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替嫁糙汉后，我三年抱俩》


 第一章 替嫁

    “啊！唔……”
    “嘘……不怕不怕……媳妇儿不怕……大牛不打人……”
    一只大手捂住了莫小小的嘴巴，莫小小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黑须满面，疤痕纵横的鬼脸。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鬼脸，想晕，却怎么也晕不过去了。
    这不是梦！她一个孤女好不容易熬成了有名的整形医师，在心仪的城市站稳了脚跟，买了一套能够容身的小公寓，还没来得及开启自己的幸福生活竟然穿越了！
    还穿到了一个备受继母虐待的可怜小村姑身上。
    这也就算了，她竟然还被那恶毒继母算计替继妹嫁给了一个傻子！
    原本今天是她继妹莫欢欢出嫁的日子，谁知道继母王氏应承陈家婚事是假，想将她偷偷换过去是真！
    怪不得今早娘俩破天荒的给了她一碗野菜粥吃，她还以为是昨日自己砍柴饿晕过去，继母良心发现了。
    谁知那母女俩竟是在粥里掺了蒙汗药！原主才吃了没几口就晕了过去。
    这俩人趁着陈家寡妇云娘不在家，把她扔进了她的未来姐夫陈大牛房里！
    原主长期吃不饱饭原本就营养不良，这么一包劣性蒙汗药下去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莫小小倒霉催的接手了这个破烂身子。
    不死心的闭上眼，再睁开时那鬼脸竟还朝着她笑了笑，这一笑差点没把莫小小送走。
    天呐！这是什么鬼？
    “唉！醒了醒了！你看，俺就说，这丫头就是睡着了。行了，人也给你送来了，把银子拿来！”
    听到这声音莫小小身子本能的一僵。
    她就是原主的继母王氏，原主母亲生下她没几年就去了，身为卖货郎的爹爹一直想要个儿子，经人介绍便娶了邻村的寡妇王氏。
    王氏进门时带了个比她小上一岁的妹妹，改名莫欢欢。
    开始的两年王氏装的很好，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哪知等她一生下弟弟莫来宝就本性毕露，使劲磋磨起原主来。
    父亲经常不在家，哪怕是回家来看到被打骂的胆小如鼠的原主也很是不喜。
    反倒是那个讨巧卖乖的莫欢欢能得他的喜爱，更何况他一直盼着的儿子莫来宝了。
    王氏一见这情况，越发肆无忌惮的磋磨起她来。
    “银子？你们送一个将死之人过来，还有脸要银子？！”
    记忆戛然而止，一道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莫小小赶忙侧头倾听。
    门外，王氏看着云娘那张古板的脸不由咽了咽唾沫。
    这个寡妇的眼神还真吓人：
    “怎……怎么？人都给你送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王氏挺了挺胸脯，故意壮了壮胆子，一旁的莫欢欢也紧张的走到王氏身后：
    “云婶婶，俺们可是说好了的，俺们莫家的女儿给你家做媳妇，你给俺家二两银子，不能反悔！”
    “我说莫大家的，你们可不要搞错了，我们陈家要的是莫欢欢，不是什么莫小小！你快把里面那个死人给我抬走！”
    云娘看着面前的母女二人脸色阴沉，今日大牛成婚，除了许给莫家的彩礼，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了，她便想着去借块红绸好添添喜气。
    哪知她们竟然偷龙转凤，把那个病秧子送进了大牛的房间，真是无耻！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她可不能再回那个狼窝了！
    好在，爱财如命的王氏比她想象的要无赖：
    “嘿！谁说我们家欢欢要嫁给你们家了？婚书上只说是莫家女儿，可没说是哪个女儿！我们家小小是长姐，长姐还没出嫁，怎么能轮到欢欢呢？”
    “对呀云婶儿，你家那大傻……咳咳……大牛都不知道对姐姐做什么了呢！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俺们两家又定了亲，你现在反悔可不行！”
    云娘看着面前无赖般的母女二人气的胸前一阵起伏，要不是没有人愿意嫁给大牛，她又怎么会花光了所有积蓄买了这莫家的姑娘？
    原本看着莫家二姑娘长的玲珑有致是个能生养的，王氏答应的又爽快，她才应了下来，哪知她们竟然来这么一出！
    谁不知道这王氏母女最是难缠，然而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晚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丫头究竟如何了？
    万一她死了，或者不能生养，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下没问题了？俺可告诉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莫小小来了你家就跟俺没关系了！你现在就把银子给俺！”
    “娘！您跟二妹这是要做什么？今日不是二妹成婚的日子吗？女儿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争执的三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便看到小脸蜡黄，身材瘦弱的跟小鸡崽子似的莫小小正摇摇晃晃的站在门口。
    王氏当即变了脸色：
    “你个死丫头！今天明明是你跟大牛大喜的日子，你出来干什么？快进去！再敢出来老娘打死你！”
    她们抬着莫小小过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再加上跟云娘掰扯了半天，此刻外面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村民。
    被这么指指点点，王氏只觉得面上无光，抬起手就要去掐莫小小。
    一旁的云娘默不作声的后退一步，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小丫头，眉头不禁蹙的更紧了：
    这丫头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能生养的。
    眼看着王氏又长又硬的指甲朝着那小丫头单薄的身子就掐了过去，小丫头轻轻一闪竟然避开了。
    “娘，女儿想起来了，您给女儿喝的那碗粥是掺了药的！纵然女儿再不是您亲生的您也不该这么对女儿啊！”
    豆大的泪珠从小丫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流出来，让人看了好不可怜。
    可云娘却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双瞳仁里的算计，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这些年女儿在莫家起早贪黑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却从来没吃饱过，女儿从来没有怨言，只希望您有一天能像亲生女儿一样待俺。
    可是……可是您怎么能给女儿下药，毁女儿名声呢？
    您是女儿的母亲，哪怕您让女儿嫁人女儿也不敢说一个不字，您为什么非要把女儿逼上绝路啊！”
    云娘唇角微勾：好聪明的丫头！

 第二章 骗婚

    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儿哭的梨花带雨，惹得周围的村民纷纷数落起王氏的不是来。
    王氏眼神闪躲，她把莫小小卖给了陈家不假，可不能让人在她背后戳她脊梁骨啊！
    家里那个虽然万事不做主，却是个极爱脸面的，若是知道这事非把她休了不可！
    “你……你个死丫头瞎说啥？什么下药？明……明明是你自己说愿意嫁到陈家的，你咋还学会撒谎了呢？”
    “俺撒谎？娘！满村的人可是都知道云婶婶相中了姐姐的，也是姐姐点头要嫁的……”
    莫小小心里嗤笑，做了婊 子还想立贞洁牌坊，想的倒美！
    她“怯懦”的看了一眼旁边看好戏的莫欢欢，莫欢欢听她提到自己果然不乐意了，冲上来对着莫小小就要踢打。
    “小贱 人你说什么？你敢让俺嫁给一个傻子？”
    莫小小眸子一眯，相对于稍微顾些脸面的王氏，莫欢欢对她向来是不客气的。
    来，让人看看你们母女多不要脸！
    眼看着莫欢欢就要踢打上来，莫小小刚想躲开身子却不争气的软了起来。
    心头突的一跳：这副破身子！
    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看来今天这顿毒打是躲不过去了。
    “不许打俺媳妇！”
    一道颀长的身影突然冲出来挡在莫小小面前，一把将莫欢欢推出去老远。
    莫欢欢冷不丁被推了一个趔趄，直接后退几步撞到了王氏身上，两人顿时滚成了一团。
    周围爆发出一阵大笑，王氏羞恼万分跳起来就要打。
    “王八蛋你敢打俺闺女？看俺不打死你！”
    “够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云娘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王氏对着陈大牛挥过来的手臂，面色阴沉的盯着王氏：
    “这婚事不作数，你们把人领回去，不许再在这里撒野！”
    触及到云娘的目光王氏莫名有些心里发怵，可一听她说婚事作罢就更不乐意了：
    “不作数？那哪行？婚书都写了的！俺不管！这人你今天必须留下！”
    “对！不能反悔！把银子拿过来！”
    莫欢欢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也走上前来，那可是二两银子！够她的嫁妆了呢！
    “这是做什么呢？”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待看清楚来人，王氏母女越发嚣张了：
    “村长，您来的正好，您可要给我们母女做主啊！”
    村长早已听了半天，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冷冷瞥了王氏母女一眼，心里虽恼怒她俩做下如此蠢事，但想到毕竟是莫家村的人，这事传出去不光彩，只好有些心虚的看向云娘：
    “云娘，事已至此，你看……”
    云娘眉眼闪过一抹讥笑，转身恭敬的朝着村长行了一礼：
    “村长，不知依照律例，骗婚该当何罪？”
    “骗婚？！”
    众人皆是一惊，不解的看向云娘。
    云娘并不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契书，“哗”的一声展开：
    “这是我们两家当时签下的婚书，这上面写的可是她莫欢欢的名字，你们不会不认账。”
    王氏几人当即傻了眼，她噌的一下窜起来上前就要去抢夺婚书，云娘却巧妙的避开，将婚书重新折叠起来。
    “不可能！你把它给俺！你……俺们当时可是说了要嫁的只是莫家闺女，没说是哪个！”
    云娘勾唇冷笑：
    “这婚书在衙门可是留了底的，怎么？你们还想抵赖？”
    一听这话，莫欢欢当即吓的小脸煞白，她看了一眼憨憨傻傻又丑陋无比的陈大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哇……娘！俺不嫁！俺不嫁给那个傻子！”
    听她这么说陈大牛，云娘的脸色更加阴沉：
    “哭什么哭！把人留下，这二两银子我们陈家立马就拿出来。要是不留……咱们就公堂上见！”
    诶？不对！
    这下不仅王氏几人傻眼，莫小小也跟着傻眼了。
    莫欢欢留下，她去哪？
    “娘，俺不要她！她是坏女人！俺就要小小！”
    陈大牛似乎也听懂了云娘的话，紧紧攥住了莫小小的手腕，紧张的看着云娘，生怕她把莫小小赶走。
    云娘却破天荒的没有理会陈大牛，反而是一步步朝着王氏母子三人走近：
    “嗯？不是要银子么？把人留下给我陈家生儿育女，这银子就给你们了。”
    两颗亮闪闪的银裸子出现在云娘掌心，王氏眼睛当即亮了。
    来宝马上就到上学堂的年龄了，这二两银子刚好够他的束修。
    刚想伸手去拿，一旁的莫欢欢却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祈求的冲她摇头：
    “娘！不要！女儿不嫁！女儿……女儿……”
    不知是急的还是怎么着，她红着脸俯身到王氏耳旁低低说了一句，王氏眼睛更亮了：
    “当真？”
    莫欢欢脸色更红了，却是顾不得其他连连点头。
    “呵……呵呵……亲家母啊，这不是说笑呢嘛……”
    王氏心思百转千回，最终才做了决定。
    她拉着儿女站起身，拍了拍满身的尘土，笑呵呵的看向云娘：
    “你看，大牛可是很喜欢小小呢！再说了，他们都……”
    说着，又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拉着莫小小手腕的陈大牛。
    “呵，那倒没什么，多一个人我们陈家还养的起。”
    云娘半步不退，都欺负上门来了，她哪能轻易放过他们？
    这下莫小小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不会……才刚穿来就成了小妾了？
    “那哪行？你们还想要我们莫家俩闺女不成？”
    王氏忍不住声音又拔高了几度，对上云娘那冰冷的目光，又悻悻的闭了嘴，最后祈求的看向村长：
    “三叔，您看……”
    莫长富白了她一眼，这时候想起他来了？
    可到底是本家，哪怕为了村里的名声他也得把这事处理好。
    他不自在的干咳几声，放缓了声音看向云娘：
    “云娘啊，你看咱们都是一个村子住着，这事闹大了也不好，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无论如何，莫家不能担上骗婚的名头啊，不然以后他莫家的闺女小子说亲都难。
    云娘笑着后退一步，转身面向村长：
    “不知村长有什么好主意？”

 第三章 婚书

    见她如此给自己面子，村长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要不这样，我看小小跟大牛也挺般配，咱们不如就把人给换了？”
    “这可不行！”
    云娘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村长：
    “当初我们家肯出二两银子就是因为莫欢欢能生养，可眼下换成了莫小小，她这副病弱的身子别说传宗接代，我们还不知要搭上多少银子给她调理。”
    这……
    莫小小唇角抽了抽，她这是被人嫌弃了……
    回头一看莫欢欢，呵，还真是前凸后翘该有的都有。
    再看看自己，又瘦又小，简直就是没长好的黄豆芽。
    “这……不换也行，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若那二两银子就算了？”
    村长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云娘并未答话，反而是静静的看向王氏。
    王氏心里一阵肉痛，那可是二两银子啊！她怎么甘心？
    村长见王氏这样，瞬间冷了脸：
    “咋？你还真想担上骗婚的名头？莫大回来还不休了你！”
    听他提起莫大，王氏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又对上女儿祈求的目光，眼珠子转了转：
    “俺们不嫁了还不行吗？死妮子，跟俺回家！”
    说着，王氏就要上前拉扯莫小小，这丫头她虽然看不顺眼，可留着她好歹有些用处，不能白白给了人。
    “站住！”
    眼看着王氏扯住莫小小就要离开，一旁的陈大牛牢牢将人护在身后，云娘幽幽开口：
    “婚书都写了，想走？！”
    “你还想咋滴？”
    王氏气闷的看着云娘，这寡妇怎么这么难缠？
    “不怎么样，要么重新签一份婚书，要么把她留下，否则……”
    话音一转，她威胁的看着王氏母女，轻轻抖了抖手上的婚书。
    “你……”
    王氏气的跺脚，一对上村长警告的目光只能把满肚子的怒火压了下去，半天才憋出一个好字。
    云娘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既如此，还请村长做个见证，免得有人回头又要耍赖，做出些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来。”
    见事情圆满解决，村长哪里有不乐意的？两家当即重新签了婚书，云娘也当着王氏的面将原本那份撕了个粉碎。
    直到王氏三人狼狈的离开莫小小整个人都还懵懵的，一张墨渍未干的白纸落在她面前：
    “这才是陈家人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莫小小心头一颤，眼睛当即有些酸酸胀胀的。
    到现在她怎么还不明白，云娘做这一切就是想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为陈家人。
    空口无凭，要是没有这张婚书她永远都名不正，言不顺。
    一时之间莫小小心里五味杂陈，手上的婚书也变得沉甸甸的。
    “今日真是多谢村长给我们陈家主持公道，既然是大喜的日子，又怎么能不庆祝庆祝呢？这二两银子就拿出来请大家喝个喜酒，还请村长帮忙张罗一下。”
    云娘说着就把那二两银子递了上去，村长一愣，很快便明白了云娘的用意，当即便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好！大牛成婚，咱们好好庆祝庆祝！大家都来喝喜酒啊！”
    周围的百姓原本就为看个热闹，哪知竟还能赶上这等好事，当即兴奋的欢呼起来，都称陈家大方，仁善。
    要知道这年月，一袋粮食都能换一个媳妇，成婚还能如此大手笔办喜酒的，可真是好多年没有出现了。
    二两银子足以热热闹闹大办一场，村里立即杀猪宰羊张罗起来。
    等人群散尽，莫小小依旧处在恍惚之中，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现在她还像做梦一般。
    那张“鬼脸”再次贴到她面前，莫小小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媳妇儿你别怕，坏人都走了，没人欺负你了！”
    哪知，面前的小人竟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云娘只当她是被继母和妹妹伤了心，叹了口气悄悄往厨房的方向去了，只留下一脸着急的陈大牛急的原地打转。
    “媳……媳妇儿……你别哭……俺不过去，俺……俺背着身子，你别怕……”
    五尺昂扬的汉子此时竟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耷拉着脑袋背过身去，莫小小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前世的她是个孤女，从小到大就只能靠着自己一路拼搏着往上爬。
    记忆中她一直都是被人围着欺负，却从来没有人站在她面前保护过她。
    没想到这一世，竟有人如此待她。
    她知道，陈大牛向来是个善良的人。
    眼前这个男人跟他的寡母来到莫家村才不过一年，可这一年里并没有听说过他伤人的事，反倒是村里的那些小子经常欺负他，他也从不还手。
    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心疼，莫小小倒不是怕他，只是一时感动而已。
    前世的她身为整形医生见过多少因为意外毁了容的人，他这还算好的，从五官看来陈大牛毁容前并不丑。
    “我……我不怕你了，你转过来。”
    既来之，则安之。
    莫小小很快冷静下来，与其继续留在莫家被打骂磋磨甚至活活饿死，倒不如做了这陈家的媳妇儿。
    背对着她的男子身子一僵，许久才缓缓转过身。
    满脸的疤痕哪怕被大胡子遮挡着也很吓人，他的那双眼睛却很是清亮，看向她的时候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讨好。
    莫小小心里又软了几分，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了些：
    “你……你们家有吃的吗？我饿了……”
    说完，她的肚皮便配合的叫了起来，莫小小脸上一阵发烫，真是丢人啊！
    但是这副身子的原主本就是饿死的，再不吃点东西怕是也要一命呜呼。
    她可不想刚穿来就做了饿死鬼。
    陈大牛听了却是连连点头：
    “嗯嗯！有！俺去给你拿！”
    说着就要往厨房走，还没等他走几步身着蓝色对襟褂子，浑身打满补丁却洗的干干净净的云娘便走上前来。
    对于她的去而复返莫小小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相比陈大牛，她更怕的就是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她那双眼睛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一般，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莫小小心虚的垂下了头，生怕被人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她”了。

 第四章 丑石

    “娘！媳妇饿了……吃……要吃……”
    陈大牛一见到来人便高兴的迎了上去，两只手抓着云娘的衣袖晃啊晃的撒娇。
    云娘转头看向他，脸上满是怜爱。
    她伸长了手臂想要去摸陈大牛的脑袋，陈大牛赶忙将头低下来。
    原主记忆中云娘向来冷着一张脸，也只有对陈大牛才会露出如此温情的一面。
    “娘在厨房放了一个饼子，你拿给媳妇吃好不好？”
    陈大牛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嗯嗯！好！”
    说完，陈大牛便乐呵呵的往厨房走。
    看着他走远，云娘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她锐利的眸子扫向莫小小，莫小小的头垂的更低。
    原主本就是个受气包，从不敢正眼看人的，她可不能露了馅。
    这样的她反倒是让云娘收敛了身上的威压，眸中的戒备也减少了些：
    “既然嫁来了陈家，只要你安分守己，好好给陈家传宗接代，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若是你……”
    说着，云娘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莫小小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心里却明白这是原主的本能反应。
    不过，如此也好，这样才不会暴露了她身体里换了个芯子的事实。
    怂点就怂点！
    “婶婶放心，我……我一定乖乖听话……”
    看着如此乖巧的莫小小，云娘心中滋味万千。
    索幸陈家这次也没损失什么，就当做回善事留下这丫头，或许，老天会因此对陈家网开一面呢？
    “娘！呵呵……饼子来了！”
    陈大牛三两步跑了过来，怀里小心翼翼的揣着一块饼子。
    云娘的眼神再次柔和下来：
    “好，快拿给你媳妇吃，娘给你们做饭去。”
    “嗯嗯！好～”
    陈大牛点头应下，献宝似的走到莫小小面前，两只手捧着将饼子递了上去：
    “媳妇儿，吃……吃……”
    眼角余光看到云娘走远，莫小小长长松了口气。
    那阵眩晕感再次袭来，她赶忙抓起那块黑乎乎的饼子大口咬了起来。
    唔……好硬！
    莫小小咬紧了牙关脸都因为用力变了形才扯下一块，赶忙大口咀嚼起来。
    这身子实在是太饿了，哪怕这饼子又硬又干还有一股子苦涩的味道，现在的莫小小也只想把它吃进肚里去。
    “媳妇儿你慢点儿……别急……别急哦……俺去给你端水！”
    陈大牛迈开修长的大腿，院子里随即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啃着饼子的莫小小动作顿了顿，心里缓缓溢出一股暖流。
    一张饼子下肚，莫小小就着陈大牛的手狠狠灌了一肚子冷水，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扬起小脸朝着陈大牛甜甜一笑：
    “谢谢你，大牛。”
    陈大牛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呆住了，半晌他才眨了眨眼，那满是疤痕的脸竟然泛起了粉红。
    “媳妇儿……你……你不嫌弃俺？”
    他手足无措的挠了挠脑袋，莫小小突然的善意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莫小小神色越发柔和：
    “怎么会呢？大牛这么善良，小小不会嫌弃大牛的。”
    一句话，陈大牛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润，他赶忙背过身去，瓮声瓮气的说了句：
    “俺去给娘烧火。”
    话落，便又迈开长腿走远了。
    宽肩窄腰大长腿，莫小小满足的叹了口气，若是能把这傻夫的脸治好，配上这身材哪怕在前世也是极品。
    可惜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啊……
    “咕噜噜……”
    正想着，袖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莫小小低头一看，顿时愣在了那里……
    纳尼？这不是那块丑石头吗？
    “哈！哈哈哈……”
    莫小小拿着那块黑黝黝的石头喜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她将那石头翻来覆去的看着，恨不得原地跳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就是它，就是因为它自己才来这里的，我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去了！”
    回去过她灯红酒绿的生活！
    烧鸡、牛排、小龙虾！啤酒、奶茶、快乐水～我来了！
    唉？不对！
    莫小小睁开眼，眼前还是那个破破烂烂一股子沉闷的泥土气味的老屋。
    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莫小小赶忙躲进房间，双手合十将那块丑石握在手心念叨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丑石丑石快让我回去！”
    “你才是丑石！你全家都是丑石！”
    一道萝莉音突然在自己耳边响起，莫小小猛的睁开眼往四下里看了看，除了闷热的夏风偶尔吹动破旧的窗纸，便再无动静。
    见鬼了？
    她眨眨眼，看向手里的那块丑石头，尝试性的又叫了一句：
    “丑石头？”
    “你才丑！哼！”
    “啊！”
    莫小小一把将那石头扔开，石头落在潮湿的泥土地面发出一声闷响，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莫小小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比她的拳头小不了多少的石头，唇角不由抽了抽：
    这……该不会是她的金手指？
    “金手指？什么是金手指？”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莫小小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后背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你……你是谁？究竟是人是鬼？”
    “什么人啊鬼的？我可是天地精华孕育出来的器灵！”
    那道傲慢的萝莉音再次响起，莫小小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
    “好困……”
    还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房间里再次归于沉寂……
    “喂！说话啊！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莫小小彻底傻眼了，她这倒霉催的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别人穿越金手指各种开挂，她这……百无一用啊！
    “娘子！吃饭了！”
    陈大牛欢快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莫小小赶忙捡起那块丑石头塞进衣袖。
    刚整理好，陈大牛便推门进来，大米的香味儿瞬间飘满了整个房间。
    莫小小的肚皮再次咕噜噜叫了起来。
    对于身体亏空了许久的她，一小块杂粮饼子根本不管用。
    “娘子，你饿坏了？快吃！”
    陈大牛大步走到莫小小面前，献宝似的将一大碗米粥递上来。
    莫小小心里稍微觉得安慰了些，原来陈家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竟然还有大米粥喝！她还以为跟莫家一样只能吃杂粮饼子呢！
    不，从前的莫小小在莫家可是连杂粮饼都吃不到，甚至都还没猪吃的好。
    也是，陈家毕竟能出二两银子买媳妇，在食不果腹的莫家村，二两银子可以买头黄牛了。
    能耕地的黄牛，可比一个女人值钱太多。
    然而，等她接过陈大牛递上来的碗，瞬间傻了眼……

 第五章 一碗米粥

    这哪里是什么大米粥？分明是掺了稻壳的碎米渣啊！
    还以为陈家人待她不一样，哪知竟给她吃这些。
    莫小小气鼓鼓的抬起头，却对上陈大牛那双湿漉漉的眸子。
    他一双纯净的眼神紧紧盯着碗里的“米粥”，嘴唇紧紧抿着，浑身的细胞都在告诉她：他好馋……
    莫小小迟疑的问了一句：
    “大牛，你吃了吗？”
    大牛傻笑着摇头：
    “娘说媳妇儿身子弱，得喝些粥养养，俺跟娘吃野菜糊糊就行！”
    说着，他又急切的往前推了推碗：
    “媳妇儿你快吃！吃饱了就不饿了！”
    莫小小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为这个家的贫困潦倒而心酸，更为自己误会了这两人而羞愧。
    原来，云娘她竟是这么说的么？
    那样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竟然把唯一的碎米粥给她吃。
    莫小小温和的笑了笑：
    “大牛，走，咱跟娘一起吃，我不爱吃粥，就爱吃野菜糊糊呢！”
    陈大牛疑惑的挠了挠脑袋，还有人不爱吃粥的么？他可是难得才能吃到一次呢。
    不过，媳妇喜欢吃野菜糊糊，他自然要听媳妇的。
    “好！媳妇，走，咱去找娘吃野菜糊糊。”
    窗外的云娘听到屋里的谈话脸色柔和下来，趁两人没出来，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准备吃饭。”
    看着陈大牛乐呵呵的跟在莫小小后面，厨房里的云娘抬头瞥了莫小小一眼，便转身继续忙碌起来。
    莫小小看了看破餐桌上的那两碗“野菜糊糊”，唇角再次抽了抽……
    这哪里是什么野菜糊糊，分明是用熬米粥剩下的刷锅水放进去些野菜煮成的。
    这种东西，能吃吗？
    看陈大牛在一旁流起了口水，莫小小沉默了，手中的米粥越发烫手。
    “快坐下吃饭。”
    放着野菜糊糊的那张桌子缺了一条腿，又重新拿木棍绑起来。
    云娘放下筷子，看陈大牛扶着莫小小坐下自己方才落了座。
    莫小小赶忙将手里的那碗粥推了出去：
    “婶婶喝这个，我喝野菜糊糊就行。”
    云娘微微一愣，没想到莫小小会把粥推给她。
    她很快回了神，将那碗粥推到陈大牛面前：
    “既然成了陈家的人，就该改口了。大牛，来，娘不爱喝粥，你喝。”
    说着便把陈大牛面前的野菜糊糊端到自己面前。
    这下轮到莫小小愣神了，改口？改什么？叫娘么？
    还真是有些难为情呢！
    陈大牛呆呆的抓了抓脑袋，米粥这么好喝，娘和媳妇怎么都不喝呢？
    “俺……俺也不爱吃米粥了……”
    那唯一的一碗米粥竟又被推到了木桌中间。
    云娘笑了笑，转身拿了一个空碗出来，把两碗野菜糊糊分成了三碗，又把那碗米粥一样分成了三份：
    “好了，现在我们一起吃！”
    莫小小眼睛莫名有些发酸，她忙端起那碗“野菜粥”喝了一口。
    又苦，又涩。
    然而心里却是甜的。
    “好喝！娘，相公，你们也吃！”
    说完这句话一张小脸莫名红了起来，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喊出一声娘，甚至还有了一个相公。
    虽然陈大牛看起来憨憨傻傻，模样也不好看，可她总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差。
    “嗯嗯！娘，媳妇儿你们也吃！”
    陈大牛被一声相公哄的喜滋滋的，捧着碗就喝了一大口，却并没有发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
    云娘也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喝起粥来，仿佛他们面前的不是什么野菜粥，而是山珍海味。
    这两人身上的气质，可不像是乡野之人该有的啊……
    “砰！”
    还没等莫小小抓住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陈家破旧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
    夹杂了半碗野菜糊糊的碎米粥虽然跟美味半点都不沾边，可对于平日里只能喝口刷锅水的这副身子来说已经很是难得。
    刚想憋着气一口喝下去，莫小小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打断了，她极其不爽的回过头，看到一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气势汹汹的站在陈家院门口。
    那破旧的门板本就不结实，被他这么一撞此刻正吱呀呀的吊在门框上，好像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莫小小！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然敢联合外人欺负娘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胖“馒头”挥舞着一双肉嘟嘟的小拳头，迈开粗腿就朝着莫小小扑了过来。
    莫小小眸子一眯，原来是他！
    这不就是被他那便宜爹爹还有王氏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的莫来宝吗？
    才六岁的年纪就已经跟小霸王似的，平常没少欺负她这个姐姐，更是张口就骂举手就打。
    呵！自己送上门来，这仇不报白不报！
    莫小小心思一转，眼看着莫来宝扑过来却没有动弹。
    一旁的云娘和陈大牛被这突然的变故也惊住了，见莫来宝冲着莫小小打过来陈大牛本能的想要出手，却被一只小手抓住了手腕。
    他不解的顺着那只粗糙的小手看过去，还没等做出反应莫小小就已经利落的起身躲开了。
    莫来宝本就吃的肥胖，又是卯着劲冲过来的，更没料到一向胆小如鼠只会求饶的莫小小会躲开，再想刹住脚步已经来不及。
    “扑通！”
    “哐当！”
    “哗啦！”
    破旧的木桌被砸个正着，莫来宝整个人跌在碎片中，三碗热粥浇了个正着，疼的他当即哎呦叫唤起来。
    “啊！天杀的！你们竟然敢打来宝！老娘跟你们拼了！”
    门口又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原来王氏母女回家后因为算计没得逞一直愤愤不平，便撺掇了莫来宝来闹。
    莫小小一向最怕莫来宝，她云娘也不可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再说那陈大牛今天虽然突然发疯护着莫小小，平常可也没少被莫来宝欺负。
    然而，没想到莫来宝刚出手就如此狼狈，躲在门外偷看的王氏当即炸了毛。
    这可是当家的一直当眼珠子护着的，来宝要是受伤了，当家的还不杀了她？
    “欺人太甚！”
    云娘看着疯婆子一样冲过来的王氏气的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三两步上前一把握住王氏挥舞的手臂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第六章 把人扔出去

