪对这个世界的亲情没什么留恋,但是看在原主和颜将军的份上,最好在自己不染一身骚的前提下让兰致消失得干干净净! 颜溪微微阖着眼休憩着,今天出门一趟碰到了各路牛鬼蛇神,她都有些累了。 然而刚没休息一会儿,马车突然急刹! 马匹长鸣,差点将颜溪乘坐的马车给掀翻。 “保护小姐!”外面的明月惊呼。 颜溪镇定地从车厢里出来,只见一众拿着长枪的护卫将她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嘴角的邪笑带着痞气。 纨绔子弟盯着颜溪上下打量,摸了摸下巴,“你就是闽阳王妃呀?” 明月气势汹汹地对着他吼道:“知道我家小姐是王妃还敢当街拦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男子眉眼一冷,啐了一口:“老子在问闽阳王妃的话,轮得到你个奴婢来搭话?!” 说罢,男子扬起手中的长鞭就要抽在明月身上。 颜溪眼疾手快,快准狠地单手接住了他的鞭子。 明月和风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惊诧地看着她们的小姐。 她们的小姐何时会功夫了? 颜溪面不改色地看着对方,微挑眉梢不屑一笑:“你又是哪儿来的狗东西,敢动我的人?” 男子见颜溪轻而易举接住了他的鞭子,诧异之余又觉得事情多了些意思。 第30章 太师府的人太难缠 男子幽幽道:“闽阳王妃贵人多忘事,不认得本公子,应该认得本公子的妹妹陈襄?” 颜溪微微蹙眉,太师府的人怎么这么难缠! 男子继续道:“闽阳王妃不认得本公子也正常,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本公子就是太师府的嫡长子陈阳。” “哦……”颜溪冷冷应了一声,“然后呢?” 颜溪这般冷漠藐视的态度,陈阳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怎么可能忍得了。 他勾起嘴角:“闽阳王妃在朝城散播本公子妹妹的谣言,现在要装作不知道吗?” 颜溪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什么谣言?” “你说什么谣言!”陈阳怒吼,面色凶狠,“你让你的婢女明月在外编造陈襄未婚先育的事,短短几个时辰闹得满城风雨,闽阳王妃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闻言,明月气得大吼,看谁比谁嗓门大! “胡说八道!姑奶奶我才不屑于做这种八婆的事儿!我家小姐更没有让我去做!” 陈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掌摸了摸自己油腻的刘海,自以为很酷炫地指了指明月,“她吵得本公子耳朵疼,把她嘴撕了。” 长街旁的茶楼里,二楼窗口坐着两道身影,看着楼下正在发生的对峙,其中一个问道:“太子爷,需要卑职出手帮颜溪姑娘吗?” 檀问星穿着一身低调的白衣,手中执扇,翩若惊鸿。 他没有发话,只静静盯着下面,像是在想什么,裴照望自然也不敢擅自出手。 檀问星的目光一直放在颜溪身上,他很好奇,颜溪的第二人格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医术来得莫名其妙,现在又会徒手接马鞭,看她方才的气势,可不像是不会武功的人。 同样茶楼里还有一个人也关注着颜溪。 他狭长的眼尾微微泛红,带着笑意。 果然,现在的颜溪就是他的音儿。 “匪座。”伺候在一旁的婢女轻轻唤道,“需要属下出面帮她吗?” 席匪欢摇了摇修长的食指,“一堆杂碎罢了,音儿能搞定。” 与此同时,茶楼下想起一声崩塌的声音和凄惨的叫声。 “杂碎!”颜溪冷眉盯着倒在地上凄苦艾艾的一众护卫。 陈阳见状,惊诧不已,嘴唇都在颤抖。 别说他了,二楼看戏的檀问星和裴照望,还有明月风荷也是一脸诧异。 陈阳反应过来拧身就要跑,颜溪抄起地上的马鞭,狠狠抽在他的后背上。 “啊!” 陈阳砰地一声脸摔在地上,嘴里流出了血,似乎是撞断了几颗牙齿。 颜溪随意扔下手中的马鞭,走到陈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刚才不是很拽吗?就这点儿本事也敢到我面前装腔作势!” 陈阳惊恐地看着她,忙不迭连连求饶:“闽阳王妃……不!姑奶奶!我错了,饶了我……” 这边事情还没解决完,长街另一头浩浩荡荡地走过来一帮人马,看这些人的穿着,像是东厂的人。 颜溪还在疑惑,陈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跑到对方队伍前面,雀跃地大喊:“舅姥爷!快帮帮外侄儿啊!侄儿被人欺负了!” 明月风荷不约而同地挡在颜溪面前,做出警惕的动作。 颜溪不明所以:“这里面的人是谁啊?” 风荷应道:“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大内总管、东厂的头子伍斋伍公公。” 话音刚落,队伍为首的轿撵里缓缓下来一道身影。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老太婆,脸白得像是抹了石灰似的,只有皱皱巴巴的嘴红得艳丽,活像是刚从坟头里挖出来的。 这人就是东厂的千岁爷——伍斋。 在他出现的时候,同样面色凝重的还有茶楼二楼的四人。 裴照望放低了声音:“太子爷,他来了,动手吗?” 檀问星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他今日在此守株待兔,已经让血燕卫的暗卫藏匿于人群之中,就是准备今日趁伍斋不备在长街杀了这个祸患。 只是现在颜溪也在这里,他犹豫了。 裴照望都快急死了,“太子爷,伍斋今日出关,以为进了皇城就安全了,放下了戒备,身边也没有大内高手,都是东厂的小喽啰,现在不动手,等他进宫就没机会了!” 檀问星还是没说话,盯着楼下,一动不动。 同样紧张的还有席匪欢,他没想到伍斋会这么快就回宫了! 席匪欢蓦然问道:“蕉月,你不是说伍斋还有一个月才出关吗?” 一旁的蕉月有些惭愧,“匪座,是属下办事不力,咱们的人好像没有缠住他。” 砰地一声! 席匪欢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死死盯着楼下。 他十岁那年,还是伍斋从乞丐堆里把他捡回去的,认他做义子,本以为从那之后他能过上有人疼有人爱的日子。 没曾想,他不过是伍斋坑蒙拐骗众多义子中的一个! 伍斋收集了数百的童男藏在朝城,为的就是给他以身试药,帮他实现还阳之术! 席匪欢足足试了五年的药,毒性侵蚀堆积,以至于他的身体一直处于十岁的状态,和寻常男子有很大的差异! 这些都是拜伍斋这个狗东西所赐! 现在他化名覆荆子接近皇帝,伍斋一回来势必会认出他,看来得想法子了…… 楼下。 颜溪盯着伍斋打量,心中腹诽:“他的阴气应该比我的都足……” “舅姥爷!”陈阳扑过去抱住伍斋的大腿,哭诉着,“舅姥爷,您可要为外侄儿做主啊!这个婊子敢打我!弄死她!” 闻言,伍斋眯了眯满是沟壑的眼睛,笑得促狭又诡异,看着颜溪。 颜溪气定神闲地对上他的目光,淡淡道:“是我抽的。” 伍斋呵呵一笑,吐出的声音阴柔得很,像是喝了童子尿一般,骚气十足。 “小姑娘,打人可不好哦,更何况还是打咱家的外侄儿,咱家觉着,你这几根手指头不错,不如折下来谢罪。” 明月风荷将颜溪护得严丝合缝,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了。 风荷小声道:“小姐,这个伍斋不好对付,太师府的人仗着和伍斋有关系在朝廷占了一席,咱们和他们硬碰硬肯定不行,不如让明月去将军府通知颜将军?” 第31章 颜溪夸下海口给伍斋许诺 “不用。”颜溪很是冷静。 既然风荷说这个伍斋这般厉害,要是把将军府卷进来,反而小事化大了,难保伍斋和太师府不会借着这个由头到皇帝面前给将军府施压。 她不能连累她爹爹。 颜溪的脑子快速地转动着,有什么法子能脱身还不用得罪伍斋呢…… 她突然问道:“伍斋既然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贴身伺候的寺人,怎么出宫闭关这么久?” 风荷应道:“小姐有所不知,伍斋已经年过七旬,听闻是十五岁就入了宫,当了大半辈子的太监,每天伺候在陛下身边看尽繁花胭脂,怎么可能不心生旖旎呢?他一心想要还阳重振男儿雄风,出宫闭关正是为了炼制可以还阳的丹药。” “皇帝就这么让他去了?” “伍斋伺候陛下也有一些年头了,在陛下身边的宠爱一点也不比宫中最红的娘娘少,坊间都调侃,‘铁打的伍公公,流水的床上欢’,加之陛下阳气有损,床笫之事力不从心了,伍斋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称他的丹药可以增阳补阴,陛下自然就答应了。” 颜溪恍然地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 她有法子了! 陈阳还趴在伍斋脚下哭诉着,看颜溪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了。 伍斋漫不经心地拿出小镜子,补了补绯红的唇脂,斜眼看向颜溪,捏着嗓子吐出阴柔的声线:“还不动手?咱家让人动起手可是很疼的哦。” 颜溪拉开明月风荷,不骄不躁地上前一步,冷静自持道:“久仰伍公公大名,我是闽阳王的正妃颜溪,在此见过伍公公,方才我与太师府的公子有些误会,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 “想得美!”陈阳气势汹汹地叫嚣着,“你这个小贱人把老子后背抽了一道伤口,还摔碎了几颗牙齿,你说化了就化了啊!” 颜溪没有搭理他,这个人无足轻重。 伍斋轻轻咂了一下嘴,盯着颜溪打量,“闽阳王妃?” “是。”颜溪不卑不亢道。 伍斋轻笑:“那就是颜城涣的闺女了。” 颜溪微挑眉梢,不置可否。 伍斋奸笑着:“闽阳王妃敢来招惹咱家的外侄儿,难道没有打听过,咱家与将军府一直水火不容吗?你说说,怎么小事化了呢?” “舅姥爷,直接杀了这个娘们儿,让将军府和闽阳王府的人来收尸!”陈阳叫嚷着。 此话一出,茶楼二楼的两个人同一时间拍案而起。 檀问星和席匪欢紧紧锁着下面的人,他们要是敢对颜溪有动作,这俩人能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太子爷!”裴照望快憋不住了,“让咱们的人动手!” “阿溪还在,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再不动手,咱们就没有机会了!” 另一户窗前的两人,蕉月看着这个胶着的场面有些力不从心,“匪座,您不能下去,您要是出现了,伍斋那个老贼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您,也帮不了她的,咱们的计划也会前功尽弃!” 席匪欢紧紧捏着手中的碎片,尖锐的口子已经陷入了他的手掌。 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任由着血水从掌心滴落。 然而檀问星和席匪欢在听到颜溪下一句话时,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她在说什么?! “伍公公,您闭关恐怕还不知道宫中的事。”颜溪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现在奉命为陛下增补阳气,能让陛下达成所愿,我知道伍公公想还阳,这个我能帮您。”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直言不讳说出伍斋最隐晦的心思,无疑于是在踩踏他的雷区的同时又放了一把要人命的火。 试问哪个太监愿意让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及他的隐私…… 闻言,伍斋眯了眯深邃的眸子,探究审视的目光盯着颜溪,仿佛只要察觉到她话里有一丝一毫的虚假,就能毫不留情地咬死她。 “方才咱家只是想剁了你的手指,现在咱家想剁了你的脑袋。” 他用最轻柔飘忽不定的声音,说着最危险残酷的话。 颜溪一点也没被他这个模样吓到,反而义正言辞地说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伍公公奋斗数十年也没达成所愿,何不试着信我一次呢?反正你也不吃亏不是?” 伍斋猝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若做不到呢?” 颜溪无所谓地双手一摊,“我若做不到,不需要您动手,陛下说了,让我以身祭天祈福呢。” 伍斋见她如此自信满满,缓缓收起嘴角,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须臾才道:“好,咱家给你这个机会,你给个期限。” “一个月。”颜溪干脆利落地吐出三个字。 伍斋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好大的口气。” 颜溪双手抱胸,自信地眨了眨眼睛,“我在陛下那里许下的一个月,自然就敢在伍公公面前夸下海口。” “好啊,只要你能做到,咱家许你三个愿望。” “没问题!”颜溪打了一个响指,“那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伍斋笑着点了点头,“请便。” “舅姥爷!”陈阳不干了,“不能让她这么走啊,她骗您的!” 伍斋拍了拍他的脑袋,意味深长道:“是你报仇重要,还是咱家的事更重要?” 陈阳看着他阴恻恻的眼神,咽了咽喉咙,哆哆嗦嗦的,“当……当然是舅姥爷的事重要……” “乖孩子。” 伍斋阴笑着重重拍了几下他的脸,随后嫌弃地推开了,抬眸望着颜溪离开的方向,笑容耐人寻味。 二楼的裴照望见时机差不多了,“太子爷,咱们现在可以动手了?” 檀问星的目光跟着颜溪的背影离开,直到她的马车消失在了长街转角,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让血燕卫撤离。” 裴照望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啊?!太子爷,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啊,颜溪姑娘已经安全离开了,您别……” “不是。”檀问星打断了他的话,沉着声音道,“这里还埋伏了闻恩阁的人。” 第32章 檀问星晕倒在颜溪怀里 “啊?”裴照望很是诧异,“有闻恩阁的杀手?!” 檀问星点了点头。 方才也是一晃而过让他看见了,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闻恩阁的人一直留意着颜溪? 难不成…… 有人重金买了闻恩阁的杀手意图在颜溪不利?! “去闽阳王府!” 檀问星倏地站起身,收起扇子就大跨步离开了,裴照望只能无奈地跟着去。 檀问星实在放心不下颜溪,如果真有杀手盯着她,他必须寸步不离守着才行。 蕉月和他们二人擦肩而过,双方都没有认出来。 “匪座。”蕉月前来禀报,“咱们的人一直保护着她,您可以放心。” 席匪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东厂的队伍渐行渐远。 以后的日子,他要好好给他这位义父一个惊喜的见面礼了。 …… 颜溪乘的马车停在了闽阳王府外,她刚下马车,和东宫来的轿撵撞了个正着。 檀问星风风火火地跑下来,冲到颜溪面前,下一秒直接晕倒在了颜溪怀里。 这一状况给颜溪一个猝不及防,裴照望见状脸都吓白了。 他家太子爷方才还好好的,健步如飞,怎么这会儿突然就晕倒了?! 颜溪用力抱着檀问星的腰将他扶起来,裴照望忙不迭上前搭把手,“太子爷!” “先带进王府。”颜溪说道。 裴照望只能背着檀问星往闽阳王府里面冲,颜溪和明月风荷紧随其后。 檀南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一把将颜溪拉住,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出去一趟又给本王惹麻烦了?!方才本王就听说了,你胡乱谣言太师府的千金,现在又把太子怎么了?!” 颜溪狠狠甩开他的手,“别烦我!” 颜溪急忙赶进去,裴照望将檀问星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颜溪姑娘,你可要救救我家太子爷啊!” “别急。”颜溪仔细地检查檀问星的脸色。 他的脸白得透明,脖子上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这副模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裴照望解释道:“我家太子爷患有体寒之症,虽然以前也有不舒服的时候,但是也没有严重到晕厥啊!” “体寒?”颜溪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挺凉的。 “风荷,你去烧些热水来,明月,你按我的方子去药铺买些祛寒的中药来,给太子爷沐药浴。” 裴照望连连赞叹:“颜溪姑娘果然会医术,棠神医就是一直用这个法子帮太子爷祛寒的。” 颜溪没有搭他的话茬,说道:“你照顾你家太子爷,我去厨房让人给他烧点茶水。” 她正准备起身,蓦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手腕,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裴照望瞄见了檀问星方才眯着眼缝递给他的眼神,这会儿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太子爷在搞什么啊? “那……那个……”裴照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麻烦颜溪姑娘在这里照顾一下太子爷,我去厨房烧茶。” 说罢,他逃似地跑出去了,顺便带上了房门。 他家太子爷的操作太骚了! 徒留下颜溪坐在檀问星的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试着将手挣脱出来,奈何檀问星的手指用力太紧,她根本掰不开。 “不要走……”他闭着眼睛疑似说梦话,“阿溪,不要走……” 颜溪挑了挑眼尾。 他在叫她的名字? 颜溪实在想不通,檀问星对她的好感从哪儿来的,她的记忆里,没有关于他的啊…… 这般坐着她也不自在,索性用力将檀问星的手挣脱开。 刚松了几分,颜溪作势准备起身,又被他一个用力猛地拽了回去,生生倒在了他的身上! “呃……!”颜溪痛得闷哼一声。 他不是身弱体虚吗?怎么身上的肌肉这么硬…… 硌得她生疼。 殊不知,某人得意地勾起唇角,另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腰。 那股她身上特有的幽香,在他鼻尖萦绕缠绵。 颜溪撑着另一只手,抬头猛然发现两人的脸几乎相贴,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身下这个男人脸上的绒毛。 她下意识咽了咽喉咙,是尴尬的。 “我知道你醒了,松开。” 檀问星倔强地闭着眼,不作回应,手指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颜溪只觉得有一股怒气从十二指肠窜到胸膛,心口烧的慌! 这个男人就是故意耍她的! 她气冲冲地从檀问星身上爬起来,由于太用力,踢得他痛哼了一声。 颜溪指着他呵斥:“少装!” “真的痛……我身子骨弱……” 颜溪的目光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看样子不像是作假,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谁让你捉弄我的!” 说罢,她起身就准备离开,还没有走出房门,身后就传来了檀问星的痛嚎:“好难受,救命啊……” “你又装!” “我没装,我患有寒症是真的,我现在真的很难受,很冷。” 檀问星可怜巴巴地望着颜溪,期待着她的怜悯。 颜溪瞅着他的脸色和状态确实也不像是作假,叹了口气:“我已经吩咐明月风荷去给你烧药汤了,你忍着一会儿就可以沐药浴。” “等等!”檀问星急忙叫住了她。 “又怎么了……” 檀问星抿了抿惨白的唇,莹亮的眼睛像可怜的小猫一般,尤其是因为激动使得他的眼下微微泛起桃红,活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颜溪。 “你……可不可以陪在我身边啊?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感受点儿。” 闻言,颜溪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啊。 檀问星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一本正经道:“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你在我身边我会觉得暖和点,这是别人都不行的。” 颜溪撇了撇嘴,口嫌体正,全当可怜他了,一边走过去一边揶揄:“太子爷的体寒之症这么特别呀?还非得让我在旁边伺候着。” 檀问星见她走过来,笑开了花,忙不迭往里面挪了挪,给她空出来一个位置。 颜溪直接提了一个椅子坐在床边,没有靠近他。 他多少有些失落,嘀咕着:“得贴着坐……” 第33章 檀问星装可怜 “你别得寸进尺!”颜溪白了他一眼。 要不是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她早把他扔出去了! 檀问星委屈巴巴地垂下眼帘,身上抖得厉害,像是冷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颜溪的目光落在他惨白如纸的手上,他抖得恍若都能看到凉气。 颜溪叹了一口气,算了!医者面前没有性别! 她伸出双手拢着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给他摩擦暖和。 檀问星偷偷抬起眸子,盯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美滋滋的,嘴角的笑意逐渐放肆。 在颜溪抬头询问他的一瞬间,他又慌忙装出一副愁眉苦脸难受的模样。 “好点了吗?”颜溪问道。 “好了一点点……” 颜溪撇了撇嘴,心中腹诽:“一点点……还挺严谨。” 她又多搓了搓,不得不说,他一个大男人,手上的皮肤还挺细腻。 就是…… 虎口好像有一层薄茧,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太子爷,这里不该有啊…… 颜溪蹙着眉头认真摩挲着,越摸越认真。 “啧……”她轻轻吐出一个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个触感怎么这么熟悉啊。 檀问星见她这个神色,猛然想到了什么,心下慌不择言,她怕不是开始怀疑水下摸她胸的人是他了?! 倏地! 檀问星一下子把手抽了出来。 颜溪怔怔地看着他这副警惕的样子,“喂!你这什么表情啊!搞得像我占你便宜一样……”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太子爷,卑职烧茶……回来了……” 裴照望一进来就瞧见他家太子爷一副被侵犯的小媳妇模样,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讪讪一笑:“卑职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从裴照望身后走进来一个人,是檀南尧,他的眸色略带不悦地瞪了颜溪一眼,旋即对着檀问星眉开眼笑、毕恭毕敬。 “太子爷,方才臣弟见明月出去买药,您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啊?不如臣弟安排马车送您进宫看看太医,颜溪不懂什么医术,别耽误了您的病情。” “孤没事儿了。”檀问星轻咳一声,“小风寒罢了,待会儿沐个药浴就好了。” “好。”檀南尧虽然嘴上应下了,背过身的一瞬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方才都听护院说了,太子爷离奇晕倒在闽阳王府外,难不成太子爷有不为人知的隐疾? 檀南尧离开客房后,婢女上前来报:“王爷,太子嫔来了。” 闻言,檀南尧的眸色一亮,她来得正是时候! “请她来本王的书房。” “是。” 须臾,婢女将兰致领到檀南尧的书房,兰致哭哭啼啼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全然没有该有的分寸。 “王爷,致儿好委屈,表姐方才回将军府,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看不惯我,对着我就是一顿数落,还用我的性命威胁我!” 檀南尧见她哭得伤心,心疼坏了,“她威胁你?!” “对啊!”兰致添油加醋说道,“表姐说如果我再出现在将军府,她就要了我的命!致儿害怕,所以才来求王爷的。” “没事,别怕,有本王在,颜溪她不敢!” 兰致乖巧地点了点头,贴在檀南尧的胸膛上,得意一笑。 颜溪喜欢檀南尧,那她就让颜溪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喜欢的男人维护别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檀南尧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试探问道:“致儿,你待在东宫这么久,可有听说太子爷生病的事?” “生病?”兰致不明所以,“没有啊,虽然在东宫我也碰不上太子爷几面,但是没听说他生病的说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东宫之前请了一位神医,我没有见过面,只是听说和太子爷关系很是亲近。” 闻言,檀南尧的嘴角逐渐大咧。 看来,檀问星是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病情。 当今圣上最信天罡地煞、病邪鬼祟之说,尤其是陛下近些年身体愈见萎靡,最忌讳身边有病体接触,如果将檀问星的病暴露在陛下面前,没准他的太子之位就不保了。 这般想着,檀南尧逐渐笑出了声,“好致儿,你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啊。” 说罢,他低头吻在了兰致的唇上。 兰致羞怯地红了红脸,嗔怪道:“王爷,要是让表姐知道了,又要怪致儿勾引王爷了。” “不是你勾引本王,是本王勾引你。” 檀南尧将兰致拦腰抱起,倒在榻上耳鬓厮磨:“致儿,之前咱们的孩子没了,这次咱们再要一个。” “不行。”兰致急忙道,“之前是我设计骗太子爷他迷糊中与我同床,他才没有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他从来没有碰过我,若我真有了,太子爷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兰致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她其实之前根本没有怀孕,不过是为了陷害颜溪撒的一个慌罢了,只可惜没让颜溪死在那次的计划中。 檀南尧忍住了冲动,兰致留在东宫没准对他有用,不急于一时。 …… 客房中,明月风荷将檀问星要沐浴的药汤准备妥当后就离开了。 颜溪也正准备出去,檀问星开口叫住了她:“阿溪,你不是大夫嘛,不如帮我治治体寒之症如何?” 颜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请了个神医吗?想来也不需要我多此一举。” “等等!”檀问星有些慌了,“你都能帮伍斋还阳,帮我治个体寒之症都不行啊……” 颜溪挑了挑眉,“伍斋承诺许我三个愿望,太子爷许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许你!”檀问星毫不犹豫地应道。 她琢磨了一下,多和宫中权势打好关系也不亏,更何况檀问星还是太子,比檀南尧靠谱得多。 “好,我可以治你,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檀问星乐不可支,“你说!” 颜溪慢条斯理地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和你东宫的棠神医只能二选一,用了我的医疗法子,你就不能用她的,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不担责任。” “没问题。”檀问星应得干脆。 第34章 绿茶送上门来了 一旁的裴照望瞪大了眼睛,他家太子爷为了颜溪姑娘就这么不要棠神医了…… 心疼棠神医一秒钟。 颜溪继续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若以后您的太子嫔死了,您不能找我的麻烦。” 此话一出,檀问星和裴照望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颜溪知道他们想问什么,毫不避讳地补了一句:“我会送她见阎王的。” 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笑得明媚,态度很散漫,表情却不像是开玩笑。 檀问星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他的阿溪,果然和以前很不一样,是因为第二人格么? 颜溪竖起第三根手指,道:“我治病呢,和寻常大夫不太一样,用的药物也很是罕见,你既然要我治你的病,那你就不能怀疑我,用什么药也不能过问。” “好,我答应你。”檀问星含笑看着她。 他的阿溪现在的魅力确实越来越耀眼了,总是能给他很多惊喜,让他不由得想靠她更近一些,了解更多。 一旁的裴照望突然问道:“颜溪姑娘,你的药物这么神奇,真能帮伍斋还阳?” 提起这个,檀问星也很是好奇,看向颜溪。 颜溪无所谓地说了一句:“不能啊。” “不能?!”两个大男人异口同声,嗓门儿格外的大。 颜溪白了他们一眼,“大惊小怪……” “那……”檀问星傻眼了,这丫头知不知道她骗伍斋会有什么后果啊! “那你还信誓旦旦向伍斋许诺!” 颜溪摊了摊手,“当下活着就行,走一步看一步,我能唬他一时,就能唬他一世,安心啦两位大哥。” “……”檀问星无语了,甚至想好好数落她一番。 谁让他舍不得呢,看来日后还得多派点人手在暗处保护她了。 颜溪说得口干舌燥,饮了一口茶,“你沐浴,我出去了。” “等一下。” “又怎么了!” 檀问星眨了眨眼,“你现在是我的大夫了,不应该帮我沐药浴吗?如果中间发生什么你也来得及帮我诊断不是?” 裴照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家太子爷。 太子爷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颜溪双手抱胸睨着他,淡淡道:“你的棠神医也会看着你洗澡?” “当然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伺候你洗澡啊?!”颜溪嗤了一声。 檀问星一噎,自己这个要求好像是有点过分哦…… “没别的事我走了。”颜溪懒得搭理他,出门砰地一声将门带上。 檀问星失落地瘪着嘴,鬼知道他给自己多大的勇气才厚着脸皮提出这种无礼的请求的,他杀人的时候都没这么优柔寡断,居然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真丢人! 裴照望偷笑,“太子爷,您是脸红了吗?” 檀问星瞪了他一眼,他忙不迭噤声了。 岁南鱼刚出来,就撞见明月与人争执,定睛一看,这不是兰致嘛,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大胆!”兰致气焰嚣张地对着明月吼道,“小小婢女敢挡我!我可是太子嫔,太子爷身体欠安,你凭什么拦着我进去!” 明月没有搭她的话,抬着手臂拦住她的路。 颜溪轻笑:“太子嫔看来很闲散啊。” 兰致端着身段傲慢地看着她,“我是太子嫔,太子爷在这里,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天经地义么?倒是表姐让婢女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看望太子爷,是何居心?” 颜溪示意明月让开,“太子嫔想进去就进去,太子爷这会儿正在沐浴,要是打扰了他,想来太子嫔回东宫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闻言,兰致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表姐身为闽阳王妃,居然从太子爷沐浴的房间里出来!你果然君心不良,难怪一直容不下我!就是为了勾引太子爷!” 她像是要故意说给屋子里的人听一般,垫着脚尖咧着刺耳的嗓门。 她一定要让太子爷看清颜溪虚伪的真面目不可! 颜溪不耐烦地抠了抠耳朵,“行了,太子嫔省省力气,等你坐上太子妃之位再来讨伐我不迟,现在不过是小小的妾室,你有什么立场在我面前假模假样护夫呢?” “你……!” 颜溪又靠近了一步,放低了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继续说道:“当然,也要你有那个命当上太子妃。” 兰致睁大了眼睛,颜溪这个贱人又威胁她!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檀南尧的声音。 兰致立马装出委屈白莲花的姿态,掩唇抽泣:“表姐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呢?我不过是想进去看望太子爷有什么错?表姐连让我看望自己丈夫的权利都要剥夺,我就这么好欺负吗……” “致儿!”檀南尧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指着颜溪责备,“颜溪,怎么你每次都要把致儿弄哭!你就看她单纯好欺负,专挑软柿子捏!” 颜溪散漫惬意地看着白莲花装柔弱,渣男护小三,对他们之间的亲密全然不在意。 “王爷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欺负人可不是动动口而已。” 说罢,颜溪含笑盯着兰致,倏然收敛笑意,一把将兰致从檀南尧怀里拽出来。 “啊!”兰致惊叫一声,接着又是一声痛嚎。 颜溪死死揪着她的头发,冷笑睨着她痛得满脸通红,“好表妹,这才叫欺负呢,我看你的头发养得不错,不如我再让它更‘好’一点!” 颜溪一个用力,兰致迫不得已往后弯着腰,腰椎嘠吱一声,痛得她大哭起来。 “痛!松开我!松开我!” 颜溪笑了,手上的力道半点没有松,“这才对嘛,这才叫哭,刚才那几滴假惺惺的眼泪我都替你尴尬!” “颜溪!”檀南尧忙不迭上前阻止,却不想明月居然敢站出来拦着她。 “大胆刁奴!”檀南尧怒斥,“居然敢拦本王,让开!” 明月没有动。 兰致哭得越来越大声,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全然没有平日的精致端庄。 檀问星和裴照望推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颜溪拽着兰致凌乱糟糟的头发的画面,两人都看呆了。 裴照望不由得对颜溪竖起大拇指。 真莽啊! 第35章 我颜溪生来尊贵 颜溪见她哭得差不多了,松开拽着她头发的手,任由她狼狈地跌在地上。 兰致抹了抹眼泪,要不是有檀问星和檀南尧在这里,她非要抓花颜溪的脸不可! 她委屈地爬到檀问星脚下,掩面哭泣:“太子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不过是想进去看望您,表姐拦着我不说,还动手打我!” 檀问星没说话,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兰致见檀问星不帮她,心里对颜溪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这个狐狸精! 兰致怯怯可怜地望了檀南尧一眼,这种招数也就能拿捏檀南尧。 檀南尧对上她含泪的眸子,心疼坏了,一把将明月推开,狠狠捏着颜溪的手腕,怒斥:“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当着本王的面都敢这样对待致儿,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她!致儿说的果然没错,你从小到大都嫉妒她欺负她!” 闻言,颜溪抽了抽嘴角,“嫉妒她?” 颜溪气笑了:“嫉妒她骚气而不自知?嫉妒她装乖犯贱还理直气壮?嫉妒她一个小小将军府表系庶出的出身?檀南尧我告诉你!我颜溪生来尊贵,活得坦坦荡荡!从来不需要嫉妒一个连我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的绿茶!” 檀南尧气红了脸,她这一年的温顺乖巧果然都是在他面前装的,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他扬起手掌作势扇在颜溪的脸上,一只冰凉的手倏地捏住了檀南尧的手腕。 檀问星冷冷睨着他,“闽阳王还真是喜欢打女人啊。” 短短的几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砰地一声! 檀问星抬腿一脚踹在檀南尧的腹部,生生踹出去十步远,痛得檀南尧捂着腹部闷哼一声,汗如雨下。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檀问星的这一动作把颜溪和兰致怔住。 兰致紧紧咬着唇,嫉恨地瞪着颜溪,心中怒火中烧。 她一定会让颜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将军府嫡女是她的,太子妃的位置也只能是她的! 只要有颜溪一天在,她要走的路处处都是阻碍。 檀南尧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忍着怒气,他还不能和檀问星的关系闹太僵。 “臣弟也是为了顾及太子爷的面子,颜溪当众掌掴太子嫔,若是因颜溪的行为让你我兄弟二人生出嫌隙,那便是臣弟管教之过了……” 檀问星冷笑,面色凛然,“孤和你并非同母,何来兄弟一说?更何况孤都没说什么,需要你站出来为太子嫔讨说法?” 檀南尧垂下眼帘,遮羞眸中的羞愤之色。 他总有一天会扬眉吐气的! 檀问星睨了兰致一眼,冷冷道:“还不快滚回去?等着孤送你回去吗!” 兰致被他的急言令色吓到了,哆哆嗦嗦站起身,也不敢多做停留,胡乱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就跑出去了。 她从颜溪身旁路过的一瞬间,嫉恨地睖了她一眼。 颜溪不以为然。 檀问星上前毫不避讳地执起颜溪的手,细细查看方才被檀南尧攥过的手腕,都红了。 “疼吗?”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变脸速度之快她是望尘莫及啊。 檀问星轻轻吹拂着她红红的手腕,生怕弄疼了她。 他这么心疼爱惜的阿溪,在闽阳王这里居然受这等待遇! 他一定要想法子让他们和离,绝对不能让他的阿溪在这里受欺负! 檀问星眸子里心疼的神色都快化成了水,仿佛天地一色只有他们二人一般。 裴照望识趣地避开视线,檀南尧虽然低着头,但是并不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 颜溪有些尴尬,这位太子爷方才还信誓旦旦质问檀南尧过于关心兰致呢,现在他倒不顾及旁人眼光和她动作亲昵了…… 真双标! 颜溪想要将手腕从他的手心抽出来,他反而拉得更用力了。 “别动!”檀问星像安抚小孩子一般安抚着她,“乖,听话,吹一吹就不疼了。” “……”颜溪抽了抽嘴角。 周围还有人呢,这个太子爷一点心眼儿也没有,好歹也是个太子,也不知道他这么单纯的人是怎么在明争暗斗的皇室中存活下来的。 颜溪无声地叹了口气,“太子爷,我没那么娇气。” “可是我心疼。” 颜溪瞪大了眼睛,这位爷什么情况!还有人在旁边啊喂! 她猛地抽出手,檀问星懵了一下,微微蹙眉瘪起嘴:“阿溪很讨厌我吗?” “啊?没有啊。”颜溪快被他弄不会了,“我……我就是不习惯被人照顾,我自己上点药就行了。” 檀问星微微一笑:“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你要习惯才行。” 颜溪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檀问星一副单纯赤诚的模样,半点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一旁的裴照望都不由得暗自称赞他家太子爷,这等装傻装纯的招数,怕不是跟太子嫔学的。 檀问星离开前嘱咐了几句:“阿溪答应我的事别忘了,东宫你可以随时进,离开闽阳王府的时候身边多带点人,注意安全。” 颜溪点了点头,赶紧送走这尊大佛,再和他这么暧昧下去,她都怕自己脸红了。 檀问星和裴照望离开后,檀南尧的脸色很不好,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 他果然是小看了颜溪,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给他戴绿帽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个箭步冲到颜溪面前,捏着她的肩膀怒吼着:“你很得意?!故意在本王面前和太子卿卿我我,不就是做给本王看的嘛!亏本王还想听长姐的话对你好一点,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 颜溪拧紧眉头,狠狠甩开他的手,冷嗤一声:“做给你看?我很好奇,你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水性杨花?那王爷和太子嫔不清不楚应该叫什么?” “你少拿致儿当挡箭牌!本王是王爷,别说是看上了别的女人,就算是娶进门也天经地义!你一个妇道人家没有三从四德,敢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一定会再让你尝尝用刑的滋味!” 第36章 她的身体里住了两个人 闻言,颜溪的脸色倏冷,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就看你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檀南尧,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有陛下的皇御在身,要是稍微有点差池,以你在陛下面前的地位,你猜你这个闽阳王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 “你……!你敢威胁本王!” “是!我威胁你了怎么着?别忘了你和茯苓公主是有求于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点算盘,现在我就和你们坦诚布公,要是你稍微惹我不痛快,你们休想在我这里讨到好处!看看是你们输的起还是我输的起!” 檀南尧被颜溪一句句狠话震懵了,显然没想到现在的颜溪敢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 想以前她都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讨好他…… 这女人怕不是觉得对他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想通过这种手段桎梏他,把他栓在她身边。 颜溪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要是知道,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颜溪径直擦过檀南尧扬长而去,明月忙不迭跟上,她都快被她家小姐张狂的样子惊到了。 再怎么说闽阳王也是王爷,她家小姐这么直白地戳他的痛处还威胁他,真是……飒爽英勇啊! “小姐!您好厉害啊,闽阳王都被您治得服服帖帖的不敢反驳。”明月嘴里像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顿夸赞。 颜溪的怒气还没发泄完呢,进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他还敢说对我用刑?我没弄死他就不错了!” “嘘!”明月吓坏了,“小姐,咱适可而止,这话让人听了去,对您不利。” 颜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须臾才镇定下来,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明月,我娘亲说我生病了,生什么病啊?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明月噎住了,眼神飘忽不定,“这个……奴婢也不……”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啊!”颜溪打断了她的话,“小丫头片子撒谎都不会,老实交代!” 明月撅着嘴有些委屈,又拧不过她家小姐,憋着不说也难受,索性都交代了。 “就是……您一直患有离魂症,总是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性格格外暴戾,您向来温柔端庄善良,一旦犯病对婢女下人动辄打骂,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失踪,等再找到您的时候,您又恢复了正常。” “离魂症?”颜溪疑惑道,“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你是说我的表现像是身体里住了两个人。” 明月连连点头。 颜溪恍然,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原主有双重人格! 明月解释道:“这都是您几年前就有的老毛病了,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成效,颜将军怕因为您的这个病惹人非议,损害您的名声,就一直没让其他人知晓。” 颜溪心里有数了,嘱咐了几句:“这件事继续瞒着,别让其他人知晓。” “奴婢明白,但是奴婢还有一事很好奇。” 颜溪示意她说。 “小姐,您现在是那个温柔乖顺的小姐,还是那个性格暴戾的小姐啊?” 颜溪微挑眉梢,逗她:“你觉得呢?” 明月挠了挠头,“您现在肯定不是温柔的那个小姐,那个小姐对谁都好,对太子嫔也好,受了欺负也不说,憋屈死了,但是奴婢觉着您现在也不像是暴戾的那个小姐呀……暴戾的小姐脾气一点就着,看人的眼神都带着杀气,奴婢和风荷没少被她打呢!” 颜溪笑出了声:“你这是在埋怨我吗?” “不是不是!奴婢不敢。” “放心,我虽然谈不上温柔,但是绝对也不会不讲道理随便欺负人。” 明月憨厚一笑,“奴婢当然知道,小姐现在可好了,还很厉害。” “少拍我马屁,去干活儿,别忘了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奴婢记着呢。” 明月应下一蹦一跳离开了。 颜溪缓缓收敛嘴角的笑意,陷入沉思。 如果说之前死去的是原主的第一人格,这么说她现在占据的只是第一人格的位置,第二人格随时也有可能主导这个身体的意识? 颜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得好生留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如若像明月说的那样,第二人格性情不定,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威胁。 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愁眉苦脸。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累啊…… “小姐!大事不好了!”风荷急匆匆赶进来。 颜溪没精打采地问了一句:“能有什么大事啊?” “小姐,方才王爷突然宣布,要纳甄奶娘的侄女宁玉为妾!” “哦。”颜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小姐,奴婢都快急死了,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宁玉那个人什么德行您也知道,当婢女的时候就张扬跋扈,要是真纳进了王府的偏房,还不知道怎么找您麻烦呢!” 颜溪懒懒散散地站起身,上前理了理风荷跑乱的头发,安慰道:“一个妾室而已,他檀南尧要纳多少随他便,他一个王爷在我这里都讨不到好脸色,我能让宁玉一个妾室有耀武扬威的机会?你家小姐我心里有数。” 闻言,风荷这才镇定下来,只是眉头一直舒展不开,“奴婢就是不想让小小的婢子爬到您头上,外面有一个太子嫔,里面又有一个宁玉,王爷怎么这么朝三暮四啊……” 颜溪笑了,“所以说本小姐要和他和离,快了,一个月的时间,待我养好了陛下的身子,与檀南尧和离轻而易举。” 风荷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小姐能这么想就好,奴婢就怕您难过。” “我会为他难过?男人有的是,他算个屁!” 风荷被颜溪的话逗笑了。 颜溪蓦然问道:“风荷,你能和我说说另一个我是什么样的吗?她出现都做过什么事?” 风荷一愣,“小姐,您都知道了?” “你家小姐我现在可是大夫,知道这个还不容易啊。” “也是,小姐想知道什么?”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另一个我暴躁易怒都干过什么事?” 提起这个话题,风荷的脸色都有些紧张了。 第37章 闽阳王要纳妾 “小姐,奴婢说了您可别被吓着啊……” 闻言,颜溪更好奇了,微挑眉梢,示意她继续说。 风荷继续道:“您不发病的时候特别安静,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有时候还柔弱不能自理,但是一旦发病了,像会功夫似的,奴婢和明月都敌不过您,最吓人的一次是您半夜杀了看守您的护卫,把颜将军和夫人都吓傻了,将军府那么多侍卫都拦不住您!” 颜溪瞪大了眼睛,第二人格这么厉害…… 那她不完了嘛! 虽然她在穿越到这里之前也有些功夫在身上,但是身为毒医神手的她,武力显然不是她的强项,要和第二人格抢这具身体的主导权,难上加难。 颜溪一屁股坐在榻上,有些泄气了,有气无力地问道:“风荷,你知不知道她一般出现是在什么时候啊?” 风荷认真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那样的您总是出现的突然,等奴婢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您打飞了……” 最后一句话说着说着还有点委屈。 颜溪只能表示同情,毕竟她们以后没准还会挨揍。 “罢了!”颜溪站起身,“与其杞人忧天,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小姐!不好啦!”明月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大喘气,“王爷纳妾要在王府办喜宴!已经差人出去送喜帖啦!” 颜溪不以为然,这像是檀南尧那个脑子能干出来的事。 “管他做甚?他要八抬大轿迎娶,本小姐也不关心。” 明月为她义愤填膺道:“可是王爷这分明就是想当众打您的脸啊!王爷突发奇想要娶宁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做给您看的。” “随他便,他把兰致娶进门我都没意见。” 明月和风荷面面相觑,她们的小姐也太大方了。 屋外传来热火朝天的声音,护院管家张罗着布置王府,这动静儿生怕别人不知道。 颜溪轻笑:“咱们出去看看热闹,别让他白白张罗了。” 明月风荷跟在颜溪身后。 一众下人见她出来了,动静儿更大了,嘴里装作无意地说着王爷要纳妾的事。 “你们都收拾麻溜了!咱们王爷要纳美妾,得弄得红红火火的才是!” 管家一边说着,余光一边留意着颜溪的反应,见她过来了,忙不迭装作刚发现她的样子,赔笑道:“小的见过王妃,小的是王爷刚提拔的贾管家,代替离开的甄奶娘着手操持王府里的大小事宜,方才是不是这些下人动静儿弄太大吵着您了?” 颜溪看着他谄媚又精明的笑脸,委实没有好感,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忙你们的,屋里有点闷,我出来散散步。” “好嘞!王妃有事随时吩咐小的。” 贾管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王妃,婚服一会儿会送到侧妃的房间,您要不要先过目啊?” 颜溪挑眉审视着他,心中冷笑,他这番话怕不是早就和某人对好了的。 檀南尧虽然有意恶心她,但是还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贾管家这番行为多半是宁玉收买让他干的。 既然故意要引她去看,那她就赏个脸。 “带路。” 贾管家忙不迭指路,领着她去。 几人来到堂屋,婢女正在整理婚服,见颜溪进来,低着头行了一个礼。 贾管家笑嘻嘻说道:“王妃,这就是王爷和侧妃今天要穿的婚服。” 颜溪瞄了一眼,这婚服是正红色,难怪贾管家故意要引她过来,妾室哪里有穿正红色的理…… “这颜色是谁定的?”颜溪看向贾管家。 贾管家应答:“是甄奶娘几年前差人定制的,是按正妃的规格做的。” 颜溪轻笑,心中不屑。 那个甄奶娘老早就为她的侄女打算好了做闽阳王府的正妃,只可惜这身上好的婚服今天怕是用不到了。 “明月。”颜溪吩咐,“点蜡烛,烧了。” 闻言,贾管家方才还谄媚堆笑的面色一慌,宁玉只吩咐他让他引着王妃过来看看,故意在王妃面前显摆一下就成,这要是让王妃烧了他还怎么交差啊! “王妃!不可啊!”贾管家慌忙把婚服护着,讪讪赔笑,“您要是把这个烧了,待会儿王爷和侧妃拜堂穿什么啊……” “你故意带我来看这个不就是想让我生气有点反应吗?烧了一了百了呗,贾管家可满意?” 贾管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尴尬,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他之前也只是对闽阳王妃的性情略有耳闻,怎么今日一见和大家传的不太一样啊…… “王妃,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颜溪白了她一眼,继续吩咐明月:“烧了!” 明月还没来得及上前,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就冲了进来,将婚服牢牢抱住。 “你敢!”宁玉死死瞪着颜溪,挑衅道,“今日是我嫁给王爷的日子,这身婚服也是王爷允许的,你要是烧了,我让王爷废了你的正妃之位!” 颜溪好笑的看着她,还以为她能藏很久呢,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宁玉这点小手段和兰致不相上下,像是脑干被抽干了似的,才能有这种白痴的心眼儿! “废我?”颜溪凝视着她,微微一笑,“别说我现在只是烧一件婚服,就算是杀了你,檀南尧也不敢废我。” “哼!你就是嫉妒我,嫉妒王爷喜欢我,嫉妒王爷让我穿正红色的嫁衣!”宁玉不甘示弱,以为这种说能讥讽到颜溪,可惜她想错了。 颜溪淡然若素地睨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大可穿着这身正红色的喜服去拜堂,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妾室穿正红色是死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哦。” 闻言,宁玉真的慌了,眼神飘忽,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又不愿意相信颜溪所说。 “你骗我!” 颜溪摊了摊手,“那你就穿着,咱们拭目以待,看你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看见太阳。” 宁玉彻底被她吓到了,慌忙扔下手里的婚服,“烧了!快烧了!” 宁玉指着贾管家厉声吩咐,在颜溪面前故意端着主子的姿态:“你赶紧去给我赶制一套新的,耽误了吉时拿你是问!” 第38章 杀宁玉的威风 贾管家点头哈腰应下就离开了。 宁玉叉腰气势汹汹地和颜溪对视,颇为得意:“王妃应该很伤心很失落,以后我就是王爷的女人了。” 颜溪自始至终嘴角都挂着散漫的笑意,不屑中又觉得有点好笑:“既然以后你就是王爷的女人了,那本王妃今天就来教教你规矩,以后在我面前得自称‘妾身’,说话做事得弯着腰,再像现在这般趾高气扬对着我说话,那就不是口头教育这么简单了。” 宁玉显然不服气,“我偏不!” “啪”地一声! 颜溪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这是本王妃给你的见面礼,你这身倔骨头要是掰不成型,本王妃每天都给你一巴掌,看看你还能不能这样理直气壮。” 宁玉捂着通红的脸,瞪着她。 又是“啪”地一声! 颜溪弯眉一笑:“看本王妃也得低眉顺眼,要是让我不舒服了,打到你服为止。” 宁玉虽然心中气愤,但是毕竟闽阳王现在不在,她在颜溪这里也讨不到好处,以后她一定要给颜溪颜色瞧瞧! 贾管家将新的婚服送来,连忙说道:“宁侧妃,外面的宾客都来了,您赶紧换上衣服。” 宁玉一脸不爽地将衣服扯了过来,把火气都撒在了贾管家身上。 颜溪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带着明月风荷离开了。 走远后明月才好奇道:“小姐,您干嘛不让那个宁玉就穿那身正红色啊?拜堂的时候正好让宾客都知道,闹到陛下那里灭了她九族!” 颜溪宠溺地点了点明月的鼻头,“你呀,总是这么冲动,檀南尧纳妾来的突然,都没有怎么准备今天就给办了,多半请的宾客也是些演员,消息也传不到宫中,他可丢不起那个人大费周章娶一个小妾,如果真给宁玉机会穿正红色,岂不是助长了她的威风。” 闻言,明月风荷一脸恍然大悟。 “可是,王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啊?”风荷还是不解,“只是为了气您吗?” 颜溪琢磨着,这只是目的之一,以为她还对他有情,搞这么一出以为能刺激到她。 那他算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颜溪领着明月风荷缓缓来到大堂,檀南尧请来的“宾客”已经到位了,只是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明月风荷诧异地盯着里面喜笑颜开、满脸褶子的甄奶娘。 “她不是被贬为奴籍发卖了吗?!”两人异口同声。 颜溪微微眯眸,没有说话。 这应该就是檀南尧举办喜宴娶宁玉的另一个原因了。 她就该知道,甄奶娘这般爱财如命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闽阳王府这么一个靠山。 估计是甄奶娘用哺育之恩在檀南尧面前哭诉,只要檀南尧娶了宁玉,甄奶娘就能以宁玉姨母的身份留在闽阳王府了。 她真是小看了甄奶娘的手段。 屋里的甄奶娘忙活之余瞥见了颜溪,缓缓走到她面前,冷笑一声:“什么风把王妃吹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明月怒斥,“这里是闽阳王府,我家小姐是闽阳王妃,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倒是你!居然还敢待在王府!” 甄奶娘得意洋洋:“王妃身边的婢子真是没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将军府没有管教呢,我是宁侧妃的姨母,当然就应该住在王府,王爷都允了,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不乐意也没用。” 明月的怒气不打一出来,作势要冲上前赶甄奶娘,被颜溪抬手拦住了。 颜溪浅浅一笑:“奶娘说的也没错,不过妾室终究是妾室,奴籍出身上不了台面,奶娘日后在王府与本王妃说话还是深思熟虑了比较好,不然你家宁侧妃这个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还另说。” 说罢,颜溪也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拧身便离开了。 徒留下甄奶娘瞪着她的背影窝火得很! “小姐,您干嘛不让奴婢教训那个老太婆啊?”明月憋了一肚子气。 风荷安抚:“你别冲动,小姐现在最要紧的是修养陛下的身子,只要甄奶娘和宁玉不给小姐找是非,何须浪费时间在她们身上。” “风荷说的没错。”颜溪说道,“檀南尧要留便留好了,等我与他和离了,闽阳王府的人也和我没有关系,她们不招惹我也就罢了,若是惹我不痛快了,离开王府之前我会送她们上西天。” 话音刚落,王府外有人来报,似乎是皇宫里的人。 一个太监进来给颜溪行了一个礼,“闽阳王妃,陛下宣。” 颜溪微挑眉梢,并没有觉得很惊讶,这不就来活儿了嘛。 “明月风荷,备马车进宫。” “是!” 他们离开后,檀南尧从亭子里走出来,幽幽望着颜溪离开的方向,紧紧抿着唇。 方才颜溪的所作所为和反应他都看见了,本以为她要烧正红嫁衣是吃醋了,没想到她居然只是为了在宁玉面前立威风,对于他要纳宁玉为妾这件事半点也不在意! 檀南尧攥紧手指,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着:“当初是你寻死觅活要嫁给本王,就算你现在对本王没了情意,也休想找机会和离!本王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他怎么可能允许曾经对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就这么转变态度对别的男人温言细语。 就算他不稀罕,也绝对不允许颜溪想离开就离开! “颜溪,是你逼本王的,你要是乖乖像以前那般当本王的跟屁虫也就罢了,但是你要是敢投奔檀问星,本王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王府!” 颜溪这会儿正在前往皇宫的路上,早就将檀南尧要纳妾迎亲的事抛之脑后。 “闽阳王妃,到了。”外面传来一道清冷温柔的声音。 颜溪掀开马车帘,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方才领她们进宫的太监,而是覆荆子。 覆荆子穿着一身葱倩色的薄纱,里面透出余白色的衣袍,和初次见到他身着红衣美艳夺目的气质不太一样,现在的他更像是碧波潭上的清水,在微风中修长又潋滟,眼尾上的一点朱红增添了几分美艳。 第39章 钦天监指控颜溪是妖孽 覆荆子对着她莞尔一笑:“小娘子这么快就不认得奴身了吗?” “大胆!”明月怒斥,“见到王妃还不行礼,称呼还如此轻挑!” 覆荆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甚了,那一抹笑容在他清透白嫩的脸上格外鲜艳,“小娘子身边的小辣椒嗓门儿还挺大,小心吵到陛下就不好了。” 他说话的声音太过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之意,一句“小辣椒”惹得明月红了红脸,面色多了几分尴尬和羞涩。 覆荆子的目光继续落在颜溪身上,温柔道:“小娘子,陛下等候多时,奴身为您引路。” 颜溪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背影都格外飘逸,恍若微风中的柳絮,看得见却抓不着,更让人捉摸不透。 “我怎么称呼公子合适呢?”颜溪冷不丁一问。 覆荆子回过身,停留了几步,刻意与颜溪并肩而行,“奴身现在是陛下身边的调香师,为陛下调安神香,奴身不习惯称呼小娘子为王妃,你我之间也不必用职位地位相称,小娘子不如就唤我本名。” 颜溪微微怂了怂鼻尖,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清淡幽然的香气,里面隐隐约约参杂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中药味,若是不懂的人,确实发现不了。 应该不是香料里面的,覆荆子私底下在喝药? “公子,你可是有隐疾啊?” 颜溪过于直白的话让覆荆子一愣,反应过来后旋即微微一笑:“差点忘了,小娘子会医术,奴身十岁那年开始身体就积累了毒素,这些年一直在喝药清毒。” 颜溪点了点头,没再过问。 “小娘子不好奇是什么病?” “既然是隐疾,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覆荆子含笑道:“奴身可还希望小娘子能为奴身治一治呢。” 颜溪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我不做亏本的买卖。”便加快速度走在了他前面。 覆荆子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明媚,目光与回头看他的明月对上了。 明月抿了抿唇红着脸低下头,对身旁的风荷小声说道:“那个覆荆子方才对着我笑。” 闻言,风荷瞄了一眼覆荆子,放低了声音:“你刚才还对着人家张牙舞爪呢,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少女怀春了?” “讨厌!”明月嗔怪地拍了风荷一下,忙不迭跟上颜溪的速度。 颜溪径直来到御书房,刚踏进门槛,就撞见了伍斋在喂皇帝吃葡萄,她不着痕迹地低眉避开了这辣眼睛的一幕。 “妾身参见陛下。” 皇帝吃着伍斋手上的葡萄,看向颜溪,“闽阳王妃可知罪?。” “什么罪?” “闽阳王妃还要继续装傻吗?”伍斋捏着尖细的嗓子说道,“皇后自宫宴后便犯下了病,钦天监卜卦算出,是皇后冲撞了邪祟,那邪祟就在你身上。” 颜溪皱紧眉头,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皇后真是一天都等不了啊,恨不得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妾身无罪。”颜溪抬头挺胸看着皇帝和伍斋,“皇后有病就看太医,钦天监又不会治病!” 伍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颜溪,给身旁的小太监递了一个眼神。 小太监扯着嗓子:“宣钦天监冯太卜!” 须臾,一个中年男人急步进来,跪在殿前卑躬屈膝,“臣参见陛下。” 伍斋慵懒地倚靠在皇帝的椅背上,摩挲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吐着苍老阴柔的声音:“冯太卜,你说说,闽阳王妃身上的邪祟在哪儿?” 冯太卜抬头瞄了站在一旁的颜溪一眼,义正言辞道:“启禀陛下、千岁爷!闽阳王妃身上有阴邪之物,臣可用符咒证明,若燃烧显示绿色的火焰,那就是邪祟无疑了。” 说罢他指着颜溪,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闽阳王妃敢不敢让我验?!” 颜溪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轻笑:“冯太卜不怕出糗,我当然配合。” “哼!”冯太卜冷哼,“出糗的怕是闽阳王妃,身染邪祟进宫,是死罪!” 颜溪挑了挑眉,浑不在意。 冯太卜颇有架势地掏出一张符纸,围着颜溪转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 一顿奇葩的操作完后,他走到烛火旁,点燃符纸。 果不其然!火焰呈现绿色。 冯太卜振振有词,指着颜溪惊叫:“你身上果然有邪祟!陛下,证据确凿啊!” 见状,皇帝惬意慵懒的姿态立马紧绷起来,忙不迭让伍斋护在他前面,脸色变化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快!拿下闽阳王妃!”皇帝喊道。 皇帝本来也没太对钦天监指向颜溪的说辞过于在意,毕竟他还要靠颜溪为他增补阳气,只是他更怕邪祟近身,折了他的阳寿! 颜溪对于冯太卜的指控并不意外,不用猜都知道,他的符纸上抹了铜粉,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景象。 只是对于皇帝这种对邪祟之说深信不疑的老封建来看,确实有欺骗性。 “陛下,妾身能证明自己身上没有邪祟。”颜溪不疾不徐地说道,“相反,妾身还能证明自己是授天神之命来为陛下排忧解难的。” “大胆妖孽!还敢在陛下面前信口胡邹!”冯太卜指着她怒吼。 颜溪没有搭理他,偷偷从空间里取出来一粒磷块,剪下一缕头发,不着痕迹地将磷块裹在头发里。 “陛下看好了,如若待会儿惊现白光与仙气,就证明妾身没有说谎。” 皇帝好奇又警惕地瞅着她的动作,没有阻止。 颜溪走到烛火旁,将裹着磷块的头发扔到火里。 滋啦一声—— 一道刺眼的白光伴随着白烟炸开,将皇帝、伍斋和冯太卜都吓了一跳。 颜溪气定神闲地指着残留的痕迹,“陛下可看清了?妾身受神明点化,身上的头发自然也不同凡人,想必冯太卜的头发燃烧就没有这等奇观了?” 冯太卜被方才的景象惊住了,咽了咽喉咙。 他在钦天监为皇帝算命看天象已经数年了,还真没有碰见过颜溪这样的硬茬,甚至都找不出破绽来反驳她。 看来皇后交给他的任务要完不成了…… 御书房外的覆荆子一直偷偷看着里面的情况,他也很惊奇,他的音儿什么时候会变戏法了? 第40章 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覆荆子正准备凑近点仔细观察,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他几步就藏进了角落里。 急匆匆赶来御书房的是太师府的陈阳和陈襄。 兄妹俩进去先是朝皇帝行了一个礼,陈襄指着颜溪吼道:“好你个颜溪!皇后因为你冲撞了邪祟,现在凤体受损!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陈阳附和着:“陛下!还是赶紧按钦天监冯太卜的意思把闽阳王妃烧了为皇后祈福!不然皇后怕是要继续被鬼祟折磨,现在已经疼得太医院的人都治不了!” 闻言,陛下蹭地一下站起身,满脸紧张。 他紧张的不是皇后,而是紧张他的江山国祚。 在现任皇后之前已经离世了两位皇后,其中一个就是檀问星的生母。 钦天监卜卦算出是因为国运凋零、阳气亏损造成两位皇后阴气入体病故。 如若下一任皇后再因病过世,那将是预示国祚不济,往严重了说便是预见邶国将灭。 这让皇帝怎么可能不急。 “皇后现在怎么样了?!”皇帝急忙问道。 陈襄应答:“方才臣女一直陪伴在皇后娘娘身侧照顾,本来还好好的,一刻钟前突然胸痛不止,太医院的人也束手无策!” 冯太卜借着她的话头就把脏水往颜溪身上泼,“陛下,一刻钟前正是闽阳王妃进宫的时候,证据确凿,就是因为闽阳王妃身上的邪祟才让皇后娘娘染病的!陛下还请尽快处决了闽阳王妃,不然皇后娘娘要是出事了,这国祚也无法绵延啊!” 他一段话下来,抑扬顿挫,饱含爱国的深情,颜溪听了都不由得为他拍掌喝彩:“冯太卜真是为邶国鞠躬尽瘁啊,战场上用血肉之躯保家卫国的男儿怕是都比不上你这三寸不烂之舌,三言两句就定了国家生死,当真是仙人转世啊……” 冯太卜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讽刺,斜视了她一眼,冷嗤:“闽阳王妃到底也是皇室中人,为皇后以身祈福,是你的责任,更是你的福气!” 颜溪白了他一眼,拧身朝皇帝行了一个礼,“陛下,方才妾身已经证明了清白,我身上没有邪祟,更不会害皇后,陛下何不让妾身为皇后诊断一下,妾身没准能治。” “颜溪!你是嫌害得皇后娘娘还不够惨吗?!”陈襄指着她一顿呐喊,“要不是因为你这晦气之身,皇后娘娘也不会染病,你要是去了,皇后娘娘怕不得被你害死!” 颜溪睨着她,冷冷道:“陈襄小姐的粪便还真是没白吃啊,说话一嘴恶臭味,回去没有多漱漱口吗?” “你……!”陈襄气红了脸。 “陛下不能信她!”陈阳站出来,“闽阳王妃今日在外散播微臣妹妹的谣言,其心可诛!她分明其意不善,陛下万万不可信她所言!” 他的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太师府兄妹二人如此极力阻止闽阳王妃救治孤的母后,又是何居心啊?” 众人闻声望过去,檀问星身着银色清贵长袍缓缓走进来,递给颜溪一个安心的眼神,旋即睨了站在一旁的陈阳陈襄兄妹二人。 “孤方才听你们这话的意思,闽阳王妃不为皇后祭天祈福,这病就好不了了?” 陈襄没敢搭话,陈阳大着胆子行了一个“是。” 反正是皇后指使他们这么做的,就算出事了也有皇后撑腰。 檀问星笑了,“如果闽阳王妃祭天祈福了,皇后的病还好不了,你们该当何罪?” 陈阳陈襄犹豫了,这话要是在皇帝面前说死了,恐怕皇后都保不下他们。 伍斋站出来搭话:“既如此,不如就让闽阳王妃为皇后娘娘治一治,若治好了,皆大欢喜,若治不好,闽阳王妃就祭天祈福。” “就照伍斋说的办。”皇帝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起驾储凤宫!”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跟在皇帝的皇撵后面,檀问星旁若无人地牵上颜溪的手,轻轻摩挲着,带着安抚的意味。 “阿溪,别怕,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他用最温柔最飘渺的声音说出最掷地有声的承诺。 颜溪看着他精致白皙的侧脸,一瞬间恍惚了,甚至忘了抽出自己的手。 她突发奇想问了一句:“你就不管你母后的死活了吗?” 檀问星低头含笑看着她,眉眼弯弯,放低了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我只在乎你。” 刷地一下! 颜溪破天荒地红了脸。 檀问星颇为得意地看着她羞涩的脸色,嘴角的笑意都快咧到了耳根。 然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席匪欢的目光紧紧锁在他们身上,神色不虞。 从他的角度看,檀问星和颜溪特别像贴在一起咬耳朵的情侣,尤其是他们牵着的手,让席匪欢怒火中烧,指节生生给攥白了。 音儿只能是他的! …… 一队人来到储凤宫外就听见了里面皇后的哀嚎声。 伺候皇后的嬷嬷连忙出来行礼,“陛下,娘娘说她现在衣衫不整,不便面君。” 皇帝虽然担心皇后的病影响她的国祚,但是也还没有冲动到去冲撞病体,毕竟他忌讳这个得很。 “太医院的人呢?”皇帝冷声问道。 几个太医院的太医忙不迭跑过来,为首的正是杨太医,“臣等参见陛下!陛下,皇后娘娘的病微臣无能为力啊,娘娘被病痛折磨的是胸口,太医院的人都是男子,确实不便医治。” 说罢,杨太医汗雨婆娑地垂下了头。 檀问星开口道:“那就让闽阳王妃来为母后医治。” “这不可啊!”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太子爷,皇后娘娘正是因为闽阳王妃才染上的怪病,若让她近身,皇后娘娘只会更加痛苦。” 檀问星眯了睨眸,果然今天这一出就是皇后捣的鬼,至于她是真病还是装病,待会儿就见分晓了。 “既如此,那就让孤东宫的棠神医为母后看看,这样总行了?” 嬷嬷犹豫了一下,眼神飘忽。 “怎么?母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奴婢不敢!”嬷嬷吓坏了,忙不迭磕了一个头。 第41章 棠练禾搞事情 檀问星睖了嬷嬷一眼,朝一旁的裴照望吩咐道:“你去接棠神医进宫。” “是。” 一众人就在储凤宫外等着,里面皇后的哀嚎声不断,仿佛是不觉得累一般,也不像是装的。 须臾,裴照望领着棠练禾走过来,皇帝跟抓住救星似的表情,“棠神医!皇后现在病魔缠身,寡人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棠练禾微微福身,余光瞥了颜溪一眼,瞧见了她和檀问星交叠的手,眼里恍若被针扎了一般。 本来她下山来朝城就是为了檀问星,并不想为这个狗皇帝办事,但是既然是因为狗皇帝不相信颜溪,檀问星才引荐她的,那她必不可能给颜溪表现的机会。 “陛下放心。”棠练禾微微一笑,“民女会保皇后娘娘平安无事的。” 她这么说,皇帝便长舒了一口气。 棠练禾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来到檀问星面前,目光只在颜溪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望着檀问星莞尔一笑。 “太子爷,您是知道的,我来朝城只是为了您,如果您要我为除您以外的人医治,我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说这话的时候,余光刻意瞥了颜溪一眼。 檀问星微微蹙眉,放低了声音:“金银珠宝随你选,你的条件不能违背孤的意愿。” 棠练禾浅浅一笑:“太子爷放心,我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说完这些话,她便领着颖儿进了储凤宫。 颜溪在她进去后,揶揄檀问星:“太子爷的这位神医朋友,看样子对你芳心暗许了呀。” 檀问星挑了挑眉,眼神里挤出一丝危险的味道,“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然而我就只喜欢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他咬得意味深长,看颜溪的眼神都多了些暧昧。 颜溪窘迫地收回目光。 比脸皮厚她是比不过他…… 一直留意着颜溪的陈襄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狐狸精!” 棠练禾进去良久,里面的哀嚎声也没见缓和,皇帝急得眉头紧锁。 伍斋则幽然地摩挲着白玉镯子,檀问星见伍斋这么淡定,心下有些奇怪。 毕竟皇后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若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对他在朝廷中的地位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现在能这么气定神闲,只有一个可能,他又有了新的目标。 那个目标,多半就是颜溪。 吱呀一声! 殿门被推开了。 皇帝忙不迭问道:“怎么样了?!” 棠练禾面色凝重,“陛下,皇后胸口长了东西,已经恶化了,想要治好,得把这个东西挖出来。” “什么?!”皇帝震惊。 冯太卜狗腿地跑到皇帝面前吹风:“陛下,棠神医都这么说了,皇后果然是被鬼祟缠身,若要将鬼祟挖出来,就得将闽阳王妃祭天才行啊!” 闻言,棠练禾眉眼一亮,冷笑瞄了颜溪一眼。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啊,虽然她对于冯太卜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很是不屑,但是如果他能把颜溪灭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皇帝向棠练禾确认:“皇后体内真有鬼祟?!” 棠练禾留了个心眼儿,毕竟檀问星在这儿,她还不想在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模棱两可道:“民女是大夫,对天象鬼祟之事并不了解,民女只知道皇后胸内确实有异物,就算民女的师父天域神医在也怕是难以治愈根本,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有何法?!”皇帝很是焦急。 “事关皇后凤体,民女不敢有丝毫损伤,还是让冯太卜观观天象再做决定,毕竟凤体事关社稷。” 皇帝点了点头,觉得言之有理,朝冯太卜吩咐:“那就按你说的办,用闽阳王妃祭天!” 此话一出,檀问星脸色顿变,“父皇!不可!棠神医不是都说了嘛,有法子能治!” “太子爷只听前半句啊。”冯太卜得意洋洋,“棠神医恐伤凤体,需要微臣帮皇后算算天卦,之前微臣已经和皇上禀明了,必须用闽阳王妃祭天消除鬼祟!不然棠神医要是把皇后治出个好歹来,太子爷也难辞其咎不是?” 檀问星忍着怒火,狠狠睖了冯太卜一眼,他不会让这个狗东西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冯太卜言之凿凿,又如何证明你所言便是天之所向呢?!”檀问星咬着后槽牙。 “微臣是陛下授命的钦天监太卜,自然是为陛下观测天象保佑江山社稷的,所言自然不敢有虚。” 颜溪冷嗤一声,冷冷问道:“既然太卜大人这般自信,不如说一说,我方才燃烧头发出现的白光和仙气是从何而来啊?” “这……”冯太卜的眼神飘忽了一瞬。 他并不相信颜溪口中的受神明点化一说,因为他自己就在符纸上做了手脚,所以断定颜溪的头发也有问题。 但是他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挑明此事,不然他燃烧符纸测鬼祟一事是假就不打自招了。 冯太卜的眼珠子精明地转了一下,对着皇帝谄媚道:“自然是因为陛下真龙之身在此,才会出现此等奇观,闽阳王妃借真龙之气为自己脱身,就是欺君之罪!” 他说得义正言辞,咬死了颜溪。 颜溪轻笑出声,既然他喜欢用神鬼之说装神弄鬼唬人,那她待会儿就让他好好尝尝是怎么被反噬的! “陛下!”颜溪抬头挺胸一字一句道,“妾身可以祭天祈福。”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有的人自然暗地里欣喜。 檀问星一把将颜溪拽到他身边,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颜溪微微一笑:“我有我的打算,太子爷相信我吗?” 檀问星噎住了,他相信她,但是他绝对不接受她用性命冒险! “我不答应!” “太子爷三思啊!”冯太卜、陈襄和陈阳跪在地上异口同声,“还望太子爷以皇后凤体为重!” 檀问星死死地瞪着他们。 很好……他记住这三个人了! 颜溪挣脱开檀问星的手,示意他放宽心,旋即拧身走到皇帝面前。 “陛下,妾身愿意祭天为皇后祈福,不过妾身有一个条件。” 第42章 颜溪反将一军 “你说。” “妾身若祭身天火真身不灭,必然可以验明妾身之前所言非虚,妾身能有救死扶伤的医术,便是能治好皇后的病。” “好!”皇帝说话掷地有声,“只要你能在天火中活下来,寡人便信你!” 在场的人,除了冯太卜、陈襄和陈阳小人得志,其余的几人面色各异。 伍斋和棠练禾略带怀疑地打量了颜溪几眼,她如此信誓旦旦,就不怕一去不复返吗? 方才可能会觉得她必死无疑,但是现在看她这般自信满满,又不得不对自己的怀疑有些不自信了。 藏匿在不远处的席匪欢紧紧抓着殿柱,细长的手指像是要把柱子掰断一般。 一双深邃的桃花眼逐渐变红,红得格外艳丽,不是紧张的,而是兴奋的。 他的音儿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有十足的自信能功成身退,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看颜溪要做什么了。 檀问星则是一脸担忧地望着颜溪被宫廷侍卫架到八卦台上绑着。 他紧紧攥着手指,随时准备冲上去将颜溪救下来,哪怕是在皇帝面前暴露他会武功的事,他也决不允许颜溪出事! 滋啦啦的烈火燃烧的声音响起,火舌开始蔓延,舔舐着颜溪的衣裙。 檀问星忍不住想要冲上去,被裴照望拦住了,“太子爷,万不可冲动!” “阿溪要没命了!” “颜溪姑娘说她可以,定然是可以的,您若是冲出去了,在暗处保护您的血燕卫就会现身,您在陛下面前就是死罪了!” “孤管不了这么多了!” 话音刚落,檀问星还没来得及冲出去,八卦台上传来巨响,只见一道如同瀑布般的白雾将火焰喷射击退,逐渐有要熄灭的趋势。 颜溪方才趁着自己被大火包围,遮住了他们的视线的时机,用意念从空间里取出来灭火器,这种从天而降的泡沫,她也可以胡诌是天神所为。 反正狗皇帝信这一套。 火势彻底熄灭了,颜溪偷偷将灭火器收了回去,又将自己严丝合缝地绑在十字架上,得意地看着下面惊掉下巴的一众人。 “陛下!火真的熄灭了!”宫廷侍卫惊呼。 其余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其中最要属冯太卜最心慌了,有道是装神弄鬼的人最不信鬼神,但是现在他不由得开始相信,这世上怕是真有神鬼! 而颜溪就是那个鬼! “陛下!”冯太卜汗雨婆娑地跪在地上,“闽阳王妃是妖女!她绝对是妖女!这等神鬼乱象微臣闻所未闻,不杀她邶国江山社稷不保啊!” 颜溪气笑了:“太卜大人坐着钦天监的第一把交椅,现在居然说没见过神鬼乱象,那你之前信誓旦旦在陛下面前说皇后是被鬼祟缠身何解?” 她继续道:“我还听说前两任皇后病逝也是太卜大人在皇帝耳边吹风,言之凿凿说两位皇后之死与江山社稷密切相连,只有现任皇后坐上凤位才保安康,若真如太卜大人所说,您有天眼在身,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乃仙神点化之身才是。” 颜溪冷嗤:“现在居然指向我是妖女,那方才天神仙雾救我于火海,太卜大人算不算亵渎天神呢?!” 冯太卜惊出一身冷汗,他说不准颜溪是神是鬼,但是他现在要想在皇帝面前保命,就必须让颜溪死! “陛下!”冯太卜重重磕了一个头,“微臣不敢胡言乱语啊,方才一定是这个妖女用妖法灭的火!” “冯太卜此言差矣。”檀问星蓦然开口,“闽阳王妃的头发燃烧有白光仙气,此乃祥兆,现在又有天神庇护,特派来为父皇母后分忧,此乃不折不扣的好事,冯太卜为一己私利谋害闽阳王妃,难不成想断送我邶国江山?!” 冯太卜被他的话吓到了,整个人哆嗦得不成样子。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檀问星白了他一眼,看向皇帝,“父皇,您也看到了,闽阳王妃是天神派来为您排忧解难的,若真要了闽阳王妃命,恐激怒天神,父皇三思。” 皇帝想都没想,忙不迭吩咐宫廷侍卫:“快!为闽阳王妃解绑!” 颜溪从八卦台上缓缓走下来,朝檀问星调皮一笑。 檀问星摇了摇头,她此举太冒险了。 虽然檀问星不相信颜溪方才说的天神之说,但是也琢磨不透,方才哪些白雾泡沫是从何而来的。 难不成颜溪真有什么怪力? 藏匿在暗处的席匪欢亦是疑惑,他方才仔细看了,愣是没看清白雾泡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的音儿何时会这些他都没见过的本事了? 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伍斋微微眯了眯干竭的眸子,盯着颜溪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他心中暗自想着:“这丫头是枚好棋,能为我所用,但是……” 她和檀问星走的太近了,若不能为他所用,那就不能活着! 颜溪并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她现在虽然是逢凶化吉了,但是今日表现太过张扬,怕是已经被人盯上了。 不过她现在也想不了这么多,若治不好皇后的病,那她方才夸下的海口都将被全盘推翻,冯太卜还是可以一口咬定她是妖孽。 那她必死无疑! 接下来皇后的病是决定她死还是冯太卜死最至关性命的事。 颜溪一步一步走进储凤宫,来到皇后的榻前。 皇后衣衫不整地躺着,脸色难看至极,嘴里痛苦地嘤咛着,看样子,她生病是真的。 皇后还真是半点也容不下她啊,哪怕自己已经被病痛缠身了,也要借这个机会至她死地。 颜溪不疾不徐地从空间里掏出一颗止痛药,皇后这才镇定安稳下来,浅浅睡着。 她接着掏出检查身体的医疗器械,对着皇后一顿扫描。 须臾得出一个结论:皇后患了乳腺癌。 皇后的胸是保不住了,如果不全切,这个病还会循环往复,难怪方才棠练禾不敢直言。 若是真在皇帝面前提出切胸保命的话,恐怕还不等她解释,皇帝大怒直接杀了她。 第43章 我只是想要太子爷的一个承诺罢了 颜溪冷静思酌了片刻,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轻笑出声。 她有法子送冯太卜归西了。 颜溪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跑出储凤宫,“陛下!不好了!” 皇帝见她如此慌乱,心下一惊,“皇后怎么了?!” 颜溪顾不得行礼,大喘着气:“妾身查看了皇后娘娘的胸口,冯太卜说的没错,果然是鬼祟缠身所致!” 棠练禾、伍斋狐疑地看着她。 檀问星也看不透颜溪想要做什么。 皇帝一听脸都白了,“闽阳王妃,你可能解?” “陛下,妾身受神明点化,驱除鬼祟妾身还是会的。” “胡说八道!你根本不会!”冯太卜急得大吼,被皇帝一个凛厉的眼神又给吓了回去。 皇帝现在对颜溪颇为信任,“好,你说说驱除之法。” 颜溪就等着他问这个呢,这才说道:“皇后娘娘的胸口被鬼祟侵蚀,若要驱除鬼祟,需要将娘娘的胸切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其中最震惊的就是棠练禾。 她方才也查看了皇后的胸,里面有很大的硬块,需要开刀切除,但是这个医疗方式很冒险,且不说切一个女人的胸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是当朝皇后。 所以棠练禾方才出来没有急着说,而是把这件事往钦天监身上推,皇帝对天罡地煞深信不疑,如若不让钦天监为皇后算卦祈福,那她擅自提出切胸治病的请求便是大不敬,没准皇帝听了直接要了她的命。 只是棠练禾没想到,颜溪居然用这种瞎话来引诱皇帝答应切胸的请求。 不行! 她不能让颜溪得逞! “陛下,民女有更稳妥的治疗法子。”棠练禾冷不丁开口,打断了颜溪的话。 颜溪微微蹙眉,目光望向她。 棠练禾颇为挑衅地对了她一眼,旋即对皇帝说道:“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切胸之法凤体受损更是大不敬,民女师承天域神医,有学过苗疆针灸,可以用此法为皇后驱除胸里的鬼祟。” 颜溪冷笑,这个棠练禾为了阻止她真是什么瞎话都说的出来,她就不怕皇后被拖延致死么。 “棠神医这话我不赞同。”颜溪站出来反驳她,义正言辞道,“皇后已经病入膏肓,邪祟已经侵蚀入体,再耽搁下去会蔓延至全身,到时候危机性命,棠神医担待得起吗?” 棠练禾的气势也丝毫不输,“闽阳王妃师出无门,自学成才民女很是佩服,只是毕竟是门外汉,更深层次的医术你并不懂,既然民女这里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为什么一定要按闽阳王妃的来呢?” 她都计划好了,只要阻止颜溪开刀,她可以用针灸做幌子,然后私下劝说皇后答应开刀,拖延几天也无碍。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陛下!”冯太卜趁机给自己找补,“微臣觉得棠神医所言更可信,天域神医乃是修仙神医,声名远赫,他的弟子肯定不同凡响,反而闽阳王妃说自己受神明点化没有可信度,一来并非名动天下,二来没有国章授予承认!” 他这么一说,皇帝犹豫了。 驱除鬼祟之事固然重要,只是若真切了皇后的胸,这不成了皇家丑闻了嘛,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放! 皇帝像是下定了决心,望向棠练禾,“苗疆针灸真能驱除鬼祟?” 棠练禾自信地点了点头,“只需要针灸数日,定有成效。” “等一下。”皇帝正准备发话,檀问星蓦然开口,“父皇,儿臣觉得按闽阳王妃的法子来更可行。” 棠练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真就这么在意颜溪? 颜溪也没想到他会突然为她说话,毕竟棠练禾是他东宫的人,若皇后真让棠练禾来医治,对他东宫有益无害。 “太子此话怎讲?”皇帝问道。 檀问星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缓缓解释:“母后病体危重,儿臣不愿意看到母后被病痛折磨,方才棠神医和闽阳王妃都分别进去为母后检查,只有闽阳王妃进去后,母后才停止了哀嚎,可见闽阳王妃的治疗法子更有效。” “而且……”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的光,继续说道,“母后既然是被鬼祟侵蚀,针灸的方式实在太浪费时间,鬼祟一日留在宫中,对父皇母后以及江山社稷都是危害,难保鬼祟不会趁机侵害父皇,还望父皇三思。” 他的这番话说完,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凝重惊恐。 “鬼祟必须除!要是鬼祟威胁到寡人的龙体和江山社稷,你们都得死!” 皇帝指着颜溪命令:“你快进去为皇后驱除鬼祟,别说切胸了,切哪儿都随你!” 果然,檀问星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面。 棠练禾紧紧蹙着眉头,这时候也不便再站出来揽事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颜溪拿到这个可以让她解困的机会。 颜溪微微福身,领命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又缓缓走进了储凤宫。 棠练禾挪着步子来到檀问星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太子爷为何不让我为皇后医治?这样功劳就可以落在您的身上了,闽阳王妃毕竟是闽阳王府的人,和您是死对头啊。” 檀问星微微勾唇:“檀南尧还不配当孤的死对头,孤今日让你来就是帮阿溪解困的,现在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棠练禾紧紧攥着手指,心里很不满,“我对太子爷来说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他侧目看了棠练禾一眼,“方才辛苦你了。” “我要的不是一句辛苦,既然太子爷让我退出不与闽阳王妃争这个功劳,那太子爷便补给我一个请求。” 檀问星拧了拧眉,声音都冷了几分:“孤是不是给棠神医太多特权,让你都快忘了你的身份?” 闻言,棠练禾一愣,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和她说话。 “我只是要太子爷的一个承诺罢了,这都不行吗?” “如果你要的承诺与阿溪有关,那就免开尊口。” 第44章 有你的地方就有我 棠练禾抿紧了唇,一张脸绿得难看。 颜溪那个女人果然是个祸害! “太子爷放心,我不会伤害您的阿溪的利益的,我只是想让太子爷送我进太医院,和闽阳王妃公平竞争。” 檀问星狐疑地睨了她一眼。 棠练禾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已经从裴长卫那里听到了,您让闽阳王妃为您治疗体寒之症,闽阳王妃还向您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让我治,太子爷难道不觉得闽阳王妃很针对我吗?” 檀问星没有搭她的话,淡淡开口:“棠神医留在东宫确实大材小用了,孤会让人安排你进太医院的。” 然而棠练禾并没有因为他答应了有多高兴,反而觉得他是为了颜溪才赶她走的。 很好……等她进了太医院,她不会再给颜溪有帮皇帝增补阳气的机会! 接下来,她会让颜溪知道,师出正派的医术是何等高明,颜溪这种旁门左道学来的东西,终究是斗不过她! 几个时辰后。 颜溪终于把手术做完了,收起手术道具,擦了擦额角的汗,盯着盆子里的血块和血肉良久,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旋即拿出一瓶药粉倒了进去。 接下来有好戏上演了。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 颜溪看着他们,浅浅道:“皇后身体里的鬼祟已除,陛下可以进来了。” 皇帝长舒了一口气,在伍斋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去。 刚踏进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盆子血肉模糊的东西,惊得皇帝连忙躲到伍斋身后。 “这……这是何物?!” 颜溪解释:“这就是从皇后娘娘身上切除下来的鬼祟。” “胡言乱语!”冯太卜急头白脸地反驳,“闽阳王妃胆大包天,就用这一盆污秽之物就说是鬼祟?可笑!我是钦天监的太卜,难道还认不出来鬼祟是何模样吗?!” 颜溪就等着他狗叫呢! “冯太卜既然说这不是鬼祟,想必是离太远没看清,不如凑近点仔细看看?” “看就看!休想欺瞒陛下!” 冯太卜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低头盯着里面血肉模糊的东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倏地! 里面的东西开始挣扎沸腾,“噗嗤”一声血水喷射而出,溅得冯太卜一脸的血。 恶心的血腥味加上一股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药水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攀爬,吓得他惊叫一声。 颜溪佯装不可思议的模样,大喊一声:“保护陛下!冯太卜被鬼祟附身了!” “贱人!”冯太卜指着她歇斯底里,“你害我!你害我啊!” “来……来人啊!”皇帝吓得声音都颤抖了,“把冯太卜拖出去烧了!烧了!” “陛下!”冯太卜扑通跪在地上,“微臣身上没有鬼祟!是这个贱人信口胡说的,她污蔑微臣!陛下饶命啊!” 他被宫廷侍卫蛮横地拖了出去,声音运来越远,在一道道烈火焚烧的声音中,他的哀嚎逐渐惨烈,继而彻底消失。 在场的人,棠练禾和陈阳陈襄兄妹二人脸色煞白,还没有从方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身来。 檀问星和伍斋气定神闲并不奇怪,最奇怪的是,颜溪冷静得可怕,丝毫没有为她说谎害死一个人有任何愧疚害怕之色。 她慢条斯理地将烛火扔到盆里,将里面的污秽之物烧的干干净净,从始至终面不改色。 “陛下,鬼祟已除,社稷安然,您可以安心了。” 得了她的承诺,皇帝终于松了一口气,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那皇后她……” 颜溪知道他想问什么,缓缓道:“皇后娘娘虽然失去了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但是她身为一国之母,牺牲自我,是邶国百姓之福。” 皇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嫌弃之色。 在场的人都知道,皇后的恩宠看来是到头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伍斋沉默得可怕,那双干涸的眸子深不见底,看颜溪的眼神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檀问星自然注意到了,在皇后这件事解决后,他立马牵着颜溪离开了储凤宫。 诺大的皇宫中,艳阳高照,檀问星拉着颜溪的手急匆匆地走着。 不远处一直看着他们的席匪欢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得厉害,自言自语着:“檀问星,和本座抢女人,走着瞧!” …… “太子爷!”颜溪气喘吁吁地唤了他一声,他没有任何反应。 颜溪快累吐了,太阳晒得她难受。 “太子爷,你要不要停一下啊,我脚疼了……” 闻言,檀问星猛地停住了脚步,颜溪累得瘫坐在地上,不瞒地指控他:“你拉着我走这么快干嘛?!” 檀问星蹲下身子,毫不避讳地握着她的脚腕,检查得认真,“还疼吗?” 颜溪别扭地将脚抽回来,“没事儿了……” “我背你。” 檀问星作势要将她揽到背上,被颜溪拒绝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更何况这里可是皇宫,你是太子爷天不怕,地不怕,我可不行,要是有人借这个机会诬陷我和你有私情怎么办?” 檀问星微微一笑:“这是事实啊。” “啊?” 檀问星也不准备要经过她的允许,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温煦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明媚。 “既然不让背,那就抱着。” “不行!”颜溪紧张地拍了拍他,“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不能,我抱你。” 檀问星将他腰上的折扇取下来递给她,嘱咐道:“自己用扇子遮着点阳光,我可没有第三只手帮你哦。” 说罢,他咧嘴一笑,抱着颜溪旁若无人地皇宫里走着。 颜溪看着他带笑的脸看痴了眼,心底深处的闷鼓被猝然击响,久久不能平静。 “檀问星。”她第一次这么直言不讳地叫他的名字,“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帮我啊?” “因为,有你的地方就有我。”他缓缓吐出清雅的声音,格外悦耳动听。 檀问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第45章 太师夫人母女又要算计颜溪 颜溪微微垂眸,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耳朵逐渐透红,心里不断给自己暗示:“是热的。” 她展开折扇,将一半阴影往檀问星的头上移了一下。 檀问星转眸看着她,浅浅一笑。 两人走在漫长的宫道上,路过的宫人纷纷驻足行礼,在他们远去后,有几个胆大的没忍住开口:“方才太子爷怀里抱的是闽阳王妃?” “我看着像,不是说今日皇后娘娘重病,陛下招闽阳王妃进宫了嘛,只是,怎么和太子爷一同出宫啊?” “嗐!这不明摆着嘛,闽阳王妃就是嫉妒自家表妹嫁到了东宫,勾引自己妹夫呢。” “嘘!”其他宫女忙不迭捂住方才说话的宫女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之前宫宴上闽阳王妃欺负太子嫔的事人尽皆知,听说闽阳王妃还在外抹黑太师府嫡女的名誉,这等恶毒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就是想勾引太子爷飞上枝头当凤凰!” 宫墙头的一道翩翩身影将她们的话悉数听了去,冷冷吩咐身边的人:“蕉月,这几个宫女,做干净点儿,一个不留。” “是!” 席匪欢阴戾的眼神最后瞥了一眼那几个正处花季的宫女,她们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快大难临头了。 席匪欢幽幽来到一处空殿,里面有一人已经静候多时了。 伍斋微微抿了一口茶,咂了一下火红艳丽的嘴唇:“这么多年没见,小欢子一来就送给义父一个大礼呀。” 席匪欢冷静自持地看着他,淡然若素,“义父也看到了,闽阳王妃确实如我所说的不同寻常,会常人之不能,如果太子将闽阳王妃拉拢了,将是您的一大损失。” 闻言,伍斋轻笑:“这个咱家知道,那个丫头今日确实给咱家不少惊喜,咱家还指望她帮咱家还阳呢,若是能完全归顺于咱家,自然是好,若不能……” 他笑出了声,笑声阴柔中透出几分促狭,“那咱俩便留不得她。” 最后一个字落定,席匪欢微不可查地拧着眉头,眸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光,面上依旧带笑奉承:“义父放心,我定当帮您拉拢闽阳王妃,只是我现在的身份出宫多有不便,还望义父能助干儿子一臂之力。” “噢?你这么自信能让那丫头归顺咱家?” “当然有。”席匪欢笑得自信,“干儿子别的没有,男色倒是有的。” 伍斋眯了眯深邃的眸子,盯着他打量。 他这个干儿子确实生了一副无人媲美的皮囊,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了,席匪欢三十岁的年纪居然还能保持少年时的风貌,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好!”伍斋爽快地答应了,“咱家会让陛下提拔封你为东厂督主,以后可以自由进出皇宫,小欢子,可别让咱家失望啊。” 席匪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低着头应答:“干儿子定当忠诚于千岁爷!” “很好,再过几日,去西北赈灾的肃晋王就要回宫了,由你来为肃晋王接风洗尘。”伍斋轻轻一笑,逐渐大笑出声,放浪形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发疯了。 他没有看到席匪欢低头藏住的眼神里,仿佛在铸就千万把淬火的刀。 席匪欢很清楚伍斋这个安排的意图。 伍斋虽然在明面上和离开朝城多年的肃晋王没有政治交集,实则两人蛇鼠一窝,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且肃晋王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癖好,就是喜好男色,完全继承了皇帝淫乱暴戾的性情。 席匪欢咬紧后槽牙,忍着杀意。 直接杀了伍斋多没劲啊,他要让伍斋痛不欲生,为他赎罪! 他还要将伍斋手里的朝廷势力全部吞下,让狗皇帝看着自己的江山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 陈阳陈襄心情郁闷地离开皇宫回到太师府。 刚下马车,陈襄就哭哭啼啼地扑进了太师夫人的怀里,“娘亲,颜溪那个贱人没死成!” 太师夫人望向陈阳问道:“怎么回事儿?皇后娘娘不是说颜溪今天必死吗?” 陈阳狠狠啐了一口,一肚子气,“别提了!那个臭娘们儿把皇帝老儿骗得团团转,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妖术,皇帝老儿对她深信不疑!臭娘们儿居然还把皇后娘娘的病给治好了!” 闻言,太师夫人很是诧异,“真治好了?” “哥哥说的是真的。”陈襄哭得眼睛都红了,一双眸子里满是恨意,“她有太子爷担保,想死都死不成!” 太师夫人的眼睛转了转,忙不迭将陈襄拉到一边,放低了声音说道:“看来这个颜溪在医术上确实有两下子,咱们没准可以让她帮你拿掉你肚子里这块肉。” “我才不要她帮忙!”陈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太师夫人一脸不争气地拍了她一下,“死丫头!过几日肃晋王就要回宫了,你舅姥爷还有整个太师府都指望你当上肃晋王妃,这个节骨眼儿上了,难不成你真把这个野种生下来不成?!” 陈襄委屈巴巴地垂下头,“可是……可是也不是我要怀的啊!宫中宴会那次明明是想和太子嫔一起诬陷颜溪害太子嫔落胎的,谁知道我喝错了东西,被人占了便宜啊!” “行了,别哭了!这一切都是颜溪那个贱妮子的错!咱们在她面前装着服个软,让她帮你取了肚子里的东西,这样她在外宣扬你未婚先孕的事也不攻自破了,咱们再让人在城中宣扬,说是闽阳王妃诬陷于你,到时候你肚子里的东西也没有了,她想反驳也没个理不是?” 陈襄仔细想想,这个法子好像还不错。 颜溪居然敢把她的秘密说出去,她不能这么简单放过那个贱人! “好,娘亲,女儿都听您的,只是,颜溪性子烈得很,我又与她有过节,她会愿意帮我吗?” 太师夫人得意一笑,一副妙计横心的模样,“放宽心,她不答应,将军府还能不答应吗?” “娘亲,上次宫中你也看到了,颜将军偏袒她这个女儿偏袒得厉害呢。” “不用担心,不是还有一个颜夫人嘛。” 第46章 颜夫人管教颜溪,颜溪逆反 太师夫人朝丫鬟吩咐:“准备马车,咱们去一趟将军府!” …… 颜溪坐着东宫的轿撵回到闽阳王府,一路上她都正襟危坐,檀问星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路。 颜溪没忍住轻咳了一声:“太子爷,一直看着人家女孩子,很没礼貌的。” 檀问星翘起唇角:“你也可以看我啊,不让你吃亏的。” “……”颜溪无语。 在轿撵停下来的一刻,她倏地站起身就要下轿,被檀问星一个用力给拽了回去,生生跌进了他的怀里,坐在他大腿上。 颜溪惊慌失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他们两个的唇就差一点就要贴在一起了。 她正准备弹起来,发现他的手掌紧紧箍在她的腰上。 “太子爷,现在可是在闽阳王府外……” 檀问星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似的,眸子里的柔情都能滴出水来,须臾才缓缓吐出沙哑的声音:“你答应给我治病,什么时候来东宫?” “过几日,等我爹爹把采购的药材送来我就去。” 檀问星放在她腰上的手摸到了什么东西,顺势取下来,拿到眼前看,“这个玉佩……” 颜溪将玉佩抢了过来,趁机溜出了轿撵,临了还吐槽了一句:“没礼貌!” 檀问星失笑出声。 颜溪刚下轿撵,对面就迎来了一辆马车,领头的是伺候在颜夫人身边的嬷嬷。 嬷嬷见颜溪下来,忙不迭上前,“王妃,夫人让奴婢来接您回将军府,有要事要说。” “要事?”颜溪看了一眼明月风荷。 明月风荷也一脸懵逼。 嬷嬷慈祥一笑:“王妃上马车,奴婢接您回去。” 颜溪只好跟着嬷嬷回将军府,上了马车,明月风荷伺候在旁。 檀问星掀开轿撵的帷幔,望着离开的马车,心里犯嘀咕:“能有什么要事这么急着带她回去?” “太子爷,咱们是回东宫吗?”裴照望询问。 檀问星没说话,眉头紧锁。 须臾。 颜溪乘坐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外,明月风荷搀扶着颜溪下去,她的余光注意到将军府外另一辆马车,问嬷嬷:“有客人?” 嬷嬷笑了笑:“王妃进去就知道了。” 颜溪总觉得今天还有什么事要发生,索性挺胸抬头端庄大气地走进去,跟着嬷嬷的引领来到堂屋。 果不其然,颜夫人在和一个老妇人攀谈,一字一句都在道歉。 颜夫人见颜溪进来了,面色带着怒气,吼道:“孽女!还不快过来给太师夫人和陈襄小姐道歉!” 颜溪的目光落在趾高气扬的太师夫人和陈襄身上,心下冷笑。 这一家子是真不安分啊,兄妹俩方才还在宫中指控诬陷她,现在母女俩又跑到将军府搬弄是非。 颜溪微微挑眉,不屑道:“应该是她们给我道歉才对。” “颜夫人,看看你女儿,不是我胡说的,做了坏事没有半点悔过的样子!”太师夫人气得拢了拢衣衫,别过脸去。 颜夫人站起身走到颜溪面前,怒斥:“你在外散播陈襄小姐未婚先孕的事,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吗?!” 颜溪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娘亲,“我是您的女儿,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两个外人,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颜溪!”颜夫人气得头发都凌乱了,“女儿家的声誉这么大的事,难不成太师府还拿自己闺女的清白来污蔑你吗?!” 颜溪咬了咬唇:“这事不是我传的。” “真是死鸭子嘴硬!”陈襄仰着下巴指着她,“我哥都让人查出来了,就是你身边的婢女明月传的!她一个下人去做这种事,还不是你让她干的!” 颜溪冷笑一声:“我颜溪行事坦坦荡荡,对你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你是未婚先孕也好,与人苟且也罢,哪怕是被卖到窑子里去也和我颜溪没有半点关系!” “啪”地一声! 颜夫人狠狠给了颜溪一个耳光,气得大喘着气。 一旁看热闹的母女两人相视轻笑,得意至极。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心术不正,尽做些让人不耻的事!你知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你的啊!说你勾引有妇之夫,勾引太子!现在又在外传播女子秘事,干这些坏事你也不怕折了你爹娘的阳寿!” 颜溪缓缓抬起头,脸上结结实实地浮现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她失望地凝视着眼前的颜夫人,“在您眼里,您的女儿就这般不堪?” “你是我生的,你什么德行我很清楚!”颜夫人都没等她话说完,就唾沫横飞,“你身子患病,在自己府上做什么坏事为娘都忍了,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我还以为你变好了,没有像以前那般打伤下人就溜出去几天不见人影,现在倒好了!变本加厉,顶着将军府嫡女的名声在外为非作歹!” “呵!”颜溪冷笑,“娘亲是觉得我不配当将军府的嫡女了是吗?” “你当然不配!你爹娘几十年积下来的人品和功德都被你败完了!” 颜溪摸了摸被扇的那张脸,都有些浮肿了,她的娘亲下手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颜夫人觉得不配也没用,我是我爹爹的亲生女儿,就算我不在,您的侄女也休想进将军府的族谱,当将军府的嫡女。” “你……!”颜夫人气竭,“你别把这件事往致儿身上扯,她可比你听话多了!” 颜溪不以为意,“颜夫人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站住!”颜夫人招来家丁护院将堂屋门口堵死了,“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太师夫人说了,只要你帮陈襄小姐取胎,这件事就翻篇了,太师府也不会追究你。” 颜溪噗嗤笑出了声,拧过身扫视她们一眼,“我像是以德报怨的人吗?” “颜溪!你非要和为娘作对是吗?!” “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反正想让我帮她们,下辈子。” “颜夫人。”太师夫人缓缓站起身,端着架子,“女不教母之过,您家闺女贵为王妃,我们招惹不起,但是今日要么她帮襄儿取胎抵过,要么将军府就当着我们的面好好教育你家闺女,看她什么时候愿意答应了,我们才离开。” 第47章 颜夫人对颜溪行家法 太师夫人都这样说了,颜夫人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来人!家法伺候!” “夫人!”明月风荷不顾家丁护院的阻拦,执意闯进去护着颜溪。 明月跪在颜夫人面前说道:“夫人,小姐并未让奴婢去传陈襄小姐的私事,奴婢更没有做过这件事,小姐从小受您教诲,一直秉承着将军府嫡女该有的做派,尊父敬母爱妹,您让小姐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的性情您是最清楚的!” 颜夫人狠狠甩开长袖,“她什么性情我是很清楚,我更清楚她现在犯病了是什么德行!这就是她能做的出来的事!” “让开!”颜夫人下令让人把明月风荷拖下去,“你们要是再敢阻挠,我就把你们发卖了出去!” 明月风荷迫不得已只能服软,跪在一旁。 颜夫人疾言厉色地指着颜溪:“孽女!还不快跪下!” 颜溪紧紧抿着唇,哽咽了一下咽喉,这才吐出沙哑得走音的声音:“今日这皮鞭若是落在我身上了,你我母女之间的情分也到头了。” 闻言,颜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威胁我吗?!” “女儿不敢威胁您,但是有些话得说清楚,有些委屈我也不白受。” 说罢,颜溪跪在地上,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彻底激怒了颜夫人。 颜夫人从家丁手里抢来皮鞭狠狠抽在颜溪的后背上。 “啪”地一声! 响得清脆,甚至能清晰地听见皮肉在鞭子下绽放的声音。 又是“啪”地一声! “不思悔改!”颜夫人怒极,“居然还会威胁你的老娘了,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孽女啊!” 颜溪咬紧嘴唇和后槽牙,生生吃了她十鞭子,后背皮开肉绽,血雨淋漓,衣衫破败不堪。 她的脸色惨白中透着青色,嘴角被咬出了血,要不是她的眼神还坚毅地看着前方,旁人怕是以为她下一秒就能晕死过去。 一旁看戏的太师夫人和陈襄得意至极,总算出了口恶气! 在颜夫人第十一鞭即将落下来的一刻,一只修长的手掌猛地握住了颜夫人甩下来的鞭子。 在场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 太师夫人、陈襄以及一众下人忙不迭跪下:“参见太子爷!” 颜夫人愣住了,檀问星看她的眼神冷冽得很,她额角的汗水都不由得变凉。 檀问星微微勾唇,冷声道:“对王室女眷私自用刑,颜夫人知道是何罪吗?” 他狠狠将皮鞭甩开,颜夫人险些跌了个踉跄。 檀问星蹲下身子,心疼地看着虚脱的颜溪,将她拦腰抱起,朝后面赶来的裴照望吩咐:“传太医!” “卑职这就去!” 檀问星阴狠的眸子睨向太师夫人母女俩,两人慌忙垂下头,她们从来没有在太子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仿佛要把她们千刀万剐一般。 “太师府?”短短的三个字,吐出来格外的冷,“二位回去通知陈太师,孤稍后拜访。” 说罢,檀问星抱着颜溪拧身决绝地离开了将军府。 太师夫人和陈襄在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时,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 太师夫人跌跌撞撞跑到颜夫人面前,顾不得她难看的脸色,捏着她的手威胁道:“颜溪污蔑我家襄儿的清誉,是你将军府教导无方,方才也是你要对她行家法的,我可没逼你,太子爷要是迁怒到太师府上,千岁爷和皇后都不会放过你们将军府的!” 她气势冲冲地说完这些话,就带着陈襄离开了。 今天来这里没达成目的,还惹得太子不瞒,她们得赶紧回去告诉她家老爷才行! 所有人都走了,颜夫人终于脚下一软,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 檀问星一路上快马加鞭赶着马车回到东宫。 兰致喜出望外准备出来迎接,撞见他怀里抱着颜溪就往里面去,全然没看见她。 被忽视的兰致心里很不爽,哪儿都有她颜溪! 不过方才看到她浑身伤痕累累,兰致幸灾乐祸,心里的郁结疏通了几分。 檀问星小心翼翼地将颜溪放在榻上趴着,让人准备温水和纱布,他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用剪子将她后背粘着皮肉的衣衫剪开,露出里面深邃可怖的伤口。 他的喉咙一紧,一股酸涩的味道在嘴里久久不散。 他吐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厉害:“阿溪,再忍一会儿,一会儿就不疼了。” 颜溪煞白着脸,将方才偷偷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药水和针线拿出来。 “劳烦太子爷帮我用这个药水清理一下伤口,然后再用这个针线帮我把深一点的伤口缝合上,还有这个。” 颜溪又掏出一个针管,“这里面是麻药,帮我注射进后背。” 檀问星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堆东西,无从下手。 颜溪也不急,“你按我说的操作弄就行。” “好。”檀问星着手操作起她这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 当药水接触到她的伤口的一瞬间,颜溪没忍住闷哼出声。 檀问星低着头凑在她的背上,吹着清凉的风,缓解她的疼痛。 他小心翼翼的,眼神格外认真,全然不觉得两人现在的姿态多么的暧昧。 他顺着伤口,在从上到下,缓缓擦拭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兰致和裴照望进来的时候就撞见这一幕。 裴照望忙不迭将太医拧过身去,“那个……你去帮颜溪姑娘熬点汤药,这里不需要你了。” 裴照望将太医赶走后,作势要拉着兰致离开。 “啪”地一声! 兰致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敢对我动手动脚的,你没看见闽阳王妃在勾引太子爷吗?!” 裴照望用舌头顶了顶被她扇的那半张脸,脸色并不好看。 他本来就对这个太子嫔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对这个女人的厌恶更甚了。 “太子嫔,我好心提醒一句。”裴照望冷着声音,“要是让太子爷知道你在这里说颜溪姑娘的坏话,你这太子嫔的位置都不用名不副实,下一刻就能收拾东西滚蛋。” “你……!好你个裴照望,敢这么对你家主子说话!” 第48章 檀问星偷吻颜溪 兰致扬起手又要打在他的脸上,被裴照望一把捏住了,放低了声音:“主子?你是哪门子主子?太子爷给了你一个太子嫔的身份当当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裴照望猛地一推,兰致跌坐在地上,他缓缓蹲下身子,讥讽地盯着她。 “别忘了一年前太子爷答应让你当太子嫔的条件,不过是因为你是颜溪姑娘的表妹罢了,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关于颜溪姑娘的从小到大的事情,方才你气急败坏指着颜溪姑娘骂她勾引太子爷,你还真把你自己当东宫的女主人了!” 他最后一句话的音量猝然拔高,吓得兰致一抖擞。 然而裴照望接下来的一句话狠狠剜在了她的心口上。 “太子爷与你的协议是一年零一个月,正好,还有一个月你就可以收拾东西滚出东宫了,这一个月你最好本本分分的,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你就不用自己走出去了,收殓师会送你出去的。” 裴照望说完这些,毫不客气地将坐在地上的兰致拖了出去。 “放开我!太子爷!” 屋内的颜溪侧头望了望门外,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檀问星像是没听见方才兰致的声音一般,温柔地问着:“还疼吗?” 颜溪摇了摇头,“打了麻药就不疼了。” 檀问星放宽了心,小心翼翼地给她缝合伤口,生怕给她的后背留疤,把伤口尽量缝得漂亮一些。 许是注射了麻药,颜溪逐渐来了困意,趴在榻上缓缓闭眼沉睡了过去。 檀问星将她的伤口处理完后,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后背盖上,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不自觉地翘起唇角。 他冰凉的手指在她的额头上摩挲着,顺着鼻梁上顺畅的弧度停留在鼻尖上,最后落在她晶莹红润的嘴唇上。 檀问星的眸色一深,滚动了一下喉结,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 最后没忍住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蜻蜓点水的接触,却已经足够让他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静。 “阿溪……我的阿溪……” 颜溪睡梦中梦到有一条蛇在她嘴上咬了一口,凉凉的,还有一点痛。 “唔……”她不悦地将蛇推开。 檀问星愣愣地看着按在他脸上的小手,失笑出声。 “太子爷。”裴照望轻声唤道,“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现在去太师府吗?” “去,当然要去。”檀问星缓缓站起身,将颜溪的被角掖好,“让明月风荷来守着她家小姐休息,别让无关的人员靠近。” “是。” 与此同时的太师府,乱成了一锅粥。 “行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陈太师一个怒吼将太师夫人和陈襄喉咙里的哽咽给生生咽了回去。 “老爷……”太师夫人抽泣着,“您可要帮妾身和你的闺女啊,明明是颜溪先来招惹我们的,现在太子爷要为了那个狐狸精来找咱们太师府的麻烦!” “是啊,爹爹!”陈襄跟着附和,“舅姥爷好歹也是千岁爷,您又是当朝太师,咱们又和皇后走的亲近,颜溪这是不把你们当回事儿,非要来找咱们的晦气!” “行了!”陈太师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屋去,太子爷来了,老夫会会他。” 母女两人喜出望外,忙不迭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爹。”陈阳这时跑进来,“东宫的马车已经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檀问星气势汹汹,衣袂飘然地走进来,裴照望紧随其后。 陈太师堆着假笑,拱手参拜:“太子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闲话少说。”檀问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扔出一本账蒲,“这是孤近几年搜查到的国库流水,陈太师每月会从国库取出几百两白银送往西北,想必是给肃晋王送去的。” 陈太师不疾不徐地翻着账蒲,冷静沉着,轻笑:“这些都是陛下准许的,肃晋王在西北赈灾,需要用银两的地方很多,太子爷对这个有意见吗?” “没意见。”檀问星冷冷瞥着他,“但是每月送往西北的几百两白银在半路有一半是折返回朝城的,而那一半送往的地方就是陈太师的府邸,这孤有意见没问题?” 闻言,陈太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檀问星含笑继续说道:“陈太师好好翻翻账蒲后面,送往太师府的白银的去向都是花在了风花雪月的地方。” 他好奇地“啧”了一声:“陈太师都年过半百了,看来宝刀未老啊,流连风花雪月的女儿香孤管不着,但是用国库去取乐逍遥,陈太师打算怎么交代?!” 陈太师沉着脸,没说话。 “陈太师不好意思说,孤来帮你说,你用大量白银在老鸨那里购买大批的姑娘和小倌往西北送,这些是陈太师之意还是肃晋王之意啊?!” 陈太师的脸色越来越绿,还以为檀问星今日是来替闽阳王妃讨说法的,没想到直接把账蒲甩了过来,给他个猝不及防。 这里面他确实是受了肃晋王之命用一半的白银购买年轻漂亮的姑娘小倌供他寻欢作乐,但是没想到这么隐秘的行动,居然还是让檀问星发现了。 这要是告到皇帝面前,以皇帝暴戾无常的性格,势必动怒,轻则废了肃晋王,肃晋王再无争夺皇权的可能,重则直接将肃晋王府和太师府满门抄斩。 以皇帝的性情,杀亲他也是做的出来的。 陈太师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脑子里想到一个主意,说道:“老夫确实用白银买了姑娘小倌,但是这些都是肃晋王养在西北的,就准备着过几日回宫献给陛下。” 檀问星冷笑,他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用这个账蒲是扳倒不了他们的,只要肃晋王把那些人都送给皇帝,皇帝贪色昏庸,自然就化险为夷了。 这是他动用血燕卫跟踪了数年搜集到的证据,就算扳倒不了他们,也要让他们剥一层皮,给他的阿溪报仇! 第49章 杖责太师夫人 檀问星盯着陈太师冷笑:“陈太师就怎么能确定那些姑娘和小倌能活着回到朝城呢?” 陈太师瞪大了眼睛,先是震惊,很快又想到,檀问星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却没有兵权,肃晋王捡下西北赈灾的活儿,手里多多少少也捏了十万兵马,檀问星还没有本事能半路拦截要送回来的姑娘小倌。 “太子爷未免太自信了一些。” 檀问星散漫地拍了拍衣衫,也不和他逞口舌之快,淡淡道:“陈太师若不信,等着看好戏罢,到时候没法儿给父皇交差,也不知道你这太师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 说罢,他拧身就要离开。 “等等!”陈太师慌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敢断定檀问星做不到。 “太子爷有什么条件,直说。” 檀问星勾了勾唇:“孤的要求也不过分,让你的夫人和女儿出来,闽阳王妃身上受了十鞭子,孤要她们一人再受十鞭子还回来!” 陈太师犹豫了。 “不愿意?” “老夫这就让她们出来谢罪。”陈太师只能妥协。 毕竟檀问星都有本事在这几年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查他,难保手里没有其他的把柄。 须臾,太师夫人和陈襄怯怯诺诺地走了出来,朝檀问星行了个礼:“参见太子爷……” 檀问星示意裴照望将事先准备好的鞭子递给陈太师。 “陈太师,请!”裴照望直接将鞭子塞到了陈太师怀里。 “这……”陈太师懵了,“太子爷是让老夫来打?” 檀问星挑了挑眉,“陈太师乃一家之主,自家女眷以下犯上针对闽阳王妃,您可要让孤好生看到您执掌家法的威严啊。” “老爷!”太师夫人拉着陈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十鞭子妾身一人承受便是,襄儿还未出阁,身上留不得疤。” “呵!”檀问星冷笑,“太师夫人怕是没有明白孤的意思,孤要你们一人承受十鞭,若你这么心疼你的女儿,那就把她那十鞭子吃了,承受二十鞭!” 太师夫人闻言双腿彻底瘫软。 二十鞭子她哪儿承受得了啊! 檀问星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示意陈太师动手,“孤看着呢,别想耍小心眼儿,孤要是见不到血那就打到出血为止!” 陈太师咬紧牙关,索性抬起手狠狠一鞭子抽在太师夫人身上。 “啊!” 一声凄惨的哀嚎接二连三响起。 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长痛不如短痛,二十鞭子很快结束。 太师夫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好不惨烈。 檀问星站起身,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只是一个教训,还望太师府的人看清自己的位置,本分一点,下次就不是二十鞭子这么简单了。” 说罢,他带着裴照望离开了太师府。 陈太师青着脸怒目瞪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怨气横生。 “娘亲!”陈襄叫喊着。 然而躺在地上的太师夫人没有一点反应。 陈太师连忙招来府医:“快帮夫人疗伤!” 府医看了一眼太师夫人的脸色,探了探呼吸,脸色顿时煞白。 “太师大人,夫人她……咽气了……” “!!!” “娘亲!”陈襄和闻声赶来的陈阳抱着太师夫人的尸体大声哭了起来。 陈太师攥紧了拳头,额角青筋虬结,蓦然怒吼:“檀问星!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 回东宫的马车上,裴照望很快得到了太师府传来的消息。 “太子爷,太师夫人去世了。” 檀问星阖着眼休憩,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旋即嘱咐道:“别让咱们去过太师府的消息传到阿溪耳朵里。” 裴照望点了点头,他很了解他家太子爷。 他家太子爷一直在颜溪姑娘面前维持着温文尔雅的形象,如果颜溪姑娘知道太子爷的真面目,怕是连躲都来不及。 太子爷也不过是怕颜溪姑娘不喜欢他罢了。 檀问星下了马车,问的第一件事就是:“阿溪醒了吗?” “回太子爷,闽阳王妃醒了,不过……闽阳王来了。” 闻言,檀问星微微蹙眉,抬起长腿走了进去。 “本王伺候你喝药。” 檀问星进去的时候,就撞见檀南尧端着汤药在喂颜溪,颜溪一脸嫌弃地撇开头。 “你抽什么疯?”颜溪不悦地睖了他一眼,“王爷新婚燕尔不好好陪着您的侍妾,来这儿干嘛?” 檀南尧轻笑:“本王的王妃受伤了,本王自然得来接你回去,喝完药就随本王走。” 颜溪心下不屑,这个男人一会儿冷一会热的,以为她是橡皮捏了,说点好听的话就信了他? 可笑! “闽阳王可真会挑时间出现啊。”檀问星不疾不徐地走进来,阴阳怪气道,“阿溪在宫中深陷囹圄的时候你不在,在将军府被人施家法的时候你不在,现在风平浪静了,你倒出现了。” 檀南尧规规矩矩地起来朝他施了一个礼:“多谢皇兄帮臣弟照顾王妃,我们多有叨扰,也不便久留,更何况要是落人话柄了,对皇兄也不太好。过几日大皇子肃晋王就要回宫了,皇兄想必日后有的忙了,就不给您添乱了。” 他话说得客客气气的,却让檀问星听了很不爽。 檀问星冷笑,这个闽阳王就是一个蛰伏的定时炸弹,不致命,但是在关键时刻也可以让人元气大伤。 尤其是现在颜溪还是闽阳王妃,若等肃晋王回宫后,他势必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和颜溪走太近。 颜溪是他最担心的,唯一能保护她的法子,就是让她与闽阳王和离,然后嫁入东宫,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 檀问星心里盘算着,什么也没有说,直勾勾盯地檀南尧。 “太子爷、王爷。”兰致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冷不丁插嘴,“表姐也不能一直在东宫住着,跟王爷回去也好,在自己家待着伤也好得快,正好妾身这几日也闲来无事,不如就去闽阳王府好好陪陪表姐,解解闷。” 颜溪白了她一眼。 白莲花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第50章 甄奶娘宁玉又来挑衅 “好啊。”颜溪大大方方咧了个微笑,“正好我也闲来无事,表妹想去闽阳王府给我找点麻烦,乐意至极。” 兰致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表姐这是什么话呀,难不成表姐还在因为姨母对我好的事生气?” “不至于。”颜溪缓缓站起身,站在榻上居高临下睨着她,“我可没表妹这么小心眼儿,毕竟表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没人管教,我娘亲对你多加照拂也是应该的。” 兰致紧紧抿着唇,气得脸色都变了,却又不敢在太子和闽阳王面前怼她。 “行了!”檀南尧冷声打断她们的对话,“太子嫔也是为你着想,何必咄咄逼人。” 颜溪笑了,刚才这个男人还装得人模人样的,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颜溪收敛眸中的锋芒,将目光放在檀问星身上,缓缓走过去,微微一笑:“今日多亏有太子爷,谢谢你。” 檀问星勾起唇角,靠在她的耳边,吐出清雅迷迭的声音:“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希望你过来和我道谢不是为了气檀南尧。” 颜溪抬头看着他,撅了撅嘴:“怎么可能……他也配……” 眼前的男人愉悦的眉眼弯弯,“那就好,我还等着你来东宫为我治病呢,可别让我等太久。” 他的声音恍若青草地里掠过的微风,带着清新的味道,让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让颜溪想要听他说更多的话。 颜溪被自己心里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吓了一跳,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太子爷放心,我答应你的就会做到。” 说罢,她匆匆带着明月风荷就往外走了。 闽阳王对他们方才咬耳朵的行为多有不满,但是也没有发作,跟在颜溪身后离开了。 兰致紧随其后。 “太子爷。”裴照望说道,“颜溪姑娘身上还有伤,太子嫔去闽阳王府怕是会给颜溪姑娘找事。” 檀问星浅浅一笑:“孤的阿溪厉害着呢,一个小小的兰致她还是能搞定的,孤留着兰致也是为了间接监控檀南尧,稍稍用点小计就能从她嘴里套出不少东西,去就去罢。” “是。”裴照望微微颔首。 果然如檀问星所说的,兰致跟着颜溪和檀南尧刚出东宫大门,就被颜溪给了一个下马威。 “太子嫔怎么还要蹭闽阳王府的马车呢,是东宫不给你准备吗?”颜溪讥笑道,“啧啧,表妹这个太子嫔当的,和下人没什么两样。” 她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兰致,“你……!” 兰致见檀南尧在身旁,扶额装晕:“王爷,致儿身子骨弱,许是……” “许是上次小产落下的病根儿。”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颜溪捏着嗓子给她补完了,“表妹是要说这句话?” 颜溪嗤笑道:“一个小产的事没完没了的拿出来炒,也就只有我娘亲还有闽阳王听你这话有点反应,我听你这话都要听出茧子来了,表妹能不能换点花样儿,这样我也觉得有趣一点。” 兰致紧紧攥着裙摆,被颜溪这么不给面子嘲讽一番,她心里的郁气都快顺着喉咙喷出来了。 “颜溪!”檀南尧的反应也是没出颜溪所料,他又要为兰致说话了,“致儿现在这样……” “还不是怪我。”颜溪冷笑打断他的话,“王爷的话术也是只有这一句,这么一看,你们确实天生一对。” “你……!” 檀南尧的脸色越来越绿,要不是颜溪现在对他有用,他真是恨不得杀了她。 “明月风荷。”颜溪吩咐道,“起程回府!” 两人应下后,一声“驾!” 马车扬长而去。 徒留下檀南尧和兰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离开。 “颜溪!”檀南尧气急败坏怒吼,“敢这么对本王,本王会让你后悔的!” 坐在马车里的颜溪慵懒地靠在窗外,对他的威胁熟视无睹。 这两人想来恶心她,那她就先恶心他们。 毕竟回府后还有一个宁玉和甄奶娘,想想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就心烦! 一刻钟后,马车快到闽阳王府时。 正巧撞见甄奶娘、宁玉和人起争执。 风荷仔细看了看,说道:“小姐,好像是将军府的人。” 闻言,颜溪掀开帷幔,闽阳王府外的争执声传了过来。 “这是我家将军帮闽阳王妃采购的上等药材,我等自然要亲手交到王妃手里,一个小小的奶娘和侧妃还要拦我将军府的路?” 甄奶娘冷笑:“这里可是闽阳王府,将军府面子再大也不是你将军府的下人想进就能进的,我方才也说了,王爷和王妃不在家,这些东西交给侧妃就行了,一堆破药材而已,我们才不稀罕。” “不稀罕就让路!” “嘿!你怎么说话呢?!”甄奶娘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骂。 宁玉装腔作势端着架子,“一帮奴隶也敢在闽阳王府外叫嚣,狗胆包天了!” “宁侧妃好大的威风。”明月风荷搀扶着颜溪缓缓走下马车,她冷笑道,“将军府的人你也敢骂,谁给你的胆子?” 宁玉也不怕她,仰着下巴瞪着她,“王爷说了,以后王府的事务都交由我和姨母处理,将军府要送东西进去,也得按规矩让我们查一查,毕竟是药材,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混进什么有毒的东西意图谋害王爷呢?” “答非所问,本王妃在和你算辱骂将军府的人的事,你耳朵是聋了?” 颜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冷,直直地盯着宁玉。 甄奶娘站出来和颜溪对峙:“宁侧妃现在是王室女眷,骂一个奴隶下人有何不可,王妃要是有意见不如找王爷来评评理。” 颜溪散漫地将手放在盛放药材的箱子上,不耐烦地叩着盖子,抬眸睖着她们。 “侧妃不过是一个陪睡的丫鬟罢了,卖弄风骚的工具还真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 颜溪说话太过直白难听,甄奶娘和宁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出来反驳。 颜溪继续道:“王爷把王府事务交给你们打理,那就拿出一个高级佣人的态度来,而不是自命不凡踩到我头上撒野!” 第51章 甄奶娘被打的皮开肉绽 宁玉气急败坏:“我是王爷的宠妾,你敢说我是佣人?!” 砰地一声! 颜溪毫不留情地一拳击在她的嘴上,宁玉的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紫,肿出一个血泡来。 甄奶娘吓坏了,这可别破相啦! “呜呜呜!姨母,我的嘴……流血了!”宁玉含糊不清地哭诉。 颜溪拍了拍手,睨着她们:“果然是奴籍里出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个侍妾也敢在本王妃面前大呼小叫,且不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在本王妃这里,你就是佣人,再敢对我不敬,我撕烂你这张不听话的嘴!” 宁玉被她的气势吓到了,躲在甄奶娘背后不敢出声。 甄奶娘又是一个吃一堑不长一智的人,头铁,对着颜溪就一顿阴阳怪气:“你虽然是王妃,但是在王府可不得宠,这肚子也没个动静,宁侧妃正当宠,若是生了一个小公子,这正妃的位置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他们在门口争吵着,路过的百姓驻足观望,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等着看戏。 又是砰地一声! 围观的人不由得惊呼。 闽阳王妃居然一脚把甄奶娘踹到了地上! 甄奶娘疼得哭天喊地:“打人了!闽阳王妃打人啦!” 颜溪冷着脸,将明月手里的马鞭拿了过来。 “啪”地一声! “啊!”甄奶娘凄惨的哀嚎短促又大声,一时之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既然记不住教训,那本王妃今日就让你好好记住!” 颜溪抬起手,几鞭子甩在她身上,痛得她摸爬滚打翻来覆去。 颜溪的手劲儿用得刚刚好,能让她皮开肉绽,也不至于痛得晕死过去。 毕竟她可是学医的,哪个位置不致命又痛,她清楚得很。 檀南尧和兰致赶来的时候,甄奶娘已经伤痕累累了。 “颜溪!”檀南尧捏住她的手腕怒吼,“你无法无天了!” 颜溪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眉尾一挑,“也就是你这样的王爷,才能纵容出这样的恶奴!今日我便好好让她们知道知道,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是什么下场!” “王爷!”宁玉跪在檀南尧腿下状告颜溪,“王妃太过分了,半点也容不得妾身和姨母,现在明目张胆在王府外对姨母用刑,这些百姓都是证人!” “啊!”颜溪一把将宁玉拽到自己跟前儿来,惹得宁玉惊叫一声,“王爷在此,你还敢放肆?!” 颜溪死死捏住她的咽喉,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咔嚓一声—— 宁玉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下颚传来一声巨响,她的下巴脱臼了……! 颜溪满意地拍了拍手,“清净多了。” 檀南尧和兰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檀南尧看在有这么多百姓在这里看热闹的份上,他丢不起那个人,也不便在这里和颜溪争执,忍下了这口怒气吩咐贾管家让人把宁玉和甄奶娘送回房间。 兰致心中更多的是诧异和不安,她俨然不是颜溪的对手,看来得多花些心思在颜夫人身上了,不然一个月后别说当太子妃了,太子嫔都当不了。 “颜溪。”檀南尧走到颜溪面前,放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变得泼辣张扬就能引起本王的注意,这只会让本王更讨厌你!” “彼此彼此,我也讨厌你。” 颜溪白了他一眼,在明月风荷的搀扶着径直进了王府。 徒留下檀南尧咬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王爷。”兰致装作懂事的样子,“表姐真是的,再怎么说您也是她的夫君,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您面子呢,全然没个作为妻子的本分,以王爷的地位和容貌才华,娶一个懂事贴心的妻子轻而易举。” 兰致的目的就在后面一句话上。 虽然她一心想要当太子妃,但是得给自己留个后路,若现在这个太子嫔的位子都坐不久,以她现在的身份又嫁过人,怕是没有哪户人家会要她,她何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再不济也可以投奔檀南尧的怀抱,当闽阳王正妃也不错。 兰致心里这般盘算着,等待着檀南尧的反应。 他只吐了一口气,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她是父皇赐婚给我的,再不喜欢也得留着,更何况她还是将军府的嫡女,放眼望去也没有哪个高门府邸的嫡女能比将军府有价值。” 闻言,兰致紧紧咬着唇。 合着颜溪生来是将军府的嫡女,就理所应当享受这些她触不可及的待遇! 凭什么! 檀南尧察觉到她心情低落,轻挑地捏了捏她的脸,“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你这般关心本王,本王心里很高兴,若是檀问星不要你了,本王可以将你纳入妾室。” 兰致脸上堆着温柔可人的笑意,心里都把檀南尧骂了个遍了。 居然让她当他的小妾?! 宁玉都是一个从奴籍爬上来的低贱玩意儿,让她和宁玉平起平坐,想都别想! 果然还是得除掉颜溪,这个将军府的嫡女的位子才能助她爬得更高。 兰致表面上和檀南尧阿谀奉承,心里已经打起了别的算盘。 …… 颜溪回到屋子后,趴在榻上让风荷帮着擦药。 “小姐,夫人下手也太重了……”风荷微微叹了口气,“您和夫人现在怎么闹成这般啊。” 颜溪不以为意,“我和她的关系向来如此,不过是因为我以前事事都听她的,逆来顺受,才没有让这些矛盾暴露在眼前,现在这样也好,省的受那些窝囊气。” “小姐,难不成您真要和夫人断了母女情分啊?” “当然了。”颜溪想都没想就肯定道,“我说那些话可不是威胁她,一个不为自己女儿考虑的娘,不如不要,没人管教乐得逍遥。” 风荷抿了抿唇,心里心疼她家小姐,但是又不想颜溪和颜夫人闹得那么难看。 “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夫人是偏心太子嫔,但是您也看得出来,太子嫔就指望夫人让她进将军府族谱,您要是和夫人闹掰了,岂不是顺了太子嫔的意了?” 第52章 敌人越来越多了 “呸!”颜溪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做她的春秋大梦!她的名字要是敢上将军府的族谱,老娘让她当天就陈尸荒野!” 颜溪今日从皇宫到将军府,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索性现在一吐为快,舒服多了。 “要不是顾念我爹爹对我娘亲情义深重,怕让我爹爹为难,兰致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风荷叹了口气,“颜将军前半辈子都在战场上,好不容易碰见了夫人这样让他心动的人,十几年来一直对夫人宠爱有加,事事顺夫人的意,听之任之,就怕太子嫔说服了夫人,然后夫人又在将军面前吹点枕边风,还真让太子嫔得逞了。” 颜溪听了她的这话,也觉得有道理,就怕她爹爹耳根子软,在她娘亲面前没了主见。 “小姐!”颜溪被明月焦急的一声呼喊从沉思中抽出了神来。 明月着急忙慌跑进来,“小姐,奴婢方才得到消息,太师夫人半个时辰前死了。” “死了?!”颜溪腾地一下坐起来,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怎么死的?” 明月摇了摇头,“太师府把消息封得严实,只知道陈太师向陛下告了假,要为亡妻做法守灵。” 颜溪蹙着眉头只觉得奇怪,怎么死得这么突然? “对了,还有一件事。”明月继续说道,“陈襄进宫去了太医院,好像是急着取胎,找了太医院新来的女医,就是在宫中和小姐作对的棠练禾。” 闻言,颜溪双手拖着下巴,愁眉苦脸。 虽然她今日在宫中扬眉吐气了,但是怎么感觉敌人越来越多了呢…… 敌人还和敌人吭哧一气。 难道是自己应该再圆滑点? 但是想了想,让她和和气气对待对她不善的人也不是她的风格。 “罢了罢了,随他们去,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增补陛下的阳气。” 颜溪思来想去,自己现在真是四面埋伏的,还得步步为营,现在能帮到她的,应该就只有檀问星了。 不对…… 她好像还忘了一个人。 颜溪猛地想起来了,“覆荆子!” 明月风荷奇怪地看着她。 颜溪说道:“覆荆子贴身伺候着陛下,他没准能帮到咱们,得想办法抛一下橄榄枝。” “小姐是要和覆公子合作吗?”明月一听到覆荆子的名字眼睛都亮了,“方才忘了告诉小姐,奴婢还得到消息,覆公子现在升职为东厂督主,若真能和他合作,能帮到小姐不少忙。” 颜溪兴奋地捏了捏明月的脸蛋,“我的小明月啊,你可真是我的情报小喇叭,他在宫中是除了伍斋和陛下走得最近的第二个人,拿下他能帮我大忙!” 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局促地扭着脚踝,主动揽活儿:“奴婢进宫见覆公子说服他。” “不用了,我亲自去。”颜溪没察觉到她的小心思,自顾自地说道,“既然要合作,就得拿出平等的诚意来,我知道他想要什么。” 明月失望地“哦”了一声:“那奴婢陪着小姐一起去。” “也行,明日一早就去,风荷留在王府整理一下我爹爹送来的药材,别让外人靠近。” 风荷福身:“奴婢一定办好。” 交代完这些,颜溪放松地趴在榻上放空。 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呢,需要修养身心,更何况自己身上还有第二人格这个定时炸弹,得心平气和才行,别让她有机会冒出头来。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颜溪应声望过去,是茯苓公主。 “弟妹,我听说你受伤了,我立马就跑来了,伤还好吗?”茯苓公主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嘘寒问暖。 颜溪撇了撇嘴,假客气应了一句:“一点小伤,公主不必亲自跑一趟。” “说的哪里话,你是我弟妹,我当然得关心呀。”茯苓公主仔细打量了一眼颜溪的脸色,“弟妹可是心情不太好?正好明晚有灯会,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颜溪哪儿来这么多闲工夫,正准备拒绝,茯苓公主也不给她机会,让人将一盒珠钗送了进来。 “这些是我悉心挑选的,也不知道弟妹喜不喜欢,明晚让你身边的两个丫鬟帮你好生装扮一下,我带你出去看看热闹。” 颜溪都没来得及拒绝,茯苓公主就把箱子塞到风荷的怀里了。 “就这么说定了。” 她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一顿操作下来,颜溪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小姐,茯苓公主这是想干嘛啊?”明月不解道。 “这茯苓公主心眼儿多得很,小姐谨慎考虑。”风荷补了一句。 颜溪百无聊赖地翻了翻箱子里的珠钗,都是上等的珍珠翡翠。 茯苓公主当真是舍得啊。 “估摸着又是为了檀南尧讨好我。”颜溪不以为意,“毕竟檀南尧那个高傲普信的样子,让他低着头讨好我确实很难做到,茯苓公主为了她这个弟弟,真是煞费苦心啊。” 明月附和:“小姐将军府的背景受不少人觊觎,眼下看着太子爷对您是真真的好,但是也说不准是不是在打将军府的主意。” 提到檀问星,颜溪的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她和檀问星认识并没有多久,记忆里对这个人也没有印象,他对她的好来得莫名其妙。 如果他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么单纯的话,这个人的城府就极深了,说不准对她有没有威胁。 只是当下要想顺利把皇帝的身体养好,檀问星和覆荆子是比较可靠的。 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等和檀南尧和离了,就和王室划清界限。 …… 许是这一天太累了,颜溪睡得格外的沉。 全然没有发觉黑夜里有一道人影飞檐走壁来到她的房间。 那人轻手轻脚温柔地解开她后背上的纱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桌子上放着的药擦在她的伤口上。 生怕弄疼她,还低头吹了吹。 颜溪睡梦中只感觉有一道温柔的风在抚摸她的后背,舒服极了。 “唔……” 黑夜中,那人浅浅一笑:“阿溪真累坏了。” 第53章 宫道再碰上陈襄 檀问星一直守在榻旁盯着她看了许久,下半夜才离开的。 天微微亮,颜溪就起床了,迷迷糊糊中瞄了一眼床榻边缘的位置,这里留下了一个小坑,似乎还带着温度。 “明月。”颜溪招明月进来。 “小姐,你醒了。” “昨晚你有进来吗?” 明月摇了摇头:“昨夜是我守夜,一直睡在外屋呢。” “奇了怪了……”颜溪总感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那种清凉的山间微风的味道夹杂着一丝松木味,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算了,准备轿撵进宫。” “是。”明月应下就去办了。 风荷进来伺候颜溪洗漱梳妆。 没一会儿的功夫明月又跑了回来,“小姐,王府的轿撵都被王爷扣留了!” 颜溪阔绰地拿出一袋银两,“拿这些钱去置办一些马车轿撵和轿夫,给他们在外面安排个住处,改明咱们出去看看府邸,买个地皮。” “哇!”明月打开钱袋都惊呆了,“小姐,这么多银子啊?” “我爹爹给我的嫁妆丰厚,除了买药材的,剩下的这点够咱们置办物什买地皮了,等你家小姐我飞黄腾达的,就不止这些。” “好嘞,奴婢这就去!” 半个时辰的时间,明月就去劳务市场买好了轿夫和轿撵,安排着他们停在闽阳王府外。 兰致走出来阴阳怪气:“好你个明月,王爷扣留了王府里的轿撵,你居然偷王府的库银去浪费!” 明月叉着腰白了她一眼,“哟哟哟,我说是谁呢,大清早就开始乱叫唤,王府看门的狗都没你这么多管闲事。” “你……!大胆!敢这么和我说话!” “你以为你谁啊!”明月的眼睛都要瞪到天上去了,“死皮赖脸住在闽阳王府,真以为你是这里的主子啊?我家小姐是正妃,想要买几个轿夫干你何事?吃饱了撑的就去茅厕里吐干净了再来说话!” 兰致气得脸红脖子粗,颜溪欺负她也就罢了,颜溪底下的狗凭什么对着她叫嚣! “明月,别为了无关的人耽搁时间。”颜溪缓缓走出来,看都没有看兰致一眼,径直上了轿撵。 兰致气不过,冷笑道:“表姐虽然是闽阳王妃,但是纵容下人私动库银,这不太合适?” 颜溪看着扶栏,手指撑着太阳穴,不屑地睨着她,“表妹无父无母,没有正式出嫁过,只封了一个太子嫔的名头,恐怕不知道嫁妆为何物?” 说罢,也不再和她多费口舌,让轿夫起程。 徒留下兰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后槽牙咬得嘠吱作响。 “颜溪!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被将军府扫地出门!” …… 轿撵一路行驶进宫道。 和正准备出宫的陈襄乘坐的轿撵撞了个正着,看这装饰,应该是储凤宫的轿撵。 护送陈襄离宫的储凤宫宫人趾高气扬道:“前方哪里来的小门小户?还不快避让!” 明月上前叉腰,“闽阳王妃在此,该避让的是你们!” 明月抬起眼戏谑地睖了轿撵上的陈襄一眼,“小小太师府的人,也敢让我们王妃让路!” 陈襄许是刚取完胎,面色煞白,有气无力地坐在轿撵上,看颜溪的眼神里恨意一点没少。 “我坐的可是皇后储凤宫的轿撵,王妃算什么东西!” 颜溪静静看着她,轻笑:“太师府的千金看上去身体很虚啊,可要坐好了,别一不留神摔下去一命呜呼了。” “颜溪!”陈襄龇牙咧嘴怒吼一声,“我娘亲的死还没和你算账呢,别让我逮到你的把柄,不然我一定让将军府一同下地狱给我娘亲赎罪!” 闻言,颜溪挑了挑眉梢,“你娘死了关我何事?” “当然和你有关系!你厚颜无耻勾引太子爷,太子爷为了你到太师府给我爹爹施压,让我娘亲受了二十鞭子,活活被打死的!” 颜溪的眉毛越拧越紧,看向明月风荷。 明月说:“奴婢并没有听到这个风声。” “你装什么装!”陈襄惨白的脸上因愤怒憋出了青色,怒目圆睁瞪着颜溪,“你这个荡妇,嫁给了闽阳王还勾引太子爷,当真是不知羞耻!如若不是你要太子爷给你讨说法,他会去太师府找麻烦吗?!” “羞耻?荡妇?”颜溪笑了,“若和你比起来,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毕竟我可不是未出阁就大了肚子。” “你……!”陈襄气竭,动过刀的口子微微被撕裂了一些,痛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颜溪,你给我等着!” “好,我等着。”颜溪慵懒散漫地倚靠着,点了点食指,“让开。” “不让!本小姐坐的是储凤宫的轿撵,就是不让!有本事你从我身上踩过去!” 颜溪眯了眯眸子,望了望悬挂的烈日,这酷暑的天气就看谁熬得过谁。 她索性靠在轿撵椅背上,闭目休憩,嘱咐明月风荷和轿夫:“你们也到阴凉的地儿来,咱们好好陪陈襄小姐在这里堵着。” 陈襄见她惬意的休息,大不了自己也靠着,反正有轿撵坐,晒不着自己。 然而伺候在陈襄身旁的宫人就苦了,一刻钟的时间露天晒得满头大汗。 领头的宫人走到陈襄跟前儿,擦了擦汗,“陈襄小姐,咱们停的这个地儿没有闽阳王妃他们的阴影多,咱们十几个人也不能这么一直晒着,索性让闽阳王妃的人先过去。” “不行!”陈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们能有我现在的身子骨弱?我都能耗着,你们这些宫人就这么娇贵?” 领头的宫人讪讪一笑:“奴婢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后娘娘只吩咐说让我们送您出宫,可没说让我们陪您在这里暴晒啊……” 陈襄一把将她推开,宫人跌了个踉跄。 “狗东西!”陈襄指着她骂,“你也知道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啊,敢和我叫板,我让皇后娘娘灭你九族!” 宫人虽然心中愤懑,但是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侯在一旁。 第54章 檀问星吃醋 颜溪表面上闭目休憩,实则一直注意着对面的举动。 陈襄这个人就是娇生惯养,看菜下碟,在奴婢宫人面前,永远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逞了威风,失了人心。 真是愚不可及! “风荷。”颜溪小声靠在风荷耳边吩咐道,“我记得宫墙外有一处卖西瓜的,你带两个轿夫去把西瓜摊上的西瓜都买来。” “好嘞,奴婢这就去。” 少顷,风荷就带着人将二十多个西瓜用小推车推进来了,分别给轿夫们都发了下去。 风荷递了一块给颜溪,“小姐,天太热了,您也吃一块降降暑。” 颜溪轻轻咬了一口,故意放大了声音:“真甜啊,今年夏天的西瓜比以往的汁水多。” 储凤宫的宫人羡慕地看着他们,加之陈襄半点也不体谅他们,心底的怨气更甚了。 颜溪见时机差不多了,招呼风荷过去吹点离间风。 风荷很快就明白了她家小姐的意思,让轿夫抱了几个西瓜过去,来到宫人们的面前。 “几位大哥姐姐,这么一直晒着也不是个事儿,看你们都快晒脱水了,吃点西瓜解解暑。” 一众人盯着他们手里的西瓜直流口水,刚想接过来,就被陈襄一个怒斥驳了回去。 “不许吃!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几个西瓜就把你们打发了?让皇后娘娘知道非剥了你们一层皮不可!” 提到皇后娘娘,还是把他们震住了,再怎么口渴也得忍回去。 只是话音刚落下没一会儿,就有人中暑晕倒了。 风荷趁机添油加醋:“你看看!出人命了!” 宫人们吓坏了,一时之间乱成一锅粥。 颜溪缓缓走过来,忙不迭吩咐:“赶紧送他到阴凉的地方,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干净,现在这里没有凉水,就用西瓜汁水在他身上擦拭降温!” 宫人们想也没想,听从她的话将晕倒的宫人抬到阴凉地儿,顾不得其他,将他扒了个干净。 陈襄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逮着机会就诬陷颜溪:“好你个颜溪!勾引人都勾引到储凤宫的宫人身上了,当真是不知廉耻!大庭观众之下看人身子!” 颜溪睖了她一眼:“你可以闭嘴了吗?要是储凤宫的宫人出了人命,就算皇后不追究你,今日宫道一事势必会传到别人耳朵里,你也不怕落一个虐待宫人的罪名!陈太师向来最看重面子,要是知道自己女儿在外给他抹黑,想必也不会待见你?” 陈襄一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颜溪还真说中了陈襄的心事,陈太师向来重男轻女,一心想送陈阳进朝廷做大官,为他光耀门楣。 就算这几次与颜溪的冲突陈太师包庇偏袒陈襄,也不过是因为指望她嫁给肃晋王当上王妃,为他和陈阳铺路。 加之太师夫人离世,陈太师郁郁寡欢,如果陈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搞出事情来,陈太师肯定不会顾念父女之情,定会好好惩治陈襄。 想到这里,陈襄打了个寒颤。 这时中暑的宫人也醒了。 颜溪吩咐风荷把西瓜给他们平分了,陈襄也不敢站出来阻止。 “多谢闽阳王妃!” “王妃真是好人啊!” 宫人们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对颜溪一顿夸赞。 陈襄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也得咽下去。 颜溪回到轿撵上,带着人大摇大摆从陈襄身旁走过去,心情愉悦极了。 明月忍不住称赞:“小姐真厉害,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颜溪微微一笑,淡淡道:“我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之前和那些挑衅我的人太不对付了,不委屈自己,但是也没必要总是刀刀见血,和小喽啰打交道,倒也不是只有威胁那一招。” “小姐说得极是,奴婢学到了。”明月风荷异口同声。 须臾,轿撵在正宫大门外停了下来,因为轿撵和轿夫都是临时买来的,进不了皇宫,颜溪只能步行进去,吩咐风荷带着轿夫回王府整顿药材后,她带着明月进去了。 “小姐,咱们去哪儿找覆公子啊?” “有人引路的,那不就来了。”颜溪扬起下巴指了指正朝她走过来的檀问星。 颜溪这次还是规规矩矩地朝他行了个礼:“妾身参见太子爷。” 檀问星笑容明媚,盯着她打量,温柔询问:“伤好些了吗?” “有劳太子爷挂心了,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檀问星放下了心,旋即问道,“你怎么今日突然进宫啊?” 颜溪还没有说话,明月便迫不及待说:“我家小姐是来见覆公子的,还请太子爷帮忙引个路。” 一听是来找覆荆子的,檀问星脸色都变了,笑容瞬间敛了下去,凝视着颜溪,“你是特意进宫来见他的?” 颜溪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太对劲,迂回了一下,“当然不是,我知道太子爷今日在宫里,想着当面向您道声谢,我这不是还答应了为陛下调理身子,太子爷和伺候在陛下身边的覆荆子应该最为了解,所以想来打听一下。” 听了她这番解释,檀问星的心情好了一些。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覆荆子刚进宫没多久,他能知道什么。” “是是是!”颜溪附和着,别让这位爷气着了。 颜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太子爷,陈太师的夫人死了,您知道?” 檀问星愣了一瞬,眼神微不可查地变了,旋即装作没事儿人一般,“知道啊,他向父皇告假了,我当然知道。” “那……太师夫人是怎么死的?” 颜溪问这话的时候,盯着他看得认真,仿佛要从他的神情里抽丝剥茧出一丝一毫说谎的证据。 檀问星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不过是我去太师府多说了几句罢了,陈太师非要对他的夫人和女儿用家法,觉得自家女眷不懂礼数欺负皇室的人,按规矩惩戒给我看,谁知道他自己下手重了,把太师夫人给打死了。” 颜溪张着嘴有些诧异,还有些怀疑。 檀问星像是怕她不相信一般,把身后的裴照望扯到跟前来。 “当时照望就在呢,他亲眼所见。” 第55章 棠练禾提前截胡 “……”裴照望愣住了。 太子爷也太不厚道了…… 裴照望讪讪一笑:“对,太子爷就只是多说了几句,陈太师要面子,非要当着太子爷的面教育他家女眷,谁知道出了人命,当时可怕太子爷吓坏了。颜溪姑娘也是知道的,我家太子爷身体不好,哪里经得起那个惊吓啊。” 颜溪抽了抽嘴角,狐疑地打量了他们主仆二人一眼,“好,我就是问问。” 檀问星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劳烦太子爷帮忙引路,妾身去为陛下把晨脉。” 只要不提覆荆子,檀问星答应得也爽快。 檀问星领着颜溪一路走在前面,裴照望和明月走在后面。 裴照望向来都是和血燕卫的大老粗打交道,突然和一个小姑娘走一起还挺不自在的,尴尬地寻找话题:“明月姑娘可是会武功啊?” 明月心心念念着见覆荆子,脸上笑容满面,拧头看向裴照望,他顿时红了脸。 “我会啊,在将军府的时候学的。” 裴照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余光看着她,“我看明月姑娘就像是会武功的,手臂和腿都粗。” “……”明月美好的心情顿时被莫名其妙浇了一盆凉水。 裴照望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明月姑娘手臂和腿粗好看,别的小娘子都细胳膊细腿的,娇滴滴的,明月姑娘不一样,看上去壮硕得很。” 一顿找补完,明月的脸色更难看了。 裴照望愣住了,怎么越说越难听…… “你才壮硕呢!”明月没好气道。 裴照望挠着后脑勺憨笑:“谢谢明月姑娘夸奖,我这都是练了十几年的,邦邦硬!” “……”明月无语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哼!” 裴照望有些不明所以,他是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须臾。 檀问星带着颜溪来到御书房,裴照望和明月在门外候着。 两人一进去,皇帝大敞着胸襟,躺在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倌的大腿上,另一个小倌伺候着给他喂葡萄。 场面萎靡又辣眼睛。 “唔……”皇帝咂着嘴,微微睁开眼睛,瞄了檀问星和颜溪一眼,“你们见寡人有什么事吗?” 颜溪行了一个礼,缓缓道:“妾身来为陛下诊脉,陛下可否让这两位公子回避一下?” “不急。”皇帝闭上眼继续吃着葡萄,“棠神医给寡人写了封调理身体的药方,寡人喝过之后感觉精神百倍。” 闻言,颜溪蹙起眉头,和檀问星对视了一眼。 檀问星站出来问道:“父皇,您不是说让闽阳王妃为您诊治嘛,怎么宣棠神医给您调理呢?” “棠神医现在任职太医院,懂事又负责,昨天一进宫就忙着给寡人调配药方,既然喝了有用,寡人当然就用着了。” “陛下。”颜溪询问,“可否让妾身看一眼药方?” 皇帝挑了挑眉,示意身旁的小倌将案上的药方拿过去。 颜溪仔细看了看,眉头越拧越紧。 檀问星见她面色凝重,想必里面是有什么名堂,“阿溪,可是药方有问题?” 颜溪将药方还回去,行了个礼就拉着檀问星离开了御书房。 檀问星不解:“阿溪,怎么了?” “药方有问题,但是这事就算告诉陛下,也没用,这个药方不是增补阳气调理身子的,而是能让男子短时间精神亢奋,达到青年巅峰状态的,眼下看陛下很依赖棠练禾给的药方,我若是说了,陛下也不见得会听。” 颜溪不由得心下感叹啊,棠练禾的动作当真是迅速又直接,给皇帝的药方和现代男子使用的西地那非没什么区别。 檀问星安抚她:“别着急,我去找棠神医说说。” “不必了,太子爷不必再为我奔波了,这事也没有那么棘手,我自有妙计。” 檀问星微挑眉梢,“什么计?” “天机不可泄露。”颜溪调皮一笑,“太子爷去忙公务,我与明月都进宫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我们在宫中走走散散心。” “我陪……” “不用了。”颜溪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可不能让他跟着,不然怎么找覆荆子,“太子爷先回,今夜朝城有灯会,晚上再见。” 闻言,檀问星心下欣喜,她是在约他吗? “好。”他没忍住咧开了嘴,“我晚上去找你。” 颜溪也没想太多,点了点头,只希望这位爷快点走。 颜溪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吩咐明月:“覆荆子应该就在这个宫殿,我们去找找。” “好的,小姐。” …… 裴照望一路上奇怪地看着檀问星,心下好奇得很,他家太子爷一直在傻笑什么? “太子爷,你咋了?” “啊?”檀问星回过神来,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回去。 “您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么?” “没有啊。” “怎么可能!方才您离开的时候,三步一回头,嘴都快笑烂了。” “少说话多做事,回府后让人给孤准备一身新衣服,今晚灯会要穿。” 闻言,裴照望惊诧得张大了嘴:“太子爷,您可是最讨厌热闹的啊,今个儿怎么突然要去参加灯会了?” “你管的着吗!”檀问星睖了他一眼。 裴照望悄悄闭嘴,果然还是太子爷,对他一如既往的暴躁。 “太子爷要什么样的服饰啊?卑职让人快马加鞭去定制。” 檀问星认真的想了想,“要那种一下子就能吸引女子目光的,人群中只看到孤,为孤心动。” 裴照望一听这个描述,眉毛眼睛都快皱到一块了,要不是怕被他们太子爷揍,他都想笑。 合着太子爷去灯会是为了色诱颜溪姑娘啊,那他得好好上点心,帮他家太子爷,没准晚上还能见到明月姑娘。 想到这个裴照望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砰”地一声! 檀问星一拳锤到他身上,方才就看这个小子的表情不对劲,敢嘲笑自己的主子了! 裴照望委屈巴巴地摸了摸头,“太子爷,您下手也太重了,怪疼的。” 第56章 哪怕卑贱,奴身心甘情愿 与此同时。 颜溪和明月还没有找一会儿,就在御书房后面的九曲长廊的小亭子看到了覆荆子的身影。 他正在和伍斋说着什么,两人谈笑风生,覆荆子把那个白脸老头逗得乐呵呵的。 颜溪心下疑惑,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义父放心,肃晋王的接风洗尘,我会办得风风光光的。” 伍斋点了点头,扬了扬化了红眼影的眼尾,妖艳得很,“肃晋王回宫后,你要有点眼力见儿,把他伺候好了,他也对咱家的信任多几分,肃晋王是所有皇子中最像陛下的,只要他继位,咱们依旧可以逍遥快活,宦官当政。” “我明白了。”覆荆子表面上对他乐呵呵的,心里冷嗤不屑。 “还有啊。”伍斋嘱咐了一句,“闽阳王妃那里你下手快点儿,咱家知道你那方面不太行,你随便找个男子和闽阳王妃生米煮成熟饭了,她还能不乖乖向咱家就范?” 覆荆子在他面前一直装得言听计从,赔笑伺候,但是伍斋只要一提到颜溪,尤其让他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用在颜溪身上,覆荆子就恨不得剁了他上面那颗头! “咱家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伍斋狐疑地瞄了他一眼。 覆荆子不着痕迹地收敛眸中的狠厉,“我记住了。” 说话间,伍斋眯了眯眸子,望向站在岸边的颜溪,蓦然轻笑:“这不说曹操曹操到了,茯苓公主给咱家递了消息,今夜闽阳王妃会去看灯会,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别错过了。” 说罢,他扭着身子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 覆荆子这才抬头望向颜溪的方向,微微一笑。 颜溪缓缓走过去,瞥了一眼伍斋离开的方向,“覆公子与伍公公聊什么呢?” 覆荆子凝视着她,脸上的柔情温柔是他在别人面前没有表现过的。 颜溪并没有被他艳丽的笑容蛊惑到,身旁的明月倒先醉了,脸刷地一下红了。 覆荆子全然没有关注明月,盯着颜溪说道:“奴身现在是东厂的督主,为千岁爷办事,自然是和千岁爷汇报工作。” 闻言,颜溪的表情有些局促。 本来是想拉拢覆荆子让他帮忙的,现在他和伍斋站在一条线上,也不知道可不可信。 覆荆子看出来了她心事重重,关心道:“小娘子怎么了?是随便来这里逛逛,还是特意来找奴身的?” 颜溪莞尔一笑,吐了一口气,开门见山:“覆公子……不对,应该叫督主大人,您现在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宦官,肯定对陛下的身体和生活情况了如指掌,我想请督主大人能帮我一个忙……” “好啊。”颜溪的话还没说完,覆荆子就爽快地答应了。 颜溪一愣,“我还没说是什么忙呢。” “只要是小娘子需要用到奴身的地方,奴身能帮到就定然会帮。” “可是……”颜溪有些犹豫,“这个忙肯定会对你不利,督主大人可以听我说了之后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覆荆子盯着她看得认真,眼神恨不得粘在颜溪身上,“哪怕是小娘子要我帮忙在陛下的药膳里动些手脚,奴身也乐意效劳。” 闻言,颜溪怔住了,然而覆荆子却笑得明媚,仿佛他天生就生了一张笑脸一般,看上去天真无邪、美艳动人,总感觉美丽的皮囊下藏了不为人知的心思。 更何况,他居然一语中的,说中了颜溪的目的。 颜溪微微皱起眉头,问道:“督主大人为什么愿意帮我?你我之前似乎没什么交情。” 覆荆子嘴角的笑意更甚了,“以前没交情,现在有了,奴身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小娘子能帮奴身治疗隐疾,小娘子让奴身做什么都可以。” 他提出了他的要求,颜溪反而松了一口气,就怕对方无私奉献还不求回报,这才是最难以琢磨的。 “好!”颜溪答应了他,“我会帮你治病的。” 说罢,颜溪掏出一瓶药递给覆荆子,放低了声音,“劳烦督主大人把这里面的药在陛下每次饮用的大补药膳中放上一片,不可贪多,时间一长,棠练禾提供的补药便会提前暴出不良反应。” 覆荆子接过药瓶,打量了一眼里面奇奇怪怪的药片,“奴身好奇问一句,不良反应是什么呀?” 颜溪微微一笑,“便血、早泄、阳痿。” 覆荆子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小娘子下手可真够狠呀,就不怕陛下吃出毛病来?” 颜溪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就看他的命了,不听我的话非要让别的大夫给他调理,那我下手就不客气了。” 覆荆子眉眼笑得弯弯,眼尾的朱红色更加艳丽了,趁得他的眼神晶莹中带着兴奋,面色白皙中透着红润,整个人精神焕发,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有趣的事似的。 颜溪没有看着他,并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勾人心魂的表情,自顾自说着:“督主大人是东厂的头子,下次还是别在我面前自称‘奴身’了,我可担待不起。” 覆荆子自始至终目光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许是因为兴奋,他不知不觉向颜溪靠近了一步,吐出沙哑迷迭的声音:“可是奴身喜欢在小娘子面前这样自称,哪怕卑贱,奴身心甘情愿。” 颜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孔颜色本就异于常人,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仿佛里面有一团蓄势待发的漩涡,随时将她席卷。 尤其是他说话中带着那种阴凉又诡异的语调,说出的话也让人起鸡皮疙瘩。 颜溪莫名对眼前这个人有些发怵,下意识退了一步,轻咳了一声:“随督主大人的心情……” “明月。”颜溪招呼侯在一旁的明月,“我们该回府了。” “等等。”覆荆子叫住了她,“小娘子今夜是要去看灯会吗?” 颜溪拧身看着他,奇怪他怎么知道,点了点头。 覆荆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笑了笑:“那祝小娘子玩得愉快,陛下这里有消息奴身会第一时间让人送去闽阳王府。” 颜溪施了一个礼,“有劳督主大人了。” 第57章 巧遇探花郎 覆荆子久久凝视着她离开的身影,手中攥着那个刻有“音”字的玉佩。 他喃喃着:“音儿,你好像真的不记得我了,难道你现在不是第二人格吗?” 他的音儿不会像方才那般警惕防备着他,更不会疏离他。 看来可以借今夜灯会试探一下了。 …… 明月陪着颜溪在漫长的宫道上悠然走着,明月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像是想说什么,又给憋了回去。 颜溪好笑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就说,我看你都犹豫一路了。” 明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这才问道:“小姐,覆公子是有什么隐疾啊?奴婢看他好好的呀。” 颜溪想了想,猜测着:“我还没有给他做检查,不过从他身上的中药味还有他平时的行为举止来看,多半是克氏综合征,难怪短短一日就能进入东厂,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用净身都能混过东厂的检查。” 明月微微蹙眉,没太听明白,“小姐,克氏综合征是什么啊?” “就是生殖器官发育不完善,他现在和太监没什么区别。” “!!!”明月这下听懂了,也彻底懵了,“那覆公子岂不是……” “不过他比太监幸运很多。”颜溪接着道,“伍斋让我帮他还阳,基本无望,覆荆子这个还是有治疗成功的机会的。” 闻言,明月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颜溪奇怪地瞄了她一眼,“你这么关心覆荆子做甚?” “啊?”明月忙不迭撇开视线,眼神恍惚,支支吾吾说不清,“奴婢……就是好奇,小姐,那您答应给覆公子治病,要怎么治啊?” “就脱了裤子治呗。” “啊?!”明月惊叫一声,满脸通红,“脱了裤子!” 颜溪被她一惊一乍的声音震得都快耳鸣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体器官和内脏各种各样的我都见过,他那个也不稀奇。” 明月低着头满脸不可思议。 颜溪见她面色难堪,还以为她是误会自己要让她在旁帮忙给覆荆子检查,轻笑道:“安心啦,我知道我的小明月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不会让你去看的,我自己去就行。” “不是……”明月羞红了脸,“奴婢也可以的……其实奴婢对覆公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颜溪这时的目光放在从宫道对面走过来的马车上,浑然没听见她后半句话。 “明月,那个马车里坐的谁啊?这马车的装饰不像是皇家或者高官用的啊。” 明月闻言这才抬头望过去,不确定道:“好像是今年中榜的探花郎,上次小姐被太子嫔诬陷害她小产的宫宴上,您见过的呀。” “我见过?”颜溪仔细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 当时原主不善言辞,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就有一个生得貌若潘安的男子主动和她搭话,话里话间都是关心,距离也保持得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人生厌。 原主甚至还对这个人产生了好感,当时他好像还送给了原主一杯桃花酿,然后被陈襄抢了去。 颜溪一边回忆着,对面的马车也越来越近,来到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轿撵里的男子掀开帷幔,这人生得芝兰玉树,虽不及檀问星和覆荆子生得好看,但是浑身散发着一种旁人都触之不及的文化修养,一看就是满腹经纶。 颜溪想起来了,他似乎是叫文渐生。 “闽阳王妃,好久不见,文某有礼了。” 颜溪莞尔一笑,客客气气道:“不过一面之缘,谈不上。” 说罢,她拉着明月让开了宫道。 文渐生盯着她打量,嘴角浅笑,并没有因为她疏离冷漠的态度有什么不悦,只道了声谢,就让马夫继续行驶。 待他们走远,明月好奇问道:“小姐,您好像很不喜欢那位探花郎啊?” 颜溪撇了撇嘴:“讨厌拿腔拿调的人,一边对陌生的姑娘温文尔雅关怀备至,一边又装绅士风度讨女孩欢心,这种男人我见多了,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懂点文墨,在姑娘面前装模作样,实则就是散发自己的魅力,让女孩们都对他倾心,满足他的虚荣心罢了。” 原主就是没经历过情爱,又被檀南尧冷落,文渐生稍微对她嘘寒问暖一点,她就容易对对方产生好感。 明月惊大了嘴巴,“奴婢看着文探花挺不错的呀,有颜有学问,还有一大帮朝城的贵女对他倾心呢。” 颜溪不屑:“好男风的邶国,他有一大帮追求者也正常,若是把檀问星放在那帮贵女面前,她们肯定选檀问星,人家还有颜有地位呢,还不随便对女孩抛媚眼。” 明月掩唇偷笑:“是是是!小姐的太子爷是全天下最好的儿郎。” “……”颜溪睖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再胡说八道封了你的嘴。” “奴婢不说了。”明月索性低头自己偷笑。 与此同时。 马车里的文渐生正看着一沓一沓追求者给他写的信,信里的内容无非就是对他爱慕已久,想要相约品茶看花,看多了甚是无趣。 文渐生将信件扔到一旁,想起方才颜溪对他的态度,轻笑出声。 “上次在宴会上与我离别后还说相谈甚欢呢,再见面就这般冷漠了,当真是无情啊。” “文探花是说闽阳王妃?”侯在马车窗外的小厮说道,“文探花这几日回乡省亲,不知道闽阳王妃的事,她现在一心想要勾引太子爷,做太子妃呢,哪里能看得上旁人一眼啊。” “勾引太子爷?”文渐生疑惑。 “是啊!”小厮继续说着,“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之前宫中宴会,她把太师府的千金和太子嫔折腾得够呛,太子爷还极力为她说话,听说前不久还有宫女看见太子爷抱着她出宫呢!” 闻言,文渐生微微蹙眉,勾唇一笑:“有趣,我就喜欢对我爱搭不理的女子,以后有时间会上一会。” “今夜灯会茶楼有人与我相会,进宫见完陛下后,你帮我安排一下。”文渐生吩咐道,递给小厮一封信。 小厮见怪不怪,文探花几乎每天都会见不同的姑娘,都是从送来的邀约信中随便选的,也不知文探花是有意择良配还是约着玩的。 第58章 阿溪,你今天真美 是夜。 闽阳王府。 明月风荷给颜溪悉心装扮了一下,打扮得格外美丽,白净清丽的小脸略施粉黛就能在一众贵女中拔得头筹。 风荷忍不住惊叹:“小姐不愧是朝城的绝色,这模样谁看了不心动啊。” 颜溪嗔怪地白了她一眼,“你们给我打扮得也太花枝招展了,只是看个灯会而已。” “小姐,你不懂!”明月唾沫横飞说道,“这灯会上每年都有一大堆的王公贵女,看似是民间的节日,实则很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公贵女都指望着这一天晚上在外人面前惊艳出场,邂逅姻缘。小姐反正都是要和王爷和离的,可不得趁今天的机会看看有没有心悦的儿郎啊。” 颜溪失笑:“死丫头!你这脑子里都想的些什么啊。” 明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外面这时传来茯苓公主身边婢女的声音:“王妃,您收拾妥当了吗?公主已经在王府外等着了。” 颜溪本来想把满头的珠钗取掉,想来还是作罢了。 三人走出闽阳王府,茯苓公主见颜溪,眉眼顿时惊艳。 “弟妹今日真好看。” 颜溪只笑了笑,没说话,瞅着外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就算不想和茯苓公主一同游玩,但是要是错过了这么有趣的夜晚,也挺可惜的。 “公主,我们走。”颜溪开口道。 两人走在前面,一帮奴婢跟在身后,气势颇大,引得路人一步三回头张望。 最受人瞩目的自然是颜溪,茯苓公主虽然生得娇贵,但是毕竟年长颜溪许多,站在一起对比还是很明显的,更何况颜溪的姿色在整个邶国都是出了名的,就算有不认得她的,也难以忍住不看她。 茯苓公主对这般不一的目光也不甚在意,反而夸赞颜溪:“弟妹生得貌美,今夜朝城的儿郎真能一饱眼福了,我那弟弟怕是生了眼疾,居然不珍惜弟妹,得让他有点危机感才行。” 颜溪扯了扯嘴角,并不想搭话。 两人来到天下第一楼前,老板殷勤地上前打招呼:“二位贵女,包厢已经准备妥当了,请进。” 颜溪停在大门前,并不想进去,“公主,您上去休息,今夜景色甚美,坐屋子里多没意思啊,我让明月风荷陪我走走。” 茯苓公主笑容僵住,给老板递了一个眼色。 老板忙不迭说道:“这位贵女,您放心,我为您二位准备的包厢视野宽阔,别说是外面的景色了,天上的烟花和星星都能看见。” “是啊,弟妹。”茯苓公主附和着,“灯会上鱼龙混杂,让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啊,咱还是在楼上吃点小菜看看烟花。” 颜溪警惕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茯苓公主和老板一眼,已经猜到这里面八成有什么名堂了,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天下第一楼只接待皇室中人或者是朝廷高官,里面的人反而比外面的复杂,和狼窟没什么区别,她才不去! 颜溪皮笑肉不笑道:“茯苓公主不必担心,我身边的明月风荷精干得很,不会有事。” “弟妹,你也不能只顾着自己玩,总得陪陪我不是?”茯苓公主极力劝说,“我一个人在上面吃东西多无趣啊。” 颜溪微微挑眉,不以为然:“公主要是觉得无趣,不如让天下第一楼的老板给你安排几个貌美的名伶,定能对公主的胃口。” 说罢,颜溪拧身离开。 茯苓公主紧紧拧着眉头,眸中迸射出狠意,放低了声音对天下第一楼的老板说了什么。 颜溪走马观花地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玩意儿,倒是来了兴致,停下来把玩。 天下第一楼的顶层,一户窗口前站着一位穿着黛色衣袍的男子,这人正是席匪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街道的颜溪,手中焦急又不安地把玩着玉佩。 蕉月进来禀报:“匪座,属下去查探了,伍斋果然安排了一个男子在午字号房,就等着茯苓公主将音姑娘骗过去,好在音姑娘没有进天下第一楼,只是茯苓公主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应该还会有别的动作。” 席匪欢简单地“嗯”了一声,目光半点不敢从颜溪身上离开。 他担心颜溪落入狼窝,但是现在是难得的机会可以试探她现在是第一人格还是第二人格,又莫名有些期待颜溪上钩。 他摇摆不定之间,楼下传来一众人惊慌的声音。 “牌匾塌了!” 颜溪这时抬头望过去,悬挂于高楼的“天下第一楼”的牌匾坠了下来,直直要往她头上砸! 等明月风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倏地! 一道白衣潋滟的身影一闪而过,猛地揽住颜溪的腰,抱着她从地上滚过去。 “砰”地一声! 牌匾四分五裂。 顶层的席匪欢站在窗户上,做着蓄势待发的动作,见颜溪没事,才放松了下来。 “蕉月,去查这牌匾是谁弄得!这么大的牌匾不会无缘无故坠落,定然有人刻意为之!” “是,属下这就去!” 与此同时的楼下乱成一团,还是有行人受伤。 颜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趴在一个男子的身上,这人不是檀问星还能是谁。 她惊诧地盯着他,檀问星微微一笑:“怎么?吓傻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檀问星微挑眉梢,“不是你约我一同看灯会的嘛,我在街道上找了你一圈。” 颜溪盯着他脸上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惊慌和不安,又看着他的面色逐渐浮现出失而复得的庆幸。 她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檀问星这么担心她吗? 檀问星喘了几口气,对上颜溪灼灼的目光,笑得更明媚了,仿佛天地一色,热闹纷杂的街道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的视线移到她的嘴唇上,下意识咽了一下喉咙。 “阿溪,你今天真美。” 颜溪猛地抽出神来,目光僵硬,总感觉自己被他调戏了,不服地反调戏回去:“太子爷今日也是玉树临风啊,方才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我还以为是天神降临来救我呢。” 檀问星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逐渐泛红,身子变得滚烫。 颜溪算是拿捏住他的脾性了,他就是可以撩别人,却经不住别人撩,害羞得像个小姑娘。 第59章 第二人格出现了 两人就这样在人群中保持着这样尴尬的姿势,然而没人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一窝蜂地围在了被牌匾砸伤的几个百姓身上。 颜溪猛然反应过来,从檀问星身上爬起来,站起身呼喊:“明月!风荷!” “小姐,我们在这儿呢!” 颜溪见她们二人没事,长舒了一口气,旋即将目光放在伤者身上,挤进了人群。 殊不知,暗处的角落里,两个人影窃窃私语,嘴里咒骂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把牌匾弄塌坏了茯苓公主的大事,要不然我早把这根银针射到闽阳王妃身上了!” 另一人说道:“没想到太子爷也会在这儿,咱们下手的机会就更少了,咱们怎么和茯苓公主交代啊……” 然而檀问星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跟上颜溪,就被突然出现的裴照望打断了动作。 “太子爷!卑职方才看见,是太师府的千金陈襄带人把牌匾砸下来的!卑职已经扣下了他们。” 闻言,檀问星眉目一凛,太师府的人当真是在他的怒点上撒野啊! 檀问星带着裴照望风风火火走进天下第一楼。 潜伏在暗处的两人瞅准机会,将弩对准蹲在人群中帮伤者包扎伤口的颜溪身上。 几次准备射出去的时候,都被路人挡住了。 他们两人焦急地啐了一口:“一群碍事的东西!” 颜溪全然没有发觉周围已经危机四伏,更没有察觉到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一个魁梧的男子。 她刚给伤者包扎完。 “唰”地一声! 什么东西刺进了她的脖子,一股短促的疼痛后,蔓延上一股酥麻的感觉,她的双眼逐渐迷糊,脚下无力,捂着脖子倒在了身后魁梧的男人的怀里。 她还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就被他用黑色的斗篷裹住,不由分说地带离了人群。 耳边还有明月风荷的呼喊声,她们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颜溪是被带进了一间屋子之后才恢复了光明,然而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布局,只知道那个魁梧的男人将她带进来之后就离开了。 颜溪强撑着意识,想从空间里拿出解药,但是由于意识涣散,根本无法打开空间。 须臾,房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个男子,哪怕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笑声猥琐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哟!闽阳王妃,果真是邶国第一绝色啊,现在这副醉醺醺的样子更美了,让小爷我亲一口。” 颜溪抬起手将他推开,奈何使不出力气来,脑子已经有彻底失去意识的趋势,耳边猥琐男的笑声接连不断,她却没有力气反抗。 “小美人儿,别挣扎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爷会好好疼你的。” 颜溪根本没心思去听他那些废话,脑子混沌过后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在她心脏里搅得天翻地覆,仿佛要把心脏搅碎一般! 心跳如鼓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血液在狂沸,恍若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挣扎,想要破土而出。 猥琐男全然没有注意到颜溪的变化,只以为是药效发作。 然而颜溪很清楚,心脏传来的异常的疼痛,和她中的药没关系。 猥琐男正要将嘴凑过去亲颜溪,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猥琐男有些不耐烦。 外面的男子有些诧异,他方才明明看见颜溪被人搀扶着进去的,里面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在下文渐生,求见闽阳王妃。” “滚!”猥琐男不耐地骂了一声。 屋外的文渐生这才确定,颜溪被人算计了,一脚踹开房门,然而眼前的一幕惊得他瞳孔猛睁! 颜溪阴戾的眼神浮现出一股普通人都能看见的杀气,她的手指死死掐着猥琐男的咽喉,将他腾空拔起。 “呃……咳!救……” 猥琐男伸手朝文渐生求救。 颜溪勾起嗜血的冷笑,甚至十分贪恋这种拿捏别人生死,看着一个生命在她手心流逝的快感。 “杂碎!” 咔嚓一声! 猥琐男的脖子传出一道清脆的声音,眼球凸出,彻底咽了气。 门口的文渐生怔住了,都不敢对上颜溪的眼神,拔腿就要跑。 然而他拧身还没来得及跑。 屋顶传来一声巨响! 十几个黑衣人从上面掉了下来,吓得正在饮酒作乐的客人惊呼之下四处逃窜。 黑衣人在天下第一楼里打得不可开交,拳拳到肉,招招致死。 文渐生吓傻了,忙不迭找个桌底躲进去。 都怪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一下子碰上了闻恩阁和血燕卫的杀手,他们随便一个人都能要了他的命! 颜溪提着咽气的猥琐男出来,将他的尸体从顶层扔了下去,砸在一楼的桌子上,吓得一众人四处逃窜。 她嘴角的笑容十分诡异,眼神也没有之前清明,和她之前的状态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悠悠望着打成一团的两帮人马,惬意地欣赏着,只期待他们流的血更多一些。 “音姑娘。” 耳边蓦然想起一道声音。 颜溪拧身望过去,是蕉月。 蕉月盯着她的神色打量,像是确定了什么,面露惊喜之色。 “原来你现在才是音姑娘!匪座猜的没错!” 听到她提起席匪欢,颜溪眼前一亮,“小叔叔也在这儿?” “是啊,匪座为了找您,混进了皇宫,现在是东厂的督主,我带你去找他。” “好!”颜溪答应得爽快,又望了一眼打在一起的闻恩阁和血燕卫的杀手,问道,“小叔叔不趁今天把血燕卫的人一网打尽吗?” 蕉月应道:“今夜血燕卫的人出现得突然,匪座全然没有防备,你被茯苓公主的人算计之后,匪座吩咐了闻恩阁的人不要出手,就是为了试探音姑娘现在是第一人格还是第二人格,但是血燕卫的人突然出现了,看样子似乎是要救你,所以匪座拿不准血燕卫的人要干什么,恋战并不可取。” 颜溪点了点头,跟着蕉月去了头号包厢。 蹲在桌子底下的文渐生奇怪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里犯嘀咕:“闽阳王妃是什么情况?那个丫鬟又是谁啊?” 第60章 只喜欢好看的男人 颜溪一进门,就扑进了席匪欢的怀里。 “小叔叔!” 席匪欢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可有被人占便宜啊?” “小叔叔是说那个对我意图不轨的男人吗?我把他掐死了。” 颜溪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嘴角的笑意没了方才的阴戾,反而俏皮了许多。 她也就只有在席匪欢面前,才会露出这般少女的一面。 “小叔叔是住在皇宫吗?我也要和你住一起。” 席匪欢噙着笑意,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头,“你现在虽然苏醒了,但是咱们毕竟是在天子脚下,人多眼杂,咱们二人人前还是要保持距离,别让人找到马脚,不然我费尽心机进皇宫的计划就白费了。” 颜溪乖巧地点了点头:“我都听小叔叔的。” 席匪欢盯着颜溪打量了许久,心中琢磨着,颜溪的第一人格的性情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猛地一看容易把现在的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弄混,但是差别还是很大。 她们的共同之处就是心性爽朗张扬、敢爱敢恨,但是差异也很明显。 第一人格足智多谋、心思敏锐、沉着冷静,这是第二人格的短板,但是第一人格又比第二人格的武力值差了许多,所以在心脏疼痛的时候,第一人格才会压制不住第二人格,身体被他的音儿占据了主导。 席匪欢细细算着,第二人格只能保持三天的意识清醒,如果要让他的音儿一直在,看来得在颜溪的身体上下功夫了。 两个人格终究有一个人要退位让贤。 与此同时,外面的打斗声停止了。 “匪座。”蕉月进来禀报,“伍斋来了,血燕卫和闻恩阁的人都撤离了。” 席匪欢轻笑:“他来的可真是时候,怕是听到了血燕卫和闻恩阁的风声,带着人来抢功劳了,妄想捉拿两大杀手组织的人,也不看看他东厂里的那帮没根儿的废物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吩咐蕉月:“你去查一下血燕卫的人和朝廷哪根势力有牵扯,顺藤摸瓜找出他们的头子符楼,‘符楼’只是他的江湖化名,他的真实身份肯定不简单,不然也不可能豢养一帮只刺杀贪官污吏的杀手。” “是!” 席匪欢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肃晋王和闽阳王还没有那个本事,檀问星是最有可能的人。 但是他现在又拿不准,毕竟之前他断定檀问星已经知晓他化名覆荆子了,然而这么久了,檀问星对他半点动作也没有。 难不成还不知道覆荆子就是席匪欢? 席匪欢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嘴角含笑,将目光放在颜溪身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音儿,以后不许和檀问星走那么近,不然小叔叔会吃醋的哦。” 颜溪眨了眨眼睛,“檀问星是谁啊?” “一个想要和小叔叔抢女人的坏男人。” 