    云娘突然的发飙惊的莫小小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她……她……她是怎么挪过去的？
    还有，她……她……她怎么一招就把人打趴下了？
    这是个高手啊！
    莫小小看着浑身冰冷杀气腾腾站在王氏面前的云娘，眼珠子都亮了。
    穿越大神待她不薄啊！这陈家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这么简单！
    王氏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推出了几米开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疼的她嗷嗷叫了起来：
    “哎呦！杀人啦！我不活啦！这是什么世道啊！俺们母子俩要被人欺负死了！”
    早上闹了那么一出，村民们本就一直关注着陈家这边，莫来宝一路打上来时便有不少人凑上来看热闹，王氏这么一嚎围观的人更多了。
    门外的莫欢欢见娘和弟弟出师不利，眼珠子转了转赶忙悄悄溜走了。
    云娘被王氏这不要脸的样子气的不轻，她当初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一家子极品？
    若不是她好不容易带着大牛隐姓埋名来到这里，担心招惹是非，她真是砍了这泼妇的心都有了。
    “娘！呜呜……娘……疼……来宝好疼啊……”
    听到王氏的声音“废墟”中的莫来宝当即叫唤起来。
    “来宝！我的来宝啊！你们好狠的心，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啊！”
    王氏顾不得自己摔的多疼，爬起来嚎着就冲莫来宝扑了过去。
    母子俩抱头痛哭，那凄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被人怎么了。
    云娘气的浑身发抖，身侧紧握的拳头都咯吱咯响了起来。
    穷山恶水出刁民，偏偏她还不能将人怎么着！
    莫小小抿了抿唇，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依着王氏的性子，若是三天两头就闹上一场，以后她怕是都没好日子过了。
    转头看了看四周围拢的人群，莫小小黑曜石般的瞳仁闪过一道亮光。
    “娘……您这是做什么？女儿的婚事已成定局，您快别闹了！”
    莫小小上前一步扯住王氏的衣袖，满脸哀求。
    王氏看她从来都不顺眼，此刻更是厌恶极了她，一挥手便将人扫向一旁：
    “小贱蹄子！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给老娘滚开！”
    “啊！”
    莫小小痛呼一声顺势扑倒在地上，眼泪啪嗒嗒就落了下来。
    “小小！”
    陈大牛一惊，整个人如风般冲过来，一把将莫小小捞起护在怀中，满眼急切的看着她：
    “你……你有没有受伤？坏女人！你们都是坏人！”
    莫小小一出苦情戏还没来得及上演，就险些被陈大牛勒死。
    莫小小：……这该死的安全感……
    王氏也被陈大牛突然的咆哮惊到了，莫来宝更是整个人都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往外看。
    “你……你……嘿！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娘怎么说也是你丈母娘，你不说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竟然还敢骂老娘？”
    “骂你怎么着？再敢胡搅蛮缠，打你都是轻的！”
    云娘上前一步将陈大牛挡在身后，冰冷的目光直接将王氏的气焰灭了下去。
    王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围观的人群，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不能活了！大家伙儿快来看啊，这才刚成亲，就不认老娘了！白眼狼啊！”
    柿子还是捡软的捏，她不能把陈家人怎么样，还不能收拾一个小丫头？
    “大家快来看啊，这样不忠不孝的人，就该赶出莫家村啊！”
    “呵！”
    云娘随即冷笑一声：
    “小小如今是我陈家的媳妇，孝不孝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倒是你们，踹坏了我家大门，砸翻了我家饭桌，这笔账怎么算？”
    “我……你们还打伤了我家来宝呢！快拿医药费出来！”
    “噗嗤！”
    围观的众人看着满头满脸都是饭汤的莫来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说王婶儿，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跑人家陈家来抢饭吃，吃的满头满脸都是呢！”
    “吃不饱？哈哈哈哈……咱们整个村都没莫来宝吃的饱的了，你看看他那身肉……”
    “就是就是，快别丢人现眼了，想来打秋风就直说嘛！”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把王氏说的面红耳赤：
    “我……我……我呸！谁稀罕吃他们家一口饭？俺们家又不是吃不起！”
    “吃的起吃的起！我说王氏，你们家又不是没饭吃，还算计人家陈家的婚事干啥？这不是丧良心吗？”
    旧事重提，王氏越发心虚。
    陈家才刚出了二两银子许下婚宴，眼下村人定然是向着陈家说话。
    云娘冷眼看着这一切，目光平静无波，似乎是见惯了太多风浪，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引起她内心的波动。
    莫小小心里越发好奇起来，这陈家，似乎有太多秘密。
    看够了好戏，云娘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大牛，太聒噪了，把人扔出去！”
    一旁的陈大牛早就对王氏忍无可忍，听了这话嘴巴一咧，露出一嘴的大白牙来：
    “好嘞！”
    这么一笑，脸上的疤痕越发扭曲，别说莫来宝，王氏都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陈大牛可不懂得什么叫手下留情，一手拎起一个砰砰两声便扔出了大门外，还回头邀功的看向云娘和莫小小：
    “娘，小小，坏人都被俺赶跑了！”
    面对这样一张“鬼脸”，莫小小心头竟油然而生一股暖意，心头的某一处悄悄种下了一粒种子，等待着某天生根，发芽。
    王氏闹了个没脸，领着莫来宝骂骂咧咧回了家，一看见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莫欢欢便气不打一处来：
    “死丫头！看见你娘跟你弟弟被欺负你不说帮忙，怎么自己溜了？！”
    莫欢欢硬着头皮迎上来：
    “娘……那啥……不是欢欢不帮忙，主要是念生家那边……女儿不好抛头露面……”
    听她这么一说，王氏脸色果然缓和下来，她悄悄凑近莫欢欢：
    “那小子……果真会来提亲？”
    莫欢欢小脸一红，不自在的扭过头去：
    “娘～”
    王氏眼中闪过一抹算计，随即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
    “好女儿，就是有志气！娘跟弟弟以后可都指望你了呢！”

 第七章 嫁衣

    有钱能使鬼推磨，饿的前胸贴后背，一年到头吃不了一次肉的莫家村人，不过半日功夫便张罗好了一场婚宴。
    陈大牛还不知道成婚是什么意思，只知莫小小不走了，以后就留在陈家了，高兴的手舞足蹈不停的跑来跑去。
    村里的小子们知道今日要在陈家吃肉，一个个也都围着陈大牛转，即便平日里没少欺负陈大牛的，也“大牛哥”叫的极亲热。
    莫小小坐在一张同样破旧的木桌前，桌上摆着一面看不清人脸的铜镜。
    这是云娘的房间，虽然破旧却处处一尘不染，打理的很是干净。
    此时她手里拿了一根棉线，一边帮莫小小开脸一边念念有词。
    铜镜中映出她模糊的侧脸，莫小小竟恍惚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脸也就不疼了，心里甚至还暖暖的。
    她这是……有了家人了？
    家人，于她而言是多么陌生的字眼。
    前世她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都亲生父母找来时的场景，可一直到她穿越那日，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从哪里来。
    从小到大她的生命里就只有孤单二字，哪怕后来她吃尽苦头成为了一名有名的整形医生，也在心仪的城市买了房。
    可那依旧只是一间冰冷的公寓，她依旧独自一人生活在那个世界，她甚至想过如果有一日她突然消失了，会不会有人能记起她？
    不，还是有的，毕竟她还欠了马爸爸不少银子……
    “新媳妇这是收拾好了？”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莫小小赶忙回过神，见来人是陈家隔壁住着的王嫂子。
    “他王嫂来了？怎么不在外面歇会儿？”
    云娘笑看着来人，手指翻飞已经给莫小小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王嫂子是个圆脸妇人，此时她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一直抱着的包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小小这一打扮还真是好看！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俺也没啥好东西，这身衣服还是俺出嫁前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俺看着你穿刚好呢！”
    说着，她便从那包袱里掏出一身大红棉布衣裙，看样子已经保存了许久了，却依旧鲜亮。
    可见王嫂有多珍视这件衣服。
    “这怎么使的？回头俺再穿脏了……”
    莫小小心下感激，赶忙站起身把衣服推了回去。
    王嫂却用力把衣服往她怀里一塞：
    “说啥呢！你这么仓促嫁过来肯定没准备嫁衣，女孩子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着也得换身衣服才行。你别嫌弃是嫂子穿过的才好。”
    莫小小心头越发感激，她这哪是来不及准备？哪怕来得及，也没人帮她准备。
    低头看了看身上那又小又破的衣服，简直小乞丐一般。
    这样嫁人，还真说不过去。
    正犹豫着，云娘却笑着上前把衣服接了过来：
    “他嫂子一片好心，我替孩子们谢谢你了。”
    “嗨！邻里邻居住着，说什么谢不谢的？”
    见衣服被收下，王嫂子喜笑颜开，忙张罗着帮莫小小换衣服。
    莫小小一身大红衣裙，头顶盖着红盖头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不禁都呆住了。
    平日里小乞丐一样的莫家大丫头，没想到这一拾掇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大牛，这是你媳妇儿！喜欢不？”
    有人调侃的推了推陈大牛，陈大牛乐呵呵的，被推了一个踉跄也不恼：
    “喜欢……呵呵……大牛喜欢小小……”
    莫小小虽然知道陈大牛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并不夹杂任何男女之情，盖头下的脸却还是烧红了。
    “哦～大牛有媳妇儿喽！大牛有媳妇儿喽！”
    一群半大的孩子围着陈大牛转来转去，手上抓着瓜子和糖，在他们的眼里有了媳妇就有好吃的。
    第一次被众星捧月般围着，陈大牛无比骄傲的挺了挺胸脯。
    破旧的院门已经被勤快的邻居修好了，一个胖乎乎的脑袋趴在门缝上看着里面的热闹直淌口水。
    “你干啥呢？还嫌不够丢人？快走！”
    莫欢欢看莫小小一身嫁衣的样子恨恨的啐了一口，拎着莫来宝就往家走。
    “唉……姐……姐……疼！快放手！”
    冷不丁被揪住了耳朵，莫来宝疼的当即就叫唤起来。
    “别叫！再叫唤我打你！”
    莫欢欢威胁的晃了晃拳头，一想到今天娘为了这小子差点把自己嫁给那个傻子，她心里就火大，手上也加重了力道。
    莫来宝到底畏惧自己这个姐姐，虽然疼的泪花子都出来了，却是再不敢大声乱叫，只不停的求饶：
    “姐，好姐姐，你快放开我，来宝的耳朵都要掉了……”
    “掉了活该！谁让你没事乱跑，还嫌今天不够丢人吗？”
    莫欢欢到底是松了手，毕竟弄伤了莫来宝娘又要打她了。
    “唉呦！娘！呜呜……姐姐打我！”
    莫来宝一得了自由拔腿就往家跑，莫欢欢见他又去告状气的吐血，只能赶紧加快脚步。
    “一群王八羔子！竟敢算计老娘！哼！还传宗接代？我让你生了儿子也没屁 眼儿！”
    还没走进家门，远远就听到了王氏在院子里的叫骂。
    “啊……娘！姐姐打我……”
    正骂的舒坦，莫来宝一头扎了进来，鬼哭狼嚎的就往王氏怀里钻。
    “哎呦，怎么了这是？”
    王氏当下心疼的将人搂了，一抬头便看见莫欢欢急匆匆走了进来转身就往房里溜。
    “站住！咋回事儿？”
    莫欢欢知道躲不过去，苦着脸转过头：
    “娘，我跟来宝闹着玩儿呢，来宝，你说是不是？”
    她威胁的瞪了眼莫来宝，可惜王氏就是莫来宝最大的倚仗，有王氏在他可是天王老子都不怕。
    “不是！姐姐拧我耳朵！”
    “你个小蹄子，下手咋没轻没重的？你弟弟日后可是做大官的人，你把他耳朵拧坏了可怎么着？”
    王氏举了巴掌就打上去，莫欢欢赶忙就躲：
    “娘！娘！你别着急，女儿还有事跟您说呢！”
    王氏顿住脚步，狐疑的看向她：
    “咋？有事快说！”
    莫欢欢哪里有什么事，只不过想逃了这顿打而已，她娘正在气头上，少不了她就要做那个出气筒。
    眼角余光瞥见墙根下一根扁担，她当即有了主意……

 第八章 婚宴

    “娘，爹就快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可怎么跟爹交代？”
    算算日子，莫大出门也有半个月了。
    这些年年情不好，不光地里刨不出粮食，杂货生意也不好做，莫大干脆就跑的远一些，到府城去卖货。
    这一来一回就得半个月了。
    当初王氏就是算好了日子，才将亲事定在这一天，打算先斩后奏，到时候有那二两银子做儿子的束修，也好跟莫大交待。
    然而，眼下的情况说是鸡飞蛋打都不为过。
    提起这个，王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愁眉苦脸的看着院门的方向一时没了主意。
    莫家离着陈家不算远，站在院子里就能听到陈家的热闹，莫来宝一想到那满院子的吃食就馋的流口水。
    “娘，莫小小他们在吃肉，你是她娘，俺是她弟弟，她咋不让咱去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看娘正烦着呢！”
    莫欢欢不客气的训了莫来宝一通，莫来宝委屈巴巴扯了扯王氏的衣袖，张嘴又要告状。
    “你个小蹄子，咋跟你弟弟说话呢？来宝，你是不是想吃肉了？”
    王氏抬手就给了莫欢欢一巴掌，转而温柔的看着她的胖大儿子。
    莫欢欢疼的龇牙咧嘴，气哼哼的回了自己房间。
    莫来宝一听吃肉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
    “嗯嗯！娘，俺要吃肉！”
    王氏踮脚看了看陈家的方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勾唇笑了笑，扯了莫来宝就走。
    “走，娘带你去吃肉！”
    莫欢欢扒在门缝里看到这一幕，皱眉沉思。
    娘这是去哪了？
    想着，她赶忙偷偷跟了上去。
    且不说王氏又在算计什么，单说陈家，虽然事情办的仓促，可到底有钱能使鬼推磨，云娘二两银子一拿出来，宴席竟也张罗的像模像样。
    莫小小闻着笼罩着陈家的肉香味儿，晕晕乎乎跟陈大牛拜了堂，就被送进了陈大牛的房间。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谈过对象，没想到竟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人。
    头上的盖头还没有摘下来，她的面前只剩下一片红。
    虽然这婚礼简陋的不能再简陋，她嫁的男人也跟幻想中的天差地别，她甚至连这家人的底细都不知道。
    可穿来短短半天时间，陈家人对她的维护却也是她两辈子都没经历过的。
    突然惊觉自己是如此贪恋这点温暖，莫小小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果然，缺爱的女孩子一颗糖都能哄的把心肝都掏出来。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莫小小饿的前胸贴后背，嘴里都泛起了酸水。
    闻着外面的香味儿，众人热闹的说笑，莫小小心里别提有多苦了。
    唉……还不知道要捱到什么时候呢……
    “吱呀……”
    正想着，房门一声轻响，有人轻轻推门进来。
    入目是一双大脚，莫小小心底不由放松下来。
    她知道来人正是她的新婚夫婿，为着他要成婚，云娘早就给他置办了一身新郎的衣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如果忽略他满脸的胡须和纵横的伤疤的话……
    “媳妇儿……呵呵……俺给你送吃的来了。”
    陈大牛做贼心虚的往外面张望了几眼，见没人关注这里，才笑呵呵的走向莫小小。
    “饿坏了？快吃！可香了！”
    头顶的盖头被人一把掀开，一只鸡腿差点怼到脸上，莫小小哭笑不得，却还是赶紧抓了鸡腿大快朵颐。
    “你怎么进来了？”
    莫小小一边啃鸡腿一边含糊不清的问着，陈大牛看她吃的香甜乐的眉开眼笑：
    “娘叫俺来的，她说媳妇儿你半天没吃东西，该饿了。”
    一边说，还一边往外张望，生怕被什么人发现似的。
    莫小小动作一顿，云娘……
    心里暖暖的，手上的鸡腿也就更香了几分。
    这家人似乎总在不经意间给她带来一些小小的感动。
    莫小小初来异世的恐慌又减轻了些。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莫小小眉头微蹙，紧接着便听到了王氏的声音。
    “亲家母，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摆婚宴不请俺们过来，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又是王氏？这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了还？
    “小小别怕，俺去把他们赶走！”
    察觉到莫小小的不快，陈大牛抬脚就走了出去。
    院子里，莫来宝和王氏母子二人正坐在一张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吃食，云娘则面色铁青的站在一旁。
    好好的一场婚宴，因为这俩人的到来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这是我的！”
    陈大牛前脚刚跨出门槛，就看到莫来宝一把抢过同桌一个女娃娃手上的鸡腿，直接塞在了嘴里。
    那女娃娃见自己的鸡腿被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孩子母亲见自己闺女不仅被抢了吃的，手上也被莫来宝掐红了一大片，顿时怒从中来：
    “莫来宝！你害不害臊？怎么跟一个小娃娃抢吃的？你看把俺家囡囡手都掐红了！”
    莫来宝可不管这些，只拼命的往嘴里塞着食物，王氏却见不得自己宝贝疙瘩似的儿子被人数落：
    “不就一只鸡腿？瞅你那穷酸样儿！要不是俺们家小小，你们能吃上这鸡腿？来宝！吃！这都是咱家的呢！”
    这么不要脸的话顿时让那妇人又羞又怒：
    “呸！俺吃陈家的宴席，可跟你们莫家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们欺负人还有理了？”
    许是那妇人动作太大，不小心撞到了桌上一碗热汤，那碗汤径直撒了王氏满身，疼的她“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老娘的衣服！我打死你！”
    王氏看着自己最体面一身衣服被泼了满身油，抓起一只碗便砸了过去。
    那妇人早察觉到不对抱着自家女儿躲开了，盛满了肉的汤碗就这么砸在了隔壁桌人身上，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云娘冷冷看着这一切，面上却依旧没有波动，仿佛今日的喜事完全同她无关，又或者……她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还不快把人拉开！”

 第九章 借力打力

    村长莫长富正眯着眼享受着美食，突然就被这混乱打断了，再看人群中混战的王氏，气的直接跳起脚来。
    此时的王氏整个人跟疯子一般，头发乱了，衣服脏了，鞋也少了一只。
    村长这么一呵斥，众人这才散开，终于喘过气来的王氏，一下子蹲坐在地上，再次唱起了她的拿手好戏：
    “嗷……没天理啊！没法活啦！一群白眼狼，你们吃我的喝我的，还把我们娘俩往死里欺负啊……”
    “村长！您快管管这疯婆娘！好好的席面都被这疯婆娘给毁了！”
    “就是！恁看看俺这衣裳，才刚穿上就被她一碗油汤给毁了！”
    “要俺说后娘就是后娘，今日可是小小大婚，咋就被你搞成这样了？”
    “也亏得莫大不在家，不然可真饶不了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数落起王氏的不是来，毕竟这样的好宴难得一见，王氏这样闹，可不是惹了众怒了吗？
    “呸呸呸呸呸！吃吃吃就知道吃！俺让你们吃！”
    王氏见自己没落到好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想毁了这婚宴。
    左右她没得到什么好处，她自然也不想让陈家好过。
    “娘！”
    正在撒泼，一身嫁衣的莫小小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搂住了乱砸一通的王氏。
    “死丫头给老娘滚开！”
    王氏本能的想要将人甩开，却不知莫小小哪里来的力气，一时竟没能挣脱。
    “小小……”
    陈大牛见状正要上前，却被云娘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担忧的看了看紧紧抱着王氏不松手的莫小小，又看了看云娘，一脸为难。
    云娘安抚的拍了拍陈大牛的手背，示意他接着看下去。
    不知怎么，她莫名觉得这丫头自己就能把事情处理好。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摆平，她，也不配做陈家的媳妇了。
    “啊！”
    莫小小终于支撑不住，被一把甩在了地上。
    陈大牛心头一紧，想要上前却再次被云娘紧紧拽住。
    顾不得疼痛，莫小小再次爬起来扑了上去：
    “娘！女儿已经如您的愿替姐姐嫁来了陈家，您还要怎么样？您若是来参加婚宴，就好好参加，否则就别怪女儿把您请出去了！”
    一向闷葫芦一样的继女突然这样同她说话，王氏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
    “好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数落起老娘的不是来，看老娘……”
    “您也知道自己是长辈？可您看看您哪里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好好的粮食都被您这么糟蹋了，任谁也看不下去啊！”
    被连累到的那桌人听了这话也气愤的站出来帮腔：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陈家肯出银子办这么好的宴席，那可是给足了你王氏脸面，你竟然还这么不知足！”
    “就是！你不吃别妨碍别人啊！好好的婚宴都被你毁了！”
    ……
    院子里一片怨声载道，有那没受到波及的生怕自己那桌也被掀了，赶忙走出来拦在王氏面前。
    先前同王氏扭打的妇人眼珠子转了转，赶忙出声道：
    “不行！不能再让这疯女人这样下去了！这宴席俺们可都是出了力的，不能被她这么毁了！大家把她赶出去！”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反应过来，纷纷朝着王氏围拢过来。
    “你……你们干什么？”
    王氏终于害怕起来，忍不住后退几步。
    莫小小无声勾起唇角，看，有时候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只要牵扯到某些人的利益，自然有人为你扫清障碍。
    云娘捕捉到莫小小眼底那抹狡黠，欣慰的点了点头，悄悄松开了陈大牛的手腕。
    感受到手腕上力道的消失，陈大牛赶忙回头，见云娘冲他点了点头，面上一喜忙朝着莫小小冲了过去。
    “村长！哎呦喂！他们就是欺负俺男人没在家啊！村长您可要为俺做主啊！”
    见事情闹得越发大了，王氏正不知所措，扭头看见人群中的村长径直朝着他扑了过去。
    莫长富闪身躲开，嫌恶的看了一眼王氏：
    “行了！今天是小小和大牛大婚的日子，你这样闹像什么话？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大盛二缝，你俩把她送回家去！”
    “好嘞！”
    两个壮汉应声而出，撸起袖子就朝着王氏走了过去。
    “你……你们干什么？啊！别碰俺！非礼啊……”
    “婶子，您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您这年纪，还非礼？”
    “哈哈哈哈……”
    一阵笑闹声中，王氏被连推带拽的拉出了陈家。
    “来宝，你娘都走了，你还吃呢！”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发现莫来宝竟躲在人群后一手一根猪脚吃的正欢，哪怕被众人这么看着也毫不在意。
    莫小小无声冷笑，一回头看到门口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眼中的鄙夷更盛：
    “妹妹，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你是来跟姐姐道喜的吗？”
    正踹了一只鸡打算溜走的莫欢欢身子一僵，尴尬的转过身来，正想要找个什么说辞，手臂突然一麻，怀里的鸡咕噜就滚了下来。
    手腕一翻，云娘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仿佛刚才的事完全跟她无关。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不愧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全都一个德行！她这哪里是来道喜，分明是来偷鸡啊！”
    “真是丢人，光明正大来祝贺不好么？干嘛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你看看她那满嘴油，不知道偷吃了多大会儿了呢！”
    “这才是不孝，姐弟俩看着自个儿娘在这闹腾也不理，就顾着吃呢！”
    ……
    莫欢欢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面红耳赤，尤其那几个平日里倾慕他的男孩子也不帮她说话了，顿时梨花带雨哭了起来，仿佛谁欺负了她似的。
    村长再也看不下去了，反正轰走一个跟轰走三个没什么区别，干脆直接让人将这姐弟俩“请”了出去。
    虽然被打翻了三桌，可到底做了这么多好菜，村人挤一挤，说着王氏几人的闲话，时不时再骂上几句，又热热闹闹吃了起来。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莫小小惊了一跳，抬头一看陈大牛正满眼心疼的看着她的手掌。
    原来刚才推搡间她的手不小心蹭破了一块皮，这点小伤对原主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莫小小甚至都没察觉到。
    “啪嗒！”
    一滴热泪滴在手心，灼热的温度直传到了莫小小心头：
    “小小，对不起，大牛没保护好你……”
    莫小小突然觉得，穿来这陌生的异世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然而，等到晚上陈大牛光着膀子往床上爬的时候，莫小小还是傻眼了。
    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了……