颜溪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看痴了眼,“他抢不过小叔叔的,小叔叔生得这么好看,谁看了不欢喜啊。” 闻言,席匪欢的笑意更甚了,戏谑道:“音儿是喜欢好看的男人吗?” 颜溪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在他面前笑得纯真。 “要是你见到檀问星,也觉得他生得好看,是不是就不喜欢小叔叔了?” 席匪欢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颜溪的耳垂,顺着流畅的耳部轮廓勾勒线条,引得颜溪耳朵到脖子一阵酥麻,应答起来也心不在焉,全然没有注意到席匪欢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危险。 “我只会喜欢小叔叔……”她嗫嚅着。 得了她的回应,席匪欢这才明媚一笑:“还是音儿乖,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有一天你喜欢上了别的男人,本座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颜溪并没有觉得他这话多有威慑力,自信地点了点头。 席匪欢的目光粘在她的脸上,细细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音儿可能不会喜欢别人,但是颜溪就不一定了。 不管是音儿还是颜溪,都是他的! 与此同时。 楼下传来哭喊的声音:“舅姥爷!您可要救救我哥哥呀,他被黑衣人抓走了!” 这是陈襄的声音。 穿着金色蟒袍的伍斋站在人群中,他的身后跟着一众东厂的太监,个个手握长剑。 天下第一楼的客人经方才的事还惊魂未定,见东厂的人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千岁爷!这里死了好多人,还有人被从楼上扔下来的!您可要帮我们抓住黑衣叛贼啊!” 茯苓公主见安全了,这才哆哆嗦嗦走出来,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尸体身上,其中一个正是她安排玷污颜溪的男子。 怎么死了?!颜溪人呢? 可别被黑衣人抓走或者杀了,不然将军府那一系势力就泡汤了! “千岁爷!”茯苓公主忙不迭跑过来,“闽阳王妃还没有找到!” 闻言,伍斋眯了眯深邃混浊的眸子,咧了阴柔沙哑的声音,下令吩咐:“搜!捉到血燕卫和闻恩阁任何一个人,咱家大大有赏!” 顶层的蕉月一直留意着他们的举动,悄无声息地溜进屋子里。 “匪座,伍斋的人开始搜查了,音姑娘现在的状态很容易爆出端倪,她又在您身边,就怕您解释不清楚,惹得伍斋怀疑咱们是闻恩阁的人。” 席匪欢悠闲自若地把玩着颜溪的手指,不疾不徐道:“他查他的,他是东厂的千岁爷,我是东厂的二督主,就看是他聪明还是本座会忽悠了。” 蓦然,席匪欢想到一个人,“方才檀问星还出现救了音儿,这会儿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蕉月恍然,“对啊,他好像一直没在出现。方才属下听到陈襄说他哥哥被抓走了,太子爷肯定让人追查了牌匾坠落一事,没准陈阳是被太子爷的人偷偷抓走的。” 闻言,席匪欢眯了眯眸子,冷笑:“是东宫的人抓走的,还是血燕卫的人抓走的,还有待商榷,如果东宫的人就是血燕卫,那就有趣了。” 蕉月明白了他的意思,拱手道:“属下明白了,顺藤摸瓜先摸东宫!” 第61章 陈阳惨死 同一时间。 潮湿的地牢中,响彻铁烙烧焦皮肤的声音和男子痛苦的低吼。 皮肉焦香的味道和地牢里充斥的血腥味以及腐烂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窜入鼻腔引人作呕。 然而这里身材魁梧的一众黑衣人像是浑然闻不到一般,更是对男子的苦苦哀求置若罔闻。 为首的是一位白衣潋滟的清贵男子,他散漫慵懒地坐在太师椅上,阴戾的目光泛着幽然的光泽,看似清雅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暴戾的心。 “饶了我……我知道错了……” 被用刑的男子的声音已经嘶吼到沙哑,悲痛欲绝地祈求着眼前冷冷睨着他的男人。 “太……太子爷,我可是太师府的独苗啊……我知道错了,饶了我这一次。” 檀问星微微勾起唇角,挑了挑眉,“你将牌匾弄松砸向阿溪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日?”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陈阳忍着疼痛,疯狂摇头,“我以后都不敢针对闽阳王妃了!” 当陈阳被捉到这个暗无天日、满地白骨的鬼地方时他就后悔招惹颜溪了。 谁能想到,朝廷缉拿的民间杀手组织血燕卫的头子居然是当朝太子爷! 陈阳是真的怕了。 檀问星看着他冷笑,笑声格外瘆人:“都让你看到这么多不该看的,你觉得孤还会留你性命?” 闻言,陈阳慌了,哆嗦着嘴唇祈求:“太子爷,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檀问星轻笑出声,在寂静诡异的地牢里响得突兀。 “你什么德行众人皆知,你去阴曹地府,孤就信你。” “不要!”陈阳看着逐渐向他靠近的裴照望吓得两股战战,“你们不能杀我!太师府后面可有皇后和千岁爷撑腰,我要是死了,千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东厂会把你们这帮叛贼一网打尽!” 檀问星悠哉悠哉地摩挲着虎口,抬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轻嗤:“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裴照望!” “卑职在!” “别让他死得太痛快,慢慢的勒,越痛苦越好。” “是!” 说罢,裴照望将一根大拇指粗的麻绳套在陈阳的脖子上,还没有给他机会叫嚣,倏地收紧! “呃……咳!” 裴照望猛地一拉长绳,将他腾空吊起,陈阳手足无措地在半空中挣扎着,嘴里的呜咽痛苦又悲鸣。 先是窒息,接着是麻绳陷入皮肤的疼痛感,他的头部充血得要爆炸一般。 他在这样的痛苦中挣扎了良久,死又死不了,偏偏意识又很清醒,清晰地感知到颈椎被硬生生地一点点拉长直到骨节分裂。 檀问星在一旁静静观赏着这一出死亡的表演,嘴角露出嗜血的笑意,眸中满是快意。 他这副模样,是颜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也不会让颜溪有机会见到。 诡异寂静的地牢中,只有陈阳呜咽的声音和篝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颈骨断裂,肌肉撕裂,一切都在缓慢的进行…… 然而这些还不足以加快陈阳的死亡,只能让他感觉到疼痛,却无法动弹。 绳子压迫喉咙,将气管堵塞,阻断血流,他的双眼如同血染一般,舌头外伸,最终身体无力垂掉。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仿佛见怪不怪。 裴照望上前探了探陈阳的呼吸,“太子爷,咽气了。” 檀问星点了点头,吩咐道:“今夜,把他的尸体挂在城墙头,把近些年陈阳为非作歹的罪证贴在墙上,别让人怀疑我们是为了阿溪才对他动手的,尤其是要当心席匪欢查探我们,不然血燕卫的事瞒不了多久。” “是,卑职明白。” …… 这一晚,繁华喧闹的灯会结束。 翌日一大早,太师府响彻了惊慌恐惧的尖叫。 “老爷!出事了!长公子出事了!” 陈太师听闻消息,带着人马不停蹄往城墙处赶,此事城墙周围已经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陈阳的尸体被悬挂在墙上,目眦欲裂、死不瞑目,死状凄惨无比! 一众百姓读着贴在墙上的罪状书,唾骂着:“死有余辜!这些年他欺男霸女、受贿挥霍、强抢民地!咱们一直控诉无门,可让血燕卫的英雄们把他给灭了!痛快!” 陈太师哪里听得见他们的这些话,看到陈阳尸体的那一刻,脑子里嗡嗡作响,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远离喧嚣的角落里,席匪欢静静看着这一幕。 蕉月上前说道:“昨夜并没有人发现血燕卫的人出现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尸体挂上去的。” “东宫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席匪欢问。 “属下去查探了,昨夜太子爷因为救音姑娘身上受了重伤,被他的侍卫早早送回去了,似乎还不知道昨夜天下第一楼发生的事。” “呵!”席匪欢嗤笑,“你信吗?” 蕉月想了想:“匪座是还有其他猜测吗?” “重伤?”席匪欢眯了眯眸,只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这伤是真的,还是装的。 须臾,席匪欢淡淡开口:“他会不会武功还需要试探一下,让音儿接近他没准能套出点什么东西来。” 蕉月颔首:“属下去找音姑娘帮忙。” 与此同时的闽阳王府。 茯苓公主听到风声就赶来找檀南尧。 “尧儿,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茯苓公主将檀南尧带到僻静的院子,放低了声音说道:“陈阳被血燕卫的人杀了挂在墙上!” “就是昨夜天下第一楼的事?!”檀南尧惊诧。 “没错,昨夜血燕卫和闻恩阁的杀手都出现在了天下第一楼,绝对不是为了虐杀陈阳这么简单,闻恩阁的人很少出现,咱们得当心血燕卫的杀手,他们专杀贪官污吏,咱们现在和千岁爷站在一条线上,难免会被波及,你得当心啊!” 说到这个,檀南尧害怕了,“长姐,要不咱们还是别和伍斋还有太师府的人合作了,人命关天的事,我还不想这么早死啊!” 茯苓公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是不是蠢!现在檀问星稳坐东宫的位置,伍斋暗地里扶持肃晋王,以你的背景和势力,你觉得你争得过他们吗?!” 第62章 颜溪回来了 “那怎么办……” 茯苓公主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安抚道:“你别怕,咱们既然投奔了伍斋,让他安排点东厂的人来护着你应该不成问题,你要记住,咱们只有靠伍斋才能让你有继承皇位的赢面,如果拿下将军府的势力,这皇位必然就是你的了。” “可是……”檀南尧有些心悸,“伍斋扶持肃晋王,他怎么可能会帮我夺皇位?” 茯苓公主得意一笑:“肃晋王骄奢淫逸,难免会有猝死的时候,至于什么时候死,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如若肃晋王在关键时刻薨了,那伍斋就只能选择扶持你。” “长姐还忘了一个人。” “谁?”茯苓公主问道。 檀南尧放低了声音:“皇后的儿子十三皇子,如若肃晋王薨了,伍斋也有可能扶持小儿登基,他依旧可以掌管皇权。” 茯苓公主想了想,拧眉道:“不急,一个三岁的小娃罢了,生个病死了也不足为奇的。” 兄妹俩对视着,盘算着什么坏事。 “砰”地一声! 院子门被人猛地踹开,两人吓得抖擞了一下,脸色刷白地看着门口的人。 待看清来人后,檀南尧因为自己方才的失态恼羞成怒,怒斥一声:“颜溪!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颜溪挑眉看着他们,轻笑:“你的奶娘和小妾说要找你告我的状。” 话音刚落,颜溪身后出来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甄奶娘和宁玉。 檀南尧差点没认出来。 两人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下,异口同声:“王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檀南尧有些不可思议,甄奶娘和宁玉的脸几乎被揍得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颜溪虽然以前也和她们二人不对付,但是也没见下这么重的手啊…… 他抬头看向颜溪,“这是你打的?” 颜溪微挑眉梢,不置可否。 要不是席匪欢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人前闹出人命,免得别人怀疑她,这两个人怕是早就见阎王了。 “是表姐打的!”兰致突然跑出来指控颜溪,“王爷,我亲眼所见,表姐就因为甄奶娘和宁侧妃多说了一句她昨夜在天下第一楼与男子共处一室不清不楚就动手打人,方才出来阻拦的侍卫都被打得哭爹喊娘的!” 颜溪捏了捏手腕,抬头盯着兰致看。 这个女人她可太熟悉了,在将军府的时候没少找她的霉头啊,真是阴魂不散! 颜溪抿紧唇,一个箭步冲过去,死死掐住兰致的咽喉,“想死就直说!” “咳!救……” “颜溪!”檀南尧作势冲过来要阻止她。 “砰”地一声! 檀南尧被颜溪一脚踹飞,生生撞在房柱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一般。 “尧儿!”茯苓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 颜溪是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般暴戾。 兰致惊恐地看着颜溪,她第一次觉得颜溪这么恐怖,只感觉自己真的要死在她的手里了。 明月风荷赶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个个脸上都挂了彩,她们踌躇不定,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颜溪。 看她家小姐这个模样,应该是第二人格没跑了。 “音……闽阳王妃!” 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颜溪应声望过去,是蕉月。 蕉月忙不迭上前阻止她的动作,放低了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匪座让我来找你。” 闻言,颜溪松开了手,兰致跌坐在地,连连咳嗽,反应过来慌忙往后躲。 明月风荷奇怪地盯着蕉月,这个人看上去很陌生啊,怎么和她家小姐好像很熟的样子…… 见蕉月要带颜溪离开。 “小姐!”两人跑过去,“您得待在王府,颜将军一会儿就过来了。” 颜溪睨了她们一眼,“你们敢去告状!” 明月风荷跪在地上,风荷说道:“奴婢也是为了小姐考虑,您现在这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让你出去啊!” 颜溪哪里会管她们,抬起脚就要离开。 明月风荷忙不迭一人抱住她一只腿。 “滚开啊!”颜溪暴怒,急红了眼,作势就要一掌拍在她们头上。 蕉月拦住了她的动作,“不可!” 明月风荷死死地抱着,怎么也不愿意撒手。 这时颜将军和颜夫人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见状冲过来制止颜溪。 “阿溪,清醒点!” 颜溪冷冷看着颜将军,也就只有颜将军的功夫底子,才能按住现在趋近暴走的颜溪了。 兰致瞅着机会,爬到颜夫人面前,哭哭啼啼,好不委屈,“姨母!表姐方才要掐死我,您看看我的脖子……” 颜夫人惊诧地看着兰致脖子上青紫不一的痕迹,还有几处隐隐渗出血丝,一股怒气直冲百会穴。 “啪”地一声! 一道清脆的耳光响起。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颜夫人瞪着颜溪,怒吼:“孽女!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要是真把致儿杀了,我和你没完!” 大家都把目光移到颜溪身上,颜将军和明月风荷担心地看着她。 颜溪却安静得出奇,混浊猩红的瞳孔也逐渐清明,她大喘了几口气,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奇奇怪怪。 颜溪“啧”了一声,摸了摸有些刺痛的脸,嘴角也隐隐有血。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混沌一片,等她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痛。 但是看见颜夫人恶狠狠的眼神和兰致得意的模样,她也大概猜到了这巴掌是谁打的。 “阿溪……”颜将军担忧地盯着她打量。 颜溪笑了笑。 颜将军松了一口气,应该是第一人格回来了,这才松开了颜溪的手。 然而刚松开的一瞬间,颜溪一把拽着兰致的头发来到大水缸面前,猛地将她的头扎了进去。 “致儿!”颜夫人作势要冲过来。 “明月风荷!”颜溪一声令下,“拦住她!” 明月风荷也还没反应过来她家小姐这是什么情况,鬼使神差地拦住了颜夫人的去路。 颜溪拽着兰致的头发将她拖出水面,接着又给按下去。 “咕噜咕噜”的声音络绎不绝。 颜溪的动作也循环往复。 第63章 颜溪质问颜夫人! 不至于把兰致弄死,但是也绝对不会让她好受! 反正他们都以为她现在是第二人格,索性就趁这个机会好好报复回去。 颜溪将兰致拽出水缸,像扔垃圾一般将她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冷冷睨视。 “致儿!”颜夫人疯狂地叫嚷着。 颜溪冷笑:“放心,留了半条命的。” 毕竟她还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否则定会顶上官司,为了一个小小的兰致,毁了前程得不偿失。 颜夫人撇开明月风荷,冲过去抱住兰致,盯着颜溪的眼神像是在盯一个仇人,“她可是你表妹啊!你怎么下手如此恶毒!今日还是我看见了,背地里我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你怎么欺负她呢!” “夫人……”颜将军忍不住站出来,对于颜夫人对颜溪的态度,他也很诧异。 虽然以往颜夫人都说兰致是孤儿,是她姐姐唯一的遗孤,对兰致颇为照拂,他也没说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颜夫人在颜溪和兰致面前明显偏颇她的侄女,颜夫人给的理由是兰致无父无母,他们如果都对她不好的话,外面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将军府。 这些颜将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颜溪本就旧病复发,就算颜溪的行为过激,兰致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他的闺女他很清楚,就算是第二人格出现了,也不可能不讲道理见人就打,兰致要是没说什么惹怒颜溪的事,颜溪不可能对她下狠手。 颜将军走到颜溪面前,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上火红的巴掌印,心下酸涩心疼。 他的闺女被离魂症折磨了数年之久,无药可医,所有大夫都说是她童年不顺遂,留下了阴影,才会出现暴戾的一面来保护自己。 以至于两个人格的性情天差地别。 他没有参与过颜溪的童年,征战沙场数年不回,确实亏欠这个孩子太多…… 颜将军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理了理她的碎发,没敢摸她脸上的红印。 “阿溪……”颜将军哽咽了一下,“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面对眼前年过半百的男人的嘘寒问暖,颜溪忍不住红了眼睛,本来对于这些事事与她作对、欺负她的人已经习以为常,没有接受过温柔相待,也不会对旁人报以期望。 但是现在她意识到,她还有爹爹,是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的。 颜溪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了,爹爹不用担心。” “那就好。”颜将军松了一口气,旋即望向兰致,顿时又变得疾言厉色,“兰致,老夫念在你是夫人的侄女,又无父无母,让你在将军府成长,阿溪有的你也有,夫人甚至为了你的前程,苦苦哀求老夫让你以将军府庶女的身份嫁进东宫,老夫自认为问心无愧,你若敢欺负老夫唯一的女儿,那你也不用在朝城待着了,回老家给你父母守墓!” 闻言,兰致一惊,忙不迭跪下,“姨父!致儿没有欺负表姐啊,致儿更不敢欺负表姐!我知道自己不是您和姨母所出,自然和表姐的待遇不太一样,但是您现在看看,明明是表姐欺负我,怎么能黑白颠倒呢!” “是啊,老爷!”颜夫人站出来为兰致说话,“在外人面前,怎么能如此偏颇阿溪,纵容她这娇纵的脾气。” “偏颇?”颜溪冷笑,“颜夫人偏颇兰致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既然颜夫人这么喜欢您的侄女,那我这个亲生女儿也可有可无,她已经把我的娘抢了去,现在颜夫人还要帮着她抢走我爹爹吗?!是不是接下来就是直接把我扫地出门,除了颜姓!” 颜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把致儿折磨成这样,你还觉得委屈了是吗?!” “不委屈。”颜溪冷冷地对上她的目光,“我觉得我活该,我从你的肚子里出来就活该遭受这些不公的待遇!从小到大你事事让我让着她,我照做了!不管谁对谁错,你总是责罚我!我已经忍了这么久,你打算还要让我忍到何时?!你到底是我娘还是她娘?到底我是你亲生了还是兰致是你亲生的!” 颜溪句句讨伐,字字诛心,颜夫人听得脸色煞白,悲痛地看着她,“原来你对我这般怨恨……” “是!我是恨!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我有爱吗?可能有,但是不多,但凡是关于兰致的,你毫不犹豫站在她那边,她只要掉几滴眼泪,你就心疼得不行,我身上可是结结实实的落了十鞭子!道道见血!颜夫人,敢问,我是你生的仇人吗?” 颜夫人噎住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颜溪这是要和颜夫人彻底决裂。 颜将军不想她们母女俩闹成这般,寻了个借口,让人带颜夫人先行上马车,他留下来给颜溪嘱咐了几句。 “阿溪,你娘打你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爹爹会和你娘多沟通的,你一个人在闽阳王府,有什么委屈别憋着,让明月风荷给爹爹递个信儿,爹爹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颜溪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忍住了眸中的眼泪,微微一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和以前不一样了,没人能让女儿吃亏。” 颜将军欣慰地点了点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旋即走到兰致跟前,冷声道:“太子嫔不好好待在东宫,来闽阳王府做什么?” “我……”兰致低着头,不敢看他。 “呵!”颜将军冷嗤,“老夫方才说的话你最好死死记住,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有些事老夫不做得太绝,但是要是威胁到了我儿,你就不必继续待在朝城了。” 兰致哆哆嗦嗦着点了点头,浑身湿得像是落汤鸡,狼狈不堪。 交代完这些,颜将军才离开。 颜溪冷冽的目光盯着兰致的背影,颜将军为了照顾颜夫人的情绪,没有对兰致赶尽杀绝,更何况要是颜将军真对兰致做什么,难保有朝廷的人在这件事弹劾颜将军。 颜溪也深知她爹爹处境的不易。 第64章 她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既如此就先留兰致一命,找个机会再做掉她。 当务之急还是要治好皇帝的毛病,宫中还有一个棠练禾从中作梗,在一堆人中,兰致只是一个无勇无谋的小喽啰。 颜溪的目光移向抱在一起肿成猪头的甄奶娘和宁玉身上,“二位,方才太子嫔遭受的,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两人吓得浑身一抖,“不……!不了!不了!” 颜溪看向茯苓公主,勾唇冷笑:“公主昨夜可玩得高兴?” 茯苓公主被她冷不丁提及,心下莫名有些心虚,讪讪一笑:“天下第一楼发生了命案,哪里能玩得开心啊,弟妹说笑了。” 颜溪冷嗤一声,没再说话,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蕉月。 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是覆荆子身边的婢女,怎么出现在这儿? 蕉月察觉她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微微福身,“王妃,奴婢是督主大人身边的婢子,名唤蕉月,督主大人让奴婢来问问王妃,什么时候方便为他诊治?” 蕉月没敢直接说明来意,毕竟颜溪现在是第一人格,还不能让她发现席匪欢和闻恩阁的秘密。 颜溪只微微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回话,什么时候我可以进宫给陛下诊治,就什么时候给督主大人看病。” 她这话不言而喻,在催促覆荆子尽快给皇帝下药。 蕉月颔首,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得赶紧回去禀报匪座,音儿姑娘都没坚持一天,就被第一人格抢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颜溪有些累了,扔下这些人径直回自己的房间了,明月风荷紧紧跟上去。 “小姐,你还好?”风荷有些不放心。 方才她们小姐对夫人那般质问,说了那些话,小姐这些年肯定憋坏了。 颜溪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有点累了。”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第二人格出现了?” “嗯嗯!”明月风荷委屈得很。 颜溪又问:“甄奶娘和宁玉还有檀南尧都是我打的?” “嗯嗯!”两人异口同声。 “啊……”颜溪感慨,“第二人格的武力值果然比我厉害,让我打就打不出他们脸上那么五彩斑斓的颜色,啧啧!” 颜溪抿着唇,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二人格是什么时候有出现的征兆的,应该是自己在中了药失去意识之后,药性加快了心跳,接着心脏就开始刺痛。 她琢磨着,原主的身体估计是患有心律不齐的毛病,身体受刺激就容易引发了,这是第二人格出现的关键。 “有件事很奇怪……”风荷冷不防提道,“小姐以往犯病都要持续三天,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闻言,颜溪蹙紧了眉头,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应该是我现在的意志力比以前强大,以前只想着躲避,所以才能让第二人格有可乘之机,现在的我她还真不一定能抢得赢。” 同样有这个猜测的,还有席匪欢。 他听完蕉月的描述,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虎口,嘴角噙笑:“她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匪座,王妃让我给您带话,什么时候陛下召她进宫问诊了,她什么时候给您看病。” 席匪欢挑了挑眉,猩红的嘴角笑意更甚了,笑道:“有智慧有谋略,行得了善作得了恶,本座现在对她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与此同时的东宫,檀问星也刚得知闽阳王府发生的事,见兰致狼狈一身回来,假意关心两句,就从她嘴里套出不少东西来。 “太子爷!表姐也太过分了,掐不死妾身不成,差点淹死我!” 兰致哭哭啼啼地诉苦。 檀问星听了不但没有同情她,反而笑出了声。 他的阿溪,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只是…… 照兰致方才所说的,颜溪在闽阳王府动手打人的时候应该是第二人格,那之前的颜溪是第一人格? 檀问星捉摸不透,他一直以为向来乖巧不善言辞的颜溪突然变得有勇有谋,还会了一身本事是第二人格的原因,如此一来,现在颜溪的第一人格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但是…… 这差别变化也太大了一些。 “太子爷!”裴照望风风火火跑进来,瞥了兰致一眼。 檀问星不客气地对兰致下逐客令:“你下去。” 兰致只要悻悻离开。 待她离开后,裴照望才说道:“太子爷,卑职去闽阳王府查探了一番,和太子嫔说的八九不离十,颜将军和颜夫人都赶了去,应该是颜溪姑娘犯病了,而且颜溪姑娘之前在力气上都不敌闽阳王,今日居然一脚将闽阳王踹飞了,受伤不轻。” 檀问星眯了眯眸,“踹飞了?” 裴照望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颜溪姑娘不给闽阳王医治,这会儿茯苓公主从宫中找来的太医正在给他看伤。” “这就奇怪了……”檀问星啧了啧嘴,“按理来说,就算有人格分裂,也只是在性格上有所诧异,在武力值上也有这么大的区别?” “太子爷的意思是?” “孤怀疑阿溪的第二人格有人教她武功。” 一语惊醒,裴照望“哦!”了一声,想起来一件事,“覆荆子身边的婢子今日也在闽阳王府,好像是特意去找颜溪姑娘的。” 檀问星的手指一顿,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就奇怪为什么覆荆子对颜溪如此上心,大家都是男人,他很清楚覆荆子看颜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啪”地一声! 檀问星猛地拍了一下桌案,“阿溪的第二人格和覆荆子很早之前就认识!不!应该说是认识席匪欢,甚至还有可能知道席匪欢和闻恩阁的关系!” 裴照望听得心惊胆战。 颜溪姑娘和闻恩阁有关系…… “闻恩阁可有名震江湖的女杀手?”檀问星问。 裴照望仔细想了想,“闻恩阁的人出动的时候,穿着打扮都一样,看不出男女。” “这事别让别人知道。”檀问星嘱咐道,“昨夜天下第一楼出事,席匪欢势必会让人调查东宫,这段时间你打点好血燕卫,别让席匪欢的人抓到东宫的把柄,阿溪身上的事,孤自己查。” “卑职领命!” 第65章 檀问星对自己够狠 一连几日。 甄奶娘和宁玉被颜溪揍了之后,这几天没敢作妖,颜溪乐得清净,休养生息后就带着明月风荷出去看宅院了。 最后相中了一处长街久不住人的新宅子。 说来也奇怪,颜溪几乎把朝城张贴卖房的公示都看了一遍,四十多年的老房子房契也要数千两白银,把她所有的嫁妆都拿出来也买不起。 果然天子脚下的物价都贵得可怕,古代也一样。 让颜溪惊喜的是,今晨有小厮送上公示,说是他家老爷要告老还乡,决定把之前新修的宅院便宜卖给颜溪。 “闽阳王妃。”小厮把宅院的图纸送上,说道,“这是我家老爷新宅院的规模,主屋客房长桥小溪样样俱全,里面的家具也配置完善了,我家老爷听闻王妃要买宅院地皮,特此让小的给您送来。” 颜溪看着图纸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哪里是宅院啊,和宫殿无异了,比将军府和闽阳王府加起来都要大,让她很难不心动。 但是…… 这个看上去可不便宜。 颜溪咽了咽喉咙,微微一笑,“小哥,这个……很贵?” “不贵。”小厮应得爽快,“老爷说了,王妃要是诚心想买,给您这个数。” 说罢,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颜溪不确定道:“五万两?” 小厮摇了摇头。 “五十万两?” 小厮又摇了摇头。 颜溪诧异:“不会是五百万两?!那我可买不起!” 颜溪忙不迭将图纸还给他。 小厮又把图纸塞到她手里,“王妃放心,我家老爷说了,卖您五百两。” 闻言,颜溪的瞳孔猛睁,和同样惊诧的明月风荷面面相觑。 这也太便宜了!她刚好只剩五百两了! “你确定只要五百两?”颜溪又问了一遍。 小厮肯定地点了点头,怕她不信,解释道:“我家老爷在外置了许多房产,朝城的宅子放着也是放着,没人住还要交许多税,索性就卖了,正巧王妃急着购房,我家老爷觉得合适,就五百两卖您了。” 闻言,颜溪面上装得波澜不惊,心底已经沸腾了,恨不得原地来个托马斯全旋。 颜溪轻咳了一声:“多谢您家老爷了,这宅子我要了,不知您家老爷是否有空?我请他吃个饭。” “不用了,我家老爷已经离开朝城了,王妃只需完成房契转让,交完银子这宅子您就可以去收了。” 说罢,小厮掏出一把钥匙。 颜溪接过来,心里激动得不能言语,“风荷,你去取五百两出来,给这位小哥。” “好嘞!” 待风荷把银子取来,颜溪把自己头上的珠翠拿给小厮,“小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值多少钱,你拿去买酒吃。” “这不可!” “没什么不可的,拿着。” 颜溪硬塞给他,他只能收起来。 颜溪拿着盖上自己名字的房契,心里喜滋滋的,这下她自己有房子了,还是个豪宅。 小厮离开后,颜溪终于没忍住仰天长笑:“哈哈哈!中大奖了,天上掉馅饼还砸到我头上!” 明月风荷也为她高兴,明月问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搬进去呀?” “今天就搬!”颜溪大手一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了,等她拿到和离诏书,就彻底自由了! “风荷,你把之前咱们买的马车轿撵让轿夫们送过去,给他们在宅子里安排个住处,明月跟着我去找个木工帮咱们做一个气势恢宏的牌匾!” “好!”两人异口同声。 交代完这些,颜溪马不停蹄把之前茯苓公主送她的珠钗拿出来,反正白给的,不要是傻子,当了之后正好可以买点护院丫鬟。 三人就这样欣喜若狂地跑到集市上去了。 …… 小厮把房契交给颜溪之后,偷偷摸摸回到了东宫。 檀问星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问道:“她可喜欢?” “回太子爷,闽阳王妃很是欢喜。” 闻言,檀问星浅浅一笑,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珠翠上,顿时又蹙起眉头。 “这是阿溪给你的?” 小厮反应过来,识趣地把珠翠奉上,“小的没法拒绝,就带了回来,给太子爷。” 檀问星拿回珠翠,上面还残留着颜溪头发上的香味,他蹙起的眉眼舒缓了不少。 他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继续把玩着匕首。 裴照望这时前来禀报:“太子爷,最新消息,肃晋王明日回宫。” 檀问星就在等他这个消息,什么话也没说,掀开长袖,拔出匕首在自己大臂上狠狠割了一个深邃的口子。 “太子爷!”裴照望一惊。 檀问星一声没吭,许是因为寒疾身体脆弱的缘故,他的额角冒出了不少细汗。 然而他吐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照望,取一罐盐来。” “太子爷,您要做什么啊?!” “天下第一楼的事,没那么容易躲过去,明日肃晋王回宫,宫宴上势必有人会提及,把矛头指向孤,现在必须弄一个旧伤才能混过去。” 裴照望拧着眉头,只能听他的话去取了一罐盐。 檀问星抿着惨白的唇,将盐悉数倒在伤口上。 他脸上脖子上的青筋顷刻间拔地而起,瞳孔里猩红的血丝密布,白皙的皮肤上浮现猪肝色,生生忍下漫长的疼痛。 裴照望实在不敢看,索性背过身去。 檀问星足足撑了一个时辰,几罐盐接二连三地倒上去,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都麻了,只有伤口那里感觉火辣辣的,仿佛要烧起来一般,今夜他怕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太子爷……”裴照望不忍道,“颜溪姑娘会医术,您何不让颜溪姑娘帮您造一个旧伤呢?这般折磨自己卑职看着都心疼。” 檀问星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一个时辰和受刑没什么区别。 他须臾才开口道:“还不能让阿溪知道血燕卫的事,令牌还在她那儿,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她会有危险的。” 裴照望只能连连叹气,陷入情爱的男人已经有了致命点,便没有从前潇洒恣意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66章 颜溪置办家产要单干! 与此同时的长街上。 颜溪张罗着让人把硕大的牌匾挂上去,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神医府”。 她对自己选的这个名字很是满意,明月风荷的表情别扭得很,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个有点…… “小姐。”风荷没忍住开口问道,“咱们取这个名字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颜溪抱着双臂欣赏着自己装饰的大门,“很符合我的气质。” 风荷挠了挠脖子,“小姐,奴婢的意思是这个会不会太高调了呀。” “必须高调,以后我还指望着这个本事吃饭呢,可不得让路过的百姓一眼看出来啊。” 风荷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待一切收拾妥当,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闽阳王府。 檀南尧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顿时火冒三丈,气势冲冲地来到长街找颜溪。 尤其当他看到牌匾上面的三个字时,更生气了。 “颜溪!” 他三步做两步冲到颜溪面前,但是一想到她之前把他踹飞那件事,给他留下了阴影,脚步蹲在颜溪面前两步的距离,没敢靠近她。 但是说话的态度是一点没改善。 “你又要做什么?!居然大张旗鼓在外面买了一处府邸,你有经过本王的同意吗?!” 颜溪好好的心情因为他的出现顿时不美丽了,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你用我自己的钱买宅院,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谁啊?” “你……!”檀南尧气竭,“你用你自己的银子做什么本王管不着,但是作为本王的女人,没有经过你男人的允许,你在外购买宅院就是不行!” 说着说着,他有些尴尬于一众围观的人,放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这样做外面的人怎么想本王?!还以为你在闽阳王府亏待了你呢!” “我管别人怎么想你呢!”颜溪指着他的鼻子威胁道,“你别来给我找不痛快啊,再来烦我,我把你婚后欺负我的事都宣扬出去!” 檀南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气得嘴角都抖了,“颜溪,到底谁欺负谁啊?你把本王踹伤,躺在床上好几天你怎么不说!” 见他来劲了,颜溪的火气也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 檀南尧瞥见她这个动作,下意识往后警惕地退了一步。 然而颜溪只是叉腰对着他吼道:“你对我用刑的事你就忘了?!踹你一脚都算轻的,就应该把你的脸揍得和甄奶娘宁玉一个颜色!” 檀南尧对她有些心悸,袖袍遮着自己的脸,他现在还真不敢和颜溪硬碰硬。 上次她在闽阳王府发疯后,兰致借此机会找颜夫人追问了颜溪当时是什么情况,经过兰致软磨硬泡,颜夫人最终还是交代了,说颜溪有离魂症,一旦犯病性格就会变得暴戾无常,轻则伤人,重则杀人。 檀南尧虽然会一点花拳绣腿,但是要是颜溪真犯病了,他根本不是对手。 罢了,她要在外面住更好,省得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临了他大着胆子威胁了一句:“你要自己住无所谓,但是要是因为这件事,外人编排本王,本王唯你是问!” 说完这句话,他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说是离开,其实和跑没什么区别,明明害怕她得要命,脸上还要装着倔强不服输的表情。 颜溪看着都觉得好笑。 把檀南尧赶走后,颜溪继续招呼着人收拾府邸,特意让明月回将军府给颜将军递个信儿。 “明月,告诉我爹爹,以后他要找我就别去闽阳王府了,他女儿我现在单干了!” “好嘞!奴婢这就去。” “小姐!”风荷跑过来,放低了声音,递给颜溪一份请帖,“这是督主大人让人送来了,明日宫中有宫宴,去西北赈灾数年的肃晋王要回宫了,督主大人的人来说,明日宫宴上,陛下就会发病,让小姐做好准备。” 颜溪收起请帖,看来明日进宫势必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她得早早做好打算才行。 “风荷,肃晋王这人怎么样啊?” 提到这个,风荷脸色微变,拉着颜溪到角落才道:“肃晋王是陛下的长子,从小受陛下影响颇大,不管是性格还是爱好,是所有皇子中最像陛下了,昏庸好色是整个邶国都知道的,但是恰恰是这么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伍斋一心想要扶持他,肃晋王是太子爷登基最大的隐患。” 闻言,颜溪了然地点了点头。 颜溪心下有些不安,她本是想治好皇帝的毛病然后顺利和檀南尧和离,但是照现在这个发展来看,她已经不知不觉和檀问星、覆荆子还有伍斋一群人牵扯不清了。 还有皇后、肃晋王和太师府一帮人,就怕她和离了也摆脱不了他们。 她想想这些就头疼。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东宫特送黄金千两,恭贺颜溪姑娘乔迁之喜!” 颜溪和风荷闻声走出去,东宫的侍卫拉着一箱子重金过来。 领头的侍卫朝颜溪行了一个礼:“颜溪姑娘,太子爷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颜溪咽了咽喉咙,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她的骄傲告诉她不能收。 但是她现在穷的一分钱不剩了,面子哪儿有里子重要! 颜溪忙不迭招呼风荷收下,“劳烦你给太子爷带个信儿,他的心意我收下了,这些算是为他治病收的钱,以后他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绝对不另收费!” 侍卫应下,刚退场就又来了一辆马车。 “东厂督主大人为庆闽阳王妃新店开业,特送粮米千斗、禽肉千斤!” 颜溪怔怔地看着他们把东西送进去,心下琢磨不透。 檀问星和覆荆子这两人怎么比她还高调…… 覆荆子这个督主当的真是舒坦啊,上位没几日,月银还不少。 一旁的风荷连连拍手,“还是小姐有先见之明,之前对太子爷和督主大人示好,这会儿他们不光帮衬咱们,还给小姐增威壮势,但凡有人敢欺负咱们,也得盘算盘算惹不惹得起太子爷和督主大人。” 第67章 在我的地盘上,你装什么大爷! 颜溪抽了抽嘴角,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门面的装饰忙完,颜溪又埋头在书房里算着账蒲,檀问星和覆荆子送来的东西还真是及时雨,够她后续再招点长工和嬷嬷帮她打理院子。 “风荷。”颜溪将她唤进来,把图纸上圈出来的几间屋子给她看,“这些都是前院的房屋,收拾出来以后我接诊看病用,让人把我爹爹购买的药材都搬到那里去。” “好嘞,小姐。” “对了,还有一件事。”颜溪取出一锭黄金,“你用这些钱去招些长工嬷嬷来,这么大的院子咱们几个人打理不过来,不过要悉心挑选,别让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 “小姐,放心,奴婢识人很准的。” 颜溪点了点头,“去。” 没一会儿,颜溪刚忙完,外面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一个老头子背着他病入膏肓的孙子,在府外苦苦哀求:“神医啊!救救我苦命的孙子,他快不行了!” 老头子在节日下晒得大汗淋漓,都已经分不清他脸上的是泪水还是汗水,满是褶皱的脸上已经沉淀了棕色的色素,看上去像是要脱落的树皮。 他背上的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已经瘦骨嶙峋,看着都不成人形了,路过的百姓见之避之不及,生怕传染到他们身上。 老汉跪在府外,盯着牌匾上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颜溪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干涸的眸子里洋溢着期许的光芒。 “神医!”老汉跪着爬到颜溪面前,浑身都在颤抖,“求求您救救我的孙子,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只要能让我的孙子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神医行行好!” 颜溪心下微恸,作势将他扶起来,有围观的路人打断了她的动作,插嘴道:“王妃,这俩人已经在朝城墙外乞讨数年了,病了这么多年估计也没得治,官兵避免他们二人引起瘟疫,没让他们进城,也不知道这老头子怎么混进来了。” 老汉垂着头脸上的汗泪滴答滴答地掉,生怕颜溪赶他们走,识趣地跪着退了两步。 颜溪叹了一口气,上前将他扶起来。 这老汉也瘦得只有一身骨头了,颜溪都怕自己太用力给他弄散架了。 这时,长街那边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官兵,将神医府围了起来。 领头的官兵朝颜溪行了一个礼,“参见闽阳王妃,下官接到百姓举报,有两个可疑人员混进了朝城,为了明日肃晋王回宫通畅,下官得把他们带走。” 老汉哆哆嗦嗦地躲在颜溪身后,苦苦哀求:“我们爷孙俩什么也做不了,不会危害朝城安全的,求求官老爷放过我们……” 官兵哪里会听他说这些,面色冷峻道:“看你们这病怏怏的样子,要是把脏东西带进来,害了王侯贵人,把你九族都斩了你也担待不起!来人,拿下!” “等一下!”颜溪叫停了他们,冷冷扫了这群王室的走狗一眼,轻嗤,“在我的地盘上,你装什么大爷?!” 官兵对眼前的颜溪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她是闽阳王妃,还是将军府的嫡女,他可惹不起,只能讪讪赔笑:“王妃,下官为了您和其他贵人的安全着想,这两人太脏了,赶出去比较好。” 颜溪不以为然,义正言辞道:“敢问,朝廷养着你们是为上位者服务的,还是为百姓服务的?” 此言一出,一众官兵和百姓都不由得脸色一变。 在天子脚下说这种话,不怕被杀头吗?! 颜溪见他不说话,追问道:“你今日所行,是你上头的意思,还是你为了谄媚讨好高官而为?” “这……下官也是按规矩办事……” 颜溪微挑眉梢,冷笑:“这么说,朝廷的规矩是用来欺压百姓的了?” 官兵倏然一惊,忙不迭摆手:“下官可没这么说啊!” “你回去给你的上级带个话,这两人我留下了,日后要是因为他们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官兵只能连连点头,带人离开了这里。 围观的百姓不由得对颜溪刮目相看,闽阳王妃似乎也没有坊间传闻那般不堪。 明月这时也回来了,颜溪让她给老汉和他孙子安排一个房间,再准备一些吃食,稍作休息可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的孙子营养不良,十一二岁了身子轻得颜溪都能抱起来。 颜溪将少年带到府邸中腾出来的药房,从空间里取出仪器对着他检查了一番。 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颜溪一惊! 他的身体年龄其实已经二十岁了! 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发育停留在了十二岁,体内常年积累了许多毒素,应该是这些毒素造成的。 “小姐。”明月带着老汉找来,“大爷不放心他孙子,非要来看看。” 老汉并着双手跪在颜溪面前,十分激动,“感谢神医啊!感谢您愿意救我的孙子!” 颜溪放下检查单,扶起他,“大爷,不用客气,这是我行医的本分,正好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一下您。” “神医请讲。” “您的孙子常年在服用什么药物吗?他的身体里积累了很多毒素,这些药是造成他现在这般的主要原因。” 闻言,老汉悲痛地叹了口气:“神医有所不知,我的孙子十二岁时被东厂的人拉去为千岁爷试药,短短一年时间就把身体折腾成了这副模样,东厂的人丧尽天良,还把我们爷孙俩赶出了朝城,现在朝城外的贫民窟,还有一大堆被东厂荼毒的人呢!” 闻言,颜溪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讶,伍斋为了还阳炼制丹药,用男童给他试药,这些事皇帝都知道,但是也没有降罪于他。 外面那些被抛弃的百姓,多半也有皇帝的授意。 这件事办起来没那么容易,当下她能做的,就是把老汉的孙子治好。 颜溪说道:“大爷,我能帮你的孙子,但是我能做的只是帮他清理毒素,养好身子,因为毒素造成的身体萎缩,这个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68章 檀问星夜访神医府 老汉连连点头:“只要能让阿胥活下来,神医要怎么做便怎么做。” 颜溪将一瓶药递给老汉,“这是抗生素,让阿胥吃上几日,你们在我府上歇着,明日我会再给他开几个方子,打个吊针。” 老汉哆嗦着手接过来,虽然听不懂颜溪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的阿胥有救了! 是夜。 颜溪撰写阿胥的病历以及要给皇帝、檀问星、覆荆子和伍斋治病养身的计划和药方,一直忙到了半夜。 她疲惫地捏了捏太阳穴,这一刻真的非常之后悔接了他们这么多人的病诊,光是皇帝一个人的就很棘手,更别说是伍斋那种不可理喻的还阳之法了。 她盯着案上的烛火发呆,逐渐来了困意,不知不觉就趴着睡着了。 外面微风拂过,房门被人悄悄推开,一道白衣潋滟的身影缓缓走进来,脚步停留在颜溪的身旁。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她方才写的病历,当看见覆荆子的名字时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悦,猛然似乎发现了什么神奇的字眼,他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 “原来覆荆子那方面不行啊。”他低声呢喃着,心里没来由地畅快。 檀问星将毯子轻轻盖在颜溪身上,她像是做了什么梦,蓦然抓住他的手臂! “呃!”檀问星吃痛地闷哼一声,刚结痂的伤口又被她抓裂了。 血液慢慢渗出白色的衣袍,染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颜溪的手没有松,反而越抓越紧,她蹙紧的眉头满是惊恐,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不!”颜溪喊着,“我不会让你控制我的身体的……你休想!” 檀问星忍着疼痛,伸出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轻轻地安抚着她。 想必她是梦见第二人格了。 他的阿溪,小时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患上离魂症…… 良久,颜溪终于平静下来,松开捏着他手臂的手。 檀问星打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她手上残留的血迹,确保她睡得安稳后,才离开。 东宫。 檀问星回去后就径直来到一处房间,推门直入,吓得里面沉睡的人惊醒,冒到嘴边的谩骂在看到来人是他后,给生生咽了下去。 床上惊魂未定的某人长吁短叹:“我的老天爷,您老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突然冲进来扰人清梦,明天我要是顶俩黑眼圈出现在宴会上,那帮贵女还不得失望啊……” 檀问星白了他一眼,抬起长腿就踢了他一脚,“起来,孤有话问你。” 床上的男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太子爷,您就放过我……我白日和美女约会了一天,现在真的很累。” 檀问星哪里管他这些,轻嗤一声:“也不怕死在女人怀里,半点也不节制。” 男子得意一笑:“谁让文小爷我才貌双全,姑娘们巴巴往我身上凑呢。” “行了,文渐生,孤有话问题,赶紧起来,别和孤耍嘴皮子。” 文渐生见他像是真有急事,老老实实从塌上爬起来,倒了杯茶润润喉,乖巧地坐在他面前。 “太子爷,请问。” 檀问星不安地摩挲着大拇指,问道:“之前你和孤说过,患有离魂症的人是在某个时间遭遇了她不想再面对的事情,所以才会出现第二人格将这部分记忆存储下来。” 文渐生点了点头,“我师父是这么说的,他老人家通达天文地理、人性伦理,说的话错不了。” “你师父有没有说活,这样的回忆严重恐怖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人患上离魂症?” 文渐生奇怪地看着他,“啧”了一声:“太子爷莫不是好奇闽阳王妃的离魂症?” 闻言,檀问星微微一惊,声音倏冷,“你怎么知道阿溪患了离魂症?” “嗐!”文渐生一拍大腿,“上次在天下第一楼,我撞见了!还好我腿脚快,不然怕是要被她掐死。” 文渐生说起这个就来劲了,“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患有离魂症的人,闽阳王妃发病的时候你是没有看见那个场面,徒手把一个成年男子掐死了!饶是我这般会武功的人,看着都害怕。” 檀问星无语地睖了他一眼,戏谑道:“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出去别说你是血燕卫的人。” “不是……”文渐生委屈地瘪起嘴,“文有文将,武有武将,我这一脑袋的学问可不比裴照望那五大三粗的差哦!” 檀问星不耐地敲了敲桌子,“说正事!” “哦!”文渐生忙不迭正襟危坐,“我师父也没有和我详细说过,这毕竟是患者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本人都把那段记忆尘封忘却了,外人更是难以探寻。” 文渐生见他紧锁眉头,垂头丧气,安慰道:“你也别急,我看闽阳王妃这几日在长街生龙活虎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檀问星哪里放得下心啊,吐出低哑消沉的声音:“可是照天下第一楼发生的事情来看,阿溪的第二人格很是危险,而且第二人格没准还和闻恩阁有关系,孤就是害怕阿溪因为第二人格的行为受到伤害。” “要不……”文渐生试探性问道,“我师父出关后,我请他下山为闽阳王妃看看?” “好!”他的话音刚落,檀问星应得极快,像是就等着他说这句话,“这件事就劳烦文兄多费心了,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些,檀问星站起身,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徒留下文渐生睁着惺忪的双眼,微张着唇,怔忡良久。 他这是被檀问星下套了? 文渐生这下清醒了,烦躁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他的师父扶蔓仙是出了名的老古板,早年就神隐深山,先帝三顾茅庐都请他不来,更别说他这个名不见经传又遭扶蔓仙嫌弃的弟子去请他了…… 文渐生埋怨道:“果然睡不好脑子也不快,睡觉去!” 他一个翻身,就扑腾到床榻上去了。 裴照望一直在屋外候着,见檀问星出来,这才走到他身边去。 “太子爷,他答应了。” 檀问星得意地翘起唇角,“这个老狐狸,就得在他不清醒的时候给他下套,不然要他开口答应把扶蔓仙请下山,怕是扒开他的嘴他都不会说。” 第69章 肃晋王回城发威 裴照望乐开了花,让文渐生偷偷说他坏话,活该! …… 翌日。 整个朝城长街天还没亮就吹锣打鼓,热闹非凡。 被吵醒的百姓还不敢有怨言,谁让今天是肃晋王回宫的日子呢。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登基了呢。 装饰辉煌的马车队伍从长街路过,除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 肃晋王看着空荡荡冷清的街道,面色一沉,操着大嗓门怒斥一声:“都停下来!” 队伍倏然停下,肃晋王气冲冲地从马车里下来,踩在奴才的背上下车,踉跄了一下,气得狠狠踹了奴才两脚。 “狗东西!这背一点都不平,拉下去给他熨平了!”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就上前把奴才拖走了,凄惨的求饶声在早晨安静的街道上响得很。 肃晋王冲着迎接他进城的侍卫质问道:“这就是你们给本王准备的接风礼?人呢!本王要的夹道欢迎呢?!” 侍卫讪讪赔笑:“王爷,天还没亮,百姓们还没有起床呢。” “你不知道一家一家敲门啊!”肃晋王唾沫横飞,手指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咬牙切齿,“本王出去赈灾这么多年,这些百姓真没良心,不出来迎接本王就罢了,居然还睡大觉!本王还没睡呢!” 侍卫弯着腰连连说“是”。 “王爷,您放心,督主大人已经在宫中为您准备了盛宴,王公贵人都会出席,绝对热闹。” “哼!”肃晋王啐了一口口水在他脸上,“你们督主是谁?让他出来迎接本王!” “这……” “这什么这!去把人叫来,本王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侍卫摸了摸汗,点头哈腰应下了。 肃晋王果然是大魔王,半点都不好伺候。 肃晋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在两三个奴才叠在一起的背上,吃着备好的大鱼大肉,就这么等着。 天色很快转亮,然而还是没有百姓出门。 “吱呀”一声,一道府门被推开。 肃晋王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嘲笑道:“神医府?好大的口气!” 他闲来无事,招来一旁伺候的太监,“把这里面自称神医的人叫出来,本王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太监忙不迭来到大门口,朝开门的老汉说道:“把你们的主子叫出来,我家王爷要见。” 老汉怯生生地瞄了一眼肃晋王,看着这人不像是好惹的,这才慌忙瘸着腿往里面赶。 “神医姑娘!神医姑娘!” 颜溪闻声望过去,“胥大爷,怎么了?” 胥老汉喘了几口粗气,道:“外面来了一个什么王,要见姑娘,我看着他不像个好人,神医姑娘得当心呐。” 说罢,胥老汉瘸着腿就抄起院子里的扫帚,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颜溪失笑:“胥大爷,不用担心,我出去看看。” 颜溪领着明月风荷往外去,胥老汉紧随其后。 一出来她就撞见一个坐在下人背上的男人四仰八叉地吃着鸡腿,满嘴油光。 她看过去的一瞬间,肃晋王的余光瞥到了她一眼,顿时眸子一亮,盯着她就移不开眼。 “哟!这府上的神医居然是个小美人啊。”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相当轻挑,颜溪心下冷嗤,肃晋王的为人果真和坊间传闻没什么两样。 好色暴戾! 颜溪抬起睨着他,淡淡开口:“你找我?” 肃晋王站起身,随意抹了抹嘴上的油,盯着颜溪上下打量。 朝城居然有这等美人儿,他居然都不知道,看这身段像是没生养过的,真细啊。 颜溪蹙起眉头,这肃晋王的眼神让她一阵反胃,还好没吃早饭,不然都得吐出来。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颜溪面前。 明月风荷立马护在颜溪身前。 肃晋王愉悦的神色一变,抽了抽嘴角:“滚一边去儿!” 明月风荷纹丝不动。 颜溪轻轻将她们二人拉开,讥诮一笑:“肃晋王刚回来就要发威吗?怕是找错了对象。” 闻言,他挑了挑眉,“你还知道本王是谁啊,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想必也应该知道在朝城本王是说一不二的,正巧本王长途跋涉,水土不服,嘴有点痛,不如你亲一亲本王,让本王看看你这个神医的本事如何?”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相当狂妄。 颜溪嘴角的冷笑逐渐敛下,眸色一凛。 “砰”地一声! “啊!”肃晋王一下子从台阶上飞下去,倒在地上。 惊得一众侍卫下人慌忙上前扶着。 颜溪悬在半空的拳头缓缓收了回来,得意一笑:“王爷想必是得了口疮,为了让王爷好受一点,我这一拳相当于给你这张嘴打一针麻药了,应该能维持几刻钟的时间。” “你……!”肃晋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都是血,怒目瞪着颜溪,“贱人!敢打本王,本王诛你九族!” “好啊。”颜溪好笑地看着他,“我帮王爷好好算算我的九族有哪些,将军府算一个,闽阳王府算一个,当今天子算一个,你肃晋王也是其中一个!” 闻言,他愣住了。 身旁的侍卫小声说道:“王爷,她是陛下封给闽阳王的王妃,颜将军的嫡女。” 肃晋王不耐烦地用舌尖顶了顶上颚,痛得他抽了一口冷气,一脚踹在侍卫大腿上。 “废物!一个王妃而已,本王什么女人没碰过,能怕她?!” “来人!”他扯着破音的嗓门下令,“把这个贱人给本王抓起来!本王非折磨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明月风荷紧紧护着颜溪,刷地一下拔出缠在腰上的软剑,他们敢过来她们就敢杀!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报喝:“东厂督主大人到!” 所有人应声望过去,覆荆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瓷色锦袍出现,潋滟的青花瓷色将他洁白胜雪的肌肤衬得更加通透了,眼尾和嘴角的猩红是他脸上唯一的一点颜色,娇媚而不阴柔,和跟随在他身后的东厂太监全然不同。 肃晋王盯着他看痴了眼,戳了戳身旁的侍卫。 侍卫明白他的意思,应答:“回王爷,这位是千岁爷新扶持的东厂督主,名叫覆荆子。” 第70章 覆荆子为颜溪解困 肃晋王舔了舔舌头,呢喃:“不错,是个尤物。” 覆荆子像是没看见他的眼神一般,径直说道:“王爷今日回宫,还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闽阳王妃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弟媳,别让百姓看了笑话。” 肃晋王好了伤疤忘了疼,对着覆荆子轻挑地吹了一声口哨,然而嘴肿了,没吹响,但是不妨碍他想调戏覆荆子的心。 “本王可以不要她,不如你陪本王好了。” 覆荆子勾了勾唇角,声音清冷中带了几分低沉:“好啊,王爷现在可以随微臣进宫了吗?” 肃晋王被他温柔的声音迷得神魂颠倒,傻呵呵笑:“好,这就走!” 他麻溜地爬上了自己的马车,把颜溪揍他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覆荆子缓缓走到颜溪面前,微微一笑,关心道:“你没事儿?” 颜溪拍了拍手,一脸无所谓地指了指肃晋王的方向,“我没事儿,他有点事儿,敢挑衅我,找揍!” 他轻笑出声,执起她的手仔细查看,“我是问你的手不疼?” 颜溪一愣,忘了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覆荆子戏谑了一句:“小娘子现在是愈发厉害了,都敢揍王爷,肃晋王是什么人?你就不怕他报复你啊……” 颜溪将手抽回来,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今日多谢督主大人了,方才我若不反抗,只会助长他的气焰,反而觉得我好欺负,以后仍然可以找我的茬,反正闽阳王我都揍过了,不差一个肃晋王。”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冰凉的手指就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带着宠溺和暧昧的味道。 颜溪抬头诧异地对上他含笑的眼神。 覆荆子微微蹲下身子,凑近她,“那你揍,你开心就好,奴身为小娘子收拾残局。” 颜溪怔住了,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 还不等她反应,覆荆子让人备好马车。 “小娘子,奴身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你就坐这个进宫,你府上的马车进不了宫门的。” 颜溪本想婉拒,但是他说得也有道理,她不同闽阳王同乘,自己备的民间马车自然进不了宫。 她也不委屈自己,道了声谢:“有劳督主大人挂念了。” 覆荆子微微点头,拧身上马,领着肃晋王的队伍先行出发了。 颜溪交代了胥老汉几句:“胥大爷,我和明月风荷要进宫一趟,府上的事宜就交给您打理了。” 胥老汉佝偻着腰拍了拍胸脯,“神医姑娘放心,有我守着宅子呢。” 颜溪坐上了马车,明月风荷一左一右。 有覆荆子走在前头,一路上还顺畅,没有遇到什么找茬的“妖魔鬼怪”。 明月伺候在颜溪左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颜溪察觉到了,关心道:“明月怎么了?” “啊?”明月抽出神来,抿着唇没说话。 风荷玩笑道:“怕不是在怀春呢。” 闻言,颜溪来了八卦的兴致,“是嘛!明月看上了哪家公子?和我说说。” 风荷正准备说,被明月捂住了嘴,脸上羞红。 “小姐别听风荷胡说八道,人家哪儿有怀春呐!” 颜溪憋着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惹得明月怪不好意思。 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一个太监掀开帷幔送来一盘莲子。 “王妃,这是督主大人为您剥好的莲子,去了芯儿,正甜呢,王妃尝尝消遣。” 颜溪示意风荷去接过来,并没有注意到明月低沉失落的情绪。 风荷细细看了一眼一盘子的莲子,赞叹了一声:“剥得可真干净,把最苦的芯儿去了还能没剥坏莲子,督主大人真是有心了。” 颜溪拿了一个尝了尝,别辜负了人家一番苦心,“你们两个也尝尝,确实挺甜的。” 明月摇了摇头,有些别扭,“我不吃。” 颜溪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心情不好也别耽误了吃东西啊,等宫里的事忙完,我帮你戳和戳和?” 风荷心思细,已经发现了端倪,她之前自以为覆荆子对她家小姐好是为了有所求,但是照今日的情形来看,他看她家小姐的眼神可委实不太清白。 明月估摸着因为覆荆子对小姐的与众不同,心里难受了。 待进宫下了马车,风荷刻意拉着明月走在后面,小声嘱咐了一句:“明月,覆荆子似乎是对小姐有意,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小姐待我们不薄,孰轻孰重你得知道。” 明月本来心情就不太好,风荷又来戳她心口的刺,惹得她有些不满,把风荷推开。 “我像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吗?我没想着和小姐争什么,我也比不上小姐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小姐明明就对覆公子没意思,我喜欢他也不行吗?!” “明月!”风荷轻吼了她一声,“不管小姐喜不喜欢,覆荆子摆明了对小姐有意,你从中插一脚别人怎么想?我们若不是小姐的女使也就罢了,但是我们这辈子就是要保护小姐的,就算是小姐不喜欢的,你也不能去碰!” “你……!”明月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知道她伤心,还来教训她! “就你明事理!”明月驳了她一句,加快脚程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风荷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只希望明月别因为旁人生了别的心思啊…… 宫内热闹非凡,颜溪走在前面看着形形色色的王公贵人以及朝廷高官,大家谈笑风生,她对这些人却面生得很。 人群中好不容易出来一个面熟的,还是故意来找机会讥讽她的。 “哟!闽阳王妃不是被闽阳王赶出府了吗?怎么好意思进宫啊,孤身一人真是可怜。” 说话的这人不是陈襄还能是谁。 陈襄熟稔地拉着身旁的一个贵女,介绍道:“钟离郡主,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及的闽阳王妃了,只是我还以为她今日进不了宫了,听说搭了东厂覆督主的顺风车进来的。” 说罢掩唇一笑,眉眼间的戏谑嘲笑之意很是明显。 簇拥着她们的一众贵女跟着附和说笑,仿佛颜溪是她们讨论的乐子。 第71章 檀问星&覆荆子之小修罗场 颜溪的目光放在这个被她们称为钟离郡主的人身上,那人也扬起下巴得意地睨着颜溪,率先开口道:“你就是那个信誓旦旦要为我皇帝伯伯治病的闽阳王妃啊?” 颜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钟离盯着她上下打量,不屑地嗤笑一声:“听闻将军府的嫡女嫁给了闽阳王之后一直不守本分,欺负表妹还勾引太子爷,你真是为了当上太子妃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啊,居然还欺瞒皇帝伯伯,不就是为了想嫁给太子爷嘛!” 闻言,颜溪轻笑:“郡主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陈襄在你耳边嚼的舌根。” “颜溪!”陈襄指着她叫嚣,“你自己做的丑事自己清楚,哪里还需要我在钟离郡主面前说你坏话!” “啧!”颜溪微微咂了一下嘴,“陈襄小姐应该前不久刚丧母丧兄,这么快就走出悲痛,还能来参加宫宴了?看来你和你母兄感情也没多好哦。” “颜溪!”陈襄憋红了脸怒吼一声,被颜溪狠狠刺中了。 颜溪微微含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宫廷重地,不要大声喧哗,有碍观瞻。” 说罢,颜溪收回目光,从她们身旁走了过去。 陈襄气竭,朝钟离编排颜溪:“郡主,您也看到了,颜溪这个女人太歹毒了!” 钟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既然你是我的朋友,我便不会让你受这个委屈,待会儿我会好好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出丑!” 颜溪没有管她们,径直往里面去,有一人向她迎面走来,故意拌了颜溪一下。 她没有反应过来,猛地往身前倒去,脸差点摔在石阶上。 陈襄和钟离一众人噙着冷笑,等着看她破相。 说时迟,那时快! 出现两只手一人捞住了颜溪的一只手臂,这才没让她摔下去。 颜溪惊魂未定,抬起圆溜溜的眸子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两位俊美的男子,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同一种担忧之色,清雅的声音和清冷的声音异口同声:“你没事儿?” 来来往往的王公贵人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望向他们三人。 陈襄撇嘴骂了一句:“狐狸精!勾引太子爷也就罢了,连阉人也不放过!” 颜溪缓缓站定身子,拍了拍胸脯,“我没事儿,多谢太子爷和督主大人。” 檀问星和覆荆子对视了一眼,很快转移目光,一脸别扭样儿。 颜溪想要拽回自己的两只手,然而这两位大爷好像劲儿还挺大。 “太子爷,督主大人,我没事了,你们松手。” 两人谁也没动,也不说话。 “……”颜溪奇怪地看着他们,什么情况? 檀问星轻咳一声:“覆督主,阿溪让你松手。” 覆荆子装聋作哑:“本座是阉人,搀扶闽阳王妃也不会有人非议,太子爷这样拉扯不合适?” “阉人?”檀问星冷笑,目光往下移,“就怕没阉干净。” 覆荆子的脸色一沉,看檀问星的神色都带着隐隐的杀气。 倏地! 覆荆子猛地将檀问星的手扯开,恰好那只手是他有伤的地方。 檀问星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伤口似乎裂开了。 覆荆子含笑挑了挑眉:“太子爷这伤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你受伤了?”闻言,颜溪忙不迭挣脱开覆荆子的手,上前查看檀问星的手臂。 果然受伤了,都有血渍渗出来,看来伤口还挺严重。 檀问星盯着咫尺之间的她,瞳色闪烁,嘴角下意识勾起一起愉悦的弧度。 他真的爱极了这般担心他的模样。 “你的伤口得尽快包扎了。”颜溪蹙着眉头,拉着檀问星就往偏殿去了。 徒留下覆荆子微微眯眸,盯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心底的嫉妒如同涨潮一般久久不散。 同样盯着他们的还有刚来的檀南尧,他的手指攥着拳头,怒气冲天。 角落里一直等着机会作妖的兰致走出来,到檀南尧身边添油加醋道:“表姐好歹也是闽阳王妃,今日盛宴这么多人,怎么能和太子爷这般亲昵呢,而且还和阉人不清不楚,就怕有人出去说闲话,让王爷脸上没光。” 果不其然,她说完这话之后,檀南尧的脸色更难看了。 “好她个颜溪,一次一次挑战我的底线!敢让本王丢人,本王不会让她好过的!” 兰致得意一笑,今日盛宴,都不用她做什么,就凭陈襄对颜溪的恨意,就够颜溪吃点苦头了,她就静静看戏好了。 …… 颜溪带着檀问星来到偏殿,让他把手臂露出来。 她调配膏药的功夫,一回头檀问星就脱了上半身的衣衫,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颜溪一下子看懵了,窘迫地低垂下眼,“太子爷,我是让您露出手臂,不用脱这么多。” 檀问星撅了撅嘴,一副单纯的样子,“可是这样更方便阿溪帮我上药,我不介意你看的。” “……”颜溪无语。 反正他都好意思,几块腹肌而已,看就看。 颜溪上前小心翼翼地给给伤口消毒,看着深邃的伤口有些诧异,“太子爷什么时候受的剑伤?” “天下第一楼那一夜,出现的黑衣人伤的。” 颜溪睁大了眼睛,原来他那天受伤了…… “你忍着点,我给你打一针麻药,缝针之后能好的快一些。” 檀问星乖巧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颜溪,生怕错过了她脸上任何一丝因为他而紧张的情绪。 她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仿佛眼里只有他。 “阿溪……”檀问星吐出沙哑迷迭的声音,“你是不是喜……” “好了!”颜溪全然没听到他说的话,将针线收起来,嘱咐道,“你这几日好好养着,伤口溃烂很严重了,再裂开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感染啊。” 檀问星咽了咽喉咙,把嘴里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颜溪奇怪地看着他,“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说罢,下意识抬起手掌摸了摸他的额头,“生病了?” 刷地! 檀问星脸上的红色一下子蹿到脖子。 第72章 颜溪拒绝了檀问星的表白 她的手掌温温的,触碰在他常年冰冷的皮肤上,莫名感觉传过来了一丝暖流。 “阿溪……”他的声音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瞬。 颜溪瞧着他没什么大碍,正准备收回手,檀问星蓦然按住她的手背,贴在他的脸上。 “阿溪的手真暖和。” 颜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上他隐隐熏醉的目光,心脏漏了一拍。 不得不说,檀问星真的生得很好看。 肤白胜雪宛若新生儿的肌肤,细小的绒毛在他的脸上添加恰到好处的温度,是少年十七岁该有的模样。 他的好看和覆荆子不同,他就像晨雾散尽露出来的山泉,隐隐漂浮着水汽,仿佛下一刻水面上就能出现一个仙子,那个人一定是他。 颜溪盯着他看的认真,檀问星很高兴她这样看他的表情。 如果她是喜欢他的长相的话,那他可以让她看个够。 “阿溪……”檀问星挪动温润的唇,轻轻唤道,“你离开檀南尧,我会对你好的。” 颜溪一愣,猛地抽出神来,一把将手收回来。 檀问星被她往后退半步的动作伤到了,微微拧着眉头,有些伤心,“你不愿意?” 颜溪面色有些尴尬,她虽然知道檀问星的心思,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说出来。 她现在一心只想和檀南尧和离然后远离王室的人,檀问星身为太子,未来若继承大统当上皇帝,她不想从宅院里出来又被困在深宫里。 而且还有佳丽三千…… 想想这些,她就觉得窒息。 “太子爷。”颜溪解释,“我为您治伤是因为我答应过您,会帮你看病,作为你的大夫,我有责任帮您清理伤口,如果我有什么行为让您误会了,您告诉我,我下次改,一定不会僭越。” 檀问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眸中满是受伤的情绪。 “你关心我只是因为我是病人?” “是。”颜溪应得毫不犹豫。 “那如果方才受伤的是覆荆子……” “我也会为他包扎。”他的话还没说话,颜溪就开口给了答案。 檀问星死死盯着她,瞳孔微微闪烁,喉咙哽得难受。 他以为他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这些日子里的关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颜溪不敢看他的深情,悻悻低着头,施了一个礼,“太子爷要是没事了,我先走了。” 她刚拧身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手腕就被他攥住了。 檀问星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沉沉地吐了一口气:“阿溪,是不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我应该给你一点时间的,你现在还是闽阳王妃,我这样说确实不妥,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檀南尧了,我会找机会求父皇让你们和离的……” “太子爷!”颜溪打断了他的话,“我和闽阳王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别人帮忙,我能做到就不想欠别人人情。” 檀问星的眉头蹙得厉害,她还真是绝情啊,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须臾,他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我不相信你没有对我动心过,我不是懵懂不知的小儿,你看我的眼神明明就有喜欢。” 颜溪面不改色道:“太子爷误会了,我看木桩子也深情,让您误会是我的错,以后我会保持对您的尊重。” “你这话什么意思?”檀问星的声音越来越冷,“你打算以后避着我吗?” 颜溪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檀问星只觉得心口刺痛得厉害,如果她还像以前那般喜欢檀南尧,那他可以放手成全她,但是她现在明明对檀南尧没有感情了,为什么一点希望也不给他! 他的手指越攥越紧,颜溪忍住没作声。 “颜溪。”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从小我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子,独独对你生了情愫,因为我身份的关系,我怕牵连你,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围着檀南尧转,腊月寒冬在寒潭那次,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救你的人是我!每每我身上的体寒发作我满脑子都是你,你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他的眸子越来越红,盯着颜溪的眼神仿佛要迸射出一股让人恐惧的占有欲。 颜溪对他后半句话有些诧异,“你的体寒之症是因为就我落下的?” “不然呢?” 颜溪的睫羽微微一颤,自嘲一笑。 可惜,他舍命相护的颜溪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是。 “太子爷,你爱错了人,我不是她。” 檀问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颜溪抿了抿唇,解释道:“你喜欢的是以前的颜溪,不是现在的我。” “我喜欢的就是你。” “不是!”颜溪使劲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有些事听上去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楚,太子爷应该早就已经发现我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颜溪性格温婉可人,说话轻声细语,懂礼数又听话,这些是我学不来的,但是我会医术,会一些武功,这些也是她不会的。” 檀问星闪烁着瞳孔,有一个猜测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却不敢相信。 颜溪继续说道:“太子爷听说过‘夺舍’吗?” “!!!”檀问星猛然睁大眼睛,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 “没错,真正的颜溪已经死了,我夺了她的身体。” 蓦地! 檀问星一下子站起身,满眼的不可置信。 颜溪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管你信不信,这些都是实话,你给她的爱我无福消受,但是既然我占了她的身子,也应该尽全力救治她小时候的救命恩人,待太子爷的体寒之症痊愈,我会离开的,不会让你睹人思人。” 说完这些,颜溪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拧身决然地离开。 她承认,她心里确实很难受,她曾经真的因为檀问星的关心和示好对他心动过,可惜这些本就不该是她的。 檀问星喜欢的也不是她。 转角的一瞬间,颜溪抹掉了眼角的泪,轻笑一声:“没出息,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因为一点没冒出头的感情伤心。” 然而她抬头的一瞬间,撞见了一个人! 第73章 覆荆子要颜溪做他的对食 颜溪看着眼前的覆荆子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在这儿?! 那岂不是都听见了…… 覆荆子微微一笑:“小娘子放心,奴身不会说出去的。” 他反而还很高兴,看来檀问星和她没有可能了。 颜溪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道谢:“多谢督主大人体谅。” 覆荆子含着笑意,微醺的桃花眼盯着她打量,眸中的情绪带着几分玩味和探究,甚至还有几分好奇。 他缓缓开口:“奴身带小娘子去正殿,宫宴也快开始了。” 颜溪现在只想赶紧离檀问星远一点,胡乱地点了点头,脚下的动作有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覆荆子一路上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冷不丁开口:“小娘子对太子……” “我和他什么也没有。”颜溪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管督主大人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我现在是闽阳王妃,和太子爷不过也是兄长和弟媳的关系,太子爷受伤我帮他处理了一下,仅此而已。” 闻言,覆荆子轻笑出声:“小娘子是信不过奴身吗?何必急着否认呢。” 颜溪蹙着眉头,心事重重,没有搭话。 覆荆子继续道:“奴身知道,小娘子想要与闽阳王和离,但是奴身提醒小娘子一句,你是颜将军唯一的女儿,颜将军手里握了邶国八成的兵力,就算你治好了陛下的疾,也未见得能达成所愿。” 颜溪猛地顿住脚步,拧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督主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覆荆子微微勾唇,永远是一副和善温柔的模样,明明藏匿了许多晦暗的心思,却又让人不自觉被他良善的外表欺骗。 覆荆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闽阳王娶你是为了将军府的势力,茯苓公主讨好你也是,皇后和太师府的人对你不善亦是如此,至于太子爷,不好说。” 颜溪冷笑:“那督主大人与我交善也是因为将军府?” 他没有说话,只笑了笑,一步一步靠近颜溪。 颜溪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最后退无可退贴在了柱子上。 覆荆子步步紧逼,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指宽,他才低下头和她的视线平行,缓缓吐出清冷的声音:“如果我说,我与你交善是喜欢你,你信吗?” 闻言,颜溪的眉头越拧越紧了,抬起手作势要推开他的胸膛。 然而覆荆子却按着她的手,移到自己心脏的位置。 “小娘子医术高明,可知道奴身现在的心跳为何这么快吗?” “覆荆子!”颜溪抿着唇,瞪着他。 “生气了?”他已经噙着笑意,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鼻尖上,“小娘子可真是不公平,太子爷和你表白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大的脾气。” 颜溪懒得搭理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按得更紧了。 覆荆子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问道:“小娘子可是嫌弃奴身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的眼神中露出显而易见的受伤情绪,方才还咄咄逼人,这会儿仿佛顷刻间就能被捏碎。 颜溪怔住了,“我没有嫌弃你,而且这和嫌不嫌弃你没有关系啊。” “那你喜欢我好不好?”覆荆子咧了咧唇角。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表情都给她整不会了。 颜溪正准备张唇,他冰凉的手指就阻止了她即将要说出来的话。 “小娘子不要急着拒绝,现在朝廷的几支势力显然都盯上了小娘子这个香饽饽,有人要拉拢你,有人要解决你,这已经不是小娘子想要躲就能躲过去的,身在此间,已经身不由己了。奴身现在是宦官,如若小娘子愿意做奴身的对食,那你想要和离的路上的阻碍,奴身都会一一帮你解决,而且,也不会有人会再盯着一个阉人的对食虎视眈眈?” 颜溪静静听他说完,已经忘了推开他,甚至还有几分动摇。 覆荆子所言也不无道理,她也许可以借助医治皇帝的病提出和离的请求,但是茯苓公主对她如此上心,难保不会因为她与檀南尧和离了而对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就算能躲过茯苓公主的暗爪,其他的王爷不可能会错过拉拢将军府的机会,而那个机会就是求皇帝赐婚,她只会再次重蹈覆辙,成为权利争夺的附庸品。 檀南尧姑且还好拿捏,要是被皇帝赐婚给肃晋王,那才是真真的惨。 想到这些,颜溪打了一个冷战,是她把这件事想简单了,就算和离了又怎么样,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 她还是摆脱不了现在的桎梏。 覆荆子见她眉头紧锁,想来已经对他的提议有所动摇了。 颜溪猛地抬头盯着他,质问道:“你是为了伍斋来拉拢我的?我可记得,你称伍斋为干爹,你现在的权利都是他给你的,让我怎么信得过你。” “没错。”覆荆子开门见山,“我在伍斋面前许下了承诺,会让你喜欢上我,然后乖乖为他所用。” “你……!” 颜溪怒火直冲天灵盖,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按住了唇。 “小娘子别生气,听奴身解释。你上次和钦天监斗法一事,被伍斋盯上了,如若你不能归顺他,他便会杀了你,一可以铲除你对他的威胁,二也可以断了旁人利用你收拢将军府,奴身也是为了不让他伤害你,才答应的。” 颜溪白了他一眼,半信半疑。 覆荆子继续说道:“小娘子可还记得灯会那一夜,你被人下药一事?那件事正是伍斋让茯苓公主干的,因为他嫌弃我动作太慢,想随便找个男子玷污你,然后借此威胁你归顺于他。” 闻言,颜溪瞪大了眼睛。 好他个伍斋,想了这么一个下流龌龊的诡计! “奴身把该说的都与小娘子说了,你现在能保全自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奴身的对食,然后假意与伍斋交好,这样能避开大部分危险。” 颜溪拧紧眉头,有些犹豫。 第74章 檀问星喝醉变毒舌 覆荆子自信地勾了勾唇,“小娘子能选的只有奴身,你若和太子爷走太近,伍斋不可能让东宫和将军府建立联系,且不说小娘子的生命安全,将军府怕是也有一场大劫,后果可想而知。” 颜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承认,她被他的推测吓到了。 这是伍斋能干出来的事,当今皇帝昏庸无能,根本保不了将军府,檀问星还四面楚歌,羽翼还不够丰满。 好像真的只能和覆荆子合作了…… 颜溪抬眸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覆荆子只说了一个字:“你。” “……”颜溪抿了抿唇,说不准信不信他。 “小娘子放心,奴身有隐疾,你做奴身的对食,很安全,奴身也对你做不了什么。” 颜溪别扭地避开视线,一把推开他,“这件事我考虑一下。” “好。”他大方一笑,“那奴身就等着小娘子的回复了。” 颜溪点了点头,径直越过他走在前面,覆荆子紧随其后,一脸愉悦之色。 两人回到正殿落座后,檀问星没过多久也落座了,他脸上的神色无常,仿佛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颜溪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眸。 身旁的颜将军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关心道:“阿溪,怎么了?是不是和闽阳王闹别扭了?爹爹看你进来就坐这里,也不和闽阳王坐一块。” “我才不和他坐一起。”颜溪扔了一口糕点进嘴。 颜将军放低了声音,在她耳旁说:“虽然爹爹也不喜闽阳王,但是毕竟是宫廷宴会上,陛下和王室的人都在,别因为小情绪让人抓到你的小辫子,知道吗?” 颜溪咧了一个憨厚的笑:“放心爹爹,女儿没那么笨。” “呵呵哈哈哈!”颜将军摸了摸她的头,“摸着脑袋是比以前大了点,应该是变聪明了。” 颜溪嗔怪地撅起嘴:“爹爹,你取笑我!说我头大!” 颜将军捋了捋胡须,笑开了怀。 颜溪抿紧唇,恶作剧地将他案前的糕点水果都抢了过来,耍起了小性子。 “说我头大,这些都是我的了!” 对面的檀问星一直留意着他们这边的举动,他应该也是第一次见颜将军这么高兴,以往宴会上不是没见他们父女一同出席过,但是多半都是父威女孝,看似亲近实则疏离,从未见过颜将军也有这般调皮的表情。 现在的颜溪,应该很讨颜将军的喜欢。 檀问星垂下睫羽,藏住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绪,饮了一口酒。 陪在一旁的文渐生早就发现了他心不在焉。 文渐生小声道:“我听宫里的人说,闽阳王妃拉着你到偏殿处理伤口,你怎么去一趟回来就这么丧啊?” “没事。” “没事?”文渐生咂了一下嘴皮子,“我可是流连风花雪月的老手,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受了情伤。” 檀问星微微闪烁着瞳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须臾才问道:“你喜欢一个人,是喜欢她的外表,还是她的性格啊?” 闻言,文渐生睁大了眼睛,居然能从檀问星嘴里听到这种问题…… 不可思议! 看在他兄弟这么虚心求教的份上,他也大方传授一下经验。 “太子爷,不是我说,要是问整个邶国谁对女人最了解,那肯定是我文小爷,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女人嘛,宅院深闺里调教出来的都是一个模子,知书达礼的、端庄贤淑的、能歌善舞的,要说她们美吗?肯定美,但是像闽阳王妃这样的少见,精通医术,有勇有谋,还会武功,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檀问星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酒杯,咽了咽喉咙:“那……你是觉得她的性格高于她的外表?” “那是当然了!朝城第一绝色毋庸置疑,但是这性格和本事,加分不少呢!” 檀问星又一口闷了一杯酒,脸色逐渐变红,隐隐有些醉了。 他迷蒙的眼神飘忽不定地望向颜溪,心里有一股酸涩的味道窜上喉咙,哽得他难受。 文渐生奇怪地看着他,收起他的酒杯,“你别喝了,今日肃晋王的接风盛宴,你还得和他们打太极呢,喝醉了还怎么周旋啊。” 话音刚落。 果不其然有人将话头引到檀问星身上。 伍斋捏着尖锐的嗓子道:“听闻太子爷手臂受伤了,何时受的伤啊?” 文渐生紧张地戳了戳檀问星,生怕他喝醉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檀问星抬起微红醺醉的眸子盯着伍斋,淡淡道:“伍公公下次别涂这么白了,像个死人。” 此话一出,宴会上顿时鸦雀无声。 文渐生抽了抽嘴角,这爷是真醉了呀! 伍斋冷冷勾唇,轻笑一声:“太子爷说的是,咱家都大半截身子快进土的人了,可不就是半个死人嘛。” 谁料檀问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指着伍斋:“伍公公比以前可爱了!” “……”文渐生扶额。 座上了皇帝神色不虞地睖了檀问星一眼,“宴会才刚开始,怎么喝成这样!” “陛下息怒!”文渐生站出来给他打圆场,“太子爷是因为肃晋王回宫了,一高兴就喝得多了点。” “噢?”肃晋王吊儿郎当地开口戏谑,“几年不见,太子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啊。” 檀问星眯着眸打量他,噗嗤笑出了声:“你要不回来,孤都忘了还有你这个人了。” 文渐生忙不迭按住他,就差捂他的嘴了! 肃晋王的脸色很是难看,要不是皇帝在这里,他早就上去揍檀问星了! 檀问星也就是上任皇后所生才能坐到东宫的位置,要不然这太子之位怎么也应该是他这个长子的! 在场的王公贵人屏住了呼吸,生怕出一点声音波及到自己。 其中有个胆大的出来打破凝固的气氛,这人正是陈太师。 陈太师提议道:“今日肃晋王回宫大喜之日,不如玩个有趣的游戏。” 一提到这个,皇帝来了兴致,“什么游戏?陈爱卿说说。” 陈太师道:“‘含糕嬉’,这个游戏男女搭配才好玩,需要一名女子嘴里叼着糕点,由另一男子用嘴接过来。” 第75章 颜城涣袒护颜溪 此话一出,殿上的人顿时沸腾起来,有兴奋的,还有觉得荒谬至极的。 皇帝对他这个提议眼前一亮,当即就允了。 “好!寡人就喜欢看这种热闹,谁先来?!” 大家窃窃私语着,没人敢站出来。 最积极的当属肃晋王,他噌地一下站起身,“父皇,儿臣愿意第一个来。” “好!”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开了花,扫了一眼殿下的女眷,“哪位贵女愿意出来和肃晋王玩这个游戏啊?” 大家纷纷垂下头,肃晋王是什么样的人?要是和他大庭广众之下嘴对嘴,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陈太师给陈襄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主动站起来,这是千载难逢和肃晋王扯上关系的机会。 奈何陈襄扭扭捏捏一直不敢站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男子玩这个游戏,她是真的放不下面子。 更何况……她已经有心上人了,才不想和肃晋王又老又放浪的人嘴对嘴呢! “襄儿!”陈太师有点急了,作势就要拽起她。 这时肃晋王突然开口:“父皇,想必在场的贵女一听是和儿臣玩游戏,都害羞了,索性儿臣自己点一个。” 说罢,他抬手指向颜溪,“让闽阳王妃来。” “!!!”同一时间,檀问星、覆荆子和檀南尧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他们。 茯苓公主按住檀南尧,小声道:“咱们现在和肃晋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颜溪而已,反正你也不喜欢,他要玩便玩好了。” “可是……”檀南尧的脸色难看得很,“檀令云那个狗东西是当众打本王的脸!” “勾践还能卧薪尝胆呢,羞辱一个你不喜欢的王妃而已,你也掉不了一层皮。” 檀南尧气冲冲地撤回自己的手,坐着生闷气。 檀问星死死攥着手指,将掌心抠破了才强迫自己没有站起来。 肃晋王檀令云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覆荆子身上,痞笑一声:“覆美人是想和本王玩这个游戏吗?” “砰”地一声! 他的话音还没落尽,一个酒杯就砸到了他的额角上,顿时破了一口子,疼得他龇牙咧嘴叫了一声。 座上的皇帝死死地盯着他,怒吼道:“狗东西,寡人的人你也敢肖想!” 檀令云被吓得脸色一白,忙不迭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不知……儿臣知道错了!” 他抬起手就啪啪给自己几耳光。 皇帝怒气未消,深邃混浊的瞳孔转而看向座下的颜溪,指着她,“闽阳王妃出来和肃晋王给寡人表演这个游戏。” 颜溪拧紧眉头,这个昏庸无道的狗皇帝! “陛下!”颜将军护着颜溪,站起身规规矩矩施了一个礼,“阿溪再怎么说也是闽阳王妃,怎么能和肃晋王……” “怎么?”皇帝冷冷睨着他,“寡人要看,你要扫寡人的兴吗?” “老臣并不想扫陛下的兴致,但是要阿溪大庭广众之下与别的男子做这种下流的游戏,老臣不许。” “颜城涣!”皇帝震怒,狠狠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吓得下面的王公贵人们齐刷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陛下息怒!” 陈太师本想借此机会让陈襄在肃晋王面前露脸,但是既然肃晋王把矛头指向了颜溪,他也不介意给将军府添把火,冷笑一声开口:“颜将军,只是一个游戏而已,肃晋王乃陛下长子,你女儿也算是高攀了。” 颜将军凛眉睖了他一眼,“陈太师这么大方,不如让你家姑娘出来玩这个游戏好了!” 陈太师轻蔑一笑:“我可就比颜将军大方多了,要我家襄儿来陪肃晋王玩,乐意至极。” “呵!老夫的女儿可不能和陈太师的女儿相提并论,毕竟我颜城涣的闺女,生下来不是给别人寻欢作乐的!” 颜溪怔怔地看着站在她面前护着她的爹爹,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心窝里久久荡漾。 颜将军魁梧的身形,正正好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皇帝倏地站起身,怒火滔天,“颜城涣!你这话的意思是让你家姑娘出来为寡人表演节目,委屈她了是吗?!” “那是当然。”颜城涣气定神闲,敢当面和皇帝叫板,他是第一人,“阿溪是老臣的女儿,老臣自然心疼,老臣决不允许有人在老臣面前欺负她!” “颜城涣!”皇帝怒吼,“寡人要诛你九族!” 整个正殿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颜城涣气定神闲地拿出免死金牌,“老臣十几岁在先帝麾下立下赫赫战功,这一身的荣耀都是先帝给的,先帝让老臣辅佐陛下,老臣自当尽忠,问心无愧!这免死金牌就是先帝赐给老臣的,先帝驾鹤之前曾昭告天下之令,往后王室世代不可对颜氏之人伤及性命,先帝旨意陛下可认?!” 皇帝被他气得够呛,大喘了几口气,上气不接下气。 颜溪看得出来,皇帝这是有意要给将军府难堪,毕竟现在皇帝靠棠练禾给他调理身子,颜溪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 在皇帝病发之前,她不能让皇帝觉得她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不然稍微不高兴,就算不赐死她,也能让她掉层皮。 颜溪站起身,拉住颜城涣握着免死金牌的手,微微一笑:“爹爹,我陪肃晋王为陛下表演。” 颜城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阿溪!” “爹爹放心。”颜溪给他递了个眼神,“你不是说女儿变聪明了嘛,女儿已经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您。” 说罢,颜溪走到殿中,执起一块糕点放在唇齿之间。 肃晋王见她妥协,别说有多得意了。 这个贱女人在长街把他揍得那般惨,他非得好好报复回去不可! 颜溪静静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手中的银针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让他尝尝她毒针的厉害。 此毒当即麻痹人的神经,可以于无形中陷入羊癫疯发作的状态,这样也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肃晋王并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得意洋洋地走到她面前。 第76章 颜溪被檀问星强吻! “臭娘儿们!没想到会落到本王手里!”檀令云压低了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道。 他猥琐的目光盯着颜溪打量,手指抚摸下巴这种油腻的动作差点惹得颜溪把嘴里的糕点吐出来。 檀令云缓缓低下头,半眯着眼睛撅起嘴想要凑过去。 颜溪眉头一凛,手中的银针正要射出去的时候。 “砰”地一声! 檀令云被人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开了。 等颜溪再抬头看的时候,她面前出现了一张微醺水红的俊颜,浓重的酒气伴随着温热的喘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颜溪的眸中闪过一瞬的惊恐,惊恐的不是这个人的出现,而是她手中的银针差点刺进他的肌肤。 好在她手疾眼快,将银针收了起来。 檀问星红着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要他来,还是要我来?” 颜溪的瞳孔微微闪烁,嘴里的糕点松动了些许,不语。 檀令云回过神来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作势就要冲过去揍檀问星。 “檀问星!你敢踢本王!” 文渐生一个闪身拦在他面前,弯眉一笑:“肃晋王,大殿之上,陛下还在呢,不可喧哗哦。” “你又是哪儿来的狗,敢拦本王!” 文渐生的武功虽不济,但是控制住一个肥头大耳的肃晋王还是绰绰有余了,手中的动作稍微周旋一下,就把他挡得死死的。 然而檀问星像是浑然听不见旁边的声音一般,就这样和颜溪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移到颜溪的唇上,不知不觉靠近她。 颜溪闪烁了一下睫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这个小小的动作莫名让檀问星心里的怒火躁动起来,本来他只是想把这块糕点咬过来结束这场闹剧,但是他现在想做得更过分一点! 檀问星伸出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猛地低头含住她的唇,将她唇齿之间的糕点席卷殆尽。 然而这些还不够,他按住颜溪想要反抗的手,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画面,让躁动的人群霎时僵住了,安静得诡异。 安静过后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话语中无不是对向来沉稳的太子爷的这一举动的讶异。 覆荆子紧紧锁着眉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方才正准备站出来为颜溪解困,却让檀问星捷足先登了! 现在他看着檀问星亲吻颜溪的画面,仿佛有千万根钢针插进了他的胸腔,这种压抑到窒息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覆荆子在这一刻都不由得怀疑,他喜欢的到底是颜溪,还是他的音儿。 “唔……!”颜溪用力将檀问星推开,抹了抹嘴,“你……!” 檀问星面不改色,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旋即朝皇帝施礼:“父皇,这样的表演可还满意?” 皇帝还没从方才发生的事情里反应过来,忽地觉得自己下腹一阵抽搐,然后传来一股剧痛,痛得他脸色煞白。 “陛下!”覆荆子率先反应过来,装出一脸惊讶担心的模样。 估摸着是颜溪之前让他给皇帝下的药起作用了。 一旁伺候的伍斋忙不迭吩咐太监:“快去唤棠神医来!” 颜溪见机会来了,顾不得方才被檀问星强吻一事,抬起脚正准备上前查看,被突然冲出来的兰致拦住了去路。 兰致满眼嫉恨的情绪还没有散去,瞪着颜溪说道:“有太医院的棠神医在,表姐这点三脚猫的医术还是别用在陛下身上的好,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不起不说,还会害了姨父姨母!” 颜溪眯了眯眸,懒得搭理她,一把将她推开。 兰致转身一把抱住颜溪的肩膀,趁着主殿乱成一团无人关注她们这边,她狠狠一口咬在了颜溪的肩膀上。 “嘶!”颜溪略感刺痛。 谁料兰致还不满足,嘴里的力道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颜溪忍无可忍,死死掐住她腰上的肉,连带着转了一圈,痛得兰致不得不松开嘴。 颜溪没让她有机会撤离,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她的牙齿上还隐隐有血渍。 这个疯子下口可真重,居然咬出血了…… “兰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兰致狂妄地对上颜溪的眼神,一副不服输的样子,“我现在不怕你了,姨母都告诉我了,你有离魂症,第二人格才敢动手打人杀人,以前我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毛病,你真以为你装出第二人格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能吓住我吗?!你从小胆小懦弱,什么德行我很清楚,你根本不敢把我怎么着!” 颜溪勾唇冷笑,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无邪,还是愚蠢! “可惜,你想错了。”颜溪淡淡吐出这句话,将手中事先准备好的毒针插进她的身体里。 兰致一愣,刚准备开口质问颜溪对她做了什么,接着就感觉浑身开始抽搐,胃里一阵翻腾,有什么东西从胃里一路窜到她的喉咙,猛地吐了出来。 颜溪不着痕迹地拉开和她的距离,看着她倒在地上抽搐呕吐,吓得一些不明所以的人惊叫着:“大家小心!膳食里有毒!” 棠练禾这时也赶了过来,率先替皇帝把脉,像是发现了什么,眉头紧锁,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按理说不该这么快有这种症状的……” “棠神医,陛下怎么了?”伍斋焦急地问道。 在场的人,应该只有他是真正担心皇帝的,毕竟若是皇帝现在驾崩,皇位他都来不及帮肃晋王争,直接就落在了檀问星的头上,这样他宦官当政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皇帝现在绝对不能有事! 棠练禾蹙着眉头不语。 颜溪上前将她拽开,给皇帝喂了一粒药,动作之快都没给棠练禾和伍斋有阻拦的机会。 “闽阳王妃!”棠练禾一把攥着她的手腕质问,“陛下现在身体欠安,你给陛下喂的什么?!” 颜溪冷嗤一声:“棠姑娘是大夫,难道看不出来我给陛下喂的是药吗?” “我当然知道是药!若是陛下因为吃了你的药有何不适,你该当何罪!” 颜溪气笑了:“棠姑娘,陛下这还没出事呢,你就准备把你的烂摊子栽赃到我头上了?” 第77章 檀问星和覆荆子为颜溪说话 棠练禾的面色微窘,但是也不愿意在颜溪面前承认她给皇帝的药膳太过激进。 这时皇帝清醒了过来,只是面色没有方才容光焕发了,多少有些萎靡不振,像是身体被人抽空了一般。 颜溪甩开棠练禾的手,走到皇帝面前,开口道:“陛下,您现在的身子空虚得厉害,阳气亏损比之前更严重了,想必是吃大补药膳太多,造成了身体的逆反,以后陛下怕是得停了棠神医的药膳才行。” 闻言,皇帝一惊,忙不迭问道:“那寡人的阳气怎么补啊?!” “陛下放心,只要陛下按照我的法子来,这身子自然也能调理好,不知陛下现在是要棠神医为您医治,还是要我来为您医治呢?” 皇帝紧紧拧眉,略微犹豫了一下,陈太师就忙不迭站出来搅和:“陛下,微臣以为还是棠神医来为陛下调剂身子比较妥当,毕竟棠神医是出自天域神医座下,靠谱些,至于闽阳王妃这一手医术,怕是她自己都说不出个出处,如何能让一个师出无门的人接近陛下的龙体呢?” “是啊陛下!”棠练禾顺着杆子往上爬,“民女之前为陛下准备的药膳想必被人动了手脚,不然肯定不会让陛下今日突感不适的。” 陈太师附和:“微臣建议还是彻查一下碰过陛下药膳的人,而且方才太子嫔突然倒地口吐白沫,没准今日宴会上也有人下毒!” 一听有人下毒,皇帝急了,哆嗦着手吼道:“查!给寡人查!敢在寡人的药膳和吃食里下毒,寡人要把他五马分尸!” “陈太师怕是误会了。”檀问星冷不丁站出来说话,“太子嫔向来身体不好,像今日这般倒地抽搐的样子,以往也发生过,孤方才已经让太医院的人把她带走了,只是癫痫发作而已,更何况整个宴会上的吃食,大家都吃了,不也没事?” “呵!”陈太师冷笑,阴阳怪气,“太子爷方才不是喝醉了么?酒醒得可真快啊。” 檀问星微微一笑:“父皇突然晕倒,孤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担心,不醒也该醒了。” “那陛下的药膳一事又怎么说呢?!”陈太师咄咄逼人,看样子是非要阻止颜溪为皇帝诊治才罢休,“棠神医医术高明,自然是一些学了旁门左道医术的不能相提并论的,棠神医给陛下的药膳定然没有问题,这里面没人从中作梗都说不过去!” 覆荆子微微挑了挑眉,气定神闲道:“陛下每日的药膳都会经本座之手,陛下喝的每一碗药膳,本座都试过,虽然我只是一个阉人,但是如果药膳里有人下毒,我应该也会中毒才对,可是现在陛下明显就是药膳大补过度造成的身体亏损,陈太师也用不着给棠神医找补,毕竟华佗再世也有失手的时候呢。” 陈太师面色有些难堪,明摆着檀问星和覆荆子要帮颜溪说话。 一旁的伍斋也不为所动,没有要掺和进来的意思。 这里最急的,也就只是棠练禾和陈太师罢了。 毕竟也只有他们最不希望颜溪能医治皇帝讨到好处,至于伍斋,于他而言,皇帝不死就行,谁领功劳他都不在意,这也就是为什么覆荆子为颜溪说话,伍斋没有意见的原因。 棠练禾自知自己现在骑虎难下,但是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药膳的问题,开口提议道:“陛下,不如就由民女和闽阳王妃一同为您医治好了,这样对陛下而言,有益无害。” 皇帝点了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我不同意!”颜溪冷声否决,“棠神医的医术和用药与我的截然不同,若是药性相冲危害陛下的身体怎么办?” 棠练禾微微一笑:“闽阳王妃放心,我会配合着你用药,万事以你为先。” “那也不行!”颜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谁知道棠练禾安的什么心,“半个月的时间,我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当初陛下是许诺我一个月的期限调理陛下的身子,因为棠神医横叉一脚现在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了,剩下这半个月我不想再因为无关的人浪费掉,如果半个月后陛下的身子没有好转,我愿一人承担后果。” 闻言,棠练禾紧紧蹙起眉头,刚想开口,就被檀问星打断了。 “孤觉得闽阳王妃很有诚意。”檀问星朝皇帝说道,“父皇,您也给过棠神医机会了,既然现在身体没有好转,那就不妨给闽阳王妃一个机会。” “太子爷所言有理。”覆荆子跟着附和,“陛下就让闽阳王妃试试。” 皇帝点了点头,允了,“就由闽阳王妃为寡人医治,散了散了,寡人累了。” 众人俯身施礼,目送着伍斋搀扶着皇帝离开。 临走之前,伍斋从覆荆子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耳语了一句:“尽快拿下闽阳王妃,别让咱家等太久了。” 覆荆子微微颔首,没说话。 一场宴会还没开始就这样散场了,肃晋王别提多憋屈了。 接风宴会黄了不说,还被檀问星踹了一脚,在长街还被颜溪打了一拳!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颜溪顿觉神奇气爽,长舒了一口气,朝覆荆子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覆荆子微挑眉梢,眼角含笑。 他们这一对视的场景落在了檀问星的眼里格外的刺眼。 一直在状况外的颜城涣拉了拉颜溪,“闺女,陛下的病你真能行吗?棠神医都解决不了的事,你可别逞强啊。” “爹爹,放心,你女儿我敢夸下海口,就能帮他治好。” 颜城涣叹了口气:“爹爹也是怕你脑子一热不服输,你以前不喜欢说话我愁,现在一说话就说个不停我也愁,性子开朗点是好,可别放纵过头了。” 颜溪带着安抚意味地揽上他的胳膊,“我的好爹爹,您的女儿今时不同往日了,您就等着看我飞黄腾达给您脸上增光!” 颜城涣捋了捋胡子乐呵呵一笑:“好啊,老头子我就等着!” 第78章 两个老男人吵起来了! “哼!”一旁陈太师冷嗤一声,“抢功劳谁都会,就怕这本事不济,害人害己!” 颜城涣瞪了他一眼,“陈太师有本事没见教出多么智勇双全的儿女,现如今就剩下一个女儿了,陈太师这般重视男儿的人,不得赶紧纳个偏房生个小子啊,就怕再晚几年就生不出来了。” “你……!”陈太师被他戳中脊梁骨,气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道,“你颜将军有本事,不也只生了一个姑娘,也没见多厉害!” “呵呵!”颜城涣一脸不屑,拉着颜溪高傲得很,“老夫可与陈太师不同,老夫就喜欢闺女,更何况老夫这闺女本事了得,可不像太师府出来的女眷那般心眼儿比绣花针还小。” “颜城涣!”陈太师气竭了,指着他吼道,“你家颜溪要不是嫁给闽阳王有一个闽阳王妃的头衔,她狗屁不是!而且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没见高贵到哪里去!” “我家阿溪是不高贵,也不屑于高攀!至少不像某人的闺女在大殿上当众吃粪便,比不得,比不得!” “你……!好你个颜城涣!”陈太师被他气得捂着心脏差点撅过去。 颜溪看着两位年过中旬的男人唇枪舌战,看傻了眼。 她的老爹看来除了手上功夫了得,嘴皮子也厉害得很啊。 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人。 这时突然有人站出来提议道:“颜将军英勇威猛,想必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逊色太多,陛下休憩,这盛宴就这么散场也挺无趣,不如咱们玩点别的。”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出乎意料的居然是方才同陈襄一起找颜溪茬的钟离郡主。 钟离看着颜溪,皮笑肉不笑道:“闽阳王妃敢比马上的本事吗?” 所有人都看向颜溪,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着附和:“就是,就是!闽阳王妃从小受颜将军熏陶,按理来说骑马射箭不在话下才是。” 颜溪微微蹙着眉头,她会毒会医会用枪,哪里会什么骑马射箭啊…… 但是有人起哄,她要是拒绝了,反而让她爹爹面子上过不去,方才占的上风瞬间就被拉下来了。 颜城涣自然知道他闺女不会这些,开口就准备拒绝,被颜溪拦住了。 “好!”颜溪应道,“钟离郡主想要怎么玩。” 此话一出,檀问星和颜城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担忧之色不予言表。 其余的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管他谁出丑呢。 唯一面不改色的应该只有覆荆子了,他含笑盯着颜溪。 他比谁都清楚,颜溪也许不会骑马射箭,但是他的音儿会啊。 同一个身体,就算是不同的人格操控,这肌肉记忆应该不至于让她输的太难看。 肃晋王兴致勃勃提议:“看女人比赛多没意思啊,男女混战才过瘾呢!” “来人!”他招来侍卫,“去死牢里随便拽几个犯人来,咱们就骑马追逐,看谁射死的人多!”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顿时窃窃私语、絮絮叨叨起来。 方才还只想看热闹的人,这会儿多少有些擦拳磨掌跃跃欲试了。 颜溪和钟离的眉头拧得格外的紧,大家都同意了檀令云的提议,她们想拒绝也没用。 很快一众人来到皇宫的马场上,十几个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犯人就被侍卫像拉狗一般给拉了出来,将他们流放在烈日底下,他们一副颓靡不振的样子。 檀令云格外激动,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大家可以去选马了。” 他戏谑的目光落在檀问星身上,“太子爷这细皮嫩肉的,别骑马不成,还被马骑了。”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 檀问星一个眼风都没给他,不疾不徐地跟在颜溪后面。 颜溪走得慢,也没什么热情,好马基本上都让人抢完了,等她过去就剩几匹病怏怏的小马。 檀问星靠近她故意嘀咕了一句:“不想比还答应,你就这么好强吗?” 颜溪没理他,随便选了一匹,作势就要牵着马离开。 檀问星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又不会骑马射箭,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待会儿丢脸的可是你自己。” 颜溪拧身看着他,面色冷漠,“还有什么比被太子爷当众强吻更丢脸的吗?” 檀问星瞪大了眼睛,“我那是帮你解困!难不成你宁愿让檀令云吻你?!” “哼!”颜溪别扭地移开目光,“我可看不出来太子爷是想解困,你若是要解困咬走糕点便是,干嘛要……!” 说着说着,颜溪刷地红了脸,用力将手从他手心拽了出来。 檀问星一个箭步拦住她的去路,死死地盯着她,给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借口:“我当时喝醉了,意识不清醒,你别生气。” 颜溪抬眸看着他略带歉意的眼神,一时之间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了。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太子爷,您别忘了,我不是你的阿溪。” 檀问星闪烁了一下瞳孔,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我知道……” 可是,他的目光就是忍不住想要看向在人群中那个敢于争执、敢于反抗又如此耀眼的她。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恨不得洞穿她所有的心思,想要把她整个人都抽丝剥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颜溪被他这样灼灼的眼神吓到了,忙不迭垂下头。 她还记得覆荆子和她说过的话,如若她与檀问星走得太近,势必会引起伍斋的警觉。 她不能将她爹爹的性命置于危险的境地。 “太子爷,比赛要开始了,别让他们等太久。” “可是你不会骑马,会受伤的。”他像是浑然没感觉到颜溪对他的抗拒一般,自顾自地关心着。 颜溪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死不了。” “阿溪,我知道,你介意我现在对你的好是不是因为你现在用的身份,我现在也给不了你一个肯定的回答我到底喜欢的人是你还是以前的阿溪,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让我整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但是你别躲着我……排斥我……” 第79章 钟离被挟持 颜溪看着他真诚莹亮的眼神,心下隐隐有些动摇。 但是…… “太子爷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会接受你的。” 檀问星死死攥着她的手,不甘心道:“为什么?!” 颜溪认真地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与人共侍一夫,太子爷另寻佳偶。” 说罢,她牵着马从檀问星身旁走过去,冷漠疏离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 众人纷纷上马,个个手里握着弓箭,蓄势待发。 鼓声敲响,所有人一窝蜂地冲了出去,箭雨齐发,伴随着欢呼雀跃的声音。 颜溪看着不远处疯狂逃窜的犯人,一个个慢慢倒下,还有人在玩命的奔跑,她的心里波澜不惊,也许是见过太多生死,这些人倒在她面前,她也没有任何恻隐之心。 只是为这些以杀人为乐的王公子弟悲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 颜溪坐在马上没有动作,同样没有动作的还有檀问星和钟离郡主。 钟离看着那群欢呼雀跃的人心下鄙夷,“一群欺软怕硬的男人!让人恶心!” 在旁观望的棠练禾看着檀问星陪伴在颜溪身侧,一副生怕她受伤的模样,心里的嫉妒就一发不可收拾,逐渐产生了一个念头。 她从药罐子里拿出一只毒虫,不着痕迹地弹到颜溪所乘的马屁股上。 顿时! “嘶——”马匹长鸣,猝不及防扬起前脚,险些将颜溪甩了下去,同时还惊动了旁边钟离骑的马,两人的马倏地冲出去,惹得一阵尖叫! “阿溪!”檀问星忙不迭跟上去。 谁料颜溪乘的马像是发了疯一般,疯狂逃窜,速度之快让前方围猎的人都来不及躲闪,撞翻了不少人马。 覆荆子见状蓦然站起身,紧紧攥着手指紧张地看着他们,见颜溪的马已经彻底不听使唤,他也管不得其他了,冲进围场,随便抢了匹马追了过去。 颜城涣也骑马紧随其后。 “阿溪!” 檀问星瞅准两匹马之间的距离,猛地一越,骑上了颜溪的马,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一只手企图将马勒停,奈何怎么做都无济于事,马已经进去癫狂的状态了! 眼看着马要撞墙了! 他索性两只手抱着颜溪的腰,两人一跃而下,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呃!”檀问星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落地的一瞬间率先问的是,“阿溪,你没事儿?!” 颜溪趴在他的胸膛上,目光落在他大臂处疯狂往外渗出的血,顷刻间整只肩膀已经被血染透了。 “你的伤!” 他咧了一个惨白的笑容:“无碍,裂开了而已。” 覆荆子和颜城涣这时也赶来了。 颜城涣见檀问星上半身都是血,怔住了,“太子爷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旧伤而已,阿溪没事就行。”檀问星在颜溪的搀扶下站起身,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刻意瞥了覆荆子一眼。 覆荆子道:“太子爷受伤这么重,还是尽快让太医看看。” “阿溪就能帮孤处理。”檀问星看着颜溪,“是,阿溪?” 再怎么说他的伤口也是因为救她才裂开了,她自然得负责。 “多谢太子爷仗义相救!”颜城涣抱拳道谢,“要不是太子爷及时,阿溪怕是凶多吉少。” 檀问星微微一笑:“颜将军不必客气,我不会让阿溪受伤的。” 他这话说得格外的暧昧,像是故意向颜城涣传递他看上了人家闺女的信号。 奈何颜城涣心思粗,半点没听出来,只觉得檀问星因为救颜溪受伤,心里过意不去罢了。 一旁的覆荆子脸色更难看,檀问星看来是不会轻易退出的,既然要争,那他们就各凭本事,看看颜溪最后选择谁。 这边四人心思各异,不远处传来惊呼:“来人啊!钟离郡主被犯人挟持了!” 众人闻声望过去,钟离方才马匹受惊,加之方才场面混乱,没有人注意到她,等她安全下马的时候,就被偷偷潜伏的犯人给逮住了。 这会儿脖子被犯人用绳子缠住,企图威胁他们。 “你们都别过来!”犯人怒目圆睁地指着他们,“你们这群骄奢淫逸、不谋其职的狗官!拿我们的命糟践,你们都不得好死!” “呃……咳!”钟离艰难地喘息着,脖子处的绳索再重点,她就能被活活勒死! 犯人吼道:“你们放了我们,我就放了她!” 檀令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这样能威胁谁?一个郡主罢了,你要杀就杀好了。” 颜城涣上前呵斥:“肃晋王真是不拿人命当命,要人死动动嘴皮子就行!肃晋王可别忘了钟离郡主乃是草原枭雄之后,陛下还与她父亲兄弟相称,若是钟离郡主在邶国出事,损害到两国邦交,肃晋王怕是也担待不起这个罪过!” 檀令云很是不屑:“颜将军仗着自己是大臣就对本王说教了吗?!一个草原小部落罢了,谁稀罕和他们邦交!” “大哥的话能代表父皇的意思?”檀问星冷不丁插了一句。 “那是当然!本王乃皇子之长,长兄如父,本王说的话就是父皇的意思!” 闻言,檀问星冷笑,就檀令云这不过脑子的嘴,要不是有伍斋扶持,他早就销声匿迹了。 几人争执之间,犯人已经没了耐心,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他手中的力道倏然一紧,钟离的脸色霎时由猪肝色变成了青紫色,眸子里血丝密布,眼珠子狰狞得仿佛要蹦出来一般。 “等一下!”颜溪叫停,“你要想平安离开,就不要伤害她。” 犯人这会儿已经急眼了,瞳孔里的泪水崩溃而出,“你们这些狗官!为权贵办事,陷害我们这些小百姓,监牢一坐就是十年!还不让我们看望亲人,你们都是铁石心肠的刽子手!” “你先冷静一下。”颜溪安抚道,“你想活着见你的家人是不是?你放了她,我担保你可以平安出宫。” “你凭什么让我信你?!刚才这个狗屁王还要我死呢!” 第80章 钟离重伤 颜溪将檀问星拉到面前来,“他是太子,他说了算!” 就算颜溪不说,檀问星也会插手这件事,但是看着颜溪这般信任他的样子,他突然感觉当太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没错,孤让你走,就没人能拦着你。” 犯人有些动摇了,和他一同被拉出来的囚犯死的死伤的伤,最差也不过他也死,若是真有一线机会可以还生见到家人,那他可以试着信一下。 “好!我信你们一次,但是等我安全离开了,我再放了她!” “好。”檀问星允了,下令,“所有人原地待命!裴照望清空关卡,放行!” 犯人拖着钟离从让开的通道缓缓离开,警惕地盯着他们。 檀令云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怎么可能给檀问星立威的机会! 他悄无声息地捡起地上的弓箭,随便逮了一个人掩住檀问星和颜溪的视线,他拉满弓对准犯人,嘴角勾起一起得意的笑意。 刷地一声! “呃!” 弓箭直直地从钟离身上穿过去,刺进了犯人的身体! “檀令云!”檀问星怒吼。 然而檀令云得意洋洋一笑,再次拉满弓,对着犯人和钟离! 檀问星冲过去将他踹倒,可惜第二箭还是让他射出去了。 这一箭直中犯人的心脏,钟离忍着剧痛将箭扒出来的时候闪身躲了过去,只是被箭射出的窟窿血流不止,她没抗住晕了过去。 颜溪上前查看他们二人的情况,犯人还留着一口气,他紧紧抓着颜溪的手,满眸泪水祈求着:“求……求求你帮我们……洗清冤屈……” 最后一个字落定,他最终还是咽气了。 颜溪忙不迭来到钟离身边,对她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理,“快把她带到一个干净阴凉的地方!” 覆荆子上前将钟离抱起来,带到殿内。 檀问星被檀令云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覆荆子陪同颜溪进去。 “檀问星!”檀令云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死死缠着檀问星的小腿,“你今天踢本王两回了!本王今天非得揍得你喊娘不可!” 檀问星冷冷睨着他,抽了抽嘴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说谁呢!”檀令云气急了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忍着胸口的痛站起来就要扑过去,被檀问星躲开了,摔了个狗啃屎。 檀问星懒得搭理他,抬起长腿就朝方才颜溪和覆荆子离开的方向去了。 棠练禾作势跟上去,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颜城涣高大威猛的身子立在她面前,不怒自威,掷地有声道:“方才马场混乱,受伤的人颇多,棠神医还是留下来为他们治伤。” 棠练禾心里不服,面上装着和和气气的,“颜将军,我看钟离郡主伤得更重,就怕闽阳王妃一个人处理不了,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闻言,颜城涣轻嗤:“不必了,棠神医还是留下来照顾其他伤员比较好,钟离郡主那里有阿溪和太子爷,用不上你。” 颜城涣话语间一口一个“棠神医”,说话的态度却不容置喙,许是常年在战场上的缘故,他微微皱个眉头就震得棠练禾不敢反驳,只能悻悻地退回去。 方才没让颜溪从马上摔个残废真是可惜! 来日方长,走着瞧! 与此同时。 颜溪顾不得男女有别,让覆荆子将钟离放在榻上后就解开她的衣服。 檀问星一进来就撞见了这个场面,忙不迭背过身去,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覆荆子不着痕迹地走到他身边,轻笑一声:“太子爷好歹也是未来要继承大统的人,日后还有后宫佳丽三千,怎么这会儿看女人脱个衣服就不好意思了?”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戏谑之意。 檀问星斜视了他一眼,“别以为孤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阿溪只能是孤的。” “呵!太子爷也未免太自信了。”覆荆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小娘子不可能接受一个女人无数的男子,她生来是烈鸟,不是笼中雀。” 檀问星的眸中闪过中晦暗不明的情绪,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谁说当皇帝就得后宫佳丽三千?孤只要阿溪一个就够了。” 闻言,覆荆子挑了挑眉,他知道檀问星说这话是认真的。 但是就凭方才颜将军与皇帝争执不下时颜溪对颜将军的在意程度,她是不可能轻易接受檀问星的。 覆荆子轻笑道:“希望太子爷以后还能这么自信,我拭目以待。” 两个绝美俊逸的男人四目相对,眸中的情绪暗藏汹涌,瞳孔像是被覆盖了一层薄纱一般,互相都看不透对方。 这时颜溪冷不防开口:“劳烦二位帮忙找一个空殿安置一下钟离郡主,她还得挂盐水呢。” 两人拧身望过去,看着挂在钟离头顶的瓶子一脸疑惑,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 颜溪一边洗手,一边敷衍道:“盐水。” “盐水还能这么用?咸吗?”檀问星好奇地追问。 颜溪白了他一眼,“你管呢!” “……”檀问星一噎。 这个女人一会冷一会热,一会彬彬有礼一会又凶巴巴的,真是难琢磨…… 覆荆子得意一笑:“奴身会把钟离郡主安置妥当的,闽阳王妃放心。” 颜溪微微颔首,突然想起来那个犯人临死之前说的话,“那个犯人像是有什么冤屈,这里面的事情可以查吗?” “你要彻查死牢里囚犯的案子?”檀问星有些诧异,“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参与了,免得祸及自身。” “为什么呀!难不成这些犯人是被冤枉落狱的事你都知道?” 檀问星点了点头,“这件事和十多年前伍斋搜罗男童的事有关,这些犯人都是忤逆伍斋的爪牙才被抓进来的,这些事我父皇都知道,要为他们洗冤那就意味着要连锅端了皇室,你知道这是造反么?” 颜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事处理起来确实棘手,她有些犹豫了。 她只是一心想和离远离王室纷争而已,若是真插手此事,别说自己脱不了身,还会殃及将军府。 第81章 两个男人争风吃醋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颜溪的目光落在檀问星被血染红的肩膀上,上前毫不避讳地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 “把衣服解开,我看看你的伤口,天气炎热,别感染了。” 檀问星不自觉地翘起了唇角,余光得意地瞥了覆荆子一眼,脱掉上身的衣服,露出狰狞血糊糊的伤口。 颜溪小心翼翼地清理他的伤口,蹙紧眉头,“你忍着点,我帮你把腐肉清理干净。” 他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出神地盯着颜溪认真的表情,在她下刀的一瞬间,猝不及防痛得他龇牙咧嘴。 颜溪轻笑:“我都说了让你忍着点,再走神痛哭了我可不管。” “我会哭?”檀问星撇了撇嘴。 谁哭他都不可能会哭。 覆荆子在一旁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多少有点儿不自在,走过去别扭地站在颜溪身边,“奴身帮你。” 檀问星睖了他一眼:“覆督主又不会医,还是别添乱了……” “闽阳王妃教我我不就会了嘛。”覆荆子帮着颜溪递针线,帮她收拾消毒的东西。 反正不管做什么,他就是不想让檀问星和颜溪单独相处。 他插着空隙还问了一句:“小娘子,你什么时候给奴身治病啊。” 一提到这个,檀问星坐不住了,“还有我!你也答应我了给我治病的!” 颜溪忙着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你说你们男人,身上毛病可真多,毛病还各不相同……” 檀问星和覆荆子对视了一眼,各自不屑地撇开视线。 檀问星嘟囔了一句:“你得先给我治才能管别人。” “那可不行。”覆荆子反驳道,“我的病情复杂,小娘子得先给我看病。” 经他这么一说,檀问星猛然想起来一件事,脸色顿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给男人治那里啊?” 颜溪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檀问星一噎,他总不能说他晚上偷偷去找她看到了她写的病例…… “我猜的,覆督主除了不是男人以外,好像也没其他毛病。” 覆荆子也不介意檀问星揭他的痛处,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治?我都不介意,小娘子要看便看呗!” “不行!”檀问星猛地拍在桌案上,“这成何体统!” 颜溪缝完他的伤口,站直了腰看着他,“我是大夫,什么没见过,你们见过的我都见过,大惊小怪!” “你都见过?!”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看的谁的?!” 颜溪认真想了想,“尸体的,做实验看到的。” 闻言,两人的脸色好转一些。 她看着他们两人古怪的神色,突然来了逗趣的想法,嘿嘿一笑:“我还见过活的。” 一听这话,两人顿时又脸色一黑。 颜溪偷笑:“唉,你们这里的人生活真无趣,想看点秘事还只能看本子,我可比你们见多识广多了,什么类型的都见过。” “你还看过本子?”檀问星的声音霎冷。 “对啊。”颜溪毫不掩饰地承认了,“看本子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人之常情嘛,我还看带图的本子呢。” 刷地一下! 檀问星和覆荆子齐刷刷站起身盯着她。 吓得颜溪抖擞了一下,“干……干嘛?” “以后不许看了!”檀问星厉声呵斥。 覆荆子附和:“对,小姑娘看什么不好,看这个!” 这个时候,两个不对付的男人出乎意料地达成了一致。 颜溪白了他们一眼,吐了吐舌头。 就看!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三人应声望过去。 文渐生吊儿郎当地倚靠在门扉上,抱胸好笑地看着他们,“我说几位,我帮着颜将军在外面忙得满头大汗,你们三个在这里调情呢?” “有什么事吗?”檀问星没好气地问道。 “陈太师又和颜将军争执起来了,肃晋王因为被你踹了两脚现在在发疯,陈襄非要嚷嚷着进来看钟离郡主,被裴照望拦下了,我让人把消息拦截了,暂时不会传到陛下那里。” “嗯。”檀问星淡淡点了点头,“让人把在马场上受伤的人安置起来,由棠神医为他们医治,其他无关的人都退场,再惹是生非的,直接上军棍!” “放开我!让我进去!”外面传来陈襄嚷嚷的声音,“你们不让我进去看望钟离郡主,是不是颜溪背着我们要残害钟离郡主?!” 裴照望被她吵得耳根子疼,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真想一拳给她抡飞! “让我进去!颜溪,你敢伤害钟离郡主,我就告到太后那里去!” 文渐生缓缓走出来,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陈襄小姐,这么热的天,能歇会儿么?” 陈襄见是他出来,瞬间停止了叫嚷,脸色微红有些羞涩,“多谢探花郎关心,小女子热点没什么,就是不能让钟离郡主有危险。” 文渐生抽了抽嘴角,这姑娘好赖话听不出来啊…… “探花郎,你可千万别被颜溪虚伪的外表蒙骗啊!”陈襄扒拉着裴照望张望着台阶上的文渐生,恨不得飞过去,“颜溪最会装善良了,她其实就是一个坏事做尽的人!她在别人嘴里都已经声名狼藉了!” 一直被她扒拉的裴照望有些不耐烦了,白了一眼文渐生。 这个浪荡子弟真会诱拐小姑娘,陈襄八成对这狗贼有意了。 有意就有意呗,拿他裴照望当工具人呢? “起开!”裴照望一把将她推开。 陈襄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原本还想发脾气的她,在文渐生面前开始装起了柔弱,假意掩面哭泣。 “裴大人,您怎么能这般粗鲁的对待我一个小女子呢。” 说罢她委屈的眸子小心地瞥了文渐生一眼。 文渐生百花丛中过,哪里可能看不出来陈襄这点心思,好笑道:“裴长卫,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要懂得怜花惜玉呀,陈襄小姐细皮嫩肉的,别给摔坏了。” 裴照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会怜花惜玉,你来!” 文渐生把玩着折扇,笑了笑:“不了不了,男女有别,不能坏了陈襄小姐的名誉。” 第82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呵!”裴照望冷笑,“你坏的女人的清誉可不少,还差这一个?” “裴长卫此言差矣,文某和那些姑娘是两情相悦。” “我看你是多情相悦!” 裴照望说罢从他身旁擦过去,满脸不屑。 文渐生失笑:“羡慕嫉妒了。” 陈襄也扭扭捏捏从地上站起来,在文渐生面前也不嚷嚷着要闯进去了。 颜溪在里面都听见他们的话了,裴照望进来的时候脸色像吃了屎一般。 “文渐生那狗贼狐狸精转世!”裴照望吐槽。 檀问星笑了,“谁让人家生得唇红齿白呢,还有才华,站在那里就把陈襄拦下了,照望得多学学了。” “我才不学他那么滥情!” 颜溪忙完这里的事,收起东西准备离开,“钟离郡主就交给你们了,我走了。” “等一下!”檀问星拉住她,“我送你出宫。” 颜溪撅了撅嘴,指着钟离,“你可是太子爷,方才可是你出来要保她的,你就这样离开合适吗?” “小娘子说的是。”覆荆子趁机出来将他的手拽开,“还是奴身送小娘子出宫,太子爷还是安顿好钟离郡主要紧,马场的事迟早要传到陛下那里,太子爷得兜着才行,要是肃晋王说了什么对您不利的话,得不偿失不是?” 檀问星冷笑:“覆督主看来很闲啊,东厂是没有要事了么?” “我自然还是没有太子爷公务繁忙的,所以还是我送小娘子出宫。” “孤不忙,还是孤送阿溪出宫比较合适。” “太子爷此言差矣,小娘子是您的弟媳,您送出去容易遭人非议。” …… 裴照望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这两人一人一句的,抓着人家颜溪姑娘不放。 他特别想插一句:“其实,颜溪姑娘自己也可以出宫的……” 他这般想着,殊不知话已经说出了口。 “闭嘴!”檀问星和覆荆子两人异口同声。 这时门外传来另一道声音:“有劳二位这般照顾本王的王妃,还是本王带王妃出宫更合适不过。” 说这话的不是檀南尧还能是谁。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檀问星暗自骂道:“文渐生这个废物,拦个人都拦不住。” 檀南尧大摇大摆地走到颜溪身边,想要拉她的手,被颜溪躲过去了。 “几位大爷,我又不是残疾,有腿有马车的,不需要人送。” 颜溪无奈地摇了摇头,拧身准备离开。 檀南尧的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捏成拳头轻咳了一声,忙不迭跟在颜溪后面。 如此一来,檀问星和覆荆子也不便再抢着送她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冷嗤一声,不语。 …… “颜溪!”檀南尧加快脚步跟上她的步子,“你等等本王!” 檀南尧好不容易追上她,喘了几口气:“你走这么快干嘛,本王还能吃了你呀?这么长的宫道,不如坐本王的马车出去?” 颜溪猛地顿住脚步,奇怪地看着他,“檀南尧,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本王玩什么把戏了?本王对你不好你不乐意,本王对你好点你也不乐意,那你要本王怎么样嘛!”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离我远点,互不干涉。”颜溪睖了他一眼,抬起腿加快脚程。 檀南尧紧紧跟着,嘴上也没停,“你想和本王划清界限门儿都没有!” 颜溪没有搭理他,檀南尧瞧了瞧她的脸色,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方才殿上檀令云要和你玩游戏时本王没有站出来为你说话生气了?本王想帮你来的!本王当时气得都拍桌子了!” 颜溪还是没有理他。 “颜溪,你别不说话啊,你骑马受惊的时候本王也很着急的,但是本王不会马术啊,你放心,本王回去之后就勤练马术,以后出现这种状况本王一定第一个站出来护着你。” 蓦地! 颜溪停了下来,檀南尧紧张地看着她。 她拧着眉头对上他闪烁的目光,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如果你是为了在我这里讨到好处才来假惺惺的,大可不必。” “不是!”檀南尧急了,“我现在所言句句肺腑,绝对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想的那么坏啊,我承认我之前是待你不好,但是我今日关心你绝对出自真心,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想你受欺负了。” “妻子?”颜溪笑了,“以后就不是了。” 闻言,檀南尧一把攥住颜溪的手腕,“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当初是我一厢情愿要嫁给你,反而惹得你婚后不快,这些很快就会结束了,以后王爷就是自由身,想娶谁当王妃都是你的自由。” “颜溪!”檀南尧生气了,“你想和离?” “对!” “是为了檀问星还是为了覆荆子?!”檀南尧气得眸子通红,“当初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说得那般情真意切,现在你说要和离就和离,凭什么?!” “年少无知,以前对王爷说的话,王爷忘了。” “我不!”檀南尧的两只手紧紧拽着颜溪的臂膀,死死地盯着她,“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我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冷落你,还对你用刑,我是畜牲!你打我解解气好不好?或者你也用刑报复我!” 颜溪看着眼前脸色慌乱不知所措的檀南尧,他像是一个做错事被丢弃的孩子一般,苦苦哀求着她。 她的心里没有任何动摇,甚至还觉得奇怪,檀南尧这副模样不像是作假,但是回心转意也太快了。 檀南尧见她沉默不说话,忙不迭解释:“以后我离兰致远点,不!我以后都不和她见面了,这些我都改。” “檀南尧。”颜溪的声音冷静得出奇,“你难道要告诉我你现在放下姿态挽回我,是因为喜欢上我了?” 闻言,他微微一愣。 他承认他看见现在的颜溪脱离他闪闪发光的样子很耀眼,看见檀问星和覆荆子关心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看到他们有说有笑,他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的时候,他真的有些慌了。 但是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上颜溪了,只知道他不想未来的日子和颜溪没有一丁点联系。 第83章 颜溪和檀问星各自别扭 颜溪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檀南尧,如果你只是因为我不像以前那般追在你屁股后面,让你觉得没面子了,那我只能说一句抱歉,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你。” 说罢,她拧身决然地离开了。 檀南尧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怅然若失,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手心流逝,他怎么也抓不住。 …… 颜溪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 她还记得那个囚犯临死之前抓着她时那种迫切祈求的眼神,有不甘有绝望,还有怨恨。 她阴差阳错来到这个地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改变这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社会,也从来没想过要参与某些伟大的抗争。 出神许久,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罢了,帮不了他其他的,将他的尸体带回去还给他的家人也是好的。 做好了这个打算,她正准备折返,檀问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温煦一笑。 “你怎么……”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道。 颜溪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问道:“伤口还疼么?” 他摇了摇头,“不疼了。” “以后别做这种自残的行径了,看不出来,你对你自己下手还挺狠。” 檀问星诧异,她怎么看出来的? 颜溪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解释道:“我是大夫,你这伤口我一看便知是新伤,你是太子爷,想必是为了今日宴会要躲避伪装什么,我也不想追问原因,但是下次别这样了。” 檀问星微微一笑,“你在关心我?” 颜溪面色有些尴尬,“大夫关心病人是天经地义的,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啊。”檀问星一步一步靠近她,嘴角的笑意恣意,“你就是关心我,心里有我,心疼我。” 颜溪撇了撇嘴,“自作多情……” 檀问星才不管她现在嫌弃的表情呢,凑着脸靠近她,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不易察觉的口是心非的情绪。 颜溪推了推他,“别靠我这么近。” 她不推还好,她一推,檀问星直接揽住她的腰,贴向自己。 “阿溪,方才你与檀南尧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那又怎么了?反正你已经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颜溪了,我对檀南尧无意再正常不过。” 闻言,檀问星的眸中闪过一抹晦暗的情绪,只要颜溪一提到以前的颜溪,都会让他有一种自己背信弃义的感觉,甚至还莫名有一丝心虚。 他抱着颜溪的人,喜欢的却是她现在的灵魂。 多么的讽刺…… 良久,他问出了他心里一直好奇的事情:“以前的阿溪她……是怎么死的?” 最后一句话落定,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仓皇无措地收回自己放在颜溪腰上的手,避开她的目光。 颜溪自嘲一笑,道:“在檀南尧的酷刑下死的。” 檀问星的瞳孔骤然一缩。 颜溪继续道:“太子爷还记得当初闽阳王府筹办王妃葬礼的事,她那时候已经死了,大家都说我诈尸了,其实说得也没错,正是因为她死了,我才会进入到这具身体里,从那之后我性情大变,自然不同于她。” 檀问星静静听她说完,心底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他面上的表情,颜溪看得清清楚楚,略微有些失望还有难过,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情绪。 本来她就抢了别人的身子,难不成还要抢了对原主有意的男子? 这样想着她自嘲一笑,何必呢…… 颜溪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大方地看着檀问星,“太子爷,您的疑问我已经解答了,最后劳烦太子爷帮个忙,把那个囚犯的尸体交给我,我还给他的家人。” 檀问星对于她这般疏离的语气和称呼很不满意,“这件事我已经让裴照望去办了,还有下次不要再叫我太子爷。” 颜溪微微一笑,笑容公式化没有任何感情,福身行了个礼,“有劳太子爷了,我先走了。” “阿溪!”檀问星忙不迭拽住她。 颜溪毫不留情地将手抽了出来,“太子爷,还望您下次注意分寸,我可不想被旁人说闲话,没人敢说太子爷的不是,但是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编排我了。” “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没怎么,就是觉得我身为闽阳王妃,理应和太子爷保持该有的距离,有夫之妇行事不端,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阿溪……”檀问星紧紧蹙着眉头。 颜溪没有搭理他,拧身离开了,在背过身的一瞬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胸腔的酸涩一扫而空,咧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好对他的感情也才萌芽,还来得及收回来。 檀问星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大概也知道为什么颜溪对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了,在他自己还没有整理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前,一直和她不清不楚也是对她的不负责。 他悻悻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自言自语着:“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这些话颜溪并没有听见,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宫道,在转角的时候就碰见了几个太监。 一看这几个人就是练家子,怕是东厂的人。 颜溪警惕地看着他们,“有事吗?” “闽阳王妃。”其中一个人略施一礼,“千岁爷有请,和奴才走一趟。” 闻言,颜溪拧紧了眉头。 伍斋突然让人在这里拦截她,怕是没什么好事。 但是要跑也是跑不了的,不如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颜溪跟着几个太监来到一处沉香缭绕的宫殿,还隐隐闻到一股尿骚味。 太监由于被阉割了,排泄方式和寻常男子不同,甚至因为身体构造缺损,还有漏尿的毛病,估摸着是为了掩盖这么多太监的尿骚气,所以才燎这么重的沉香。 颜溪缓缓走进去,伍斋站在窗前逗着八哥。 八哥嘴里念叨着:“千岁爷长命百岁!千岁爷福寿安康!” 伍斋被它逗得十分愉悦,“真是好宝贝,真会说话。” 第84章 伍斋送给颜溪一个小太监 “可惜啊,嘴里说着讨好的话,私下却做背主求荣的勾当,咱家还真是不能信人一张嘴呢。” 伍斋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摸着八哥,倏然捏紧手指,活活将八哥给捏死了。 这一动作给跪在一旁的太监吓了个够呛,忙不迭磕头谢罪:“千岁爷!奴才知道错了!奴才以后一定本本分分,绝对不背叛您!您放过奴才这一次!” 伍斋阴恻恻地笑着,“放过你这一次,等着你下一次再在背后戳咱家一下吗?” “奴才不敢!奴才再也不敢了!” 伍斋斜目望向进来的颜溪,“正好闽阳王妃来了,不如让闽阳王妃评评理,她若是觉得你可以活,咱家就放了你,她若是也觉得是你的过错,那咱家就留不得你了。” 闻言,小太监忙不迭爬到颜溪脚下,苦苦哀求:“闽阳王妃行行好!帮奴才求求情,奴才也是被奸人利用一时鬼迷心窍背叛了千岁爷,奴才以后都不敢了!” 颜溪对他们的这点事并不感兴趣,面色平静,无言。 伍斋把玩着被他捏死的八哥,漫不经心道:“闽阳王妃说说,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咱家还能要吗?” 颜溪无声地叹了口气:“伍公公要杀就杀,他是你的人,与我何干?” “噢?”伍斋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闽阳王妃不是大夫嘛,那你不是应该普渡众生,救死扶伤么?眼睁睁看着咱家要了一个人的命,可不是你该有的做派呀。” 颜溪轻嗤一声:“普渡众生是菩萨的事,我又不是。” 伍斋挑了挑眉,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来了兴趣,“闽阳王妃的意思,是让咱家杀了这个叛徒了?” “随你便,别问我,我不感兴趣。” 伍斋低声轻笑,招了招手,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太监。 “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要啊!”小太监抱着颜溪的腿苦苦哀求,“闽阳王妃,救救奴才!奴才也是为了家中的老母看病,才鬼迷心窍拿了银子听了别人的话,奴才不能死啊!奴才家中的老母还等着奴才回去呢!”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都喊劈了,颜溪纹丝未动。 两个凶神恶煞的太监用力要将他拖出去,小太监萧条的身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抱着颜溪的腿不撒手,嘴里呜咽的声音几近崩溃。 “求求你们放过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松手!”另外两个太监狠狠踹了他一脚,索性薅住他的头发,死命往外拽。 小太监凄苦地惨叫着,就是不撒手。 “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家中的老母还等着我回去送救命钱呢!” 他哭得歇斯底里,抱着颜溪的手半点劲儿也没敢松,许是强大的求生欲,已经让他迫不得已忍受两个太监对他的打骂狠踹。 颜溪死死拧着眉头,紧紧闭着双眼。 她可以做到冷眼旁观,但是小太监崩溃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不断,让她真的有些心不在焉了。 “放过我……求求你们了……” 小太监的声音沙哑得已经走音了,双臂像是焊在颜溪身上一般,怎么也不松开。 伍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像是在看一出再正常不过的戏曲一般。 须臾,颜溪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淡淡道:“放了他。” 话音刚落,伍斋抬手示意两个太监停下来。 小太监像只考拉一般缠在颜溪的小腿上,哭得满脸红肿,在伍斋说话的那一瞬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哽咽连连。 伍斋看向颜溪,“闽阳王妃可是要保这个叛徒?” 颜溪不耐烦地说道:“伍公公有什么条件,直接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伍斋大笑:“咱家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要咱家放了这个小太监也成,不过咱家要你在为陛下治病时,在里面动点手脚。” 闻言,颜溪有些诧异,方才大殿上伍斋紧张皇帝的样子并不想让他死…… 伍斋看出了她的疑问,继续道:“药膳可以不致命,但是得让他沉浸于风花雪月的梦境,让他的阳气达到巅峰的状态,然后在恰当的时机,让他纵欲过度而亡就行了。”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又有着明显的目的,不像是突发奇想。 颜溪这时突然明白,棠练禾给皇帝准备的药膳,估摸着就是伍斋授意的。 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难办,伍斋无非就是希望皇帝驾崩之时无人能怀疑到他头上罢了。 他所说的恰当的时机,应该就是等肃晋王的势力雄厚之后,杀了皇帝让肃晋王取而代之。 “好。”颜溪答应得很爽快,“我会照伍公公的意思做的。” 伍斋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道:“咱家可还记得你答应过咱家为咱家还阳的事,还有半月期限,你打算怎么帮咱家还阳啊?” 颜溪就知道他会问到这个,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起慌:“法子我已经研究出来了,需要伍公公找到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男童,需要这样的阳人的童子尿才行。” 说完这些,颜溪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伍斋不是喜欢用男童试药嘛,她就让他好好尝尝童子尿! 伍斋狐疑地皱起眉头,“你没骗咱家?” “所言句句属实,我可不敢骗您。” 伍斋勉强信了她的话,“好,咱家会派人去寻的。” 他指了指抱着颜溪小腿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就送给你了。” 闻言,颜溪微微蹙眉。 伍斋这是想在她身边安插眼线。 这个小太监经方才那一出,估计都不敢再背叛伍斋了,将这样的人安插在她身边,确实再合适不过。 顺水推舟推得真是妙。 颜溪只能收下,“多谢伍公公,请问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伍斋点了点头。 颜溪将小太监拉起来,他畏畏缩缩地跟在她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奶狗,走路都在颤抖。 离开伍斋的宫殿后,他也没敢放松下来。 颜溪顿住脚步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闽阳王妃,奴才……奴才叫闻典……” 第85章 颜夫人又为了兰致来找颜溪 “以后我便叫你小典子,在我身边伺候就一个要求,少说话多做事,可明白?” 闻典怯怯地点了点头,小小的身子永远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态。 “你多大了?”颜溪问道。 “回……回王妃,奴才今年十二。” 颜溪微微蹙眉,这么小…… “正好,我府上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正在府中养伤,以后你就照顾他。” 闻典呐呐地点了点头,跟着颜溪出了皇宫。 明月风荷在皇宫大门外候着,奇怪地瞄了跟在颜溪身后小小的闻典。 风荷率先问道:“小姐,他是谁啊?” 颜溪介绍道:“这是闻典,伍公公送给我的小太监,以后阿胥就交给他照顾了。” “伍斋送的!”明月猝然拔高音量,“明目张胆送一个眼线吗!” 许是明月的嗓门太大,吓得闻典往颜溪背后缩了缩。 明月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这种胆小如鼠的太监也送得出手……” “行了。”颜溪打断这个话题,“咱们回府。” 说罢,颜溪在风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闻典本想贴身跟着颜溪,被明月抬手拦住了,“你,跟在马车后面走着!” 闻典不敢抬头看人,只愣愣地点了点头,等大家都上马车了,他才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 风荷瞟了一眼小太监可怜的模样,对明月小声说道:“这小太监看着也没多大,你就别对他这么疾言厉色了,别给吓傻了。” 明月不这样认为,“伍斋身边的人就不是好东西,谁知道他又傻又怂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伍斋都这么明目张胆把眼线安在咱家小姐身边,那这小太监就得防着。” 风荷也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神医府。 胥老汉忙不迭走出来招呼:“神医姑娘,府中来了一位老妇人,说是您的娘亲。” 颜溪略微有些诧异,眉头紧锁。 颜夫人怎么来了…… 颜溪将闻典招过来,推到胥老汉面前,“胥大爷以后就是我府上的管家了,事务会繁忙些,阿胥就交给小典子照顾。” 胥老汉连连点头,“多谢神医姑娘牵挂。” 交代完这些,颜溪领着明月风荷往堂屋去了。 果不其然,颜夫人坐在主位上,一脸凝重不高兴,她贴身伺候的嬷嬷站在旁边帮她扇着风。 颜夫人见颜溪回来了,忙不迭收敛脸上不悦的神色,咧了一个肤浅的笑脸,“阿溪回来了。” 颜溪冷淡地看着她,缓缓走进来,客客气气问道:“不知颜夫人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她过于疏离陌生的态度让颜夫人有些不适,尴尬笑了笑:“阿溪还在因为上次为娘在闽阳王府打你一巴掌的事耿耿于怀?上次是为娘太着急了,毕竟致儿无父无母,要是因为你犯病让她有个三长两短,为娘百年后也不好给你姨母交代啊。” “是啊王妃!”嬷嬷跟着附和,“夫人也是一时心急,任谁看到兰致小姐脖子上的淤痕,也会被吓到,要是兰致小姐真死在您手里,将军府也难以给东宫交代啊。” 颜溪冷眼扫了她们二人一眼,“二位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那我已经听了,请回。” 嬷嬷一时噎住,瞄了一眼颜夫人的脸色。 颜夫人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还是要强颜欢笑,“阿溪,你要怎么才能原谅为娘啊?” “颜夫人多虑了,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我府中还有要事要忙,就不陪二位了,你们要是不想走,那就让明月带着你们在院子里逛一逛,我失陪了。” 说罢,颜溪拧身就准备离开。 “颜溪!”颜夫人蓦然吼道,“我是你娘,你就是这种态度对待你娘的吗?!” 颜溪冷笑一声:“颜夫人怕是忘了,那十鞭子已经断了你我母女情分了。” 颜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生你养你,打你教育你也有错了吗?!生养之恩大于天,别说我只是打你十鞭子,就算我打你二十鞭子也没有你说断绝血缘的份!” “颜夫人看来是特意来找我说教的,改日,今日我很忙,下次再听颜夫人的讲座。” “颜溪!”颜夫人忙不迭拉住她的手,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她是真不知道该拿颜溪怎么办了。 “阿溪……”她再次放软声音,“你怪为娘就怪好了,只是为娘今日来,有一事与你商量。” 颜溪微挑眉梢,她就知道颜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颜夫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看你现在生活富裕,又自己买了府邸,开了药铺,拥有尊贵的王妃身份,还是陛下的御用女医,未来前程光明,要什么有什么。但是致儿不一样,她的身份没有你尊贵,好不容易能嫁进东宫当一个侧妃,你就别断了她唯一的前程了……” 颜溪好笑地看着她。 合着颜夫人这次又是为了兰致! “敢问颜夫人,我怎么断了你侄女的前程了?” “你……!”颜夫人压下怒火,苦口婆心道,“今日致儿莫名其妙在皇宫大殿上癫痫发作,她以前可没有这个毛病,太子爷回东宫后就说半个月后要休了她,致儿在我面前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那又与我何干?是太子爷要休她,又不是我要休她!” “怎么和你没关系!自从你和太子爷走得近后,致儿颇受冷落,别以为我今日没去参加宫宴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子爷当众亲吻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若不是因为你容不下致儿,太子爷怎么可能会提出休她的话!” 颜溪紧紧抿着唇,咬着后槽牙。 颜夫人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她心虚了,继续叨叨:“你什么都有了,怎么就不能让致儿过得安生一点呢?爹娘从小教育你大度善良,你不但没学好,反而还学会勾栏女子勾引男子的手段了!太子爷按理来说还是你妹夫呢,你怎么能不知廉……!” 后面一个字她没说出来,但是也和说了没区别。 第86章 颜夫人要兰致当将军府嫡女 “颜夫人说得没错。”颜溪气定神闲道,“我是不知廉耻,这还得是颜夫人教的好。” “你……!”颜夫人气竭。 嬷嬷慌忙上前搀扶,“王妃,夫人除了上次因为陈襄小姐的事打了您十鞭子,从小到大可没亏待过您啊!您也得站在夫人的角度想想不是?太师夫人带着人来将军府讨说法,夫人骑虎难下迫不得已才对您动用家法,关于兰致姑娘的事亦是如此,您是将军府的嫡女,兰致姑娘只是表系庶出,夫人对她多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您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与自己的亲生母亲闹翻!” 颜溪冷冷瞥了她一眼,“嬷嬷真是善良大方又懂事,不如你当颜夫人的女儿好了,让她好好教教你以德报怨。” “行了!”颜夫人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脸色被气得通红,“你心里有怨气,那就积攒着!但是致儿的事我是不会让步的,她若被太子爷休了,日后哪户人家敢要她?!损坏的不是你的名誉,你自然无所谓!但是若她真被休了,那我便让她进将军府的族谱,当将军府的嫡女!” 闻言,颜溪的瞳孔骤缩,长袖下的手指紧紧攥成一团,没说话。 嬷嬷搀扶着颜夫人气冲冲地离开,颜夫人临走前还补了一句:“反正你也与我断了母女关系,那这将军府嫡女的身份想来也是不想要了,你不要那就给致儿!” 她们离开后,颜溪站在原地矗立良久,脸色铁青,难看得很。 风荷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没事儿?” 颜溪冷笑,吐了一口浊气,“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但是兰致怕是得出事!” “小姐需要奴婢做什么吗?” “盯着颜夫人和兰致的一举一动,我倒要看看,她兰致被东宫驱逐后,能不能当上将军府的嫡女!” 明月上前问道:“小姐,可需要奴婢现在解决了她?” “不急。”颜溪噙着冷笑,不疾不徐地吐着冷冰冰的几个字,“先给她希望,让她得意着,我会在最后狠狠给她一刀,让她知道觊觎我的东西是什么下场!” 明月风荷面面相觑,她们小姐这副模样,看来不像是说的气话。 没过多久。 在将军府等着颜夫人消息的兰致见颜夫人气冲冲地回来,就知道颜夫人肯定是没说通颜溪。 自从太子爷回东宫给她下达半个月后契约到期让她卷铺盖走人的通知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 唯一能帮她的就只有颜夫人了,但是她总不能说她当初拿颜溪的故事和太子爷做交换才当上这个太子嫔的…… 她可说不出口。 况且太子爷是铁了心要休了她的,而且她之前假孕的事情太子爷一直都知道,她在宫宴诬陷颜溪害她落胎一事,太子爷也一清二楚。 这太子嫔她是彻底当不了了,太子妃的梦怕是也碎了…… 这会儿见颜夫人没带回好消息来,她有些崩溃了,索性抱着颜夫人大哭起来:“姨母,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爹娘没了,表姐不待见我,姨父也不喜欢我,现在太子爷也不要我了,也就只有姨母一个亲人待我好了!” 颜夫人叹了口气,安抚道:“致儿放心,姨母不会坐视不理的,你的事就是姨母的事,太子爷不要你了,将军府要你!姨母会让你进将军府的族谱,以将军府嫡女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人!” 闻言,兰致顿时一喜,不可置信地看着颜夫人,“姨母所言当真?” 颜夫人点了点头,“东宫不要又如何?只要你是将军府的嫡女,那你想再嫁给王室也轻而易举。” 兰致惊喜万分,脸上的郁闷之色一扫而空。 这真是因祸得福啊! 虽然做不成太子嫔,但是日后还是有机会做太子妃啊。 虽然她对朝廷的局势不了解,但是之前在东宫有偷偷听到过,大权臣伍斋力拥肃晋王继承大统,没准日后肃晋王能当上太子。 只要她有着将军府嫡女的身份,那她就有资本去和肃晋王谈条件,当太子妃甚至皇后不都是轻而易举的嘛! 兰致没忍住笑出了声,抱着颜夫人,“姨母,致儿就知道,您对我是最好的!” 颜夫人轻轻拍着她,“姨母当然要对你好了,傻孩子。” 是夜。 颜夫人向颜城涣提起要将兰致的名字写进将军府的族谱的要求后,颜城涣一惊。 “夫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兰致当将军府嫡女,将阿溪置于何处?” 颜夫人满脸不悦,“以前你一直征战沙场,阿溪和致儿都是我一人带大的,也没见你对阿溪多关心,现在我不过是想多在族谱上加一个人罢了,你倒袒护起阿溪来了,你可知道我今日去神医府找她,她对我这个亲娘是什么态度?!” 颜城涣见她生气了,放软了声音安慰道:“夫人又不是不知道阿溪患有离魂症,性情态度上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夫人又何必和自己的闺女置气呢。” 颜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可以不置气,你把致儿的名字写进将军府的族谱,这件事就罢了。” “这……”颜城涣一脸为难,“那阿溪呢?” “阿溪是你我的血肉,自然还是将军府的嫡女,我不过是给她添个妹妹罢了,这有何不可的。” 颜城涣紧紧锁着眉头,他知道颜溪是不会乐意的,但是现在自己的夫人又在这件事上咄咄逼人,他还真不知道站在谁那边合适。 颜夫人见他一直犹豫,生气地拍了他一下,“你还在想什么呢?多一个女儿不多一个人孝敬你嘛,咱俩年事已高,阿溪的病又治不好,要是等你我都老了,她犯病闯祸也管不住了,不就只能靠致儿嘛!” “这……”颜城涣长吁短叹了一声,“夫人莫急,这件事容为夫再想想。” “好,我给你时间想,反正致儿被东宫休那日,就必须大大方方让她上将军府的族谱!” 颜城涣的脸上的沟壑都快皱到一块了,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第87章 钟离来还人情 这件事颜城涣就只能暂且拖着了。 …… 一连几日。 阿胥的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萧条的身躯也在慢慢转好,只是这二十岁的身体年龄停留在十二岁这个病情,有些棘手。 颜溪猜测着,阿胥的身体状况和覆荆子有些相似,索性就将他们二人的病放在一起处理。 几日的时间,阿胥久病而愈的消息就传了出去,甚至连钟离郡主重伤之后短短几日恢复也被坊间传得神乎其神。 很快神医府接诊的病人就络绎不绝,颜溪白日忙着接诊,晚上还要给皇帝诊夜脉送药,忙得焦头烂额。 这会儿颜溪刚看完一个儿科,明月着急忙慌跑进来,“小姐!钟离郡主来了。” 闻言,颜溪有些诧异,说了一句“请她进来”就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病人身上。 钟离郡主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颜溪认真专注地给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打针,虽然看不懂这是什么奇怪的疗法,但是想来也是靠谱的,也没有去打扰颜溪。 一个病人看罢,颜溪接着为后面排队的老人检查身体,嘱咐道:“大爷,您这是常年风湿,下雨天就不要出去劳作了,这些药您拿回去吃着,有问题继续来找我要。” 老人连连感谢:“谢谢神医姑娘,这药钱……” 颜溪微微一笑:“大爷不是卖鱼的嘛,您给我一条鱼当药钱就可以了。” 老人双手合十感激涕零:“谢谢神医姑娘啊!” 钟离郡主在一旁看着络绎不绝的病人,目光久久落在颜溪身上。 看颜溪现在的样子和品行,和陈襄口中说的不太一样啊…… 足足两个时辰,这些排队的病人才诊断完。 颜溪疲惫地捏了捏肩膀,将接诊收下的鸡鸭鱼肉粮米交给风荷,“这些存放好,够咱们吃几天了。” “好的,小姐。” 一旁的钟离轻笑:“你这生意做得不划算啊。” 闻言,颜溪望向她,这才想起来还有她这么一个人物。 “让钟离郡主久等了,不知来我神医府有何贵干啊?” 钟离坐在椅子上,招了招跟着她一起来的侍卫,侍卫们抬着两箱东西走进来。 一打开,里面都是金条! 明月都看傻了眼。 颜溪微微蹙眉,问道:“郡主这是何意?” 钟离拍了拍手,一脸无所谓,“上次你在宫中救了本郡主,这是给你的报酬,本郡主可不想欠你人情。” 颜溪挑了挑眉,示意明月风荷收下。 “东西我就收下了,我救郡主也是因为家父第一个站出来要保你,毕竟你是草原枭雄的女儿,要是在邶国出事了,损害两国邦交是小,要是我爹爹还得因为这件事出去和草原打仗,对我来说才是大事呢。” 钟离轻笑出声:“你这人挺有意思啊。” “彼此彼此,钟离郡主也挺有意思。” 钟离站起身,“行了,东西本郡主也亲自送来了,闽阳王妃可否给我开个药啊?” 颜溪走到药柜处,取出一支药膏,“这个药膏郡主早晚用一次,有祛疤的效果。” 钟离拿着药膏瞅了瞅,“你这里的东西都和你一样奇奇怪怪的。” 颜溪挑眉,不置可否,让风荷包了一份中药给钟离。 “这个药熬着喝,对你伤口有好处。” 钟离爽快地接下了,玩笑道:“这里面不会有毒药?” “可能有。”颜溪不以为意。 “呵呵哈哈哈!”钟离笑出了声,“上次骑马咱俩没比成,等我伤好了重新比。” 颜溪奇怪地看着她,“敢问我是和郡主有什么过节么?怎么就非要和我比个你输我赢呢?” “你我当然没过节,但是你和我的好姐妹陈襄有过节,她在你这里吃了不少苦头,我总得给她讨回去不是?” 颜溪忽然想起来,她隐隐记得当时陈襄在殿外大喊着如果她敢伤害钟离,陈襄就要告到太后那里。 看来这个钟离郡主深得太后的宠爱,所以陈襄才和她走这么近。 “看得出来,郡主在邶国没什么朋友啊。”颜溪含笑道。 钟离疑惑:“我怎么没朋友了?想和本郡主做朋友的一大堆,能入得了本郡主眼的没几个!” “郡主能和陈襄做姐妹,看来你选朋友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钟离轻嗤:“你懂什么!本郡主交朋友也是千挑万选的,你们邶国的王公子弟接近我不是为了草原的支持,就是为了讨好太后,唯有陈襄是真心待我,我当初瞒着自己的身份和她结交,她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待我甚好,在知道我的身份后,她因为我欺骗她差点生气和我绝交,你才不懂呢!” 颜溪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陈襄这出戏演得可真是好啊。 说曹操曹操到。 “神医姑娘!”胥老汉进来禀报,“外面来了一个泼辣的小女子,非要闯进来!” 话音刚落,陈襄提着裙子气势汹汹地走进来,“颜溪!你敢伤害钟离郡主我和你没完!” 陈襄一进来就直奔钟离,假惺惺地拉着她一顿关心:“郡主,颜溪没对你做什么?!” 钟离莞尔一笑:“没事儿,我不过是来还人情的。” 陈襄摸了摸胸口,做出一副吓坏了的表情,“你怎么能一个人来找她呢,再怎么说也应该叫上我一起,要是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还没人知道怎么办?” “陈襄小姐!”明月不悦道,“你好歹也是太师府的姑娘,说话怎么这般没礼貌!我家小姐没有请你们,是你们自己不请自来的,这话里话外好像我家小姐对你们做了什么似的!” 陈襄白了她一眼,“颜溪是什么品行你们自己清楚,别以为在马场救了钟离郡主就可以装出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有意接近郡主的人多了去了,你颜溪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想拉拢郡主罢了!” 闻言,颜溪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我品行不端,心思歹毒,二位还是快些离开,要是死在这里了,我可不负责。” 第88章 抢男人不会,抢女人还不行吗? “郡主,你看你看!我就说颜溪这人佛口蛇心,你千万别被她三言两句给骗了!”陈襄当着颜溪的面就开始添油加醋,生怕钟离郡主因为被颜溪救治一事和颜溪结交。 不然她煞费苦心接近钟离不全白费了嘛! 颜溪也懒得解释,低头继续看病例,漫不经心朝明月风荷吩咐道:“送客。” 明月冷冷地瞥了她们二人一眼,“二位请,我家小姐还有要事呢,神医府招待不起二位。” “哼!”陈襄狠狠睖了明月一眼,拉着钟离就要离开。 “等一下。”钟离停下脚步,“陈襄,先别急,我还要找她开几副药给我阿爹送回去。” “哎呀郡主!”陈襄劝道,“你阿爹的病宫中的棠神医就能治,何况棠神医还是出自天域神医座下,比颜溪靠谱多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信我,颜溪这人不能信!” “等一下!”颜溪蓦然抬起头,叫住她们,“不知郡主的父亲是患有何病?” 陈襄不是怕钟离和她走太近嘛,那她就偏要和钟离结交,看看到底是谁藏了马脚! 陈襄一听她这么说,急了,“颜溪!有我在你别想欺瞒郡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颜溪没有搭理她,自顾自问道:“郡主不妨说一说你父亲的症状。” 钟离撇开陈襄的手,应答:“我阿爹近些年脖子肿大,眼球还有些突出,神经不振,连对骑马射箭都没了兴致,这个你能解?” 听她说完,颜溪大概猜到了她爹是什么病,“你阿爹的症状估摸着是甲亢,治是不能根治的,需要常年服药维持,不过你也别担心,这是常见的病,不致命,我给你几副药你拿回去。” 闻言,钟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那就有劳闽阳王妃了。” “郡主!”陈襄不死心,“颜溪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的!要是她给的药有问题,你阿爹吃了出事怎么办?!” “这……”钟离欢天喜地的心情被陈襄浇了一盆冷水,有些犹豫了。 颜溪拿着药不由分说地塞到钟离手里,“我的药没问题,如果你阿爹吃了有事,我担全责。” 说罢,颜溪得意挑眉睨了陈襄一眼。 陈襄拧紧眉头生闷气,她真是恨不得撕烂颜溪的嘴,划花她的脸! 钟离拱手道谢,这才跟着陈襄离开了神医府。 待她们离开后,明月不解道:“小姐,那个郡主明摆着相信陈襄说的话,你干嘛还要帮她啊?” 颜溪笑了笑:“我看得出来,钟离郡主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儿,值得结交。” “可是……钟离郡主不信任咱们呀。” 颜溪胸有成竹地弹了一个响指,“抢男人我不会,抢女人还能不行吗?” 与此同时。 陈襄陪同钟离坐在马车上一路都在说颜溪的不是。 “郡主,你可千万别被颜溪骗了,她坏心眼儿可多了,知道你的身份后就是想要拉拢利用你!你可千万不能上她的当!” 钟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啦……这话你一路上说了不下五遍了,我都背下来了。” 陈襄见她有些不耐烦,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也是为了郡主着想,你这么快就烦我了。” 说着说着,还带着哭腔。 钟离生平最怕别人在她面前哭了,忙不迭安慰:“你是我在邶国最好的姐妹,我怎么可能会烦你呢?你就放心,我会提防着她的。” 得了钟离的回应,陈襄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她可千万不能让钟离和颜溪走到一起才行! 钟离哪里知道她的这点心思,盯着颜溪给她的药打量许久,想起方才在神医府看到颜溪认真专注救治病人的场景,怎么都觉得颜溪不像是陈襄说的那样。 她还记得她当时中箭快昏迷时,颜溪是第一个冲过去看她的。 还有颜溪在帮她处理伤口缝针的时候,她都隐约看到了。 颜溪要救她的样子不像是带着目的的。 一想起这个,她就回想起肃晋王那个狗东西给她射个透心凉的事,“啪”地一声拍了一下大腿。 把身旁的陈襄吓了一跳。 “檀令云这个狗男人!居然给本郡主射了个对穿!要不是我躲过了第二箭,我早就见阎王了!他等着……他要是当了皇帝,我第一个造反!” “郡主!”陈襄忙不迭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能说。” “怕什么!他那个德行能当上皇帝?长得丑想得还挺美!我草原部落必定拥护太子爷当皇帝!” 一听这话,陈襄有些慌了。 她用尽心机和钟离做朋友正是陈太师给她安排的任务,目的就是拉拢钟离和她背后的草原部落,为肃晋王继承大统铺路。 但是看现在这样子,钟离对肃晋王是恨得牙痒痒啊…… 陈襄有些心慌,这个肃晋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马车这时停了下来,钟离指着对面过来的马车问道:“前面骑马那个是那个探花郎?” 闻言,陈襄顿时眼睛放光,忙不迭探头过去,“真是他!” 钟离一看她这激动的样子就知道,陈襄八成是喜欢这个探花郎。 文渐生勒停马,朝从马车里出来的陈襄和钟离行了一个抱拳礼,“陈襄小姐,钟离郡主,咱们又见面了。” 不得不说,文渐生这个人笑起来确实有蛊惑人心的资本。 陈襄都快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脸色通红。 钟离客气道:“挺巧的,文探花这是要去哪儿啊?” “文某正要陪同太子爷去神医府找颜溪姑娘。” 一听这话,陈襄脸色顿变,“文探花,你也要去吗?” 文渐生扬了扬眼尾,“这是自然。” “文探花还是别去了,颜溪那里进进出出都是病人,脏乱差得很,你这么干净的人别在哪儿染上脏东西了!” 话音刚落,文渐生身后的马车帷幔被掀开,露出檀问星清冷俊逸的容貌,一双冷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陈襄。 “这话孤希望只听到这一次,若在外面让孤听到关于神医府的风言风语,孤就一并算在你头上。” 第89章 热脸贴冷屁股 陈襄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爷息怒,我也是……也是为了您和文探花着想……” 檀问星不悦地睖了她一眼,催促文渐生:“少在一些心思不正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文渐生失笑,他檀问星也有心眼儿小的时候啊。 文渐生朝钟离和陈襄拱手施礼,继续起程往神医府去了。 待他们远去后,陈襄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还不忘往颜溪身上泼几盆脏水。 “郡主,你看到了,颜溪她已经嫁给闽阳王了,还勾三搭四,连太子爷都对她有了心思,这女人就是个狐狸精!” 钟离没附和,不咸不淡地嘱咐了一句:“少说几句,要是让太子爷身边的人听了去,有的你苦头吃。” 闻言,陈襄也只能悻悻闭嘴,心里已经把颜溪咒骂了个遍。 与此同时。 神医府。 颜溪刚给阿胥开了几副药,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模样却已经二十岁的男子,只觉得有些可怜。 “阿胥,药还得继续吃,一日三餐也别忘了,风荷让厨房给你准备了营养餐,可不能挑食哦,你的身子还是需要食物来补,现在太瘦了。” 阿胥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神医姑娘,我不会挑食的。” 颜溪招来在一旁候着的闻典:“小典子,胥老汉帮我忙活着全府上下,阿胥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在神医府我也不会亏待你,阿胥吃什么,你也吃什么,才十二岁,你还在长身体呢。” 闻典呐呐地点了点头,小心地瞄了颜溪一眼,又忙不迭垂下眼帘,“奴才知道了。” “小姐!”明月又着急忙慌跑进来,气喘吁吁的。 颜溪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每次都跑得这般急?咋咋呼呼的还以为有狗撵你呢。” 明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小姐,没有狗,是……” “是我。”一道清雅的声音凭空响起。 颜溪应声望过去,檀问星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袍翩翩而来,身旁跟着文渐生。 檀问星含笑走到她面前,“阿溪说得极是,明月小丫头急成这般,旁人看到还以为孤是来找麻烦的呢。” 明月尴尬笑了笑,“太子爷莫怪,奴婢性子急躁惯了,以后一定改。” 颜溪将话题放在檀问星身上,问道:“太子爷有何贵干?” 檀问星微挑眉梢,“阿溪承诺帮我看病的,忘了不成?” “我没忘,不是已经让风荷每日往东宫送药了么,太子爷让下人来递个话就行,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颜溪疏离冷漠的态度檀问星已经猜到了,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还是十分难受,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不少。 文渐生瞅着两人气氛不太对,玩笑道:“太子爷这不是想来看看颜溪姑娘嘛。” 檀问星没说话,默认了,睁着晶莹的眸子盯着颜溪看,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崽子,等待着颜溪来摸摸他的头。 颜溪没有看他,将一包药塞到文渐生手里,“药给你们了,没其他事了?” 文渐生略微有些尴尬,余光瞄了一眼檀问星的脸色。 这俩人咋了? “阿溪……”檀问星小声地唤了一下,“这几日都在下雨,我体寒晚上发作了几次,你帮我把脉看看?” “对对对!”文渐生跟着附和,“颜溪姑娘帮忙看看,对症下药见效快。” 颜溪本不想和檀问星有太多牵扯,但是毕竟自己答应了给他治病,私人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 她招呼着檀问星坐下。 檀问星见她脸色有好转,顿时乐开了花,忙不迭坐下,乖巧地伸出白皙的手腕。 颜溪认真把脉,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你这段时间有按时吃药吗?” 檀问星的眸中闪过一抹心虚,点了点头。 颜溪皱了皱眉,“吃药了怎么体寒还越来越严重了……” 颜溪哪里知道,这几日檀问星几乎每夜都在外面淋雨,就是为了加重体寒之症,寻个理由来找颜溪罢了。 一旁的文渐生心知肚明,摇了摇头。 这深陷爱情的男人,就是不理智啊。 檀问星盯着颜溪看得认真,颜溪一抬眼,他就看见了颜溪眸中的怒火。 “啪”地一声! 颜溪重重拍在他手腕上,脸色更难看了。 “太子爷,你自己的身体你都不在意,那我这个大夫也不需要做什么了,你要是打算一辈子和体寒纠缠在一起,那你就继续作!” 说罢,颜溪气冲冲地站起身。 檀问星慌了,拉住颜溪的手,“阿溪,你别生气,我也是……” “太子爷可别说是为了我,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我给太子爷治病还越治越严重了,太子爷还是另请高明,还是让棠神医为您医治靠谱些!” “阿溪!”檀问星紧紧拉着她,猛然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他本来还想忍着的,但是一着急嗓子就痒,寒气入体有些严重了。 颜溪猛地将手抽出来,厉声道:“明月风荷,送客!” “阿溪……”檀问星想开口解释,但是说话太着急就咳嗽个不停。 文渐生忙不迭扶着他,“颜溪姑娘,太子爷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好,但是这病是真的啊,颜溪姑娘还是帮忙看看。” 颜溪没有搭理他们,径直离开了堂屋。 风荷微微福身聊表歉意:“太子爷,我家小姐说一不二的,您还是请回,让宫中的太医帮您看看。” 檀问星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檀问星推开文渐生,“没事儿,我就在这里等她。” 文渐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太子爷,你脑子没烧坏?这几日淋雨本就咳得厉害,来之前还吃了几副祛寒的药才没在颜溪姑娘面前太难看,这会儿你继续在这里拖着,这身体是不打算要了?” 檀问星一意孤行,坐在这里稳如磐石。 方才进来还容光焕发了,这会儿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兮兮的。 文渐生无奈,既然檀问星要用苦肉计,那他就只能配合了。 第90章 我就想让你心疼心疼我 檀问星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堂屋外面人来人往逐渐散场,也没见他移动分毫。 倒是咳嗽了不少次,越咳越厉害,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天色渐晚,黑幕遮天。 就风荷进来给他送了杯热水就离开了。 “小姐。”风荷赶来书房,说道,“太子爷都在堂屋坐一天了,这会儿咳嗽厉害得很,看天气想必今夜还是有雨,太子爷的病……” “不用管他。”颜溪冷冷说完这句话,继续低头奋笔疾书。 风荷无奈,只能叹口气离开了。 夜色渐浓,外面也悉悉索索下起了雨,逐渐越来越大,恍若银针倾泄。 颜溪的注意力终于从案上的病例上移开,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瓢泼大雨,唤了一旁的风荷一声:“他还没走吗?” 风荷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檀问星,应道:“太子爷还没走呢,方才胥大爷来和我递了个信儿,太子爷咳嗽越来越厉害,一直在喝水,怎么劝都不走,奴婢让人送了炭炉过去,希望能去去寒。” 闻言,颜溪站起身,捡起角落的伞就出门了。 雨水噼里啪啦往伞上砸,地上的积水也淋湿了她的鞋袜裙摆,等她来到堂屋的时候,檀问星单手扶在桌沿上咳嗽个不停,像是怎么也抑制不住一般,要把肺咳出来不可! 胥老汉见颜溪过来,忙不迭上前帮她收伞。 颜溪问道:“他一直这么咳嗽?” “是啊,我一直在这里守着,没敢离开,太子爷咳得一刻都没停过,方才还咳出了血,我已经劝过了,他不走……” 颜溪忙不迭走进堂屋。 檀问星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她来了,嘴角咧了一个惨白的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颜溪紧紧抿着唇,有气愤还是心疼。 “檀问星!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打算死在我这里吗?!” 檀问星缓缓站起身,脑子晕乎乎的,摇摇欲坠,强忍着咳嗽吐出虚弱的声音:“我就想让你心疼心疼我……阿溪,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他一头栽进了颜溪的怀里。 颜溪忙不迭吩咐胥老汉:“胥大爷,快把他扶到屋里去!” “好嘞!” 胥老汉将檀问星放在榻上就出去取棉絮了。 颜溪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发高烧了,索性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她用冷水将毛巾弄湿,然后悉心在他身上擦拭,再取出药水给他打点滴,一刻也不敢离开。 忙活了一个时辰,颜溪疲惫地坐在边上,看着檀问星憔悴的容颜,心里五味杂陈。 她自言自语着:“你明明是喜欢你的阿溪的,又何必来招惹我呢……我不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是她……” 颜溪盯着摇曳的烛火,听着外面悉悉索索的大雨,逐渐来了困意,趴在榻边就睡着了。 檀问星逐渐睁开双眼,凝视着颜溪的睡颜,冰凉的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呢喃着:“你还是介意的,介意我喜欢过别人,介意我喜欢你是因为以前的阿溪……” “我知道你不是她,你们有着同一张脸,但是我面对你的时候,从来没觉得你是她。” 檀问星微微叹了口气,紧紧握着她的手。 再给他一点时间,半个月后颜溪也治好了皇帝的病,他也可以休了兰致,然后他会求皇帝赐婚,将她许给他做太子妃。 …… 这一夜,除了外面经久不散的雨,一切平静。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外面的雨才停了。 颜溪猛地弹起来,忙不迭查看给檀问星挂的药瓶。 还好……药水还没空。 她将输液针从他手背上取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这才舒了一口气,仔细把他的被角掖好准备离开。 然而还没有起身,手腕就被一道冰凉的温度攥住了。 颜溪低头就撞进了檀问星朦胧深邃的眸子里。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颜溪沙哑的声音问道。 檀问星没有回答她,微微蹙起眉头,“你着凉了吗?” 颜溪轻咳了一声:“估计被你传染了,待会儿吃点药就好了。” 檀问星坐起身来,捧着颜溪的脸,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颜溪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大脑宕机。 檀问星自顾自地说道:“是有点烫,快点吃药,别严重了。” 颜溪回过神来,忙不迭推开他,“太子爷还是多关心你自己。” 她的语气和态度又恢复了昨日的冷漠,檀问星死死攥着她的手不松,“阿溪,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我淋雨是我蠢,下次不会再这样了,你别生气了。” 颜溪拧着眉头,想要抽出手,他反而捏得更紧了。 这时屋外传来明月雀跃的声音:“小姐,覆公子来啦!” 一听这话,檀问星的眉头紧锁,说话的声音都冷了几度:“他来做什么?” 