 第一十章 发财致富第一步

    “媳妇儿，你咋还不睡觉？”
    陈大牛熟练的抖开被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莫小小还磨磨蹭蹭的不肯上前，不禁疑惑起来。
    莫小小脸色蓦地一红，这陈大牛虽说只有三岁的智商，可到底是成年男子的身子，她真的要跟他同床共枕么……
    可是，陈家早就说明，娶她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若是不留在陈家，这陌生的异世手无寸铁的她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你……是不是嫌这床太小了？那……那你睡床，俺……俺……”
    见她一直不动弹，陈大牛看了看那张破旧的小床麻利的跳下来，在屋子里转起了圈。
    这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套被褥，虽说是炎热的夏天，可总不能让大牛睡地上？
    云娘对她所有的善意无非是因为陈大牛的喜欢，若是知道她新婚夜就让陈大牛睡地上，她还不吃了自己？
    咬了咬牙，莫小小“视死如归”的爬上了床：
    “过来，一起睡！”
    一个孩子而已，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
    莫小小不停的自我催眠，却还是悄悄拿被子裹紧了自己。
    “唉！好！”
    陈大牛面上一喜，赶忙跟着上了床。
    陌生男子的气息一靠近，莫小小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这个看起来憨傻的男人会突然对她做些什么。
    若真是如此，她该怎么办？
    心里胡乱想着，耳边竟传来熟睡的鼾声，莫小小一愣，偷偷拿眼去看。
    只见满脸络腮胡的陈大牛此刻正板正的躺在床榻上，眼睛闭着，呼吸匀缓，显然已经熟睡了。
    莫小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好笑，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有一副成年人的身躯，内心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许是因为天热，或许又因为被子全在自己那一侧，陈大牛光着上身躺着，莫小小一不小心就能看到他结实的身板。
    古铜色的肌肤，紧实的肌肉，宽肩窄腰，交叠的双手压在腹部，莫小小隐约还能看到他的腹肌。
    这身材，真是绝了！
    莫小小被狠狠惊艳了一把，再去看陈大牛便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
    “一、二、三……嘶……这么多条疤痕……这几道看起来还新鲜，怕是近两年留下的，这几道日子可就久喽……”
    莫小小很快便被陈大牛身上的伤疤吸引了视线，究竟什么样的经历能在一个人身上留下这么多疤痕。
    “啧啧……这么好的身材，真是可惜了。要是能调配出来祛疤霜就好了，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
    莫小小叹息一声，刚想扔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身边啪嗒一下竟掉下一个东西来。
    莫小小吓得差点跳起来，待看清那东西之后，更是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是这个吗？拿走，不谢！”
    脑袋里那个傲娇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莫小小嘴巴哆嗦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拿起了掉落在被褥上的那瓶药膏，“祛疤霜”三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眨巴眨巴眼，小声询问：
    “丑……咳咳……小石头？”
    “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石头！不是！”
    脑袋里的声音突然放大了十倍，莫小小忍不住蹙紧了眉头，赶忙打断：
    “好好好……器灵大人，你是器灵行了？快告诉我，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面前的这瓶祛疤霜明明是她才刚刚研制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字，便只用便签贴了一个“祛疤霜”上去以做区分。
    她记得自己随手放在了公寓的操作台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哪来的？就……就这里啊……”
    小器灵的声音迷迷蒙蒙的，气的莫小小险些炸毛。
    给她这么一个金手指，确定不是穿越大神在搞她？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了声音：
    “那你跟我说说，你现在在哪啊？”
    莫小小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那块丑石。
    能隔空送东西过来，莫非……这是一个储物空间？
    “我也不知道……不过，嗯……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好好吃……”
    莫小小……
    “哇！冰冰凉凉！甜丝丝！太好吃了！”
    冰冰凉凉？甜丝丝？
    “你……能给我弄来一个不？”
    莫小小试探着问了一句，哪知下一刻她面前就出现了一块雪糕。
    狠狠吸了口气，这下莫小小完全可以确定这块丑石头就是一个可以连接她公寓的媒介了，这雪糕分明是她自制的水果棒冰！
    她抑制住心头的激动，拿起雪糕撕开自封袋就吃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让她差点泪流满面。
    果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有了这个类似随身空间的东西，她还愁什么？
    一路开挂发财致富啊！小说里的女主不都是这样的么？
    “快！再给我一块！”
    莫小小很快解决了一个，仍旧觉得意犹未尽。
    但是……
    “喂！小器灵？喂！说话！”
    她压低了声音喊了几声，没听到器灵的回话，反而惊动了一旁的陈大牛。
    眼看着陈大牛皱了皱眉头就要睁开眼睛，莫小小赶忙直挺挺趟了下去，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张透明的自封袋，还有一根雪糕棍……
    好在，陈大牛也只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莫小小身子僵直，直到房间里许久都没有了动静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着手里偷吃后留下的证据，想死的心都有了……
    无奈，她只能将那东西偷偷藏在被褥下，侧身捧着那块丑石琢磨起来。
    然而，这一次任她如何摆弄，那块丑石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靠谱！”
    莫小小气呼呼的把那石头塞在枕头下，闭上眼睛翻来覆去半宿都没睡着。
    第二日，当她顶着一双惺忪的睡眼睁开眼睛时，一张疤痕纵横满脸黑须的脑袋凑了过来，吓得她差点没晕死过去。
    “媳妇儿，你醒了？嘻嘻……”
    看着睁开眼睛的莫小小，陈大牛咧嘴便笑了起来。
    莫小小尴尬的挠了挠头：
    “大牛醒了啊？娘呢？”
    “娘上山去了，挖野菜。”
    上山？
    莫小小眼睛一亮，发财致富第一步，上山寻宝啊！
    “大牛，走！咱去给娘帮忙！”

 第一十一章 出事了

    既然金手指指望不上，莫小小便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她可是知道穿越女主都是运气爆表，一进山就能找到名贵药材，一打猎都能捉到大货的，她莫小小运气定然不差！
    拉着陈大牛兴冲冲的进了山，一路上的村民看到一起出入的两人都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
    莫小小只当看不见，吃瓜群众哪哪都有，她才不要活在别人的目光下。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由于莫小小起床太晚，她们上山时头顶的太阳已经热辣辣的亲吻着大地，烤的人皮肤都要裂开了。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本以为钻进林子能凉快些，哪知这山，是实打实的山啊！绝不是后世那些旅游景点能比的。
    才刚一进林子，成团的蚊蝇便撞了莫小小满头满脸，一旁的陈大牛似乎早就见惯了这阵仗赶忙挥着袖子帮她驱赶。
    即便如此，莫小小身上也很快被叮了几个大包。
    她咬了咬牙，真是不信这个邪了，继续往前走。
    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也挡住了风的来路，还没走多远莫小小就觉得心慌气短喘不过气来，潮热的天气让她没多久就出了一身粘腻的腥汗。
    “大牛啊……娘……娘究竟在哪啊……”
    摔了几个趔趄，歪了几次脚之后，莫小小终于认命的靠在陈大牛身上直喘粗气。
    别说什么人参灵芝，她连个寻常的药材都没见到。
    这里的植物除了原主认识的那几样难吃的野菜，多半她都不认识啊！
    “不远了，媳妇我背你？”
    陈大牛见莫小小累的直喘粗气，心疼的蹲在她面前。
    看了眼枝丫横斜的密林，还有面前宽阔的后背，莫小小果断摇了摇头。
    “不用了大牛，走，咱去给娘帮忙！”
    被云娘看见陈大牛背着她进山，她可还怎么在陈家立足？
    果然，这还只是山林外围，再往里走便渐渐有了人影。
    “小小跟大牛来了？给你娘帮忙？”
    “哎！六婶，挖野菜呢？见俺娘了没？”
    “刚还在这儿呢，许是前面去了！这俩人真是般配呢……”
    莫小小含笑点了点头，赶紧扯着陈大牛往前走。
    “小小啊，又进山了？”
    “嗯，三叔啊，俺来找俺娘。”
    “真是勤快的好孩子，你娘就在前边呢，快去！”
    ……
    一路上跟村里人打着招呼，莫小小笑的脸都僵了，终于见到了云娘的身影。
    “娘！”
    陈大牛看见云娘率先一步跑了过去，云娘闻声回头，就见莫小小和陈大牛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笑来：
    “大牛来了？山里多危险，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进山吗？”
    听到这话莫小小脚步不由顿了顿，脸上也染上了一抹不自在的潮红。
    满心以为进山能找到好东西，好解决眼下吃不饱的问题。
    哪知好东西没找着，还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若真是人人都那么好运，也不至于莫家村的人这些年一直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娘，是俺带大牛来的……”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陈大牛见状赶忙替她说话：
    “不是的娘，媳妇儿想给娘帮忙……”
    抬头看了看紧张的陈大牛，再看看有些不知所措的莫小小，云娘放缓了神色：
    “既然来匆忙，就帮娘多挖些野菜。”
    说完，她便重新俯下身去。
    “哎！”
    莫小小赶忙应了，看了眼云娘手里的野菜，见是原主经常挖的那些便也动起手来。
    陈大牛见云娘没有生气也喜笑颜开，赶忙凑到莫小小身边跟着一起挖，却又分不清野菜还是野草拔的乱七八糟。
    莫小小也不恼，耐心的同他讲说，陈大牛听的眼睛都亮了。
    一旁的云娘留意着这边的动静神色越发柔和。
    “大牛真棒！就是这种呢！”
    见陈大牛拔起一棵野菜跑到自己面前炫耀，莫小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这下陈大牛更来劲了，一下一棵拔的欢快，林子里因为两人的加入也热闹起来。
    看着欢快的如同一只小鸟的陈大牛，云娘神色一时有些怔忡，她复杂的看了眼莫小小，眸子里装满了旁人看不懂的神色。
    察觉到云娘的注视莫小小转头看过去，云娘却恰好收回了目光，继续挖起野菜来。
    莫小小笑着摇摇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继续手上的动作。
    既来之，则安之。没有穿越大神的关照，金手指又不靠谱，她就只能先让自己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又挖了半天，三人才总算挖了一背篓的野菜，云娘看了看满背篓的收获眼中却没有半分喜色。
    人终究不是牛马，只吃这种东西如何能行？
    陈大牛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仍旧沉浸在自己会挖野菜的喜悦中。
    回去的路上总觉得快了许多，日近晌午三人才总算回了家，这一路上莫小小都不死心的四下寻找，却依旧一无所获。
    “娘，喝水！”
    刚跑回院子，陈大牛就乐呵呵的跑去舀了两碗水，一碗递给云娘，一碗递给莫小小。
    云娘笑着接过来，爱怜的摸了摸陈大牛的脑袋，刚想将水喝下去却猛的停了下来。
    明明紧闭的房门此时却开了一条缝，莫不是有人来过？
    她端着碗若无其事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转到了厨房那里，紧接着便径直去了自己房间。
    莫小小只觉得有事发生，看了眼手中的水碗，心里泛起了嘀咕：
    怎么了这是？莫非水里有毒？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便见陈大牛抱了举了碗就要喝水，莫小小赶忙阻止：
    “别喝！”
    陈大牛一愣，不解的看向莫小小：
    “媳妇儿，咋了？”
    莫小小赶忙上前夺过陈大牛的碗，直接将水倒了个干干净净：
    “大牛别着急，我给你烧开了再喝，水里有虫子，喝了会肚子痛的。”
    莫小小的话简直就是圣旨一般，陈大牛听了连连点头：
    “嗯嗯，好，我给媳妇儿烧火！”
    陈大牛兴冲冲的跑进厨房，落后一步的莫小小却忧心忡忡的看向云娘的房间。
    云娘的态度不对劲，究竟出了什么事？
    但愿是她想多了……
    收回心思，莫小小快步进了厨房。

 第一十二章 陈家的秘密

    才刚点着了火，莫小小在锅里添了几瓢水的功夫云娘就走了出来。
    “娘？”
    莫小小问询的看向她，云娘安抚的朝她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拿起背篓摘起了野菜。
    莫小小一头雾水，却也知道不该多话，便主动上前帮着一起摘菜。
    莫家村的百姓一日只能吃到两餐，像陈家这种没有田地的外来户，更是有了上顿没下顿。
    看着手里的野菜，莫小小心里发起了愁，照这么着这日子可怎么过？
    “怎么？后悔了？”
    云娘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莫小小一愣，转而勾唇浅笑：
    “娘说什么呢？您跟大牛待我这般好，能给我口吃的我就感激不尽了，怎么会后悔。”
    云娘不置可否，莫小小却感觉自己受到了质疑，心里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别提多难受了。
    哼！她一定得把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才行！
    清汤寡水的野菜糊糊根本不管饱，就这莫小小还是硬着头皮狠狠灌了三大碗，只觉得一走路肚皮里都有水晃荡了才停下来。
    无视云娘跟陈大牛见鬼的目光，莫小小用袖子擦了把嘴站起身：
    “娘，俺去把借王嫂子的衣裳洗了，明天好还回去。”
    “娘，俺也吃饱了，俺去给媳妇帮忙！”
    陈大牛一见到莫小小要走，赶忙放下碗筷追了上去。
    看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云娘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
    陈家有人潜入，看对方留下的痕迹不像是那些人，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放下手中的碗筷云娘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人，方才走到墙角，蹲下身子在地上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木箱便露了出来，她神情凝重的打开木箱，颤抖着手指摸了摸里面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泪痕，这才将手转了方向。
    取出一只银簪，她便重新将木箱盖好，上了锁才将木箱放进原来的坑洞里掩埋。
    最后还是不放心，她便将一旁的衣柜搬了过来，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陈家的秘密都在这里了，可万万不能被人发现。
    “老爷，夫人，少爷他成婚了，少夫人看起来很聪明，你们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少夫人好快怀上身孕，奴婢就能安心给咱们陈家报仇了！”
    她对着衣柜的方向虔诚的磕了几个头，这才将银簪藏入袖中转身走了出去。
    连年干旱，莫家村的水井早就没水了，只有村外的那条河还流着浅浅的一层。
    整个村子吃饭、洗衣、灌溉都靠那条河养活，莫小小跟着陈大牛来到河边时已经有不少人都已经聚在了那里。
    “呦！这是谁呀？原来是我们村的新娘子啊！”
    还没走近莫小小便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
    她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找了一个方便落脚的地方，陈大牛赶忙将手里的木盆放了下来。
    见对方没搭理自己，那妇人脸色当下挂不住了：
    “看看看看！嫁了人就是不一样！连长辈都理了！真是够没礼貌的！”
    “相公，这里太吵了，咱们换个地方？”
    莫小小不打算理会那尖酸的妇人，说话的是莫家二房的媳妇，也是莫大的弟媳，她的婶子黄菜花。
    对于这个黄菜花，莫小小心里可没多少好感。
    原主的爷奶去的早，莫家早早就分了家的。
    相对于从土里刨食的二房三房，莫大因着挑货郎的身份大房比其他两房日子都好过些。
    甚至，莫大偶尔还能从外面带回来些新鲜玩意儿，虽然原主从来没有机会碰上一碰，却还是眼红坏了其他两房。
    尤其就是面前这个黄菜花，忌惮王氏的泼辣，不敢欺负她那一双儿女，就只捡原主这个软包子出气。
    “喂！臭丫头！婶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啊！”
    见莫小小竟然真的不搭理自己，黄菜花当下就恼了，捡起一块石头就扔了过来，河水夹杂着泥点溅的莫小小满身都是。
    周围跟着遭了殃的妇人纷纷惊叫起身不满的抱怨起来：
    “他黄婶子，你干啥呢这是？把俺衣裳都弄脏了！大丫头你也是，你婶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真是倒了血霉了！”
    那妇人骂骂咧咧的站起身，啐了莫小小一口就要换地方。
    这要是原主，定然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可她莫小小不是啊！
    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哪还能忍？
    刚撸起袖子想要弯腰去捡石头，一块大石头却先她一步飞了出去，巨大的水花在黄菜花面前绽开，她的木盆哐啷一下就碎成了几瓣。
    “不许欺负俺媳妇！”
    陈大牛站在莫小小身边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别人的脑袋拧断。
    这突然的变故让周围的人都惊到了，黄菜花被泥水溅了满头满脸，半晌才“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陈傻子你干啥？不想活了是不是？”
    “不许欺负俺媳妇儿！”
    陈大牛挥舞着拳头将莫小小护在身后，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莫小小察觉到陈大牛的情绪不太对，赶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陈大牛却仿佛疯魔了一般一把将她挥开，眼睛赤红死死盯着黄菜花，紧紧握着双拳不停的挥舞着：
    “该死！你们该死！通通都该死！”
    “哎呀妈呀！疯了疯了！这傻子疯病犯了！”
    洗衣服的妇人见了这情况吓得收拾了东西连滚带爬就跑远了，黄菜花还想再说什么，见这情况咽了咽唾沫，跺脚看了眼飘远的衣服，咬咬牙也一溜烟跑走了。
    莫小小被推了一把倒在鹅卵石上，手臂上被划破了一块，疼的她紧紧皱起了眉。
    可看着如此癫狂的陈大牛她顾不得疼，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大牛！大牛是我！大牛！”
    她不敢上前只能原地喊着希望能把人唤醒，可陈大牛却没有丝毫反应。
    这可急坏了莫小小，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的，要是有一支麻醉剂就好了……
    念头刚落下，莫小小便愣住了，她手里竟凭空出现一根注射剂。
    来不及多想，她对着陈大牛就扎了下去……

 第一十三章 史上最衰

    “咦？这是什么？这么管用！”
    脑海里那道萝莉音再次传来，莫小小没功夫理会她，赶忙上前查看陈大牛的状态。
    强效麻醉剂一针下去就见了效，陈大牛眼睛一翻，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
    莫小小生怕他跌到地上摔破了脑袋，赶忙将人护在怀里，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把这东西收走！”
    莫小小心情真是糟糕透了，看了眼还留在手里的针筒冷声吩咐。
    脑海里的那道声音沉寂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傲娇的轻“哼”了一声把针筒收走了。
    莫小小眼神微闪，还真是一个储物空间！
    还没等她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办，远处便有一群人冲了过来，狼狈的黄菜花冲在最前面，嘴里还不停的叫嚣着：
    “就在前面！好家伙这还得了！这傻子咱们村肯定是不能留了！把他们赶走！赶走！”
    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莫小小心头一紧，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的她当即就蓄了泪。
    众人来到跟前，见莫小小的模样也好不了多少，她怀里还有晕倒过去的陈大牛。
    “臭丫头！给我让开！把这疯子赶出我们村去！”
    黄菜花一马当先伸手就要扒拉莫小小。
    莫小小咬了咬牙没躲，被一把拉开再次摔倒在河床上，她痛呼一声眼泪啪嗒嗒掉的更凶了：
    “二婶……二婶你别打我！你别打我！小小不是故意不跟你说话的……呜呜……”
    莫小小一边哭一边举起受伤的手臂，摔下去时她故意让那只手先着地，原本只是破了一块皮现在竟一片殷红满是血迹。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莫小小顾不得其他转身护在陈大牛身前，可怜兮兮的看向众人：
    “大牛不是疯子，他是见二婶拿石头砸我才生气的！呜呜……二婶，你不要再打我了，也别打大牛……”
    这番话让黄菜花听了气的脸都青了，周围看向她的眼神却变了。
    毕竟陈大牛来村里这一年见谁都只知道傻笑，就连几岁的娃娃拿石头扔他他都不敢还手。
    他真能打人？
    再看莫小小满身狼狈的样子，还有黄菜花平日里的表现，众人顿时转了态度。
    有人气哼哼的扔了手里的木棒：
    “黄婶子，两个小娃娃你也欺负！你看看大牛是那会打人的人吗？”
    “真是！害我们白跑一趟！”
    “我说你呀，还是给大虎积点德！大虎也该找媳妇了，你这当娘的还不消停！”
    ……
    “我……”
    黄菜花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抡起拳头就往莫小小身上砸去：
    “小贱蹄子我让你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喂！莫二家的，你还想当着大家的面欺负侄女是不？”
    一个大叔看不过去上前一把拉开黄菜花，其余几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莫小小心里松了口气，可恨她这身子实在太弱，身份也够弱的，除了哭唧唧装可怜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她怕是史上最衰穿越者了？
    好在原主本来就是个受气包，她这样倒不会让人怀疑。
    莫小小赶忙趁机开口：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弟弟们，我相公被吓到了，请你们帮帮忙把他送回家行吗？”
    莫小小又挤出几滴眼泪，陈大牛这么大块头她还真没办法把人弄回去。
    对于弱小的女孩子的请求，一群大男人哪里有不肯的，连忙七手八脚把人抬了往陈家走。
    莫小小赶忙捡了衣服和木盆跟了上去，黄菜花气的跳脚却被人拦着想动手报仇都不行，只能骂骂咧咧看着人走远。
    一棵大树后，莫欢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摸了上去。
    “二婶……”
    正骂的欢的黄菜花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回过头便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莫欢欢，脸上更没了好神色：
    “你干啥？看老娘笑话是不是？”
    “二婶，欢欢怎么能笑话你呢？那莫小小真是太过分了，竟然颠倒黑白这么污蔑婶婶！”
    黄菜花听了这话脸色才好看了些，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冷冷哼了一声：
    “小蹄子，敢让我出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
    莫欢欢眼睛咕噜噜一转，趴在黄菜花耳边嘀咕了几句，黄菜花的吊角眼倏地睁大了：
    “你说的是真的？”
    “瞧二婶说的，欢欢还能骗你吗？”
    黄菜花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拍了拍衣摆就往陈家走去。
    莫欢欢得逞的勾起了唇角，悠哉悠哉回莫家去了。
    这一次，陈家又有热闹瞧喽！
    娘跟弟弟从姥姥家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这次有什么好主意能从陈家抠出银子来。
    “啊～好困，还是回去睡一觉好了！”
    另一边，莫小小一路忐忑的跟着众人回了陈家。
    她大概是史上最惨的穿越女了，非但得不到穿越大神的眷顾，就连金手指也动不动罢 工，在这异世更是接连受挫。
    这次不过是洗个衣服就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云娘那样在意陈大牛，要是知道陈大牛被她连累成这样，还差点被当成疯子被赶出村子，她怕是连这个家也不能待了。
    “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弟弟，这次真是亏了你们……”
    莫小小沮丧的垂着头，众人还以为她是因为被吓到了心里越发怜惜。
    “小小啊，你别怕，她要是再敢欺负你就找长根叔，不怕啊！”
    “对啊丫头，咱们莫家别怕！遇到啥难处就去找你大发爷！”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着，莫小小勉强打起精神一一谢过，这才将人送出了家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陈大牛被安置在房间里，这么大动静云娘都没有出现想必是不在家。
    莫小小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知道这事瞒不过去，转而又担忧起来。
    她沮丧的坐在门框上，怀里掏出那块丑石，心里念叨着：
    “丑石头啊丑石头，你到底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呢？”
    毫无意外，那块石头再次没了动静。
    她垂头丧气的把石头塞了回去，打算起身找些事做。
    哪怕被赶出去，她也先帮陈家做点事好感谢陈家短暂的收留。
    才刚站起身，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阴沉的吊梢眼，吓得莫小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第一十四章 哭唧唧