颜溪这才想起来,之前覆荆子提出让她做他的对食的事,今天该给他回复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小娘子,奴身方便进来吗?” “覆公子,太子爷生病了在里面休息,要不你坐着等会儿?”外面的明月招呼着他。 “噢?太子爷也在?”覆荆子微微挑了一下眉尾,他的嘴角勾起一起晦暗不明的笑意,朝里面的颜溪问道,“小娘子,之前奴身提议让你与我对食,你可想好了?” 他这话刻意放大了声音,像是故意说给里面的檀问星听的。 果不其然,檀问星瞬间炸了,死死捏着颜溪的手腕质问:“你要与他对食?!” “嘶!”颜溪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先松手……” “你先告诉我,你答应他什么了?!” “我和他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太子爷也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颜溪说罢用力将他的手掰开,起身就准备去开门。 檀问星忍着还没有退散的眩晕,三步做两步抢先拦住了颜溪的路,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到榻上。 他死死地按着她的两只手,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逆反不服输的眼神。 “檀问星,你起来!松开我!” 第91章 我一直这么坏 檀问星现在的脸色绿得难看,要不是颜溪知道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旁人见了还以为他中毒了呢。 他眸子里的晶莹退散,反之浮上一层薄薄的雾,显得他的眼神阴沉又诡谲,仿佛有一头被镇压了许久的猛兽就要冲出来一般。 他吐出冷冽低沉的声音:“我再问你一遍,你要和覆荆子对食?” 颜溪看着他怒气隐隐发作的眸子,咽了咽喉咙,一时有些心虚。 “我……你管我……” 檀问星蓦然压下身子,将她桎梏得死死的。 “有我在,你休想!” 颜溪抬起长腿想要蹬他,被他反钳住了。 颜溪憋红了脸,现在这个姿势也太羞耻了! “檀问星!你给我起来!” “我不!” “檀问星!”颜溪抬起头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 “嘶!”他抿着唇生生忍了下去。 这丫头的牙还挺尖,都流血了,真狠心啊…… 檀问星索性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嘴移开,一低头都能看见她牙齿上残留的一丁点血渍。 颜溪被迫嘟着嘴挣扎着,眼睛不服输地瞪着他,支支吾吾地威胁道:“你再不松开窝!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檀问星看着她这副圆嘟嘟的样子,笑出了声:“你不冷冰冰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松开窝!” “那你听话,离覆荆子远点儿,我就松手。” “凭什么窝要听你的!” 檀问星愉悦地挑了挑眉梢,“就凭我是太子,说一不二,你就得听我的。” “窝就不!太子而已,当上皇帝再说不迟!”颜溪倔强地挣扎着。 檀问星索性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呃!咳!重死了!” 檀问星失笑,“你得习惯我的重量,不然以后怎么办呀?” 闻言,颜溪微微一愣,很快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脸色刷地一下红了。 “檀问星,你学坏了,居然耍流氓!” “我一直这么坏啊,只是你不了解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深入了解一下。” “臭流氓!” 他们忘我地争执对抗着,殊不知屋外的覆荆子脸色黑成了锅底灰,手指紧紧攥在一起,这才忍住了没踹门而入。 明月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覆公子……要不你先去堂屋等会儿,小姐这会儿……想来有些不太方便。” “不必了。”覆荆子吐出的声音都冷了许多,没了平时的华丽,抬起手指又扣了几声,“小娘子应该还记得在宫中奴身和你说过的话。” 屋内的颜溪紧紧拧着眉头,她当然记得。 将军府被宫中各方势力觊觎,且不说她与檀问星还没有什么,若真太过亲密,伍斋这个老不死的肯定第一步就拉将军府下水。 颜城涣本就不喜朝廷拉帮结派,所以至今也未参与任何一支队伍,她不能因为她和檀问星将她爹爹置身水深火热之中。 颜溪用力猛地将檀问星推开,面色不悦地瞪着他,“太子爷,这次也就罢了,要是再有下次这般无礼的举动,我府上也不会再欢迎你了。” 檀问星怔怔地看着颜溪略带薄怒的脸色,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但是……似乎是因为覆荆子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才让她突然脸色大变的。 檀问星伸手拉住她,“覆荆子和你说什么了?” “太子爷,男女有别,事不过三,别太过分了。” 见她这副冷漠的态度,檀问星也生气了,“更过分的事我都做过,还在乎现在拉个手吗?!” 说罢,他一把将颜溪拽进怀里,封上了她的唇。 颜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还有唇上那清晰又冰凉的感觉,脖子顿时发麻! “唔……!檀……!” 她的唇还没离开一秒,就又被檀问星放在她后脑勺的手给压下去了。 屋外的覆荆子察觉里面的声音不太对劲,顾不得礼数,直接推门而入。 颜溪坐在檀问星大腿上,两人接吻的画面深深刺激着他,这一刻胸腔的怒火和嫉妒在疯狂乱窜,仿佛在酝酿一团能毁天灭地的能量,恨不得将檀问星撕碎! 一旁的明月看傻了眼,忙不迭背过身去。 颜溪羞愤地将檀问星推开。 “啪”地一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破了尴尬凝固的气氛。 颜溪红着眼,眸中隐约还有泪水。 檀问星看着她这般气恼又委屈的表情,心下一阵慌乱,“阿溪……” “太子爷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还是觉得我看上去很随便,可以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不顾我的意愿就吻我?!” “我……我没有这样想……” “那太子爷是怎么想的?难道要告诉我是喜欢我才亲我的?”颜溪自嘲一笑,“我自认为我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俘获太子爷的心,如果只是为了觉得好玩才来招惹我的,那太子爷可以结束了,换个人。” 檀问星心下猝痛,“阿溪,我没有玩,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对她也是认真的?” 他愣住了,他知道颜溪口中的“她”是谁。 颜溪咧了一个惨白的笑:“太子爷从来喜欢的都不是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况且,我对太子爷无意,还望太子爷不要强人所难。” 最后一句话落定,檀问星脸色煞白,瞳孔微微闪烁着,只觉得喉咙处涌上来一阵酸涩,须臾才吐出走音的声音:“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颜溪应得干脆又冷漠。 “我不信!”檀问星刷地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明明就是对我有意的,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太子爷想来是对我有些误会,如果我有什么举止让太子爷误解了,那我道歉。” 说完这句话,颜溪拧身决然地离开。 在离开房门的一瞬间,她重重吐了一口淤堵良久的浊气。 覆荆子跟在她身后,冷不防开口道:“你说对他无意,是真话还是假话?” 颜溪拧身看着他,轻笑:“覆督主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我想知道真实的答案。”覆荆子说话的表情太过认真,像是非要她说出一个“是”或者“不是”才罢休。 第92章 太子爷的自我攻略 “这是我的私事。” 颜溪脾气执拗得很,要是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会惹她生厌,覆荆子敛下面上严肃的表情,笑了笑,“好,小娘子的私事,奴身不过多探究,但是之前奴身的提议,小娘子考虑得怎么样了?” 颜溪略微迟疑了一下,才道:“还有不到十日,待我答应给陛下和伍斋的期限到了之后,我便给你答案。” “好。”覆荆子也不急,他认定的人是他的,那就一定是他的。 “对了,奴身听东厂的太监提及,上次宴会结束后,伍斋找你了,他有为难你吗?” 颜溪摇了摇头,“他就提了一个条件而已,还好不算过分。” “什么条件?” 颜溪抬头奇怪地瞄了他一眼,“覆督主为伍公公做事,难道他没告诉你吗?” 覆荆子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他用我,也防我,想来他向小娘子提的条件,不便让我知晓。” “那不如我告诉你好了,伍斋希望我在给陛下的药膳中做点手脚,让陛下继续贪恋男欢女色,榨取他仅剩的一点阳气。” 覆荆子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你对伍斋很了解?”颜溪疑惑道。 “小娘子有所不知,我从记事以来就流浪街道,吃百家饭长大的,后在十五岁那年,遇到了伍斋,他收养我做义子,这才结束了流浪的生活。” 闻言,颜溪收敛玩味的笑意,没想到覆荆子还有这段童年。 覆荆子勾唇笑了笑,一副事不关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的样子,“我本以为从那以后我便有家了,谁想到我不过是伍斋收养众多义子中的一个,然而这些他收养的义子,都是他还阳试药的药盅罢了。” 听到这里,颜溪猛然睁大双眼,诧异道:“你也为伍斋试过药?” 覆荆子点了点头,“奴身现在这点病,就是当初留下的病根儿。” 颜溪这才恍然,难怪她觉得阿胥和覆荆子的病症很像,原来都是遭受了伍斋的荼毒。 她仔细打量着覆荆子,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只感觉覆荆子长得十分瞩目,明明生了一张少年的面庞,看着比檀问星还显小,但是身上的气质却诡谲神秘得很,有着寻常少年没有的沉着和睿智,甚至每次见到他,都不觉得他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男人。 颜溪忍不住好奇道:“那你今年……” 覆荆子凝视着她,知道她想问什么,微微一笑:“奴身今年三十。” 颜溪诧异地吸了一口气。 本以为他应该和阿胥一样都是二十,没想到居然三十了! 她没穿越过来之前也没他大啊! 妖孽!逆天了! 覆荆子靠近一步盯着她,“怎么?怕了?” 颜溪别扭地往后退了一步,“任谁也会害怕的,十五岁的少年模样里住了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噢?是吗?那小娘子住在闽阳王妃的身体里又该怎么说呢?” 颜溪一噎,“我……我这是意外……” 覆荆子噙着笑意再次靠近她,压低了声音:“所以说小娘子和奴身才是天生一对啊。” “……”颜溪移开视线岔开话题,“既然覆督主人都来了,正好可以给你做个检查。” 覆荆子乐意至极,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奴身都可以,听小娘子的。” 颜溪领着他往另一处院子去了。 檀问星盯着他们一起离开的方向怔忡良久,脸上的落寞之色不言而喻。 文渐生这时走过来,叹了口气:“太子爷是要继续在这里看着呢还是回东宫啊?” “她说她不喜欢我……从来没喜欢过。” 文渐生宽慰道:“太子爷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学学文某这般洒脱,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弄得这般狼狈。” “她不喜欢我,难道喜欢覆荆子?”檀问星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文渐生“啧啧”了两声:“覆荆子这人生得确实好看,男生女相堪比仙子,我是不喜欢男人,我要是对男人有意思,我也会喜欢他。” “她不可能喜欢覆荆子,她明明就喜欢我。”檀问星笃定。 “太子爷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檀问星继续自言自语着:“她就是口是心非,肯定是覆荆子和她说了什么,才会这般躲着我。” “太子爷,文某劝你不要自己给自己太多希望,失望积攒多了是会受伤的。” “方才我吻她的时候,她明明是有感觉的。” 文渐生倏然收起手中的折扇,盯着檀问星狠狠皱着眉头,“我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啊?你自己嘀咕个不停!” “嗯!”檀问星像是想通了一般,下定了决心,刚才还低沉失落的模样,这会儿雨后转晴了,“一定是这样的!我会向阿溪证明,我喜欢的是她,让她放下之前的介怀,等父皇病好赏赐她的时候,我便要父皇赐婚!” 说完这些他顿时舒畅了不少,笑得格外开朗,背着手大踏步离开了。 文渐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样子,“他没病?” 风荷走出来见檀问星已经走远了,交给文渐生一副药,“文探花,这是小姐为太子爷准备的今日的药膳,劳烦您交给太子爷了。” 文渐生的目光落在风荷纤细的手上,她的指腹处还能清晰地看见练武留下的茧子,但是无伤大雅,这双手还是特别好看。 他抬头看着风荷,这个姑娘虽然长得不是第一眼美女,但是看着就是舒服,说话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文渐生微微一笑:“文某记得姑娘是叫风荷?” 风荷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在下文渐生,以后没准会经常见面哦。” 风荷规规矩矩地施了一个礼。 文渐生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拘谨,略显无趣了。 “罢了罢了,小爷我去天下第一楼赴约去,这药我会交给太子爷的,放心。” 说罢他正准备离开,蓦地又顿住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一瓶霜来。 “风荷姑娘练武也得心疼心疼自己,这个手霜你用着。” 第93章 叫我阿匪好了 风荷愣愣地接着手霜,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身来。 明月出来的时候奇怪地看着她,“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风荷忙不迭收敛心神,不着痕迹地将手霜揣进怀里,“没什么,你手里拿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儿啊?” 明月提着颜溪的药箱,略微有些脸红,“小姐在帮覆公子就诊,我把这个送过去。” “不用了,小姐用不到。” “用得到的。”明月提着药箱就往方才颜溪和覆荆子离开的方向去了。 明月提着裙子雀跃地来到房门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敲了敲门,“小姐,奴婢给你送药箱来了。” 颜溪正在捣鼓着仪器,也没多想,说道:“进来。” 明月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覆荆子蒙着眼睛躺在床上,颜溪用幕布将机器包裹得严丝合缝,旁人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小姐,有什么需要奴婢帮忙的吗?” 颜溪正盯着手中的x光片看,随便指了指一旁凌乱的药盒,“你把这些装起来,都是他以后要吃的药。” 明月应了一声就蹲下身子收拾,余光瞄了一眼躺着的覆荆子。 心里犯嘀咕:小姐不是说得脱了裤子检查么,这不是穿的好好的嘛…… 颜溪帮覆荆子将眼睛的带子取下来,旋即说道:“你的情况和阿胥的比还是有些严重的,毕竟都萎缩了十多年,也到了停止发育的年纪,想要恢复有些难度。” 覆荆子并没有觉得很惊讶,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 “小娘子是觉得没有恢复的希望了吗?” “倒也不是,你这情况手术可以解决。” “手术?这是什么?” 颜溪气定神闲道:“简而言之就是需要在你的患处开刀,用一点小手段刺激发育。” 覆荆子挑眉一笑:“如果是小娘子来开刀,奴身欣然接受。” 颜溪像是没听出他话语中暧昧的信息似的,让明月将药交给他。 “这些药你先吃着,十日后陛下的事尘埃落定,我便给你做手术。” “好啊。”覆荆子接过药,一丁点目光都没有放在明月身上。 明月略微有些失望,很快又拾起信心,莞尔一笑:“覆公子,这些药你可要按时吃,我家小姐的医术你大可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覆荆子只点了点头,又将视线移到颜溪身上,“伍斋那边小娘子打算怎么糊弄过去?需要奴身帮忙么?” 颜溪还没有说话,明月忙不迭插嘴道:“我家小姐早就想好法子了。” “噢?小娘子有何办法?” 明月继续插嘴:“小姐打算让他致幻,产生还阳的错觉。” “小娘子还会致幻?” 明月正准备继续说什么,被颜溪打断了:“明月,你去为覆督主砌壶茶来。” 明月只能讪讪闭嘴,老老实实出去了。 颜溪这才说道:“用药致幻只是一时,要想让他长时间产生幻觉,需要提高他体内的雄性激素,刺激毛发和他的生理需求,但是这个难度很大,容易露馅。” “小娘子如果需要奴身,奴身愿意效劳。”覆荆子微微一笑。 颜溪思来想去,应该就只有覆荆子能帮她了。 “我记得,覆督主还没有接手东厂之前,是陛下的制香师,覆督主这话是真的?” “当然,十几年前离开伍斋之后,我便在风花雪月之地做小工,制香便是那时学的。” 闻言,颜溪有了信心,上前交给覆荆子一盒药粉,“我需要覆督主帮我将此药粉弄进你的香里,说服伍斋使用,这个药粉味道极冲,稍有不慎容易让太医院的太医闻出来,所以香里就需要覆督主帮忙下功夫了。” 覆荆子接过药粉,胸有成竹,“放心,小娘子得请求,奴身自然会办得漂漂亮亮,只是这药粉有何效果?” “这药单独用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配合着我给伍斋准备的药膳,就会让他产生还阳的错觉,甚至还会产生正常的生理需求,如此一来他势必会找女人,但是恰恰就是这里最容易露馅。” 覆荆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娘子是需要奴身到时候将伍斋招去的女人收买了。” “对,这一举动太过冒险,覆督主要是为难……” “不为难。”覆荆子笑得格外明媚,“小娘子就放心将此事交给奴身,不会有任何意外。” 颜溪抿了抿唇,很是感激覆荆子相助,但是又担心他若是暴露了会遭到伍斋的报复。 覆荆子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捋了捋她皱起的眉头。 “小娘子就放一百个心。” 颜溪勉强笑了笑,“多谢覆督主了,覆督主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 覆荆子微微低下头,平视着她的眼睛,眸中含着笑意,“我就只要小娘子当我的对食就好了,别无所求。” 颜溪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什么。 覆荆子也不急着要答案,“小娘子以后也别覆督主覆督主的叫奴身了,太见外。” “那我叫什么?” “叫我阿匪好了。” “阿匪?”颜溪有些奇怪,“这是你的乳名吗?” 覆荆子点了点头,“我也不叫你小娘子了,叫你阿溪可好?” “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太子爷也这般唤你,我要和他一样。” 颜溪微微叹了口气,妥协了,“好,随你的意。” 得了她的肯定,覆荆子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颜溪盯着近在咫尺美艳的这张脸,脑子里浮现一个特别适合他的称呼——“仙女姐姐”。 她想着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覆荆子第一次见她笑这么开怀,陪着她一起笑,“阿溪怕不是在心里腹诽我?” “没有没有,我在心里夸你。” “噢?夸我什么,说来我听听。” 颜溪憋着笑,摇了摇头。 明月进来的时候就撞见两人欢声笑语的样子,手中的茶壶没拿稳洒了出来,烫得她惊叫一声。 颜溪应声望过去,忙不迭拿出烫伤药,“怎么这般不小心……” 第94章 明月喜欢覆荆子 明月别扭地抽回手,嗫嚅着:“奴婢皮糙肉厚的,烫一下没事儿,小姐不必担心。” 颜溪奇怪地瞄了她一眼,覆荆子这时说道:“明月姑娘还是尽快擦点药,要是起泡流脓了,可是会留下疤的。” 明月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一句关心乱了心扉,心口那股奇怪苦涩的味道反而更浓郁了,愁眉苦脸的样子将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有劳覆公子关心了,奴婢只是一个女使,舞刀弄棒的习惯了,留个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颜溪听出了她话语中置气的意味,强迫拉着她的手坐下,将药膏擦在被烫红的皮肤上。 “下次做事小心些,别总是走神,伤着了也是你自己痛。” 明月低头蹙着眉头,“奴婢知道了……” 颜溪叹了口气,拧身招呼覆荆子:“方才和覆督主说的事就劳烦你了,这些药你先带回去吃着,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覆荆子微微一笑:“不是说好了,叫我阿匪吗?” 颜溪一嗫,无奈,“好,阿匪,你先回去。” “好,那我就先走了,等着我的消息。” 颜溪目送着覆荆子走远,直到消失在转角处,这才回过身来打量明月。 明月脸上落寞受伤的情绪太过明显。 方才她就察觉明月今日和往常不太一样,向来不喜打扮的她今日居然换上了鲜艳的新衣服,脸上的妆容也是精心装扮过的。 尤其是方才明月看覆荆子的眼神,颜溪便恍然想起,上次在去宫宴的路上搭乘了覆荆子的马车,明月这个丫头的情绪就不对劲。 颜溪认真地盯着她,试探一问:“明月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明月愣了一下,又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 “让我猜猜,明月是看上了哪家公子,能让你时不时心不在焉力不从心的。” “小姐……”明月委屈难受地抠着手,憋着的话死活说不出来。 颜溪上前将她拉着坐下,苦口婆心道:“你若真是喜欢,那就大方的说出来让人家知道,若他对你有意你自然达成所愿,若他对你无意,你就尽早收回自己的感情,别受伤了才知道痛。” “可是……”明月嘟哝着,“奴婢想让他喜欢我。” “明月。”颜溪的面色略显凝重,“如果他不喜欢你呢?” 明月猛地抬起头,紧紧握着颜溪的手,突然苦苦哀求:“小姐,明月这辈子都对你死心塌地忠心不二,求你成全明月!” 闻言,颜溪的眉头越拧越紧,“明月,这不是我成不成全的事……” “只有小姐能帮明月的!”明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明月看得出来,覆公子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他不是吗?既如此小姐就成全明月,明月真的很喜欢他,只要小姐治好覆公子的病后和他断了联系,明月相信他是会看到我的。” 颜溪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明月如此哀求的样子心下不忍心。 明月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覆荆子…… “成全”两个字说得很容易,但是她还和覆荆子有对食之约,这一下子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颜溪思酌了片刻,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我答应你,待我给他手术后,就和他断了联系,至于他能不能接受你,这个我帮不了你。” 闻言,明月欣喜若狂,忙不迭点头:“明月都知道,后面的明月会自己努力的!” 颜溪将她牵起来,拉着手嘱咐道:“明月,你和风荷对我来说都是缺一不可的,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不管未来如何,咱们都不要离心,好么?” 明月坚定地点了点头,“奴婢会永远忠诚于小姐的。” “好。” …… 是夜。 颜溪坐在案前看着这几日接诊的病例,风荷在帮她收拾被褥,忽然从换洗的衣物里掉出来两个沉甸甸的东西。 风荷捡起来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她知道,是血燕卫的令牌,她家小姐留下来的,但是另一个玉佩…… “小姐,这个玉佩哪儿来的呀?” 颜溪抬头随意看了一眼,“哦,一直有的,我也忘了哪儿来的了。” 风荷看着这个玉佩的成色越看越不对劲,还有上面的几个字也奇奇怪怪。 “小姐,这个玉佩真是你的吗?” 颜溪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身走过来将玉佩拿过来看了看,“这个哪里不对吗?” “奴婢虽然不懂玉,但是之前在颜将军旗下的时候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块不像玉,更像是人骨。” 颜溪一惊,瞳孔骤缩,“人骨?!” 风荷点了点头,“人骨可以做出玉的形态,但是仔细一看,还是颇为明显的,而且这上面的字体也不是邶国的,这个字是用一种图腾写的。” “什么图腾?” 风荷放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闻恩阁的图腾。” “!!!”颜溪的瞳孔越睁越大,“你的意思是这个玉佩很有可能是闻恩阁的?” “对!” 有什么东西从颜溪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抓住了这一缕思绪。 原主不可能会和闻恩阁有关系,那有可能的就只有第二人格了…… 难怪第二人格功夫如此老到,下手痛快也不手软! “这么看来,第二人格和闻恩阁有关系,若被人发现,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颜溪再次拿起玉佩,仔细看了一眼上面字,琢磨着:“席匪欢……” 是巧合…… 他身患隐疾又细皮嫩肉弱柳扶风的,不像是有关系的样子。 颜溪收起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与其猜测,倒不如找个机会直接问覆荆子。 “风荷,这件事先瞒着,现如今血燕卫和闻恩阁的东西都在我这里,咱们留着静观其变,看似是两个烫手山芋,危急关头没准能有大用。” 风荷微微颔首:“奴婢都听小姐的。” “你帮我明日安排一下马车,咱们去东厂给伍斋送药膳,顺便问问覆荆子一点事儿。” “好的,奴婢这就去办。” 第95章 颜溪赴鸿门宴 翌日。 颜溪还没睡醒,就被风荷小声叫了起来,面色略带严肃:“小姐,皇后的人来了。” “皇后?” “对,方才一早就来说是带了皇后的懿旨,招小姐进宫一趟。” 颜溪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眉眼,脑子里一团浆糊。 皇后见她要干嘛…… 须臾,颜溪猛然想起来:“我上次给她治病做手术来着。” 风荷连连点头:“小姐,这次进宫你当心些,皇后明显不待见你,你上次虽然帮皇后治了病,但是皇后娘娘胸部被切除的消息人尽皆知,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储凤宫修养,不曾见人,这次突然召见小姐,怕是有意刁难。” 听她说完,颜溪这会儿也清醒了。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收拾收拾准备进宫。” 等她们收拾妥当,皇后派来的嬷嬷一直就在府门口等着,看似等着,更像堵人,生怕她跑了似的。 颜溪走出来的时候,嬷嬷略微施了个礼:“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进宫。” 颜溪瞄了一眼府外等着的马车和宫人,抽了抽嘴角:“走。”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进宫,来到储凤宫,正好也碰上了另一辆马车。 里面下来的人正是陈襄和钟离。 陈襄挑衅地白了颜溪一眼:“居然还敢来!” 颜溪笑了笑:“我为什么不敢来?” “待会儿有你哭的!”陈襄放下狠话,拉着钟离走在前面。 明月风荷被宫人拦在了殿外,风荷很是不放心,“小姐,要不奴婢去通知一下太子爷?” “不用了,皇后还能在这里杀了我不成?” 颜溪提起裙摆,缓缓走进去。 没成想里面坐满了王公贵女,个个穿着鲜艳夺目,谈笑的声音在颜溪进来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望向她,沉默了良久开始掩唇窃窃私语。 看她们的眼神就知道没说她好话。 颜溪不以为意,上前规规矩矩朝主位上的皇后行了个礼:“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撩眼轻慢地瞥了她一眼,勾唇冷笑:“闽阳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宫的人去请你,居然还来得这么晚。” “就是就是!”其中有贵女附和阴阳怪气,“皇后娘娘身体康复,这么多贵女早早就带着贺礼来了,闽阳王妃来的晚不说,还空着手来……” 一语说罢,全场开始嘲笑起来,一双双眼睛恨不得在颜溪身上盯出无数个洞才罢休。 颜溪在来之前就知道,这一趟怕是鸿门宴。 皇后突然让人去接她进宫,并未透传自己康复痊愈宴请贵女之事,如此一来,倒是可以怂恿这些贵女对她冷嘲热讽。 这才只是开始,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她呢。 颜溪不疾不徐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皇后大病初愈,妾身来晚实属不该,这是妾身备的一点薄礼,还望笑纳。” 还好她在马车上时就从空间里准备好了这个东西,皇后看了,肯定不会再为难她。 只可惜皇后只让嬷嬷收了起来,并没有兴趣看,反而又将话题引到颜溪身上:“闽阳王妃既然来晚了,不如自罚三杯。” 嬷嬷将三杯烈酒端上来,酒味极其冲鼻。 颜溪下意识摸了摸鼻头,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座下的钟离有些不忍心,站起身说道:“皇后娘娘,这酒是我草原最烈的酒,寻常男儿喝三杯就倒下,闽阳王妃怕是喝不得。” “郡主,三杯酒而已。”陈襄将她拉着坐下来,“闽阳王妃来迟了就是对皇后娘娘不敬,喝三杯酒都不成吗?” 皇后没说话,盯着颜溪,看样子她不喝是不行了。 颜溪执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确实够辣。 里面并没有添加别的东西,皇后不过是想让她借醉出丑罢了。 颜溪索性一饮而尽,差点被这股劲儿给冲得头昏眼花。 两杯下肚,她喉咙和肺里都是火辣辣的,正要端起第三杯时,钟离突然上前抢了过来,喝了下去。 颜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钟离喝完最后一杯酒,朝皇后施礼:“皇后娘娘,闽阳王妃对我有恩,最后一杯,我代她罚了。” “郡主!”陈襄差点坐不住了。 钟离回头看了一眼颜溪,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窜红,眼神也没了焦点,晃悠悠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 钟离扶了她一下,关心道:“你还好……” 颜溪傻呵呵笑了笑:“没事儿!皇后不就是恨我切了她的胸想报复我嘛!我不怕!” 钟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还叫没事儿?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场的贵女大气不敢出一个,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皇后的脸色。 果不其然,皇后的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颜溪乐呵呵地拉着钟离,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你很不错!以后咱俩就是哥们儿了!” “……”钟离抽了抽嘴角,看来她是醉得不清。 颜溪又看向座上的皇后,吐了吐舌头,“皇后做事真是不光明磊落,我治好了你的病,你不感谢就算了,居然还筹办一个鸿门宴来给我下套,真不地道!小心眼儿!” “砰”地一声! 皇后将案上的盘子碟子一扫而空,怒吼道:“颜溪!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 “呵呵!”颜溪讥笑一声,拉着钟离大笑起来,“她急了!” 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钟离被她紧紧拉着,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是后悔多管颜溪的闲事了。 “来人!”皇后下令,“颜溪以下犯上,给本宫抓起来,杖责三十!” 几个太监嬷嬷冲上来就准备按倒颜溪,谁料颜溪提起裙子在殿内撒丫子跑,还不忘拉着钟离一起。 座下的贵女被她疯狂的举动惊到了,忙不迭避开她。 颜溪大笑着踩在她们的桌案上,将吃的都踢的干干净净。 钟离迫不得已被她牵着和太监嬷嬷玩起了追逐的游戏。 颜溪抢来一坛子烈酒,按住封口疯狂摇晃,对着她们大笑道:“都别动!我请你们喝酒啊!” “噗嗤”一声! 酒花喷射而出! 第96章 颜溪酒醉强吻檀问星 “啊!” 一众贵女惊叫着跑来,有酒量不济的,被喷了一嘴酒当场就醉晕了过去。 颜溪撒欢地抄起一个个酒罐子疯狂地摇,不亦乐乎。 皇后被淋成了落汤鸡,发髻都歪了,好不狼狈,脸上的怒气逐渐开始爆发,怒吼道:“还不快来人给本宫把她抓起来!” 十几个太监和宫女一拥而上,钟离下意识拦住:“冷静!冷静!她喝醉了而已……” 颜溪拉着钟离不撒手,豪放地挥动着另一只手:“好兄弟别怕!一堆小喽啰而已,我轻而易举就将他们都撂倒!” 钟离扶额,还好没喝三杯,不然得疯。 宫女和太监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 皇后气竭:“愣着做什么?!拿下她啊!” 闻言,宫女太监这才朝颜溪扑过去。 颜溪挺胸抬头自信满满地将钟离拉到她的身后,“兄弟莫怕,大哥护你!” 钟离皱着眉头微张着唇眼睁睁看着太监宫女将颜溪按倒。 一声“哎哟!” 颜溪趴在了地上。 “……”钟离嫌弃地拧着眉头。 她不是说她能行么? “放开我!你们这些草寇!胆敢对我不敬!”颜溪嚷嚷着。 尘埃落定,贵女们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只是多多少少没有方才光鲜亮丽了些,但是看着颜溪被按在地上,她们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陈襄趁着这个机会,抱起酒罐子就朝颜溪的头上倒了下去。 稀里哗啦将颜溪淋了个透心凉。 陈襄讥讽嘲笑:“不是很得意吗?哈哈哈!” 颜溪吐了几口酒,用力挣脱开宫女的桎梏,抢过陈襄手里的酒罐子就朝她头上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 吓得在场的人捂嘴惊呼。 陈襄只感觉头皮传来一股刺痛,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从她脑门流到了下巴,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来人啊!闽阳王妃伤人了!” 颜溪得意地叉着腰,踢了陈襄几脚,“活该!让你欺负我!” 皇后看着眼前慌乱的局面,头痛欲裂,恨不得结果了颜溪! “来人!侍卫呢?!给本宫进来!将颜溪打入监牢!” “孤看谁敢!” 皇后的命令还没来得及传达出去,就被殿外一道清雅决然的声音打断了。 檀问星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只匆匆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很快就将目光放在颜溪身上,径直朝她走过去。 颜溪眯眼笑着看着他,在他停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颜溪傻笑得更厉害了,张嘴打了一个酒嗝。 “小公子,你生得真好看!”颜溪豪放地将小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大哥我有钱,今晚你陪我睡!” 此话一出,贵女们炸开了锅。 “看看闽阳王妃,成何体统啊!当众羞辱太子爷!” “就是!皇后娘娘,太子爷,你们可千万不能放过她!” 檀问星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盯着颜溪问道:“我很贵的。” 颜溪不高兴了,“你是怕大哥我给不起吗?笑话!我富可敌国,家财万贯,要你区区一夜,你敢不给面子?!” 檀问星看着她,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 身后跟着来的裴照望蒙了蒙眼,暗自摇头:“没眼看……没眼看……” 座上的皇后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案,“太子爷打算包庇闽阳王妃不成?!” 檀问星没有回答她,看着颜溪的眼神深情到快要滴出水来,温柔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颜溪摇摇晃晃地伸出一根手指头,磕磕巴巴说了一句:“好多杯……嗝!” 檀问星失笑:“满身都是酒气,掉酒缸里了?” 说起这个,颜溪委屈地瘪起嘴,指了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陈襄,“她!她欺负我,把我漂亮的衣服都弄脏了!” 在别人眼里,觉得颜溪是仗势欺人,但是在檀问星眼里,就觉得现在的她可爱到快要爆炸了。 “不会喝酒,下次就别喝了。” 檀问星关心的话在颜溪听来就是在指责她,给她委屈坏了。 “你敢嫌弃我!我就喝!我又不臭!” 檀问星见她红彤彤的脸蛋,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道:“挺臭的,满嘴酒臭。” “哪儿有!”颜溪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脸,威胁道,“敢说我嘴臭!” 说罢,她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我的妈呀!”裴照望忙不迭背过身去。 其他的贵女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颜溪,皇后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最淡定的反而是一旁的钟离,她是唯一一个近距离看着两人接吻的人,盯得格外认真,心里感慨:喝醉了就是好啊…… 檀问星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大脑就被热浪般的欣喜席卷,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颜溪“唧”一声离开了他的唇,傻呵呵笑着:“你现在是我的了!敢反抗我就把你关起来!” “好啊。”他求之不得。 皇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狠狠将酒杯砸在地上,“放肆!闽阳王妃勾引太子,拿下入狱!” 檀问星将颜溪护在怀里,敛下眸中的深情,冷冷地看着皇后,“母后身体刚刚恢复,还是不要动气的好,再怎么说阿溪也帮你驱赶了病魔,母后如此对待阿溪,传出去怕是会说一国之母忘恩负义。” 皇后气红了眼,“她那是救治本宫吗?她是借机报复!本宫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早就杀了她了!” “既如此,母后还是禀告了父皇再对阿溪下令不迟,毕竟阿溪不光是闽阳王妃,还是颜将军唯一的血脉,辜负朝廷重臣之心,可不是一国之母应该做的。” 皇后气笑了:“好你个檀问星!本宫不是你的生母,你早就有了逆反之心了!三番两次在本宫面前包庇颜溪,现在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嘴对嘴!这事本宫非要告诉陛下,让陛下定你们苟且之罪!” 檀问星坦然若素,静静地看着她叫嚣,轻笑道:“母后怕是不知道,前几日肃晋王接风宴会上,父皇就已经看过我们的表演了,父皇现如今精力阳气旺盛,召幸了不少妃嫔,还让茯苓公主新送去一批名伶,怕是没功夫见母后。” 第97章 颜溪喝醉发酒疯 “你……!” 皇后气竭,自从她病后,不光不受皇帝待见,连檀问星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会离心,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拍了拍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现如今她不受宠,伍斋又扶持肃晋王,她若与檀问星闹翻了,就彻底没有翻盘的希望了,不管如何她也得在檀问星和檀令云两方左右逢源才行,不然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坐着也形同虚设。 “行了,本宫也不过是和闽阳王妃开个玩笑而已,太子倒也不用为了她和本宫置气,你我到底也是母子,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檀问星皮笑肉不笑,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他需要和她虚以委蛇,现在她还得谨言慎行来讨好他。 檀问星淡淡道:“既如此,阿溪孤就带走了,就不打扰母后宴请贵女了。” 说罢,檀问星无奈地抓住颜溪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将她拦腰抱起,就往殿外去了。 颜溪不乐意了,挣扎扑腾着:“大胆!居然敢抱你大哥!我不要面子的吗?放我下来!” 檀问星摇了摇头,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腰,“老实点儿,掉下去摔着了我可不管。” “你敢摔你大哥?!以后就没人罩着你了!” 檀问星笑出了声:“你怎么罩我?” “当然是用我的铁血手腕!” 身后跟着的裴照望扶额,颜溪小姐喝醉了真是一言难尽啊…… 被拦在储凤宫外的明月风荷就看着颜溪从被檀问星抱着,接着四肢并用缠在了他的腰上,姿势真是不堪入目。 颜溪的双腿缠上檀问星,手臂抱着他的脖子,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咦?你下巴有口子。” “昨天被小狗咬的。” “什么小狗?可爱吗?”颜溪的双眸莹亮,一副单纯无知的样子。 檀问星盯着她的眼睛,下意识咽了一下喉咙,轻咳一声:“不可爱,可凶了。” 闻言,颜溪顿时拉下脸,“我不喜欢凶的小狗,小时候屁股被咬过的,现在还有疤呢!” 檀问星没忍住笑出声,颜溪以为他不信,作势就要从他身上下来,撩起裙子。 “你别不信,我给你看,好长一条疤。” 眼看着颜溪要掀起裙子脱掉裤子,檀问星脸色一变,忙不迭按住她的手,“我信我信!” “哼!你这表情明明就是不信,我给你看!” “不用了!”檀问星快拿她没办法了,放柔了声音,“下次偷偷给我看好不好?” 闻言,颜溪这才作罢,“好,今晚你陪我睡,我给你看。” 明月风荷瞪大了双眼,她家小姐在说什么? 风荷上前率先问道:“太子爷,小姐她……” “喝醉了。” “喝醉了?” 才进去不到两刻钟,怎么就醉了? “太子爷,我家小姐待会儿还得去东厂给伍公公送药,现在这……怎么办啊……” “没事儿,我陪着阿溪去。” 风荷长舒了一口气,有檀问星陪同自然是好的,不然就她家小姐现在这样,就怕去了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做出什么不该做的。 颜溪突然高高举手,动作之猛把明月风荷吓了一跳。 “对!找伍斋去!”颜溪咯咯笑着,眼神莫名有些猥琐,“我还要帮伍斋造小弟弟呢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明月风荷和檀问星裴照望的脸色可谓是五彩缤纷。 “走!出发!找伍斋的弟弟……唔!” 颜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檀问星毫不留情地捂住了嘴。 檀问星索性将她捞上肩,拍了拍她的小屁屁,“我送你去东厂,乖乖的啊。” 明月风荷和裴照望只能跟在后面,只是…… 檀问星和颜溪这样的姿势,真的很引人注目啊。 裴照望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明月身上,往她身边移了几步,“明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明月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明月姑娘,听闻这几日神医府病人很多,你一定很忙,可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 明月还是没有搭理他。 裴照望着急地挠了挠后脑勺,“明月姑娘,是不是在下又说错什么话了?” 风荷笑了笑:“看得出来,裴长卫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 裴照望有些不好意思,“风荷姑娘猜对了,在下每日都是和一帮大男人混在一起,鲜少和姑娘说话。” 风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文探花似乎住在东宫,这么说裴长卫每日都能见到他?” 说起这个,裴照望顿时来了自信,“文渐生啊!切!他一天神出鬼没的,不是在天下第一楼和姑娘约会,就是被哪家高门的小姐请去做客了,每次见他都能闻到一身的脂粉味,啧啧!” 闻言,风荷的脸上划过一抹落寞的神色,“这样啊……” 裴照望没有注意到风荷的情绪,余光直勾勾地盯着明月,“明月姑娘,风荷姑娘,你们都是好姑娘,可不能找文渐生那样的浪荡子弟,他怀里都不知道抱过多少女人了,还是老实的男人靠谱!” 他殊不知,风荷的神色更加低沉了,她的手指摩挲着手霜,想来这个也没有必要用了…… 风荷咧了一个苍白的笑意:“多谢裴长卫提醒。” “不客气!” 几人不知不觉来到了东厂大门外。 颜溪挣扎叫嚣着:“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吐了!” 檀问星把颜溪放下来,看着她醉醺醺的脸色,捏了一下。 “酒还没醒呢,这是喝了多少啊……” “嗝!”颜溪打了一个酒嗝,“不是说了嘛,很多杯!” 颜溪抬头瞅了一眼东厂的牌匾,呵呵一笑:“这里面是不是很多太监啊?” 檀问星点了点头。 颜溪捂着嘴傻笑:“他们都是姐妹哈哈哈!” 颜溪颠三倒四地就准备要进去,被守门的太监拦住了,“太子爷,闽阳王妃,东厂重地,没有陛下的手御和千岁爷的允许,是不能进去的。” “让开!”颜溪不耐烦地推了推他,“伍斋不是让我给他造弟弟嘛,不让我进去他以后都没有弟弟啦!” “弟弟?”太监疑惑。 第98章 一胎生八个! “弟弟你都不知道?!”颜溪不悦地皱起眉头,“当然是……唔!” 颜溪的嘴又被檀问星捂住了,檀问星看着太监冷冷道:“进去通报伍斋,孤只等半刻钟,再不大开门让我们进去,孤便自己进去!” “是是是!”太监忙不迭进去禀报,还没跑几步,就撞见了覆荆子从里面走出来,“督主大人。” “何事慌慌张张的?” “督主大人,太子爷和闽阳王妃来了,要见千岁爷。” 闻言,覆荆子走到大门处,映入眼帘的是颜溪挂在檀问星身上,手脚并用地撒泼耍赖着。 “你背我进去!” 檀问星真是拿她没办法,“方才你不是说我抱着你让你很没有面子吗?” “抱着不行,不够霸气,你背我!” “好好好。”檀问星顺了她的意,将她背起来。 看着这一幕的覆荆子的脸色非常难看,吐出沉冷的声音:“二位这是在玩什么游戏?” 颜溪闻声望向他,顿时眸色一亮,笑着叫了一声:“仙女姐姐!” 此话一出,明月风荷和裴照望都僵住了。 覆荆子也怔住了,檀问星反而笑得格外畅快:“哈哈哈!仙女姐姐!” 颜溪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指着覆荆子问道:“仙女姐姐住这里吗?你不要住这里,这里都是太监,悄悄告诉你,太监漏尿哦,可骚了!” 檀问星终于绷不住大笑了起来。 覆荆子的面色略微有些窘迫,轻咳了一声:“你喝酒了?” “对啊!”颜溪得意地狠狠点头。 “你可知道今日是你答应给伍斋就诊送药的日子,喝成这般……” 覆荆子略微有些生气,现在她都口不择言了,要是在伍斋面前说漏了什么,他该怎么给她圆场…… 颜溪不甚在意,大手一挥:“没事儿!我又治不死他!” “太子爷,闽阳王妃。”太监这时出来递话,“千岁爷有请。” 檀问星收敛脸上的笑意,轻嗤一声:“伍公公好大的架子,孤来了也不出来迎接,也罢,孤自己进去。” 檀问星背着颜溪往里面走,颜溪来了兴致,摇晃着两只脚格外欢快,在檀问星的后背上蹿下跳。 要不是檀问星有功夫底子,怕是真受不了她这般折腾。 明月风荷和裴照望毫不意外地被拦在了外面,只有他们二人进去了。 覆荆子放不下心,放低了声音问颜溪:“你给伍斋准备的药都带来了吗?待会儿给药就行,其他的能不说就不说。” 颜溪撅起嘴睖了他一眼,“大胆!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命令我,我可是大哥!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覆荆子挑了挑眼尾。 檀问星附和颜溪:“对啊,阿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孤在,伍斋能奈她何?” 颜溪很满意檀问星说的话,赏赐般地摸了摸他的脸,“还是你最得我心呀,今晚大哥会好好宠你的!” 闻言,覆荆子脸色一僵,“今晚?宠他?你们晚上要干嘛?” 檀问星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反而有些得意,“当然是做点覆督主不能做的事。” “对!”颜溪举手高呼,“做羞羞的事,让他给我一胎生八个!” “噗!”覆荆子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本还有些不虞的脸色,这会儿憋笑憋得通红,调侃檀问星,“还是太子爷厉害,一胎生八个确实是我不能做的事,不知太子爷要怎么生啊?” 檀问星这会儿的心情没有方才美丽了。 几人这时已经走进正屋,冷不丁传来伍斋阴柔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话。 “闽阳王妃答应给咱家治病,喝醉了就这么疯疯癫癫的就来了?” 很明显,伍斋很不满意。 颜溪从檀问星的背上下来,摇摇晃晃没站稳,一手搭在檀问星身上,一只手搭在覆荆子身上,盯着伍斋趾高气扬的。 “敢小瞧大哥我?!” 伍斋抽了抽嘴角,压抑着怒火,“咱家的药呢?你不是说需要阳童的童子尿吗?咱家已经让人搜罗起来了,你要是给不出咱家要的还阳药,咱家要了你的脑袋!” 最后一句话落定,檀问星和覆荆子的脸色均是一变,隐约带着阴戾的情绪,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杀意。 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显露出来,就被胳膊处传来的一股刺痛给痛得抽了一口冷气。 颜溪双手拧着他们手臂上的肉,气势汹汹地瞪着伍斋:“凶什么凶!就你会杀人啊!你最好和我说话客客气气的,不然我就不帮你治病了!” “……”伍斋的嘴角抽搐着。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都以为他要动怒啊,谁料他居然心平气和,放缓了态度。 “好,咱家不凶你,把药拿出来。” “这还差不多……”颜溪扬起下巴,松开檀问星和覆荆子的胳膊,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不是掐,是生拧啊! 饶是他们两个武功高强,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拧,也痛得不行。 颜溪从怀里掏出一颗比成年男子大拇指还大的药丸,“这个就是你的药。” 伍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药真能帮咱家还阳?” “当然能了!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一位活佛那里得到的,相当珍贵!” “活佛?”伍斋疑惑,“哪位活佛?” “灵隐寺的济公啊!这是他用身上的泥做的,神药啊!” 闻言,伍斋脸色一变,“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好你个颜溪,敢耍咱家!” “我没骗你啊!你不要算了,错过这颗,就没了。” 颜溪作势就准备把药丸塞进自己嘴里,檀问星和覆荆子慌了,刚准备伸手拦住她。 谁料伍斋突然冲过来把药丸抢了过去,“这药咱家收下了,要是咱家用童子尿服用没有效果,你就小心你头上那颗脑袋!” 伍斋小心翼翼地将药丸收起来,毕竟方才颜溪都准备自己给吃了,看来这药应该不会有问题。 “咱家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就不留太子爷和闽阳王妃了,恕不远送。” 第99章 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檀问星并不想在这里久留,毕竟某人要用童子尿服药,他怕了看了晚上做梦都得吐出来。 他牵着颜溪就要往外走,颜溪踉踉跄跄地朝覆荆子招手:“仙女姐姐,一起呀!” 檀问星和覆荆子的脸同时一黑。 檀问星不悦地将她往自己怀里拽,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不是今晚要我陪你吗?敢再叫他我就不陪你了。” 颜溪撅了撅嘴:“真小气!我们女人有个三夫四婿不是很正常的嘛!你放心,我许你做我的正房,外面的男人我都是玩玩,不要紧的!” 闻言,檀问星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合着她还想要好几个男人! “颜溪。”檀问星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都冷冽了不少,“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颜溪重重跺了一下脚,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你这辈子才只能有我一个女人,而我可以有好多个男人,不然我怎么开枝散叶啊!” “……”檀问星满脸黑线。 这死女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覆荆子蓦然轻笑:“我不介意与太子爷同侍一妻啊。”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方才听见颜溪说要檀问星当正房的时候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是只要檀问星不高兴,他就高兴,反正颜溪也是喝醉了胡说八道。 果不其然,檀问星凛厉的眼神狠狠睖了覆荆子一眼,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却感觉他的眼神骂了不少脏话。 檀问星索性将颜溪捞到肩膀上,大踏步往外走。 覆荆子朝伍斋匆匆施了一个礼:“我跟出去看看。” 伍斋敷衍地摆了摆手,只想他们赶紧离开,别耽误他服药,顺便嘱咐了覆荆子一句:“咱家看太子和闽阳王妃是越走越近了,你的动作快点,别让咱家失望。” “儿子明白。” 说罢,覆荆子跟了出去。 颜溪趴在檀问星的肩膀上叫嚷着:“放我下来,我要吐了!哕!” 颜溪吐了一嘴的酒在檀问星的后背上,“吐了……吐了……哕!” 檀问星只能把颜溪放下来,首先关心的不是自己满身的酒臭,而是紧张地看着颜溪。 “没事儿?难受吗?” 颜溪甩了甩头,“小场面!女人嘛,出去应酬喝多了吐一点也是正常的。” 颜溪将手搭在檀问星的肩膀上,熏醉着脸苦口婆心地说着:“问星啊,你还年轻,莽撞点无伤大雅,但是方才那样捞大哥就不对了,都给我整哕了。” “……”檀问星抽了抽嘴角,无语了。 门口的裴照望和明月风荷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像哭也像笑。 覆荆子这时跟了出来,提议道:“我看阿溪醉得不轻,先去我的院子里喝点醒酒汤。” “不必了!”檀问星当即拒绝,“孤的东宫那么大,够她耍酒疯了。” 他说罢将颜溪拦腰抱起。 覆荆子放心不下,只能在后面跟着。 六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皇宫,途中惹得不少宫人驻足观望。 颜溪想来也是闹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了。 一直等到了东宫,裴照望将覆荆子拦下,“覆督主,太子爷没有允许您进去,还是不要不请自来的好。” “阿溪她……” “颜溪姑娘自然有太子爷照顾,覆督主东厂事务繁忙,请回。” 覆荆子吐了一口气,也就只能作罢了。 风荷突然走到他面前,礼貌一问:“覆督主,我家小姐今日本来还要去找您的,可是现在醉了,有些话只能奴婢转问一下。” “风荷姑娘请说。” “我叫小姐想问您,您的乳名‘阿匪’的全名叫什么?” 闻言,覆荆子微微一怔,眸中划过一抹晦暗的情绪,旋即淡淡一笑:“阿溪为何突然想问这个?” “我家小姐也是好奇。” “阿溪可不像是好奇随便一问的人。” 风荷有些嗫住了,尴尬笑了笑:“许是小姐觉得这个字很奇怪,毕竟鲜少见人名字中带‘匪’的。” “噢?那风荷姑娘转告阿溪,只是一个乳名而已,并未带姓,覆荆子就是在下全名。” 风荷礼貌地施了一个礼:“奴婢会告诉小姐的,就不耽误覆督主了。” 风荷拧身往东宫进去。 覆荆子在东宫大门关上的一瞬间,敛下嘴角的笑意,眸中闪过一抹阴戾。 看来,颜溪已经开始对他有所怀疑了…… 他掏出怀中那枚刻有“音”字的玉佩,轻轻摩挲着,神色晦暗不明。 与此同时。 檀问星将颜溪放在榻上,照顾侍女去准备醒酒茶和热水。 他小心翼翼地将颜溪的衣襟解开,用热水将她的脖子和锁骨肩膀悉心擦拭了一遍,再给她擦了擦脸,这才去换下自己被颜溪吐了一身的衣服。 “太子爷!”裴照望走进来禀报,“颜夫人来了。” 檀问星略微有些诧异:“阿溪的母亲?她怎么来了?” “卑职听说,皇后让人给将军府送了话,颜溪姑娘喝醉大闹宴会,想必是告了状了,况且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颜溪姑娘出宫,这个消息肯定也传到了将军府,颜夫人这才来了。” 檀问星敛了敛眉,“准备见客。” 他穿好干净的衣衫,将颜溪的被角悉心掖上,这才离开。 颜夫人已经在堂屋坐了片刻,兰致在一旁陪同着。 檀问星走进来之时,两人站起身朝他行了个礼:“老妇参见太子爷。” “颜夫人不必客气,请坐。” 檀问星散漫优雅地坐在主位上,招呼侍女沏茶,余光瞥见颜夫人张望着外面,轻笑道:“颜夫人不必看了,阿溪喝醉了,这会儿正在孤的卧房休息。” “什么?!”颜夫人蹭地一下站起身,面上带着怒气,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太子爷,老妇的女儿现在已经是闽阳王妃,睡在太子爷的卧房不太合适,还望太子爷让人把颜溪送出来,老妇带她回将军府。” “不急,待她醒了再说。”檀问星不疾不徐地咂了一口茶。 兰致偷偷拽了拽颜夫人的袖子,颜夫人示意她宽心。 第100章 兰致与颜夫人的关系 “太子爷。”颜夫人继续说道,“有些话老妇本不该说,但是作为阿溪的母亲,有些话我是非说不可的。阿溪已经嫁为人妇,按照伦理来说,阿溪是太子爷的嫂子,太子爷是阿溪的妹夫,有些行径,还是遵守礼数的好!” 檀问星微微抬眸,放下手中的茶杯,“颜夫人这是在教孤做事?” “老妇不敢,但是阿溪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犯错,看着她声名狼藉,被人当过街老鼠指指点点!” 檀问星笑了:“颜夫人大可放心,孤会正大光明的让阿溪嫁进东宫,当孤的太子妃。” 此话一出,颜夫人和兰致皆是一惊。 兰致急得慌不择言:“太子爷要让颜溪当太子妃?!那我呢?!” 檀问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兰致顿时捂嘴噤声。 这一幕在颜夫人看来,就是檀问星为了颜溪冷落兰致,难怪说要休了兰致,她不会允许的! 别说颜城涣那里还没有松口允许兰致进将军府的族谱,若兰致真被檀问星休了,到时候肯定闹得人尽皆知,就算兰致能成功当上将军府的嫡女,在这之前也是要受尽奚落和流言蜚语的。 能不被休,当然是不被休的好。 颜夫人吐了一口浊气,义正言辞道:“阿溪现在是闽阳王妃,太子爷难不成想让阿溪被闽阳王休了不成?” 檀问星不疾不徐道:“颜夫人多虑了,还有不到十日,阿溪允诺给父皇的期限就到了,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颜夫人和兰致的心里都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颜溪想借此机会和闽阳王和离?! 绝对不成! “我要见阿溪!天子赐婚,事关联谊大事,岂是她随便说和离就可以的,将将军府置于何处!”颜夫人气红了脸,喋喋不休,“太子爷怕也不是喜欢的阿溪,而是觊觎将军府的势力!” 檀问星的手指微微一顿,眸中的清潋之色逐渐变得阴沉混浊,阴恻恻地盯着颜夫人,声音骤冷:“颜夫人不会真以为你是阿溪的母亲就可以在孤的东宫放肆!” 颜夫人被他猝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毕竟她只是一个臣妇,檀问星是太子爷,若以后他真的继承大统,对她积怨并不是好事,她蓦地拉着兰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放低了姿态:“太子爷,老妇也是为阿溪着想一时口不择言,若太子爷执意要让阿溪当太子妃,老妇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能否别休致儿?一个女人的名声何等重要,更何况要是被太子爷休了,致儿以后该怎么办啊!” 檀问星冷冷地睨着她们二人,“合着颜夫人今日前来不是为了阿溪,而是为了兰致啊……” 他嘁笑一声:“颜夫人想来还不知道,孤只是许给了兰致一个太子嫔的名号,她的名字并未进宗庙,也未挂在东宫的名谱上,更何况她还是清白之身,日后想要嫁谁都随她的意,可别说孤坏了她的名声。” 闻言,颜夫人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兰致,“只是虚名?” 兰致羞愧地低下头,啜泣着:“姨母,是致儿身份卑微,配不上太子爷……” 颜夫人紧紧拉着兰致的手,并没有对她动气,反而放低了姿态祈求檀问星:“太子爷,既然您执意要阿溪入东宫,不如也让致儿当太子嫔,以后她们姐妹俩也有个照应不是?您放心,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老妇会让致儿入将军府的族谱,两位将军府嫡女嫁进东宫,也是亲上加亲。” 颜夫人赔笑着,期盼地等着檀问星的回答。 檀问星气笑了:“颜夫人,孤当真是好奇,阿溪是你的女儿,还是兰致是你的女儿?” “这……”颜夫人窘了,“老妇这也是为了阿溪好。” “为了阿溪好就是让你的侄女和她同侍一夫是吗?!既如此,孤是不是可以认为,颜夫人也可以让你的亲姐妹嫁给颜将军啊!” 颜夫人吓得猛地磕了一个头,“太子爷息怒!” “真是好一个为了阿溪好,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对阿溪做的那些偏颇的事!上次阿溪被你鞭挞十鞭子的事孤还没有找你麻烦呢,要不是看在你是阿溪的生母,你早就归西了,还轮得到你今日来东宫质问孤?!” “老妇不敢!太子爷息怒!” 檀问星倏地站起身,居然临下地睨着她们,满脸都是阴戾的怒气。 冷不防提道:“听闻十几年前,颜将军出征塞外刚一个月,颜夫人就带着阿溪回娘家住了十个月,据说是为了照顾颜夫人的姐姐养胎,可有其事啊?” 颜夫人的脸色煞白,满头粗汗,颤颤地回了一句:“是。” 檀问星含着冷笑继续道:“颜夫人的姐姐那一年生的便是兰致,只是好巧不巧,那一年颜夫人的姐姐就重病而亡,留下兰致一个遗孤,被你带回了将军府。” “是……” “可是孤还听说,颜夫人的姐姐婚后一直未孕,因为吃了太多补药最终而亡,那她是怎么突然有的兰致啊?” “!!!”颜夫人说不出来话,双腿都在颤抖。 檀问星放低了声音,阴沉道:“颜将军对您宠爱有加,心思粗自然不会怀疑什么,但是孤要是想查,就能把颜夫人的底子查个清清楚楚!” “太子爷!”颜夫人慌了,“老妇不让致儿嫁进东宫了!还望您手下留情,别查了!” 檀问星站直颀长的身子,双手负背:“起来,孤还要去照顾阿溪,没功夫和你们闲聊。” “明白……老妇这就带着致儿离开。” 颜夫人在兰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身,匆匆忙忙离开了。 在她们离开后,檀问星招来裴照望,吩咐道:“继续查,查清楚兰致是颜夫人和谁生的,孤怀疑阿溪的离魂症和他们有关系。” 裴照望拱手:“得令!” 檀问星微微眯了眯深邃隐晦的眸子,藏住眸中的惊涛骇浪。 如若阿溪的离魂症是因为他们而致,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101章 物归原主 清晨。 颜溪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时有些没分辨出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风荷听见动静儿,端着热水进来,“小姐,你醒了。” 颜溪撑起疲惫的身子,张望了一下四周:“这是哪儿啊?” “东宫呀。” “东宫?我们怎么会在东宫?” 风荷仔细打量了颜溪的脸色,问道:“小姐,昨天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昨天……”颜溪紧紧蹙着眉头,揉着太阳穴回想着,“我记得我去储凤宫了,然后……喝了两杯酒……” 颜溪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一闪而过,接着是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涌入脑海,她顿时眸子一缩! “我……!” 风荷看她这样子想必是想起来了,叹了口气:“小姐,您可不知道您十天前把太子爷折腾成什么样了。” “十天?!”颜溪蹭地一下站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睡了十天?!” 风荷点了点头,“对呀,也不知道皇后给您喝了什么酒,居然能睡十天,还好太医来看了没什么大碍,不然我和明月都得担心死。” 颜溪扑通一声坐在榻上,脑子里一团浆糊,满脸的苍白和无措。 “我怎么睡这么久啊……” 她猛地想起来一件事,瞳孔放大,“陛下给我的期限到了!快快帮我看看宫里有没有送来什么消息!” “小姐,您别急,陛下的口谕前几日就送来了,昨日太后从天宗寺庙回来了,今夜会有宴会。” “太后?”颜溪有些手足无措,仔细问道,“太后这人好说话吗?” 风荷微微一笑:“小姐这次大可放心,太后为人慈祥,一心向佛,在天宗寺庙吃斋礼佛了十余年,而且太后最是疼爱太子爷,想来这次进宫不会有麻烦的。” 闻言,颜溪松了一口气。 她刚醒来就又要进宫参加宫宴,就怕睡了十天脑子转不过弯,被人下套就不好了。 颜溪匆忙洗漱把衣服穿上,嘱咐风荷:“今日陛下给我的期限已经到了,宴会上势必会兑现给我的承诺,这是我能提出和离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出岔子,你帮我好生打点一下。” “好嘞。” “对了。”颜溪问道,“兰致和颜夫人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一说起这个,风荷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小姐,十天前夫人来东宫找过您,但是好像和太子爷谈的并不是很愉快,当天下午兰致的东西就被太子爷让人送回了将军府,第二天朝城就传遍了,太子嫔被休。” 颜溪拧紧眉头,又问:“将军府有什么动向吗?” 风荷知道她问的是什么,附耳说道:“颜将军让人给咱们送了消息,夫人提出要兰致入将军府族谱的事了,但是颜将军一直都是模棱两可,没有正面回答,想着和小姐商量一下,但是您一直昏睡,这事就搁置了,夫人与颜将军置气,几日不吃不喝,又哭又闹的,颜将军那边怕是快……” “我知道了。”颜溪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还好今天醒了,要是再睡下去,怕是兰致都快骑到她头上了! “先准备今夜的宴会,兰致的事等我与檀南尧和离了再好好算算。” “是。” “颜溪姑娘。” 外面传来一道散漫不羁的声音,一听就是文渐生。 文渐生悠悠走进来,手里拿着一身做工精致的女装,递到颜溪面前,“文某一听颜溪姑娘醒了,就着手把太子爷为你准备的衣裳送来了,太子爷被太后召进了宫,所以不能陪同颜溪姑娘了,不过文某已经备好了马车,颜溪姑娘打扮一下咱们就准备进宫。” 颜溪微微颔首致谢:“有劳文探花了,只是我现在的身份不便坐东宫的马车,文探花就不必费心了。” 文渐生轻笑:“十天前颜溪姑娘在宫中与太子爷纠缠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又何必介意现在坐一个东宫的马车呢。” 闻言,颜溪的脸色略显窘迫。 她虽然喝醉了,但是自己做了什么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想起来就觉得羞耻难堪。 文渐生也不继续开她的玩笑了,将衣裳交给风荷,“文某在外候着。” 在他离开后,颜溪无助地叹了口气,呢喃着:“我该怎么办啊……越来越牵扯不清了……” 风荷抿了抿唇,宽慰道:“小姐莫急,当时你也是喝醉了,做过的事都不算数。” 颜溪瘪了瘪嘴,一脸丧气地穿衣服。 须臾。 风荷第一个出来,朝文渐生施了一个礼:“多谢文探花照顾。” 文渐生朝她挑眉一笑:“几日不见,风荷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风荷只礼貌性地笑了一笑,面不改色,没有搭他的话茬。 文渐生奇怪地瞄了她一眼:“风荷姑娘似乎不太愿意和文某说话啊?” “文探花撩别的姑娘也是用这种招数吗?” “啊?”文渐生失笑,“文某从不需要撩姑娘,都是她们巴巴往我身上凑。” “那文探花真是好生厉害。”风荷没有看他。 文渐生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揶揄和嘲讽,但是也没有生气,问道:“文某是做了什么让风荷姑娘不高兴的事了吗?” 风荷没有说话。 文渐生索性转移话题:“上次文某送你的手霜用着可好?” 提起这个,风荷从怀里掏出手霜,塞到他的手里。 “一点也没有动过,物归原主。” 文渐生皱了皱眉,“风荷姑娘这是何意?” “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接受殷勤献好,文探花一表人才、满腹经纶,朝城喜欢你的姑娘都能绕一圈,文探花还是把这个手霜送给需要的姑娘。” 说罢,风荷冷着脸色背过身去。 文渐生尴尬笑了笑,将手霜收了起来,抬腿离开了。 风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潇洒恣意,每一根在空中舞动的发丝都是那么放浪不羁,放在人群中绝对是气质出众的那一个。 风荷承认,她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但是这样的男子,她无福消受。 他的笑和爱,可以给任何一个女子。 第102章 谁才是将军府的女儿 这样的男人,她不要。 两刻钟后。 明月风荷陪同颜溪从东宫走出来,无奈上了东宫的马车。 进入宫道时,遇上了从将军府来的马车。 明月小声道:“小姐,这次宫宴夫人也来了,还带了兰致。” 颜溪抽了抽嘴角,心口憋着一股气,舌头不耐烦地顶了顶上颚。 看来她爹爹一直没有给正面回应,颜夫人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带着兰致参加宴会肯定会有什么动作。 “你们待会儿盯紧她们。” “是。” 少顷,几人来到正殿前,陆陆续续下了马车,其他王室宗亲以及朝廷重臣也到了,颜将军自然被其他高官拉着拉家常套近乎。 兰致陪同在颜夫人身边,这副场景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果然有不长眼的妇人走出来乱拍马屁:“颜将军一把年纪了还是这般英勇,颜夫人也还是同年轻时那般貌美,女儿也格外漂亮,真是让人羡慕啊。” 颜城涣顿了一下,解释道:“这位夫人认错了,兰致是内人的侄女。” 妇人掩唇有些诧异:“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和颜夫人有几分相像,我还以为是你们的二女儿呢。” 颜夫人这时开口:“致儿从小留在我们膝下长大,和亲生女儿无异。” 妇人这时突然想起来:“这位兰致姑娘好像就是前几日被太子爷休的太子嫔!” 闻言,兰致嘴角的笑意僵住了,面色难堪,甚至感觉周围人的眼睛都在看她,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颜夫人将兰致拉到身后,脸色也不好看,对那个妇人说话也没方才客气了,“致儿以后就是将军府的女儿,这位夫人说话还是注意些。” “将军府除了我还有别的女儿吗?” 颜溪冷不防开口,缓缓朝他们走过来。 颜溪亲昵地挽上颜城涣的手臂,朝那位妇人甜甜一笑:“这位夫人下次可不要认错了哦,将军府只有我一个女儿,叫颜溪。” 妇人尴尬笑了笑,也不便继续聊什么,拉着自己丈夫先行进去了。 颜城涣关心道:“阿溪,明月风荷说你都睡了十天了,可是生病了?” “爹爹放心,就是喝多了而已。” 颜夫人突然插嘴,话语中带着责备的意味:“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能喝那么多酒!你知不知道你喝醉在宫中耍酒疯的事都传遍了!” 颜溪冷冷瞥了她一眼:“哦,那又和颜夫人有什么关系呢?” “颜溪!”颜夫人压着声音怒斥了一声,“这是在宫里,出宫后我再好好和你算这笔账!” “呵!”颜溪冷嗤,“好啊,正好我也有一笔账要和你们算。” “阿溪……”颜城涣出来打着圆场,“今日宫宴,你就别和你娘亲置气了。” 颜城涣也很是为难和无奈,这俩母女之前都好好的,自从颜溪性情大变后,两人见面就是剑拔弩张,关系做来越紧张。 他很是喜欢颜溪现在的性格,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但是恰恰是现在这样张扬的性格,反而和颜夫人处不好了。 以前颜溪事事都听颜夫人的话,对兰致也格外照顾,这样看似和谐的关系,也持续了十几年,没想到在颜溪性格突变之后会恶化成这样。 颜溪宽慰道:“爹爹放心,女儿懂得分寸,但是也得看颜夫人和兰致稳不稳重了,要是非要把家事闹到金銮殿上,我也不会给面子的。” 闻言,颜夫人的脸色一黑。 颜溪居然看出来了她们今日的目的。 兰致紧紧捏着颜夫人的手,有些着急也有些紧张。 若错过今天这个机会,她想要当将军府嫡女的事就彻底泡汤了! 颜溪这个贱人怎么不干脆睡死过去!非要醒来坏她好事! 兰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颜溪的秘密也说出来:“姨父,您还不知道,表姐想要借治愈陛下的病的机会,提出和闽阳王和离的要求!” 说罢,她得意冷笑,她就不信,颜城涣会纵容颜溪破坏政治联姻! 只可惜颜城涣的反应要让她失望了,他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阿溪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颜溪咧嘴一笑,撒起娇来:“还是爹爹好。” “你呀……”颜城涣无奈地摇了摇头,“和陛下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和态度,虽然你治好了陛下的病,但是由你来说和离,势必让王室脸上没有光,姿态放低点,吃一点点亏也没什么的。” “好,女儿知道了。” 父女俩走在前面,颜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底她们也是母女,闹成现在这般…… 以前颜溪都是喜欢腻在她身边的…… 兰致发现了颜夫人脸上落寞的神色,她好不容易让颜夫人和她站在一条线上,不能让颜溪赢了去! “娘!” 颜夫人惊得忙不迭捂住她的嘴,满眼惊骇,“致儿,我不是说了吗,不许这样唤我,要唤我姨母!” 兰致瘪着嘴一脸委屈,“你不愿意承认我,那又何必帮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颜夫人放柔了声音安抚:“你再耐心等等,等你进了将军府的族谱,你想怎么叫我都成,要是让你姨父知道了,你就什么都没了!” 兰致自然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但是她就是不能让颜夫人被颜溪和她之间的母女情分牵绊。 “好,我听姨母的。”兰致放软了性子,故作委屈,“我和表姐都是你的女儿,她什么都有了,我却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反而被旁人说是孤儿,您是我生母,如果连您都偏心表姐,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姨母都知道。”颜夫人轻轻握着她的手,“姨母一定护着你。” 兰致靠在她的肩膀上,得意一笑。 颜夫人亏欠于她,被她拿捏相当容易,只要等她当上了将军府的嫡女,她一定要找机会把颜溪这个祸患除掉! 这样将军府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想到这个,兰致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万事俱备,就差皇帝开口一句话,她就不信,颜溪敢当众抗旨! 第103章 檀南尧献殷勤 颜溪陪同着颜城涣走在前面。 不远处与茯苓公主攀谈的檀南尧见颜溪来了,面色一喜,忙不迭跑过去。 “颜溪!”说话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雀跃。 颜溪应声望过去,看见来人是檀南尧,脸色一沉。 檀南尧笑着朝颜城涣施了一个拱手礼:“贤婿见过岳父。” 颜城涣也没拿好眼色看他,“闽阳王如此大礼,老夫可受不起。” “受的起,受的起,贤婿领岳父进去。” “不必了。”颜溪撇开他的手,“我们又不是找不到地儿。” 檀南尧像是听不出颜溪话语里的疏离一般,满脸堆笑,眼睛都快黏在颜溪身上了。 大家都说将军府的嫡女是整个邶国少有的绝色,以前是他眼瞎,居然没看出来,现在看颜溪怎么看怎么漂亮,越看越欢喜。 “颜溪,你放心,今日宴会上,本王不会让旁人有机会欺负你的。” “别了,王爷还是去保护你的致儿小甜心,我不一定会被欺负,你的致儿待会儿没准会很难看。” 檀南尧噎了一下:“本王与兰致其实……” “民女参见闽阳王。”兰致这时走过来,娇软无力地施了一个礼,嘴角含笑,眸中含情,说话的声音都软绵绵的。 这若是放在以前,檀南尧肯定将她放在心尖上疼,只可惜现在他整个心思都扑在了颜溪身上,对兰致的那点喜欢和新鲜感,都在他亲耳听见兰致在背后说的那些话开始,就只剩厌恶了。 檀南尧冷然瞥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放在颜溪身上,眉开眼笑,“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当然只护着你,至于旁人,都不重要。” 闻言,颜溪古怪地扫了他一眼。 这檀南尧又想要玩什么把戏? 兰致见檀南尧将所有关注都放在颜溪身上,心里有些不平衡,插嘴道:“表姐这么厉害,哪里有人敢欺负她呀。” 檀南尧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本王与王妃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兰致一愣,她前些日子都忙乱于檀问星要休她一事,没有与檀南尧联系,怎么就过了十几天,他对她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颜溪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只觉得好笑,拉着颜城涣就要往里面走。 檀南尧作势准备跟上去,被兰致拉住了。 兰致做出一副欲哭还休的模样,好不娇俏,好不可怜,“王爷,可是致儿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 檀南尧现在看着她这副装弱装嗲的样子就一阵恶心,狠狠甩开她的手,兰致险些往后跌倒,好在颜夫人扶住了她。 颜夫人有些生气了,“闽阳王怎么能如此粗暴的对待一个弱女子!” “呵!”檀南尧冷嗤,“颜夫人管好你的这个侄女,别闲的没事到处聊骚,太子爷都不要的女人,觉得本王能看得上?本王的王府又不是收破烂的!” 此话一出,兰致面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况且檀南尧说话的声音还颇大,进进出出的宫人贵人以及高官妇人的目光都往他们这边瞟,兰致的脸色转红,羞愧难当,躲在颜夫人身后不敢露面。 颜夫人哪里能让兰致受这种委屈,朝檀南尧呵斥:“闽阳王好歹也是王室之人,说话还是注意分寸的好,如此肆意诋毁一个女子,是何用意?!况且当初王爷总往将军府跑,王爷看致儿的眼神真以为老妇看不出来吗?王爷对致儿有意时把她当心肝宝贝,现在就因为她被休了,王爷就这般嘴脸!” 檀南尧对她的指控不以为意,并不想在这上面多费口舌,只留下一句:“兰致如今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本王奉劝颜夫人莫要养虎为患,你的这个侄女在本王面前没少说颜溪的坏话呢,哼!” 说罢,他狠狠甩袖进殿去了。 躲在颜夫人身后的兰致紧紧攥着手指,紧绷的下巴发白,眸中满是怨怼。 这一切都是颜溪的错! 肯定是她落井下石在檀南尧面前说了什么! 颜夫人拉着兰致,带着安抚的意味,带着她进去了。 这段闹剧也到此为止,待所有人落座。 “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起身迎接。 皇帝和檀问星陪伴在太后身旁,皇后跟在后面,几人缓缓走到主位上落座。 颜溪盯着太后打量,是一个面相慈祥的老太太,眸色坚定甚至还有几分精明,笑起来的样子和檀问星如出一辙。 这么看,檀问星确实有几分像她。 待他们落座,其他人这才坐了下来。 檀南尧蹭到颜溪身边,和她挤在一起。 颜溪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没地儿吗?”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理应和你坐一起。” “……” 要不是现在是在皇宫大殿上,颜溪真想把他扔出去。 檀南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帮着颜溪剥水果,递糕点,好不殷勤。 这一动作也被檀问星和覆荆子收入眼底,两个男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时总会有不长眼的站出来揶揄,这个人就是肃晋王檀令云。 “闽阳王和闽阳王妃好是恩爱啊,闽阳王放着好好的皇子位置不坐,非要往颜将军的地方挤,这是王爷当腻了,想要当上门女婿?” 他一人说罢,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等着檀南尧的反应。 檀南尧不以为意,继续帮颜溪剥着莲子,好似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般。 檀令云想给檀南尧难堪,奈何人家不接话茬,倒是将他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了。 “吃莲子,本王给你剥干净了。”檀南尧将一盘莲子推到颜溪面前。 颜溪又给他推了回去,“我不喜欢吃莲子。” 檀南尧又将剥好的橘子推过去,“那吃橘子。” 颜溪皱着眉头又给他退了回去,“我也不喜欢吃橘子。” “那吃南瓜籽,很脆。” “我不吃南瓜籽。” 檀南尧又将点心递过去,“芙蓉糕,你最喜欢吃的。” “我现在不喜欢了。”颜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放在他们身上。 第104章 终身不嫁 他们这副场景,旁人见了倒觉得像是在打情骂俏。 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不见,南尧也长大了,也是会心疼人了。” 檀南尧见太后开口,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礼:“十年未能看望祖母,祖母也苍老了不少,孙儿长大了,也成家了。” “成家了好啊,都成家了也可以把生子的计划提上日程了,哀家还等着抱曾孙呢。” 檀南尧笑着连连说是,一旁的檀问星却阴沉得很。 颜溪这时突然站起来,走到殿中,跪在地上,“臣女颜溪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今日宴会,有件事臣女本不该提,但是不知陛下可还记得许给臣女的一个请求?若臣女治好了您的病,可以满足臣女一个愿望。” 皇帝点头,“寡人记得,你给寡人的药确实管用,这些日子寡人觉得精神焕发,甚至还比之前壮硕了不少,你说,想要什么寡人都许你。” 闻言,颜溪抿了抿唇,咬紧牙关磕了一个头:“民女想恢复自由身,与闽阳王和离。”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愣了一瞬,太后的表情也凝固了。 檀令云突然讥讽大笑:“合着方才闽阳王是在讨好闽阳王妃啊,没曾想闽阳王居然是皇家第一个被要求和离的王爷,哈哈哈!真是好一个笑话。” 檀南尧紧紧捏着拳头,走到殿中跪在颜溪身旁,“父皇,儿臣不同意和离!” 他转头凝视着颜溪,放柔了声音:“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气?以前是我不好,我都改!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颜溪没有看他,不卑不亢地看着皇帝,道:“陛下一言九鼎,说话还算数吗?” “颜溪!”檀南尧急了,拉着她的手,“我不同意!” 座上的皇帝尴尬地捋了捋胡子,本来由王妃提出和离就挺让皇家难堪的,檀南尧这个死脑筋还揪着不同意,檀南尧要是同意的话,大方洒脱一点,皇家的面子上还能好看点。 现在这个局面,皇帝都不知道该同意还是不同意了。 “砰”地一声! 太后重重拍了一下桌案,面带怒气盯着颜溪:“哀家虽然一直不在皇宫,但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哀家也一清二楚!哀家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与南尧的婚姻是皇帝赐婚,岂是你说和离就和离的!” 颜溪挺直了腰杆,对上老太太灼灼的目光,“臣女提出和离确实不妥,但是陛下答应过臣女,只要陛下允许,那臣女就不算以下犯上。”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太后睖着她,“合着你一早就算计好了要和南尧和离啊!” “是!”颜溪应得干脆利落。 太后将目光移到皇帝身上,“哀家今日回宫,陛下难不成就让哀家看这个?” “这……”皇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可能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对太后还是毕恭毕敬的,太后不高兴,他也多少有些发怵。 颜溪又追问了一遍:“陛下允诺臣女的,还算数吗?” 皇帝发愁啊! 这么多人呢,颜溪这相当于把皇帝放在架子上烤啊。 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话是他自己说的,也只能兑现了。 “好,寡人同意你与闽阳王和离!” “父皇!”檀南尧急得差点站起来。 颜溪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臣女叩谢陛下。” 她终于……自由了! “父皇。”檀问星这时突然站出来,跪在颜溪的另一边,“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扶额,“你又有什么事啊……?” “儿臣想求父皇赐婚,将阿溪许给儿臣,做儿臣的太子妃!” 闻言,全场炸了! 座下一直没敢说话的大臣和贵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算什么事啊?!” “难怪闽阳王妃要和离,原来是想当太子妃啊!” “颜将军的这个女儿可不简单啊,在闽阳王和太子爷两人之间周旋,她当真是想要什么要什么啊!” “就是就是!太不把皇家威严当回事了。” “砰”地一声! 太后将案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座下顿时鸦雀无声了。 “问星!”太后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这个丫头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吗?她好好的王妃不当,就是为了攀上东宫!你们之间的事哀家都一清二楚!哀家方才也是第一次见她,也不便将耳闻之事来断定一个人的人品,但是哀家现在相信了,果然无风不起浪,外面那么传她,都是有依据的!” “祖母……阿溪不是那样的,是孙儿自己……” “行了!哀家不想听你维护她。”太后狠狠地瞪向颜溪,“你自己说说,你处心积虑与南尧和离,是不是想嫁给问星当太子妃?!”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颜溪身上,她面色如常,气定神闲,须臾淡淡开口:“臣女无心儿女情长,也对王室贵族不感兴趣,今日臣女与闽阳王和离后,在此立誓,终身不再嫁!” 一语说罢,全场唏嘘不已。 檀问星、檀南尧和覆荆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这个样子,不像是说的气话。 颜溪直勾勾地盯着太后,问道:“这个回答,太后可满意?可放心?” “好!”太后吐出铿锵的声音,“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如若违背誓言。” “臣女如若违背誓言,悉听尊便!”颜溪说话的声音也不甘示弱。 一少一老,一来一回,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数十年间,敢这么和太后说话的,颜溪怕是第一个。 不少人再次看向颜溪的眼神,都不由得多了几分钦佩。 这个小女子是真的大胆啊。 大胆到大庭广众之下威逼皇帝准许和离,大胆到和太后字字相怼,甚至还敢把自己的未来堵在这里,确实是寻常女儿做不出来的。 陪同在太后身边的钟离看颜溪的眼神都变了许多,下意识勾起唇角。 果然,颜溪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有趣。 当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就此一锤定音时,太后突然提道:“问星不是想要个太子妃嘛,颜溪并不合适,哀家倒觉得另一个人非常合适。” 第105章 太后大怒 檀问星刚准备拒绝,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太后打断了。 “钟离,过来。”太后将钟离拉到身边,“钟离是草原郡主,性格也招人喜欢,论出身论性情,都和问星很是般配,况且之前问星还在马场救了钟离,这都是缘分啊。” 太后越说越高兴,拉着钟离笑得合不拢嘴。 钟离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谁料檀问星却说道:“祖母,孙儿今生只要阿溪一个人!” 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又凝固了,“她若不嫁你还不娶了?” “对!”檀问星应得干脆。 这一声“对”给所有人都吓了个够呛。 太后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可是太子!未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居然就死磕在一个女人这里,你拿邶国江山社稷当什么了?!” 一顿话说话,太后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皇帝连忙传召:“召棠神医!” “祖母……”檀问星担心不已。 “你别叫哀家!哀家真没想到,回宫第二天,你们就送给哀家这么多的惊喜啊!” 颜溪站起身,掏出一颗药丸,还没递过去,就被太后一手拍开了。 “你给的东西哀家吃不起!” 檀问星忙不迭将颜溪拉到身后,“祖母,这都是孙儿一厢情愿,与阿溪没有关系,阿溪的医术很厉害的,您先吃完药再发脾气也成啊。” “对啊祖母!”檀南尧也站出来维护颜溪,“太子爷往颜溪身边凑,又不是颜溪勾引他。” 说罢,檀南尧还不悦地白了檀问星一眼。 太后气紫了脸,指着他们二人,“看看你们兄弟二人,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心生嫌隙!真是不嫌丢人啊!今日给哀家举办的宴会,成了你们抢女人的擂台了是吗?!” 檀问星和檀南尧都不说话了。 肃晋王檀令云却得意得很,说着风凉话:“祖母别气了,太子爷居然都能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江山社稷和王室繁衍,倒不如让他做个逍遥王爷,这辈子娶一个也好两个也罢,谁也不会管他。” 太后狠狠睖了他一眼,“问星退位让贤给你这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废物吗?!” 檀令云一噎,抽了抽嘴角。 太后看向一旁的皇帝,“陛下不准备好好管家你的这些个儿子?” “这……”太后发了一通火,皇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寡人……” 不行!他是皇帝,不能在这么多大臣王室面前没了威严。 他轻咳一声:“寡人觉得太后所言极是,钟离郡主确实与太子般配得很,太子年过十七,也该立太子妃了。” “父皇!”檀问星急了,“儿臣……” “行了!”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再不发发威,都当他这个皇帝是摆设啊! “要么你娶钟离为太子妃,要么这个太子之位你也别坐了!” 此话一出,座下的大臣沸腾起来了,不少拥护檀问星的大臣高官站出来跪成一排,“陛下三思啊!” 皇帝咄咄逼人:“你自己选!” 檀问星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生来第一次落入了两难的抉择。 他拧身凝视着颜溪,久久说不出话来。 颜溪看得出他有多纠结,主动推开了他的手。 “阿溪……”檀问星紧紧抿着唇,要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感觉他都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颜溪紧了紧喉咙,只觉得喉中干涩得厉害。 檀问星紧紧盯着她,眸色渐红,“你问我我爱的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我爱现在的你,你说你不想与人共侍一夫,我把兰致休了,甚至我和她从来都没有过肌肤之亲,未来我也可以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愿意嫁给我吗?” 颜溪看着他真诚莹亮的目光,心下的闷鼓被敲响,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两人对视中,仿佛已经将对方的心意都看得明明白白,然而太后这时突然开口:“你可别忘了你刚才立的誓!终身不嫁!” 颜溪被太后的一句话惊醒了,这话是她自己说的…… 檀问星紧紧攥着她的手,拉着颜溪跪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儿臣不当太子了!阿溪立的誓,儿臣代她受罚!” 颜溪震惊地看着他,瞳孔闪烁个不停。 太后被他这句话气得晕了过去。 “太后!” “祖母!” “棠神医来了!” 棠练禾急忙上前,查看太后的情况。 颜溪想要过去查看,被棠练禾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棠练禾冷眼看着她,“你是嫌太后被你气得还不够吗?让开!” 棠练禾招呼宫人将太后抬到后殿。 一场热闹的宴会又一次在还没有开场就结束了。 檀问星拉着颜溪安抚了一会儿:“别担心,祖母身体一直很好,不会有事的,我得跟着去看看,你……” “你去,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找我。” “好。” 交代完这些,檀问星忙不迭跟进去了。 其他的宾客悉悉索索的差不多都散场了,颜城涣走到颜溪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溪,为父不想给你太多禁锢,也不想棒打鸳鸯,但是今日这情形,为父不得不提醒一句,王室之中厉害关系非常,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现在太后回宫,又对你有所误会,你与闽阳王和离了,若再与太子爷纠缠不清,反而会毁了你的声誉啊。” 颜溪甜甜一笑:“爹爹,女儿都明白,今夜过后,明天一早就会拨云见日了。” 颜城涣点了点头,“为父相信你,那为父就先回去了,明天等着你的消息。” “好。” 颜城涣要离开,颜夫人再留在这里就有些说不通了,但是兰致拽着她满脸着急,小声催促:“姨母,你答应我的,要向陛下提出让我入将军府族谱的事!” 颜夫人脸上的皱纹都快皱到一起了,安慰道:“今日怕是不妥了。” “为什么啊?!”兰致急了眼。 “致儿,你别慌,咱们先回将军府待上一段时日,等你被休的话头过去了,咱们再……” “我不!” 第106章 覆荆子表白 兰致哪里肯! 让她躲在屋里不出来见人,凭什么! “你答应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颜夫人也很是无奈,“致儿,你也看到了,今天的宴会不欢而散,太后身体有恙,况且阿溪和闽阳王还有太子爷的事情闹成这般,我再站出来提出这件事,今日宴会岂不成了将军府的专场了?陛下要是因此勃然大怒,你别说想进将军府族谱了,就怕是小命都没了!” 她一番话说完,兰致也冷静了下来,但是她心里还是不甘心。 好好的一个机会,都让颜溪给她搅黄了! 颜夫人多安抚了她几句:“咱们不急于一时,不是还可以让你姨父松口么,只要他松口了,咱也不是非要陛下开口才行啊。” “姨母,这不一样……” 兰致其实还有另一个算盘,那就是让皇帝亲口允许她入将军府族谱,那就相当于昭告天下她是将军府嫡女,那被檀问星休一事也能被压下去,甚至还能给她挣回几分面子。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时机错过了。 这些都是因为颜溪! 兰致心里对颜溪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算计,附在颜夫人耳边说道:“表姐这里估计脱不开身,咱们可以趁这个机会给姨父施压,只要姨父同意了,表姐再知道也晚了。” “这……”颜夫人有些犹豫了。 “姨母!机会难得,若是让表姐提前知道了,她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止的!” 兰致见颜夫人犹豫不决,又开始玩起那一套拿捏颜夫人的招数,假意哭泣:“同样都是你的女儿,我什么都没有,连表姐都不待见我,我现在又被太子爷休了,也没脸见人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好好!”颜夫人叹了口气,“就照你说的办。” 兰致雀跃地抱着颜夫人,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 殊不知,她们说的话都让在角落候着的明月风荷听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着痕迹地挪到颜溪身边。 颜溪听完,目光落在颜夫人和兰致携手离开的背影上,眉头越拧越紧。 “你们确定没有听错?” 明月放低了声音:“绝对没有听错,兰致亲口说的,奴婢也没有想到,夫人这般偏颇兰致,居然有隐情。” 颜溪死死盯着她们的背影,眸子里仿佛能射出火来一般。 合着兰致居然是颜夫人的私生女! 她之前有过这个猜测,但是想着颜城涣如此疼爱颜夫人,颜夫人不应该会背叛他的,现在好了,事实摆在眼前! 她爹爹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这件事! 颜溪越想越窝火,吩咐道:“咱们出宫,去将军府!” 风荷问道:“那太后这里?” “有棠练禾在,死不了,不需要我,我现在得去收拾收拾兰致了!” 说罢,她抬腿就准备离开,被突然出现的覆荆子拦住了,“你要出宫吗?我送你出去,你进宫没有带马车。” 颜溪略微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劳烦覆督主了。” 覆荆子莞尔一笑:“不是说好叫我阿匪的嘛。” 颜溪没说话,径直走在前面。 覆荆子自以为她是因为方才太后的事不高兴,也没有放在心上,紧紧跟在她身后。 待上了马车,蕉月出来将明月风荷拦住了,“二位姐姐还是步行,这辆马车只够颜溪姑娘和督主大人坐下。” 明月表现得格外激动,“覆公子要和小姐同乘一辆马车?!” 蕉月点了点头,“颜溪姑娘现在是自由身,我家督主与她同乘一辆没什么不可的。” 说话间,覆荆子紧跟在颜溪身后上了同一辆马车。 颜溪还有些诧异,“你……” 覆荆子噙着笑意:“就只准备了一辆马车,阿溪总不能让我走出去?”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她坐的是人家的马车。 一路上,颜溪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 覆荆子找些话题和她聊天:“阿溪可是还在为方才大殿上的事苦恼?我听宫中的人说,太后最是疼爱太子爷,其次就是闽阳王,主要是他们二人都是年少没了母亲,太后对他们格外照拂了些,今日两人为你争执,太后难免生气,你也别放在心上,反正以后你也不会再与王室有瓜葛了。” 颜溪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覆荆子继续说着:“不过方才太子爷提出不当太子的话时,确实让人大吃一惊,任哪个女子听了,都会动容的?” 颜溪还是没说话。 “阿溪呢?阿溪心动了吗?” 颜溪看着他,“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覆荆子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他若为了你与太后对抗,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颜溪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闻言,覆荆子蹙起眉头,“阿溪,你说过,待你和离后,你会做我的对食的。” “你记错了,我只说我会考虑,并没有答应你。” “阿溪……”覆荆子一时激动,拉住她的手,“你难道不同意?” 颜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他抓得太近,索性直接回答:“我既然已经在陛下和太后面前立誓再不嫁人,那就不用担心肃晋王和其他王爷把主意打到我和将军府身上,既如此,也没必要和覆督主对食。” 覆荆子满脸诧异地看着她,“所以你立誓根本不是一时兴起,是为了断了其他王爷借你拉拢将军府的念想,也顺便拒绝我是吗?” “是。”颜溪看着他,略带歉意,“覆督主一表人才,待我将你的病治好,你想要什么女人都不在话下,我不过是万千女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不值得覆督主挂念。” “颜溪!”覆荆子猝不及防拔高了声音,马车外的蕉月和明月风荷都激灵了一下。 “你让我等这么久,就给我这么一个答案?” “我答应给你治病,不会食言的。” “你觉得我让你与我对食是怕你不给我医治吗?!我的心意你看不明白吗?”覆荆子本就惨白的脸上,眼角上那一抹嫣红因为激动更加明显了,“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看明白?!” 第107章 颜溪回将军府发威 “覆督主不需要做什么。” “我不喜欢你这么称呼我!” 颜溪叹了口气:“我今天很累了,不要再逼我了……” 覆荆子看到了她眉眼间的疲惫之色,缓缓松开了捏着她手腕的手指,放柔了声音:“我不逼你,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颜溪没有搭话,微微阖着眼休憩。 覆荆子将一旁的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问道:“送你回神医府吗?” “去将军府,我还有最后一点事要处理。” “好。” 半个时辰后。 马车在将军府外停了下来。 颜溪下了马车领着明月风荷径直走进去了,覆荆子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心事,还很沉重,索性也跟了进去。 几人走过庭院,管家出来迎接,很诧异颜溪怎么回来了。 “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 “我爹爹呢?” “老爷他……”管家面色有异,吞吞吐吐,“老爷和夫人……” “兰致在这儿?” “兰致小姐也在……” 颜溪看他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越过他就往堂屋去了。 管家忙不迭跟上,“小姐,这么晚了要不您先回屋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呵!等明天再说我怕是就要多个妹妹了!” 几人刚来到堂屋外,就听见里面争吵的声音,其中最要属颜夫人的声音最大了。 “我就是想把致儿的名字写进族谱里,你有什么可为难的?让你多个女儿孝敬你不好吗?” “夫人……这不是写个名字的事呀……” “致儿从小就在将军府长大,和咱们的亲生女儿无异,她现在被太子爷休了,整个朝城都在看她的笑话,再怎么说致儿也叫了你十几年的‘姨父’,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夫人……”颜城涣的眉毛和胡子都快皱到一块了,说不出拒绝的话,那是因为深爱颜夫人,但是要他同意,他又犹豫不定。 兰致见两人推推搡搡一直没个结论,扑通一声跪在颜将军面前,梨花带雨。 “姨父,求您收留致儿!致儿无父无母,现如今又被太子爷休了,以后想嫁人都难于登天,我才十五岁,未来的日子那么长,我不想在流言蜚语和嫌弃中过活啊!求求您可怜可怜致儿,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和姨母!” 颜夫人跟着添柴加火:“致儿都这么求你了,你忍心吗?只是多一个女儿而已,你又不吃亏,何必……” “谁说不吃亏了!” 一道清越的声音打断了颜夫人的话,颜溪推门而入,冷眼扫了一下颜夫人和兰致。 颜夫人和兰致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慌之色,显然没有想到颜溪会来。 “阿溪……”颜夫人讪讪一笑,“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 颜溪挑眉冷笑:“我回我自己家有问题吗?” 颜溪将目光移到兰致身上,轻嗤了一声:“我要是再不来,还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野种要当我妹妹呢!” 此话一出,颜夫人面色一变,不确定地看着颜溪的表情,“阿溪怎么能这么说你表妹呢?!” “表妹?”颜溪笑了,“是不是我表妹颜夫人最清楚,今夜我来了,就是来告诉你们,要让兰致进将军府的族谱,除非我死了!” 颜夫人紧紧蹙着眉头,拿出一家之母的架子,“整个将军府是你爹和你娘我做主,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这些!” 颜溪懒得和她多费口舌,走到颜城涣身边,换了一副温柔的态度:“爹爹,您说,我有没有资格?” 颜城涣负手而立,说话的声音也铿锵有力:“阿溪是我将军府唯一的后人,自然有说话的资格。” “老爷!”颜夫人急了,合着有颜溪在,他就能理所应当地拒绝让兰致进将军府! “反正你今天必须同意把致儿的名字写进族谱里!” “夫人……”颜城涣长叹了口气,真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执着这个。 颜溪轻轻拍了拍颜城涣的手背,递给他一个“剩下的都交给我”的眼神。 颜溪站在兰致面前,冷笑:“表妹应该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的名字真进了将军府的族谱,那那一天一定是你的祭日。” 闻言,兰致脸色一白,她看颜溪的表情不像是吓唬她的。 颜夫人站出来维护兰致:“颜溪!你看看你现在,居然还敢用这种恶毒的话威胁人了!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颜溪冷眸瞥了她一眼:“颜夫人别总拿一副长辈的姿态来教训我,我有我爹教,我爹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教育我?” “颜溪!”颜夫人气红了眼,“我是你娘!” “好啊!你说你是我娘,那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将军府的嫡女只能有一个,你要想把兰致拉进来,那你就把我的名字踢出去!我倒要看看,在你的心里,到底谁才是你女儿!” “你……!”颜夫人被她这句话给震住了,抚摸着胸口避开她这个话题,只道,“我从来没想到,你能讨厌致儿到这种地步……为娘也是为了让你多个姐妹,有个依靠啊……” “我不需要!”颜溪半点不让步,“颜夫人自己选!” 颜夫人没敢正面回答她,将矛盾移到颜城涣身上,拉着他就是一顿捶打。 “你个没良心的!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也给你生了一个女儿,现在不过是想让我姐姐的遗孤能有个依靠,你都不愿意!我百年之后还怎么有脸见长姐啊!我不如死了算了!” 兰致也跟着演戏,抱着颜夫人的大腿,“姨母,不怪你,是致儿福薄。” 颜城涣被她摇得心烦意乱,又不能发脾气,只能唉声叹气。 谁料这时,颜溪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兰致抓了起来,从角落抽出一把长剑,压在她的脖子上。 兰致被吓得瞪大了眼睛,都忘了哭了。 “颜溪!”颜夫人想要冲过来阻止,被明月风荷拦住了。 颜溪冷笑:“既然颜夫人久久下了不决定,那我不如帮你一把,你若执意要兰致当将军府的嫡女也成,今夜我就送她归西!” 第108章 颜溪要杀兰致 “不要!”颜夫人被颜溪的举动吓到了,“阿溪,有话好好说,致儿可是你的表妹……况且,你杀了致儿你也是会背上一条人命的!” 颜溪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会怕杀一个人?以往我发病的时候,你应该也没少见我杀人,杀她一个不多,我无所谓啊。” “别!”颜夫人狠狠拽了拽一旁的颜城涣,“你快说说话啊!” “你不用为难我爹爹,今日之举我一人承担,就算我爹爹为兰致求情,但凡她还要入将军府的族谱,我一样要了她的命!” 说话间,颜溪将剑锋贴上兰致脖子上的皮肉,冰凉的触感吓得兰致大哭了出来:“不要!姨母,救我啊!我不要死!” 颜夫人急得脸色煞白,拔出颜城涣腰上的佩剑就放在自己脖子上,给颜城涣吓坏了,“夫人!” “颜溪若是敢伤害致儿,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夫人啊!”颜城涣急得跺脚,“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啊!阿溪才是你的女儿,就算你答应你姐姐要照顾兰致,也不用和阿溪闹成仇人这般呀!阿溪可是你我的亲生女儿!” 颜夫人当然知道这些,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兰致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不能看着兰致有生命危险! 颜溪看着她的举动面不改色,心下反而想笑,淡淡道:“颜夫人想要寻死是?好啊!那我就送兰致下去陪你,免得黄泉路上孤单!” “不要!啊!”兰致惊叫一声。 颜溪手中的剑锋微微刺进了她的皮肉,流出了一道血,但是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颜溪就是要让颜夫人和兰致看清楚,她说的话从来不是唬人的! “姨母!”兰致被吓得五官乱飞,声音都劈了,“我不要死!我不当将军府嫡女了,我也不进将军府族谱了!我不想死!” 颜夫人本以为她以命相博,能吓住颜溪,谁料现在的颜溪居然全然不顾她们之间的母女之情,是真要兰致的命啊! 颜夫人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剑放下了,吐出沙哑得不行的声音:“好……致儿不和你争了,都是你的,你满意了吗?” 颜溪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心里波澜不惊,缓缓放下手中的剑。 兰致脱离禁锢,一下子就冲进了颜夫人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颜溪又提醒了一遍:“二位可记住方才说的话,要是再敢惦记将军府的族谱,今日的情形还会再来一遍。” 颜夫人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我可是你娘啊!” “如果可以……”颜溪紧了紧咽喉,咽下了酸涩,“我宁愿我不是你的女儿,你要怪我也好,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不会后悔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当你站在兰致那一边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我娘了。” 颜夫人红了红眼,从来没想到她和颜溪会闹到现在这般,心里苦涩异常。 但是天底下哪儿有完全平衡的秤,只是她心里这杆偏得厉害了些。 都已经这么偏了,还能怎么矫正啊…… 颜城涣吩咐管家将颜夫人和兰致带回屋里休息,他留下来和颜溪说了一会儿话。 “阿溪啊……”他的声音也很是疲惫,“为父知道从小你娘就偏心兰致,你心里积怨已久,但是为父不希望,你和你娘成仇人啊……然而为父,却毫无办法……” “爹爹!”颜溪忍住眸中的酸痛,看着他说道,“女儿知道,您很爱我娘,爱到不忍心伤害她,甚至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请求,所以今日这个坏人,我必须来做。” “为父知道……为父在战场上杀敌从不手软,唯独在你娘这里,为父实在是……” “女儿都明白。”颜溪上前抱着他。 她本想说出兰致和颜夫人真实的关系,但是她爹爹若是真知道了,她不敢相信他会变成怎样…… 这件事不急,得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爹爹,您早些休息,今日也累了。” “好。”颜城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阿溪不如今晚就留在这里,你的房间还是原样。” 颜溪乖巧地点了点头。 待颜城涣离开,颜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疲惫得厉害。 一直等在外面的覆荆子,将方才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颜溪走出来看见他在这儿,有些疑惑:“你怎么没走啊?” 覆荆子微微一笑:“担心你,看来你不需要我担心,你想做什么都做得干脆利落。” 颜溪自嘲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颜溪抬起眸子,看着他,缓缓走过去。 黑夜遮住了她眸中那一股怪异的情绪,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一下。” 覆荆子挑了挑眉,“你说。” “我想借你东厂的几个杀手,明日找机会把兰致杀了,伪造成她自杀的假象。” 闻言,覆荆子并没有很惊讶,但是还是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阿溪,你还真是让我惊喜啊。” “你是觉得我残忍又冷血么?” 他摇了摇头,放低了身子平视她的眼睛,含笑道:“我很喜欢这样的你,够狠够辣。” 颜溪轻笑:“多谢你的欣赏了,那杀手的事……” “包在我身上。” “今夜夜色也晚了,将军府不便留你,我就不送了。” 覆荆子“啧”了一声:“真是无情的女人,好,那我先回去了,明日等我的消息。” “好。” 颜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大门关闭的那一刻,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残月,呢喃着:“我不想破坏我爹爹的爱情,有些事,也许让他们自己坦诚布公会更好一些,至于兰致……” 只要有这个人在,就会有不断的麻烦,倒不如早点消失的好。 “小姐。”明月风荷走过来,风荷说道,“我们把管家拦下了,小姐是现在去问他么?” 颜溪点了点头,“有些事确实需要找他了解清楚,我爹娘的事,他应该是最了解的。” 第109章 颜夫人夜送兰致出城 明月风荷跟着颜溪来到小院子亭子处。 管家手足无措地来回踱步,看见颜溪走来,忙不迭垂下头。 “小姐……” 经方才颜溪在堂屋和颜夫人兰致的对峙,管家再见她莫名发怵得厉害。 颜溪莞尔一笑:“管家伯伯不必如此拘谨,我就是有点小事需要问您,咱们坐着聊。” 颜溪坐下后,管家擦了擦汗才坐下,“小姐要想问什么?” “不急。”颜溪递给管家一盒药,“我记得管家伯伯骨质不太好,这个药您拿着吃,能缓解疼痛。” 管家低头哈腰接过来,“多谢小姐还关心我这把老骨头啊。” 颜溪微微一笑:“您照顾我爹爹大半辈子了,在我心里,您是我很尊敬的一个长辈。” 管家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叹了一口气:“照顾老爷,是我的福气,想当初要不是老爷把我从战乱中捡了回来,我怕是早就死了。” “我爹爹常年在外征战,府中能有管家伯伯打理,他也能放心些。”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聊着聊着,管家也放松了下来。 颜溪顺势问道:“管家伯伯,我爹年轻时就常年在外,是怎么和我娘认识的啊?” “这个呀……”管家长长叹了一口气,“夫人也是书名门第出身,和老爷也算是门当户对,他们二人的姻缘也是一个巧合,老爷回城在人群中瞥了夫人一眼,一见钟情,但是当时夫人已经有婚约了,是一个中榜的状元。” “有婚约了?那他们为什么没成呢?”颜溪疑惑。 “嗐!本来老爷都打算这辈子就单相思了,谁料那个状元借老爷对夫人的感情,偷取了老爷手里的敌国资料,拿着这些偷来的东西投靠敌国换了个大官当!老爷还因此被杖责了五十大棍,差点在那次被打残废了!” 管家说到这里,义愤填膺,继续说着:“夫人因为对老爷心中有愧,加之那个状元跑了,想留在老爷身边照顾他,老爷不忍心让夫人受人唾骂,遂求先帝赐婚,这才成了这段姻缘。” 一段故事说完,颜溪有了一个猜测,问:“那个状元现在还活着?” “肯定活着!只是估计改姓换名了,在敌国吃着山珍海味呢!” “管家伯伯,那个敌国是……” “上赫国,他们国家坐镇一个战神,不然老爷早打过去杀了那个龟孙子了!” 颜溪点了点头,“谢谢管家伯伯陪我聊这么多,天色这么晚了,您早些休息,药别忘了吃了,要是有哪里不舒服,随时来神医府找我。” “好嘞!”管家一改方才对她的恐惧之色,现在满脸都是和蔼的笑意,“小姐现在这般厉害了,老爷也能放心,那我回屋了,小姐也早点休息。” “好。” 待他离开后,颜溪紧紧拧着眉头。 风荷小声问道:“小姐怀疑兰致是那个状元和夫人生的?” “不用怀疑,大概率就是了,你们买通点驿站的消息,我要知道前后十五年间,有没有从上赫国出来的人进过朝城。” “是。” 这一夜,颜溪睡着的后半夜,将军府里有了别的动作。 颜夫人安排马车,要将兰致送出去。 “娘!”兰致有些不明所以,还有些慌乱,“你不要我了吗?” 颜夫人抱了抱她,“傻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为了保命,你听话,拿着娘的这封信去上赫国!” “娘,我都不和颜溪抢了,她难道胆子大到还敢杀我?” “现在不是阿溪敢不敢的事,现在是阿溪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方才她一来说的那句你是不是她的表妹我心里应该很清楚,还够不够明显吗?!” “不可能……”兰致不相信,“她还没有那么聪明!” “等她真发现就晚了!你姨父要是知道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一说,兰致有些心虚了,“娘……那我……” “赶快去上赫国找你亲生父亲!好在我之前和他有通过一封信,如若你不能待在邶国了,他就接你去上赫国,这封信他一看便知道是你。” “好……”兰致只能妥协了。 颜夫人目送着马车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黑夜的屋顶上,一道诡谲的身影悄悄地跟了过去。 直到马车驶出朝城,那道黑影拔出长剑,一跃而下朝着马车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 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几个护卫,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瞄了一眼护卫的穿着,是上赫国的服饰,看来有人在城外接应兰致的马车。 黑衣人与几个护卫斗得不分伯仲。 这些人只是普通的护卫,论一人的功力肯定是不及黑衣人的,但是几个人一起上,黑衣人还是有些吃力,最后只能撤身而退,消失在黑暗里。 与此同时。 东厂的某间屋子里,明灯久久未灭。 席匪欢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盯着烛火,像是在等什么人。 须臾,房门被敲响,是蕉月的声音:“匪座!” “进来。” 蕉月推门而入,小心将门掩上,一只手捂着手臂,像是受伤了。 席匪欢眯了眯眸,“让你去杀一个人,怎么自己还受伤了?” “匪座,这正是属下要说的,属下本想潜入将军府将兰致吊死,但是没想到后半夜颜夫人安排了马车送她出城,属下想着待她出城了动手,谁料城外有上赫国的护卫接应,属下一人不敌数人,这才受伤了。” “上赫国?”席匪欢摩挲玉佩的手指顿了一下,“这么说,兰致和颜夫人与上赫国的人有联络……” “属下觉得八九不离十。” “你先去处理伤口,明日去将军府给阿溪递个信儿。” “是!” …… 翌日。 颜溪醒来的时候,明月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小姐!兰致离开邶国了!” 颜溪还没有清醒的眸子满是疑惑,“怎么离开的?” “夫人昨夜安排马车送出去的。” 话音刚落,风荷也进来了,“小姐,覆督主让蕉月来送信,兰致没死成,昨夜城外有上赫国的人来接应她,奴婢已经买通驿站的人跟着了,应该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状元。” 第110章 从前没有得到过,现在也不稀罕 颜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兰致一直在将军府生活了十多年,颜夫人一直与她以姨侄的身份相处,说明在那一段时间,颜夫人和那个状元是没有联系的。 现在突然又将兰致送到上赫国,想必他们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再次有了联络。 颜溪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颜夫人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仗着颜城涣疼爱她,居然还敢和她的老相好给颜城涣戴绿帽子! 颜溪胸口的气还没消,这时颜夫人身边的嬷嬷进来了,规规矩矩地朝颜溪施了一个礼,“小姐,夫人让我来请你去堂屋用早饭。” “呵!”颜溪冷嗤,“我知道了。” 明月风荷帮颜溪梳理了一番,她才悠悠往堂屋去了。 一进屋就瞧见颜夫人与颜城涣说说笑笑的样子,颜夫人还帮他盛了一碗粥,关切道:“你肠胃不好,喝点清淡的。” 他们这副恩爱的场面,让颜溪恍然怀疑昨天晚上争执不下的两人是她的错觉了。 “阿溪!快过来吃早餐了。”颜夫人笑着招呼她。 颜溪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下了。 颜城涣也满脸笑意,“阿溪,这些都是你娘亲一大早起来为你准备的,还有你喜欢吃的芙蓉糕。” 颜溪什么话也没说,浅浅喝了一口粥。 颜夫人悉心问道:“阿溪都好久没吃过为娘做的早餐了,味道怎么样?喜欢吗?” “不喜欢。”颜溪回得毫不客气。 颜夫人面色有些窘迫,脸上的笑意都尴尬了许多。 颜城涣出来打圆场:“阿溪,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你娘已经把兰致送回老家了,你娘这一夜也想了很多,这些年确实在你和兰致的成长上亏欠了你许多,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你娘会好好弥补你的。” 颜溪只冷冷抬起眼,看着颜夫人,“一个谎话就得用无数个慌去补窟窿,我爹爹心眼儿实在,你说什么他都信,但是我不是,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弥补的,从前没有得到过,现在也不稀罕。” “阿溪……”颜夫人表情略微有些痛苦,看得出来她的愧疚是真心的,可惜颜溪已经不在乎了。 “阿溪,以前是为娘做得不对,为娘已经送致儿回老家了,以后为娘会好好疼你的。” “不需要!”颜溪放下筷子站起身,“有些话我不说是不想我爹爹受伤,你和我爹爹是夫妻,如若你敢伤我爹爹的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颜夫人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眸色悲痛。 颜溪临了补了一句:“既然兰致已经走了,我希望她以后就不要再出现了,颜夫人明白我的意思?” 说罢,她拧身就离开了将军府。 颜夫人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眸中逐渐泛起泪花,到底颜溪也是她亲生的,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她送兰致离开邶国一是为了保护兰致,二是为了守住秘密。 颜城涣对她的爱意这些年她都知道,她不想破坏自己现在幸福的家庭,也想找机会缝补一下和颜溪之间的裂痕。 如此一来,送兰致离开是最好的打算。 颜城涣见她难过,安抚道:“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 颜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都是我咎由自取……” “唉!别这么说,阿溪是个好孩子,但是她也有她的脾气,咱们不急一时。” …… 颜溪回神医府的马车上,一直心事重重。 她不知道她瞒着颜城涣这样对不对,但是她看得出来,颜城涣对颜夫人的爱和深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厚。 方才他脸上的笑容和幸福,让她实在不忍心破坏。 只要颜夫人不再与上赫国的老相好来往,那她便暂且守住这个秘密。 至于兰致,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不出现在邶国,那她也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想清楚这些,颜溪彻底松懈地长舒了一口气。 马车外传来路人讨论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咱们国家要与草原联姻,钟离郡主要嫁给太子爷了!” “我也是今早才听说,从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应该错不了。” 颜溪猛地掀开马车的窗帘,朝风荷问道:“他们说的这件事是真的?” 风荷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听闻昨晚太子爷在宫中陪了太后一夜,今天天一亮宫中就送出来消息,太子爷同意娶钟离郡主为太子妃了……” 闻言,颜溪微微蹙眉,心口莫名有些堵得慌,但是很快又自嘲一笑:“是我自己放弃的,有什么可难受的……” “小姐。”风荷担心地看着她,“您和太子爷。” “只是医患关系。”颜溪敛下眸中异样的情绪,不再说话了。 马车停在了神医府外。 颜溪刚下马车,胥大爷就出来,“神医姑娘,东宫的文探花来了。” 颜溪只淡淡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文渐生像是等候多时,朝颜溪拱了拱手,“颜溪姑娘昨夜没睡好吗?脸色不太好看啊。” “确实没怎么睡好,文探花来有什么事吗?” “我是奉太子爷之命来给颜溪姑娘送个消息的,太子爷以后不会再来神医府叨扰颜溪姑娘给他诊治了,以后太子爷的体寒之症,还是由太医院的棠神医医治。” 颜溪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有丝毫诧异。 “我知道了,那就祝太子爷早些康复。” 文渐生微微点头,目光浅浅从风荷身上掠过,便离开了。 明月这时突然说道:“小姐,太子爷这是要和您划清界限吗?” 颜溪笑了笑,笑得苍白:“划清界限也挺好的,以后各自安好,再不纠缠。” 明月风荷面面相觑,她们都看出来了她家小姐脸上的感伤,但是有情人并不是真的能终成眷属的。 他们都有各自的为难。 …… 东宫。 文渐生将去神医府的事都转述给了檀问星。 檀问星只问了一句:“她就没说别的吗?” 文渐生摇了摇头:“颜溪姑娘很冷静,好像并不意外,太子爷真的能做到一刀两断吗?” 第111章 陷入爱情的男人就是盲目 檀问星望着窗外,良久没有说话。 他不回答,文渐生也知道,以他的脾气,让他放弃根本不可能,只不过现在太后以命威胁他,他也无可奈何。 文渐生道:“不过昨夜宴会上,你说出不当太子的话确实吓到了大家,太后更是会认为是颜溪姑娘耽误了你的前程,如此一来颜溪姑娘在太后这里怕是不会留下好印象了。” 檀问星微微蹙眉,眸色暗淡,“是孤冲动了,当时只想和阿溪在一起,没想过这些。” 文渐生“啧啧”了两声:“果然陷入爱情的男人就是盲目的。” “行了,有空在这里八卦孤,倒不如多花点心思进朝廷文官之列,你打算就在孤这里白吃白喝不干活?” 文渐生笑了笑:“哪儿有白吃白喝嘛,我这不是已经找到了可以升官发财的道了嘛。” “什么道?” “我这几日去神医府帮你取药,发现了一件事,颜溪姑娘收留了一对爷孙,那个叫阿胥的是十几年前被伍斋试药荼毒的可怜人,现在城外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人,只是被伍斋的人堵在了外面,虽然陛下知道此事,但是这件事就缺一个爆发口,一旦民众爆发进城,陛下就算再无心国事,也不敢继续捂嘴了,毕竟水可载舟,也可覆舟。” 檀问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将伍斋暗地里的腌臜全部摆出来,百姓一旦将这件事闹大,以我父皇的性格,肯定会革掉伍斋东厂大批管理朝城的职权。” “对!”文渐生得意一笑,“就算陛下想包庇伍斋,众目睽睽之下,百姓就在那儿,陛下也不得不让伍斋把职权让出来,这个时候我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这件事你自己计划,别搞太臭就行。” 闻言,文渐生瘪了瘪嘴:“你不帮我啊?” “东宫的人你不能用,要是让孤父皇知道这件事还和东宫有关系,你觉得你还能成?血燕卫的人随便你用,但是别暴露了,东厂手里可还有绞杀血燕卫的旨意。” 文渐生自信地打了一个响指:“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得轰轰烈烈的!” “太子爷。”侍女进来禀报,“钟离郡主来了。” 檀问星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问道:“她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望太子爷的。”一道女声响起。 陈襄拉着不情不愿的钟离进来,陈襄谄媚道:“以后郡主就是东宫的太子妃了,太后娘娘让郡主多来东宫和太子爷说说话。” 檀问星瞥了她一眼,他对这个陈襄的印象可不好,这个女人没少给颜溪不痛快。 “她来孤理解,你来干什么?” 陈襄一嗫,赔笑道:“民女是郡主好姐妹,自然陪她。” “是觉得孤的东宫没有侍女吗?需要你来陪?” “这……我……” 檀问星冷笑:“真当孤的东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来的?!” 陈襄怯怯地躲在钟离身后,没了方才的眉飞色舞。 钟离面上的表情也看得出来,她八成也是被陈襄拽来的,“太子爷,多有叨扰,我们这就走。” 说罢,她拉着陈襄就往外走,放低了声音:“你非要拉着我来,现在好了,被人家给脸色了!” “我也是为郡主着想……”陈襄这个时候还不忘提一嘴颜溪,“郡主,你想想啊,昨夜宴会上太子爷为了颜溪那个狐狸精居然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您要是不多在太子爷面前露露脸,颜溪会抢走你的太子妃之位的!” “行了!”提到这个话题钟离就一脸不耐烦。 这一路上陈襄句句不离“太子妃”,每说一句都要带上颜溪,本来她就对嫁给檀问星没什么好心情,就参加一个宴会,终身大事就被人给定了。 虽然那人是她敬重的太后,但是她还是心里不痛快。 今天一早上又被陈襄拉到东宫来,钟离的心情更郁闷了,陈襄这高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当太子妃了呢。 陈襄见她脸色不太好,装起了可怜:“我都是为了郡主好,郡主不会嫌我烦了?” 钟离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怎么就确定这是为了我好?” “当太子妃当然好了!以后可就是皇后了!” “呵!我可不想当什么皇后,没了自由不说,还要和一群女人共享一个男人,我不乐意!”钟离奇怪地瞄了陈襄一眼,“你今天非要来东宫怕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看人家文探花。” 闻言,陈襄脸色一红,“哪儿有……” “可太明显了!对着太子爷说话,眼睛都快飞到文探花身上了!” 陈襄扭扭捏捏的,抿唇偷笑,但是一想到每天她爹都在催促她接近肃晋王,她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蓦地!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钟离。 她有一个可以彻底让钟离厌恶颜溪的办法,还能让她自己不嫁给肃晋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一发不可收拾,心脏紧张又刺激地砰砰直跳。 陈襄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我看郡主心情不太好,不如咱们约个时间去天下第一楼,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朝城,很是壮观,饭菜也可口,我让他们大厨做几道草原的菜给你尝尝。” 闻言,钟离暗淡的眸色一亮,咧嘴笑了:“好啊,早就听闻天下第一楼的大名了,我自从来了邶国还没有去看过呢,不如今晚就去?!” 陈襄转了转眼珠子,陈太师给她的肃晋王行程单上,他今夜好像就会去天下第一楼,确实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机会! “好啊!”陈襄答应得爽快,“咱们就今晚去。” 陈襄送钟离回宫后,回到太师府就马不停蹄地吩咐婢女:“我用钟离的字迹写一封信,你送到神医府,就说你是钟离郡主派来了,约颜溪今夜去天下第一楼。” “是。”婢女应答后拿了信件就出府了。 陈襄久久没有平静下来,拍着胸口大口吐气,自言自语:“郡主,这可就怪不得我了,你既然这么不愿意当太子妃,不如代我嫁给肃晋王好了。” 第112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与此同时。 神医府。 “小姐!”颜溪正在接诊,明月跑了进来,“钟离郡主让人送了封信来。” 颜溪给病人开完药,接过信看了看,面露疑惑:“约我去天下第一楼?” “钟离郡主为什么突然约你啊?难不成因为她以后要嫁给太子爷,来给小姐下马威?” 颜溪摇了摇头,将信收了起来,“我虽然和她不熟,但是她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而且,如果她真有事找我,没必要大费周章约我去天下第一楼。” 一旁的风荷也觉得奇怪:“钟离郡主这人性情直爽,上次来神医府送礼感谢小姐就是想不欠人情,现在没理由会约小姐去天下第一楼,约会的理由也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小叙’。” “风荷说的没错。”颜溪朝明月问道,“送信来的婢女你有留意吗?钟离一直住在宫中,若真派婢女来送信,应该会是宫女才对。” 明月仔细想了想,猛然有了一点印象,“我记得那个婢女的穿着不像是宫中的人。” 颜溪轻笑:“看来有人想给我下套。” 此话一出,明月有些着急了:“那小姐万万不能去!” “不,得去,我与钟离素来没有交情,若对方对我不利,不应该冒充钟离给我写信,那就只有另外一个可能,那个人的目标应该是钟离,至于要对她做什么还不清楚,那个人就是想引我去,然后把陷害钟离的罪名盖在我头上。” 明月风荷一惊,颜溪继续说道:“所以天下第一楼必须去,钟离这个人值得结交,今夜没准是我可以和她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机会。” “小姐需要我们做什么吗?”风荷问。 “你们便衣跟在我十五米以内的范围,别让人发现了,暗处有什么动作,不必等我知会,你们自行判断是否动手。” “是!”明月风荷异口同声。 “神医姑娘!”瘦瘦小小的闻典跑进来禀报,“将军府的夫人来了,胥大爷正在带她过来,让奴才提前进来知会您。” 闻言,颜溪蹙紧眉头,“她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胥大爷领着颜夫人和她身边伺候的嬷嬷走进来。 胥大爷说道:“神医姑娘,您的母亲要来见您,我也不便阻拦。” “我知道了,胥大爷去忙,闻典留下来就行了。” “好嘞!” 颜夫人招呼着嬷嬷把菜篮子里面做好的糕点和鱼肉拿出来,“阿溪,为娘看神医府进进出出都是病人,怕你忙着没空吃午饭,为娘给你做好了,你吃点,要是不合胃口,明日我再换些花样。” 颜溪略微扫了一眼丰盛的饭菜,不以为意:“颜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上一次来看望我就是为了兰致,这一次难不成还是为了她?” 颜夫人面色略显尴尬,“阿溪,致儿已经回老家了,咱们母女也好好的,好吗?” 嬷嬷出来附和:“小姐,这些饭菜夫人准备了好久,菜都是自己洗的,亲力亲为,就怕将军府的厨子做出来您不喜欢吃,夫人烧热水都把手指烫了几个泡,您就赏脸吃几口。” “不必了!”颜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这里还很忙,没空和二位闲聊,小典子送她们离开。” “阿溪……”颜夫人很是悲痛。 闻典缩头缩脑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颜溪坐下来继续给后面排队的病人就诊。 颜夫人不便打扰她,让嬷嬷把饭菜收起来,“阿溪,你先忙着,忙完了为娘给你热一下再吃。” 颜溪没有搭理她。 风荷上前接过饭盒:“夫人要不去厢房休息,这里病人多,多有不便。” “好。” 风荷领着颜夫人往厢房的方向去,颜夫人一步三回头看着颜溪,然而颜溪一个眼风都没有给她。 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的时候,颜溪这才抬眸望了一眼那个方向,心里只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典子。”颜溪吩咐他,“帮我准备药材。” 闻典正准备上前,被明月一把推开了,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明月厌恶地白了他一眼:“小姐,这小太监东厂来的,小心他做手脚,奴婢帮你准备药材。” 颜溪正准备说她什么,注意力就被就诊的病人吸引了过去。 闻典低着头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老老实实地站在颜溪身后。 “喂!”明月呵斥了他一声,“少在这里装可怜博取小姐的同情,你要站出去站着!” 闻典继续低着头,怯怯地挪动着步子往外面去了,偷偷用手指擦了擦眼泪。 颜溪的目光追随他的背影,批评了明月几句:“他就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别那么凶。” “小姐,他是伍斋的人,这些日子我都盯紧了他,他要是敢和东厂有联系,我一定杀了他!” 颜溪叹了口气,也知道明月是为了她着想,吩咐道:“把闻典叫进来,我有点事问他。” “哦……”明月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出去把闻典叫了进来。 颜溪就诊完最后一个病人,把闻典拉到跟前儿来,微微一笑:“小典子,这段时间在神医府住得还好吗?” 闻典睁着圆圆的眼睛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慌忙低了下去,点了点头。 颜溪继续道:“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我,别一个人憋着,在神医府呢,你有吃有喝有住还有的用,但是也要干活儿哦。” 闻典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 颜溪摸了摸他的头,确实还是个孩子,就是胆子小了些,之前敢为了他的老母亲背叛伍斋,想必是用光了他的胆子了。 “小典子,这几日我都有些忙,忘了问你了,你母亲现在在哪儿?不如接进府来,一来方便你照顾,二来我也可以给你母亲医治。” 闻言,闻典晶莹的眸子瞬间亮了一下,破天荒地说了一句话,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气。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颜溪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你在我府上干活,我帮你母亲治病,给你们吃住,这些都是你的劳动换来的。” 第113章 檀南尧求复合 闻言,闻典喜笑颜开,这会儿脸上的神情和颜色才像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的模样。 他跪在地上给颜溪磕了三个头:“谢谢神医姑娘!” “起来。”颜溪将他拉起来,“一会儿让风荷陪同你一起去接你母亲,府上的房间多的是,你自己挑一个你满意的给你和你母亲一同居住。” 闻典眸中泛起泪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神医姑娘待奴才这么好,奴才这辈子都忠臣于您!” 颜溪笑着摸了摸他圆圆的脸,“好了,不哭了,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哭包,上次在东宫你都哭湿了我一条裙子。” 闻典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你去找风荷。”颜溪说道。 “好嘞!奴才这就去!” 闻典乐滋滋、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一旁的明月丧着一张脸,“小姐,你这是养虎为患。” 颜溪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脸无奈:“有点警惕心是好,但是行为别太过了,不管伍斋将闻典送给我是何目的,他终究也只是个孩子,你盯着他不要让东厂的人暗地里找上来就行,不必在他面前这般疾言厉色。” 明月不乐意地瘪起嘴:“奴婢就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就算这个小太监胆子小不敢行背主之事,要是伍斋威胁于他,以他这胆小怕事的样子,多半还是会背叛小姐。” 颜溪摇了摇头,望着外面闻典雀跃离开的背影,“与其时时刻刻提防,倒不如用真心换真心,以后闻典我就交给风荷带了,你就少在他面前发脾气了。” 明月呐呐地点了点头。 “神医姑娘!”阿胥跑进来禀报,“闽阳王来了,非要进来见您。” 颜溪蹙起眉头,今天的不速之客真是多啊…… “我不见!” “爷爷安排了护院关着大门,但是闽阳王不走,现在府外面围来了好多百姓。” 明月嫌弃地臭了一下脸,“小姐,这闽阳王何时脸皮这么厚了?” 颜溪冷嗤:“他和茯苓公主一心想要拉拢将军府,现在我又与他和离,他们当然不甘心。” “那现在怎么办呀?” “别搭理他就行,他要不嫌丢人,我无所谓。” 一个时辰后。 阿胥又进来禀报:“神医姑娘!闽阳王让人在外面敲锣打鼓的,整条街都堵上了!” “随他便。”颜溪不甚在意地说了这么一句,继续写手中的病例。 半个时辰后。 阿胥喘着粗气又跑了进来:“神医姑娘!闽阳王现在在外面念诗,诗中之意像是求复合。” “随他便。”颜溪冷漠地吐出三个字,头都没抬一下。 明月走过去小声问阿胥:“闽阳王一直没离开?” “没离开,外面艳阳高照,也不嫌晒嫌热,在外面又是敲锣打鼓又是念诗的,一个王爷行这般事,确实有伤风雅。” “走!我和你出去看看热闹。” 明月跟着阿胥出去了。 不到一刻钟。 明月跑了回来:“小姐!出大事了!闽阳王上了对面的高楼,扬言小姐再不出去见他,他就跳下去!” 闻言,颜溪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明月领着颜溪来到府门口。 胥大爷和阿胥满脸慌乱,胥大爷上前道:“神医姑娘,您快看看,闽阳王要寻死啊!” 颜溪抬头望着现在对面房顶上的檀南尧,他身上穿着写满了求和诗的衣服,未冠发髻,素色的打扮和平常大相径庭。 檀南尧见她出来,面色一喜:“颜溪,你终于出来见我了!” 颜溪紧紧拧着眉头,神色不虞,大声呵斥:“你发什么疯?!” “我就是想见你,想和你道歉,颜溪,你原谅我好不好!让我罚跪也好!受刑赎罪也罢!只要你原谅我,从我身上剥一层皮我都无怨无悔!”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沸腾了。 “闽阳王真是深情啊!好好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了求王妃原谅,都能如此卑微啊。” “说的极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闽阳王都这么低三下四的了,闽阳王妃给个台阶下万事大吉嘛!” “是啊是啊!”人群中有人起哄,“闽阳王妃,你就原谅闽阳王,能有如此低三下四不顾自己的尊严的男子来祈求你,人间罕见了!” “对啊!闽阳王妃就原谅闽阳王。” 颜溪面不改色,像是没听见人群中的劝和一般。 想要道德绑架她,痴心妄想! 颜溪冷冷看着站在高楼的檀南尧,“你不是要我原谅你吗?好啊,你从上面跳下来,要是没死,我就原谅你。” 闻言,百姓之间的声音更大了。 “这么高跳下来还能不死吗?!” “闽阳王妃好歹也是大夫,怎么能这般狠心啊!” “闭嘴!”颜溪对着叽叽喳喳的百姓就是大喝,“你们自己家的鸡毛蒜皮处理干净了吗?闲得蛋疼来管闲事!” 颜溪抬眸继续看着檀南尧,“你要不敢跳,那就老老实实滚回你的王府,再来骚扰我,我就进宫告御状!” 檀南尧紧紧抿着唇,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下意识咽了咽喉咙。 他试着微微往前移了一步,下面顿时一阵唏嘘:“闽阳王不会真要跳?!” 檀南尧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额角的汗水密布,脸色被晒得通红,身上却凉得厉害,手指紧紧攥成一团,像是下定了眸中决心,看着颜溪,“这话是你说的!我要是跳下去没死,你就原谅我,重新做我的王妃!” 颜溪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这丫的不会真跳! 与此同时,长街的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裴照望一直留意着那边热闹的情况,朝马车里的檀问星说道:“太子爷,这闽阳王是要闹哪样啊?当真是没有看出来,他还有这个胆子。” 檀问星低垂着眉眼,手指摩挲着虎口,没有说话。 都是男人,他很清楚檀南尧现在在想什么。 檀南尧怕是真的喜欢上颜溪了。 第114章 闽阳王跳楼了! “太子爷!”裴照望说话的声音明显惊诧了许多,“闽阳王真要跳了!” 檀问星猛地掀开马车的帷幔,看着檀南尧从高楼纵身一跃。 颜溪也瞪大了眼睛。 这丫的是真敢跳啊! 下面的百姓慌乱躲开,“闽阳王跳楼啦!” 檀南尧闭着眼睛失重在空中,甚至都做好准备,自己就算不死,八成也得是个残废了。 倏地! 长街的一边飞过来一道身影,稳稳地将檀南尧接住了。 待两人稳稳落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身上。 檀南尧睁开眼,诧异地看着揽着他的男人,脸色顿时一黑,“裴照望?!” 裴照望挑眉得意地瞥了他一眼,“闽阳王不必感谢,举手之劳。” “……” 颜溪和明月的视线移到裴照望揽着檀南尧的腰上,抽了抽眉尾。 檀南尧看她们的脸色这才注意到,慌乱地将裴照望推开,“大胆!敢轻薄……对本王不敬!” “闽阳王,我救了你诶!就算大恩不言谢也不能恩将仇报。” “裴长卫说得极是。”颜溪打趣道,“方才裴长卫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样子,确实令人敬佩。” 裴照望得意地笑了笑,又逐渐敛下笑容,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颜溪,你别误会啊!”檀南尧慌忙解释,“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出现的,我也没让他救我!” 他说完这话,裴照望才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我是听从我家太子爷的命令才出手救他的!我可不好男色啊!” 裴照望看着明月解释:“明月姑娘千万别误会,我对闽阳王没有兴趣的!” “你对本王有兴趣本王还不乐意呢!搅屎棍!” 裴照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气得嘴唇哆嗦。 恩将仇报啊! “颜溪!”檀南尧走到颜溪面前,紧张地看着她,“你让我跳我也跳了,你说话可要算数。” “闽阳王如此纠缠一个女子,怕是不妥。”颜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道清雅的声音打断了。 檀问星悠悠从马车里走下来,颀长的身条银袍加身,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阳光下格外柔顺,尤其是他那白皙又带着几分英气的容颜,不加修饰足以惊艳众人。 他虽没有看着颜溪,但是余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颜溪只瞄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明明才一夜未见,但是现在再见面,莫名觉得过了数年一般,甚至都不能像从前那般直言直语,反而要避开对方的视线。 檀问星看着檀南尧,笑道:“孤方才听到颜溪姑娘说了,你从高楼跳下来没死,那才成,但是方才照望救下了你,那就不算。” “你……!”檀南尧憋着气,“大不了本王再跳一次!” “行了!”颜溪猝然大吼了一声,“你要发疯去别去,要寻死也去别处,别来我这里添晦气,我已经与你和离了,还望闽阳王自重,放过我一个小女子。” “颜溪……”檀南尧悲痛地看着她,“你要我怎么做才原谅我啊?” “凭什么要我原谅你?!”颜溪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眸中有怒火也有怨怼。 她可没忘记,原主是死在他手里的! 她也没资格用原主的身体去说出原谅杀人凶手的话! “檀南尧,你我划清界限,恩断义绝,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 “颜溪,你就这般恨我吗?” “对!别说是你了,颜夫人我都不原谅,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 檀南尧缓缓低下头,藏住眸中泪花和悲痛,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我知道我对你做了太多过分的事,说了太多过分的话,但是我现在是真的醒悟了,颜溪,我是喜欢你的,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有了感情,但是我真的不想没有你……” “王爷的心自己还是守住的好。”颜溪面色冷漠,眸中不带半分恻隐之情,“从前给你的情你弃之如敝,现在你觉得你说的爱,我就能感动得痛哭流涕?你真当我颜溪这么犯贱呢!” 檀南尧被她一通决绝的说怼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他都这么低三下四了,然而她还是没有半分动摇。 他到底还是一个王爷,在这么多围观的百姓面前丢尽了颜面,再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 他最后还是悻悻地离开了。 裴照望连连称赞:“颜溪姑娘真是飒爽,快刀斩乱麻!” 颜溪看向他的眼神也格外冷淡:“闹剧结束了,多谢裴长卫方才出手相助,不然堂堂王爷为了我死了亦或是残废了,我怕是都吃罪不起。” “颜溪姑娘客气了,这都是我家太子爷让我帮的。” 颜溪没有看檀问星,只朝明月吩咐道:“今日接诊到此结束,关门。” 说罢,她拧身就往府里去了。 檀南尧看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和痛楚。 “颜溪姑娘!”裴照望想上前,被明月拦住了。 “裴长卫,太子爷,神医府闭诊了,况且文探花来说过,太子爷的病以后也不需要我家小姐治了,二位请回。” 裴照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家太子爷和颜溪姑娘关系僵持,他在明月这里也讨不到好脸色。 他们做下属了也太不容易了…… 檀问星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上前道:“劳烦明月姑娘帮孤给阿溪递个消息,孤对她的情从未变过,她给我一些时间,待我羽翼丰满,我会光明正大向全世界宣布,要她做我的太子妃。” 说完这通话,檀问星干脆利落地拧身上了马车,“照望!回东宫!” “是。” 明明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开。 然而这些话,在府门后的颜溪已经听见了。 她微微一笑,一扫阴霾。 既然现在他们都各有难处,那就顶峰相见。 明月奇怪地看着她,“小姐,你笑什么呀?” “我笑自己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轻而易举就能被他的一句话左右心情。” 这句话明月听懂了,傻呵呵地说道:“小姐不打算和太子爷一刀两断了?” 颜溪嗔怪地白了她一眼:“死丫头,都敢打趣我了!” 第115章 颜夫人祈求颜溪的原谅 “阿溪。”颜夫人这时笑着走出来,“为娘看你忙完了,吃点东西,我让嬷嬷给你热一下。” 颜溪倏地收敛嘴角的笑意,冷漠地看着她,“颜夫人不必在我这里费心思了,神医府闭诊不接客,请回。” 说罢,颜溪从她身边擦过,颜夫人拉住她的手,面色悲痛,“阿溪,为娘知道你心里对为娘有怨,但是给为娘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不需要,颜夫人还是老老实实在将军府享福,有没有我这个女儿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阿溪,不是这样的……”颜夫人没忍住流出了泪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为娘现在知道自己之前不对,看在咱们母女一场的情分上,不要对为娘这般绝情好吗?” 颜溪猛地将手从她的手中中抽出来,冷眸盯着她,“现在你和我提母女情谊?之前干嘛去了?!从小到大桩桩件件大大小小的事,你都是站在兰致那边!总是用她孤苦无依无父无母的事来道德绑架我让着她,爱护她!敢问颜夫人,既然你这么爱兰致,当初生我干什么?!你有兰致一个女儿不就够了吗!” 最后一句话落定,颜夫人倏然一惊,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颜溪知道她想问什么,轻笑一声:“不用这么惊讶,你偏心兰致到那般地步,换谁都会怀疑你们的关系,我曾经甚至都怀疑我是不是你捡回来的?我要不是你生的我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厌恶你!” “阿溪……”颜夫人颤抖的声音走了音,喉咙里像是被沙尘蒙住了一般,“我……” “颜夫人不必解释了,你偏心兰致无非就是她是你和你初恋所生,爱屋及乌格外疼爱,我与你不过是有一层可笑的血缘关系罢了!” “阿溪,你听我解释。”颜夫人紧张地拉着她。 颜溪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了,“颜夫人,我现在还叫你一声‘颜夫人’,还望你记住你的身份,就算你对我爹爹没有爱情,但是我爹爹与你夫妻十几载,从未亏待过你,你若是敢背叛我爹爹,伤他的心,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阿溪,为娘没有想过背叛你爹爹,也没有想过抛弃你们啊!” “行了!”颜溪对她很是不耐烦,“你和兰致的关系我暂且是不会告诉我爹爹的,但是这件事他有权利知道,颜夫人自己好好想想怎么给我爹爹交代!” “阿溪!”颜夫人上前紧紧抱着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致儿是我的女儿,你也是我的女儿,怪我给你们的爱不够公平,为娘知道错了!你与我还有你爹爹,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三口,这个家不能没了……不要告诉他好吗?” 颜溪紧紧抿着唇,压抑着怒气,冷冷吐出一句话:“你趁我爹出征与你的老相好私会生下兰致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和我爹?你逼迫我爹爹执意让兰致这个野种进将军府族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和我爹!你做着伤害我们的事的时候不知道错,现在悔过了我们就得原谅你?天下没有这样的事!” 颜溪扯开她的双手,将她推到嬷嬷怀里,“我看在你是我娘的份上,自然做不出败坏伦理的恶事,但是你那个在上赫国的老相好,我会让他用命连本带利还我爹爹的债!” “明月!”颜溪一声令下,“送客!” 说完这些话,颜溪拧身决绝地离开,长长地吐了一口郁气。 颜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嬷嬷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溪真的恨我……她不要我这个娘了……” 明月多少有些不忍心,安抚道:“夫人,您还是回去,小姐她需要一点时间。” 颜夫人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明月,饭菜在厨房,你热一下给阿溪送去。” “好。” 嬷嬷搀扶着颜夫人,慢慢悠悠地往府外去了。 明月叹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风荷这时背着一个老妇人进来,行色匆匆,一旁跟着的闻典急得啜泣。 “明月!”风荷招呼她,“快去找小姐,闻典的母亲快不行了!” 明月不明所以地看着风荷背上奄奄一息的老妇人,反应过来忙不迭跑去找颜溪。 “小姐!风荷把闻典的母亲带来了,但是好像伤得很重!” 颜溪放下手中的病例就跑了过去。 “母亲!”闻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见颜溪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她面前,“神医姑娘!您救救奴才的母亲,她身上好重的伤!” 颜溪顾不上扶他起来,查看了榻上奄奄一息浑身淤青和血渍的老妇人,朝风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风荷喘了几口气,这才道:“闻典的母亲一直住在贫民窟的小房子里,但是这些日子肃晋王为了在陛下面前露脸争功,擅自带着官兵要清理贫民窟,说他们聚集在那里有损朝城风貌,闻典的母亲双腿残疾又身染重病,一个人是走不了的,官兵没有耐心,拿着棍棒就要乱棍打死她再扔到乱葬岗!我和闻典赶到的时候他母亲和其他几个老人已经被打得不行了!” 闻言,明月义愤填膺:“肃晋王也太过分了!居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动手!” 颜溪拧着眉头,快速地检查她的伤口,除了一些皮外伤,肋骨也断了几块,加上她似乎有严重的肺炎,呼吸不顺畅,再晚一会儿就要窒息死了。 “风荷,把她带到检查室,做手术!” “是!” “母亲!”闻典哭着准备跟过去,明月把他拉了回来。 “你就在这里等着,检查室外人不能进去,而且你去了也是添乱。” 闻典一边抽泣一边点头,抬起脏脏的袖子擦了一把眼泪。 明月看着他脏兮兮的脸,嫌弃地“啧”了一声,顺手拿出手帕,擦了擦他的脸。 “十二岁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坚强一点啊!” 第116章 赴约天下第一楼 闻典一边哽咽着,一边回话:“奴才是太监,算不得男人了……” 明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感觉这个时候笑他不太好,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 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颜溪终于手术完了。 “断的肋骨和其他的骨头都接上了,只是这肺炎还需要时间治疗,况且她已经七十岁的高龄了,这能不能治好,还很难说。” 颜溪颇为奇怪:“闻典才十二岁,他母亲怎么七十了?” 风荷应道:“去的路上闻典和奴婢聊到过,他其实在襁褓之时就被抛弃了,然后被这个老妇人捡了回去,两人相依为命过着贫苦的日子,直到两年前,他母亲肺炎越来越严重,双腿也萎缩了,他不得不走捷径进宫当太监为他母亲赚吃药钱,只是这两年他在宫中受尽欺压,拿的月银都被别的太监抢去了,最后无路可走,便被人利用背叛了伍斋,赚了点银两,上次还因为这个差点死在了东厂。” 听完这些,颜溪心里十分酸涩,闻典是个可怜的孩子。 只是…… 颜溪叹了口气:“他母亲的肺炎太严重了,身上又受了这么多伤,年岁也大了,怕是捱不了多久。” 颜溪望着门外来回焦急踱步的小身影,上前推开门。 闻典慌忙问道:“神医姑娘,奴才的母亲怎么样了?!” 颜溪咧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手术成功了,现在她睡着了。” “奴才可以进去吗?” 颜溪点了点头。 闻典着急忙慌地跑进去,在靠近榻时放慢了脚步声,跪在一旁握着老妇人的手,瘪着嘴忍住没哭。 风荷安慰他:“放心,小姐给你母亲打了麻药,她现在感觉不到疼的,反而睡得很踏实。” 闻典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风荷姐姐,谢谢神医姑娘。” 颜溪掏出一颗糖,塞到他嘴里,问道:“甜吗?” “甜。” “小典子,凄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以后只会更甜,在神医府,我们大家都是你的亲人,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好不好?” 闻典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眸中闪烁着,略带几分惊喜之色。 风荷笑道:“将军府嫡女认你做弟弟呢,还不快答应了?” 闻典反应过来,跪在颜溪面前,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好了好了。”颜溪摸了摸他的头,“你在这里照顾你母亲。” 颜溪起身带着风荷离开了房间,将房门带上。 风荷放低了声音:“小姐是要做什么吗?” 她看着颜溪一出来就变了的脸色,就知道她家小姐肯定有打算了。 颜溪咬着唇,低声道:“肃晋王也就是看着贫民窟都是些老弱病残,欺负起来不费劲罢了,要是把城外的难民放进来,这么多人,他要是不怕民众造反,那他就继续用武!” “小姐的意思是,想要把城外的难民放进来?” “对,我记得胥大爷说过,城外还有许多像阿胥一样被伍斋荼毒的人,这些人有冤无处报,那咱们便送他们一个出路,我就不信扳不倒肃晋王和伍斋!” “小姐需要奴婢做什么?” 颜溪转悠了一下眼珠子,想到了一个主意:“现在朝城门口的护卫都是东厂和肃晋王的人?” “对。” “咱们把肃晋王身边的令牌偷过来,大开城门。” 风荷觉得此计可行,小声道:“奴婢听说,肃晋王自从回城后,夜夜流连天下第一楼,正好咱们今晚去天下第一楼赴钟离郡主的约,顺便奴婢去偷了令牌!” 颜溪邪笑:“可行!天色也快晚了,收拾一下,准备去天下第一楼。” “是。” 与此同时。 从皇宫出来的马车也正在往天下第一楼的方向去。 钟离有些迫不及待,心情格外的好。 一旁的陈襄反而紧张局促了许多,她满是汗水的手指一直不安地摩挲着药瓶。 这个药是她找棠练禾要了,只要下在了钟离的吃食里,她的计策就能一举成功。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脏就紧张得砰砰直跳。 钟离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须臾,马车停在了天下第一楼外面。 在她们进去以后,躲在路边摊位角落的颜溪和明月风荷露出了脑袋。 明月捏着声音:“小姐,钟离郡主真的来了。” 风荷说道:“这个陈襄总是和钟离郡主形影不离,那封信不会是陈襄写的。” 颜溪眯了眯双眼,“八九不离十,我先进去,你们后面进来,风荷别忘了盯紧肃晋王。” “是!”两人异口同声。 颜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走进了天下第一楼。 殊不知。 天下第一楼的顶层,一户窗边,有两人一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文渐生把玩着扇子,“这颜溪姑娘真是奇怪,偷偷摸摸跟踪陈襄和钟离干什么?” 檀问星没说话,收回了目光,琢磨了一下,拿起一旁的杂役的服装换上。 “太子爷,不是说我乔装小二去偷肃晋王的令牌吗?” 檀问星一边穿衣服,一边回应:“孤这身太扎眼了,换一身跟着阿溪,上次她在天下第一楼就差点出事,孤不放心,令牌的事你自己去搞定。” 说罢,他换好衣服就推门出去了。 文渐生抽了抽嘴角:“见色忘义啊……” 檀问星出来之后一直盯着楼下颜溪的身影,生怕给看掉了。 他走着走着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了一个小二的身上。 “没长眼啊!”小二啐骂了一声,“看你面生,新来的?” 檀问星低着头,胡乱应答,目光一直盯着楼下的颜溪。 小二一把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把这些东西送到天字一号房去!” “啊?” “啊什么啊!新来的就是应该多干活,不然怎么成长啊!快去!” 檀问星只能颔首,端着东西,等他再要寻找颜溪的身影时,她已经不见了。 “啧!去哪儿了?” “还愣着干嘛!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脾气可不好,你要是再磨蹭,被赏一个耳刮子都是轻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檀问星疑惑:“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是谁啊。” 第117章 有人冒充太子爷 小二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放低了声音,道:“当今的太子爷!” 闻言,檀问星逐渐皱起眉头,“你确定?” “当然确定了!在皇城脚下,谁这么大胆子敢冒充太子爷啊!” 檀问星拧紧拳头,忍下怒气,“他这几日都来?来干什么的?” “小兄弟,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太子爷根本就和坊间传的不一样!生得格外肥腻,又好色,看似来天下第一楼吃饭,实则每天都让人带了好几个姑娘来,还有小倌呢!啧啧!” 檀问星的脸色格外难看,端着盘子就往天字一号房去了。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冒充他吃喝嫖赌! 与此同时。 颜溪偷偷跟踪陈襄和钟离来到她们的包厢,在陈襄借口离开时,她进屋将门关上。 钟离诧异地看着她:“颜溪?你怎么在这儿?” 颜溪上前掏出一封信,“这个不是你写的。” 钟离看了看,瞳孔逐渐睁大,“这不是我写的啊!怎么和我的字迹这么像?!你哪儿来的?” “你别管哪儿来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跟我去个地方!” 颜溪拉着钟离往陈襄方才离开的方向跟去,直到看见她与一个小二撞上,一盘子的热茶烫得她惊叫一声。 “狗东西!没长眼睛啊!” 檀问星低着头,就算不看她听声音都知道这人是陈襄,只憋着声音说了一句:“抱歉。” “热茶烫了我一身,道个歉就完了?把你们东家叫过来!” 檀问星抿着唇,没说话。 屋内的人推开门,指着他们骂道:“吵什么吵?!不知道太子爷在这里休息吗?!” “……”檀问星抽了抽嘴角。 陈襄闻言,面色一白,“太子爷……肃晋王不是在天字一号房吗?” 不应该啊,她爹爹给她的消息不会有错的。 护卫警惕地打量了陈襄一眼,“你是谁?” “我是陈太师的女儿,陈襄。” 她自报家门后,护卫才收敛凶神恶煞的表情,“王爷在里面等你,进去。” 陈襄欣喜地跨了进去。 檀问星本想跟着混进去,被护卫拦住了,“你手里的东西是送天字一号房的吗?” 檀问星点了点头,低着头弓着腰,生怕被他看见自己的脸。 护卫奇怪地审视着他,盯得越来越紧,“抬起头来!” 檀问星拧紧眉头,思索着怎么混过去,这时突然过来一个小二,“大哥,是我们老东家让他送点心和茶水过来的。” 这个声音…… 檀问星的余光瞟了一眼帮他圆场的人,眸中的惊诧之色逐渐转为嫌弃。 这个满脸麻子痦子、鼻毛比胡子还长的人不是文渐生还能是谁! 伪装得可以啊! 文渐生偷偷给檀问星递了个眼色,朝护卫谄媚道:“老东家知道里面的爷这几日一直在咱们楼消费,特意让小的找了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来伺候他,劳烦护卫大人行个方便啊?” 护卫板着脸,目光扫了扫跟在文渐生身后几个带着面纱的姑娘,看眼睛确实有几分姿色,没准肃晋王会喜欢。 “你!”护卫指了指文渐生,“进去!” “你!”护卫又指了指檀问星,“点心给我就行!” 文渐生点头哈腰地领着几个姑娘进去了,还不忘得意地给檀问星抛个媚眼。 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反正文渐生已经进去了,他还是去找阿溪,回宫再找檀令云的麻烦! 他刚离开,颜溪就拉着钟离从另一边过来了。 两人趴在房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钟离还有些奇怪,“你就是带我来听墙根儿的?”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他们交谈的声音。 “太子爷,这个小二带了几个貌美的姑娘来。”护卫道。 太子爷? 文渐生以及颜溪和钟离不约而同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钟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嬉笑道:“原来你是为了太子爷啊。” “我……”颜溪自己都没搞明白状况。 檀问星怎么在这儿? “姑娘们,还不快去伺候太子爷。”文渐生捏着嗓子将几个姑娘推到檀令云身边,顺便给其中一个递了一个眼色。 檀令云看着这帮姑娘,色令智昏,还抓了几下人家的屁股。 “爷,您真讨厌。” 檀令云哈哈大笑,享受极了。 外面的钟离“啧啧”了几声:“没看出来啊,太子爷居然如此好色,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颜溪,你还是重新选个男人。” 颜溪抽了抽眉毛,这声音听着不像是檀问星啊…… “你们几个把面纱摘了,让爷好好看看。” 檀令云作势要摘姑娘们的面纱,其中一个女子眸中露出精明的光,将香囊里试先准备的蜈蚣蚂蚱小老鼠抖搂在檀令云的衣服上。 接着她故作惊叫一声:“啊!有虫子!有老鼠!” 檀令云见一只小老鼠爬到他肩膀上,顿时吓得脸色一紫,猛地跳起来。 “啊啊啊!虫子!老鼠!给本王踩死!快!” 女子借着帮他拍身上虫子的机会,顺走了他腰上的令牌。 “老鼠!蜈蚣!”陈襄吓得四处逃窜,看着脚下被自己踩得血肉模糊的老鼠,差点晕厥过去。 慌乱之间,她手中的药粉全部撒了出来,一部分撒在了桌子上的点心和茶水里。 文渐生借着找人捉虫子的理由,带着那个女子离开了。 门外的颜溪和钟离听见开门的动静,快速地躲进了角落,直到他们离开。 颜溪瞄了一眼里面的虫子,心下奇怪,这些东西不是她给风荷的吗? 难不成风荷已经行动了? 须臾,屋里终于镇定了下来,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檀令云慌乱地拍了拍胸口,喝了一口茶:“这什么破地方!居然还有老鼠蜈蚣!把天下第一楼的东家找过来!本王非扒了他一层皮!” “是是是!”护卫惊恐不已,生怕肃晋王大怒把气撒在他身上,带着几个小厮就出去找人了。 陈襄平复好了心情,趁着这个机会开口道:“王爷不要生气,民女带来了一个又漂亮又有身段的姑娘来伺候您,帮你一解郁闷。” 第11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檀令云很是不屑:“整个邶国貌美的女人本王都见多了,难不成你找来的女人堪比天仙下凡?” 陈襄掩唇一笑:“可能比不上天仙,但是能解王爷最大的隐患啊。” 檀令云好奇地皱起眉头,“隐患?” “民女知道,太后促成太子爷和钟离郡主的这段姻缘让您很是恼火,毕竟要是太子爷得到草原部落的支持,那相当于如虎添翼,对王爷您来说自然是最大的隐患。” 檀令云点了点头,“你继续。” “如果钟离郡主嫁给您,做您的王妃……” 外面的钟离听到这话,浑身一凉,手指都僵硬住了。 这话居然是她最信任的姐妹说的? “听你这话的意思。”檀令云撇嘴一笑,“你今天给本王带来的女人,就是钟离郡主?” “正是!” 钟离的身子彻底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怎么能保证钟离郡主会心甘情愿伺候本王?” 陈襄应道:“王爷,这世上能让女人妥协的东西多了去了,若是往她的茶里下点东西,还怕她不会乖乖就范吗?” 闻言,檀令云挑了挑眉,邪笑起来:“陈襄啊陈襄,本王真没看出来啊,钟离郡主不是与你一向交好吗?你把她骗到本王这里来,就不怕她与你心生嫌隙?” “王爷放心好了,我写了一封信送到了神医府,按照上面约定的时间,颜溪也快来天下第一楼了,到时候将这件事推到颜溪身上,钟离郡主定然会怨恨于她,如此一来和太子爷的婚事也泡汤了,钟离郡主和整个草原都是王爷的了。” 这些话悉数传到了门外的两人的耳朵里,钟离险些跌在地上,死死咬着唇,作势就想要推开房门去质问陈襄。 但是被颜溪拦住了。 “你拦我做什么?!”钟离怒火攻心,但是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暴躁的声音。 颜溪安抚道:“别急。” 屋内。 檀令云逐渐觉得燥热难耐,脸色酡红,伸手扯了扯衣襟。 “怎么突然这么热啊!” 陈襄疑惑:“难不成是这些虫子有毒?” “热死了!”檀令云逐渐暴躁,索性脱了外衣。 但是还是觉得不自在,束缚得他快要窒息,扯着里面的衣服就要全部脱下来。 陈襄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忙不迭查看自己手里的药瓶。 里面的药都没了! 她的目光放在桌子上,上面果然漂浮着一层药粉。 “王……王爷,您方才吃上面的东西了?” “本王就喝了一杯水!热死了!” 说罢,他又要拿起水,被陈襄一把抢过去了,“不能喝!” “还给本王!”檀令云暴怒。 陈襄将水杯扔在地上,再抬头看向檀令云时,他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了。 糟了! 陈襄提起裙子就要跑出去,外面传来关锁的声音,房门怎么也推不开了。 “开门啊!谁在外面?开门啊!” 颜溪一套动作下来,拉着钟离就扬长而去了。 两人跑出了天下第一楼,气喘吁吁。 钟离连连朝她竖起大拇指,“你真狠。” 颜溪轻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么?郡主不忍心了?” “不忍心?”钟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本郡主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我拿她当姐妹,她居然敢算计我!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 “郡主莫急,不如等陈襄来找你,看看接下来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说得对!”钟离一脸气愤,“她把本郡主耍得团团转,我不能就这么和她撕破脸,不然一点都不解气!”钟离拍了拍颜溪的肩膀,“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怕是已经中计了。” 颜溪微微一笑:“我也是为了帮我自己,毕竟陈襄可是想把这盆脏水泼我头上呢。” 钟离正准备说什么,望着对面长街一拥而来的乞丐,慌忙拉着颜溪躲开。 只见一众脏兮兮又狼狈的人群熙熙攘攘地跑进来,嘴里叫嚷着:“伍斋不得好死!伍斋天理难容!” 颜溪看着他们,心里猜测:“风荷成功了?” “小姐!”明月风荷跑过来,异口同声道,“小姐没事?” “我没事。”颜溪问风荷,“这些人是你们放进来的?” 风荷摇了摇头,“方才奴婢进天下第一楼,撞见了乔装打扮的文探花,奴婢与他合作一同偷了肃晋王的令牌,文探花拿着令牌打开的城门。” “这样啊,看来他们也是准备对肃晋王和伍斋动手了。” “小姐没在里面见到太子爷吗?”风荷疑惑。 颜溪一脸不明所以。 然而此时的檀问星,正站在天字一号房外,悠哉悠哉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像是在等什么人,嘴角勾着冷笑。 他悠悠地看着一楼进来的官兵,其中领头的正是裴照望,他气势汹汹地下令:“天下第一楼有人胆敢冒充太子爷!把他搜出来!” 裴照望吩咐完就屁颠屁颠地跑到楼上,来到檀问星面前,“太子爷,咱们现在进去捉奸吗?” 檀问星将手中的杯子扔给他,“你自己看着办,把这件事办得轰轰烈烈一些,陈太师不是一心想让陈襄当肃晋王妃嘛,孤助他一臂之力。” “卑职明白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明之夜。 朝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肃晋王的令牌遗失,城门失守,大批乞丐难民涌入,扬言要活捉伍斋,伍斋囚禁男童试药的消息不胫而走,皇帝半夜都被这个消息惊醒了。 二是太师府嫡女陈襄于天下第一楼失贞于肃晋王,还被“不知情”的官兵冲进去抓了个正着。 肃晋王颜面扫地。 两件事发生在一起,肃晋王都难辞其咎,半夜就被震怒的皇帝召进了宫,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 “砰”地一声! “混账东西!”皇帝大开胸襟,都没来得及整理仪容,四方的脸上怒气纵横,抄起砚台就砸到了肃晋王的额头上。 檀令云的额头顿时破了一个口子,血流不止。 “你的令牌呢?!这些乞丐和难民都进来了,你居然还在翻云覆雨!” 第119章 皇帝震怒! 檀令云趴在地上双腿颤栗,吓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气急,桌案上有什么就抄起来砸向他,整个御书房被弄得一团糟。 “你看你回宫后都办的什么事?!乞丐难民一夜之间在城中大肆游行,这是往寡人脸上打啊!你这个废物还一回宫就要守城门的令牌,亏伍斋还帮你说话!你还不如死在西北算了!” “陛下息怒。”伍斋卑躬拱手帮衬肃晋王,“王爷想必是被有心人算计了,就算令牌真的丢失,捡到的人胆子也不敢这么大擅自打开城门,肯定是背后有人操持一切。” 说这话的时候,伍斋刻意瞄了檀问星一眼。 一旁站着的檀问星挑了挑眉,一副理直气壮,与他无关的样子。 “对啊对啊!父皇!”檀令云逮到机会就开始推卸责任,“肯定是有人算计儿臣啊!父皇明察!” “查个屁!”皇帝一脚踹在檀令云的肩膀上,“人都进城了查还有用吗?!现在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父皇!”檀令云跪着爬到皇帝脚下,“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带人去把这帮乞丐难民剿灭了!” 皇帝怒目瞪着他,“要是杀人能解决事,寡人还需要你说?!” “父皇。”檀问星蓦然开口,“儿臣觉得,这些难民是奔着伍公公来的,肃晋王又有前科,这事不如换个身世背景干净点的人来办,如此一来能削弱他们对父皇的怨气,免得因为伍公公之前留下的烂摊子威胁到朝城安宁。” “檀问星!”檀令云指控他,“你还好意思说话?肯定是你偷了本王的令牌,放他们进来的!” “噢?有个证据吗?” “这还需要证据?!你手下的裴照望突然来天下第一楼,这事也未免太巧了!” 檀问星冷笑:“孤的人为什么去天下第一楼肃晋王不应该很清楚吗?你这几日打着孤的名号去天下第一楼吃喝嫖赌,有人暗中给孤通信,裴照望去抓假冒孤的人有问题吗?” 说罢,檀问星朝皇帝说道:“父皇,肃晋王冒充儿臣,用太子的身份做尽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来有损王室颜面,二来冒充太子可是逆反之罪,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你……!”肃晋王指着他嘴唇气得哆嗦,“本王不过是用了一下你的名字,你居然就要给本王盖下造反的罪名,你就是想弄死本王啊!” 檀问星冷眉睨着他,“难道肃晋王冒充孤还是孤逼你干的?你若没有二心,怎么会冒充孤!” “太子爷此言差矣。”伍斋阴笑着,“肃晋王的性情向来如此,况且也没有资本和您争,陛下还在位一日,那太子爷就还只是一个皇子,何来逆反之说?难不成太子爷已经迫不及待想坐上龙位了?” “对啊对啊!”檀令云慌忙跟着附和,“父皇,肯定是檀问星想提前上位,给儿臣下的圈套!” 檀问星眯了眯眸,盯着他们二人。 皇帝揉着太阳穴,十分不耐烦,“寡人叫你们进宫来是听你们吵架的?” “陛下。”伍斋帮他捏着肩膀,给檀令云递了一个眼色,“既然是肃晋王之失,不如给他一个机会将功补过……” “伍公公在这件事上,怕是没有说话的权利。”檀问星冷着脸打断他的话,“要不是伍公公十几年来迫害那么多男童,城外的难民也不可能会这么多,今日更不可能会有进城讨伐之事,伍公公别想推脱责任,要想解决这件事,还是应该你站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闻言,伍斋敛下嘴角,眸中划过一抹阴狠怨怼的光。 要是没人说,皇帝势必是不会追究他的责任的,但是檀问星现在揪着这个不放,加上外面那么多难民,皇帝难免不得不妥协。 “哀家觉得问星说的有理!”此时太后突然到来。 皇帝忙不迭站起身过去搀扶她,“这么晚了,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瞪了他一眼,“哀家要是不来,怕是还不知道陛下身边这条狗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这……”皇帝在太后面前瞬间没了方才的凶狠恶煞。 肃晋王和伍斋也不敢嚣张了。 虽然皇帝本就不是什么贤明的君主,但是在太后这里他到底还是有些怂。 檀问星能坐稳东宫的位置,就是因为有太后坐镇,不然皇帝稍微一不顺心,换太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太后睖向肃晋王和伍斋,“伍斋私自禁锢男童试药,荼毒邶国子孙!这事必须给个交代!肃晋王冒充太子之事也要一并处罚!” 她吐出的声音铿锵有力,半点也不像是年过花甲之人。 肃晋王和伍斋不敢说话,余光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皇帝,现在就皇帝能保他们了。 太后戳了一下皇帝,“你可是邶国的君主,民可载舟,也可覆舟,这话不需要哀家一个妇道人家教你?!” “儿臣明白……儿臣明白……” “既然明白了,那这件事就交给问星处理,给百姓一个交代!绝不能让奸佞之臣坏邶国江山社稷!” 太后越说越激动,手中的拐杖狠狠跺了一下。 “好。”皇帝妥协,“这事就太子来办。” 檀问星拱手接旨:“儿臣倒是有一人推荐,今年中榜的文探花,此人背景干净,能帮父皇解忧。” “好,你觉得可以就用,寡人定然重赏他!” 檀问星勾起愉悦的唇角。 然而肃晋王和伍斋的脸色就不好了。 伍斋冷不防提了一句:“陛下,此事东厂难辞其咎,覆荆子是新上任的督主,身世背景也干净,不如让他协同太子爷一起执办此事。” 还不等檀问星拒绝,皇帝就答应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肃晋王禁足一个月,扣除一年月银,没收职权,都半夜了,太后还是早些休息,别伤到身子。” 太后点了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御书房。 檀问星和檀令云伍斋一同离开御书房。 檀令云咬牙切齿地指着他:“肯定是你算计本王!” 檀问星笑了笑,没说话。 第120章 我想亲亲你 檀令云看着檀问星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恨不得冲过去刺死他! “王爷莫急,心慌气躁只会让对方有机可乘。”伍斋格外的淡定。 “伍公公,咱俩都被檀问星给耍了!还让本王怎么淡定啊!现在本王的职权被收了回去,你自己也自身难保,檀问星这个太子之位坐得越发稳当了!” 伍斋咧了咧火红的嘴唇,阴笑着:“王爷何必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只要陛下在位一日,咱家就能掌控朝权,只要有咱家一顿吃的,自然不会饿着王爷,太子一党今夜之举扳不倒我们的。” 檀令云见他这般自信,也冷静了下来,毕竟他要想继承皇位,唯一能指靠的就只有伍斋了。 …… 檀问星离开皇宫后,并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去了神医府。 他一个翻身越过了围墙,躲过了护院的巡逻,径直奔向颜溪的房间。 她的屋里还有烛火,看来还没有休息,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明月,明天准备一下去东厂的马车,覆荆子的手术可以开始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好嘞,奴婢去准备。” 檀问星躲在暗角里,在明月离开后,轻轻敲了敲房门。 颜溪无疑有他:“明月,还有什么事吗?” “阿溪,是我。” 颜溪手中的动作一顿,起身走过去,没有直接开门,“太子爷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颜溪愣了一下,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一丝弧度,轻咳了一声:“太子爷什么时候说话这般轻挑了?” 屋外的檀问星挑了挑眉,他听出了颜溪话语里欢快的语气,心下甚喜,“当然是喜欢上阿溪之后,我若不表明自己的心意,阿溪要是喜欢上别的男子该如何是好?毕竟追求阿溪的男子有的生得貌美如花,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有人敢于站上高楼,只为讨你原谅,而我什么都没有。” 不知为何,颜溪听这话心里很是不乐意,瘪了瘪嘴:“既然太子爷是这般想的,那还来我这儿做什么?太子爷请回,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 “阿溪真要我走?” “是。” 话音落尽,屋外没了回应。 颜溪盯着屋外高挑的身影,听见了他那一声叹息,接着他转身离开了。 颜溪忙不迭推开门,然而他人已经不在了。 “腿真长,走得这么快……” 她正准备回屋,蓦然被一道白衣身影拢进了怀里,卷着她进了屋子,门扉被微风关上。 颜溪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和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寒香之气撞了个满怀。 明明这人眉眼温润多情,她却有一种落入狼嘴的感觉。 “阿溪……”檀问星深深地凝视着怀里的人,吐出清雅温柔的声音,“你果真是舍不得我走的。” 颜溪的脸色一红,“哪儿有!我让你走了!” 檀问星翘起唇角,眉眼弯弯,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那方才是谁急着寻我?” 颜溪别扭地撇开头,避开他灼灼的视线。 “我……我没有啊……” “口是心非。”檀问星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目光缓缓往下移,落在她晶莹红润的嘴唇上。 他滚了滚咽喉,低头就想吻上去。 颜溪惊恐地睁着眼睛,手掌蒙住他的嘴,“你要亲我?!” 她过于直白的话和那语气中的惊讶让檀问星有些窘迫。 其实……不用说出来的…… 颜溪认真地看着他,“你是要和我进行地下恋情吗?” “地下恋情?”檀问星疑惑道,“这是什么?” 颜溪撅起嘴,略显不满,“就是两个有情人在一起,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偷偷在一起谈情说爱。” 檀问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阿溪的意思是,你和我是有情人?” 颜溪嗫了一下。 这人听话能不能听重点啊! 檀问星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吻,认真道:“阿溪,我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她老人家就指望我继承大统,这太子之位多少人觊觎,我坐在这个位子上不止是为了我一个人。” 颜溪点了点头,“我明白。” “阿溪,你相信我,我会让祖母对你改观的,但是需要一点时间,在这段时间,我不想和你形同陌路,你也别躲着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真诚而炽热,颜溪还记得他在大殿上说的那些话。 她当然是相信他的。 颜溪莞尔一笑:“好啊,地下恋情也不错,但是你得每天来找我。” 檀问星笑了,“好啊,我每天晚上都来找你。” 他将她拢入怀中,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阿溪,你选择我了,就不能后悔了,也不能喜欢别的男子,不然我会生气的。” 他的语气很温柔平淡,听不出任何威胁的意味。 然而在颜溪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色露出几分阴戾,仿佛颜溪只要说一句“不”,他内心囚困的野兽就能冲出来,将她啃的骨头都不剩。 颜溪甜甜地回了一句“好”,他的脸色才恢复了。 “对了。”檀问星冷不防提道,“你明天要去给覆荆子做手术?” 颜溪点了点头。 檀问星的眉眼间浮现一层冰霜,“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你看别的男人那里,我还不能看了?” 颜溪抽了抽嘴角,心下腹诽:“小气的男人。” 檀问星又盯着她的嘴,心下躁动得厉害,颜溪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想做什么,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奈何他越抱越紧。 “阿溪……”他的声音突然带着迷迭的颤音,像是憋坏了,“我想亲亲你。” 颜溪刷地一下脸又红了,低着头没敢看他。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要做就做,还问什么…… “阿溪。”檀问星直勾勾地盯着她,“可以吗?” 颜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可以!” 檀问星急了,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上了她的唇。 冰凉的触感使得颜溪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要推开他。 谁料他的手臂格外有劲,将她箍得死死的,也吻得越来越重。 第121章 颜溪:你刚才是想吞了我吗? “檀……唔!” 檀问星将颜溪死死抵在门和他的胸膛之间,让她动弹不得。 明明是一个温柔的吻,逐渐变得缠绵粗暴。 颜溪睁着眼睛看到了他眸中汹涌澎湃的情绪,像是能喷出火来将她焚烧殆尽! 颜溪半点动不得,也半点也不敢动,甚至觉得现在的檀问星都不像他了。 须臾,檀问星略微松开了她的唇,目光灼灼地盯着颜溪被他亲得模糊的唇,咽了咽喉咙,再抬眸看向眼睛的眼睛时,她的瞳孔微微颤栗着,略显惊讶和不知所措。 “阿溪……”他吐出沙哑迷迭的声音,“是我吓到你了吗?” 颜溪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瘪起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你刚才是想吞了我吗?” “……”檀问星一嗫,“我……我吻得不好吗?” 他感觉他吻得挺好的呀,虽然后面用力了些,但是谁让他忍不住呢。 毕竟颜溪任由他亲吻的场景,只有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颜溪不满地推了推他,“一点都不好!你就只顾着你自己!” 檀问星见她脸色不好,慌了,忙不迭抱着她安抚:“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会进步的。” 颜溪埋进他的怀里,翘起嘴角偷笑。 这一夜。 檀问星死皮赖脸留在了颜溪的房里。 颜溪抱出柜子里的被褥,铺在地上。 檀问星站在一边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阿溪,你嫌弃我?” “我没嫌弃你啊,你不睡地上难不成我睡地上?” “咱们可以一起……” “不行!”他还没说完颜溪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我们才刚在一起,你就想占我便宜!” “我什么也不做,抱着就行。” “不行!” 檀问星蹙着眉头,妥协道:“那我不抱,挨着睡就行。” “那也不行!”颜溪将枕头扔到他怀里,“以后你要想留在我这儿,只能打地铺。” 说罢,颜溪爬上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檀问星无奈,只能大剌剌地躺在地铺上,盯着天花板连连叹气。 颜溪假装没听见,侧身闭眼睡觉,等她再转身的时候,檀问星已经睡着了。 她撇了撇嘴,呢喃着:“睡得真快。” 她枕着手臂,盯着檀问星的眉眼打量,不由得感叹,皇帝那么油腻的男人,居然能生出个檀问星这样清冷干净的人。 檀问星的好看是没有攻击性的,让人看第一眼就能引起注意,然后久久不能从他身上移开,正是因为这种温煦清雅的气质,让他显得格外干净,让人不自觉地觉得他是一个有着菩萨心肠需要旁人保护的小可怜。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颜溪能看得出来,这个人也有着锋利的锐角,只是没有那么明显。 颜溪哪里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生得宛若谪仙的男子,一旦露出被他隐藏的最阴暗的一面,会比地狱罗刹还要可怕。 不知不觉……颜溪困得睡着了。 几乎是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檀问星睁开了明亮的双眸。 他小心翼翼地从地铺上站起来,爬到了她的床上,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这才满意地吐了一口气。 看着怀里沉睡的女人,他没克制住又啜了一下她的唇。 这种能肆无忌惮拥有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啊。 这一夜,明月清风,安谧。 …… 翌日。 颜溪睁开眼的时候檀问星已经不在了,但是周围却笼罩了他寒香般的气息。 这时,明月轻轻敲了敲门:“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去东厂吗?” 颜溪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吐出沙哑的声音:“好。” 明月拿着衣物进来,奇怪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被褥,“小姐,地上怎么还铺了一床啊?” 颜溪一愣,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我昨夜睡床上不舒服,就试试睡地上。” 明月更奇怪了,也没多问,将衣服递给她,“奴婢伺候小姐换上。” 颜溪一边穿衣服,一边试探性问道:“府上有人来吗?” “没有啊。” 颜溪疑惑地皱起眉头,檀问星不是说他也要去么,难不成已经离开了? 待她们收拾妥当,颜溪带着明月和闻典一起出门了。 她想着闻典一直待在府上,一来顺便带他出去走走,二来去东厂一趟,也可以试探一下他的忠心。 神医府去的马车停在了东厂外面,与此同时东宫的马车也过来了。 檀问星神清气爽地走出来,朝颜溪微微一笑:“颜溪姑娘,好巧啊。” 颜溪抽了抽嘴角,他演戏能不能演得像点,都笑开了花了,“太子爷怎么也来东厂了?” “昨夜城中难民涌入,孤带着文渐生来例行检查。” “是啊。”文渐生附和,余光瞄了一眼跟着颜溪一起来的人,问道,“今日风荷姑娘没有陪同颜溪姑娘吗?” “风荷在照料闻典的母亲。”明月应答。 文渐生略显失望地“哦”了一声:“昨夜风荷姑娘帮了在下大忙,有机会我去神医府当面致谢。”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东厂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太监走出来恭恭敬敬地朝檀问星行了一个礼:“太子爷,我们千岁爷还在休息,千岁爷说就不陪同太子爷了,您要怎么查便怎么查,要怎么搜便怎么搜。” 闻言,檀问星冷嗤:“他当真是自信又高傲啊。” 与此同时,蕉月也走了出来,“颜溪姑娘,督主已经在等您了,随奴婢来。” 颜溪点了点头,带着明月和闻典进去了。 檀问星紧跟在后面,小声和文渐生说:“你带人去查,孤要陪同阿溪。” 文渐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抽搐了一下嘴角:“太子爷,这可是能扳倒伍斋的机会,您不亲自把关?况且人家颜溪姑娘又不待见你,干嘛热脸贴冷屁股啊……” 檀问星白了他一眼:“多管闲事,干好你自己的事!” “……” 他们的这位太子爷,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啊。 第122章 我从来都不怕你看 檀问星跟在颜溪后面,一同来到东厂别院。 覆荆子早就等候多时,还换上了他与颜溪第一次见面时穿过的那一身红衣。 几人进去的一瞬间就被他美艳的身影震住了。 其中最要属明月的表情丰富多彩,她的脸颊不由得红了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覆荆子看,心里宛若有万千繁花绽放。 覆荆子一抬眸,尽是万种风情,嘴角含笑都有着勾魂摄魄的魅力,尤其是他眼尾的一抹嫣红,带着几分醺色,格外魅惑。 檀问星心中腹诽:“用得着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吗……” 覆荆子对于檀问星的出现也略感诧异:“太子爷怎么来了?” “孤带人来搜查伍斋,正好阿溪来为你医治,孤愿意赏你个面子,帮阿溪打下手。” 覆荆子抽了抽嘴角,依旧含着笑:“阿溪要为我做手术,场面血腥,有辱太子爷的贵眼。” “不用这个客气。”檀问星双臂抱胸,看覆荆子的眼神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你有的东西孤都有,还怕孤看了不成?” “……”覆荆子的笑容一僵,捏紧手指忍下了怒气,看向颜溪,“这事还是阿溪说了算,我听她的。” 覆荆子本以为颜溪会因为这段时间和檀问星不愉快而拒绝檀问星这个无理的请求。 谁料她居然答应了。 “我觉得太子爷在这里帮忙也是比较好的,毕竟我就带了明月和闻典来,明月是姑娘,自然不适合,闻典年纪还小,怕他疏漏了什么,太子爷正合适。” “没错!”檀问星格外得意,“覆督主就放心,孤的人品还是有目共睹的,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的。” 覆荆子抽了抽嘴角,脸上的神色都没有方才的眉飞色舞了,最后还是妥协了:“阿溪这么说,那就这么办。” 颜溪点了点头,吩咐明月:“你带着闻典出去候着。” 明月略微有些失望,她本想一起的…… 但是又不好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多少有辱斯文,只能悻悻点头,带着闻典出去了。 颜溪找了块幕布,将手术台围起来,从带来的箱子里取出手术用的器械,招呼覆荆子躺下。 “覆督主,劳烦您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干净,您放心,我的手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现在您只需要把我当成大夫,而不是女子。” 覆荆子微微一笑,凝视着她:“我从来都不怕你看。”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暧昧,一旁的檀问星听了面色一黑,心中冷嗤,很是不屑。 覆荆子当着他们二人的面,一件一件将衣服脱下来,半点也没有羞怯之色,旋即躺在手术台上。 檀问星盯着他的身体打量,微微张着唇,眸中露出羡慕和欣赏之色。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覆荆子身上的肌肉还有腹肌真的相当完美,堪称精品啊。 哪怕檀问星自己的腹肌和肌肉已经很漂亮了,但是也抵挡不住他看见覆荆子之后心里的焦虑和不安。 这个男人现在还只是个太监就让他这般有危机感了,要是隐疾治好了,那肯定是他最不容忽视的对手了! 檀问星看了一眼颜溪的神色,心下好奇又担心,她不会喜欢上覆荆子…… 毕竟这个人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和他不相上下。 然而颜溪一门心思放在了手术上,专心致志地给覆荆子注射麻药,然后抄起手术刀准备下手。 “咳!”檀问星冷不防轻咳一声。 颜溪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檀问星用轻咳掩饰自己面上古怪的情绪。 他看着颜溪给别的男人那个地方做手术,总觉得怪怪的,还很不爽! 颜溪没有搭理他,收回目光,全神贯注地开始手术。 与此同时。 屋外的明月来回踱步很是烦躁,心都快飘到屋里去了。 闻典圆溜溜的眼珠子跟着她来回的身影转动,小声说了一句:“明月姐姐,你是想进去看么?” 明月一愣,顿住了脚步,脸色一红,口是心非道:“哪……哪儿有!我能想看什么……” 闻典一脸单纯无知的模样,“当然是看覆督主的……唔!” 明月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胡说!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会想看!小东西,你别污蔑我啊!” 闻典移开她的手,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傻笑着:“明月姐姐,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其实奴才也想看,因为奴才没有……”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还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明月更加尴尬了,咳嗽了一声:“我渴了,你去给我取碗水来。” 闻典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往厨房的方向跑去了。 明月看着他小巧的背影,努了努嘴:“小不点儿想的还挺多。” 闻典来到厨房,打了碗水准备离开,被突然进来的三个太监拦住了去路,一把推掉他手里的水。 其中一个人还贼喊捉贼:“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啊,把水都洒我们身上了!” 闻典没敢抬头看他们,但是几乎是在听出他们的声音的同时,他的脸色顿时煞白。 这三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他之前在东厂干活儿两年里常常打交道的三人。 他每月的月银都是被他们抢了去,所有又脏又累的活儿,他们都命令他干,然而他还没有能力反抗。 另一个太监凶狠狠地推了他一下,“怎么?离开东厂几日就把你三个大哥忘了?” “没……没有。”闻典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另外两个太监嘲笑道:“瞧瞧他这个怂样儿!”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孝敬你的三位大哥。”其中领头的太监大摇大摆地朝闻典伸手。 闻典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服,手中都是汗,磕磕巴巴说着:“奴才……奴才没钱……” “啪”地一声! 领头的太监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凶神恶煞道:“想糊弄老子是?!你去神医府这么久敢说没钱?老子可知道,神医府的人还把你那个快死的老母亲都接了回去,要说没给你点银两,你觉得老子会信?!” 第123章 动我的人,就做好准备付出代价! 闻典跌坐在地捂着脸,眸中的泪水打转,抬起头怨恨地看着他们。 领头的太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臭小子,敢瞪老子!” 他又是一脚踢在闻典的肚子上,闻典痛得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臭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要是等我们搜,你就等着光着屁股出去!” “大哥。”其中一个人狡黠地笑着,“不如扒光他算了,让大家瞧瞧太监长什么样儿,哈哈哈!” “不要……!”闻典往角落缩去,浑身都在颤抖。 “把他扒了!” 三个人冲上去,把闻典拖出去,蛮横地扒着他的衣服。 “你们这些坏蛋!”闻典急得大哭起来,“我会杀了你们的!” “啪”地一声! 三个太监一人给了他一个耳光,狠狠啐了一口。 “瞧你这怂样儿,还想杀了我们,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 闻典被他们强行扒了个干净,他们抖落了半天,他身上一个子也没有。 领头的太监面带怒气,“什么玩意儿!在神医府待那么久,居然一点油水都没有,你是去吃狗屎了吗?!” 闻典哽咽抽泣着,眼睛都哭肿了,“呜呜呜!你们太过分了!” “钱没有,你以为这么就完了?你就这么光着身子出去走一圈,我们就放过你这一次。” 闻典红着眼睛瞪着他们,满眼都是恨意,他恨他们,更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想反抗却又无济于事。 领头的太监不耐烦地踢了他一下,“老子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你们欺负我……”闻典哽咽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姐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姐姐?哈哈哈!”三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一个低贱的太监,真以为人家拿你当自己人啊,不过是因为你是伍公公送过去的,忽悠你控制你罢了,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才不是!”闻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着声音否认,“她们对我是真心的!” “少跟老子废话!不给钱就光着出去溜达一圈!” 闻典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手中的衣服,一咬牙冲了过去,想要抢过来。 “砰”地一声! 闻典被狠狠踹了一脚,撞在灶台上,生生撞断了一根肋骨,痛得他脸色煞白。 “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了!敢反抗!”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凛厉的女声蓦然响起,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看。 来人正是明月。 明月拧着眉头看着倒在地上一丝不挂的闻典,怒火中烧,指着三人咆哮:“敢动神医府的人,找死是!” 三人对于明月的呵斥一脸无所谓,反而还有些得意。 领头的太监不屑地白了明月一眼,“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不过就是个奴婢。”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尽,从明月的一边缓缓走出来另一个身影,是颜溪,接着檀问星也出现了。 三个太监瞬间哑然了。 颜溪看着倒在地上凄苦艾艾的闻典,一阵心痛,上前将衣服抢过来,裹在闻典的身上。 闻典看见颜溪的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抱着她就大哭起来:“呜呜呜!” 颜溪紧紧捏着拳头,带着怒火的眼神睖向三个太监,轻轻安抚了闻典,起身走向他们,几个拳头不由分说地踹在他们三人的鼻子上,他们的鼻骨几乎是一瞬间就歪了。 三人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鼻血哗啦啦的流。 “你……!我们可是伍公公的人!” 颜溪死死地盯着他们,招呼明月:“找个粗点的棍子来!” “是!” 明月跑到院里,直接劈下一根手臂粗的树干,递到颜溪手上。 颜溪没说任何话,抄起棍子就往他们三人的膝盖敲上去! “砰”地一声伴随着三道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三人痛苦地跪在地上,脸都痛成了猪肝色。 颜溪的嘴角挤出一起阴冷的味道,阴沉的声音像是从地府过境而来一般:“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还以为我是吓唬你们的是吗?” “姑……姑奶奶饶命!我们不敢了!” “一句不敢了就想了事?”颜溪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动我的人,那就做好准备付出代价!” “我们知道错了!放过我们!” “你们欺负闻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他!”颜溪怒极,一棍子又打在他们的脊椎上,有一人没忍住,痛晕了过去。 另外两个太监大惊失色,慌忙求助一旁的檀问星:“太子爷!您救救我们!” 檀问星微微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假装没听见。 接着棍棒到肉的声音接连不断,甚至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他的阿溪要是发起狠来,也是个狠人啊。 几棍子下去,三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闻声赶来的其他东厂的人围在外面,没敢进来。 颜溪吩咐明月将三个人扔出去,三人鼻青脸肿血淋淋地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众人顿时唏嘘不已。 颜溪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东厂的恶奴欺负我的人,这就是下场!伍斋要是对我的行为不满,随时来神医府找我,从今以后,闻典就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他,就是他们的下场!” 众人站成一堆没人敢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颜溪和明月带着闻典离开。 檀问星像是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跟在颜溪后面走了。 待他们离开后,众人才喧哗开,有人上前查看那三个太监的情况,一探呼吸,居然死了! …… 明月将闻典带上了马车,檀问星靠在颜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阿溪好威武,和你在一起还真是有安全感。” 颜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还打算让我保护你啊?” 檀问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那我可要收保护费哦。”颜溪玩笑道。 檀问星微微勾唇:“钱我没有,人倒是有一个,不如我以身相许啊。” 颜溪瘪起嘴推开他:“我不要!” 说罢,颜溪提起裙子就上马车了,调皮地朝檀问星吐了一下舌头。 第124章 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亲弟弟 文渐生这时也带人走了出来,灰头丧气的,“我就知道伍斋这个狗太监肯定事先有准备,东厂半点也找不到他禁锢男童试药的证据!” 檀问星并不觉得惊讶,“他浸淫朝廷数十年,这点手腕还是有的,孤就没想过能在他东厂搜出什么东西来了。” “那我们接下来……” “可以与神医府合作。” 文渐生一脸不明所以:“颜溪姑娘能帮我们什么?” “当然能了,阿溪有着一手绝妙的医术,那些难民身上都有着和阿溪之前救治的阿胥一样的毛病,若由阿溪来帮他们治疗,一来可以解决这些难民的诉求,二来可以为阿溪打下名声。” 文渐生眯了眯丹凤眼,略带戏谑地打量着他:“太子爷怕不是一心为了你的阿溪着想哦,我这个老友一点都不重要,啧啧,见色忘义。” “啧!”檀问星白了他一眼,“这事对你也有益处啊,你家底那么丰厚,拿出来买药赈寄难民,让百姓高兴了,你的仕途之路不就顺了嘛。” 说完,檀问星就径直上了马车了,文渐生指着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檀问星下套了呢…… 与此同时。 颜溪带人回到了神医府。 风荷就匆匆忙忙出来禀报,余光小心地瞥了一眼闻典,附在颜溪耳边小声道:“闻典的母亲自缢了。” 闻言,颜溪的瞳孔皱缩,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回事?!” 风荷将一封信交给颜溪,这是闻典母亲的绝笔信,上面字字句句都是对闻典的关心和愧疚,还有不舍。 ——小典我儿,你见此信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母亲年岁已高,病情颇重,无力回天,不想成为你的拖累,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不要伤心,母亲看到你现在在神医府过得这么好,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母亲在十二年前捡到你的时候一定会将你送给富裕人家收养,哪怕是卖身做地主的长工也比跟着母亲受苦强。 母亲知道你为了给母亲赚吃药钱去宫中当太监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要瞎了,是母亲连累了你啊。 日后没有母亲的日子里,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老母绝笔! 颜溪看完写封信,眸中酸涩,拧身拉着闻典往他母亲的房间去了。 短短的一段距离,颜溪走得格外沉重,温柔问闻典:“小典子,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亲弟弟。” 最后三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闻典抬头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单纯,坚定地点了点头:“奴才记得,以后你就是奴才的姐姐。” “如果你的母亲不在了,你要记住,你还有我们。” “嗯嗯!” 现在的闻典哪里知道,待他再进去见他的母亲时,已经是黑发人送白发人了。 “母亲!” 一声震耳欲聋又痛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屋外的明月风荷低着头藏住自己脸上悲伤的情绪。 这世上有太多分别,唯有最赤诚的感情在分别的那一刻格外撕心裂肺。 闻典守在老妇人的身边看着留下来的那封信哭得泣不成声。 颜溪心疼地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典子,难过就哭,你的母亲很爱你,你也很爱她,但是她年岁已高,你们总有要分别的时候,你还这么小,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定要活得精彩,让你母亲在天之灵能够看见。” 闻典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哭着。 难过得仿佛下一刻都要昏厥过去。 “姐姐……” “我在呢。” “我……我很没用的,干活儿没有力气……还不会挣钱……你养我会亏的……” 颜溪笑了笑:“没关系啊,我喜欢你就可以了嘛。” 闻典抱着她哭得更难过了。 颜溪就这样安抚了他许久,直到他哭累了,睡着了,将他抱到榻上,然后安排胥大爷为他母亲处理后事。 “小姐!”风荷进来,递给颜溪一封请柬,“太后差人送了一份请帖来,邀您明日进宫。” 颜溪微微蹙起眉头,有些疑惑:“她找我做什么?” “钟离郡主也让人送来了话,太后之举像是因为昨夜陈襄与肃晋王的事,太师府一直与皇后有来往,皇后帮衬着陈襄在太后耳边嚼了您的舌根。” “呵!”颜溪冷嗤,“我不招惹他们,他们还真是乐此不疲地来招惹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就明天进宫看看,陈襄和皇后要玩什么花样儿!” “小姐!”明月跑进来,“茯苓公主来了。” 颜溪的眉头越拧越深。 她来到堂屋,茯苓公主已经坐着喝茶了,见颜溪过来,起身笑盈盈道:“弟妹,好久不见了。” 颜溪冷笑:“公主可别认错了亲戚,我可不是你的弟妹。” 茯苓公主并没有因为她这般疏离冷漠不屑的态度而生气,笑意反而更甚了。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弟妹,我知道南尧伤透了你的心,但是我也听说了,南尧为了向你赎罪道歉,都爬上高楼了,再怎么说咱们之前也是一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公主这话我就不懂了。”颜溪噙着冷笑,看着她,“我不饶谁了?倒是闽阳王,三番两次骚扰我,还望公主回去好好管教!” 茯苓公主看颜溪现在这个态度,想来是半点也不想和檀南尧重归于好了,索性也换了副姿态:“颜溪,本公主这次来是想以理服人的,但是你这般不客气的态度,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如今得罪了太师府,又得罪了肃晋王,太后不喜欢你,太子爷也与你一刀两断,在朝城,你怕是不会过得太自在的。” 茯苓公主围着颜溪打量,轻嗤冷笑:“昨夜天下第一楼的事都传遍了,陈襄进宫向皇后和太后告你的状,说是你从中陷害了她与肃晋王,且不说你和陈襄的恩怨,就凭借太后和皇后对你的态度,你在她们面前势必得讨点苦头,你现在若是好好和本公主合作,没准本公主和南尧还能帮你一把。” 第125章 一起沐浴 颜溪散漫地坐在主位上,不疾不徐地咂了一口茶,招呼风荷:“茯苓公主说了这么多话,想必也口渴了,不然嘴里的味儿也不会这么重,风荷为茯苓公主斟茶。” “你……!颜溪!”饶是像茯苓公主这般镇定自若的人,也被颜溪这种明面上的不屑和羞辱气到了。 “颜溪,本公主奉劝你一句,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颜溪抬头瞥了她一眼:“就怕公主没有日后,何谈再相见?” 茯苓公主狠狠地睖了她一眼,甩袖愤然离开。 风荷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掩唇偷笑:“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茯苓公主生这么大的气,她向来城府深沉,不表于色,今日看来是真的气到了。” 颜溪不以为意:“她当然生气,我与檀南尧和离了,将军府他们算是沾不上边了,现在还想借陈襄这个破事来拿捏我,想得美!” “小姐,那明日进宫该怎么打算啊?太后都让人送来帖子,看似邀请游园,想必真去了,会有不少麻烦找上来。” “不怕,不是还有钟离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是夜。 颜溪等了许久,见檀问星还没有来,就吩咐明月风荷准备浴汤,清洗一下一天的疲惫。 房门关上,颜溪慢条斯理地解开衣服,然而窗户外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影。 直到她将衣衫落尽,抬起细腿跨进浴桶。 颜溪舒服地泡在温汤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清潋的身影缓缓走进来,然而颜溪还没有发觉。 她洗着洗着感觉耳边有一股热气,拧身看过去吓得她扑腾了一下。 “啊!”颜溪紧紧捂住自己的身子,“檀问星!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檀问星微微弯着腰,双手撑在浴桶边缘上,含笑吟吟地看着颜溪,“看你这么开心,没忍心打扰。” 颜溪瞪了他一眼,“你明明就是故意的,登徒子!” “既然阿溪都说我是登徒子了,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这个称呼了。” 说话间,檀问星直起身子,手指慵懒地解着腰带。 颜溪盯着他的动作,睁大了眼睛,“你要干嘛?!” “沐浴啊。”他挑了挑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陪你。” “谁要你陪了!”颜溪气得拍水往他身上打过去。 檀问星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再折腾就要被我看光了。” “啊!”颜溪气红了脸,紧紧捂住自己,“檀问星,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我不出去。”他应得干脆,“我也要洗澡。” “你好歹是个太子,要点脸好。” 檀问星微挑眉梢,嘴角勾笑,眸中含情,“偶尔不要脸感觉也不错。” “你要是敢进来,我咬你啊!” 颜溪的威胁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将外衫脱干净以后又将里面的内衬脱干净。 颜溪别扭地移开视线。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男人脸皮这么厚啊!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檀问星已经跨进来了,戏谑道:“白日你看覆荆子的身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别扭啊,难不成是他的比我的好看?”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威胁之意。 颜溪这会儿羞得脑子嗡嗡的,哪里能注意他的这些情绪。 “那……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都是男人,他有的我都有,我的身材也半点不比他差啊。” 颜溪胡乱敷衍:“你的好,你的好!你最好看了!” 檀问星撇下嘴角,捏着她细白的手臂就拽进自己怀里。 “啊!”颜溪惊叫一声,作势就要挣脱开,“檀问星!你吃我豆腐!” 檀问星咧嘴一笑,心中想着,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松开我!” “就这样一起洗嘛。” “我才不要!你就是想占我便宜!”颜溪叫嚣着。 “你也可以占我的便宜啊。” “小姐!”外面传来风荷焦急的声音,“你怎么了?!” 许是方才颜溪的声音太大了,把风荷引过来了。 她忙不迭压下声音,狠狠地睖了檀问星一眼,旋即朝门外的风荷说道:“没事儿,就摔了一跤。” “需要奴婢伺候你沐浴吗?” “不用了不用了!” 檀问星满目深情地盯着颜溪慌乱的模样,眸子里像是能滴出水来一般,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你舍不得我出去啊?”他贱兮兮地问了一句。 颜溪狠狠拧了一下他腰上的肉,檀问星面不改色,直勾勾地盯着她。 颜溪“哼”了一声:“不光脸皮厚,腰上的皮也挺厚的!” “阿溪要是喜欢,我任你掐啊。” 两人折腾这一会儿,温汤都已经凉了。 檀问星温热的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冷却下来,逐渐变得冰凉,甚至连身上的血色都在消退。 他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吐出一口寒气,没忍住颤栗起来。 颜溪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的身体变得好冰,“是不是体寒犯了?!” 颜溪顾不得两人赤裸的身子,搀扶着他躺在床上,将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他身上。 然而他身上的体温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冰了。 颜溪一咬牙,钻进被窝里,将他紧紧抱住。 他的身子冷得像寒冰一般。 檀问星颤抖的声音说道:“今日是立秋……一旦天气转凉,我的身子就会越来越脆弱。” “没事,不要怕,我会治好你的。”颜溪抱着他,手上轻轻拍抚着,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一般。 “阿溪。”檀问星凝视着她,声音温柔似水,还带着凉气,“再抱紧一点好不好?你身上好暖和。” 颜溪也不避讳两人之间的距离了,将他紧紧搂着,感受着他逐渐上升的温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檀问星微微翘起唇角,无比满足,第一次觉得体寒之症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那么讨厌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檀问星在温柔乡里逐渐来了困意,慢慢睡着了。 颜溪半点也不敢马虎,就这样抱着他睡了一夜。 第126章 檀南尧找上门来,撞见…… 第二天他提前醒来的时候没有像上次那般悄悄离开,反而就这么窝在颜溪的怀里,看着她的睡颜。 他身上有着她的温度,两人的气息也交融在一起,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愉悦。 是时, 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让开!” “王爷,这里是神医府,就算您贵为王爷,也不能擅闯民宅!”风荷死死拦着突然找上门来的檀南尧。 明月帮忙拦着他,“就是!而且我家小姐已经与你和离了,你再这样纠缠不清,我们是可以报官的!” “都给本王滚开!”檀南尧气势汹汹地来,“本王要见颜溪,轮得到你们和本王说话!” “不行!我家小姐还在休息!”明月风荷死死拦着。 要不是对方是王爷,明月风荷真是想直接动武把他扔出去了,奈何是在神医府,要是檀南尧出了什么岔子,反而给她们的小姐惹麻烦。 “颜溪!”檀南尧扯着嗓门喊着,“你出来,我要见你,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你说呢!” 屋子里没有回应,檀问星用手拢住颜溪的耳朵,神色不虞的蹙起眉头,眸中逐渐浮现戾气。 外面的檀南尧继续叫喊着:“昨日长姐来找过你,你也没有回心转意,本王不想就这么和你一刀两断!你出来,咱们谈一谈好么?!” “王爷!”风荷劝道,“我家小姐现在过得很好,您要是真心待我家小姐,那就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本王偏不!”檀南尧怒吼着,“她休想和本王一刀两断,当初是她要死要活非要嫁给本王,凭什么她现在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是她先来招惹本王的!” 明月风荷真是拿他没办法,只能极力阻拦着。 “颜溪!”檀南尧继续喊着,“今日祖母邀你入宫,肯定会为难你的!本王可以护你,祖母很疼我的!” 檀南尧猛地一推,明月风荷一个不备,被他推倒在地。 他抬起长腿就往颜溪的房间去了。 “砰”地一声推门而入。 他霎时僵持在门口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明月风荷忙不迭赶过来,异口同声:“小姐,奴婢没有拦住……!” 两人的话还没说话,剩下的话直接在喉咙里堵住了,诧异地看着满地凌乱的衣衫,还有床上露出的两个后脑勺。 颜溪被声音吵醒,正准备拧身望过去,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肩膀,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被檀问星一把拽进了被窝里。 檀问星撑起身子不悦地盯着门口的三人,“看够了吗?出去!” 明月风荷被吓了一个激灵,感觉脑子的信息在这一刻炸开了花,作势就要推着檀南尧一起出去。 谁料檀南尧红着眼盯着檀问星,“檀问星!你敢碰本王的女人!” 檀问星微微眯了眯眸,瞳中还带着清晨初醒的慵懒,还有一股澎湃汹涌的戾气,甚至还隐隐透露出些许杀意。 他不耐烦地吐出一道冷冽的声音:“孤叫你们滚出去!” 明月顾不得尊卑,拽着檀南尧就往外面走,风荷小心翼翼将门关上,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再四目相对时仿佛都在说:“什么情况?” “啊!”檀南尧猝不及防的一声怒吼,将两人又给吓了一跳。 檀南尧发疯似的在院子里乱踢乱砸,眼睛红得厉害! 颜溪嫁给他这么久,他都没有碰过她,檀问星凭什么! 许是檀南尧叫嚣发疯的动静儿太大了,颜溪彻底清醒了过来,看着她与檀问星都光秃秃的身子,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揪着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檀问星修长优美的身子就这么展露了出来。 “你快点把衣服穿上!”颜溪躲在被窝里没有看他。 檀问星方才还暴戾的模样,这一刻又变得温柔缠绵,盯着颜溪害羞的样子越看越喜欢。 “阿溪,你我都赤裸相对一夜了,现在还害羞做什么?” “我那是为了救你,我牺牲大了!” 节操碎了一地…… 檀问星微挑眉梢,得意至极:“我还不知道,阿溪这么担心我呢,昨夜我睡得很好,很暖和。” “你别说了!”颜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臭流氓!登徒子!” “阿溪说什么都对。”檀问星贱兮兮的笑着,起身捡起地上的衣物,将颜溪的衣服仔细整理叠起来,才开始穿自己的衣服。 他蓦然笑出了声:“阿溪,你猜他们三人方才进来看见屋子里这般景象,会想什么?” 颜溪瞪着他,“都怪你!” “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罢,檀问星推开房门,再仔细关上,颜溪这才忙不迭从被窝里出来,穿戴衣服。 外面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 “参见太子爷。”明月风荷毕恭毕敬地朝他施了一个礼。 檀问星只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放在发丝凌乱的檀南尧身上,冷声道:“闽阳王私闯民宅,该当何罪啊?” “檀问星!”檀南尧气急败坏,还是第一次在檀问星面前直呼其名,以前是仗着他是太子,檀南尧多少需要巴结着,但是他居然敢碰颜溪,檀南尧恼火得很。 “颜溪是本王的王妃,你碰本王的女人还来质问本王?!” 檀问星气定神闲地睨着他,淡淡道:“第一,阿溪现在是自由身,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第二,闽阳王当初和还身为太子嫔的兰致私通,甚至还怀了孽种,这笔账闽阳王要算一算吗?” 闻言,檀南尧嗫住了,暴躁的火焰瞬间偃旗息鼓,眼神也有着飘忽。 “你……你有证据吗?!本王才对兰致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没兴趣!” 檀问星散漫慵懒地整理自己的长袖,嘴角挤出一起冷意:“一个吃里扒外的女人罢了,闽阳王要是喜欢,大可和孤说,偷偷摸摸睡在一起有损王室颜面,更何况阿溪不喜欢已经脏了了男人,闽阳王这一身骚怕是洗不干净。” “胡说!本王干净着呢!本王……本王没有碰过别的女人!”檀南尧强行压下心底的心虚,“倒是太子爷,都已经有过一个太子嫔了,敢说你是清清白白的?!” 第127章 我和她确实算不上清白 檀问星勾唇轻笑:“孤当然不清白了,孤都把身子给阿溪了,我和她确实算不上清白。” 他说这话的时候,别说檀南尧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旁的明月风荷的脸色也颇为精彩。 檀问星越说越得意:“闽阳王难不成对孤与阿溪床笫之间的秘事很感兴趣?” “檀问星!”檀南尧的吼出的声音都劈了,血液从心脏往大脑窜,一时之间双眼迷糊,气急攻心,差点晕过去。 “檀问星,本王和你势不两立!” “乐意至极。”檀问星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 檀南尧再继续待在这里,他都觉得他能气死,索性在颜溪出来之前灰溜溜地离开了,省得又听颜溪说一遍她和檀问星的事。 颜溪出来的时候,檀南尧已经离开了,檀问星清雅的身影在秋风中格外飘逸,然而明月风荷脸上的神色就五彩缤纷多了,见颜溪出来,忙不迭低着头。 颜溪奇怪地瞄了他们一眼,“怎么就你们,檀南尧人呢?” “被太子爷气走了。”明月道。 檀南尧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上前拉着颜溪的手,声音温柔似水:“阿溪,昨夜我身子那么凉,你挨着我睡有没有染上风寒啊?” “咳!”颜溪轻咳了一声,嗔怪地拧了一下他的手臂,放低了声音,“现在不许说!” 檀问星嘴角的笑意更甚了:“昨夜你拧了我的腰,现在又拧我胳膊,我身上的肉都要肿了。” “咳……!”这次轮到明月风荷轻咳,风荷找了一个借口,“小姐,奴婢和明月去准备进宫的马车。” 说罢,她拉着明月慌张地跑了。 颜溪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奇奇怪怪,质问檀问星:“你是不是造我谣了?!” 檀问星眨了眨自己单纯的眼睛,“没有啊,你我睡一夜,这不是她们都看见的事实嘛。” 颜溪锤了他一下,“下次再敢趁我洗澡溜进来,我咬你!” 檀问星嘴角的笑容咧开:“好啊,正好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印记。” 闻言,颜溪的脸色又一红。 以前她说几句调侃的话都能让他羞涩许久,现在这个男人说起骚话来真是滔滔不绝。 闷骚男! 须臾,颜溪坐上了出发进宫的马车。 檀问星是在她离开半柱香之后才起程的。 毕竟此次是太后邀约,他若是与颜溪一行,太后势必会知道,反而加重了太后对颜溪的不满。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需要徐徐图之,让太后对颜溪改观。 在宫道尽头,颜溪下了马车,明月风荷陪同着走进御花园。 在路过一座假山时,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陈襄,本王告诉你,想要当本王的王妃,你做梦!” 这个放浪狰狞的声音,不是肃晋王檀令云还能是谁。 “王爷,现在整个朝城的人都知道你我昨夜在天下第一楼已经……!” “那又如何?!”檀令云指着她怒吼,“本王要不是看在陈太师支持本王继承皇位的份上,本王才不稀得搭理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怎么了?!”陈襄不甘心。 “呵!还需要本王说吗?你自己是不是处你自己不知道?” 闻言,陈襄脸色顿时煞白。 檀令云嫌弃地看着她,“本王碰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昨夜就发现你的问题,一个别人用过的女人,还妄想当本王的王妃?做梦!” 陈襄浑身发凉,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她本以为这件事可以瞒住,但是没想到还是让檀令云发现了。 她当初在宫中参加宴会,吃了什么东西陷入了迷糊中,然后就被人占了便宜,后来还有了身孕,哪怕落了胎,这些事也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像檀令云这种流连女人香之间的人,肯定会怀疑。 陈襄这会儿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想利用钟离不成,自己和檀令云在天下第一楼行床笫之事还让东宫的侍卫撞了个正着,现在整个朝城都知道了。 陈太师更是赶鸭子上架,让她尽快俘获肃晋王的心,嫁进肃晋王府。 现在看来,她是没办法交代了,甚至还会成为整个邶国的笑柄! 一想到以后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对她指指点点,她就害怕,忙不迭跪在肃晋王的脚下,苦苦哀求:“王爷!求求您看在昨夜我伺候您的份上,让我进王府当侧妃也是可以的!您若不要我,我这辈子就真的毁了!求求您了!” 檀令云嫌弃地将她踢开,狠狠啐了一口:“你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段没身段,春香楼的妓子都比你强!” 陈襄顾不得狼狈,爬着抱着他的腿,哭得绝望:“王爷,求求您了!只要您要我,我爹爹肯定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坐上皇位的!” 闻言,檀令云不屑地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带着嘲讽:“陈太师自己都要仰仗着和伍斋的关系混迹朝堂,现如今伍斋力拥本王,陈太师他敢不和我们站一条线?你真以为你重要啊!” 檀令云狠狠将陈襄推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陈襄摔倒在原地哭得压抑又绝望。 她回去该怎么给她的爹爹交代?以后又该怎么活啊…… 与此同时。 颜溪和明月风荷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明月小声讥讽:“陈襄真是恶有恶报,居然这么恶毒的招数还想使在钟离郡主身上,什么姐妹情深,装得可真像!” 颜溪微微挑了挑眉,没说话,带着明月风荷准备越过假山。 “站住!”陈襄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三步做两步冲到颜溪面前,抬起手就要打在她的脸上,被明月捏住了手腕,“小小太师府的人,还敢动手打我家小姐!” “松开我!”陈襄叫嚣着,双眼怨恨地瞪着颜溪,“颜溪,你方才躲在这里偷听是不是?!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啊?看着我这么惨你心里肯定高兴坏了!” 颜溪轻笑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被肃晋王这般嫌弃,那也是你自作自受。” “放屁!”陈襄跟发疯似的。 第128章 陈襄指控颜溪 “要不是之前宫宴你给我吃的那个东西,我不可能会陷入迷糊!更不可能让贼人有机可乘!我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 闻言,颜溪蹙紧眉头,奇怪地看着她,蓦然又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件事。 是原主离世之前,进宫参加宴会,就是在那次宴会上,兰致“小产”诬陷原主,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原主还和中榜探花的文渐生打了个照面,文探花给了她一个东西,被陈襄抢了去。 难不成,她吃的那个东西,正是文渐生给的? 颜溪搜索着脑子里原主的那一段记忆,怎么想怎么看这件事似乎都和文渐生有关。 陈襄见她这副模样,以为是她心虚了,反而叫嚣得更厉害,“说不出话来了!找不到借口了!肯定是你和贼人一同给我下的药!” 颜溪还没有说话,明月指着她威胁道:“再敢污蔑我家小姐,小心我抽你啊!” “你敢!我是太师府的人,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装腔作势还敢打我?!” 陈襄怨恨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模样丑恶至极。 这时一个宫女走了过来,朝二人施了一个礼:“颜溪小姐,陈襄小姐,各家贵女都已经在御花园聚齐了,就差二位了。” 陈襄狠狠甩开明月捏着她的手,睖了颜溪一眼:“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说罢,她拧身愤然离开。 明月嗤了一声:“这个陈襄脑子有病!什么都怪到小姐头上,好像没了小姐她就活不起似的!” 风荷宽慰道:“小姐莫要因为陈襄影响了心情,待会儿到太后和皇后跟前儿,还不知道有什么磨难呢。” 颜溪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咱们去。” 颜溪跟着宫女来到御花园长亭上,位上的贵女已经开始谈笑嫣嫣了,她上前朝太后和皇后行礼:“臣女颜溪,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对颜溪自然没有好脸色,太后虽然因为檀问星的事对她没有好感,但是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示意她落座。 今日这场宴会,颜溪不是众矢之的,被贵女们讨论的人自然是昨夜天下第一楼的主角。 “听闻陈襄昨夜在天下第一楼与肃晋王……” 这个贵女没有将话说完,但是开了一个头,自然就有更多的人议论起来。 毕竟肃晋王这人的人品和名声向来不好,对于陈襄与他发生的事,大家只觉得好笑,甚至成了她们八卦谈笑的资本。 陈襄坐在下面,面色难看得很,手指紧紧抓着袖子,恨不得扣出一个洞来。 她明明就和皇后一同在太后面前告了颜溪的状,怎么太后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 皇后递给陈襄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宽心。 毕竟太后向来都不喜欢肃晋王的为人,所以他发生点什么,太后自然不在意,但是若是这件事和檀问星扯上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皇后蓦然开口:“这件事说来也蹊跷,肃晋王去天下第一楼是打着太子的名义,昨天还因为这件事被陛下重罚了,既然他是用太子的名义出现在天下第一楼,那在肃晋王的食物中下东西的人,怕不是一开始就是针对太子的?” 此言一出,下面的贵女也觉得颇有可能,连连点头,太后的眉心逐渐拧紧。 皇后趁热打铁,继续说着:“如此一来,背后下药的人本想陷害太子和陈襄,没曾想此‘太子’居然是肃晋王,这才闹出了昨夜的那挡子事。” “对!”陈襄跟着附和,“肯定是这样的!而且臣女发现肃晋王不对劲的时候,本想出门找人,但是房门被人锁上了!就是有人想陷害!” 听到这里,太后重重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可恶!敢算计当今太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太后一定要为臣女做主,惩处背后搞事之人啊!”陈襄跪在地上哭得凄苦艾艾,好不可怜。 “你继续说!”太后道。 陈襄继续编撰:“太后,这种特殊的药物民间难寻,只有行医或者开医馆的人才能做的出来!” 一旁看戏的颜溪挑了挑眉,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接下来,陈襄怕是准备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了。 “臣女今晨让人去查了天下第一楼昨夜来访的名单,数百人筛查下来,只有一个会医的人,那个人就是颜溪!” 陈襄伸出食指恶狠狠地指向颜溪,“她好巧不巧,昨夜出现在了天下第一楼,有小二看见了当时在天字一号房外面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是颜溪!” 太后的眉头越拧越紧,生生拧出一道沟壑来,吐出带着怒气的声音:“证人呢?” “臣妾已经命人带来了。”皇后插了一句,吩咐宫女将人带上来。 小二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满头冷汗,不敢抬头看座上的两人,“草民……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你说,昨夜是谁锁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太后厉声质问。 小二擦了擦汗,哆嗦着应答:“是一个女子……” “那你看看,在场有那个人吗?” 小二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在座的贵女,最终将目光定在颜溪身上,“是……是她……” “砰”地一声! 太后气竭,掀案而起。 吓得小二直接趴着跪在地上。 太后怒气纵横地睨着颜溪,“好你个颜溪!哀家本自以为你是年少不懂事,在南尧和问星之间处置关系不当,没曾想你居然还有这等恶毒的心思!难不成是因为嫉妒问星与钟离郡主定亲,所以才使出这等阴损的招数!”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颜溪,然而本人这会儿气定神闲,坦然自若得很。 颜溪笑了:“太后娘娘,若我是嫉妒太子爷与钟离郡主定亲,我何不将自己和太子爷锁在一起呢?还要便宜一下陈襄?况且,若大家都以为天字一号房的人是太子爷,陈襄又为何出现在哪里?” 矛头又突然转到陈襄身上,她的面色有着慌乱,眸色心虚。 第12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少转移话题!”陈襄硬着头皮叫嚣着,“人证现在在此,就是你锁了天字一号房的房门,这事你如何解释?!” 颜溪缓缓站起身,朝太后施了一个礼,这才应道:“是我锁的门没错。” “太后娘娘!您看,她承认了!”陈襄激动得面色狂喜,仿佛这是能要了颜溪的命的大事一般。 颜溪淡然自若,继续道:“不过这门,是陈襄让我帮忙锁上的。” 此话一出,陈襄顿时炸毛了:“放屁!” 等她话说出口的时候,才察觉不对,怯怯地看了一眼太后的脸色,又跪了下去,“太后娘娘!颜溪在说谎!” “我没说谎啊,钟离郡主可以作证的,我之所以会出现在天下第一楼,正是因为钟离郡主写了一封信,邀我去的。” “钟离知道这事儿?”太后问道。 颜溪点了点头。 “召钟离来。”太后吩咐宫女。 少顷,钟离气宇轩昂地走过来,不着痕迹地给颜溪递了一个眼神,这才拜见太后:“钟离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看钟离的眼神比看旁人温柔慈祥许多,柔声问道:“钟离,颜溪说她锁天字一号房的门这事是陈襄指使的,这事你知道吗?” 跪在地上的陈襄自信满满,得意地睖了颜溪一眼,心中自然认为钟离会站在她那边,颜溪这次是输定了。 谁料钟离居然应道:“这事我知道,锁门的不止是颜溪,还有我,也确实是陈襄让我们干的。” 闻言,陈襄嘴角的笑容瞬间敛了下去,忙不迭抓了抓钟离的衣裙,一脸的不可思议:“郡主!根本没有这件事啊!我何时让你们锁门了?!” 钟离不屑地睨了她一眼,接着朝太后解释:“昨夜我是和陈襄一起进天下第一楼的,这事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见证,只是没曾想陈襄得知太子爷在天下第一楼,想要借此机会和太子共赴云雨,还用我们二人的姐妹之情说服我,让我助她成为太子侧妃,这样日后我们二人在东宫还可以姐妹相伴,我听了也心动了,太后娘娘也是知道的,我在邶国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 “胡说!”陈襄急了,“我根本没说这些!” “你闭嘴!”太后呵斥她,陈襄生生憋了回去。 钟离继续说着:“我也是今日听说了陈襄与肃晋王的事,才知道天字一号房的人原来不是太子爷,而是肃晋王,这误打误撞上错了床。” 陈襄急得脸都快憋红了,太后冷着脸看着她,“说到底,是你想陷害问星啊!” “不是这样的!”陈襄忙不迭爬到太后脚下,“太后娘娘!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一早就知道天字一号房的人是肃晋王……!” 她口不择言,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等她慌忙捂住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颜溪得意地勾起唇角:“原来你知道天字一号房的人是肃晋王啊,那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呢?” 皇后见局势不妙,也不知道为什么钟离郡主会和颜溪同仇敌忾,只能插嘴说道:“就算陈襄知道天字一号房的人是肃晋王,这也不是你们二人下药锁门的借口!” “皇后此言差矣。”颜溪含笑看着她,“肃晋王乔装太子爷去天下第一楼消遣,太子爷都是事发后才知晓,陈襄居然一早就知道,还奔着天字一号房去了,很难不怀疑,是她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和肃晋王生米煮成熟饭,当上肃晋王妃。” “你有证据吗?!”陈襄急红了眼,“分明就是你陷害我,给肃晋王下了药,锁了门!” 颜溪挑了挑眉,取出一封信,“这封信是钟离郡主昨日下午差人送来,邀请我是天下第一楼的,钟离郡主又是受陈襄之邀才会去的天下第一楼,如此短的时间,我如何周密安排这些?还能将药下在肃晋王的饭食里呢?毕竟昨夜我们三人可是待在一起呢。” “没错!”钟离跟着附和,“颜溪是我邀请去的,我们三人一直都在一起,就是陈襄要我们帮忙锁门,成全她的苟且之事!” “胡说八道!你们分明就在胡说八道!”陈襄急得站起来,指着她们二人,“我们三人何时在一起了?!那封信分明就是我让人送去神医府的!我根本就没有在天下第一楼见到颜溪,何谈让她帮忙锁门!” 她气急攻心,一时糊涂把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皇后紧紧拧着眉头,白了陈襄一眼。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颜溪和钟离对视一笑,两三下就把陈襄嘴里的实话炸了出来。 陈襄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啪”地一声! 太后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质问陈襄:“你冒充钟离的笔迹给颜溪送信是要做什么?!” 陈襄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她要是说一开始想诱骗钟离上肃晋王的床,以太后对钟离的喜欢和对肃晋王的厌恶,她怕是难逃一死的…… 她支支吾吾了许久,最终绝望地闭上双眼,只能承认,是她自己想要勾引肃晋王,然后想嫁祸给颜溪,才这么做的。 “太后娘娘!臣女知道错了!”陈襄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哭的泣不成声。 太后气得扶额,闹半天,陈襄特意来她面前告状,就是为了陷害颜溪…… 太后不悦地睖了一旁坐着的皇后,“皇后下次帮人告状说话前,自己先查清楚了再来找哀家!” 皇后窘迫地垂下头,连连说“是”。 颜溪朝钟离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两人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太后将目光放在她们身上,朝钟离说道:“日后与人交善,也要多看看对方的人品。” 钟离弯眉一笑:“钟离知道啦,在邶国,还是太后娘娘待我真心。” 太后嗔怪地白了她一眼,嘴角含笑:“何止哀家啊,问星待你也是极好的,上次肃晋王差点害你死在囚犯手里,好在问星及时出手制止了,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第130章 小皇子落水 太后一说这个,钟离别扭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颜溪,将她拉了过去,朝太后解释:“太后娘娘,其实那次是颜溪第一个站出来帮我的,也是她让太子爷出手的,当时我被肃晋王刺了个透心凉,还是颜溪帮我治好的呢!” 太后只粗略地扫了颜溪一眼,应了一句“哦”就岔开了话题:“今日哀家邀请你们进宫是为了赏花,方才发生的事就告一段落,陈襄与肃晋王的事,哀家不感兴趣,赏花宴陈襄也不必参加了。” 陈襄哭着磕头:“谢太后娘娘仁慈!” 待陈襄离开后,赏花宴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热闹,贵女们围坐在一起谈笑嫣嫣。 皇后的目光一直留意着颜溪,心下已经开始不安了。 照现在这个情势,看样子钟离是亲近颜溪的,虽然太后现在不待见颜溪,但是如果钟离在中间搭桥,很难不会让太后对颜溪改观。 如此一来,颜溪的威胁就很大了,毕竟她身后可是将军府,与钟离交好那就意味着和草原部落交好,加之她与檀问星之间暧昧的关系,皇后只觉得颜溪这个人若不能拉拢,那就只能杀了她! 不然她那个才三岁的儿子怕是都没机会坐上皇位了! 与此同时,颜溪和钟离坐在长桥边上赏花,听着钟离一刻不停的嘟囔:“太后没有惩处陈襄,真是便宜她了!” 颜溪只笑了笑:“太后之所以上心,是以为这件事牵扯到太子爷和你,既然和你们没关系,陈襄只是想陷害我,那太后娘娘确实也不会关心了。” 钟离嘟了嘟嘴:“方才我就应该揭发陈襄,告诉太后娘娘陈襄一开始是想给我下药的!” “郡主把这件事想简单了。”颜溪淡淡道,“陈襄敢来太后面前告状,那是因为有皇后撑腰,方才的局势是陈襄自己把实话说出来了,皇后也没办法帮她扭转局势,但是如果你说陈襄想给你下药,一来没有证据,皇后也不可能再给陈襄傻到把这件事抖搂出来的机会。” 闻言,钟离点了点头,“就算太后娘娘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没有证据,这件事也没有发生,太后娘娘也顶多是多厌恶陈襄几分,确实也没办法给她定罪。” 钟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罢了!就当以前的真心都喂了狗了!” 她拍了拍颜溪的胳膊,“以后你我就是姐妹,过命的交情了!” 颜溪噗嗤笑出了声:“方才太后娘娘才嘱咐你与人交善多加留意呢,这么一会儿你就和我做姐妹了,也不怕我算计你?太后娘娘可不喜欢我哦。” “我信得过你!”钟离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太后那是对你有误会,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会想办法让太后喜欢你的,还会让你和你的太子哥哥成双成对。”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格外轻挑,眉飞色舞的。 两人说话间。 湖里传来“扑通”的一声。 “不好了!不好了!小皇子落水了!” 接着只见一道银色的身影跳入水中,将水里扑腾的小身影捞了出来。 “祯儿!”皇后慌忙赶过去。 一众贵女也拥护着太后赶了过去。 湖里慢慢游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檀问星。 他浑身湿漉漉地爬上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狼狈,忙不迭给小皇子做人工呼吸。 “祯儿!”皇后急得一把将檀问星推开,好在小皇子吐了一口水,也醒了过来。 颜溪第一时间蹲下身子探出手背试探檀问星额头的温度,压低了声音:“你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不然体寒会发作的。” 檀问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事儿,不用担心。” “陪同祯儿的宫女呢?!”皇后招来宫女,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你是怎么照顾小皇子的?!怎么就落水了?!” 宫女跪在地上,捂着通红的脸解释:“小皇子听说今日赏花会上有之前帮皇后治病的神医,非要来见一面感谢她,跑太快脚下没留意就掉下去了……好在太子爷及时赶到……” 闻言,皇后瞥了颜溪一眼,紧紧抿着唇,心中腹诽:“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母后。”小皇子咧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安慰她,“母后不要怪宫女,是窝非要来的,母后被病痛折磨这么久,那位神医是大功臣,窝想来感谢她。” “有什么好谢的!”皇后一脸严肃地呵斥,“作为大夫那就是分内之事,拿好处办事还要别人感恩戴德?!本宫之前已经教导过你无数次了,你是皇子,少对一些对你无益的人感兴趣!” 小皇子垂下眼帘,脸上的落寞之色不言而喻,接着打了个喷嚏。 “快去传太医!”皇后吩咐人。 “我来看看。”颜溪走过去,蹲下身子想要查看小皇子的情况,被皇后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皇后睖着她:“还是太医来看比较妥当。” “棠神医来了!” 棠练禾赶过来,先是朝太后、皇后和檀问星行了个礼,这才查看小皇子的情况。 皇后一脸担心,“棠神医好生帮祯儿看看,他有没有事啊?” “皇后娘娘放心,没有大碍,稍后我开一副药,让他喝下就好。” 闻言,皇后这才放下了心。 颜溪一直留意着小皇子的脸色,他看起来有着病恹恹的,还有咳嗽的症状也不像是被水呛的。 说来也奇怪,宫中举办盛宴也有数次了,从没有见这个小皇子出现过。 方才皇后紧张他的样子,难不成这个小皇子身染重病? 小皇子注意到了颜溪盯着他打量的目光,甜甜一笑:“谢谢姐姐好意,窝母后也是担心窝,你不要生气哦。” 颜溪没忍住回了他一个温柔的笑。 不得不说,皇后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个小皇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没被他母后养歪也实属不易。 小皇子又看向檀问星,“谢谢皇兄方才救窝,你也要吃药哦,别生病了,要是像我这……”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后捂住了。 第131章 太后找颜溪谈话 “还不快带小皇子回储凤宫!”皇后厉声吩咐宫女。 太后嘱咐道:“祯儿年幼,让棠神医多看看,别留下病根儿了。” “臣妾明白。”皇后行了个礼,就带着小皇子离开了。 棠练禾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来到檀问星面前,毫不避讳地要触碰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然而还没有碰到,就被檀问星躲开了。 棠练禾失落地皱起眉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已经入秋了,太子爷是碰不得冷水的,练禾瞧着您的脸色不对劲,还是让练禾帮您把脉看看。” “不必了,有阿溪在,孤不会有事。” 闻言,棠练禾勾起一丝冷笑:“太子爷也未免太信任她了,她若真有本事,怎么至今未见太子爷的体寒有好转?” “谁说没有好转了?”檀问星颇为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昨夜孤体寒发作,正是阿溪以身为孤取暖才缓解了。” 棠练禾的瞳孔倏然睁大,“昨夜你们……!” “喂!”钟离注意棠练禾许久了,不悦地打断她的话,“皇后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儿干嘛呢?一直缠着太子爷说个不停,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 棠练禾咧了一个虚假的笑容:“太子爷浑身湿透了,我不放心,多问了两句,这是行医者的本分。” “切!”钟离白了她一眼,拉着颜溪推到檀问星身边,“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有颜溪在不需要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棠练禾脸上得体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钟离一个外来的郡主,不就是被太后赐给了太子爷嘛,这太子妃还没当上呢,说话就这般不客气,要不是檀问星和太后在,她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钟离挑衅地对上棠练禾略带敌意的目光。 太后冷不丁说道:“棠神医说的也没错,问星落水别染了风寒,还是让棠神医看看。” 钟离不乐意了:“太后娘娘,颜溪也可以的!” “行了。”太后显然是不希望檀问星和颜溪有接触的机会,“你和棠神医带着问星去偏殿诊脉,哀家有点事想和颜溪谈谈。” 一听这话,檀问星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拉住颜溪的手。 他的这一动作很隐蔽,但是还是被太后敏锐的眼睛扑捉到了。 “颜溪,你随哀家来。” 太后说罢,率先拧身离开。 檀问星放低声音嘱咐颜溪:“不管祖母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许不要我。” 颜溪没忍住笑了出来,莫名觉得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格外可爱。 “还笑!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啦。” 一旁的钟离一脸吃瓜的模样看着两人,棠练禾和她的神情那就是两个极端。 钟离离开之前在颜溪耳边小声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太子爷的,绝对不会让棠练禾碰到他一根头发丝!” 说罢,她忙不迭屁颠屁颠地追上檀问星和棠练禾的步伐。 颜溪失笑,往另一边太后离开的方向去了。 太后在亭子里等候多时,见颜溪来了,吐出老气横秋的声音:“小小年纪,收买人心的手段还不少,现在连钟离都站在你那边,以后你想纠缠问星就方便多了不是?” 太后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猜忌和不喜,颜溪也没想着让她喜欢自己,只解释道:“臣女不知道太后所说的手段为何物,只知道真心换真心,别无利用。” “好一个别无利用!”太后重重拍在桌案上,“以为哀家看不出来吗?!方才钟离刻意将你和问星撮合在一起!颜溪啊颜溪,别以为你能糊弄钟离就能糊弄哀家!就算钟离有意给你和问星制造机会,你也休想嫁进东宫!” 太后说的双目微赤,一脸怒气。 颜溪不卑不亢地对上她深邃又灼灼的目光,“太后多虑了,臣女既然已经在您与陛下面前立誓不再嫁人,那便不会肖想嫁给太子爷。” “你最好是这样想的!” “太后若没有其他事,臣女就告退了,多谢邀请今日赏花宴。” 说罢,颜溪没有等她的回应,行了个礼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太后久久盯着她笔直潇洒的背影,没有回过神来。 伺候太后的嬷嬷温柔道:“太后娘娘,这颜溪姑娘的脾性,和您年轻时候是真像啊。” 太后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像,所以哀家才不放心她留在问星身边,哀家年轻时候又何尝不是她这般张扬高傲呢,哀家与先帝相识相知相恋,先帝许诺哀家一生一世一双人,偌大的皇宫,除了哀家没有别的妃子,他给的承诺一直没有食言过。” “奴婢明白,太后是怕太子爷重蹈先帝的覆辙。”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先帝子嗣薄弱,只与哀家生下了现在的陛下,正是因为只有一儿,这才养成了陛下骄奢淫逸的性子,要不是哀家还健在,这邶国还不知道被陛下霍霍成什么样子!” 她继续道:“上次在大殿上,问星为了颜溪居然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若是让颜溪嫁进东宫,他怕是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了。颜溪的性子像哀家,问星的性子又何尝不是像先帝呢,他们二人若在一起,邶国怕是三世就得亡啊……” 嬷嬷轻轻帮太后捏着肩膀,缓解她一腔的苦闷。 “太子爷为人正直,一身正气,日后一定是一代明君,只要太子爷子嗣绵延,咱们邶国就一定能长久繁荣。” 与此同时。 颜溪离开亭子后,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中逛着。 方才太后说话逼得急,她的态度确实不好了些,况且她也在太后和陛下面前立誓了,看来在檀问星没有坐上皇位之前,他们只能一直地下恋了。 她出神地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靠近她的身影。 直到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异香,拧身望过去差点撞在那人的胸膛上。 覆荆子含笑看着她:“这么快就发现我了,看来咱们心有灵犀啊。” 颜溪微不可查地退了一步,调侃道:“覆督主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第132章 你是我的!你身上所有都是我的! 覆荆子微挑眉梢,眼尾含情,“阿溪的医术高明,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再修养几日便可。” “督主记得别碰水,每天要用药水擦拭一下。” 不知为何,她明明再正常不过的嘱咐,在覆荆子听来反而多了一层暧昧的意味。 他嘴角的笑意逐渐咧开,低头凑近她,吐出鬼魅的声音:“不如阿溪帮我擦药?” 颜溪一愣,“你……对大夫说话怎能如此轻挑?” 覆荆子嘴角的笑意更甚了,逼近她,在颜溪往后退之前,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迫使着她的身子靠近自己。 颜溪心下一慌,下意识要推开他,覆荆子这时附在她耳边,吐出轻飘飘又带着威胁意味的话:“你要是躲我,就别怪我待会儿亲你了。” “你……!” 颜溪的面色一红,不是害羞的,是羞愤的。 这人之前还正常又老实,难不成隐疾治好了,雄性激素上来了,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覆荆子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古怪的神色,反而是盯着她的耳垂看得出神,唇不经意地擦过,吓得颜溪的头往后扬了一下。 两人四目相对,覆荆子的瞳孔波光粼粼的,像颗宝石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她吸进去。 覆荆子盯着她的目光逐渐往下移,落在她的嘴唇上,眸色逐渐潋滟汹涌,作势要低头吻下来。 颜溪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覆荆子!我警告你啊,你老实点儿!我知道你恢复正常之后多少有点冲动,但是你好歹也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了,要懂得克制!” 她认真慌张的模样逗笑覆荆子了,虽然吻不到她的唇,但是吻到她的手心也挺好的。 颜溪察觉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蹙起眉头。 这个男人真是…… “阿溪……”他清冷缠绵的声音从她的手心传来,“我喜欢你。” 颜溪倏然一僵。 虽然之前他的种种表现,让她也大概知道了他的心思,但是这猝不及防说出来,她确实没有做好准备。 “阿溪,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身子你都看了,也摸了,得对我负责。” “嚯!”颜溪瞪大了眼睛,“你别恩将仇报啊!我帮了你诶!” “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 他的眉眼虽然笑着,但是眼神认真无比,不像是为了逗她开玩笑的。 颜溪突然严肃起来,松开手,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是真心的?” “对,真心的。” “好,那你我坦诚布公,告诉我你的身份。” 闻言,轮到覆荆子惊讶了,他轻轻勾了勾唇,“我的身份你不是都知道嘛,东厂的督主。” “覆荆子,你真当我傻吗?你借和茯苓公主合作进了宫,若没有身份背景,茯苓公主会愿意帮你?” 覆荆子的面色恢复淡然,嘴角依旧含笑,凝视着她,“那阿溪觉得我是谁?” “我要你自己亲口说,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不是说你是真心的吗?现在连你自己的身份都不敢交代了?” 两人长久的沉默不语。 覆荆子缓缓松开揽着她的腰的手,脸上敛下散漫的笑容,眸色肃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先回答我的话。” 覆荆子微微吐了一口气:“好,我告诉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颜溪的瞳孔逐渐扩大,“这个玉佩……!” “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上面写了一个你很陌生的名字。” “你就是席匪欢?!” 覆荆子点了点头,“没错,席匪欢才是我的真名。” “你是闻恩阁的人?” 覆荆子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第二人格和你什么关系?”颜溪又问。 “你想知道吗?”覆荆子突然弯眉一笑,“今晚来东厂找我,你来了我就告诉你。” 他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颜溪的唇,然而余光却越过她看着她身后走过来的一道身影。 “阿溪,今晚我会一直等你的,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哦。” 说罢,他的食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旋即又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笑着拧身离开了。 颜溪僵在原地,看着他潇洒不羁的背影消失在御花园尽头,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人太妖孽了! 蓦然! 她察觉身后有人靠近,等她拧身望过去的时候,猝然被对方拽进了那个熟悉又冰凉的怀抱里,整个鼻周都充斥着那股熟悉的寒香。 “檀……!”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檀问星冰凉的唇封住了。 檀问星死死搂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颜溪只觉得自己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吻来得突然又粗暴,似乎还带着怒气。 “你……唔!” 颜溪的唇被他死死堵着,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待他发泄完了,这才略微移开了一些,给她喘息的机会。 颜溪慌忙大喘了几口气,本想质问他,在撞进他那深沉又暗潮汹涌的眸子里时,喉咙里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他的瞳孔深邃得宛若死潭一般,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里面囚困了一只猛兽,在沉睡中蓄势待发。 “你……”颜溪的声音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你怎么了?” “我说过,你不许喜欢别的男人。”他的声音冷冽低沉得厉害。 颜溪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我没有喜欢别人啊,方才……方才我就是在问覆荆子一个问题。” “他碰你的唇了。” “……手指碰的。” “那也不行!” 他猝然拔高的声音,吓了颜溪一跳。 檀问星抱着她的力度又收紧了几分,“你是我的,你身上所有都是我的!” 颜溪诧异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檀问星,她以前从来没有觉得,他的占有欲会这么强,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他。 毕竟他的神色和眼神,都极其认真,仿佛如果有一天她提出分手,这个男人能毫不犹豫地把她关起来。 这个想法吓了颜溪一跳,作势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第133章 檀问星索吻 “不许躲!” 颜溪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檀问星见她眼神不对,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缓和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放柔了声音,吐出的话莫名带着委屈的意味:“我吃醋了。” “啊?”颜溪傻傻地盯着他。 这个男人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檀问星睁着一双小狗眼,瞳孔中已经没了方才的戾气和强硬?仿佛方才都是颜溪的幻觉一般。 他抱着颜溪不撒手,“我不高兴了,你不哄哄我吗?” 他委屈又理直气壮。 颜溪微微叹了口气,顺着他:“要怎么哄啊?” “亲亲我。” “……”颜溪抽了抽嘴角。 刚才是谁抱着她啃了那么久的,嘴都麻了,还要索吻! “太子爷,这可是在皇宫,要是被人撞见了告到太后那里去,你我怕是别想再见面了。” 檀问星得意扬眉,“御花园的宫人贵女我都让裴照望遣散了,没人会看到的。” 说罢,他微微撅起嘴递到颜溪面前。 颜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你幼不幼稚啊。” 檀问星见她脸色恢复,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生怕她计较方才他突然的暴戾之像。 他最怕的,就是颜溪发现他最真实的样子,怕她恐惧他,厌恶他。 他盯着颜溪走神之际,颜溪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啜了一口:“这样总可以了。” 檀问星咧开唇角,紧紧搂着她,将下巴埋在她的脖子里,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阿溪……”他的声音温柔中又有些瓮声瓮气,“我很小气的,你只能是我的。” 在颜溪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中闪过一抹阴光,和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两个极端。 “好,我知道啦。”颜溪像是在安抚小孩一般,轻轻地安抚着他,“你的身子感觉怎么样?沾了冷水,小心寒疾发作。” “没事了,棠练禾给我喝了一碗祛寒药,好多了。” 檀问星说完这话,一直等着颜溪的反应。 然而颜溪只回了一句:“那就好。” 檀问星不甘心她的回应这么平淡,又补了一句:“棠练禾的医术很好,你不必担心,有她在,我不会有事的。” 他像是故意提及棠练禾要刺激颜溪一般。 谁料颜溪又只回了一句:“嗯,她毕竟出自名医座下,还是靠得住的。” 檀问星紧紧拧着眉头,抬起头凝视着她,“棠练禾与我单独相处,你就没别的说的?” 颜溪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还有钟离郡主陪同的嘛。” “你……!”檀问星气到了。 这个女人到底看没看明白啊,钟离可是太后要赐给他的太子妃!棠练禾对他有意她也看得出来,这两个女人陪同在他身边,她就一点也不担心? 颜溪看着他气到眼红的样子,心里犯嘀咕:“我不介意就代表信任他啊,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太子爷!” 裴照望突然跑过来,撞见他们二人亲亲我我,略带尴尬地挠了挠头,旋即说道:“太子爷,有大事。” 檀问星微微蹙眉,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紧急,这才松开了颜溪,“阿溪,你先回去,晚上我去找你。” 颜溪点了点头,离开了御花园。 檀问星一直目送着她走远,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嘴角的笑意倏然敛下,“何事这么慌张?” 裴照望满脸焦急,放低了声音:“城中昨夜突然有多户人家的姑娘遭遇采花贼玷污,这些姑娘都声称见过采花贼的模样,画像一出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文渐生!” 闻言,檀问星的眉间拧得更紧了,“文渐生刚接下伍斋和檀令云的案子,就莫名出现了采花贼,还偏偏露了真容,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这采花贼怕不是和东厂还有肃晋王府有联系,卑职第一时间去查了,肃晋王只有今晨进宫给太后请安,之后就回王府老老实实禁足了,肃晋王府并没有动静儿,那这个采花贼就极有可能是东厂安排的。” “那些受害的姑娘你问过了吗?确定看见的是文渐生?”檀问星又问。 裴照望坚定地点了点头,“所有人的口供都一致,被采花也是事实,还有不少人到东宫门口闹事,要文渐生给他们的女儿一个说法。卑职左右想不通,一夜之间玷污数十个姑娘,再厉害的男人也干不出来这事儿……而且长相这事,卑职也百思不得其解。” 檀问星冷着脸摩挲着虎口,冷笑:“采花贼怕不止一个,至于怎么伪装成文渐生,人皮面具就可以做到。” 一语惊醒,裴照望瞬间明白了:“这么说这些人这次就是针对文渐生的,阻止他接手伍斋的案子,顺便借此断了他的仕途!” 檀问星点了点头,“盯紧东厂的人,这事十有八九和他们有关系。” “卑职明白!” 与此同时。 颜溪坐在那车上,路过东宫时,听见外面纷繁的争论声。 她掀开帷幔瞥了一眼,“明月,那边发生何事了?” 喜欢看热闹的明月早早就跑过去了解了情况,又慌忙折返回来,“小姐,好像是东宫的文探花出事了。” 一听这话,风荷瞬间一脸紧张:“他怎么了?!” “听这些人说,他们家的姑娘昨夜遭遇的采花贼,都指认采花贼是文探花。” “不可能!”风荷颇为激动,“文探花虽然放浪不羁了些,但是也绝对干不出来这种事!” “采花贼……”颜溪琢磨着,眉头越锁越紧。 颜溪索性下了马车,往人群里去,明月风荷紧随其后。 颜溪从一个妇人手里拿过来一张画像,确实和文渐生八分像。 妇人哭诉着:“东宫要是不给我女儿一个交代,我就不活了!她才刚及笄啊,就被采花贼给玷污了!” 颜溪宽慰道:“您别急,你女儿可有说过,采花贼除了长相,还有别的特征吗?” “她那么小,都被吓到了,还能记得什么啊!” 颜溪越琢磨越觉得奇怪,这事发生得也太巧了。 第134章 只要我想要的,那就是我的 “小姐!”风荷一脸紧张和不安,“这明摆着有人想要陷害文探花,定然和东厂脱不了干系!” 颜溪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虽然对文渐生不熟悉,但是这事确实不是他干的。” 颜溪走到东宫大门前,站在台阶上,大声说道:“各位不要着急!有些话我在这里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各位的女儿都遭遇了不幸,当务之急是及时检查身体,相信东宫会给各位一个交代的,我是神医府的大夫,如果你们相信我,就带着你们的女儿来神医府!” 此话一出,人群中交头接耳着,叫嚣的声音也低了不少。 其中有一人带头:“好!我这就带我家闺女去!” 一人发话,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讨说法固然重要,但是在这个时代,女人失贞本就容易遭人白眼,若是有了身孕,后半辈子就真的毁了。 她作为大夫,有些事她能帮的,定然要帮一把。 檀问星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嘴角缓缓勾起弧度。 他的阿溪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他走下马车来到颜溪面前,颜溪拉着他低声说道:“我会帮这些受害的姑娘检查身体,避免二次伤害,我有一个方法可以帮你捉到采花贼,但是这个方法你听了可能觉得匪夷所思,旁人听了更是不会信的,我现在只要你信。” 檀问星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 “好,等我的消息。” 说罢,颜溪提着裙子火急火燎地上了马车,往神医府赶。 裴照望不明所以:“颜溪姑娘这么自信?” “阿溪会常人之不能,她说能,就一定能。” 颜溪等人赶回神医府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各家的父母拉着他们的孩子就往颜溪跟前凑,“神医姑娘,先帮我家姑娘看看!” “还有我家姑娘!” “还有我家的!” 各种声音络绎不绝地往她耳朵里窜,颜溪从药箱里取出左炔诺孕酮片,让这些姑娘服下,嘱咐道:“严格按照我写的时间服用,不要有疏忽。” “好好好!”众人连连点头。 颜溪招呼明月风荷将这些姑娘带到检查室,她启用dna技术,提取她们体内的dna。 她温柔安抚着这些可怜又不安的姑娘:“你们不要怕,放轻松就好,女人不是只有贞洁一个珍贵的东西,你们的日子还很长,莫要因为别人犯下的过错讨厌自己。” 有姑娘听了没忍住哭了出来。 颜溪就这样放任她们发泄着,这种事不管是放在任何女子身上,都是让人唏嘘的。 过了一段时间。 颜溪取出最后的dna报告,看着上面的结果,颇为诧异。 风荷着急问道:“小姐,怎么样了?这样真的能捉到采花贼吗?” 颜溪紧紧锁着眉头,“想要证明不是文渐生不难,但是想要捉到这些人,怕是有点难了……” 毕竟这个时代也没有dna库,要查到人,怕是得把整个朝城筛查一遍。 风荷只注意到了她话语中一个特别的字眼,“这些人?” “没错!”颜溪收起报告,“不止一个采花贼。” 颜溪现在苦恼的是,哪怕证据确凿,她要怎么让大家相信呢…… 这一夜,颜溪盯着这几页报告想得头都要秃了。 直到后半夜,寂静的黑夜下,屋外闪过一道黑影。 颜溪瞬间打起了精神,“谁?!” 那道身影最终停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传来熟悉的声音:“阿溪,是我。” “覆荆子?”颜溪颇为诧异,“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外面传来他轻飘飘又温柔的笑声:“秋风这么冷,阿溪就忍心让我站在外面说话?” “这么晚了,男女共处一室不好!” “我可是一直在东厂等你,你却把我忘到了九霄云外。” 说话间,他居然推门而入了。 颜溪瞪大了眼睛,她都锁上了他是怎么打开的?! 颜溪慌忙抱起床上的枕头护在自己胸前,“你……!你私闯民宅!” 覆荆子的嘴角含着笑意,微挑眉梢,“你放我鸽子又怎么说呢?” “我可没有答应要去东厂找你啊!” 覆荆子一步一步靠近她,颜溪莫名发怵,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席匪欢!我知道你们闻恩阁的人很厉害,但是我神医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你要是敢伤害我,我就叫人了啊!而且我也是会功夫的!” 覆荆子轻笑出声:“阿溪,我怎么会伤害你呢,你不是想知道我和第二人格的关系嘛。” “我不想知道了!” 这大半夜的,这人神出鬼没像个魂一样出现了,尤其是他说话的语调本就格外诡谲,白日听习惯了也还好,晚上听他说话真的后背发凉,感觉他像是还魂讨情债的怨夫一般。 覆荆子微微勾唇,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脚下靠近的动作也没有停。 颜溪拔腿就作势要跑出去。 “砰”地一声! 房门被风给关上了,那股突如其来强劲的风将她推到了床榻上。 颜溪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就被覆荆子鬼魅的身影给笼罩了。 他冰凉的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颜溪抬起双手死死抵着他的胸膛。 他的隐疾要是还没好倒也不可怕,但是他现在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大半夜闯入女子的闺房,人家不害怕才怪! “席匪欢!”颜溪生气了,“你到底想干嘛啊?!” 他勾起猩红的唇角,低头凑近她,险些贴上她的唇。 鬼魅低醇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我不是说过嘛,我喜欢你。” “但是我不喜欢你!你不能强人所难!” 闻言,席匪欢并没有生气,嘴角的笑意反而更甚了,“没关系啊,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不会!” “会的。”他格外自信,“不管是音儿还是你,只要我想要的,那就是我的。” 颜溪盯着近在咫尺格外美艳又魅惑的男人,心下扑通扑通直跳。 不是心动,而是害怕。 第135章 两个男人相聚颜溪的闺房 好在烛火被风吹灭了,颜溪没有看见他愈发嫣红的眼睑和嘴角。 “席匪欢……”颜溪镇定了下来,手脚并用地抵着他身子,“你先起来,要我喜欢你,你也得问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不是?你这般步步紧逼,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嘛。” 席匪欢噙着笑意,冰凉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耳朵。 吓得颜溪瑟缩了一下。 “以前,你每夜都要窝在我怀里还能睡着,还喜欢我抚摸你的耳垂……” “那是第二人格,不是我!我不喜欢!” 颜溪抬手就拍开他的手,胸膛的抵触感消失,席匪欢趁机压下身子,温热的气息毫无预兆地喷洒在她的鼻尖。 “不是也没关系,但是你必须喜欢我,明白吗?” 颜溪抽了抽嘴角,这人没有表明身份之前看着就挺不正常的,现在做回原本的他了没想到更不正常了。 黑暗里,席匪欢像是能看到她嫌弃的眼神一般,轻笑出声:“你和音儿共用一个身子,保不准哪天音儿就会回来了,她那么爱我,我怎么能辜负她的爱意呢?以前是有心无力,现在我做回了正常的男人,想来我若是提出共榻的要求,她一定会愿意的。” 闻言,颜溪瞪大了眼睛。 这个男人说话还挺含蓄,他恢复正常居然第一件事就是要睡她! “席匪欢,你敢!” 他挑了挑眉,“为什么不敢?我想要,那就能要到,你不愿意,音儿愿意啊。” 颜溪气得龇牙咧嘴,喉咙各种骂爹的话堵着没说出来,要是激怒他了,这大半夜的他要是做点什么,她求救都找不到人! “席匪欢,我帮你治好了你的隐疾,你不报恩就算了,你还恩将仇报!” 席匪欢吐出爽朗愉悦的笑声:“我以身相许,这就是报恩。” “去你丫的!”颜溪咒骂。 “砰”地一声! 房门被人踹开,一道修长飘逸的身影站在门口,一步一步走进来,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冷嗤:“孤来得不是时候啊。” 颜溪受惊,趁席匪欢走神之际,忙不迭从他胳膊下溜走了,抱着枕头站在墙角,指着席匪欢:“是他非要闯进来的!是他要轻薄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她赶忙撇清关系,生怕檀问星又像在御花园那般对她报复性啃咬。 她现在第一次觉得,这两个男人都有点神经不正常。 席匪欢缓缓站直身子,看着檀问星。 两个身高气势不相上下的男人四目相对,暗潮汹涌,谁也没有说话。 颜溪的目光愣愣地在他们身上流转,寂静中冷不丁说道:“你们……要不……” “你大半夜来阿溪的房间做什么?”檀问星蓦然开口。 席匪欢勾了勾唇:“我说是来偷情呢,太子爷信吗?” “才不是!”颜溪反驳,“他偷偷溜进来的!我都不知道!还关了我的门,熄了我的灯!” “那太子爷来找阿溪做什么?”席匪欢反问。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全然没听到颜溪说话一般。 檀问星轻嗤:“孤是来洞房的!” “诶?”颜溪瞪大了眼睛。 “太子爷要是不介意,可否带上我啊?”席匪欢挑衅地看着檀问星。 檀问星面不改色地睨着他,长袖下的手指都攥成了拳头。 要是不能在席匪欢和颜溪面前暴露他会武功的事,他现在指定要把席匪欢揍得鼻青脸肿才解气! “我说二位……”颜溪颇为无奈,“现在天儿很晚了,我又忙了一下午,很累的,让我早点休息可以吗?熬夜会猝死的!” 闻言,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颜溪,目露担忧之色,异口同声:“有哪儿不舒服吗?” 颜溪瞪着他们,“看见你们就不舒服,出去!” 两人讪讪收回目光,又带着敌意地凝视着对方,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出去了。 颜溪小心将门锁上,疲惫地倒在榻上。 屋外的两个男人立于夜风中,檀问星质问道:“采花贼是你们东厂的人安排的?” “呵!太子爷可真有意思,你们东宫的人做了这事还不敢承认么?” “是不是你们安排的你们很清楚,最好别让孤抓到你们的把柄!” 席匪欢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太子爷尽管查,能把东厂一锅端了,我乐意至极啊。” 檀问星微微蹙起眉头,蓦然冷笑:“席匪欢。” 三个字落定,席匪欢嘴角的笑意瞬间敛了下去,眸中迸射出杀意。 檀问星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不疾不徐道:“不用这么惊讶,孤能查到你的真名不足为奇,只是你的身份,想来伍斋也想不到他自己居然养了闻恩阁杀手组织的首脑在身边。” 他的最后一句话,使得席匪欢的神色逐渐变得凶狠,说话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散漫了,仿佛有一股幽风从地府窜了上来。 “你既然能查到本座的身份,想来太子爷背后的势力也不简单啊,就不怕本座把你背后的巢穴端出来吗?” 檀问星一脸不屑地摊了摊手,“你可以大胆猜猜,孤怕不怕。” 席匪欢微微眯眸,死死地睨着他,仿佛想从他的神情中发掘一丝一毫他心虚的证据。 夜风过境,蓦然响起一声冷笑,席匪欢说道:“那本座不妨大胆猜一猜,血燕卫的头子符楼,有没有可能是当今太子爷呢?” 檀问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丝毫慌乱,反而镇定自若,“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闻言,席匪欢微挑眉梢,莫名觉得这个人有趣得很,而且还比他想象中城府深了许多。 年纪轻轻,按年纪算下来,席匪欢还要大他许多,这般定力,当真是让人不得不警惕。 席匪欢笑了笑:“天色太晚了,本座就不陪太子爷唠嗑了。” 说罢,他拧身跳上屋顶,翻墙消失在黑夜里。 在他离开后,檀问星的眉眼拧紧,满脸的肃穆之色。 席匪欢会怀疑他在他意料之中,现下这个人对他没有明显的威胁力,毕竟他们都有同一个敌人——伍斋。 但是若伍斋倒台,那就不一定了…… 第136章 檀问星又双叒叕强吻颜溪 他撇开脑子里这些纷繁杂乱的东西,抬起长腿朝颜溪的房间去了。 他轻手轻脚进去,颜溪已经睡着了。 檀问星掀开被子,钻进她的被窝,将她小小的身子圈进自己怀里,闻到了她身上残留的席匪欢的味道,不悦地皱起眉头,抱她的动作反而更紧了。 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味道都留在她身上。 睡梦中,颜溪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梦到自己被一道黑影缠上,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越挣扎,黑影颤得越紧,她都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半张着唇喘息着。 谁料黑影突然生出一张脸来,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她的唇,将她最后一点呼吸都剥夺了。 “唔……!”颜溪用力推搡着,对方半点也没有松懈。 隐隐约约,他看见这个黑影长了一张和檀问星一模一样的脸。 “檀……!” 颜溪蓦然睁开双眼,清醒了过来。 檀问星这个狗男人居然趁她睡着强吻她! 颜溪用力推开一条缝隙,用手捂住自己的唇,神色不虞地瞪着他:“你太过分了!打扰我睡觉!” 然而这个男人没有半分愧疚和悔过之色,一双阴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越逼越近。 “我不喜欢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他的声音依旧很冷,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颜溪怔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我现在真的很困,等我睡醒了明天早上浑身上下都冲一遍行不行?” 檀问星还是盯着她,严肃的眸色缓和了不少,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轻轻摩挲着。 “你睡,我抱着你睡。” 颜溪现在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没精力轰他下床,索性随了他的意了,窝在他怀里不到一会儿,又睡着了。 檀问星满足地搂着她,在她耳边呢喃着:“阿溪,你是我的,你选择了我就不能后悔了,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答应我,乖乖陪在我身边。” 他的这些话,颜溪并没有听见,又莫名陷入了梦魇,梦中两头野兽追着她,她走投无路,两头野兽为了争夺她大打出手,血水四溅,最后苟延残喘地倒在地上。 她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被床边的一道声音吵醒了。 “小姐!小姐醒醒了!”明月推了推她,很是着急。 颜溪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时还没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小姐!出事了!” “什么事啊?”颜溪有气无力地问道。 “陈襄拿着投诉状在街上嚷嚷,口口声声称小姐是文探花的同谋,当初宫中盛宴文探花给小姐的东西,小姐强行喂给了她,导致她被文探花玷污,现在一大帮受害女子的家人都聚集在咱们府外面了!” 颜溪蹭地一下坐起来,清醒了一半。 这个陈襄是打算破釜沉舟啊! 左右现在她自己已经声名狼藉,没人要了,索性直接缠上文渐生,顺便还可以拉颜溪下这趟浑水。 “外面的人都怎么说?”颜溪问。 “那些人都不相信小姐了,还口口声声说昨日咱们给她们的药都是有问题的!” 颜溪忙不迭下床,穿上衣服,往府门口赶去。 府外已经被淤堵得死死的,半点风口也没有,叫嚷的声音此起彼伏,门口都是烂菜叶子,一片狼藉。 甚至还有许多她昨日给他们的药,都被扔在了地上,踩踏得不成样子。 颜溪蹙起眉头,推门而出。 众人见她出来,作势就要冲过来,好在被家丁护院拦住了。 “你这个黑心肠的恶毒女人!说什么帮我们的孩子,都是假话!你和文渐生是一伙儿的!” “对对对!陷害太师府的陈襄小姐不说,现在又帮着文渐生糟蹋我们的女儿,你罪该万死啊!” “你们能不能冷静点儿!”明月扯着声音说道,“陈襄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就没点儿自己的脑子吗?!” “呸!”众人捡起地上的菜叶子就朝她们扔过去,其中有人说,“太医院的棠神医都出来为陈襄小姐作证了,棠神医确实帮陈襄小姐取过胎,证据确凿的事!难不成我们不信棠神医信你这个神棍吗?!” 颜溪冷冷地睨着这群人,心下嗤笑。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无脑信奉棠练禾和陈襄的话,她还有什么必要帮他们么…… 陈襄这是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居然把之前怀孕取胎一事都使出来了,破罐子破摔还要惹别人一身骚! 颜溪冷漠地看着众人咆哮,怒吼一声:“骂够了吗?!陈襄想来指控我,那就拿出证据!她与人苟且关我何事?怀孕取胎又关我何事?就凭她嘴上说是我给她吃了东西让她被人糟蹋就定我的罪吗?这邶国的王法是她定的还是你们定的!还是说你们生了天眼,断定是我干的!” 众人叫嚣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了一度。 其中有个胆大的,站出来反驳:“棠神医乃天域神医的弟子,她既然都站在陈襄小姐那一边,难不成还能冤枉你?!” 颜溪气笑了,这些无知的人就是喜欢造神信奉权威,只拿他们相信的当做真理。 当真是可笑至极! “好!”颜溪掷地有声地说道,“既然你们相信棠练禾和陈襄,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哪怕退一万步来讲,陈襄被人玷污和有没有吃我的东西似乎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的女儿被玷污是我做的吗?” 众人哑口无言。 方才反驳颜溪的人又站出来,“就算和你没关系,但是你昨日骗她们吃了这些毒药,还说检查身体,却不让我们在一旁守着!你敢说你没问题?!” 颜溪捡起地上的药,掰出来吃进嘴里。 明月风荷一惊:“小姐!” “我吃了,这是毒药吗?!”颜溪冷着脸扫视他们,“她们检查身体你们想在旁围观是吗?想看着她们被人伤害一次后还要脱光衣服检查给你们看是吗?!一群无知的蠢货!” 颜溪重重地扔下手中药,“既然不愿意相信我的药,若日后你们的女儿肚子里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可别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第137章 席匪欢的人皮面具 一通话说完,颜溪扫了他们一眼,拧身回去了。 一大清早的受这种憋屈,她再帮他们她的名字就倒着写! “小姐!”明月雀跃地跑进来,“覆公子来了。” 果不其然,颜溪刚一转身,就看着席匪欢走了进来,一身瓷色的华丽长袍将他衬托得格外清贵,甚至觉得现在的他和昨夜那个诡谲的他不是一个人。 席匪欢含着明媚的笑意,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被我的美色吸引住了?” “……”颜溪欣赏的眼神顿时黑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你是有自知之明,还是自以为是。” 他勾唇笑着:“看来阿溪刚起来还有起床气啊,我给你送来一个好礼,想不想看?” “不想!” 说罢,颜溪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回屋。 “你就不好奇,那些采花贼是怎么伪装成文渐生的吗?” 闻言,颜溪顿住了脚步,拧身的一瞬间,瞳孔皱缩,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 席匪欢突然变成了文渐生的模样! 除了身条和气质有些差异,其他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席匪欢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递给她,“这种高超的人皮面具制作的手法,别说邶国了,整个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个。” “你哪儿来的?!” 他微微挑眉:“这是我做的。” “你做的?!”颜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些采花贼……” “他们可不是我安排的啊。”颜溪的话还没说完,席匪欢就知道她要怀疑他。 “到底怎么回事啊?”颜溪有些急了。 席匪欢拉着她往屋里走,颜溪一心想知道答案,也没用力挣脱,只盼着他快点说。 身后的明月失落地垂下眸子,旋即跟了进去。 “你快点说!”进屋后颜溪甩开他的手,“人皮面具既然是你做的,那些采花贼哪儿来的?!” 席匪欢轻轻一笑,颇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阿溪真是傻得可爱啊,采花贼用人皮面具作案之后,你觉得他们还会留着证据吗?人皮面具怕是早就被销毁了。” 他这么说,颜溪更不明白了。 席匪欢解释道:“既然证据没了,那就制造一个新的证据,至于这个证据是真是假,只要能把事情圆了,真假似乎也不重要。” 颜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须臾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用你制作的人皮面具‘栽赃’到采花贼身上!” 席匪欢点了点头。 他这个法子确实可行,但是…… “但是我们现在连采花贼在哪儿都不知道。” 她只有dna的报告,但是要对上人,难于登天。 席匪欢这时突然说道:“我已经查到他们的下落了。” 闻言,颜溪的眸子一亮,“这么快?!” 席匪欢得意地点了点头,颇为满意颜溪这样的反应。 毕竟他动员闻恩阁调查的时候,血燕卫也在暗中行动,两帮人马几乎是昨夜同时扑捉到了采花贼的下落。 他得赶在檀问星来之前在颜溪面前说才行。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抢功劳。 这种幼稚的行为,不符合他的身份…… 他看着颜溪这样雀跃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果然还是个孩子。 “你真是太棒了!”颜溪拉着他一顿夸,“只要我匹配了dna,那就是他们没跑了!” 她昨夜还在愁怎么让这个时代的人相信dna技术,现在一看,还是席匪欢的法子靠谱。 “那些畜牲现在哪儿?!”颜溪问道。 “在肃晋王府。” “肃晋王府?!”颜溪有些诧异,“难道不应该是东厂的人做的吗?毕竟难民的事对伍斋这么不利,他想要搞文渐生才说得过去啊。” “你说得也没错。”席匪欢继续道,“这件事确实是东厂干的,但是人都是用的肃晋王府的人,东厂都是太监,伍斋短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可用的男子,所以动用了肃晋王手下的侍卫。” “那怎么才能名正言顺抓他们啊?” “我已经让蕉月潜进肃晋王府,把这些人皮面具偷偷放进去了,现在只需要阿溪让东宫带人去搜查,人证物证具在,肃晋王难辞其咎,加之他之前惹的众怒,这一次,陛下怕是不能让他禁足了事了。” “好!我现在就去!” 颜溪的腿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被席匪欢拽进了怀里,他低头含笑吟吟地看着她,“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啊……”颜溪愣住了,认真想了想,“要么我送你一套全身体检项目?” “……”席匪欢抽了抽嘴角,这什么东西?! 颜溪拍了拍他的手臂,从他的怀里出来,“放心,这件事结束后,我给你做全身体检!” 说罢,她提着裙子就跑出去了。 明月匆匆地看了席匪欢一眼,就跟上了颜溪的步子。 席匪欢看着她荡漾的背影,蓦然笑出了声。 虽然知道她这般上心这件事是为了檀问星,但是看见她这么高兴,他心里莫名满足。 罢了,帮檀问星一次也算是帮他自己,只要肃晋王彻底失势,对伍斋来说就是重伤。 到时候伍斋手中空悬的权利,他也得分一杯羹才是。 …… 东宫。 檀问星坐在太师椅上,眉心紧锁,手指摩挲着虎口。 虽然他昨夜让血燕卫搜查了整个朝城,扑捉到了那帮采花贼的下落,但是现在就差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和证据。 若还只是让伍斋和檀令云掉一层不痛不痒的皮,那费这么大的劲儿和白忙活也没区别了。 “太子爷!饶命啊!” 他脚下不远处,跪着一个满头大汗嘴唇发紫的大汉,仔细一看,他的膝盖已经被手指长的针板刺穿,痛得他仿佛再说一句话,就能昏死过去。 “太子爷……小的……小的真不知道肃晋王和伍公公的计划……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潜入女子闺阁的……” 这个被折磨的大汉,正是昨夜血燕卫偷偷在肃晋王府活捉的其中一个采花贼。 檀问星留着他一命,想套出线索和证据。 第138章 檀问星:阿溪,好多血,我好怕… 檀问星冷着眸子睨着他,吐出沉冷到地缝里的声音:“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嘴里那条舌头留着也没用了。” 大汉浑身一抖,惊恐地看着檀问星。 从前坊间都传东宫太子为人谦逊温和,生了一副菩萨像,他这还是第一次真真地发现,这人是镀了一层佛身的恶魔! 昨夜对他行铁烙和刺鞭之刑,现在身上都是深邃可怖的伤口,甚至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今晨又将他按在铁针板上跪着,戳穿了膝盖,若是换一个没习过武的,怕是早就已经死在酷刑之下了! 这会儿还要割他的舌头,让他怎能不怕啊! “太子爷!”大汉苦苦求饶,“小的知道错了!求太子爷饶我一命!” “裴照望。”檀问星轻飘飘地唤了一旁待命的裴照望一声,“割了他的舌头,削成人棍扔到山上去喂狼。” “不要啊!啊——” 大汉惊恐大叫,裴照望执起长剑就削下了他的舌头,顿时口喷鲜血,煞是恐怖。 他捂着嘴倒在地上,浑身上下的疼痛都集中在了舌头上,两眼眩晕,晕死了过去。 然而就在裴照望方才拔出长剑那一刻,就被屋外的一道人影撞见了这一幕。 檀问星的手指抚摸着眉心,一抬眸就看见了她,瞳孔中的暴戾和冷漠之色瞬间皲裂,甚至还有几分不知所措和心虚。 然而神经大条的裴照望还没有发觉,颇为得意地朝檀问星说道:“太子爷,这人真不经折腾啊,这么快就咽气了,卑职都还没玩够呢。” 说完这些,檀问星依旧没有回应,怔怔地望着门外。 裴照望这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猛然发现,颜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 “颜……颜溪姑娘……” 裴照望愣住了。 颜溪的目光落在倒在血泊中人不人鬼不鬼的大汉身上,微微蹙起眉头,不是被吓到的,也不是被惊到的。 只是觉得,这么一具死相惨状的尸体倒在宛若天神菩提一般的男子脚下,就恍若菩萨凌驾在一头血肉模糊的巨龙身上,菩萨嘴角还挂着悲悯众生的笑容,那样的画面足够让人胡思乱想。 许是颜溪古怪的眼神在他身上盯得太久,檀问星有些心虚,站起身扶了扶额,有要晕倒的架势。 “太子爷!”裴照望连忙扶着他。 颜溪提起裙子进去,抬腿跨过尸体来到他面前,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檀问星靠在颜溪的肩膀上,吐出虚弱的声音:“阿溪,好多血,我好怕……我晕血。” 一旁的裴照望:“???” 颜溪打量了一眼檀问星惨白的面色和虚弱的唇色,看样子不像是作假的。 “你……” 颜溪的话还没说完,檀问星指着裴照望:“侍卫犯事你惩处便是,怎么非要在孤面前动刀动枪,弄得满地的血,孤要是受惊了你吃罪得起吗?” “这……”裴照望一双震颤的瞳孔在檀问星和颜溪之间流转,食指指着自己,甚至都陷入了自我怀疑,“我……这……” 颜溪挥了挥手:“把尸体抬出去,血弄干净,晕血的人看不得太血腥的场面。” 裴照望最终叹了口气,捞起尸体出去了。 颜溪摸了摸檀问星的额头,“你还好?之前你自己还拿刀在自己胳膊上割了个大口子呢,怎么见别人的血就不行了……” 檀问星愣了一下,硬着头皮扯谎:“当时我也是闭着眼一狠心做的,都没敢看伤口,还是裴照望帮我处理的。” “哦。”颜溪只淡淡地回了这么一个字。 檀问星的余光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说不准她是信还是不信。 颜溪古怪地扫了一眼这个屋子的装饰和布局,以前也来过,但是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现在再一看,发现东宫的家具装饰都非常的少。 可以说是简单干净,不染一尘,但是往另一个方向想,宽阔空旷得像是没人住的地方一般。 明明诺大的府邸,堪比宫殿,但是除了外面巡逻的侍卫和零星的几个婢女,真的萧条得很。 这里所有的人和物,除了檀问星,所有都笼罩着一层肃穆和血腥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要是现在没有檀问星在身边,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格外阴森。 感觉除了地面没有人,地下和房顶都是人…… 檀问星察觉到了她狐疑的神色,轻咳了一声:“入秋天凉了,阿溪怎么不多穿点。” 颜溪回过神来,“来得急,没添衣服。” “阿溪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颜溪猛然想起了她的正事,开口道:“那帮采花贼现在就在肃晋王府,人皮面具就是证据,你现在安排人到肃晋王府搜查,就能搜到物证!” 檀问星奇怪地皱起眉头,“阿溪怎么知道采花贼在肃晋王府。” “是……”颜溪正准备把席匪欢说出来,到嘴边都戛然而止了,说道,“你就别管这个了,反正你现在让人去搜就是了,那些人皮面具足够定肃晋王的罪。” 檀问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点了点头,“裴照望!” 裴照望又屁颠屁颠跑进来,“太子爷有何吩咐。” “带人去肃晋王府搜查,务必搜到物证,一举拿下,顺便让人在城中造势,最好让受害人的家属都游行把事情闹大,檀令云做尽了坏事惹众怒,这一次孤要将他连根拔起!” “是!”裴照望领命就离开了。 颜溪不知道的是,方才她的感觉是真的。 整个东宫,处在暗处的暗卫比在地上行走的侍卫还要多。 就像现在,房顶上已经有数百道身影跟随着裴照望的步伐离开东宫朝肃晋王府去了。 颜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件事算是能了了。 “对了。”她蓦然问道,“风荷有来东宫吗?” 檀问星有些奇怪,“你身边那个婢女?她来东宫做什么?” “明月说她一大早就出来了,我想着她是不是不放心文渐生,来东宫看他了。” 一说起这个,檀问星猛地想起来了,今晨确实看见文渐生领了一个婢女回屋。 第139章 文渐生调戏风荷 同一时间。 文渐生的屋子里传来压抑的哀嚎。 “好难受啊……我可能要死了……” 文渐生躺在榻上一脸虚弱的模样,风荷在旁边忙前忙后,给他递热水。 “你没事儿?刚才还好好的啊,要不我还是去叫郎中!” “别!”文渐生一把拽住她的手,面上惊慌的表情瞬间又变成虚弱萎靡的样子,假意轻咳了一声,“我应该是被人冤枉后郁气淤堵,精神不振,需要有人陪我说说话,不然会更消沉的。” “那怎么办啊?!”风荷担心得不行。 今天一早文渐生就让人送话到神医府,风荷一听说他情绪不好,食不下咽,带着开胃的药膳马不停蹄过来了。 现在见他这般模样,想来是病入膏肓了。 “都是伍斋和肃晋王的错!就因为你接手了案子,他们便针对你!” 文渐生微不可查地勾起愉悦的唇角,他真的很是喜欢风荷为他打抱不平的小模样。 “风荷姑娘相信我不是采花贼吗?” “当然相信你!虽然你看上去放浪不羁又爱寻欢作乐,还喜欢左拥右抱流连女人香,但是你绝对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闻言,文渐生抽了抽嘴角,怎么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不太好啊…… “咳咳咳!”他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风荷忙不迭拍拍他的背,“你还好?看来真的病得很重了,我去叫郎中,实在不行,只能求我家小姐帮你看看了!” “别去!” 文渐生一个用力,不小心将风荷拽进了自己怀里,两人就这么胸膛贴着胸膛,四目相对,眸中都是诧异之色。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了。 檀问星和颜溪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颜溪反应过来一股怒气上心头。 “文渐生!”她冲过去将风荷拽起来,揽到自己身后,“你敢调戏我家风荷!找死是不是!” “我……”文渐生哑口无言。 躲在颜溪身后的风荷脸色逐渐嫣红,不再敢抬头看文渐生了。 檀问星含笑走过来,戏谑地打量文渐生:“你这又是演哪儿出啊?” “我身体不舒服,风荷姑娘体贴,照顾了我一会儿。”文渐生解释。 “照顾到床上去了?”檀问星微挑眉梢,一脸坏笑。 “哎呀!”风荷跺了跺脚,羞涩地跑了出去。 颜溪以为她受了委屈,指着文渐生打骂:“风荷要是有事,你阉了你!” 说罢,她忙不迭跟出去了。 文渐生微微张着唇看着她们二人离开,不满地朝檀问星告状:“太子爷,你管管你女人,她居然还想阉了我!太过分了!” 檀问星撇了撇嘴:“孤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顺便送你进宫当宦官,看看你和覆荆子谁更厉害。” “……”文渐生哑然。 这位爷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话说……”檀问星问道,“你这次是盯上风荷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面色严肃,“孤提醒你一句,你要和别的女人怎么风流孤管不着,但是阿溪身边的人你不许动,尤其是明月风荷,阿溪很在乎她们,若你因为一时冲动伤了风荷的心,阿溪不乐意,孤也不会放过你。” “哎呀……我就是和风荷姑娘开个玩笑。” “开玩笑你特意让人去神医府送话让她过来?”檀问星看透了他的心思,深知文渐生是一个什么性子。 他虽然放浪了些,但是还没有上赶着去讨好关注一个女人,向来都是别的女人巴巴往他跟前儿凑,所以文渐生刻意卖惨博取风荷的关注,这里面怕是有点什么小心思。 文渐生面色有些窘迫:“这不是不能出东宫,想来有些无聊,请风荷姑娘来陪我说说话。” “呵!”檀问星轻笑,“这话你自己信就行,老老实实待着,不出所料,明天你就可以在大街上肆意闲逛。” 闻言,文渐生的眸子一亮,“找到证据了?” 檀问星不置可否,心中猜测着,颜溪说的证据,估摸着是席匪欢暗中做了手脚,放了假证。 只要能彻底根除肃晋王的势力,暂时和席匪欢合作他也不排斥。 但是这人还是得防着,若伍斋倒下,席匪欢绝对是下一个隐患。 …… 颜溪跟着风荷出来,心下担忧不已,“风荷,文渐生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没有……”风荷低着头嗫嚅着。 颜溪察觉她的脸色不太对,仔细打量了几眼,给风荷看得很不好意思了。 “小……小姐,奴婢脸上有东西吗?” “倒是没东西,就是太红了,你这是……” “没什么!小姐,咱们回去。” 风荷拉着颜溪就往东宫外面走,猛地撞见几个侍卫拖着一个麻袋过来,侍卫们见颜溪在,忙不迭用身子藏住麻袋。 “颜溪姑娘……” 颜溪狐疑地打量了几眼,方才隐约看见……麻袋在往外渗血…… “这是什么啊?” “没……”侍卫的面色有着慌乱,“没什么,就是有兄弟练武失手,把马给刺死了,我们准备拖出去埋了。” 马…… 颜溪蹙紧眉头,这个块头可不像是马,倒像是个人。 侍卫互相递了个眼色,索性扛起麻袋离开。 他们从颜溪和风荷身边路过,麻袋里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周围的空气里。 颜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血淋淋的东西,不止像是一个人,还像被大卸八块的…… “小姐。”风荷打断了她的思路,“咱们回去。” 颜溪点了点头,任由着风荷拉着她离开,明月一直在东宫门外候着。 她们三人刚回神医府,就撞见外面停靠了数辆马车,还有许多护卫。 颜溪有些不明所以。 胥大爷忙不迭出来,满脸慌张,小声道:“神医姑娘,您可回来了!陈太师来了!” “陈太师?他来做什么?” “听说是陈襄小姐失踪了,陈太师怀疑是咱们神医府做的。” 颜溪轻嗤:“什么都怪我头上,老娘不发威太师府当我好欺负啊!走!我会会这个老头!” 第140章 陈襄失踪 颜溪大跨步走进去。 明月风荷和胥大爷紧随其后。 一进堂屋,就见陈太师张狂地坐在主位上,吩咐着闻典为他捏肩,阿胥为他端茶倒水,身边还站了四个壮汉护卫。 这副模样,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倒像是来当大爷的! 闻典阿胥见颜溪进来,放下手中的活儿就跑到她那边。 闻典颇为委屈,“阿姐,陈太师让我和阿胥哥哥伺候他,我们不答应,就让人打了我们两耳光!” 颜溪瞅了瞅他的脸,果然有两道红印子。 颜溪的眼神猛然变得阴狠,一双幽深的眸子狠狠睨向陈太师,“陈太师堂而皇之进我府中,使唤我的人还打我的人,是觉得我神医府是面团捏的吗?!” 陈太师坐在主位上,颇为高傲,“颜城涣的女儿这般不懂规矩吗?长辈在此,不行礼也就罢了,一回来就大呼小叫,这就是你神医府的待客之道。” “呵!”颜溪冷笑,“我神医府只待病入膏肓之人,请问太师大人是快归西了吗?” 闻言,陈太师得意的表情霎时敛了下来,嘴角的胡须抽了抽,“老夫今天来不是听你耍嘴皮子的,襄儿失踪不见人影,是不是你干的?!” “证据。”颜溪淡淡然吐出这两个字。 “今日早晨你府外围堵的百姓便是证据!你仇视襄儿戳破了你与文渐生携手做下的丑事,便报复于她!” “太师大人好歹也是高官俸禄的得意之辈,说话这般没谱是因为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吗?” “你……!” 颜溪打断他继续道:“还是说您的夫人儿子先后过世,让您受了刺激,生了失心疯!” “颜溪!老夫乃当朝太师,你如此与老夫说话,治你个不敬之罪都是轻的!你还真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闽阳王妃吗!”陈太师气急怒吼。 “你私闯民宅动手打人,陈太师觉得按当朝律法该如何定罪?!”颜溪的气势丝毫不输他。 “老夫是你的长辈,难不成你还敢逆反不成?!” “呵!”颜溪气笑了,“难怪太师府上的人都蛮不讲理还心眼儿黑,合着有您这位一家之主教导啊,那太师夫人被打死也不冤,陈阳的尸体被悬挂墙头更不冤!别一不小心你家闺女也命丧黄泉,您这太师府的血脉也就断送到此了,那也是老天有眼!” “好你个颜溪!”陈太师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颜溪的手指都在颤抖,“说话这般恶毒,我陈氏一脉若是断绝了,我死也要拉着将军府一起陪葬!” 说罢,他作势就要带着人离开。 “站住!”颜溪一声令下,明月风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颜溪冷笑看着陈太师,“不请自来跑到我神医府撒野,打了我的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陈太师眯了眯眸子,瞪着颜溪,“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在老夫身上打回去不成?” “这个主意不错。” “你……!” 陈太师一把年纪,被颜溪气得面红耳赤,“想动老夫,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阿溪不能动你,孤总可以。” 一道清雅的声音蓦然响起。 檀问星翩翩而来,站在颜溪身边,文渐生吊儿郎当地跟在他后面。 陈太师枯井般的眸子睖着文渐生,“你这个采花贼,居然还敢出来!老夫今天就捉拿你归案!” 文渐生痞笑一声:“太师大人想来还不知道,东宫从肃晋王府搜查出来了十几张仿刻在下容貌的人皮面具,现在那十几个采花贼已经被抓到了,肃晋王府外这会儿热闹非凡啊,你过去没准还能赶上热闹。” “什么?!”陈太师颇为诧异。 难不成肃晋王要倒台了? 毕竟前有难民之事,现在又出了采花贼这档子事,就算皇帝不闻不问,也抵挡不住朝城百姓起义,到时候怕是只能牺牲肃晋王以平民愤。 陈太师不得不担心,作势就要离开。 文渐生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太师大人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太子爷还在呢,您要去哪儿啊?” 陈太师一噎,只能不情不愿地朝檀问星行了个礼,“太子爷,老夫有要事,先行离开了。” “就这么离开了?” 陈太师没明白他的意思。 檀问星继续道:“你动手打了阿溪的人,陈太师自己赏自己三个耳光,孤就放你离开。” “太子爷!”陈太师急了,好歹他也是朝廷重臣! “老夫乃当朝太师,小小下人不懂规矩,老夫教训一下想来也没问题!” 檀问星勾起唇角,斜视他一眼,“太师舍不得自己动手,那孤便命人动手。” 闻言,陈太师的脸色一变。 他这么好面子的人,让他自己打自己耳光就足够丢脸,让别人动手,那岂不是让他难堪到地缝里去!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一咬牙抬手重重扇了自己三个耳光,“太子爷,这下满意了?” 檀问星没有搭理他,朝颜溪温柔道:“阿溪满意吗?” 颜溪憋了一肚子气,当然不能这么放过这个欺软怕硬的老东西! 她将闻典和阿胥拉到身前,“陈太师得给他们二人道歉!” “你……!你别得寸进尺!”陈太师怒吼。 “不愿意道歉?”檀问星轻飘飘地问道。 陈太师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当面忤逆檀问星,只能忍下怒气,铁青着脸朝闻典和阿胥拱手道歉。 做完这些,他也不想再过问檀问星,抬起腿带着人气冲冲地离开了。 颜溪瞅着他狼狈的背影,笑出了声:“还以为是来装腔作势发威的呢,原来是来讨耳光的,真是贱!” 檀问星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安抚道:“阿溪莫气了,太师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你的麻烦,孤这次会让他们好好记住这个教训,最好记一辈子。” 他最后一句话微不可查地带着几分阴戾和狠绝,恍若嗜血罗刹在杀人前漫不经心的呢喃。 但是颜溪并没有听出来。 只有文渐生知道,他说的“教训”是什么。 第141章 陈太师指控陈襄是颜溪杀害的 檀问星在神医府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肃晋王安排采花贼玷污糟蹋民女的事短时间在朝城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比之前文渐生的事闹得还大。 这里面不止有东宫的手笔,席匪欢在暗处也没少安排人造势。 甚至有一大半的朝城百姓到宫门外要告御状,难民和受害人的家属加之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足够将宫门外到长街赌个水泄不通。 皇帝想装死奈何太后是个硬茬,一把老骨头在宫女的搀扶下气得生生将还在床榻上翻云覆雨的皇帝给拽了起来。 在太后的施压下,皇帝不得不召集各个大臣进宫。 檀问星和檀令云也进宫去了。 唯有一个地方,响彻了惊恐的叫声和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个地方就是太师府。 “小姐!”明月着急忙慌跑进来,“出大事了!陈襄找到了!” “找到就找到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颜溪不以为意。 “人是找到了,但是死了……” 颜溪并没有觉得多惊讶,反而觉得明月的表情太过诧异,难不成不止这么简单? 明月的五官都快皱到一块,有惊诧还有满脸的嫌恶,放低声音继续道:“太师府那边传出来消息,陈襄好像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被做成了人彘,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 虽然陈襄死了的消息明月听了很是痛快,但是方才她偷偷去瞟了一眼,陈襄确实死相惨状让人作呕,太师府的婢子和护院都吓晕过去了好几个。 明月都觉得自己再看一眼能吐出来。 闻言,颜溪面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忽然想起方才在东宫看到的麻袋…… “小姐!”风荷这时进来禀报,“宫中来人了,要招您进宫!” “要我进宫?” 风荷点了点头。 颜溪奇怪了,这会儿宫中应该是在处理肃晋王的事,突然招她进宫要做什么? 罢了,先进宫再说。 明月风荷陪同颜溪离开神医府,刚出门就碰见了将军府来的马车,颜城涣掀开帷幔,招了招手,“阿溪,为父随你一同进宫面圣。” 颜溪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但是见颜城涣来了,不由得觉得今日进宫怕是没这么简单。 她提裙上了马车,问道:“爹爹,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呀?陛下怎么突然要召见我啊?” 颜城涣的面色凝重得厉害,本就深邃的皱纹沟壑更加明显了,他吐了一口气,沉沉道:“陈太师带着陈襄的尸体进宫了,口口声声说陈襄是你杀害的,太后和陛下这才要你进宫,为父也是不久前才听到风声的。” 说罢,颜城涣认真地看着她,“阿溪,这事不是你做的?” 面对自己爹爹的怀疑,颜溪心里很不是滋味,“难不成爹爹也不信我?” “爹爹不是不信你,爹爹是担心你的离魂症发作,杀了人你自己不知道。” “不会的,这段时间我的身体一直很好,第二人格不会有机会出来,陈襄肯定不是我杀的。” 她这般说,颜城涣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你放心,爹爹不会让人冤枉你的。” 他枯树般的手紧紧地握着颜溪的手,凝重的面色仿佛是带着赴死的决心一般。 颜溪的心神已经开始神游,揣测着在东宫看到的麻袋。 这会是檀问星做的吗…… 良久,马车进宫,颜城涣拉着颜溪站在大殿外,里面传来各方人马的争执声,还有肃晋王歇斯底里的狂吠。 看来肃晋王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启禀陛下!”太监来报,“颜将军和他的女儿颜溪来了。” 话音刚落,颜城涣牵着颜溪走了进来,陈太师颇为激动,伸出双手就要冲过去动手,恨不得掐死颜溪! 文渐生一个伸腿将他绊倒,他摔了个狗啃屎。 “颜溪!你杀我家襄儿,老夫要杀了你!” 陈太师先后妻儿离世,现在连陈襄也惨死,他的血脉算是断得干干净净了,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用疯癫来形容,简直就是癫狂。 其他大臣下意识躲他远点儿,生怕沾染晦气。 颜城涣一双深邃肃穆的瞳孔冷冷地睨着狼狈的陈太师,“指控阿溪杀害陈襄,陈太师可有证据?” “就是她杀的!”陈太师疯狂叫嚣着,感觉肺都快要吼出来一般,“我家襄儿除了与她结怨,还有谁会对襄儿不利?!” 扑通一声! 他跪在地上,“陛下!您可要为微臣做主啊!” 龙位上的皇帝疲惫扶额,他还在翻云覆雨就被太后打断了,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感觉被惊吓后都有些精神不振。 现在难民的事、采花贼的事,还有太师府女儿惨死的事通通找上他,他真是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杀了图个清净! 奈何他畏惧的太后在此坐镇,他不得不在其位谋其职。 “行了……”皇帝吐出略显疲惫的声音,“寡人觉得颜将军说得也不无道理,你若是有证据,寡人定会定颜溪的罪。” “陛下!!!”陈太师目眦欲裂,悲恸地看着皇帝。 一旁的檀问星摩挲着手指,心中快速谋划着,他不能让颜溪牵扯进陈襄之死中,既然要扳倒肃晋王,不如这份大礼也送给他好了。 “陛下!”檀问星正准备开口,被席匪欢突然截断,“陈襄小姐之死,微臣深感痛惜,但是颜溪姑娘乃是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将陈襄小姐大卸八块呢,怕是陈太师失女悲痛,一时冲动的怀疑。” “不是颜溪,那还能是谁?!”陈太师扯着嗓门叫唤。 席匪欢微微一笑,眼尾的嫣红鬼魅得很,淡淡道:“说来巧了,这几日是我手下的人巡逻,恰恰撞见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余光还刻意瞄了肃晋王一眼,旋即朝皇帝说:“陛下,陈襄小姐于今晨在街上拿着罪状书讨伐文探花,城中舆论闹起来之后,陈襄小姐并没有直接回太师府,而是去了肃晋王府。” 某人一听这话,顿时炸锅了。 “覆荆子!”檀令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亏本王还觉得你生得不错,讨人欢心,没曾想你居然还想搞死本王啊!” 第142章 金銮殿上争执不下 “王爷不要激动。”席匪欢含笑看着他,“我又没说是王爷杀害的陈襄小姐。” “本王定然不会在区区一个小女子身上大费周章!”檀令云气红了脸。 席匪欢笑了,“陈襄小姐在天下第一楼失身于王爷之后要求王爷娶她进门,听说你们二人还因为这个起了争执,王爷不愿意要她。” “本王当然不愿意要一个给别人怀过孩子的女人!”檀令云怒气冲冲地说道,“更何况那日是陈襄在本王的吃食中下了东西,才引诱本王与她行房事,还想当本王的正妃,痴心妄想!她当真以为本王的王府是收破烂的吗?!” “那请问,今晨陈襄小姐去王府找王爷是做什么呢?”席匪欢继续问。 檀令云冷嗤一声,一脸不屑:“这个死女人自己在外面丢人现眼,还被采花贼夺了清白,居然还跑来王府威胁本王!” “噢?”席匪欢挑了挑眉,“这么说今日你们是有发生争执和冲突的,那王爷一怒之下动手杀了陈襄小姐,也说得过去啊。” “放屁!”檀令云指着他唾沫横飞,“本王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要本王负责的女人都能排一整条街!每个人都来要本王负责,难不成本王还能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檀问星蓦然发问:“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有人证称陈襄进了你的王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她在本王这里得不到想要的,威胁了本王就离开了!”檀令云说得信誓旦旦,“她绝对离开王府了!” 檀问星勾起一丝冷笑,陈襄进了肃晋王府后绝对没有再出来过,因为被他的暗卫从肃晋王府劫走了,现在那些血淋淋的证据,应该快送进宫来了。 他这般想着,果不其然。 几个侍卫抬着几具沾血的刑拘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朝皇帝说道:“陛下!这些是卑职等人在肃晋王府搜查采花贼证据的时候发现的东西,是藏在肃晋王府地牢里的,上面的血还是新鲜的。” “不可能!”肃晋王脸色一白,哆嗦着手指着檀问星,“你让人诬陷本王!这些东西不是本王王府的!” 檀问星挑了挑眉,轻笑:“你怕是误会了,他们可不是孤东宫的人,而是东厂的人。” 闻言,檀令云猛地转头指着席匪欢,然后又看向站在皇帝身边的伍斋,“伍公公!你东厂的人怕是被檀问星这个狗贼收买了!” 伍斋微微眯着眼,把玩着手中的核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檀令云察觉不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伍……伍公公,你怎么不帮本王说话?!你东厂的覆荆子和檀问星沆瀣一气!都要至本王于死地啊!” 伍斋还是没说话,也没有看他,反而朝皇帝耳语:“陛下,肃晋王怕是已经失心疯了。” 檀令云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浑身冒着冷汗。 他现在才意识到,伍斋是打算将他祭天,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父皇!”他跪在地上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陈襄不是儿臣杀害的!采花贼也是伍斋这个狗太监让儿臣安排的!还有难民的事!那都是他伍斋禁锢童男试药引起的!父皇一定要杀了他!”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伍斋不光要放弃他,还要用他的死来平息百姓的怒气,这样他用童男试药的事也能暂且压下去。 这个算盘打得是真响啊! 伍斋勾了勾唇,咧着阴柔的声音道:“王爷就不要垂死挣扎了,您擅自清理贫民窟,打死了一干人,后又丢失令牌,放纵难民进城惹事,现在又奸杀陈襄,证据确凿都指向你,王爷凭什么觉得你说是咱家让你干的就是咱家让你干的呢?” “伍斋!”檀令云红着眼站起身死死瞪着他,“你这个阉狗!你口口声声说要助本王登上皇位,现在居然要用本王一人祭天!本王死也要拉着你一起陪葬!” “好你个肃晋王!”陈太师倏地扑向他,狠狠在檀令云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生生咬掉了一块肉。 “啊——”檀令云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发疯似地将疯癫的陈太师踢开。 “狗东西,你敢咬本王!” “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牲!”陈太师满嘴血叫唤着,“亏我一直支持你,你之前承诺我让襄儿当肃晋王妃当皇后都是假的!现在居然杀害我陈氏唯一一个后脉!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檀令云摸了摸耳朵,痛得他龇牙咧嘴,满腔的怒气没地儿撒,上前狠狠往陈太师身上踩! “找死!你他妈找死!” “行了!”一直没说话的太后猝不及防怒吼一声,“人证物证具在,你这些年是个什么德行人尽皆知!私下玩玩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拿邶国江山当玩物!拿百姓性命当儿戏!就你这样的人要是当了皇帝,大家都不用活了!” 太后厉声怒吼,殿上都安静了下来。 太后喘了几口粗气,朝皇帝说道:“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肃晋王犯下种种滔天大罪,陛下觉得还是禁足了事吗?” 皇帝自然明白太后言外之意,虽然他对他膝下几个儿子都没什么父子之情,但是肃晋王还是唯一一个性情像他的。 有肃晋王在,他想要什么名伶美女都能搜罗到。 但是现在事已至此,百姓和太后多重施压,他若不给个交代,他这个皇帝的位置怕是也坐不久了。 “来人!”皇帝吐出低沉铿锵的声音,“肃晋王失德,有碍王室颜面,损害百姓利益,又残杀朝廷重臣之女,饮鸩赐死!” 闻言,檀令云的瞳孔皱缩,整张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紫一会青,脑子里嗡嗡作响。 “父皇……父皇!不要啊父皇!” “拖下去!”他叫喊的声音吵得他脑仁儿疼,直接让护卫拖下去了。 皇帝看向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陈太师,满脸嫌弃,“陈太师疯了,即日起老老实实待在太师府,别到寡人跟前儿撒野!今日之事到此结束,散了!” 说罢,皇帝起身离开了。 第143章 颜溪与太后唇枪舌战 本以为此事到此结束,谁料太后突然开口:“陛下该做的也做了,现在该哀家来算算账了!” 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太后将目光放在颜溪身上,面色严肃,多少带点厌恶之色。 “正好颜将军也在,有些话哀家今日借这个机会说清楚的好,你家颜溪现在与南尧和离了,已不是王室之人,哀家也不是多管旁人闲事的人,但是还望颜将军对自家女眷多多管教,少出来惹是生非!” “祖母……”檀问星没忍住开口。 “啪”地一声! 太后的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面带怒气,“哀家和颜将军说话,太子别多管闲事!” 檀问星一噎,看来太后今日是非要给颜溪一个下马威不可。 颜城涣恭恭敬敬地朝太后拱手施礼,“若老臣小女阿溪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太后直言便是,老臣定当多加管教。” “既然颜将军都开口了,那哀家就开门见山!”太后的余光瞥了颜溪一眼,继续道,“每次宫中宫外发生大事,颜溪都能掺和进去!之前在宴会上欺压贵女也就罢了,后还与陈襄结怨,生出各种事端!不管是天下第一楼下药一事,还是现在陈襄惨遭杀害,都和她牵扯不清!南尧堂堂一个闽阳王在她府外高楼上还要以死明志,惹得百姓围观,将王室颜面置于何地!若要细细算下来,罄竹难书!” 太后字字铿锵,仿佛颜溪犯了天大的恶事一般。 颜城涣拱手连连致歉,身旁的颜溪紧紧捏着手指,站出来反驳:“太后娘娘给人定罪也要讲道理,宴会上到底是谁先欺压谁?民女自保反抗还有错了?就算结怨也是陈襄非要纠缠于我,下药是她干的,传假信也是她干的,想要污蔑我的人也是她!现在她遭肃晋王杀害难不成也要怪罪到我头上?是我让她去找肃晋王的吗?” “砰”地一声! 太后气得将砚台砸在地上,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颜城涣忙不迭拉了拉颜溪,“阿溪,别说了……” 颜溪不卑不亢地看着太后,继续道:“还有闽阳王,民女嫁给他一年,受尽委屈和不公,就因为兰致假孕小产诬陷我,他就对我用尽了刑罚!我要和他和离有什么错?!是他自己不顾王室颜面死皮赖脸缠着我,到底是谁有错在先?太后不教管自家人倒是把罪责都往我身上推!” “颜溪!”太后大喝一声,“你真是反了!” “太后息怒!”颜城涣忙不迭帮颜溪找补,“小女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还望太后娘娘大人有大量……” “爹爹,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我没做错就是没做错,不是谁都可以往我头上泼脏水!”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手指指着颜溪,“你当真是半分教养也没有!” “是!”颜溪应得干脆,“民女是没有教养,我要是有教养,就应该任由着陈襄兰致欺负我,半个屁也不敢放!我要是有教养,就应该像个卑贱的奴隶一样讨好闽阳王,任他责备打骂,半点怨言也不能有!我要是有教养,今天就应该让陈太师把陈襄的死往我头上扣,然后被关进死牢等待凌迟处死!” 她一通话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上格外响亮,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敢和太后如此唇枪舌战的,她是第一个…… 颜溪说完这些痛快多了,平静地看着太后,“敢问太后娘娘,接下来是不是该治我大不敬之罪,就算不砍头,打板子也足够将我打个半死,今日民女所言与将军府无关,我悉听尊便!” 反正太后已经厌恶她到这个地步,倒不如给太后一个借口对她责罚一顿,省得老是对她口诛笔伐! 太后死死地盯着她,眸中的瞳孔都快要蹦出来了,脸上的皱纹抽搐得厉害。 “太后娘娘息怒!” 颜城涣、檀问星,以及席匪欢和文渐生齐刷刷跪在地上,为颜溪求情。 与此同时,钟离也赶了过来。 方才颜溪说的话,她还没有进来就听见了,忙不迭跪在地上,“太后娘娘!颜溪也是为自己辩解,并无不敬之意,还望太后娘娘饶过她这一次!” 太后扫了他们一眼,紧紧抿着唇,气笑了,“颜溪啊颜溪,你的面子可真是大啊,这么多人为你求情。” 颜溪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什么话也没说,一副任她责罚的样子。 太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坐了回去,渐渐镇定了下来。 她的目光依旧盯着颜溪,眸中的神色晦暗复杂。 方才颜溪义正言辞的模样,和她年轻时力争与先帝在一起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她也曾经在这个大殿上,在颜溪跪着的位置,为自己辩护,为自己和先帝的爱情争一个希望。 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数十年前的自己。 她微微阖眼,叹了口气:“都起来。” 闻言,颜城涣、檀问星、席匪欢,还有文渐生以及钟离都有些愣了。 太后不生气了? 太后看着颜溪,“你也起来。” 颜溪抬头诧异地看着她。 钟离反应快,拉着颜溪站起来,“多谢太后娘娘仁慈!” 太后看向檀问星,她这个孙儿脸上的担忧之色已经不言而喻了,眼睛都恨不得长在颜溪身上。 也罢…… 她都大半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何必干棒打鸳鸯的事呢。 “问星啊……”她吐出低沉疲惫的声音。 “祖母,孙儿在。”檀问星应答。 “难民的事就交给你府上的文探花处理,这里面有颇多身体受残的孩子,颜溪既然会医术,就让她帮着你们一起,若这事办得漂亮,哀家同意让颜溪当你的太子妃。” 此话一出,檀问星喜出望外,“祖母,此言当真?” 太后笑了笑:“哀家何时骗过你?” 檀问星迫不及待拉着颜溪的手一起跪下叩谢:“孙儿和阿溪一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颜溪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才一通输出让她脑子有点缺氧。 太后现在的反应是个什么情况? 第144章 有本座在,你休想嫁给檀问星! 太后扶额摆了摆手,“问星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是!” 颜溪离开大殿后也还没有从方才的发展中反应过来,钟离拉着她高兴得不得了。 “颜溪,太好了!太后终于松口了!” 颜溪微微咧了一个笑容,谈不上有多惊喜。 只是觉得事情发展得太突然,太后松口也太快了…… 几人都觉得如释重负,唯有一旁的席匪欢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缓缓走到颜溪面前,凝视着她,扯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意,“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你,未来的太子妃?” 颜溪总感觉他话里有话,语气怪怪的。 “多谢督主大人的祝福,事情还没定下来,这般称呼别让旁人笑话了去。” 席匪欢冷下脸,靠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觉得本座是在祝福你吗?” 颜溪微微蹙起眉头,余光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其他人,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颜溪!”席匪欢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有本座在,你休想嫁给檀问星!” “督主……”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这么称呼我。”他的声音很冷,还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甚至都不给颜溪一丝一毫的反抗。 颜溪吐了一口气:“覆荆子,我爹爹还有文探花和钟离郡主可都还在呢,你觉得你这样拉着我合适吗?” 他勾了勾唇,低头再靠近颜溪一步,“你觉得本座会在乎这个吗?” 他的神色认真得可怕,眸中仿佛酝酿着惊涛骇浪,能将她吞食殆尽。 果然,这个人真的是相当厉害的伪装高手,明明心思暴戾无常,却还能装出一副纯真无害又柔弱无力的模样。 颜溪看着他,突然想到檀问星。 她今日在东宫看到倒在他脚下的尸体,还有侍卫麻袋里的尸体…… 难不成檀问星那一副菩萨像下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席匪欢蓦然将她拽到他的怀里,颜溪的思路被他打断,一抬头就撞进他阴鸷暗沉的眸子里。 “在我面前你还想着他!”他压着声音吐出暴怒的声音。 颜溪被他吓了一跳。 “席匪欢,我不管第二人格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我现在不是她,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想和谁在一起,想喜欢谁,都是我的自由!” 闻言,席匪欢勾起邪肆的笑意,嘴角的猩红愈发浓郁,“本座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一样。” 颜溪狠狠拧着眉头,用力推开他,“我看你病得不轻!” 说罢,她擦身从他身旁离开,到颜城涣面前微微一笑:“爹爹,我们回去。” 颜城涣并没有发现方才他们之间的异常,只觉得今天算是化险为夷,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牵着颜溪离开了。 席匪欢拧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摩挲着方才握着她手腕的手指,眼神中带着病态的贪恋,低低呢喃:“阿溪,本座是病了,你就是本座的药啊……” 他会让颜溪知道,他言出必行! 颜溪回去的路上心神不宁,脑子里关于檀问星的和席匪欢的信息纷繁复杂,搅成一团,心脏跳动也愈发紊乱。 她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心律不齐之症怕是有复发的端倪了,她得好生养着身子,不能让第二人格有出现的机会。 与此同时。 檀问星和太后交谈完之后,径直去了死牢。 方才太后和他说,她能退步让颜溪嫁给他,一是因为颜溪机敏,朝堂的明争暗斗中危机四伏,颜溪没准能帮到他,二是颜溪身后是将军府,有将军府拥护他,他未来登上皇位的路会更顺一些。 虽然现在肃晋王失势,但是更大的威胁其实还没有铲除,那就是伍斋。 太后在皇帝那里旁敲侧击过,皇帝一直敷衍太后,在伍斋的事情上一直打太极。 虽然皇帝惧畏太后,但是毕竟皇帝的性子已经养成了这般暴戾,偶尔太后出来唠叨几句他能忍,但是若逼急了,以皇帝这般六亲不认的脾性,怕是太后也讨不到好处。 所以太后也不便继续在伍斋这件事上给皇帝施压。 现在扳倒了一个肃晋王,难保伍斋不会扶持第二个肃晋王出来,太后只能尽可能帮檀问星拉拢有价值的人。 将军府便是其中一个。 檀问星沉思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死牢,进去就听见了檀令云发疯般的咒骂和嚎叫。 “伍斋!檀问星!覆荆子!还有你个老不死的狗皇帝!老子到地狱也要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叫唤一阵他就开始疯癫地哈哈大笑,活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檀问星幽幽从黑暗的走道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檀令云在看见檀问星的那一刻,猛地扑过去扒在铁门上,双手张牙舞爪,恨不得抓到檀问星的身上去。 “檀问星!呵呵哈哈哈!老子杀了你!” 他一会笑一会儿哭的样子,狰狞得可怕,狱卒看到都得退避三舍。 “檀问星!你陷害老子!那些人皮面具早就销毁了,你们搜出来的都是你们放的!陈襄肯定也是你杀的!” 檀问星静静地看着他,无比欣赏他这般崩溃绝望的样子,蓦然勾唇冷笑:“对,你猜的没错,陈襄是孤杀的,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他挑了挑眉,像是在回想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孤让人挖了她的双眼,割断手脚的筋脉,看着她痛苦的哀嚎,然后再将她的双手双脚折断,你猜怎么样?还没做成人彘呢,她就没气了。” 檀令云惊恐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嘴唇抽搐。 虽然他自己作恶多端,没少杀人,但是看着檀问星这副面色平静又戏谑地说着杀人过程,他不寒而栗。 “对了。”檀问星漫不经心地补充道,“陈阳也是孤杀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吗?是因为他们不长眼非要动他们不该动的人!” “砰”地一声! 檀问星细长白皙的手指猛地拍在冰冷的铁门上,掀起一股似血腥似铁锈的怪异味道。 “你……”檀令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这个杀人魔头!你才是杀人魔头!” 第145章 棠练禾插手与颜溪作对 檀问星低笑出声,恍若阎罗王胸腔的闷鸣,在寂寥血腥潮湿的死牢里,诡谲得很。 饶是檀令云这般无恶不作的人,都被檀问星现在的表情吓到了,作势就要往后退。 然而还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檀问星修长的手指死死拽住他的后脖子,将他狰狞恐惧的脸压在铁门栏杆上,生生在他脸上挤出稀奇古怪又惊悚的表情。 “檀……檀问星……”檀令云浑身都在颤抖,嘴唇抽搐得厉害,“你……你是血燕卫的人……” 他最后一句话不是疑问,是断定! 他现在才猛然想起来,听闻陈阳是被血燕卫吊死挂在城墙头的。 檀问星勾起唇角,噙着冷笑,一双幽深的瞳孔恍若一口不见底的深渊,静静凝视着他。 旋即吐出阴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可惜啊,你知道得太晚了,放心,黄泉路上不会让你太孤单的,陈襄应该在等着你呢。” “咔嚓”一声! 檀令云喉咙里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檀问星生生拧折了,目眦欲裂的瞳孔充满了血丝,恐惧的神色逐渐退散,失去光泽,一命呜呼。 裴照望这时走过来,递给檀问星一张打湿的毛巾。 檀问星拧着眉头嫌弃地擦了擦手,细心地将每根手指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干净。 “太子爷,您何必自己动手,反正他都被饮鸩赐死。”裴照望颇为不解。 檀问星幽幽道:“他一日活着,就一日是一个隐患,难保不会有人在鸩酒里搞动作救他,倒不如孤亲手解决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裴照望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但是…… “太子爷,肃晋王现在死了,要是被人发现了,您脱不了身啊。” “无碍。”檀问星胸有成竹,“把他吊起来,对外宣称肃晋王认罪伏法,上吊自尽了。” 说罢,他将毛巾扔在地上,拧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临走前,他留下了一句话:“肃晋王府上下所有家眷,一个不留。” “卑职领命!” …… 这一日,朝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肃晋王自缢,全府上下均被抄家,肃晋王府响彻了哀嚎和求饶声。 二是太师府千金陈襄惨死,陈氏血脉断绝,陈太师从宫中出来就彻底疯癫了,在大街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披头散发到处撒野。 令人唏嘘…… 颜溪不闻窗外事,一心帮着前来求医的难民看病,忙得焦头烂额。 大家正忙着,其中一个难民跑进来大呼:“天域神医的弟子棠神医现在在长街头为大家义诊!机不可失啊,都快去!” 此话一传十,十传百,来神医府的难民就悉悉索索都跑去了长街头。 明月拦住其中几个人,“我家小姐也为你们义诊,干嘛非得去那儿啊?!” 被拦住的难民面色颇为不好意思,“非常感谢你们,但是……但是天域神医名动天下,他的弟子为我们义诊,八百年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说罢,他们不顾阻拦执意离开了。 明月气得跺脚,“那个棠练禾就是故意的!” 风荷叹了口气:“咱们进去找小姐。” 颜溪这会儿正在收拾满桌的狼藉,疲惫地擦了擦额角。 “小姐!”明月满脸愤然,“那个棠练禾就是故意和你作对!之前怎么不见她出来义诊啊,现在太后和太子爷让您帮忙义诊,她就出来了,怎么那么贱啊!” 颜溪笑了笑:“她一经出来就是打着天域神医弟子的名号,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确实比不得。” “小姐,咱们不能让她得逞了!”明月气得脸都绿了,“她肯定是知晓太后允诺你医治难民就成全你和太子爷的事,故意来搅局的!” 颜溪失笑,捏了捏她的脸,“你这每天都这么义愤填膺的,小心长皱纹,老得快啊。” 明月慌忙摸了摸自己脸,强行舒展眉毛和表情。 不气不气……不和贱人置气…… “小姐。”风荷问道,“小姐是不是有其他法子呀?” “我没有其他法子,但是我知道,棠练禾她就算医术再高超,这些被伍斋荼毒身体停止发育的人她也治不好。” “治不好她还出来搞事!”明月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风荷宽慰道:“她无非就是想阻止小姐与太子爷的姻缘,这些难民在她那里治不好会乖乖回来找小姐的。” “那可不一定。”颜溪放下手中的东西,心中有一个猜测,“棠练禾这人还没有傻到做一件她做不好的事砸了自己的招牌,她治不好,并不意味着她的师父治不好。” 闻言,明月风荷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棠练禾会找她师父天域神医来?” 颜溪点了点头。 十之八九她是有这个打算的。 “可是……”风荷有些不解,“天域神医云游世界,向来治病不留真名,先帝曾经请他出山进宫他都不愿意,棠练禾请他来他就会来吗?” “就是!”明月附和,“没准她说她是天域神医的弟子也是吹牛的呢!” 颜溪沉思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天域神医来不来,自然会见分晓。 与此同时,东宫。 文渐生拿着一封信风风火火地跑去找檀问星,“太子爷,大惊喜!” 檀问星坐着饮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问道:“什么大惊喜,伍斋死了?” 文渐生“啧”了一声:“比伍斋死了还让人惊喜的事,我师父扶蔓仙飞鸽传书,他已经下山往朝城来了!” 闻言,檀问星噌地一下站起身,拿过他手中的信件。 文渐生乐得打了一个响指,“这冥顽不顾的老头儿居然松口了。” 檀问星咧嘴一笑:“这确实是个惊喜,只要他愿意帮阿溪治好离魂症,他要什么孤都给他!” 他突然有些疑惑:“你师父来朝城应该还有别的事?” “没错!”文渐生说道,“听闻我师父同门有一位大师也要来朝城,他一知道这个消息半夜没睡着就给我送了这封信。” “同门的大师?” 文渐生撇嘴一笑:“这个大师你也听说过,棠练禾的师父天域神医。” 第146章 檀问星&席匪欢之长街头小修罗场 “太子爷!”裴照望进来禀报,“卑职领到神医府的难民现在都跑去长街头了,棠神医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出宫就诊,现在正在为难民义诊!” 闻言,檀问星蹙紧眉头,声音倏冷:“她不好好在太医院待着,皮痒痒了!” 文渐生恍然:“天域神医突然来朝城,怕不就是棠练禾邀来的?她动作可真快,今晨太后才松口,她马不停蹄就给天域神医送信了,看来在宫中她没少和人打通关系啊。” 檀问星冷笑:“她想治就让她治好了,孤倒要看看,天域神医是何等神人,让棠练禾顶着他弟子的名号就能呼风唤雨。” 他的脸色白中透青,文渐生和裴照望都知道,他们的太子爷生气了。 他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和颜溪终成眷属,棠练禾突然站出来插一脚,太子爷能不气才怪了。 与此同时。 长街头,一辆马车停在一旁,里面长相美艳的男子静静看着排着长队等待就诊的难民,嘴角逐渐勾起满意的笑意。 马车外的蕉月小声道:“匪座,事情看来进展得很顺利,神医府的难民都来这儿了,咱们闻恩阁的人马不停蹄将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天域神医已经在往这里来的路上,听说有一神道也往朝城来了,仙号扶蔓仙。” 席匪欢慵懒地倚靠在马车窗户的边缘上,嘴角噙笑,轻嗤一声:“以后的日子有的热闹了。” 只要能阻止颜溪嫁给檀问星,他不介意用点小计陪他们玩玩。 他那一双魅惑的桃花眼看向长街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影,猩红的嘴角微微翘起,起身下了马车。 明月风荷陪同着颜溪来到长街头,难民聚集,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棠练禾坐着帮排队的难民就诊,然后让颖儿将准备好的一包包药发给他们,一眼望过去,就是流水线的派发工作,毫无感情可言。 明月撅嘴嗤了一声:“小姐说得果然没错,她根本就不会治,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天域神医来!” 颜溪没说话,悠悠走过去,颖儿率先注意到她们,顿时横眉冷对:“几位不会是想来捣乱?!” 棠练禾顺着颖儿的视线望过去,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看着她们,她就知道颜溪会来。 “颜溪姑娘,好久不见啊。” 颜溪撇了撇嘴:“也没多久罢,上次御花园还见过一次呢,棠神医看来是在太医院待得烦闷了,今日出来透气?” 棠练禾站起身,脸上的笑容要多虚伪有多虚伪,“不过是闲来无事,出宫义诊,为百姓谋福罢了。” 闻言,颜溪挑了挑眉,随便拿起一包她桌子上的药。 颖儿作势就要抢回去,被明月拦住了,“你们太过分了!难民来让我家姑娘就诊,你们就嫉妒,想来捣乱!” “呸!”明月双手叉腰和她对峙,“到底是谁嫉妒?谁捣乱啊?!这些难民进城都数日了,你家姑娘心地善良怎么不见之前出来义诊啊?!今日我家小姐义诊你们就出来了,不就是眼红我家小姐能和太子爷喜结姻缘嘛!” “你……!”颖儿指着她,“你说话干净点儿!谁稀罕嫉妒你家小姐!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以为自己是太子妃了?!” “颖儿。”棠练禾装模作样拉了颖儿一下。 颜溪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药,“这药清热去火确实不错,只是不知,棠神医打算用这些药拖延到何时啊?天域神医怕是一时半会儿赶不来。” 棠练禾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一脸自信:“我师父本事自然比我大,这些难民人数太多,有师父来帮忙自然是最好,就算师父赶不来,我一人也可以。” “很欣赏你睁眼说瞎话的自信。”颜溪毫不客气地嘲讽。 棠练禾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 颖儿气势汹汹上前就要反驳,明月伸手拦她,两个小女子就这么在长街头起了冲突,颖儿抓着明月的头发不撒手。 明月威胁道:“你最好现在就松开,不然待会儿我要是用力了,别说是我先欺负你!” “我就不!有本事你打我啊!” 明月咬着唇,拉着颖儿的手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脱臼了。 颖儿哀嚎一声,大哭起来:“欺负人,太欺负人了!神医府的人就是这般嘴脸!” 明月咬着后槽牙,撸起袖子上前就抓住颖儿的头发! “啊——痛!” “你家姑娘是贱人,你就是个小贱人!”明月死死拽着她的头发,“还装柔弱?你真当我不敢动你是?!” 一旁的棠练禾想要上前阻止,被风荷伸手拦住了。 棠练禾睖向颜溪,“你的奴婢如此欺负颖儿,你这个做主子的就这么放任是么?” 颜溪笑了笑,摊开手,“不过是两个小姑娘打打闹闹罢了,棠神医不会这么小心眼儿?” “你……!” 明月和颖儿打得火热,明月完全占据上风,要不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弄出人命来,她再稍微一用力还能把颖儿的小胳膊给拧断! 难民们见这边僵持不下,索性一拥而上自己抢药了。 颜溪猝不及防被他们挤开,脚下不稳就要一头栽了下去。 手腕蓦然被一股冰凉的力道拽住,猛地一下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那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她都不用抬头就能猜到对方是谁。 席匪欢低头含笑凝视着怀里的小女人,“怎么这般不小心?” 颜溪想要推开他,奈何腰上的手将她箍得格外的紧。 “督主大人可以松手了吗?” 席匪欢挑了挑眉,在她耳边吐出鬼魅的声音:“我不喜欢你这样称呼我,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颜溪皱了皱眉,总觉得他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危险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恍惚间,她的腰上猝然传来另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一个用力从席匪欢的怀里拽了出来,毫无预兆地扑进了进一个清冷的怀抱。 颜溪没忍住惊呼一声,一抬头就撞进檀问星清潋的眸子里。 第147章 席匪欢想将颜溪占为己有 他护食一般将颜溪圈在怀里,抬头眼带敌意地盯着席匪欢,“覆督主虽然是阉人,但是这般抱着孤的太子妃不太好?” “阉人”两个字他咬得格外的重,仿佛只要席匪欢让他稍微不痛快,他就会把席匪欢假太监的事说出来。 席匪欢只笑了笑,眉眼间的神色多少有挑衅的意味,“太子爷未免也太心急了,她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抢!”檀问星的声音沉冷的厉害,浑身散发着颜溪都能感觉到的阴戾。 颜溪怂了怂鼻尖,凑到他的脖颈处嗅了一下,檀问星眸中的冷冽霎时退却,神色突然多了几分羞涩和欣喜。 檀问星暗自窃喜,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果然他的阿溪心里只有他。 他们这副亲昵的模样落入席匪欢和棠练禾的眼中格外刺眼。 然而颜溪却在认真地闻檀问星身上那一丝奇怪的味道,好像是血腥味。 “你受伤了吗?”颜溪冷不丁一问。 檀问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猜测什么,面不改色解释道:“我从祖母那里出来之后,去死牢了一趟,谁知道肃晋王居然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许是在死牢沾染的血腥气。” 颜溪微微怂了怂眉,面上的神情说不清是信还是不信,但是就是莫名觉得,这股子飘渺的血腥味和他身上清冷的气质意外地和谐。 她正失神间,檀问星低头将鼻尖埋进她的脖颈处,给她一个猝不及防,瞬间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脖子窜到肩膀,浑身都僵住了。 他轻笑一声,明媚悦耳:“还是阿溪身上的味道好闻,我很喜欢。” 刷地一下! 颜溪整张脸通红。 这里可是大街上! 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 “咳!”棠练禾轻咳了一声,莞尔一笑,“太子爷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您放心,有我在,这些难民的病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我师父天域神医也快进城了,能助太子爷一臂之力。” 檀问星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那就有劳棠神医了,还让你特意把天域神医请来,当真是天大的面子了。” 棠练禾含着笑意,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自以为是她请天域神医来,讨了他的欢心。 不过这事多亏有覆荆子帮忙,虽然不知道覆荆子是怎么短短时间就把信精准地送到了天域神医那里,还能说服天域神医来,这些都是她做不到的。 但是既然她和覆荆子各取所需,暂时合作一下倒也不是不可。 “既然棠神医这么有信心。”檀问星冷声道,“那这些难民就交给你来负责了,如此小事还让天域神医出面当真是大材小用,待天域神医来,孤会好好拜访他,可用之才自然用在刀刃上。” 闻言,棠练禾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这……” “怎么?棠神医是治不好?” 棠练禾尴尬笑了笑:“当然不是,自然是治得好的……”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都没有底气了。 “既如此,孤和阿溪就打扰棠神医义诊了,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罢,他握着颜溪的手径直离开,明月风荷忙不迭跟上。 席匪欢的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凝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上纵然波澜不惊,长袖下的手指已经攥得发白。 棠练禾在他们离开后,面上的平静终于维持不住了。 不过也无碍,到时候她私底下请教天域神医,一样可以。 她抬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席匪欢身上,檀问星和颜溪都走远了,他还一直盯着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督主大人。”棠练禾好奇道,“您似乎对颜溪很重视啊,她难不成和别的女子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席匪欢收回目光,勾起猩红的唇角:“她在旁人眼里没什么特别,但是在本座眼里,就是特别,特别到想据为己有。” 最后一句话他吐得轻飘飘的,窜入耳蜗里忍不住为之一颤。 棠练禾看他的目光略显诧异,颜溪真就这么大的魅力,太子爷喜欢她,现在连一个太监都喜欢她…… 棠练禾不屑地抽了抽嘴角,心中腹诽,他们怕不是都被颜溪那张小白花的长相欺骗了,男人无非就是图色,颜溪也就仗着她有几分姿色勾引男子罢了。 “如果我是男子,我就不会喜欢她这种女人。”棠练禾冷嗤,不知不觉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女子皮相都是身外之物,以色待人长久不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殊不知席匪欢那一双幽深晦暗的眸子带着阴戾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她,微不可查地冷笑一声:“棠神医的皮相不及阿溪,自然做不到以色待人。” 棠练禾听出来了他话语里的讥讽,但是她也不以为意,一个太监的话有什么可在意的。 她索性转移话题:“覆督主的本事看来不小,居然能帮我这么快送信给天域神医,只是不知,您信中写了什么才说服我师父的?” 席匪欢漫不经心地摩挲把玩着腰上的玉佩,淡淡道:“无他,只是写了天域神医感兴趣的罢了,阿溪这些日子帮不少人治病,各种疑难杂症手到擒来,天域神医自然是对阿溪这位无师自通的奇女子感兴趣,所以就来了。” 说罢,他的余光瞥了一眼棠练禾逐渐发绿的脸色,见她不高兴,他心里愉快多了,拧身上了马车,神清气爽。 徒留下棠练禾站在那里表情抽搐,神色古怪得很。 “姑娘。”颖儿为她打抱不平,“颜溪这人到底有什么厉害的!根本不及姑娘万分之一,天域神医怎么也对她感兴趣啊……” “行了!”棠练禾猝然一吼,震住了颖儿。 她现在一听到颜溪的名字就头疼,就生气!整个胸腔的郁气淤堵得她恨不得喷出火来! “一个师出无名的小辈,真以为医术高超吗?!我就不信陛下的缺阳之症她治好了,伍公公还阳的事上肯定有蹊跷,一个太监怎么可能还长出来东西,我师父来都做不到!” 第148章 馄饨之吻 棠练禾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像是在盘算什么。 …… 檀问星拉着颜溪的手,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秋风微凉,吹拂他们细长的发丝,然后再纠缠在一起。 颜溪瞄了一眼他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好像心情还不错。 “太子爷打算就这样一直闲逛?” 檀问星抿唇一笑:“阿溪想去哪儿?我陪你。” 颜溪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反正闲来无事,走走也挺好的。 “唔……我想吃路边摊!”她提议道。 檀问星的脸色窘了一下,他从来不在外面吃东西,但是既然颜溪喜欢,那他就随她的意。 颜溪跑到一处馄饨摊,找老板要了四碗馄饨。 檀问星拉了拉她,小声道:“阿溪吃就行,我不吃。” “馄饨很香的。” 颜溪接过两碗馄饨,先递给明月风荷,然后拉着檀问星坐在路边摊上,递给他一碗,他只看了看,没有动。 “真好吃!”颜溪大口吃了几个,见他没动,夹起一个馄饨递到他嘴边,“你尝一尝嘛。” 檀问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推了回去,“阿溪吃,我不饿。” 颜溪撅撅嘴:“你有洁癖啊?那我用干净的筷子给你夹!” “不是……” 檀问星想要解释,颜溪已经用新筷子给他夹了一个,他还是有些难以下嘴。 “你吃一个嘛!” 颜溪见他没反应,说话间都不知不觉带着撒娇逼迫的意味。 坐在另一桌的明月风荷相视一笑,又继续低头吃馄饨了。 “阿溪,你自己吃,我真的不饿。” “不行!”颜溪不依不饶,“你尝一个,真的很好吃,这个筷子我没有动过,干净的。” “我没有嫌弃你……”檀问星失笑。 他亲她的嘴都恨不得粘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嫌弃她吃过的筷子。 两人僵持不下,蓦然一张脸从他们中间蹭过来,一嘴咬掉了颜溪筷子上的馄饨。 檀问星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筷子上消失的馄饨,眸中闪过一抹杀气。 “他不吃,我吃。” 颜溪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文渐生。 文渐生咂巴着嘴,察觉到檀问星不善的眼神,慌忙挪着板凳移到风荷身边,嘀咕着:“吃一个馄饨而已,至于嘛……” 他盯着风荷碗里的馄饨,笑嘻嘻地:“我吃你的。” 风荷的脸红了红,招来路边摊的老板再给他煮一碗。 檀问星的脸色阴沉得很,那个眼神像是要把文渐生开膛破肚取出馄饨来才罢休。 他郁闷地收回目光,颜溪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一般,自己吃着馄饨了。 “咳!”他别扭地轻咳了一声,“我要吃。” 颜溪一边往嘴里塞馄饨,一边支支吾吾地回应:“你不是不吃嘛。” “我现在要吃了,你喂我,用你的筷子喂我。” 颜溪将最后一个馄饨塞进嘴里,咧嘴一笑:“没了。” 檀问星直勾勾地盯着她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嚼的混沌,猛地撑起身子,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嘴递了过去。 颜溪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嘴上冰凉的触感非常清晰,一股温热的触觉滑过她的唇间,将她嘴里最后一个馄饨卷进了他的嘴里。 旁边一桌的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里的馄饨顿时都不香了。 文渐生啧啧称叹,这位爷的操作比他还大胆,比他还骚! 檀问星满意地离开她的唇,第一次觉得路边摊这么好吃。 他弯眉一笑,凝视着颜溪呆呆的眼神,点了一下她的鼻头,“又不是第一次亲,怎么还傻住了。” 颜溪回过身来,嗔怪地拂开他的手,压着声音埋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你……!” 檀问星挑了挑眉,心情美妙极了,“你是我的女人,我亲你有什么不对?” “那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啊……” 他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都能感觉他要忍不住笑出声了,“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两人四目相对,他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十分认真,恨不得在颜溪的身上刻下他的名字,宣誓主权。 颜溪透过他深情坚定的眸子,隐约中看到了什么晦暗不明的东西,像痴狂,像偏执,像贪恋…… 恍若生出了一条条藤蔓,将她禁锢缠绕。 “喂!”一道清脆略带不满的声音将颜溪从逐渐飘远的思绪中拽了回来。 文渐生打趣道:“你们小两口你侬我侬,能不能顾及一下我们三个孤家寡人的感受啊?” 檀问星白了他一眼,“你可不寡,你女人多了去了。” “啧!”文渐生下意识看了一下风荷脸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愈发在意他在风荷面前的形象和她心里的印象了。 “别听太子爷胡说。”文渐生小声和她解释,“都是那些姑娘缠着我,我发誓我没有和她们任何一个人发生过关系!我很守男德的!” 明月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看文渐生这副认真紧张的模样,笑出了声:“没有亲过,也没有抱过?” 文渐生噎住了,“有……有亲过脸,但是是她们亲的我,我的嘴很干净的,谁也没亲过!” 他回答着明月的问题,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风荷看。 风荷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看他。 文渐生以为她不信,补充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裴照望老是说我左拥右抱,我绝对没有!是她们身上香料太重了,站在空气里我也能染上的!” “哎呀!”明月一副吃瓜的样子,笑得开怀,“文探花一表人才,有美女投怀送抱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你又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也没什么的,没必要撒谎哦。” “我没有!”文渐生急得蹭地一下站起来,把隔壁桌的颜溪吓了一跳。 檀问星瞪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坐着!” 文渐生略显窘迫,又乖乖坐了下去。 明月捂着嘴压抑着想笑的冲动,推了推风荷,“我看这位文探花对你是真心实意的,都急眼了。” 第149章 檀问星是小白脸 他们这边各自暧昧着,殊不知有危险正在靠近…… “快让开!快让开!马受惊了!”人群中有人高呼。 众人定睛望过去,只见一个老头儿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一副随时要坠下来的样子,满脸熏醉,失了方向。 马匹径直往颜溪他们所处的位置冲过来,檀问星眼疾手快,抱着颜溪躲了过去。 马生生将小摊给撞翻了,老头倒在地上“哎哟”一声! “救命啊……老头子我要死了!”他龇牙咧嘴叫唤着。 颜溪窝在檀问星的怀里,久久没有回过身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知道是受惊的,还是心律不齐之症发作。 她的双眼逐渐有些模糊,外界的嘈杂声在她耳边嗡嗡作响,耳鸣得厉害,声音有要越来越远的趋势。 她紧紧捂住胸口,这种心跳失频的感觉太过熟悉,那种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檀问星……”她吐出虚弱喘息的声音。 檀问星这才察觉出她的异常,她的脸惨白得厉害,血色退得干干净净,额头满是细汗,身上却发凉的厉害。 “阿溪!”檀问星紧张起来,“哪儿不舒服?!” “我……”颜溪大喘了一口气,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他,却什么也看不清,“我好像快挺不住了……她要出来了……” “她?”檀问星很快反应过来,颜溪说的是第二人格。 檀问星紧紧抱着她,安抚着:“没事儿,不怕,有我在。” 他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可她什么也没有听见,双瞳逐渐失去光泽,但是也就在光泽收敛的一瞬间,她的眸子中逐渐弥散开另一种诡异的情绪,连带着表情和神态都变了。 “松开!”她吐出冷淡到骨子里的声音。 檀问星缓缓松开她,盯着她的神色打量。 颜溪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旋即拧身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冷嗤一声:“终于出来了,可憋死我了。” “阿溪……”檀问星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颜溪睨了他一眼,满脸不屑,“你是哪儿来的小白脸?” 檀问星死死地盯着她,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文渐生以及明月风荷愣住了,大气不敢喘一个,生怕一不留神让现在被第二人格操控的颜溪给跑了。 “喂!”地上躺着的老头指着颜溪,略有不满,“老头子我都躺这里大半天了,你倒是来扶一把啊!” 颜溪眯了眯眸子,挤出一丝危险的味道,缓缓靠近他,“要我扶你是?” 她的手掌逐渐捏成团,浮现出一股子只有练武之人才能看到的真气。 明月风荷忙不迭拦在她前面,“小姐,你冷静点!” 颜溪抬起狠厉的眸子,眼尾凛厉得恍若一把淬火的刀,闪过一抹杀气。 “又是你们两个……”这句话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颜溪正准备伸出拳头,蓦然被身后的檀问星抓住了手腕,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挣脱不了。 颜溪这才认真地看了檀问星一眼,这个人的武功在她之上。 “阿溪。”檀问星冷声呵斥,“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捣乱的。” 文渐生从摊位上捡起一条大拇指粗的绳子,将颜溪绑起来,“颜溪姑娘,多有冒犯,你忍一下哈。” “敢绑我,找死!” 文渐生快速地将她绑上,警惕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我不是说了多有冒犯嘛……” 颜溪咬着后槽牙,作势就要朝他冲过去,被檀问星一把抱了起来。 “小白脸,你放我下来!” 风荷提议:“太子爷,还是把小姐带回神医府,我这就去通知颜将军,看需不需要找个大夫给小姐看看。” “不用找大夫。”地上的老头儿冷不丁插嘴,“老夫可以帮她看看。” “你?”文渐生多有不屑,“你先治治你的酒疯再说!” 老头哈哈大笑,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文渐生看清他的真面目后,脸上逐渐浮现欣喜的神色,“师父!” “师父?”明月风荷异口同声。 文渐生忙不迭介绍:“太子爷,这位就是我的师父扶蔓仙!” 檀问星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头子,眉头逐渐蹙起。 这乱糟糟的头发……喝醉迷糊的双眼……憨厚傻笑还带点的蠢的样子…… 他相信这个老头子是文渐生拜的师父了。 “他真能治离魂症?”檀问星灵魂发问。 “啧!”扶蔓仙不满地咂了一声,“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怎么还以貌取人呢,走着,让老夫好好看看这女娃的病。” “你才有病!”檀问星怀里的颜溪狠狠瞪了他一眼,“疯老头儿!” 扶蔓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瘪起嘴:“真没礼貌!” 说罢,他气呼呼地朝着一个方向去,文渐生提醒他:“师父,方向反了,这边。” 扶蔓仙又摇头晃脑地转过来,朝另一个方向去。 檀问星越看越觉得这老头儿不靠谱,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他看看了。 几人回到神医府,颜溪一路上嘴上就没有停过,一直叫嚣着。 檀问星将她按在榻上,把她的手脚死死绑住。 “小白脸!松开我!” 扶蔓仙饮了一口酒,瞄了一眼颜溪凶神恶煞的样子,笑了笑:“这女娃戾气重着嘞,不好搞哦。” “你是不会医?”檀问星很直白地质疑他。 “谁说的?!老夫我习的是鬼医,不走寻常路,你们这些小孩自然不懂。” 扶蔓仙颇为自信地又饮了一口酒,继续道:“想要治好这离魂症,首先得化解第二人格身上的戾气,简而言之就是感化她,不然强行将第二人格从本体里剥除,相当危险,轻则意识混沌变成痴儿,重则直接脑瘫致死。” 闻言,檀问星脸色一白,“这么严重?!” “是的嘞!”扶蔓仙上前帮颜溪把脉,“这女娃内力不浅啊,应该是有道行高深的人输给她的,难怪杀戮显着。” “师父,你猜的没错!”文渐生激动道,“上次我就撞见她徒手掐死一个成年男子!” 第150章 席匪欢居然是颜溪的解药 “待会儿我就掐死你!”颜溪威胁他。 文渐生瑟缩了一下脖子,不着痕迹地往檀问星的身后挪了几步。 檀问星担忧地看着颜溪,朝扶蔓仙问道:“大师,如何化解她的戾气?” 扶蔓仙认真地摩挲着胡须,想了想:“这个就需要一个能走进她心的人协助,很显然,你不是。” 最后一句话多少让檀问星的神色不虞,如果他都不是,那就没人是了。 “阿姐!阿姐!”闻典屁颠屁颠跑进来,“督主大人来了。” 闻言,檀问星的脸色更不好了。 只见席匪欢大跨步从闻典的身后走了进来,目光至始至终都放在颜溪身上。 颜溪五花大绑的身子顾涌了一下,“小叔叔!” “小叔叔?”文渐生和明月风荷异口同声,疑惑不已。 席匪欢正要过去,被檀问星伸手拦住了,“覆督主看来很闲啊,神医府有个风吹早动你就来了。” “本座自然得来,不然她会不安的。”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眸中的敌意弥漫,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冷冽的空气中交织,不相上下,围观的几人甚至都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谁身上。 “小叔叔!”颜溪雀跃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席匪欢拂开檀问星的手,朝她走去,眉眼逐渐温柔,动手帮她解开绳索。 “没受伤?” 颜溪只有在席匪欢面前,才会露出这般小女子委屈的面前,像是在向他摇尾乞怜。 这样的画面让檀问星看得心口猝痛,猛然感觉颜溪好像不属于他了。 席匪欢解开颜溪身上的绳索,揉了揉她的头,颜溪一下子就扑进他怀里,依赖的小模样别说檀问星看了不舒服,其他人心里也怪异得不得了。 其中最要属明月的表情最失落了,她抿着唇低着头,默默避开了视线。 “小叔叔,他们都欺负我,把我捆起来,痛死了!”颜溪旁若无人地抱着席匪欢撒娇。 席匪欢轻轻摩挲着她小巧的肩膀,虽然以前她也经常这般依偎自己,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莫名让他格外满足,抱着她想的不是他的音儿,而是那个对他张牙舞爪事事提防的颜溪。 “小叔叔,我不喜欢这儿,我要和你住一起。” “不行!”檀问星厉声拒绝,“你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他说话算不上温柔,甚至还带着怒气。 颜溪睖了他一眼,朝席匪欢告状:“这个小白脸对我纠缠不休,小叔叔教训他!” 席匪欢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无妨,你暂且在这里住着,我陪着你便是。” 闻言,颜溪喜笑颜开,“你也要住这里吗?” 他点了点头。 “明月风荷!”檀问星愤恨地看着席匪欢和颜溪互相拉丝的眼神,心里郁堵得厉害,“孤也要住在神医府!” 风荷连连点头。 一旁的扶蔓仙笑呵呵地,像醉又有几分清醒,“找到她的解药了,这位督主大人看来是最好的药引子。” “啊?”文渐生这一声疑惑拉得格外的长,余光小心地瞥了脸色沉郁的檀问星一眼,心下连连叹气。 他们太子爷这几日怕是要把这辈子的难过吃个干干净净了…… 席匪欢抬眸看向檀问星,勾唇一笑:“既然太子爷要住,那就一起住下,反正神医府的空屋子多的是,任你挑选。” 檀问星紧紧捏着拳头,下颚绷得发白。 他席匪欢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搞得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孤住在自己的未婚妻家里,还不需要覆督主知会一声。”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颜溪没好气地驳了他一句,“我只要小叔叔。” 檀问星微微眯眸,指节攥得更紧了,他的心底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把不听话的颜溪关起来,关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几人僵持良久,这么多人在这里站在也不是个事儿,明月风荷出去安排人收拾空屋,檀问星、文渐生和扶蔓仙回到大堂。 刚一进去,檀问星猛地一拳将桌子锤出一个窟窿来,指关节霎时青紫不堪,流出血来。 给文渐生吓了一跳,他宽慰道:“颜溪姑娘现在是第二人格,又被覆荆子迷惑,对他生了依赖,太子爷也不必过多在意,等颜溪姑娘醒过来了还是您的。” 檀问星满脸怒气,脑子里都是方才颜溪和席匪欢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画面,哪里听得进去文渐生说的话。 “孤要杀了席匪欢!杀了他!” 扶蔓仙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小声对文渐生嘀咕:“这位太子爷的戾气也不小呢,容易上火哦,需不需要为师顺便帮他看看?” 文渐生无奈一笑:“师父,这个时候您就别捣乱了。” 扶蔓仙“哼”了一声:“不要拉倒!” 说罢,他拎着酒壶出去了,朝门外的闻典招了招手,“小兄弟,帮老夫我装点酒哇。” 文渐生看着他醉醺醺的背影直摇头。 这时风荷走了进来,“太子爷、文探花,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是小姐闺房旁边的一间空屋,小姐执意要覆督主也住旁边,所以您的房间和覆督主的房间一左一右。” 闻言,檀问星的脸色更沉郁了,要不是他低着头,风荷撞见怕是以为他走火入魔了。 风荷隐隐觉得檀问星有些不对劲,目光落在中间破了一个窟窿的桌子上,“这……这桌子咋……” 文渐生忙不迭解释:“这桌子应该太旧了,有些脆,碰一下就坏了。” 碰一下能坏成这样? 风荷一脸迷惑,“那我待会儿让胥大爷置办一张新的来。” “他们还在一起?”檀问星蓦然发问。 风荷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小姐的第二人格怎么和覆督主认识的,还叫他‘小叔叔’,看起来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呵!”檀问星冷嗤,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渗出来的,“岂止很熟啊,他们真是恨不得粘在一起!” 