    “二……二婶？你……你咋来了？”
    莫小小咽了咽唾沫，这会儿陈大牛晕着，云娘又没在家，黄菜花真要对她做什么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鸡可真是没办法。
    “小贱蹄子，这会儿知道怕了？你刚才不是还挺能装呢吗？”
    “你……你可别过来！我……我喊人了！”
    莫小小一边打量着四周寻找能防身的东西，一边往后退。
    黄菜花一双吊梢眼在院子里逡巡了一遍，目光落在院子里放着的木盆上大步走了过去。
    莫小小心道不好，这黄菜花该不会是想把陈家木盆拿走？
    木盆也就算了，那里面可还有王嫂子借给她的嫁衣呢！
    “二婶！你……你看这是啥？”
    莫小小大叫一声，趁着黄菜花回头的功夫几步跑过去把木盆护在了怀里。
    黄菜花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气的嘴都歪了：
    “好你个王八羔子！把东西给我！”
    莫小小怀里紧紧抱着木盆一步步后退：
    “不给！这是俺家的东西！”
    黄菜花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莫小小：
    “臭丫头把它给我！你砸烂了老娘的盆，又把老娘衣服弄脏了，就把你家的赔给我！”
    莫欢欢说了，云娘这会儿不在家，看起来是往镇上的方向去了，这一来一回怕是得天快黑了才回来。
    还有那木盆里分明就是臭丫头昨天穿的那套嫁衣，她昨天见了就觉得喜欢，那样的针脚和面料，留着她家姑娘出嫁用多好！
    这样想着，她直接就想下手去抢。
    “啊！救命啊！抢东西啦！”
    莫小小这小身板如何敌的过粗壮的黄菜花，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大叫起来。
    眼看着黄菜花一把夺过了木盆，莫小小也被这力道拽的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上。
    尘土飞扬莫小小被呛的咳嗽起来，心里再次咒骂那块可恶的石头。
    把她弄来这鬼地方就算了，干嘛给她安排这么弱的人设？
    难道她这辈子都要在这穷乡僻壤这么被人欺负着过下去不成？
    一时间她怒从中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朝着抢了东西就要走的黄菜花扑了上去：
    “呀！把东西还给我！”
    黄菜花端着木盆往外走，冷不丁被从背后推了一把直接趴在了地上。
    莫小小一个千斤压顶跳坐在黄菜花身上，扯着她的头发就打了起来：
    “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要抢我东西！为什么总是骂我！”
    心里的委屈连带着原主的那一份一起发泄了出来，黄菜花被扯着头发眉眼都变了形，想要还手却怎么也够不着坐在她身上的莫小小。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天际，才刚走远的众人听到动静赶忙又杀了回来，这一看便都惊呆了。
    匆忙赶来的村长挤开人群走上前，连忙出声阻止：
    “住手！大丫头！你这是干啥！”
    莫小小打累了，人也跟着清醒了，一看村长都来了赶忙从黄菜花身上滑下来，露出受伤的手臂捂着脸“呜呜”就哭：
    “三爷爷……呜呜……为啥他们都要欺负俺？为啥俺什么都没做他们就要骂俺？”
    “呜呜……家里就这一个木盆了，二婶拿走，娘回来肯定怪俺没看好东西要把俺休了……”
    “俺好不容易能吃上一顿饱饭了，好不容易有人把俺当人看了，俺不想被休……”
    “还有这身嫁衣，是昨天王嫂子借给俺穿的，俺洗洗是要还回去的……二婶拿走了，俺可咋活啊……”
    莫小小哭的梨花带雨，口齿却很清晰，几句就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一个个都跟着心酸起来，有那感同身受的甚至还抹起了泪。
    黄菜花这才缓过神来，爬起来想打回去，一对上村长那吃人的目光吓的赶忙收回了手。
    “你个败家娘们又给老子惹事了？啊？还不嫌丢人？快给我滚回家去！”
    人群里有一个汉子挤了进来，黄菜花一见到来人当下缩了脖子：
    “当……当家的……”
    “滚！老子的人都被你丢尽了！”
    莫二一巴掌拍在黄菜花头上，黄菜花疼的“嗷”一声叫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找莫小小的麻烦？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莫小小这才抽抽搭搭的看向莫二，对于她这个二叔她向来没什么好感。
    不同于莫大的圆滑市侩，莫二一向寡言少语。
    可他看人的目光总是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莫小小知道这样的人才最是惹不得，更不好从他身上占的半分便宜。
    就冲当年分家，二房不仅得了祖宅连田也分的最多就能看出来，这人不简单。
    “大丫头，你婶子年纪大了爱惜物件，你也知道咱家日子不好过，唯一的洗衣盆被大牛砸烂了她心里不好受，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莫二搓着手老实巴交的站在那里，一脸为难的模样跟刚才打黄菜花的样子完全不同。
    可他面上虽老实，话里的意思却并不老实。
    这明摆着把黄菜花打到陈家来完全都归咎于陈大牛打烂了他们家的木盆，错的好像就只有他们了。
    莫小小哪里肯依，照旧发挥她哭唧唧的特长：
    “呜呜二叔……大牛不是故意打烂二婶的木盆的……二婶骂俺……还打俺……都是俺不好，是俺害的大牛被气晕了头……俺不该去洗衣裳……”
    手臂上的擦伤已经不再流血，血迹混着泥土沾在上面却越发刺眼。
    再配合莫小小这可怜的小模样，亲眼目睹了黄菜花如何彪悍的众人更是觉得愤愤不平。
    “呸！挺大的人了还欺负人家孩子！不就是看上陈家的新木盆，还有小小穿的那身嫁衣了吗？真不要脸！”
    “就是！连孩子的东西都抢，也不嫌丢人！”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让莫二彻底找不到说辞了，他怨毒的看了眼莫小小，嘴里唾骂一声：
    “败家娘们！看老子不打死她！”
    说完头也不回的扎进人群一溜烟逃开了。
    村长见事情平息下来，看了眼受了伤的莫小小，无奈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都散了！”
    莫小小紧绷的身子终于松了下来，今日这算是又闯过了一关？
    “嘶……”
    刚想站起身，手臂上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一只满是细小伤痕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第一十五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面前的这只手虽然经历了风吹日晒，又留下了众多做家务留下的伤痕，可莫小小还是看的出来这曾是一只经过用心保养的手。
    只看那纤长有度骨节细腻的手指，不像她这副身子明明才十五岁骨节就已经粗大变形，就知道云娘过去的日子绝不像如今这般。
    只是，眼下可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莫小小诧异的抬头，一对上云娘那双明明平静无波，又似乎容纳了无数情绪的眼睛，心里的委屈便无法抑制的涌了上来。
    “娘……俺闯祸了……”
    一张嘴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莫小小这次是真的委屈，她好不容易奋斗了二十多年才能在那大千世界寻找到一个容身之所，上天怎么就把她弄来了这里呢？
    “这点小事就哭，若是哪天被人逼的无处落脚，你又该如何呢？”
    云娘幽幽叹息了一声，沉溺于自己情绪中的莫小小并没有理解她话中的含义，她只觉得一只粗糙又有力的手将她拉了起来，一直牵着她走到灶间取了温水，仔仔细细帮她擦拭着伤口。
    柔缓的顺着手臂蜿蜒而下，莫小小伤口的烧灼感减轻了不少。
    直到一瓶清凉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手臂上，云娘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宣泄完情绪的莫小小抽抽搭搭的看着始终都未曾埋怨过她一句的云娘，小心问了一句：
    “娘……你……你不赶我走？”
    云娘没理会她，转身端着木盆走了出去。
    “娘！”
    莫小小慌了，赶忙追了上去。
    真要被赶出家门，她怕是没了活路啊！
    “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去看看大牛走了没？”
    云娘停下脚步，背对着莫小小留下一句话，也不等她回话就拿着王嫂子的嫁衣走了出去。
    这衣服还得赶紧洗了还回去才行。
    莫小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睛一酸，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算算时间陈大牛的麻药就要过去了，莫小小赶忙进了房间。
    房间里，昏迷中的莫大牛情绪并不安稳，他双拳紧握着，仿佛陷入了梦魇一般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莫小小暗道不好，今天的莫大牛明显是受了刺激的表现，他要是醒了再发疯自己可制不住他。
    “大牛！大牛醒醒！别怕，别怕大牛……”
    莫小小赶忙上前尝试着握住陈大牛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起初陈大牛还反抗的很激烈，渐渐的竟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心也开始放缓。
    莫小小心里松了口气，继续温声哄劝：
    “大牛别怕，坏人都走了，别怕别怕……小小在呢……大牛乖……”
    泼墨似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羽翼翻飞，陈大牛黑曜石般的眼睛缓缓睁开。
    莫小小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一双纯净的水眸中。
    “娘子……”
    陈大牛迷茫了片刻，待认清了面前的人水里咧开一嘴大白牙笑了起来。
    “娘子！”
    他一把反握住莫小小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莫小小只涂了一层药膏的手臂，疼的莫小小轻轻吸了口气。
    陈大牛一愣，轻轻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随即紧张的坐了起来：
    “娘子你受伤了？！”
    莫小小生怕他一激动又犯病了，赶忙小声哄着：
    “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摔倒了，你看，娘已经给我抹过药了，不疼了。”
    莫小小笑着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刚想把手臂收回去却被陈大牛一把抓住了。
    他满眼心疼的看着那磨破了皮，擦了药膏，又结了一层痂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凑上前：
    “娘子莫怕，大牛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高大粗犷的男人配上他小心翼翼的动作，让莫小小第一次有了被珍视的感觉。
    这种突然的悸动太过诡异，莫小小慌乱的收回了胳膊，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引开话题：
    “对了大牛，你平常在家里都做什么呀？咱们帮娘做点什么。”
    陈大牛迷茫的眨了眨眼，做什么？娘平常都是让他跟外面的小朋友玩去的呀……
    看他这呆愣愣的样子莫小小这才想起来，陈大牛虽然块头大，却跟三岁稚童无异，她经常看到他跟那些小孩子凑在一起。
    “嗯……那娘呢？她都是忙什么？”
    这下陈大牛立马就答了上来：
    “上山！山上有野菜，可以吃饱的……嘻嘻……”
    莫小小……
    “那咱家有地吗？”
    陈大牛：……
    “菜园子呢？”
    陈大牛……
    莫小小无语望天，这陈家莫非是喝西北风活着的？
    莫家村的小河边，妇人们又聚在了一起，陈家和莫家无疑成了他们最大的谈资。
    一个妇人看到云娘走了过来赶忙轻咳几声，众人纷纷闭上了嘴。
    在这村里云娘虽是一个寡妇，却轻易没人敢招惹。
    无她，主要是这云娘别看弱不禁风的样子，打起架来可是真狠！村里妇人还没人能从她手上讨到好处的。
    云娘早已习惯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她独自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拿出王嫂子的嫁衣仔细搓洗着。
    袖子里还装着那根银簪，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半路折了回来。
    这是她身上最后一件首饰了，还是当年他亲手打制的，她……舍不得。
    人不在了，却总想留下点什么作为念想。
    木锤一下下敲击在石板上，云娘那颗早就麻木了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们出逃的匆忙，身上看不出身份的东西都当了，没有银子接下来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莫小小同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她把陈家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除了今天早上摘下来的那背篓野菜，就什么都没剩下了。
    这怕是真正的一穷二白了？
    “媳妇儿，你在找什么呢？”
    陈大牛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看她一会儿东翻西找，一会儿埋头沉思，疑惑的抓着脑袋。
    视线落在那背篓野菜上，莫小小眼睛突的一亮。
    心中意念一动，手里果然出现了几支麻醉剂。
    莫小小转头看向陈大牛，倏地咧嘴一笑：
    “大牛！走，咱上山！”
    “啊？上山？”
    陈大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莫小小一路拉着往外走。
    日暮西垂，环抱着莫家村的华峰山似乎有无尽魅力在吸引着她……

 第一十六章 她嫁的男人是块宝

    “大牛，来，你能把那棵树上的果子砸下来吗？”
    刚走进大山，莫小小就迫不及待的给陈大牛捡了一块石头，指着不远处一棵果树上红彤彤的果子给他看。
    陈大牛挠挠头，伸手接过石头对着那棵果子就扔了过去。
    “啪嗒！”
    果子应声而落，莫小小兴奋的大叫一声赶忙跑了过去：
    “打中了！打中了！我就知道大牛最棒了！”
    红彤彤的果子虽然被砸的看不出本来的形状，但那香气却越发浓郁的弥漫开来。
    莫小小忙将果子捡了捧在手心，高兴的险些要跳起来。
    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那虎口磨出来的茧子，梦中的呓语，浑身的刀疤，这个男人绝对是上过战场的！
    虽然莫小小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今天这样，可她绝对相信自己嫁的这个男人一定是块宝！
    陈大牛得到了夸奖，又见莫小小如此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
    莫小小把那砸烂的果子清理干净，掰掉一块递给陈大牛：
    “大牛快吃！这是你砸下来的呢！”
    陈大牛乐呵呵的接过来大大咬上一口，咧嘴一笑：
    “甜！媳妇儿也吃！”
    两人欢快的分吃了一个果子，莫小小赶忙又捡了石头递给陈大牛：
    “大牛，看到那个没有？这次轻一点儿别把它打烂了。”
    陈大牛接过石头拍着胸脯保证：
    “媳妇儿放心，俺能打下来！”
    话落出手，果子应声而落。
    莫小小又是一阵尖叫，看着那只磕破了一块的果子她又是一阵夸赞。
    捡到宝了！这下真的捡到宝了！
    林子里的野果低矮的地方都被人摘完了，只有这些高处够不着的还留在那里，等着鸟雀们分食。
    莫小小带着陈大牛一路找了过去，没多久便收获了不少。
    可这并不是她最终的目的，眼见着光线越来越暗，两人越走越深，莫小小不由放慢了脚步。
    前面，一只野兔正悄悄从洞里探出头来，莫小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悄悄从袖子里拿出那几支麻醉剂，轻轻拍了拍陈大牛。
    “大牛，嘘……”
    陈大牛刚想说话，见莫小小如此小心的样子赶忙闭了嘴，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了声音：
    “嘘……”
    “看到那只兔子了吗？”
    她猫着腰，指着不远处探头探脑的那只野兔，眼里放着精光。
    陈大牛轻轻点头，没等莫小小把那几支麻醉剂递给他，只听“嗖”的一声一块碎石飞速掠去，那野兔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一命呜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莫小小：……
    这么厉害的么……
    讪讪的收回手上的麻醉剂，回头看到陈大牛一脸求表扬的样子，莫小小脸上的笑如花儿般绽放：
    “大牛！走！回家吃肉！”
    两人踏着月色回村时云娘早已焦灼的等在了村口，看见两人平安无事的下了山，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了些。
    莫小小莫名有些心虚，拖拖拉拉的走在后面不敢去看云娘的脸色。
    先前太兴奋，竟然忘了给云娘留个信儿，她该着急了。
    “娘！看！果子！俺摘了果子还有……”
    “回家说！”
    云娘冷冷打断了陈大牛将要脱口的话，冷冷看了莫小小一眼转身往陈家的方向走。
    陈大牛脸上的笑意僵了下来，他不解的看向莫小小：
    “媳妇儿……娘咋生气了？是不是大牛不乖？”
    莫小小上前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怪大牛，是小小做错了事，走，咱们回家认错。”
    陈大牛一听是莫小小犯了错，竟更紧张了：
    “媳妇儿不怕，娘是好人，不打人。”
    “嗯嗯，我不怕，大牛我们快回家。”
    嘴里说着不怕，莫小小却是半点也轻松。
    天知道云娘有多紧张陈大牛，她这样把陈大牛带出去又利用他打猎，云娘究竟会是什么态度？
    一路忐忑不安的回了家，整个陈家都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只有厨房一灯如豆。
    许是感觉到了莫小小的紧张，陈大牛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
    走近了，才看到云娘正一脸严肃站在门口，一股野菜糊糊的味道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莫小小垂着头走上前：
    “娘，对不起，我错了。”
    “娘，不怪小小，是大牛不好。”
    陈大牛抢先一步将莫小小挡在身后，又一次被这么护着，莫小小一颗心心还是避免不了的多跳了几下。
    高大的身影遮挡了视线，她只听到云娘叹息一声：
    “进来吃饭。”
    “唉！”
    陈大牛利落答应一声，脸上这才有了笑。
    他一把拉了莫小小跟着云娘走进厨房，摘下身上的背篓拎出那只用叶子紧紧包裹起来的野兔：
    “娘！看！俺媳妇儿教俺打的！”
    云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莫小小一眼，并没有说话。
    莫小小越发心虚的低下了头，陈大牛却并没有觉察出气氛的不对，忙又掏出几颗果子出来：
    “娘！你看，这也是媳妇儿找到的呢！”
    看着陈大牛脸上真切的笑容，云娘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在大牛期待的目光下她就着陈大牛的手咬了一口，抿唇一笑：
    “真甜。”
    这下可把陈大牛高兴坏了，兴奋的围着云娘讲起去山上的经历来。
    莫小小悄悄打量着云娘，竟在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泪光。
    晚餐是站着解决的，家里的餐桌彻底成了锅底灰，莫家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餐桌赔过来。
    照旧一人一碗野菜糊糊，天色太晚即便打来了野兔也没时间下锅了。
    趁着陈大牛去净房洗漱的功夫，莫小小磨磨蹭蹭来到了云娘的房间。
    昏暗的油灯下云娘正拿针线绣着什么，看到莫小小走进来她并没有抬头。
    莫小小两只手无措的绞在一起，抿了抿唇半晌才张了张嘴：
    “娘……”
    一个娘字开头，便没了下文。
    云娘终于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向莫小小的目光从未有过的真挚：
    “你很聪明。”
    莫小小：……
    怎么都觉得不是在夸她……
    “陈家不是你的踏板，或许还会让你万劫不复。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莫小小瞬间慌了，她赶忙摇头：
    “不！我不后悔！我……”
    还没等她说完，云娘便打断了她……

 第一十七章 坦白

    “现在或许不会后悔，以后呢？大牛或许此生就这样了，甚至他的情况可能越来越糟，你能保证这一生都只做陈家妇？”
    莫小小在云娘的逼问下哑口无言，一生，太过漫长，她还从来没有想过一生的事情。
    前世的她孤苦无依，拼了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又拼了命在喜欢的城市站稳了脚跟，即便如此她也没敢想过一生的事情。
    因为她太过了解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果然，好日子一天没享受到，她就突然穿来了这个陌生的空间。
    “娘，我不能保证。”
    莫小小豁然抬头，正对上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被护在身后的一幕幕在眼前一一闪过。
    莫小小咬了咬嘴唇，眼中的神色越发坚定。
    既然她可以通过那块丑石穿越过来，并且可以取出公寓里的东西，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是有机会回去的？
    胳膊上的痛感依旧清晰的传来，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可以同书中的穿越女主一般一路开挂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不想赌，她想回去，她一定可以解开丑石的秘密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
    “娘，我很感激您跟大牛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我，可是我不想骗您。”
    莫小小坦荡的直视着云娘的眼睛，将心里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承认我留在陈家是真的无处可去了，我也承认或许有一天我会离开，但是，陈家于我的恩惠我绝对会百倍的偿还。还有……”
    莫小小顿了顿，看着云娘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郑重开口：
    “大牛的病，我能治。”
    正气恼自己被再三利用的云娘眼看着心里的杀机就要抑制不住，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如遭雷劈：
    “你说什么？！”
    她情不自禁的拔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女，又自嘲的笑出声来：
    “呵！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利用陈家？”
    周身的气势再次释放开来，莫小小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却很快又挺直了脊背。
    或许她可以同云娘虚以委蛇先留在陈家再做打算，可是陈家母子如此真心待她，她不能忘恩负义。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了好：
    “大牛脑袋受到了撞击，残留的积血留在脑子里才忘记了前尘旧事，只要将脑中的积血取出来就会痊愈。”
    云娘脸上的冷笑逐渐凝固，她狐疑的审视着面前的女孩子，身形枯瘦，脸色蜡黄，头发枯黄，唯有一双眼睛嵌在那凹进去的眼眶里才显得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这样一个饱饭都没吃过的女孩子，为什么能说出跟大夫一样的话来？
    不同的是，大夫说大牛脑袋里的淤血得下猛药才能化开，可那药性太烈，到时候即便淤血化开也难免会损伤性命。
    心头的希翼再次被浇灭，云娘看向面前的女子如同看向一团迷雾，越发看不清了。
    “你到底是谁？”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身子越发僵硬。
    她是谁？她能是谁？她只能是莫小小。
    可是她该怎么样才能让云娘相信她，留下她？
    “我……”
    一瞬间，她心里百转千回，那套山里遇到神医的说辞都差点被她搬出来。
    可是，她知道对云娘这样的人，这样拙劣的谎言根本就不堪一击。
    别说这里的草药她根本不认识，单单是什么针灸把脉她都不会，肯定会穿帮。
    最终，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娘，陈家有陈家的秘密，我不打听，我也有我不能说的秘密，我唯一能保证一点，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陈家不利的事情。”
    “若是陈家还愿意留下我，作为交换条件我一定有办法治好大牛，若是……小小不让娘为难，这就离开陈家。”
    离开陈家能去哪？莫小小不知道。
    她迷茫的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这样一个陌生的人世她孤身一人离开，要怎么活下去？
    进山？以她这小胳膊小脚，不被野兽吞了才怪。
    云娘原本以为她为了留下来会找出什么离奇的说辞，没想到她竟如此坦然，心头的戒备莫名松了不少。
    看着她眼中的迷茫和对未知的恐惧，心头的那处柔软再一次被触动。
    唉……这丫头总有办法让她心软。
    罢了罢了，一个小丫头而已，相信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不许带大牛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冷冷的一句话甩过来，莫小小神情一怔，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云娘却已经背过身去，就着昏黄的油灯缝着手上的衣物，仿佛刚刚还浑身戒备满身敌意的人根本就不是面前沉静如水的女子。
    “还愣着干什么？一会儿大牛见不到你又该着急了。”
    莫小小这才回过神来，心里的滋味复杂难言。
    她这是……可以留下来？
    浑浑噩噩的走出云娘的房间，果然就见到陈大牛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乱发急匆匆找了出来。
    一看见莫小小，那双被碎发遮挡了大半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媳妇儿……呵呵……我给你烧了热水，洗澡……不热……”
    他讨好的看着莫小小，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大牛真好，快去把头发擦干，会着凉的。”
    对上这样纯净的双眸，莫小小一颗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嗯嗯！大牛这就去！”
    陈大牛欢欢喜喜冲进房间，寂静的夜晚只剩下声声蝉鸣，莫小小抬脚往净房走去。
    “喂！你真的能治好那个大傻子？”
    莫小小脚步一顿，随即快步迈入了净房。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莫小小静静倚靠在门框上，尝试着用意念同那不靠谱的丑石对话。
    “你究竟是谁？”
    丑石：……
    莫小小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穿来不过两日，她却像是度过了两年一般，有些事她必须要搞清楚才能走好下一步的路。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脑海里传来，莫小小静静等待着，紧张的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
    “我是谁呢？我也不知道啊……”
    院子里，一道人影悄悄翻过破败的矮墙，沿着墙根摸了过来……

 第一十八章 狠角色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少糊弄我，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莫小小心里歇斯底里的大喊着，若不是担心被云娘和陈大牛听到她真想好好发泄一番。
    又是一阵沉默，在莫小小差点忍不住要破口大骂时，对方的声音终于幽幽传来：
    “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了……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器灵……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对方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好似在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莫小小压下心头的激动，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周围都有什么？”
    “周围……”
    对方的声音有些迟疑，许久才慢慢开口：
    “这里有一张床，好软！这个……像个喇叭一样，我不认识……还有这个，亮晶晶的，是什么法宝啊？这个这个……我最喜欢这个了！冰冰凉凉，好多好多好吃的！”
    莫小小：……
    好，她不用再问了，那个铁憨憨就是在自己的公寓无疑了。
    “你，现在去打开门，能不能走出去。”
    即便莫小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想试一试，或许……跟她猜的不一样呢？
    然而，不出所料，丑石那块铁憨憨果然是被困在了公寓里，周围白茫茫一片，根本就找不到出路，更找不到入口。
    就如同，此刻的她……
    “那你是怎么把里面的东西给我拿出来的呢？”
    莫小小一边咬着冰冰凉凉的雪糕一边询问，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憨憨清醒的时候，吃根雪糕解解暑也好。
    “就……”
    公寓里的“铁憨憨”窝在沙发上挠了挠头：
    “你要什么，我知道了它就过去了啊……”
    果然……
    莫小小深吸一口气，这块石头应该就是一个储物空间。
    莫小小心头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念头一落，“哐当”一声面前落下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来。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莫小小一跳，她赶忙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声音这才将那把刀悄悄收了回去。
    院子里，刚沿着墙根走过来的黑影被这突然的声音吓的差点跳起来。
    他佝偻着身子窝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等了半天没动静了，才沿着墙根一路朝着陈大牛的房间摸了过去。
    净房里的莫小小终于平复了心情，正准备拿出公寓里储存的活血化瘀的药丸，才悲催的发现那个不靠谱的臭石头又联系不上了！
    不过，这次好像跟前几次相比联系的久了一点，这就是一个好现象！
    只要能拿出空间的东西，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治好陈大牛！
    也一定，能找到这块丑石的秘密，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轨道！
    轻轻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丑石，莫小小起身往浴桶走去。
    浴桶里已经盛满了热水，显然是陈大牛准备的。
    这样的农户人家，连餐桌都是那么讲究，却还有这样完整的浴桶，可见陈家母子的讲究。
    莫小小解开衣衫将自己整个人都泡了进去，这才觉得一天的疲累都在这氤氲的热气中渐渐散去。
    殊不知，早已有人盯上了陈家。
    外面，一根竹管悄悄插进了陈大牛房间破旧的窗纸上，来人正准备将竹管里的迷烟吹进房间里去，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来了一个手刀。
    看着面前的男人软软倒了下来，云娘面色冰冷。
    此时的她早已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的背上男人快速离开了小院。
    陈家住在村尾，也是整个莫家村最荒僻的地方。
    此刻不远处的树林里，两个人探头探脑焦急的等待着。
    “二狗，人怎么还没出来？你这兄弟真的能行？”
    一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容貌同王氏有九分相似，此刻也同样焦急的盯着陈家的方向。
    “哎呀你放心好了！我这兄弟在这道上混了几年了，弄一个小丫头还不简单？到时候把那丫头卖了，姐，咱们可是说好了，一人一份！”
    王氏满脸不耐烦的瞥了自家兄弟一眼：
    “行了行了！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哎呦！我这心怎么就跳的这么厉害呢？”
    原来，昨日王氏牵着莫来宝回了王家村，就是找自己这弟弟的。
    王二狗是王家村有名的地痞流氓，整天偷鸡摸狗无所事事。
    这年月家家户户都不好过，王二狗的“生意”也不好做。
    早先他就打上了莫小小的主意，想联合王氏把莫小小卖了，王氏到底是顾忌着莫大没敢答应。
    也正因此，她才打上了将莫小小卖给陈家的主意。
    哪知一切算计都落了空，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才又想到了王二狗。
    白日里王二狗就已经来过陈家一次，陈家二两银子办酒宴，这么大手笔可是把周边不少村子的人都惊动了。
    趁着陈家没人，王二狗悄悄潜入陈家想要找些银子，哪知翻遍了陈家竟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
    没奈何，他才找了同自己一起做了不少勾当的刘蛤蟆。
    这刘蛤蟆是镇上暗娼馆的龟奴，跟往常一样，他负责盯梢，由刘蛤蟆出手把那些孤苦无依，哪怕被人掳走也没人会做主的少女悄悄带走卖掉。
    这样无本的买卖是王二狗最乐意做的了。
    哪知，这一次竟是啃到了硬骨头。
    云娘趁着夜色将人一路背上了山，来到一处悬崖旁将地上的男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昏迷的男子吃痛，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把雪亮的匕首就抵住了他的喉咙。
    刘蛤蟆吓得浑身一僵，赶忙求饶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说！谁派你来的！”
    云娘的声音冰冷如刀，来到莫家村整整一年时间，她已经许久没有动过这把匕首了。
    “我……我……”
    刘蛤蟆吞吞吐吐，真是恨死了王二狗。
    不是说陈家就只有一个寡妇还有一个傻子吗？
    怎么还有这么厉害的狠角色啊？
    “说不说！”
    云娘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刘蛤蟆一只耳朵，凄厉的惨叫瞬间响彻山林。
    然而，此处距离莫家村很远，无论他再怎么叫唤也是没人能听到的。
    “女侠饶命！我说……我说……”

 第一十九章 她记下了

    “是……是王二狗！”
    刘蛤蟆虽然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也有被人逮住的时候。
    可他下手的人家一般都是老弱无依，纵然被发现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次遇到了云娘，本就不是硬骨头的他一股脑把他跟王二狗做下的勾当全说了出来。
    云娘听到对方是为了莫小小来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发恼怒起来：
    “说！被你们卖了的女孩儿有多少！”
    这样的败类，真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孩子，真到了那种地方，岂不是一生都毁了？
    “不……不记得了……”
    刘蛤蟆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是真的不记得，这年月娃娃生的多，又养不起，丢一两个也不是什么大事。
    起先他也胆战心惊的，后来发现丢了孩子的人家也只是哭上一哭闹上一闹便作罢了，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女娃娃嘛，到底是赔钱货。
    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云娘眼中的杀机越来越浓：
    “不知道？那就下地狱里跟阎王爷好好算算！”
    话落，她一脚将人踹下了悬崖，转身朝山下走去。
    王氏、王二狗，她记下了！
    陈家，莫小小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浑身都清爽起来。
    手臂上因为沾了些水，伤口又隐隐疼了起来。
    就只有这一身衣服，白日里同黄菜花撕打了一番此刻又脏又破。
    即便她再怎么嫌弃，却也没办法只能皱着眉头往身上穿。
    才刚穿到一半，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莫小小吓得赶忙加快了速度，触碰到伤口疼的她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匆忙将衣服套好，打开房门见到云娘站在门口，仍旧是板着脸没有一点表情，手上却抱着一身粗布衣。
    “拿着，别让人说我们陈家岢待你。”
    云娘将衣服随便塞进莫小小手里便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莫小小只觉得手中的衣服有千斤重。
    她将那身粗布衣衫展开，普通的黑色粗布，普通的样式，甚至还显得有些老气。
    显然，这件衣服是云娘穿过的，如果她记得没错昨日婚礼上云娘就是穿的这身。
    这身衣服，比她身上穿着的要新上许多，显然是她最好的一套衣裤了。
    翻开里面，一溜崭新的针脚。
    莫小小将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半天，发现这衣服出奇的合身。
    她同云娘相比瘦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云娘她这是……把自己最好的衣服改小了给她穿。
    莫小小深深叹了口气，她欠陈家的，越来越多了。
    转身关上房门，莫小小换上“新衣”，用洗澡桶里的水将那身旧衣服洗干净了，打扫完净房这才走了出去。
    房间里，陈大牛正着急的转圈圈：
    “媳妇怎么还没出来呢？媳妇怎么还没出来呢？”
    手上的帕子都快被他捂热了，门口终于传来了一阵响动：
    “大牛。”
    陈大牛回头，看到莫小小的一瞬间脸上横生的疤痕都颤抖起来。
    很吓人，却也很暖心：
    “媳妇儿！帕子……大牛给你擦头发！”
    陈大牛捧着帕子就走上前，媳妇妇说了，不擦干头发是会生病的。
    莫小小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大牛拉着来到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坐着。
    陈大牛的手掌很粗糙，尤其是虎口的茧子在收拢她的头发时不经意就能擦过她的脸蛋。
    真疼！
    莫小小却笑的很开心，尽管陈大牛笨拙的动作将她本就不多的头发扯掉了不少。
    “大牛真厉害，不仅会打果子，还会擦头发。”
    得到夸奖的陈大牛越发开心了：
    “嗯嗯！大牛什么都会做！大牛真棒！”
    陈大牛擦头发的手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温柔。
    莫小小感受着他的呵护，心里一股暗流缓缓涌动，疲累的眼睛也越来越沉重。
    “媳妇儿？”
    身前的小人儿突然倒在自己怀里，陈大牛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过去。
    莫小小巴掌大的小脸许是洗过热水澡的缘故，红扑扑的添了几分生气，小巧的鼻尖也泛着莹润的光。
    陈大牛傻笑着打量她，放下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将人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在自己房间看到晕倒过去的莫小小时他便已经移不开眼了。
    王氏说她就是自己的媳妇儿。
    他问：什么是媳妇儿？
    虽然王氏脸上的坏笑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可他还是记住了：
    “媳妇儿就是家里人，陪你睡觉，给你生孩子的！”
    睡觉……陪着他……
    陈大牛心动了，他最怕的就是睡觉，梦里总有许多恶鬼缠着他。
    他们手拿大刀，满脸凶恶，无数人挡在他面前被砍成两半，射成筛子。
    漫天的石头砸下来，他避无可避，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整个人往下跌去……
    这个梦已经缠了他许久，他怕，他不敢睡觉。
    娘说，他长大了，得一个人睡。
    可是他现在有媳妇了，有了媳妇就不怕了，会有人陪着他！
    小心翼翼的抱起怀里的莫小小，陈大牛如同捧着一个稀世珍宝。
    将莫小小安顿在床上，他安心的躺了上去，黑亮的双眸始终噙着笑意。
    “别过来！别过来！”
    莫小小是被一阵大吼吵醒的，刚想睁开眼睛一双大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浓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莫小小惊恐的看着面前眸子猩红陷入癫狂的陈大牛心头暗道不好！
    “大……大牛……大牛醒醒！我……我是小小啊！”
    莫小小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对面的陈大牛却没有任何反应：
    “杀！杀！杀！”
    陷入癫狂的陈大牛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从未有过的恐惧包裹着莫小小，她惊恐的睁大了双眸，已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臭石头！快！麻醉剂啊！
    莫小小心头大喊，果然手上就出现了一根麻醉剂，刚想扎在陈大牛身上，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一身中衣的云娘披散着着头发闯进来，抬手就给了陈大牛一个手刀。
    压在莫小小身上的陈大牛终于慢慢松开了手，得了自由的莫小小赶忙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手中的麻醉剂早就被她丢进了空间，一抬头便对上了云娘复杂的双眸……