他气得手指拧得嘎吱作响,血液滴啦滴啦落了下来。 第151章 求偶期的男子惹不得 文渐生拉着风荷离开,小声嘱咐:“求偶期的男子惹不得。” 风荷呐呐地点了点头,鬼使神差任由着文渐生拉着走了。 与此同时,阿胥跑过来,“风荷,颜将军和颜夫人来了。” 只见颜将军和颜夫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阿溪呢?!” 风荷安慰道:“老爷夫人别急,小姐现在情绪很稳定,督主大人陪着的,不会有事的。” “督主大人?”颜城涣有些不明所以,“覆荆子?” 明月点了点头,“小姐现在只听他的话,所以督主大人暂且就在府中住下了。” “那怎么能成!”颜城涣当即反对,“阿溪现在孤身一人,让旁的男子住进来有损清誉!” “是啊。”颜夫人跟着附和,“还是让督主大人离开,我留下来照顾阿溪。” “孤觉得颜将军和颜夫人所言极是。”檀问星缓缓走出来。 颜城涣这才看到他,忙不迭施了一个礼,“老臣参见太子爷,太子爷怎么在这儿啊?” 檀问星笑了笑,毕竟眼前站着的是他未来的老丈人,还是要讨好些的。 “阿溪是孤的未婚妻,她有事孤自然在,倒是覆荆子,在这里很不合适。” 他趁着机会就在颜城涣耳边吹风,就不信赶不走那个狗皮膏药! 果不其然,颜城涣闻言脸色格外凝重,他家闺女之前所托非人,现在好不容易和离了,虽然他并不希望颜溪再次被卷进皇室之中。 但是到底檀问星也是太子爷,为人也是众所周知的谦逊温良,颜溪若能嫁给他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他当然不能让自己未来的贤婿不高兴。 “太子爷放心,老臣这就让人送督主大人离府!” 说罢,他一甩长袖,就往颜溪的房间去了,颜夫人紧紧跟上。 檀问星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抬起长腿也跟了去。 文渐生拽了拽风荷,“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同一时间。 颜溪手里握着她和席匪欢的玉佩,开心得像个孩子。 “小叔叔,我觉得玉佩上还可以再加点字。” 席匪欢微微挑眉,含笑一问:“你想加什么?” “加‘已有所属’!省得有人惦记我的小叔叔。” “除了你还有人惦记我吗?” “当然有!”颜溪一脸愤然,“方才那个叫明月的婢女显然就是觊觎你!找个机会把她杀了!” 席匪欢对于她随时喊打喊杀的话习以为常,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着:“放心,小叔叔这辈子都是你的。” 得了他的回应,颜溪满意地咧了一个笑脸。 看着她这般灿烂的笑容,他总觉得少点什么,明明他的音儿和颜溪共用的一个身体,但是不管是说话还是性情,都有很大的差异,连笑起来都有很明显的不同。 他出神地盯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脑子里浮现的也全是那个人。 “小叔叔。”颜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干嘛一直盯着音儿啊?我脸上有东西吗?” 席匪欢笑了笑,抽出神来,“就是觉得我的音儿越来越漂亮了,多看了两眼。” 颜溪蹭到他身上,双臂抱着他的肩膀,双腿缠上他的腰,吐出温热的声音:“那小叔叔喜欢吗?” 他点了点头。 “那小叔叔娶我好不好?” 席匪欢微微一愣。 颜溪在看到他眸中那一闪而过的莫名情绪后,心底的热情被一盆水浇灭,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下。 “小叔叔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席匪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满口答应,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女子,他有些犹豫了。 犹豫的原因不是不愿意,而是他知道颜溪不会答应的,他虽然之前在她面前满口荤话,但是若真要他做让她不愿的事,他做不出来,他害怕颜溪会讨厌他。 “音儿,听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她突然变得暴戾,“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我……”席匪欢一时没回答上来。 “你果然是喜欢上别人了!是那个明月是吗?!我杀了她!” 颜溪从席匪欢身上下来,作势就要冲出去,被他拽住了。 颜将军和颜夫人一众人这时也走了进来,见颜溪面带杀气,心下担忧不已。 颜溪一见到他们两个,很激动了,“又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 “阿溪!”颜城涣呵斥,“我们是你的爹娘!” “呵!”她不屑一嗤,“你们也配为人爹娘?真是可笑!” “你……!”颜城涣压抑着怒气,将目光放在席匪欢身上。 他们还手拉着手! “督主大人,阿溪这里有我们照应,您还是离开。” 毕竟席匪欢现在是东厂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和伍斋合伙给颜溪下套。 “不行!小叔叔在哪儿我在哪儿!”颜溪拉着席匪欢不撒手,指着他们一众人,“倒是你们才应该离开!” “阿溪!”颜城涣凶了一句,“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少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我偏不!你凭什么管我?!” “阿溪啊……”颜夫人温声劝道,“你听你爹爹的话,你以后是要嫁给太子爷的,怎么能和一个阉人不清不楚。” 颜溪看着她冷笑:“不清不楚?你也有资格来说我?你自己干的那点儿破事也不见得多干净!” 闻言,颜夫人脸色一白,怯怯地瞅了颜城涣一眼,好在他没有多想。 “阿溪,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娘亲说话!”颜城涣呵斥。 颜溪白了他们一眼。 “好了好了。”颜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阿溪现在犯病,不会听你我的话的,她要让督主大人住下那就随了她的意。” 颜夫人是真怕把颜溪给逼急了,直接把她十几年前做的事给抖搂出来。 颜城涣也拿现在的颜溪没有办法,索性就答应了,拧身朝檀问星致歉:“太子爷,小女犯病,多多包涵。” 檀问星也冷静了下来,第二人格不是颜溪,行事作风可以说是有些招人厌烦,根本没有他的阿溪可人。 第152章 第二人格捣乱 只要他守住阿溪,别让这个第二人格做出越矩的事来便可。 毕竟颜溪的心和她的人,都只能是他的! …… 是夜。 颜溪躺在榻上烦躁得很,索性点上烛火,百无聊赖地翻动颜溪写的一沓病例,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轻嗤一声:“尽写些没用的东西……” 她翻着翻着,动手撕起来,越撕越起劲,笑得格外张狂阴险。 她房间的两边一左一右分别住着檀问星和席匪欢。 他们也没有睡着,一直留意着颜溪房间的动静儿,在听到撕东西越来越大的声音后,不约不同从床上起来,推门而出。 两人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 檀问星破天荒地没有和他刀尖对麦芒,反而问道:“这动静儿,她在撕什么呢?” 席匪欢皱起眉头仔细听,“她撕纸干嘛?” 两人疑惑的表情越来越拧巴,猛地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阿溪的病历!” 两人一同上前推开房门,夜风将地上的碎纸吹起来,一片狼藉。 颜溪笑嘻嘻地看着席匪欢,“小叔叔也没睡啊。” “你在干什么?!”檀问星怒吼,“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阿溪辛辛苦苦写的!” 颜溪不以为意,白了他一眼,“那又怎么了?又不是我写的,我为什么要知道。” “音儿!”席匪欢蓦然拔高了声音,“你太胡闹了!” 席匪欢一凶她,她露出委屈的表情,索性就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 “几张破纸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都凶我干嘛!” 檀问星紧紧捏着拳头,要不是现在第二人格用的是颜溪的身体,他真想锤爆她的头! 同样压抑着怒气的还有席匪欢,上前蛮横地攥着她的手腕,指着地上的狼藉,“把东西都捡起来,一片一片粘好。” “我不!”颜溪本就叛逆,现在连一向疼爱她的小叔叔都对她疾言厉色,她更加逆反了,“我才是你最爱的人,你在意颜溪的东西干嘛!” “音儿!”席匪欢咬牙切齿着。 以往她怎么叛逆,他都能纵容,但是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何,就是对她这番无礼的行为很是气愤。 “我就不捡!” 席匪欢捏着她手腕的手指越来越紧,看着她倔强不服输的眼神,谁也没有说话。 蓦地! 她的瞳色皲裂了一瞬,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喘着气,脑子开始混沌。 “音儿……”席匪欢紧张地看着她。 “阿溪!”檀问星也察觉到她的情况不太对劲,忙不迭上前,握住她另一只拼命揪着胸口的手。 她大吐了一口气,眸子里的阴戾之色散去,逐渐浮现清明的光泽。 跳动如鼓的心脏也逐渐平息下来…… 她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眉头越蹙越紧,甚至还带着怒气。 “这丫的谁给我撕的?!” 檀问星和席匪欢皆是一愣。 檀问星喜出望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阿溪,你回来了!” 许是他搂得太紧又太突然,颜溪呛了一下。 一旁的席匪欢也微不可查地翘起唇角,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居然在因为颜溪回来而感到庆幸。 “我的病历谁撕的啊?!”颜溪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病历。 檀问星和席匪欢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轻咳一声,谁也没有说话。 颜溪气得差点飙脏话,龇牙咧嘴,五官乱飞。 良久才恍然猜测,这些不会是她自己撕的…… 她看向檀问星和席匪欢,问道:“第二人格出现了?” 两人微微点了点头,黑夜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他们给了回应。 颜溪紧紧抿着唇,用唇语骂了一句脏话,最后只能叹口气,蹲下身子自己去捡。 檀问星和席匪欢也帮她收拾着。 文渐生闻声赶来的时候就撞见这一幕,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还有些不可置信。 真是见了鬼了,他们的太子爷居然没和席匪欢打起来。 方才他听这边的动静儿还以为打起来了呢,这才从床上跳起来赶来了。 他吊儿郎当地倚靠在门扉上,“我说三位,你们刚才团战了?怎么乱成这样?” 檀问星直起身子睖了他一眼,文渐生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讪讪一笑。 “阿溪。”檀问星收敛眼中的锋芒,温柔道,“没事儿,我帮你粘上。” 颜溪坐在地上有些泄气,但是越想越生气,手掌狠狠拍在地板上,“她是不是有病啊?撕我东西干嘛!” 檀问星没忍住笑出了声:“可不是有病嘛,离魂症也是病。” 颜溪撅着嘴生气坏了,五官都快拧到一块。 席匪欢将手中收集的碎片递给她,“我也帮你一起粘,很快就粘好了。” 颜溪郁闷地将碎片拢了拢,小心整理了一下。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陪着她坐在地上,一点一点对着碎片搭对儿。 门口的文渐生“啧啧”了两声,轻摇头,离开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后半夜。 颜溪粘着粘着来了困意,身上的这点精力都被第二人格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摇摇晃晃一头栽进了檀问星的怀里。 他失笑出声:“睡。” 颜溪像是听到了他说的话一般,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睡着了。 席匪欢冷不丁开口:“没想到,本座和太子爷还能这么和谐的坐在这里收拾一堆碎片。” 檀问星微微挑了挑眉,面上的情绪没有敌意,但是也绝对不友善,“孤也没想到……” 他抬眸看着席匪欢,继续道:“阿溪的离魂症,需要你帮忙配合。” 闻言,席匪欢奇怪地瞄了他一眼。 檀问星索性直接说清楚:“扶蔓仙说,阿溪的离魂症若想要治好,需要第二人格最信任依赖的人协助,解了她身上的戾气。” 席匪欢轻笑一声:“太子爷觉得本座会答应吗?本座若真帮了你们,那置音儿于何地?让她直接消失吗?” “她们之间必定只有一个去一个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孤绝对不会让阿溪被你的音儿吞噬的。” 席匪欢的手指猛地一顿。 檀问星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有些动摇了。 若颜溪彻底消失……他似乎并不能接受。 第153章 修罗场中心的三人 但是让他舍弃音儿,他也做不到,那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唯一将他视为亲人的人。 席匪欢没有回应,檀问星也没有急着追问,就算没有席匪欢,他一样可以帮颜溪治好离魂症。 …… 翌日。 颜溪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一起来就看见整整齐齐的一沓病历,都粘得严丝合缝。 “小姐,你醒了。”风荷端着洗脸水走进来。 颜溪问道:“太子爷和覆督主呢?” “扶蔓仙非要拉着他们二人饮酒,这会儿估计还在闲亭呢。” 颜溪“哦”了一声,旋即又问:“扶蔓仙是谁啊?” “是文探花的师父,听说还和天域神医是同门,能治小姐的离魂症。” 一提起离魂症,颜溪顿时紧绷起来,“我昨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风荷认真想了想,“和以前相比不算过分,就是您格外依赖督主大人,非要让他住下来,还亲昵的叫他小叔叔。” “小叔叔?”颜溪奇怪地皱起眉头。 但是又仔细想了想,席匪欢真实年龄都三十了,第二人格和他关系匪浅,叫“小叔叔”也正常。 颜溪洗漱穿戴整齐后,就带着风荷往闲亭去了。 只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儿抱着酒壶对着檀问星、席匪欢和文渐生大侃而侃,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另外三个人一脸生无可恋,敷衍地举起杯子和他碰杯。 风荷惊诧道:“他们都喝了一早上了,扶蔓仙和文探花都喝醉了,太子爷和督主大人像个没事人一样。” 颜溪缓缓走过去,扶蔓仙抬起迷蒙中又带点愚蠢的眼神看着她,呵呵一笑:“女娃,老夫看你挺不错的,不如拜老夫为师啊?” 文渐生打了一个酒嗝,拍了拍扶蔓仙,“师父……您不是说我是你的关门弟子嘛?怎么还收别人当徒弟啊。” 扶蔓仙也跟着打了一个酒嗝,“门关了再打开嘛,多大点事儿!” 一旁的檀问星倏地站起身,拉着颜溪咬耳朵:“别理这个酒疯子,说话不靠谱。” “喂!”扶蔓仙酡红着脸大喝一声,“怎么能偷偷说老夫坏话呢?!没礼貌!” 檀问星抽了抽嘴角。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装醉还是真疯。 这时蕉月赶了过来,朝席匪欢禀报:“督主大人,天域神医已经进城了!” 闻言,扶蔓仙腾地一下跳起来,“那个老头儿终于来了!让老夫好等,这一次非要和他比个天昏地暗不可!” 他看向蕉月,问道:“小丫头,他人在哪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的人在城外看到了他的身影,但是一进城就跟不见了。” 扶蔓仙摆了摆手,一脸不屑:“这老头儿有个怪癖,喜欢买各种花里胡哨的衣服,这会儿估计在哪个衣庄呢。” “听闻天域神医会驻颜之术,想必寻常人很难在人群中找到他。”席匪欢冷不丁说道。 扶蔓仙满脸不屑:“也就他那么庸俗的人才会这么在意皮相!” 文渐生哈哈调侃:“那是因为师父你不会,哎哟!” 扶蔓仙一个爆栗锤在他头上,“臭小子,找打!” “师父……我可是您唯一的徒弟,打傻了您以后就是孤家寡人了。” 闻言,扶蔓仙手中的力道更重了,“臭小子,敢诅咒我!” 檀问星摇了摇头,颇为无奈,拉着颜溪就准备离开。 然而颜溪的另一只手蓦然被席匪欢拽住了。 檀问星神色不虞地盯着他,冷冷威胁:“松手。” 席匪欢笑了笑,像是没有听见檀问星说的话一般,魅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颜溪,“阿溪昨日还说要嫁给我,今日就拿我当陌生人吗?” 颜溪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他明知道那是第二人格说的话,还非要拿这个来调侃她,也不知道是他故意想引起她的注意,还是故意说给檀问星听的。 反正檀问星听了脸色确实不好看,一把拍开席匪欢的手,“你的音儿说的话和阿溪没有关系,覆督主还是把人分清楚比较好。” 席匪欢勾了勾唇:“音儿嫁给我那就是阿溪嫁给我,找她们谁讨要都一样。” 他戏谑散漫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但是眼神却又格外认真。 有时候连颜溪都不知道他到底哪句话是认真的。 一旁的扶蔓仙和文渐生醉醺醺地看戏,时不时还傻笑一声。 扶蔓仙调侃道:“这小女娃桃花不浅啊,这两个男子都是一顶一的好,只是……” 他微微拧起眉头。 只是这两个人对她来说有福有灾,稍有不慎可能万劫不复。 谁让她招惹了两个杀手组织的老大,个个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如若颜溪稍有忤逆他们的意愿,以这两人暴戾和偏执的程度,她怕是得吃点苦头。 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三个修罗场中心的人似乎也没有要问的意思。 只当他是喝醉了胡说八道。 文渐生虽然醉,但是还是有点清醒,他很清楚他师父在占卦这一方面的厉害,凑过去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你话还没说完呢。” 扶蔓仙白了他一眼,“臭小子,少关心别人的私事,你自己的姻缘线也没见多好。” “啊?!”一说这个文渐生慌了,“师父,我姻缘不行吗?” 扶蔓仙拍开他凑过来的脸,“桃花泛滥,把姻缘都冲得差不多了,你悠着点儿,没准你自己才要孤独终老呢。” “别呀师父!”文渐生拉着他撒娇,“您就帮徒弟指条路呗,我和风荷姑娘有戏吗?” 最后一句话他问得格外的轻。 扶蔓仙“啧”了一下:“有戏……也可以说没戏。” “师父,您就别卖关子了!” “哎呀!急什么嘛,成不成不还是在人为,你断了你那些烂桃花!” 文渐生的脸色窘了窘,风荷之前确实因为他这点儿烂事不理他,甚至把手霜都还给他了。 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拍了拍胸脯:“我肯定不会让风荷姑娘失望的!” 说罢,他的余光小心地瞄了一眼站在颜溪身边的风荷。 第154章 檀问星不甘示弱 “小姐!”明月跑了进来,“出事了!昨日来咱们府上就医的难民今晨一早突然上吐下泻,纷纷指控是咱们府上给的药有问题!” 颜溪蹙紧眉头,“他们后来不是去长街头让棠练禾给他们医治了么?凭什么断定是我的药有问题?” “这才是最气人的呢!棠练禾给的医嘱是让他们三天后再吃她给的药,当下他们吃过的就只有咱们给的。” 闻言,颜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那些难民身体虚弱,她给的药都是维生素,还没整理完病历自然还没有开始对症下药,吃维生素吃到上吐下泻?她可不信! 她明明昨日也检查了棠练禾给的药,都是些祛火的中药,况且难民也没有吃。 颜溪又问:“昨日我们离开后,棠练禾有给他们开额外的药方吗?” 明月摇了摇头,“昨日小姐突然犯病,奴婢没来得及安排人盯着……” “这个我知道。”蕉月突然开口,“棠练禾只给了那些普通的中药,分发完后就离开了。” “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动作?”席匪欢又问。 “并没有,那些难民也听了医嘱,还没有吃棠练禾给的药。” 颜溪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那就奇怪了。 大规模同一时间的上吐下泻,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维生素还不至于达到这样的效果。 檀问星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事儿,咱们去长街头看看什么情况。”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 几人离开神医府,来到长街头,这里已经拥堵不堪,到处都是坐在地上凄苦艾艾的难民,其中还有人直接当街大吐起来,恨不得把胃给吐出来一般。 其中有人看见颜溪出现,疯了似的就要冲过来质问她,还没来得及靠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又趴在墙头吐了起来。 颜溪仔细地扫视了他们一遍,如此吐下去,就算吐不死,也得要半条命。 更何况他们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好。 这时棠练禾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朝檀问星和席匪欢行了一个礼,旋即面带怒气地看着颜溪,“颜溪姑娘,我本以为你是一个仁医,哪怕师出无门也是心怀悲悯的,没想到你居然会给假药!” 颜溪还没说话,明月气冲冲地指着她,“你少诬陷我家小姐,证据呢?!” “呵!证据?”棠练禾示意身旁的颖儿将她们从难民手中收集起来的维生素全部抖搂在地上,“太子爷,这些就是证据,我可没有冤枉她,这些奇奇怪怪的药不是假药是什么?!” 颜溪不疾不徐地捡起地上的一瓶维生素,打开看了看,维生素没有问题,也没被人做手脚,那就说明没人在这些药上面做文章。 檀问星毫不犹豫地站在颜溪这一边,关心道:“可有问题?” 颜溪摇了摇头。 “太子爷!您可千万不要被她蒙骗了!”颖儿不知天高地厚地控诉颜溪,“她根本不会什么医术!这些东西哪里像药啊,闻所未闻,更没有见过!谁知道是她自己捣鼓出来的什么坏东西!” 檀问星抬起眼睖着她,目露凶光。 颖儿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忙不迭捂嘴低下头,往棠练禾身后躲了一步。 颜溪认真地想着这里面的问题,根本无心听她们说话,抬腿往难民聚集的地方去了。 其他几人也都上前去查看情况了,檀问星叫住了明月。 “太子爷,有何吩咐?” 檀问星的目光从颜溪身上收了回来,压着冷冽的声音吩咐:“贱奴不守本分,这嘴想来也不想要了,赏颖儿五十的耳光,拉到巷子里去打,别脏了阿溪的眼,嘴不打烂不许停。” 明月诧异了一瞬,很快得意一笑,白了颖儿一眼,“太子爷放心,奴婢肯定办好!” “太子爷!”棠练禾想要阻止,被檀问星一个眼神给生生憋回去了。 “棠神医身边的婢子教管不当,那孤便让人帮你教管教管。” 颖儿惨白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哀求:“太子爷饶命!” 檀问星冷睨着她,“嗓门儿还挺大,待会儿最好别让阿溪听到你的惨叫声,要不然你这个舌头也别想要了。” 说罢,他便从棠练禾身边冷漠地走开了。 颖儿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浑身冷汗,瞳孔颤栗。 明月得意洋洋地挽起袖口,终于让她找到机会收拾这个小贱人了! “颖儿妹妹别怕,我的手劲儿大着呢,一定能让你的脸五彩缤纷。” “你……啊!” 明月毫不客气地揪着她的手腕,就往巷子里拖去了。 “姑娘!姑娘!救奴婢啊!”颖儿朝着棠练禾呼救。 然而棠练禾也无可奈何,只能收回目光,装作看不见。 不远处的颜溪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儿,拧身望过去的时候,那个地方只剩下棠练禾了。 檀问星不着痕迹地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阿溪,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颜溪抽出神来,“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太子爷帮忙,方才督主大人告诉我,这些难民进城后都住在贫民窟,我怀疑他们的水源有问题,太子爷可否让人帮忙去贫民窟的水井里看一下?” 闻言,檀问星只注意到了她话语里的那一句“席匪欢”,脸色阴郁得很,心情不悦地“哦”了一声。 听上去还以为他很不乐意。 “文渐生!”他没好气地冲文渐生喊了一下,给刚酒醒的文渐生给喊懵了。 他还有些怀疑太子爷莫不是要找他方才酒后失态的事算账?索性赔笑屁颠屁颠跑过去,“太子爷咋了?脸色这么不好。” “你带人去贫民窟的水井看看。” “好嘞!” 他刚准备离开,又被檀问星叫住了:“孤给你的暗卫那么多,你能不能用在正事上!天域神医进城是席匪欢的人发现的,现在连难民的去向也是席匪欢的人留意到的,孤要你们有什么用啊!” 文渐生不好意思地瘪了瘪嘴,合着这位爷是因为情敌在自己女人面前出风头生气了呀。 “太子爷放心,以后我们的人传消息一定比他的快!” 第155章 苗疆蛊术 另一边,扶蔓仙盯着呕泄物看了许久,像是发现了什么,散漫地走到颜溪身边,“小女娃,你可看出来里面的名堂啊?” 颜溪抿了抿唇,摇头,“先生看出来了?可否指教一下?” 扶蔓仙摸着胡须哈哈笑了两声:“他们并非中毒,而是中蛊。” “中蛊?”颜溪很是迷惑。 她习的都是现代医术,蛊术也只是有所听闻,以为只是一个传说,没曾想还真有这一秘术存在。 “先生,这是什么蛊啊?怎么治?” 扶蔓仙摇头晃脑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话也飘飘忽忽的,感觉酒还没有醒透。 “要老夫告诉你也行,你得拜老夫为师。” 颜溪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我拜先生为师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为何先生执意要我当您的徒弟呢?” “呵呵哈哈哈!”他大笑一声,混浊中又透着精明沉着的眸子凝视着她,“老夫看你面相和神态气质与寻常女子大有不同,这命脉也格外稀奇,从未见过,就像是并不属于这里一般,让人很是好奇啊。” 闻言,颜溪惊住了,瞳孔也骤缩了一瞬。 难不成扶蔓仙知道她是穿越来的? 扶蔓仙盯着她惊诧的表情笑了笑:“看来老夫这一卦没算错啊,你这小女娃秘密多着呢。” 颜溪回过神来,没有直接回答他,毕竟这事她在檀问星和席匪欢面前都已经坦诚布公了。 若他真会卜卦,卜出来也没什么。 “好,我答应拜先生为师。” 她一答应,扶蔓仙顿时来了精神,眼神都不醉了,“一言为定啊!” 颜溪“噗嗤”一笑,这个老头儿就是个老小孩儿。 “那先生可以告诉我怎么解他们身上的蛊毒吗?” “这个蛊好解!”他颇为自信,“将母蛊碾成细粉,然后与虫草一同熬煮给他们服用,就可以解了他们体内的子蛊。” 颜溪不疑有二,点头后就准备去办。 这时文渐生带人赶了回来,“太子爷!颜溪姑娘!水井果然有问题,我们在水井底发现了一只手掌大的虫子,模样狰狞得很,看着就不像好东西。” 扶蔓仙将装有蛊虫的瓶子接了过来,瞅了两眼,眉心微蹙,“这蛊虫是苗疆来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朝城?近日可有外来者到访过朝城啊?” 席匪欢率先应答:“最近几日是本座手下的人在守城巡逻,倒是没有见过外域来使,只是前几日陛下确实和我提到过苗疆,听闻每年苗疆使臣都会为陛下上供苗疆美人,算着日子,苗疆使臣应该明日才到才对。” “没错。”檀问星附和,“苗疆使臣确实每年都会来,不过今年不同,往年都是使臣来,今年苗疆的少公子会亲自来朝贡,然而这种苗疆蛊术也不是每个苗疆人都会的,只有位高权重之人才能继承这一邪术。” 闻言,席匪欢猜测:“莫非苗疆的少公子已经来朝城了?” 檀问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那为何没人发现啊?”文渐生不解。 “易容术。”檀问星和席匪欢异口同声。 “那更奇怪了。”扶蔓仙捋着胡子气定神闲道,“苗疆少公子易容进城没被查出来奇怪,进城之后将蛊术伸到这些难民手上更是奇怪,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扶蔓仙一语道破,若苗疆少公子只是为了搞事情,那用蛊术这种法子未免也太暴露了。 除非…… 这些难民医治与否,与他也有利益联系。 颜溪吐了一口气:“我还是先把这些难民的病给治好再说。” 说罢,她招呼风荷一起帮忙,让回来的明月去采买冬虫夏草,准备熬制解药。 除了她们忙碌的三个。 这几个男子站在原地,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怀疑和猜忌,心怀鬼胎。 良久,明月风荷和蕉月将熬制的解药给难民分发下去,没一会儿,他们的身体就有了好转。 颜溪不得不感慨,在这个时代,有些玄之又乎的东西是她所学的医术解决不了的。 她的医术也并不是万能的。 此事尘埃落定。 殊不知。 长街头一处茶楼里,一双眼睛一直注意着他们的举动,他年轻俊逸的外表下,吐出的声音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苍桑和低沉,宛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师父!”棠练禾跑上来,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那个扶蔓仙居然会解蛊毒,徒儿方才也看了那些百姓的情况,只知是中蛊,却不知道怎么个解法。” 这位年轻俊逸的男子正是棠练禾的师父——天域神医。 他不疾不徐道:“术业有专攻,我的这位师兄学的是鬼医占卜,小小蛊毒之解,他手到擒来,为师教你的是传统医术,对付这种毒物只能束手无策。” 闻言,棠练禾面露失望之色,要不是她不会解蛊毒,今日绝对不会给颜溪表现的机会! 天域神医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淡淡提了一句:“徒儿下山后沾染俗尘还能做到清心寡欲吗?” “啊?”棠练禾没反应过来,敷衍应答,“师父的教诲徒儿一直铭记于心,自然不敢忘,每日依旧还是会粗茶淡饭看看清心戒。” “能做到如此最好,你心性浮躁,心志飘摇不定,若贪恋俗尘,容易心生嫉恨误入歧途,你可知晓?” “徒儿知晓。” 天域神医点了点头,“这些难民的事你就别管了,回宫做你的太医,居其位那就谋其职。” “可是……”棠练禾犹豫,“师父是要亲自医治这些难民吗?” 天域神医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楼下忙活的颜溪,“那个小丫头不就能解决嘛。” 棠练禾紧紧皱着眉头,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发青了,她带着不悦的声音问道:“师父也很欣赏颜溪吗?” 天域神医盯着下面忙活的颜溪,笑了笑:“这孩子习的医术我闻所未闻,那些瓶子里的药丸也稀奇得很,确实是个奇才。” “师父,那些怕不是她随便乱做出来的假药,根本不正经!”棠练禾急着反驳。 第156章 苗疆少公子是谁 天域神医奇怪地瞄了她一眼,“除了念清心戒,也可以抄一下,这样记得牢。” “……”棠练禾嗫了一下,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然而她藏在身后的手指攥得格外的紧,将指节都给攥白了。 …… 长街头的事情结束后,席匪欢回东厂了,扶蔓仙非要跟着颜溪回神医府,一路上文渐生好说歹说让他住东宫,这老头就是不乐意。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啰嗦啊?!”扶蔓仙白了文渐生一眼,“师父我新收了一个徒弟,当然还得教授她医术,去东宫住不方便不说,规矩还死多,我不去!” 文渐生嘴皮子都要说破了,索性只能由着他,“罢了!有了新徒弟忘了老徒弟,也没见你教我医术啊!” “你这脑子不适合学医。”扶蔓仙嫌弃地推开他,往神医府进去了。 文渐生哑口无言,这哪儿是拜的师父啊,这是认了个祖宗! 檀问星从他身边过去,补了一句:“你确实没有阿溪聪明。” 说罢,他径直进去了。 “……”文渐生无语。 颜溪吩咐明月风荷给扶蔓仙收拾出一个主卧来,到底是她认的师父,该有的待遇还是要有的。 “阿溪!”檀问星乐呵呵站在她身边,“我也要住这里。” “啊?”颜溪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低了声音,“你住这里不合适?会遭人非议的。” “我是太子,谁敢非议我?” 颜溪瘪了瘪嘴,是没人敢非议他,但是会非议她啊。 “好。”颜溪叹了口气,“那你就住下。” “阿姐!”闻典跑进来,递给她一份请柬,“这是蕉月姐姐送来的,明日苗疆使臣会进城朝贡,宫中会有宴会。” 颜溪现在一听到“宴会”两个字就冒冷汗。 每次宫中设宴,都多多少少有些麻烦找上她。 现在兰致不在邶国,陈襄也死了,太师府没落,陈太师也疯了,只是还有皇后和茯苓公主两个虎视眈眈的人,伍斋这个人看似没有动静儿,也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 想来这次宫宴估计也不会顺遂。 檀问星看出了她面色上的担忧,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放心,有我在。” 颜溪莞尔一笑。 …… 是夜。 檀问星在闲亭坐着看月亮,一道黑影翻墙而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摘下黑色面纱,正是裴照望。 “太子爷,咱们血燕卫的暗卫彻查了近几日进城的人,所有人的身份文谍都记录在册,并没有苗疆的人,更没有苗疆的少公子。” 檀问星面色沉着,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这个结果他也猜到了。 蛊虫是苗疆来的,也是苗疆的少公子下的,但是人不是最近来的。 他猜测,苗疆的少公子,怕是早就混进了朝城,在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怀疑的时候,甚至更早。 “东厂的人最近可有什么动作?尤其是伍斋手下的人?”檀问星问道。 裴照望摇了摇头:“肃晋王死后,伍斋现下正在考虑扶持闽阳王还是皇后的十三皇子,分身乏术。” 檀问星勾唇冷笑:“难民若有事,对伍斋最有利,若不是他和苗疆的人合作,你觉得还有没有比伍斋更可疑的人?” 裴照望认真想了想,实在想不通,“太子爷怀疑谁?” 檀问星缓缓直起颀长的身子,浓黑的发丝在夜风中摇曳,格外飘逸。 他吐出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笃定:“苗疆的蛊术厉害非常,今日在难民身上做文章的蛊应该是最次之的,想必也没想要难民的命,行事如此优柔寡断,只能说明,他担心难民若真有事了会牵连他在意的人。” “!!!”闻言,裴照望顿悟,“担心牵连颜溪姑娘!” 檀问星没有说话,微微眯眸,默认了。 裴照望接着道:“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覆荆子了!可是……他怎么和苗疆的人勾搭在一起了?这个人的人脉也太广了……” 檀问星冷嗤:“闻恩阁一开始便是做投信传秘的生意的,和苗疆的人结识也不足为奇,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短短一日就将信送到天域神医手中,还能知晓天域神医是何时进城的。” 裴照望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子爷,闻恩阁当真是一大祸患啊,他们近些年也开始做拿钱杀人的生意,但是和咱们血燕卫不同,他们只收钱办事,至于对方是恶是善,从不关心,若他们真与苗疆里应外合,对邶国是大大不利啊!” 这也是檀问星担忧的,他之所以没有揭露席匪欢的真实身份,那是因为伍斋这个毒瘤还没有解决,席匪欢与伍斋有私仇,是很好的一把杀人的刀。 但是纵容席匪欢和伍斋内斗,若席匪欢赢了,那席匪欢定然便会是第二个权势滔天的伍斋。 只是席匪欢这人城府深沉,闻恩阁的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他若是直接揭露席匪欢的身份,也不一定能扳倒铲除他,反而容易激化闻恩阁和血燕卫的矛盾,稍有不慎,他符楼的身份就会曝光。 到时候别说是铲除奸佞了,怕是他自己和血燕卫都要搭进去。 檀问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指摩挲着虎口,皱眉沉思着。 就怕席匪欢不是简单和苗疆合作那么简单,如果是他猜到的另一个可能,那才是更可怕的。 “孤记得,席匪欢会一手绝妙的人皮面具制法……”他飘渺的声音吐出这句话。 裴照望一脸不明所以,没明白他们太子爷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与此同时。 东厂还有一个人也没睡。 黑夜里,他鬼魅的眸子露出异域魅惑的颜色,嘴角噙着的笑容在黑暗里诡谲得很。 “匪座。”蕉月小声走进来禀报,“您猜的果然没错,东宫确实让人去查了近些日子进城的名单,现在他们估计已经怀疑到您头上了。” 席匪欢轻笑出声:“无妨,他们顶多就是怀疑本座与苗疆里应外合,那又怎么样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本座会给他们更多惊喜。” 第157章 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了 黑暗中,他猩红的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兴奋之色不予言表。 “匪座,难民那里还需要属下动手吗?”蕉月问。 席匪欢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桌案上点着,“不用了,莫要牵连阿溪,更何况棠练禾这人精明得很,没想到她居然还挺谨慎,给难民的药并没有让他们服用,不然今日中蛊一事肯定是落在她头上的。” “匪座,棠练禾不适合长期合作,且不说她一心扑在太子爷身上,和咱们很难坦诚布公,更何况这人只看对她当下的利益,从进宫以来,陈襄、兰致、茯苓公主还有伍斋她都合作了个遍,就是这样的人才不可信。” 席匪欢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蕉月,你觉得音儿和阿溪……” 他的尾音并没有说完,像是在犹豫什么。 蕉月猜出来了他大概要问什么,“属下对颜溪姑娘不了解,但是从她这些日子的行为来看,颜溪姑娘身上有着一股韧劲儿,可刚可柔,不会悲悯敌人,但是也会对地位卑贱的可怜人大发善心,有着一手别的大夫都不会的医术,确实堪称一绝。” “音姑娘则与她很是不同。”她继续道,“音姑娘承载了太多颜溪姑娘身上最阴暗的一面,行事狠辣,下手果敢,做为杀手确实是极好的,属下也甘拜下风,但是她冷漠得太过不念情分,属下甚至觉得,如果音姑娘不喜欢匪座了,对您也不会手下留情。” 闻言,席匪欢的手指微微一顿,眉尾轻挑。 不得不说,蕉月分析他的音儿分析得很透彻。 音儿就像一座沉睡的火山,稍微触及她的逆鳞,她就能喷出火来,如果她失去对他的感情和依赖,那这座火山也可以将他焚烧殆尽。 他一开始进皇宫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接近颜溪,然后帮音儿抢夺这具身体的主导权,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这座火山只有颜溪能压制得住,若真让她彻底自由,后果不堪设想。 “匪座。”蕉月见他心事重重,没忍住问道,“您……喜欢的是音姑娘还是颜溪姑娘啊?” 席匪欢抬起眼眸,睨了她一眼。 蕉月忙不迭垂下头,“是属下僭越了!”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你下去休息。” “是。” 蕉月离开后,他黑压压的身子坐在榻上,整个人身上都笼罩了一团阴郁的气息。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甚至都不敢承认,自己不愿意让音儿取代颜溪占据那具身体,是因为害怕颜溪真的消失。 他握着手中的玉佩,轻笑一声:“被别人影响心情的感觉真是不好呢。” …… 翌日。 颜溪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自己腰上有什么东西,掀开被子一看,是某人的手臂。 她瞄了一下从她身后环抱着她的人,抽了抽嘴角。 这个男人真是不老实!半夜偷偷进她屋上她床! “檀问星。” 身后的人没有反应。 颜溪推了推他,“快松开,我要起床了。” 身后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颜溪哪里知道,某人闭着眼睛含笑,死死抱着她就是不撒手。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是风荷,还有一个人是…… “小姐这会儿应该醒了,老爷夫人要不在堂屋等会儿?” “不必了,老夫和夫人去找她,她娘亲为她做了一件衣裳,花了不少心思,得让阿溪穿着看看。” 这个声音不是颜城涣还能是谁! 颜溪有些慌了,用力拍了拍檀问星的手,“我爹娘来了!” 檀问星像是睡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外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颜夫人笑呵呵道:“这是我让人从外面购买来的上好的蚕丝布料,穿在阿溪身上一定仙仙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颜溪一口咬在檀问星的手背上,“你再不起来,我咬死你啊!” 她压抑着声音威胁。 檀问星方才本想松开她的,但是看着她这么着急,莫名来了逗弄的恶趣。 反正阿溪肯定是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要来看,他乐意至极。 “阿溪。”门外的颜夫人轻轻唤了一声,“为娘和你爹爹来了,你起床了吗?” 颜溪用力将檀问星的手掰开,还没来得及起身,又被他拽了下去,猛地撞进了他清明的眸子里。 她顿时一股怒气涌上来,“你装睡!” 檀问星笑了笑,不置可否。 “起来!” 看来小野猫真的生气了。 “阿溪,你起来了?”颜城涣问道,“你方才在和谁说话呢?” 颜溪忙不迭捂住嘴,方才一着急声音大了点,“没……我马上起来了!” 她用力拧了檀问星一下,这个狗男人搂着她不撒手,脸皮真厚! 檀问星一个翻身,将颜溪压在身下,“怕什么?你爹娘还不至于直接破门而入。” “你……你快起来,别让他们知道你在这儿!” 他挑了挑眉,面色略有不悦,“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很上不了台面?” “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你让我爹娘怎么想?!” 他不甚在意,“这有什么,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的。” “那也不能让他们撞见啊!你好歹是太子,不嫌丢人?” “不丢人。” “……”颜溪无语。 “阿溪!”外面颜城涣的声音蓦然拔高,“你屋里还有别人?” “阿溪的闺房怎么可能还有别人啊。”颜夫人觉得他多想了。 “我方才就是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啊。”颜城涣对于自己的听觉相当自信。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听力优越常人,八方来辨,他绝对没有听错! “阿溪屋里绝对有人!还是个男人!”颜城涣面色凝重,作势就要推门而入,被风荷拦住了。 “老爷,想必是您听错了,没准是院子里伙计的声音。” “不可能!老夫是老了,但不是蠢!” 风荷死死扣着门把手,大概也猜到了里面除了颜溪还有谁。 虽然她们小姐已经算是太子爷的未婚妻了,但是到底还是男未婚女未嫁,颜将军此人保守又死板,让他撞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大发雷霆呢。 第158章 睡在一起被撞见 “阿溪!开门!”颜城涣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怒气。 颜溪只觉得她快完蛋了。 檀问星见她这么慌乱,也不逗她了,起身将她的衣服拿过来,悉心帮她穿上,一边安抚着:“莫怕,有我在。” 颜溪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檀问星咧嘴一笑,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两人穿戴整齐后,颜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才打开房门。 一眼扫过去,中间站着的颜城涣的脸色铁青,本就肃穆的脸上这会儿格外寒厉,颜溪第一眼看到吓得后背都挺直了。 不愧是引领三军的人物,微微拧眉就有着祸事不归的气势,要不是他身上没有刀,颜溪都觉得她爹能提刀杀进来了。 “爹爹……”颜溪讪讪地咧了一下嘴角。 “哼!”颜城涣冷嗤一声,跨步走进来。 屋里的檀问星微微一笑:“颜将军和夫人起这么早啊。” “呵!太子爷这话的意思是老夫来的不是时候了?” “颜将军和夫人是阿溪的爹娘,当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檀问星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一点也不为现在的气氛尴尬。 颜城涣负手而立,盯着檀问星。 虽然对方是当今太子,他应该礼让三分,但是他更是颜溪的父亲,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欺负她,坏她清誉! “太子爷,有些话老夫还是要说。”他肃穆的声音低沉得很,很是严肃。 檀问星笑了笑:“颜将军但说无妨。” “虽然太后答应让阿溪嫁给你,但是婚事终究还没个定论,古往今来前有订婚后又毁约的事不计其数,女子往往就成了被别人戳脊梁骨的那一方,别说只是民间如此,你是太子,若与阿溪的婚事吹了,外面还不知道要怎么非议阿溪!你们现如今还没有成婚,做为一个负责人的男人,你就该为阿溪着想,而不是贪恋一时的欢愉,将她弃之不顾!”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气愤。 颜溪本想站出来解释她和檀问星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是檀问星递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檀问星掀起长袍,跪在地上。 这一举动给颜城涣这般沉着冷静的人都惊到了。 颜夫人吓得就要扶起他,“太子爷,这可使不得啊!” “使得。”檀问星端端正正地跪在颜城涣面前,“颜将军所言极是,我年轻气盛,没有经历大是大非,只是想和阿溪在一起,想无时无刻都看着她,抱着她,保护她。我也明白颜将军爱女心切,但是还请颜将军相信我,这辈子,我非阿溪不娶,饶是日后继承皇位,也只要阿溪一个人。” 他抬起一只手起誓:“我现在就在二老面前承诺,许诺阿溪一生一世一双人,许她此生安康顺遂,许她此生幸福平安!” 闻言,颜城涣和颜夫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诧之色。 檀问星的样子很诚恳,字字铿锵,字字真诚。 如果这话从别的男子嘴里说出来,只觉得是花言巧语,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太子爷此话当真?”颜城涣又问。 “当真!如若违背誓言……!” “好!老夫信你!”檀问星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颜城涣打断了。 颜城涣将檀问星扶起来,再次看他的眼神多了些欣赏和认可,枯树般的手重重地拍了拍檀问星的肩膀。 “太子爷有伏羲之像,若能继承皇位,当真是邶国百姓之福,太子爷若有需要老夫的地方,老夫定然竭尽全力。” 闻言,檀问星满脸惊喜。 颜城涣能说出这话,那就说明他要站在东宫这边了。 “颜将军不是不愿意参与皇室纷争吗?” 颜城涣叹了一口气:“奸佞当道,陛下昏庸,老夫有负先帝嘱托啊,若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邶国走入正轨,老夫百年后九泉之下见到先帝也问心无愧了。” “颜将军放心,我定当不会让您失望的。”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这会儿突然格外和谐,给一旁的颜溪都看不会了。 明明在讨论她的终身大事,怎么又聊到国家大事上去了? 男人的心思她还是别猜了,猜来猜去也猜不透。 待他们几人都收拾妥当。 颜城涣和颜夫人乘坐将军府的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出发了,颜溪则和檀问星共乘东宫的马车,文渐生以及明月风荷单独乘一辆。 扶蔓仙嫌弃宫中规矩多,不愿意去,留在神医府喝大酒。 就这样,几队人马陆陆续续往皇宫去了。 半路上碰上了从闽阳王府出来的马车,周围随行的人里有一半是东厂的。 颜溪瞄了一眼,同檀问星说道:“看来伍斋选择扶持檀南尧了。” 檀问星把玩着她的手指,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十三皇子还是一个三岁小儿,除了一个皇后也没有别的势力,檀南尧就不同了,他的姐姐茯苓公主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这些年在宫里宫外也积累了不少势力,伍斋能选择他们也不足为奇,况且……” 颜溪看着他,“况且什么?” 檀问星勾唇一笑:“伍斋最终选择檀南尧,席匪欢怕是也在这里面牵线搭桥了。” 闻言,颜溪蹙起眉头,“这是为何?” “阿溪忘了,肃晋王的死可是有席匪欢从中推波助澜的,当时肃晋王自身难保,伍斋差点也要踩空一脚,席匪欢就是借着那会儿伍斋想要自保的心理,顺势和我合作将肃晋王剿灭了,你以为他剿灭肃晋王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为了选择一个他能操控的人让伍斋扶持罢了,檀南尧就是最好的选择,席匪欢一开始以覆荆子的身份进宫时,就是茯苓公主牵线搭桥的。” 闻言,颜溪恍然明白这里面的利益关系,余光打量檀问星的眼神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果然,席匪欢不简单,檀问星也不简单。 他们二人表面上和和气气、亦敌亦友,实则两方私底下都有动作与对方对抗。 檀问星虽然生了一副菩萨面相,但是到底也是在宫中长大的人,怎么可能像她想的那般傻白甜。 第159章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檀问星注意到了她灼灼的目光,猛地凑过去在她唇上啜了一口,坏笑道:“怎么?看你的未婚夫婿看痴了?” 颜溪窘了窘,这人真是越来越放浪了…… 她轻咳一声:“我想看就看,不能看啊?” “能,当然能,只给你一个人看。”檀问星笑弯了眼。 颜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她是没有他脸皮厚。 马车这时停了下来。 “小姐。”风荷下车来到颜溪的窗户旁,“闽阳王的马车拦住了路,不知道为什么不走了。” 颜溪只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与此同时,檀南尧从马车上下来,径直往颜溪所乘坐的马车过来。 “颜溪,本王要见你。” 那车里面的檀问星低垂着睫羽,藏住了眸中那一股暗潮汹涌的杀气。 这个檀南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颜溪朝风荷吩咐:“告诉他,我不见,让他让道儿。” “是。”风荷应下就去给檀南尧递笑意了,“王爷,今日宫中使臣朝贡,咱们在外面堵着也不太好,耽误了时间对您也没好处不是?” “本王要见颜溪,让她下来。” “小姐说了,并不想见您,况且……况且太子爷也在马车里面,王爷又何必触霉头呢。” “本王不管!以往本王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敬他檀问星三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抢了本王的女人,本王与他不共戴天!” 他说话的声音颇大,檀问星听到冷笑一声:“不自量力,以为有伍斋扶持他,他就能直冲云霄了。” “颜溪!”外面的檀南尧不顾周围的眼光,大喊着,“你出来,本王有话和你说!” 颜溪紧紧蹙着眉头。 檀南尧难缠到让她生厌,没完没了! “颜溪!”檀南尧继续叫喊着,要不是有侍卫拦住他,他怕是直接冲过来了,“你不出来也行,本王在这里和你说,本王喜欢你!你以前也说过你心悦我的,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以后的日子,我一定会好生待你的!你以前是我的王妃,以后也会是!就算祖母许诺将你赐给檀问星,那事情也还没有一锤定音,我也有权利重新追求你!” 他一通话说完,惹得路过的百姓驻足围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连明月风荷和文渐生都十分惊诧。 堂堂闽阳王居然能放下身段当街表白,还是当着太子爷的面! 今日这八卦可比苗疆使臣朝贡的消息有意思多了。 马车里面的檀问星的脸色阴郁得厉害,握着颜溪的手逐渐攥紧,怒气横生。 颜溪自己也很尴尬,檀南尧这当众表白自以为很浪漫,只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反而让他们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注意到了身边这个男人的情绪,安抚他:“你放心,我不喜欢他。” 檀问星抬起眸子,瞳孔隐隐有血丝,直勾勾地盯着颜溪,“可是他喜欢你,我也不乐意。” 颜溪瘪了瘪嘴,她能怎么办…… “阿溪。”檀问星唤着她的名字,“我真想把你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平静的声音,说出温柔的话,却莫名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尤其是檀问星眸中显而易见的疯狂和偏执,差点吓到了她。 颜溪下意识想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他反而捏得更紧了,整个身子逼迫她,将她禁锢在马车和他的胸膛之间。 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阿溪……”他贪恋的手指在她的脸侧抚摸着,“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人想要和我抢你呢?檀南尧是一个人,席匪欢也是一个,他们一个个都觊觎你,可是你是我的啊……” 颜溪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心下有些慌乱,甚至莫名涌上一丝害怕。 他突然这般,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太……太子爷。”颜溪找回自己的思绪,说道,“咱们还是尽快进宫。” 檀问星微微一笑:“阿溪怕我了吗?” 颜溪没有说话,咽了一下喉咙。 他就知道,他的阿溪如果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怕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檀问星低头吻在她的唇上,将颜溪抵在他胸膛的手紧紧攥着,顺势压下自己的身子,让他们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颜溪没敢拒绝他,睁着眼睛看着他微红的眸子。 他的吻越来越汹涌,甚至开始上下其手。 “太子……唔!” 他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肩膀上摩挲着,惹得颜溪开始颤栗。 在他还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颜溪慌忙按住了他的手。 “檀问星!”她试图叫醒他,“不许脱我衣服!” 檀问星睁开迷蒙醺醉的眼睛,嘴唇在她的脸上贴着,轻笑出声:“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太子爷’显得太生分了。” “你……”颜溪委屈地瘪起嘴,“你占我便宜!” “我们都一起沐浴过,赤裸相见过,又不差这一次。” “那不一样!”颜溪更委屈了。 这个狗男人方才还在她爹爹面前信誓旦旦呢,转头没人他就开始骚动,果然男人都是不老实的! 檀问星看着她逐渐浮现泪雾的眼睛,顿时清醒了,温柔地擦了擦她的眼角。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别哭。” “混蛋!”颜溪一拳锤在他的身上。 檀问星任由着她发泄,悉心将被他弄散的衣服给她穿上。 “别哭了,我错了,要不我也让你随便脱随便摸?” “我才不要呢!谁稀罕!” 檀问星拢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性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我下次克制。” 颜溪“哼”了一声,没理他。 就因为檀南尧说了几句话他就冲动了,果然不是好东西,温文尔雅都是骗人的! 外面的檀南尧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回马车往皇宫去了,并不知道方才檀问星和颜溪发生了什么。 他要是知道了,怕是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几方人马都陆陆续续进宫,方才发生的小插曲慢慢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 第160章 美女谁都爱,颜溪也不例外 席匪欢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嗤了一声:“本座帮他夺皇位,他居然还想着本座的女人。” “匪座,闽阳王并不知道颜溪姑娘和您的关系,若是让他知道了,反而容易在他和茯苓公主那里落下您的把柄。”蕉月担心道。 “他也不需要知道,阿溪不会喜欢他的,檀问星才是那个难搞的。” 席匪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玉佩,暗沉的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甚至还透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苗疆的人安排得怎么样了?”他问。 “今晨天还没亮就进宫了,待会儿会带着贡品和苗疆美人上殿见皇帝。” 席匪欢点了点头:“让浆纱用点心,皇帝老头昏庸好色,她可是本座从苗疆姑娘里挑出来的极品,她的任务可不只是迷住皇帝老头那么简单,而是要宠冠后宫,直接坐上后位,如果做不到,那本座也没有用她的必要了。” 蕉月拱手,“是!” 半个时辰后。 宫中宴会已经开幕,王公贵人和朝廷高官陆续落座。 皇帝、太后和皇后也在一众宫人和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席匪欢和伍斋陪同在皇帝身侧。 席匪欢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坐在檀问星身上的颜溪瞄了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眸色蓦然一深,直勾勾地盯着她微肿的唇和脖子上那一抹红色。 端在身前的手指也逐渐攥了起来,再次将目光移到檀问星身上时,带着几分杀意。 檀问星像是察觉到了那一股明显的杀气一般,抬头对上席匪欢仇视的眼神,挑了挑眉,得意至极,还特意在他面前剥了一颗葡萄喂到颜溪嘴里。 他这般明目张胆的秀恩爱,自然也让檀南尧看见了,同样气得脸绿。 一旁的茯苓公主皱起眉头,戳了檀南尧一下,小声道:“一个背信弃义、朝三暮四的女人而已,方才在宫外的事还不觉得丢脸吗?!” 檀南尧倔强地撇开视线,饮了一口酒:“他檀问星敢在大殿上当众表白颜溪,本王还能比他怂不成?他能做到本王也能!” 茯苓公主看着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你能不能比点别的?他是太子,有本事你也当太子啊。” “本王迟早取代他!” “你最好说到做到,别让我白白为你谋划张罗这些,待会儿苗疆美人进来时,你得留意一下父皇相中了哪个,不出意料,这一次进供的美人能荣宠万千,是皇后最大的敌手,只要是皇后不对付的,那就是我们的朋友。” 她的话音刚落,太监扯着嗓门喊:“宣苗疆少公子和使臣觐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往殿外走进来的人身上瞅。 其中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和檀问星年龄相仿的男子,穿着民族服饰,那一双异域的瞳孔确实有蛊惑心智的魅力,可惜皮相普通了点儿,不然皇帝怕是要看上这位苗疆少公子了。 他朝皇帝行了一个礼:“苗疆少主长耶见过陛下。” 皇帝示意他起身,迫切地问道:“你带来的苗疆美人呢?” 长耶拍了拍手,一众风情万种的苗疆美人就走了进来,个个异域魅惑,细长的腿和纤细的腰将一众人都看得眼花缭乱,别说是皇帝喜欢了,颜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美女谁不爱看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异域风情的面孔,这身份和脸蛋,绝对都是首屈一指了,尤其是走在最前面身着红色纱衣的女子,微微抬眼就能将人迷得七荤八素。 颜溪看着看着都忘了檀问星递到嘴边的葡萄。 檀问星敛了敛眉头,瞥了一眼那群苗疆女子,“她们这么好看呢?” 颜溪点了点头,咧了一个憨憨的笑:“当男人就是好啊……” 闻言,檀问星奇怪地瞄了她一眼。 这小东西还贪恋美色呢? 他还以为她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长得好看的女人她也…… 他心底一阵唏嘘,抬手挡住她的视线。 颜溪不悦地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她们穿得太过暴露,看多了小心长针眼。”说罢,他抬起酒杯饮了一口。 颜溪撇嘴瞪了他一眼,“我就看!我就看!我还想摸呢。” “噗——”檀问星一口酒猛地喷出来。 殿上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将目光从苗疆美人身上移到檀问星和颜溪坐的位子上。 伍斋调侃:“太子爷禁欲多年,不喜美色,今日一次性看到这么多,莫不是心神动摇了?” 檀问星擦了擦嘴,古怪的眼神瞅了一眼一旁憋笑的颜溪。 这死女人! 他莫不是以后还得防长得好看的女人…… 伍斋见他没有回应,继续吹风:“陛下,太子爷也快十八了,一直不碰女人那就一直无所出,对皇室子嗣延绵不利啊,不如陛下选了剩下的苗疆美人也赐给太子爷开开荤?” 闻言,檀问星只觉得一阵犯呕,这话从伍斋一个太监嘴里说出来比从正常男子嘴里说出来更让人恶心。 檀问星也大概猜出了伍斋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皇帝答应,这样他也没法拒绝,还可以离间他与颜溪。 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听闻伍公公还阳成功了。”檀问星蓦然提及这个话题,“莫不是伍公公见到这些女子心生旖旎了?” 此话一出,皇帝脸色一变,肃穆的眸子睖向伍斋。 伍斋忙不迭解释:“陛下息怒!陛下也是知道的,老奴一直在炼制丹药,经难民一事老奴也知道了错误,已经停了丹药一事,这又怎么能还阳呢?” 说罢,他弯着腰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让颜溪帮他还阳一事皇帝并不知道,若真知道他还阳成功了,皇帝怕是要重新阉了他,要么就直接杀了他。 皇帝盯着他打量了许久,又往他下面瞅了一下,看着也不像恢复男儿身的,便打消了疑虑。 座下的檀问星饮了一口酒讥讽一笑。 看着伍斋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觉得像个笑话,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认为自己现在是个男人了,还一副生怕皇帝看出来的样子。 他怕是还不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他自己的幻觉里。 第161章 檀问星:我只对你好色 小插曲翻篇,大家又纷纷将目光放在苗疆美人身上。 最前面站着的那个女子自然最受瞩目,皇帝盯着她都看痴了眼,一旁的皇后暗自翻了个白眼。 皇宫里的狐狸精真多! 况且现如今伍斋选择了闽阳王,她的母家都是小门小户,当初要不是伍斋一手策划,她根本坐不上凤位,饶是现在身为皇后,靠她自己怕是也抢不过其他皇子。 她就担心后宫的女人多了,自己的凤位不保,反而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皇后暗自下定了决心,余光瞥了一眼座下的颜溪,蓦然想起来之前储凤宫小宴,颜溪似乎送来了一个礼物,她当时一心只想给颜溪下马威,并没有将她的礼物放在心上。 她小声朝嬷嬷吩咐:“颜溪当初送来的盒子还在?你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嬷嬷应下便去办了。 与此同时,皇帝迫不及待让为首的苗疆女子摘下面纱,“美人儿,让寡人看看你。” 他的声音轻挑又油腻,让人听了略感身体不适。 为首的苗疆女子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在场所有的男人都屏息以待,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在面纱掉落的一瞬间,大家都不由得长吸了一口气,是被惊艳的。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当真是人间绝品啊。” 众人窃窃私语着,大殿上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其中不乏有将这个女子和颜溪作比较的人,毕竟颜溪的姿色在邶国也是出了名了,现在苗疆美人一来,夸赞她的同时有人也借机拉踩颜溪。 檀问星和席匪欢听到这些声音脸色很不好看,反而当事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苗疆美人。 “这么漂亮的姑娘,送给一个老头子也太可惜了……”颜溪嘟哝着。 檀问星揶揄她:“怎么?你想要啊?” “我要是男的我肯定要啊!”颜溪说得理直气壮,突然心血来潮,靠近檀问星问道,“你难道就不心动吗?” 檀问星不悦地睖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好色之徒?” 颜溪撇了撇嘴:“你不好色方才在马车上乱摸我?” “……”檀问星一噎,旋即疏懒带笑,“我只对你好色。” 颜溪白了他一眼,这人的脸皮已经练得天下无敌了。 他们二人偷偷咬耳朵,自然没有人关注到,都看苗疆美人去了,只有席匪欢和檀南尧一直留意着他们这边的举动,神色晦暗。 皇帝这时突然从皇位上站起身,快速走到苗疆女子面前,盯着她打量,粗糙的手指抚摸人人家细皮嫩肉的脸颊。 颜溪嫌弃地“啧啧”了两声,很是可怜这个美女。 “确实是绝品啊。”皇帝赞叹着,大手一挥,“苗疆少公子的礼物寡人很喜欢,赐黄金万两!” 说罢,他执起苗疆女子的手,就往龙位上去了,大庭广众之下让她与他同坐在龙位之上。 这样的行为让众人一惊,但是也没人敢说话,太后紧紧拧着眉头,这样的场合她也不便不给皇帝面子,也就噤声不语了。 皇帝乐呵呵地摸着苗疆女子的手,温柔问道:“美人儿叫什么名字啊?” 苗疆女子莞尔一笑,眉眼间尽是风情,“陛下,小女子名唤浆纱。” “好名字,从今往后,你就是寡人的爱妃,赐别号英,位居贵妃。”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站起来给皇帝贺喜:“恭喜陛下抱得美人归,恭喜英贵妃。” 然而皇后和太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以往皇帝看上了一个女人封妃也是常事,但是像今日这般直接封贵妃从未有过,甚至直接破了先例。 没有大臣站出来说这件事,皇后也没有那个胆子忤逆皇帝,稍有不慎,她这个皇后的位置都得退位让贤! 看来这个苗疆女子,她得好生提防了。 这时皇后的嬷嬷来到她身边,附耳轻语:“娘娘,颜溪当初送来的盒子里面装了一对假胸,还有一张字条。” 皇后打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的她能帮她造一对以假乱真的胸。 不得不说,皇后看见嬷嬷包袱里装着的假胸的时候,真的心动了。 “待会儿宴会结束后,你去找颜溪,让她来储凤宫找本宫。” “是。” 宴会进行着,大家觥筹交错,皇帝的心思全扑在了英贵妃身上,甚至都等不及宴会结束,就带着她离开了。 太后失望地摇了摇头,如此君主,邶国何谈未来啊…… 檀问星的视线则放在了那位苗疆少公子身上,像是在打量什么,又是在琢磨什么,勾唇轻笑。 颜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疑惑道:“你盯着苗疆少公子看什么?” “阿溪觉得这个少公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颜溪有些不明所以:“你怀疑他是假的?” “不是怀疑,就是假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颜溪瞅半天也没觉得苗疆少公子有什么问题。 “气质。”檀问星淡淡道,“他的气质就不是贵族,眉眼间的精明和狡黠太过明显,倒像是门客。” “那为什么真正的少公子不来啊?” “他来了,早就来了,只是没人知道罢了。”檀问星慢条斯理地帮她剥葡萄,喂到她嘴边,继续道,“而且你也认识。” “啊?”颜溪恍恍惚惚中吃了他喂的葡萄,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谁会是真正的苗疆少公子。 她的余光不经意从席匪欢身上掠过,她的眸子蓦然定住了,直勾勾地盯着他打量。 颜溪第一次见到席匪欢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瞳孔和气质都与旁人不一样,透着一股子异域的邪气,现在她猛然猜测,席匪欢不会是苗疆的人?! 檀问星注意到了她诧异的神色,勾了勾唇角:“他安排苗疆美人接近圣体,目的显而易见,阿溪,席匪欢这个人危险得很,离他远点,明白吗?” 颜溪愣愣地点了点头。 檀问星这才咧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像哄孩子一般:“真乖。” 第162章 檀问星:阿溪是我的! 宴会接近尾声。 颜溪坐累了,离开了座位,出去伸伸懒腰,刚站在外面没一会儿,一个嬷嬷走了过来。 “颜溪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颜溪奇怪地皱起眉头,“皇后找我有什么事吗?” 嬷嬷道:“不知颜溪姑娘是否还记得当初您给皇后娘娘送的那份贺礼。” 经她提起,颜溪想了起来,似乎是她在储凤宫喝醉那次。 想必是皇后现在才打开那个盒子,不然不可能能忍这么久才来找她。 颜溪笑了笑:“储凤宫我就不去了,劳烦嬷嬷给皇后娘娘带句话,要想让我帮她,总得拿出诚意来,我可没有为她服务的义务。” 说罢,颜溪高傲地拧身离开了,转身的一瞬间敛下嘴角的笑意,暗自腹诽着。 皇后还真以为她这么好说话么?之前帮衬着陈襄一起算计她,现在想让她帮忙,想得美! 颜溪哑声吐槽着,就撞见对面一位身着瓷色锦袍的男子含笑朝她走过来。 这个人正是席匪欢。 颜溪猛地顿住了脚步,面色微变。 如果他才是真的苗疆少公子,那难民中的蛊八成就是他动的手脚。 颜溪一想到他昨日还面不改色的帮衬着她解决难民的事,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就觉得这个人阴沉得可怕。 更何况他还会蛊术,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把蛊下在她身上。 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打了一个冷颤,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解蛊她可不会,还是不要和大佬走太近的好。 颜溪看着他越来越近,毫不犹豫地拧身加快速度离开。 “阿溪。”席匪欢唤了她一声。 她依旧没有回头,脚下的动作反而更快了。 颜溪现在如果转身,还能看到席匪欢那一张魅惑的脸上,倏然敛下的笑容浮现诡异的情绪,一定能把她吓到。 颜溪急急忙忙中,腰上突然缠上一只柔软的手,一把拽进了一个香气诡谲的怀抱里。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僵住了不敢动。 她甚至都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追上她的。 耳边响起那道熟悉又魅惑的声音:“阿溪走那么快做什么?” 颜溪抿紧唇,没有说话。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垂上,伴随着一声轻飘飘的笑。 “阿溪很紧张?” 他揽在她腰上的手掌作势往上移动,被颜溪一把抓住了,“你干嘛?!” 他的笑声更清脆了,“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还是说只是不想和我说话?” 颜溪蹙紧眉头,用力抠着他的手指,想挣脱他的怀抱。 然而这个男人的力气也是大得出奇,手指贴在她的腹部纹丝未动。 “你可以松手吗?”颜溪有点生气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想和我说话吗?” “对!”颜溪应得干脆,还带着情绪,“我回答了,可以松开了。” 他嘴角的笑意逐渐退散,握着她的肩膀将她面向自己,死死地盯着她的眸子。 “是檀问星和你说了什么吗?昨日你对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颜溪撇开视线,“我和覆督主现在两不相欠,当初我答应帮你治病,是为了让你帮我在皇帝的药膳里动手脚,现在你我都完成了承诺,那就别纠缠不清了。” “呵!”他轻笑一声,低头靠近她,“阿溪,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我说过,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我就想要你。” 闻言,颜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鬓边的碎发,吐着飘渺的声音:“我好像已经陷进去无法自拔了,连晚上做的梦都是关于你的,你猜我梦到了什么?” 他微挑眉梢,凝视着她,“我梦见你我同床共枕,共赴巫山……” “你别说了!”颜溪打断了他的话。 “阿溪都十六了,男女之事也可以多知道一点。” 颜溪用力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他捏得格外的紧,索性直接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冰凉的唇在她耳边摩挲。 “阿溪听话,别这么抗拒我,你越是这般讨厌我,我越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颜溪僵住了,身体微不可查地颤动着。 他继续呢喃着:“你也是知道的,你的第二人格心悦于我,我若是想和你发生点什么,轻而易举,你甚至都反抗不了。” 颜溪的瞳孔颤栗着,没说话。 这个人骨子里就透着鬼魅的危险,性情和气质都不像一个正常人,如果说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她都信。 他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怪异的阴冷。 颜溪还深陷恐惧之中,倏地被一股力道拽出他的怀抱,圈进了另一个胸膛之间。 颜溪抬眸看着带着怒气的檀问星,慌忙解释:“我躲着他的,是他不松手的……” 檀问星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席匪欢。 席匪欢则挑了挑眉,“原来是太子爷让阿溪躲着我的呀,太子爷这可不厚道,既然你我都喜欢阿溪,当然应该公平竞争。” “她是孤的。”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檀问星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席匪欢抽了抽嘴角,声音同样也冷冽了几分,“她是本座的。” 檀问星蓦然一笑:“席匪欢,阿溪喜欢的是孤,你已经输了。” “那可不一定,太子爷未免太自信了,你们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两人各自放下狠话,檀问星牵着颜溪的手大跨步离开了,飘逸的背影都带着愤然的情绪。 颜溪的步子小,跟着他的速度还得小跑起来。 席匪欢久久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眸中逐渐浮现出晦暗深沉的情绪。 软的不行,他不介意用强的。 …… “檀问星,你走慢点。”颜溪喘着气跟着他,手被他攥得死死的。 “你慢点儿,我快跟不上了……” 檀问星脚下的动作猛地刹车,侧身推开一间空殿,拉着她走进去。 砰地一声殿门被关上,颜溪被他蛮横地按在墙上,粗暴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都没来得及喘息。 “唔……!檀……!” 第163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认得她 檀问星将她死死囚困在自己的胸膛之间,手上的动作格外用力,嘴上的动作也没有半分松缓,颜溪都感觉自己快窒息在他这疯狂的吻中。 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檀问星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颜溪大口呼吸着,脸憋得通红,檀问星的眼睛也猩红一片,她抬头看见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颜溪的声音都不由得沙哑了些许。 檀问星直勾勾地盯着她,眸中的占有欲恍若潮水般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颜溪紧张地咽了咽喉咙,“你……生气了?” “我躲着他了……”她的声音有些委屈,“他会武功,力气又大,几步就追了上来,我又挣脱不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他吐出沙哑迷迭的声音,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阿溪,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别讨厌我,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颜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他。 檀问星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带着贪婪和迷恋,“也不能不喜欢我,更不能喜欢别的男人,否则……” 他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颜溪大概已经猜到了。 檀问星和席匪欢都不是她表面上看到的样子,两个人的疯狂有过之而无不及。 颜溪都不由得开始怀疑,和他们走得这么近,是不是一开始就走错了。 她一开始可是想的远离皇宫,远离皇室,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大夫,然后发家致富过本本分分的日子。 现在的方向,已经逐渐偏离她一开始的轨道了。 她沉思得认真,眉头也皱得紧,殊不知檀问星眸中的情绪越来越澎湃,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他的身子越贴越近,颜溪回过神来,手掌下意识抵住他的胸口,“你……” “阿溪还没有回答我,方才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颜溪愣愣地点了点头,檀问星现在的样子太危险了。 小奶狗变大狼狗她承受不住啊…… 她伸出四根手指发誓:“我一定不会喜欢别的男人的!” 闻言,檀问星终于满意地勾起一丝笑意,低头又吻在了她的唇上。 这一次他吻得很温柔,颜溪也没有半点抵触。 两人逐渐沉溺在这样的温存之中,檀问星的手逐渐也开始不安分。 颜溪一把抓住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又想占我便宜!” 檀问星嘴角的笑意染开,神色中甚至还带着一点熏醉,“阿溪……” 他温柔地呢喃着她的名字,“我想……” “你不想!”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颜溪打断了,她撅嘴略表不满:“你和别的姑娘在一起也是这般迫切?” 闻言,檀问星蓦然清醒了,狠狠皱起眉头,“我何时别的姑娘在一起了?” “兰致啊,她可是你自己封的太子嫔,你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难道就没有嘿嘿嘿?” “……”檀问星的脸刷地一黑,恶作剧地捏了捏她的脸,“你这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兰致只是占了个名头,连名字都没有写进东宫,我当初答应让她以太子嫔的身份到东宫,也是因为你嫁给了闽阳王一时心灰意冷,想从她那里了解更多关于你的过去。” 檀问星一通解释完,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这些事,似乎都和现在的颜溪没有关系,而是原主的…… 颜溪闻言微微垂下眼帘,没说话。 “阿溪,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慌忙解释。 颜溪大方笑了笑:“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咱们还是快回大殿,宴会估计也快结束了。” 檀问星挡住了她,捧着她的脸,静静地看着她。 “阿溪,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和别人没有关系。” “我知道。”颜溪咧了一个笑。 “那你喜欢我吗?”他问,“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你喜欢我的话。” “我都答应嫁给你了还不算喜欢啊?” “这不一样,我想要你亲口说。” 颜溪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伸手勾上他的脖子,“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檀问星满意一笑:“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长得好看啊。”她不假思索。 檀问星对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微微拧眉,“只是喜欢我的皮相。” “当然不是,还喜欢你温柔啊,你对我好啊,还喜欢你身上香香的。” 檀问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真肤浅。” “哪里肤浅了嘛!哪儿有那么多日久生情,我对你就是见色起意啊,你难道不是喜欢我的皮相?” “不是。”他回答得很干脆,“我喜欢你的灵魂,因为喜欢的只是你啊。” 颜溪愣了一下,不得不说,檀问星这般认真深情地说出一句话,让她小小的心狂颤了一下。 她下意识问了一句:“如果我换了一张脸,换了一副身子,你也会喜欢我?”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会,哪怕你变成了丑八怪,我一样会喜欢你,一样会在人群之中认出你。” 颜溪被他感动到了,虽然知道男人都是花言巧语的大猪蹄子,但是檀问星说的话还是取悦到她了。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这是你说的啊,你要是有一天认不出来,我就不要你了!” 檀问星含笑抱着她,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能认得她。 “阿溪……”他贪婪地感受着颜溪现在对她的感情和亲昵,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让她溜走了,毕竟有太多人觊觎他的阿溪。 “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颜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红了红脸,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当然是成亲以后啊,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我还以为你修仙禁欲呢。” 檀问星无赖地蹭着她的脸,“我只是想要阿溪而已,别的都不要。” “如果陛下把苗疆美人送给你,你也不要?”颜溪露出一个挑事般地笑。 第164章 我们生一对龙凤胎吧 “不要!”他傲娇地回了一句,“我想要阿溪,很想要。” 颜溪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肩膀,脸色羞红,“不许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嘛?我还想和阿溪生一个宝宝,阿溪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都行啊。”颜溪的思路逐渐被他带跑。 “那我们生一对龙凤胎,女儿儿子都像你。” 颜溪笑出了声:“都像我,那你怎么办?” “长得像阿溪好啊,我想无时无刻都看着阿溪。” 他慵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浓郁的贪恋,惹得颜溪耳后酥麻。 “我们该回去了……”她嗫嚅着。 她怕两人再在这个待下去,檀问星真对她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这时外面传来宫女说话的声音。 “听说陛下方才宴会都没结束就带着新封的英贵妃去寻欢作乐了,伺候在旁的寺人都听不下去了,陛下的身子怎么感觉越发精神奕奕了,精力像是用不完似的。” “这么说还得是颜溪姑娘医术高超啊,陛下每日吃她送过来的药膳,整个人都像重新活了一遍一样,今个儿怕是得在英贵妃那里流连到明天日上三竿了。” 两人小声感慨着,逐渐远去。 檀问星勾唇一笑:“你给父皇的药膳这么猛呢?” 颜溪尴尬地咧了咧嘴角,捏着一节小指头,解释:“就动了一点点手脚。” 檀问星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敢对龙体下手,要是让父皇知道的,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用。” “怕什么,不是有你嘛,更何况等他发现,怕是都要油尽灯枯了。” 檀问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对颜溪的小动作没有意见,只是皇帝现在还不能有事,朝廷里面的奸佞还没有铲除干净,伍斋在朝廷浸淫多年,地下的根伸得又长有扎实,再加上一个席匪欢,他还得多花点时间废点精力才能把这些东西挖干净。 “阿溪。”檀问星嘱咐道,“父皇药膳那里你继续负责,如果有什么征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父皇若驾崩,皇宫怕是有宫变。” 颜溪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盯着的。” 两人牵着手离开空殿,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太后身边的老嬷嬷。 老嬷嬷朝檀问星行了一个礼:“太子爷,太后有事找您。” 檀问星侧身看着颜溪,“宴会估计快结束了,让文渐生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好。”颜溪甜甜一笑,“你去。” 在他们离开后,一个小孩从另一边跑过来,宫女小跑追着。 “小皇子!别跑了!” 颜溪应声望过去,一个还没有她大腿高的小家伙儿拼命地倒腾着一对小腿,气喘吁吁的。 “你们别追窝了,窝才不要吃那么苦的药!” “小皇子!皇后娘娘会生气的,别跑了!” 小皇子跑到颜溪身边,实在跑不动了,躲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盯着追他的两个宫女。 他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颜溪,“姐姐,你帮帮窝。” 颜溪挑了挑眉,抬头看向停在她面前的宫女。 两个宫女还算有规矩地朝她施了一个礼,旋即朝小皇子招了招手:“小皇子听话,随奴婢回去。” 小皇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紧紧抓着颜溪的衣裙。 颜溪并不想掺和进储凤宫的事上,尤其这个小皇子对檀问星还有一点威胁。 她颇为冷漠地拽开小皇子的手,作势准备离开。 小皇子忙不迭跟在她身侧,像个哈巴狗一样。 颜溪顿住脚步,低头睨着他,“小东西,别跟着我啊!” “大胆!”两个宫女指责颜溪,“怎么能对小皇子如此无礼!” “大胆!”小皇子学着她们的语气斥责,“怎么能对窝未来的嫂嫂这般无礼?”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噤声不语了。 颜溪轻笑一声,蹲下身子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皇子咧了一个笑,露出一排牙缝:“窝叫檀祯,姐姐可以叫窝祯儿。” “你几岁了?” 祯儿伸出三根手指头,“窝三岁了。” 颜溪看着这个孩子灿烂的笑脸,微微敛了敛眉,他的脸色似乎比上一次在御花园看到的时候更差了。 就算是肺炎,好好医治也是有很大几率治好的,怎么现在看来,像是越来越严重了…… 颜溪直起身子,看向两个宫女,“方才你们说是要带小皇子回去喝药,喝什么药?” 两个宫女互相交换了眼色,皇后嘱咐过,小皇子生病的事不能透传出去。 “颜溪姑娘想必听错了,哪儿有吃什么药,不过是补汤罢了。”其中一个宫女解释。 祯儿轻轻拽了拽颜溪的袖子,捏着稚气的声音:“姐姐,窝不想喝补汤,可苦了。” 颜溪摸了摸他的头,“你母后也是为了你好,乖乖听话才能身体好哦。” 祯儿瘪起嘴,抠着手指,他真的很不想喝。 宫女趁机上前将祯儿从颜溪身后牵出来,不由分说地带着他离开了。 祯儿回头看向颜溪,挥了挥手,“姐姐,你还没告诉窝你叫什么名字呢!” 颜溪莞尔一笑:“我叫颜溪。” “颜溪姐姐!等着窝去东宫找你和皇兄玩儿呀!” 他蹦蹦哒哒地朝颜溪拜拜,这才乖顺地跟着宫女回去了。 颜溪盯着他们消失在转角处,脸上的笑意逐渐敛下。 她很是疑惑,以棠练禾的医术,小皇子的病情不该没有好转啊…… “小姐!” 不远处传来明月风荷的声音,将她从飘远的思绪里唤了回来。 风荷上前道:“文探花准备了马车,送咱们出宫。” “小姐!”明月同时说道,“覆督主也准备了马车,正在等着您。” 一听到这个名字,颜溪就头疼。 席匪欢这个人危险得很,她还是避着。 “我们乘坐文探花准备的马车出宫就成,至于覆督主那里,明月去递个话,告诉他不用做这些无用功了,我不会领情的。” 席匪欢在马车上等了许久,明月来递话的时候颜溪早就走了。 第165章 席匪欢的疯狂 他冷笑了一声,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玉佩,藏在眸底的戾气却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汹涌。 明月站在马车外没有看见,但是他那一声恍若来自地府的冷笑,不由得让人浑身一颤。 明月自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找了个话题,问道:“覆督主,你的身体好点了吗?距离我家小姐给你做手术也有一段时间了,恢复得还好?” 她问完这些话,脸刷地一红,别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术,她做为颜溪的贴身女使很是清楚。 这种男子隐晦的事,她说出来也觉得颇不好意思。 席匪欢冷不丁问道:“是阿溪让你来问的吗?” 明月红了红脸,“不是……是我问的,我挺关心你的身体的……” “哦。”他相当冷淡地回了一个字。 语气中的那一点微不可查的期待瞬间浇灭。 “你回去给阿溪递个话,本座从来都没有和她开玩笑,她想躲着就躲着罢,本座会让她知道,本座想要的就一定不择手段也要拿到!”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玉佩断成了两截。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晦暗的情绪,很快又浮现一抹诡异的笑意。 明月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感觉到了他并不想和自己说话,失望地低着头。 马车就这么从她身旁走过去,没有片刻的停留。 她痴痴地望着,明知道他对自己无意,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仅仅是因为当初第一次见面他的一句“小辣椒”和那张明媚的笑容。 但是她能怎么办…… 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啊。 就像他喜欢她家小姐,明知道对方不会给他回应,却还是一意孤行。 明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抿着唇给自己打气,“大不了脸皮厚点嘛!” “明月姑娘!” 一道张扬的声音蓦然响起,明月拧身一看,是裴照望。 他满脸堆笑来到她面前,“明月姑娘还没有出宫啊,正巧,待会儿我要护送太子爷回东宫,我顺便送你回神医府。” “不用了。”明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作势准备离开。 裴照望屁颠屁颠跟着她,“明月姑娘,还是我送你回去,这么长的宫道,出宫了到神医府也有段距离,走着很累的。” “我说了不用,你护送太子爷。” “明月姑娘是不是还在因为我之前的无礼生气啊?我这人五大三粗的,说话不过脑子,你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呗?” 明月停下脚步,看着他,“我还没有那么小气,说了不用就是不用,再啰嗦我揍你啊!” 裴照望憨厚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明月姑娘不生我气就行,那……” 他的话还没说完,明月提步就走了。 裴照望也没好意思再纠缠,朝她挥了挥手,“明月姑娘,下次见啊!” 明月噗嗤笑出了声:“呆子!” 与此同时。 颜溪乘坐的马车就快到神医府了,突然身后传来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颜溪下意识掀开窗户的帘子查看情况,一只手倏地出现在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就捞出了马车。 “啊!”颜溪惊叫一声,身子落在了马背上。 光天化日如此张狂的人,不是席匪欢还能是谁! “席匪欢,你干什么?!”颜溪被他的举动吓到了。 他一声“驾”扬长而去,在长街上肆意奔驰,文渐生和侍卫都来不及追赶上去。 文渐生吹了一声口哨,之前一直藏匿在暗处保护颜溪的血燕卫开始出动。 同样的是,席匪欢安排保护颜溪的闻恩阁的人见他们动作,也跟了上去,两帮人马在没人的巷子撞了个正着,闻恩阁堵住了血燕卫的去路。 两方打得不可开交,席匪欢早就骑马带着颜溪出城了。 “席匪欢!” 呼啸的风声和颜溪的呐喊揉杂在一起。 “你停下来啊!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身后的席匪欢没有说话,策马奔腾着,嘴角的笑意邪肆得很。 终于,在一处宽阔的草坪,他勒停了马,颜溪从马背上爬下来,蹲在一旁干呕着。 “哕!” 席匪欢走过来想要牵她,“没事儿?” 颜溪狠狠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起身瞪着他,瞳孔都是厌恶之色,席匪欢只觉得心口揪了一下。 “你发什么疯?!”颜溪怒吼着,“你觉得很好玩是吗?这样捉摸我很好玩是吗?!” “阿溪……你很讨厌我吗?” “讨厌!讨厌死了!” 颜溪恨了他一眼,拧身就要离开。 席匪欢两步跟上去,从身后紧紧抱着她,“阿溪,别讨厌我。” “松手!”颜溪用力挣扎着,他反而箍得更紧了。 “我不松,你是我的。”他的唇贴着她的鬓角,眸中浮现疯狂的神色。 颜溪低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逐渐出现血丝,他半声也没吭。 “阿溪,要是咬我能让你发泄,你想怎么咬都行,就是不许讨厌我。” 颜溪咬得后槽牙都绷酸了,他的手背留下一道深邃见血的牙印,颜溪这才松口了。 “你到底想要干嘛……”颜溪的声音疲惫得厉害。 他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就是想抱抱你,想你在我的身边,你的婢女来告诉我你坐了东宫的马车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我只是想送你回去,这么一个机会你都不给我。” “我和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颜溪的声音冷漠又淡然,“你我两不相欠了,我不想纠缠不清。” “我偏要纠缠!”他执着得可怕,“你休想摆脱我,我爱上你了,阿溪,无关音儿,爱上了你。” 闻言,颜溪浑身一僵。 他继续说道:“今日在宫中,看着檀问星带你离开的时候,我给自己做过心理暗示了,放过你,成全你,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一想到你和檀问星在一起,我就嫉妒得发狂!” 颜溪微微张着唇,脸色微白,说不出话来。 席匪欢的表白吓到她了。 就像在空殿时檀问星疯狂偏执的反应同样吓到她那般。 她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穿越过来是不是冲撞了邪祟? 第166章 他来了 “阿溪,你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呢喃着。 颜溪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吐出略微沙哑的声音:“席匪欢,爱一个人是不能强迫的,强人所难你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你啊。”他轻飘飘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蜗,莫名让人胆颤。 颜溪感觉自己不像被一个人抱着,而是被一道鬼魂纠缠着,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鼓起勇气说道:“你应该问问我愿不愿意,而不是只顾着你自己,这不是爱。” “阿溪现在不会愿意的。” 颜溪撅了撅嘴,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没想到他接着说:“但是没关系,我会让你愿意的,我就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 “……”颜溪的脸色一白。 “所以,阿溪要听话,不许再躲着我,我真的会生气的。” 颜溪长吸了一口气:“我不躲着你了,你先松开我,我快喘不上气了……” 闻言,席匪欢缓缓松开手臂。 颜溪如蒙大赦一般,忙不迭和他保持一步的距离,又不敢退得太远,生怕又刺激到了他。 她张望了一下四周,“这是哪儿啊?” “我们现在在城外。” 颜溪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她被席匪欢从那车上劫持走了,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传到檀问星那里,他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 她这么一个小身板可承受不住两个男人的怒火。 席匪欢靠近她一步,颜溪下意识退了一步。 他不悦地蹙起眉头,颜溪慌忙解释:“你太高了,站太近有压迫感,我不舒服,这个距离刚刚好,我可没躲着你啊!” 席匪欢轻笑出声:“你喜欢就好,现在时日还早,我就想在这个没人的地方,你我过二人世界。” 颜溪尴尬笑了笑,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这里除了草就是树,没什么好看的。”颜溪想要劝说他,“要不你在这里看风景吹吹风,我先回去了,毕竟难民的事还没结束呢,我得去给他们就诊。” 说着说着,颜溪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准备去牵马。 席匪欢好笑地看着她鬼鬼索索又心虚的动作,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捞上马,吓了她一跳。 他坐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腰。 “你不是说还早你不回去吗?”颜溪问。 “不回去啊,你也不能回去。”他张狂地说了这么一句。 一声“驾”!马儿又疾驰起来,颜溪吓得紧紧抓住席匪欢的小臂。 席匪欢愉悦地勾起唇角,虽然她只是害怕之余下意识的动作,但是还是取悦到了他。 “阿溪的马术太差了,今日我便教你骑马。” “不……不用了!” “驾!” 马儿越跑越快,颜溪惊得大叫起来:“没有你这么教的!慢点儿啊!” 一匹棕色的马驮着两个人在宽阔的草地上肆意奔驰,尖叫声划破长空。 席匪欢紧紧搂着她的腰,很享受这种和她贴身相伴的感觉。 这种满足从来没有过,也许他之前根本就没有真正心动过。 “席匪欢!”颜溪骂骂咧咧,“你个王八蛋!你这不是教我骑马!呜呜呜!” 她没忍住哭了出来,饶是被他紧紧抱着,她任然感觉自己随时都要被甩飞出去。 长风呼啸中,一支箭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直直地往他的太阳穴射过来。 席匪欢眼疾手快,闪身躲了过去,逐渐勒停了马。 颜溪坐在前面抽泣着,全然没有发现方才的不对劲。 席匪欢紧紧拧着眉头,望着不远处慢慢朝他们骑马过来的一道身影。 颜溪一抬眸也看到了,哽咽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 朝他们过来的人正是檀问星。 他的面色煞白,眸子宛若一汪死潭,死死地盯着席匪欢,手中还握着一支没有射出去的箭。 颜溪身后的席匪欢轻嗤一声:“他来得还挺快,打扰我们真是够讨厌的。” 颜溪没说话,怔怔地望着檀问星,她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用力拍了拍扶在她腰上的手。 “席匪欢,松开我!” 他挑了挑眉,“你是怕他误会么?我偏不松开。” 他低头吻在颜溪的侧脸上,颜溪一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他的笑声更邪肆了,“他可以喜欢你,凭什么我就不行。” 颜溪现在哪里还能听见他说的话啊,目不转睛地看着朝他们缓缓过来的檀问星。 檀问星的脸色煞白得厉害,毫无血色的唇白得透明,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总是觉得他能爆发出让人猝不及防的能量,屠杀四方。 颜溪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檀问星的身体。 她挣扎着要下马,席匪欢就是死死搂着不松手。 “阿溪别急。”他漫不经心说道,“你难道不好奇他手中的那支箭会不会射过来吗?” 颜溪蹙起眉头,檀问星果然缓缓抬手手中的弓箭,拉满的箭羽,对准了他们。 “檀问星……”颜溪喃喃唤着他的名字。 檀问星暗沉的眸子逐渐攀爬上血丝,那种目眦欲裂的情绪将他的整颗心都填满了,是嫉妒和疯狂,他恨不得现在就送席匪欢归西! 但是当他的余光瞥见颜溪的时候,拉满的弓又犹豫了,久久地举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只觉得自己喉中有一股酸涩的味道,直直地冲出来,“噗嗤”一声喷出了一口血。 “檀问星!” 颜溪用力掰开席匪欢的手指,从马背上下来,朝他跑过去。 席匪欢就这样凝视着她的背影,是他故意松懈了让她走的,但是只有这一次,下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 绝对不会! “檀问星!”颜溪扶着他从马上下来,擦了擦他嘴角的血渍,慌忙给他把脉。 还好气脉还算稳定,她掏出一粒药喂给他。 他却抿着嘴不吃,就这样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你听话,把药吃了。”颜溪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阿溪……”他的声音劈得厉害,“我难受,这里难受。”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颜溪安抚着他,“我知道,对不起,先把药吃了,你想怎么着都行。” 第167章 阿溪,这辈子我只喜欢你 檀问星听话地张开嘴,含住她的手指,将药卷进他的嘴里,然后虚弱地靠在颜溪身上。 “阿溪,我们回去啊,外面好冷。” 颜溪扶着他点了点头,两人骑上马,往回城的方向去了。 檀问星抱着颜溪的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眸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睨了席匪欢一眼。 他了解她的阿溪,稍微示弱她就会心疼得不行,方才他运用内力逼自己吐出一口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席匪欢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很好,接下来他们走着瞧。 …… 颜溪和檀问星所骑的马一路疾驰来到东宫。 文渐生看到颜溪安然回来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要是颜溪出什么事,太子爷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将目光放在檀问星身上,察觉到什么不对,忙不迭上前,“太子爷怎么了?” “他吐血了,快扶他进去。”颜溪应答。 “不要他扶!”檀问星傲娇地撇开手,靠在颜溪身上,“阿溪扶我进去。” “……”一旁的文渐生窘了窘,他们太子爷又在玩什么花样儿? 颜溪扶着檀问星往他身边走过去,文渐生只能悻悻然安排婢子去厨房准备点热汤。 两人回到房间后,颜溪放心不下,又给他把了一次脉,“身体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冷不冷?” 檀问星点了点头,颜溪顿时一慌,“哪儿不舒服?” 他蹭到颜溪面前,撒着娇:“阿溪亲我一下就好了。” “……”颜溪一把推开他的脸,“看来没什么大碍了。” 她正准备起身,被檀问星一把拽到榻上,他顺势压下来,按住她的手腕。 “阿溪。”他吐出温热的声音,“席匪欢带你去城外干嘛?” 她就知道,他肯定在意的。 “没什么,就因为我方才出宫没有坐他的马车,他抽风了。” “他有没有……” 檀问星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颜溪也知道他要问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有。”她解释道,“他就一路上抱着我,仅此而已,没有别的。” 颜溪本以为这种解释能让他心安些,谁料他的脸色更不好了,“抱着你?!抱哪儿?” 颜溪叹了口气:“你别多想,就骑马抱着腰,不然我会被甩出去的。” “那也不行!”他猝然拔高的声音吓了颜溪一跳,“只能我抱你,也只能允许我抱你!” 颜溪盯着他逐渐猩红的眸子,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怔怔地地点了点头。 然而她这个反应在檀问星看来却成了敷衍。 他压低身子,堵住她的唇,上下其手。 “唔……!” 虽然颜溪已经习惯了他猝不及防的强吻,但是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般疯狂啊,她抵抗不了还吃不消。 檀问星微微离开她的唇,眸中贪恋的神色格外满足,“阿溪,你是我的,你的所有都是我的,我甚至都不想让别的男子靠近你十步以内。”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颜溪颤栗了一下。 “怎么办?我控制不住自己,好希望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颜溪被他说的话吓到了,她以前只知道檀问星是一个温文尔雅,清贵无双的人,但是她其实根本不了解他。 他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如果说席匪欢的疯癫像是幽魂一般阴冷鬼魅,温柔地将她裹挟,怎么也甩不掉,那檀问星的疯狂更像是天神跌落神坛,半神半魔,时不时清醒,时不时走火入魔,一旦入魔,她退无可退。 现在檀问星的症状还算轻的,他若是真疯起来,怕是她想逃都逃不掉。 檀问星扑捉到了她眸中微不可查的惊恐之色,低头蹭着她的鼻尖。 “阿溪害怕了吗?别怕,我就算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却没有寻常的温煦,清冷中带着一点阴冷,连带着他身上的体寒将她冻得瑟瑟发抖。 颜溪微微张开唇:“檀问星,你是不是很没有安全感啊?” 她的一句话,让他暗沉的眸子皲裂了一瞬,抚摸着她耳垂的手指也顿住了。 颜溪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既然答应了和你在一起,那我便不会丢下你的,除非有一天你移情别恋了……” “我不会移情别恋的!”他的眸子一红,“阿溪,这辈子我只喜欢你,只爱你,只要你!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颜溪莞尔一笑:“我知道,我这不是说如果嘛。” “没有如果!”他格外坚定。 颜溪安抚着他:“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檀问星抿着唇,手往下移,解开她的腰带。 颜溪慌了神,按住他的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不老实了!” “我……”他眼神飘忽,有些心虚,“我就看看。” “不行!”颜溪瞪了他一眼,“登徒子!” 檀问星失望地瘪起嘴,将手收了回去,他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明媒正娶他的阿溪啊。 “太子爷。”外面传来文渐生的声音,他大剌剌走进来,这才发现两人躺在榻上,慌忙转过身,“非礼勿视!” 檀问星黑着脸起身睨着他,“你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那你就完蛋了。” 文渐生尴尬笑了笑,“钟离郡主来了算要紧的事吗?” “你说呢?”檀问星咬牙切齿道。 文渐生咽了一下喉咙,将话题转移到颜溪身上,“钟离郡主是来找颜溪姑娘的。” “颜溪!”说曹操曹操到,钟离提着裙子跑进来,见她相安无事,放下了心,“吓死我了!我听说你被贼人劫持了,没事?” 颜溪微微一笑:“我没事。” 许是席匪欢骑马的速度太快,都没让其他人看清他的容貌。 钟离上前拉着她的手,“没事就好,太子爷也是的。” 她睖了檀问星一眼,“身边的侍卫能不能安排点靠谱的,要是颜溪出了事,你后悔去!” 闻言,文渐生最不好意思,眼睛飘忽装作没听见。 第168章 两个男人疯起来她都吃不消 钟离很快转移话题,眉开眼笑:“太后娘娘明日要去皇家寺庙祈福,我会随行,我和太后娘娘说了,也带上你,你也一起去。” 颜溪想了想,“我去不合适……” 虽然太后成全了她和檀问星,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太后并不喜欢她,她还是别去自讨没趣了。 “哎呀!”钟离极力劝说,“这是你讨好太后娘娘千载难逢的机会,太后娘娘是不了解你所以才对你有意见,但是如果她看到了你的好,一定会喜欢你的。” 一旁的檀问星蓦然开口:“钟离郡主说的极是,阿溪也跟着去,别怕,我也去。” 钟离一副看穿他心思的模样,贼兮兮地笑着:“太子爷真是爱我们的颜溪爱到骨子里了呀,离开一天你都不放心,这以后要是嫁给你了,怕是一刻都得带在身边呢。” 颜溪羞涩地拧了她一下,钟离夸张地大叫一声:“还没嫁人就护夫了呀?” “钟离!”颜溪跺了跺脚。 她脸皮再厚也经不起钟离的调侃。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今夜你就在宫中过夜,明天一早咱们一起陪太后娘娘去皇家寺庙。” 颜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她都决定和檀问星在一起了,那她可以努力一下让太后对她改观,毕竟太后心疼檀问星,也是他至亲的人。 “那我……” 檀问星刚准备开口,钟离忍笑调侃:“太子爷不会一晚上都等不了?也要跟着一起在宫中过夜?” 檀问星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他确实把颜溪看得太紧了。 “好,那阿溪在宫中,就有劳钟离郡主多加照顾了。” “放心!”钟离打了个响指,相当自信。 她拉着颜溪就离开了。 檀问星久久望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也没有收回目光。 一旁的文渐生“啧啧”叹了一口气。 太子爷是越陷越深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希望颜溪姑娘能真心待他们的太子爷,不然以太子爷的性情,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 颜溪坐上了钟离的马车,往皇宫去了。 一路上钟离都在八卦:“颜溪,太子爷一听说你被贼人劫持了,马不停蹄就出宫去救你,可惜英雄救美的场面我没见到,你当时是不是感动坏了?” 颜溪回想起方才他在城外的反应,努了努嘴。 她可不敢动…… “太子爷位高权重,未来肯定是要继承大统的,他愿意为你休了太子嫔,看来是真的非你不可的,这样优秀的男子世间少有,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颜溪笑了笑,调侃道:“既然他这么好,你怎么不愿意嫁给他呢?整个朝城的姑娘都对他倾心,你倒是不太一样。” 钟离大剌剌坐着,“我生在草原,长在草原,自由才是我向往的东西,被困在深宫我才不喜欢呢,哪怕是万千荣宠,我也消受不起。” 颜溪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困在深宫……她的未来会是这样吗? 照檀问星这般初见端倪的偏执性格,她也对未来没有信心了。 “颜溪,你在想什么?” 颜溪抽出神来,“没什么。” “对了!”钟离突然好奇道,“你和覆荆子的交情很深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总感觉他对你没那么简单,他好像喜欢你。”钟离十分不解,“他不是太监吗?难道没了那玩意儿还会喜欢女人?” 颜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席匪欢保持距离合适,太近了檀问星会吃醋,太远了席匪欢又要抽风。 这两个男人疯起来她都吃不消。 “颜溪。”钟离没有察觉到颜溪的情绪,继续道,“你提防着点覆荆子,我听说太监去势后都有些心理变态,人前阴柔本分,人后尽做些不齿的事,我听闻东厂的伍斋伍公公近些日子就偷偷找了好多女人,啧啧!” 她龇牙咧嘴一脸嫌弃:“真是没根儿了也不老实,也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姑娘。” “伍斋最近这么不节制么?”颜溪问。 钟离夸张地点了点头,“对啊!听宫人说,他现在都不愿意让旁人近他的身,沐浴都不要人伺候了,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猛地想到一个可能,“他不会真还阳了?!怕被人看到?” 颜溪勾唇笑了笑:“还阳他这辈子是别想了,他本就阳气不足,如此不节制,早晚会空虚,到时候精力被榨干就只有死路一条。” “死了最好!”钟离义愤填膺,“这老东西看着就不是好人!” 她放低了声音,用手掩着:“我觉得陛下也不是好东西。” 颜溪挑了挑眉,看着她,“你胆子挺大啊。” “怕什么,太后娘娘这么说的,说她生了个坏种。” 闻言,颜溪笑出了声,钟离也跟着傻笑。 两人进了宫门,过了宫道,这才下马车。 不远处的马车里也走下来一个人,兴奋地朝颜溪跑过来。 “颜溪!” 颜溪还没有拧身看人,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脸色顿时一黑。 檀南尧跑到她面前来,满脸堆笑,“你是来见祖母的吗?正巧,本王是来陪祖母聊天的。” 颜溪的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钟离发现了颜溪对檀南尧的排斥,朝檀南尧问道:“王爷,您今夜也住在宫中?” “对啊!祖母年纪大了,本王多来陪陪她。” 颜溪不屑腹诽,八成是茯苓公主出的主意,想从太后这里入手,为檀南尧铺路。 太后现在明显很支持檀问星继承正统,他们这个算盘怕是打错了。 “颜溪今晚也住在宫中?”檀南尧很是惊喜。 颜溪没有搭理他,拉着钟离往宫殿去。 檀南尧紧跟着。 “颜溪,本王方才听说你被贼人劫持了,贼人捉到了吗?” “王爷这么关心我,不如亲自去捉贼人。” “你放心,本王要是查到贼人的下落,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他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 第169章 颜溪与棠练禾撕破脸 颜溪暗自白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 突然一个小孩从帘子后面跑出来,躲在颜溪的身后,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窝在和祖母玩躲猫猫,你别告诉祖母窝在这里哦。” 颜溪看着小小又可爱的祯儿,会心一笑,配合着他。 “祯儿,你藏哪儿了,祖母老花眼了,找不到你呢。” 帘子后面传来太后乐呵呵的声音。 她一走出来见钟离和檀南尧来了,眉眼欣喜,目光从始至终没有放在颜溪身上过,仿佛她就是一个透明的人。 “钟离和南尧来啦,哀家已经让宫人给你们把房间收拾出来了,待会儿去看看喜不喜欢。” 钟离上前亲昵地挽着太后的手臂,“太后娘娘,我一个人在宫中挺无聊的,找颜溪来给我做伴儿,明天我们一同陪您去皇家寺庙祈福。” 太后嘴角的笑意敛下了些许,但是还是维持着和蔼的笑容,“你这丫头,难不成觉得陪哀家这个老太婆太无聊了?” “太后娘娘。”钟离撒着娇,“人家可没有这么说哦,您可真是冤枉我了。” 太后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罢了,都随你。” “窝也要去!”祯儿从颜溪身后窜出来。 太后笑开了花:“哀家抓到你这个小家伙儿了。” “祖母。”祯儿跑过去抱着太后的小腿,捏着稚气的声音说道,“祯儿也要陪您去祈福。” “好哇,有你这个小家伙儿陪着,哀家也多点乐子。” 祯儿咧嘴一笑:“那窝今晚也要睡在这里,和颜溪姐姐一起睡。” 闻言,檀南尧率先有反应,“那怎么能行!你虽然只有三岁,但是好歹也是个皇子,哪儿有和自己嫂嫂睡的!” 祯儿瘪着嘴反驳他:“太子皇兄都没有说窝,南尧皇兄干嘛说窝!” 檀南尧一噎,脸色难看得很。 他言语中的“嫂嫂”是暗示颜溪是他的王妃,然而祯儿却理解成太子爷的太子妃了。 这让他怎么能不恼火。 本来他就对皇后所出的这个皇子很是讨厌,祯儿长时间都是在储凤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几日皇后格外勤快地把他送到太后这里来,目的不言而喻。 檀南尧只对这个小他十多岁的弟弟厌烦至极。 “祖母!”祯儿拉着太后撒娇,“窝要和颜溪姐姐睡。” 太后嗔怪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头,“你皇兄所言也不无道理,这样不合规矩,祯儿听话,还是和祖母睡。” 祯儿失望地垂下头,他就是喜欢和颜溪姐姐玩儿嘛。 与此同时,宫女前来禀报:“太后娘娘,棠神医来给小皇子送药膳了。” “宣她进来。”太后朝他们三人吩咐,“你们先下去,去看看宫人收拾的屋子满不满意。” 颜溪、钟离和檀南尧颔首,拧身离开时和在宫女引领下走进来的棠练禾撞了个正着。 棠练禾的余光率先注意到了颜溪,顿时蹙起眉头,旋即来到太后面前,行了一个礼:“参见太后娘娘,小皇子喝药的时间到了。” 颜溪顿住了脚步,瞄了一眼棠练禾拿出来的药膳,这个距离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有件事很明显,皇后不想透露小皇子生病的事,估摸着是怕皇帝迷信担心病体冲撞他,对小皇子未来的发展不利。 太后又对小皇子宠溺有加,自然就帮衬着皇后一起瞒着此事,所以方才才会支开他们三人。 只是…… 小皇子的病若是棠练禾来医治的,这个痊愈速度未免也太慢了。 颜溪收回目光,还是跟着钟离离开了。 棠练禾将药汤递到太后手里,看着太后一口一口喂着祯儿喝,还一边安慰着他:“祯儿乖,喝了药身体就会好了。” 祯儿狰狞着小脸,听话地喝了药。 殊不知棠练禾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待药汤喝完,棠练禾这才提着篮子离开,刚出殿门就被从角落出来的颜溪堵住了去路。 棠练禾下意识用手掩着篮子,脸上挂着不咸不淡地笑意:“颜溪姑娘不是要给难民看病么?怎么进宫了?” 颜溪挑了挑眉,“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之前还抢着要给难民看病,怎么现在没动静儿了?你的师父天域神医也进城了,难不成他不愿意帮你?” 棠练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颜溪的眼神格外不善,“我和我师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过问,你还是治好你的难民再说,别到时候嫁不成太子爷,丢了将军府的脸面。” “只要你不出来作妖,一切万事大吉,棠神医有时候真是闲得蛋疼啊,我做什么你都要出来横叉一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谁喜欢你!”棠练禾突然绷不住情绪,朝她吼了一声。 颜溪笑了:“怎么?檀问星不在,你在我面前也不装了?” 棠练禾恨了她一眼,“别自作多情了,兰致嫉妒你,陈襄嫉妒你,你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嫉妒你吗?你不过是出身好一点罢了,靠着门第取宠,当真以为你没了将军府的背景,太子爷还会看得上你?可笑!” 颜溪并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反而笑出了声:“你是不嫉妒,但是这酸味这么远我都能闻到,我在这里等你就是给你一个警告,以后要是再敢来找我的茬,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招惹我的下场。” “你是在威胁我吗?”棠练禾十分不屑。 “不是威胁,是警告,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得到。” 棠练禾白了她一眼,端着身段从她身旁高傲地离开。 在棠练禾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颜溪的手拉住了她手中的篮子。 棠练禾一慌,“你干什么?!” 颜溪莞尔一笑:“别着急啊,你心虚什么?” “谁心虚了!” “棠练禾,你可知道残害皇子是什么罪名吗?” 闻言,棠练禾脸色一白。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颜溪挑眉盯着她,“真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有胆子在小皇子的药膳中做手脚,是有人吩咐你还是你自己要做的?” 第170章 我们不是朋友,你是我要的女人! “颜溪!你少污蔑我!” 她急了。 颜溪嘴角的笑意更甚了,松开了手,“你做没做你自己清楚,按理来说,应该没人会把一个三岁的小娃当成劲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你自己擅作主张对小皇子动手。” “胡说!”棠练禾红着眼指着她,“颜溪,你少自作聪明!就因为我的医术比你高超,声名比你远赫,你就嫉妒我,污蔑我!” 颜溪蓦然笑出了声:“我真是欣赏你这么普通又这么自信的性格,医术高超从何见得?你说我靠将军府的背景取宠,那你又何尝不是靠天域神医镀金,走到哪儿都要说一句你师承天域神医,真是恨不得把你师父的名号刻在脸上,我能嫉妒你什么?” 棠练禾紧紧咬着后槽牙,重重地甩开长袖,“颜溪,既然你先摊牌了,那就别怪我不仁义了!” “呵!说得像你之前多么正直一样,你和兰致陈襄不相上下,唯一的一点区别就是你比她们还要茶!” 棠练禾狠狠白了颜溪一眼,拧身疾步离开了。 颜溪冷嗤一声,和这种明里装着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人就是要这么单刀直入,省得她还觉得自己演得挺不错。 至于小皇子的药膳,她估计短时间是不敢再动手脚了。 她正准备离开,猛地发现暗处里站着一道身影,吓了她一跳。 “谁在那儿?!” 那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出来,是席匪欢。 他含笑看着她:“我的阿溪嘴上功夫还是一点没落下风啊,真精彩。” 颜溪微微蹙着眉头,“覆督主不在东厂待着,偷偷来这里就不怕被太后的人发现吗?” 他勾起猩红的嘴角,缓缓靠近她,颜溪下意识往后退着。 “本座好歹也是闻恩阁的主上,宫里的小喽啰都能发现本座的话,那本座也不必混了。” 颜溪继续往后退着,直到挨着柱子,退无可退,她忙不迭伸出手,“你站在那儿别动!” 闻言,席匪欢愉悦的眉眼敛下,吐出的声音不由得冷冽了几分:“阿溪,本座说过,不许躲,你怎么又不听话呢?” “我没躲你啊,你别冤枉我!”颜溪慌忙找补,“只是现在在宫里,要是让什么人撞见,你牛你没事,我会连累家人的!” 她说得言之凿凿、义愤填膺、声情并茂。 席匪欢只笑了笑,停下了脚步,“我知道你进宫后,就马不停蹄来这里找你,阿溪对我这般疏远冷淡,我会很伤心的哦。” 颜溪抿了抿唇,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 席匪欢这人说话的调子和性格都诡异得很,黑灯瞎火的时候更明显,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不耽误她觉得他像个鬼。 吓人得很。 席匪欢见她不说话,作势又要朝她走过去,颜溪的眸子顿时瞪大了,“等等等等!” “阿溪,你就这么怕我?是因为檀问星吗?” “和他没关系!正常的朋友关系,不是你这么步步紧逼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是朋友了?”他倏然敛下嘴角的笑意,一个箭步走过去,还没有给颜溪逃跑的机会,将她死死囚困在柱子和他的胸膛之间。 “我们不是朋友,你是我要的女人!” 他冷冽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惹得她一阵颤栗。 “席……席匪欢,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现在很正常啊,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我,你要是见过,就会觉得我现在再正常不过了。” 颜溪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对他油然而生一种恐惧。 黑暗中,她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猝然蹲下身子从他手臂下溜走,双腿倒腾得格外的快,恨不得飞走。 席匪欢好笑地看着她慌慌张张的动作,没有追过去。 他若是想阻止,她根本跑不掉。 只不过不能把她逼急了,这小东西咬起人来逆反得厉害。 颜溪一路上往钟离的房间跑过去,进去就将门锁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钟离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去如厕了么?被鬼追了?” “差不多也算是鬼……”颜溪坐下喝了一杯茶,问钟离,“钟离,你要是被像鬼一样阴魂不散的男人缠上了会怎么办?” 钟离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你是说闽阳王!” “……”颜溪眨巴了一下眼睛,她都快忘了这号人物了。 钟离开始大侃而侃:“像闽阳王这种人,你别看他现在对你深情满满,其实他就是因为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不属于他了恼羞成怒不甘心!听说他当初还喜欢你表妹?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更不能要了!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要不是民间有句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男人就是贱!” 钟离越说越气愤,捶胸顿足的,颜溪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给你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男人骗过感情呢。” “我不可能被骗!”她胸有成竹,“我能有这个觉悟,真得感谢我那个朝三暮四的阿爹!自从我阿娘生下我身材走形后,他就嫌弃得不行,纳了好几房妾!每天纵情声乐好不开心,根本就没关心过我!现在一把年纪还找了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他也不嫌害臊!” 钟离的的白眼都快要翻出天迹了,“所以我说,你一定要把太子爷看紧了,少让他沾花惹草!” 颜溪微微一笑:“我相信他。” “对了!”钟离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才闽阳王还来这里找你,见你不在又回去了,你多提防着这个男人,这人看上去没心眼儿,没准心眼儿比藕还多呢!他这般对你纠缠不休,看样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颜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和他再有任何瓜葛的。” 她陷入沉思,檀南尧这人还好对付,席匪欢才是不好搞的。 他本事那么大,如果他想来硬的,她根本无从反抗。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迂回着,惹急了他也不可取,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闻恩阁的老大。 第171章 颜溪和茯苓公主起冲突 翌日天刚泛起鱼肚白。 宫中就开始紧锣密鼓收拾起来,颜溪忍着困意在一旁等着太后的人收拾妥当。 她长长地打了一个哈切,睡眼惺忪,现在格外后悔昨天答应钟离要去什么皇家寺庙。 檀南尧阴魂不散地凑到她面前,嘘寒问暖:“颜溪,现在清晨天气凉,你得多添件衣服,不然容易着凉的。” 颜溪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有起床气,你能别来烦我么?” 他像是没听明白她说的话一般,答非所问:“总是睡懒觉对身体不好,你可以早点起来喝碗热汤走动走动。” 颜溪不耐烦地吐了一口气,走开了那个地方,檀南尧紧跟着。 “颜溪,你不是说你喜欢对你关怀备至的男子嘛,本王现在很关心你的。” 她猛地顿住脚步,冷着脸看着他,“王爷是觉得随便一个男人关心我我都会喜欢吗?还是你对你自己太自信,觉得我会喜欢你。” “你本来就是喜欢本王的,当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要嫁给本王也是你说的。” 颜溪疲惫地捏了捏太阳穴,皱着眉头盯着他,“檀南尧,我都说过了当初是我眼瞎脑子顿,说了太多屁话,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忘了。” “不行!”檀南尧拦住她的去路,“颜溪,本王也说过,你以前是本王的王妃,以后也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你没完没了了是!” 颜溪猝然拔高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响起,忙活着的太监宫女下意识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他们,安静得出奇。 几秒钟的寂静后,他们又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忙着。 颜溪真是快被檀南尧气死了,席匪欢她不敢得罪,这个狗渣男她还怕不成! “檀南尧我警告你!”颜溪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再来对我纠缠不休,我揍得你嘴歪眼斜!” 檀南尧微微白了白脸,咽了一下喉咙。 第二人格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当初甄奶娘和宁玉五彩斑斓的脸他还历历在目。 檀南尧猛地退了几步,“颜……颜溪,本王是王爷,对皇室中人动粗可是要挨板子的!” 闻言,颜溪冷嗤一声:“方才还说对我关怀备至呢,现在就要打我板子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可不可信!” 说罢,她准备出去,懒得在这里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檀南尧不甘心,三步做两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砰”地一声! “啊!” 伴随着一声吃痛的惨叫,檀南尧捂住自己的鼻子倒退了几步,一看手掌,流鼻血了…… 颜溪缓缓收回悬在半空的拳头。 “颜溪,你真打我啊!”檀南尧委屈地捂着鼻子。 颜溪挑了挑眉,“不然呢?你觉得我在逗你玩?” “颜溪!”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响起,茯苓公主大步走进来,抬手就要给颜溪一个耳光。 还好颜溪手疾眼快,捏住了她的手腕。 “好你个颜溪!居然敢动手打闽阳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公主今天非要好生教训你不可!” 茯苓公主大吼:“来人!把颜溪给本公主押起来!” “长姐!”檀南尧慌忙出来打圆场,“没事儿,颜溪和我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儿?”茯苓公主气笑了,“你看看你的鼻子,都肿了!这像是闹着玩儿吗!你当我是傻子啊!” “这……一会儿擦点药就好了。” 这时跟着茯苓公主一同前来的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茯苓公主狠狠瞪了颜溪一眼,现在在宫中,没有檀问星和将军府的庇护,太后也不喜欢她,看她怎么办! “你们几个,把她给本公主押起来!” “是!” 两三个侍卫靠近颜溪,作势就要按住她的肩膀和手臂,被钟离出来拦住了。 钟离护着颜溪,朝茯苓公主义正言辞道:“这可是在太后的寝宫,不是公主的逍遥所,如此越俎代庖发威是不是不合适啊?” “呵!”茯苓公主冷笑,“你也知道这里是太后的寝宫啊,你一个外来的郡主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你……!”钟离忍着怒气,“你是尊贵的公主,奈何不讨太后娘娘喜欢呀,难道你觉得你来闹事太后娘娘能多看你一眼不成?” 茯苓公主睨着她,“好啊,既然如此那你便和颜溪一起受罚,本公主倒要看看到底行不行!” 她朝侍卫递了一个眼神,侍卫就要朝颜溪和钟离动手。 颜溪的眸中闪过一抹晦暗的东西,几根银针不着痕迹地刺进他们的皮肤里,顿时几个侍卫就痛得大声哀嚎起来。 茯苓公主瞪向颜溪,“敢在宫中用暗器,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本公主成全你!” “公主此话怎讲啊?”颜溪装傻充愣,“什么暗器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伤害他们几个大男人不成?公主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欲加之罪。” “他们都是本公主的人,身手好着呢,不是你搞小动作他们会这样吗?!” “公主找到证据再说,张嘴扣锅的事我也会,我若说你伙同奸佞意图和太子爷作对,是不是也可以定你的罪啊?” 闻言,茯苓公主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变了一变,“颜溪,你少血口喷人,污蔑当朝公主可是死罪!” “公主污蔑我就可以,我污蔑公主就得死,天下没有这样的事!你弟弟明知我与太子爷的关系,还对我纠缠不休,这是不是也可以判罪?” 茯苓公主咬着后槽牙,那个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她。 “好一张嘴啊,本公主今日非要惩处你不可,我倒要看看谁敢有意见!” “孤有意见!” 一道清雅的声音蓦然响起,檀问星身着银袍缓缓走进来,站在颜溪身边温柔一笑:“没事?” 颜溪摇了摇头。 他旋即看向茯苓公主,眉眼倏冷,“茯苓公主要动孤的人,是不是得问问孤啊?还是说现在皇宫里,茯苓公主已经可以只手遮天了?” 茯苓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可没这么说,太子爷位高权重,莫要误会好人。” 第172章 席匪欢的计划 “好人?”檀问星勾唇一笑,“那就劳烦茯苓公主这个‘大好人’莫要为难阿溪,她是孤的女人。” 后面几个字,他咬得格外的重。 “若是与阿溪作对,那便是与孤作对,茯苓公主和闽阳王最好仔细掂量一下。” “你以为本王怕你吗?!”檀南尧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全然顾不得自己被揍得红肿的鼻子,“颜溪本来是本王的王妃,是被你拐走的!你身为太子居然觊觎自己的弟妹,当真是不知廉耻!” 闻言,檀问星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眸中闪过一抹阴暗的光,甚至都浮现出了杀意。 茯苓公主按住檀南尧,给他递了个眼色。 虽然他们现在有伍斋和覆荆子扶持,但是檀问星太子的地位扎得很深,更何况还有太后无条件支持他,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比不过。 要想在朝廷权利之争获胜,就不能趁一时之快。 茯苓公主咧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微微福身,“南尧性子直率,太子爷不要往心里去,毕竟之前颜溪还是南尧的闽阳王妃,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檀问星冷冽的声音就响起:“孤的性子也直率,没办法不往心里去,孤没有义务等着他适应,王爷对太子口出狂言,该当何罪啊?” 茯苓公主扯了扯嘴角,眸底快速想着应对的法子,推了推檀南尧,示意他去找太后。 檀问星没有给他机会,裴照望和文渐生走了进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你们干什么?!”檀南尧张狂地叫嚣着,“这可是在太后的寝宫,你们也未免太放肆了!” 裴照望和文渐生只笑了笑,一人押着他一只手臂按着跪在地上。 “放开本王!敢对本王不敬!” 檀问星斜睨着他,“再怎么说你与孤也有着几分血缘,也不能让祖母看到为难,你便向孤磕三个头道歉。” “本王不……!” 他的尾音还没落尽,裴照望和文渐生便不由分说地按着他的头磕在地板上。 “咚”地一声,可见他们用的力气不小。 三个头磕完,檀南尧的额头已经红了。 茯苓公主就算再觉得丢脸憋屈,也不敢说一个字,只问了一句:“太子爷现在满意了吗?” 檀问星微微挑了挑眉,“提醒一下二位,最好别到祖母面前吹风,免得让祖母以为我们兄弟不合,伤了心,毕竟孤也是做为兄长教育一下弟弟而已。” 茯苓公主面色不虞地点了一个头,拉着檀南尧出去了。 这个檀问星看似圆润没有尖锐,实则暗处都是刺头。 肃晋王的死还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如果他是一个对自己手足下手都不客气的人的话,那他们若是败北,势必没有活路! 殿里的闹剧告一段落,钟离高呼一声:“爽!看茯苓公主那个样子,当时对我和颜溪多嚣张,现在在太子爷面前就多怂!欺软怕硬罢了!” 檀问星没有搭理她,执起颜溪的手,关心道:“没事?茯苓公主的人有没有碰到你。” 颜溪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就算是碰到也没事,我又不是豆腐做的。” 一旁的钟离傻呵呵地笑着,吃瓜一般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流转着。 “哟哟哟!太子爷心疼未来的媳妇了,那也不能这么旁若无人。”钟离戏谑道。 文渐生嘴贫也跟着调侃:“我们太子爷也就只有对颜溪姑娘才是菩萨心肠,真是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 檀问星睖了他一眼。 裴照望是个有眼力见的,双臂假意锁着文渐生的脖子,“太子爷,卑职教训这个厮!” 说罢,裴照望拖着文渐生就往外面去。 “咳咳!”文渐生咳嗽了几声,“莽夫,你要勒死我啊!” “切!跟个娘们儿似的,箍一下就受不了。”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像头牛一样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拌嘴着越走越远。 钟离也识趣地离开了。 檀问星温柔地拉着颜溪的手,“阿溪,去皇家寺庙的路上你与我同乘一辆马车。” “好。” 两人并肩而行,贴得亲昵,出去的路上有说有笑的。 殊不知宫殿的角落一直站着一道幽暗的身影,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碎成两半的玉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匪座。”蕉月轻声来到他身边,“这次出行是动手的最好机会,太后坐镇多年,不少老臣忠臣于她,太后很明显就是要扶持太子爷登基的,若太后死了,那这些老臣也成了无头鸟,还能不能继续支持太子爷还真说不定。” 席匪欢继续摩挲着玉佩,动作越来越快,须臾才道:“伍斋私底下有动作吗?” 蕉月点了点头,“这个死太监谨慎得很,将东厂的一波杀手分配给了我,背着匪座您给我安排任务,就是让我暗地里带人杀了太后,若事情暴露,他可以将这件事推到您身上。” 席匪欢勾唇轻笑:“太后的死确实是关键,但是他凭什么觉得他东厂那帮喽啰能杀了太后?痴心妄想!” “匪座的意思是?” “东厂的人不要用,你安排闻恩阁的杀手跟着,目标是刺杀太后,但是不用真的杀了她。” 闻言,蕉月有些不懂了,“这是为何?” “本座要试探,试探有没有血燕卫的人暗中保护,若是用东厂的人,顶多就是皇宫的护卫出手保护太后,但是若是闻恩阁的人出动,血燕卫一旦出来了,那就可以断定,檀问星就是血燕卫的头子符楼!” 蕉月恍然,“匪座此举甚妙!若太子爷就是符楼,那咱们再怎么暗杀太后都没用,如此一来便可以想其他法子,顺便用血燕卫的事置东宫于死地!” 席匪欢勾起猩红的嘴角,眸中都是兴奋之色。 他望着颜溪和檀问星离开的方向,心下想着:“檀问星,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血燕卫厉害,还是本座的闻恩阁厉害!” 第173章 神秘的男子 与此同时。 从太后寝宫出来的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地出行了。 别的马车里都是有说有笑的,只有东宫的马车里,檀问星幽怨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埋头处理“公务”。 “阿溪,一定非要现在看病历么” 颜溪全神贯注地整理病历,敷衍道:“当然要看了,这些人的症状和席匪欢的差不多,若是要全部治好,得费不少心思。” 檀问星只注意到了她话语中他认为最关键的一句。 “和席匪欢的症状一样那岂不是他们每个人的那里……你都要看!” 他的声音变得格外的尖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震撼一般。 颜溪颇为淡定地点了点头,“做为大夫,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那也不成!”他拔高了声音,蛮横地将她手中的病历收了起来,“我不许你看!” 颜溪有些无奈,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小孩子性子。 “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太后可说了,我治好了难民的病才成全我们的。” 闻言,檀问星一嗫。 颜溪准备将病历从他手里拿回来,他往袖子里一塞,藏住了。 “檀问星,别闹了。” 他认真地盯着她,“他们的病你别治了,扶蔓仙不是最擅长那些稀奇古怪的病么,让他去看,你不说我不说,祖母也不会知道是谁医治的。” 颜溪撇了撇嘴:“你多大了,怎么还这般任性。” “我快十八了呀。”他说得理直气壮。 “……” 这哪里像一个十八岁的男子,三四十的都没他心眼儿多! 颜溪索性靠在窗边,不搭理他。 檀问星试探性地伸手戳了戳她,“阿溪,到皇家寺庙的路还长着呢,咱们做点别的。” 颜溪没有理他。 “阿溪,我这几日格外冷,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体寒严重了” 颜溪依旧没有搭理他。 檀问星挪过去靠近她,“阿溪,快入冬了,我的体寒在冬天发作的最厉害,有时候都冻得浑身疼,你还是帮我看看。” 颜溪斜目瞥了他一眼,檀问星咧嘴呵呵一笑:“阿溪还是心疼我的,舍不得我生病。” “切!自作多情!” 颜溪虽然嘴上这么说的,身体还是很诚实,伸出手指帮他把脉。 “你最近有好好吃药吗”颜溪问。 他点头如捣蒜,“听话了。” 颜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药继续吃着,你这体寒就和风湿是一个病理,根治有些困难,属于小毛病一直熬着,体寒发作了就吃药缓解一下,我会想其他法子治好你的病的。” “好!还是阿溪对我最好。” 檀问星借着机会抱住她,在她唇上唧了一口。 颜溪睖了他一眼,她就知道这个狗男人意不在此。 去皇家寺庙的路上,檀问星抱着她腻歪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到寺庙门口的时候放过了她。 马车上的皇室贵人都纷纷走了下来。 寺庙方丈忙不迭带着人出来迎接,“老衲参见太后娘娘、太子爷,各位贵人。” 太后和蔼一笑,朝他回了一个佛礼,“有劳方丈帮哀家安排一下食宿了,哀家会在这里吃斋礼佛三天为国祈福。” “太后娘娘为民为本,老衲敬仰万千,已经帮诸位收拾了斋房,诸位请。” 方丈陪同着太后走在前面,后面依次跟着檀问星、檀南尧、茯苓公主还有其他皇子,颜溪和钟离携手跟在后面。 他们在一众小师父和宫人的簇拥下走进了皇家寺庙。 颜溪一路上张望着这里的布局,这里的寺庙相当宏伟宽阔,感觉像是进入到了三两个重叠的宫殿之中一般,人在这里面显得比蚂蚁还小,说话的声音都能回荡好几圈。 沉香飘渺,金银堆砌,丝毫不逊色于皇宫。 这里面供奉的除了佛像以外,更多的是之前的帝王,其程度可以用奢侈来形容。 钟离靠在颜溪耳边小声道:“邶国其他城的百姓都苦不堪言,国库怕不是都用来堆砌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了” 颜溪拍了拍她,“小心隔墙有耳,这种话在这里说,你怕不是想被杀头。” 钟离慌忙捂住嘴,憨憨一笑。 太后在方丈的引领下带着檀问星、檀南尧和其他皇子去祖庙拜香。 另外来了几个小师父领着其他皇室女眷去了休息的斋房。 颜溪和钟离跟着他们来到皇家寺庙的后院,这里山清水秀,还有一条从天而落的瀑布,难怪太后之前能在这里吃斋礼佛好几年,确实是养老的好去处啊。 她们二人开心地观光着,殊不知暗处里的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透露出诡异的危险。 “老大,那两个谁是颜溪啊”其中一个人问。 站在最中间的刀疤男眯了眯眸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仔细比对。 “那个长得最漂亮的是,大家认准了画像,咱们拿钱办事,抓错了人没法交差。” “是!” 几人缓缓隐匿进角落里。 此时的颜溪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和钟离在后院上蹿下跳,好不开心。 “两位女施主。”小师父嘱咐道,“皇家寺庙重地,莫要喧哗。” 颜溪和钟离不好意思地掩住嘴,朝他施了一个抱歉礼。 “颜溪。”钟离凑到她耳边,“他们这么沉闷不无聊的么” “人家都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了,自然是习惯了。” 钟离瘪起嘴:“我就受不了,初次还觉得新鲜,让我一直住在这里,非得憋死不可。” 她们走着,对面一个人走过来和颜溪撞了一下,差点将她撞到,好在钟离帮忙扶着。 “喂!你没长眼啊!”钟离怒斥。 那个人依旧低着头,随意说了一句“抱歉”,就走了。 钟离嘀咕着:“有毛病,还没礼貌!” 颜溪望着那个人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 方才那个人撞她的时候,顺便往她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颜溪没有急着看,不着痕迹地将纸条收了起来,朝钟离笑了笑,“没事,我们走。” 颜溪回屋的时候借口去如厕,在角落里打开了纸条。 第174章 颜溪被人盯上了 上面写着一句话——“你被仇家盯上了。” 颜溪收起纸条,琢磨着,她的仇家应该不少,但是非要趁着这次来皇家寺庙动手的仇家,会是谁呢 而且,那个给她递信的男子又是谁啊 颜溪百思不得其解,索性还是把这件事告诉檀问星,她抬起腿就准备离开,这时角落里蓦然传来石子滚动的声音。 颜溪的脚步顿住了,她没有急着回头看,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了,现在能做的,就是装作不知道。 她做出轻轻松松的样子往和尚多的地方去了,找了一个小师父问道:“小师父,太后他们上香出来了吗” “女施主莫急,皇家上香需要持续两个时辰,他们才刚进去,时辰还早。” “两个时辰!”颜溪有些着急了。 等四个小时出来,天都快黑了,皇家寺庙里除了守在祖庙外面的侍卫,其他的就只剩下这些和尚和皇室女眷。 若真有人对她不利,她求救都找不到人。 看来得想点别的法子。 她小心地瞄了一眼方才传来石子声音的地方,那个人应该是离开了。 “对了。”颜溪又问,“你们可有见到一个身着灰色便衣的男子大概……大概二十岁出头。” 她虽然没有看到那个给她递信的男子的面貌,但是看背影,应该是这个年岁,还像是常年习武的,肩膀两侧的肌肉格外明显。 小师父摇了摇头:“除了守护皇室的侍卫还有几位王爷,没有女施主说的这个人。” 闻言,颜溪紧紧蹙着眉头。 这就奇了怪了,那个人长得人高马大的,这么明显居然没有人注意到。 她现在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相信那个人递的信,他会不会和方才暗处里的人是一伙儿的…… 颜溪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她一路上没敢走后院,毕竟后院人少,索性就在寺庙殿里和尚多的地方待着,等檀问星出来。 她百无聊赖地在一旁坐着,看着小师父们擦拭佛像,清扫香灰,诺大的庙里悠悠响着有节奏的钟声,她都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就要睡着了。 突然一个小孩跑出来冲到她怀里。 “颜溪姐姐!”祯儿咧着小嘴甜甜地叫了一声。 颜溪的困意都被他冲没了。 “祯儿你怎么没进祖庙里面上香啊” “祖母怕窝受不了无聊,就让宫女领着我出来在外面玩,颜溪姐姐怎么在这里呀你要和我们一起捉迷藏么” “不了,你们自己玩。” “一起玩嘛。”祯儿拉着她的手撒娇,“宫女不好玩儿,她总是让着窝,都不好好藏,窝不要和她玩儿。” 颜溪扶额,“祯儿乖啊,寺庙太大了,你要是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姐姐会着急的,咱们不玩。” “颜溪姐姐一起玩嘛。” 颜溪耐心地哄着他,顺便偷偷捏住他的手腕给他把了一下脉。 看来她猜的没错,他确实有肺炎,而且还伴随着哮喘,棠练禾果然没有好好医,现在的脉象还算稳定,慢慢调理还是有康复的可能的,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颜溪掏出一盒药塞到他手里,“祯儿是不是身体总是不舒服呀这是姐姐给你治病的药,以后每天按时吃。” 祯儿捧着药瓶,撅了撅嘴,“颜溪姐姐,这个药苦吗” 颜溪微微一笑,又塞给他一瓶糖果,“和这个一起吃就不苦了,祯儿生病很难受对不对吃药才能好哦。” 祯儿盯着糖果眼睛一亮,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哇!颜溪姐姐的糖好特别,窝都没有吃过。” “你按时吃药我就给你更多奇奇怪怪的糖果,姐姐这里超多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颜溪伸出小手指,“咱们拉勾,你好好吃药姐姐就给你糖果,姐姐会按时检查你的身体,不许作弊哦。” 他坚定地点了点小小的脑袋,“窝不作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咿咿呀呀说着。 颜溪捏了捏他的小鼻头,他虽然是皇后生的,但是性子一点也不像皇后,反而招人喜欢得很。 “祯儿,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你母后也不行。”颜溪嘱咐。 “好呀,窝一定守口如瓶。” 说罢,他迫不及待地拿出一粒糖果放进嘴里,“真甜。” “祯儿喜欢就好。” “颜溪姐姐也吃。”他挑了一块颜色最好看的,递到颜溪嘴边。 颜溪弯眉一笑,张嘴吃进去。 蓦然,她的余光瞥见佛像后面快速地走过去一道身影,好像是方才给她送信的人。 颜溪倏然站起身,没有追过去。 这个人现在还不知道是否对她不利,贸然追过去反而有危险。 她拉着祯儿,嘱咐道:“祯儿别乱跑,跟着姐姐,咱们等太后和你太子哥哥出来。” “好。”他乖巧地点头。 颜溪现在心里不安得很,可惜裴照望和文渐生被拦在山下了,不然她还可以求助一下。 除了侍卫,其他外男都不能踏进这里,但是偏偏那个男子就能堂而皇之进来,还没有被人发现。 细思极恐。 “女施主。”一个小师父走过来,“庙里要熏香了,味道有些重,还望女施主带着小皇子出去坐坐。” 颜溪只能牵着祯儿出去了,现在正值秋后,山上的风格外的凉。 吹得颜溪抖擞了一下。 暗处的角落里,几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老大,什么时候动手要是等太子爷出来了,咱们就没机会啦。” 刀疤男十分沉着,“不急,寺庙里不允许有外男,咱们现在出去劫持她也会被和尚看见,一闹出动静儿来咱们都跑不掉。” “这娘们儿一直在这个地方待着,这里光头又多,咱们就一直无从下手!” 刀疤男道:“等天黑,我就不信她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到时候动手也不迟,一旦失败咱们都得死!” 小厮“嗯”了一声:“这钱可真不好赚啊,那个金主花大价钱要买她的命,也不知道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 第175章 颜溪被劫持 “咱们拿钱办事,管他的呢!” 他们在角落里蹲着,殊不知更黑暗隐匿的地方潜伏着一众杀手,他们个个穿着黑衣,等待着领头女子的吩咐。 “蕉月,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其中一个黑衣人问。 “待会儿他们一出来,咱们就上,能杀了就杀了,杀不了引出血燕卫的人也不亏。” “是!” 几方人马伺机而动。 天色逐渐变暗…… 两个时辰后。 红门被推开,一众王爷公主跟在太后身后走了出来。 颜溪期盼眺望,看到檀问星朝她微微一笑,她招了招手。 平静安宁的夜晚潜藏着危机,却没有人察觉到。 暗处里的蕉月抬起手,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方向,做了一个“冲”的动作。 几乎是太后等人走出庙殿的一瞬间,黑衣人就飞了出去,这一动静儿给王室贵人吓得脸色一白。 有人高呼:“保护太后娘娘!” 黑衣人个个拿着长剑朝太后冲过去,直击死门。 檀问星脸色一变,上前拉着太后躲过了一剑,顺手一把将侍卫推到黑衣人的面前。 他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闻恩阁的,只是想不通席匪欢怎么突然下令对太后动杀机。 侍卫虽然人多,但是不敌闻恩阁,没过两招死的死伤的伤。 王室贵人尖叫着四处逃窜,颜溪紧紧抱着祯儿,安抚他:“祯儿别怕。” 祯儿怯怯地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抱着颜溪给他的药瓶和糖果,眸子里都是恐惧之色,逐渐有些喘不上来气,呼吸困难。 颜溪察觉到他的异常,将他抱到暗处黑衣人看不到的地方,忙不迭给他喂了一粒药。 “祯儿,放轻松,别怕啊。” 那边黑衣人和侍卫打得不可开交,侍卫明显落了下风,另一伙黑衣人一直盯着他们的情况。 其中一个小喽啰问:“老大,这些黑衣人哪儿来的啊?那个老头买通了我们还买通了一帮这么厉害的杀手?!” 刀疤男摇了摇头,“应该是另一波奔着太后来的,机不可失!咱们现在就劫持颜溪!” 说动就动,几人从不起眼的地方越过了杀手和侍卫的视线,逐渐逼近颜溪藏匿的地方。 颜溪这会儿全神贯注帮着祯儿,见他脸色好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张望了一眼打斗的一群人,突然从房顶以及树上冲出来,身手丝毫不逊色方才那波黑衣人。 两队黑衣人交手打起来,侍卫得以喘息,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缺胳膊少腿的还有直接没命的。 颜溪盯着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还来没来得及反应,蓦然一张硕大的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唔!” “快走!”刀疤男示意其他喽啰,“别让他们发现了。” 祯儿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刀疤男的腿,“放开窝颜溪姐姐!你们这群坏蛋!” “哪儿来的狗崽子,滚开!” 刀疤男一脚将祯儿踢开,祯儿摔在地上吃痛了一声,忍着没有哭,起来又冲过去,狠狠在刀疤男腿上咬了一口。 “呃啊!狗崽子,找死!” 又是“砰”地一声,祯儿直接被他踹出去五米远,手里的糖和药也撒了一地。 他趴在地上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颜溪被拖走。 祯儿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朝檀问星跑过去,老远就喊着:“颜溪姐姐被坏人抓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有忍住晕了过去。 闻恩阁和血燕卫齐刷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闻恩阁的人看了一眼蕉月,等她的指示,血燕卫的看向檀问星,等他吩咐。 然而檀问星早就已经冲出去了,血燕卫纠结着,是保护太后还是去保护他们主子的女人啊? 蕉月抬手示意,“这里的行动结束,去救她。” “是!” 蕉月带着闻恩阁的杀手赶了过去,血燕卫紧随其后。 徒留下一众皇室的人和和尚大眼对小眼,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那帮杀手就是为了来杀几个侍卫? 与此同时。 颜溪小小的身板实在抵不过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他们捞在肩膀上抗走了,嘴也被布条封住了。 直到来到后山,他们才将颜溪放了下来。 刀疤男吹了一声口哨,黑暗的丛林里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吹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小喽啰试探一问:“这个老头儿不会放咱们鸽子?” 刀疤男不耐烦地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这狗东西,估计听到寺庙里方才的风声,跑路了!” 老头儿? 颜溪疑惑,雇佣杀手劫持她的是一个老头儿,能是谁呢? “老大,那现在怎么办啊?人都抓过来的,总不能放回去。” “当然不能放!” 刀疤男猥琐的目光打量着颜溪,她虽然被捂住嘴,捆着手,但是黑灯瞎火的也能看得出来,是个生得标致的。 他摸了摸油腻的嘴角,“朝城第一美人儿,不尝尝鲜怎么能行呢。” 颜溪死死地盯着他,悄悄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刀片,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上的绳子割断了。 在刀疤男蹲下来要摸她的时候,她手中的毒针猛地插进他的脖子里。 刀疤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嘴唇瞬间煞白,瞳孔逐渐焕然,僵硬着四肢倒了下去。 “老大!”几个喽啰上前查看刀疤男的情况,“死了?!” 颜溪站起身扯掉嘴上的布条,狠狠地啐了两口:“真脏!” “贱人!你杀了我们老大!”其中一个小喽啰指着她脱口大骂,“我要杀了你为我们老大报仇!” 颜溪冷嗤:“装什么装啊,你们巴不得他死,这样你们就可以上位了。” “胡说!兄弟们,咱们杀了这个女人!” “真没种。”颜溪白了他们一眼,“对付我一个女子还要你们几个大男人一起上,一群弱鸡!” 颜溪把玩着手中的毒针,几个喽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有些怯懦,毕竟方才刀疤男这么大一个块头就被她一针杀死了。 他们有些怂了。 颜溪抬起下巴蔑视着他们,“老实交代是谁收买你们来杀我的,我没准可以大发慈悲放你们离开。” 第176章 神秘男子的身份 “我们怎么知道!”小喽啰说得理直气壮。 “嚯!”颜溪嗤了一声,“现在是你们处下风,拽什么拽!” 几个小喽啰颇有些怂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剑柄,一副任人责骂的样子。 颜溪扫视他们许久,给他们盯得心虚得厉害。 其中一个喽啰大着胆子说道:“你要是不杀我们就放我们走,一直盯着我们做甚,怪吓人的……” 颜溪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几个小喽啰也就十五岁的样子,手上有粗茧,一看就是做农活留下的,倒是这个刀疤男年岁挺大的,生得凶神恶煞。 “喂!”颜溪冲他们问道,“你们小小年纪不在家干活挣口粮,怎么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学些不好的,你们家长不管你们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耷拉着嘴不说话。 颜溪撇了撇嘴角,蓦然放大声音:“我问你们话呢!” 几个人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抖擞了一下,其中一个站出来应答:“我们都是从其他小镇逃荒来的……家人早就在饥荒中饿死了,我们是被老大捡回去的,只要我们跟着他,那就有吃的。” 颜溪挑了挑眉,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这些人也是无路可走才跟着贼人的。 看他们这怂怂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干大事的…… “那你们跟着这个狗贼杀了多少人啊?”颜溪问。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道:“一个没杀……今天是我们接的第一单生意,老大都没赚着第一单钱呢,就被你杀了……” 听他那口气,还委屈得不行。 颜溪盯着他们几人打量着,来回踱步思考着什么。 几个人的目光就这样跟着她的步伐左右摇摆。 颜溪像是考虑好了什么,打了一个响指,“你们以后跟着我,我府上正好还缺几个护院,你们勉强可以胜任。” 闻言,几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 颜溪瞥了他们一眼,“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几人异口同声,乐开了花,齐刷刷跪在颜溪面前,“多谢恩人给活儿!” 颜溪指着他们叮嘱:“我用你们可不是可怜你们,也是看你们对你们老大还懂得几分感恩,想来品性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既然我用了你们,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你们必须得比忠臣你们上一任老大还要忠臣于我!明白吗!” “明白!” 颜溪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他们挺直了身板整整齐齐跪着,半点不敢懈怠。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风貌还不错。” 旋即指了指一旁的尸体,“给你们一个机会和你们上一任老大做最后的告别,把他埋了。” 几个人麻溜地站起身收拾尸体,开始挖坑。 颜溪悠闲地在一旁看着他们劳动。 殊不知,檀问星早就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纳入眼底,没忍住勾唇轻笑。 他的阿溪还真是不一般啊,都不用他出手,自己就解决了,还顺手牵羊带走了人家的小弟。 蓦然! 他的余光瞥见草丛里一道一闪而过的人影,人影飞快地隐匿进了黑暗中。 这个人影颜溪也注意到了,和白日里给她递信的人的身影很像。 她百思不得其解,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给她送信? 如果是为了帮她,那方才她被歹人劫持的时候他就应该出现啊…… 也就是说他方才一直冷眼旁观着,像是在等什么契机,显然他想要的契机没有出现。 “阿溪!”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颜溪的思路,应声望过去,是檀问星。 檀问星上前拉住她的手,“天色太晚了,后山不安全,我们回去。” “好。” 这会儿几个喽啰也把尸体埋好了,颜溪招呼他们跟着。 回去的路上檀问星发现了闻恩阁和血燕卫打斗的痕迹,应该是一起跟来的时候又起了冲突。 方才他见颜溪没事儿,便给血燕卫递了信号,让他们回去保护太后,闻恩阁的人应该也是意识到了,所以也离开了。 今日之事,他回去后得好好和席匪欢算这笔账! …… 同一时间。 蕉月马不停蹄赶回皇宫。 “匪座!”她的语气很是着急。 席匪欢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衫,“怎么这么急,发生了何事?” “属下在皇家寺庙附近发现了万屿的身影!” 闻言,席匪欢拧紧了眉头,眸色中闪过暗沉的情绪。 蕉月继续道:“他像是冲着颜溪姑娘去的,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席匪欢勾唇冷笑:“能从本座手下逃出去的叛徒,他是唯一一个,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敢出现!” “匪座,可需要属下加派人手捉拿他吗?” “不必了,他的目标不是颜溪,而是音儿,当初就是他把音儿捡回了闻恩阁,本座才收留她的,万屿不会对颜溪不利的。既然他想要找音儿,那本座便得好好利用这个诱饵,把这个叛徒逮到!” 席匪欢的手指捏得咯咯直响,恨不得将万屿给捏碎了! 蕉月很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万屿心悦音儿,但是音儿却对席匪欢一见钟情,时间一久,他的付出得不到回应,便对席匪欢产生了恨意。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音儿,自己喜欢的人却喜欢上了别人,让他怎么能甘心。 万屿为了报复席匪欢,将手下握有的十万闻恩阁杀手以公事的名义带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等席匪欢查到下落时,就只剩下十万具尸体,整整一半的闻恩阁最优质的杀手被万屿用计杀害。 他居然还有脸带音儿离开! 席匪欢低眸遮住了眸中浓郁的杀气,这个叛贼一日不除,他一日睡得不安稳!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问道:“今日的任务执行得如何?” “果然和匪座想的一样,血燕卫的杀手出现了,太子爷也并非是弱不禁风,轻功远远在我之上。颜溪姑娘遭贼人劫持的时候,我们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 闻言,席匪欢脸色一变,“阿溪怎么了?!” 第177章 檀问星,你有秘密吗? 蕉月被他倏然拔高的声音震了一下,“就……就是有人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席匪欢就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了。 “匪座,您去哪儿啊?” “皇家寺庙!” …… 皇家寺庙。 颜溪跟着檀问星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扭伤了脚,檀问星一脸紧张地扶着她坐下,睖了跟在后面的几个喽啰,他们识趣地背过身去。 檀问星这才脱掉颜溪的鞋袜,检查她扭伤的地方。 “疼么?”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在黑夜里潋滟得厉害。 颜溪咧了一个嘴角:“没事儿,你不用这么紧张我。” 檀问星皱紧了眉头,“你别什么都说没事儿,方才你被这几个贼人劫持,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还好都是些水货,我都怕我追不上让你出现什么危险。” 他的语气中带着责备的意味。 颜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一笑:“放心,我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还会毒术,谁能害得了我?” 檀问星抬眸睖了她一眼,“别嬉皮笑脸的!” 颜溪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瘪了瘪嘴:“你还说我呢!你不也不会武功嘛,就你一个人赶过来救我,自己不被抓就不错了。” 她说话的样子颇为得意。 “……”檀问星嗫了一下,轻咳一声,“你这点儿功夫要是遇到厉害的人物根本不顶用,回去之后我让裴照望带你练一练。” “啊!”颜溪轻呼一声。 檀问星帮她按摩脚踝的手指一顿,一脸紧张地盯着她,“怎么了?!” 颜溪龇牙咧嘴着:“伤筋动骨八十天,我估计练不了了。” 他抽了抽嘴角,白了她一眼,继续揉着脚踝。 待她不觉得痛了,檀问星仔仔细细地帮她把鞋袜穿上,然后示意她趴在自己背上。 “我背你下去。” 颜溪弯眉一笑,听话地爬上他的背。 黑夜中,檀问星的嘴角也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檀问星。” “嗯?” “看你弱不禁风又病怏怏的,有时候力气还真是大,你背着我不累吗?” “不累啊。” “哦。”颜溪应了一声,试探一问,“檀问星,你有没有秘密呀?” 他怔了一下,“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做皇子的应该有很多秘密。” “体寒之症算吗?连我父皇和祖母都不知道。” 颜溪觉得奇怪:“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我不想让我祖母忧心,她年岁大了,至于我父皇,他与他的儿子们都没有什么父子之情,与我也一样,若是知晓我身患体寒,他怕是想也不想就会把我废了。” 颜溪点了点头,又问:“还有其他秘密吗?” 檀问星撇头用余光瞄了她一眼,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颜溪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没什么,好奇而已。” 颜溪没有问他是不是会武功,陈襄是不是他杀的,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温文尔雅…… 他像是藏了许多秘密,比席匪欢看上去还难以捉摸。 “阿溪。”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你喜欢什么样的我?” “现在的你就挺好的呀。” 闻言,檀问星的眸中闪过一抹落寞的情绪。 果然,她的阿溪不会接受真正的他的。 “不过。”颜溪补充道,“只要是你,我都觉得好。” 他暗沉的眸子又蓦然一亮,“真的?” 颜溪坚定地点了点头:“你从小生活在皇宫,又身为太子,面对不同的人需要戴不同的面具,但是我希望你做最真的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他的嘴角逐渐咧开,阴郁之色一扫而空。 颜溪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说你要保护我吗?那你也得练练武功,要是下次我再遇到危险,你怎么救我啊?” 檀问星失笑出声:“遵命!” 颜溪紧了紧抱着他肩膀的手臂,头埋在他的肩窝上,心事重重着。 他似乎在她面前一直很谨慎,虽然她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但是希望今天说的话,可以给他一些安全感。 不知不觉中,他们回到了寺庙。 然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道阴沉的身影立于一群蝙蝠之中。 他的眸中酝酿着一层汹涌的嫉妒之色,逐渐浮现出浓重的杀意。 “呵!”他讥诮的冷笑蓦然响起,冷冽无比,“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的手中聚集着一团真气,砰地一声击打在他站着的这棵树上,蝙蝠齐刷刷地掉落在地,死得彻底。 须臾,寂寥的后山响起他狰狞发狂的笑声,是席匪欢从来没有表现过的样子。 与此同时。 颜溪喝水的杯子不小心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她弯腰下去捡,又被割了一个口子。 檀问星慌忙走过来,把她抱在榻上,“我来捡就是了,看把手给弄伤了!” 他心疼地执起她的手,轻轻吹着。 颜溪瘪了瘪嘴,又觉得异常甜蜜。 一旁坐着嗑瓜子的钟离憨笑着,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恋爱果然还是看别人谈比较有意思。 “颜溪姐姐!”外面传来祯儿稚嫩的声音。 太后牵着他走进来,他立马松开太后的手,跑到颜溪身边嘘寒问暖:“颜溪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歹徒伤害你了?” 颜溪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儿。” 她看他的脸色不太对,问道:“祯儿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啊?” “他为了救你,被歹徒踹了一脚。”太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一个三岁的小孩为你受伤!” 颜溪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是祯儿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 她伸手给祯儿把脉,“祯儿乖,把衣服脱了姐姐看看你的伤。” “好!”他听话地脱掉上衣,露出胸口的淤青。 太后都没敢看,方才随行的太医给他医治的时候,她看到差点没哭出来。 颜溪检查了一下淤青,按了按,“疼吗?” “疼。” 颜溪摸了摸他的脸,“祯儿不怕,姐姐会治好的。” 祯儿咧嘴一笑:“没关系,姐姐不用内疚,祯儿是男子汉,就应该保护姐姐!” 第178章 檀问星吃小孩儿的醋 檀问星伸出大拇指表扬他:“小男子汉真棒!” “啧!”太后戳了他一下,微微带着怒气。 檀问星讪讪一笑,放低声音安抚:“阿溪很讨小孩儿的欢心,祖母就别对阿溪有偏见了。” 太后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在钟离的搀扶下离开了。 临走前嘱咐了一句:“祯儿的伤你好生治着,别留下什么病根儿了。” 颜溪点了点头。 祯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安慰颜溪:“颜溪姐姐别难过,祖母会喜欢你的,像你这么漂亮优秀的姐姐,祯儿都喜欢,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颜溪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小东西还挺会说话。” 他们二人你说我笑的,反观站在一旁的檀问星,方才还满脸笑容呢,在听到祯儿的那句“像你这么漂亮优秀的姐姐,祯儿都喜欢”后,脸色顿时一黑。 他上前蛮横地提起祯儿,祯儿欢快地扑腾着,“太子哥哥要和窝玩吗?” “你去找祖母去。” 他提着祯儿就往外走。 “窝不嘛!”他挣扎着,“窝要和颜溪姐姐玩儿!” “小不点儿!年纪不大,心思还不小,老老实实陪祖母去!” 颜溪起身阻止他,将祯儿从他手里抱了过来,柔声安抚:“姐姐陪你玩儿。” “不行!”檀问星现在心里很不痛快,“这么晚了,玩什么玩,回去休息!” “你别对他这么凶嘛。”颜溪瞪了他一眼。 祯儿嘿嘿傻乐着:“是不是祯儿和颜溪姐姐亲,太子哥哥吃颜溪姐姐的醋了?” 他凑到颜溪耳边小声道:“太子哥哥可小气了,窝要是和南尧哥哥玩,他都会不开心的,肯定是因为你和窝关系好,太子哥哥觉得他被窝冷落了。” 颜溪挑了挑眉,装作惊讶的样子:“他居然这样啊?” “嗯嗯!” 檀问星的脸一黑再黑,这小东西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颜溪看檀问星是真的不高兴了,和祯儿说道:“祯儿乖,都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找姐姐玩儿。” “好哇!”他唧一声亲了颜溪的脸一口,“窝明天来找颜溪姐姐。” 然而檀问星那双眼睛像是生了钩子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颜溪被祯儿亲过的那半张脸。 祯儿不懂,没看出来他的情绪,屁颠屁颠跑到他面前。 檀问星低头睨着他,没好气道:“干嘛?!” 祯儿伸出短短的手臂,“太子哥哥抱抱。” 檀问星脸上的怒气皲裂了一下,轻咳了一声:“多大了还要抱。” 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将他抱了起来。 祯儿也在他的脸上“唧”了一口,麻溜地从他怀里下来。 “太子哥哥,颜溪姐姐,明天见哦。” 说罢,他又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颜溪脸上的笑容都快咧烂了,自顾自地说着:“祯儿真可爱。” 檀问星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祯儿亲他那一下有任何好转,反而盯着颜溪的眼神更加灼灼了。 颜溪一转头就撞进了他暗潮汹涌的眸子里,到嘴边的话又戛然而止。 她尴尬地笑笑:“你也回去休息,我累了要睡了。” 他盯着颜溪不说话。 颜溪的眼神飘忽着,被他盯得有些不自信了。 这男人又抽什么风? “我说话呢,你耳聋了?” 他一步一步靠近颜溪,气势有些压迫感,颜溪下意识退了一步。 檀问星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带上床。 “啊!”颜溪惊叫一声。 他的身影将颜溪笼罩了个严丝合缝,温热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眼神里的情绪也潋滟得厉害。 颜溪一时之间看不出来他是动怒了还是动情了。 “你……” “他亲你了。”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啊?”颜溪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回事,白了他一眼。 “檀问星,祯儿才多大,你怎么连这个也要计较啊。” “我就是要计较。”他执拗得很,“别的男子都不能亲你,三岁的小孩儿也不行。” “真小气!” 檀问星微微眯眸,低头堵住了她的唇,辗转厮磨着。 “唔……!” 颜溪的双手也被他按着,身子被他禁锢着,半点也反抗不了。 他的问从凶猛逐渐变得温柔,又逐渐变得粗暴。 不知不觉中,他手上的动作也开始乱来了。 颜溪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没反应过来阻止他。 等她醒过神来时,衣服都被他剥了个七七八八了。 “唔……!檀问星!” 颜溪推开他的脸,得以喘息,“你怎么总是不老实!” 他抱着颜溪,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喘息着,也没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阿溪听话,让我抱一会儿。” 她现在衣衫不整的,檀问星这样抱着她和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你……你先起来。”颜溪推了推他。 他纹丝不动。 “阿溪,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吐出沙哑迷迭的声音,“心爱的女人躺在自己怀里,不可能不动情的,你别再乱动了。” 颜溪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僵硬着四肢不敢动了。 “那……那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啊?”颜溪有些不好意思。 “就一会儿。” 良久,檀问星还是这么抱着她,力道丝毫没有减。 颜溪逐渐来了困意,慢慢睡着了。 他的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檀问星抬起头,眸子红得厉害。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侧脸,瞳孔里都是贪婪的情绪。 “阿溪……”他自言自语着,“你说想让我做真正的自己,可是真正的我很可怕的,我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沾血,睡的榻地下都埋了数以千计的白骨,我也很自私,自私到偏执,想要你属于我一个人,想将你揉进我的骨血之中……” “阿溪,是你说的只要是我你都喜欢的,我当真了,你不许后悔,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后悔的。” 他轻轻地吻着她,抬手将床帘掀下,遮住他们的身影。 这一夜格外的冷,外面的秋风逐渐有变冬风的趋势。 第179章 席匪欢:你以为我现在还有退路么 颜溪第二天清晨是从檀问星怀里醒来的。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身旁俊美的男子,大脑一瞬间没转过弯儿来,懵懵地打了个哈欠。 昨夜她被他折腾到后半夜,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他也没老实…… 颜溪轻手轻脚地准备从他身上跨过去,殊不知某人微微睁眼,勾唇含笑看着她蹑手蹑脚的动作。 正当她成功跨过去长舒了一口气时,一只冰凉的手一把将她拽下。 “啊!” 颜溪吓了一跳,猛地趴在檀问星的胸口上。 他只穿了一层薄薄的里衣,身上的肌肉将她硌得生疼。 她龇牙咧嘴着,重重拍了他一下,“弄疼我了!” 檀问星笑着轻轻揉着她的腰,清晨迷迭的嗓音略显慵懒,“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得去看看祯儿的伤,他那么小,昨晚没准疼得睡不着。” 闻言,檀问星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浅浅的不悦,但是想着只是一个三岁的小童罢了,更何况他还因为颜溪受了伤。 “我陪你一起去。” 檀问星麻溜起身,顺势抱着她,将榻边的衣服捡起来悉心帮她穿上。 颜溪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古怪地瞅了他一眼。 他挑了挑眉,“看我做什么?” “檀问星,你帮姑娘穿衣服这么熟练,以前是不是帮别的女子穿过。”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能帮谁穿?” “谁知道你的!”颜溪傲娇地撇开头,“喜欢你的姑娘都能绕邶国一圈,投怀送抱的也不少。” 她说话阴阳怪气的,檀问星却意外地喜欢她吃醋的样子。 他轻轻拢着她,安抚道:“过去没有帮别的女子穿过,现在也没有,未来也不会有,这是你的专属,至于我怎么会的,因为在此之前我为你练习了很多遍啊。” 檀问星本以为这种解释她能安心,甚至高兴些,谁知道她突然咋呼一声:“好啊!你居然老早就想着占我便宜了!” “这……”檀问星一噎。 这女人什么脑回路? 他咧嘴一笑:“昨晚你也占我便宜了,我们都不亏。” 一听这话,她就想起昨夜她被檀问星吻醒,一怒之下逮着他狂亲,一边亲一边咬,报复性很明显,那都不叫亲了,叫啃。 檀问星现在嘴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呢。 颜溪一想起这个就忍不住翻白眼,那也叫占他便宜? “太子爷。”门外传来老嬷嬷的声音,“祈福要开始了,太后请您过去。” “知道了。”檀问星应了一声,将衣服穿上,然后又在颜溪嘴上“唧”了一口。 “今晚我还睡这儿。” 说完这句话他就出去了,推开门,老嬷嬷八卦的表情忙不迭收敛,做了个“请”的动作。 颜溪在他们离开后,起来伸了个懒腰,倒了杯水喝。 殊不知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颜溪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以为是檀问星,“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一拧身,当看到来人的时候,瞳孔微微颤栗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席……席匪欢。” 席匪欢勾起猩红的唇角,修长的身子将门外的晨光遮了个干干净净。 颜溪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阴霾之中。 “阿溪昨夜睡得可好?”他问。 颜溪轻咳了一下,随便应付了一句:“还行。” 她蹲下身子准备捡起碎片,被他上前拦住了。 他细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捡起碎片,动作慵懒中又透着几分优雅。 “檀问星都舍不得你来干这种事,本座自然也是舍不得的。” 他的声音鬼魅得很,尤其是说的这句话,让颜溪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你……你昨夜在这……” “对啊。”他抬起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你被人劫持,我自然是担心的,好在没有事。” 颜溪敷衍地朝他一笑,站起身想偷偷摸摸离开。 被他捏住了手腕。 “我昨夜紧赶慢赶来找你,阿溪就不能多关心我一句吗?” 颜溪面露为难之色,“席匪欢,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我啊,你这么厉害,又是闻恩阁的老大,长得还好看,要什么女人没有?非要在我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咱们各退一步,你呢继续当你的杀手老大,我就当一个小小的大夫,咱们井水不犯……啊!” 颜溪被他猛地一拽,按到墙上,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猩红的瞳孔里。 她嘴里的话在喉咙处堵住了,甚至还呛了两下。 “颜溪。”他冷冽的声音响起,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以为到现在我还有退路吗?你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玩的吗?!”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雄厚又低沉,像是野兽愤怒的低吼。 颜溪被他这副模样吓得脸色一白。 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就算是穿越过来的,那也惹不起大佬啊…… “席……席匪欢,你冷静一点。”颜溪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么,你不答应就说不就行了,没必要动气,动气伤身。” 闻言,他的脸色才好转一点,放柔了声音:“我吓到你了?” 颜溪摇了摇头,赔笑:“还好,不吓人。” 席匪欢轻轻揉着她的背,“撞疼了吗?” 颜溪僵硬着身子,没敢动。 “怎么不说话?” 她不知道说什么,甚至都拿他没办法,这样纠缠不清,只会让檀问星没有安全感。 她不想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任何裂缝。 席匪欢见她一直沉默着,捧着她的脸,认真凝视着,“你在想什么?又在想怎么摆脱我?别想了,不可能的,除非有一天你杀了我,那你就可以和檀问星双宿双飞了。” 颜溪抽了抽嘴角,他知道他这样很变态么? 她这般想着,殊不知话已经说出了口。 席匪欢挑眉一笑:“我就是很变态啊,还有更变态的呢,你的檀问星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他没准比我更变态。” 颜溪轻轻推了推他,“我要去给祯儿看伤了。” “不急,先陪我。” 陪他个大头鬼! 第180章 我宁愿你骗我! 席匪欢看到了颜溪作怪的小表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 他提议道:“这庙没意思,我带你出去玩儿。” “我不去!” 他可没有询问她的意见,而是通知她。 席匪欢的手揽上颜溪的腰,轻轻一踮脚就抱着她飞到了屋顶上,这一动作给了颜溪一个猝不及防,吓得尖叫一声。 钟离听到颜溪的声音赶过来,然而还没来得及看到她的身影,席匪欢已经带着她往林子里飞去了。 “席匪欢!”颜溪的尖叫响彻在空中,狂风恍若刀片一般刮在她的脸上。 “席匪欢!你放我下去!” 这个狗贼,不是带她飙马就是飙飞,她的小心脏哪里受得了这些刺激的项目。 席匪欢像是没听到一般,带着她在林子的树梢上飞行,恣意潇洒,恨不得带她飞得远远的,到一个檀问星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席匪欢!”颜溪吓得紧紧闭着眼睛,手指都快把他的手臂抠破了,“我……我恐高。” 席匪欢这才察觉她颤抖得厉害,脸色惨白,身上也一片冰凉。 他忙不迭降下速度,慢慢落在地面上。 颜溪的双腿着地后心里终于安稳了许多,但是脚实在太软,站不住,只能被迫栽在他的怀里。 她倔强着撑起身子,狠狠推开席匪欢,自己猛地往后跌了一个屁墩。 “阿溪!”席匪欢想要上前搀扶她。 颜溪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他身上砸,“王八蛋!你去死你!砸死你!” 席匪欢没有挡着,任由着她胡乱地砸,胡乱地发泄。 等她没力气了,他才缓缓蹲下身子,执起她的手,擦干净她手上的泥巴和灰。 颜溪用力要将手抽回来,他死死捏着不放。 她被气急了,双腿往他身上蹬,“松开我!王八蛋!死变态!” 他就这么看着她闹,不说话。 颜溪自顾自地发泄着:“我要是知道自己会被你缠上,在皇宫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躲得远远的!” 闻言,他心疼的眸子蓦然浮现怒火了和戾气,冷冷吐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颜溪察觉到他脸色不对,清醒了,又怂了,但是又不想示弱,那也太没面子了! “我……我只说一遍,你没听清就算了。” 她挣扎着被他攥着的手,席匪欢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 颜溪有些害怕了,咽了咽喉咙:“我都被你折磨成这样,说点你不爱听的还不行吗?你也太霸道了……” 席匪欢将她抱起来架在树干上,死死地按着她。 颜溪的余光快速瞄了一眼周围寂寥无人的环境,心跳如鼓。 方才她气急了口不择言,忘了自己的境地了,席匪欢要是在这里杀了她,怕是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她。 “颜溪。” 他冷冽的声音响起,颜溪立马警惕地看着他,“干……干嘛?” 他勾起邪肆的唇角:“我有没有说过,只要我想对你做点什么,你根本反抗不了。” 颜溪僵硬着,嘴唇蠕动半天,最后只说出来三个字:“我错了。” 席匪欢看着眼前可怜无助的小女人,心里就算再生气,也没有疼惜来得多,甚至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哄着。 他低头靠近她,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作势就要压下来。 颜溪手疾眼快,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地看着他。 “你要干嘛?!” 他笑了笑:“我想亲你啊。” “不行!” “不止想亲你,还想要你。” “更不行!” 席匪欢轻轻吻在她的手背上,潋滟的桃花眼盯着她惊讶的眼睛。 “阿溪,我不想强迫你,但是别逼我,我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颜溪疯狂点头,识趣得很。 他轻笑:“真乖,那把手拿开。” 颜溪又疯狂摇头。 他敛了敛眉,“真的不拿开吗?” 颜溪紧紧蹙着眉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就是不动。 他也没有要退步的意思,捏着颜溪的手腕要将她的手移开。 “席匪欢!”颜溪生气了,“你抱我也就算了,你还想亲我,是不是以后就要有更过分的要求!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你发泄的工具!凭什么你不经过我的意愿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发泄的工具?”席匪欢笑了,“我要是真当你是发泄的工具,一开始就会将你关起来,在音儿出现的时候我就会要了你!” 颜溪瞪着他,“所以你觉得你这样纠缠一个姑娘你没错是吗?你这是骚扰!你喜欢一个人对方就得喜欢你吗?凭什么!你仗着你会武功你是男人就为所欲为,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觉得异样害怕!这就是你喜欢一个人的表现?让对方害怕你是吗?!”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在他的心脏刺了一下,眸中的神色轰然皲裂。 颜溪继续说着:“席匪欢,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从来没有,我不想为了讨好你骗你……” “我宁愿你骗我!”席匪欢打断了她的话。 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自嘲一笑,垂下眸子没有看她,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眸中受伤的情绪。 “好。”他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是我一厢情愿,我不为难你了。” 说罢,他拧身离开。 颜溪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休息了许久。 林子里的鸟雀鸣叫着,寂静空廖,只有她一个人。 颜溪站起身准备离开,见他又折返回来了。 “我带你回去。”他伸出手。 颜溪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 她决绝地从他身旁走过,席匪欢一把捏住她的手臂,嘴角的笑容惨白又难看得很。 “阿溪,你真是绝情啊,一点希望也不愿意给我。” 颜溪认真道,“方才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也说话算话。” 席匪欢猩红的眸子看着她,隐约能看见一层薄薄的泪雾。 “我后悔了。” 颜溪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什么意……唔!” 席匪欢猝不及防将她拽进怀里,冰凉的吻堵住了她的唇。 第181章 席匪欢强吻颜溪 席匪欢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他本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对她的冲动,但是当他吻到她的时候,心里本就蠢蠢欲动的潮水便一发不可收拾,反而更加迫切。 任由着颜溪捶打挣扎着,他都没有松开分毫,手臂反而更用力了,唇贪婪地吻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唔!”颜溪疯狂推搡着,怎么也挣脱不了,身上的力气也快被抽干了,脑子里除了震惊只剩下恐惧,眸中的泪水喷涌而出。 “唔……!呜呜!” 颜溪滚烫的泪水滑落到他的脸上,他感受到了那股炙热,但是他真的舍不得松开。 他怕自己一松开,颜溪会离他更远。 这种想法让他害怕,索性用力吻着,将她的所有呜咽吞下。 颜溪哭得崩溃,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对他的恐惧逐渐蔓延,眼睛变得红肿。 终于,席匪欢大发慈悲地离开了她的唇,颜溪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 “阿溪……”他心疼地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颜溪只想推开他,但是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抵触,他手臂的力道就会加重,让她想逃却不能逃。 颜溪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蜷缩在他的怀里。 “阿溪,别哭。”他的声音低哑中带着痛苦,但是绝对没有后悔。 “阿溪,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颜溪疯狂摇着头,歇斯底里地吼着:“我不要!我不要你的喜欢!松开我!” “阿溪……”他的眸中全是痛苦之色,“别这样说好不好?” “松开我!席匪欢,你说话不算话!你方才都答应了放过我的!” 他咧了一个惨白的笑:“我放过你,可是你不放过我啊,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绝情?” “松手!”颜溪红着眼睛瞪着他。 他的心口痛得厉害,指腹轻轻擦着她的唇角,作势又要吻上去。 颜溪低头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指上,整张脸都在用力,恨不得把他的手指咬下来。 他只闷哼了一声,微微蹙眉忍下了痛。 这样也好,这样他的身上就能留下属于她的印记了。 颜溪咬得实在没有力气了,才松开了嘴,牙齿和唇上都是他的血。 席匪欢直勾勾地盯着她唇上猩红的血,他的眸子也逐渐变得猩红,一种贪婪的情绪又卷土重来。 他受伤的手捧着她的脸,狂风暴雨般的吻又将她席卷。 “席……!” 颜溪用力咬在他的唇上,血腥味在唇齿之间蔓延。 他松开了她。 “啪”地一声! 颜溪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的左脸精准地浮现出一个手掌印。 “席匪欢!我讨厌你!” 他笑了,“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 “你真够无耻的!” 她脸上除了厌恶之色没有别的情绪,这种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受不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想来软的,让颜溪慢慢喜欢上他。 但是当他昨夜在房门在听到她与檀问星的声音时,他知道他没有时间了。 他听到那些声音差点疯了。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阿溪。”他认真地凝视着她,“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颜溪恨了他一眼,重重擦了擦嘴,拧身就要离开。 席匪欢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阿溪……” “席匪欢,松手。”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也冷静了许多。 “阿溪,为什么你可以接受檀问星,就不能接受我?他可以吻你我就不行!就因为他先出现吗?感情没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颜溪疲惫地阖了阖眼,吐出的声音冷漠至极:“松手,我要回去。” “阿溪,檀问星不是你认识的那样,你能不能多了解了解我?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的。” “我不想了解你,松手。” 席匪欢自嘲一笑:“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逼我远离你,逼我厌恶你,席匪欢,你的行为真的很让人讨厌!” “那檀问星讨厌吗?他强吻你的时候你就不讨厌吗?” “他是我未婚夫,我和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句话深深地刺激到了席匪欢,他的眸底一片血红,一想到他们二人单独相处你侬我侬,情到深处甚至会做些别的,他就嫉妒得发疯! 他忍着自己对颜溪的冲动,松开了她。 颜溪在他松开的一瞬间,就跑了出去,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席匪欢摩挲着自己的唇,上面还有她的温度,还有她留下的牙印,这种感觉让他勉强填满心里的空虚。 但是还不够。 颜溪疯狂往山下跑着,他就在后面跟着,保持和她的距离。 中间看到她摔倒好几次,想要冲过去搀扶她,还是忍住了。 颜溪撑着身子爬起来,手掌磨出来好几个伤口,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 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远离席匪欢,有多远跑多远。 席匪欢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身影,抬手掀起一股狂风,将她前面的杂草和树枝都吹开,留出一条平坦的路。 颜溪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回到了皇家寺庙,拧身瞄了一眼身后,席匪欢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她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她回来的时候,正巧皇室祈福结束了。 钟离看见她慌忙跑过来,“颜溪,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你去哪儿了?我听见你尖叫了一声,去你房间的时候你却不在,我担心你出事,就去找太子爷,但是外面的侍卫死活不让我进去!” 颜溪疲惫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没事儿?”钟离皱着眉头打量她。 她的唇有些肿,还有些红,身上的衣衫像是被勾破了,手上的伤口也不少。 这样怎么看也不像没事儿的。 钟离正准备问什么,被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阿溪。” 檀问星风风火火走过来,见她蓬头垢面,眉头瞬间紧锁,“你怎么了?” 颜溪的眼神有些飘忽,下意识擦了擦嘴,“没……没事儿。” 檀问星的眼睛很尖锐,目光锁在她的唇上。 她低着头像是刻意在躲着。 第182章 颜溪被吓到了 “劳烦钟离郡主帮阿溪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说。 钟离点了点头,离开了。 檀问星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到房间,找出药膏轻轻擦拭着她手上的伤口。 “怎么这么顽皮,一个人去山上玩多危险,下次不许一个人出去了,知道吗?”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颜溪有些心虚,垂下眸子没有看他。 “阿溪去山上看什么了?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和我分享一下?” 颜溪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抬眸瞄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情绪。 “嗯?怎么不说话?” “我……我没看什么。”颜溪咽了咽喉咙,“不小心摔下来了,没什么大碍。” 檀问星微微一笑:“多大的人了还能摔成这种,莫不是后面有狼撵你?” 颜溪又不说话了。 檀问星轻轻吹着她的伤口,柔声问道:“疼吗?” 颜溪摇了摇头。 “阿溪。”她的名字每次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格外动听,但是这一次掺杂了一点她没有察觉的东西。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去山上看什么了?” 颜溪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怕她说了,檀问星会生气。 檀问星将她的伤处理干净,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灰,笑出了声:“都弄成小花猫了。”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她的唇上,手指也移了过去,轻轻摩挲着。 他的眸子蓦然一深,挺身吻了上去。 当冰凉的唇触碰到她的时候,颜溪的瞳孔里下意识浮现出惊恐的神色,推开了他。 “檀问星!” 他弯眸一笑:“怎么了?” 她还有些惊魂未定,沉沉地吐了一口气,躲开他的视线。 “我……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快中午了,吃完饭再睡。” 他温柔地看着她,像是在探究什么,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都被他纳入眼底,一股无名的情绪在他的胸腔疯狂乱窜。 如果说他方才在极力控制自己,现在他不想控制了。 他捏着颜溪的下巴,重重吻上她的唇。 颜溪要推开他,他索性整个身子压上去,将她死死噙住。 她身上那股明显的异域香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甚至都能猜出来方才她和谁在一起,还有他们发生了什么! 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也不问了,只想将她身上这种让他讨厌的味道抹去,留下属于他自己的气味。 “唔!” 檀问星的吻越来越疯狂,颜溪害怕了,推开了一条缝隙喘息。 “檀问星,你别这样,对不起!” 颜溪没忍住哭出来,抽泣着。 席匪欢温柔地擦着她的泪,安抚着:“阿溪要和我说什么吗?” “呜呜呜!”颜溪一边哭着,一边说,“席匪欢来了……他非要带我去山上……” 檀问星出奇地冷静,静静听她说。 “他……他……”颜溪嗫住了,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里是他留下的吗?”檀问星摩挲着她的唇,问。 颜溪愣愣地点了点头。 “呵!”他蓦然轻笑一声,“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我会……”杀了他的!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眼睛里的杀气已经弥漫了。 檀问星抱着她轻抚了一会儿。 她实在是跑累了,没了精力,很快就睡着了。 檀问星轻手轻脚站起来,然后出了门,正巧碰到檀南尧过来。 “颜……!”檀南尧雀跃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倏然变得冷漠,“太子爷怎么在颜溪的房间里?” 檀问星斜视了他一眼,“孤不在孤的女人房间里,难道在你的房间里?” 檀南尧冷嗤一声:“你们八字还没一撇呢。” “滚。”檀问星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檀南尧察觉到他似乎情绪很低沉,戏谑道:“太子爷莫不是在颜溪这里吃了闭门羹,憋着气找本王撒呢?今时不同往日,以往本王还要奉承你,但是现在你我是对手,想找本王的晦气,本王也不会让着你!” 檀问星紧紧捏着拳头,他正愁自己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檀南尧自己撞枪口上了。 “啊!” 一道痛苦的惨叫和一道拳头到肉的声音同时响起。 檀南尧摸着自己的鼻子,他昨日被颜溪揍的淤青还没好呢,檀问星又给他补了一拳! 是可忍,孰不可忍! “檀问星!你真当本王是面团捏的吗?!” 他撸起袖子冲过去,檀问星抬起腿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顿时将他踢飞了数米远! “呃!”檀南尧痛得出不来声,躺在地上蜷缩着。 檀问星走到他面前,低头冷冷地睨着他,吐出寒厉的声音:“皇位是孤的,阿溪也是孤的,有些警告孤只说一次,你要是想争皇位孤还可以纵容你跳脚,但是要是觊觎阿溪,孤会让你挫骨扬灰!” 檀南尧狰狞着痛苦的表情看着他,第一次从檀问星的脸上看到宛若死神般冷冽无情的面孔。 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檀问星的话吓到了。 檀问星能纵容他争皇位无非就是觉得他没那个本事,但是对于颜溪,檀问星很不自信,这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檀南尧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说话都感觉骨头在疼。 “檀问星,你害怕失去颜溪对不对?你信不信就算本王不和你争,暗处里已经有不少人盯着她了,本王还不至于伤害她,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你以为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喜欢她偏爱她是对她好吗?你这是将暗处里的刀剑往她身上引!本王倒要看看,如果她因为你出了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理直气壮!” 他一口气说完,猛咳了厉声,拧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檀问星久久站在原地,整个人阴沉得厉害。 檀南尧说的话也没错,现在看似平静,却危机四伏。 伍斋是一个,朝廷伍党是一个。 檀令云虽然死了,檀南尧和席匪欢虽然不会伤害颜溪,但是也是潜在的危险。 且不说还有其他皇子对他虎视眈眈。 檀令云一死,伍斋扶持檀南尧,其他人势必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的周围不安全,颜溪也不会安全的。 第183章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 檀问星吹了一声口哨,藏匿在暗处的血燕卫现身。 “主上,有何吩咐!” 他冷冷地睨着他们,“孤让你们保护阿溪,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让席匪欢把她劫了去!” 一行人齐刷刷跪在地上,其中一个人应道:“卑职有罪,没能保护颜溪小姐!卑职等人在席匪欢出现的时候就冲出去了,但是闻恩阁的杀手也在附近,我们被他们纠缠住,实在分身乏术。” “闻恩阁……席匪欢……”檀问星喃喃念着,蓦然一笑,“很好,孤会让他们知道,和孤作对的下场!” 他的眼神里酝酿着浓郁的杀气。 …… 颜溪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来,此时已经下午了,午膳时间早就过了。 她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檀问星端着新鲜的饭菜走进来,“醒了,饿了,起来吃饭。” 颜溪麻溜地从榻上起来,乖乖坐在桌子旁等开饭。 “哇,素菜还能做得这么香,皇家寺庙的厨子手艺不错啊!” 檀问星微微勾唇一笑,悉心地将饭菜码好,用筷子加了一口菜递到颜溪嘴边。 颜溪张嘴吃了一口,满足得摇头晃脑,“真好吃,我要尝尝这个。” 檀问星又夹了另一个菜喂给她。 “嗯!这个也好吃,你也尝尝。” “你先吃,吃饱了我再吃。”檀问星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颜溪乖巧地吃着他送到嘴边的饭菜,支支吾吾问道:“檀问星,你也没吃午饭呐?” “没有呀,我的阿溪都没吃,我得陪你一起啊。” 颜溪笑弯了眼,拿起另一双筷子夹菜喂给他,“你也吃。” “好。”他吃了一口,“果然还是阿溪喂的更好吃。” 颜溪撅了撅嘴:“油嘴滑舌。” 他们二人你喂我我喂你,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等颜溪吃撑了,才停下来。 檀问星拿出干净的帕子,仔细擦干净她嘴边的残渣。 颜溪愣了一下,直勾勾地凝视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 “檀问星。”她清脆地吐出他的名字。 “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 他笑了笑:“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那咱们成亲后你也会对我这么好吗?” “会啊。” “那你当上九五至尊,忙于朝政也会对我这么好吗?” 他毫不犹豫道:“会。” 檀问星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不信我?” 颜溪瘪了瘪嘴:“我信你,但是……谈恋爱和婚姻不一样的,我见过太多谈恋爱的时候爱得呵护备至,但是婚后就变了一个人,爱情经不起物质的摧残,也经不起两人之间小矛盾升级带来的冲突。也许你现在能不厌其烦的照顾我,喂我吃东西,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你当上了皇帝,没准让你帮我递个筷子你也会不耐烦的。” “不会。”檀问星认真地听她说完,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阿溪,我和你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我们不会有物质的摧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得起,也不会有小矛盾摩擦,因为我永远会让着你,宠着你,因为我要的,也只是你爱我,你宠我。” 闻言,颜溪没忍住咧嘴一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真肉麻。” “阿溪。”檀问星执起她的手,“如果有一天我们真有矛盾冲突的时候,那一定是你不爱我不要我了,我一定不会放你走的。” 他的瞳孔里除了真挚,还掺杂了一点别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知道檀问星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对她。 颜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肩膀,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檀问星睁大了眼睛,一开始是疑惑,然后是惊讶,再然后是狂喜,最后就剩下那满腔无处发泄的深情。 他紧紧抱着她,用力回应着她的吻。 这是颜溪第一次这么认真地亲他,异常主动,动作甚至都比之前大胆。 檀问星的心跳得杂乱无章,激动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将她紧紧抱着,两个人贴得严丝合缝,吻得缠绵。 若是以往他这般疯狂,颜溪肯定会害怕地推开,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她也回应着。 颜溪微微离开他的唇,看着他动情潋滟的瞳孔,“檀问星,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说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我也一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双向奔赴的爱情才会走得更远,而我想和你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檀问星的瞳孔闪烁着,有些不可思议,他僵硬地咽了咽喉咙,“阿溪,你说的话是真的?没有哄我?” 她坚定地点头,“真的!所以不要害怕会失去我,好吗?” 他嘴角的笑意逐渐弥漫,手掌扶着颜溪的后脑勺又深情地吻了上去。 他一边吻着一边站起身,两人齐刷刷倒在榻上。 “檀问星。”颜溪有些心慌,“这里可是寺庙……” 檀问星喘了几口粗气,“我从来都不是守规矩的人,对我来说这里是不是寺庙无足轻重,只要阿溪说不愿意,我就什么都不做。” 颜溪受不了他这么灼灼的目光,躲开他的目光,脸刷地一红。 “我……” 她的声音细弱蚊呐,要不是檀问星一直迫切地等着她的回应,他怕是都听不见她说的话。 “我害怕……” 檀问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阿溪不怕,那我就这样抱着,你放心。” 颜溪犹豫不决,她是想尝试更进一步的关系,但是她对未知的领域充满了恐惧,一时下不了决心。 檀问星没有逼着她回复,缓缓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他刚跨出去一步,颜溪撑起来拉住了他的手,“檀问星!” “怎么了?” “我……”颜溪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脸红得像是烧红的烙铁。 “我可以试一下。” 闻言,檀问星先是一愣,“阿溪,不要勉强,我可以等,等我们成亲以后,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说罢,他离开了房间。 第184章 女孩之间的秘密 房门关闭的一瞬间,颜溪失望地松垮了浑身的肌肉。 在她意识到自己这一情绪后,吓了一跳,双手捂着脸用力拍了几下。 “颜溪,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还想……!” 她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还有尴尬和不知所措。 “啊!丢死人了!” 她刚才是求爱失败了? “苍天啊!”她捶胸顿足地在床上打滚,“要不把我埋了!我刚才说了什么?!没脸见人了!” “颜溪。”钟离推门而入。 颜溪吓了一跳,慌忙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 钟离眨巴了几下眼睛,奇怪地打量着她,“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什么。”颜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整理心情,咧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找我有什么事吗?” “太子爷让我帮你准备衣服,我挑了一件我衣柜里最好看的,你看看喜欢吗?” 钟离热情地将衣服拿到她面前比划,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大红色穿你身上就是比穿我身上好看啊。” 颜溪接过衣服,道了声谢。 钟离猛然低头凑到她面前,死死地盯着她瞅。 颜溪有些慌乱,“怎……怎么了?” 钟离撅起上嘴唇,“你有问题。” “没有啊。” “我可是鹰的眼睛!方才太子爷出去的时候匆匆忙忙的,神色也古怪得很,你也古怪,你们方才不是在吃饭吗?难道偷偷做了别的事!” “哪儿有!”颜溪的声音格外的大声。 钟离像是抓到了她小辫子一般,得意洋洋,“你这么激动,肯定有问题!” 她忙不迭坐在榻上,挤了挤颜溪,一脸八卦,“和我说说,你们方才干嘛了?” 颜溪有些不好意思,手指搓着衣服,“就吃饭……” “吃完饭呢?” 颜溪不说话了。 钟离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你们接吻这么猛呢?都肿了。” 颜溪忙不迭用衣服遮住自己下半张脸,“钟离!再乱说我轰你出去。” 钟离快笑烂了嘴,继续追问:“太子爷的吻技是不是很厉害?和男子接吻什么感觉啊?软吗?” “钟离!”颜溪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了脖子。 “哎呀!”钟离撒娇耍无赖,“你就告诉我嘛。” “你自己找个男人亲不就知道了。”颜溪白了她一眼。 “那可不行,本郡主的初吻世上还没有男子配得到!”说完这句张狂的话,她又拉着颜溪八卦,“好颜溪,好姐妹,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这有什么可说的呀……” “当然有的说了!太子爷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在这方面还挺霸道啊,他亲你时你是什么感觉?” 她一直打破沙锅问到底,颜溪逐渐被她带跑了,居然认真回答起来。 “就是……有点晕。” “还有呢?” “先是冰冰凉凉的,后面就温温的。”颜溪没忍住翘起唇角。 “软不软啊?”钟离笑着一张大嘴继续问。 “挺软的。” 颜溪捂住自己的脸,感觉脸越来越烫了。 闻言,钟离更起劲了,“那你们情到深处没做点别的?” 一说起这个,颜溪又想起来她方才求爱失败的事,尴尬得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说了……他拒绝我了。” “他居然拒绝你了?!”钟离噌地一下站起来,“他确定脑子没被驴蹄?美人在怀,他居然能把持住,难不成他是不行?” 颜溪不满地踢了她一下,“不许说他不行!” “好好好,他行,他可行了!” 钟离吊儿郎当地坐在颜溪身边,没忍住笑出了声:“颜溪,你看你现在这个模样,滑稽得很,他不答应是他的损失,咱不跟臭男人一般计较。” 颜溪嘟着嘴幽怨得很,“是不是我犹豫太久,他不高兴了?” 钟离转了转眼珠子,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颜溪的眼睛逐渐瞪大,一脸不可思议,“那不行!这样多羞耻啊!” 她紧紧抱着自己,一脸倔强。 钟离撺捣着:“你就试一试呗,他要是看到你那样出现,一定看得眼睛都直了!” 钟离越说越激动。 颜溪盯着她,灵魂一问:“你哪儿知道这么多的?” 钟离手舞足蹈的动作一顿,吐出一声短促的笑,“就……就看说书说的。” “说书的会说这个?” 颜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她不说实话就不会罢休。 钟离认输了,“好,我承认,是我偷偷看的话本和插图。” “小姑娘挺不老实啊。”颜溪颇为傲娇地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小声道,“你那儿还有吗?我也看看。” 闻言,钟离的眼珠子慢慢移过去对上她的眼神,两个小女子像是心领神会,露出变态的笑容。 “颜溪姑娘。”外面蓦然传来老嬷嬷的声音。 两人猛地站起来,脸上的心虚之色还没来得及收敛,老嬷嬷已经走进来了。 “钟离郡主也在呀,太后让颜溪姑娘去给小皇子看伤。” “哦!我这就去。” 颜溪换了衣服,拉着钟离跟着老嬷嬷往太后休息的院子走去。 路上,钟离偷偷和颜溪咬耳朵:“太后那里有我和小皇子,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后会对你改观的,昨夜小皇子就在太后床边念了你一夜的好,太后并没有生气,反而还顺着小皇子说,连连夸你呢。” 颜溪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太后要是能接受我最好,若是还是不喜欢我那也没办法,她终究是心疼檀问星的,不会拆散我们,只是免不了檀问星要两边顾及了。” 说着说着,她们已经进了太后休憩的院子。 “太后娘娘,老身已经带人来了。” “进来。” 老嬷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颜溪和钟离走了进去。 祯儿一见到颜溪,就从太后的怀里下来,跑过来抱着颜溪的腿,“颜溪姐姐,你吃饭了吗?窝这里有好吃的栗子糕。” 颜溪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小脸,“姐姐吃了,受伤的地方还疼吗?” 他诚实地点头,“昨晚疼得睡不着。” 第185章 太后试探颜溪 颜溪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祯儿乖,把衣服脱了姐姐帮你贴膏药。” 祯儿听话地点了点头,太后身旁的嬷嬷帮着把他上半身的衣服脱干净。 颜溪拿出准备好的膏药,一点一点敷在他青紫的地方,然后捂热了手,帮他按摩着。 “祯儿,要是姐姐力道重了,你告诉姐姐。” “好。”他乖乖地躺着。 按摩着他就慢慢睡着了。 一旁的太后欣慰一笑,将目光落在颜溪身上。 颜溪的性子和她年轻时颇像,但是其能力远远比她优秀得多,如果她能真心实意对待檀问星,想来这桩姻缘也算是天作之合。 “颜溪。”太后轻声唤了她的名字,“你有什么梦想吗?” 闻言,颜溪一愣,太后冷不丁这么一问,她没太明白太后是什么意思。 “可别说你的梦想就是和问星在一起,哀家虽然老了,但是不蠢,明显就是问星一开始纠缠于你,不管你是被他的真心打动,还是被迫答应与他在一起的,哀家都看得出来,你志不在深宫宅院。” 太后一语中的,看出了她的心思。 “太后娘娘,不瞒您说,在之前,我是打算和闽阳王和离后就远离皇室,远离檀问星,然后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大夫,没有人盯着我将军府的身份,也没有人打我的主意,就那样顺遂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那现在呢?”太后认真地凝视着她。 颜溪抬眸对上她的眼神,“我爱上檀问星了。” 说罢,太后眸中闪过一抹欣慰的神色,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颜溪继续说道:“我一开始可能只是对他有好感,毕竟这么一个地位尊贵又生得好看的男人在我身边嘘寒问暖,换谁都会心动,只是我没想到我坚定要离开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动摇了,每次和他的接触,都会让我更加喜欢他,喜欢他给我每一刻惊喜的出现,喜欢他因为我对他的好,让他沾沾自喜的样子。” 她说着,没忍住咧嘴一笑:“世上优秀的男儿千千万,但是像檀问星这般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只有他。”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哀家就放心了,哀家看得出来,问星喜欢你比你喜欢他喜欢得更深,他和他皇爷爷是一个性子,认定了就不会放手的,如若你能接受他,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太后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如果颜溪对他无意,檀问星势必也不会放手,用尽所有不齿的手段也会将颜溪禁锢在他身边。 “颜溪,哀家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太后娘娘请说。” “问星势必是要坐上皇位的,邶国的国祚绵延全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当了皇帝,三宫六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 闻言,颜溪帮祯儿按摩的手顿住了。 “他答应过我的,此生唯我一人。” 果然,她说完这话后太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做为女人,哀家明白你心里的介怀,但是若当了一国之母,你要明白问星不再是你一个人的。” 颜溪倏然站起身,“我不需要当什么一国之母,我只要檀问星,他也只能要我一个女人。” “啪”地一声! 太后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拧眉瞪着她,“哀家本以为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颜溪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的情绪有丝毫退让,冷静自持道:“太后娘娘年岁已高,我和檀问星都会孝敬您的,至于我们俩人之间的事,太后娘娘还是不要操心了。” 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哀家老了,等死就可以了是吗?!” 钟离见气氛越来越焦灼,忙不迭上前安抚太后:“太后娘娘,颜溪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帮她说话!她是什么意思她自己清楚!” “颜溪……”钟离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给太后服个软,反正把太后这里敷衍过去就可以了,至于以后檀问星要不要三宫六院还不是他说了算。 颜溪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将给祯儿准备的药膏放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朝太后施了一个礼。 “太后娘娘,我与他在一起,后面的一辈子是我们两个人走,不应该有第三个人来决定我们的人生和选择,我相信檀问星答应我的不会食言,如若他当上皇帝不得不要其他女人开枝散叶,那个时候我和他的缘分也该尽了。” “你……!”太后气得指着她。 “我不会食言的。”身后蓦然响起檀问星清雅的声音。 他缓缓走进来,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颜溪身上,朝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旋即朝太后施礼:“祖母年事已高,就不要操孙儿的心了,更何况父皇现在身体康健,孙儿继位之事也还早。” 太后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有了喜欢的人祖母也不重要了,都开始帮衬着她来说祖母的不是了。” 檀问星微微一笑:“孙儿也是为祖母着想,思虑太多对身体不好,孙儿现在和阿溪挺好的,待难民的事尘埃落定,孙儿就让父皇赐婚,将阿溪明媒正娶进东宫。” 他深情地看着颜溪,牵着她的手,放柔了声音安抚她:“我只要你一个人,绝不食言。” 颜溪没忍住翘起唇角:“我相信你。” 帮着安抚太后情绪的钟离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人家是来秀恩爱的,她刚才白着急了。 “罢了罢了!”太后不耐烦地摆手,“你们出去卿卿我我,哀家要照顾祯儿了。” 檀问星知道太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达不成目的她也不强求了。 她牵着颜溪离开皇后休憩的院子,慢慢踱步,享受秋末和初冬的凉风。 “阿溪。”檀问星蓦然一问,“方才你对祖母说,你爱我,我每一次出现在你身边你都很惊喜,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吗?” 闻言,颜溪脸色倏地一红,“你一直在外面偷听啊!” “我那不是偷听,恰巧听到了。” 第186章 为他准备的惊喜 颜溪瘪着嘴锤了他一拳,“就是偷听!” 檀问星含笑宠溺地握住她的手,“好好好,阿溪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在祖母面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颜溪有些羞涩,低着头微微咬着唇,细弱蚊呐地吐出一句:“嗯。” 檀问星狂喜,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 “阿溪,你知道我听到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有多高兴吗?你是爱我的!” 颜溪回抱着他,“就这几句话就让你这么高兴呀,我晚上给你准备了另一个惊喜,你没准会更高兴。” 檀问星很是好奇,“什么惊喜呀?” “惊喜当然不能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捏了捏她秀挺的鼻尖,“别是捉弄我的就成。” 颜溪抿着唇没作声,她想大胆一点试试钟离的法子。 …… 是夜。 钟离怀里揣着什么东西,偷偷摸摸遛进颜溪的房间。 颜溪等了许久,小声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钟离将包袱摊开,里面有一件布料相当透明丝薄的衣服,还有一本书。 她得意地将书打开给颜溪看,“你就按照这里面的指示做,准让太子爷看了流鼻血!” 颜溪慌忙将书关上,脸色通红。 她也没想到她居然胆子这么大,居然听了钟离的话,现在有些怂了。 “钟离,要不……还是算了。” “别呀!这可是我写信让人从宫里快马加鞭送来的,你可不能辜负我啊!” 颜溪咬着唇,只能赶鸭子上架了,“你先出去,我沐浴。” “好好好!”钟离连连点头,出去把门儿带上,“你先准备,我瞅准时间去给太子爷递信儿。” 颜溪拿着衣服和书来回踱步,心跳如鼓,越想越怂。 她要是真这么出现在檀问星面前,那也太羞耻了! 她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下定了决心,这才脱干净衣服,慢慢走进浴桶里,这里面的香料都是钟离给的。 听说是草原女儿成亲时都会用的,香味清淡飘渺,稍微一出汗,那香味就会变得浓郁,但是不会刺鼻,反而好闻得很。 她细心擦拭着,没落下一个任何一个细节。 等她泡完澡,将钟离为她准备的薄纱穿上,完美地将她的身材勾勒了出来,隐隐约约中透着神秘,又没有风尘味。 颜溪对着铜镜照了许久,很是喜欢。 她拿起那本书,好奇心驱使她翻阅着,看得太认真,全然没有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咚咚咚!” 颜溪手中的书吓得掉落在地,她忙不迭将外衫套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把书藏在身后。 “吱呀”一声,檀问星推门而入,瞟了一眼还没冷却的浴汤。 “阿溪刚沐浴啊。” 他缓缓走过来,见她脸色古怪,问道:“怎么了?不是你让钟离叫我来的吗?看你这表情好像是不欢迎我哦。” “没……没有。”颜溪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阿溪为我准备的惊喜呢?怎么没看到啊。” “你……你真要看?”颜溪羞涩地抬眸瞄了他一眼。 “阿溪为我准备的,自然是要看的。” 颜溪紧紧握着身后的书,手心都是汗。 不行!她后悔了,这也太羞耻了。 “要不,明天我再给你看惊喜,现在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檀问星挑了挑眉,察觉到她的动作有些局促僵硬,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像是在隐藏什么。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余光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她藏在身后的动作。 “阿溪……是有什么秘密?” “没有秘密!”颜溪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你快回去!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檀问星微不可查地翘起唇角,猛地上前伸手探到她的身后,将她手中的东西抢了过来。 颜溪顿时急了,“还给我!” 她站起来作势要抢回来,檀问星高高举着手,笑得开怀,“阿溪果然有秘密啊。” 檀问星躲开她的手,翻开书。 “你别看!” 他含笑的眼睛顿时直了,嘴角散漫的笑容也凝固了。 颜溪现在只感觉有一个炭盆在她脸上烘烤着,顾不得其他,伸手冲过去抢了回来,由于动作太大,她身上的外衫都垮了一半。 檀问星还没有从刚才的视觉冲击中反应过来,愣愣地转过身想问什么,又怔住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颜溪身上仅剩的薄纱,还有若隐若现的腰线,整个脑子嗡嗡的。 颜溪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啊!” 她慌忙将自己环抱住,“你转过身去!不许看!” 檀问星哪里还能听清她说的话,咽了咽喉咙:“这是阿溪为我准备的惊喜?” “才不是!”她坚决否认,“我……我一个人穿着玩玩儿的,你快出去!” 他蓦然一笑:“阿溪穿这个真好看。” 颜溪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就是脑子抽了才准备这个! “阿溪……”檀问星上前靠近她。 颜溪慌忙后退两步,“你你你!你站那儿别动!” 檀问星的嘴角噙着笑意,目光灼灼,“阿溪为我准备这么多,我又岂能让你失望呢?” “檀问星!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不出去,我明天就不理你了!” “哦,明天不理我没关系,后天还是会理我的。” “……”颜溪无语。 她一步一步退着,撞在了榻缘上,猛地朝后栽下去。 “啊!” 她晃神之间,檀问星的双手已经撑在了她的两边,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檀问星!你……唔!” 他低头堵住了她的唇,把榻上的书扔出去将烛火熄灭。 …… 外面的夜风格外的凉,后半夜开始飘起了小雪,点缀着这片绿的颜色,仿佛天地都沉浸在了初冬快到来的气氛。 屋内温热缠绵,将所有的凉气都隔绝在外,只剩下两人的温存。 翌日一大早,雪已经将绿色盖了个严严实实,空气都变得格外冷冽,扫雪的僧人天还没亮就开始打扫院子了。 颜溪还窝在檀问星的怀里睡得沉。 第187章 阿溪喜欢,每年我都陪你一起看雪 檀问星冰凉的手指慢慢抚摸勾勒她的眉眼,心底无比满足。 他的阿溪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他将熟睡的颜溪揽入怀里,掖好每一处被角,生怕寒气冷到了她。 颜溪慢慢睁开眼,朦胧地看着他,吐出微哑又略带撒娇意味的声音:“你怎么醒这么早啊?” 他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继续睡,我陪着你。” “嗯。”颜溪找了个舒适的姿态,窝进他的怀里。 迷蒙中听见外面小师父的对话。 “今年的初雪比以往大呀,一晚上就积了这么厚。” “方丈让我们去把下山的路扫干净,今日太后和贵人们就要回宫了。” “好。” 颜溪猛地睁开眼睛,“下雪了?!” 她的声音很是雀跃。 檀问星点了点头,“要去看看吗?” “要要要!”颜溪疯狂点头,麻溜地从被窝里出来,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又慌忙把自己裹起来。 檀问星失笑:“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怕我看不成?” 颜溪撅了撅嘴,白了他一眼。 檀问星将衣服套在她身上,然后找了一件白狐貂裘披在她身上。 “多穿点儿,外面风凉,小心寒气入体。” “那你呢?”颜溪问,“你的体寒还没好呢,不是说秋冬最容易发作嘛,你也穿厚点儿。” 檀问星含着笑,捏了捏她的鼻头,“遵命。” 他将另一件白狐貂裘披上,这才拉着颜溪的手出门了。 推开门就是银装素裹的草木,瀑布上挂上了密密麻麻的冰柱,只有少许的水流还在流淌,小师父们拿着扫帚在清扫积雪,这样和谐安宁的画面,尽管没有姹紫嫣红,却美得让人窒息。 颜溪微张着唇感慨着,吐出团团热气白雾:“真漂亮。” 小师父们见他们出来,礼貌地双手合十行礼,“二位施主早。” 颜溪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早啊!” 檀问星微微一笑,牵着她在后院走着,两个人此起彼伏踩雪的声音相得益彰。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而行,颜溪清脆的笑声在这个冬天格外空灵,檀问星仔细着她,生怕她一蹦一跳的摔着了。 “檀问星,你们这里的冬天每年都这么厚的雪吗?” “嗯,阿溪很喜欢雪?” “喜欢!”她笑开了花,鼻头和脸蛋都红红的,“我们那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厚的雪了,我也好久没见过大雪纷飞的季节了。” “阿溪喜欢,每年我都陪你看雪。” “好哇。”她松开檀问星的手,蹲在地上捏了一团雪砸在他身上,“一起打雪仗嘛。” 檀问星失笑:“打雪仗我不就只有被你打的份了。” “你也可以还手啊。”颜溪又砸了一个雪团在他身上。 檀问星捧起一捧雪,往她身上撒。 颜溪咯咯笑着,抱起一团雪也往他身上撒。 两人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不远处的一处长亭,太后静静看着他们玩闹,不自觉地翘起唇角。 “哀家已经许久没见问星这般开心了,从小他就沉闷得很,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哀家都担心他憋出病来。” 一旁的老嬷嬷应道:“太子爷是真的很喜欢颜溪姑娘啊。” 太后点了点头:“以往也有不少姑娘向他示好,他都置之不理,坊间还传闻他有断袖之癖,哀家为这事儿都忧虑了好久,还好……” 钟离趁机说颜溪的好话:“所以太子爷和颜溪就是命中注定的,少了谁都不行,太后娘娘觉得呢?” 太后嗔怪地睖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啊,逮到机会就在哀家耳边磨,颜溪这丫头品性不错,之前也确实是哀家对她多有误会,他们能好好的,哀家也没什么意见。” “祖母!”小小的祯儿拽了拽太后的手指,“窝也要去玩雪。”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要是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没事,我护着小皇子。”钟离自告奋勇牵着小皇子往颜溪和檀问星的方向去了。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果然哀家是老了啊。” “颜溪!”钟离喊了她一声。 颜溪应声转身看向她,一个雪球啪叽砸在她的脸上。 “哈哈哈哈!”钟离笑得合不拢嘴。 颜溪指着她,“好啊你!” 蹲下身子捏了一个大雪球,砸向钟离,被钟离躲了过去。 钟离颇为骄傲地扭着身子,“嘿!没砸到!” 话音刚落,啪叽一个雪球砸在她脸上。 颜溪哈哈大笑:“让你得意!” 两个人谁也不服输,互相砸起来,玩得相当凶猛。 檀问星和祯儿拿着自己手里的小雪球避开,愣愣地站在一旁围观。 “太子哥哥。”祯儿小声道,“果然不能惹女人。” 檀问星挑了挑眉,“你从哪儿听来的?” “其他哥哥说的!” 檀问星胡乱揉着他的头,“小不点儿人不大,小心思不少。” 祯儿拍开他的手,嘟着嘴整理自己被他揉乱的头发,“祖母说了不能摸头,会长不高的。” 他们各自欢闹着,然而林子里不远处,一棵树干上站着一道飘摇的身影。 他瓷色的锦袍上被裹上了雪,本就惨白的脸这会白得更加透明了,唯有眼角和嘴角的那一抹红,格外艳丽。 席匪欢在这里站了一晚上,一双眼睛是他身上现在唯一有灵魂的地方,只直勾勾地盯着颜溪的身影,半点也没有移开。 她和檀问星在一起好像很开心,但是为什么他这么难受…… 明明身体都已经被冻得麻木了,心脏却还是会痛。 “我不要你的喜欢!”颜溪昨日歇斯底里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还有她那张哭得绝望的小脸,总是挥之不去。 他僵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嘴角的笑格外难看。 “阿溪……”他吐出沙哑的声音,“怎么办?我已经陷进去了,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这么痛苦呢?” 他低笑着,笑声逐渐放弃,恍若走火入魔一般。 再抬起眼时,眸底一片血红。 他倏然收敛笑意,自言自语着:“让我放手,绝对不可能! 第188章 席匪欢借酒浇愁 是日下午,他们在皇家寺庙用完了午膳才起程准备回宫。 下山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了,走起来也格外顺畅。 颜溪回到神医府又开始忙活难民的事,檀问星也要忙于各种明刀暗枪,好在最后终于将文渐生送进了朝廷文官之列,还要和一众与他逆反的大臣唇枪舌战。 一连半个月,檀问星只有晚上才得空来找颜溪。 颜溪白天照顾病人,晚上还要和檀问星约会,虽然累,但是甜甜蜜蜜的,让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这半个月,席匪欢没有来找她,她以为席匪欢也想通了,暗自松了口气。 只有明月知道,席匪欢将自己关在东厂半个月,每天酗酒成瘾,浑浑噩噩的。 明月这一日特意在厨房煮好了醒酒汤,去了东厂。 东厂外面守门的太监一听她是奉颜溪的命令来看望他们督主的,就放行了。 明月进到席匪欢房间的一瞬间,就听见酒罐子摔地“砰”地一声。 他阴沉的身影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周围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 小太监小声禀报:“督主大人,颜溪姑娘让明月姑娘来看您了。” 闻言,席匪欢暗淡的眸子顿时一亮,抬头看向明月,微微眯了眯眸。 “阿溪让你来的?”他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灌了泥沙,丝毫听不出他原本的音色,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莫名带了几分阴森。 明月为了能进来看他,不得已扯的慌,她知道如果不提颜溪的名字,她肯定是进不来的。 面对席匪欢的质问,她只能点头,“是……是我家小姐让我来的,覆督主还好吗?” 他咧了一个苍白的笑,“她不是恨不得躲着我么,现在又给我希望,是可怜我,还是觉得我不够痛苦,给我一颗甜枣再给我一刀?” “小姐她……”明月有些犹豫,抿着唇。 “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席匪欢直勾勾地盯着明月,眸子红得厉害,“亲自来看看我快被她折磨疯了,哪怕喝醉了,满脑子都还是她,做梦也全是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明月面前,死死捏住她的肩膀,拧笑质问:“我都快被她逼疯了!她既然都这么可怜我了,为什么就不愿意亲自来看看我?我还以为,这半个月我没有出现,她乐得自在呢……” “覆督主,其实……我家小姐她……” “阿溪让你来有没有让你带其他话?”席匪欢期盼地凝视着她。 明月看着他眸子里的迫切,心下一伤,“我家小姐让我准备了醒酒汤带给你,酒喝多了不好。” 席匪欢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篮子上,“这是阿溪帮我熬的吗?” 明明紧紧抿着唇,瞳孔里隐约有泪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席匪欢狂喜,“好!阿溪不让我喝酒我不喝了,阿溪为我准备的醒酒汤,我一定喝干净。” 明月将篮子塞到他手里,忍着喉咙里的酸涩,拧身跑了出去,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没忍住流了出来。 不知道是冬风吹的,还是因为其他。 她一回神医府,颜溪就撞见她红着眼。 “明月。”颜溪拉着她,“怎么了?眼睛这么红,有人欺负你了?” 明月垂头摇头不作声。 “你去哪儿了?我方才找你你都不在。” 明月胡乱擦了一下眼睛,咧了一个笑容:“小姐找奴婢什么事呀?” “难民的事也安置得差不多了,这么多难民就算有扶蔓仙帮我,也应付不过来,你去其他药房找找大夫,让他们开个价,只要愿意来帮忙一起医治难民,我不光给他们银子,还让他们学习其他医术。” “好,奴婢这就去。” “小姐!”风荷从外面赶回来,“明月不用去了,朝城的大夫昨日都被棠练禾收买了,她像是算准了小姐的计划似的,为了给小姐添堵,没少花银子。” 闻言,颜溪蹙起眉头。 这个棠练禾,颜溪不理她,她反而更嚣张了! “也罢!”颜溪叹了口气,“他们不愿意来是他们的损失,眼光也就只有那么短浅了。” “阿姐!”闻典飞快跑进来,“外面来了位公子,说他是大夫,想来神医府帮阿姐一起治疗难民。” 颜溪眼前一亮,“看来还是有目光长远的人的,一个也总比没有好,请那位先生进来。” “好嘞!”闻恩又飞快去跑出去,将那位公子请了进来。 颜溪让明月风荷备好了茶饮和暖炉,在公子进来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颜溪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这人看上去年纪轻轻,约莫有二十岁,身上的气质干净,这一身穿着也格外精巧,看着不像是大夫,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明月和风荷一边准备茶一边低头私语。 “风荷,这人看着不像是大夫啊,况且这么年轻,有本事吗?” 风荷也拿不准,“人不可貌相,许是年轻有为。” 颜溪走过去朝公子施了一个平礼,“小女子颜溪,公子如何称呼啊?” 那人笑着看着颜溪,煞有其事地连连点头,“难民的事你有解法了?” 他一说话,就把颜溪和明月姑娘震住了。 这人看上去年纪轻轻,说话的声音格外老成,二十岁的面貌有着六十岁的嗓音,连看人的眼神都有着超脱常人的睿智。 颜溪回过神来,应答:“我的法子有些激进,这么多人都开刀动手术,且不说一个人实在无法应付,他们的后续修复都是问题,所以决定采用扶蔓仙的蛊药之法,虽然我对这个法子还没有信心,想来扶蔓仙在是不成问题的。” 他豁然一笑:“扶蔓仙的医术诡谲,说出来可能觉得匪夷所思,但是用起来确实效果显着,不过要是用上老夫的法子,成效更快。” 他的神色颇为自信,说话头头是道。 他言语间的自称也让颜溪很是不解,她问道:“敢问先生名号?” “仲域!”外面传来扶蔓仙咋咋呼呼的声音,“我就知道你这个老东西会出现,藏了这么多天终于还是来了啊!” 第189章 棠练禾又来找事儿 仲域? 颜溪和明月风荷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 扶蔓仙盯着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最后吐出一句:“老妖怪!” 他不情不愿地朝颜溪介绍:“他就是所谓的天域神医了。” “天域神医?!”三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虽然之前有听说天域神医有驻颜之术,但是六十岁的身体年龄长了一张二十岁的脸也太夸张了…… 天域神医微微一笑,笑容中多了几分长辈对待晚辈的和蔼,“老夫就是天域神医,听说朝城多了一位神医,一直有所耳闻,今日初次见面,果真年轻有为啊。” 颜溪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小女子未能识出天域神医,切莫怪罪。” “嗐!小事一桩,方才颜溪姑娘说到‘手术’,这种治疗法子老夫前所未闻,颜溪姑娘可否一解疑惑呀?” “自然是可以的。” “哎呀!”扶蔓仙有些不耐烦了,拽着天域神医就要往他的小院子去,“你缠着一个小姑娘做甚,来陪我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等……!” 天域神医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扶蔓仙强行拽走了。 颜溪吩咐明月风荷:“你们让厨房帮二位先生准备一些下酒的小菜,多备点炭火送过去。” “好嘞。”两人应下。 有着两位先生在,颜溪终于能为难民的事松口气了。 “神医姑娘!”阿胥进来禀报,“太医院的人来了。” 颜溪疑惑:“太医院?” “对,就是那个棠练禾。” 颜溪这才恍然,棠练禾八成是顺着天域神医来她这里的风声才赶来的。 “不请自来者不见,以后这个人再来,不用禀报,让她打道回府。” 阿胥还没来得及应声,棠练禾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了。 “颜溪姑娘就是这般待客的?还是专门针对我?!” 护院紧紧跟在后面,对颜溪解释:“神医姑娘,这位棠大夫拿着太医院的令牌非要进来,小的……” “没事儿,你们下去。”颜溪当着棠练禾的面嘱咐他们,“以后认准这个人,别说拿着太医院的令牌了,就算是皇帝的手御,也不让她进来,非要闯进来你们直接动粗,后果我来承担。” 得了颜溪的意思,护院也有了底气,“小的明白!” 棠练禾盯着颜溪冷笑:“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吗?” 颜溪挑了挑眉:“没错,有意见?” “我师父呢?”她一副命令的口气。 颜溪笑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问我我就得告诉你吗?” “颜溪!”棠练禾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不是自以为是得很吗?现在也厚着脸皮让我师父帮你解决难民的事了?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多厉害呢!也不过尔尔!” “你在我这里叫嚣没有用,激将法对我也没有用,你背地里搞小动作收买了朝城所有的大夫,我正大光明请天域神医帮忙可比你光明磊落多了。” “少给我泼脏水!”棠练禾靠近她一步,勾唇冷笑,“我正经和那些大夫合作罢了,你是有妄想症吗?觉得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和你作对,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没那么重要。” 她本以为颜溪能被她的话气死,然而颜溪只轻笑:“我是没有妄想症,你倒是病得不轻,费尽心机关注我的动作,你怕不是晚上梦里都是我?真是抱歉,我的出现让你这般费心,可是没办法呢,檀问星就是喜欢我,非我不可,就算难民的事解决不了,他也只要我一个。” 果然,棠练禾听了这话脸色一青,“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他未来是注定要成为九五至尊的,女人千千万,你真以为你是唯一啊?!” 颜溪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没关系啊,都是姐妹嘛,只要不是你就行。” “你……!” “参见太子爷!”阿胥和护院突然跪在地上。 颜溪这才发现檀问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了。 棠练禾没有转过身去,率先收敛自己脸上的狰狞,旋即拧身施礼:“太子爷。” 檀问星只扫了棠练禾一眼,淡淡道:“棠神医不在太医院待着,居然有空出来闲逛,还是太闲了啊。” 棠练禾略微有些窘,“我师父天域神医来这里了,做为徒弟,我来看望一下师父,只是颜溪姑娘对我敌意太深,看望师父都要阻拦。” “噢?”檀问星装作惊讶的样子,“阿溪,是这样吗?” 颜溪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傲娇中带着猖狂,“对,我不让她看,我还吩咐府中的人了,以后凡是棠练禾要来,拦在外面,我的府上不欢迎她。” 棠练禾冷笑,以为檀问星会因为她说的这番话对她失望。 谁料檀问星却说:“棠神医听清楚了?阿溪不喜欢你,作为外人,还是识趣点离开,非要碰一鼻子灰尴尬的也是你。” “太子爷……”棠练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檀问星招了招一旁站着的护院,“还愣着做什么?你们主子怎么吩咐的你们就怎么做,送客!” 护院挺直了腰杆,一副有人撑腰做主的得意模样,作势要拽着棠练禾离开。 棠练禾狠狠甩开他们的手,“把你们的脏手拿开!我自己会走!” 她临走前凝视着檀问星:“太子爷,你为了颜溪将我们多年的交情弃之不顾,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罢,她狠狠瞪了颜溪一眼才离开。 颜溪朝她离开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嘀咕着:“给你厉害的!” 檀问星看着她作怪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高兴吗?” “当然高兴!她心悦的男子对她这般冷漠,够她回去神伤好久了。” 檀问星握着颜溪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方才是谁说要和我的后宫做姐妹的?我明明记得某人之前还说我要是有了别的女人,要直接断了和我的缘分呢。” 颜溪白了他一眼,“我是故意气棠练禾的,你要是敢有别的女人,我就不要你了!” 他在她皱巴巴的眉头上落下一吻,柔声道:“不会的,只要你。” 第191章 阿溪,我走了 是夜来临。 明月风荷帮颜溪备好了浴汤和花瓣,颜溪又安排她们把檀问星沐浴需要用的药包也备上。 “天气太寒了,他的身子也冰凉的很,把药包拿来给他用上。” 明月掩唇偷笑:“小姐对太子爷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颜溪笑着睖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 颜溪又吩咐风荷:“你去让人准备一下他需要吃的药。” “好。” 一切准备妥当后,檀问星也忙完了手上的公务,缓缓推门而入。 颜溪已经调配好了浴汤,安排他可以沐浴了,“你身子太寒了,沐浴药汤对你有好处。” 檀问星弯眉一笑,从身后环抱住她,“我怎么舍得你为我操心这么多啊。” “我可是你的主治大夫,要是治不好你的身子,还恶化了,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檀问星捏了捏她的腰,“小东西,真会破坏气氛。” 颜溪咧嘴傻笑:“快沐浴,凉了就不管用了。” 檀问星大剌剌地摊开双臂,“阿溪帮我更衣。” 颜溪白了他一眼,“事儿真多!” 她嘴上这么埋怨着,还是主动帮他解开了腰带,一件一件帮他脱下来,留下单薄的内衬。 “剩下的你自己脱。” “那不行,你帮我。” 颜溪盯着他,微微抽了抽嘴角,脆生生地吐出一句:“我不!” 檀问星勾起唇角,一个箭步走到她面前,上手就扯掉她的腰带。 “那我帮阿溪脱。” 颜溪慌忙按住他的手,“檀问星!我已经洗过了,你自己洗!” “不行,你和我一起洗。” “你……!”颜溪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快老老实实去洗澡!再折腾水都要凉了!” 他才不管呢,快速地脱掉颜溪的外衫,“你不和我一起,我就不洗了。” 颜溪真是快被他气死了,“你是小孩儿吗?这么任性!” 他紧紧搂着颜溪,一只手钳制住她要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专注地脱着她身上的衣服。 等两个人都脱了个精光了,他才抱着她进到浴桶。 “檀问星!” 屋里响起颜溪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明月风荷识趣地离开了。 “你能不能老老实实洗澡!” “我在认真洗啊。” “是让你洗,不是给我洗!” “没事儿,我帮你洗,你帮我洗。” “……” 颜溪真是信了他的邪,他果然不老实,把她堵在浴桶边上上下其手。 颜溪后半夜困得厉害,睡得格外的沉。 天还没亮透,檀问星轻手轻脚从榻上起来,仔仔细细帮颜溪把被角掖好,又将凉了的水袋换上温水放在她脚下,忙活完,才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她熟睡的模样。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又吻了一下鼻尖,再移到下巴,最后才吻在她的唇上。 每一个吻都格外珍惜和虔诚。 “阿溪。”他的声音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见,“我走了。” 他缓缓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拧身快速又轻捷地离开了。 他怕自己再磨蹭下去,就会舍不得走了。 裴照望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太子爷,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咱们现在出发吗?” “保护阿溪的暗卫那儿嘱咐了吗?” “太子爷放心,都安排清楚了。” “上次在皇家寺庙遇到绑架阿溪的人,你继续让人调查,保护阿溪的暗卫也不可有半点懈怠,要是阿溪出事了,孤要了他们的命!” “是!” …… 等颜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一翻身察觉自己身旁的人已经离开了,枕头旁留下了一封信。 “阿溪,吾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等你。” 颜溪看着上面的笔墨,仿佛都能看见檀问星写下这几个字的表情,不自觉地翘起幸福的唇角。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是风荷的声音,“你醒了吗?” “醒了,进来。” 风荷推门走进来,“扶蔓仙和天域神医都商量妥当了,用他们两家之大成加上小姐的医术就可以尽快解决难民的疑难杂症,现在难民都已经来了。”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前来就诊的难民规规矩矩地在神医府院子排队。 颜溪一个一个询问最近调理过后的病情,然后风荷将就诊的病历送到扶蔓仙和天域神医休息的院子。 那两个老头儿在院子里争论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 风荷将东西送过来就忙不迭离开了。 颜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难民身上,就想尽快解决他们的病情,然后就去西北找檀问星。 殊不知一道修长鬼魅的身影在一步一步走进来。 他一路走进来瞄了一眼排得长长的队伍,旋即将视线放在颜溪身上。 明月的余光瞥见了他,惊喜了一下,很快又想到他是来找她们小姐的,脸上的小表情又略微带了几分伤感。 颜溪专注地问着病人的情况,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席匪欢没有急着过去找她,而是排在队伍里面。 等他前面一个人结束的时候,他坐在颜溪对面的椅子上,含笑盯着她。 颜溪的目光一直放在桌子上的病历上,照流程询问:“你最近吃完药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 颜溪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下笔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他,愣住了。 “你……你怎么……” “我最近可能是生病了,来找颜大夫帮忙看看。” 他伸出自己白皙的手腕,等待颜溪把脉。 颜溪没有动作,说道:“今日是难民的专场,覆督主还是让太医院的人帮你瞧瞧。” “我的病只有阿溪能治。”他颇有些耍无赖的意思。 “我治不了!”颜溪蹙紧眉头,没有看他,朝后面的病人招手,“下一位!” 席匪欢一把攥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颜溪有些生气了。 席匪欢轻笑出声:“你若不帮我看,那他们的也别看了。” “席……!覆荆子!你别太过分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有权拒绝给你看病!”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角的嫣红愈发浓郁。 第192章 我都快被你逼疯了! “我若不想走,你觉得你赶得走吗?”席匪欢轻嗤一声,“阿溪,我都快被你折磨疯了,还不够吗?” “明明就是你折磨我!”颜溪怒吼,“我本以为你已经想通了,没想到还是这样!我们互不打扰不是挺好的吗?” “我一点都不好!”他死死捏着颜溪的手,“我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你,喝醉了也没用,你知不知道你在林子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有多伤人?为什么要这么摈弃我对你的感情?我喜欢你就让你这么难堪吗?!” “是!”颜溪回答得毫不犹豫,“既然你觉得伤人,索性伤害到底,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再怎么纠缠也没用!” 闻言,席匪欢咧了一个惨白的笑容,脸色难看得很。 一旁的明月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劝慰道:“覆督主,您还是先回,让太医院帮您看看,何必……” “我的病只有阿溪能治。”他直勾勾地盯着颜溪,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风荷拔出腰上缠着的软剑指着他,“放开我家小姐!覆督主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应该知道我家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再如此纠缠下去,我就不客气了!” “风荷!”明月按住她的手,生怕她真对席匪欢动手。 席匪欢勾起猩红的唇角,伸手握住风荷手中的剑刃,全然不顾自己流血的掌心,瞬间剑头一转,抵住了风荷的咽喉。 只需要在往前探一寸,就能刺进去。 颜溪慌了,挣扎着被他攥住的手,“不要!覆荆子,你到底要干嘛啊?!” 他笑了笑:“我只要你帮我看病。” “好,我给你看!你先把剑收起来!” 席匪欢将软剑扔在一旁。 “松开我的手。”颜溪道。 他缓缓松开,将自己的手腕摆在她面前。 颜溪无奈叹了口气,只能帮他把脉。 “你哪儿不舒服?” “这里。”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颜溪狠狠皱起眉头,作势要抽出手。 他紧紧按住。 “覆荆子!你是故意来找事的!” “我真的病了。”他潋滟微红的眸子凝视着她,“相思病,病得还不轻,阿溪,我这病是因为你,你得负责。” “你确实有病!松手!” 他握住颜溪的后椅,猛地将她拽到自己跟前儿,颜溪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惊叫一声。 他冰凉的手指抚摸上颜溪的侧脸,眸中满是贪恋之色。 “阿溪……我没有出现的半个月,你和檀问星好不快乐,你知道我有多难熬吗?为什么就不能分给我一点儿关心呢?” 颜溪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越矩的行为,忙应答:“我给你开点补药,总可以了?” 他摇了摇头。 颜溪快被他逼哭了,“你到底想干嘛?我给你看病了,你还要我做什么你才满意啊?!” “我就想让你陪着我,多和我说说话。”他一副祈求的模样,握着颜溪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全然不顾周围的人的眼光。 “我现在还有别的病人要看,等我忙完可以吗?”颜溪只能退让一步安抚他。 “好。”他答应得也很干脆,“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你看你的病人,我看你。” 颜溪撇开视线,已经不想和他争论了。 她只能装作没有看见他,继续忙着。 席匪欢则坐在她的身边,眼睛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风荷跟着明月出去,没忍住吐槽:“这个覆荆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这般死皮赖脸,趁着太子爷不在朝城就来纠缠小姐!” 明月垂下落寞的眸子,“他一定很喜欢小姐……” 风荷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覆荆子也不值得你喜欢,照他现在对小姐的爱恋程度来看,根本不会注意到你,你又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呢?” 明月没说话,心里难受得紧。 喜欢一个人容易,想要不喜欢一个人很难。 她也想收起自己对他的感情,但是只要看到他,心里的爱慕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真的好羡慕她家小姐,可以让覆荆子如此死心塌地地喜欢。 …… 颜溪一直忙到下午太阳落山,她疲惫地揉了揉手腕。 席匪欢不由分说地执起她的手,轻轻帮她按摩着。 “不用了……”颜溪要抽回手,他反而捏得更紧。 “我一定要比檀问星对你还好,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了。” “不会。”颜溪回答得毫不留情,“你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席匪欢抬眸盯着她,“你一定要每一句话都要刺激我一下吗?” “席匪欢……” “我不想听你说我不喜欢听的话。”他打断了她的话,“如果那些话真管用的话,我今天也不会来找你了。” 颜溪的眉头越拧越紧,心里烦闷得很,思来想去还是要和他解释清楚。 “你不喜欢听我也要说,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你在我这里得不到快乐的。” “不喜欢就不喜欢好了。”他专心致志地帮她按摩手腕,“我喜欢你就够了。” “席匪欢,你这样到底能得到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笑了,“但是要我放弃你,比每天都让你拒绝我一遍还要痛苦。” 颜溪疲惫地阖了阖眼。 席匪欢一抬头,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顿时眸子一凛。 颜溪察觉到他的视线,忙不迭用手挡住。 “这是檀问星留下的?”他的声音倏然冷冽,甚至带着几分逼问的意味。 颜溪没有搭理他。 席匪欢蛮横地拽住她挡着脖子的手,“这是不是檀问星留下的?!” 颜溪被他怒气横生的神色吓住了。 “你们是不是已经……” “和你没关系!”颜溪挣扎着,却死活挣脱不开。 “呵!”席匪欢拧笑起来,“我吻你你都那么抗拒,你和檀问星做那种事就心甘情愿了!我还以为你有多贞烈!” 颜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席匪欢气急攻心,说完才后悔了,“阿溪……我……” “我从来没说我是什么贞洁烈女,我的身子想给谁就给谁,轮得到你来说教吗!” 第193章 颜溪说狠话 “阿溪,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感兴趣,松手!” “阿溪……”席匪欢一脸悲恸,“你就能确定檀问星就是你的良人吗?你就能确定你和他在一起就会幸福?他是太子,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你知不知道你就这么把自己交付给他,如若他给不了你未来,你怎么办?!”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颜溪带着怒气瞪着他,“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他在一起,和他站在一条线上!” “呵!”席匪欢轻嗤一声,“你还不明白吗?我和你说过,你一旦选择站在檀问星那边,便是将将军府至于水火之中,你知不知道昨日朝廷上因为西北一事争执不休,颜将军出来力挺檀问星,伍斋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你爹身上,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闻言,颜溪噎了一下。 席匪欢见她有反应,继续道:“阿溪,难不成你想看着你的家人为了檀问星的称帝路牺牲吗?” 颜溪狠狠皱着眉头,重重甩开他的手,“我尊重我爹爹的选择,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既然他决定支持檀问星,那便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就算我不和檀问星在一起,我爹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阿溪……” “你不用在我这里浪费精力了。”颜溪打断他的话,“你想拉拢我不也是为了帮伍斋么?何必装得这么情深意切。” 闻言,席匪欢的眉眼愈发痛苦了,紧紧攥着手指,忍着怒气,吐出的声音冷冽了不少。 “在你看来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利用你是吗?!” “真假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是劝告覆督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我,这是骚扰!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进宫告诉陛下了!” 她决绝冷漠地说完这些话,席匪欢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刀剑扎了无数个窟窿,痛得撕心裂肺。 颜溪没有再搭理他,拧身离开了堂屋,出去嘱咐胥老汉。 “胥大爷,送他出去。” “是。” 席匪欢悲痛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脏的血液像是一瞬间喷涌,在他胸腔流窜,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浇灌了邪恶。 “督……督主大人。”胥老汉小心翼翼看着他古怪的脸色,“我送您出去。” “不必了。”他冷冷吐出三个字,抬起长腿离开了。 颜溪得知他回宫后长舒了一口气,她心事重重地坐在书案旁,方才对席匪欢说的那些狠话让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他帮了她不少,也保护了她很多次。 但是她若不狠绝一点,席匪欢只会纠缠不休。 颜溪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着:“希望他听完这些话会讨厌我……” 与此同时。 席匪欢回到东厂,整个人浑身都笼罩了一团阴郁的气质,眉眼间的凶狠和杀气旁人都能察觉到。 但是就有不长眼的。 一个穿着风情万种的女人刚从伍斋的房间出来,见到席匪欢顿时眼前一亮,朝他含笑抛了个媚眼。 “督主大人这是办什么公务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哦,不如让奴家好好伺候伺候你?” 这个女人大胆地伸出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试图勾引他。 虽然这里的人都是太监,算不得男人,但是大家都知道东厂的督主大人生了一副绝美的容貌,女子见之都自叹不如。 尤其是他精壮的身条和颇受瞩目的身高,在人群中绝对是最亮眼的那一个,她每日都在东厂伺候伍斋,早就对席匪欢动了心思,今日机会难得,哪怕对方是个太监,她也想试一试。 席匪欢低眸睨着她,勾唇冷笑:“伺候本座?你伺候得起吗?” 女人没有听出他话语中危险的味道,反而被他这句反问打足了气,“督主大人放心,奴家的手段多的很,饶是您没有那玩意儿,奴家也能让您快乐。” 说罢,她掩唇一笑,自以为自己笑得百媚生态。 席匪欢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一丝古怪的弧度。 “好啊,你来本座的房间。” 闻言,女人的眸子一亮,忙不迭跟在他后面。 在她跟着进去的一瞬间,席匪欢眸中的冷笑倏然收敛,眸底血红一片,杀气弥漫。 “督主大……呃咳!” “砰”地一声! 席匪欢修长的手指狠狠捏住了她的咽喉,猛地按在墙上,女人的后脑勺被装得晕晕乎乎还生疼。 大脑一瞬间缺氧,脑子里的血管像是要爆炸一般。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席匪欢猩红的眸子和脸上鬼魅恐怖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落入虎口了! “督主……咳!” 她想祈求认错,但是席匪欢不给她这个机会,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说你要伺候本座吗?”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府里窜上来的一般,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凉气,“本座太久没杀人了,不如杀你泄泄怒火,也可以算是你伺候本座的功劳!” “不……!”女人嘴里的呜咽逐渐变小,挣扎的手脚也没了活力。 最后青紫着一张脸彻底咽气了。 席匪欢嫌恶地将她扔在一旁,拿出手帕狠狠擦了擦手。 “脏东西!” “匪座。”蕉月等他结束才进来。 “把她扔到山上喂狼。” “是!” “还有其他事吗?”席匪欢问。 “皇帝这几日一直流连在英贵妃的宫殿,已经数日没有出来了,方才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突然气血不足,差点死在英贵妃的床上,太后勃然大怒,待会儿估计会召颜溪姑娘进宫请脉。” 他挑了挑眉梢,“本座知道了。” 蕉月禀报完准备退下,又被席匪欢叫住了。 “本座记得,苗疆传说中有一子母蛊,一子一母用在两人身上,一旦持母蛊的人动情思念亦或是悲痛欲绝,两人都会共同遭受噬心之痛,只有两人近距离在一起才能缓解疼痛,两人结合才能解了此蛊。” 蕉月目露震惊之色,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是有此蛊,不过好像是苗疆的禁术,哪怕匪座身为苗疆少公子,也不得习此术。” 第194章 皇帝有将死之兆 “能不能不还是本座说了算?”他自信地勾起唇角。 蕉月垂下头没说话,他莫不是要把这个蛊用在颜溪姑娘身上? “你去一趟苗疆,进藏书阁把子母蛊的法子偷来。”席匪欢吩咐。 “是。” 蕉月离开后,席匪欢拿出那块被他捏成两半的玉佩,盯着上面的名字,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现在他都不得不承认,他彻底爱上颜溪了,那种爱疯狂到已经将他对音儿的感情冲散,一发不可收拾。 这已经不是他想挽回就能挽回的。 席匪欢拿出一个盒子,将玉佩尘封在里面。 “阿溪,你不是说我是虚情假意吗?我会向你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真还是假,你和檀问星逍遥快活,怎么能让我一个人这么痛苦呢?那就互相折磨,一起痛苦……” …… “哈切!”颜溪猛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莫不是天气冷,着凉了?” “小姐!”风荷进来禀报,“宫中来人了,陛下突然气血亏损,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太后召您进宫!” 颜溪早就预料到皇帝会如此,纵情声色,迟早的事。 “收拾一下,进宫。” 颜溪一路赶进宫,提着药箱进到皇帝的寝宫,外面站了一堆的人,其中就有席匪欢和伍斋,还有棠练禾。 颜溪没有看他们,径直来到皇帝的榻前。 这个老男人晕晕乎乎的还死死抓着英贵妃的手,嘴里痛苦呜咽着还要叫英贵妃的名字。 “浆纱美人儿……你可得陪着寡人啊……” 太后一脸肃穆,看皇帝的眼神真是又恨又痛心! 她招呼颜溪:“帮陛下看看。” 颜溪上前帮他把脉,果然气血亏损严重,有将死之兆,照他现在的情形看来,就算严格调理,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可活。 颜溪的眉头越拧越紧,如若她继续给皇帝用激进的法子补充阳气,那他估计不出一个月绝对会暴毙。 但是现在檀问星不在朝城,若皇帝驾崩,整个皇宫岂不是都要被伍斋掌控? 到时候等他赶回来也晚了。 “怎么样了?”太后问。 颜溪有些犹豫,借口还要继续看一下。 外面的伍斋冷不丁开口:“颜溪姑娘可要好生帮陛下补阳气啊。” 他这话说得奇奇怪怪,像是在暗示什么。 颜溪知道这个狗太监的打算,就是想让她在皇帝的药膳中做手脚,让皇帝尽快暴毙,这样对他是最有利的。 “对啊对啊……”皇帝苟延残喘着还要迫不及待地附和一声,“你快快帮寡人补阳气……寡人重赏你。” 颜溪收回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陛下得节制了,这阳气怕是补不了了。” “什么?!”皇帝挣扎着要坐起来,怒目圆睁地指着颜溪,“你可是在寡人这里发誓的!现在居然说补不了?咳咳咳!” “陛下!”英贵妃娇柔地安抚着他,“陛下莫急,且听颜溪姑娘怎么说。” “民女还是方才那句话。”颜溪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现在的身体空虚得厉害,如若强行补阳气,只会加重病情。” “寡人看是你医术不济!”皇帝哆嗦着手指,“把她拖下去杀了……” “等一下!”席匪欢为颜溪说话,“陛下想要补充阳气,相信颜溪姑娘也是能做到的,只是这其中的风险颜溪姑娘一人也恐难承担,陛下若要让她帮您增补阳气,不如写下免死令,给她一颗定心丸。” 皇帝现在只想重振雄风,指着颜溪命令道:“只要你给寡人增补阳气,寡人赐你免死金牌一枚!” “颜溪姑娘既然当初答应了陛下,还是说到做到的好。”伍斋添油加醋着,“欺君之罪你可是承担不起的,若你做不到,那将军府怕是也难逃罪责。” 闻言,颜溪透过屏风狠狠瞪向伍斋。 他在威胁她! “好,我帮陛下增补阳气就是。” 皇帝喜笑颜开,惨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喜色。 颜溪拿出药瓶,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就被皇帝一把抢过去了,倒出十几颗就往嘴里塞。 “陛下!”太后气竭,“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皇帝哪里愿意听她说这些话,躺在英贵妃怀里闭目休憩,就等着药效发作,重振雄风了。 颜溪朝太后施了一个礼:“太后娘娘,民女看您的脸色也不太好,不如找个安静的地儿,民女帮您看看。” 太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哀家最近确实乏累得很,你跟哀家走。” 太后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就被伍斋拦住了,“太后娘娘请留步,陛下现在身体欠安,太子爷又不在宫中,若太后娘娘身体也有了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不如让棠神医一起去帮您看看。” 他说这话全然没有要征询太后的意见的意思,招来了棠练禾。 “你陪着太后去。” 太后冷笑:“倒是有劳伍公公挂心了!”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伍斋咧着他的大红唇,一副鞠躬尽瘁的模样,实则小人得志。 颜溪很清楚,他是在防她,所以想让棠练禾去听墙根儿。 颜溪和棠练禾跟在太后的后面。 棠练禾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你为陛下补阳气的法子和我当初也无异,若陛下因为你的药膳死了,伍斋肯定直接助力闽阳王继位,太子爷怕是打死都想不到,他的皇位被他最信任的人拱手相送。” 颜溪轻笑:“看来你是已经站好了队,决定当伍斋的小喽啰了。” 她白了颜溪一眼,“我就是要让太子爷后悔,后悔他对我的冷漠,后悔他选择你!”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颜溪挑眉对上她怨怼的目光,加快脚下的步子,与她拉开距离。 席匪欢一直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跟着。 他不确定伍斋会不会对颜溪动手,他得时时刻刻盯着才行。 …… 几人来到太后的寝宫。 老嬷嬷直接将棠练禾拦下,“棠神医,待颜溪姑娘给太后看完,你再进去请脉。” 第195章 是我要招惹你的 棠练禾也没那个胆子闯进去,只能郁闷地候在外面。 颜溪循规蹈矩地帮太后把脉,旋即嘱咐了几句:“太后娘娘的身子还算康健,但是还是需要多休息少操心,民女给您开几副补药,您每天吃一副就可以。” 太后盯着她打量,“你应该不止想和哀家说这些” 颜溪微微一笑:“果然瞒不过太后娘娘的眼睛,我确实有一事需要和您说。” 太后遣散身边的人,“你说。” “太后娘娘,今日陛下的情况您也看见了,不容乐观,方才我给陛下的药并非是增补阳气的药,而是调理气虚的,可以降低缓解他的生理诉求,如此一来,陛下势必会因为药效郁郁寡欢,呈精神不振之态,陛下的性子急躁,很容易暴躁发怒,治疗期间会更加明显,需要太后娘娘安排人在陛下身边伺候注意着。” 太后叹了口气:“陛下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迟早的事!” 她看向颜溪,继续问:“陛下现在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 太后问得还算含蓄,颜溪知道她想问陛下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颜溪实话交代:“耐心调理可以坚持两个月,若继续纵容陛下沉溺男欢女爱,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活法,我正是要和太后娘娘说此事,太子爷现在不在朝城,若陛下驾崩,势必会有宫变,等他回来就来不及了,所以民女斗胆,用最激进的药物维持陛下的命数,但是龙体会受损厉害,之后的两个月怕是都得缠绵病榻。” 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我不敢擅自对陛下的龙体做主,还望太后娘娘考虑一下!” 太后紧紧锁着眉头,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抬手示意她起来。 “罢了……他这个皇帝也做得太久了,是该退位让贤了,你就按你的计划为陛下调理身子,务必撑到问星回宫。” “颜溪遵旨!” 颜溪将这一切交代完后,不由得觉得浑身轻松,出了寝宫大门见棠练禾在焦急踱步。 棠练禾恨恨地盯着她,“你为太后请脉未必也太久了,难不成是在太后耳边嚼舌根” 颜溪轻笑:“你要是好奇可以进去问问太后娘娘,问我算什么本事。” “哼!”棠练禾甩开长袖,从她身旁高傲地走进去。 颜溪提着药箱在宫中走着,心事重重。 有太后在,在檀问星回来之前应该不会出岔子 “阿溪。”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颜溪的身子一僵,没有回头,拔腿就往前面跑。 席匪欢拧着眉头看着她逃似的身影。 颜溪跑了一长段路,重重地喘息着,拧身见他没有跟上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正当她回过身准备离开时,一道黛色的身影猛地闪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腰,往一旁的空殿走去。 “席匪欢!”颜溪手中的药箱掉进草丛里,她整个人悬空被他抱着。 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和后背,“你放下下来!放开我!” 席匪欢推开空殿大门,卷着她进去,将门关上。 颜溪叫嚣着:“王八蛋!松开……!” 席匪欢从身后抱着她,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唔!”颜溪只能呜咽着。 “嘘!”席匪欢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出声。”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人呢刚才还在啊” “不会是发现我们了找找!” 颜溪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方才一直有人跟踪她! “不会进这里面了”其中一个人指了指一旁萧条无人的空殿,警惕地盯着。 颜溪屏住呼吸,没敢发出一点儿动静儿。 “应该不会……”另一个人说道,“听说这个空殿吊死过不少人,都许多年没人清扫了,她还没有胆子大到敢进去。” “要不咱们还是进去看看,不然没法给千岁爷交代。” 千岁爷 颜溪蹙紧眉头,伍斋想对她动手了 “算了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先撤,别让人抓住把柄。” 两人渐渐远去。 席匪欢松开了捂住颜溪嘴的那只手,小声斥责:“你走路在想什么有人跟踪你都不知道。” 颜溪无法可说,她方才确实走神得厉害。 “我叫你你倒是跑得快。”席匪欢略带置气的口吻像是有些委屈。 “他们走了,你可以松开我了。” 席匪欢的手臂紧紧缠着颜溪的腰,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他微微松缓了手劲,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颜溪抠着他的手指,“你松开啊!” 他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脖颈间的香气。 “阿溪,你在躲我,还不愿意理我。” “我今晨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嗯,你是说清楚了,你不会喜欢我,但是我可没说我会放过你。” 闻言,颜溪的瞳孔颤栗着。 席匪欢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见不到你,摸不着你,抱不到你的日子太痛苦了,阿溪,那种痛苦你不会知道的,如果你也能体会,是不是就不会推开我了” 颜溪紧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阿溪,你摆脱不了我的,我说过,除非我死,你要是能杀了我,那你就自由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吗”颜溪吐出冷漠的声音。 他笑了,“你当然敢啊,但是你能吗” 颜溪的胸腔郁结着一团无法疏通的气,那种无助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让她崩溃到想哭。 她确实不能杀了他,她也没那个本事。 但是这样被他纠缠折磨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席匪欢。”颜溪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煞是疲惫,“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他冰凉的鼻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廓,缓缓吐出温柔鬼魅的声音:“是我要招惹你的,我也没想到我会陷这么深,阿溪,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如果你消失在我的世界,我会疯癫成魔的。” 颜溪狠狠蹙着眉头,他的每一次表白都让她无比恐惧。 第196章 他就是万屿 他给的爱,她真的消受不起。 “你没成魔,我怕是要被你逼疯了!”颜溪咬牙切齿道。 席匪欢在她耳边轻笑:“我陪你一起疯。” “……”颜溪无语,“你抱够了没有松手,我要回去。” 席匪欢没再继续纠缠,松开了手。 颜溪几乎在他松开的一瞬间夺门而出,倒腾着双腿就跑了。 席匪欢含笑看着她,朝着角落的暗卫命令道:“你们随时注意着阿溪身边的出现的人,本座若不在,你们必须时时刻刻保护她的安全。” “是!” …… 颜溪回到神医府后,感觉整个人都已经累疲了。 “小姐!”明月跑过来,扶着她,“府上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说是和小姐认识。” “我认识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儿” “是一个男子,长得挺高的,还很壮,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一身混不吝的气质,穿着很是普通,不像是高官子弟。” 闻言,颜溪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认识这样的人…… 她在明月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堂屋,里面果然有一个壮硕的男子一手抱着剑,一手拿着苹果在啃。 他听见颜溪进来的动静儿,瞥眼看向她。 颜溪盯着他打量,这个人长得挺周正的,虽然不及檀问星和席匪欢那般惊艳,但是也是一个长得挺帅的小伙儿。 她只觉得这个人莫名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颜溪姑娘”那个男子放下手中的苹果,站起身,“你不记得我了” “我们之前见过” “当然见过,皇家寺庙。” 闻言,颜溪猛地想了起来,“你是那个给我递信的人!” 他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颜溪警惕地盯着他,“你是什么人” “颜溪姑娘莫怕,在下不会伤害你的,今日前来拜访,是因为我知道你陷入困境,在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颜溪不以为意:“我没遇到什么困境,不需要帮忙。” “话不要说太早,当今东厂的督主大人,应该是颜溪姑娘现在最头疼的人” 颜溪的瞳孔骤缩,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防备。 这个人似乎对她有些许了解,至于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清楚,但是这个人绝对不能轻信! 他看出来了颜溪瞳孔里的警觉,摊开手做出一副没有攻击性的姿态。 “颜溪姑娘莫怕,在下说过,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颜溪问道。 “在下姓万,单字一个屿,纵横江湖,四海为家,颜溪姑娘不知道我也是很正常的。” “你方才提到督主大人,你和他认识” 万屿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你们是仇人” 颜溪问的问题直接问在点子上,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这么好接近。 “算是有仇。”他撇嘴一笑,“我知道你现在想要摆脱他,我可以帮你,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弱点。” 颜溪的神色凝重,没有直接回复他,吩咐明月:“你去斟一壶茶来,天气这么冷,给客人去去寒。” 明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离开了。 “看来颜溪姑娘是考虑和在下合作了” “我还有别的问题问你。”颜溪缓缓走到主位上,示意他坐下,“上次你在皇家寺庙给我递信,你是怎么知道有人买通杀手要对我不利的” “在下行走江湖之前,就是做的偷窃机密和传信的门道,想知道有人对你不利,轻而易举,不然我也不可能会知道当今东厂督主大人,正是闻恩阁的杀手头目席匪欢。” 颜溪的眉头越拧越紧,“你之前是闻恩阁的人” 万屿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蓦然笑出了声:“颜溪姑娘的脑子转得挺快啊,没错,我之前是闻恩阁的人。” “如此一来,你应该也知道我第二人格的事。”颜溪现在颇为冷静。 万屿的眉尾飞扬,觉得自己眼前这个人似乎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三言两语直接将他的底细摸了个透彻。 他也不瞒着,开门见山:“没错,我知道,你是音儿。”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眷恋和温柔。 颜溪又道:“既然是你要与我合作,不如先说一下,你想要怎么合作,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的目的很简单,帮你摆脱席匪欢那就是帮我,只要你把你身上那块写着他名字的玉佩给我就可以。” 颜溪撩眼看着他,沉默着。 那块玉佩是席匪欢和音儿的定情信物,但是肯定不止于此,应该还涉及到闻恩阁的部分权利。 至于那个权利有多大,她暂且也不清楚,贸然给万屿,会是一个潜藏的危机。 “我考虑一下,看你帮我的成效如何了。”颜溪淡淡应道,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明月这时端着茶壶走进来,先是给颜溪斟茶,又去给万屿满上。 明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万屿一眼,心里盘算着。 “颜溪姑娘的院子这么大,应该不缺我的容身之所”万屿冷不丁一提。 颜溪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要住下。 “这个恐怕不太……” “虽然是在下主动找你合作,但是颜溪姑娘不能一点诚意都没有”万屿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府上不留来历不明的人!”明月回怼了他一句,很明显对这个人有敌意。 万屿没有搭理她,直勾勾地盯着颜溪,“颜溪姑娘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他发现我在你的府上的。” 颜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住下。” “小姐!”明月急了,“这个人来历不明,留下他若是有危险怎么办” “没事儿,你去让人收拾一间空屋出来。” 明月只能郁闷地应下了。 颜溪的余光瞥了万屿一眼,这个人谈不上危险,但是也绝对不是良善之辈,与其让他在看不见的地方,倒不如放在身边来得安心。 他与席匪欢之间有什么仇她并不关心,如果因为他可以让席匪欢对她失望没了兴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197章 子母蛊 颜溪谋划着自己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 席匪欢同样没有闲着。 是夜。 蕉月快马加鞭从苗疆赶了个来回,来到席匪欢的书房,递给他一本册子。 “匪座,这个就是子母蛊的炼制之法。” 席匪欢接了过来,认真翻阅。 蕉月正准备离开,脚下的步子顿住了,实在没忍住多嘴了几句:“匪座,强扭的瓜不甜,您若是真对颜溪姑娘下了子母蛊,她会恨您的,更何况音儿姑娘对您情深意切,虽然她与颜溪姑娘是一个人,但是若让她知晓您对颜溪姑娘有意,照音儿姑娘的性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蕉月对席匪欢和音儿都很是了解,他们两个有着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占有欲格外的强,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达目的不罢休。 但是他们之间的性子也有很大的区别,席匪欢不会舍得伤害颜溪姑娘的性命,但是音儿姑娘就不一定了,她不光能对自己狠,还能对自己在乎的人狠。 蕉月甚至猜测,如果音儿姑娘知晓他们的匪座对颜溪姑娘的情谊,怕是对匪座下手也不会心慈手软。 席匪欢抬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蕉月垂下头,应了声:“是。” 就退下了。 席匪欢挑灯夜读,将整本书看完才罢休。 他在黑夜下独自呢喃着:“用血养蛊……” 他拿出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割下一道口子,将血滴在一只普通的蛊虫身上。 果不其然,蛊虫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异常躁动。 席匪欢割的那点儿血已经不满足它了,直接跳到他的伤口上吮吸。 他微微蹙起眉头,用匕首大方地在手掌割了一个口子,滴出来的血足够半碗。 这虫子喝了这么多血,半点也不见长,但是身上的颜色已经在开始改变了。 席匪欢轻轻摸着它的头,轻笑:“难怪会是苗疆禁术,普通蛊虫要想变成子母蛊,需要以血供养,然而蛊虫是最邪性之物,一次用血,便会徒生贪婪,取之不尽,稍有不慎,还会被他吸食殆尽而亡。” 对于他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危险的举动,不过是牺牲点儿血罢了,只要死不了就行。 第二天一早。 他休息一夜出来的时候,蕉月见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席匪欢本就生得脸色苍白,但是之前还是能隐约看出一点血色的,现在他不止一脸煞白,嘴唇还泛紫,连他眼尾和嘴角那一抹最明显的嫣红都不见了。 “匪座……”蕉月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您没事儿?” 席匪欢摆了摆手,不抬手还好,一抬手全是还没有结痂的伤口。 他浑不在意,“无妨,不过是失了点儿血罢了。” 蕉月忙不迭上前搀扶他,他这哪儿只是失了一点儿啊,感觉他整个人都快被抽干了似的。 “匪座,子母蛊可慢慢养,您这急功近利一次性给了这么多血,您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你不懂。”他疲惫地微睁着眼睛,“本座等不了那么久,必须尽快把它养成。” “属下去帮您叫一下太医。” “不必了,去神医府。” 与此同时。 颜溪还在忙活着难民的事儿,扶蔓仙和天域神医争执了好些天,终于达成了统一的医治方案,这会儿正在一个一个给难民做检查。 颜溪则在一旁打下手。 “小姐。”风荷来到她身边,小声道,“覆督主来了。” 闻言,颜溪舒展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我现在没空搭理他!” “覆督主是来就诊的,方才奴婢看他脸色很不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一点血色都没有。” 风荷的话音刚落,明月焦急地跑过来了,“小姐!您快看看覆督主的情况!” 颜溪无奈,只能任由着明月拉着她去。 席匪欢这会儿正虚弱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扶额,有气无力,一脸病态。 颜溪来了见他这副模样,才知道明月方才一路上说的没有夸张。 他听见了颜溪的脚步声,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阿溪现在有空帮我看看吗?” “你在宫中找太医便是,远水又救不了近火,何必往我这里跑一趟。” “可是我只信任阿溪的医术。” 他的彩虹屁对她不管用。 颜溪虽然不愿意和他有接触,但是毕竟对方现在是病人,也不像是装的,只能不情不愿地坐过去帮他查看病情。 “有哪些不适的症状吗?”颜溪问。 “有些头晕,浑身乏力。” “你受伤了?” 他摇了摇头,藏住啊自己千疮百孔的那只手。 “我看你这样子像是贫血,我先抽血给你化验一下。” 颜溪从药箱里掏出针头和管子,熟练地开始给席匪欢抽血。 他虽然不明白这种医疗方式,但是只要是颜溪,那他全然信任。 颜溪抽了几管血,然后交给风荷,“就按我之前教你的方式进行化验。” “是。” 颜溪继续问着席匪欢的病情,“昨日不还好好的,你昨天还干什么了?” 席匪欢微微勾起唇角:“昨天想你啊。” “……”颜溪重重放下毛笔,“我现在在问诊,你正经点儿回答!” 席匪欢见她眉间薄怒,只能乖乖应答:“昨日被一直虫子缠上,吸了我好多血。” “吸血的虫子?”颜溪很是诧异,“这得多大的虫子能给你吸成这样……” 颜溪写着写着,突然想到什么。 她记得之前檀问星和她说过,席匪欢才是真正的苗疆少公子,难民中的蛊毒就是他干的。 颜溪顿了一下笔尖,又继续写着,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什么虫子?给我看看,如果有毒的话我还得改变一下医治你的方式。” 席匪欢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已经被我捻死了,没有毒。” 颜溪的眸中闪过一抹怀疑之色,“吸你这么多血的虫子,你知道是什么虫子吗?” 席匪欢盯着她,勾唇一笑:“我也不知道,想来是我的仇家放来咬我,想吸干我的血。” 仇家?莫不是万屿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198章 她的第二人格出来了 一会儿,风荷拿着化验报告过来,交给颜溪。 颜溪看到结果眉头紧蹙,“你都重度贫血了!” 席匪欢看着她脸上那种生气又略带担忧的神色,心里异常满足。 她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颜溪拧着眉头写着病历,一边交代他,“你需要打吊针,然后吃点儿补血的药,我先给你开方子,你就坐在这里吊药水。” 颜溪把病历给风荷,她熟练地到药房取来药水和席匪欢需要吃的药。 颜溪捏着他的手腕,认认真真地找着他的血管。 席匪欢的目光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看着她对他这般认真的态度,他那一颗被她伤的千疮百孔的心脏仿佛又愈合了一些。 一旁的明月注意到了他含情脉脉的样子,默默收回视线。 饶是方才她为了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也没有半点关注到她身上,不免有些失落。 颜溪这时已经帮他扎好了针,嘱咐道:“你就坐这里打吊瓶,等输完了再回去。” “如果输不完今晚可以住这里吗?”席匪欢含笑盯着她。 “……”颜溪白了他一眼,收拾东西准备起身离开。 席匪欢空着的手拉住了她,“阿溪,我来得急,还没有吃早饭呢,可以再帮我做一次你上次给我做的汤吗?” 闻言,颜溪一脸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给你做汤了?” 明月反应过来,慌忙上前说道:“小姐还要去照顾难民,奴婢让厨房的嬷嬷帮忙做一份早饭!” 颜溪也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允许了明月的说法,挣脱开席匪欢的手离开了。 明月笑着朝席匪欢说道:“覆督主休息一下,我这就去让厨房备一份早饭给你送过来。” 席匪欢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颜溪离开的背影。 殊不知。 神医府角落里,有一道身影一直注意着他们。 万屿勾唇冷笑:“席匪欢啊席匪欢,没想到你居然喜欢上了颜溪,音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对你大失所望?” 他得意冷嗤,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计谋。 另一边颜溪帮着打下手,松缓了一点找来闻典,“小典子,昨夜到今天,万屿的行动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闻恩抿着唇仔细想着,“他就吃吃喝喝睡睡,像是来享福的,没有做别的。” “好,你和阿胥继续盯着他,有什么小动作就来告诉我。” “好!阿姐放心。” 颜溪知道万屿这人本事厉害,闻典和阿胥都不会武功,看上去又单纯,放两个纯良无害的人在他身边看着,他也无计可施。 她正沉思中,一只虫子在慢慢靠近她,猝不及防在她脚踝上咬了一口。 “啊!”颜溪吃痛地叫了一声。 闻恩忙不迭将虫子踩死,“这哪儿来的毛毛虫,居然还会咬人。” 颜溪紧紧蹙着眉头,心脏没来由地加快,“砰砰”的声音在她耳边逐渐放大,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听不清了。 她知道,那个人怕是要出来了。 “小……小典子!”颜溪大喘着气拉着他,“你快去叫覆荆子……” “阿姐,你怎么了?” “我快坚持不住了,只有覆荆子能控制她,你快去……” 闻恩见她这种古怪的反应有些熟悉,猛然想起来,慌忙拔腿去找席匪欢了。 颜溪紧紧捂着胸口,隐约看见门外一道模糊的身影。 是万屿。 她紧紧闭着眼睛,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空虚遥远,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眸子里蓦然多了些冷漠和狠绝。 “呵!”颜溪冷笑。 她再抬眼望向门外时,只剩下一些来回忙活的婢子和护院,还有一堆凄苦艾艾的难民。 颜溪嫌弃地捂着鼻子,“真恶心!” 忙得满头大汗的扶蔓仙这才有时间关注她,察觉她神色不对。 “她的第二人格出来了……” “第二人格?”天域神医好奇地看着颜溪,“这丫头还有这种怪病呢?” 扶蔓仙忙不迭推开天域神医,跑到颜溪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丫头,你要去哪儿啊?” “关你屁事!” “你要去找你小叔叔是不是?他方才就来府上了。” 闻言,颜溪的眸子一亮,“小叔叔在这里?” “对啊。” 颜溪一把将扶蔓仙推开,他差点跌了个踉跄。 “这丫头,手劲儿挺大……” 颜溪一路小跑,一路问,终于来到席匪欢所在屋子,闻恩也刚和他说明了情况。 席匪欢撩眼看她的眼神,和看一个晚辈无异,和看颜溪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神色。 “小叔叔!”颜溪跑到他面前,猛地抱住他,“小叔叔,我好想你啊!” 席匪欢不自然地咧了一个笑容,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明明他做梦都希望颜溪能这般扑进他怀里,但是这会儿他却有些空落落的,没有半分欣喜。 “小叔叔,你怎么了?”颜溪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吊针上。 “没事儿,一点小毛病。” 颜溪撅了撅嘴,“上次你因为那个女人的病历责备我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以后我不许你关心除我以外的人!” 闻言,席匪欢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头,没有直接回答她。 “小叔叔。”颜溪踮起脚尖,双臂勾上他的脖子,作势就想吻他。 席匪欢下意识躲开了,她的吻只落在了他的脸上。 颜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情绪像是无声的质问。 席匪欢也被他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惊到了。 自己现在已经这么抗拒他的音儿了吗? “小叔叔,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 “没有……”席匪欢叹了口气,“我就是生病了,有些累,你别多想。” “真的?” “嗯。” “颜溪丫头!”扶蔓仙赶过来,天域神医紧随其后。 颜溪不耐烦地白了扶蔓仙一眼。 这个老头儿怎么没完没了了! 扶蔓仙朝席匪欢憨笑,然后看向颜溪,“你小叔叔需要在神医府就诊,你就别出去瞎跑了,在这里照顾你小叔叔。” “我自然会照顾我小叔叔,用不着你说!” 第199章 他要牺牲他的音儿吗? 扶蔓仙只能讪讪一笑。 罢了罢了,他不和小姑娘计较。 席匪欢将她拉到身边,“怎么能和长辈这么说话!” 颜溪有些委屈地低着头,拉着他的衣角一脸别扭。 席匪欢晦暗不明的眸子盯着颜溪,眸中像是有痛苦,有不舍,还有决然。 “音儿,你和其他人都出去一下,我有事和扶蔓仙还有天域神医聊聊。” “我不!”颜溪倔强着神情,一脸执拗,“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我就不出去!” “音儿听话,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小请求。” 颜溪的眸子一亮,“真的?” “嗯。” “那我要你今晚陪我睡!”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神色各异。 席匪欢点了点头,“好。” 得了他的肯定,颜溪这才妥协,蹦蹦跳跳着出去了。 明月风荷还有闻典也识趣地离开,只留下席匪欢和扶蔓仙天域神医三人。 “不知督主大人要和老头子我聊什么?”扶蔓仙率先开口问。 “我记得,之前先生说过,想要治好阿溪的离魂症,我是药引?” “没错!督主大人想通了?” 他微微垂下眼帘,遮住了略带伤感和落寞的眼睛,缓缓道:“需要我做什么?” 扶蔓仙一喜,“督主大人能帮忙,颜溪丫头的离魂症定然能解,她的第二人格对你十分依赖,只信任你,需要你循循善诱,平复她起伏不定的情绪,尽量满足她所有的想要的,让她置身于幸福欢愉的状态下,只要时机成熟,老头子我便可以用摄魂铃击碎她第二人格的缺口,如此一来,就算第二人格消失,颜溪的本体也不会有损害,不过……” “不过什么?” 扶蔓仙略微拧起眉头,继续道:“切莫不要让她发现这其中的端倪,如若她在摄魂的时候性情大躁,轻则颜溪丫头会陷入活死人状态,重则她的本体会完全被第二人格操控,颜溪丫头的主人格会被第二人格杀死。” 最后一句话让席匪欢的眉目一凛! “我知道了,我会安抚好音儿的。” 席匪欢的眸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手指不安地摩挲着。 他还是决定牺牲音儿了…… 席匪欢出去的时候,颜溪就像个小孩儿一样,蹲在雪堆里百无聊赖地玩着雪。 她见席匪欢出来,顿时眉开眼笑,哼哧哼哧就跑过去抱着他。 席匪欢看着她亮莹莹的眼睛,心下不忍,“音儿……” “小叔叔答应晚上陪我睡觉的,可不许耍赖。” “我不耍赖。” 颜溪又委屈地瘪着嘴,“方才我亲你,你躲我,我不开心了!” 席匪欢含笑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安抚的意味,缓缓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他看着眼前这张明媚动人的脸,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他现在却没有任何心动,只有愧疚。 他离开了她的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让她看到自己瞳孔里痛苦的神色。 “音儿,如果小叔叔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你会恨我吗?” “小叔叔不会让我不开心的,小叔叔最疼我了。” 席匪欢的喉中有些干涩,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心情也很沉重。 “小叔叔,我饿了。” “我带你去吃东西。” 席匪欢牵着她的手,走在雪地里,她像个孩子一般蹦蹦跳跳的,天真烂漫又自由。 “小叔叔,我记得小时候你就经常牵着我踩雪。” 席匪欢微不可查地翘起唇角,哪儿是他牵着她,是她死缠烂打像个跟屁虫一样,路滑走路不稳,非要拽着他。 “小叔叔,当时你身上批了一件黑色的狼皮,可好看了,你给我之后不小心被我弄丢了……” 她的尾音带着娇气的委屈感。 席匪欢也想起来了,是她说她冷,非要抢过去,第二天疯玩的时候被风刮跑了,当时她还哭了一天,闻恩阁一堆人哄着,都哄不好,他过去抱着她,她就不哭了。 “小叔叔。”颜溪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有好多话说不完,“你还记得你给我的这个玉佩吗?” 颜溪从身上掏出那块刻着他的名字的玉佩。 “你说过,这是属于我们的记号,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席匪欢脚下的步子逐渐慢下来,面色凝重,吐出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和酸涩。 “音儿……你也不想一辈子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品对不对?” 颜溪颇为傲娇地仰着头,“我才不是附属品呢,这个身子是我的,我早晚会把颜溪吞噬掉,让她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个身体以后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和对席匪欢撒娇的时候全然不一样,话语中带着狠绝和杀意,甚至隐隐有些疯癫。 席匪欢紧紧拧着眉头,没说话。 两人来到天下第一楼,点了一桌子颜溪喜欢吃的。 颜溪蹙眉看着这些,“小叔叔,这些不是我喜欢吃的。” 席匪欢夹菜的动作一顿,心不在焉地指使小二,“撤了重新上一桌。” 颜溪也没多想,翘着双腿等吃。 然而方才端菜的小二一出去,脸上谄媚的脸色一变,带着几分凶狠。 等他再次端着饭菜上来的时候,又换了一副赔笑的嘴脸。 “这位姑娘,这些都是按照这位公子的吩咐新做的,您尝尝。” 颜溪迫不及待地执起筷子,她的余光瞥见小二直勾勾迫切的眼神,心里很不舒服。 “你看我干什么?!”颜溪火气一上来,就开始嚷嚷,“菜上完了就滚!” 小二愣了一下,赔笑道:“小的在这里候着,您要是有不满意的告诉小的,小的也能及时给您换饭菜。” 颜溪神色不虞的放下筷子,“我说的话你是没听清吗?出去!” “这……” “磨磨蹭蹭的!”颜溪一脚踹到他的胸口上。 “砰”地一声夹杂着小二的痛嚎,门直接被撞成了两半。 藏在暗处随时等待信号的便衣杀手一窝蜂地冲过来。 又是“砰”地一声! 一桌子的饭菜全部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颜溪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得意地睨着他们,“小叔叔猜的果然没错,一个常年打工的小二,手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厚的练武茧!” 第200章 席匪欢生气了 几人拔出藏在后腰中的剑,将门口围住,恶狠狠地盯着颜溪。 其中方才给颜溪上菜的小二抬手示意,“杀了她!” 几人一窝蜂地冲进去。 还没等颜溪出手,席匪欢抬手掀起一股冷冽摄人的狂风,猛地将他们吹了出去,直接撞破围栏,从顶层哐当掉了下去。 哀嚎声和被砸断胫骨脑瓜的声音同时响起,楼下掀起一片惊恐的叫声。 颜溪走出去瞄了一眼,那几个便衣杀手残的残死的死,还不小心砸死了几个天下第一楼的吃客。 席匪欢散漫地走出来,站在颜溪身边,手里把玩着几只蛊虫,扔到了那几个还苟延残喘的杀手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几人同时狰狞着瞳孔,中毒而亡。 他像个没事儿人一般,牵着颜溪的手,“这里死人了太晦气,小叔叔带你换一家。” 颜溪乖巧地跟着他,一路上嘴也没有停过,“小叔叔,方才那几只虫子是什么呀?好生厉害,你都没有教过我怎么控制毒虫。” “蛊虫罢了,小姑娘学这个不好。” “为什么呀?我就觉得挺好的,小叔叔教教我嘛!”颜溪拉着他一个劲地撒娇。 席匪欢否决得也很干脆:“不行。” 颜溪不悦地瘪起嘴,甩开他的手,“小气鬼!我不去吃了!” 席匪欢皱起眉头盯着她,她总是这般放纵又任性。 “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气饱了!” “音儿。”席匪欢的声音徒然一冷,“我可以宠着你照顾你,但是没有理由纵容你所有无理的请求。” 颜溪见他变了脸色,说话也不温柔了,心里反而更委屈了。 “我不过就是想要几只虫子而已,你就这般疾言厉色!这个请求哪里无理了!” “我不愿意那你强求就是无理!” 颜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凶我?” 席匪欢疲惫地叹了口气,上前想要拉她的手,被她躲过去了。 “你已经烦我了是不是?就因为几只破虫子你就烦我了是不是?!” “音儿……” “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颜溪朝他咆哮着,“以前你什么都让着我,我要什么你都给我,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现在呢?!我之前不过是撕了几张颜溪的破纸而已,你就对我发脾气!现在因为几只破虫子,你又对我发脾气!” 席匪欢盯着她,眉间越拧越紧。 她这个不讲理的脾气都是他纵容出来的!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无理取闹!”席匪欢斥责道,“稍微有一点不如你的意你就闹脾气,你想要的关注和爱护不是你毫无节制的向我索取,更不是你现在这般无理取闹只顾你自己的情绪!” 闻言,颜溪脸上的委屈和愤恨更浓郁了,眸中隐约有泪。 “好啊……你要是烦了讨厌了直接告诉我便是,谁稀罕你的好!” 颜溪拧身跑开。 “音儿!” 无论席匪欢怎么叫她,她一路推开路过的人跑下了楼。 颜溪一路跑出长街,来到一处杳无人烟的地方,朝着长空大吼了几声。 发泄完以后,她终于疲惫地坐在草地上,盯着前方发呆。 殊不知。 方才一直有几个人一路跟着她,现在正在她身后缓缓靠近。 个个手里拿着大刀,随时能将她剁成肉泥。 颜溪空洞的眸子蓦然划过一抹警惕之色,已经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儿。 接着是悉悉索索奔跑靠近的声音。 颜溪捏着拳头,咬着后槽牙一个翻身站起来,一双狠绝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五个蒙面杀手。 “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颜溪挽起袖子,随便捡了几个石子,哐当往他们的要害处砸去!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其中一个蒙面杀手捂着自己一只流血爆破的眼睛,面目狰狞,“杀了这个贱人!” 几人一拥而上,颜溪轻松的几个盘旋,抢过来一把刀,一个长臂甩刀,咔嚓砍下一颗人头。 她颇为淡定地看着刀上的鲜血,眼神里的杀戮被唤醒,带着几分疯癫的满足。 “还是杀人好玩啊。” 她斜目睖向另外四个人,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 接着响起接连不断骨肉断裂的声音,惨叫此起彼伏,最终在一片荒芜中戛然而止。 颜溪猩红的眸子扫了一眼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喉咙里疯狂的笑声逐渐放肆。 “哈哈哈!一群废物!” 席匪欢站在不远处,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现在开始怀疑,音儿变成这样,是受了他的影响。 如果她一直保持这样嗜血好杀又阴晴不定的性子,怕是难以治好颜溪的离魂症。 颜溪狂笑过后,才看到慢慢朝她走过来的席匪欢,眸中的疯狂之色逐渐化为浓浓的委屈。 “音儿……”他柔声唤着她。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要是被这些人杀了正好你就可以解脱了,省得觉得我烦!”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烦,咱们以后好好说话,不要总是发脾气好吗?一只虫子而已,你想要给你好了。” 听他这么耐心地安抚她,颜溪没忍住哭了出来。 “这世上所有人都希望我消失!如果你都不想要我了……” “小叔叔没有不想要你。” 颜溪扔下手中的大刀,扑进席匪欢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没有要无理取闹……我就是不喜欢你对我那么严肃,不喜欢你凶我……” “好,小叔叔以后不凶你了。”席匪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他盯着她身后不远处的尸体,沉思着。 这些人应该和方才在天下第一楼的人是一伙儿的,但是应该不是伍斋派来的,多半和在皇家寺庙出现的杀手是同一个来路。 他的音儿虽然娇纵杀人无数,但是没有机会和权势之人交恶。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是冲着颜溪来的。 颜溪还有什么仇家吗…… 一声“咕噜”打断了他的思绪。 颜溪抬起头看着他,“小叔叔,我饿了。” 他宠溺地轻笑:“看你下次还乱不乱跑。” 第201章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席匪欢领着她回去,颜溪路上盯上了一处馄饨摊,点了她最喜欢的馄饨。 颜溪喜滋滋地将筷子递给他,“小叔叔喂我吃。” 席匪欢执起筷子,一个一个夹起来喂到她嘴边。 煮馄饨的老板奇怪地盯着他们打量了半天。 颜溪被他盯得有些不高兴,没好气地呵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摊给砸了!” 老板被她凛厉的目光吓了一跳,讪讪收回视线,连连道歉:“姑娘莫怪,小的就是瞅着您眼熟,之前您和另一位公子来我这里吃过混沌?” 席匪欢夹馄饨的筷子一顿,看向他,“你说的那位公子长什么样儿?” 老板仔细想了想,“模样和您一样好看,和您一边高,穿着也很贵气,举手投足都是高门的风范。” “切!”颜溪不以为意地冷嗤,“他说的是那个小白脸,他才没有小叔叔好看呢。” 老板傻呵呵笑着,一脸八卦:“看来姑娘是和那位公子闹掰了呀,那次你们一起的时候,看得出来那位公子很喜欢姑娘,否则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吃姑娘进嘴的馄饨了。” 然而席匪欢一听这话,脸色顿黑。 颜溪忙不迭解释:“是她和他亲的,可不是我啊!” 席匪欢收敛眸中的锋芒,接着夹了一个馄饨喂给她。 颜溪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脸色,“小叔叔,你生气了?” “没有。” 颜溪和檀问星都同床共枕过了,吃同一个馄饨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另一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吃完我们就回去,外面天太冷,小心着凉。” 颜溪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吃完馄饨,席匪欢牵着她的手,走在长街厚厚的雪路上。 “小叔叔,你的手好凉啊。” “我常年如此,无碍。” “我帮你捂捂。”颜溪的两只小手紧紧握着他的大手,帮他摩擦着。 席匪欢低头盯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下的痛越来越明显。 他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想让他的音儿成为被牺牲的那一个。 虽然他的音儿娇纵无理了一些,但是她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实意在意他的人,已经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像音儿这般把他当成整个世界。 “小叔叔!”颜溪抬头咧嘴一笑,“好像暖和了一点儿诶!” 席匪欢猛地将她拽进怀里,瞳中隐约有泪,“音儿……对不起,小叔叔对不起你。” 颜溪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小叔叔怎么了?” “没什么,小叔叔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她为他跳动的心脏。 他没有资格牺牲她! 可是……阿溪怎么办? 席匪欢带着颜溪在外面散步到天黑才回神医府。 他安抚颜溪先回房间休息,他一个人来到扶蔓仙和天域神医的院子。 “先生,我有一事想问。” 扶蔓仙放下手中的酒壶,“你说。” “阿溪和音儿就不能共存吗?” 扶蔓仙像是早就料想到他会这么问,并没有很惊讶。 “相信督主大人应该很早就知道了,颜溪丫头的主人格其实早就死了,第二人格是主人格分裂出来保护她的,现在的颜溪丫头,和第二人格并非一体,她们二人只有一个去一个留。按理来说,这个身体的主人格没了,第二人格是最有资格掌控这个身体的,但是第二人格是本体所有罪与恶的化身,现在可能还看不出来端倪,但是她变邪变恶是迟早的事,无关良心与善良,她就是生来邪恶的。” “恶又如何?”席匪欢并不觉得恶有什么错,“她有资格存在,有资格活着,有资格决定自己的生死。” 扶蔓仙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一副看穿所有洞察万物的样子。 “不管督主大人信不信,老头子我有预知未来洞悉过去的本领,有些东西天机不可泄露,点到为止,督主大人想想为什么老夫劝你们放弃第二人格。” “音儿她以后……会做什么?” “不可说啊,不可说……”扶蔓仙慵懒散漫地拿起酒壶,吊儿郎当地回屋了。 留下了一句:“督主大人好生考虑,你手染鲜血杀人无数,不能体会老夫口中的‘恶’,但是这世上总有比你更无情的人,莫看当下。” 席匪欢紧紧拧着眉头,黑夜里的寒风格外凛厉,将他的发丝刮得凌乱。 他浑浑噩噩地走着,琢磨不明白扶蔓仙说的话。 在他离开后,天域神医坐在炭火旁缝补着自己的冬衣,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你不管人世间的闲事吗?虽然你什么都没说,若是因为你改变了什么,你就不怕被反噬?” 扶蔓仙饮了一口酒,无所谓地捻了捻胡须,“怕甚!人的命数早就注定,到该死的时候自然会死。” 他瞄了一眼天域神医,嘲笑道:“师父同教给咱们邪医和卜天卦的本事,你偏偏要行普通的医术,是因为怕自己篡改天命遭报应?胆小鬼!” 天域神医自嘲一笑:“因为我试着改变过一次,但是没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你我能改变的,你我只能看着所有的事朝着它注定的方向发展,最后发现自己却无能为力。” 闻言,扶蔓仙挑了挑眉,“咂”了一下嘴:“咱们没联系的十几年里,你经历了什么?” 天域神医笑了笑,没说话。 扶蔓仙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趣,盛了一壶酒然后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夜深时,天域神医盯着盆里的炭火发呆。 曾经他两次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留下别的男人的孩子难产而死,不管他怎么做,就是救不了她。 还让她拼命生下来的女儿被人卖到了窑子里。 等他去找那个孩子时,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他试着化解那个孩子心里的怨气和对这个世界的恨意,但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那个孩子还是会照着该行的命数,走向歧途。 没有什么是他能改变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个孩子,就是棠练禾。 第202章 第二人格消失的契机 席匪欢来到颜溪的房间,烛火已经灭了,想来她已经睡下了。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个人影猛地从他身后跳起来,缠上他的腰。 席匪欢失笑:“音儿,别闹了。” “小叔叔怎么才来呀,我还以为你反悔了不陪我睡觉了。” 他的手扶着她的腰,走到榻边。 颜溪紧紧缠着他,然后一点一点移到他的前面,抱住他的脖子,他就这么顺势抱着她坐下。 “音儿,你会一直听我的话吗?” 她肯定地点头。 “我说什么你都听?” “嗯嗯!” “那我让你乖乖的,和阿……和颜溪和谐共用一个身体呢?” 闻言,颜溪蹙起眉头,“为什么?小叔叔之前还说会帮我赶走她的!” “音儿,其实你们和谐相处也挺好的,你累了就休息,她出来,你要想出来了,她就回去。” “不!”颜溪脆生生吐出这么一个不容辩驳的字。 “凭什么?!这个身体是我的!她就是个强盗,占了我的身子还让我和她共用,凭什么!反正主人格早就死了,等我把这个不速之客杀了我就自由了!” 黑暗中,席匪欢的眉头都快皱成了刀锋。 “音儿,如果不是颜溪出现维持这个身体的生命,你也早就随主人格一起消失了。” “那我就看看,她如果死了我能不能活!” 颜溪格外的执拗,在这件事上丝毫不让步。 席匪欢也知道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她,索性到此打住。 “天色晚了,你休息。” 席匪欢将她放在榻上,起身准备离开。 颜溪慌忙抓住他的长袍,“小叔叔,你答应陪我的。” “听话,你先休息,我出去吹吹风。” “不要!你陪我一起睡,不然我睡不着。” 席匪欢站在原地,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他说不准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同一个人,有着两个不同的灵魂。 他清楚地对她们两人产生不同的感情,对待音儿就像是宠妹妹一般,两人之间到底有着几年深厚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在他还不明白自己的情意以前,他以为他对音儿的感情是男女之爱,但是遇到颜溪之后,两种不同的感情在胸腔交织,让他彻底清楚,他对音儿更多的可能只是亲人之间的疼惜和爱护。 对待颜溪,他更多的是男人对女人那种浓烈情感的冲动。 他蓦然一笑,多半自嘲。 嘲笑自己真是个坏男人啊,享受着音儿对他的爱意和依赖,却痴缠着对他不屑一顾的颜溪。 如果有一天他的音儿对他由爱生恨,那他也是活该受着的。 “小叔叔……”颜溪糯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在想什么啊?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他拧身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音儿乖,你先休息,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会儿就回来。” 席匪欢没有给她阻拦的机会,抬起长腿就离开了房间。 外面的寒风在关门的一瞬间截成了两段,将屋里的暖气冲散了一些。 颜溪怔怔地望着门外他远去的影子,眸中逐渐浮现愤恨阴戾的情绪。 “你说话不算数……”她的冷冽的声音带着几分嗜血的低沉,黑暗中响得格外突兀。 和她方才撒娇的样子全然不一样。 颜溪勾唇冷笑,嘴角抽搐了一下,“和我在一起一天,你都心不在焉,真当我好糊弄么!” “咔嚓”一声! 她捏断了床榻边缘的木头。 “想让我和那个女人和谐共处?呵!她就该死,她就不该出现,不!她还不能死,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看不见她自己亲手杀死自己在乎的人了?” 她的喉中回荡着诡异的笑声,恍若鬼号,逐渐在黑暗中放肆起来。 外面的风雪里。 万屿清晰地听到了她瘆人的笑声。 果然,音儿才和他是一路人。 …… 翌日清晨。 昨夜席匪欢并没有回来。 颜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乏累酸痛,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一般。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如同废墟的房间,所有的家具碎的碎,断的断。 不知道的还以为遭遇抢劫了。 “明月……风荷?” 没有人回应。 颜溪一惊,猛地站起来推开房门。 外面的梅花被人折得稀烂,整个院子乱成一片。 颜溪傻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月!风荷!”她有些着急了。 终于在她叫了数声之后,明月风荷赶来了。 她们远远盯着颜溪打量了一下,确定她们的小姐回来了,才跑过去。 “小姐!”风荷长舒一口气,“您终于回来了。” “府里发生什么了?” 明月抢先回答:“昨夜覆督主带您回来,本来都好好的,但是覆督主离开后,您突然大发雷霆,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我们想来看看您的情况,扶蔓仙阻止了我们,让我们纵容您发泄着,当时但凡有一个人出现,您都会下杀手!” 颜溪狠狠蹙着眉头,对这些事没有半点儿印象。 她浑身无力地坐在木凳上,任由着冬日里的冷风吹。 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猛然反应过来,瞳孔一下子睁大了。 “我知道她消失的契机了!刺激,一个最能刺激她情绪的东西!” 明月风荷面面相觑,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颜溪自顾自地说着:“第一次她消失的时候,是在闽阳王府颜夫人给我一耳光的时候,第二次她消失是因为席匪欢呵斥她,昨夜她情绪失控也是因为席匪欢!如此看来,颜夫人和席匪欢是最能影响她情绪的人。” 因为一个是让第二人格产生的人,一个是被第二人格依赖的人。 “没错!”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蓦然响起。 扶蔓仙拿着酒壶悠悠走进来,“颜溪丫头挺聪明的,要想解决你的离魂症,席匪欢就是那个关键。” “为什么不是颜夫人?”颜溪对这个还是有些不解。 扶蔓仙摆了摆手,“第二人格对颜夫人有杀心,颜夫人根本近不了她的心,有时候系铃人并不能解铃。” 第203章 你总是对我这么冷漠! 颜溪陷入了沉默。 “阿溪……”院门口传来一道疲惫又略带试探的声音。 颜溪望过去,席匪欢惨白着一张脸,咧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晕倒了。 明月率先冲过去扶住他,“小姐!覆督主身上好凉啊!” “把他扶到屋里。” 风荷帮着明月将席匪欢放在榻上躺着,颜溪看他这脸色,比昨日更严重了。 扶蔓仙难得地收起酒壶,眉头紧锁,上前帮他把脉。 脸色越来越沉重,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掐指一算,果不其然! “先生……”颜溪正想问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扶蔓仙不由分说地拉出去了。 “丫头!有些话老头子我不得不说,席匪欢是唯一能帮你解离魂症的人,但是这个人的危险也不容小觑,你若与他纠缠不清,后半辈子估计是逃不掉了,但是你若与他划清界限,那离魂症也解不了,这里面的厉害,你得仔细考量一下。” 颜溪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一脸严肃地说这个,“先生,您说的危险,是什么啊?” 扶蔓仙捋了捋胡子,最终还是没透露,“占卜天卦本就是窥探天机,老夫说与不说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说不准不但不能帮你,后果还会更严重,你就自己揣摩!第二人格和席匪欢,对你来说都是一场劫。” 说完这些,扶蔓仙就摇着头离开了。 天域神医说的没错,他改变不了什么。 第二人格和席匪欢是她的劫,檀问星以及已经出现的万屿又何尝不是。 有些话点到即止,能不能化解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颜溪紧紧锁着眉头望着扶蔓仙离开的背影,漫天飘雪下,颜溪清素的背影像是随时会被大雪埋葬一般。 “小姐!”屋里传来明月雀跃的声音,“覆督主醒了!” 颜溪缓缓走进去。 席匪欢靠在床缘上,抬眸凝视着她。 “风荷去准备药水,给他输液。” “是。” 风荷应下离开,明月则守在席匪欢身边照顾着,帮他递热水。 “阿溪……”席匪欢吐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看来音儿又生我的气了,所以走了。” “原来你知道她出现和离开的原因啊。”颜溪漫不经心地拿出那块玉佩,扔到他怀里,“这个东西还你。” 席匪欢不解地看着她,颜溪继续道:“这东西放我身上没什么用,还不安全,省得有人觊觎这个东西接近我,要警惕太多人,也挺累的,覆督主输完液就回去,以后也别来我的府上了,太医院的太医还不至于垃圾到连贫血都治不好。” “阿溪……你又想和我划清界限?” “不是又想,是一直。”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嘴唇白得透明,“想来你应该知道,音儿只听我的话,只有我才能帮你……” “不必了!”颜溪没等他话说完就打断了,“这个身子本就不是我的,我也没有理由赶她离开,至于最后谁能支配这个身体,就各凭本事。” 这时风荷将药水送了过来,颜溪没有要帮席匪欢处理的意思,交给风荷了,说完那些话拧身就要离开。 风荷正准备给席匪欢插针,他抿紧唇将东西扔在地上,药水飞溅。 这一动作把明月风荷都吓了一跳。 颜溪到门口的动作一顿,面色不虞地盯着他,“不想治是?明月风荷送客!” “总是这样……你总是对我这么冷漠,这么不近人情!”席匪欢站起身,有摇摇欲坠的趋势。 明月想要搀扶他,被他推开了,“滚!” 明月脸色一白。 “席匪欢!”颜溪生气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是来我这里撒野的是吗!” 席匪欢低声冷笑:“我要做什么你不清楚吗?我就是故意来犯贱的!贱到非要热脸贴冷屁股!然后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我的女人,还动了牺牲音儿的想法!” 他真是恨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明明都下决定收起对颜溪的感情,但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继续血养蛊虫,方才来这里看到她的一瞬间,被他强行压下的感情和爱恋又一发不可收拾! 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没有给颜溪下蛊,他已经被她下蛊了。 颜溪冷冰冰地对上他不甘心的目光,“所以不需要牺牲你的音儿,待她出来的时候,你们想要怎么相亲相爱都与我无关,但是现在是我在,我不愿意每天面对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 席匪欢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让他撕心裂肺的话了。 颜溪也看出来了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但是一时不忍就会一辈子纠缠不清! 第二人格和他怎么相爱她管不着,但是她的心只能给檀问星一个人。 颜溪决然拧身离开,风荷也跟着她离开了。 明月见席匪欢猛咳,心疼不已,“覆督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席匪欢狠狠将她推开,明月踉跄了一下,“覆督主……” “本座不需要除她之外别的女人的关心!” 他对明月的态度和颜溪对他的态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只是……” “本座对你怎么想的没兴趣。” 席匪欢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雪地里,疲惫的眸子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 颜溪换了一身厚衣服,坐在堂屋饮了一口茶,见明月魂不舍舍地走进来。 “明月,他走了吗?” “走……走了。”明月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浓浓的失落。 颜溪看出来了她的心思,宽慰道:“他不是你能驾驭的男人。” “奴婢知道……”她的眼中噙着泪,“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我的。” 颜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安排她一点别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你去万屿的房间和他说一下,今日他就离开,我不需要他帮忙。” 她虽然没有明白扶蔓仙到底想提醒她什么,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真和万屿合作了,反而只会和席匪欢更加牵扯不清。 第204章 颜溪赶走万屿 更何况席匪欢在她这里还罪不至死,万屿要是有杀他的想法,她反而助纣为虐了。 她的话音刚落,万屿已经进来了。 “颜溪姑娘要赶在下走了?” 颜溪开门见山道:“我和席匪欢之间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第三人插手。” 万屿笑了,“颜溪姑娘真是天真啊,你还是不了解席匪欢,你觉得你对他说狠话就能让他知难而退?” “这和你没关系,而且我已经把玉佩还给席匪欢了,你要想要,找他去。” 万屿笑了笑,无所谓地摊开手,“没关系,玉佩拿不到也无所谓,颜溪姑娘难道不好奇他为什么这两日气血不佳吗?” “不感兴趣。” “你就不想知道他被什么虫子咬了?” “不想知道。” 颜溪几句冷淡的话,直接阻断了他想要往下说的话。 “颜溪姑娘还真是懂怎么让人尴尬啊……”万屿抽了抽嘴角,略显吃瘪。 “明月,送客!” “等一下!”万屿双手叉腰,一脸无可奈何,“席匪欢在饲养子母蛊,此乃苗疆禁术,苗疆历史上但凡被种下了子母蛊的两个人,只要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人无意,他们就会一起折磨到死,捆绑到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子母蛊吞噬,最终都枯竭而亡。” 闻言,颜溪淡然的眸子终于有了其他情绪,“你想说……席匪欢会对我下子母蛊?”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颜溪这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扶蔓仙应该是想提醒她这个! “我知道了……”颜溪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万屿勾唇一笑:“所以,颜溪姑娘还是需要在下的。” “不需要。”颜溪否决得爽快。 “……”万屿嘴角的笑容一僵。 这女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明月,送客!” 万屿无可奈何,罢了,在颜溪身上下功夫难比登天,若等席匪欢真将子母蛊种在颜溪身上,他要是告诉音儿,音儿一定会大怒,自然就选择和他站在一条阵线上。 他握着手中的剑,不等明月赶他,潇洒而去。 明月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这个人一定对席匪欢不利! 万屿出去的时候和正要进来的钟离擦肩而过。 钟离咋咋呼呼地进来,“颜溪!咱们去山上看雪莲呀!听说城外最高的那个山顶上长了一片的雪莲,可壮观了!” 颜溪这会儿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钟离见她兴致缺缺,小声朝明月问道:“你家小姐怎么了?” 明月摇了摇头,“奴婢去给郡主切壶热茶。” 她说完就着急忙慌出去了。 颜溪也没发现明月的异常,钟离拉着她的手大侃而侃,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你心情不好啊?是不是因为太子爷不在朝城,寂寞了?没事儿!姐妹我带你去看雪莲,你正好可以摘一棵送给你的心上人啊!” 钟离说得眉飞色舞的,颜溪只咧了咧嘴角。 “颜溪,一起去嘛!”她见颜溪无动于衷,开始撒娇磨人。 颜溪也觉得自己可以出去走走放空一下,就答应了。 “太好了!”钟离激动得跳起来,“我今晚就让人准备好东西,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与此同时。 明月并没有去厨房烧茶,而是来到了东厂。 “大人,麻烦您给督主大人递个话,就说神医府的明月奉我家小姐的意思来找他。” 过了一会儿,守门的太监才出来回话:“你进去。” 明月一喜,提起裙摆加快步子赶进去。 她来到席匪欢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正在把玩两只长得血红的虫子。 其中一个个头有一只大拇指大,还有一只像是雏虫,只有指甲盖那么小。 虽然只是两只颜色诡异的虫子,但是明月还是被吓到了。 这个应该就是万屿说的子母蛊…… 他真的要对她家小姐下蛊? “不是阿溪让你来的。”席匪欢冷不丁开口,“上次的醒酒汤也不是她做的。” 明月心虚地揪着手指,支支吾吾:“我若不这么说……你不会见我的。” 席匪欢冷嗤一声,斜目睨着她,“本座最讨厌有人骗我!” 倏地! 他一下子冲到明月面前,手掌死死捏住她的咽喉。 “呃……咳!” 明月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席匪欢的眸中杀气弥漫,血色荡漾! “你以为你是阿溪身边的女使,本座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忍你吗?!” “咳!我……不是这样……” 席匪欢邪笑一声:“你说,本座要是杀了你,拎着你的尸体去见她,她会是什么表情?” “咳!”明月的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肯定会因为本座杀了一个小小的婢子,就对本座恨之入骨……毕竟她可以在乎任何一个人,唯独将本座弃之如敝!” “覆……督主,万……万屿!” 明月拼了命喊出这句话,席匪欢眸中的邪气终于收敛了一些,猛地松开了捏着她喉咙的手。 明月倒在地上疯狂咳嗽着,整个脖子都火辣辣的疼。 她方才差一点就死了…… “你认识万屿?”席匪欢的声音冷冽得厉害。 明月喘了几口气,应道:“万屿来找小姐了,想要利用小姐对付你,但是小姐没有答应,赶他走了……他现在还在朝城,你得多加小心……” “呵!”席匪欢冷笑,“他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啊,居然能躲过本座暗卫的眼睛,找到阿溪那里去……” 他继续把玩着手中的子母蛊,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月看着他手中的虫子就慎得慌,默默收回了视线。 席匪欢拧身睨着她,不屑一笑:“你很在意本座啊?” 明月没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看一眼会忍不住继续沦陷下去,只怯怯地点了点头。 “那不如你告诉本座,万屿和阿溪说了什么?” 明月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她家小姐已经知道他养子母蛊的事。 “嗯?怎么不说话,他们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明月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第205章 颜溪:席匪欢,我不会喜欢你的! 席匪欢只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你可以走了,别吵到本座的虫子休息。” 明月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挪着步子往外面走。 “阿溪明日要去看雪莲?”席匪欢冷不丁又问了一句。 明月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他怎么知道的,明明钟离郡主去找她家小姐也是刚刚的事。 难不成他安排了人监视着? “本座问你话。”他的声音倏冷。 明月慌忙点了点头。 席匪欢勾起猩红的唇角,没说话了。 明月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离开,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 “匪座。”蕉月从房梁上跳下来,一脸凝重,“陈太师家族萧条后,他多次收买民间杀手意图对颜溪姑娘不利,皇家寺庙出现的杀手和昨日天下第一楼以及郊外出现的杀手,都是陈太师安排的,他现在又找上了伍斋,估摸着颜溪姑娘明日出去时,他们会动手。” 席匪欢紧紧锁着眉头,摩挲着虎口,像是在考虑什么。 蕉月又问:“需要属下多派点人手保护颜溪姑娘吗?” 他依旧沉默着。 蕉月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又说:“其实暗中除了咱们闻恩阁的人,还有血燕卫的人也在保护颜溪姑娘,有没有咱们,颜溪姑娘应该都会很安全。” “不一样。”他终于说话了,“檀问星安排的人是他的,本座还能输给他不成?” “那属下……” “多派点儿人手暗中保护阿溪,陈太师既然找伍斋合作了,想必他们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暗处有高手保护阿溪,伍斋现在又想解决阿溪,他肯定会安排东厂最顶尖的杀手出动。” 席匪欢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子母蛊,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又邪肆的弧度。 “若阿溪遇到危险,你们暂且静观其变,等待血燕卫的人和东厂的人打得两败俱伤,你们再将他们所有人一举剿灭!” 最后一个字落定,语气中带着愤杀狠厉的情绪。 “一个不留。”他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蕉月抱拳:“属下明白!” 在蕉月离开后,席匪欢盯着自己手中的子母蛊笑得格外阴森,神色癫狂,恍若走火入魔一般。 与此同时,颜溪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风荷关心道:“小姐可是冷?奴婢再去取点炭火来。” “不用了,不冷。” 屋外寒风大作,地上的积雪被吹得乱舞,窗户缝隙传来如同鬼号一般的声音,在即将到来的黑夜下格外萧瑟。 风荷感叹:“已经许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山上的积雪估计更厚,小姐和钟离郡主去摘雪莲,很危险啊。” 颜溪静静地看着屋外的飞雪,像是在想什么,蓦然一问:“风荷,你说……我对席匪欢那般冷漠,说话又刻薄,这样做对不对啊?这样做真的就可以让他放弃么?还是说……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风荷有些疑惑:“小姐怎么突然说这个呀?” “我就是突然想起扶蔓仙说的话,第二人格和席匪欢都是我的劫,如果真的是我的劫,那我不管怎么做,应该都是躲不过去的……” “奴婢不懂这个,但是奴婢看得出来,小姐不管是顺着覆督主还是逆着他,他都不会放弃您的,而且……” “而且什么?” 风荷抿着唇,有些犹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颜溪示意她继续说。 “就是……奴婢觉得,覆督主和太子爷对您的感情都有些疯狂,这要是一个人也还好,两个人都这般执拗偏执,难保以后不会因为小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难不成非要将小姐撕成两半才罢休?” 颜溪叹了口气,这个她又何尝没有想过。 只希望席匪欢能厌恶她,打消他的心思。 “小姐!”风荷指着外面风雪中站着的一道身影,“那个人好像是……” 颜溪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那个人不是席匪欢还能是谁! 颜溪现在再看到他,心里发怵得厉害。 她可还记得万屿说他在饲养子母蛊! “风荷!快把门锁上!” 风荷忙不迭上前要扣上锁,然而一只白得病态的手掌从门缝伸了进来,轻而易举将她手中的锁给弹飞了。 他将门推开,寒厉的风一拥而入,将屋里的帷幔和纸张刮得乱飞。 他鬼魅的眸子一直盯着颜溪,微微一笑:“阿溪这么怕我做甚?” 颜溪远远避着他,手指不安地握着一个竹棍,一副警惕防备的样子。 席匪欢的手指着风荷,“你,出去。” 风荷猛地拔出腰上的软剑,护在颜溪身前,“覆督主这是擅闯民宅!”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颜溪,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熏醉。 “阿溪现在是拿我当敌人防着么?” 颜溪死死蹙着眉头,“席匪欢,我不该防着你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若不防着你,难不成等着你把子母蛊种在我身上?!” 闻言,席匪欢的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没有惊诧,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都知道了啊……” “你果然想对我种子母蛊!亏我还因为你贫血帮你诊治!”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风荷立马警惕地将剑指着他。 “阿溪,你最好让她出去,不然我真要做什么,她可以直接毙命。” “我才不怕!”风荷瞪着他,“你休想伤害我家小姐!” 颜溪知道,他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 “风荷,你先出去。” “小姐!” “没事儿,你出去。”颜溪恢复了淡定。 风荷站在门口,没敢走远,随时待命。 席匪欢掀手刮起一阵风,将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他一步一步走到颜溪面前,勾起猩红的唇角:“阿溪一定很恨我?恨我怎么赶也赶不走,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死皮赖脸纠缠。” “是。”颜溪应得干脆,“席匪欢,你就算对我种下子母蛊,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没关系,我知道,但是你应该不知道我每一次被你决绝的话伤害后,这里有多痛多难受。” 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第206章 席匪欢:阿溪,你是需要我的 颜溪警惕地盯着他,手藏在身后悄悄地摸出一把匕首。 席匪欢又靠近她一步,颜溪退无可退。 “阿溪……”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你为什么要一次一次这么伤害我呢?” 颜溪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浑身紧绷得厉害。 “阿溪……”他冰凉的手指抚摸上她的侧脸。 在碰到她的一瞬间,颜溪拿出匕首对着他! 刀尖不小心划到了他的手指,渗出了一丝血。 “呵!”他咧了一个惨白的笑,“你已经防我防到这般了……” “席匪欢,你别逼我。”颜溪死死盯着他,“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不好吗?” “不好!”他一把抓住匕首的刀刃,将刀尖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你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杀了我,我说过,只有我死了,你就可以摆脱我了,现在机会来了,杀了我。” 他猩红的眸子里面酝酿着颜溪看不懂的东西,像是痛苦,像是不甘,又像是疯狂。 颜溪看着他一点一点滴落的血,整个脑子乱成一片。 他猛地用力,将刀尖刺进去了一寸。 颜溪愣住了。 他邪笑一声:“你不敢,那我帮你一点儿,现在你只需要再刺进去一寸,就成功了。” “席匪欢……”颜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真是个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在你一次一次的冷漠疏离后,我确实已经疯了!” 他眸中的情绪疯狂偏激得厉害。 “现在你就可以杀了我,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闻言,颜溪的眼神里划过一抹果决,手中的力道明显加重了。 然而还没有等她做出行动,席匪欢一把将匕首拔了出来扔在一旁,带血的手掌死死将她按在墙上。 “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杀我么?” 颜溪羞愤地瞪着他,“你耍我!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动手!” “你还真是无情的女人啊……”他低头压下。 颜溪推开他作势要跑出去。 “啊!” 席匪欢一个反手捞着她的腰又将她软禁在胸膛和墙面之间。 外面候着的风荷听见动静,想要冲进去,但是里面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门堵的死死的。 “小姐!” 颜溪被困在他的怀里,吓得说不出话来。 席匪欢低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给你的机会用完了,以后你都杀不了我了,也摆脱不了我了。” “明明是你耍赖!” 他微微勾起唇角:“对,我就是耍赖了,我还没有得到你,怎么能这么就死了呢?” “席匪欢!你就是个变态!” 他猩红的嘴角染上愉悦的笑意,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下巴。 “我还有更变态的,你想见识一下吗?” 闻言,颜溪的瞳孔骤缩,手指偷偷捻着毒针,蓄势待发。 他低头就要吻上来的时候,颜溪手中的毒针就在他咽喉半寸的位置,差点就要刺进去,被他迅捷的动作拦住了。 颜溪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手中的毒针掉落在地。 席匪欢痛苦又失望地盯着她,“你就这么想我死?” “是你逼我的……”颜溪的脸上只有恐惧之色。 她知道,席匪欢这次真的生气了。 他苦涩一笑,另一只手缓缓拿出养着子母蛊的盒子。 打开的一瞬间,颜溪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席匪欢!你别乱来!” 他将颜溪死死按在怀里,鼻尖迷恋地蹭着她的鼻尖,像是看不到她眸中的恐惧一般,难得地享受颜溪不反抗的时候。 “我不乱来。”他的声音低沉又飘渺,和外面呼啸的寒风相得益彰,“阿溪乖乖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颜溪都快急哭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我就要你听话,别说让我难受的话,别推开我,也别躲着我,更别拒绝我。” 他这般说着,声音带着喘息,迫不及待想要吻上她的唇。 被颜溪躲过去了。 他索性捏住她的下巴,蛮横地压了上去。 “唔……!”颜溪用力推搡着。 席匪欢像是久渴遇甘露一般,心里的贪婪一发不可收拾,迫切地吻着她,将她牢牢圈禁在怀里。 颜溪被他堵得死死的,慌乱之下拔出头发上的钗子猛地插进他的肩膀里。 他吃痛地离开了她的唇。 颜溪大口喘息着,看着自己手里的血,眼神空洞。 他面不改色地将钗子拔了出来,眸中的疯狂之色愈发浓郁。 方才他已经将母蛊种在了自己身上,就在他亲吻颜溪的时候,他犹豫要不要把子蛊种在她身上。 现在他不犹豫了,他要让她明白,自己现在心里的痛是什么滋味! “席匪欢!”颜溪惊叫一声,惊恐地看着席匪欢扯开她的衣襟,在她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就在颜溪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间,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钻了进去,刺痛无比。 他满意地看着子蛊钻进她的身体,染血的嘴角笑得格外诡谲。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颜溪大喘着气,心口猝不及防传来一股宛若万箭穿心的痛,痛到她失语。 席匪欢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阿溪,能感觉到吗?你现在感受到的痛,就是我的痛。” 颜溪整张脸都痛白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听他说话。 他自顾自地说着:“每当我痛的时候,你也会感受到的,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推开我了?只有我才能解,阿溪,你是需要我的。” 他迷恋地将她搂进怀里,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在两人紧紧相依的一瞬间,缓解了不少。 颜溪的瞳孔和唇都在颤抖,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 屋外的风荷疯狂地敲打着门。 扶蔓仙和天域神医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儿吸引了过来。 风荷焦急道:“先生!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席匪欢怕是对我家小姐下了子母蛊!” 闻言,扶蔓仙并没有很诧异,在此之前他算过了,不管颜溪怎么做,这子母蛊之痛,她是必受不可了。 “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扶蔓仙说道。 “为什么啊?!”风荷不理解。 扶蔓仙只叹了口气,没说话,天域神医解释:“子母蛊发作时是受不得打扰的。” 第207章 以后你都不能推开我了 颜溪缩在席匪欢的怀里颤抖得厉害,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害怕的。 整张脸白得像外面的雪,浑身也冰凉得很。 她的嘴唇被自己咬的满是伤口,眼神空洞,像是失了魂一般。 “阿溪……”席匪欢捧着她的脸,满脸的迷恋和疯狂,“以后你都不能推开我了,真好。” 颜溪的眼神虚焦,整个人都处于游离的状态,任由着席匪欢怎么抱着她,她无动于衷。 席匪欢就这样贪婪地抱着她,心里无比满足,却又异常恐慌。 他这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心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离不开他了。 这般想着,他愉悦地笑出了声。 然而这个笑声在颜溪听来,却宛若死神的狂笑。 颜溪就这样缩在他怀里,不反抗,也没有别的表情。 直到那股钻心的疼痛渐渐消散,她的眸子才有了光芒。 她没敢直接推开席匪欢,但凡他有任何情绪波动,都会反噬到她身上。 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吐出疲惫的声音:“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可以松开我吗?” 颜溪第一次对他如此小心翼翼,语气中没了强硬的疏离和厌恶。 他轻轻磨蹭着她的脸,“天黑了,吃完晚饭再休息,阿溪想吃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吃。” “豆花鱼怎么样?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我不饿。” “再让厨房给你做份麻婆豆腐,你最喜欢吃辣的了。” 席匪欢像是没听见颜溪说话似的,自顾自地开始安排。 “天冷,熬点汤喝了暖暖身子,你身上怎么比我还凉。” 颜溪疲惫地闭上眼,不想听他说话。 席匪欢抬手掀起一股风,将门推开。 风荷第一时间冲进来,作势就要冲过去推开抱着颜溪的席匪欢,扶蔓仙上前拉住了她。 “小姐!”风荷怒目瞪着席匪欢,“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阿溪饿了。”他的声音飘渺又阴冷,“你去让厨房做豆花鱼、麻婆豆腐还有排骨汤,这些都是阿溪喜欢的。” 风荷紧紧拧着眉头,没有任何动作。 扶蔓仙劝慰道:“去,按他说的做,有老夫和天域神医在,你不用担心。” 闻言,风荷暂且放下了悬着的心,冒着风雪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天域神医缓缓上前,朝席匪欢说道:“可以让我给这孩子看看吗?” 席匪欢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将颜溪抱在榻上坐着,她依旧无动于衷。 天域神医帮她把脉,皱紧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还好,这孩子还算聪明,顺着席匪欢,若是继续触碰他的逆鳞,子母蛊发作的次数越多越久,她的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直至被子母蛊吞噬。 席匪欢这是得不到她,也要和她死在一起啊…… “看完了吗?”席匪欢冷冷开口,“看完了就出去。” 天域神医和扶蔓仙对了一个眼神,一起离开了。 出了门,扶蔓仙没忍住问道:“你能解这个蛊吗?” “不能。” 扶蔓仙顿时一脸失望,“我还以为你可以呢……” “这蛊虫霸道得很,是用人的血养成的,只听席匪欢的话,要么他自愿将蛊虫取出来,但是一旦取出那孩子身上的子蛊,席匪欢身上的母蛊就会走火入魔,他必死无疑,或者他们二人结合,双方都可以安然无恙。” 闻言,扶蔓仙瞪大了眼睛,“结合这可不成!” “那没其他办法了。” 天域神医叹了口气,顶着风雪扬长而去。 扶蔓仙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没一会儿,风荷端着饭菜过来,席匪欢拉着颜溪的手坐下,挑干净了鱼刺喂到她嘴边。 她没有反应。 他又盛了一碗排骨汤,吹散滚烫的热气,喂到她嘴边。 她依旧没有反应。 “阿溪听话,吃点东西你就可以休息了。” 颜溪抬眸看着他,破天荒地开口:“我是你的傀儡吗?” “当然不是。” “那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我不想吃。” 席匪欢放下手中碗筷,“好,不想吃那就不吃了。” 他的话音刚落,颜溪猛地站起身,躺在床上蒙进被子里。 他没有走,就坐在那里,用炭火煨着饭菜,担心她半夜醒来会饿。 整整一夜,他都没有闭眼,就那样坐着。 颜溪窝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了。 席匪欢招来候在偏房的风荷,“给阿溪准备一些清淡的早餐。” 风荷虽然不乐意他的命令,但是还是照办了,出去和往这里赶来的明月撞了个正着。 “风荷?小姐她……” 风荷摇了摇头,“席匪欢在里面。”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明月就已经猜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 “钟离郡主来了。”明月道,“小姐她还要去看雪莲么?” “去!” 屋里的颜溪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她胡乱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也不准备打理着装,就这样出去。 她从席匪欢身边擦肩而过时,席匪欢拉住了她的手臂,“吃点早饭再去。” “我不饿。” 席匪欢皱起眉头,“昨夜没吃,怎么可能不饿!” “我说了不饿就不饿。” “阿溪,你要是生气冲我发泄就行,没必要这么为难你自己!” 颜溪冷漠的眸子看着他,“我也就能决定自己这点儿事了,你也要剥夺我的这点儿自由吗?” 她抽出自己的手,走入风雪中,任由着冰冷的雪花往她身上拍打,明明脸被冻得刺痛,她却毫无知觉。 钟离喜滋滋跑过来的时候就瞅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颜溪……你怎么了?” “没什么,不是要去摘雪莲吗?走。” 她的声音毫无感情,脸色白得透明,仿佛随时就要坍塌在雪堆里一般。 钟离小声问风荷:“她怎么了?真的没事儿?” 风荷面色凝重,她不知道她家小姐是怎么想的,想要做什么,只希望她不要作贱自己才好。 钟离只能跟在颜溪后面,小心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栽倒了。 席匪欢站在门口,目送着她摇摇欲坠远去的身影,心下猝痛。 第208章 遭遇刺客 颜溪就这样患得患失地上了钟离准备的马车。 向来话多的钟离破天荒地坐在她旁边格外安静,没敢打扰颜溪。 方才她去找颜溪的时候,似乎看见覆荆子在她房间里,难不成覆荆子侵犯了她? 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离谱的想法,覆荆子是太监,能做什么啊…… 那颜溪怎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钟离轻咳了一声,忍不住问道:“颜溪,你心情不好啊?” 颜溪空洞游离的眸子终于浮现出一点颜色,吐出的声音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哑,“没事儿。” “你和覆督主……他没对你做什么?” 颜溪没说话。 钟离震惊,脑子里开始浮想联翩,就算覆荆子是太监,若要侵犯她,好像也不用非要那样才能做到…… “颜溪,咱想点儿开心的事!”钟离安慰她,“你之前不是还劝慰那些被采花贼玷污的女子嘛!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说咱们女人又不是只有贞洁一个重要的东西!” 钟离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脸色,见她还是郁郁寡欢的模样,担忧不已,继续劝解:“我相信,太子爷那么爱你,一定不会介意这些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颜溪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她,咧了一个难看的笑。 “放心,覆荆子没侵犯我。” 闻言,钟离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你怎么心神不宁的啊?” “没什么,就是忧伤,我以后都没有自由了。” “怎么会呢?太子爷难不成还能把你锁在深宫里啊。” “比锁在深宫里还可怕。” 她被席匪欢种下了子母蛊,她以后要怎么和檀问星在一起…… 外面的狂风呼啸着,马车停了下来。 “郡主!”马夫敞亮的嗓门在寒风中响起,“前方风雪太大了,马车过不去了!这么大的风雪,您和颜溪姑娘上去也不安全啊,要不还是打道回府!” 钟离推开马车的小门,一股冷冽的寒风就挤了进来,将里面的暖气卷得一点儿不剩。 “这雪怎么越下越大了?!”钟离的声音在凛厉的寒风中被冲得断断续续。 “郡主!”马夫继续道,“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去!” 钟离回到马车里,拍掉身上的雪,“颜溪,这雪太吓人了,咱们怕是摘不了雪莲了。” 颜溪只点了点头,对这件事本身就没什么兴致,只不过是正好钟离来找她,她想借着这个机会远离席匪欢。 “师傅!”钟离冲外面的马夫喊道,“咱们往回走!” 许久,马车没有动静儿,外面的马夫也没了声音。 钟离疑惑:“马车卡住了?” 心不在焉的颜溪这会儿终于回过身来,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及时拉住了要推门查看情况的钟离。 “怎么了?”钟离一脸不明所以。 “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脚步声?”钟离仔细听着,“这么大的风,哪儿能听见脚步声啊。” “我听见了!踩雪的声音,还不止一个!” 颜溪透过马车小门的缝隙往外看,马夫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钟离被她说得有些慌了,“颜溪,难不成……咱们遇到山贼了?” 颜溪也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马夫估计已经死了。 倏地! “啊!”钟离被突然刺穿马车的一把长剑吓了一跳,剑上还有血。 “颜溪!真有山贼!” 颜溪猛地推开马车小门,拉住马的缰绳,摘下头上的钗子猛地插进马的屁股上。 马受了刺激,疯狂往前奔跑,推开了厚厚的雪堆。 方才趴在马车顶上的两三个人被树枝给刮了下去。 颜溪顾不得其他,拉进缰绳疯狂疾驰着马车。 那些杀手紧跟在后面,个个轻功了得,在狂风和枯树之间游刃有余。 钟离紧张地盯着后面紧追不舍的杀手,吓得脸色煞白。 “颜溪!怎么办啊?!” 颜溪的脸被寒风刮得通红,喉咙也干涩得难受,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她。 马的脚下一滑,猛地栽倒,连带着马车滚翻在地。 颜溪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将钟离从马车里拽出来,然后两人一起朝边上的高坡跳下去! 杀手后脚赶到,她们两人已经滚下去了。 “追!” 几人也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厚厚的雪堆留下无数个窟窿,这些雪可以保护她们不至于摔伤,但是也留下了显而易见的痕迹,想要逃也逃不过杀手追踪的视线。 “颜溪……”钟离被冰雪冻得直哆嗦,“我跑不动了,他们就在后面……你先走。” “不行!”颜溪的声音一出来,像是被冰渣堵塞过一般,嘶哑得厉害,“咱们继续跑……不能放弃。” 她掏出一把毒针,拉着钟离一边跑一边将毒针扔在身后,不管怎样,她得赌一把毒针能扎到杀手。 扎死一个是一个! 两人相互搀扶着,连滚带爬地来到一处悬崖。 要是从这里跳下去,可就没有方才幸运了。 悬崖边上全是尖锐的冰锥,她们只需要再往前一步,就能滑下去。 冷冽的风将她们的头发刮得凌乱不堪,身上的暖袄已经被雪浸湿了,稍微被风吹一下,就冻得直哆嗦,手和脚都冻麻木了,没有一点儿知觉。 颜溪回头看着朝她们跑过来的杀手,紧紧咬着唇,索性赌一把! “钟离,你敢跳吗?” 钟离大喘着气,咽了咽喉咙,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拉好了,我们跳下去!” 她们两人刚往前移了一步,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十多个蒙面黑衣人,拦截了追杀颜溪的人。 “颜溪……”钟离有些不确定,“那些人是来救我们的吗?” 颜溪盯着刀刀见血斗在一起的两帮人马,那些人的穿着有些眼熟。 好像是上次在皇家寺庙出现保护太后的人…… 两方人马一开始还僵持不下,后面战线一长,追杀颜溪的人明显体力跟不上了,想必是方才追逐颜溪和钟离时浪费了太多体力。 “咔嚓”几声。 几人通通人头落地,鲜血浸染白雪,十分扎眼。 第209章 他是符楼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突然从森林里又飞出来一帮杀手,两帮人马又打了起来。 不同的是,最后出现的这些人明显比之前追杀颜溪和钟离的人厉害。 他们打得越来越激烈,悬崖边上的积雪和冰锥有要坍塌的迹象。 颜溪说不准这些人哪些人对她不利,只能站在悬崖边上静观其变。 此时悬崖边上的积雪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豁然! 其中一帮人马将另一帮人往悬崖边上逼,颜溪和钟离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轰”地一声! “啊!” 颜溪和钟离脚下不稳,从悬崖边上滑了下去。 一个黑影倏然出现,飞身上前拉住钟离的手臂将她扔了上去,然后紧紧抱住颜溪和她一起被坍塌的雪狠狠砸下! “颜溪!”钟离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她被大雪掩埋,“颜溪!!!” 呼喊声和打斗声被大雪坍塌彻底掩盖。 颜溪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等她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但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将她紧紧环住,挡住了冰凉刺骨的雪。 那人伸手将他们身上的厚雪掀开,终于看到了光明。 颜溪第一时间是观察救她的人。 这人带了一副纯黑的面具,只留下了眼睛处的两个窟窿,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你是谁?”颜溪问。 他没有说话,抱着颜溪从雪堆里挣扎出来,拉着她的手检查着。 “你手上都长冻疮了。”他伪装过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颜溪只皱着眉头打量着他,“我们之前认识吗?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没有应答,将自己身上的黑貂裘裹在颜溪身上,仔仔细细拍干净她身上的残雪。 十几道黑影飞过来,齐刷刷单膝跪下:“符楼大人!” 颜溪被他们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打了个冷颤。 “钟离郡主安置妥当了?” “符楼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安排人送她回去了,闻恩阁的人在颜溪姑娘掉下来之后就停手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下来找颜溪姑娘了。” “方才和你们打起来的人是闻恩阁的?”颜溪问道。 “没错!”其中一个黑衣人应道。 “那你们是……?” 黑衣人沉默了,他们的主子没有发话,他们不敢擅自公布身份。 符楼继续整理颜溪被冻硬的发丝,漫不经心回了一句:“我们是血燕卫。” 闻言,颜溪瞪大了眼睛,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符楼的触碰。 “这么说,你是他们的头子?!”她的声音惊讶中又带着警惕和恐惧,“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符楼看着她,眸中含笑,“是有目的,正好我缺一个夫人,看你不错。” 他半开玩笑道。 颜溪立马警钟大响,抱紧自己! “你休想!” 站成一排的黑衣人都低着头,就像是几个没感情的冰柱子,也不敢抬头看他们。 符楼见她这般惊慌,也不逗她了,“你身上都湿了,我们需要尽快找个山洞生火烤干,小心着凉了。” 他作势要上前拉颜溪,被她躲开了。 “我自己可以走。” 他讪讪收回手,径直走在前面。 颜溪一步一个脚印跟在他后面五米的安全距离,一直小心谨慎着。 殊不知前面的男人面具下的俊颜在偷笑,脚下的步子刻意放缓,等着她的速度。 颜溪的双脚被冻得麻木,走起路来也费劲,加上太久没吃东西,体力已经跟不上了。 符楼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她才走几步,就喘得非常厉害。 他停下了步子,拧身大跨步靠近她。 颜溪被他突然折返的动作吓到了,脚下没稳住,就要一头栽下去! 符楼很快抱住了她的腰,顺势一捞,将她拦腰抱起。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 符楼任由着她扑腾着双手拍打,紧紧搂着她的腰和肩膀往前面走。 终于来到了一处山洞,他们二人进去了。 其他几个黑衣人很识趣,静静站在外面守着。 符楼将颜溪放在干草上,然后就开始忙活生火。 颜溪就这么盯着他忙活,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个人这么厉害,又是血燕卫的头子,应该还不至于贪恋女色? 估摸着救她还有别的目的,说做夫人什么的都是吓唬她的。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会把钟离安全送回去的?” “放心,你现在只需要关心你自己,她好着呢。” 闻言,颜溪放下了心。 “那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啊?” 符楼抬眸看着她,弯唇一笑:“我不是说了吗?要你做我的夫人。” “我记得血燕卫一向与朝廷作对,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威胁檀问星?”她冷静自持地追问。 符楼挑了挑眉,“你很在意檀问星?” 颜溪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他继续手上添柴生火的动作,面具下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颜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令牌,“这个令牌是你的?” 符楼下意识很快回了一句:“是。” 等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果不其然!颜溪猛地站起来。 “原来偷看我洗澡,在皇宫莲花池袭我胸的人是你啊!” 她愤怒的嗓门格外大。 外面的黑衣人也听见了,不约而同地互相对了一下疑惑又震惊的目光。 他们主子袭胸? 符楼有些心虚,眼神闪躲,轻咳了一声:“那……那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啊!你袭胸是事实!还以为你们血燕卫都是黑暗里的正人君子的,没曾想居然如此轻薄一个姑娘!” 颜溪将令牌砸到他身上。 许是这个人从方才到现在一直表现出来的脾气都很好,颜溪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激怒他。 符楼捡起地上的令牌,递给她:“收好。” 颜溪皱起眉头,他这什么意思? “这东西既然你捡到了,又放在你那里那么久,那就是你的了。” 颜溪撇开头,“我不需要,物归原主!放这东西在身上,我怕是嫌命太长!” 