 第二十章 云娘的厨艺

    “现在，你可是后悔了？”
    云娘将陈大牛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为他仔细盖好被褥方才回头直视着莫小小。
    惊魂未定的莫小小只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的疼，若是不出意外，她的脖子定然已经青紫一片。
    “不后悔。”
    嘶哑的嗓音艰难的从喉咙里挤了出来，云娘明显怔了怔。
    莫小小咧开嘴唇笑了笑：
    “大牛不是故意的，娘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治好，把他从噩梦里救出来！”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泻在斑驳破旧的窗纸上，莫小小睁开迷蒙的双眼，正对上陈大牛那双担忧的黑眸。
    “大牛，你醒了？”
    莫小小脸上绽放一个灿烂的笑脸，刚一张口喉咙便灼热的疼了起来。
    她忍不住咳了几声，一旁站着的陈大牛赶忙端了一杯水上前：
    “媳妇儿，喝水……”
    莫小小用胳膊撑起身子，就着陈大牛的手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嗓子好受了不少。
    “媳妇儿，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挺大一个汉子，手里要不是手里捧着一个嚯了口的黑陶碗，莫小小觉得此刻他的两只手都要绞在一起了。
    于是，脸上的神色越发温和：
    “大牛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道歉？”
    陈大牛怯怯抬头看了一眼她纤细脖颈上的掐痕，又赶忙移开视线，再抬头时脸上的内疚更深了：
    “我……我伤了你……”
    看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莫小小有些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曾经的他该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他又是怎样身披战甲驰骋疆场？又如何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是娘告诉你的吗？我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莫小小甜甜的笑着，还轻轻晃了晃脖子。
    若不是昨晚云娘拿药膏给她擦了，她的样子定然比现在还惨。
    陈大牛却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
    莫小小不解，却见对方沮丧的低垂着头，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我……我伤过娘亲……媳妇儿，你会不会不要大牛了？”
    陈大牛紧张的抬头看着莫小小，眼中满是殷切。
    这种害怕被抛下的眼神刺痛了莫小小，抛弃，于她而言多么熟悉的字眼。
    她深吸一口气，静静看着面前的陈大牛：
    “不会，小小不会不要大牛的。”
    最起码，在治好他之前她不会离开。
    莫小小心里补充了一句，殊不知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在陈大牛心里掀起了巨浪一般，他先是怔了怔，而后豁然转身有些狼狈的走了出去。
    莫小小想着他的那句“伤过娘亲”陷入了沉思，依陈大牛现在的状态，怕最大的问题不是脑中的淤血，而是心里的创伤。
    她公寓里的药有活血化瘀的奇效，假以时日化去他脑中的淤血不难，但若是治好他心理的创伤就没那么容易了。
    莫小小现在十分后悔大学时选修的心理学没有认真听课，只是为了拿学分浑水摸鱼了。
    唉，只能慢慢来！
    莫小小收拾好自己才走出了房门，抬眼便看到云娘在灶间忙碌的身影。
    “娘！”
    她笑着走上前，蹲在那里烧火的陈大牛一看见她眼中便亮起了满天繁星。
    “起来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莫小小一愣，这么快就开饭了？她岂不是又起晚了？
    脸上不由染上一抹红霞，她这“新媳妇”可真是够懒的，“嫁”过来两天就睡了两天的懒觉。
    “哦！好！”
    莫小小赶忙从橱柜里取出碗来，伸手就要帮着云娘盛饭。
    然而当她看到那所谓的“饭”时彻底傻了眼。
    看来不是野菜糊糊不好吃，是云娘压根就不会做饭啊！
    昨天好不容易打来的兔子，如今已经剥皮抽筋被下进了锅里，然而除了肉香腥味儿莫小小闻不到任何香味儿。
    再看那锅里的肉，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放血，肉色发黑，又或许是云娘胡乱砍了几块丢进去的，模样甚是“可怜”。
    察觉到莫小小的反应，云娘难得尴尬起来：
    “咳咳！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兔肉盛出来。”
    “哦……哦……好……”
    莫小小这才勉强露出一张笑脸，一边盛肉一边自我安慰着：
    许是这兔肉只是卖相不好呢？嗯！好歹是肉啊，吃起来应该不错。
    然而，当第一口兔肉吃进嘴里时，莫小小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好不容易才把那兔肉吃了下去。
    冷不丁碗里又多了一大块肉，一抬头正对上陈大牛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媳妇儿吃……嘻嘻……”
    莫小小：……
    偷偷打量一眼云娘，见对方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的反应，便赶忙胡乱往嘴里塞了起来。
    都快饿死了还计较什么？真是穷讲究！
    莫小小自我鄙夷了一通，草草将没油少盐只剩腥味的兔肉吃了下去，心里却想着麻辣兔丁，红烧兔肉，兔肉火锅……
    “娘，昨天的肉都在这里了吗？”
    最终，莫小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云娘眼神不自然的看向旁边：
    “喏，还剩下许多。”
    莫小小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有的救……
    想到此，她大大咧开一个笑脸：
    “娘，一会儿我跟大牛上山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晚饭我来做就好。”
    云娘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陈大牛，见陈大牛一听说上山便兴奋的欢呼起来，犹豫了一下方才点头：
    “好，注意安全。”
    她今日得把绣品拿去镇上卖掉，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总得想办法换些吃的回来。
    莫小小帮着云娘收拾了碗筷便跟着陈大牛上了山，她本就没指望能从山上找到些什么，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能从丑石空间拿东西的由头而已。
    就在刚刚，她发现自己又能联系上丑石了。
    对于这个时灵时不灵的家伙，莫小小大胆的猜测，会不会丑石的状态，跟她的身体状态有关呢？
    若真是如此，那她回去的几率就更大了！
    只要她把身体调养好，就一定能发现丑石的秘密，进而找到回去的路！
    “媳妇儿！小心！”
    正在走神，冷不丁被陈大牛拉了一把，莫小小回头瞬间愣在了那里……

 第二十一章 捡野鸡

    “花椒！”
    莫小小眼睛一亮，赶忙走上前。
    原来在她旁边正长着一棵花椒树，粗壮的树干横生出许多树杈，上面布满的尖刺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的肌肤划破。
    最重要的是，那上面此刻正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青色的花椒，有些甚至已经泛了红。
    这下可把莫小小激动坏了，她赶忙撸起袖子上前要摘，却再次被陈大牛拦住。
    莫小小不解的看向陈大牛，正对上他满脸的担忧：
    “刺，我来。”
    他将莫小小拉到身后，学着莫小小的样子撸起袖子轻轻摘下一串花椒，问询的看向莫小小。
    莫小小连连点头：
    “嗯嗯！就是这样！大牛真棒！”
    今日的陈大牛却并没有因为莫小小的夸奖而兴奋的手舞足蹈，他眸光不经意间滑过莫小小的脖颈，抑制不住的内疚从眼底倾泻而出。
    莫小小知道他还在为伤了自己而自责，是以也不再说什么只在一旁静静等着他，看他把那些花椒慢慢都摘下来。
    “大牛，可以了，剩下的就留在这里。”
    莫小小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会不会利用花椒，是以只取了一些自己用的便继续往前走。
    密林依旧很难走，然而来了这两次，这副身子本身又在这里长大，莫小小很快就习惯了。
    她悄悄从丑石空间中取出花露水在周身喷了，特殊的香味惹得陈大牛频频回头：
    “媳妇儿，这是什么味道？”
    莫小小装傻充愣：
    “啊？什么味道？许是咱们身上沾了花粉？”
    花粉么？陈大牛并不这么认为，却也不再刨根问题。
    “喂喂喂！站住站住！”
    正走着，空间里的器灵突然大叫起来，莫小小脚步一顿：
    “怎么了？”
    “好东西呀！你不是夸下海口要救那个傻小子？光靠你的那点药丸没用的！”
    “你会治病？”
    莫小小停下脚步，心头满是疑惑。
    “嘁！那种粗略的技法，本器灵才不会呢！”
    莫小小无声翻了个白眼，抬脚继续往前走。
    “啊喂！你听没听到我说什么？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东西！”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少卖关子！”
    莫小小再次停下脚步，却听空间里的器灵夸张的声音回荡在脑海：
    “百年筑梦花！据说这种神药可以编织梦境，用它来入药可唤醒神智！”
    筑梦花？
    莫小小不再理会器灵的叫嚣抬脚就走。
    还筑梦花？真当这是什么仙侠世界呢？也太玄乎了些！
    这名字莫小小听都没听过，当然，也并不相信器灵的话。
    这下可把小器灵气坏了：
    “你……你竟然不相信我！”
    莫小小无奈叹息：
    “不是不相信你啊，你又不会医术，怎么懂得药材？”
    “我……”
    莫小小凝神等着器灵的回答，没想到器灵却陷入了沉默，半晌才沮丧的开口：
    “我忘了……”
    莫小小：……
    好，她就不该对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抱有希望。
    “椒，纯阳之物，乃手足太阴，右肾命门气分之药。其味辛而麻，其气温以热……”
    脑子里一大段文字一闪而过，莫小小震惊的睁大了双眸，小器灵没有撒谎！
    这分明就是古书中对花椒的记载！
    莫非……那什么筑梦花真的存在？
    “哼！”
    丑石空间里的小人得意的轻哼一声：
    “这下知道本器灵的厉害了？”
    “这话说的还是太早了点！等我先试试药效再说！”
    莫小小可不想让这小傲娇的尾巴翘到天上去，哪知这话一出口，小傲娇立马不依了，一连串的报出了许多药名。
    莫小小心头震撼不已，随着器灵的指示一一找了过去，除了那朵筑梦花，她还找到了许多药品。
    “媳妇儿，这些是什么？能吃吗？”
    陈大牛不解的看着她在林子里穿梭，还时不时拔下一棵野草来。
    莫小小抬头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些都是药材，我们可以拿他们换钱的。”
    “换钱？”
    陈大牛显然并不理解，莫小小却是出奇的有耐心：
    “换了钱，我们就能买许多许多好吃的了！”
    最起码他们暂时不用饿肚子了。
    陈大牛不知是因为听莫小小说有吃的，还是见她笑的灿烂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还在莫小小的指导下也加入了战斗。
    空间里的器灵只报了几个药名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莫小小早已习惯了如此，便专门找那些药拔了起来。
    这些东西究竟是不是药材，只需要拿到医馆里问问就知道了！
    “啪嗒！”
    正奋力拔着一棵药材的莫小小被这突然的声音惊的回头，便见自己不远处一只山鸡落了下来，身后的陈大牛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大牛！你太厉害了！”
    莫小小兴奋的险些跳起来，她都还没听到声音呢大牛就把这鸡打下来了？
    看来，以后的日子是不用愁了！
    最终，陈大牛背着满满一箩筐的药材野菜，又提着一只山鸡回了陈家。
    一路上的村民见到他们手上的东西纷纷凑上前来：
    “呦！好肥的山鸡！这得不少肉！”
    “呵呵……大壮叔，这是大牛捉的。”
    莫小小无比骄傲的同村人炫耀，谁说她嫁的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这可是一块大宝贝呢！
    围上来的众人明显不信：
    “大牛？呵呵……这鸡怕是自己不小心撞死了？”
    此话一出，莫小小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她扫了眼哄笑的众人，提高了声音：
    “咋死的没关系，总之，大牛，走！咱们回家吃肉！”
    “嗯嗯！回家吃肉！”
    陈大牛附和着点头，咧开嘴跟在莫小小身后，一高一矮昂着头往陈家走。
    身后众人闹了个没趣，有拍拍屁股回自己家的，有悄悄摸上山也想捡只撞死的野鸡的，当然，还有那酸溜溜不停说着风凉话的。
    转角处，在林子里守了一晚，被蚊子叮了满头满脸的包的王氏阴毒的看着那两道离开的身影，狠狠啐了一口浓痰：
    “呸！吃吃吃！怎么就不噎死你们！”
    “姐，真是邪了门了，我那兄弟到现在也没出现……”
    原以为是刘蛤蟆自己悄悄把人弄走卖了私吞了银子，没想到莫小小好好的，刘蛤蟆反而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 有鬼

    先不说王氏姐弟如何窝心，且说莫小小兴高采烈回了家，见云娘还没有回来便张罗着做晚饭。
    她将背篓里的香料一一捡了出来，再将剩下的兔肉重新切成小块，焯了水下锅烹炒。
    香料的味道完美掩盖了肉腥味儿，甚至还把兔子本身的香味激发出来。
    锅里加上水，陈大牛在莫小小的指挥下加大了火候，不一会儿兔肉的香味儿就飘散开来。
    从镇上回来的云娘才刚进院子就闻到了肉香，眸中不由闪过几分惊讶。
    这丫头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好香！”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灶间的陈大牛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看，空间里的器灵也兴奋的原地转起了圈圈：
    “太香了！太香了！我要吃我要吃！”
    莫小小：……
    原来这还是一个吃货……
    “来的正好，快给我弄些盐出来！”
    灶上有一只装盐的陶罐，里面粗粝的盐巴几乎见了底。
    莫小小不想用，那点粗盐自然也是不够用的。
    她将手伸进陶罐佯装取盐，手心里果然多了一把晶莹细腻的结晶，唇角微勾，莫小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盐巴撒进了锅里，这下兔肉的香味儿更浓了。
    “来，大牛先尝尝熟了没？”
    莫小小看见陈大牛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拿碗先给他盛了几块，趁着他哈着热气吃肉的功夫丢了几块进了丑石空间。
    “媳妇儿！香！肉好香！媳妇儿也吃！”
    陈大牛开心的眼睛都弯成了两道月牙，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莫小小唇边。
    莫小小眉眼弯弯，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满足的叹了口气。
    终于吃到了口像样的食物了！
    “娘！你回来了？”
    莫小小一抬头便对上了站在门口的云娘，瞬间有种偷吃被抓到的感觉。
    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娘快来吃饭，饭做好了。”
    “娘！吃肉肉！媳妇儿煮肉肉！香……”
    陈大牛一看见云娘便冲了过去，端着碗就往她嘴边凑。
    云娘笑着避开，伸出手摸了摸陈大牛的脑袋：
    “大牛乖，娘把东西放下就来。”
    陈大牛歪着脑袋在云娘手心里蹭了蹭，乖巧的点头：
    “嗯嗯！娘快去！”
    等云娘将装着绣品的篮子放回房间，再出来时莫小小已经盛了满满三碗肉，还另外盛了一碗放在灶上。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云娘：
    “娘，俺看王嫂子的衣裳也该干了，俺想给她送去，再……再给她家送碗肉……”
    莫小小声音越来越小，这年月能吃上一顿肉已经很是难得，她这样把自家的肉往外送云娘会不会不高兴？
    哪知云娘却是赞同的点点头：
    “该是这样，别用那只碗，用这个。”
    说着，她便从橱柜里翻出一只陶盆，比原来那只碗足足大了三倍：
    “王嫂子平时没少帮衬我们，这肉我们也吃不完，她们家孩子多，就多送些过去。”
    说着又看向陈大牛：
    “大牛，跟你媳妇一起去。”
    陈大牛赶忙放下手中的碗上前接了陶盆：
    “嗯嗯！媳妇儿咱们走！”
    莫小小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出了厨房正要取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却见院子里只孤零零的搭着自己那身破衣服，那套崭新的嫁衣却是不见了。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且不说那衣服值多少钱，单看王嫂子如此珍视就知道那衣服的意义是不同的。
    一套嫁衣，闺阁中的王嫂子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更不知那承载了多少关于婚姻向往，就这样没了她可如何跟王嫂子交代？
    “坏了！娘！”
    莫小小白着一张脸转过头，见云娘也已经沉着脸看向这里。
    今日他们都不在家，那衣服怕是有人趁机偷走了。
    陈家的院墙本就破败，任何人都能轻松溜进来。
    “跟你王嫂子说衣服脏了，洗洗明日送过去。”
    莫小小迟疑的点头应下，看云娘如此不慌不忙，也不知她是有了主意还是故作镇定。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陈大牛见莫小小一脸的愁眉不展小心凑到她身边：
    “媳妇别怕，娘亲很厉害的！”
    莫小小勉强勾起一抹笑，只觉得今日一整天的喜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冲散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找不到衣服就只能赔给王嫂子一套新的了。
    也不知今日采的药材换来的银子够不够买一套嫁衣。
    王家就在隔壁，陈家煮肉的香味儿早早就传了过来，三个孩子坐在院子里眼巴巴的望着隔壁的方向咽口水。
    王嫂子夫家姓张，据说是外来逃难的人落户在这里的，比着陈家要早上几年。
    张富贵蹲在墙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石块敲击着锄头上的泥土，眼睛看一眼馋的流口水的孩子们，再看一眼灶间忙碌的王嫂子，嘴里就叹一口气。
    他年少逃难到这里，拼着一把子力气才盖起这么一座院子，娶了隔壁王家村的姑娘，眼看着日子就要过起来。
    哪知道连年天灾，地里产不了多少庄稼，娃们吃不饱，婆娘也跟着他受累。
    正想着，院门突然被敲响。
    三个孩子争先恐后站起来：
    “我来开门我来开门！”
    房门打开，露出陈大牛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三个孩子吓得大叫着跑开：
    “啊！鬼啊！！爹！救命！”
    陈大牛的笑僵在脸上，委屈的垂下了头。
    莫小小无声扯了扯他的衣袖，率先走进院子。
    “咋了？别怕！别怕！”
    张富贵见孩子们被吓成这样拎着锄头就冲了过来，就连灶间的王嫂子听见动静也拎了勺子跑出来，夫妻二人将孩子们齐齐护在后面。
    莫小小尴尬的笑了笑：
    “张大哥，王嫂子，是俺们。”
    见进来的人是莫小小，二人这才明显松了口气，将握着锄头和勺子的手也松了下来。
    “原来是小小啊？你咋来了？吃饭了没？”
    王嫂子赶忙笑着迎了上去，莫小小这才回头看向站在院门外的陈大牛：
    “昨天相公在山上捉了一只兔子，俺们煮了吃不完，给哥嫂和孩子们送一些来。”
    一听有肉吃，三小只也顾不得害怕齐齐探出头来。
    张富贵却一把将几个脑袋按了回去：
    “这可使不得，小小，你家粮食也不多，留着自己吃。”

 第二十三章 小小一定会治好大牛

    张富贵赶忙阻止了莫小小，这样金贵的东西，他们可不能白拿人家的。
    三个小娃娃悄悄探出头来，有些害怕，又有些眼馋的看着陈大牛的方向。
    莫小小不由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候的她就跟这些孩子一样，眼巴巴透过福利院的栅栏，看着外面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孩子。
    她笑着转身拉了陈大牛进来，陈大牛低垂着头，显然是因为吓到了三小只不敢再抬头看人。
    “张大哥，王嫂子，你看这天那么热，我们吃不完也坏了，咱们邻里邻居理应多帮衬，你们就别客气了。”
    说着就蹲下身子看向三小只：
    “小强、小勇、小花儿，想不想吃肉啊？”
    陈大牛一进来三小只本来被吓的缩了回去，可那肉香味越发浓郁，惹的他们忍不住又探出头来。
    莫小小这么一问他们连忙点头如捣蒜，甚至还拉着张富贵和王嫂子的手撒起了娇：
    “爹，娘，俺想吃肉……俺们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这孩子……”
    张富贵为难的看着三个孩子，伸出手吓唬着要打。
    人穷不能志短，他们吃不起肉就不能白要陈家的人情，否则还不上的。
    莫小小见了赶忙去拦：
    “张大哥！可不兴打孩子！”
    见对方始终不收，莫小小咬了咬牙最终只能道：
    “其实今天送这肉除了感谢王嫂子借给俺衣服，俺还有事儿要跟嫂子道歉呢……”
    “嗨！那衣服你也就穿一穿，值得什么？小小你可不能这么客气！”
    王嫂子早就猜到了莫小小的来意，就这点人情更不能接受人家如此厚赠。
    “嫂子您听我说完！”
    莫小小见王嫂子还要阻止，赶忙打断了她的话，正要把衣服丢了的事儿说出来，门口便传来了云娘的声音。
    “怎么还没回去呢？”
    “娘！”
    陈大牛一见到云娘便赶忙迎了上去，看看手里的兔肉，又看看张家一家人，又重新低下了头。
    云娘伸手揉了揉他低垂的脑袋，爱怜的接过陶盆走上前，直接塞在了王嫂子手里：
    “孩子们的心意，就收了。俺们家柴火不够用了，大牛……”
    云娘含糊的笑了笑，又看向张富贵：
    “明天富贵要是有空，能不能帮俺挑捆柴回来？”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直到张富贵点了头王嫂子才含笑接过陶盆：
    “好说好说，明天就让富贵给婶子把柴送去！”
    说着便转身进了厨房，利落的将陶盆里的肉倒出来，将陶盆清洗干净似乎又往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
    等她走出来莫小小才看清原来里面竟是几个鸡蛋。
    “自家鸡下的蛋，不值的什么，婶子拿回去给大牛和小小补补身子。”
    云娘笑着一把接过：
    “好！婶子就不客气了！那俺们就先回了！”
    “好好好，婶子慢走，小小有空来玩啊！”
    一家人将三人送出门，直到他们进了陈家院子才转回自己家。
    三小只眼巴巴看着爹娘，小眼神儿不时看向厨房的方向。
    夫妻二人齐齐叹了口气：
    “走，吃饭了。”
    “好耶！”
    一声令下，三小只齐齐冲向厨房。
    “慢着点儿！可别摔了！”
    “别急！先洗手！”
    “小花儿慢点吃，小心烫！”
    听着隔壁的动静，莫小小似乎明白了云娘的用意。
    到底是王嫂子珍视的东西，若是因为丢了东西才送肉给张家，王嫂子再大方的人心里也一定很不舒服。
    相反，他们收了鸡蛋，借了衣服，还拜托张富贵砍柴，这样也说不上究竟谁欠谁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
    正想的出声，云娘冷淡的声音传来，莫小小赶忙收起心思走进厨房。
    刚一靠近，空间里的器灵就吵闹起来：
    “好香好香！快快快！我要吃！我要吃！”
    莫小小：……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屏蔽这个吵人的家伙……
    从张家回来后陈大牛神色就有些不对，哪怕难得吃上一次美味，他也始终低垂着头。
    莫小小心下叹息，他怕是也很介意自己的面容。
    帮他恢复容貌的想法又坚定了些，莫小小边偷偷往空间扔兔肉，边默默盘算着。
    陈大牛的脸伤的太重，又隔了那么久，那些疤痕增生几乎布满整个面庞，这才导致他面目全非形如恶鬼。
    要想彻底治好他，必须得经过多次手术矫正才行。
    但是……
    莫小小看了眼周遭的环境默默叹了口气。
    自己的公寓里并没有储备手术刀，仅仅只有自己闲着没事琢磨的一些药剂，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一场手术。
    而且，她又能从哪里去找一个无菌的环境呢？
    罢了，来日方长，她一定能想到办法！
    晚饭后，在山里钻了一整天的莫小小洗了个热水澡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她抚摸着吃的圆滚滚的肚皮披散着头发在院子里散步，不经意间看到院子里一棵大榆树下垂头丧气的陈大牛。
    莫小小心思一动，抬脚走上前。
    “大牛，你怎么在这儿呢？”
    陈大牛闻声抬头，见来人是他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又暗淡下来。
    “媳妇儿，大牛是不是长的很可怕？”
    果然是这样。
    莫小小挨着陈大牛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学着云娘的样子伸长了手臂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有啊，小小就不怕大牛。”
    “真的吗？”
    陈大牛面上一喜，转而又疑惑起来：
    “可是……可是村里的小朋友都说大牛是鬼怪，他们不跟大牛玩，还拿石头扔大牛……”
    陈大牛的大脑袋慢慢耷拉下来，莫小小脑海中闪过陈大牛被一群孩子围着扔石头，被村民驱赶的画面，心里便揪疼起来。
    “大牛不怕，大牛只是受伤了，等有一天小小把大牛治好了，大家就都喜欢大牛了。”
    “受伤？”
    陈大牛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摸莫小小的脖颈，生怕弄疼了她又赶忙收回了手。
    莫小小勾唇浅浅一笑：
    “对，就像小小一样，不过大牛伤的更重，也更难治。”
    “但是我们不怕！小小一定会治好大牛的！”
    头顶的星星悄悄从云层里探出头来，一不小心跌落进了莫小小那双黑眸里，陈大牛眨了眨眼，只觉得一束亮光射进了心底那片无人触碰的深潭……