符楼轻笑出声:“这个令牌可以号令血燕卫所有杀手,你真的不要?” 第210章 檀问星,我好想你 “既然这么重要,你给我做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夫人呀。” “……”颜溪无语,撇开头没再搭理他。 符楼不由分说地将令牌塞到她手里,“保存好了,这东西要是丢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颜溪握着手里的令牌,感觉就是烫手山芋,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 颜溪的目光注意到他添柴的手上,细长又白,要是没有那层练武茧,说是女人的手都不为过,她越看越觉得这双手眼熟得很。 符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默默将手藏进了袖子里,战略性轻咳了一声。 一个黑衣人走进来,“符楼大人有何吩咐?” “去山上打点野味来,阿……颜溪姑娘饿了。” “是!” 黑衣人离开后,颜溪盯着符楼打量的眼神越来越灼热。 他感觉再这样待下去,自己怕是得露馅了。 符楼倏地站起身,“那个……我怕他们打不着,我还是亲自去找。” 他修长的身子还没来得及走出山洞,就被颜溪沙哑的声音阻止了。 “你就在这里陪着我,一个人我怕。” 她的语气放下了防备,甚至对他的依赖也来的莫名其妙,像是在和一个很熟识的人说话一般。 符楼就定定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回也不是。 颜溪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心底的那个猜测更加坚定了。 她不会认错的。 “我有点冷。”她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 符楼拧身将黑貂裘裹在她身上,“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脱下来烘干。” 他瞄了一眼她的鞋,眉头紧蹙,“鞋都冻成一坨冰了,怎么也不知道脱下来!” 他的语气带着责备和心疼。 颜溪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看着符楼上手将她的鞋脱下来,然后用手紧紧捂着她冰凉的脚。 “冷吗?”他一抬眸就对上了颜溪潋滟的眸子。 两人四目相对,长久的沉默。 “你打算要一直骗我吗?”颜溪率先开口。 符楼心虚地垂下眼帘,转移话题:“我把我的外套给你,你把湿衣服脱下来,我不会看的。” “你又不是没看过。”颜溪噎了他一句,“你不光看过,你还对我……” “咳咳咳!”符楼猛咳了几声。 颜溪咧嘴一笑,他也会不好意思啊。 “我可以摘下你的面具吗?” 符楼迟疑了,但是他知道,他已经瞒不住了。 颜溪的手指抚摸上他的面具,“只要你让我摘下来,我就当你的夫人。” “真的?”他颇为认真地问了一句。 “嗯!” 颜溪缓缓解开他面具后面的绳子,符楼又补了一句:“看了就得对我负责哦。” 颜溪没忍住笑出了声,“好!” 她捏着面具慢慢取下来,逐渐露出符楼俊逸清朗的模样。 两人对视着,莞尔一笑。 “阿溪。”他温柔地唤了一声。 颜溪的眸中隐约有泪,上前抱住他,泪水终于止不住了。 “檀问星……” “嗯,我在。” “我好想你啊。” 檀问星听到了她语气中的哽咽,心疼地将他揉进自己怀里。 “我也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 檀问星捧着她的脸,擦干净她的眼泪,“原来我的阿溪这么离不开我啊,才离开几天就变成小哭猫了。” 颜溪瘪着嘴,心里有好多委屈好多话想和他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不是去西北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文渐生给我飞鸽传书,说是陈太师几次密谋杀你不成,现在又回去找伍斋帮忙了,因为你和我在一起,颜将军又表明了立场,伍斋已经对你动手了,今日的刺客就是伍斋安排的。” 闻言,颜溪恍然,“原来之前奔着我来的杀手是陈太师收买的啊,我就说我也没招惹什么仇人非要置我于死地,如果是陈太师那就说的通了。” 檀问星温柔地整理她额角的碎发,安慰道:“阿溪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你的。” 颜溪靠在他的怀里,尤其安心,“我知道,谢谢你,檀问星。” “傻丫头,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啊。” 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阿溪,把你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一直穿着会着凉的,穿我的。” “你还有体寒呢,脱了要是病发怎么办?” “没事儿,有火堆呢,不要紧,阿溪听话。” 颜溪抿了抿唇,就当着他的面脱下了衣服。 檀问星直勾勾地盯着她,虽然这个情况下浮想联翩不太好,但是他喜欢的女人在他面前赤裸相对,他怎么可能还能保持淡定。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锁骨上的伤口上时,眸色一凛。 “阿溪,你这里是怎么了?” 他说话的声音都冷冽了不少。 颜溪用手捂住,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檀问星的脸色宛若寒冰,双眸浮现出血色,暴戾之色逐渐膨胀。 他方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是牙印! 颜溪将檀问星的外套胡乱地裹在自己身上,低头没看他。 诡异又长久的沉默,只听见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 颜溪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他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檀问星……你冷不冷?” 他没说话。 “你这几日在西北,寒疾发作了吗?” 他还是没有说话。 “你……你怎么了?” 他依旧沉默着。 颜溪默默收回视线,“你让人给神医府递个话让他们来个人接我就成,西北你还有公务要忙,早些回去,别让朝廷伍党的人抓到你的把柄。” “还有……陛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我和太后已经在努力维持他的命数,你早些处理完西北的灾情就回来。” 说完这些话,两人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颜溪低着头,眸子里已经有了泪雾,喉咙酸涩的厉害,心里委屈得很。 她被席匪欢种了子母蛊还没想好怎么和檀问星说,他就因为她锁骨的牙印就生气不理她了。 想着想着,她哽咽起来,肩膀颤抖着。 檀问星猛地将她拉进怀里,吻住了她的唇。 第211章 不许说离开我的话! “唔……!” 颜溪没有推开他,只觉得心里委屈得很,眼泪哗哗地流。 檀问星心疼地吻干净她的泪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颜溪哇哇哭起来,“你方才为什么不理我?” 檀问星无声地叹了口气,安抚着她:“阿溪,我说过,我没有你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良善温柔,我需要自己镇定一下,不然我真的害怕自己冲动会伤害到你。” “你是不是怀疑我?怀疑我与人苟且!” “我没有……” “那你气什么?!” “我是气在你这里留下记号的人,阿溪,我特别小气的,小气到属于我的不容许别人触碰一点,否则我就要了他的命!” 他的样子很认真,没有开玩笑。 颜溪自然也知道他做得出来,毕竟能成立血燕卫,没点手腕也做不到。 “檀问星……”颜溪抿了抿唇,犹豫须臾,解释道,“这里是席匪欢咬的。” 檀问星面色如常,也早就猜到了。 但是颜溪接下来说的话,确实出乎他的所料。 “席匪欢……在我身上种了子母蛊。” 颜溪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在眸子里打转,“他说我以后都离不开他了,只要他被我伤到,我也会承受蚀骨剜心的痛,只有他才能解……” 檀问星冷静又肃穆的表情隐藏着他心底的暴戾,在颜溪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攥得生紧,青筋虬结。 颜溪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他的脸色,“你要是介意……我们现在分……” 蓦然! 檀问星猛地将她拽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生怕她跑了一般。 “阿溪,你是我的,不许说离开我的话!” 颜溪哽咽着:“可是……” “没关系,肯定有办法可以解的,相信我,有我在就不会有事。” 他这般坚定,让颜溪悬浮不定的心终于安稳了些许,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他的温度。 一个黑衣人提着两只兔子进来,见他们二人相拥在一起,自信的步伐突然之间变得局促了,在原地转了个圈,考虑出去还是进去,最后还是选择背过身去了。 “符楼大人,冰天雪地野味太少了,兄弟几个在兔子洞里掏出来两只。” “放那儿。” “是!” 黑衣人放下东西麻溜出去了。 檀问星先是将颜溪的湿衣服放在木架子上烤着,然后割下来一只兔腿,放在火上。 “一会儿就熟了,阿溪忍耐一下。” 颜溪裹紧身上带着檀问星寒香的衣服,他如此认真照顾她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檀问星一撇头就撞见她盯着他傻笑的样子,勾起唇角:“笑什么呢?” “没什么。”颜溪略微害羞地低下头,“檀问星,要是你以后喜欢上别的姑娘,为她做这些,我会吃醋的。” 闻言,檀问星惊讶又惊喜地看着她,这还是他的阿溪第一次这么说。 他心里再怎么窃喜,也强行让自己冷静,没让自己表现得太得意。 “咳!”他战略性轻咳一声,“那你得好好看住我了,别让谁家的姑娘看上了你男人才好。” 颜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还用看着吗?觊觎你的女人可不少,我可防不住。” 檀问星将烤熟的兔腿递到她面前,“没关系,我的眼里只有你。” “油嘴滑舌!” 檀问星含笑着撕下来一块兔肉,然后吹了吹,喂到颜溪嘴边。 颜溪嗷呜就是一口:“真好吃!” “阿溪看来是真饿了。”他又撕下来一块大的,喂给她。 颜溪满足地又吃了一口,自己撕下来一块喂到他嘴边,“你也吃。” 他摇了摇头,“阿溪先吃,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你一路从西北赶过来,肯定没吃东西。” “阿溪吃饱了我再吃。” 颜溪不高兴地撅起嘴,“不行!一起吃!” 檀问星宠溺一笑,听话地吃了她喂的兔肉。 两人你喂我,我喂你,你一口,我一口,和谐又幸福。 外面的风雪再大,仿佛和山洞里面是两个世界。 颜溪吃饱了,依偎在檀问星的怀里,把玩着他细长的手指。 “檀问星。” “嗯?” “你的手真好看,有茧子都不影响美观,我的手就没你的好看,碰过太多药水,都起皮了。” 檀问星握住她的手,“阿溪的手也好看。” 颜溪调皮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总是这么违心的哄我。” “没有违心啊,阿溪身上的每一处,在我看来都特别好看。” 颜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檀问星拿出身上的冻疮膏,细心地擦在她的手上,“这还是我去西北前祖母给我的,治冻疮效果特别好,阿溪回去后得多用热水泡手,知道吗?” “我知道啦。”颜溪在他侧脸上啜了一口,莞尔一笑,“你也是个唠叨鬼。” 檀问星趁机低头吻上她的唇,本来只是蜻蜓点水,但是颜溪稍微一回应他,他心底的风浪就席卷得一发不可收拾,直接紧紧将颜溪箍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唔……檀问星。”颜溪推开了一条缝隙,问道,“你什么时候回西北啊?” “不知道……”他明显就无心回答问题,又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颜溪附和着他,两人双双躺在干草堆上。 外面的风雪依旧呼啸,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山洞里火光摇曳,衬在两人清晰的侧脸上,阴影勾勒出一条干脆利落的线条。 在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的声音中,衣衫落尽。 深夜里。 所有温存的声音在狂风暴雪中都被掩藏得干干净净…… 是日一早。 颜溪朦胧中睁开双眼,柴火还燃烧着,檀问星却不见了身影。 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穿得整整齐齐的,身上还盖着檀问星的黑貂裘。 “檀问星……”她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颜溪有些慌了,忙不迭站起来就要出去。 正巧碰见檀问星抱着干柴走进来,见她一脸慌张,问道:“阿溪,怎么……” 颜溪含着泪冲过去抱着他,“我以为你走了……” 第212章 我会一直在的 檀问星扔下干柴,将她抱起来,然后坐回干草堆上。 “我怎么可能把阿溪一个人扔在这里离开呢?” 他擦了擦颜溪眼角的泪,嘴角翘起:“你这么离不开我啊?” 颜溪别扭地别开头,胡乱擦了擦脸,“才没有!” “你都哭了。” “不许说!”颜溪一锤打在他的胸口上。 他还乐滋滋地笑。 “好好好,没哭。” 颜溪主动楼上他的脖子,一脸不舍,“你什么时候回西北啊?” 檀问星瞧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昨天半夜这话你都问了我不下五遍了,明明我那么认真努力,你却在走神。” 闻言,颜溪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用力拧了他一下,“满嘴荤话!” “我哪儿荤了,这是事实啊。”他笑弯了眼。 颜溪撇开视线干脆不理他了。 檀问星轻轻揉了揉她的腰,不逗她了,一本正经道:“一会儿送你回去,我就得离开了,西北那边的事比想象中复杂,我会尽快处理完的。” “那你先去,难民这边的事解决得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去西北找你。” 檀问星挑了挑眉,心下欢喜,“好啊。” 两人将昨夜剩下的兔肉吃了,这才返程。 檀问星戴上面具,将黑貂裘紧紧裹在颜溪身上,揽住她的腰,一个垫脚腾飞,穿梭在大雪纷飞的林子里。 “阿溪,抱好了,我要加快速度了哦。” 颜溪听话地抱紧他的腰,窝在他怀里不敢动。 这种全身心依赖他的感觉,让檀问星的心情格外愉悦。 很快他就落在神医府的房顶上。 他抱着颜溪回到她的院子,将她放在床榻上,第一时间搓了搓她的手。 “冷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 “你坐会儿,我去生炭。” 檀问星熟练地点燃炭盆,将火烧旺,然后又烧上了一壶热水,打湿毛巾仔仔细细帮颜溪擦脸擦手。 颜溪咯咯直笑:“你这么伺候我,你要是不在了我会不习惯的。” “我会一直在的。” 檀问星拍干净她身上的雪,将她抱到炭火旁,又给她换了一双毛绒绒的鞋子。 “阿溪坐这里好好烤着,别着凉了知道吗?” 交代完他起身就准备离开。 颜溪忙不迭拉住他的手,满脸不舍,“现在就走吗?” 檀问星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脸,“我得赶紧去处理西北的事情了,我已经给文渐生写了封信,他会安排马车和暗卫一路上保护你。” 颜溪瘪着嘴一脸落寞。 虽然明天她就可以去西北找他,但是现在分别还是很舍不得。 檀问星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阿溪听话,我在西北等你。” 她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檀问星倏地起身,推开门离开了,一路上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一时不忍舍不得离开。 “符楼大人!”一个黑衣人出现,毕恭毕敬着,“咱们现在就可以回西北了。” “不急,我得先去会一个人。” 他的声音冷漠又寒厉,带着明显的杀意和阴戾。 …… 这一天,颜溪一扫阴郁,忙活着给难民诊治收尾。 扶蔓仙和天域神医还怕她因为子母蛊的事做傻事,没想到出去一趟遇到刺客后,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钟离赶来的时候就见她乐此不疲地写着病历。 “颜溪!”她拉着颜溪检查了半天,“你没受伤?!” “没事儿,放心。” 钟离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冰天雪地的,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没事就好啊,看来那帮黑衣人不是坏人。” “他当然不是坏人。”颜溪的语气还带着几分调皮和雀跃。 钟离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你真没事儿?” “没事儿啊。” 她既然这么说了,钟离也放松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茶。 猛然间又想起一件事,“颜溪,你知不知道一个时辰前东厂发生血案了?!” “血案?”颜溪一脸迷惑。 钟离解释道:“一个黑衣面具男突然出现在东厂,杀了不少东厂的人,然后还和覆督主打起来了,我还以为覆督主病怏怏的不会武功呢,他动起手来也是真的狠啊,听说两个人都受了重伤,波及到不少太监,起码死了不下两百人!” “受重伤了?!”颜溪只关注到这个重要的信息,“那他人怎么样了?!” “有太医在,覆督主能有什么事儿。” “我说的不是他,是那个黑衣人!”颜溪迫切地拉着她,眸子里面的紧张之色都快要溢出来了。 钟离被她吓了一跳,仔细想了想,“我……我不太清楚,也只是听说的而已,没有听到黑衣人被拿下的消息,应该是跑了?” 颜溪松开她就要出去。 “颜溪!你去哪儿啊?!” 钟离忙不迭跟出去。 明月这时进来禀报:“小姐,文探花来了。” 颜溪朝着堂屋跑去,文渐生放浪不羁和风荷说笑的嘴脸还没有收敛起来,颜溪就气喘吁吁地拉着他追问:“檀问星伤得重不重?!他人呢?!” 文渐生傻住了,眨巴了一下眼睛,“颜……颜溪姑娘莫急,在下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你看在下现在轻松的样子就应该知道太子爷没有性命之忧。” 闻言,颜溪冷静了下来了一秒钟,猛然又紧张起来,紧紧抓着文渐生的手臂,“没有性命之忧是什么意思?他伤得很重?” “颜溪姑娘不要担心,习武之人受点伤都是正常的,太子爷也习惯了,那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几天就好了,太子爷就是怕你听到之后担心,所以让在下来给你递信,让你放宽心。” 颜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而捏着文渐生胳膊的手指一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文渐生痛得龇牙咧嘴,“颜溪姑娘,可否先松手啊?” 颜溪反应过来,松开了他,“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 文渐生嘀咕着:“太子爷要是知道你这么担心他,嘴都要咧烂。” 他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打起来,怎么可能只是一点轻伤,席匪欢重伤了,檀问星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213章 席匪欢亮底牌 同一时间。 东厂。 一盆盆被血染红的温水从房间里送出来。 太医忙前忙后帮受伤的人包扎。 明明身上的伤口深邃可怖,受伤的人却像没事人一般,格外冷静。 太医小心翼翼地瞅他的脸色一眼,声音细弱蚊呐:“督主大人,您的伤口有些严重,这几日得好生养着,切不可提重物,碰冷水。” 席匪欢没有说话,漂亮的桃花眼冷漠至极,看不出任何情绪。 太医给他清理包扎完伤口,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出去和正要进来的伍斋打了个照面,忙不迭低头哈腰:“见过千岁爷。” 伍斋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太医弓着腰麻溜离开了。 “还好有你在,不然咱家养的那群废物怕是连一个刺客都收拾不了。” 伍斋拿腔拿调地走进去,在小太监的伺候下坐在了软榻上,深邃混浊的眸子盯着席匪欢打量。 “咱家还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高深的功夫?” 他的语气带着探究和质问,还有防备。 席匪欢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上,淡淡道:“我离开义父十多年了,您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呵!”伍斋轻笑,“看来确实骨头硬了,和咱家说话都这么高高在上,你觉得咱家会养一条随时咬人的狼在身边吗?” 席匪欢斜眸对上伍斋挑衅的目光,自信满满:“那义父觉得你能威胁到我吗?” 他缓缓翘起二郎腿,得意地看着伍斋,继续道:“义父不会真的觉得檀问星现在不在朝城,你就能掌控朝权?现在您要做的不是威胁我,而是与我合作。” “你就这么自信?”伍斋火红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席匪欢挑了挑眉,“当然,苗疆的使臣是我的人,陛下宠信的英贵妃是我的人,茯苓公主和闽阳王显然在你我之间更信任我,这些可都是重磅的筹码。” 闻言,伍斋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觉得就凭这几个人就能拿捏咱家?真当咱家这几十年在朝廷是白混的吗?!” 席匪欢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这些人不够,那本座的闻恩阁够吗?” 伍斋惊恐地看着他,混浊的眸子微颤,“你……你说什么?” 席匪欢低头看见他,冷笑:“东厂一直在追杀血燕卫的人,相信您也应该知道另一个杀手组织闻恩阁?” 伍斋的瞳孔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闻恩阁向来行事低调,并不与朝廷作对,他只是有所耳闻,并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头目姓甚名谁。 现在席匪欢如此一说,加之他方才在东厂与黑衣人交手表现出来的功夫来看,他应该就是闻恩阁的头子了! “你……闻恩阁是你的?!” 席匪欢站直身子,双手叉腰,高挑的身子格外伟岸,伍斋在他面前就像是蝼蚁一般。 “不如再送给你一个惊喜。”席匪欢漫不经心道,“你一直在追杀的血燕卫其实一直都在宫中,那个人便是你一直以来最想杀的人。” 话音刚落,伍斋倏地站起身,正张死白的脸上沟壑明显,卡粉严重。 “檀问星是血燕卫的符楼?!” 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之余又让他格外惊喜。 如果檀问星真是符楼,那要想绊倒他就容易多了。 但是…… “没错。”席匪欢应道,“你东厂的那帮废物打得过他吗?” 一句话给伍斋浇了一盆冷水。 他虽然豢养了诸多杀手,但是要和闻恩阁以及血燕卫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不然今晨刺杀颜溪的行动也不会…… “你有其他主意?”伍斋瞥了席匪欢一眼。 席匪欢笑了笑:“那得看义父的诚意了,和檀问星斗你可能还有胜算,但是和符楼以及血燕卫斗,没有本座的闻恩阁,你这辈子都做不到。” 席匪欢本想先杀了伍斋报仇雪恨,但是现在他有了其他主意。 他要让檀问星先死! 解决了最大的隐患,颜溪就彻底是他的,至于伍斋等人,捏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好!”伍斋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只要你能扳倒东宫,剿灭血燕卫,你要什么咱家都帮你!” “好啊,本座要你手中一半的朝权,还要你从肃晋王手里面侵吞的所有兵权。” 席匪欢的话还没说完,伍斋就要急了。 “对了。”席匪欢又补了一句,“你在宫里伺候了陛下几十年,贪污的粮饷和贿赂应该不少?本座要的也不多,一半。” “啪”地一声! 伍斋拍案而起,“席匪欢,你别得寸进尺!现在是在咱家的东厂里,你真以为你能翻出花来吗?更何况你现在还身受重伤,别太自信过头了!” “来人!”伍斋一声令下。 几十个东厂杀手倏然出现,将席匪欢的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伍斋得意勾唇,满脸狡黠,“你这小命有没有还另说呢,居然也敢狮子大开口!” 席匪欢慵懒地坐在太师椅上,随意扫了他们一眼,“伍公公的杀手就是这种水平?” “瞧不起咱家的人?”伍斋的整张脸五官都快被他傲慢的样子气扭曲了,“让这小子看看你们的本事!” “是!”东厂杀手齐刷刷拔出剑朝席匪欢冲过去。 霎时间! 房间里响彻了痛苦惨厉的哀嚎,“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鲜血四溅,在门窗上画下了一道道狠绝的痕迹。 伍斋瘫坐在尸体堆里说不出话来。 席匪欢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了擦脸上溅的血渍,紧紧拧眉嫌恶得厉害。 “伍公公还想怎么玩?本座奉陪到底。” “咱……咱家……” 伍斋没想到身受重伤的席匪欢还能这般厉害,本想让杀手挟持他掌控闻恩阁。 看来是他小瞧席匪欢了! 席匪欢将沾有血渍的毛巾扔在他脸上,阴戾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今时不同往日,你当真以为本座还是那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没本事的懦夫吗?!” 他的脚狠狠踩在伍斋的手上,伍斋痛得尖叫一声。 第214章 你关心他,那我呢?! “狗太监,你最好看清楚局势,本座要是想要杀了你,动动手指就可以送你见阎王!能给你合作的机会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 席匪欢抬脚猛地踢在伍斋的下巴上,他脆弱的牙齿顿时断了,吐出几口血水来。 伍斋狼狈地倒在地上,几十年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突然之间被席匪欢如此侮辱,他怎能不气不恨! 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 席匪欢是真的会杀了他。 席匪欢站起身睨着他,眸色阴冷,“再警告你一句,让你的人老老实实的,再有动阿溪的念头,本座让你们人头落地!” 伍斋嘴里都是血,痛麻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蕉月走了进来,对里面血腥的场景见怪不怪。 “匪座。”她凑到席匪欢耳边小声道,“颜溪姑娘在收拾东西,准备今晚就出城去西北。” 闻言,席匪欢本就紧蹙的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 是夜。 颜溪喜滋滋地整理路上需要的盘缠衣物还有木炭和粮食。 “明月风荷,你们的衣物也准备厚一些,西北可不比朝城,那里冷着呢。” “知道啦。”两人异口同声。 三人忙活了一下午,天都黑了。 “阿姐!”闻典跑进来,“文探花安排的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口了,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马车!有一个房间那么大!” 闻典手舞足蹈地比划,看样子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颜溪上前摸了摸他的头,“阿姐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听胥大爷的话,还要照顾好扶蔓仙和天域神医两位前辈哦。” “阿姐放心!”闻典咧着两颗蹭亮的门牙,“小典子肯定会帮着把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就等着阿姐和姐夫回来啦!” 颜溪嗔怪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小不正经的!哪儿来的姐夫!” 闻典红着脸嘿嘿一笑:“现在不是,以后也是!” 他说完撒丫子就跑了。 “小姐。”风荷上前,“东西已经让小厮拿出去了,咱们现在出发吗?” 颜溪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这个时辰离开是最好的。 席匪欢受了伤,估计没精力注意她这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咱们走。” 三人上了马车,两个车夫操控着三匹领头马慢慢朝着城外离开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暗处,几十个暗卫紧紧跟随保护着。 在出了城门的那一刻,颜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只要离开了朝城,路上应该就不会有别的意外。 只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才离开城门三公里,就听见后面传来马蹄急促的声音。 明月好奇打开窗户看了一眼,眸色一惊,“小姐!覆督主好像来了!” 颜溪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 “师傅!加快速度!” 马车疾驰着,身后的席匪欢追赶的速度也不慢。 他猛地踩在马背上一个飞跃跳到颜溪的马车顶上,然后站在领头马上勒停马车。 一个急刹车,颜溪和明月风荷一头栽在地上。 “阿溪。”外面传来她熟悉又恐惧的声音,“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暗卫呢?!”风荷道,“文探花不是安排了暗卫吗?他们怎么没有出现?” “他们现在分身乏术,你们别寄希望了。”席匪欢散漫傲然的声音响起,马车的门也在这时被推开。 席匪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环顾四周,轻笑:“檀问星对你当真是舍得啊,备了这么豪华的房车。” 风荷倏地拔出腰上的软剑指着他,明月拦住她的手,“风荷,覆督主不会伤害小姐的……” “还不会伤害?!他都在小姐身上种下子母蛊了,这不是伤害吗!” 明月被她怼得哑然。 席匪欢噙笑扫了她们一眼,目光最终落在颜溪身上,“阿溪要离开朝城,怎么也不和我道个别?” 颜溪眉心紧蹙,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席匪欢,算我求你了,我得去西北。” 她祈求的语气在席匪欢听来格外刺耳,他脸色冷了下来,“为了檀问星?” “他受重伤了,我得去看看。” “那我呢?!”他的声音猝不及防放大,一个箭步冲到颜溪面前,攥住她的手,“你关心他,那我呢?我身上也有很多刀伤,你为什么就不问问我?!” 他的瞳孔盛满了嫉妒和疯狂,真是恨不得将颜溪一口吞下。 颜溪不想激怒他,顺着他说,“你伤哪儿了?我帮你看看。” 许是她的语气比较温和,没有像往常那般和他直呛,让他暴躁的情绪安稳了下来。 “我后背和手臂都是伤,心口也有伤。” 颜溪直接忽略他后半句话,安排明月风荷拿出药箱和针线。 “你把衣衫脱了,我看看。” 席匪欢冷静了下来,听话地脱掉上衣,露出深邃可怖的伤口。 每一道伤口都有半只手臂那么长。 明月看了满眼都是心疼之色,“覆督主一定很疼……怎么伤这么重?” “这就要问问檀问星了!”席匪欢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明月被他一句话噎住了,低着头不说话了。 颜溪将针线和药水递给风荷,“你就按我之前教你的帮他缝合就可以。” “是。” 席匪欢躲开了风荷要上手的动作。 “我要你帮我治。” 颜溪伸出双手,像是早就找好了借口,“我手上都是冻疮,不太方便。” 席匪欢盯着她的手,心疼之色都快要溢出眸子了。 都怪他大意,他应该跟着去的,不然也不会让颜溪受伤,也不可能让檀问星有出现保护她的机会。 他将衣服穿了起来,“那就等你的手好了,再治我的伤。” 颜溪只觉得无语,也不想上赶着劝他缝合,爱治不治! “那覆督主可以回去了吗?我们该上路了。”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席匪欢面带薄怒,“就这么想见檀问星!” 颜溪该示的软已经示了,已经没有耐心再耽搁下去。 “那你想要怎么样?!”颜溪咬着后槽牙,尽量忍着自己不要说太过分的话刺激他。 第215章 要么我喂你,要么你喂我 席匪欢收敛眸中的锋芒,温柔地揉了揉颜溪被他捏红的手腕。 “天色太晚了,留下来陪我,明天早上你要走,我不拦你。” 颜溪的眸色一喜,他真的不拦她? 席匪欢像是看出来了她的怀疑,强调道:“我说要你陪我,那你便不能对我冷冰冰的,也不能让我不高兴,否则你就别想去西北了。” 闻言,颜溪欣喜的脸色顿时又丧了下来。 也罢…… 只要明天可以起程去西北,她可以忍耐一时。 席匪欢指了指明月风荷,“你们出去。” 颜溪心中警钟响起,“不行!你们就留在这儿!” 席匪欢笑了:“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反正就是不行!” “阿溪,我说了要你陪我,两个外人在这里,影响你我二人世界,我会不高兴的哦。” “席匪欢,你得寸进尺!”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出去。”他又冷冷地睨了明月风荷一眼,“趁本座现在心情还不错,识趣的离开,不然惹怒了本座,本座不介意冰天雪地地多一抹靓丽的红色。” 颜溪知道他做得出来,只能让明月风荷离开马车。 风荷在马车外面守着,仔细着里面的动静儿,但凡她们小姐有一点儿信号,她就要冲进去和席匪欢拼个你死我活! 反观明月,她落寞的脸色比天色还要沉,坐在一旁心事重重。 “这个席匪欢不是好东西!”风荷道,“你还是尽早收起你对他的心思,他能如此伤害小姐,要杀你也不过是点点头的事,这种人不值得你托付真心。” 明月沉默着,不说话。 马车里面。 颜溪坐在一个稍微离席匪欢远一点的位置,整个身体和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席匪欢好笑地看着她,“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你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席匪欢没有生气,依旧噙着笑,拿出一盒冻疮膏,不由分说地将颜溪的手拉过来,轻柔地给她擦上。 “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伍斋不会再敢对你动手的。” 颜溪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你……你控制住伍斋了?” 他只勾起唇角,没有说是还是不是。 颜溪下意识觉得这事有些恐怖,伍斋在朝廷有多重的份量和影响众所周知,藏污纳垢数不胜数,哪怕檀问星成立了血燕卫,都是选择暗地里清理这些脏东西,一旦将矛盾暴露在眼前,那他无异于就是在造反篡位。 席匪欢自然不用顾忌这些,若他真的拿捏了伍斋,对檀问星来说只会更加棘手。 对付伍斋可比对付闻恩阁容易得多。 “你在想什么?” 席匪欢趁她走神,蓦然靠近她,颜溪抬起眸子的一瞬间差点撞上他的鼻尖。 她惊得往后移了一步。 席匪欢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你又在想檀问星。” 每次提到檀问星的名字,他的声音都异常冷冽,面色凝重得让人窒息。 颜溪抽回自己的手挡在自己身前,“有点困了而已。” 席匪欢撩人的眼神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打量,手指在她腰上摩挲着。 “阿溪,我有没有说过,你心虚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颜溪心里翻了个白眼,伸手要推开他,他纹丝未动。 “阿溪。”他握着她的手放自己心脏的位置,“每一次看到你,每一次想到你,这个地方就会悸动得一发不可收拾,你已经将我这里占据得满满的了,我不允许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别人。” 颜溪抿了抿唇,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子母蛊的副作用,要不你把子母蛊取出来?” 席匪欢莫然一笑:“你真是又可爱又天真啊。” 他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就要低头吻上来。 颜溪猛地往后撤了一步,尴尬笑了笑:“我只陪你唠嗑,其他的你最好老实一点儿。” 他撑起身子,离开了她,转移话题:“饿了?我来之前顺手带了块腊肉,烤给你吃。” 他拉着颜溪的手带着她出去,外面守着的明月风荷听见动静儿忙不迭让开。 席匪欢带着颜溪找了一块雪薄的草地,生了一堆火。 颜溪偷偷给明月风荷递眼色,示意她们过来。 “明月风荷也没有吃东西,你的腊肉不介意四个人一起吃?”颜溪小心翼翼问道。 席匪欢挑了挑眉,“可以啊。” 就这样,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席匪欢将腊肉切成薄薄的片,放在干净的叶子上。 他的动作很娴熟,神色也格外认真,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一般。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正常一点的时候,也没那么讨厌。 只可惜他不正常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呐!”席匪欢将一块烤熟的腊肉喂到颜溪嘴边。 颜溪伸手,被他躲过去了。 “我喂你。” “那我不吃了。”颜溪收回手。 席匪欢勾唇一笑,将腊肉放在她手上,“那你喂我。” 颜溪蹙起眉头,“能自己吃自己的吗?” “不行。”他应得干脆又不可辩驳,“要么我喂你,要么你喂我,你选。” 颜溪沉沉地吐了一口郁气,将手中的腊肉递到他嘴边,“吃!” 席匪欢像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和愤懑一般,愉悦地张嘴吃下了她喂的腊肉,顺便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这种温热又陌生的触觉吓得颜溪抽回了手。 他恶作剧地挑眉一笑:“真好吃。” 颜溪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明月风荷脸色各异,她们就像是两个透明人一般,完全被席匪欢忽视了。 颜溪郁闷地自己吃一块腊肉又喂给席匪欢一块,每次喂他的动作都像是喂狼一般,在他咬住的一瞬间就把手缩回去了,生怕被啃似的。 席匪欢只觉得她好笑又可爱,只要她不是对自己冷冰冰又漠然,哪怕这般警惕着他,他也能接受。 夜色越来越浓,外面的寒风也变大了,卷起的冰雪冻的人瑟瑟发抖。 席匪欢脱着身上的披肩盖在她身上。 颜溪下意识要脱下来,他威胁道:“不愿意穿那就一件都别穿。” 第216章 阿溪听话,让我亲一下 颜溪:“……” “天色太晚了,早些休息。” 席匪欢的话音还没有落尽,颜溪麻溜拧身进了马车。 席匪欢失笑出声,又继续蹲下身子用木棍薅着火堆,将燃得旺的木炭挑出来,交给风荷。 “放在阿溪的暖炉里,记得马车窗户开个缝,风向别朝着她。” 他安排得太过细心,风荷就算再不喜欢这个人,也不好给人家脸色看,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句:“是。” 明月坐在原地没有离开,席匪欢就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继续忙活着生炭。 毕竟夜长,郊外又比城里冷,他得随时让颜溪有炭火用上才行。 他对颜溪的仔细和爱护明月都看在眼里,自己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但是还是羡慕她家小姐的。 “覆督主这辈子像喜欢我家小姐这般,喜欢过几个人啊?”她冷不丁开口。 席匪欢没有看她,继续盯着火堆,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就她一个。” 又补了一句:“永远都只她一个。” 明月苦笑:“哪怕我家小姐不喜欢你,你也要一意孤行吗?” “对。” 明月忍住了眸中的泪花,她应该是最能体会席匪欢这种爱而不得又执迷不悟的。 她对他又何尝不是呢? 沉默中,明月咬牙说了一句:“覆督主,我喜欢你!” 席匪欢面不改色,一点眼风都没有给她,对于她的表白,无动于衷。 他没有任何回应,多少让明月有些尴尬。 但是她不想一直憋着,哪怕知道会被拒绝,她也想说出来。 “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可是……你可不可以分给我一点点关注,就一点点就好!我奢求的不多的。” 席匪欢终于抬眸看向她,明月一对上他那双漂亮到让人窒息的桃花眼,心跳就越来越激烈,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没想到他冷漠地回了一句:“不行。” 明月悸动的心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塞了一块冰,冰凉刺骨。 “为什么?”她执拗得很。 “本座说不行就不行,还要给你原因?”席匪欢斜眸睨着她,逐渐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是看在她是颜溪的贴身女使的份上,他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明月哽咽了一下:“覆督主一定要说话这么伤人吗?你应该明白我现在是什么滋味的,就像是小姐对你那样。” “那又如何?”他冷嗤,“本座向来我行我素,除了阿溪,别人的心情怎么样,是伤心还是痛苦,干我何事?” 明月羞愤地抿着唇起身就要离开。 她的脚步又顿住了,留下一句:“小姐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再怎么纠缠也没用!哪怕太子爷不在了,那也不可能是你!” 席匪欢握着木棍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一声碎了。 “呵!”寒厉的风声中,他的冷笑响得突兀,“那就看檀问星死了,有没有可能是我……” 这一夜。 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大家都睡得格外的浅。 半夜里颜溪睡得迷糊又不安稳,只隐隐听见几次有人进来添炭火的声音。 还有在她脸上落下一吻的触觉。 清晨轻柔的风透过窗缝挤进来,颜溪缓缓睁开眼睛。 任外面狂风如何呼啸,马车里面永远是暖洋洋的。 “吱呀”一声。 席匪欢推门而入。 惊得颜溪还没有散尽的困意彻底没了。 他笑着端着一碗粥走进来,“吃完早饭再出发。” 他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喂到她嘴边。 颜溪躲开了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我喂你。” “我自己来……” “你要是一直这么和我僵持着,那你就一直去不了西北。” 颜溪紧紧拧着眉头,他就只会拿这个威胁她! 颜溪置气一般重重吃了一口,满脸怨恨。 席匪欢不以为意,嘴角含笑,继续喂她。 颜溪吃每一口都像是带着仇恨一般,把粥当作是他狠狠嚼着。 终于一碗粥喝完,席匪欢拿出干净的毛巾擦了擦颜溪的嘴角,又将他事先烧好的热水端进来,给她擦脸。 颜溪就像是木偶一般,任他拿捏。 席匪欢满意地打量一下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颜溪。 “我帮你描眉梳妆。” 闻言,颜溪终于坐不住了,“不用了!我不化妆了。” “那怎么能行。”他熟稔地拿出胭脂和眉黛,“我小时候在烟花之地讨生活的时候学的,一定能给你化得漂漂亮亮。” 席匪欢用细毛笔蘸了眉黛,强迫地按住颜溪躁动的上半身,给她画眉。 颜溪的眉头蹙着,一脸哀怨。 他画眉画得很认真,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眉毛上,画完之后还忍不住赞叹一声:“还好手还不生。” 他用指腹蘸了胭脂,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形。 两人这种的姿势让颜溪很不自在,而且对方还用手指给她涂唇脂,这也太奇怪了? 她走神着,殊不知席匪欢盯着她唇的眼神逐渐炽热,喉结滚动了一下,连喘息都加重了。 他撑起身子就要贴上去,颜溪眼疾手快,惊恐地用手捂住了自己嘴。 他的吻最终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轻笑:“阿溪听话,让我亲一下。” “做梦!”颜溪死死地瞪着他,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老实的。 “不让我亲,我就不让你走哦。” “你又威胁我!”颜溪生气了,“昨天已经说好的,你太过分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他笑得得意。 颜溪看着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肺都要气炸了。 他握着颜溪的手腕,看样子不满足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颜溪索性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席匪欢,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轻薄我,我……” “又要往我心口扎下一根簪子吗?”他打断了她后半句话,“阿溪,上一次你扎的伤口,现在还没好呢。” “那是你活该!要不是你武功比我高心眼儿比我多,你早就死在我的毒针下了!” 他微微一笑,眉眼间的嫣红格外浓郁,“我的阿溪真是狠心呐,我爱你,你却想杀我。” 第217章 席匪欢:我该拿你怎么办? 颜溪怨怼地瞪着他,放下狠话:“席匪欢,我忍你是因为我身上被你种下了子母蛊,能少吃点儿苦头我自然不会上赶着找虐,但是若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掌控我、威胁我、轻薄我,想都不要想!大不了一起痛着,看谁怕谁!” 她的瞳孔除了怨恨还有浓浓的厌恶以及排斥,这样的眼神他很不喜欢。 “不许这样看着我。”他的声音也冷下来许多。 颜溪这会儿怒火中烧,他不放行,她也不想继续示弱了,“松手!” “阿溪,我不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咬牙切齿道,捏着颜溪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颜溪用力挣扎,他反而越攥越紧。 席匪欢看着她如此剧烈的反抗,心底的占有欲和疯狂被她激起,索性将她的两只手反钳到她的身后,手掌箍着她的腰靠近自己。 吻不由分说就要落下。 颜溪猛地撇头,躲了过去,“席匪欢!你欺人太甚了!松开我!” 外面的明月风荷听见动静儿,作势要推门而入,只是房车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将门堵得死死的。 那是席匪欢进来之后用风设的结界。 “小姐!”风荷的声音很是焦急。 里面的颜溪没办法给任何回应,她被席匪欢死死钳制着,他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冰凉的唇从她的侧脸划过,喷洒出一阵温热的气息。 “阿溪……”他的声音迷迭又贪恋,“既然要装着顺从我,为什么就不能一直装下去呢?我宁愿你一直骗我,也不想面对你厌恶痛恨的模样。” 颜溪紧紧咬着后槽牙,没敢动,也动不了。 “阿溪……”他的唇轻轻地划过她的耳廓,“乖乖的好不好?不要说让我难受的话,也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的很怕……” 颜溪抽了一下嘴角。 他害怕?应该是她害怕才对! “我的阿溪身上好香啊。”他微微嗅了一下她脖颈间的香气,“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变态!”颜溪没忍住骂了一句。 “呵呵哈!”他轻笑,“这就变态了吗?我还会更变态的,在梦里对你做了无数次。” “席匪欢!” 颜溪想要容忍,不刺激他,但是这个人未免太过分了! “阿溪生气了?我只是想亲亲你而已。” 颜溪沉沉地吐了一口郁气,阖眼强忍着怒气,尽量放低了声音:“席匪欢,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样强人所难,不管对方的意愿的,你这样爱的只是你自己!” “可是你不爱我啊?那我就只能自己爱自己了。” “……”她竟然无可反驳。 他另只手捏住颜溪的下巴迫使她面对他,只要再稍微压下一点,他的唇就会碰到她的唇。 两个人的呼吸撞在一起,他眸子里诡异的情绪潋滟得异常汹涌,颜溪被吓了一跳。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锁在我身上。”他吐出的声音明明很温柔,落进颜溪的耳朵里只觉得瘆得慌,“然后合为一体,你想跑都跑不掉。” 颜溪紧紧拧着眉头,她方才说错了,这个人不是变态,是超级变态! 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蓦然! 席匪欢松开了钳制她的动作,拉开了一段让颜溪有安全感的距离。 他眸子里动情的神色也敛了下去,面色如常,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西北风寒,多注意保暖。”他嘱咐道,“万屿要是去找你,一定要离他远点儿,这个人可不安全。” 颜溪略显诧异,他居然已经知道万屿来找过她了。 他缓缓站起颀长的身子,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你回来的时候,肚子里最好不要有檀问星的种,明白?” 说完这句话,也没有要等颜溪回应,他已经推门出去了。 须臾。 明月风荷焦急地跑进来。 “小姐,他没对你做什么?!”风荷紧张地看着她。 颜溪吐了一口气:“没事儿。” “那就好,那我们现在继续赶路。” 颜溪点了点头。 马车朝着西北方向前行,席匪欢远远站在后面,直到马车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才收回目光。 他的手掌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动的频率就是颜溪心跳的速度。 方才在他离开马车后,颜溪这里的紧张明显就放松了。 他勾唇轻笑:“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样也好,他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颜溪的心跳,就好像她在身边一样。 …… 颜溪乘坐的马车足足行驶了三天两夜才到西北。 这里的风雪果然比朝城大,好在马车也比较大,不然来这里怕不是得被掀翻。 出去查看情况的风荷进来时身上裹满了雪,露在外面的肌肤冻得通红。 “小姐,外面寒得厉害啊,出去一会儿就打哆嗦,您还是在马车里面烤着火,奴婢去找找路。” “你别去了。”颜溪阻止她,上前拍掉她身上的雪,“坐下烤会儿,让马夫们也进来烤一下,冻出毛病就不好了。” “是。” 外面的狂风恍若野兽的嘶吼,咆哮得仿佛能将山给震塌一般,几个人围坐在炭火堆旁取暖。 颜溪透过窗户瞄了一眼外面的情景,大雪把路都淹没了,根本看不清方向。 周围的人家也颇少,由于木屋不够牢固,大家都是住在窑洞里,这会儿也没人出来。 想问路也找不到人。 “难怪之前其他王爷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呢,来这地方无异于是送死啊。”其中一个马夫道,“本还以为肃晋王之前来这里赈灾是来享福了,毕竟天高皇帝远,没人能管着,现在才知道来这鬼地方就是来受刑的啊,太子爷居然主动请缨来此,真是苦了啊。” 闻言,颜溪眉目间的担忧更甚了。 檀问星的寒疾还没有好,秋冬本就容易发作,来西北怕不是每日每夜都生活在煎熬中。 前几日他还为了她在西北和朝城之间来回奔波,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倏地站起身,“你们烤着,我出去控马。” 第218章 不一样的檀问星 “小姐!”风荷也站起身,“外面太冷了,您在里面,奴婢出去。” 颜溪微微一笑:“我没那么娇气,你多烤会儿。” “那奴婢陪小姐一起。”明月站起身,拿了一件披风裹在颜溪身上。 两人推开门的一瞬间,寒风不由分说地就往马车里面挤。 风雪拍打在脸上,根本睁不开眼。 “小姐!”明月大着声音喊道,“咱们也找不到方向呀,这往哪儿去呀?” 颜溪紧紧咬着唇,牵起缰绳,三匹马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 她爬上去检查了一下,马冻死了…… 她泄气地放下缰绳,难不成找不到檀问星,他们还要冻死在这里? 倏地!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十个黑衣人,纷纷从天而降,落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明月警惕地拔出腰上的软剑。 颜溪看清楚来人的穿着后,拦住了她的动作。 “他们不是坏人。” 一众黑衣人齐刷刷整齐单膝跪在地上,“卑职等人在路上被闻恩阁的杀手耽搁了,护行来迟,颜溪姑娘莫怪!” 颜溪示意他们起来,“你们一路上也冻坏了,快进去烤烤火。” 领头的黑衣人拒绝了,“卑职还是先护送颜溪姑娘去太子爷那儿。” “不急,你们先烤火。” “这……” “你们不烤火我就不去了!” 闻言,黑衣人只能听话地进去了。 诺大的房车,挤满了人,大家都沉默不语着,气氛格外尴尬。 颜溪和明月风荷忙活着将备好的炭都点上。 颜溪拿起毛巾擦干净他们身上的雪。 给他们惊得弹了起来,“颜溪姑娘不可!” 几十个壮硕的大男人齐刷刷站起来异口同声,像是喊军号一般。 颜溪没忍住笑出了声:“无妨,你们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我,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不可不可不可!” 他们拘谨得很,颜溪也不好让他们一直这么紧张,将毛巾分发给他们。 “那你们自己擦干净,湿了就不好了。” “谢谢颜溪姑娘!”又是异口同声,像是训练过似的。 明月风荷相视掩唇一笑。 待他们都烤得暖和了,这才准备上路。 颜溪提议:“马都冻死了,要不我们同你们一起步行去找檀问星。” “颜溪姑娘不用担心。”领头的黑衣人颇为自信,“你们只需要待在马车里面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卑职。” 说罢,他领着其他黑衣人出去了。 颜溪和明月风荷正好奇他们要怎么做呢,外面就传来了他的声音:“颜溪姑娘坐好了!” 话音刚落,马车摇晃了一下,有被抬起来的迹象。 颜溪一屁股跌坐在榻上。 明月惊讶:“小姐,他们这是要抬着马车走?!” 风荷推开窗户瞄了一眼,“他们不是要抬着走,是要抬着飞啊……” 马车越升越高,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刻钟的时间。 马车渐渐停落了下来。 颜溪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阔的窑洞,里面全是篝火,环境寒酸得像是远古社会一般。 她张望着,没有看到檀问星的人影。 …… 窑洞深处,里面摆满了各种刑具,每个刑具上面都沾满了鲜血。 无数个苟延残喘血肉模糊的人倒在地上凄苦艾艾。 然而主位上坐着的男人,冷漠地看着死亡进行。 忽明忽暗的篝火将他温润的线条衬得格外凛厉,眉如刀锋,眸若寒潭,除了对死亡的欣赏没有一点别的感情。 冷漠得就像是从地府里窜上来的厉鬼,让人不寒而栗。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睨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 “你是要自己交代,还是孤给你放点血再交代?” 中年男人被他吓得五官抽搐,忙不迭跪在地上磕头,“太子爷!小的知道错了!” 他方才是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信和家人被这群嗜血罗刹按在了这些吃人的刑具上。 那些凄厉的嘶吼现在还回荡在他耳边。 坐上的檀问星勾了勾唇,“那你说一下,肃晋王来这里赈灾期间,你们一同欺压了多少百姓,贪污了多少粮饷!还有你们其中有人一直和伍斋有联络,借着向皇城求救赈灾的名义,将东西都自己吞了!” “太子爷息怒!太子爷息怒!” “孤在问你话,说!” “这不关小的事啊!小的也是奉命办事,这些都是西北司局和伍斋还有肃晋王贪污的啊!” 檀问星冷冷睨着他,“西北司局的人呢?” “这……”中年男人犹豫着。 檀问星朝一旁的裴照望递了一个眼神。 裴照望拿起带着倒刺的鞭子上前就抽在中年男人的身上, 他痛得尖叫一声。 衣服连带着皮肉被生生撕下来一块,可见裴照望是下了多大的力气。 “小的说!小的说!”他是真怂了。 中年男人继续道:“西北司局的官老爷将这几年间贪污的黄金银两都用在了大肆修建宫殿上,西北这一片风雪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被他们弃了,还将西北的百姓都赶到了这里,山的背风坡倒是被他们捯饬得繁荣得很,他们都躲在那里纵情享乐。由于这边风雪大,要翻过山坡谈何容易,所以至今朝廷都还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景象,之前肃晋王就一直住在那边,吃香的喝辣的。” 檀问星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虎口,又问:“那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他们在山下凿了一个地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在哪里,每次进出我都是被蒙着眼睛的。” “实话?” “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太子爷!” 檀问星满意地点了点头,朝裴照望招了招手,“都杀了。” “太子爷!”中年男子惊恐,“小的可都告诉您了,您就饶了小的和家人一命!” “你们踩着冻死的百姓的尸骨享乐,还要孤放过你们?” “小的知道错了!” 檀问星不耐烦地扣了扣耳朵,“吵死了。” 裴照望明白他的意思,操起大刀,“咔嚓”一声人头落地。 其他被用刑的人也不堪折磨,咽气了。 第219章 回朝城我就娶你 “太子爷。”一个侍卫走进来禀报,“颜溪姑娘来了。” 闻言,檀问星眸底的冷冽霎时皲裂,取而代之是欣喜之色,整个人的脸色如沐春风,仿佛方才轻松拿捏人命的人不是他一般。 “阿溪现在在哪儿?” “在窑洞口。” 檀问星倏地起身,风风火火赶去了。 颜溪这会儿正环顾周围的环境,外面风雪萧条,窑洞里面也阴冷无比,篝火燃烧中,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她身为大夫对这种味道极其敏感,难不成檀问星伤得很重? “阿溪!”一道雀跃的声音响起。 颜溪拧身望过去,檀问星三步做两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抱进怀里。 “阿溪路上一定冷坏了。” 颜溪怂了怂鼻头,他过来之后,那股血腥味更明显。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伤哪儿了?” 檀问星微微一笑:“没事儿,一点小伤。” “怎么可能是一点小伤!席匪欢后背和手臂的伤口足足都有半只手臂那么长,你身上的伤定然不轻。” 檀问星微微敛下眉头,“你看他的身子了?” 颜溪一噎,这人听话能不能听重点啊。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檀问星别扭地撇开视线,“小伤,他都没死,我也死不了。” 颜溪听出来了他语气里置气的意味,主动拉着他的手安抚着:“我就是听说你找到东厂去,担心你受伤所以才赶来的,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得不承认,颜溪的话取悦到他,脸色才有好转。 檀问星招呼裴照望将颜溪的女使以及马夫安置妥当,拉着颜溪往窑洞里面去了。 越往里面走,血腥味越重,颜溪本来以为是檀问星受伤的味道,但是现在她怀疑,这里面怕不是有不少死人…… 毕竟檀问星可是血燕卫的头子,手段她可能没有见识过,但是绝对不会优柔寡断。 还记得她上次去东宫撞见他吩咐裴照望割了一个壮汉的舌头,还有装在麻袋里被大卸八块的陈襄。 想到这个,加上周围充斥的血腥味,她喉咙里莫名有些犯呕。 檀问星带着她来到他的屋子。 她还没有从飘远的思绪中抽出神来,檀问星已经将上半身的衣服脱干净了。 她放眼望过去,他的后背裹满了渗血的纱布,她都能想象到纱布下面是什么场景。 颜溪心疼不已,从空间里拿出缝合的道具和药物。 她轻轻地解开他的纱布,果不其然,下面的伤口深邃可怖,只是敷衍地用一些草药包扎了一下,好在他身体过硬,没至于失血过多。 “你怎么也不带几个大夫一起来!” 颜溪紧紧蹙着眉头,话语间带着心疼和责备的意味。 檀问星只笑了笑:“西北环境艰苦,多一个人就要多一份口粮和木炭,能省则省。” “那也没有你这么省的!若是有生命危险怎么办?不要命了吗?!” 颜溪憋着火,小心地清理他的伤口,伤口边缘都已经泛白了,想必是天气寒冷湿气入体造成的。 她找给他打了几针麻药,这才开始下手缝合伤口。 她屏息专注着,檀问星找着话题说话,她一句也没有回。 “阿溪……”他又试探性唤了一声。 颜溪还是没有理他。 “你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呀?” 她没说话。 “西北太过寒苦了,窑洞也不暖和,你忍耐几天,等我找到地道入口了,山的另一边环境会好很多。” 她还是没应声。 “阿溪,你怎么不说话啊?生我的气了吗?” 颜溪沉沉地叹了口气,将他的伤口包扎上,“把衣服穿上。” 她起身的一瞬间,檀问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晶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颜溪挣脱开他的手指,将东西收起来,“你也太不爱惜你自己了,找席匪欢打架还留下了一身的伤,然后还不带个大夫在身边,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准备就这样让你的伤口发臭发烂!” “我……” “檀问星。”颜溪正视着他,神色严肃认真,“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尤其是这种不顾性命的事,子母蛊的事扶蔓仙和天域神医会帮我的,你去找席匪欢干什么,他若是会让步,也不可能在我身上种下子母蛊了。” “我就是气恼。”檀问星解释,“我一想到……心里的那团火就烧得难受,杀了他一了百了,你身上的子母蛊也可以解了。” 颜溪敛下眸子,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良久才道:“你杀不了他的……” 两个人的战斗力都不相上下,只可能两败俱伤,都讨不到好。 况且扶蔓仙说过。席匪欢是她的劫,既然是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渡过呢…… 檀问星站起身拉着她的手,闪烁着小奶狗般可怜巴巴的眼神。 “阿溪,我错了,下次不鲁莽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嗲气,颜溪没忍住笑出声。 檀问星见她笑了,也咧嘴一笑:“你不生气了?” “再有下次,我就不理你了!” 他环抱着颜溪,低头啜了一下她的唇,声音潋滟温柔:“不会了,下次出门会带上大夫的。” 他可没说他不会再找席匪欢打架了。 颜溪根本没注意到他话里面的小心机,檀问星都没让她说话,已经将她吻得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的。 “唔……!檀……” 檀问星加重了这个吻,越抱越紧。 每次碰到她,他都会这般情不自禁,这般难以自持。 “阿溪……”他的声音也喘得厉害,“待西北的事情处理完,回朝城我就娶你。” 颜溪红了红脸。 两人贴在一起你侬我侬,恨不得黏在一起。 檀问星逐渐开始不安分,动手动脚。 颜溪按住他躁动的手,“你身上还有伤呢,老实点!” “阿溪。”他撒着娇,“几日不见你,我想你想得厉害。” 颜溪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想你。” 檀问星恶作剧地捏着她的鼻尖,“口是心非!明明都追着来了,还说不想。” 第220章 密谋铲除太子 “是谁之前抱着我哭‘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还说‘檀问星我好想你啊’。” 檀问星做作地学着她说话的语气。 颜溪捏着拳头锤在他的胸口,“不许学我!” “你还说你舍不得我呢。” “不许说!”颜溪撅着嘴,一脸倔强,“再说我咬你!” “好啊。”檀问星乐意至极,“在我身上多留下你的印记,这样我想你就可以看一次。” 颜溪笑着白了他一眼,“你有病啊!” “有病啊,得了一种没了阿溪就活不下去的病。”他的鼻尖贪恋地蹭着颜溪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全是眷恋。 颜溪无奈,这人脸皮越来越厚,说话也越来越没羞没臊。 檀问星的唇摩挲着她的脸,又缓缓移到她的下巴,然后落在她的唇上。 颜溪还清醒着,没被他带跑偏,冷不丁问了一句:“檀问星,你是不是在这里杀人了呀?怎么血腥味这么脓?” “味道这么明显吗?”他用力嗅了一下。 许是他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感觉到。 颜溪点了点头,“这么脓的血腥味,你杀了多少人啊?” 檀问星把玩着她的头发,随便搪塞了一个借口:“我没杀啊,都是交给裴照望去办的,我也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阿溪若是闻不得血腥,我找裴照望教育一下。” “也不是……”颜溪嘟哝着,“尸体我都见惯了,只是担心你杀人成瘾,心理出现问题。” 毕竟她已经见识过席匪欢有多变态,他和席匪欢的心理在某些程度上都很像,两个人还都是两大杀手组织的首脑,这种刀剑血肉的事干多了,难免心理扭曲。 “阿溪放心,我没杀人。”檀问星看着她的眼睛说得极其坚定,生怕她不信一般。 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颜溪自然也没有怀疑他,“那就好。” 檀问星的偏执已经早就有了端倪,颜溪是害怕他会变得更加疯狂,失了心智。 檀问星抱着她,脸埋在她的脖颈里,在颜溪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中闪过一抹阴光,还掺杂着血丝和戾气。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檀问星借口出去安排人取木炭,招来裴照望。 “太子爷有何吩咐。” 檀问星冷着脸说道:“把里面的尸体都拖出去烧干净,再让人去山上找点艾草熏一下,去去血腥味。” “是!” “等一下。”檀问星又叫住了他。 “太子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阿溪若是问起血腥味的事,你就说是你做主杀了一群贪官污吏,莫要说是孤指使的,孤什么都不知道。” “啊?”裴照望一脸疑惑。 檀问星睖着他,“啊什么啊!听清楚了没有?” “卑职听明白了。” 裴照望拱手离开,背过身后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 他家太子爷又让他背锅…… …… 这一日,寒风阴冷,鬼厉咆哮的深夜。 西北司局的几位高官在富丽堂皇宛若宫殿的酒楼里面饮酒作乐,好不惬意潇洒。 一个小厮到一位满脸狡黠肃穆之气的中年男子身边小声交代:“安排盯着太子爷的小李死了,他一家上下所有妻妾还有亲戚无一幸免,小的看见山上有浓浓的烟雾才发现,他们的尸体都被烧了。” 闻言,中年男子的脸色一沉,放下手中的酒杯,“太子爷那边有什么动静儿吗?” “暂且没有行动,小李并不知道地道入口,但是想来也交代了有地道的事。” “嗯,继续安排人盯着,不能让他们找过来。” “小的明白。” 小厮交代完就离开了。 酒局上的另一个中年男子见他脸色不好,问道:“汪老爷莫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说出来我们大家帮你解忧哇。” 汪诚咧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还不是太子爷来西北赈灾一事,我安排了小李以官员的身份去接待他,现在小李死了,就怕太子爷找过来啊。” “就这事儿啊,太子爷前来赈灾,想来是不挖出点东西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贾某与伍公公向来有书信来往,他千里传信给咱们推荐了一个人。” “什么人?” 那人拍了拍手,门外一个身形修长壮硕的男子走了进来,五官端正俊逸,有着正然之气,只是眉眼间的狠厉和戾气将这股正然掩盖的一点不剩。 “给汪老爷介绍一下,这位英雄名唤万屿,身手了得,能帮汪老爷解决了太子爷这个隐患。” 汪诚眸色一惊,拉着他到一边,“贾真,你是想解决了太子爷?” 贾真一脸坦然,“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伍公公的意思,只要解决了太子爷,伍公公便在朝城拥护闽阳王继位,你我在西北不也可以更快活么?” “这……” “不能犹豫啊,若不按伍公公的意思办,咱们在伍公公那边便讨不到好,你觉得太子爷发现咱们贪污黄金银两驱赶百姓会绕了我们吗?肯定和小李一个下场,甚至比他更惨!” 闻言,汪诚慌了,狠狠咬牙,“好!就照你说的办!” 一旁的万屿不甚在意地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嘴角噙着阴冷的笑。 “音儿,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 “啊切!”颜溪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檀问星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儿。”颜溪将药包放在浴汤里,“你把衣服脱了进去泡着,对伤口有好处。” 檀问星大剌剌摊开手,“阿溪帮我脱。” 颜溪已经见怪不怪了,挽起袖子熟练地解开他的腰带。 然而某人笑嘻嘻地盯着她的头顶。 颜溪抬眸嗔怪地睖了他一眼,“傻笑什么呢?” “阿溪真好看。” “你夸我也没用,你自己泡。” “阿溪一起嘛。” “我不!”颜溪傲娇地收起他的衣服走开了。 檀问星只能郁闷自己泡在桶里,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阿溪……水有点凉了。” 闻言,颜溪毫不怀疑上前伸手试水温,檀问星的眸子一亮,一把抓住她的手拽她下水。 “啊!” “扑通”一声,颜溪整个人成了落汤鸡。 第221章 阿溪宠着我,我当然要乖点儿了 “檀问星!”颜溪瞪着他,“你能不能老老实实的!” 他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就是想要你和我一起泡,阿溪因为这样就要生我的气吗?” 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加上浑身暴露出来的伤,让颜溪有气也不忍心撒,只能沉下气,查看他的伤口。 “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檀问星乖巧地坐在桶里,任由着颜溪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还好伤口没裂开,你自己注意着点儿,不可使力。” “好。”他笑着脆生生回了一声。 颜溪抬眸娇嗔地睖了他一眼,“我一生气你就装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阿溪宠着我,我当然要乖点儿了。” “少油嘴滑舌的!” 泡了半晌,颜溪仔细将他的伤口擦干,然后涂了药膏,再裹上纱布。 檀问星稍微肌肉抽搐一下,她就紧张地帮他吹伤口。 “疼吗?是我下手重了吗?我轻点儿!” 檀问星摇了摇头,“不疼。” 然而他本就白皙的脸,这会儿骤然变得白里透灰,嘴唇也褪了血色。 他强忍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不让自己在她面前冷到颤抖。 颜溪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回身放了一下药,一转身檀问星已经将衣服穿好了。 他刻意背过身躲开了颜溪的视线。 “阿……阿溪,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没有处理,你先休息。” 他强装镇定快速夺门而出。 颜溪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怎么这么着急?” 檀问星离开房间后,跑开了一段距离,终于忍不住扶着石墙浑身颤抖起来,嘴唇和脸色白得像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霜,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冻得彻底。 这样每夜体寒发作的日子他前几日都忍过来了,过去几年寒冬深夜体寒发作他也忍过来了。 他不想让颜溪看到他这个样子,怕她担心。 毕竟这种情况,以后每夜都会经历一遍。 颜溪要是看到,一定会睡不着的。 檀问星躲在角落,越抖越厉害,眼白都有些变灰了。 手脚逐渐开始没了知觉,他看着篝火,眸子里那种渴望越来越强烈。 他撑起身子走过去,伸出手想要触碰火苗。 修长的指尖一点一点够过去,火舌轻轻舔舐着,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满足地笑了。 手指变得通红,他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反而想靠得更近一些。 蓦然一只手出现将他拽了过来! “檀问星!”颜溪不可思议地看着整个人惨白如死灰的他,“你体寒发作了,怎么不和我说啊!” “阿……阿溪。”檀问星刻意躲开她的目光。 颜溪紧紧抱着他,他的身上冷得像冰块,带着刺骨寒意的冰块。 不管她怎么帮他摩擦,檀问星还是疯狂颤抖着。 颜溪搂着他带回房间,然后给他盖了许多被子,又将热水袋塞进去,点旺了炭火。 他还是没有缓解。 “阿溪……我好冷……”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沙哑得宛若喉间被堵了冰块。 颜溪快速地脱光自己的衣服,又将他的衣服脱干净,然后裹在被窝里,紧紧抱着他冰凉的身子。 檀问星缩在她的怀里颤抖。 颜溪急得疯狂给他摩擦,但是就是不管用,她都快急哭了。 “怎么办啊……” 怎么比前几次都严重? “阿溪……”檀问星安慰道,“没事儿的,明天一早就好了。” “你每次都要病发一晚上吗?” 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嗯。” “没事儿的,不冷,我抱着你。” 檀问星蜷缩在她怀里,终于一柱香后,他身上的冷意有了好转。 颜溪见他没再颤抖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卖力地摩擦着他的肌肤,直到感觉到了一丝温度才罢休。 檀问星就这样盯着她认真的侧脸,渐渐来了困意,安稳地睡着了。 这是这个冬天以至于被体寒折磨十几年的冬天的夜里,他唯一睡得安稳舒适的一次。 翌日清晨。 檀问星先醒过来,颜溪还睡得沉。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才睡得,但是她一定很累,连睡着都是皱着眉头的。 檀问星伸出那只被灼烧得通红的手指,轻轻划过她清晰秀丽的轮廓。 “嘶!” 在触碰到的一刹那,他才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痛觉。 颜溪被这轻微的动静儿惊醒了,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是不是冷着了?!” 檀问星心疼地看着她,将她搂进怀里,“不冷了。” 他温柔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阿溪好好睡会儿,我陪着你。” 颜溪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好了就行……我困死了。” “好好睡觉,乖。” 颜溪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很快又睡着了。 两人就这样抱着。 外面的裴照望没敢进去打扰。 明月这时端着早饭过来。 “明月姑娘,太子爷和颜溪姑娘估摸着不吃早饭了。” “那怎么能行,小姐吃早饭习惯了,不吃会饿的。” 裴照望慌忙拦住她,面色慌乱,“真的不用了,这会儿进去不太方便。” 明月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为什么不方便?小姐这个时辰是醒了。” “这……”裴照望急得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到怎么解释。 明月看着他绯红的脸,猛然反应过来,莫不是她家小姐和太子爷从昨夜一直折腾到了今天早上? 这般想着,她的脸色也红了,“这太子爷也真是的……小姐昨天才长途跋涉来这里,他怎么就不能照顾一下小姐的身子啊……” “啊?”换裴照望一脸疑惑,“太子爷的身体向来如此,是忍不了的,只能颜溪姑娘帮衬一下了。” “忍不了?!”明月一脸气愤,“太子爷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事儿上这么粗鲁啊!” 裴照望挠了挠头,体寒犯了不就得有人照顾吗?哪里粗鲁了? “明月姑娘莫气,太子爷都习惯了,想来昨夜颜溪姑娘将我家太子爷照顾得很舒服,睡得可好了!” 明月翻了一个白眼,端着早饭扭头就走了。 第222章 明月深陷其中 “我是又说错什么话了吗?明月姑娘怎么又生气了?”裴照望百思不得其解。 明月将早饭放下后,气冲冲地出去了,刚出窑洞没多远,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覆督主?” 那人拧身看着她,微微一笑:“明月姑娘。” “覆督主怎么会在这儿?”明月很是惊喜。 “西北天寒地冻的,我不放心你。”他笑着说出撩动明月心弦的话。 明月站在风雪中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听错了。 “覆督主说担心我?”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缓缓走到她面前,盯着她崇拜含情的目光,手指轻轻抚摸她的侧脸。 “之前是我忽视了你,我想了很久,我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闻言,明月感觉自己脑子里都炸开了一阵绚丽的火花。 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感到如此幸福。 但是她又清醒了一下,“可是你在朝城郊外还说你这辈子只会喜欢小姐的……” 席匪欢的眸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不知所措,很快又道:“是我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回去之后想了很久,与其喜欢一个心里没我的人,倒不如珍惜喜欢我的人。” “覆督主真是这样想的?!”明月欣喜又迫切地盯着他。 她真的害怕自己现在看到的听到的是一场梦。 席匪欢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既然这么说,当然就是这么想的,难道你不愿意吗?” “我愿意!”明月感觉自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云端。 眼前抱着她的男人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然而在明月看不到的地方,席匪欢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 “明月。”他在她耳边轻轻说着,“西北天寒地冻也没有民宅酒楼,我没地方住,但是我若是进去,太子爷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那怎么办?”明月担忧起来。 “没事儿,夜深了你出来接我,带我进去就行,我总不能睡在雪地里?” “当然不能睡雪地里,这多冷!你放心,我知道你的为人,天黑了我就出来找你。” “好。”席匪欢莞尔一笑,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明月整个人顿时麻住了,没忍住翘起唇角,脸颊通红。 “那……那我先进去了,还得等小姐起床给她送早饭。” “你去。” 明月依依不舍,两步一回头,最后羞涩地提裙跑开了。 在她离开后,席匪欢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面容正是万屿。 他勾唇一笑:“席匪欢,借你的桃花一用,你应该不会介意的。” 明月回去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刚从蜜罐里出来的一般,一路都在傻笑。 风荷出来撞见她的时候叫了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明月!”风荷凑到她耳边喊了一声,吓了她一跳。 “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怎么叫都没听见。” 明月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被寒风刮乱的头发,“没什么……” “小姐起来了,早饭我已经送了一份新鲜的过去,咱们去帮忙给其他侍卫小哥儿送早饭。” “好。” 一路上,明月都心事重重,试探性问道:“风荷,你说……我要是和覆督主在一起了,小姐会同意吗?” 闻言,风荷奇怪又震惊地看着她,“你还没有死心呢?” “我是说如果,如果覆督主喜欢我也愿意接受我……” “明月!”风荷打断了她的话,“你清醒一点,在朝城郊外席匪欢有多在意小姐你又不是没看见,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接受除了小姐以外的女人。” “可是小姐不喜欢他啊!他突然醒悟了放弃了也是有可能的!” 风荷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是他真能醒悟,还会发生子母蛊这档子事儿? “明月。”风荷放低了声音沉下气,“你怎么就非他不可呢?这世上优秀又正常的男儿数不胜数,你偏偏去喜欢一个最不正常的。” “你不懂!”明月抠着手指,一面别扭和倔强,“当你的生命里出现一个惊艳你一辈子的人,你很难不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爱慕都放在他身上,你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好,明明知道不该吃醋,但是还是会特别难受,当他对你冷漠的时候,那种炙热又疼痛的滋味能让你铭记于心一辈子!” “明月……” “风荷!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在小姐那里打探一下口风,我只是想要小姐支持我的选择,祝我幸福。” 她紧紧拉着风荷的手,满眼都是渴望和期盼。 风荷不好再说打击她的话,最终点了点头。 “谢谢你风荷!” “小姐那里好说,你就能确定席匪欢能接受你?” “这个你不用管,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风荷疑惑地皱起眉头。 方才明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像是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似的,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也不至于把人砸成这样…… 风荷同明月将其他早饭发放下去之后就来到颜溪的房间。 “小姐。” 颜溪放下手中正在缝合的兽皮,“风荷,你快点帮我看看,这个针脚缝得对不对呀?我也不会手工活儿。” 风荷上前看了一些,“小姐缝得挺好的,这是给太子爷做的。” “对呀!”颜溪笑得绚烂。 “但是……”风荷瞅着这个越看越奇怪,“怎么布料就这么一块呀,这怎么保暖?” “你不懂,这是男人穿的裤衩,穿里面的,天气这么冷,小屁屁也是要保暖的。” 风荷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小姐,太子爷知道你要给他做这个吗?” “不知道啊。”颜溪说得理直气壮,“这不是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嘛,你觉得他会不会喜欢?” “只要是小姐给太子爷做的,太子爷肯定都宝贝着呢,恨不得供起来。” “小丫头片子!少打趣我。”颜溪反应过来,“你方才进来是要和我说什么吗?” “噢!对,奴婢是想和你聊一聊……席匪欢这个人。” 闻言,颜溪蹙起眉头,“怎么突然说到他啊?” 第223章 没有遇见檀问星会不会喜欢席匪欢 “就是想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讨厌他,恨他吗?” 颜溪撇了撇嘴:“他要是把子母蛊解了,我就不恨他。” “那……奴婢是说如果,如果小姐没有遇到太子爷,会接受覆督主吗?” 颜溪奇怪地看着风荷,“怎么今天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呀?” 风荷坐下来,认认真真道:“小姐,有些话奴婢不适合说,但是憋着也挺难受的,太子爷和席匪欢在对小姐感情上的性情和态度多有相似,现下是您喜欢太子爷对席匪欢无意,所以席匪欢才会对您种下子母蛊掌控您,但是转念一想,若您喜欢的是席匪欢而并非太子爷,奴婢觉着太子爷也会做出如同席匪欢这般疯狂的举动,不管是小姐喜欢谁,受伤的永远是您。” 风荷袒露心声,颜溪也沉思了一下,旋即释怀一笑:“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檀问星就够了,你问我如果我没有遇见檀问星会不会接受席匪欢,答案是不会,感情这种事风荷可能还不明白,但是若你会喜欢一个人,不管有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出现,你都会喜欢他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假如。” 风荷莞尔一笑:“奴婢只要小姐幸福就好。” “小丫头片子,没事儿想得还挺多!”颜溪嗔怪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放心,檀问星肯定会好生待我的,至于席匪欢,只希望有一天他能想通。” “小姐,您这么讨厌席匪欢,若是他和您亲近的人在一起啊,您会接受吗?” 闻言,颜溪又奇怪地看着她,“你也喜欢上席匪欢了?” “不是不是不是!”风荷疯狂摇头。 她还没有那么不自量力…… “是……其实是……” “明月让你来问我的。”颜溪很快猜出了她的心思。 颜溪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被太多事充斥,我确实没有留出时间和明月聊一聊这件事,她要喜欢我阻止不了,席匪欢若能喜欢她皆大欢喜,但是他不可能喜欢明月的,明月一股脑扎进去就怕自己伤害自己。” 风荷抿了抿唇:“小姐也觉得席匪欢不会喜欢明月啊,可是她自己看不明白,方才还欣喜若狂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颜溪握着她的手,“你多和明月聊一聊,我和她说这些不太方便,容易让她多想,你多劝劝她。” 风荷坚定地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和明月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自然会拉她一把。” 颜溪像是想到了什么,戏谑一笑:“忙着明月的事也可以操心操心你自己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文探花,若他能好生待你,少沾花惹草,我还是支持你们在一起的。” “小姐!”风荷红着脸低下头,“怎么突然说到奴婢身上了……” “我这不是怕你错过良缘嘛,文渐生这个人虽然放浪不羁了点儿,但是心眼儿是实打实的好,家底丰厚,还是东宫门客,以后前途无量,最主要的是他生得好看啊,我家风荷也是个小美女,你们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怕是好看的不行不行的。” 风荷脸上的嫣红刷地蔓延到耳根和脖子。 “小姐!再说奴婢不理你了!” 颜溪没忍住咧嘴笑:“哟!胆子大了呀,是不是你家文郎君给你的底气啊?” “小姐!”风荷羞涩地跺着脚就要离开。 出去就撞见了正准备开门的檀问星,慌忙施了个礼就跑开了。 檀问星失笑:“阿溪在调戏自己的女使?” “哪儿有!风荷这丫头一提文渐生就害羞,不经撩啊。” 颜溪条件反射地将炭好的暖炉拿过来塞到檀问星手里,“你得随时保暖,小心身子。” 她又掏出一包东西递给他,“这个是好东西,哪里冷贴哪里,我这里还有超多,可以让裴长卫给侍卫发下去。” 檀问星拿着这个东西瞅半天,“阿溪,这是什么啊?” “暖宝宝。” “暖宝宝?” “对啊,把这个撕下来贴在衣服上,一会儿就会发热了。” 颜溪动手操作给他看,熟稔地贴在他内衬上。 “怎么样?” 檀问星惊喜挑眉,“真的会发热诶!阿溪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这是我家那边的,也不算神奇。” “既然是阿溪家那边的,你怎么能突然之间拿出这么多啊?”檀问星灵魂一问。 这给颜溪难住了。 总不能说她有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空间? 但是那东西不方便给人说,檀问星也不行,这玩意儿偶尔还会失效,心不诚还不灵,保不准以后她都打不开了。 “就……我来的时候一起装在马车里了!”颜溪随便找了个借口。 檀问星微微一笑,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那就按阿溪说的办,给那帮五大三粗的小子用一下。” “阿溪。”檀问星温柔地搂着颜溪靠在他的肩膀上,蓦然一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 颜溪眨巴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睛,“我怎么记得你以前问过这个问题呀?” “可是我还是想问一次。” 颜溪认真想着,“我也不知道,估计是一见钟情,只是我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是喜欢。” 檀问星窃喜地翘起唇角。 他的阿溪居然是对他一见钟情! 颜溪继续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换哪个女子看到都会一见钟情。” 檀问星翘起的嘴角一僵,“只是因为好看才喜欢我?” 颜溪噗嗤笑出了声:“这句话你以前也说过,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嘛,我难不成对一个丑八怪一见钟情?” “那我要是长得丑,你岂不是就不会喜欢我了?”檀问星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失落。 颜溪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还会喜欢你,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一见钟情的是你的皮相,死心塌地深爱的是你的一切。” 檀问星对上她晶莹闪烁的眸子,心下悸动,心跳如鼓。 方才颜溪和风荷的对话他在门外都听见了。 听到颜溪说她不会喜欢席匪欢的时候,他真的很高兴。 但是又害怕。 第224章 她是兰致? 害怕颜溪对他的感情也是如此。 其实风荷有句话说得也没错,如果颜溪喜欢的是席匪欢而并非他,他也会做出疯狂的举动将颜溪留在身边。 他有很认真地反思,他的这种心理真的是爱颜溪的表现吗? 他深爱颜溪这件事从来都不是假的,但是那种爱的方式更多的是他的自私和占有欲。 这份占有欲和偏执是不受他控制的,他现在都不得不庆幸,还好颜溪是喜欢他的,还好颜溪选择的是他。 才没有让他有伤害她的可能…… 颜溪瞅他突然走神,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想什么呢?” 檀问星抽出神来,微微一笑:“没什么,阿溪饿了吗?” “刚吃完早饭,怎么可能饿这么快啊。” “我给阿溪烤鹌鹑,我一直养着没舍得吃呢。” 颜溪嘟起嘴,这男人方才不知道在想什么,肯定心虚了,都没有听她说话。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 “进来。” 裴照望进来拱手禀报:“太子爷,我们的人围守整座山,终于逮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松手!” 侍卫蛮横地将一个少年拽了进来。 那人进来看见颜溪的第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慌张和心虚,忙不迭低着头避开她的视线。 颜溪眯了眯眸,盯着这个人打量了许久,总觉得眼熟得很。 等她猛然反应过来时,顿时瞪大了眼睛。 “兰致!” 檀问星听到这个名字也打量了那个人几眼,那人女扮男装了,脸上还抹了灰,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是个女人。 “你……你认错人了了,我不是兰致!” 颜溪上前拽住她的手,她用力挣脱开就要跑,被裴照望一个扫堂腿给扳倒,摔了个狗啃屎。 颜溪拎着她起来,“你不是跑到上赫国去了吗?怎么出现在这儿?” “我……”兰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低着头眼中闪现一丝狡黠的神色,猝不及防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刺向颜溪。 檀问星手疾眼快握住了匕首刀尖,一个用力将兰致狠狠拍在石墙上,生生撞吐了一口血。 “找死!裴照望,杀了扔去喂狼!” “不要!太子爷饶过我!”兰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看在我曾经是您的太子嫔的份上,饶了我一条命!”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颜溪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檀问星受伤的手上,“你怎么徒手抓啊,要是有毒怎么办?!” “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我怕你受伤。”檀问星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和方才呵斥兰致的模样判若两人。 颜溪无奈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么脆弱,她那点儿小招数我自己能应付,根本伤不到我,下次不许这么冲动了。” 檀问星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裴照望有些尴尬,“太子爷,这个人是要……” “杀了喂狼!”他冷漠地吐出这句话。 “不要!” “等一下!”颜溪叫停了侍卫的动作,“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有原因,没准知道通往山对面的地道。” 檀问星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言之有理,睖向兰致质问:“你是自己交代还是孤用点手段再说?” “我说!我什么都说!”兰致怕死得很,只要不死,怎么着都成。 “我是被王国舅带到这里来的,这个老畜牲想让我委身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做妾,为的就是从他们这里套取黄金交易!” “王国舅?”颜溪疑惑,“他是谁?” 兰致紧紧抿着唇,一脸悲愤地说道:“我的生父。” 颜溪恍然,就是那个卖国求荣的状元郎! 她娘亲的初恋。 “地道在哪儿?”檀问星直接问最关键的问题。 “我知道地道的位置!”兰致迫不及待回答,生怕回答慢了檀问星会杀了她,“我可以带你们去!” “等一下。”颜溪直勾勾地盯着她,“你生父既然要把你嫁给老男人,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地牢不可能没人把守,你又是怎么顺理成章躲开他们的视线的?” 一连几个问题,给兰致问住了,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一个字。 颜溪勾唇一笑:“不愿意说?那就剁一根手指头,看疼了还愿不愿意说。” “别!”兰致紧紧捂住自己的手,“表姐,你我再怎么说也是一同长大的,怎么对我这般残忍!姨母要是知道会难过的。” 她不提颜夫人还好,一提这个颜溪就怒火中烧。 颜溪冲过去死死捏住她的下巴,“真是去了一趟上赫国还是学不乖啊!这种话你也是百说不厌,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她一把推开兰致,吩咐侍卫:“剁了她的手指!” “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兰致作势就要爬到檀问星脚下,被裴照望毫不留情地拖开了。 “放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兰致被吓得号啕大哭,“我错了!表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你要我说什么我都说!” 裴照望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嫌恶地将她踢开。 颜溪示意他们停手,冷冷地睨着兰致,“那交代,把所有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兰致哭得五官都皱到一块了,要多丑有多丑。 “我……我趁高官们在酒楼饮酒作乐勾引了汪老爷的儿子,从他身上偷了地道的令牌才出来的……但是出来之后这边环境寒苦,没有粮食,我根本走不远……看到这边有生火的烟雾,靠近没几步就被你们的侍卫发现了。” “只是这样?”颜溪挑眉一问。 “我发誓,我所言无虚!” “令牌呢?” 兰致慌忙将身上的令牌交出来。 侍卫拿过来递到檀问星手里。 “把她带下去关起来。”檀问星吩咐。 “是!” 颜溪紧紧锁着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檀问星从后面环抱住她,吐出清冽的声音:“没想到我的阿溪也有人狠手辣的时候。” 颜溪撇嘴:“我方才是真想剁了她的手!” 第225章 多谢太子妃! 檀问星凑到她耳边吐出低醇撩人的声音:“我喜欢极了你发狠的样子。” 颜溪锤了他一下,“你老实点儿!” 他总是说着说着开始动手动脚。 裴照望莽撞地走进来,见他们二人卿卿我我,又迅速扭头背过身去,结结巴巴问道:“太……太子爷,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地道啊?” 檀问星松开颜溪,面不改色:“明日一早就出发,所有侍卫跟随我们一起去,暗卫妥善安排好,以防万一。” “是。” “对了。”檀问星将颜溪准备的一大包暖宝宝塞到裴照望怀里,“拿着给侍卫和暗卫们发了。” “太子爷,这什么呀?” “暖宝宝。” “暖宝宝?”这是个什么…… 檀问星牵着颜溪的手,“走,给他们派发。” 裴照望憨厚一笑:“太子爷和颜溪姑娘在屋里烤火便是,卑职去就行。” “我们不去他们怎么知道是阿溪给的?到时候还以为是你给的呢。”檀问星小气地说了一句。 裴照望瘪起嘴。 他们太子爷是越来越小心眼儿了。 颜溪被檀问星的话逗笑了,宽慰裴照望:“这东西你们不会用,我去顺便教你们。” 闻言,裴照望的脸色才好了点,还是颜溪姑娘会说话。 裴照望抱着一大袋子暖宝宝走在前面,檀问星牵着颜溪的手跟在后面。 “兄弟们!”裴照望大喝一声,“来领好东西了!” 话音刚落,一众壮硕的侍卫一窝蜂跑了过来,手里还不忘握着他们的兵器。 在他们冲过来看见裴照望身后跟着的檀问星时,猛地一个急刹车,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参见太子爷!” 声音恢宏,整齐划一,像是念军号一般。 颜溪被他们方才仓促又窘迫的动作逗笑了,胳膊肘怼了一下檀问星。 “他们这么怕你啊?” 檀问星讪讪一笑,寻了个借口:“是尊重,不是怕。” 他可不想让颜溪知道他私底下到底有多残忍阴暗。 “起来。” “谢太子爷!” 裴照望将暖宝宝给他们发下去,一群大男人拿着那个东西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什么呀?” “不知道,看着像干粮。” “你咬一口试试。” 另一个侍卫真的听话地咬了一口,“咬不动啊。” 颜溪“噗嗤”笑出声:“这是给你们保暖用的,你们像我这样撕开,然后把这一面贴在你们的内衬里面。” 侍卫们照着她的动作学,没一会儿,他们的脸上浮现惊喜的神色。 “哇!热的!” “真是诶!好暖和,好东西啊!” “真神奇啊。” “行了!”檀问星厉声一喝,他们顿时熄声,“一人拿十个,珍惜着点儿用。” 颜溪打断道:“别听他的,一人拿五十片,想怎么用怎么用,西北这么冷,冻坏了怎么给你们太子爷办事啊。” 她蹲下身子帮着裴照望一起分发。 檀问星将她拉起来,小声道:“阿溪,这个东西这么珍贵,你都给他们了,你怎么办?” “没事儿,多着呢,尽管用就是了。”颜溪大手一挥,又道,“你血燕卫的那些暗卫呢?让他们也领一些。” 颜溪都这么说了,檀问星也就顺着她,吹了一声口哨。 数十个黑衣人从外面飞进来,卷起阵阵雪花,机敏的侍卫刷地拔出长剑,怒目圆睁。 “参见符楼大人!” 檀问星示意他们起来,又让侍卫把刀剑收起来,“都是自己人,不用紧张。” 颜溪的目光在侍卫和暗卫两边来回扫视,又戳了戳檀问星,“你东宫的人和血燕卫的人不认识啊?” 檀问星挑了挑眉,“暗卫常年隐匿黑暗,不轻易露面,自然是不认识的。” 颜溪来了好奇心,“你怎么训练出来的啊?个个身手都好厉害。” “阿溪想学啊?”檀问星邪笑。 颜溪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疯狂点头。 “那……得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好我就教你。” 闻言,颜溪撅起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龌龊的东西,哼!” 颜溪白了他一眼,将暖宝宝发放给血燕卫的暗卫,又耐心地教了他们一遍。 一众黑衣人齐刷刷拱手致谢:“多谢颜溪姑娘!” 颜溪被他们突然豪放雄伟的声音吓了一跳,尴尬笑了笑。 一旁的东宫侍卫有些不服气,气势绝对不能输! 一众侍卫齐刷刷单膝跪着,异口同声:“多谢太子妃!” 颜溪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被他们突然一嗓子吓了一跳。 拿着暖宝宝的裴照望抽了抽嘴角。 这些死小子挺会来事儿啊,他要是不说点啥显得他不懂事了。 他清了清嗓子,挺胸抬头正准备说什么,话到嗓子眼儿生生被檀问星捂嘴打住了。 “吓到阿溪了孤揍你!” 裴照望破天荒地露出糙汉般委屈的表情,“太子爷偏心,您怎么不教训他们啊!” “你是他们的领头,孤自然拿你开刀。”檀问星说得理直气壮。 裴照望讪讪闭嘴了,这领头不好当啊。 檀问星挥了挥手,“都起来,表现不错,今晚加餐,吃鹿肉!”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欢呼。 “多谢太子爷!” “多谢符楼大人!” 颜溪下意识揉了揉耳朵,他们的嗓门儿是真大啊…… 外面的雪都能震塌了。 檀问星如沐春风地搂着颜溪离开。 裴照望在他们离开后,端起领头的气势,指着他们,压着声音斥责:“下次拍马屁给老子一点信号啊!” …… 回房间的路上,檀问星一直傻笑,几次没忍住笑出了声。 颜溪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乐什么呢?” 檀问星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方才他们的那句“太子妃”是真真喊到他心坎里去了,现在想起来还美滋滋的。 颜溪应该也不介意他们这样称呼? “阿溪。”檀问星试探一问,“咳!你觉得那帮小子怎么样?” 颜溪煞有其事地点头,“挺好的啊,本事大,个头也大,嗓门儿也大……” “还有呢?” “还有?”颜溪绞尽脑汁,最后吐出一句,“挺有礼貌的。” 第226章 明月“幽会” “还有呢?” 颜溪察觉出来檀问星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呀?” 檀问星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他们方才叫你‘太子妃’,你……” 颜溪看着他局促不安又带着些许羞涩慌乱的小表情,压住了想要偷笑的唇角。 “怎么?你不乐意他们这么称呼我?”颜溪装出一副失落的模样,“也罢,不想让他们这么叫我直说便是,我又不是非要这太子妃的名头。” “不是这样的!”檀问星顿时慌了。 方才还略羞带红的脸色,这会儿煞白。 “阿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乐意他们这么称呼你的!太子妃这个位置只能是你,我做梦都希望是你!” 颜溪看着他慌乱解释的样子,莞尔一笑:“好啦好啦,我逗你玩的。” 檀问星认真看着她的表情良久,不放心得很,最后蹦出来两个字:“真的?” 颜溪越看他越觉得可爱,明明是个阴险狡诈的人,怎么这会儿又傻又单纯啊。 她伸手捏了捏他白皙通透的脸蛋,“方才还是万人之上的主子呢,现在像个傻孩子,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啊?” “我怕嘛……” 颜溪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檀问星,你现在这样好可爱,想咬你一口。” 他咧了一个乖巧的笑,低着头凑到她面前,“给你咬。” 颜溪可不客气,张嘴“嗷呜”就是一口。 “小姐!” 风荷过来的时候正巧撞见颜溪含着檀问星的脸,她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 颜溪窘迫地松开嘴,还不忘擦了擦檀问星的脸,看向风荷,“什么事啊?” 风荷低着头忍着笑,正色道:“侍卫大哥和暗卫大哥们为了感谢小姐,说要把鹿身上肉最肥美的一块给小姐。” “没提到孤?”檀问星冷不丁一问。 颜溪抽了抽嘴角:“真是小心眼儿。” 檀问星抱着颜溪弯眉笑,“不吃鹿肉没关系,我喝鹿血好了,看看传闻中鹿血大补,是不是真的。” 他说得意味深长,语气也缭绕得很。 连风荷这样未谈恋爱的小姑娘都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风荷不好意思地福了福身,就跑开了。 在她离开后,颜溪狠狠拧了檀问星腰上的肉,“就爱满嘴荤话!” 檀问星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傻笑着。 …… 是夜。 黑暗中明月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生怕惊动了熟睡的风荷。 她快速穿上衣服就离开了,身后还藏了一个包袱。 她大大方方、淡定地从巡逻的侍卫眼前走过去,借口出去解手。 外面风雪飒飒,呼啸着,刮得人脸上生疼。 她忍着寒意给“席匪欢”递暗号。 蓦然一双手伸出来将她拽进雪堆里,吓得明月差点尖叫出声。 “席匪欢”捂住了她的嘴,“嘘!血燕卫的暗卫眼睛耳朵都毒得很,别让他们发现了端倪。” 明月一看是他,红了红脸。 他们现在是抱在一起的。 “覆督主。”明月将包袱拿出来,“这是侍卫的衣服,你换上。” “席匪欢”接过包袱,当着她的面就脱衣服,也不怕冷。 明月羞红了脸背过身去,牙齿都快把嘴唇磨破了。 “覆……覆督主,你好了吗?” “好了。” 明月还没来得及转身,“席匪欢”拉着她的手就准备往窑洞去。 明月方才本就悸动不已的心脏这会儿跳得愈发厉害了,脑子懵懵地就跟着他走了。 巡逻的侍卫奇怪地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明月姑娘不是去小解吗?” 怎么和侍卫牵上手了? 明月随便寻了个借口:“方才在外面滑了一跤,这位侍卫大哥不放心,送我回去。” 巡逻的侍卫也不方便多问,就放行了。 “等等!” 他们走过去没几步,就被一道沙哑沉稳的声音叫住了。 “席匪欢”顿住脚步,依旧牵着明月的手,没有其他动作。 明月拧身望过去,方才说话的人是裴照望。 她心里慌乱心虚,这个人可不好糊弄。 裴照望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牵着的手上,整个人都不好了,“明月姑娘在外面小解怎么还遇到了侍卫?” 这一问,给明月问住了。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 没想到裴照望冷不丁又说了一句:“莫不是这个侍卫跟过去偷看了?!” “这……” “明月姑娘。”裴照望上前将明月拉到他身边,“你别怕,若是有侍卫对你不敬,你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没有!”明月当即否认,“这位侍卫大哥很好,只是送我回来而已。” “明月姑娘,我有在,你不用担心,他要是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杀了他!” “我说了没有!”明月倏地放大了声音,还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没有出去小解,我看上这位侍卫大哥了,出去和他幽会的总成了!” 她用力挣脱开裴照望的手,拉着“席匪欢”往里面去了。 裴照望怔在原地,看着他们携手离开的背影,心脏猝痛,脸色落寞。 巡逻的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没敢说话,慢慢挪着步子准备溜走。 “那个侍卫是谁?”裴照望蓦然发问。 巡逻的两个侍卫老老实实应答:“属下方才没仔细看。” 裴照望紧紧捏着拳头,没说话了。 明月拉着“席匪欢”躲开其他侍卫的视线后,长舒了一口气。 “覆督主,这个窑洞也不大,房间不多,柴房是最安全的,你委屈在那里歇息一晚,明天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席匪欢”微微一笑,抚摸着她的脸,“不委屈,就是辛苦你了。” 明月低头羞涩,“你我之间不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心甘情愿。” 黑暗中,“席匪欢”的眸中闪过一抹阴光,“颜溪和太子爷住哪里呀?我尽量躲着他们,免得被撞见。” 明月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小姐和太子爷住在门口挂着红帆的房间,你最好避着那条路。” “好。”他又问,“我白日听说你们抓到一个人,她被关在哪儿啊?” “你说兰致啊,她被关在最里面,里面血腥味重得很。” 第227章 裴照望:卑职想要个女人! 明月不屑撇嘴:“她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也是活该的,谁让她之前那么欺负我家小姐,都是福报!” “席匪欢”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抹邪笑。 与此同时。 颜溪在守着檀问星泡药浴,拿出一堆暖宝宝贴在他的内衬上。 檀问星光着身子从浴桶里出来,看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很满足。 “阿溪,我泡完了。” 颜溪将一块布料扔给他,“把这个穿上。” 檀问星拿着那块布料瞅半天,“这是什么?” “内裤,我亲自缝的,你穿上试试舒不舒服。” 檀问星没忍住翘起唇角:“阿溪帮我穿。” “……”颜溪的白眼都要翻上天际了,“自己穿!” 她扫了一眼他光着的身子,“快点穿上!体寒本就受不得凉,你还赤裸着。” 檀问星见她要生气,麻溜地将她给的内裤穿上。 颜溪把贴满暖宝宝的内衬给他套上,“上床去。” 檀问星乖巧地点头,爬上了床,盖上贴满暖宝宝的被子,然后朝颜溪微微一笑。 “小姐。”风荷将熬好的姜汤送进来,“里面放了小姐给的中药,这会儿温度刚刚好。” 颜溪接过来,风荷就退出去了。 “张嘴,我喂你。” 檀问星听话地张嘴喝了她喂过来的姜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阿溪,你对我真好。” 颜溪继续喂他,“你这身子这么脆弱,可不得对你好点儿。” 檀问星满足一笑。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颜溪道。 裴照望一脸郁气地走进来,看见他们太子爷睡在被窝里,颜溪姑娘伺候着他喝姜汤,羡慕坏了。 “太子爷……”他的声音满是失落的意味。 檀问星瞄了他一眼,“什么事?” “卑职想要个女人。” “噗——咳咳咳!”檀问星喝进嘴的姜汤猛地喷了出来。 颜溪忙不迭擦了擦他的嘴。 檀问星见鬼似的看着他,“你抽什么疯?!” “卑职没抽风。”他别扭地抠着手指,“卑职想成亲了,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啊,卑职每天看着您和颜溪姑娘卿卿……咳!恩恩爱爱,卑职也想有个对象。” 颜溪掩唇偷笑,这裴照望平时看着五大三粗的,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 “你看上哪家姑娘了?”颜溪问。 “卑职……”他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口。 “他看上明月了。”檀问星直接说了出来。 裴照望铜色的肌肤顿时浮现几分嫣红。 颜溪闻言很是惊喜,“你喜欢明月啊!明月这丫头确实挺不错的,长得机灵,心眼儿也直,你俩确实挺登对儿。” 裴照望听这话自然是高兴的,但是…… “明月姑娘看不上我……” 颜溪想起了什么,收住了话口。 差点儿忘了,明月一心扑在席匪欢身上。 席匪欢和裴照望之间还是差别很大了,明月既然喜欢席匪欢,应该很难对裴照望产生好感。 颜溪宽慰道:“无妨,你若是看上了别的姑娘,让你家太子爷给你说亲,再怎么说你也是东宫长卫、太子爷的贴身侍卫,想要娶媳妇还不容易啊。” 裴照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檀问星也发话:“等回朝城,孤会给你说几门亲,堂堂正正的男儿,没必要栽在一棵树上。” 闻言,裴照望心下腹诽,这话谁说他都信,唯独他家太子爷说这话没有说服力。 他自己还栽在颜溪姑娘一棵树上呢…… 裴照望离开后,颜溪没忍住问道:“你打算给他说哪几门亲啊?” “我随便说的,你看他方才那样子,想必是在明月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一时冲动才来说什么娶亲的事,他没那么容易接受别的女人。” 颜溪暗自感慨,又是一个痴情郎啊…… 颜溪又将注意力放在檀问星身上,“你有没有感觉好点儿?体寒没发作?”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还没到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明日我们还要去找地道,就怕滞留太久,晚上体寒发作就不好了。” 檀问星伸出手臂拉着她的手,“阿溪进来陪我一起睡,我就不会犯病的。” 颜溪狐疑地蹙起眉头,“有这么灵?我又不是药。” “你就是我的药啊。” “又油嘴滑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情骂俏着。 殊不知屋外有人将他们的话听了个真切。 万屿勾起得意的嘴角,呢喃着:“原来他还有这种病啊……” 屋内的檀问星倏然收起笑容,犀利的目光警惕地看向门的方向。 “谁在外面?!” 颜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脸疑惑:“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外面有人。” “咚咚咚!”门被敲响。 “太……太子爷,小姐,是我。”门外传来明月的声音。 “进来。”颜溪道。 明月挪着步子走进来,脸色慌张,局促地朝檀问星和颜溪施了个礼。 “就你在外面?”檀问星冷声质问。 “只……只有奴婢。” “你在外面做什么?” “奴婢……” 檀问星拧着眉头,盯着她的眼神让明月背后渗出了冷汗。 方才她是去柴房给“席匪欢”送吃的发现他不在才找出来了,正巧碰见他路过檀问星的屋外产生了动静儿,所以才站出来掩护他。 “奴婢就是来……看看小姐有没有需要奴婢的地方……” 檀问星依旧盯着她,微挑眉梢,说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 “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去休息。”颜溪吩咐。 “是。”明月长舒了一口气,拧身准备离开。 “等等!” 檀问星的声音一响起,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你和裴照望说什么了?” “啊?” “裴照望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明月怔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庆幸只是问这个。 “奴婢知道,奴婢配不上裴长卫,他的心意奴婢不能接受。” 檀问星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 明月施了个礼匆匆离开了。 颜溪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第228章 颜溪看穿兰致 总感觉明月方才的表现不对劲。 “明月之前也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檀问星冷不丁一问。 “以前你来神医府的时候她也没有这般紧张啊。” …… 夜里。 万屿偷偷避开侍卫和暗卫的眼线,来到窑洞最深处。 明月说得果然没错,里面的血腥味浓得像是泡在血池里一般,地上都是斑驳没有被清理的干净的血渍。 周围摆放的刑具透露着阴光,寒风吹过格外瘆人。 兰致就被拴在一根木桩上,在听见万屿的脚步声时就警惕地睁开了眼。 万屿幽幽走到她面前,“他们信你了吗?” 兰致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感到惊讶,“放心,没有发现,我学了兰致说话的口吻,颜溪怕是深信不疑。” 万屿点了点头,“明日引他们去地道。” “你要怎么杀檀问星?他是血燕卫的头子符楼,武功高深在你我之上。” 万屿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梢,“我就没想杀他。” “不杀他?你和伍斋合作不就是要帮他杀了檀问星吗?” “檀问星死了,席匪欢岂不是就高枕无忧了?”万屿冷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明日我会让音儿出现,顺便给檀问星一点儿苦头吃,拿这个给伍斋交差便是。” 闻言,兰致一脸无语,“你就为了让你的音儿出现,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假扮兰致?你知不知道颜溪方才还想剁了我的手指!” 万屿敷衍安抚着:“你现在不没事么。” “……”兰致气恼地撇开头。 万屿像摸宠物一般摸了摸她的头,“你好歹也是跟了我这么多年的,叫了我这么多年的‘主人’,我还不至于无情到不顾及你。” 闻言,兰致的脸色才好了点,“主人,你赶紧出去,要是让人发现,我们没准就死在这里了。” “嗯嗯,你自己明日多保重。” “好。” 翌日。 有侍卫进来将兰致蛮横地带出去了,她依旧还是蓬头垢面的,脸上黑乎乎的。 她出来之后颜溪盯着她看了许久,饶是兰致有信心骗过她,也不免有些心虚。 “表姐看着我做什么?” 颜溪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抗冻的。” 颜溪缓缓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在明月身上,明月一早起来就是笑态,有时候也不知道想什么,自己还能笑出声。 “明月。”颜溪蓦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 这一问给明月问住了,“没……没有啊。” “真的没有?” 明月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奴婢能有什么事啊。” 颜溪勾了勾唇,没继续问了,转而吩咐:“收拾一下东西,咱们一会儿该出发了。” “是。” 檀问星把侍卫和暗卫都交代妥当后,过来将一件长毛狐皮裹在颜溪身上,把帽子给她带上,执起她的手,语气温柔似水:“走。”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风雪还是如前几天那般,萧瑟又狠厉,雪中还掺杂着细小的冰渣,裹挟着寒风打在脸上生疼。 兰致走在最前面,领着路,浑然不觉得冷不觉得痛。 直到大家来到一处宛若鬼斧神工劈开的峡谷处,兰致指着一处被雪掩埋的地方,“那里就是入口!” 檀问星给裴照望递了个眼神。 裴照望带着人上前将雪堆铲开,果然露出一个只能过一人的狭窄入口。 “你。”檀问星指着兰致,“走在前面。” 兰致犹豫了,“王国舅肯定安排了人找我,我进去不是落入虎口了吗?” “到底进不进去!”裴照望执起大刀明晃晃地放在她的脖子上。 她只能点头,走在前面。 颜溪跟着她走在后面。 谁料这时从雪堆里突然爬出来一堆虫子。 颜溪的瞳孔骤缩,这个虫子她见过,之前她就是被这个虫子咬了一口,然后第二人格就出现了。 一众侍卫还没来得及对付虫子,突然身后传来“咔嚓”的声音。 一道人影站在他们身后,立于风雪之中,手中的剑上还有温热的血。 待所有人看清他的模样之后,裴照望惊呼:“席匪欢!” “覆督主,你这是在干什么?!”明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万屿冷笑:“杀人啊。” 檀问星则眯了眯眸子,“他不是席匪欢。” 万屿勾起邪肆的笑容,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太子爷真是聪明啊。” 明月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脚下没站稳,跌坐在雪堆里,还是风荷扶住了她。 万屿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明月,盯着檀问星,“我是应该叫你太子爷呢,还是应该叫你符楼大人啊?” “随你便。” 万屿将沾血的剑指着他,“不如打上一个回合,看看到底是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侠客厉害,还是堂堂符楼大人厉害!” 他的话音刚落,眸色一狠,朝檀问星刺了过去! 檀问星抢过侍卫手中的长剑,和他打了起来。 颜溪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那些虫子像是生了钩子一般,就盯上她了。 看来这些虫子都是万屿搞的鬼,之前她被虫子咬也是万屿干的!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为了让她的第二人格出现? 一旁的兰致见万屿和檀问星打的不可开交,显然万屿落了下风。 她作势就要冲过去帮忙,然而还没有跨出去一步,脖子上就贴上了冰凉刺骨的匕首。 颜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挟持了她,“这些虫子你能控制对,让它们离开。” 兰致抽了抽嘴角:“表姐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会操控蛊虫。” 颜溪轻笑:“是啊,你怎么知道是蛊虫呢?” 兰致愣住了。 “昨日我就觉得你奇怪得很,言行举止学了兰致九分像,唯独一个地方被你忽视了,兰致爱美如命,根本不可能会把自己抹成这般,她又吃不得苦,怎么可能因为要给老男人做小就一个人跑到冰天雪地里来,那无异于是送命。” 兰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你是万屿的人,那一定就会操控这些蛊虫,再不让它们消失,我就让你消失!” 第229章 我们可以死在一起了 兰致紧紧咬着下嘴唇,余光瞥了一眼侧身不远处的入口,猛地抓住颜溪的手,将她推了进去! 没曾想洞口有机关,没有令牌就会触发地洞开关。 “啊!” 颜溪一脚踏空。 檀问星闻声冲了过去,在地洞关闭前拉住颜溪的手,两人一同掉了下去! 砰地一声! 地洞被关闭,裴照望和明月风荷冲过来用尽浑身解数也打不开。 “别费劲了。”兰致冷笑,“地道这头到那头有无数机关,每个机关一年只开一次,等明年打开的时候,他们怕是都成了一堆白骨了。” 裴照望怒气冲冲地执起刀就要砍她,被万屿拦住了。 万屿重重跺脚,空中顿时雪花如瀑,他趁机拉着兰致就飞走了。 …… 凄冷的地洞像是深不见底一般,颜溪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在她快放弃的时候一阵寒香扑鼻而来,她被拥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檀问星叉开长长的腿,向下滑行摩擦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他死死抱着颜溪,半点也不敢疏忽。 “阿溪,抱紧我。” 颜溪的耳边响起让她安稳的声音,她紧紧搂着他的肩膀。 “檀问星,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傻丫头。”他轻笑,“要怪也是怪我,昨夜你都提醒我兰致有问题了,我还是选择冒险来找地道。”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檀问星俯瞰了一下宛若深渊的地洞,“这个地洞不知道有多深,既然是机关,肯定是打定要困死进来的人,入口只能是出口,我们要是继续掉下去,不但爬不上来,还会窒息而死。” 颜溪紧紧抿着唇,已经有些绝望了。 “阿溪。”檀问星轻轻一唤,“咱们能死在一起了。” “呜呜呜。”颜溪没忍住哽咽起来,“真的要死了?” 檀问星没忍住笑出了声:“死不了,抱紧我,我们飞上去。” 颜溪听话地缠上他,檀问星搂紧颜溪的腰,一鼓作气踩着石壁飞了上去。 逐渐接近洞口时听见了裴照望和风荷的声音。 “太子爷!” “小姐!” 颜溪惊喜:“哇!檀问星,你真厉害!” 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夸赞,他得意地翘起唇角。 两人终于来到洞口,奈何洞口的石门又厚又严实,只有缝隙能隐约听到洞外的声音。 “小姐!”风荷很是激动,“我听见小姐的声音了!” 裴照望示意她们二人离远一点,操起大刀撬石缝。 “啊!”他用尽了浑身解数,脸都憋成了猪肝色,还是打不开。 “你们都让开。”檀问星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 他的手掌死死抵在石门上,丹田开始发力,白皙清瘦的手臂上顿时青筋虬结。 颜溪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开始变硬,她就像是抱着一个石头一般。 “檀问星。”颜溪担心道,“不行别逞能啊,你会伤到自己的。” 他微微一笑:“你男人有这么弱吗?” 他继续用力,石门开始松动,外面的阳光透了进来。 颜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外面的裴照望忙不迭握住石门的边缘,用力往外掰。 就在石门快要被打开的时候。 地道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明月风荷警惕地盯着里面。 一只长箭射了出来! “快让开!”风荷拉着裴照望和明月猛地朝外面扑过去,倒在雪堆里。 “快快快!”一道急促又狡黠的声音吩咐,“把石门堵死!别让他们出来!” 三两个壮汉上前来回踩踏石门,被破开的缝隙又被堵上了。 汪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胡子得意地翘起。 他带着一众壮汉从地道里面走出来,扫了一眼裴照望和他身后的十几个护卫,愈发得意忘形。 “太子爷就带了这点儿人啊,既然都来了,就都把命留下来。” “狗官!你得意个什么劲儿!”裴照望操起大刀就要砍他,几个壮汉护在他面前。 裴照望手起刀落,没给他们还手的机会,直接人头落地。 滚烫的鲜血将雪地灼出一个坑。 汪诚终于有些惊慌了,把他带来的人都推到前面,他拧身就准备溜进地道。 倏地! 砰地一声! 踩在石门上面的壮汉猛地被石门给撞飞了,飞出来的一瞬间整个四肢都变形了。 汪诚被这个人也连带撞了出来,嘴里啐出一口血和一嘴牙。 他惊恐地看着从地洞里面飞出来的人,瞳孔颤栗,下意识爬过来求饶。 “太子爷饶命啊!” 檀问星将颜溪轻轻放在地上,认真检查着,“没受伤?” 颜溪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呢?我看看!” 颜溪紧张地看着他被磨出血痕的手掌还有静脉曲张的手臂,她皱紧眉心,“你别怕,我有药。” 檀问星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的。” 他安抚完颜溪,看向汪诚时双眸瞬间染上阴戾之色。 汪诚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颤抖,疯狂磕头,“太子爷!我错了!别杀我!我可以带您进去!” “你就是西北司局的头子?”檀问星冷冷道。 “我不是我不是!”他慌忙摇头,“我只是为上头办事!” “你上头是谁?” “是……”汪诚犹豫了一下,脖子上瞬间出现冰冷的大刀,吓得他瞳孔骤缩,“我说我说!是颜城涣!” 闻言,颜溪脸色一白,“你胡说!” “小的不敢说谎啊!”他匍匐在雪地里,颤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冻得。 颜溪浑身攀爬上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不可能……不可能会是我爹爹的!” “阿溪,你别急。”檀问星将她搂进怀里,“这事我会查清楚的,别急,我一定不会让奸人陷害颜将军的。” 他睖向汪诚,又问:“万屿是你安排来刺杀孤的?” “不是的!是贾真的主意!他授伍公公的意思要我们在西北杀了您。” 檀问星微微眯眸,西北的事和伍斋有联系并不让他意外,但是…… 伍斋与颜城涣是宿敌,颜城涣又怎么可能会是西北司局的头子? 这里面的事情,他得好好查查! 第230章 明月认错 檀问星指着汪诚,“你走前面。” 汪诚忙不迭站起来,短短的几步路他每走一步摔一个跟头,脸上的血迹都冻在胡子上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弓着腰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 地道冗长又狭窄,还有不少分岔路口迷惑分辨,要是没人带路他们还真找不到对的那条路。 裴照望拿着刀架着汪诚,他不敢有小动作。 大概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到出口。 汪诚小声点:“外面有侍卫把手,这么多人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多少侍卫?”裴照望问。 “五十多个,个个都是上头养的最厉害的武官。” 裴照望轻嗤:“没我的刀厉害。” “是是是!当然还是英雄最厉害。”汪诚谄媚道,“不如英雄先拿来我脖子上的刀,我去引开他们,这样你们也可以顺利过去不是?” 裴照望笑了:“老子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让你过去你怕是撒丫子就跑了,顺便再让那些侍卫来杀我们是!” 汪诚被他雄厚的声音吓得五官抽搐,“小的不敢!小的见识了太子爷的厉害,自然是不敢这么做的!” “切!左右都是一死,傻子都猜的出来你要做什么。” “英雄……我都把你们带到这里了,您就饶了小的一命……” 裴照望白了他一眼,拧身看向檀问星。 檀问星握拳轻咳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裴照望明白了他的意思,“咔嚓”一声!汪诚咽气了。 “你就这么把他杀了?!”明月开口道,“你把他杀了外面的侍卫怎么办?到时候肯定消息就传出去,我们就暴露了!” “明月!”颜溪呵斥她。 明月低着头,噤声了。 裴照望挠了挠头,一脸憨厚,“明月姑娘不用担心,我去把那些侍卫杀了便是,区区五十几个人,杀了他们轻而易举。” 说罢,他握着大刀就出去了。 外面霎时传来刀剑碰撞和皮肉被割裂的声音,还有低吼的惨叫。 很快外面的动静儿便结束了。 裴照望浑身是血地走过来,“太子爷,人都解决了,卑职从他们身上扒下来了几件衣服,我们穿上混进去。” 檀问星点了点头,将其中比较干净的一件给颜溪,大家很快利索穿好,朝城里面去了。 这边的气候确实比山那边好太多,但是依旧人烟稀少。 除了一些酒肆茶楼,就是怡春院这种风流场所。 平民百姓都被赶了出去,剩下的都是一些稍微有点地位有点家底的生意人。 估摸着也是西北司局留下来为他们服务的。 颜溪等人所到之处,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地低头避开。 檀问星提议道:“咱们先找家酒楼住下,地道发生的事应该很快就会传到西北司局那些人的耳朵里,咱们这身也太过招摇。” “好,卑职去找酒楼老板要几间房。”裴照望说罢就进酒楼了。 “诶!老板,要五间屋子!”裴照望将方才从侍卫身上搜罗的一袋子银子扔给他。 老板谄媚堆笑:“官爷,就剩两间了,您看……” “这里也没多少百姓啊,你酒楼就快住满了?”裴照望拧着眉头质疑。 “官爷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老板赔笑道,“城的另一头刚通了一条去往其他国家的山道,最近一个月来了不少商人朝拜西北司局,城里的酒楼基本上都住满了。” “朝拜?”裴照望抽了抽嘴角。 西北司局真是好大的口气! 这是偷偷在这边创建国度啊! “两间就两间!”裴照望没好气地说道,拧身出去和檀问星说明了情况。 檀问星只笑了笑,本以为西北这边只是雪灾严重,粮食短缺,百姓困苦。 没想到暗地里的腌臜还在盘算着自建江山,吞噬了不少朝城拨过来的巨款。 他这次非得连锅端了不可! 几人进了酒楼,颜溪本来提议她与明月风荷睡一间,檀问星和裴照望睡一间。 但是被檀问星否决了。 “阿溪,我晚上寒疾发作怎么办?”他委屈着眼睛看着她。 颜溪恍然,“对啊,那我和你一起。” 闻言,檀问星微不可查地勾起得意的嘴角。 一旁的裴照望连连摇头。 他家太子爷这点小心思他这么呆滞的人都看得透透的。 如此一来,裴照望和明月风荷住一间就只能打地铺了。 颜溪进屋后推开了窗,楼下时不时会有侍卫巡逻。 她蹙着眉头,心事重重。 她坚信她爹爹和西北这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又不自信,那个汪诚看样子也不像说的假话。 若真是她爹爹…… “阿溪。”檀问星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担心,我相信颜将军,他为邶国鞠躬尽瘁几十年,不可能干的出来这种事。” 颜溪叹了口气,没说话。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 明月端着饭菜送进来,“小姐,小二送来的饭菜,您和太子爷尝尝合不合胃口,要是不合适奴婢去厨房给你们做。” 明月细致入微的关心中透露出几分愧疚和心虚。 颜溪知道她是因为什么。 “明月,今晨我是不是问过你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明月“扑通”跪在地上。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是奴婢鬼迷心窍,被伪装的万屿所骗……” “你觉得这只是万屿的问题吗?”颜溪死死地盯着她,“你是我的人,你为外人居然都要对我有所隐瞒,在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有半点醒悟!” “小姐!奴婢错了!您打我罚我我都认!” “打你罚你有用吗?打你罚你是不是就能断了你对席匪欢的心思?!今日只是被伪装成席匪欢的万屿所骗,下一次你就能为了席匪欢背叛我!” 明月脸色一白,疯狂摇头,“不会的!奴婢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小姐的!” “那你发誓,从今往后不再喜欢席匪欢。” 闻言,明月犹豫了。 颜溪无声地叹了口气:“明月,席匪欢和我,你选一个。” “小姐!您别!”明月都快为难得哭了。 第231章 小姐!您别赶我走! 颜溪拿出一袋银子和她的卖身契,塞给她,“明月,我没有资格让你放弃喜欢一个人,你的卖身契还给你,这些银子也足够你过一辈子了,以后你是要自己安安静静的生活还是要找席匪欢,都和我没有关系。” “小姐!”明月没忍住大哭起来,“您别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是放你自由,与其让你在我和席匪欢之间为难,倒不如我帮你做决定好了。” “奴婢不走!”明月抱住颜溪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月再也不肖想覆督主了!明月老老实实待在小姐身边,再也不做糊涂事了!小姐别赶我,我哪儿也不去!” 颜溪无声地叹了口气:“明月,你自己想清楚了,选择留在我身边,那就意味着你和席匪欢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她慌忙点头,哽咽抽泣得厉害,“我都听小姐的。” 颜溪将她扶起来,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哭得眼睛都红了。” “小姐……”明月委屈难过地瘪起嘴,“我知道错了。” 颜溪温柔地摸着她的脸,“明月,你别怪我,席匪欢这样的男人你驾驭不了,他不会喜欢你的,这样说可能会伤害你,但是总比你无头无脑撞上去碰得头破血流的好,你身为女使,一旦有了把柄,别人想拿捏你很容易,就像今天这样,你很容易就被易容的万屿所骗,这是你作为女使不应该犯的错误。” 明月听话地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不怪小姐。” 她把银子和卖身契还给颜溪,“这个小姐帮我存着。” 颜溪把卖身契收了起来,将银子塞给她,“这个你拿着和风荷平分,和我来一趟西北受了不少苦。” “不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傻丫头,拿着,你们也不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若以后有了合适的意中人,存点银子成亲也好啊。” 明月吸溜了一下鼻子,“好。” 颜溪交代完后,明月就离开了。 檀问星方才一直看着她们,在明月离开后,忍不住赞叹颜溪,“我的阿溪可真厉害,能让这俩丫头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颜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裴照望和文渐生对你也挺死心塌地的。” “那不一样,他们可不会哭着求我留下他们。”檀问星撇嘴傲娇地抬起眼睛。 “太子爷!”说曹操曹操到,裴照望顶着淤青的眼圈跑进来,“明月打我!” “是他先轻薄我的!”明月跟进来要求评理,“我刚出去,他就过来摸我屁股!” 檀问星和颜溪皱起眉头,一脸问号。 “我没有!”裴照望解释,“我是看她衣服没穿好,帮她整理一下身后,不小心碰到的!” “那你也是摸我屁股了!” 裴照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又看向太子爷,“太子爷看看我这个眼睛,都毁容了!” 檀问星扶额,虚弱地靠在颜溪身上,“阿溪,我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 颜溪吩咐他们:“我们要休息了,你们自己解决。” 明月一把拽住裴照望的领子,拉着他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裴照望就想要跑,又被明月捉过来。 “好你个死呆子,居然告我状!” “我……我没有啊,我只是找太子爷做主而已。” “还没有?!之前还明月姑娘明月姑娘的叫,现在就这么没礼貌了。” “啊!”裴照望吃痛叫了一声。 明月狠狠拧了一下他腰上的肉。 裴照望一边跑一边揉自己的腰,然后大呼:“女流氓!抓我屁股!” 明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死呆子!有本事你别跑!敢污蔑本姑娘!” 他们两人打闹的声音逐渐远去。 屋内的颜溪没忍住笑,“你手下的人看来都得了你的真传,撩妹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当贴心暖男追不到姑娘,就换了欢喜冤家的招数?” 檀问星一脸娇弱无力的样子靠在颜溪身上,傲娇得很,“我才没有那么老套。” 颜溪只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老套才怪,他直接强吻! …… 是夜,天刚落下黑幕。 城街道的侍卫的数量明显增多,不少侍卫从各个酒肆茶楼进进出出,看样子像是在调查什么。 颜溪推开一个窗缝瞄了一眼外面的情况,朝檀问星说道:“看来汪诚和那些侍卫的尸体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估计没一会儿就会查到这里来。” 檀问星不疾不徐地从身上掏出几张人皮面具。 颜溪拧身望过去的时候都惊呆了,“这不是文渐生的模样吗?” “对啊。”檀问星将人皮面具带上,盯着镜子打量,满意点头,“不得不说席匪欢制作人皮面具的技艺真的很精湛,万屿的人皮面具应该就是从他那里偷的。” 颜溪恍然,“这些面具是上次捉拿采花贼的时候席匪欢制作的假证。” 她也将人皮面具戴上,“这个不错,那些侍卫绝对看不出真假,只是……我们都戴一张脸,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檀问星胸有成竹,“裴照望还有明月风荷都会功夫,他们可以分开行动,这样不会让人发现,你和我一起,画点稀奇古怪的妆就行,文渐生这张脸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等檀问星上手给她化妆,颜溪才知道他居然给她塑造成了如花。 还好不是她的脸,文渐生看了都要打人的程度。 “咚咚咚!” 外面传来裴照望小心翼翼的声音,“太子爷。” “进来。” 裴照望和明月风荷慢手慢脚走了进来。 风荷道:“侍卫已经进这家酒楼搜查了,老板已经在带着他们上来。” 颜溪将另外三张人皮面具递给他们,“你们赶紧戴上,然后从窗户遛出去。” “那小姐呢?” “我和檀问星另有打算,你们先离开。” 三人点了点头,戴上人皮面具从窗户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酒楼老板说话的声音。 “官爷,就是这里了,今日来了五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应该就是官爷要找的人。” 第232章 幕后黑手是谁? “砰”地一声! 几人破门而入。 他们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其他人影,旋即将目光放在床榻上,被子底下鼓鼓的。 领头的侍卫拔出长剑指着,“出来!” 被窝里没有反应。 “再不出来老子的剑可就不长眼了!” 还是没有反应。 领头侍卫狠狠咬牙,怒目圆睁伸手将剑刺了进去。 这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 又是“砰”地一声! 房门被关上。 所有人拧身警惕地望向门口的方向,一道飘袂的人影幽幽站在那里,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杀了他!” 所有人一窝蜂冲过去。 “咔嚓”的声音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一道道鲜血溅在窗户和门上,吓得其他房间的住户都慌慌忙忙地跑了出来。 “死人啦!死人啦!” 颜溪现在一楼角落焦急踱步,方才檀问星带着她飞下来之后又上去了,难不成上面发生的命案是他干的? 她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一众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的人抱着包袱就往外面跑。 颜溪有些担心,檀问星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也管不得那么多,逆着人群往楼上跑去。 此时房间里的侍卫都被杀了个精光,檀问星擦了擦自己脸上溅的血渍,一脸嫌弃。 酒楼老板被这个血腥的场面吓得瞳孔扩大,眼白都快被挤没了,弱小无助地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檀问星吩咐他:“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啊?” 檀问星盯着他微挑眉梢,眸中迸射出来的阴冷和锐利让他不敢不从,老板忙不迭将衣服脱下来。 檀问星将一身血衣换下来,留下一句话:“若有人来问你是谁杀了他们,就报血燕卫符楼的名字,明白!” “明白明白明白!”酒楼老板点头如捣蒜,惊恐地看着檀问星推开门离去,这才整个人瘫软地坐在地上,吓得大哭起来。 颜溪上来的时候正巧碰见檀问星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来。 他不由分说地搂上颜溪的腰,带她飞上房顶,穿梭在夜空之中。 颜溪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没有过问。 “檀问星,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他道:“去西北司局的老巢,他们住在那座新修的宫殿里。” 檀问星在长空中吹了一声口哨,从黑暗的四面八方陆陆续续飞过来一众黑衣人,个个身手敏捷,宛若黑夜里的雄鹰,穿梭自由,整整齐齐跟在檀问星后面。 颜溪窝在檀问星怀里看呆了,冰雪拍打在脸上都浑然感觉不到疼。 “血燕卫听令!”檀问星一声大喝! “卑职在!” “搜查西北司局所有蛇鼠一窝的官员,查到一个杀一个,不必知会我!” “卑职听令!” 一众黑衣人又再次隐匿进黑暗里,了无踪迹。 檀问星抱着颜溪落定在一处金碧辉煌的房顶上,放眼望过去,这几座宫殿都装饰得金碧辉煌,甚至还有侍女的穿着和朝城宫女一样,从装潢到下人,都是根据皇宫复刻的。 颜溪不知道檀问星要做什么,只能这样静静地跟着他。 他们站在房顶上偷听着里面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愤怒:“你说什么?!颜城涣遛了?!” “是啊,一个时辰前他知晓太子爷等人混进来之后,就安排侍卫去追杀,他带着他女儿从新开的地道跑了!” “这个狗东西!我们帮他一起收敛钱财修建宫殿,现在他临到头自己跑了!” “贾大人,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 贾真不安地把玩着手中核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一个小国度,修了这么富丽堂皇的宫殿,他还想等着颜城涣有朝一日自立为王他当个宰相呢。 现在领头的跑了,他若是拼一把没准能一口吞下西北的这些东西。 但是…… 若是被檀问星的人拿下了,那他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现在就看他是想要命还是想要财富地位。 “报!”一个侍卫着急忙慌地冲进来,“贾大人,不好了!前去搜查追杀太子爷的人都死在了酒楼,酒楼老板说杀他们的是血燕卫的符楼!” 闻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血燕卫?!符楼!” “完了完了完了!”其中人怂胆子小的人已经开始双腿打颤了,“血燕卫向来都是暗杀贪官污吏,看来咱们是被他们盯上了啊!还是赶紧跑!” 贾真也有些慌了,手中核桃叮咚掉在地上,强装镇定着,“怕……怕什么!血燕卫要杀也是杀颜城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他心虚的眸子左右飘忽闪躲,干咳了一声:“你……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们拿防身的东西。” 说罢,他风风火火地推开大殿的门就要跑出去。 倏然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下子给吓尿了。 檀问星冷冷地盯着他,逼着他往后退。 里面的其他人见状,齐刷刷跪在地上求饶:“大侠饶命!” 颜溪拧着眉头从檀问星身后走出来,质问贾真:“你说操控西北司局这一切的人是谁?!” “是……是……” 放在他脖子上的剑刺进去了一寸的皮肉,疼得他惊呼一声,慌忙应答:“是镇国大将军颜城涣!” “胡说!”颜溪死死瞪着他,“颜将军一直都在朝城,忠君报国人人皆知,你休想污蔑他!” “我不敢骗二位大侠啊!确实就是颜城涣,虽然他之前未露过面,但是这几日他和他女儿在这里住下,我们每天都会见面,不会认错的!” 颜溪的眉头越拧越紧,“女儿?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挺漂亮的一个姑娘,叫颜溪……” “荒谬!”檀问星怒斥,“再不说实话我让你人头落地!” 刀刃再一次刺进去一寸,贾真吓得脸色煞白。 “大侠!小的不敢骗您啊!真真切切的就是颜城涣和他女儿!” 撕拉一声! 颜溪将人皮面具撕下来,“你看清楚了,你说的颜溪可是我?” 贾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连连点头,“是是是!” 第233章 将军府造反? “我今日才进到这里,你说你之前见到的人是我?” “小的不敢撒谎啊!” “那你解释一下,汪诚说你们与伍斋勾结,他甚至安排万屿来刺杀太子爷!颜将军与伍斋向来水火不容,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他们二人沆瀣一气?!” “不是这样的!”贾真连忙解释,“这个说法是颜城涣要小的这么和汪诚说的,为的就是栽赃到伍斋身上!” “放屁!”颜溪气得直接爆粗口,“之前肃晋王来此赈灾就与你们一起寻欢作乐、欺压百姓!伍斋与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能不知道这里的事?况且万屿与颜将军根本没有相识的机会,也没有交集,与其说是颜将军要栽赃给伍斋,倒不如说是伍斋要栽赃给颜将军!” “小的句句属实啊!”贾真跪在地上连连祈求,“这其中关系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这几日吩咐我们办事的就是颜城涣,他身边的女儿也确实是眼前的姑娘你,其他的小的一概不知啊!” 颜溪拧紧拳头,嘴唇都快咬破了。 这时,暗卫进来禀报:“主子,其他西北司局同党已经全部剿杀,方才有人来探,有从朝城来的官员来这里了,这会儿已经快进宫殿了。” “朝城来的?”檀问星不解,“谁?” “太史大人冯忠。” 檀问星微微敛眉,冯太史向来都是闭关宅院撰写史书,除了递交史本进宫,鲜少出门,今日来西北也太过突然了,连他都不知道。 “主子,要放他们进来吗?还是属下直接杀了?” 檀问星抬手制止,“冯太史为人清廉,撰写史书也刚正不阿,他来此定有要事,放行。” “是。” 须臾,一位年过半旬的男人疾步走进来,跟在他后面的都是朝城最顶尖的护卫,见戴着面具的檀问星和周围的黑衣人,齐刷刷拔出长剑。 冯太史的目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贾真,旋即看向檀问星,礼貌一问:“敢问阁下是?” 檀问星戴着文渐生的人皮面具,冯太史很少进宫,不认识文渐生也是情理之中的。 还没等檀问星回答,贾真指着檀问星叫嚷:“他是血燕卫的头子符楼!大人,您可要救我啊!这帮丧尽天良的杀手要杀了我!” 咔嚓一声—— 檀问星微微用力,长剑直接刺破了贾真的咽喉,一命呜呼了。 冯太史狠狠敛眉,和檀问星说话依旧客客气气的。 “久闻符楼大人的威名,今日有幸一见。” 檀问星收起剑,问道:“冯太史来此做什么?” 冯太史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说清楚来意:“陛下今晨收到从西北司局送的信,举报颜将军与贼人同流合污、贪污粮饷,甚至还大肆修建宫殿,意图谋反,陛下已经命人拿下了将军府所有人,特安排本官在万屿小兄弟的护送下来此查明,辅佐太子爷整顿西北,顺便撰写史本。” 一段话说完,檀问星终于明白了。 万屿阻拦他们进来之后就回朝城帮人递了投诉状,又如此紧赶慢赶在一下午的时间送冯太史来此。 这一切估计早就已经谋划好了,特意安排身为文官的冯太史来,就是拿准了他不会动冯太史的性命! “请问太子爷人现在在何处?”冯太史问。 檀问星没有说话,给身边的黑衣人递了个眼色,他们拔出长剑就抹了剩下几个西北司局官员的脖子。 与其给人话口咬死是颜城涣,倒不如都杀了个干净,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想陷害他也没那么容易。 冯太史被他们的这一动作吓了一跳,“符楼大人!你这……!” “想必冯太史听闻过我们血燕卫是做什么的,人不杀干净,我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他牵着颜溪的手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冯太史叫住他们,“如果本官没有认错的话,这位是颜将军的千金颜溪姑娘?” 他的目光移到两人牵着的手上,声音倏冷:“颜溪姑娘不是和太子爷情投意合么?怎么和符楼大人行为举止如此暧昧!” 檀问星无奈扶额,握着颜溪的手一僵,“咳!我见她生得好看见色起意不行?”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冯太史无语了。 “颜将军是待罪之身,他女儿本官得带走。” 檀问星拧身睖着他,眸中闪过一抹阴光,“你是在命令我?” 冯太史虽然为人刚正,但是到底是文官,不会武,更没有与人对峙的资本,恭恭敬敬地拱手:“符楼大人,虽然您是朝廷捉拿的一等杀手,但是本官还是很敬佩您为民造福屠杀贪官的行为,还望您也不要为难本官,颜将军还下落不明,您若带走颜溪姑娘,一来有损她的清誉,二来容易让她落下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还望符楼大人三思。” 檀问星犹豫了,伍斋等人看来是咬死了要用这个罪名陷害颜将军,若他以符楼的身份带走颜溪,伍斋肯定不会放过污蔑颜溪与血燕卫同谋的机会。 如此一来,对颜溪不利,对澄清颜将军的清白也不利。 檀问星松开了颜溪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旋即凝视着冯太史,“人我留下,你们的太子爷一会儿就会赶来。” 说罢,他带着黑衣人飞进了黑暗中。 “颜溪姑娘。”冯太史对她说话还算客气,“您不是之前还在朝城为难民诊治么?怎么突然来了西北?” “我拒绝回答。” “你不愿意回答,那本官回答你,送往皇宫的投诉状明明白白写了,你与颜将军一同来了西北,整日吃香喝辣,你和颜将军这段时间都不在朝城,这话怕是说不清了。” “你说什么?”颜溪颇为诧异,“我爹爹不在朝城?!” “没错,封锁整个将军府,唯独不见你们二人的踪影。” “不可能!我爹爹一直都在朝城,怎么可能不在!” “这个你就要问颜将军了,朝城城门进出名单也没有你们二人,就算西北的这些证人被符楼杀了,也不能洗清你们的嫌疑。” 第234章 回城 颜溪紧紧攥着拳头,心下猜测,西北这件事上,肯定不止伍斋一人掺和。 况且西北灾情都持续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伍斋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陷害将军府,这一切的计划看着是蓄谋已久,实则有许多漏洞,若是遇到贤明的君主,自然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让将军府被陷害的。 但是恰恰当今君王昏庸无能,痴信奸佞,伍斋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拉将军府下马,成功的机会很大。 猛然间! 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她抓住了那一缕思绪。 万屿伪装成席匪欢在意料之中,但是他的同伙儿为什么偏偏就伪装成了兰致呢? 还能学得兰致神态和语气的九成。 按理来说,万屿不认识兰致,那个女子也不应该会认识。 她有了一个猜测,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参见太子爷!”檀问星换了一身衣服风风火火地赶进来,裴照望和明月风荷紧随其后。 “小姐!”风荷慌忙上前,“您没事?” 颜溪摇了摇头。 冯太史恭恭敬敬朝檀问星施了一个礼,“老臣参见太子爷。” “这里不是朝城,冯太史不必如此拘礼,西北司局的人都抓到了吗?” “老臣来晚了,西北司局的人应该都被血燕卫给杀干净了,朝廷收到了西北送去的投诉状,将军府现在深陷囫囵,对太子爷很是不利啊。” 檀问星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了,冯太史还是偏向他这一边的。 “只是……”冯太史又继续道,“老臣有陛下的旨意,彻查颜将军与西北的关系,需要将这里的证据原封不动地带回去,颜溪姑娘怕是得随老臣回朝城了。” 冯太史这人虽然清廉正直,但是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古板,让他忤逆圣命根本不可能,更不可能因为檀问星是太子就退让一分。 檀问星也没有打算劝说他,只道:“既然西北司局的官员都死干净了,那善后的事孤会安排人处理,既然要回朝城,孤也一行。” 冯太史点头应下:“那明日起程。” 说罢,他交代随他一起来的侍卫去各个宫殿搜罗证据。 檀问星看向颜溪,她拧着眉头心事重重。 他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安抚道:“阿溪不要担心,有我在。” 颜溪微微叹了口气,眉头依旧蹙着。 这一夜。 她久久难以入眠。 檀问星轻轻搂着她,“阿溪,你在想什么?” 颜溪抿了一下唇,最终还是说道:“我怀疑伍斋和上赫国的人在西北这件事上有合作。” 闻言,檀问星挑了挑眉,“为什么会这么怀疑?” “万屿的同伙儿偏偏选择伪装成兰致太可疑了,而且贾真一直说我爹爹和我这段时间都住在朝城,他应该没有说谎,我怀疑真正的兰致伪装成我的模样。” 经颜溪这么一说,檀问星也觉得很有可能。 “阿溪说得有道理,如此一来,安排万屿刺杀我的人应该就是伪装成颜将军的人,万屿是最清楚所谓的父女俩到底是谁的人,但是……” 檀问星还有一事不解,“你为什么觉得会和上赫国有关系?” 颜溪解释:“兰致投奔去上赫国找她生父了,伪装成我爹爹的人没准就是兰致的生父,那个卖国求荣的状元郎,不过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都是我的猜测。” 檀问星在她眉间落下一吻,“阿溪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明日我们起程回朝城,现如今颜将军下落不明,将军府还需要你回去帮衬,别害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和你的家人的。” 颜溪坚定地点了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的怀里。 翌日清晨。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西北出发,回朝城的路上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太子爷!”裴照望压低了声音说道,“昨日上赫国的使臣突然来访邶国,今晨已经进宫了!” 檀问星紧紧拧着眉头,“使臣是谁?” “上赫国皇后的义弟,王国舅。” 闻言,颜溪的眸子倏然睁大,“伪装兰致的那个女人就提到过这个人!” “没错。”裴照望继续道,“王国舅确实是兰致的生父,除了让她嫁给老男人这事是假的,其他的都是真的,跟随王国舅进宫的人里就有兰致!” 颜溪一听这话,差点急得站起来,“我猜测得果然没错!西北的事就是他们搞的!早不到访晚不到访,偏偏今天就到朝城了!他们和伍斋沆瀣一气陷害将军府!” 檀问星示意裴照望退下,紧紧握着颜溪的手,“阿溪莫急,等我们回去看他们到底想要演什么戏!” 颜溪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这一次回去,会有一场大变故。 …… 朝城。 将军府。 颜夫人看着屋外把守的官兵,焦急地来回踱步,手心都汗。 一旁的嬷嬷安慰道:“夫人,您别急,老爷为邶国百姓鞠躬尽瘁,陛下肯定不会相信奸佞之言的,况且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以往也发生过,老爷不也没事儿?” 颜夫人坐下一脸心神不宁,“这一次不一样,之前老爷是没有站队,朝廷各方势力都想拉拢他,所以才不至于在背地里下狠手,现在老爷明晃晃站在太子爷那一边,阿溪又与太子爷亲近,太后更是放话要将阿溪许给太子爷,这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死里逃生了……” 她紧张地张望着外面,“前几日有人送暗信说阿溪偷偷去西北的路上出事了,老爷想也不想就快马加鞭赶去,到现在两人也没有消息,要是老爷和阿溪出事了,我也不活啦……” “夫人别难过,也别说丧气话,老爷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 颜夫人不安地握着嬷嬷的手,从昨日将军府被封锁到今日,她都食不下咽,在庙堂念了一夜的经,只希望祈祷老爷和阿溪平安无事。 “夫人!”管家匆匆忙忙跑进来,“有人要来见您!” 管家的眸色满是震惊之色,想来这个人应该不同寻常。 第235章 颜溪整治兰致 “娘亲!”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颜夫人应声望过去,眸中惊喜,“致儿!” 兰致提着裙子雀跃地跑进去抱住颜夫人,“娘亲,我好想你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颜夫人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眉眼,猛地又反应过来,一脸担忧,“致儿,你怎么回来了?听话快走!将军府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现在出现不是羊入虎口嘛!” 兰致得意扬眉,“娘亲不用紧张,女儿这次可是以上赫国来使亲属的身份来的,没人敢动我。” 闻言,颜夫人更不解了,“亲属?” “对啊!”兰致激动地拉着颜夫人的手,“我和我亲爹爹,他现如今是上赫国皇后的义弟,又是国舅,女儿现在身份尊贵着呢!” 她越说越得意,眉飞色舞的,“娘亲莫怕,只要有爹爹在,将军府出事了也不会牵连到你。” 闻言,颜夫人微微拧紧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致大摇大摆地张望闲逛着,一脸不屑,冷嗤一声:“现在看这将军府,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我当初是不是眼瞎了,非要进将军府的族谱,还好没进,不然将军府被抄家,还得牵连我。” “致儿!”颜夫人喝止她,“怎么能说这种晦气的话,将军府会逢凶化吉的。” “娘亲,不是我诅咒,这一次将军府是必死无疑的。” “致儿!”颜夫人有些生气了。 兰致接着说:“陛下早就容不下将军府了,伍斋又恨不得直接灭了将军府,加上我爹爹与伍斋合作,这一次造反的名头,将军府是别想摘了。” 说罢她冷嗤一声:“颜溪不是因为她是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很是得意吗?她这一次有没有命活还不知道呢!” “致儿!”颜夫人紧张地拉着她质问,“陷害将军府这件事上你和你爹掺和了?” 兰致一脸不以为意,“娘亲,您不是一直都对我爹爹念念不忘嘛,只要将军府没落了,您就可以回到我爹爹身边,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致儿!”颜夫人瞪着眼睛没忍住怒斥,“为娘在问你,是不是你们从中陷害的将军府!” 兰致被她疾言厉色的样子震住了一瞬,一把推开颜夫人。 颜夫人险些跌了个踉跄,好在嬷嬷扶住了。 兰致冷着脸看着她,“女儿在上赫国一个认识的人没有,听你的话乖乖待在那儿了,现在好不容易能回来见你,你居然就对我这种态度!亏我和爹爹还想接你去上赫国享清福!” “兰致小姐!”嬷嬷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夫人,这么对待老爷呢?!你在将军府长大,吃穿不愁,老爷夫人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 “啪”地一声! 兰致冲上前狠狠给了嬷嬷一个耳光! “你一个下人也敢对我大呼小叫!我现在可是王国舅的嫡女,我说什么做什么岂容你置喙!” “致儿!”颜夫人忙不迭拦住她的手,“你怎么能动手打长辈!” “一个卑贱的下人,哪儿来的长辈!” 颜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变成这般恶毒……” 兰致甩开她的手,扬着下巴,“这就恶毒了吗?颜溪不就是这样的吗,不是还有一堆人叫她的好,她打我的时候不恶毒,我教训一个下人就恶毒了?都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颜夫人只感觉心口猝痛,面色难看得很。 “为娘偏心?为娘是偏心,都偏心在你身上了,现在在你嘴里还讨不到好?” 兰致移开目光,没有看她失望的表情,“让我从小以侄女的身份住在将军府,颜溪就可以当高高在上的嫡女,可以和闽阳王结亲,还能和太子爷相识,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偏心?” “致儿……”颜夫人只觉得痛心疾首,“这是将军府,阿溪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这些本来就是她的,怎么在你嘴里说出来像是抢了你的似的。” “呵!”兰致冷笑,“说心里话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不配得到这些!就是不配和颜溪平起平坐!”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你不能强词夺理啊。” “是!”兰致急红了眼,“我是强词夺理了!就你的女儿颜溪是个好东西,我不是你一手带大的吗?我就算再差那也是你教的!” “你……!”颜夫人皱紧眉头捂住绞痛的心脏。 嬷嬷慌忙要招府医,管家见状正准备冲出去叫府医,就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管家眸色一喜,“夫……夫人!小姐回来了!” 闻言,颜夫人迫切地往外张望,果然是她的阿溪。 嬷嬷轻轻抚摸着她的胸口,“夫人可以放心了,小姐没事儿。” 颜溪面色严肃地走进来,盯着张狂得意的兰致。 兰致勾起一丝冷笑,她还愁这个女人不出现呢,既然来了,那就准备和将军府一起送死! 颜溪一个箭步冲到兰致面前,“啪”地一声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兰致被她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得倒在地上,顿时怒火中烧,爬起来就要打回去。 颜溪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又是“啪”地一声。 兰致摸着鼻子流出来的血,抓狂大叫:“颜溪!你个贱女人,我杀了你!” 颜溪怎么可能给她还手的机会,撸起袖子抓起她的头发按在墙上,“在西北伪装成我的模样,玩得可开心?”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还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感,然而语气却带着明显的阴戾之气。 兰致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奈何动弹不了分毫,只能装可怜求助颜夫人,“娘亲!救我!” 颜夫人捂住胸口,不知道该帮谁。 “娘亲!”兰致惨叫着,开始大哭,跟死了亲爹一般。 颜夫人索性低头不看她们。 颜溪噙着冷笑,咬紧后槽牙,在她耳边吐出阴冷的声音:“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将军府有一人殒命,我便让你和你那个暴发户亲爹陪葬!” 第236章 全痛整容 颜溪狠狠将她扔在地上,朝管家说道:“管家伯伯去找根粗点的绳子来。” “好嘞!”管家麻溜去准备了。 兰致捂着通红刺痛的脸,惊恐地看着颜溪,“你……你要做什么!” 颜溪勾唇一笑:“我能做什么?你不是喜欢伪装成别人嘛,看来是对自己现在这副容貌很不满意啊,我就大发慈悲帮你做一下全痛整容,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闻言,兰致的瞳孔疯狂颤栗,哆嗦着就要往颜夫人的方向爬。 “啊!” 颜溪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顺便用力碾着。 “娘亲!救我!”兰致哭得五官抽搐,全然没了方才的得意忘形,“我不要整容!娘亲救我!我好痛!” 颜夫人实在是不忍心,上前劝道:“阿溪,这件事幕后的黑手是伍斋,咱们要想保下将军府,应该找伍斋的事儿,你就放了致儿。” 颜溪没有看她,喊了一声:“明月风荷!” 明月风荷走进来,异口同声:“奴婢在!” “把颜夫人和其他人请出去,手术比较血腥,太多人围观恐做噩梦。” “是!” “阿溪……”颜夫人规劝的话堵在喉中,被明月风荷不由分说地带了出去。 “砰”地一声! 风荷进来将房门关闭,明月在外面帮忙把房门锁死。 任由着兰致怎么疯狂敲打,就是推不开,只能无助崩溃地大喊:“救命啊!我是王国舅的女儿!上赫国的使臣,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兰致哪里知道,陪同她一起来的随从已经被东宫的人扣留在了将军府外,也没有人有机会去通风报信。 看守监视将军府的宫廷侍卫更是对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不感兴趣,姑娘之间打打闹闹,还不至于让他们特意进宫禀报。 须臾! 里面传来惊天动地又撕心裂肺的惨叫,持续时间格外长,像是被人割了腰子一般,逐渐癫狂得像是发了疯了的女鬼,听得看守的侍卫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其中一个侍卫小声问身边的同僚:“姑娘之间打架这么凶残的吗?这叫声可不像是打了几巴掌这么简单啊……” 同僚摇了摇头,“咱别管了,颜将军虽然戴罪,但是他女儿可有太子爷护,咱们最好少管闲事。” “好好好!” 与此同时。 颜溪在屋子里操持着手术刀,兰致被五花大绑捆在长桌上,风荷在一旁帮颜溪递道具。 兰致喊得整个人都疲惫虚脱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逐渐变得麻木,滚烫的鲜血从她脸上流到桌子上,她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颜溪继续在她脸上动刀,面色冷漠又平静,用纱布随意包裹了一下她的脑袋,嫌恶地扔下沾血的手套。 兰致这会儿已经痛晕过去了。 “小姐。”风荷问道,“您给她整成什么样儿了?” 颜溪只勾了勾唇:“削了她半截鼻梁,开了一个大眼角,丰了一下香肠嘴,拉了一个超平行双眼皮,再顺便削了一下下巴,等她伤口愈合后能有多丑就有多丑,对了,我还在她脸上刻了一个两个字,她应该会很满意。” “什么字呀?” “嫡女。”颜溪轻笑,“省得她总是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索性我给她刻上,这样就人人皆知了。” “小姐真厉害!这可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只是……”风荷有些不放心,“她现在和上赫国的使臣有关系,那个王国舅会不会把这件事闹到陛下那里,来个罪加一等啊?” 颜溪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狗皇帝和伍斋现在一心想除了将军府,就算我没有把兰致怎么着,他们依旧也不会对将军府手下留情,既然要下罪,那就随他们便!” 明月将门打开,颜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一脸惊愕地走进来,“阿溪……!你把致儿……” 她看着躺在长桌上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兰致,差点晕了过去。 颜溪冷冷看着她,“颜夫人,我爹爹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将军府被人陷害造反一事你的老相好和你的好女儿兰致就是其中的主谋之一,狗皇帝早就想铲除了将军府,这一下但是给了他一个好借口!既然你这么心疼你的女儿,那你现在就自己写下和离书,从此你和将军府没有关系,你要和你的老相好重归于好我管不着,但是若将军府有事,他们一并陪葬!” “阿溪……”颜夫人心痛地看着她,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也是为娘的女儿,为娘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是啊!小姐!”嬷嬷附和着,“夫人从昨日担心您和老爷一夜都没睡着,食不下咽,方才看到您平安无事,夫人别提多高兴了!” “那兰致呢?”颜溪追问,“你是要她这个女儿还是要我这个女儿?” “阿溪……”颜夫人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为娘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致儿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变成这般嫉妒恶毒,是为娘没有教好,你要做什么为娘不阻止,但是避开为娘,别让为娘知道好吗?” 颜夫人的目光一直不敢看现在凄惨无比的兰致。 方才她心疼了十几年的私生女居然对自己说那些话,确实让她心灰意冷。 但是毕竟是自己生下来的,索性眼不见为净。 颜夫人继续道:“为娘会一直和你还有你爹爹站在一起的,你爹爹出去找你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和他夫妻十几载,死也要死在一起!” 闻言,颜溪微诧:“爹爹出去找我?” “对啊!”嬷嬷解释,“有人暗中送信说小姐去西北出事了,老爷当即夜里就出城去找您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我知道了。”颜溪留下这么一句,松开颜夫人的手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明月风荷紧随其后。 在她们离开后,管家瞄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兰致,朝颜夫人问道:“夫人,她……怎么处理啊?” 颜夫人撇开头,摆了摆手,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 第237章 挟持太后威胁檀问星 不消一会儿。 将军府里的事就传到了皇宫里。 皇帝下令招颜溪进宫面圣,顺便安排了宫廷侍卫将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兰致送去了太医院。 颜溪整顿衣衫,大大方方走出将军府的大门,檀问星一直在外面等着她。 他伸出手,“阿溪,我陪你。” 颜溪勉强咧了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牵上他的手。 东宫的轿撵朝皇宫行进,两人来到大殿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掷地有声的男声。 “陛下!我授上赫国皇上的旨意前来与邶国结交,两国通商本是两全其美的事,可是现如今我的女儿在邶国境内被人折磨毁容!陛下得为小女做主啊!” 皇帝疲惫地撑着沉重的脑袋,面色发青,身体渐渐消沉,饶是英贵妃在他身边,也提不起他半分兴趣,现在面对王国舅的上述,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闽阳王在一旁传达圣意:“王国舅的女儿不好好在宫里待着,没事儿往将军府跑做什么?” “现在将军府伤我女儿,难不成还要怪我女儿不成!” 闽阳王撇了撇嘴,兰致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今晨跟着上赫国的队伍大摇大摆进宫,还在他面前摆谱,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这时,檀问星牵着颜溪走进来,檀南尧的目光落在他们紧紧握着的手上,眸中露出浓重的嫉恨之色。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皇帝只点了点头,半眯着眸子休憩着,疲态尽显。 颜溪只瞄了一眼便知,皇帝没几日可活了,估计在她离开朝城之后,他又让棠练禾给了他增补阳气的药膳,现在阳气被榨干得所剩无几,回天乏术。 “你就是伤我女儿的颜溪!”王国舅怒目瞪着她。 颜溪的注意力这才从皇帝身上移开,看向这个中年男人,随意打量了他几眼,轻笑:“你就是十几年前卖国求荣的暴发户啊?” “你……!颜城涣的女儿真是没有教养!” 颜溪眯了眯眸,“你那个私生女还真是继承了你的脾性,自卑又自傲,没资本还爱装。” “你……!”王国舅转而朝皇帝说道,“陛下!且不说颜溪伤我女儿,她是反贼颜城涣的女儿,这父女俩还一同在西北创建国度,就凭这个也够要了她的命!” 闻言,皇帝疲惫枯竭的眸子这才微微一动看向颜溪,朝檀南尧吩咐:“下令让侍卫拿下她。” 他的声音沙哑又有气无力,只能靠身旁的檀南尧传达意思。 檀南尧犹豫了,但是又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毕竟他现在已经油尽灯枯,只要他按照席匪欢的计划,这邶国江山多半就是他的了! 他想清楚之后,大喝一声:“来人!拿下罪臣之女颜溪!” “孤看谁敢!”檀问星将颜溪护在身后,睖着檀南尧。 檀南尧得意地瞪着他,“太子爷,这可是父皇的意思,你是要造反吗?” 檀问星挑眉冷笑:“孤造不造反不知道,你若是敢动阿溪,孤要了你的命!” 檀南尧一惊,显然没想到檀问星敢在皇帝面前口出狂言。 伍斋说的果然没错,皇帝有将死之兆,加之将军府身陷囹圄,檀问星为了保住将军府的人,很有可能会直接造反夺位,但是现在就差一个逼迫他的契机。 “太子爷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一道阴柔的声音蓦然响起。 伍斋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幽幽走进来,冷笑盯着檀问星和颜溪。 “陛下还在呢,太子爷就已经自称为帝了?” 檀问星一个眼风都没有给他,“孤不想听你说话,尖细又聒噪,难听得很!” 伍斋嘴角的笑容抽搐了一下,“太子爷别得意,谁输谁赢还没个准呢,颜城涣造反,戴罪逃亡,他不出现不要紧,将军府上前几百口人还是难逃一死,咱家记得颜城涣很是拥护太子爷啊,他造反一事,太子爷该担什么责呢?” 他轻轻招了招手,数十个侍卫齐刷刷进来将大殿包围,密不透风。 檀问星蹙紧眉头扫了一眼这些人,他们虽然身着宫廷侍卫的服饰,但是却不是侍卫。 而是闻恩阁的杀手! 看来席匪欢和伍斋是已经等不及要除了他了。 伍斋把玩着手中的玩意儿,漫不经心说道:“太子爷三思啊,包庇罪臣之女,可是死罪。” 颜溪紧紧抿着唇,看来宫中的形势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乐观,檀问星就算手握兵马大权,但是皇帝现在还没有死,他一时没有继位,那些人他就使唤不了。 就算他还有血燕卫这一个筹码,但是一旦使出来,那就是在皇帝和众人面前暴露了他的身份,直接能给他扣上造反的罪名。 她缓缓松开檀问星的手,“檀问星,没事儿的,不就是坐牢嘛,我可以去。” “我不让你去!”檀问星眸色坚定,死死盯着闻恩阁的杀手,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大喝一声,“所有血燕卫将士听令!” 一声令下,藏匿在暗处的血燕卫杀手倾巢而动,刹那间闻恩阁的人便和血燕卫的人打了起来,刀刀下死手,剑剑见血。 如此场面伍斋都双腿发虚,颓靡不振的皇帝直接被吓得弹了起来。 伍斋忙不迭跑到皇帝身边,“陛下!您看!奴才就说,血燕卫的杀手头子就是太子爷!他一直就准备了要造反啊!” 皇帝双目颤动,震惊地指着檀问星,狂咳了几下:“檀问星!寡人让你做太子,你居然私自豢养杀手,不将寡人放在眼里啊!” 檀问星看着他冷笑:“你这个皇帝做得太久了,该好好休息了。” 皇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在说什么?!咳咳咳!” “陛下!”伍斋轻轻拍抚着他,“来人!太子爷要造反啊!把人质带上来!” 话音刚落,两三个侍卫就押送着一个满头白发、乱糟糟的老太太出来。 檀问星和颜溪望过去,目露震惊之色。 “太后!”颜溪惊呼,“伍斋!你胆大包天,敢挟持太后!” 第238章 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只有我! “呵!”伍斋勾了勾唇,“咱家可不敢擅自动太后,这可都是陛下的意思啊。” 檀问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皇帝直接夺过侍卫手里的剑架在太后的脖子上,“难怪太后总是对寡人百般挑剔呢,原来是想让你当皇帝,寡人真是白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们一起伙同颜溪在寡人的药膳中动手脚,不给寡人增补阳气,就是为了等寡人阳寿殆尽你好取而代之是不是!” 他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剑刃已经刺进去了太后的皮肤。 太后吃痛地皱起眉头,“儿啊……哀家可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听信奸佞之言威胁自己的亲生母亲呢?!” “寡人才没有你这样的母亲!”皇帝心中的愤懑仿佛被打开了闸门一般,憋了十几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你一向就挑剔寡人,要不是寡人没有兄弟,你怕是早就废了寡人!你还总是阻止寡人寻欢作乐,寡人不就是喜欢几个女人几个小倌吗,你就总是说教!去念佛这么多年回来依旧聒噪!” 太后痛苦地阖着眼,她这个儿子已经无可救药了。 皇帝猛咳了几声,指着檀问星,“让你的人都投降!不然寡人杀了她!” “你敢!”檀问星怒红了眼。 这个狗皇帝居然要弑母! “你看寡人敢不敢!”皇帝手中的剑死死抵在太后的脖子上,一丝丝血液慢慢顺着剑刃流下来。 檀问星不敢赌,忙不迭喝止他:“好!我答应你,你松开祖母,我就让他们退下。” “你先让他们退下!然后你戴上手链脚链,寡人才放了她!” 父子俩对峙不下。 皇帝显然已经疯癫入魔了,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早死晚死都是死,他也要让自己母亲一直以来认为最适合当皇帝的人死在他前面! 什么生母!什么儿子!什么血肉至亲! 都给他陪葬! 一旁的伍斋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丝得意的笑,不得不说,席匪欢的这个主意相当不错。 只要有太后这个砝码在,檀问星是太子爷又如何?有血燕卫又如何?不还是得乖乖投降。 伍斋示意小太监将准备好的手链脚链扔给檀问星。 檀问星咬紧牙关,作势就要蹲下身子捡铁链。 “檀问星!”颜溪拉住他的手。 他这一次一旦妥协,不光是大败,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这个狗皇帝果然是疯子!居然不惜利用自己母亲的性命来威胁自己的儿子! “问星!”太后唤他,眸中有泪,“祖母年事已高,死了也无妨,这邶国江山还需要你。” 说罢,她握紧脖子上的刀刃,就要割破自己的脖子。 “啊!” 谁料她突然反手将剑刃往皇帝身上一晃,在他脸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皇帝怒火中烧,拉着太后重重撞到墙上,给撞晕了。 “疯婆子!寡人看你是活腻歪了!” “祖母!”檀问星作势要冲过去,被闻恩阁的杀手拦住了。 三两个侍卫拿着铁链三下五除二将他给捆起来。 “檀问星!”颜溪刚跨出去一步,就被两个闻恩阁的杀手拖拽出去。 “放开我!檀问星!” 伍斋得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长长地舒了一口郁气。 看着方才还春风得意的檀问星现在沦为阶下囚,他别提多痛快了! 现在将军府必死,檀问星也命不久矣。 只需要等这个狗皇帝咽气,他就可以顺利扶持新帝。 但是狗皇帝还不能这么快死了。 席匪欢现在是最大的祸患,这人用起手段来比他还狠辣,要不是他这些日子在皇帝面前吹风洗脑,也不会让皇帝和太后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直接走到现在母子为敌的地步。 没有席匪欢的闻恩阁,也没有其他人能遏制住血燕卫,今天的计划也不会顺利。 说到底,这个人的危险程度不亚于檀问星。 他是要好好合计和万屿的合作了…… 与此同时。 颜溪被闻恩阁的杀手带到一处富丽堂皇的空殿。 “松开我!你们松开我!” 他们将她送进去,刚松开手,颜溪就要跑出去。 其中一人拦住她的去路,道:“颜溪姑娘还是待在这里,外面并不安全。” “让开!”颜溪死死瞪着他。 他纹丝未动。 外面传来漫不经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股奇妙的异香。 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走进来,他身着瓷色长袍,动作之间气质优雅,很是清贵。 “匪座!”杀手们齐口同声拱手道。 席匪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杀手出去后顺便将大殿门带上。 颜溪红着眼睖着他,“席匪欢……”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席匪欢挑眉一笑:“阿溪,我们好几日没见了,你清瘦了好多。” “今天的事是你安排的。”颜溪肯定一问。 他勾了勾唇,没有直接回答,“阿溪放心,将军府的事我会帮你解决的,但是也得看你的诚意不是?” “席匪欢!”颜溪怒吼,“诬陷将军府,挟持太后威胁檀问星,我真是小瞧了你啊!” 席匪欢无所谓地摊开手,“将军府的事可不是我干的,阿溪怎么能冤枉我呢?这可是伍斋的注意,至于挟持太后,呵呵!我只不过是利用了每个人人性最脆弱的一面而已,若陛下和太后之间的母子之情无懈可击,又岂是我动一点小心思就能动摇的?” 颜溪紧紧捏着拳头,尽量压下怒气,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你要把檀问星怎么样?” 几乎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席匪欢倏然敛下笑意,一个箭步冲到颜溪面前,将她按在殿柱上。 颜溪吃痛地轻呼一声。 “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只有我!”席匪欢怒吼着,“你还指望他是吗?他都自身难保!没有我帮你,将军府上下几百口人命都要被伍斋和那个狗皇帝处死,只要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帮你。” 颜溪惊恐地看着眼前癫狂的席匪欢,他的眼睑红艳得厉害,眸子里都是浓郁的欲望和疯狂。 第239章 阿溪,我要你吻我 席匪欢修长又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侧脸,颜溪下意识想要躲开,然而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莫名激怒了席匪欢。 他用力捏住她的一把,吐出飘渺低沉的声音:“不许躲着我,现在不许,以后也不许!” “席匪欢,你发什么疯!”颜溪怒吼,“你丧心病狂到撺捣狗皇帝弑母威胁檀问星,你简直有病!” 他轻笑一声,低头靠近她,手指着自己的心脏,“我是有病,在你我相隔千里,我这里清楚地感受着你因为和檀问星在一起时的心跳,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抓狂吗?明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却只能无奈地面对漫长折磨人的黑夜!” 闻言,颜溪一惊,她并不知道子母蛊还可以感知对方的心跳,那岂不是…… “颜溪。”席匪欢死死捏着她的肩膀,眸底一片血红,“你有多喜欢檀问星我这里都能感觉到一清二楚,没有我在的日子,你一定很快乐?可是我不快乐!” 颜溪紧紧蹙着眉头,“席匪欢,你能不能冷静点儿?这子母蛊是你要种在我身上的,你凭什么怪我?我喜欢檀问星有错吗?我凭什么为你的痛苦买单!” 他咧了一个苍白难看的笑,“不怪你,怪他,所以我会让他消失的。” 颜溪的瞳孔倏然一缩,“席匪欢,你别乱来!你不许伤害他!” “这就不是你说了算了,谁让他有最致命的弱点呢,一个七八十的老太太,他还非要以命相救,真是蠢不可及。” 他松开颜溪,拧身就要离开。 颜溪忙不迭拽住他的长袖,“席匪欢,你要做什么你冲我来,你别伤害檀问星和太后!” 他低眸看着她焦急的表情,她的眸中还隐约带着祈求,却又倔强。 “你还有空担心檀问星和太后?将军府都自身难保了,你确定不求我救你爹娘吗?” 颜溪的瞳孔颤栗着,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感到无助和心力交瘁。 这时闻恩阁的杀手进来禀报:“匪座,陛下已经下令明日午时处死将军府上下所有逆贼。” 颜溪的脑子里像是有一串鞭炮轰然炸开,整个人被炸得头晕目眩。 席匪欢扶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附在她耳边:“怎么样?求我吗?” 颜溪颤抖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除了檀问星,唯一能帮她的只有席匪欢,现在檀问星被控制,她只能求席匪欢。 席匪欢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复,“阿溪,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只是你。” “你……你要我怎样?”颜溪吐出疲惫的声音。 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递到她的唇边,险些就要碰上。 “我要你吻我,做我的女人。” 颜溪紧紧咬着唇,没有任何动作。 “阿溪,难道你要看着将军府几百口人含冤而死吗?” 颜溪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她清澈的瞳孔地满是痛苦和挣扎,最终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这样你就会开心吗?” “阿溪,我只是想要你而已,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你强迫我这就很过分!” “那好啊。”他蓦然松开揽着她腰的手,“我不强迫你,那你就等着给将军府的人收尸,还有檀问星和太后的,我一并让人送过来。” “席匪欢!”颜溪紧紧攥着他的手,眸中的泪雾终于逐渐变得汹涌,夺眶而出。 她双腿一曲,就要跪下,席匪欢用力将她拽起来,看着她这般难过的模样,他心疼不已,索性退让半步。 “我不逼你现在就接受我、答应做我的女人,但是你要想保下将军府几百口性命,也总得给我一点诚意?” 他温柔地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捧着她的脸,“阿溪,我要你吻我。” 颜溪沾着泪珠的睫毛颤栗着,她的目光移到他的唇上,踮起脚尖…… 然而唇久久没有贴上去。 席匪欢的眸色一深,捧着她侧脸的手移到她的后脑勺,按着她压到自己唇上。 在碰到的一瞬间,他心底压抑了数日的思念和欲望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他迫切地加重了这个吻。 “唔……!”颜溪的手僵硬地抵在他的胸膛,他越抱越紧。 这个吻持续得格外长,颜溪动弹不得,心智在崩溃边缘挣扎,泪水止不住地流到两人的唇上。 腥咸的味道在唇齿之间,席匪欢并没有因为她的哭泣结束。 他一定要她现在的心跳是为他悸动的,他要她永远都忘不了被他吻的感觉! 良久,颜溪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他才放过她。 席匪欢将她拦腰抱起,带到榻上。 颜溪紧张地抱住自己。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安慰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会把将军府的事情解决好,等我的消息。” 说罢,他拧身离开,长袖带风,衣袂飘逸。 颜溪窝在床角,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脸窝在臂弯间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警惕地望过去。 “颜溪!”一道女声传来。 