 第二十四章 又有肉吃了

    房间里的云娘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两人，神色里多了几分欣慰。
    垂头看向自己手中没有绣完的绣品，再看看身旁堆起来的一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显然，今日她去镇上跟往日一样一无所获。
    可她这双手，除了杀人就只会绣些东西了，当年还是跟着夫人时夫人亲手教给她的，没想到她辛苦学来的绣艺，连养活公子都做不到。
    她放下手里的绣品神情忧伤的看向一旁的柜子：
    “将军，夫人，云娘该怎么办？”
    ……
    第二日一早，莫小小早早起床在灶间张罗起来。
    云娘走出房门，便看到莫小小已经烧了一大锅热水正在给昨日那只鸡拔毛。
    脸上的神色不由柔和了许多，云娘挽起袖子走上前：
    “需要我做什么？”
    莫小小抬头看见云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用了娘，您去洗漱，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话落，莫小小已经将拔了毛的野鸡冲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哐当”、“哐当”剁了起来。
    云娘看的眼皮一抽，这架势还真是做惯了的样子。
    刚想转身去洗漱，陈大牛便兴冲冲从外面跑了进来：
    “媳妇儿！蘑菇！蘑菇！”
    莫小小闻声从灶间抬起头，小脸上泛起莹润的光：
    “呀！大牛真的找到了？真厉害呢！”
    陈大牛用衣襟包着一堆白嫩嫩的蘑菇，听到莫小小的夸奖高兴的挠了挠头，一双脚像是踩了烙铁一般站不安生。
    见云娘疑惑的看向他们，莫小小赶忙解释：
    “娘，这堆蘑菇是我们昨天见到的，只不过昨天还太小，采了可惜了，我就做了标记打算今日去摘。没想到大牛真的找到了呢！”
    大牛自己跑山上找来的？
    云娘看着笑的如此灿烂的陈大牛，眼睛便不由湿润了。
    公子自从受了伤，忘却了前尘往事，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可自从这个丫头来了陈家，公子脸上的笑似乎就没断过。
    “娘！看，大牛采的蘑菇！”
    陈大牛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云娘，高兴的捧着蘑菇跑过来，献宝似的递到云娘面前：
    “大牛采的！”
    云娘赶忙收敛了情绪，伸手拿了一棵蘑菇出来，莹白如玉的蘑菇还沾着露水，上面的草屑也已经被清理干净，每棵蘑菇都最是肥美鲜嫩的时候。
    “嗯，真是好蘑菇，快去帮小小做饭。”
    “嗯嗯！”
    陈大牛重重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兜着蘑菇走向灶间。
    “大牛，你再用清水把蘑菇洗一洗，小心别弄破了哦。”
    “媳……小小放心！大牛知道！”
    陈大牛刚想喊出一声媳妇儿，抬头看到莫小小的目光赶忙改了口。
    小小说了，媳妇儿只能没人的时候叫，不能一直挂在嘴边被人听了去。
    至于为什么，他不明白，可媳妇儿说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陈大牛乐呵呵的用清水清洗蘑菇，一旁的莫小小便用水焯了肉边解释：
    “这种蘑菇叫鸡腿菇，你看它们是不是长的跟这只鸡腿一样啊？”
    莫小小边说还边举起了手中的一根鸡腿，陈大牛看了连连点头，也举起手中的蘑菇遥相呼应。
    “你别看它长的像鸡腿，吃起来可没有鸡肉的味道呢。不过用它来炖鸡，可是鲜的很。”
    莫小小麻利的在锅里放了一块刚取出来的鸡油，锅里随即“滋啦啦”响了起来，肉油的香气逃也似的窜到了院子各处，甚至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陈大牛一边清洗着鸡腿菇一边陶醉的深吸几口气：
    “小小，真香！”
    莫小小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找准时机从空间里取了些香料出来，再将满满一大盆肉倒进锅里翻炒起来。
    香味儿愈发浓郁起来，正在梳头的云娘也不由踮着脚在窗边张望，看两人配合的这么默契心里越发柔软。
    这丫头的厨艺还真是不错，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过一顿正经饭了。
    想起昨日那道兔肉，云娘心中暗道，这味道怕是京城的香满楼都比不过。
    想到这里又摇头失笑，那香满楼是什么地方，她一个乡野丫头的厨艺又如何相提并论？她真是饿糊涂了……
    院门外，三个小脑袋怯怯的探进头来。
    陈大牛将火烧的旺旺的，看着莫小小将他摘下来的蘑菇放进锅里去，心里美滋滋的。
    一回头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三只小脑袋，刚想起身走过去，想到昨日他们见到自己的反应又沮丧的垂下头来。
    “大牛，怎么了？”
    莫小小将锅盖盖上，这道野鸡炖蘑菇再滚上几滚就算是熟了，柴火灶做出来的食物就是好吃。
    抬头看到陈大牛的反常不由疑惑起来。
    陈大牛抬手指了指院门的方向，又重新低下了头，只留一个背影对着院门生怕再吓到了三小只。
    莫小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当即挂了笑抬脚走上前去：
    “小强小勇小花，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院门打开，三个瘦小的身影暴露在眼前，每个小人身上竟还背了一捆比他们还高的柴。
    “哎呦！怎么背这么多东西？”
    莫小小忙要伸手去接最小的小花身上的柴，哪知小花却一个闪身钻进了院子，利落的将背后的那捆柴堆在了墙角的柴堆上。
    小强小勇也如法炮制，放了柴便怯怯的站在一起：
    “小小姐姐，俺给你家送柴来了。”
    似乎是怕莫小小误会，最大的小强赶忙解释：
    “俺爹也砍柴了，他比俺们砍的多，在后面呢！”
    莫小小看着三人小脸红扑扑的，汗水弄花了小脸，心疼的赶忙拉起最小的小花，还顺手牵了小勇：
    “姐姐知道了，谢谢你们一大早就给我们家送了这么多柴，这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莫小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院子里的水缸前舀了一盆水，拉着小花蹲下来：
    “快洗把脸，看把我们小花热的。”
    清凉的水扑在脸上，感受着莫小小温柔的动作，小花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他们三个送柴的小家伙，不知怎么糊里糊涂就捧了一碗鸡肉出了门，走到仅有一墙之隔的自家门前才后知后觉，手里的鸡肉便越发烫手起来。
    “啊！我的鸡肉！”
    还没想好怎么跟娘说，手里的鸡肉冷不丁就被人抢了去……

 第二十五章 吃了也得吐出来

    “嗯～真香！”
    空间里，器灵满足的捧着一只鸡腿吃的正欢，陈大牛也在莫小小的指挥下搬了一块石头作为临时的餐桌，毫无意外又收获了莫小小一通夸赞。
    三人正准备端起碗大快朵颐，还没吃到嘴里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哭闹。
    云娘皱着眉头放下碗筷，抬脚就往外走。
    “大牛，走，我们也去看看。”
    听声音像是张家的三个孩子，莫小小不由也跟着担心起来。
    走出院门，果然就见张家的三个孩子正跟莫来宝扭打在一起。
    最大的张小强也才不过五岁，小勇小花分别隔了一岁，三个小萝卜头在养的肥肥壮壮的莫来宝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这不，小花不知什么时候被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喊着：
    “呜呜……我的肉……我的肉……”
    再看不远处，莫来宝直接骑在张小强身上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张小勇牟足了力气也没能把人推开：
    “放开我哥哥！你快放开他！混蛋！”
    见这情形哪里还能忍？云娘刚想上前就被陈大牛领了先，只见陈大牛一把拎住莫来宝的后脖颈将人提溜起来。
    莫来宝打的正欢，突然被人捉住随即扑腾起两只胖胖的小粗腿，胳膊也胡乱的挥舞着：
    “放开俺！快放开俺！娘！救命啊！”
    “天杀的！你们干啥？怎么欺负孩子？”
    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莫小小回头便见王氏尖叫着从墙角冲了出来。
    莫小小当即就笑了，好个不要脸的，嘴里还吃着他们家鸡肉呢！
    “陈大牛！你给我放开！放开我家来宝！天杀的，打人啦！没天理啦！”
    她这一嗓子喊的周围的人闻声都赶了过来，众人也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只见人高马大的陈大牛一手拎着莫来宝，一脸凶恶的看着王氏。
    莫来宝在他手上扑腾着嚎啕大哭，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别提有多恶心。
    王氏在下面急的跳脚，想冲上去同陈大牛撕打却被云娘拦住了去路。
    “大牛，你快把来宝放下！怎么能欺负小孩儿呢？来宝好歹也是你弟弟！”
    一个汉子看不下去，上前便呵斥起来。
    其余人也闻声附和，纷纷指着陈大牛数落起来：
    “就是！小小，你怎么也不说劝劝？”
    “哎呀！我就说这傻子不能留在咱们村，你们还不信！看看看看，今天他能打来宝，明天指不定把咱们村里的孩子都打了！”
    黄菜花从人群里挤出来，看到陈大牛这样举着莫来宝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这把子力气，把来宝摔下来可不得要了他半条命？”
    这么一说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孩子的越发着急起来，仿佛陈大牛手上拎着的不是莫来宝，而是他们家的孩子。
    “陈大牛！你快把人给我放下！”
    一个汉子甚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人群中突然又惊起一阵尖叫：
    “小花！”
    “哐当”一声，王嫂子的洗衣盆掉在了地上，才刚洗好的衣服撒了一地。
    “娘……呜呜……”
    三个孩子一看到王嫂子就扑了过去，一看自家的三个孩子被打的鼻青脸肿泥猴一样王嫂子眼睛当即红了。
    “小强小勇小花，这是咋了呀？谁打的你们？”
    三小只还没来得及说话，黄菜花就夸张的叫嚣起来：
    “哎呦呦！天可怜见的，看把人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不行！留着这陈家人就是祸害！大家伙把他们赶出去！”
    “对！赶出去！”
    王嫂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大牛，被这么多人围着陈大牛早就有些不知所措，手上的莫来宝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你这疯子！快把俺家来宝放下来！这要摔坏了俺可怎么活啊！”
    “放下来！把人给我放下来！”
    有那汉子眼看着已经红了脸抄起手中的锄头就要打上来，莫小小当即上前一步挡在了陈大牛面前：
    “住手！”
    “小贱蹄子！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这个傻子抓的可是你弟弟！”
    王氏见莫小小拦在众人面前气的跳脚大骂，奈何她被云娘拦着根本就不能上前一步。
    莫小小冷冷看她一眼，随即将视线放在领头的那个汉子身上：
    “铁头叔，你先听俺说，张大哥家的三个孩子不是大牛打的。”
    不是陈大牛打的？
    众人微愣，就见莫小小走到三小只面前蹲下身子：
    “小强，你是哥哥，告诉各位叔叔伯伯婶子伯娘，谁打的你呀？”
    张小强被莫来宝摁在地上打了半天，此时一只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他抽抽搭搭的拿袖子抹了把眼泪，还没开口小花就抢了先：
    “呜呜……娘！是莫来宝！他抢了俺的肉，还打俺……呜呜……”
    王氏一听这话眼珠子当即转了转，随即指着张小花大骂：
    “小丫头片子！你可别瞎说！莫小小，你干啥吓唬人，你故意联合外人往你弟弟身上泼脏水是不是？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俺妹妹没骗人！”
    张小强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瞪着王氏就吼了过去：
    “就是他打的俺！他还把我们家的肉抢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呷！小孩子的话哪里能信？不管怎么说陈大牛打人就是不对！乡亲们，快把这个祸害赶出去啊！”
    黄菜花见情形不对赶忙把事情往陈大牛身上揽，莫小小冷冷瞪向她：
    “二婶儿，俺们家究竟怎么招惹你了让你这样欺负俺？大牛，把他放下来！”
    “哦！”
    陈大牛早在莫小小站在他面前时心里就有了底气，听到莫小小的吩咐直接就把莫来宝放了下来。
    莫来宝刚想拔腿跑开，哪知陈大牛只是把人放下了并没有松开手。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他憋红了脸想跑却是怎么也跑不开，莫小小见他实在是闹腾一只手便揪住了他的耳朵：
    “臭小子给我闭嘴！”
    “啊！疼……”
    一触碰到莫小小要吃人的目光便吓的缩了脑袋，这个赔钱货什么时候这么吓人了？
    莫小小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吃了他们家的，就得吐出来！
    她看向众人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第二十六章 真够不要脸的

    “各位乡亲，是俺没管好弟弟，惊动了大家了。”
    莫小小扭着莫来宝的耳朵诚恳的跟大家鞠了一躬，搞得大家都是面面相觑。
    “二婶，你说大牛打人这话可不对，你看看莫来宝身上可有一点伤？”
    黄菜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仍旧犟嘴：
    “大家可亲眼看到陈大牛把莫来宝拎起来的！咋，你还想抵赖？”
    莫小小冲着她咧嘴一笑：
    “二婶这话才算说对了，大牛只是见小强他们被欺负，把骑在小强身上的莫来宝拎起来了而已。难道二婶觉得来宝这么大的孩子打三个小孩子是应该？俺们不该阻止？”
    三个小家伙当即气愤的指着莫来宝控诉起来：
    “就是他！他抢俺东西！还打俺！是大牛哥哥救了俺！”
    一句大牛哥哥让陈大牛被乱发遮挡的耳朵忍不住高高竖了起来，连那双瞳仁都亮了不少。
    “二婶，这次您可听清楚了？”
    莫小小咧开嘴冲着黄菜花笑了起来，气的黄菜花脸上青白一片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臭小子！说！你究竟干啥打人？”
    冷不丁莫小小一巴掌拍在莫来宝肥嘟嘟的臀上，觉得不解气还踹了一脚。
    这下可是坐实了打人，可人家早就说了，这是收拾自家弟弟，旁的人可不好插手。
    “啊！娘！娘救命啊！赔钱货打俺！呜呜……”
    莫来宝被拎着脖颈扯着耳朵来了一巴掌又踹了一脚，疼的他当即吱哇乱叫。
    “把嘴给我闭上！赔钱货也是你叫的？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挺大一个人了，跟几个小孩子抢吃的你好意思？”
    “莫小小！你个小贱蹄子干啥？快放开来宝！”
    王氏看宝贝儿子这下真的挨了打不管不顾就要冲过来，莫小小却猛的把视线转向她：
    “娘！先把您的嘴擦擦再说话！来宝不懂事抢小孩儿的吃的，你也不懂事？”
    王氏一愣，赶忙拿袖子擦了擦嘴。
    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满嘴的肉油，眼里当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合着这母子俩真的联合起来抢小孩子吃的，还把人给打了呀！
    “呸！真不要脸！”
    不知道谁忍不住啐了一口，王氏一张老脸当即就红了：
    “你……你瞎说！”
    “俺瞎说？那小强他们呢？俺可是亲眼看见这个臭小子骑着人身上打。”
    “就是！他打人！”
    陈大牛也跟着附和起来，王氏眼神闪躲，仍旧不承认：
    “小孩子打打闹闹多正常？要你多管闲事？”
    这话可气坏了王嫂子，她上前一步将小强扯到前面：
    “打打闹闹？”
    王嫂子看了这半天也算是明白了，王氏母子分明是欺负他们孩子小，不仅抢了东西还打人。
    “婶子，来宝十来岁的人了打俺们家这么大点的孩子你们好意思说打打闹闹？你看看给俺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说着便忍不住落下泪来，莫来宝本来就在村里横行霸道，十岁的他被养的白白胖胖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强脸上就肿了一大块。
    “谁让他跟俺抢肉吃？该打！”
    莫来宝看了眼张小强高高肿起的眼睛非但没有认错反而还觉得很自豪，张小强气的当即鼓起了胸膛：
    “明明是你抢了俺的肉！呜呜……俺们给小小姐姐家里砍柴，小小姐姐给俺的肉全让他抢走了……”
    一想到好不容易能吃上肉还被抢走了，三个孩子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胡说！那是俺姐姐家的肉，凭啥让你们吃？”
    “臭小子！凭啥？你说凭啥？就凭他们三个给俺家砍柴了！你怎么这么能耐跟人抢吃的？娘，你就是这样教弟弟的？”
    王氏还想否认，可莫来宝都亲口承认了她再怎么否认也没用，干脆厚起脸皮：
    “你个小贱蹄子，有好吃的不知道孝敬老娘，竟给了外人！”
    “这就是您从小孩子嘴里抢吃的的理由？”
    莫小小一步步逼问，王氏被问的眼神闪躲真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小小干脆不理她，抬脚往她先前藏身的地方走过去，果然就看见了只剩下了半碗的肉。
    “俺的肉！你快放开！”
    莫来宝一看就急了，还想来抢。
    陈大牛手上用了些力把人紧紧箍在自己身边。
    “真是有出息，抢了孩子的吃的，让儿子去打人，自己躲着吃了大半！”
    莫小小看着碗里所剩不多的几块肉气的恨不得揍王氏一顿，真是白瞎了。
    “娘！你咋吃了那么多！”
    莫来宝听见她的话赶紧踮起脚去看，这一看小脸当即垮了下来。
    王氏一张脸涨的通红，她这不是……没忍住么？
    这下，王氏真是被扒光了衣服一般丢尽了脸面。
    黄菜花见情况不妙也缩着头退到人群里去了。
    莫小小叹了口气走到众人面前：
    “各位乡亲，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昨天大家也都看见大牛捉了只鸡，俺们家就想着能跟张家换些柴就分了张家一碗，没想到……”
    说着她无奈的看了王氏母子一眼：
    “这肉俺就当喂了狗了，先不计较，可是这莫来宝把人孩子打成这样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听到这话，王氏不由紧了紧衣袖。
    云娘见状直接上手从她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来，王氏“嗷”的一声就要去抢，云娘却迅速的闪躲开来：
    “怎么？不想赔钱难道你想让人把莫来宝也打成这样？”
    “啊！不要！娘……呜呜……来宝不要挨打……”
    莫来宝一听要挨打又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云娘看着不再动弹的王氏冷哼一声走向王嫂子：
    “杏花，把这钱收了给孩子买点药擦擦。”
    “这……云嫂，这可怎么使的？”
    王嫂子为难的看着云娘不肯去接，云娘却直接将几个铜板塞在了王嫂子手里：
    “打了人就该给人治伤，不管到哪都逃不过这个理去！小小，再去给你王嫂子盛一碗肉来！”
    “唉！”
    莫小小脆生生应下，端着碗就进了院子。
    众人见了连声叫好，王氏再也没脸多留扯着莫来宝狼狈的跑开了，惹得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人群散去，露出了后面挑着满满一担柴的张富贵神色复杂的看着这边……

 第二十七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云婶，俺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了……”
    王嫂子拉着云娘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一方面是为孩子们受了委屈，一方面又为陈家的仁义。
    “说什么谢不谢的，也是俺们考虑不周，让孩子自己端着肉出来，可不让那些野狗眼馋了去？”
    正说着莫小小又端着满满一大碗鸡肉走了出来：
    “小花快来！”
    张小花犹豫的看了眼王嫂子，王嫂子赶忙伸手去拦：
    “使不得！你们昨天就给俺端了那么多兔肉了……”
    “杏花嫂子！”
    莫小小上前打断了她：
    “你就别跟俺们客气了，邻里邻居的就该多帮衬。小花，快，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快拿去给哥哥补补！”
    三个孩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的看向王杏花。
    “收下，云婶，小小，俺们把柴给你们送院子里去啊。”
    张富强说着便垂头走了过去，王杏花这才朝着孩子们点了点头。
    三个小家伙赶忙围了上来，小心翼翼捧着那碗肉回家去了。
    云娘上前帮着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递给王杏花：
    “快家去，孩子该饿了。”
    “唉！好……好……”
    王杏花连连点头，刚转过身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三人跟放了柴出来的张富贵打了招呼，这才回到自家院子里吃饭。
    闹了一场锅里的肉已经冷了，却并不妨碍三人美美吃了一顿。
    相比昨天，陈大牛显然吃的很是尽兴，敞开了肚皮把一锅鸡吃了个干干净净。
    莫小小知道他这是为着张小强的那句“大牛哥”高兴呢，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娘，您今天还要去镇上吗？”
    刚洗好锅碗，莫小小就见云娘提着篮子走了出来，赶忙擦干了手迎上前。
    “嗯，去把衣服还给你杏花嫂子。”
    云娘停下脚步从篮子里掏出一套衣服，莫小小眼睛当即亮了：
    “娘！您把衣服找回来了？！是谁拿走的？”
    云娘并不打算解释什么，抬脚就要往外走：
    “在家好好看着大牛，别闯祸。”
    “唉！娘，等等……”
    莫小小也顾不上询问衣服的事儿，赶紧拦了云娘：
    “我跟大牛能不能跟您一起去镇上？”
    云娘一怔，不解的看向她，随即似乎有些了然：
    “天热，这一来一回可没那么好玩，而且镇上的人也不多，没热闹看。”
    莫小小脸一红，合着她这是以为自己要去玩呢。
    “不不不……娘，我跟大牛昨天在山上采了药，也不知道值不值钱，想拿到镇上去卖了。”
    采药？
    云娘眉头微蹙，这才看向墙角堆着的那只背篓。
    “以前在山上砍柴，隔壁村一个爷爷教过俺认了几种药材。”
    莫小小红着脸解释了一句，也不知云娘信不信，总之她是松了口：
    “先去把衣服给你杏花嫂子送过去，快点的，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唉！俺这就去！”
    莫小小抱着衣服一溜烟跑了出去。
    莫家，莫欢欢悄悄往门外看了一眼，见娘跟弟弟都不在家偷偷走到自己的衣箱旁。
    打开那只破烂的衣箱，莫欢欢随即傻了眼：
    衣服呢？她的嫁衣呢？！
    她不可置信的往里面翻找了一通，然而那破烂的箱子本来就没装几件衣服，一眼就能看到底，哪里有什么嫁衣。
    见鬼了？
    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偷来的衣服怎么就不见了呢？
    殊不知云娘早已循着她留下的脚印找来了莫家，之所以没有声张，便是不想再给陈家招惹事端。
    只不过，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这边，莫小小顶着大太阳走在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上，真是场子都毁青了。
    这个点儿出门赶路，她这纯粹是没事找罪受啊！
    一只水囊递了过来，莫小小抬头正对上云娘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谢谢娘。”
    莫小小赶忙接过，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大太阳，心里又禁不住感慨要是能有一把遮阳伞多好。
    “小小！看！”
    一路上仿佛有无限精力的陈大牛一会儿跑去摘花，一会儿跑去捉蝴蝶，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莫小小闻声赶忙去找，就见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钻出两朵“绿云”，莫小小眼睛当即弯成了月牙。
    原来陈大牛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林子里，用树枝搭了两把“伞”出来。
    “小小，凉快！”
    陈大牛几步跑过来，将伞塞到莫小小手里，又跑去给了云娘一把，一转眼又溜走了。
    “小心一些，别走太远了！”
    莫小小朝着他的背影高喊了一声，感受着头顶带来的阴凉，只觉得心里也凉爽了不少。
    唉，这个时候能有根雪糕吃就好了。
    空间里倒是有，可她也不能拿出来啊！
    “那个……”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空间里的器灵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想法，心虚的开口：
    “那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没了……呵呵……”
    没了！
    莫小小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在地上，怎么没了？！
    这……不是说空间里的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嘁！谁告诉你的？哪有那样的好事啊？”
    小傲娇嫌弃的嘲讽了她一句，莫小小直接苦了脸。
    不能再生？
    那……那岂不是说，她公寓里的东西能用的就那么多？
    天呐！你这是要绝了我的后路啊！
    莫小小无语望天，奈何天上的太阳太刺眼，她又老老实实垂下了头。
    好，没有就没有，她又能怎么样？反正这两天倒霉的事儿她遇的多了……
    不过……
    “喂！我可是存了很多的！我才吃了两根，怎么就没有了？！”
    空间里的器灵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干脆厚起脸皮：
    “别这么小气嘛……不就吃你一点东西……”
    莫小小在意的可不止这个：
    “说！你还吃了什么！”
    器灵：……
    “呃……也没什么啦，不就是一点甜甜软软的东西，长的跟一坨屎似的，别说还挺好吃……还有还有那个……”
    器灵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气的莫小小真恨不得冲进去将她好好打一顿，骑在身上打的那种！
    她的存货，全都被那个小东西给祸祸了！

 第二十八章 我们有钱了

    “我不管！吃了我的东西你就得补偿我！”
    反正东西也是没了，莫小小只能尽最大可能给自己捞点好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器灵迫于莫小小的“淫威”只能屈服。
    两人一路上默默斗着嘴，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很远，莫小小也对这个器灵多了几分了解。
    “娘子！快看！”
    刚拉回思绪，陈大牛便兴冲冲跑了过来，衣襟里竟还兜着几个长的并不好看的果子。
    莫小小却惊喜的捡起一个，用袖子擦了擦大大咬了一口。
    山上的果子没人打理长的并不大，咬上去还有些酸酸涩涩，却足以慰藉莫小小此刻“受伤的心灵”。
    莫小小眉眼弯弯咧开一嘴白牙：
    “好吃！”
    陈大牛得了夸奖简直比自己吃了都高兴，捧着果子又走到云娘面前，亲眼看着云娘吃了才自己拿着吃了起来。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有陈大牛制造出来的小动静，这一路也没那么辛苦了。
    很快莫小小便看到了小镇的轮廓，小镇名叫石头镇，名副其实的石头镇。
    只见小镇上坐落的房屋都是由石头磊起来的，原来这石头镇周围有一座石头山，山上有许多形状规整的石头，用来建房子最合适。
    石头镇的居民便因地取材建起了这座石头镇。
    许是来的太晚，石头镇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零零散散有人经过。
    问清楚了药房的位置，莫小小便决定兵分两路带着陈大牛去镇上的药铺，云娘则找地方卖绣品。
    想着本来就耽误了时辰，云娘也不愿耽误便自己找地方摆摊去了。
    云娘领着陈大牛一路来到医馆，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店铺里的伙计也死气沉沉。
    等到两人进了店，敲了敲柜台，打瞌睡的药房伙计才迷迷糊糊抬起头：
    “啊……”
    伸了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小伙计睨了二人一眼便耷拉下了眼皮：
    “药方拿来。”
    “小哥，我们不是来买药的。”
    莫小小将陈大牛身上的背篓取下来，含笑看着柜台上的小伙计。
    “不买药？”
    小伙计挑了挑眉，看了眼莫小小取下的背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是卖药材啊？拿来。”
    “唉！好嘞！”
    小伙计怕也是见惯了有人采了药来卖，见莫小小卸下背篓便猜出了来意。
    莫小小将背篓放在柜台上仔细观察着小伙计的神色，见他嫌弃的将表面的野菜拿出来扔在一旁，等见到底下的药材眼睛突然就睁大了，心里就有了底。
    “那个……你这药材是才刚挖出来的？”
    小伙计收敛脸上的神色，一副不怎么满意的样子：
    “又过了一晚才送来，处理的不好，还压秤，这可是卖不了几个钱的。”
    说着便挑眉看了看莫小小的脸色。
    莫小小心下明白这小伙计怕是要压价，笑着把小伙计拿出来的药材又重新放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既然卖不了几个钱俺们就不耽误小哥了，大牛，咱们回家！”
    说着背上背篓就要走，陈大牛可看不懂他们这你来我往的交锋，一听要回家赶忙点头应下，跟在莫小小身后就往外走。
    “哎？怎么就走了呀？你们……嗨……卖不了几个钱也是钱呐！这样，我今天做回主，给你们多算点银子可好？”
    小伙计一看两人要走就有些着急了，他这态度越发让莫小小觉得器灵告诉她的几种药材不同寻常。
    这药铺里的伙计显然是个识货的，却未必是个实诚人。
    不过，莫小小眼下可是十分需要这些药材换些银子，否则也不至于不处理好就带来卖了。
    “小哥这话才对嘛！别的不说，俺们这次采的药材可是不常见的，要不是俺们怕自己处理破坏了药性也不会直接拿来卖。小哥要是不要……”
    “要！怎么不要！”
    还没等莫小小把话说完，小伙计一赶忙打断麻溜的绕过柜台走到莫小小面前，伸手就要去抢背篓，生怕人真的走了。
    见有人要抢自家背篓陈大牛立马上前挡在莫小小面前，小伙计这才看清了陈大牛的脸，吓得手一抖就松开了背篓连连后退几步。
    “小哥别怕，我家相公只是伤了脸。”
    莫小小笑着从陈大牛身后走出来，这种无时无刻的呵护让她安全感倍增。
    “好……好……”
    小伙计咽了咽口水，讪笑着退回柜台后面去了，这才站直了身子看向莫小小，眼神却时不时看陈大牛一眼。
    “那……咱们这价钱……”
    莫小小重新把药材放在柜台上，问询的看向小伙计。
    小伙计咽了口唾沫，许是真的被陈大牛吓到了也不敢再胡乱要价，忙取了秤给药材分类称重，最后噼里啪啦算了一通，而后苦着脸看向莫小小：
    “姑娘，咱们这湿货跟干货着实比不了，最多只能给这么多了……”
    说着便取了银子数了数，摆了一棵银裸子和几十个铜板在柜台上。
    莫小小不知道这些钱加起来有多少，却也看出来这些药材也只能卖这个价了。
    “好！辛苦小哥了！”
    莫小小痛快的收了钱，那小哥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将药材收拢起来。
    “对了。”
    刚准备离开，莫小小又突然回过头来。
    “啊？又怎么了？”
    小伙计收拾药材的手一顿，紧张的看着莫小小。
    莫小小见他这样差点笑出来，轻咳几声正经道：
    “不知道咱们药房有没有大夫看诊，我家夫君受过伤，我想摆脱大夫给他诊诊脉。”
    她毕竟只是一个整形医生，想要治疗陈大牛必须得有正经大夫的诊断才行。
    小伙计闻言这才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师父出门看诊去了，怕是很晚才要回来，你们还是改天再来。”
    闻言，莫小小失望的点了点头，拉着陈大牛离开了药房。
    “大牛，走！咱们有钱了，买东西去！”
    她们需要的东西太多了，最起码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正经饭了，米面这些东西是少不了的。
    只是……这些银子究竟能换多少东西呢？

 第二十九章 野鸳鸯

    “嗯嗯！买东西，买东西！”
    陈大牛高兴的附和起来，这夸张的举动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莫小小不以为然，反而大大方方拉起了陈大牛的手腕。
    在她眼里此时的陈大牛不过就是一个孩子而已，别人越是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就越要让陈大牛知道自己不嫌弃他才行。
    被莫小小牵着，陈大牛才刚生起的怯懦消失的一干二净。
    两人最终还是没有去粮铺买东西，他们俩一个伤了心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来户”，就这样捧着钱去还不被人坑了？
    于是莫小小决定先找到云娘再说。
    才刚回到同云娘分开的地方，莫小小一眼便看见了一棵大树下的云娘。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竹篮，里面的绣品依旧满满的，看起来生意并不好。
    “娘！”
    陈大牛一看见云娘便加快了脚步，兴奋的从怀里掏出莫小小交给他保管的银子：
    “娘！钱！媳……小小挣的！”
    云娘震惊的从地上站起身，看了眼陈大牛身后空了的背篓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向莫小小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深意。
    莫小小心虚的低下头，不经意就看到了云娘的绣品。
    只见那篮子里堆着一堆码的整整齐齐的帕子，最上面绣着的是两只戏水鸳鸯，鸳鸯交颈，仿佛活了一般。
    莫小小惊叹一声蹲下身子，捡起那些帕子仔细翻看起来：
    “娘！这些都是你绣的吗？”
    云娘不自在的扭过头，她绣的这些东西根本就卖不出去……
    再看看陈大牛手里捧着的银子，突然觉得脸上烧了起来。
    “娘！您绣的也太好了！”
    莫小小越看越吃惊，连连称赞云娘的绣功，只把云娘夸的浑身不自在起来。
    “小小莫要取笑娘了，真要绣的好怎么都没人买？”
    “那是他们不识货！”
    莫小小脱口而出，惹得周围一同摆摊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讪讪笑了笑，一把收起篮子挽着云娘就走。
    “娘，我们边走边说。”
    陈大牛看着手挽着手头抵着头的两人笑呵呵跟在身后，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娘，我跟你说啊，你看看这镇子上的人都穿的是什么？”
    莫小小边说边指了指一旁路过的妇人，那妇人衣服看起来倒是规整，只不过眼看着已经洗的发白。
    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听莫小小继续道：
    “您再看看她们用的帕子，都是些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这镇子上的人怕是手里也不富裕，又怎么舍得花钱买帕子呢？”
    云娘闻言微微点头，还不待说什么又听莫小小继续道：
    “再说您绣东西的料子，这么好的料子怕是得不少银子？她们就更不可能买了。”
    “那……这些不就浪费了？”
    云娘显然是听了进去，看着她手上一篮子绣品只觉得可惜。
    这些帕子她不知绣了多久才攒了这么多，当初买布料还花了不少银子，要是卖不了钱……
    “怎么卖不出去呢？镇上卖不出去咱们就去县里！总有人识货不是？唉？娘！那里有间米粮铺！走，咱们去买些米回家！”
    莫小小正说着，一抬头看到米粮铺的招牌当即拉着云娘就往里走。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胡乱走着也能走到米粮铺来。
    云娘还没来得及消化莫小小话里的内容，就被扯着进了米粮铺，直到听到莫小小说要买米买盐这才回过神来。
    “娘，你快看这些我们能买多少米？”
    莫小小捧着那堆钱满脸期待的看着云娘，云娘眼皮子不由抽了抽，这孩子在莫家怕是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银钱。
    心里默默可怜了一把莫小小，看了看她手里的银钱，云娘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老板，来五斤大米，两斤白面，一罐粗盐，再要……”
    柜台后留了两撇八字胡的掌柜的一听云娘报了一连串的东西当下就来了精神，乐呵呵跑了过来：
    “好嘞！客官稍等，咱们这就给您拿货！”
    三个人欢欢喜喜装了一背篓的粮食，莫小小仔细看了看店里的货品，见云娘都是挑好的要的，心里越发欢喜起来。
    这样倒好，好在云娘不是那种抠抠搜搜的人，也省的她费口舌了。
    她倒是有信心能挣出银子来，就怕云娘不舍得花，她也要跟着吃苦。
    有了粮食，回去的路上几人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尤其是陈大牛，尽管他背上还背着沉重的背篓却也跟没事人一样，走的格外轻松。
    莫小小见他还要往林子里钻赶忙将人拦了下来：
    “大牛，天色晚了，林子里不安全。”
    陈大牛呵呵笑着，倒也老老实实走起路来。
    路边的庄稼已经收割，新种下去的作物才刚长出嫩苗，似乎是知道太阳就要落山，那些嫩苗也一个个舒展了腰肢探头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突然，一阵压抑的呼吸声从不远处的密林里传了出来。
    耳尖的云娘最先听到声音，脸色当下就有些不自然。
    “嗯？”
    正走着，陈大牛突然停下脚步，云娘暗道不好。
    陈大牛受伤之前耳力可是寻常人远远比不上的，现在就算是因为受伤丢失了记忆，可那些刻在血肉里的感知依然在。
    见他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密林的方向，云娘赶忙压低了声音：
    “大牛，快些走，娘饿了。”
    “哦……”
    陈大牛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抬脚继续往前走。
    这下就连莫小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再往前没多远就是莫家村了，这里正是莫家村和王家村的交界处，他们该不会……
    撞破了什么好事？
    莫小小好奇的伸长了脑袋，衣袖突然被人扯了一下，一对上云娘警告的眼神莫小小赶忙缩了脖子快步往前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它是野鸳鸯还是什么，只要不招惹他们就行。
    眼看着三人转过一个转角就要离开这里，林子里的两人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窸窸窣窣开始穿起衣服来。
    “念生哥哥，你……你什么时候来俺家提亲啊？”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莫小小后背一僵，不可置信的扭过头……

 第三十章 莫大回来了

    这声音……不会……不会真的是她那个倒霉继妹……
    快走快走！她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纵然三人再不想听，林子里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出来。
    “我的好欢儿……你……你不要着急……这不是快要科考了嘛……等……等俺考上了童生一定去家里提亲……”
    男子粗重的喘息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女子声声娇喘：
    “啊……念生哥哥……不……不要……我娘……唔……”
    底下的话被人尽数吞进了肚子里，林子里很快便响起一阵打扑克的声音，大树上栖息的鸟儿被扰了好梦不满的叫上几声，其他便只剩下风的低笑……
    两辈子没经历过如此香艳的场景，莫小小一张小脸都红透了。
    再看云娘比着她根本好不了多少，至于陈大牛……
    莫小小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他的反应，现在的她周边只要一出现雄性动物都能让她尴尬的掉下几层皮来。
    她这个继妹还真是不省心，真要被人发现了，莫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虽然她已经脱离了莫家，可到底是从莫家出来的，在这个世上那就是她的根儿啊！
    莫小小心里把莫欢欢骂了无数遍，直到回到陈家院子里还没解气。
    “娘，俺去做饭！”
    “俺去烧水！”
    陈大牛见莫小小走向灶间，自己也连忙跟了过去。
    云娘淡淡嗯了一声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没多久就听见厨房里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几斤米几斤面根本就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莫小小干脆熬了一锅香浓的米汤，又用买来的面粉和了面，打算烙些野菜饼子。
    配上昨天杏花嫂子给的几个鸡蛋，烙出来的饼子金黄酥脆格外的香。
    还没做好，空间里的小馋虫就被馋醒了，荼毒了莫小小半天，心满意足得了一张饼子之后才算消停。
    新买来的粗盐照旧没用，莫小小打算把粗盐提炼出来再用，毕竟空间里的盐存的也不多，用完就没有了。
    “娘！开饭了！”
    一人一张大饼子，一碗香浓的白米粥，直到胃里被填满因着撞破莫欢欢“好事”带来的不愉快才算烟消云散。
    莫小小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满足的叹了口气：
    “真舒坦！大牛，明天咱俩还上山好不好呀？”
    陈大牛把最后一口饼子咽下肚，拿帕子擦了擦唇角，这才回头看着莫小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云娘抬眼打量着二人，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也去。”
    莫小小：……
    “好！咱们一起去！”
    本来还打算把盐炼出来，可赶了一天的路莫小小实在是太累了，简单洗漱完便一头栽在炕上睡了过去。
    陈大牛也欢欢喜喜上了床，躺在莫小小身边很快就睡熟了。
    暗夜里，一道黑影悄悄从云娘房间闪出来，跳过院墙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死丫头！往哪躲清闲去了？还不快过来做饭！”
    莫大家，王氏抬眼看见从院门处悄悄溜进来的莫欢欢张嘴就骂。
    今日真是倒了大霉了，被那个赔钱货一家人联合起来欺负，想想她就生气。
    再看看这都一整天了家里还冷锅冷灶的，越发烦躁起来。
    以前莫小小在家时还有人做饭，现在倒好，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了。
    莫欢欢缩了缩脖子，悄悄往上拉了拉衣领，垂着头就走进了灶间。
    王氏见了一脸纳闷儿，她这个女儿自己再清楚不过，你说她一句她有一百句等着，今日怎么没犟嘴，还如此听话？
    “娘，家里没柴了……”
    莫欢欢看着空了的灶间傻了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没柴她拿什么烧饭？
    王氏一听这话心里的狐疑顿时消散，张嘴就骂了起来：
    “没柴？一整天你啥都不干就不知道往家里砍点柴？”
    莫欢欢因为心虚已经忍过一遭，见自个老娘依旧不依不挠也来了火气：
    “娘！女儿以后可是要嫁给秀才，做官家夫人的！怎么能做砍柴这种事呢？”
    “你可拉倒！还官家夫人？王念生那个王八犊子真要看上了你怎么不来提亲？”
    莫欢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每次她提到这件事王念生就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最后，她只能搬出王念生那套说辞：
    “念生哥哥可是要求功名的，眼看着就要考试了，哪里还有这个心思？”
    王氏见她说的煞有介事，拍拍屁股站起来，上前凑到莫欢欢身边：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小子真的看上你了？”
    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王氏还真打算把莫欢欢留在陈家。
    毕竟是二两银子，她们家一年也攒不了那么多呢！
    来宝眼看着一天天大了，可惜没有束修，她也不能把他送到学堂去。
    要知道他们莫家可就指望着来宝这个宝贝疙瘩呢！
    “我不管，你弟弟马上就该进学堂了，你赶紧想办法让那王念生来提亲！”
    王念生家里是王家村最殷实的人家了，三间大瓦房，二十亩良田，又出了一个读书人，那可是十里八村都羡慕的人家。
    欢欢要是能嫁过去……那礼金一定很丰厚！
    王氏越想眼睛越亮，看着自家闺女就跟金饽饽一样。
    正幻想着以后自己能有个做大官的女婿，院门处便发出了一阵响动。
    “他爹？”
    看清来人，王氏先是一愣，而后赶忙笑着迎了出去。
    莫欢欢也赶忙冲上前，笑着搂了莫大的胳膊：
    “爹，你咋这么晚才回来？路上辛苦了？快回屋歇歇。”
    一边说着还一边往莫大挑着的货筐里打量。
    以往每次回来莫大都会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好吃的糕点，这可把村子里的女孩儿们羡慕坏了。
    也不知道爹这一次又带了什么回来……
    王氏也悄悄拿眼去瞧，到底不敢太明目张胆，看那筐子被一层黑布罩着便也只能作罢。
    莫大将身上的担子放下来，伸了伸酸疼的腰肢，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就你俩人在家？小小跟来宝呢？”
    王氏：……
    糟了！她还没想好怎么给莫大解释小小嫁人的事呢！

 第三十一章 唱双簧

    “呵呵，来宝啊，这小子天天吵着想爹，刚才说是去村口迎你呢，谁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王氏随便找了个话题搪塞过去，而后又拉着莫大仔细打量起来：
    “这次怎么样？还顺利吗？唉……瞅着是又瘦了。吃了没？欢欢，快去给你爹做些吃的！”
    “唉！俺这就去！”
    莫欢欢依依不舍的从那篮筐上挪开视线，莫大在家的时候她一向很“勤快”。
    反倒是莫小小，每次莫大回家都总不在跟前。
    王氏的说辞自然是跑出去玩了，而家里那些柴，洗的那些衣服，全都被莫欢欢半路截胡捡了个现成。
    是以莫大也只是习惯性的提了一嘴，并没有把莫小小的下落放在心上，只当她又出去玩了。
    倒是莫来宝，他的这个宝贝疙瘩，他这些年在外面闯荡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个儿子么？
    一听儿子去迎自己了，莫大身上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脸上也有了笑意。
    “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听话。”
    王氏见莫大果然把心思放在了莫来宝身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笑着附和：
    “来宝那孩子你还不知道吗？他呀最是跟你亲近，你不在家，他成日里就盼着呢！”
    说着似乎还有些吃醋，不满的哼唧了一声，把个莫大哄的越发眉开眼笑。
    厨房里，莫欢欢勉强用剩下的碎柴屑点着了火，滚起的浓烟却是呛的她不停的咳嗽起来。
    听到动静的两人齐齐看过去，见丈夫眼中露出了些许不满，王氏赶忙解释：
    “唉……最近山上的干柴越来越难捡了，近处的都被人捡完了，深山里俺们孤儿寡母又不敢进……”
    王氏说的可怜兮兮，惹得莫大一阵心疼，悄悄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捏了捏。
    王氏一张老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自打嫁给莫大，他们就总是聚少离多，这次甚至都整整一个月没见着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王氏的身子突然就软绵下来，悄悄往莫大身边凑了凑，借着月色的掩映将脑袋搭在了莫大的肩膀上。
    察觉到她的异样，莫大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到底是没把人推开。
    厨房里的莫欢欢忙的热火朝天，闷热的天气，滚滚的浓烟，搞得她汗流浃背，心里却是将莫小小骂了个半死。
    死丫头，要不你死气白咧留在人家陈家，家里怎么可能没柴烧？
    莫欢欢越想越气，却碍于自己在继父面前的好形象只能将满肚子的怒火窝在心里。
    哼！莫小小，我总有一天要你好看！
    终于烧热了一锅水，莫欢欢着急忙慌就要找米下锅。
    然而，翻遍了整个厨房，除了一块干掉的杂粮窝头，就只剩下一捧碎米渣。
    咬了咬牙，她最终还是将那捧碎米渣全部丢了进去，又把那几乎掰不动的杂粮窝头努力分成小块一起丢进去煮了。
    等“晚饭”做好，莫欢欢将那半块杂粮窝头全都盛到一个碗里，把那碗加了碎米粥的杂粮饭端到了莫大跟前。
    “爹，快吃饭。”
    她乖巧的扬起笑脸，小心翼翼将一碗饭捧到莫大跟前，莫大笑着夸奖了一句伸手就要去接，眼神触碰到那碗饭神色立即僵在了脸上。
    “这……你们在家就吃这个？”
    已经有些意乱情迷的王氏正想有下一步动作冷不丁被莫欢欢打断了，心里正不舒服，一抬头看到她手上的“饭”当即皱眉询问。
    莫欢欢早在把这碗饭端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只见此时她眼巴巴的看着手里那碗“饭”，甚至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仿佛她手里端着的是什么珍馐一般。
    见莫大没有伸手去接，她甚至还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怎么了爹？是欢欢做的饭不好吃吗？欢欢……欢欢已经放了很多米了，还把家里最后一块窝头也放进去了……”
    “很多”米？
    莫大看着碗里飘着的碎米粒，再看看低垂着头的妻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们平常就吃这个？”
    莫欢欢听了这话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连连摇头：
    “不不不，爹爹来了欢欢才放这么多米的，爹爹别怪欢欢……欢欢以后少放一点……”
    十几岁的小丫头正长的水灵的时候，一哭便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莫大赶忙放缓了神色，温声劝着：
    “看你这丫头，哭啥？爹又没说怪你放多了米。唉……都是爹不好，爹没本事……”
    莫大连声叹息，哪怕为了省些银子他走了一整天的路都没敢买些吃的，此刻也没了胃口。
    王氏见状也跟着落了几滴泪：
    “当家的，你可别这么说，咱们家这么多人全都靠着你养活呢。只是可惜了小小……”
    王氏欲言又止，莫大却因为她这吞吞吐吐的话狐疑起来：
    “嗯？小小怎么了？”
    “没……没什么……当家的你快吃些东西，吃了好早些歇着。”
    王氏像是突然说漏了嘴赶忙转开话题，她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更加让莫大疑惑起来。
    莫大接过莫欢欢手里的饭碗轻轻搁在地上，脸色阴沉无比：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女两个身子同时一抖，脸上越发诚惶诚恐，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哈哈，莫小小啊莫小小，这次你可是要倒大霉了！
    “当家的，你……你别怪小小……要怪就怪俺这当娘的不好，没能拦着她啊……”
    王氏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一边还偷偷拿眼看着莫大，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赶忙往那火上浇了一大碗热油：
    “小小她……她嫌咱家日子不好过，把自己嫁到陈家去了……”
    “什么？！”
    莫大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这下真是把母女俩吓了一跳。
    二人对视一眼，莫欢欢赶忙上前拉了莫大的手臂：
    “爹！爹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这个不要脸的！我莫大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那陈家是什么人家？陈大牛又是……又是……嗨呀！我莫大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莫大一把挥开莫欢欢，扭头看向王氏：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二章 吃里扒外

    “爹！您别怪娘，姐姐她自己做下了丢脸的事，娘也是没办法啊！”
    莫欢欢再次扑上来，这话虽说的不清不楚，话里的含义可就多了。
    果然，莫大听了脸色越发铁青起来，什么叫做了丢脸的事？除了那事还能有什么事？
    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等回过神来抬脚就往外走：
    “这个孽畜！老子今天非杀了她不可！”
    躲在外面的云娘没想到自己能撞上这一出，越发见识到了王氏母女的无耻。
    眼看着三人气势汹汹冲向陈家，云娘眸色一沉随即闪身离开。
    陈家，莫小小自打穿来这异世便睡的很安稳，今日却不知怎么的，明明早就乏累的不得了，却还是会突然惊醒。
    这么多年孤身打拼她身边都没有什么朋友，更不可能跟谁同床共枕。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前两天还只当是多了个小朋友并没有在意，今日许是无意中撞破了莫欢欢的好事，再看陈大牛总觉得别扭起来。
    莫小小坐起身，细碎的微风透过破旧的纸窗钻进来，却依旧无法消除房间里的闷热。
    身旁的陈大牛依旧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亵裤躺在那里睡的正香。
    鼾声起伏不断，倒给这静谧的夜多添了几分神秘。
    反正也睡不着，莫小小干脆琢磨起陈大牛的病来。
    没有精密的仪器扫描，陈大牛的伤她也只能依靠猜测，可伤在脑子只靠着自己并不靠谱的猜测肯定是不行的。
    还是得尽快带他找个大夫看一看。
    虽然生活在新时代，学习的是现代化高科技，可莫小小对古老的中医文化一向都很向往。
    几千年的传承总有它自身无法被取代的精华，如果能借助中医治疗，再用自己研制出来的活血化瘀的药辅佐，想要治好陈大牛并不是痴人说梦。
    “你想学医？”
    器灵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脑海中传来，被突然打断了思路莫小小不悦的皱起了眉：
    “怎么？你有意见？”
    对于这个擅自吃光了自己存货又十分不靠谱的器灵莫小小此刻可没有一丝丝好感。
    虽然……咳咳……不得不承认今天用药材换来的银子全是器灵的功劳，就当她拿那些好吃的换的！
    “嘁！区区医术又有何难？”
    不用见到那家伙，光听她这语气莫小小就知道她此刻有多神气。
    不过，对于她的臭屁莫小小早已习以为常，反正是睡不着，权当是跟她打打嘴仗消磨时间了。
    “你厉害，你神通广大，你什么都会，小小医术在你器灵大人眼里算的了什么呢？”
    也不知那器灵是真的没有听出莫小小话里的调侃，还是太自信了，听了她的话反倒是洋洋得意起来。
    “哼！那是！”
    莫小小：……
    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吗？
    “看在你这么崇拜小灵的份上，送一样东西！”
    脑海里的声音刚落下，莫小小眼前突然涌现一大段文字。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张小脸却皱了起来：
    “喂！你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懂啊！”
    器灵：……
    没文化，真可怕！
    正准备将那些文字读出来，院门处突然响起一阵大力的拍门声，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随即翻身下床。
    “小小！”
    陈大牛被这突然的敲门声吵醒猛的坐起身来，看到站在房间里的莫小小才松了口气。
    “别怕，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莫小小回头冲他安抚一笑，抬脚就往外走。
    陈大牛赶忙披上外衣抬脚跟上：
    “我跟你一起！”
    边说边匆忙的系上绑带，直到站在院门前才算整理好了自己。
    没等莫小小上前陈大牛一把拉开了大门，还没等看清来人王氏母女就率先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阴沉着脸的莫大。
    “你们干啥！”
    见又是王氏母女，陈大牛本能的后退一步挡在了莫小小面前。
    “小小，你爹回来了，快跟你爹道歉！”
    王氏佯装急切的闪身捉住莫小小的手，拉着她就往莫大身边拖拽。
    爹？
    莫小小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她这副身子的便宜爹，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莫小小身子一歪，踉跄了几步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上，一道身影迅疾的闪过来，一把将她捞起搂在了怀里。
    “孽障！老子才离开几天你就做下这样下作的事来？你还要不要脸？给老子滚回家去！”
    刚对上陈大牛那双猩红的眸子，莫小小心里就咯噔一跳。
    糟了，现在的陈大牛可是受不了半点刺激。
    然而莫大打了她这一巴掌还不解气，大骂着就要上前拖着莫小小回莫家去。
    “爹，你听我说！”
    莫小小赶忙从陈大牛怀里挣脱开来，紧紧攥住陈大牛的手腕安抚着她，一边看向莫大。
    莫大哪里肯听她解释，粗暴的拽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王氏母女见状也纷纷上前去拖莫小小，眼看着陈大牛眸子越来越红，被莫小小紧紧攥住的手腕已经鼓起道道青筋，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做什么呢这是？”
    众人齐齐回头，夜色下根本看不清云娘的神色，可一看见她出现王氏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莫大这才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他冷冷盯着云娘，不由分说的开口：
    “我家妮子不懂事，打扰了大妹子，今天我就把人给领回去了！”
    说着也不等云娘回话，拉着莫小小就要走。
    “松手！”
    陈大牛一着急，大步上前猛的推了莫大一把。
    没有防备的莫大一个踉跄直接跌出去两三步，疼的他脸色当即变了。
    “当家的！”
    王氏尖叫一声扑了上去，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
    “没天理啊！你这小畜生怎么还打人呢？再怎么说俺当家的也是你长辈啊！”
    这一家刚一进门就拉扯莫小小，甚至还不由分说给了她一巴掌，此时哪怕是面团捏的人也该有脾气了：
    “小畜生你叫谁呢？”
    “小畜生自然是叫……吃里扒外的贱蹄子！你爹在跟前你也敢这么猖狂？当家的，你看看她！”
    王氏脑子还不算愚钝，随即反应过来。
    莫小小挣开陈大牛向前走了几步，冷冷看着几人：
    “我倒是不明白了，这大晚上的你们进门又是打又是闹，是要做什么？”