钟离提着裙摆跑进来,抱住她,“颜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钟离……”颜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伍斋没有把你怎么样?他们控制了太后!” 钟离含泪点头,“我知道,那个狗太监这几日疏待太后,将所有吃食都换成了难以下咽的杂粮,太后本就身子不好,加之这几日被狗皇帝家暴,整个人都消瘦憔悴了好多。” 颜溪露出惊色,“狗皇帝还对太后动手了?!” 钟离抽泣着“嗯”了一声:“就因为太后多说了几句对他管教的话,他喝醉了就到太后的宫殿发疯,还杀了好些宫女。” “那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没事,覆督主提前让人把我带到一个空殿监禁起来,我方才听说你回来了,他便安排人带我过来,和你做个伴儿。” 颜溪紧紧握着她的手,“你没事变好……伍斋和狗皇帝这两个人变态疯魔得很,就怕对你下手。” 第240章 利用檀南尧 “颜溪,太子爷他们……” 一提起这个,颜溪整个精神都紧绷起来,“钟离,你知不知檀问星被他们关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太子爷既然是符楼,想必是关在了更加严密戒备的地方,不然以太子爷的功夫,想要逃离也轻而易举。” 颜溪眉头一刻也没有舒展过。 要席匪欢帮忙救下将军府容易,若要他放过檀问星,怕是…… “大胆!居然敢阻拦本王!” 外面蓦然传来争执的声音,这个张狂傲慢的声音除了檀南尧也没别人了。 “匪座有令,外人不得入内。”把守的杀手说话也傲气十足,全然没有把檀南尧放在眼里。 “本王可是未来要继承大统的!你们主子以后也是要为我办事,你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敢拦我是不是不要命了!” 杀手不屑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一个傀儡而已。” “你说什么?!” “闽阳王最好三思而后行,再在这里闹下去,我们也不会客气了。” “怎么?你还要杀了本王不成!”檀南尧硬着头皮和他对视。 但是毕竟对方是手染鲜血的武夫,他过过嘴瘾也就罢了,人家若真动起手来,也是他吃亏。 檀南尧索性朝殿里面大喊:“颜溪!是我!我来看你了!” 殿里面的钟离冷嗤一声:“这个人这么蠢,难怪伍斋和席匪欢要扶持他,三岁的小皇子都比他聪明。” 颜溪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她有主意了。 “钟离,你过来我和你说……” 两人贴在一起咬耳朵,钟离皱紧眉头一脸眉毛,“这样真的可以吗?闽阳王无勇无谋,就怕帮不了咱们。” “死马当活马医了,正是因为他无勇无谋又无权无势,席匪欢和伍斋的人才不过过多的盯着他,咱们才能从他身上入手。” 钟离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 一连几日。 颜溪都被困在这座宫殿里,每天只能看到席匪欢和送饭的宫人。 好在将军府的事尘埃落定了,只是颜城涣依旧杳无音信。 颜溪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席匪欢给她夹菜的手一顿。 “阿溪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颜溪猛地抽出神来,“没……没什么?” 她的余光瞥了一眼殿外,“钟离已经好几日没来找我了,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待会儿我让人把她带过来。” 席匪欢继续帮她夹菜,“好好吃饭,你都瘦了。” 颜溪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席匪欢,你打算一直把我困在这里吗?” 他微微一笑:“怎么会,你若是烦闷了,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你让钟离陪我出去走走就好,这么大的皇宫,你安排闻恩阁的人跟着就是,我又跑不了。” 说罢,颜溪刨了几口饭。 席匪欢撩眼打量了她一下,最后答应了。 “好,一会儿让钟离陪你出去走走。” 他这么说了,颜溪才松了一口气,吃菜都多吃了几口。 她几口刨完,放下碗筷,“我吃完了。” 席匪欢拿出备好的丝巾擦了擦她的嘴,颜溪听话地等他擦完, 这几日她都表现得格外乖巧,唯独在席匪欢想要留宿这件事上,她严词拒绝。 “阿溪。”席匪欢又提起这件事,“你要和钟离出去散步可以,今晚我要睡你这里。” 闻言,颜溪蹙紧眉头。 他总是找各种借口和机会拿捏她…… “好。”颜溪冷冰冰地回了一个字。 席匪欢微挑眉梢勾起唇角,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指上落下一吻。 果然,席匪欢离开后没一会儿,闻恩阁的人将钟离带了过来。 “颜溪!”她雀跃地跑进来。 等闻恩阁的人出去之后,颜溪才忙不迭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打听到了吗?” 钟离点头,“我从闽阳王那里套来的消息,太子爷被关在东厂的地牢,周围戒备森严,全是闻恩阁的人,我和闽阳王说了你会在宫殿不远处的小花园见他,他今晚会去。” “他身上有东厂的令牌吗?” “有的,我在他身上看到了,闽阳王这人虽然不行,但是他长姐茯苓公主深得覆督主和伍斋的信任,他的令牌和太子爷的消息,都是茯苓公主给他的。” “好……” 颜溪紧紧捂着胸口,她得冒险去一趟东厂,确定檀问星的安危。 “对了!”颜溪突然想起来,“东宫的人呢?裴照望和文渐生他们呢?” 钟离应道:“文渐生在你们还没有回城之前就被闻恩阁的人控制了,裴照望下落不明,之前出现在皇宫的血燕卫杀手为了救太子爷死了一半,剩下的人都留着命逃出了宫。” “神医府的人还好?” “你放心,有覆督主在,将军府和神医府的人都相安无事。” 颜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只需要保证檀问星的安全就可以了。 夜色渐浓。 颜溪披上了白狐貂裘和钟离出了宫殿,两人的表现还算镇定。 席匪欢并没有安排太多的人跟着,只安排了几个宫人和两个闻恩阁的杀手护着。 “哎哟!”钟离捂着肚子,“肚子好痛啊!” 颜溪假模假样给她把脉,“你吃坏肚子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拉肚子去!” 她拉着颜溪的手就要往小花园去,被随行的闻恩阁的杀手拦住了。 “钟离郡主自己去便可,颜溪姑娘没必要跟着一起去。” “当然要了!我堂堂一个郡主在小花园拉屎,总得有人给我挡着一下!” 钟离急得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杀手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那让宫人跟着你去。” “不行!这种丢脸的事她们要是说出去怎么办?” “放心,不会的,她们若是管不住嘴,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钟离噎了一下,余光投向颜溪。 颜溪帮衬着:“大哥,还是我陪钟离去,这大晚上的我们两个弱女子还能跑了不成?更何况皇宫戒备森严,到处不是东厂的人就是闻恩阁的人,我们想跑也跑不掉啊。” 第241章 檀问星,你不能死 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颜溪姑娘有事随时叫我们。” “好。” 颜溪拉着钟离就往小花园去了。 两人加快脚步,里面传来八哥有节奏的叫声。 果不其然,檀南尧早早就来赴约,手里提了一只鸟笼,见颜溪过来,眸色一亮,“颜溪!” 他放下鸟笼就要冲过去抱颜溪,被钟离拦住了。 “闽阳王,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皇宫,还是矜持些的好,要是让人撞见了,你和颜溪都逃不掉。” 檀南尧冷静了下来,看着颜溪眉开眼笑,“颜溪,你没事儿?覆荆子那个死太监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颜溪咧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儿,你呢?” 她假意关心一句。 “本王自然没事儿,覆荆子那个狗太监还指望我登基呢,他现在和伍斋关系看似合作,实则僵化了不少,本王就看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等我解决了他们就能让你当我的贵妃了!” “贵妃?”钟离轻嗤,“你之前和我说不是让颜溪当皇后吗?” 檀南尧有些为难,“颜溪,本王是真心喜欢你的,但是皇后这个怕是……将军府虽然逃过一死,但是已经没落了,本王得需要一个真正能帮本王的世家背景,你能理解本王的对吗?” 颜溪对他的说辞和理由不甚在意,她不想当他的贵妃,也没想当他的皇后。 但是明面上还是要装着乖顺,“我明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太好了!颜溪,你放心,只要我当上皇帝,我就杀了覆荆子,让你摆脱他的控制!” “只是……”颜溪道,“等你登基是不是太晚了点?檀问星虽然落狱了,但是到底他的权势比你广,他在一日,你登基的机会就渺茫。”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大手一挥颇为自信,“檀问星是不可能活着走出东厂的,他现在被折磨得就剩半条命了!” 闻言,颜溪脸色一白,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颜溪的表现太过激动,檀南尧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还对檀问星有情是吗?” “钟离和本王说你对檀问星心灰意冷了,想起来本王的好,醒悟过来最后喜欢的还是本王,本王不但没有介意你和檀问星以往的奸情!你现在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颜溪咬着后槽牙,忍着没有破口大骂出来。 钟离忙不迭打圆场,“闽阳王误会了,颜溪只是惊讶檀问星居然还没有死,毕竟他都被抓好几日了,按理来说也该死了。” 檀南尧没有彻底相信她说的话,看着颜溪质问:“是这样的吗?” 颜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主动上前抱住他,咧了一个娇柔的声音:“我以前多喜欢你你不是最清楚吗?为了你忤逆我的父亲,差点落得父女断绝关系的下场,我之前也是气恼你在意兰致才接受檀问星的,就是为了气你,现在他难逃一死,将军府也不复从前,我只能求王爷能接受我,原谅我……” 她说得情真意切,檀南尧渐渐放下了戒备,轻轻拢着她。 “颜溪,本王也是受兰致蒙骗才冷落你的,你放心,本王给不了你皇后的位置,但是一定会给你所有的恩宠!” 在檀南尧看不到的地方,颜溪的眸色冷漠得很,她的手指悄悄在他腰上探索着。 并没有摸到东厂的令牌。 “王爷。”颜溪捏着嗓子,“深冬寒夜的,我出门穿的少,好冷啊。” 闻言,檀南尧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颜溪身上,“有好点儿吗?” 颜溪的余光追随着他的腰间,令牌果然在里面挂着。 她顺势往他胸前一靠,手顺利抱上他的腰,将令牌扯了下来。 檀南尧丝毫没有察觉到,还沉浸在颜溪的温柔主动中。 他就要低头吻她的额头,颜溪一下子松开了他,“王爷,天色太晚了,我再不回去覆荆子身边的人就要怀疑了。” 檀南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那明晚我们再在这里见面。” 颜溪下意识想拒绝,最后还是艰难地吐了一个“嗯”。 钟离瞅准时机,突然咋咋呼呼:“闻恩阁的那个人是不是进来了?!” 檀南尧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想要留颜溪的想法顿时没了。 “颜溪,明夜本王在这里等你!本王先回去了!” 他慌忙踩着雪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钟离掩唇偷笑:“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这般怂。” 颜溪握紧令牌,紧紧咬着唇:“钟离,我实在不放心檀问星,我现在就得去东厂看看。” “东厂戒备森严,你一个人怎么进去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拿着令牌以席匪欢的名义进去,就算等他知道了,那我也见到檀问星了,大不了惹怒了他把我关起来。” “好!”钟离毫无保留支持她,“你现在去,我在这里拖住闻恩阁的人。” 颜溪的眸中浮现泪雾,“钟离,谢谢你。” “咱们是好姐妹,谢什么呀!你快去!”钟离推了推她。 颜溪握紧令牌就往小花园深处去了。 颜溪一路狂奔,任由着风中的冰渣往她脸上刮,脚底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路上摔倒了好几回。 她通红的手撑在雪上爬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檀问星,你不能死! 她索性脱掉身上的披风和白狐皮,这样跑得更快些,寒风再冷她似乎也感觉不到了。 足足跑了两刻钟,她气喘吁吁地停在东厂大门外,脸上冻得生疼,鼻腔被寒风灌得喘不上来气。 她哆哆嗦嗦拿出令牌,“我要进去!” 守门的不是东厂的太监,而是闻恩阁的人,他们瞄了一眼,就打开门让她进去了。 一路上进来得太过容易,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似的。 她没有太多的精力和耐心费力打听地牢的位置,逮了一个路过的侍卫就让他带路。 颜溪一步一步走进地牢,空旷里传来她沉重的脚步声。 这里面潮湿阴冷,和外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242章 席匪欢够疯! 她目之所及处,都是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囚犯,这些人有的面孔她认得,是东宫的人。 她很难想要檀问星在这里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檀问星呢?他在哪儿?!”颜溪的声音已经被寒风磨损得沙哑不堪。 侍卫指了指最里面的监牢,那里地上铺满了冰渣,一道残破的身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了无生气。 “檀问星!”颜溪冲过去,用力拍打铁门,“你们把门打开!” 侍卫没有动作。 另外又进来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他们拉动了什么机关,捆在檀问星四肢上的铁链子猛地将他架起来。 他整个人蓬头垢面,乱糟糟的头发将他的整张脸都遮住了,身下的冰渣被血染透。 颜溪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胸前的血窟窿。 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檀问星!” 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死了一般,整个身子无力地被吊着。 “我求求你们!放了他!”颜溪哭得双目通红。 一众侍卫齐刷刷朝她身后看去,异口同声:“参见匪座。” 颜溪没有因为席匪欢的出现感到惊慌,视线紧紧盯着檀问星,不敢移开一下。 她的手从铁栏缝隙伸进去,想要抓住他,“檀问星……你看看我……” 倏地! 一只宽厚的手掌伸进去握住她的手,她的身后传来席匪欢呼吸的声音,“阿溪,你骗我。” 颜溪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目光锁在檀问星身上,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席匪欢。 席匪欢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拽开。 “松开我!”颜溪格外激动,“檀问星!” 席匪欢蛮横地将她拽进自己怀里,手死死地控制住她的后脑勺,逼着她看着他。 “你想看他是怎么死的是?我成全你!” 颜溪的瞳孔颤栗不已,“不要!不要!” “来人!”他一声令下! “不要!席匪欢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样对他!”颜溪崩溃大叫着,想挣脱却动弹不得。 “天气这么冷,我让他暖和暖和。”席匪欢吐出阴戾诡谲的声音,“把铁烙拿出来!” “不要不要!”颜溪紧紧抓着他的手,“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话,求求你不要这样!” 席匪欢噙着冷笑:“别怕,只是让他暖和一下而已,他命这么硬,死不了的。” “不要!”颜溪哭得崩溃。 身后霎时传来滋滋作响的灼烧声,还伴随着他嘶哑痛苦的吼叫。 “檀问星!”颜溪用力挣脱开席匪欢的手就要冲过去。 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拉了回来。 “檀问星!”颜溪撕心裂肺地叫着,“席匪欢,你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不要折磨他!”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席匪欢咬牙切齿道。 “我听话!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女人吗?我答应你!你要我做金丝雀我都答应你!” 颜溪冻僵的手指攥着他的手腕,僵硬到无法伸展,不敢松开他一分。 席匪欢看着崩溃大哭的颜溪,她现在心痛的感觉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可惜不是因为他。 他的手指轻轻擦干净她的眼泪,“我不喜欢你为他哭。” 颜溪哽咽抽泣着,强忍着泪水,“求求你……让他们停下来。” “你说要做我的女人,是认真的?可别又骗我。” 颜溪重重点头,“我不骗你。” “我要你把檀问星忘了,以后都不许提起他。” “好……” “我要你喜欢我,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好……” 席匪欢低着头,蹭着她红红的鼻尖,“我还要你给我生孩子。” 颜溪的唇颤抖着,那个字久久吐不出来。 席匪欢微挑眉梢,“不愿意?” 他倏然收起温柔的眼神,睨向一旁的侍卫,“用盐水给他洗洗身子!” “不要!”颜溪哭得通红的眼睛猛然睁大,“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席匪欢勾唇一笑,“那今晚……” “你做什么都可以!”颜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情绪濒临崩溃。 这时侍卫上前禀报:“匪座,他好像咽气了。” 颜溪不可思议地望过去,檀问星半吊在空中,全然没了生机。 “不……不会的……” 她下意识要冲过去,手却被席匪欢死死囚困着。 她用力拍打在他身上,“席匪欢!你杀了檀问星,我杀了你!” 席匪欢捏着她的手腕,示意侍卫将那个人放下来,掀开他遮住脸的头发。 “你好好看看他是不是檀问星。” 颜溪再拧头望过去,不是檀问星。 是兰致! “你……”颜溪看着兰致血淋淋的身子,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席匪欢轻笑:“我在给你报仇啊,欺负你陷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只是可惜让王国舅给跑了,不然今天在这里,还得有他一个位置。” 颜溪缓缓收回目光,只觉得后脊发凉,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的。 她用力想要挣脱开席匪欢的手,他一个用力将她拽进怀里,耳边响起他鬼魅的声音。 “阿溪,你可别忘了方才答应我的,若骗我,我会让檀问星这样出现在你面前。” 颜溪挂着泪珠的睫羽疯狂颤抖着,嗓子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连说话都疼得厉害。 她的沉默,惹得席匪欢的不满。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颜溪还是没有回应,挣扎的动作反而更大了。 席匪欢敛下眸光,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冰凉的唇迫切地压了上去。 “唔……!” “啪”地一声! 颜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 席匪欢用力钳制住她的双手,再一次强吻上去。 “放……!唔……!” 颜溪被他死死圈进怀里,吻铺天盖地袭来,让她惊恐不已。 她挣扎中用力一咬! 瞬间见血。 血腥味在唇齿之间蔓延,席匪欢也没有松开她。 他的眸底一片血红,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血腥味反而刺激了他心底的暴戾,越吻越重,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唔……!” 颜溪彻底没了力气。 第243章 皇后报复颜溪 颜溪在席匪欢怀里晕了过去,他将她拦腰抱起。 一旁的侍卫试探性问道:“匪座,颜城涣回来了,这几日他被王国舅的人困在了萧瑟之地,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他听闻皇宫发生的事,现在孤身进宫要见颜溪姑娘。” 席匪欢只“嗯”了一声,便抱着颜溪离开了地牢。 出来和伍斋碰了个正着。 伍斋的目光瞄了席匪欢怀里的颜溪一眼,轻笑:“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呐,颜城涣的女儿当真好本事,把你和檀问星迷得团团转,咱家还真是好奇,颜溪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美妙之处,能让你们争得头破血流。”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轻挑,看颜溪的眼神也猥琐得很。 席匪欢微微凛眉。 “砰”地一声!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尖叫声。 伍斋被席匪欢狠狠踹到石壁上,吐出好几口鲜血。 席匪欢冷睨着他,“舌头不想要了就知会一声,本座让你的舌头和你下面那个玩意儿合葬!” 说罢,他大摇大摆离开了。 伍斋擦了擦嘴角的血,死死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莫名阴笑:“席匪欢,别得意,檀问星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 …… 席匪欢用厚厚的黑狼披风将颜溪裹上,一路抱回了皇宫,将她轻轻放在暖榻上。 他冰凉的手指擦拭她眼角被冷风凝固的泪珠,她的眼周还是红红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的。 让他心疼得紧。 席匪欢紧紧握着她的手,喃喃自语着:“阿溪,你要恨要怨我都接受,我就是接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不允许你嫁给别的男人!” “你是我的……”他嫣红的眼睑包裹着贪婪潋滟的欲望和占有欲。 他的阿溪只能是他的,谁要抢他就杀了谁! 颜溪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蹙得很紧,嘴里时不时发出细弱蚊呐的声音。 “檀问星……不要死……” 席匪欢的眸子一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会死的。” “你别丢下我……” 颜溪的眼尾流出眼泪,沉睡的呼吸声也起伏不定。 席匪欢紧紧攥着拳头,浓烈的嫉妒在他胸腔乱窜,和那股偏执的欲望相撞融合,整个脑子只产生了一个念头。 要了她!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放在她的腰带上,一点一点解开…… 外面传来急报:“匪座!颜城涣提着大刀就要杀进来,伍斋和皇帝想要以逼宫谋反让人乱箭射死!” 席匪欢的手指一顿,倏然站起身,迈起长腿往外走,“带路。” “是!” 在席匪欢离开后,颜溪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她大喘着粗气坐起来,瞳孔里都是惊恐之色。 她双目失焦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嘴里喃喃着:“我把他们都杀了……” “颜溪!”外面传来一道女声。 钟离走进来,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颜溪紧紧抓住她的手,“我爹娘呢?!风荷呢?!还有檀问星!他们是不是死了?!” 钟离被她抓得有些疼,讪讪一笑:“他们都没死啊,你做噩梦了?” 闻言,颜溪沉沉地松了一口气,松开钟离,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啜泣着。 “我梦见……他们都被我杀了,好多血……大家都死了。” 钟离安抚她:“梦都是反的,你肯定是最近几日压力太大了,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颜溪摇了摇头,“我哪儿也不想去。” “颜溪,我们出去走走,正好席匪欢不在,外面的侍卫我也让人引走了,咱们出去散散步,你也可以平复一下心情。” 钟离软磨硬泡,颜溪就算再不想去,也答应了。 钟离拉着颜溪就往外走,颜溪像是失了魂一般,任由着她带着路。 等颜溪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她们已经来到了皇后的储凤宫外。 “钟离。”颜溪顿住了脚步,“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呀?” 钟离冷笑,没说话。 颜溪瞅着她觉得奇怪得很,这才认真审视着她,猝然松开两人牵着的手。 “你不是钟离!” 钟离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容貌正是棠练禾。 “看来你最近过得很不好啊。”棠练禾嘲讽道,“这么久才发现我不是,还以为你多聪明呢。” 颜溪蹙紧眉头,懒得和她废话,拧身就要离开,却被突然出现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颜溪被他们推搡进储凤宫殿,皇后猝不及防冲过来掐着她的脖子。 “你这个毒妇!你害死了本宫的祯儿!本宫杀了你!” “咳!”颜溪猛咳了一声,脸色通红,用尽所有的力气将皇后推开。 她作势又要冲过来,颜溪躲了过去。 “你发什么疯!” 皇后整个眼睛又肿又红,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本宫抓起来,用尽所有方式折磨她,再杀了她给本宫的祯儿陪葬!” 颜溪只注意到了话语中的一个信息,“祯儿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棠练禾站出来指控她,“你给小皇子吃的什么药?!现在小皇子病危,命不久矣!” “不可能!那些都是治哮喘的药!”颜溪指着她,“棠练禾,之前我就警告你不要动祯儿,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棠练禾笑出了声:“颜溪,你要不要听你说的什么?你偷偷给小皇子塞药,毒害了小皇子,无凭无据就要栽赃到我头上?” “明明上次你就想害他!” “证据呢!”棠练禾瞪着她,理直气壮。 颜溪现在没精力和她争论,在皇后这里,棠练禾说什么都比她说的可信。 “我要见祯儿。”颜溪冷静道,“我看看他的情况。” “你是嫌小皇子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棠练禾怒声呵斥,“你要是乖乖认罪,没准皇后娘娘大发慈悲给你留一具全尸。”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太监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小皇子他……” 皇后惊恐地看着他,死死抓住他的领子,“祯儿怎么了?!” “小皇子他……” 太监递给皇后一张信纸,“小皇子离开前手里攥着这个。” 第244章 棠练禾嫉妒成狂 上面稚嫩的字迹没有一句是提她的,全是提的檀问星和颜溪。 皇后怒红了眼,愤恨地将信纸撕成碎片。 都怪檀问星和颜溪! 他们诱骗蛊惑她的祯儿,想要抢走她唯一的儿子,现在还害死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没有可以和檀南尧抢皇位的资本了,她也当不成太后了…… “呵呵哈哈哈!”皇后蓦然癫狂大笑,“来人!把颜溪这个贱人给本宫捆起来!本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溪被侍卫蛮横地扔进萧条破败的空殿,周围的窗户满是窟窿,寒风在里外流窜,声音呼啸而过,络绎不绝。 她被捆在太师椅上,动弹不得,也没有反抗的动力。 这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念头,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 这几日发生的事和那个噩梦折磨着她,她只觉得疲惫不堪。 原来她也不是万能的,在这个阶级严明,强者为王的时代,她的那点花拳绣腿和小心思,也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她的爹爹现在下落不明,檀问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连只有三岁的祯儿都成了贪婪欲望争夺的牺牲品。 他才只有三岁啊…… 颜溪还记得,他总是雀跃地跑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甜甜地叫一声“颜溪姐姐”。 ——“颜溪姐姐,这个药苦吗?” ——“哇!颜溪姐姐的糖好特别,窝都没有吃过。” ——“颜溪姐姐别难过,祖母会喜欢你的,像你这么漂亮优秀的姐姐,祯儿都喜欢,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 他稚嫩善良的声音似乎还在她耳边萦绕。 “颜溪姐姐,不要伤心,祯儿走了,你和太子哥哥要好好的哦。” 颜溪终于没忍住号啕大哭起来:“祯儿,对不起……姐姐没有治好你的病……” 宫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涌进来一股强劲的寒风。 棠练禾得意地走进来,拍手鼓掌,“真是好可怜呢,你也有落得这般田地的时候啊?你那个不怕死的老爹非要闯进宫,现在伍斋和陛下执意要处死他,席匪欢真是对你情深意切啊,为了保住你爹现在在大殿上上居然敢挟持陛下,只可惜那边忙着呢,顾不上你,等他回来你怕是已经见阎王了。” 说罢,棠练禾哈哈大笑起来。 颜溪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你对我有怨你冲我来,你欺负祯儿一个三岁的孩子做什么!他被你害死了!” 棠练禾倏然收敛笑意,冲过来死死捏着颜溪的肩膀,长长的指甲恨不得刺穿她的衣服嵌进皮肉里。 她怒目瞪着颜溪,眸底的嫉恨几乎夺眶而出,“是你害死的他!是你非要和我抢檀问星,你若不抢,小皇子也不会死!” “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是不可理喻怎么样?!”棠练禾怒吼,“要不是因为你,席匪欢会机关算尽害檀问星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檀问星也不会染上难以治愈的体寒!如果不是因为你,席匪欢不会如此报复折磨他,让他从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沦为阶下囚!如果不是你,现在他不会被关在冰牢,承受非人的折磨和体寒的压迫!颜溪,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吼得歇斯底里又疯狂。 颜溪颤抖着唇,“他被关在……冰牢?” 棠练禾用力松开她,“和你有关系吗?有席匪欢在,你依旧可以吃香喝辣的,他却要独自面对痛苦,你记住了,他现在一切的痛苦都是你带来的,而我,才是那个救赎他的人!” 说罢,她得意勾唇,打了个响指,两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走了进来,直勾勾地盯着颜溪打量。 “棠练禾,你要做什么?!” “别害怕,你如此美丽的皮囊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我安排了两个人陪你玩玩儿。” “棠练禾!”颜溪用力挣扎着。 “别浪费体力了,没用的,你跑不掉的。”棠练禾凑到她面前,“你知道我在成名前是做什么的吗?你知道我生下来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长大吗?你知道我刚及笄就被老鸨安排接客吗?!” 她越说越激动,面目狰狞,“老天真是不公平啊,有人生下来就是尘埃,任人买卖,任人蹂躏,有人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女,享受宠爱,连所有女子为之心动的男人也为你倾心,你自然是不懂最底层经历的女子的痛苦的。” “棠练禾。”颜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冤有头债有主,你难不成要把你经历的不公算在我头上?!” “当然不是了。”她冷笑,“我只不过是在老天不公的安排中寻求平等而已,让你经历一下我经历过的,也没什么不可啊?” “疯子!”颜溪咬牙切齿道。 棠练禾站直身子,朝那两个猥琐男吩咐:“好好伺候颜将军的千金,你们艳福可不浅呢。” 交代完,她得意地离开。 颜溪看着破败的殿门被缓缓关上,两个猥琐的男人慢慢朝她靠近。 ……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寒冬腊月的天空,仿佛能击迫寒冰一般。 接着是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伴随着鲜血喷涌的动静儿,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殿外的棠练禾察觉不对劲,忙不迭推开殿门。 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站在两具断了双臂的尸体前,鲜血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凌厉的线条,顺着下巴缓缓滴落。 涌入的寒风将她凌乱的发丝吹起,遮住了她一半阴戾的眸子。 她恍若是破碎中倔强的玫瑰,格外艳丽。 棠练禾惊恐地看着颜溪,说不出话来。 颜溪微微勾唇,吐出冷冽的声音:“我有没有说过,在来这里之前,我是做特工毒医的?闻恩阁的人我打不过,两个喽啰我还不行?” “来……来人啊!”棠练禾大叫着就要逃跑。 颜溪冲出去一把将她拽了进来。 “啊!”她尖叫一声。 “砰”地一声,殿门再一次被关上。 颜溪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在两具尸体中间,地上还滚烫的鲜血染上她的衣袍。 棠练禾的余光瞥见了尸体还睁着的眼睛,惊得脸色煞白。 第244章 棠练禾嫉妒成狂 上面稚嫩的字迹没有一句是提她的,全是提的檀问星和颜溪。 皇后怒红了眼,愤恨地将信纸撕成碎片。 都怪檀问星和颜溪! 他们诱骗蛊惑她的祯儿,想要抢走她唯一的儿子,现在还害死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没有可以和檀南尧抢皇位的资本了,她也当不成太后了…… “呵呵哈哈哈!”皇后蓦然癫狂大笑,“来人!把颜溪这个贱人给本宫捆起来!本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溪被侍卫蛮横地扔进萧条破败的空殿,周围的窗户满是窟窿,寒风在里外流窜,声音呼啸而过,络绎不绝。 她被捆在太师椅上,动弹不得,也没有反抗的动力。 这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念头,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 这几日发生的事和那个噩梦折磨着她,她只觉得疲惫不堪。 原来她也不是万能的,在这个阶级严明,强者为王的时代,她的那点花拳绣腿和小心思,也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她的爹爹现在下落不明,檀问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连只有三岁的祯儿都成了贪婪欲望争夺的牺牲品。 他才只有三岁啊…… 颜溪还记得,他总是雀跃地跑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甜甜地叫一声“颜溪姐姐”。 ——“颜溪姐姐,这个药苦吗?” ——“哇!颜溪姐姐的糖好特别,窝都没有吃过。” ——“颜溪姐姐别难过,祖母会喜欢你的,像你这么漂亮优秀的姐姐,祯儿都喜欢,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 他稚嫩善良的声音似乎还在她耳边萦绕。 “颜溪姐姐,不要伤心,祯儿走了,你和太子哥哥要好好的哦。” 颜溪终于没忍住号啕大哭起来:“祯儿,对不起……姐姐没有治好你的病……” 宫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涌进来一股强劲的寒风。 棠练禾得意地走进来,拍手鼓掌,“真是好可怜呢,你也有落得这般田地的时候啊?你那个不怕死的老爹非要闯进宫,现在伍斋和陛下执意要处死他,席匪欢真是对你情深意切啊,为了保住你爹现在在大殿上上居然敢挟持陛下,只可惜那边忙着呢,顾不上你,等他回来你怕是已经见阎王了。” 说罢,棠练禾哈哈大笑起来。 颜溪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你对我有怨你冲我来,你欺负祯儿一个三岁的孩子做什么!他被你害死了!” 棠练禾倏然收敛笑意,冲过来死死捏着颜溪的肩膀,长长的指甲恨不得刺穿她的衣服嵌进皮肉里。 她怒目瞪着颜溪,眸底的嫉恨几乎夺眶而出,“是你害死的他!是你非要和我抢檀问星,你若不抢,小皇子也不会死!” “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是不可理喻怎么样?!”棠练禾怒吼,“要不是因为你,席匪欢会机关算尽害檀问星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檀问星也不会染上难以治愈的体寒!如果不是因为你,席匪欢不会如此报复折磨他,让他从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沦为阶下囚!如果不是你,现在他不会被关在冰牢,承受非人的折磨和体寒的压迫!颜溪,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吼得歇斯底里又疯狂。 颜溪颤抖着唇,“他被关在……冰牢?” 棠练禾用力松开她,“和你有关系吗?有席匪欢在,你依旧可以吃香喝辣的,他却要独自面对痛苦,你记住了,他现在一切的痛苦都是你带来的,而我,才是那个救赎他的人!” 说罢,她得意勾唇,打了个响指,两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走了进来,直勾勾地盯着颜溪打量。 “棠练禾,你要做什么?!” “别害怕,你如此美丽的皮囊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我安排了两个人陪你玩玩儿。” “棠练禾!”颜溪用力挣扎着。 “别浪费体力了,没用的,你跑不掉的。”棠练禾凑到她面前,“你知道我在成名前是做什么的吗?你知道我生下来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长大吗?你知道我刚及笄就被老鸨安排接客吗?!” 她越说越激动,面目狰狞,“老天真是不公平啊,有人生下来就是尘埃,任人买卖,任人蹂躏,有人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女,享受宠爱,连所有女子为之心动的男人也为你倾心,你自然是不懂最底层经历的女子的痛苦的。” “棠练禾。”颜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冤有头债有主,你难不成要把你经历的不公算在我头上?!” “当然不是了。”她冷笑,“我只不过是在老天不公的安排中寻求平等而已,让你经历一下我经历过的,也没什么不可啊?” “疯子!”颜溪咬牙切齿道。 棠练禾站直身子,朝那两个猥琐男吩咐:“好好伺候颜将军的千金,你们艳福可不浅呢。” 交代完,她得意地离开。 颜溪看着破败的殿门被缓缓关上,两个猥琐的男人慢慢朝她靠近。 ……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寒冬腊月的天空,仿佛能击迫寒冰一般。 接着是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伴随着鲜血喷涌的动静儿,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殿外的棠练禾察觉不对劲,忙不迭推开殿门。 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站在两具断了双臂的尸体前,鲜血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凌厉的线条,顺着下巴缓缓滴落。 涌入的寒风将她凌乱的发丝吹起,遮住了她一半阴戾的眸子。 她恍若是破碎中倔强的玫瑰,格外艳丽。 棠练禾惊恐地看着颜溪,说不出话来。 颜溪微微勾唇,吐出冷冽的声音:“我有没有说过,在来这里之前,我是做特工毒医的?闻恩阁的人我打不过,两个喽啰我还不行?” “来……来人啊!”棠练禾大叫着就要逃跑。 颜溪冲出去一把将她拽了进来。 “啊!”她尖叫一声。 “砰”地一声,殿门再一次被关上。 颜溪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在两具尸体中间,地上还滚烫的鲜血染上她的衣袍。 棠练禾的余光瞥见了尸体还睁着的眼睛,惊得脸色煞白。 第245章 檀问星来啦! 颜溪抄起从猥琐男身上抢过来的匕首就要解决棠练禾,心口蓦然一痛。 她的手一阵痉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棠练禾见她心神不宁,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来。 颜溪分身乏术,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她,身体里的第二人格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她从空间里拿出镇定心神的药物,狼吞虎咽,休息良久才镇定下来。 “砰”地一声! 一狠木棍狠狠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她晕了过去。 “快快快!”皇后怒目圆睁着,“把她给本宫装进麻袋里!” 席匪欢已经知道了颜溪被带走,她没有时间耗了,她要让所有人都找不到颜溪,让她在恐惧和黑暗窒息中等待死亡! 天色昏暗。 皇后蓬头垢面地带着侍卫往乱葬岗去,她吩咐侍卫:“挖坑!把她放进棺材里!棺材板给本宫钉死了!” “是。” 侍卫将被装在麻袋里的颜溪扔进事先挖出来的棺材里,里面还有一具陈年的白骨。 她就这样被盖在了里面。 咚咚咚钉棺材盖的声音不绝于耳,颜溪被这个动静儿吵醒了。 她只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隐约摸到湿漉漉的血。 她摸出匕首划破麻袋,周围漆黑一片,她试着摸了摸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棺材里。 外面传来皇后说话的声音:“快!把她埋了!” 泥土和石子扔在棺材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响,又逐渐越来越轻,他们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颜溪静静地躺在里面,没有任何动作。 她想出去的话,自己也可以出去。 但是…… 她有点想就这样结束了。 用原主的这具身体太久,她都快忘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颜溪。 也许……该结束了。 她慢慢闭上双眼,后脑勺的疼痛也逐渐麻木。 檀问星、席匪欢、明月风荷、颜将军和颜夫人,还有闻典以及其他牵挂她的人的面孔在脑海里闪过。 “阿溪……” 檀问星在叫她。 “阿溪,以后每年的冬天,我都陪你一起看雪。” “阿溪,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果然还是放不下啊。 “阿溪!”檀问星焦急急促的声音响起,“你在哪儿啊?!阿溪!” 颜溪自嘲一下:“是太想他了吗?都出现幻听了。” “阿溪!”檀问星撕心裂肺的声音越来越近,“你在哪儿啊!回答我!” 颜溪猛地睁开双眼。 不对! 不是幻听! “檀问星!”颜溪用力敲打棺材板,欣喜若狂,“檀问星!是你吗?我在这儿!” “阿溪!”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檀问星!我在这儿!” 颜溪突然来了求生欲,想从空间里拿出千斤顶,但是这一次怎么也打不开。 她慌了。 “怎么回事儿?!打开啊!” 空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又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就算她再怎么虔诚,再怎么迫切,再怎么用尽方式,空间也没有出现。 她急得快哭了,“早不失效!晚不失效!老娘快死了你失效了!出来啊!” 外面。 文渐生搀扶着浑身伤痕累累的檀问星在乱葬岗搜寻着。 他宽慰道:“你别急,也许是棠练禾骗你的,颜溪姑娘根本没有被皇后带到这里。” “不行!”檀问星脸色煞白发灰,嘴唇白得透明,没有人比他更像乱葬岗里爬出来的死人,“阿溪一个人会害怕的,就算有一分的可能,我也要搜遍!” 文渐生一脸焦急,警惕着他们过来的路,“咱们还是先离开,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先顾着你自己行不行!要是等东厂和席匪欢的人追来,你死路一条,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颜溪姑娘了!” 檀问星像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般,苍白消瘦的手用力刨着每一个尸体,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檀问星!”文渐生怒了,拎起他的衣襟大吼,“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是堂堂太子,又是血燕卫的老大!杀手都不眨眼的嗜血阎罗,怎么能如此优柔寡断!太后为了不牵连你已经自缢了,难不成你要去黄泉路给她交代吗?!” 檀问星双眼空洞,有绝望,有痛苦。 他以为他能保护他在乎的人,到最后发现一个也护不了…… 他有太多弱点,太后和颜溪都是他的弱点,他一个也放不下…… “文渐生。”他吐出嘶哑的声音,“你先走,若是我死了,记得要把邶国江山夺回来,你当皇帝。” 文渐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真不想活了是!檀问星,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你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吗?!你看看你现在的孬样,你怎么没在冰牢里死了算了!” 檀问星轻笑:“对啊,被体寒折磨了几天几夜,为什么没让我死呢?” 文渐生咬紧牙关,一拳抡在他的脸上,檀问星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檀问星!我看不起你!你对得起我冒死救你吗?!东宫的人全军覆没,血燕卫的兄弟为了救你死了一半!你对得起他们吗?!” 文渐生气急败坏,什么话都说了出来,“那一日在皇宫里,你要是没有因为太后退让,就凭咱们东宫的人手和血燕卫的杀手,难不成还打不过东厂和闻恩阁?就算两败俱伤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么窝囊!你是要做帝王的人,怎么能心软!” 檀问星无话可说。 是因为他的决定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但是如果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怎么能放任自己的亲生父亲弑杀自己的祖母呢! 那可是从小对他关怀备至唯一的亲人! 两人良久的沉默,周围的飘雪都没有他们现在的愤然来得火热。 咚咚咚! 静默中隐约听到什么动静儿。 檀问星的眸子顿时一亮,趴在地上认真听着。 “檀问星……我在这儿……” 好像是颜溪的声音。 “阿溪!”檀问星用力刨着泥土,“阿溪在下面!她在下面!” 第245章 檀问星来啦! 颜溪抄起从猥琐男身上抢过来的匕首就要解决棠练禾,心口蓦然一痛。 她的手一阵痉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棠练禾见她心神不宁,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来。 颜溪分身乏术,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她,身体里的第二人格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她从空间里拿出镇定心神的药物,狼吞虎咽,休息良久才镇定下来。 “砰”地一声! 一狠木棍狠狠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她晕了过去。 “快快快!”皇后怒目圆睁着,“把她给本宫装进麻袋里!” 席匪欢已经知道了颜溪被带走,她没有时间耗了,她要让所有人都找不到颜溪,让她在恐惧和黑暗窒息中等待死亡! 天色昏暗。 皇后蓬头垢面地带着侍卫往乱葬岗去,她吩咐侍卫:“挖坑!把她放进棺材里!棺材板给本宫钉死了!” “是。” 侍卫将被装在麻袋里的颜溪扔进事先挖出来的棺材里,里面还有一具陈年的白骨。 她就这样被盖在了里面。 咚咚咚钉棺材盖的声音不绝于耳,颜溪被这个动静儿吵醒了。 她只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隐约摸到湿漉漉的血。 她摸出匕首划破麻袋,周围漆黑一片,她试着摸了摸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棺材里。 外面传来皇后说话的声音:“快!把她埋了!” 泥土和石子扔在棺材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响,又逐渐越来越轻,他们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颜溪静静地躺在里面,没有任何动作。 她想出去的话,自己也可以出去。 但是…… 她有点想就这样结束了。 用原主的这具身体太久,她都快忘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颜溪。 也许……该结束了。 她慢慢闭上双眼,后脑勺的疼痛也逐渐麻木。 檀问星、席匪欢、明月风荷、颜将军和颜夫人,还有闻典以及其他牵挂她的人的面孔在脑海里闪过。 “阿溪……” 檀问星在叫她。 “阿溪,以后每年的冬天,我都陪你一起看雪。” “阿溪,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果然还是放不下啊。 “阿溪!”檀问星焦急急促的声音响起,“你在哪儿啊?!阿溪!” 颜溪自嘲一下:“是太想他了吗?都出现幻听了。” “阿溪!”檀问星撕心裂肺的声音越来越近,“你在哪儿啊!回答我!” 颜溪猛地睁开双眼。 不对! 不是幻听! “檀问星!”颜溪用力敲打棺材板,欣喜若狂,“檀问星!是你吗?我在这儿!” “阿溪!”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檀问星!我在这儿!” 颜溪突然来了求生欲,想从空间里拿出千斤顶,但是这一次怎么也打不开。 她慌了。 “怎么回事儿?!打开啊!” 空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又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就算她再怎么虔诚,再怎么迫切,再怎么用尽方式,空间也没有出现。 她急得快哭了,“早不失效!晚不失效!老娘快死了你失效了!出来啊!” 外面。 文渐生搀扶着浑身伤痕累累的檀问星在乱葬岗搜寻着。 他宽慰道:“你别急,也许是棠练禾骗你的,颜溪姑娘根本没有被皇后带到这里。” “不行!”檀问星脸色煞白发灰,嘴唇白得透明,没有人比他更像乱葬岗里爬出来的死人,“阿溪一个人会害怕的,就算有一分的可能,我也要搜遍!” 文渐生一脸焦急,警惕着他们过来的路,“咱们还是先离开,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先顾着你自己行不行!要是等东厂和席匪欢的人追来,你死路一条,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颜溪姑娘了!” 檀问星像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般,苍白消瘦的手用力刨着每一个尸体,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檀问星!”文渐生怒了,拎起他的衣襟大吼,“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是堂堂太子,又是血燕卫的老大!杀手都不眨眼的嗜血阎罗,怎么能如此优柔寡断!太后为了不牵连你已经自缢了,难不成你要去黄泉路给她交代吗?!” 檀问星双眼空洞,有绝望,有痛苦。 他以为他能保护他在乎的人,到最后发现一个也护不了…… 他有太多弱点,太后和颜溪都是他的弱点,他一个也放不下…… “文渐生。”他吐出嘶哑的声音,“你先走,若是我死了,记得要把邶国江山夺回来,你当皇帝。” 文渐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真不想活了是!檀问星,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你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吗?!你看看你现在的孬样,你怎么没在冰牢里死了算了!” 檀问星轻笑:“对啊,被体寒折磨了几天几夜,为什么没让我死呢?” 文渐生咬紧牙关,一拳抡在他的脸上,檀问星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檀问星!我看不起你!你对得起我冒死救你吗?!东宫的人全军覆没,血燕卫的兄弟为了救你死了一半!你对得起他们吗?!” 文渐生气急败坏,什么话都说了出来,“那一日在皇宫里,你要是没有因为太后退让,就凭咱们东宫的人手和血燕卫的杀手,难不成还打不过东厂和闻恩阁?就算两败俱伤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么窝囊!你是要做帝王的人,怎么能心软!” 檀问星无话可说。 是因为他的决定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但是如果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怎么能放任自己的亲生父亲弑杀自己的祖母呢! 那可是从小对他关怀备至唯一的亲人! 两人良久的沉默,周围的飘雪都没有他们现在的愤然来得火热。 咚咚咚! 静默中隐约听到什么动静儿。 檀问星的眸子顿时一亮,趴在地上认真听着。 “檀问星……我在这儿……” 好像是颜溪的声音。 “阿溪!”檀问星用力刨着泥土,“阿溪在下面!她在下面!” 第246章 我一整颗心都被你占得满满的 檀问星的手都被磨破了,也没有停下来。 文渐生就算再气他,身体还是很诚实地上前帮忙,随便抄起一旁的一根白骨,用力挖着泥土。 “阿溪!” 檀问星大喘着气,身体已经有些跟不上啊。 两人终于把棺材挖了出来。 文渐生把檀问星推开,“你让开,我把这玩意儿撬开!” 他用力地撬着,浑身的劲儿都用在了双手上,终于撬开了一个缝隙。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颜溪透过缝隙朝檀问星说道:“你们快走!”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檀问星不管不顾用蛮力也要打开棺材板。 颜溪将令牌塞给他,“檀问星,这是你给我的,血燕卫的令牌,我们用这个作见证,约定会活着见面的,你相信我,快离开,有席匪欢在,我不会有事的,但是你不一定啊!” “对啊。”文渐生跟着附和,“他们的人已经快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溪……”檀问星紧紧盯着她。 颜溪看着他面如死灰的脸色、没有光泽的眸子,心疼不已。 “檀问星。”颜溪咽了一下喉咙,“你答应过我每年都要陪我看雪的,现在才第一年,你不会准备死在今年的冬天?” “当然不会。” “那你要好好活着,答应娶我的,你死了我嫁给谁?”颜溪用力咧了一个温煦的笑容,“我们会再见面的。” “阿溪……” 颜溪看向文渐生,“文探花,他就交给你了,带他走!” 文渐生重重点头,拉着檀问星就往反方向跑了。 颜溪捡起棺材里的白骨用力敲打棺材,吸引赶来的侍卫的注意力。 “救命啊!我快死了!谁来救救我!” “匪座!”蕉月道,“我好像听到了颜溪姑娘的声音。” 席匪欢定神一听,抬起长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阿溪!” “我在这儿!”颜溪用力敲打着。 席匪欢扫了一眼棺材,双手扣在棺材盖的缝隙上,用力一掰! 棺材盖直接被掰成了两半,颜溪这才得以大口呼吸。 她还没好好喘口气,又被席匪欢不由分说地拽进了怀里。 他搂得格外紧,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阿溪,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还好你没事,我会让皇后付出代价的!” 颜溪呛了一声,想要推开他,“我……我没事儿,你先松开。” 席匪欢微微松开她,紧张地盯着她,“有没有受伤?” 颜溪摇了摇头,余光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檀问星和文渐生离开的方向,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事就好…… “匪座!”一个闻恩阁的人上前禀报,“檀问星被人带走了!看样子颜城涣和人里应外合,分散了匪座和咱们的人的注意力,趁机救走了檀问星!” 席匪欢拧了拧眉,最后只说了一句:“本座知道了。” 说罢,他将颜溪拦腰抱起。 颜溪一脸惊恐,“我可以自己走。” “你不能。”他霸道又强硬,抱着她走在前面。 颜溪没敢继续拒绝,免得激怒了他,他又让人去追杀檀问星。 许是她太过安静和乖巧,席匪欢狐疑地审视着她,冷不丁开口:“檀问星逃走了,你很高兴。” 颜溪没说话。 “他跑了没关系,你人在我这儿就行。” 颜溪还是没说话,双目空洞,走神中。 席匪欢抱在她腰上的手捏了一下,颜溪猛地抽出神来,一抬头就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低头鼻尖抵着颜溪的鼻尖,吐出鬼魅的声音:“你是在想他吗?” 颜溪抿紧唇,依旧沉默。 “阿溪,我费这么大得劲把你抢到手,不会让你有机会和他双宿双飞的。” 说罢,他脚下的速度加快,将她带回自己的宫殿,刚将她放在榻上就吩咐宫人:“去准备红糖姜茶,多备点儿炭火,再送几床最新的被褥来!” “是。”宫人应下就准备去筹办。 又被席匪欢叫住了:“再把太医院的人通通叫来!” “不用了。”颜溪打断他,“我自己的伤我自己能治。” 席匪欢没有要询问她的意见,按照自己的想法让宫人去准备。 另外又叫进来几个嬷嬷,“你们去把皇家最新的嫁衣送过来,让阿溪挑一挑。” 闻言,颜溪一怔,“你什么意思?” 席匪欢挑眉看着她,“当然是成亲了。” 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的两边,直勾勾地盯着她,“檀问星跑了,你不会就想食言?你答应我会忘了他只喜欢我,还答应给我生孩子的。” 他冰凉的指尖温柔地整理她眉间的乱发,“阿溪,可别骗我,也别让我失望啊。” 颜溪紧紧攥着手指,后槽牙都快要要碎了,最后艰难地吐出一句:“我不嫁给你。”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定,席匪欢整理她乱发的手指一顿,眸色一敛,盯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你又想糊弄我是吗?” “席匪欢……这世上优秀的女子很多,我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费尽心机,你这么优秀,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找到你喜欢又喜欢你的女子的!” 颜溪晶莹的眸子诚恳地看着他。 他蓦然一笑,笑得诡异又古怪。 “阿溪真是天真啊,我一整颗心都被你占的满满的,你让我去喜欢谁啊?” 他捏着她的手强迫她按在自己的胸口,“这里!有母蛊,是为你种的,子母蛊的解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我二人结合。” 颜溪惊恐地看着他,下意识摇头。 席匪欢又凑近一分,吐出沙哑迷迭的声音:“感觉到了吗?我心口很痛,你也能感觉到这份痛?” “席匪欢……”颜溪喘了一口粗气,另一只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 那里绞痛得难受。 席匪欢猩红的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阿溪,你感觉到了对?我这里被你伤得好痛。” 颜溪作势推开他,他反而压了下来。 “阿溪,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他的语气带着委屈的意味。 第246章 我一整颗心都被你占得满满的 檀问星的手都被磨破了,也没有停下来。 文渐生就算再气他,身体还是很诚实地上前帮忙,随便抄起一旁的一根白骨,用力挖着泥土。 “阿溪!” 檀问星大喘着气,身体已经有些跟不上啊。 两人终于把棺材挖了出来。 文渐生把檀问星推开,“你让开,我把这玩意儿撬开!” 他用力地撬着,浑身的劲儿都用在了双手上,终于撬开了一个缝隙。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颜溪透过缝隙朝檀问星说道:“你们快走!”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檀问星不管不顾用蛮力也要打开棺材板。 颜溪将令牌塞给他,“檀问星,这是你给我的,血燕卫的令牌,我们用这个作见证,约定会活着见面的,你相信我,快离开,有席匪欢在,我不会有事的,但是你不一定啊!” “对啊。”文渐生跟着附和,“他们的人已经快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溪……”檀问星紧紧盯着她。 颜溪看着他面如死灰的脸色、没有光泽的眸子,心疼不已。 “檀问星。”颜溪咽了一下喉咙,“你答应过我每年都要陪我看雪的,现在才第一年,你不会准备死在今年的冬天?” “当然不会。” “那你要好好活着,答应娶我的,你死了我嫁给谁?”颜溪用力咧了一个温煦的笑容,“我们会再见面的。” “阿溪……” 颜溪看向文渐生,“文探花,他就交给你了,带他走!” 文渐生重重点头,拉着檀问星就往反方向跑了。 颜溪捡起棺材里的白骨用力敲打棺材,吸引赶来的侍卫的注意力。 “救命啊!我快死了!谁来救救我!” “匪座!”蕉月道,“我好像听到了颜溪姑娘的声音。” 席匪欢定神一听,抬起长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阿溪!” “我在这儿!”颜溪用力敲打着。 席匪欢扫了一眼棺材,双手扣在棺材盖的缝隙上,用力一掰! 棺材盖直接被掰成了两半,颜溪这才得以大口呼吸。 她还没好好喘口气,又被席匪欢不由分说地拽进了怀里。 他搂得格外紧,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阿溪,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还好你没事,我会让皇后付出代价的!” 颜溪呛了一声,想要推开他,“我……我没事儿,你先松开。” 席匪欢微微松开她,紧张地盯着她,“有没有受伤?” 颜溪摇了摇头,余光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檀问星和文渐生离开的方向,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事就好…… “匪座!”一个闻恩阁的人上前禀报,“檀问星被人带走了!看样子颜城涣和人里应外合,分散了匪座和咱们的人的注意力,趁机救走了檀问星!” 席匪欢拧了拧眉,最后只说了一句:“本座知道了。” 说罢,他将颜溪拦腰抱起。 颜溪一脸惊恐,“我可以自己走。” “你不能。”他霸道又强硬,抱着她走在前面。 颜溪没敢继续拒绝,免得激怒了他,他又让人去追杀檀问星。 许是她太过安静和乖巧,席匪欢狐疑地审视着她,冷不丁开口:“檀问星逃走了,你很高兴。” 颜溪没说话。 “他跑了没关系,你人在我这儿就行。” 颜溪还是没说话,双目空洞,走神中。 席匪欢抱在她腰上的手捏了一下,颜溪猛地抽出神来,一抬头就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低头鼻尖抵着颜溪的鼻尖,吐出鬼魅的声音:“你是在想他吗?” 颜溪抿紧唇,依旧沉默。 “阿溪,我费这么大得劲把你抢到手,不会让你有机会和他双宿双飞的。” 说罢,他脚下的速度加快,将她带回自己的宫殿,刚将她放在榻上就吩咐宫人:“去准备红糖姜茶,多备点儿炭火,再送几床最新的被褥来!” “是。”宫人应下就准备去筹办。 又被席匪欢叫住了:“再把太医院的人通通叫来!” “不用了。”颜溪打断他,“我自己的伤我自己能治。” 席匪欢没有要询问她的意见,按照自己的想法让宫人去准备。 另外又叫进来几个嬷嬷,“你们去把皇家最新的嫁衣送过来,让阿溪挑一挑。” 闻言,颜溪一怔,“你什么意思?” 席匪欢挑眉看着她,“当然是成亲了。” 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的两边,直勾勾地盯着她,“檀问星跑了,你不会就想食言?你答应我会忘了他只喜欢我,还答应给我生孩子的。” 他冰凉的指尖温柔地整理她眉间的乱发,“阿溪,可别骗我,也别让我失望啊。” 颜溪紧紧攥着手指,后槽牙都快要要碎了,最后艰难地吐出一句:“我不嫁给你。”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定,席匪欢整理她乱发的手指一顿,眸色一敛,盯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你又想糊弄我是吗?” “席匪欢……这世上优秀的女子很多,我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费尽心机,你这么优秀,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找到你喜欢又喜欢你的女子的!” 颜溪晶莹的眸子诚恳地看着他。 他蓦然一笑,笑得诡异又古怪。 “阿溪真是天真啊,我一整颗心都被你占的满满的,你让我去喜欢谁啊?” 他捏着她的手强迫她按在自己的胸口,“这里!有母蛊,是为你种的,子母蛊的解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我二人结合。” 颜溪惊恐地看着他,下意识摇头。 席匪欢又凑近一分,吐出沙哑迷迭的声音:“感觉到了吗?我心口很痛,你也能感觉到这份痛?” “席匪欢……”颜溪喘了一口粗气,另一只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 那里绞痛得难受。 席匪欢猩红的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阿溪,你感觉到了对?我这里被你伤得好痛。” 颜溪作势推开他,他反而压了下来。 “阿溪,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他的语气带着委屈的意味。 第247章 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席匪欢……”颜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寒冰沙石打磨过一般,还透露出几分疲惫,“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 席匪欢轻笑:“那应该是怎么样的?看着你和檀问星在一起,白头偕老,儿孙绕膝?我就只能捧着满心满眼的你,郁郁而终?” “你可以忘了我,或者我找一个你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 席匪欢的眸中划过一抹阴戾之色,一把捏住她的肩膀,“你还想永远让我见不到你,阿溪,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你到底喜欢我哪儿……”颜溪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那你的音儿呢?” 闻言,他眸子里的情绪凝固了一瞬。 颜溪见他有反应,继续道:“她应该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你这算是负了她吗?” 席匪欢的唇角微颤了一下,良久吐出一句话:“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的,她承受了太多仇恨和怨怼,也许……她离开了就不用承受这些了。” 颜溪蹙紧眉头,没明白他的意思。 “阿溪,我已经让人把扶蔓仙和天域神医请进宫了,我会配合他们治好你的离魂症。” 颜溪认真地凝视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他深情还是薄情。 她垂下眸子推了推他,他不但没有自觉地起身,反而压得越来越低。 “席匪欢,我累了,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他勾了勾唇:“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答应过我今夜让我留宿的。” “我后悔了。”她说得冷漠又决绝。 “你以为檀问星跑了就安全了是么?我要是想要追杀他,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觉得能逃的了吗?” 颜溪抬眸看着他,“如果他注定一死,那我陪他一起。” 席匪欢嘴角的笑意倏然一敛,眸中的情绪锐利。 颜溪又补了一句:“生不能在一起,那就做一对亡命夫妻好了。” “那将军府的人呢?!”席匪欢怒吼,“我把他们杀了你也无所谓?!” “你除了威胁我还会别的吗?”颜溪看他的眼神多了浓郁的愤恨。 “呵呵!”他闷声一笑,“没有我,他们早就被狗皇帝和伍斋处决了,他们的命说到底是我给的!”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用力捏着颜溪的肩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凭什么恨我?!” “我不恨你……”颜溪的瞳中隐约有泪,“我恨我自己,我当初为什么要去帮你捡那条红丝巾!如果我一开始就躲着你,就不会有现在的诸多事!” 颜溪盯着他的眼睛逐渐变红,“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被你种下子母蛊!还要承受你偏执疯狂的爱!还要让我喜欢的男人在你的魔爪下逃生!” “你是欠我了!”席匪欢怒吼,白皙的脸浮现出别的颜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这一刻格外狰狞,“我到底比檀问星差在哪儿?!你以为他伟大吗?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我,他也不见得多大方!” “我和你没话说。”颜溪撇开头,用力扒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席匪欢的眸色愈见疯狂,颜溪的排斥和拒绝无异于是在他的欲望上面浇油。 他猛地将颜溪按在塌上,胡乱撕扯她的衣服。 颜溪一惊:“席匪欢!” “反正你都不爱我,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颜溪越挣扎,他的动作反而越粗暴。 颜溪都快被他吓哭了,“席匪欢!你松开我!你别乱来!” 他低头就要吻她,颜溪下意识撇开头躲过去。 她的这个动作让席匪欢很是不满,索性埋在她的脖颈间,贪婪地感受着她身上的味道。 颜溪的衣襟被他扯开,怎么做都阻止不了他。 她慌乱之下从头上拔下发簪,狠狠刺了下去! 席匪欢疯狂的举动终于停了下来,他惊恐地看着颜溪冒血的胸口,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阿溪!” 颜溪大喘着气,发簪刺入胸口的疼痛让她的精神逐渐恍惚。 “阿溪,别睡!” 席匪欢朝外面吼道:“叫太医!把太医院的人通通给本座叫来!” 颜溪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甚至急得哭了出来。 “阿溪,你不能有事!不许有事!”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颜溪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阿溪!!!” …… 这一夜的大雪在狂风呼啸中席卷成冰。 曾经繁华热闹的宫殿,现在变得清冷了许多。 唯有一个宫殿的人进进出出、匆匆忙忙。 最后在太医的一句:“颜溪姑娘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这再深半寸,老夫也保不了她。”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席匪欢的眼睛红的恐怖,他的唇和手都在颤抖,视线片刻也不敢离开她。 良久才问出一句:“她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老夫也不能确定,颜溪姑娘的求生欲似乎并不高,她若不愿意醒,就能一直睡下去。” “你们都下去。” 殿内的人都陆陆续续退下。 席匪欢轻轻拢着她的手,呢喃着:“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恨我吗?为什么不用簪子刺我?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以为睡着就能摆脱我吗?不可能!” 他明明紧张害怕得不得了,方才都以为要失去她了,现在只能靠说狠话来平复自己慌乱的心。 “阿溪……”他没忍住抽泣起来,“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低头哽咽着,述说着自己的情绪。 殊不知颜溪微微蹙起眉头,有要苏醒的症状。 席匪欢守在她床旁一夜,一直没有合眼,还是蕉月进来禀报昨日企图逃离皇宫的皇后被他们抓了回来。 他才来了精神。 “人在哪儿?”他吐出冷冽的声音。 蕉月应道:“属下已经让人把她关进牢房了,她抱着小皇子的尸体自言自语,看样子已经疯了。” “棠练禾呢?”席匪欢又问。 第247章 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席匪欢……”颜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寒冰沙石打磨过一般,还透露出几分疲惫,“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 席匪欢轻笑:“那应该是怎么样的?看着你和檀问星在一起,白头偕老,儿孙绕膝?我就只能捧着满心满眼的你,郁郁而终?” “你可以忘了我,或者我找一个你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 席匪欢的眸中划过一抹阴戾之色,一把捏住她的肩膀,“你还想永远让我见不到你,阿溪,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你到底喜欢我哪儿……”颜溪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那你的音儿呢?” 闻言,他眸子里的情绪凝固了一瞬。 颜溪见他有反应,继续道:“她应该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你这算是负了她吗?” 席匪欢的唇角微颤了一下,良久吐出一句话:“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的,她承受了太多仇恨和怨怼,也许……她离开了就不用承受这些了。” 颜溪蹙紧眉头,没明白他的意思。 “阿溪,我已经让人把扶蔓仙和天域神医请进宫了,我会配合他们治好你的离魂症。” 颜溪认真地凝视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他深情还是薄情。 她垂下眸子推了推他,他不但没有自觉地起身,反而压得越来越低。 “席匪欢,我累了,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他勾了勾唇:“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答应过我今夜让我留宿的。” “我后悔了。”她说得冷漠又决绝。 “你以为檀问星跑了就安全了是么?我要是想要追杀他,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觉得能逃的了吗?” 颜溪抬眸看着他,“如果他注定一死,那我陪他一起。” 席匪欢嘴角的笑意倏然一敛,眸中的情绪锐利。 颜溪又补了一句:“生不能在一起,那就做一对亡命夫妻好了。” “那将军府的人呢?!”席匪欢怒吼,“我把他们杀了你也无所谓?!” “你除了威胁我还会别的吗?”颜溪看他的眼神多了浓郁的愤恨。 “呵呵!”他闷声一笑,“没有我,他们早就被狗皇帝和伍斋处决了,他们的命说到底是我给的!”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用力捏着颜溪的肩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凭什么恨我?!” “我不恨你……”颜溪的瞳中隐约有泪,“我恨我自己,我当初为什么要去帮你捡那条红丝巾!如果我一开始就躲着你,就不会有现在的诸多事!” 颜溪盯着他的眼睛逐渐变红,“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被你种下子母蛊!还要承受你偏执疯狂的爱!还要让我喜欢的男人在你的魔爪下逃生!” “你是欠我了!”席匪欢怒吼,白皙的脸浮现出别的颜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这一刻格外狰狞,“我到底比檀问星差在哪儿?!你以为他伟大吗?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我,他也不见得多大方!” “我和你没话说。”颜溪撇开头,用力扒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席匪欢的眸色愈见疯狂,颜溪的排斥和拒绝无异于是在他的欲望上面浇油。 他猛地将颜溪按在塌上,胡乱撕扯她的衣服。 颜溪一惊:“席匪欢!” “反正你都不爱我,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颜溪越挣扎,他的动作反而越粗暴。 颜溪都快被他吓哭了,“席匪欢!你松开我!你别乱来!” 他低头就要吻她,颜溪下意识撇开头躲过去。 她的这个动作让席匪欢很是不满,索性埋在她的脖颈间,贪婪地感受着她身上的味道。 颜溪的衣襟被他扯开,怎么做都阻止不了他。 她慌乱之下从头上拔下发簪,狠狠刺了下去! 席匪欢疯狂的举动终于停了下来,他惊恐地看着颜溪冒血的胸口,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阿溪!” 颜溪大喘着气,发簪刺入胸口的疼痛让她的精神逐渐恍惚。 “阿溪,别睡!” 席匪欢朝外面吼道:“叫太医!把太医院的人通通给本座叫来!” 颜溪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甚至急得哭了出来。 “阿溪,你不能有事!不许有事!”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颜溪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阿溪!!!” …… 这一夜的大雪在狂风呼啸中席卷成冰。 曾经繁华热闹的宫殿,现在变得清冷了许多。 唯有一个宫殿的人进进出出、匆匆忙忙。 最后在太医的一句:“颜溪姑娘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这再深半寸,老夫也保不了她。”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席匪欢的眼睛红的恐怖,他的唇和手都在颤抖,视线片刻也不敢离开她。 良久才问出一句:“她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老夫也不能确定,颜溪姑娘的求生欲似乎并不高,她若不愿意醒,就能一直睡下去。” “你们都下去。” 殿内的人都陆陆续续退下。 席匪欢轻轻拢着她的手,呢喃着:“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恨我吗?为什么不用簪子刺我?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以为睡着就能摆脱我吗?不可能!” 他明明紧张害怕得不得了,方才都以为要失去她了,现在只能靠说狠话来平复自己慌乱的心。 “阿溪……”他没忍住抽泣起来,“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低头哽咽着,述说着自己的情绪。 殊不知颜溪微微蹙起眉头,有要苏醒的症状。 席匪欢守在她床旁一夜,一直没有合眼,还是蕉月进来禀报昨日企图逃离皇宫的皇后被他们抓了回来。 他才来了精神。 “人在哪儿?”他吐出冷冽的声音。 蕉月应道:“属下已经让人把她关进牢房了,她抱着小皇子的尸体自言自语,看样子已经疯了。” “棠练禾呢?”席匪欢又问。 第248章 宫变 “属下本想拿下她,但是她躲在天域神医身后,匪座又请了天域神医和扶蔓仙为颜溪姑娘医治离魂症,所以属下便没有强行动手。” 席匪欢淡淡说了一句:“直接拿下,把她和皇后关在一起,兰致曾经尝了哪些刑法,都给她用上,最好让皇后在一旁好好观赏一下。” “是!”蕉月又问,“小皇子的遗体……” “好好安葬。” “是。” 交代完,席匪欢站起身,“引路,本座要看着她们痛不欲生。” 两人离开后。 颜溪缓缓睁开暗沉阴戾的眸子,里面隐约有泪雾,还有嫉恨和仇视。 她闷笑一声:“难怪你对我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原来你喜欢上了颜溪!” 她紧紧攥着手指,指甲钳进掌心,渗透出丝丝血痕。 这时,一道身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打量了颜溪一会儿,勾唇一笑:“音儿,好久不见。” 音儿起身看向他,目露惊讶之色,“万屿?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找你的。” 他缓缓走到音儿面前,擦了擦她眼角还没有落下来的泪,“你为席匪欢难过,然而他已经伙同外人准备让你消失了。” “你说什么?!” “扶蔓仙和天域神医能治颜溪的离魂症,席匪欢答应了。” 音儿的瞳孔越睁越大,“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你还相信他?方才他在你耳边说的话你应该比我听得清楚,他喜欢上颜溪了,爱得不可自拔,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你的位置。” “胡说!”音儿红了眼,“他肯定是被颜溪迷惑了,是我误会了他……” 万屿上前攥住她的手腕,逼视着,“音儿,你能不能清醒点儿!他方才有多紧张颜溪你看不出来吗?!他甚至为了得到颜溪还在他们身上种下了子母蛊!” 闻言,音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子……子母蛊……” “我曾经跟在席匪欢身边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深知他和苗疆的关系,还从他那里偷了不少蛊毒的炼制之法,子母蛊是苗疆禁术,凡是种下子母蛊的二人,除非结合,若不然,两人便会承受蚀骨剜心之痛,谁也离不开谁。” 音儿的瞳孔狂颤着,她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这里有子母蛊,是席匪欢为颜溪种下的。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笑话。 明明她那么爱他,那么在意他,然而他却喜欢上了自己的仇人! “呵呵哈哈哈!”她从低笑逐渐变成狂笑。 万屿松开她,看来他说的话见效了。 “音儿,席匪欢不爱你了,他为了和颜溪在一起,还要牺牲你,难道你要成全他和颜溪吗?” “做梦!”她咬紧后槽牙,“席匪欢敢背叛我,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颜溪,我会让她知道抢我的男人,是什么下场!” 外面传来脚步声,万屿警惕地望过去,留下一句:“我会帮你的,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你现在不是颜溪,明夜席匪欢会和你成亲。” 说罢,他跳上房梁消失了。 宫人进来很是惊喜:“颜溪姑娘!你醒啦!” 音儿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吵什么吵!” 宫人被她的眼神吓到,顿时噤声了。 “席匪欢呢?” “覆……覆督主去牢房了。” 音儿冷嗤一声:“明日要成亲,我的婚服呢?” “覆督主让人去取了,等着让颜溪姑娘好生挑选。” “他对她当真是宠爱有加啊。”音儿阴阳怪气道。 宫人没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也没敢问。 音儿没好气地睖了她一眼,“还不滚下去?!” “是……”宫人慌忙离开。 音儿克制住了想杀人的冲动,强行冷静下来。 她还不能急,她要让所有不让她好受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后半夜。 席匪欢才从牢狱里回来,身上染了很重的血腥味。 他静静坐在颜溪的榻旁,方才回来的时候也知道她苏醒了。 她应该很累,没忍心打扰她。 就这样,一坐就是一夜。 音儿也没有睡着,寂静的黑夜里清晰地听着他呼吸的声音,眸底已经没了曾经的爱慕之色,取而代之是浓郁的愤恨。 第二天一早,他便离开了。 听闻出现宫变,颜城涣带着他手中所有能号令的军队逼宫而入。 这里面还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人物,那就是檀问星。 他直接冲上金銮殿,亲自手刃了还醉心女人香的皇帝。 周围衣衫不整的女人和一众宫人被这血腥的场景吓得疯狂乱窜。 檀问星站在皇位上,手里还提着染血的大刀。 皇帝就这么躺在血泊中,没了气息。 文渐生、裴照望还有颜城涣以及明月风荷,一人握着一把剑,随时待命。 檀问星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溅上的血渍,“闽阳王和茯苓公主呢?” 裴照望应道:“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 “杀了。”檀问星冷漠地吐出这三个字。 “不要!不要杀我!”檀南尧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爷!别杀我!我也是被伍斋和席匪欢骗了!我没想和你争皇位的!” 檀问星拖着大刀,缓缓从上面走下来,刀尖上的血在地板上留下长长又凌厉的线条。 他低头睨着檀南尧,真正的颜溪被檀南尧用刑折磨死了,他也该还债了。 “咔嚓”一声! 檀问星抡起大刀直接将他的人头砍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将他银白色的衣袍染透了一半。 茯苓公主发疯一般的跑进来,裴照望手起刀落,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魂归西天。 檀问星扭了扭脖子,不得不说,天域神医给的回魂丹很管用,能让他短时间回到身体最健壮的状态。 虽然对寿命有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也够他清理门户了。 “伍斋和皇后呢?”他问。 文渐生应道:“伍斋躲在东厂,那里都是闻恩阁的人,暂且还动不了他,皇后和棠练禾都被席匪欢押进了牢狱,听闻被用刑了整整一夜,现在还吊着半口气。” 第248章 宫变 “属下本想拿下她,但是她躲在天域神医身后,匪座又请了天域神医和扶蔓仙为颜溪姑娘医治离魂症,所以属下便没有强行动手。” 席匪欢淡淡说了一句:“直接拿下,把她和皇后关在一起,兰致曾经尝了哪些刑法,都给她用上,最好让皇后在一旁好好观赏一下。” “是!”蕉月又问,“小皇子的遗体……” “好好安葬。” “是。” 交代完,席匪欢站起身,“引路,本座要看着她们痛不欲生。” 两人离开后。 颜溪缓缓睁开暗沉阴戾的眸子,里面隐约有泪雾,还有嫉恨和仇视。 她闷笑一声:“难怪你对我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原来你喜欢上了颜溪!” 她紧紧攥着手指,指甲钳进掌心,渗透出丝丝血痕。 这时,一道身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打量了颜溪一会儿,勾唇一笑:“音儿,好久不见。” 音儿起身看向他,目露惊讶之色,“万屿?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找你的。” 他缓缓走到音儿面前,擦了擦她眼角还没有落下来的泪,“你为席匪欢难过,然而他已经伙同外人准备让你消失了。” “你说什么?!” “扶蔓仙和天域神医能治颜溪的离魂症,席匪欢答应了。” 音儿的瞳孔越睁越大,“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你还相信他?方才他在你耳边说的话你应该比我听得清楚,他喜欢上颜溪了,爱得不可自拔,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你的位置。” “胡说!”音儿红了眼,“他肯定是被颜溪迷惑了,是我误会了他……” 万屿上前攥住她的手腕,逼视着,“音儿,你能不能清醒点儿!他方才有多紧张颜溪你看不出来吗?!他甚至为了得到颜溪还在他们身上种下了子母蛊!” 闻言,音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子……子母蛊……” “我曾经跟在席匪欢身边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深知他和苗疆的关系,还从他那里偷了不少蛊毒的炼制之法,子母蛊是苗疆禁术,凡是种下子母蛊的二人,除非结合,若不然,两人便会承受蚀骨剜心之痛,谁也离不开谁。” 音儿的瞳孔狂颤着,她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这里有子母蛊,是席匪欢为颜溪种下的。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笑话。 明明她那么爱他,那么在意他,然而他却喜欢上了自己的仇人! “呵呵哈哈哈!”她从低笑逐渐变成狂笑。 万屿松开她,看来他说的话见效了。 “音儿,席匪欢不爱你了,他为了和颜溪在一起,还要牺牲你,难道你要成全他和颜溪吗?” “做梦!”她咬紧后槽牙,“席匪欢敢背叛我,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颜溪,我会让她知道抢我的男人,是什么下场!” 外面传来脚步声,万屿警惕地望过去,留下一句:“我会帮你的,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你现在不是颜溪,明夜席匪欢会和你成亲。” 说罢,他跳上房梁消失了。 宫人进来很是惊喜:“颜溪姑娘!你醒啦!” 音儿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吵什么吵!” 宫人被她的眼神吓到,顿时噤声了。 “席匪欢呢?” “覆……覆督主去牢房了。” 音儿冷嗤一声:“明日要成亲,我的婚服呢?” “覆督主让人去取了,等着让颜溪姑娘好生挑选。” “他对她当真是宠爱有加啊。”音儿阴阳怪气道。 宫人没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也没敢问。 音儿没好气地睖了她一眼,“还不滚下去?!” “是……”宫人慌忙离开。 音儿克制住了想杀人的冲动,强行冷静下来。 她还不能急,她要让所有不让她好受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后半夜。 席匪欢才从牢狱里回来,身上染了很重的血腥味。 他静静坐在颜溪的榻旁,方才回来的时候也知道她苏醒了。 她应该很累,没忍心打扰她。 就这样,一坐就是一夜。 音儿也没有睡着,寂静的黑夜里清晰地听着他呼吸的声音,眸底已经没了曾经的爱慕之色,取而代之是浓郁的愤恨。 第二天一早,他便离开了。 听闻出现宫变,颜城涣带着他手中所有能号令的军队逼宫而入。 这里面还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人物,那就是檀问星。 他直接冲上金銮殿,亲自手刃了还醉心女人香的皇帝。 周围衣衫不整的女人和一众宫人被这血腥的场景吓得疯狂乱窜。 檀问星站在皇位上,手里还提着染血的大刀。 皇帝就这么躺在血泊中,没了气息。 文渐生、裴照望还有颜城涣以及明月风荷,一人握着一把剑,随时待命。 檀问星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溅上的血渍,“闽阳王和茯苓公主呢?” 裴照望应道:“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 “杀了。”檀问星冷漠地吐出这三个字。 “不要!不要杀我!”檀南尧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爷!别杀我!我也是被伍斋和席匪欢骗了!我没想和你争皇位的!” 檀问星拖着大刀,缓缓从上面走下来,刀尖上的血在地板上留下长长又凌厉的线条。 他低头睨着檀南尧,真正的颜溪被檀南尧用刑折磨死了,他也该还债了。 “咔嚓”一声! 檀问星抡起大刀直接将他的人头砍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将他银白色的衣袍染透了一半。 茯苓公主发疯一般的跑进来,裴照望手起刀落,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魂归西天。 檀问星扭了扭脖子,不得不说,天域神医给的回魂丹很管用,能让他短时间回到身体最健壮的状态。 虽然对寿命有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也够他清理门户了。 “伍斋和皇后呢?”他问。 文渐生应道:“伍斋躲在东厂,那里都是闻恩阁的人,暂且还动不了他,皇后和棠练禾都被席匪欢押进了牢狱,听闻被用刑了整整一夜,现在还吊着半口气。” 第249章 第二人格失控 “把她们带过来。”檀问星冷冷道。 他就这么坐在皇位上,丝毫不忌讳鲜血会沾在皇位上,手中的大刀还在淌着血。 他的眸子冷静镇定的可怕,眸底恍若只剩下了一摊死水,惨白的皮肤上浮现恐怖的血丝,在他身上逐渐蔓延攀爬,恐怖如斯。 须臾,裴照望将两个被折磨得断了胫骨的女人扔了进来。 她们痛苦地呜咽了一声,也只呜咽了一声,没有力气挣扎。 棠练禾抬起满是疤痕的脸,期盼地看着檀问星。 “太……太子爷……”她的声音沙哑模糊得仿佛被割了半截舌头,“救我……救我!” 她变形的手指想要朝他伸去,檀问星只冷漠地睨着她,“祯儿的死是你干的。” 这不是疑问,是断定。 棠练禾痛苦的眸子看着他,嘴唇疯狂颤抖,用尽力气说出一句:“我是为了你!小皇子还小,现在可能不与你争什么,但是他如果长大了呢?一样是个祸患!” “棠练禾!”一旁蓬头垢面的皇后狰狞着脸冲过掐着她的脖子,“原来是你杀了本宫的祯儿!本宫杀了你!” 咔嚓一声! 棠练禾拔出裴照望手中的剑,一剑刺死了皇后。 她扔下剑倒在地上,用力往檀问星的方向爬,“太子爷……我都是为了你,只有我才配得上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都是看得见的。” 檀问星勾了勾唇角,眸色一凛:“你也配?” 棠练禾一怔。 “你害死了祯儿,又将这件事栽赃到阿溪身上!害得她险些被活埋!还有!你安排两个男人想玷污阿溪是吗?!” “我……” “棠练禾!”檀问星死死咬着后槽牙,“敢动孤的女人,孤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裴照望!” “属下在!” “把她吊在城门外,乱箭射死!” “是!” “不要!”棠练禾红着眼惊恐地摇着头,“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都是为了你!” 她嘶哑的声音在宫殿里就像是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声一般,痛苦又尖锐。 “颜溪这个贱人到底哪里好?!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她为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死生相隔!哈哈哈!!!” 裴照望蛮横地拖着她出去,碰见了正往这里来的天域神医。 棠练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师父!师父救我!” 天域神医痛心地看着她,只说了一句:“都是命中注定。” 最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裴照望继续拖着棠练禾往外面走。 “师父!你不能不管我!师父!” 天域神医疲惫地阖了阖眼,什么话也没说。 他掐指算了一下,颜溪那边,应该也在按着注定的命运走着了…… 音儿坐在梳妆镜前,盯着里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冷笑道:“颜溪,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呵呵!” 她起身将红嫁衣穿上,然后从侍卫那里抢了一把剑,作势就要离开。 看守的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音儿一剑封喉。 惊得里面的宫人尖叫一声。 她冷漠着脸往宫外去了。 朝城。 将军府。 “夫人!小姐回来啦!”管家领着音儿进去,“小姐,还好你没事啊,自从上次宫中变故后,夫人是食不下咽,牵挂着你。” 音儿勾了勾唇,一脸鄙夷。 “小姐怎么穿着嫁衣啊?是要和太子爷成亲了吗?太子爷方才带兵攻进皇宫了,待宫中稳定,你就可以和太子爷结天作之合,以后就是皇后了!” “聒噪!” 管家脸上的笑容凝固,不可思议地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长剑,“小……小姐……” “砰”地一声! 他倒了下去。 “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嬷嬷见状,吓得仓皇逃窜。 屋内的颜夫人听到动静儿,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看见音儿时脸上欣喜的表情在瞥见倒在血泊里的管家身上后,眸中只剩下震惊和恐惧。 “小姐!”嬷嬷惊诧不已。 “她不是阿溪。”颜夫人断定。 音儿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屑一笑:“还是颜夫人了解我啊,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不是,不过转念一想你能看出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是因为你才创造出来的!” “阿溪……” “别叫我!我听着觉得恶心!” 音儿握着带血的剑,缓缓朝她走过去,脸上的神色阴戾诡谲,带着浓重的杀气。 嬷嬷下意识挡在颜夫人面前,“小姐!你可不能胡来啊!啊——”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尽,颜溪执起剑就刺进了她的身体,嘴角勾起满意又变态的笑。 “阿溪,你疯了!”颜夫人扶着嬷嬷,捂住她的伤口。 只可惜根本来不及给嬷嬷叫府医,人就已经不行了。 “嬷嬷!” 颜溪用袖子擦了擦剑上的血,“现在该你了。” “阿溪……”颜夫人痛苦地看着她。 剑光在她杀气弥漫的瞳孔里闪过,铺天盖地的大雪被她掀起的剑风吹得越发凌乱。 在即将落下来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剑刃。 颜溪死死地瞪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眸子里只有怨恨。 “音儿。”席匪欢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 音儿冷嗤:“你不应该叫你的阿溪吗?原来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啊。” “音儿……”席匪欢拧紧眉头,已经猜到了她知道了什么,“你冷静一点。” “你凭什么让我冷静!”音儿咆哮着,“你最没有资格!你这个骗子!骗子!!!” “对不起音儿,有话我们好好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好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聊?”她讥讽一笑,“你真以为我对你言听计从吗?!” 她用力收回剑,抵着他心脏的位置,“席匪欢,你负我!还喜欢上了我的敌人,还要为她消灭我!” 席匪欢愧疚地看着她,他无话可说。 音儿的眸子因为愤怒红得更加厉害,“你真该死!” “好。”他看着音儿的眼睛,“我用命还你,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第249章 第二人格失控 “把她们带过来。”檀问星冷冷道。 他就这么坐在皇位上,丝毫不忌讳鲜血会沾在皇位上,手中的大刀还在淌着血。 他的眸子冷静镇定的可怕,眸底恍若只剩下了一摊死水,惨白的皮肤上浮现恐怖的血丝,在他身上逐渐蔓延攀爬,恐怖如斯。 须臾,裴照望将两个被折磨得断了胫骨的女人扔了进来。 她们痛苦地呜咽了一声,也只呜咽了一声,没有力气挣扎。 棠练禾抬起满是疤痕的脸,期盼地看着檀问星。 “太……太子爷……”她的声音沙哑模糊得仿佛被割了半截舌头,“救我……救我!” 她变形的手指想要朝他伸去,檀问星只冷漠地睨着她,“祯儿的死是你干的。” 这不是疑问,是断定。 棠练禾痛苦的眸子看着他,嘴唇疯狂颤抖,用尽力气说出一句:“我是为了你!小皇子还小,现在可能不与你争什么,但是他如果长大了呢?一样是个祸患!” “棠练禾!”一旁蓬头垢面的皇后狰狞着脸冲过掐着她的脖子,“原来是你杀了本宫的祯儿!本宫杀了你!” 咔嚓一声! 棠练禾拔出裴照望手中的剑,一剑刺死了皇后。 她扔下剑倒在地上,用力往檀问星的方向爬,“太子爷……我都是为了你,只有我才配得上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都是看得见的。” 檀问星勾了勾唇角,眸色一凛:“你也配?” 棠练禾一怔。 “你害死了祯儿,又将这件事栽赃到阿溪身上!害得她险些被活埋!还有!你安排两个男人想玷污阿溪是吗?!” “我……” “棠练禾!”檀问星死死咬着后槽牙,“敢动孤的女人,孤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裴照望!” “属下在!” “把她吊在城门外,乱箭射死!” “是!” “不要!”棠练禾红着眼惊恐地摇着头,“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都是为了你!” 她嘶哑的声音在宫殿里就像是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声一般,痛苦又尖锐。 “颜溪这个贱人到底哪里好?!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她为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死生相隔!哈哈哈!!!” 裴照望蛮横地拖着她出去,碰见了正往这里来的天域神医。 棠练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师父!师父救我!” 天域神医痛心地看着她,只说了一句:“都是命中注定。” 最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裴照望继续拖着棠练禾往外面走。 “师父!你不能不管我!师父!” 天域神医疲惫地阖了阖眼,什么话也没说。 他掐指算了一下,颜溪那边,应该也在按着注定的命运走着了…… 音儿坐在梳妆镜前,盯着里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冷笑道:“颜溪,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呵呵!” 她起身将红嫁衣穿上,然后从侍卫那里抢了一把剑,作势就要离开。 看守的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音儿一剑封喉。 惊得里面的宫人尖叫一声。 她冷漠着脸往宫外去了。 朝城。 将军府。 “夫人!小姐回来啦!”管家领着音儿进去,“小姐,还好你没事啊,自从上次宫中变故后,夫人是食不下咽,牵挂着你。” 音儿勾了勾唇,一脸鄙夷。 “小姐怎么穿着嫁衣啊?是要和太子爷成亲了吗?太子爷方才带兵攻进皇宫了,待宫中稳定,你就可以和太子爷结天作之合,以后就是皇后了!” “聒噪!” 管家脸上的笑容凝固,不可思议地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长剑,“小……小姐……” “砰”地一声! 他倒了下去。 “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嬷嬷见状,吓得仓皇逃窜。 屋内的颜夫人听到动静儿,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看见音儿时脸上欣喜的表情在瞥见倒在血泊里的管家身上后,眸中只剩下震惊和恐惧。 “小姐!”嬷嬷惊诧不已。 “她不是阿溪。”颜夫人断定。 音儿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屑一笑:“还是颜夫人了解我啊,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不是,不过转念一想你能看出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是因为你才创造出来的!” “阿溪……” “别叫我!我听着觉得恶心!” 音儿握着带血的剑,缓缓朝她走过去,脸上的神色阴戾诡谲,带着浓重的杀气。 嬷嬷下意识挡在颜夫人面前,“小姐!你可不能胡来啊!啊——”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尽,颜溪执起剑就刺进了她的身体,嘴角勾起满意又变态的笑。 “阿溪,你疯了!”颜夫人扶着嬷嬷,捂住她的伤口。 只可惜根本来不及给嬷嬷叫府医,人就已经不行了。 “嬷嬷!” 颜溪用袖子擦了擦剑上的血,“现在该你了。” “阿溪……”颜夫人痛苦地看着她。 剑光在她杀气弥漫的瞳孔里闪过,铺天盖地的大雪被她掀起的剑风吹得越发凌乱。 在即将落下来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剑刃。 颜溪死死地瞪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眸子里只有怨恨。 “音儿。”席匪欢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 音儿冷嗤:“你不应该叫你的阿溪吗?原来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啊。” “音儿……”席匪欢拧紧眉头,已经猜到了她知道了什么,“你冷静一点。” “你凭什么让我冷静!”音儿咆哮着,“你最没有资格!你这个骗子!骗子!!!” “对不起音儿,有话我们好好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好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聊?”她讥讽一笑,“你真以为我对你言听计从吗?!” 她用力收回剑,抵着他心脏的位置,“席匪欢,你负我!还喜欢上了我的敌人,还要为她消灭我!” 席匪欢愧疚地看着她,他无话可说。 音儿的眸子因为愤怒红得更加厉害,“你真该死!” “好。”他看着音儿的眼睛,“我用命还你,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第250章 杀了你们所有人! 剑刃刺进去了一寸,渗出了血,席匪欢依旧面不改色。 “音儿,是我对不起你,你报复我一个人好了,好不好?” “想得美!”音儿又将剑刃刺进去一寸,“你们所有人都该死!所有人!” 再一次刺进去一寸。 席匪欢认真地凝视着她,然而却好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音儿因为他深情的目光恍然了一瞬。 “音儿,不能心软!”万屿突然出现,“他心里根本没你,你想让你放过你的仇人,都是为了颜溪!” 闻言,音儿清醒了过来,盯着席匪欢问道:“是吗?你阻拦我杀人,是为了她?” “他甚至为了得到颜溪在她身上种下了子母蛊!”万屿继续劝说着。 万屿担心音儿一时心慈手软,索性上前要抢过她手里的剑,杀了席匪欢! 蕉月猝不及防出现,长剑朝他挥去,“万屿,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出现!” 她不由分说朝万屿攻击过去,一边朝席匪欢说道:“匪座,伍斋将万屿带进皇宫的,两人合作就是要利用音儿姑娘杀了你!伍斋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下这个万屿。” 她又劝音儿:“音儿姑娘,你冷静点儿,万屿是为了利用你报复匪座!” 可惜,音儿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盯着席匪欢,一字一句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席匪欢挪了挪唇,没有说话。 “有没有喜欢过我!”剑刃又刺进去了一寸。 席匪欢生生忍着,他不想再骗她了。 “音儿,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她红彤彤的眼睛浮现泪雾,“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席匪欢吐出沉重的声音:“我以前,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你的,可是……直到遇见颜溪,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我的心里久久散不去,我才知道……我爱上了她。” “席匪欢!”音儿崩溃哭了出来,“你为什么不骗我!你继续骗我啊!” “对不起。”席匪欢咧了一个惨白的笑。 音儿的眸色一狠,将剑拔了出来,席匪欢吃痛地捂着伤口,就在他晃神的一瞬间。 音儿手中的剑转头就刺向了颜夫人! “阿溪!夫人!”颜城涣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颜夫人怔怔地看着刺进胸口的剑,抬眸越过音儿望向颜城涣。 他疯了似地跑过来,明明只几步的距离,在她眼里,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般。 音儿冷笑着拔出剑。 颜城涣冲过去抱住颜夫人,“夫人!别怕,我叫府医!府医人呢?!快来啊!” “老……老爷……”颜夫人艰难地举起手,抚摸着他的脸,“不要怪阿溪,不是她的错……” “夫人,别说话,附医马上来了!”颜城涣这样场面刀光剑影的人,这一刻也流了泪。 颜夫人微微摇了摇头,“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其实,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不说了,咱不说。” “致儿,是我和王郎背着你生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咱不说了!” 颜夫人的眼尾流下了泪,“你都知道啊……那你为什么不怪我?不休了我?” “我们要白头偕老的,你忘了?” “没忘……”颜夫人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下辈子,我们白头偕老。” “不行!不行!这是这辈子的事,你不能欠到下辈子!” 颜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摸着他脸的手,重重地落了下去。 “夫……夫人?呃!” 颜城涣悲痛的情绪在身上传来的一股刺痛中被封印。 一把带血的剑从后背刺进了他的前胸。 他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谁。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颜夫人紧紧抱在怀里,垂下了头。 “老爷!夫人!”明月风荷冲进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裴照望和文渐生紧随其后,檀问星大跨步走了进来,“阿溪!” 音儿噙着阴笑,拔出剑,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痕,拧身扫了他们所有人一眼,蓦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也好,人都齐了。” “阿溪……”檀问星死死瞪着她,“阿溪呢?!” 音儿掩唇一笑:“真可惜,她以后恐怕都不会再出现了。” 她倏然收敛笑容,执起长剑就朝他们挥去。 好在他们都会功夫,勉强躲了过去。 一旁和蕉月缠斗的万屿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的情况,以音儿一个人肯定是敌不过他们这么多人的。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蛊虫,扔到她身上。 音儿只感觉脖子上传来叮咬的感觉,接着被叮咬的地方就开始变得越来越烫,滚烫的感觉从四周蔓延,将她浑身点燃,眸子瞬间猩红一片。 “糟了!”席匪欢一惊。 他没想到万屿身上会有血蛊,这种蛊虫在普通人身上只是身体燥热而已,但是在身体里已经有蛊虫的人身上,两只蛊虫相冲撞,就会导致走火入魔! “小姐!”明月风荷异口同声地叫着她。 音儿只觉得内心暴戾的情绪无处释放,拿着剑漫无目的地疯狂乱砍! “啊——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她整个人处于暴走疯癫的状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隐约中,她听见了文渐生撕心裂肺的声音:“风荷!” “住手!”颜溪自言自语着。 身体里的两个人格疯狂对抗,时而是颜溪,时而是音儿。 “我让你住手,听到没有!”颜溪疯狂喊着。 “他们都得死!你也得死!你们都去死!”音儿狰狞大笑。 “你这个疯子!你杀了我爹娘,你杀了管家伯伯,你最该死!”颜溪在非黑即白的空间里,隐隐约约看到抱在一起倒在雪堆里的颜城涣和颜夫人。 她崩溃大哭:“你这个疯子!疯子!” “我就是疯了!”音儿狂笑,“我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痛苦,凭什么你们可以过得自在快乐!你们都要痛苦,都痛苦才公平哈哈哈!” 颜溪咬紧牙关,用了所有的意志力和音儿对抗。 第250章 杀了你们所有人! 剑刃刺进去了一寸,渗出了血,席匪欢依旧面不改色。 “音儿,是我对不起你,你报复我一个人好了,好不好?” “想得美!”音儿又将剑刃刺进去一寸,“你们所有人都该死!所有人!” 再一次刺进去一寸。 席匪欢认真地凝视着她,然而却好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音儿因为他深情的目光恍然了一瞬。 “音儿,不能心软!”万屿突然出现,“他心里根本没你,你想让你放过你的仇人,都是为了颜溪!” 闻言,音儿清醒了过来,盯着席匪欢问道:“是吗?你阻拦我杀人,是为了她?” “他甚至为了得到颜溪在她身上种下了子母蛊!”万屿继续劝说着。 万屿担心音儿一时心慈手软,索性上前要抢过她手里的剑,杀了席匪欢! 蕉月猝不及防出现,长剑朝他挥去,“万屿,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出现!” 她不由分说朝万屿攻击过去,一边朝席匪欢说道:“匪座,伍斋将万屿带进皇宫的,两人合作就是要利用音儿姑娘杀了你!伍斋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下这个万屿。” 她又劝音儿:“音儿姑娘,你冷静点儿,万屿是为了利用你报复匪座!” 可惜,音儿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盯着席匪欢,一字一句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席匪欢挪了挪唇,没有说话。 “有没有喜欢过我!”剑刃又刺进去了一寸。 席匪欢生生忍着,他不想再骗她了。 “音儿,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她红彤彤的眼睛浮现泪雾,“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席匪欢吐出沉重的声音:“我以前,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你的,可是……直到遇见颜溪,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我的心里久久散不去,我才知道……我爱上了她。” “席匪欢!”音儿崩溃哭了出来,“你为什么不骗我!你继续骗我啊!” “对不起。”席匪欢咧了一个惨白的笑。 音儿的眸色一狠,将剑拔了出来,席匪欢吃痛地捂着伤口,就在他晃神的一瞬间。 音儿手中的剑转头就刺向了颜夫人! “阿溪!夫人!”颜城涣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颜夫人怔怔地看着刺进胸口的剑,抬眸越过音儿望向颜城涣。 他疯了似地跑过来,明明只几步的距离,在她眼里,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般。 音儿冷笑着拔出剑。 颜城涣冲过去抱住颜夫人,“夫人!别怕,我叫府医!府医人呢?!快来啊!” “老……老爷……”颜夫人艰难地举起手,抚摸着他的脸,“不要怪阿溪,不是她的错……” “夫人,别说话,附医马上来了!”颜城涣这样场面刀光剑影的人,这一刻也流了泪。 颜夫人微微摇了摇头,“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其实,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不说了,咱不说。” “致儿,是我和王郎背着你生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咱不说了!” 颜夫人的眼尾流下了泪,“你都知道啊……那你为什么不怪我?不休了我?” “我们要白头偕老的,你忘了?” “没忘……”颜夫人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下辈子,我们白头偕老。” “不行!不行!这是这辈子的事,你不能欠到下辈子!” 颜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摸着他脸的手,重重地落了下去。 “夫……夫人?呃!” 颜城涣悲痛的情绪在身上传来的一股刺痛中被封印。 一把带血的剑从后背刺进了他的前胸。 他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谁。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颜夫人紧紧抱在怀里,垂下了头。 “老爷!夫人!”明月风荷冲进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裴照望和文渐生紧随其后,檀问星大跨步走了进来,“阿溪!” 音儿噙着阴笑,拔出剑,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痕,拧身扫了他们所有人一眼,蓦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也好,人都齐了。” “阿溪……”檀问星死死瞪着她,“阿溪呢?!” 音儿掩唇一笑:“真可惜,她以后恐怕都不会再出现了。” 她倏然收敛笑容,执起长剑就朝他们挥去。 好在他们都会功夫,勉强躲了过去。 一旁和蕉月缠斗的万屿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的情况,以音儿一个人肯定是敌不过他们这么多人的。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蛊虫,扔到她身上。 音儿只感觉脖子上传来叮咬的感觉,接着被叮咬的地方就开始变得越来越烫,滚烫的感觉从四周蔓延,将她浑身点燃,眸子瞬间猩红一片。 “糟了!”席匪欢一惊。 他没想到万屿身上会有血蛊,这种蛊虫在普通人身上只是身体燥热而已,但是在身体里已经有蛊虫的人身上,两只蛊虫相冲撞,就会导致走火入魔! “小姐!”明月风荷异口同声地叫着她。 音儿只觉得内心暴戾的情绪无处释放,拿着剑漫无目的地疯狂乱砍! “啊——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她整个人处于暴走疯癫的状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隐约中,她听见了文渐生撕心裂肺的声音:“风荷!” “住手!”颜溪自言自语着。 身体里的两个人格疯狂对抗,时而是颜溪,时而是音儿。 “我让你住手,听到没有!”颜溪疯狂喊着。 “他们都得死!你也得死!你们都去死!”音儿狰狞大笑。 “你这个疯子!你杀了我爹娘,你杀了管家伯伯,你最该死!”颜溪在非黑即白的空间里,隐隐约约看到抱在一起倒在雪堆里的颜城涣和颜夫人。 她崩溃大哭:“你这个疯子!疯子!” “我就是疯了!”音儿狂笑,“我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痛苦,凭什么你们可以过得自在快乐!你们都要痛苦,都痛苦才公平哈哈哈!” 颜溪咬紧牙关,用了所有的意志力和音儿对抗。 第251章 阿溪,你穿嫁衣的样子,真美 “阿溪!音儿!” 席匪欢的声音响起。 颜溪察觉什么滚烫的东西流到了她的手上,她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明。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席匪欢,还有他紧紧握着刺进身体的刀刃。 席匪欢的嘴角缓缓流出血,逐渐一发不可收拾,他艰难地咧了一个笑,“阿溪……” 颜溪颤抖着瞳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握紧剑刃,一点一点朝她走过去,剑刃一点一点刺进他的身体。 “席匪欢!”颜溪叫住他。 “阿溪……别怕,你不是想解了子母蛊吗?其实我没告诉你,母蛊本体死了,这子母蛊就可以解了。” “席匪欢,你别再动了!”颜溪没忍住红了眼。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她,满是鲜血的手握住她放在剑柄上的手,一个用力猛地朝他身体里刺去。 “呃!噗——” 他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的音儿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这剑上,有巨毒。 “席匪欢!”颜溪颤抖着手就要松开。 他抬起惨白的脸,用尽力气抬起手,颤颤巍巍地触碰到她的侧脸,手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满足地笑了。 “这滴泪……你是为我哭的……” “阿溪,如果这辈子注定你不会爱我,那我……也要你记住我一辈子……” 他的眸子渐红,眼前让他迷恋不舍的人影逐渐模糊,周围的冰凉的雪和毒素蔓延的疼痛渐渐麻木,直到失去知觉。 他依旧凝视着颜溪,最后重重地朝后倒去。 颜溪的瞳孔疯狂颤栗着,看着眼前曾经风光不可一世、挥卷残云的绝世男子轰然在她眼前倒下,整个脑子里嗡嗡作响。 子母蛊带来的疼痛在她的心脏处慢慢消失,席匪欢的心跳也戛然而止。 “不——”她用力一吼。 接着眸中又浮现暴戾之色,莫名开始狂笑:“哈哈哈!” 她越笑越张狂! “你居然为了她死……你居然为了她死!”音儿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席匪欢!你凭什么就这么死了,你欠我的怎么还我!!!” 她的脸色逐渐变成猪肝色,眸子红得可怕,浑身杀气弥漫,猛地捡起地上的长剑,朝和万屿颤抖的檀问星刺过去。 半路猛地又刹住了车。 “你给我住手!住手啊!”颜溪咬紧牙关,用力想掰开自己的手。 奈何这把剑像是焊在了她的手上一般。 “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 她真的不想她在意的所有人都死在她手里。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音儿拧笑着。 两人在一个身体里僵持不下,时退时进。 扶蔓仙和天域神医赶来时看见她这个状态,暗叫:“不好!” “她再这么下去,整个人会精神错乱的!轻则走火入魔无法控制,重则瘫痪失去意识!”扶蔓仙作势要冲过去阻止她。 天域神医拦住了他,“命中注定的,你干预不了。” “难不成看着她嗜血杀亲?!”扶蔓仙很是激动。 天域神医拧着眉头,摇了摇头:“你看看这里死去的人,何人不无辜?这个世界真的非黑即白吗?也许,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最终的结果。” 扶蔓仙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天域神医继续道:“第二人格已经失控了,只要她抒发了自己的怨恨,那她就会消失了,因为她最在意的人,已经死了,也没有继续留恋的必要。” “那她的怨恨岂不是要……!”扶蔓仙惊讶,“还剩一个檀问星……” 天域神医不置可否。 两人犹豫的这段时间。 颜溪用尽力气握着剑就要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阿溪!不要!”檀问星想要冲过来拦住她,奈何被万屿死缠,分不得身。 剑刚放在她的脖子上,又被音儿控制心神,反手就要冲向檀问星。 “檀问星!”颜溪看着他,“杀了我,快杀了我!” “阿溪……”檀问星深深地凝视着她,看着她这般痛苦折磨,心里像是被针扎一般。 “檀问星!”颜溪哭着喊他,“我会伤害你的,快杀了我!” 他方才听见了天域神医和扶蔓仙说的话,只有他死了,他的阿溪才能摆脱第二人格。 他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呢? 檀问星微微一笑:“阿溪,你过来。” “不要!”颜溪崩溃地摇着头。 “阿溪,听话,过来。” “檀问星!我已经杀了太多人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檀问星依旧含着笑,温柔地看着她,“他们不是你杀的,不要害怕,多我一个也不多,我只要你平安。” “不要!我不要!”颜溪号啕大哭,心神濒临崩塌。 蓦然! 她的哭声停止,取而代之地是变态的笑。 音儿死死地瞪着他,“好啊,你想死我成全你!” 她一个箭步朝檀问星冲过去,浑身的力气都带着嗜血的杀意。 檀问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放下了手中的刀。 然而就当他准备赴死时,他的余光瞥见文渐生拿着剑就要刺向颜溪! “阿溪!”檀问星惊呼。 “呃!” 噗嗤一声! 一把长剑刺进了身体里,三个人同时愣住。 颜溪眸中的戾气消散,惊恐地看着紧紧抱着她的檀问星。 文渐生握着剑柄的手疯狂颤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他没想伤害檀问星的…… “檀问星……!”颜溪紧紧抓住他的手。 他就这么躺在了她的怀里。 颜溪紧紧捂住他喷血而出的伤口,“没事的!会没事的!我有药!” 她疯狂地想要打开空间,却无能为力。 “打开啊!你出来啊!”颜溪崩溃大哭,“我要拿药!你出来啊!!!” “阿溪……”檀问星笑着握住她的手,“阿溪乖,不哭啊。” “檀问星,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要出来为我挡剑啊!” “我要保护你啊。”他的声音沙哑又有气无力,“我怎么能让你受伤呢?” “你混蛋!”颜溪大哭,“我让你杀了我,你为什么不听啊!现在怎么办?我怎么救你啊!” “阿溪,你穿嫁衣的样子,真美。” 第251章 阿溪,你穿嫁衣的样子,真美 “阿溪!音儿!” 席匪欢的声音响起。 颜溪察觉什么滚烫的东西流到了她的手上,她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明。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席匪欢,还有他紧紧握着刺进身体的刀刃。 席匪欢的嘴角缓缓流出血,逐渐一发不可收拾,他艰难地咧了一个笑,“阿溪……” 颜溪颤抖着瞳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握紧剑刃,一点一点朝她走过去,剑刃一点一点刺进他的身体。 “席匪欢!”颜溪叫住他。 “阿溪……别怕,你不是想解了子母蛊吗?其实我没告诉你,母蛊本体死了,这子母蛊就可以解了。” “席匪欢,你别再动了!”颜溪没忍住红了眼。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她,满是鲜血的手握住她放在剑柄上的手,一个用力猛地朝他身体里刺去。 “呃!噗——” 他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的音儿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这剑上,有巨毒。 “席匪欢!”颜溪颤抖着手就要松开。 他抬起惨白的脸,用尽力气抬起手,颤颤巍巍地触碰到她的侧脸,手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满足地笑了。 “这滴泪……你是为我哭的……” “阿溪,如果这辈子注定你不会爱我,那我……也要你记住我一辈子……” 他的眸子渐红,眼前让他迷恋不舍的人影逐渐模糊,周围的冰凉的雪和毒素蔓延的疼痛渐渐麻木,直到失去知觉。 他依旧凝视着颜溪,最后重重地朝后倒去。 颜溪的瞳孔疯狂颤栗着,看着眼前曾经风光不可一世、挥卷残云的绝世男子轰然在她眼前倒下,整个脑子里嗡嗡作响。 子母蛊带来的疼痛在她的心脏处慢慢消失,席匪欢的心跳也戛然而止。 “不——”她用力一吼。 接着眸中又浮现暴戾之色,莫名开始狂笑:“哈哈哈!” 她越笑越张狂! “你居然为了她死……你居然为了她死!”音儿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席匪欢!你凭什么就这么死了,你欠我的怎么还我!!!” 她的脸色逐渐变成猪肝色,眸子红得可怕,浑身杀气弥漫,猛地捡起地上的长剑,朝和万屿颤抖的檀问星刺过去。 半路猛地又刹住了车。 “你给我住手!住手啊!”颜溪咬紧牙关,用力想掰开自己的手。 奈何这把剑像是焊在了她的手上一般。 “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 她真的不想她在意的所有人都死在她手里。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音儿拧笑着。 两人在一个身体里僵持不下,时退时进。 扶蔓仙和天域神医赶来时看见她这个状态,暗叫:“不好!” “她再这么下去,整个人会精神错乱的!轻则走火入魔无法控制,重则瘫痪失去意识!”扶蔓仙作势要冲过去阻止她。 天域神医拦住了他,“命中注定的,你干预不了。” “难不成看着她嗜血杀亲?!”扶蔓仙很是激动。 天域神医拧着眉头,摇了摇头:“你看看这里死去的人,何人不无辜?这个世界真的非黑即白吗?也许,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最终的结果。” 扶蔓仙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天域神医继续道:“第二人格已经失控了,只要她抒发了自己的怨恨,那她就会消失了,因为她最在意的人,已经死了,也没有继续留恋的必要。” “那她的怨恨岂不是要……!”扶蔓仙惊讶,“还剩一个檀问星……” 天域神医不置可否。 两人犹豫的这段时间。 颜溪用尽力气握着剑就要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阿溪!不要!”檀问星想要冲过来拦住她,奈何被万屿死缠,分不得身。 剑刚放在她的脖子上,又被音儿控制心神,反手就要冲向檀问星。 “檀问星!”颜溪看着他,“杀了我,快杀了我!” “阿溪……”檀问星深深地凝视着她,看着她这般痛苦折磨,心里像是被针扎一般。 “檀问星!”颜溪哭着喊他,“我会伤害你的,快杀了我!” 他方才听见了天域神医和扶蔓仙说的话,只有他死了,他的阿溪才能摆脱第二人格。 他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呢? 檀问星微微一笑:“阿溪,你过来。” “不要!”颜溪崩溃地摇着头。 “阿溪,听话,过来。” “檀问星!我已经杀了太多人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檀问星依旧含着笑,温柔地看着她,“他们不是你杀的,不要害怕,多我一个也不多,我只要你平安。” “不要!我不要!”颜溪号啕大哭,心神濒临崩塌。 蓦然! 她的哭声停止,取而代之地是变态的笑。 音儿死死地瞪着他,“好啊,你想死我成全你!” 她一个箭步朝檀问星冲过去,浑身的力气都带着嗜血的杀意。 檀问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放下了手中的刀。 然而就当他准备赴死时,他的余光瞥见文渐生拿着剑就要刺向颜溪! “阿溪!”檀问星惊呼。 “呃!” 噗嗤一声! 一把长剑刺进了身体里,三个人同时愣住。 颜溪眸中的戾气消散,惊恐地看着紧紧抱着她的檀问星。 文渐生握着剑柄的手疯狂颤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他没想伤害檀问星的…… “檀问星……!”颜溪紧紧抓住他的手。 他就这么躺在了她的怀里。 颜溪紧紧捂住他喷血而出的伤口,“没事的!会没事的!我有药!” 她疯狂地想要打开空间,却无能为力。 “打开啊!你出来啊!”颜溪崩溃大哭,“我要拿药!你出来啊!!!” “阿溪……”檀问星笑着握住她的手,“阿溪乖,不哭啊。” “檀问星,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要出来为我挡剑啊!” “我要保护你啊。”他的声音沙哑又有气无力,“我怎么能让你受伤呢?” “你混蛋!”颜溪大哭,“我让你杀了我,你为什么不听啊!现在怎么办?我怎么救你啊!” “阿溪,你穿嫁衣的样子,真美。” 第252章 真的结束了吗?(完结预警) 他想将她最美的样子永远记在脑海里,这样,下辈子还能找到她。 “阿溪,我终究还是食言了,没能娶你,让你做我的太子妃……” “檀问星,我求求你!”颜溪彻底崩溃了,“你不要丢下我,我的亲人朋友都没了,你别不要我!” 檀问星咧了一个惨白的笑,“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他撑起身子用力抱着她,将她揽进怀里,吐出清冷的声音:“阿溪乖,闭上眼睛。” 颜溪听话地闭上了双眼,他的手有节奏地轻轻拍抚着她,嘴里轻哼着童谣。 她浮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有什么东西在慢慢从她身体里抽离。 他清冷悦耳的声音和他们一开始见面说话时一样,恍若山间的清泉,小风荡漾下的一层层薄雾。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小,变轻,最后彻底消失…… 颜溪缓缓睁开哭肿的眼,她没有再哭,浑身已经疲惫不堪,用力抱着檀问星。 她知道,他睡着了。 “檀问星,你身上好凉啊,是不是很冷啊?我们进屋烤会儿火,不然……你的体寒又要犯了。” 他没有回应。 “令牌呢?我给你的令牌呢?你说送给我了,现在还给我,那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他还是没有回应。 “你当初……”颜溪的声音哽咽起来,“在御花园莲花池里占我的便宜,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他依旧没有反应。 “你还在金銮殿上强吻我,让我丢脸,你得给我道歉。” “太子爷他……”文渐生蓦然开口,“已经离开了。” “才没有!”颜溪紧紧抱着檀问星,“他不是在我这儿吗?没有离开,根本没有离开!” “檀问星!”颜溪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一个人怎么办?!你这个王八蛋!你死缠烂打让我喜欢上了你,现在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檀问星,求求你了,回来好不好?” …… 这个冬天的雪,比往年都要大。 尖锐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鹅毛般的大雪随风乱舞,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雪幕。 颜溪一身火红的嫁衣在寒风中飘摇,红得看不出来这是衣服原本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 她扫视四周,周围除了雪,还有血,还有一个个她在乎的人。 他们都安静地躺在雪地里,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了无生机。 颜溪轻笑:“黄泉路上,我来找你们。” 她伸手握住檀问星后背的剑柄,作势要直接刺进她自己的身体。 倏然被扶蔓仙制止了。 “颜溪丫头,他们没有死。” 颜溪惊诧地看着他,“没死?” “对,没死。”扶蔓仙肯定地点头。 天域神医走过来,应喝:“这是你该渡的劫,也是他们该渡的劫,现在劫难已经渡过了,只要你愿意,他们就可以活着。” 颜溪迫切地点头,“我要他们活着!” 天域神医和扶蔓仙对视一眼,旋即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想好了,得到一些东西,注定要你失去一些东西。” “我可以的!”颜溪疯狂点头,“只要他们活着,要我死我也愿意!” 天域神医问:“孩子,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 颜溪点了点头。 “真正的将军府嫡女颜溪,在邶临六年夏天,于闽阳王府香消玉殒,年仅十六。” 颜溪并不惊讶他知道这些,继续听他说着。 “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你没有代替颜溪活着,所有的故事朝着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他们都活着。” 颜溪的瞳孔微颤,带着迫切的希望。 “孩子。”天域神医继续说,“你想要所有的故事回到原本的轨道吗?” “要!我要!” “那你想清楚了,那个时空里,没有你的故事,所有人的记忆里也都没有你,你爱的,你恨的,你在乎的,你讨厌的人都活着,他们没有一个人记得起你,因为颜溪在邶临六年的夏天已经死了。” “我知道……”颜溪哽咽着。 “檀问星也不会记得你,更没有你们相知相爱的一切,他可能会在那个平行时空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好……”颜溪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天域神医叹了口气,站起身和扶蔓仙四目相对,两人割下自己掌心的血,嘴里念叨着什么口诀,空中的飘雪暂停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前进。 颜溪怔怔地看着天空。 天域神医和扶蔓仙的声音同时响起,说着同样的话。 “邶临七年夏,将军府嫡女颜溪去世二年,朝城一如既往,肃晋王在伍斋的扶持下与太子檀问星争夺朝权,皇帝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 “镇国大将军颜城涣无心参与纷争,向皇帝辞官养老,交付兵权。” “闻恩阁与血燕卫化干戈为玉帛,合作共赢,占据朝廷大半江山。” “此外,朝城新贵涌现,虞生取得榜首状元,占据文官一席之地,其膝下有一女,芳龄十六,名唤虞婴……”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颜溪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又有一点光在黑暗中闪现,然后逐渐撕开一个裂缝,阳光刺入她的双眼,逼得她不得不用手挡一下。 周围也开始变得纷繁嘈杂,是街道叫卖的声音。 颜溪睁开眼,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 没了白雪,也没了鲜血,这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 她张望着四周,迫切地抓了一个路人问道:“檀问星呢?!” 路人奇怪地瞄了她一眼,“有病,居然敢直呼当今太子爷的名讳!” 说罢用力推开颜溪,然后离开了。 颜溪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欣喜若狂:“他活着……他还活着!” 她欣喜中,一抬头就瞥见了一旁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平溪堂”。 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的神医府。 里面有一个人出来,是胥老汉,颜溪上前:“胥大爷!” 胥老汉认真打量了她一眼,“姑娘是?” 颜溪晶莹的眸子一黯,她差点忘了,他是不认识她的。 “大爷,这个平溪堂的主人,是谁啊?” “是太子爷。” “太子爷?” “对啊,这是他的府邸,现在办成了为民造福的医馆。” 第252章 真的结束了吗?(完结预警) 他想将她最美的样子永远记在脑海里,这样,下辈子还能找到她。 “阿溪,我终究还是食言了,没能娶你,让你做我的太子妃……” “檀问星,我求求你!”颜溪彻底崩溃了,“你不要丢下我,我的亲人朋友都没了,你别不要我!” 檀问星咧了一个惨白的笑,“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他撑起身子用力抱着她,将她揽进怀里,吐出清冷的声音:“阿溪乖,闭上眼睛。” 颜溪听话地闭上了双眼,他的手有节奏地轻轻拍抚着她,嘴里轻哼着童谣。 她浮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有什么东西在慢慢从她身体里抽离。 他清冷悦耳的声音和他们一开始见面说话时一样,恍若山间的清泉,小风荡漾下的一层层薄雾。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小,变轻,最后彻底消失…… 颜溪缓缓睁开哭肿的眼,她没有再哭,浑身已经疲惫不堪,用力抱着檀问星。 她知道,他睡着了。 “檀问星,你身上好凉啊,是不是很冷啊?我们进屋烤会儿火,不然……你的体寒又要犯了。” 他没有回应。 “令牌呢?我给你的令牌呢?你说送给我了,现在还给我,那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他还是没有回应。 “你当初……”颜溪的声音哽咽起来,“在御花园莲花池里占我的便宜,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他依旧没有反应。 “你还在金銮殿上强吻我,让我丢脸,你得给我道歉。” “太子爷他……”文渐生蓦然开口,“已经离开了。” “才没有!”颜溪紧紧抱着檀问星,“他不是在我这儿吗?没有离开,根本没有离开!” “檀问星!”颜溪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一个人怎么办?!你这个王八蛋!你死缠烂打让我喜欢上了你,现在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檀问星,求求你了,回来好不好?” …… 这个冬天的雪,比往年都要大。 尖锐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鹅毛般的大雪随风乱舞,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雪幕。 颜溪一身火红的嫁衣在寒风中飘摇,红得看不出来这是衣服原本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 她扫视四周,周围除了雪,还有血,还有一个个她在乎的人。 他们都安静地躺在雪地里,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了无生机。 颜溪轻笑:“黄泉路上,我来找你们。” 她伸手握住檀问星后背的剑柄,作势要直接刺进她自己的身体。 倏然被扶蔓仙制止了。 “颜溪丫头,他们没有死。” 颜溪惊诧地看着他,“没死?” “对,没死。”扶蔓仙肯定地点头。 天域神医走过来,应喝:“这是你该渡的劫,也是他们该渡的劫,现在劫难已经渡过了,只要你愿意,他们就可以活着。” 颜溪迫切地点头,“我要他们活着!” 天域神医和扶蔓仙对视一眼,旋即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想好了,得到一些东西,注定要你失去一些东西。” “我可以的!”颜溪疯狂点头,“只要他们活着,要我死我也愿意!” 天域神医问:“孩子,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 颜溪点了点头。 “真正的将军府嫡女颜溪,在邶临六年夏天,于闽阳王府香消玉殒,年仅十六。” 颜溪并不惊讶他知道这些,继续听他说着。 “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你没有代替颜溪活着,所有的故事朝着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他们都活着。” 颜溪的瞳孔微颤,带着迫切的希望。 “孩子。”天域神医继续说,“你想要所有的故事回到原本的轨道吗?” “要!我要!” “那你想清楚了,那个时空里,没有你的故事,所有人的记忆里也都没有你,你爱的,你恨的,你在乎的,你讨厌的人都活着,他们没有一个人记得起你,因为颜溪在邶临六年的夏天已经死了。” “我知道……”颜溪哽咽着。 “檀问星也不会记得你,更没有你们相知相爱的一切,他可能会在那个平行时空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好……”颜溪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天域神医叹了口气,站起身和扶蔓仙四目相对,两人割下自己掌心的血,嘴里念叨着什么口诀,空中的飘雪暂停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前进。 颜溪怔怔地看着天空。 天域神医和扶蔓仙的声音同时响起,说着同样的话。 “邶临七年夏,将军府嫡女颜溪去世二年,朝城一如既往,肃晋王在伍斋的扶持下与太子檀问星争夺朝权,皇帝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 “镇国大将军颜城涣无心参与纷争,向皇帝辞官养老,交付兵权。” “闻恩阁与血燕卫化干戈为玉帛,合作共赢,占据朝廷大半江山。” “此外,朝城新贵涌现,虞生取得榜首状元,占据文官一席之地,其膝下有一女,芳龄十六,名唤虞婴……”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颜溪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又有一点光在黑暗中闪现,然后逐渐撕开一个裂缝,阳光刺入她的双眼,逼得她不得不用手挡一下。 周围也开始变得纷繁嘈杂,是街道叫卖的声音。 颜溪睁开眼,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 没了白雪,也没了鲜血,这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 她张望着四周,迫切地抓了一个路人问道:“檀问星呢?!” 路人奇怪地瞄了她一眼,“有病,居然敢直呼当今太子爷的名讳!” 说罢用力推开颜溪,然后离开了。 颜溪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欣喜若狂:“他活着……他还活着!” 她欣喜中,一抬头就瞥见了一旁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平溪堂”。 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的神医府。 里面有一个人出来,是胥老汉,颜溪上前:“胥大爷!” 胥老汉认真打量了她一眼,“姑娘是?” 颜溪晶莹的眸子一黯,她差点忘了,他是不认识她的。 “大爷,这个平溪堂的主人,是谁啊?” “是太子爷。” “太子爷?” “对啊,这是他的府邸,现在办成了为民造福的医馆。” 第253章 他们都活着 颜溪这才恍然,“原来当初不是天上掉渣饼让我买到这么便宜的大宅院,而是他……” “胥大爷。”颜溪又问,“太子爷多久来一次这里啊?” “太子爷平时公务繁忙,况且今日又是将军府嫡小姐的忌日,估摸着今日会去将军府。” 闻言,颜溪扭头就往将军府的方向跑去。 胥大爷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脸疑惑。 颜溪一路狂奔,路过闽阳王府时,正巧碰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檀南尧和兰致。 “王爷!” 兰致叫了檀南尧一声,他面带怒气,眉眼冷漠,将她撇开。 “兰致,本王警告你,今日要是去将军府你敢多说半个字,明天你就可以住坟头了!” 兰致气红了脸,“檀南尧!你当初说过让我当正妃的,你言而无信!况且我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孩子,你居然还用死来威胁我!” “切!”檀南尧很是不屑,“太子爷都不要的女人,本王还要捡回来当正妃?你当本王这里是收破烂的啊!” “你……!”兰致气竭,“你要这么说,就别怪我今日把颜溪是怎么死的告诉姨夫姨母!” “好啊!”檀南尧冷笑,“顺便和他们交代一下,你是颜夫人和谁苟且生的私生女!” “你……!”兰致捂着大肚子,整张脸都痛白了。 颜溪冷漠地看着他们争执,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一段与她无关的事一般。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将军府的方向去,身后是他们继续争吵的声音。 她来到将军府外,气喘吁吁,怔怔地看着牌匾,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爹爹和娘亲,应该都没事…… “皇家寺庙请来的师父到了吗?吉时快到了。” “风荷,你就放心,太子爷把这些都安排妥当了,一会儿就到。” 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颜溪应声望过去,是明月风荷,她们都活着。 “明月!风荷!”她下意识雀跃地唤了一声。 明月风荷交谈的动作一顿,望向她。 “风荷,这是你朋友?”明月问道。 风荷摇了摇头,走出去朝颜溪问道:“姑娘是今日来将军府慰问我家小姐的吗?” 颜溪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是。” “你是我家小姐的朋友?”风荷又问。 “怎么可能会是小姐的朋友啊。”明月打断道,“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嫁给闽阳王后更是鲜少出门,儿时的玩伴儿都没了联络。” 颜溪垂下双眸,手指局促地抠着掌心。 她现在不是颜溪了…… “风荷!你看那边!”明月指着长街另一头。 一辆恢宏的马车缓缓朝这里驶来。 风荷招呼里面的婢子嬷嬷,“太子爷来啦!” 闻言,颜溪迫切地望着马车,死死盯着,心跳莫名加速,想知道里面下来的人会不会是他。 马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恭敬的目光等待马车上的人,唯有颜溪的眼神,是芸芸众生里不同的存在。 她的眸中隐约有泪,还有跨越时间和时空的思念,还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马车的帷幔被掀开,一位清贵绝绝的男子从里面出来,他还是穿着那身带着寒香的银白色长袍,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都能看到血管,眉眼间尽是清冷和温润,在人群中让人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颜溪看着他,莞尔一笑,泪水止不住流了出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孩儿。 是祯儿。 祯儿眨巴着眼睛看向颜溪,又拉了拉檀问星的手指,“太子哥哥,那个姐姐为什么看着你哭了啊?” 闻言,檀问星这才抬眸望过去,和颜溪四目相对。 她眸中的感情倾泻而出,根本掩藏不住,檀问星的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只“嗯”了一声,带着祯儿进了将军府。 裴照望和文渐生不约而同地瞄了颜溪一眼,紧随着檀问星进去了。 颜溪鬼使神差地想要跟进去,被守门的护院拦住了。 “姑娘,今日将军府要烧香做法,外人不得入内。” “我……”颜溪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进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 “虞婴!”一个妇人着急忙慌走过来,拉着颜溪,“你这孩子,怎么半路就不见了,急死为娘了。” 颜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娘?” 妇人擦了擦她脸上的汗,“莫不是中暑傻了?” 妇人张望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作势就要拉着颜溪离开,“你这个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将军府今日来的都是大人物,你别冲撞了权贵。” 颜溪刹住了她拉着自己的动作,“娘,我想进去看看。” “进去?你开什么玩笑。” “娘,你就让我进去,我和将军府的嫡小姐认识。” 妇人嗔怪地白了她一眼,“你爹今年才中的状元,咱们一家一直在闽南住,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人家将军府的嫡小姐啊。” “娘,我真的认识!”颜溪着急得很。 妇人叹了口气,“也罢,进去上柱香也是好的,毕竟咱们初来乍到,得讲点礼数。” 妇人牵着颜溪回到将军府门外,朝护院说道:“劳烦这位小哥进去通报一声,状元府虞生的妻女前来慰问亡灵。” 须臾,护院请她们进去。 颜溪顾不得妇人,就跑进去了。 “虞婴!等等为娘!” 颜溪凭着自己的记忆,来到大堂,里面坐了三位师父,在念佛号做法,灵堂前正在上香的是檀问星和祯儿。 颜城涣和颜夫人在一旁站着接待来客。 她看着灵堂正中间挂着的画像,是如此的熟悉。 “姑娘。”颜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你是……” “颜夫人莫怪。”妇人忙不迭上前,“我是状元府虞生的发妻,这是我们的女儿虞婴。” 颜夫人微微一笑:“有劳二位来了。” “那我们上去上柱香。”妇人牵着颜溪往里面走,从明月手里接过两柱香。 颜溪盯着檀问星,盯得出神。 第253章 他们都活着 颜溪这才恍然,“原来当初不是天上掉渣饼让我买到这么便宜的大宅院,而是他……” “胥大爷。”颜溪又问,“太子爷多久来一次这里啊?” “太子爷平时公务繁忙,况且今日又是将军府嫡小姐的忌日,估摸着今日会去将军府。” 闻言,颜溪扭头就往将军府的方向跑去。 胥大爷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脸疑惑。 颜溪一路狂奔,路过闽阳王府时,正巧碰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檀南尧和兰致。 “王爷!” 兰致叫了檀南尧一声,他面带怒气,眉眼冷漠,将她撇开。 “兰致,本王警告你,今日要是去将军府你敢多说半个字,明天你就可以住坟头了!” 兰致气红了脸,“檀南尧!你当初说过让我当正妃的,你言而无信!况且我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孩子,你居然还用死来威胁我!” “切!”檀南尧很是不屑,“太子爷都不要的女人,本王还要捡回来当正妃?你当本王这里是收破烂的啊!” “你……!”兰致气竭,“你要这么说,就别怪我今日把颜溪是怎么死的告诉姨夫姨母!” “好啊!”檀南尧冷笑,“顺便和他们交代一下,你是颜夫人和谁苟且生的私生女!” “你……!”兰致捂着大肚子,整张脸都痛白了。 颜溪冷漠地看着他们争执,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一段与她无关的事一般。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将军府的方向去,身后是他们继续争吵的声音。 她来到将军府外,气喘吁吁,怔怔地看着牌匾,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爹爹和娘亲,应该都没事…… “皇家寺庙请来的师父到了吗?吉时快到了。” “风荷,你就放心,太子爷把这些都安排妥当了,一会儿就到。” 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颜溪应声望过去,是明月风荷,她们都活着。 “明月!风荷!”她下意识雀跃地唤了一声。 明月风荷交谈的动作一顿,望向她。 “风荷,这是你朋友?”明月问道。 风荷摇了摇头,走出去朝颜溪问道:“姑娘是今日来将军府慰问我家小姐的吗?” 颜溪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是。” “你是我家小姐的朋友?”风荷又问。 “怎么可能会是小姐的朋友啊。”明月打断道,“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嫁给闽阳王后更是鲜少出门,儿时的玩伴儿都没了联络。” 颜溪垂下双眸,手指局促地抠着掌心。 她现在不是颜溪了…… “风荷!你看那边!”明月指着长街另一头。 一辆恢宏的马车缓缓朝这里驶来。 风荷招呼里面的婢子嬷嬷,“太子爷来啦!” 闻言,颜溪迫切地望着马车,死死盯着,心跳莫名加速,想知道里面下来的人会不会是他。 马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恭敬的目光等待马车上的人,唯有颜溪的眼神,是芸芸众生里不同的存在。 她的眸中隐约有泪,还有跨越时间和时空的思念,还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马车的帷幔被掀开,一位清贵绝绝的男子从里面出来,他还是穿着那身带着寒香的银白色长袍,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都能看到血管,眉眼间尽是清冷和温润,在人群中让人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颜溪看着他,莞尔一笑,泪水止不住流了出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孩儿。 是祯儿。 祯儿眨巴着眼睛看向颜溪,又拉了拉檀问星的手指,“太子哥哥,那个姐姐为什么看着你哭了啊?” 闻言,檀问星这才抬眸望过去,和颜溪四目相对。 她眸中的感情倾泻而出,根本掩藏不住,檀问星的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只“嗯”了一声,带着祯儿进了将军府。 裴照望和文渐生不约而同地瞄了颜溪一眼,紧随着檀问星进去了。 颜溪鬼使神差地想要跟进去,被守门的护院拦住了。 “姑娘,今日将军府要烧香做法,外人不得入内。” “我……”颜溪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进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 “虞婴!”一个妇人着急忙慌走过来,拉着颜溪,“你这孩子,怎么半路就不见了,急死为娘了。” 颜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娘?” 妇人擦了擦她脸上的汗,“莫不是中暑傻了?” 妇人张望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作势就要拉着颜溪离开,“你这个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将军府今日来的都是大人物,你别冲撞了权贵。” 颜溪刹住了她拉着自己的动作,“娘,我想进去看看。” “进去?你开什么玩笑。” “娘,你就让我进去,我和将军府的嫡小姐认识。” 妇人嗔怪地白了她一眼,“你爹今年才中的状元,咱们一家一直在闽南住,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人家将军府的嫡小姐啊。” “娘,我真的认识!”颜溪着急得很。 妇人叹了口气,“也罢,进去上柱香也是好的,毕竟咱们初来乍到,得讲点礼数。” 妇人牵着颜溪回到将军府门外,朝护院说道:“劳烦这位小哥进去通报一声,状元府虞生的妻女前来慰问亡灵。” 须臾,护院请她们进去。 颜溪顾不得妇人,就跑进去了。 “虞婴!等等为娘!” 颜溪凭着自己的记忆,来到大堂,里面坐了三位师父,在念佛号做法,灵堂前正在上香的是檀问星和祯儿。 颜城涣和颜夫人在一旁站着接待来客。 她看着灵堂正中间挂着的画像,是如此的熟悉。 “姑娘。”颜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你是……” “颜夫人莫怪。”妇人忙不迭上前,“我是状元府虞生的发妻,这是我们的女儿虞婴。” 颜夫人微微一笑:“有劳二位来了。” “那我们上去上柱香。”妇人牵着颜溪往里面走,从明月手里接过两柱香。 颜溪盯着檀问星,盯得出神。 第254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认得你 妇人戳了颜溪好几下,她都没有反应。 檀问星上完香就准备离开,从始至终一个余光都没有给颜溪。 颜溪见他要走,上前抓住他的手,“檀问星!” 她的眼眶变红,眸中泪雾弥漫。 妇人一惊,慌忙跪下道歉:“太子爷莫怪!小女小时候高烧脑子烧坏了,现在还有些迷糊,怕是认错了人,这才冲撞了太子爷!” 檀问星没有甩开颜溪的手,而是看着她,吐出清冷的声音:“我们认识?” 颜溪噙着泪,用力松开自己的手指,缓缓才道:“不认识。” 檀问星凝视着她,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浓烈的爱意和思念,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痛苦。 这是其他想要接近他的女子没有的情绪。 “太子爷。”文渐生上前轻声道,“咱们得去丞相府了,明日是您和丞相千金的成婚礼。” 颜溪听见他说的话,瞳孔颤栗着,想起了天域神医说的话:“檀问星也不会记得你,更没有你们相知相爱的一切,他可能会在那个平行时空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她就这么满含着泪,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 原来被人遗忘,会是这么的难受痛苦。 “檀问星,你要好好的……”颜溪没忍住号啕大哭,“你要好好的!” 妇人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能一个劲儿的和颜城涣和颜夫人道歉。 颜溪站起身,看向颜城涣和颜夫人,屈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姑娘!”颜城涣搀扶她起来,“这是做什么?” 颜溪微微一笑:“你们会长命百岁,白头偕老的。” 说完这句话,她松手离开了。 颜城涣和颜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离开。 “虞婴!”妇人跟出来,拉住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哭了?” 颜溪胡乱擦了擦泪,“娘,我没事儿。” “回去让府医给你看看,都怪我,小时候没照顾好你,这烧坏了脑子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颜溪整理情绪,问道:“娘,丞相府是什么人啊?” 她之前并没有听说朝廷丞相之位有人任职。 妇人回应:“是今年和咱们状元府一同出现的新贵,他家女儿明日就要与太子爷成婚了,听说那个姑娘有几分像已过世的将军府嫡小姐。” 颜溪没有说话,心事重重。 是不是这样,也挺好的…… “东厂办事!闲人避让!” 一道声音在长街响起,只见一起骏马疾驰而来,骑马的是一位张扬艳丽的男子,美得让人窒息。 颜溪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妇人惊呼:“虞婴,快让开!” 骏马在快撞上她之前勒停,抬起前蹄险些踢在颜溪身上。 马背上的男子蹙起眉头,冷漠地睨着她,“没长眼吗?” 颜溪盯着他,“席匪欢。” 席匪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居然知道本座的名讳?” “督主大人息怒!”妇人吓得跪在地上,“小女患病,还望督主大人莫怪!” 颜溪盯着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为了她死了一次,现在活着,是最好的结果。 席匪欢缓缓收起打量她的目光,勒着马从她头顶越过,她依旧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反而把妇人给吓晕了过去。 颜溪拧身望过去,张扬绝艳的男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逍遥不羁,和那个在她面前含血倒下的身影不一样。 看着看着,颜溪缓缓翘起唇角,呢喃着:“席匪欢,你生来自由,就该是这样的,不该被我束缚。” 颜溪抬头望着这片艳阳高照的蓝天,释怀一笑。 她不喜欢冬天了,也不喜欢下雪了,这样有温度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难忘。 …… 翌日。 颜溪跟着虞生和虞夫人进宫参加盛宴。 她一路上紧紧攥着手指,想让自己麻木,当一个匆匆看客,就这样看着檀问星成婚。 进宫的路上,她遇见了天域神医和扶蔓仙,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先生!”颜溪追了上去。 天域神医和扶蔓仙奇怪地看着她,“姑娘是在叫我们?” 颜溪欣喜的表情瞬间失落,“连你们也忘了我吗?” 扶蔓仙握着酒壶哈哈一笑:“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颜溪垂下睫羽,“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她从他们身边离开,天域神医和扶蔓仙对视一眼,掐指算了一下,瞬间了然。 “原来是陌生的故人啊……” 空旷的宫殿响起清脆的声音:“吉时已到,贵客入座!” 颜溪看着人来人往、谈笑风生,一个个人从她身边过去,有陌生的面孔,还有熟悉的面孔。 她看见了陈阳、陈襄,还有棠练禾,还看见了钟离和太后。 大家脸上都有发自内心的笑,也有虚以委蛇的假笑。 可是这些重要吗? 似乎也不重要。 颜溪久久站在宫殿外,没有进去。 她当初穿着嫁衣看着檀问星在她怀里死去,现在要看着他穿着喜服与别人结为夫妻。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的。 她的存在只该是一场梦…… “吉时已到!新人入殿!” 檀问星和新娘穿着大红衣裳缓缓走进去,和侧边准备离开的颜溪四目相对,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擦肩而过。 颜溪用力咧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檀问星,新婚快乐,我走了。” 这一切,天域神医和扶蔓仙都看在眼中。 天域神医问道:“你说,他会想起她吗?” 扶蔓仙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酒,咂了咂嘴:“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啊……” 颜溪一个人走在空旷又长长的宫道上,在这里,曾经发生了好多故事,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繁华的热闹也逐渐离她远去,她还是忘不了檀问星的声音。 “阿溪!” 她笑了笑,她要怎么忘了他啊…… “阿溪!” 颜溪猛地顿住脚步,带泪的瞳孔颤栗着,身后熟悉的呼唤越来越近。 这个声音……不是幻听。 “阿溪!” 她眸中的泪倾泻而出,拧身望过去,檀问星穿着喜服朝她奔来。 他用力将她揽进怀里,死死抱着,生怕她不见了。 “阿溪……”他喘得厉害。 颜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想起来了?” 檀问星捧着她的脸,笑得璀璨:“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认得你。” 颜溪哭着哭着笑了。 她记得,他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她。 两人在宫道久久相拥。 宫道的尽头,一道黛色的身影静静看着他们。 席匪欢自嘲一笑:“终究又是我晚了一步……” 【全文完,下一个故事再见~】 第254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认得你 妇人戳了颜溪好几下,她都没有反应。 檀问星上完香就准备离开,从始至终一个余光都没有给颜溪。 颜溪见他要走,上前抓住他的手,“檀问星!” 她的眼眶变红,眸中泪雾弥漫。 妇人一惊,慌忙跪下道歉:“太子爷莫怪!小女小时候高烧脑子烧坏了,现在还有些迷糊,怕是认错了人,这才冲撞了太子爷!” 檀问星没有甩开颜溪的手,而是看着她,吐出清冷的声音:“我们认识?” 颜溪噙着泪,用力松开自己的手指,缓缓才道:“不认识。” 檀问星凝视着她,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浓烈的爱意和思念,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痛苦。 这是其他想要接近他的女子没有的情绪。 “太子爷。”文渐生上前轻声道,“咱们得去丞相府了,明日是您和丞相千金的成婚礼。” 颜溪听见他说的话,瞳孔颤栗着,想起了天域神医说的话:“檀问星也不会记得你,更没有你们相知相爱的一切,他可能会在那个平行时空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她就这么满含着泪,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 原来被人遗忘,会是这么的难受痛苦。 “檀问星,你要好好的……”颜溪没忍住号啕大哭,“你要好好的!” 妇人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能一个劲儿的和颜城涣和颜夫人道歉。 颜溪站起身,看向颜城涣和颜夫人,屈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姑娘!”颜城涣搀扶她起来,“这是做什么?” 颜溪微微一笑:“你们会长命百岁,白头偕老的。” 说完这句话,她松手离开了。 颜城涣和颜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离开。 “虞婴!”妇人跟出来,拉住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哭了?” 颜溪胡乱擦了擦泪,“娘,我没事儿。” “回去让府医给你看看,都怪我,小时候没照顾好你,这烧坏了脑子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颜溪整理情绪,问道:“娘,丞相府是什么人啊?” 她之前并没有听说朝廷丞相之位有人任职。 妇人回应:“是今年和咱们状元府一同出现的新贵,他家女儿明日就要与太子爷成婚了,听说那个姑娘有几分像已过世的将军府嫡小姐。” 颜溪没有说话,心事重重。 是不是这样,也挺好的…… “东厂办事!闲人避让!” 一道声音在长街响起,只见一起骏马疾驰而来,骑马的是一位张扬艳丽的男子,美得让人窒息。 颜溪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妇人惊呼:“虞婴,快让开!” 骏马在快撞上她之前勒停,抬起前蹄险些踢在颜溪身上。 马背上的男子蹙起眉头,冷漠地睨着她,“没长眼吗?” 颜溪盯着他,“席匪欢。” 席匪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居然知道本座的名讳?” “督主大人息怒!”妇人吓得跪在地上,“小女患病,还望督主大人莫怪!” 颜溪盯着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为了她死了一次,现在活着,是最好的结果。 席匪欢缓缓收起打量她的目光,勒着马从她头顶越过,她依旧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反而把妇人给吓晕了过去。 颜溪拧身望过去,张扬绝艳的男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逍遥不羁,和那个在她面前含血倒下的身影不一样。 看着看着,颜溪缓缓翘起唇角,呢喃着:“席匪欢,你生来自由,就该是这样的,不该被我束缚。” 颜溪抬头望着这片艳阳高照的蓝天,释怀一笑。 她不喜欢冬天了,也不喜欢下雪了,这样有温度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难忘。 …… 翌日。 颜溪跟着虞生和虞夫人进宫参加盛宴。 她一路上紧紧攥着手指,想让自己麻木,当一个匆匆看客,就这样看着檀问星成婚。 进宫的路上,她遇见了天域神医和扶蔓仙,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先生!”颜溪追了上去。 天域神医和扶蔓仙奇怪地看着她,“姑娘是在叫我们?” 颜溪欣喜的表情瞬间失落,“连你们也忘了我吗?” 扶蔓仙握着酒壶哈哈一笑:“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颜溪垂下睫羽,“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她从他们身边离开,天域神医和扶蔓仙对视一眼,掐指算了一下,瞬间了然。 “原来是陌生的故人啊……” 空旷的宫殿响起清脆的声音:“吉时已到,贵客入座!” 颜溪看着人来人往、谈笑风生,一个个人从她身边过去,有陌生的面孔,还有熟悉的面孔。 她看见了陈阳、陈襄,还有棠练禾,还看见了钟离和太后。 大家脸上都有发自内心的笑,也有虚以委蛇的假笑。 可是这些重要吗? 似乎也不重要。 颜溪久久站在宫殿外,没有进去。 她当初穿着嫁衣看着檀问星在她怀里死去,现在要看着他穿着喜服与别人结为夫妻。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的。 她的存在只该是一场梦…… “吉时已到!新人入殿!” 檀问星和新娘穿着大红衣裳缓缓走进去,和侧边准备离开的颜溪四目相对,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擦肩而过。 颜溪用力咧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檀问星,新婚快乐,我走了。” 这一切,天域神医和扶蔓仙都看在眼中。 天域神医问道:“你说,他会想起她吗?” 扶蔓仙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酒,咂了咂嘴:“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啊……” 颜溪一个人走在空旷又长长的宫道上,在这里,曾经发生了好多故事,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繁华的热闹也逐渐离她远去,她还是忘不了檀问星的声音。 “阿溪!” 她笑了笑,她要怎么忘了他啊…… “阿溪!” 颜溪猛地顿住脚步,带泪的瞳孔颤栗着,身后熟悉的呼唤越来越近。 这个声音……不是幻听。 “阿溪!” 她眸中的泪倾泻而出,拧身望过去,檀问星穿着喜服朝她奔来。 他用力将她揽进怀里,死死抱着,生怕她不见了。 “阿溪……”他喘得厉害。 颜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想起来了?” 檀问星捧着她的脸,笑得璀璨:“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认得你。” 颜溪哭着哭着笑了。 她记得,他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她。 两人在宫道久久相拥。 宫道的尽头,一道黛色的身影静静看着他们。 席匪欢自嘲一笑:“终究又是我晚了一步……” 【全文完,下一个故事再见~】 大结局:席匪欢的梦境HE 席匪欢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他的屋子,将自己关起来,远离外界的喧嚣。 他从身上掏出来一个木盒,里面蠕动着一只粉红色的虫子。 看着活泼好动的蛊虫爬到他的手指上,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这种蛊虫,名唤“幻梦蛊”,可以给他制造美丽的梦境,满足所有他想要的。 但是一旦沉溺其中,他便会久久无法自拔,最终长留梦境,成为一个活死人,直至生命消逝。 他的眸色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匕首在自己的心口割下一寸伤口。 蛊虫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血液,慢慢钻了进去。 剜心蚀骨的疼痛传遍他的全身,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着,煞白的脸上浮现密密麻麻的血丝,他忍着疼痛躺在榻上。 疼痛足足持续了两刻钟,他的身体才开始麻木,精神溃散,意识恍惚,眼睛也睁不开了,最终沉沉地睡去。 “席匪欢!”一道雀跃的声音叫着他。 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竹屋之中,山间的微风吹进来,带着属于她的味道。 “席匪欢!”那个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颜溪明媚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她的手里拿着鸢尾花编的花环,“席匪欢,你醒了,看!我做的,好看吗?” 席匪欢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笑得天真烂漫的女子,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阿溪?” 颜溪朝他走过去,把花环戴在他的头上,“送给你。” 席匪欢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那种真实又温暖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阵狂喜。 他一把将颜溪拽进怀里,欣喜若狂:“阿溪!你是阿溪!” 颜溪疑惑地蹙起眉头,“你怎么了?睡一觉睡傻了不成?” 颜溪捧着他的脸,仔细地打量他,咧嘴一笑:“没傻嘛。” 她的目光往上移,满意地看着被她装扮过的男子,“花环还是戴在你头上好看,你比花娇!” 席匪欢温柔一笑:“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颜溪捏了捏他的耳朵,“又花言巧语,你以前是不是哄过别的女孩子?” 他笑了笑:“以后只哄你。” 颜溪别扭地撅起嘴,不看他。 席匪欢捏着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晶莹的眸子,视线往下移放在她的唇上,低头吻了上去。 温润熟悉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手搂着她的腰按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颜溪闭上双眼,回应着他。 席匪欢惊喜,眸子一亮,抱着她倒在榻上。 颜溪抵着他的胸口,喘了一口气:“外面开了好多鸢尾花,我们出去看看好不好?” “好。”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像山间穿竹的风。 颜溪拉着他的手从竹屋里走出来,外面是一片茫茫的竹林,竹林间生长了许许多多的鸢尾花,蓝得夺目。 两人穿梭在竹林和花海,颜溪满面笑容地抚摸着花朵,笑得清甜。 席匪欢看着她喜悦的侧脸,深情又满足。 阿溪,能和你这样在一起真好,没有任何人,只有我们。 在这里,你喜欢的也只是我。 “席匪欢。”颜溪停下脚步,摘了一朵花在他眼前晃,“你帮我簪上。” 席匪欢接过她给的花,仔仔细细给她别在头发上。 “好看吗?”她盯着他问。 “好看,阿溪怎么都好看。” “又油嘴滑舌!” 颜溪甩开他的手,就要往花海深处跑。 在她的温度脱离他的一瞬间,他慌了,忙不迭上前紧紧抱住她。 “阿溪!”他的声音很是焦急,“别!别离开我!” 颜溪奇怪地打量他,“我没有离开你啊。” “阿溪……”他眸中的情绪痛苦不已,生怕自己眼前的人从他面前消失了。 颜溪回抱着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你不要怕,我以后都陪着你,一辈子不离开。” 她动听的承诺将他整个脑子都充斥得满满的,他含着泪,低头重重吻着她。 气息交融,所有的爱恋和不得在这一刻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一个让他沉迷的梦境,所有的权势在他这里已经不重要了,就在这个梦里,一辈子好了…… 一年后。 席匪欢在厨房做饭,手上的动作勤快又麻利,很是熟练的样子。 颜溪扶着大肚子走进来,“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阿溪,你再等一会儿,我给你做大餐,你大着肚子身子不方便,在坐着等我好吗?” 颜溪走过去靠在他的背上,“我要在这儿等你。” 席匪欢夹起一块肉递到她的嘴边。 她“嗷呜”就是一口。 “好吃吗?” 颜溪重重点头,“孩儿他爹真棒!进步真大。” 席匪欢失笑:“我要把你和宝宝照顾得白白胖胖的,当然得进步了。” 颜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为何他,“你也吃。” 两人在厨房腻歪好久,然后将饭菜端出来,你一口我一口喂着。 外面的微风吹拂着,这里不只有鸟语花香,还有人间烟火。 在这里,没有冬天,只有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春天…… 【接下来是作者的话】 感恩一直追到这里的读者小伙伴儿们,这篇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挺喜欢席匪欢这个角色的,番外里给他一个he,阿溪和檀问星的番外就不写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其实完结的比较突然,也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本来颜溪穿越回去之后檀问星不会这么快记起她的,这里面虐个百八十遍都还能写几十万字,但是我觉得也没必要了。 我自认为感情和氛围都已经烘托到这里了,完结得也没有很仓促。 所有颜溪在意的、爱的,讨厌的、恨的人都活过来了,其实反派也不是最后死了才算畅快,才算美满。 棠练禾、陈襄、陈阳、兰致、伍斋等包括新出现的人物丞相府的小姐,这些人的结局和故事交由你们想象。 故事留白,再此收笔,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大结局:席匪欢的梦境HE 席匪欢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他的屋子,将自己关起来,远离外界的喧嚣。 他从身上掏出来一个木盒,里面蠕动着一只粉红色的虫子。 看着活泼好动的蛊虫爬到他的手指上,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这种蛊虫,名唤“幻梦蛊”,可以给他制造美丽的梦境,满足所有他想要的。 但是一旦沉溺其中,他便会久久无法自拔,最终长留梦境,成为一个活死人,直至生命消逝。 他的眸色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匕首在自己的心口割下一寸伤口。 蛊虫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血液,慢慢钻了进去。 剜心蚀骨的疼痛传遍他的全身,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着,煞白的脸上浮现密密麻麻的血丝,他忍着疼痛躺在榻上。 疼痛足足持续了两刻钟,他的身体才开始麻木,精神溃散,意识恍惚,眼睛也睁不开了,最终沉沉地睡去。 “席匪欢!”一道雀跃的声音叫着他。 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竹屋之中,山间的微风吹进来,带着属于她的味道。 “席匪欢!”那个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颜溪明媚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她的手里拿着鸢尾花编的花环,“席匪欢,你醒了,看!我做的,好看吗?” 席匪欢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笑得天真烂漫的女子,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阿溪?” 颜溪朝他走过去,把花环戴在他的头上,“送给你。” 席匪欢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那种真实又温暖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阵狂喜。 他一把将颜溪拽进怀里,欣喜若狂:“阿溪!你是阿溪!” 颜溪疑惑地蹙起眉头,“你怎么了?睡一觉睡傻了不成?” 颜溪捧着他的脸,仔细地打量他,咧嘴一笑:“没傻嘛。” 她的目光往上移,满意地看着被她装扮过的男子,“花环还是戴在你头上好看,你比花娇!” 席匪欢温柔一笑:“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颜溪捏了捏他的耳朵,“又花言巧语,你以前是不是哄过别的女孩子?” 他笑了笑:“以后只哄你。” 颜溪别扭地撅起嘴,不看他。 席匪欢捏着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晶莹的眸子,视线往下移放在她的唇上,低头吻了上去。 温润熟悉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手搂着她的腰按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颜溪闭上双眼,回应着他。 席匪欢惊喜,眸子一亮,抱着她倒在榻上。 颜溪抵着他的胸口,喘了一口气:“外面开了好多鸢尾花,我们出去看看好不好?” “好。”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像山间穿竹的风。 颜溪拉着他的手从竹屋里走出来,外面是一片茫茫的竹林,竹林间生长了许许多多的鸢尾花,蓝得夺目。 两人穿梭在竹林和花海,颜溪满面笑容地抚摸着花朵,笑得清甜。 席匪欢看着她喜悦的侧脸,深情又满足。 阿溪,能和你这样在一起真好,没有任何人,只有我们。 在这里,你喜欢的也只是我。 “席匪欢。”颜溪停下脚步,摘了一朵花在他眼前晃,“你帮我簪上。” 席匪欢接过她给的花,仔仔细细给她别在头发上。 “好看吗?”她盯着他问。 “好看,阿溪怎么都好看。” “又油嘴滑舌!” 颜溪甩开他的手,就要往花海深处跑。 在她的温度脱离他的一瞬间,他慌了,忙不迭上前紧紧抱住她。 “阿溪!”他的声音很是焦急,“别!别离开我!” 颜溪奇怪地打量他,“我没有离开你啊。” “阿溪……”他眸中的情绪痛苦不已,生怕自己眼前的人从他面前消失了。 颜溪回抱着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你不要怕,我以后都陪着你,一辈子不离开。” 她动听的承诺将他整个脑子都充斥得满满的,他含着泪,低头重重吻着她。 气息交融,所有的爱恋和不得在这一刻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一个让他沉迷的梦境,所有的权势在他这里已经不重要了,就在这个梦里,一辈子好了…… 一年后。 席匪欢在厨房做饭,手上的动作勤快又麻利,很是熟练的样子。 颜溪扶着大肚子走进来,“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阿溪,你再等一会儿,我给你做大餐,你大着肚子身子不方便,在坐着等我好吗?” 颜溪走过去靠在他的背上,“我要在这儿等你。” 席匪欢夹起一块肉递到她的嘴边。 她“嗷呜”就是一口。 “好吃吗?” 颜溪重重点头,“孩儿他爹真棒!进步真大。” 席匪欢失笑:“我要把你和宝宝照顾得白白胖胖的,当然得进步了。” 颜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为何他,“你也吃。” 两人在厨房腻歪好久,然后将饭菜端出来,你一口我一口喂着。 外面的微风吹拂着,这里不只有鸟语花香,还有人间烟火。 在这里,没有冬天,只有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春天…… 【接下来是作者的话】 感恩一直追到这里的读者小伙伴儿们,这篇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挺喜欢席匪欢这个角色的,番外里给他一个he,阿溪和檀问星的番外就不写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其实完结的比较突然,也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本来颜溪穿越回去之后檀问星不会这么快记起她的,这里面虐个百八十遍都还能写几十万字,但是我觉得也没必要了。 我自认为感情和氛围都已经烘托到这里了,完结得也没有很仓促。 所有颜溪在意的、爱的,讨厌的、恨的人都活过来了,其实反派也不是最后死了才算畅快,才算美满。 棠练禾、陈襄、陈阳、兰致、伍斋等包括新出现的人物丞相府的小姐,这些人的结局和故事交由你们想象。 故事留白,再此收笔,我们下个故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