 第三十三章 眼瞎心盲

    “小小！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
    莫大阴沉着脸站起来，一副长辈的架子：
    “跟我回家！”
    “回家？我家就在这里，我还回哪去？”
    莫小小仰着小脑袋倔强的看着莫大，不用说莫大这是被王氏母女挑拨了。
    虽然她不知道王氏母女在背后是怎么说她的，总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对了。
    不管她们怎么算计，今日她都得把话给说明白了，省的成天要想着怎么防备这对母女。
    “你……”
    莫大伸出手颤抖着指向莫小小，似乎是被她这话气的不轻：
    “你……你怎么这么不知羞？我莫大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这么没脸没皮的赖在陈家不走，是想气死我不是？”
    一想到面前这个女儿趁他不在的时候可能做下了让他蒙羞的事他就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人掐死。
    他莫大一生要强，哪怕当年父母去后分家他也没要莫家的一点东西，全靠着一双脚一根扁担把这个家挑了起来。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做出让他面上无光的事！
    “呵！爹，这话要是从前你问我，或许我还什么都不会说，但是我现在就要告诉你，莫家不光缺了我的吃的喝的，还欠了我一条命！”
    一股莫名的委屈袭上心头，原身这个便宜爹爹虽然说不上好坏，又勤恳踏实，却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
    往事历历在目，莫小小的记忆仿佛打开了一道闸口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娘走了没多久您就又娶了一个女人回家，那时候小小才三岁，您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可知道小小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莫小小突然提起从前，王氏眼神突然闪烁了起来，莫大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挂上冷笑：
    “什么日子？我一走十几天，脚不知道磨破了多少次，为的还不是你能吃饱饭？娶个婆娘回家还不是为了照顾你？”
    “吃饱饭？”
    一滴冰凉的泪珠慢慢从脸颊上滑落，原主的记忆力里，哪里还有“饱”这个词？
    不，还是有的。
    “女儿确实吃的挺饱，也就您回家的那几天女儿才有机会上饭桌，您就只看到女儿狼吞虎咽，却从来只当女儿是贪吃，还总嫌弃女儿，却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您走后根本就没让女儿吃过一顿正经饭！”
    莫小小手指猛的指向王氏，她不是原主，也本无意再同莫家纠缠，可今日既然他们找上来了，她就必须把话说个明白：
    “女儿要真的像您看到的那样能吃，为什么女儿永远都面黄肌瘦的？”
    “还有您带回来的那些新衣服，也就您回家的那几天女儿还能穿一穿，您就没想过为什么女儿每次穿的新衣服都小上一截吗？那是莫欢欢她比女儿小了一岁啊！您带回来的布料，女儿根本就没福气穿！”
    “您总说女儿懒，贪玩，比不上莫欢欢勤快，可您见过哪个贪玩的人手上常年布满老茧，脸晒的黑炭一样，反倒是她白白嫩嫩比村里谁家的姑娘都水灵？”
    “爹！这些您都没想过吗？”
    莫小小声嘶力竭的喊出这些话，心里也不由替原主不值，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什么都不敢说。
    她其实也说过的，只不过她的那个爹根本就不信，说出来的下场便是遭到一顿毒打，还有王氏母女更多的虐待。
    “还有这一次。”
    莫小小深吸一口气，以前的事她可以不计较，但是今天的事她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指着自己红肿的面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滑落下来。
    莫大早已被她的一番话惊到了，他不知道自己一向沉默的女儿怎么突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眼前这人，还是他那个女儿吗？
    “小小！你看你都把你爹气成什么样了？可不能再胡说了！走，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王氏见莫小小还要再说，赶忙上前要拦。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弄回去，她不能白白把一个大活人扔在陈家，卖出去好歹也能换些银子来呢！
    “走开！”
    没等莫小小有反应，陈大牛便一把推开了王氏，王氏当即瞪了眼：
    “唉？你这疯子怎么还动手呢？”
    扬起巴掌就要打上来，手腕却被人紧紧攥住了。
    云娘那张冷冰的脸出现在面前：
    “王氏，有什么话等小小说完不好吗？咱们呀，就别插嘴了。”
    说完，手上一用力便疼的王氏立即倒抽了一口冷气。
    王氏虽然着急，可到底不敢再上前。
    “不知女儿这继母究竟跟爹说了些什么，让爹如此气恼女儿？”
    “难道继母她告诉您她跟小小的好妹妹是怎么样骗了陈家要把妹妹嫁过来，好拿了陈家二两银子的聘礼，到了却一碗迷药将女儿迷晕，直接送到了大牛的房里？”
    “你说……什么？！”
    莫大眼睛倏地睁大，他扭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氏，再回头却早已不见了莫欢欢的身影。
    王氏刚想张嘴反驳手上又是一疼，当即说不出话来了。
    “爹，女儿被迷晕前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还每天都要去山上砍柴，挖野菜，洗全家的衣服，做饭……女儿的身子根本就扛不住那样烈的药性。”
    “要不是大牛哥给了俺一块饼子和一碗水，女儿这条命怕早就没了。”
    “您这些年虽然辛苦，可到底没能护住女儿，女儿被这么一丢名声全毁了，不嫁给大牛哥您难道要让女儿去死吗？”
    “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这事村里人尽皆知。”
    “可是您呢？”
    莫小小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您就像过去的许多次一样，不管她王氏往女儿身上泼多少脏水，您都照信不误。”
    她单薄的身子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张小脸微仰，肿了半边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莫大视线中，他心里莫名一痛。
    “不可能！你娘她这么些年操持着咱们家，又向来温婉，怎么会做这事？丫头，你跟爹说实话，爹不怪你，你是不是嫌爹没用给不了你好日子才编这样瞎话来？”
    瞎话？我看你是眼瞎了！
    莫小小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差点破功，大门却再次被人打开了……

 第三十四章 莫家的传统

    “莫大叔，俺们都能作证，小小说的是真话。”
    大门外，住的最近的张家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到底是人家自家的事，他们不好插手，又有些担心云娘孤儿寡母不好应对便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见都这个时候了莫大还偏听偏信，张富贵再也忍不住了。
    夫妻二人齐齐走进来，三个小萝卜头也探头探脑，慢慢走到了父母身后。
    见闹了这么一场竟然被外人全都看去了，极爱面子的莫大脸上不由有些烧的慌。
    “富贵，这是俺自家的事儿，你们外人还是不要掺和了。”
    他梗着头说了一句，倒显得张家人多管闲事了。
    王杏花本就因为王氏母子俩欺负了他们家的孩子心里存着气，这时候听见莫大这话更是气的不行。
    “莫大叔这话说的不对，俺们可没想插手你们家的事，不过是看不惯小小被欺负成这样说句公道话罢了！”
    话落，她便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张家紧紧挨着陈家，陈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听的特别清楚。
    尤其是那日莫小小被鬼鬼祟祟的王氏母女抬进来，王杏花可是亲眼见到的。
    当日借嫁衣给莫小小，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阻止而愧疚。
    此刻终于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她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说完，还有些不尽兴：
    “莫大叔，俺嫁到莫家村也有几年了，你平时不在家，小小过的啥日子俺们可都是看着的。”
    “哪有几岁的孩子大冬天还穿着草鞋芦花衣裳的？那么小一个人，每天都要从山上扛那么多的柴火下来，大冬天的在河里洗衣服，手都要冻掉了……”
    王杏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数落起王氏的不对来，莫大越听脸上烧的越红。
    他抬眼打量莫小小一眼，却见她委屈的低着头，小肩膀还不停的抽动着，显然被说到了伤心事。
    记忆渐渐被唤醒，莫大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谎言就是谎言，根本经不起推敲。
    从前他是没功夫细想，如今仔细一想，可不就发现了太多漏洞？
    他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心虚的王氏，面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别人口中那个虐待继女阳奉阴违的女人吗？
    “王杏花！你满口喷粪胡咧咧啥？俺啥时候让那丫头干半点儿活了？”
    王氏恼羞成怒，叫骂着就朝王杏花扑了过去。
    云娘唇角勾起一抹坏笑，适时的松了手。
    到底是年龄大了，这些年又不怎么干活养了一身的懒肉，王氏又怎么可能是王杏花的对手？
    这么扑上去，王氏非但没能讨到半点便宜脸上还挨了几巴掌，头发也被扯掉了几绺，眼看着打不过她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撒起泼来。
    莫大看的脸色越发青黑了，她……她真的是自己的婆娘？
    “够了！”
    一声大吼，莫大上前拎起王氏的衣领就要往外拖。
    王氏吓得吱哇乱叫：
    “当家的！他们胡说！俺没有俺真的没有啊！”
    此时的王氏肠子都悔青了，莫家的男人别的不说，有一个传统却是实打实的——打婆娘。
    哪怕像莫家老二那样在村里不声不响的人，黄菜花在他面前也跟一只鹌鹑一样。
    莫家男人动起手来可是不分轻重的。
    不过，这些年王氏一直都把莫大哄的很好，除了那年她睡觉差点把莫来宝压死，被莫大狠狠打了一顿，便再也没挨过打。
    可那一顿却让她十来天没能下床，还差点瘸了一条腿，自此她就更小心的哄着莫大了。
    而莫家挨打最多的人，无外乎莫小小。
    这次王氏就是打着莫大盛怒之下打死莫小小的主意，哪怕不能把这妮子卖了换钱，打死她也能解解气。
    哪知道算计不成，自己反而要遭殃了，一想起这些王氏的腿软了下来，两股间一股热流还顺着衣服流了下来。
    瞬间，陈家的院子里就不能闻了。
    三个小萝卜头嫌弃的躲的远远的，陈大牛也早就揽着莫小小往后退了好几步，王杏花更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下莫大更是气的肺都要炸了，拖着王氏恨不得立刻飞了出去。
    偏偏，他这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等一等。”
    一直没作声的云娘突然上前几步拦住了莫大的去路，面对一个女人莫大到底收敛了些脾气：
    “大妹子，有什么事儿等明天再说！”
    说着绕过云娘就要走，云娘却哗的一下展开了一张契书在莫大面前：
    “还是今天说清楚的好。莫大哥看清楚了，这是小小跟我家大牛的婚书，王氏亲手签下来的，还有村长留的手印。”
    这张婚书，无疑再一次证实了王杏花的话。
    云娘神色难得柔和的看了眼莫小小：
    “小小早就已经是我们陈家的人了，跟你们莫家可没有半点关系。日后你们若是再像今天这样冲进来打人，或者做出任何伤害小小的事，我们就得到公堂上说道说道了！”
    莫大身子一僵，一张老脸越发没地方放了。
    他这一生最怕丢人，可今天，真是把这辈子没丢过的人都丢尽了。
    抓着王氏的手紧了紧，莫大一声不吭抬脚就往外走。
    王氏的哭嚎一路传了出去，不明白事情原委的村人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可这些都跟陈家人无关了。
    送走了张家人，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除了那股子难以言说的味道，还有莫小小脸上火热的疼痛，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小，不疼，大牛吹吹，不疼……”
    陈大牛心疼的看着莫小小鼓起来的脸蛋，丝丝热气吹到了她的脸上，更吹进了她的心里。
    那种明明不属于自己，自己却又无法掌控的情绪突然就消散了，只剩下脸颊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慢慢爬上一层红晕。
    云娘无声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瓶药膏。
    “大牛，把这个给小小用上。”
    “哦！谢谢娘！”
    陈大牛眼前一亮，赶忙跑过去接了过来：
    “娘给的药膏最管用了！”
    可不是管用？被陈大牛掐过的痕迹已经差不多消失了，就连受伤的胳膊也结痂不疼了。
    莫小小看着那瓶药膏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五章 人不见了

    好戏散场，陈大牛给莫小小涂了药，两个人正准备睡过去，村里突然敲锣打鼓热闹起来。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夜晚，莫小小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赶忙出去查看。
    村里有这种声音，一般都是出了大事，要召集村里人呢。
    陈大牛早就满脸好奇的坐起身，见莫小小要出去赶忙跟上。
    门外，云娘早已闻声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二人随即冷声道：
    “回去待着！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说完，视线又落在莫小小身上，神色中更多了几分郑重：
    “看好大牛。”
    莫小小心下一沉，赶忙连连点头。
    眼看着云娘翻出了院子，莫小小顾不得惊叹她的身手赶忙拉了陈大牛进屋。
    “小小，娘……”
    陈大牛伸长了脑袋还想往外冲，莫小小赶忙哎呦哎呦喊起疼来。
    这下总算是打消了陈大牛的好奇心，莫小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心里却仍旧忐忑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冲着陈家来的？
    她知道陈家不是普通人家，可究竟有多不普通？
    看云娘的行事，陈家就是一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连同她一起炸的粉身碎骨。
    她留在陈家就是为了活命，可不想给他们陪葬啊！
    不不不……她怎么能这么想？陈家都在她最难的时候拿出仅有的银子收留了她，她怎么能因为畏惧而产生置陈家于不顾的想法呢？
    可是，她也不能一起送死不是？
    一瞬间莫小小心里想了很多，她甚至想着要是外面的事真的关系到陈家，她要怎么带着陈大牛开溜。
    云娘那里是顾不上了，不过以她的身手，她要是自己跑不了，她也没那个本事去救她。
    想着这些，她便使劲支楞着耳朵打算稍有不对就开溜。
    陈大牛完全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小心翼翼的拿指腹沾了药膏轻轻在她脸上涂抹：
    “不痛不痛，抹了药就不痛了，小小乖……”
    “啪嗒！”
    院子里一声轻响，似乎有人踩到了落在院子里的枯枝，莫小小赶忙绷紧了神经。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莫小小已经摸出袖子里的丑石打算要真有坏人闯进来就丢出去好歹能防身。
    陈大牛却不知道她的心思，站起身就要去开门，莫小小赶忙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
    陈大牛站住脚步不解的看向她，正要开口门外云娘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我。”
    这一瞬间，莫小小从来没有觉得云娘的声音是如此好听。
    她长长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赶忙起身开了门，见云娘一脸复杂的看着她，莫小小心里又是咯噔一跳：
    “娘，咋了？”
    “莫来宝不见了。”
    呼……
    真是吓死个人了！
    莫小小悬在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吐了出来，今天这一天可真是精彩，她这心七上八下的都没消停过。
    “走，咱们去看看。”
    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弟弟，那货又向来喜欢欺负原主，可村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不出现到底是说不过去。
    陈大牛一听说是莫家的事，默不作声的跟在莫小小身边，生怕她又被欺负了似的。
    三个人来到莫家大门前时村里已经围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将莫家大门包裹起来。
    即便是这样，莫小小还是清楚的听见王氏杀猪般的哭嚎：
    “来宝啊！我的来宝啊！你快回来……你……你要出了啥事儿，娘可怎么活啊！”
    虽然王氏为人尖酸刻薄，在村里名声一向不好，可到底是孩子娘，村里那些有孩子的妇人听了一个个都心酸不已。
    做了娘亲的人，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出事。
    莫大此时更是冷沉着一张脸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乡亲们，我莫大这辈子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劳烦大家帮帮忙，谁见到俺家来宝了？”
    前一刻还在陈家凶神恶煞打人的莫大此时却像是老了许多，身子也佝偻了下来。
    话落，挺大一个汉子竟然还落了几滴眼泪。
    那些围观的村民闻言越发动容，纷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该不会是掉村头的小河里了？俺今天中午还见他跟狗蛋在那玩水呢！”
    不知道谁突然嚷了一句，莫大身子一晃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他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要被淹死了可咋办？
    “别瞎说！那河都旱了几年了，就那么点儿水连一只鸭子都淹不死，别说来宝难那么大个人了！”
    不知谁又接了一句，莫大想想也是，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只听另一个人又道：
    “俺今天日落的时候还见他跟大山在山脚下掏鸟蛋，那小子该不会是跑进深山了？”
    这话一出众人便在人群里寻找起来，一个妇人一巴掌呼在一个半大小子头上：
    “大山！你跟来宝进山了？”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那个叫大山的孩子吓得小脸都白了，连连摆手：
    “没没没……俺……俺娘叫俺吃饭俺就回来了！”
    “那来宝呢？”
    莫大殷切的看着那个叫大山的孩子，声音都有些颤抖。
    “来宝……”
    大山挠挠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突然，他眼睛一亮：
    “对了！俺娘说烙了野菜饼子，俺跟来宝说可好吃了，他不服气，说他姐姐家炖了肉，他要去姐姐家吃肉呢！”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村里总共那么几十户人家，早上因为一碗肉莫来宝打了张家孩子的事儿早就传开了。
    是以大山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聚在陈家三人身上。
    莫小小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们从镇上回来都已经很晚了，根本没有见到莫来宝。
    想到这里她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村里人见了她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小小，你弟弟呢？”
    莫大一听儿子是去了陈家，又看到莫小小走过来当即询问起来。
    莫小小冷着脸摇头：
    “我跟娘还有大牛今天去镇上卖娘绣的帕子了，回来的时候天色都晚了，没有见到来宝。”
    话落，还没等莫大说什么一个黑影便闪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他真的去过陈家

    “不可能！小贱蹄子一定是你！你快把来宝给我交出来啊……”
    王氏一看见莫小小就疯狂的扑上来，此时的她鼻青脸肿，披头散发如同恶鬼。
    即便她速度很快莫小小也还是看出来她的一条腿有些瘸，不过，眼下肯定不是操心王氏经历了什么的时候。
    莫小小眼神一闪，果然不用等她动作陈大牛就把她拉到了身后，一脚踹出去将王氏踹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脚太过突然，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女婿打了丈母娘，这事若不好好处理可是对陈大牛很不利。
    “媳妇别怕！大牛把坏人打跑了了！”
    陈大牛一脸骄傲的站在莫小小面前，昂首挺胸的模样更是让人哭笑不得。
    突然，莫小小心里便不着急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只有三岁智力的人，眼里只有好坏之分。
    谁又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呢？
    “大牛，没事，小小……小小不怕……”
    莫小小瑟缩着从陈大牛身后探出脑袋，一看到王氏又受惊了一般赶忙缩回了头。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这个时候莫小小也只有扮演柔弱众人才不会揪着陈大牛打人的事不放。
    先前被打了一顿，又被陈大牛这么一踹，王氏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半晌才哼哼起来：
    “哎呦……不得了了……杀人了……”
    然而，此时众人看向她的神色并无先前那般同情了，她们可是亲眼看着这王氏平时是怎么欺负莫小小这孩子的。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消停！”
    莫大眼中更加没有任何疼惜，他不耐烦的看了眼王氏，转头急切的看着莫小小：
    “小小，是不是你把弟弟藏起来了？你快告诉爹你弟弟在哪，这么晚了他该害怕了。”
    这一脸慈父的模样看的莫小小越发心寒，整个莫家，也只有莫来宝能让他如此在意。
    莫小小深吸一口气：
    “爹，我再说一次也是一样，我们没有见到莫来宝，您也不要如此污蔑女儿，女儿没事藏他干什么？”
    “你！”
    莫大见她如此不给面子的当众反驳自己顿时更气了，抬起手又想要打，看了看护在她身前的陈大牛终究是叹口气把手放了下来。
    “小小，那毕竟是你亲弟弟，是你在娘家的唯一后盾，你日后过的好不好可全都靠他呢……”
    “打住！”
    莫小小听他打起了感情牌心里越发不爽，这个世界要说她同谁最没有感情可言，除了王氏母女无疑就是她那所谓的弟弟了：
    “爹，女儿说一万遍也还是那句话，女儿没有见过弟弟。”
    莫小小总算是没了耐心，看着莫大不耐烦的开口：
    “来宝丢了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人找起来？”
    “你……你真的没有见过你弟弟？”
    莫大的语气从笃定变成了慌乱，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晃晃站不稳了似的。
    不知为何，莫小小明明很气他永远这样怀疑自己，怀疑原主，可看见他丢了孩子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有些不忍心。
    前世的她是被人丢掉的。
    被自己的亲生爹娘丢在了雪地里。
    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可那样的冰天雪地里，她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他们就不怕她被冻饿而死吗？
    吸了吸鼻子，莫小小抬头看天逼退眼中的泪意。
    “好了，村里丢了孩子这可不是小事，大家都散开去找找，万一来宝躲在哪里睡着了呢？”
    一直沉默的村长终于发了话，众人纷纷拉紧了自己的孩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正待散去，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娘，俺……俺见过来宝……”
    声音虽小，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尤其突出。
    莫大眼里突然有了亮光似的，踉跄着冲向人群：
    “谁？谁见过俺家来宝？”
    人群散开，小小的小花躲在王杏花身边，瘦小的p身子紧紧贴着王杏花的大腿，怯懦的看着莫大。
    “莫大叔，您别急，孩子还小许是看错了呢？”
    见自己孩子吓成这样王杏花不由有些心疼，蹲下身子搂紧了小花。
    莫大却顾不得许多，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死死盯着小花：
    “小花，来宝呢？你告诉俺来宝去哪了？”
    他这模样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无疑太可怕，小花再也忍不住搂着王杏花“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咳咳……”
    村长见状冷着脸轻咳了几声：
    “好了，莫大你急也没用，吓坏了孩子就更问不出什么来了。还有富贵家的，你帮着问问孩子，许是小花真的见过呢？”
    王杏花见孩子被吓成这样心里虽不舒服，到底念着莫大丢了孩子着急，搂着小花站起身轻声询问：
    “花儿，你告诉娘，你在哪见到的来宝？”
    小花哭的抽抽搭搭的，似乎只有搂着王杏花的脖子才有安全感。
    她偷眼瞄了一下莫大，赶忙又背过身子小声道：
    “在……在大牛哥哥家门前……”
    “你看！俺就说是他们陈家把俺家来宝藏起来了！你们还不承认！天杀的你们把俺来宝弄到哪里去了？还俺来宝！还俺来宝啊！”
    偃旗息鼓的王氏始终支楞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一听说莫来宝真的去过陈家，她当即来了精神，再次号啕大哭起来。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陈家人身上，陈大牛似乎对敌意天生的敏感，第一时间就站在了莫小小身前。
    莫大猩红的眸子再次落在莫小小身上：
    “混账！你还有什么话说？”
    对于这样的莫大，几番接触下来莫小小除了心尖还在隐隐作痛，便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了。
    对于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
    曾经的那一点期待也随着他的质问烟消云散。
    莫小小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走向小花。
    她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小花毛茸茸的头发，轻声询问：
    “花儿，告诉姐姐，你啥时候见到的来宝，后来他又去了哪呀？”
    小花儿见是莫小小，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抽了抽小鼻子，这才奶声奶气的开口：
    “天快黑的时候，俺去门口接爹爹，看见来宝扒着姐姐家的门缝往里看……”

 第三十七章 有些人天生活在阴沟里

    随着小花的叙述众人再次安静下来，就连莫大也紧张的听着，王氏却是越听越兴奋。
    看看，来宝就是去过陈家，这一次陈家怎么也脱不开关系！
    一心只想给陈家找麻烦的王氏丝毫没有觉得莫来宝会有危险，他之所以把莫来宝丢了的事闹大无非就是想逃过莫大的毒打罢了。
    莫家村一向风平浪静，丢女孩子的事或许还会发生，但是男孩子，有谁会要？
    毕竟半大的小子吃死人，是以她从未真的担心过。
    “后来呢？”
    见小花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莫小小一步步引导着，手上摸着她脑袋的动作却没停。
    莫小小渐渐就不怕了，话也说的越来越清楚：
    “俺怕他又打俺，就躲在门后偷看。后来见他推门推不开，还偷偷摸摸想翻墙。”
    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神再次变了，就连莫大脸上也闪过一抹尴尬。
    “呸！死丫头你可别乱说！啥叫翻墙？来宝找不见姐姐还不兴扒着墙头看一看？”
    王氏一听莫来宝要翻墙便知道这小子要做什么事儿，陈家早上炖了那么大一只鸡，肯定吃不完。
    这小子还挺机灵的，不愧是她儿子！
    莫小小瞥了王氏一眼，见小花儿被吼的一个哆嗦小脸都白了，赶忙轻声哄着：
    “小花儿别怕，咱不跟疯狗一般见识，跟姐姐说，后来又怎么了？”
    王杏花紧抿的唇角听到莫小小这句话，不由往上勾了勾。
    可不是疯狗么？见谁咬谁！
    “花儿，跟娘说那莫来宝后来又干啥了？你陈大哥家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这话里话外都是莫来宝小小年纪不学好，趁人不在家扒人墙头算什么事儿？
    那莫来宝今年可都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能议亲了的！
    莫大的脸色更差了几分，到底还是强忍着怒火听了下去。
    “后来……后来他陈大哥家一直没人应声，莫来宝就想翻进去，俺怕他偷拿陈大哥家里的东西想回去找娘，还没来得及回去就看见了王二狗……”
    王二狗？
    那可不是一个好东西！
    一听到这个名字村人眼中齐齐露出鄙夷的神色，就连莫大也跟着皱紧了眉头。
    “再后来呢？”
    莫小小仔细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对这王二狗也渐渐有了印象。
    王二狗是王氏的娘家弟弟，从小偷鸡摸狗的事就没少干，莫大在家的时候他还不敢来，莫大一走他就经常来莫家混吃混喝。
    每次来他都把原主当成小丫头使唤，甚至好几次原主都感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太正常。
    那样猥琐的一个人，能做出什么事都不稀罕，好在原主都尽量避开王二狗，倒也没被他占到什么便宜。
    这会儿听到是王二狗最后见到的莫来宝，莫小小回头看了眼莫大便不再说话。
    这下轮到莫大着急了，他忍不住又上前一步：
    “后来呢？来宝究竟在哪？”
    小花儿无辜的眨了眨眼：
    “俺不知道，俺就看见他跟王二狗走了。”
    “嗨！原来是跟自家舅舅走了，许是去他舅舅家玩去了！”
    人群里一个汉子长长叹了一声，紧张了大半夜，原来是自己人领走了。
    有人满脸不乐意的嘟囔着：
    “这王二狗也真是的！把人领走也不知道往家里说一声，害的俺们白白担心的半晌！”
    “就是就是！啊……困死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山呢！回了回了！”
    村人扯着孩子不满的嘟囔着散开，只留下莫大阴晴不定的站在那里。
    王杏花看了他们一眼二话不说抱着孩子就走：
    “小强小勇，走！咱们回家！”
    “唉！来了！”
    两个小萝卜头牵着自个儿爹爹的大手跟在王杏花母女后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莫小小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既然没什么事，俺也就回去了。”
    刚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
    “爹，俺一直都想问你一句，俺到底是不是你生的？”
    “你？！”
    莫大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今天发生的种种都还在眼前，莫大到底觉得没脸，只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
    村长长长叹了口气，佝偻着背走到莫大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孩子也找着了，明天一早再去把人接回来。”
    说完也不等莫大说什么抬脚就走了。
    村里人散了个干净，莫家大门前再次恢复了平静，莫大愣愣的站在门前，气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今日接二连三的丢脸，真是把他几辈子的人都丢尽了！
    他回头阴冷的看了眼王氏，王氏吓得一个哆嗦，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
    “当……当家的……来……来宝没事……呵……呵呵……啊！”
    一声惊叫，莫大上前一把扯住王氏拖着人就往里走。
    院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紧接着就是房门被踹开又关上的声音，王氏的哭嚎惨叫渐渐听不清楚了，只留下“呜呜”的闷哼，还有拳脚入肉的声音。
    有些人天生就活在阴沟里。
    莫欢欢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切，吓得一个哆嗦赶忙跳上床蒙上了被子。
    从在陈家闹起来开始，她见情况不妙就悄悄溜回来躲进了房间，后来见爹拎着娘回来进门就打，她就更不敢出门了。
    再听说来宝不见了，吓得她更是关紧了房门，只要她出去，爹娘肯定怪她没看好弟弟。
    眼下人群都散去了，莫欢欢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自动隔绝了隔壁的动静，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这些都跟她没关系，明天莫来宝就回来了，爹也不会真的把娘打死，毕竟弟弟得有娘照顾呢。
    至于她……
    莫欢欢心里盘算着，自己得赶快想办法嫁给王念生才行，念生哥哥家里可是整个王家村最富庶的了，等念生哥哥做了大官，她就是官夫人！
    心里想着美梦，人也很快睡了过去。
    莫家上房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止，整个村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殊不知这件事远远没完，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啊……好困……”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着大地时莫小小便打着哈欠起了床。
    昨晚睡的太晚，可为了吃上一顿美味的早餐她还是努力爬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变故

    清晨的莫家村无比宁静，村头的小河唱着悠远的古调潺潺流向远方，牧童骑着黄牛慢悠悠走在河边，迎着朝霞在牛背上打瞌睡。
    莫小小利落的和了面，清香的菜籽油在锅里冒了热气，擀好的面饼刚一下锅就滋滋啦啦热闹起来。
    仅有的三个鸡蛋每张饼上摊开一个，香喷喷的鸡蛋饼就做好了。
    昨天还买了粟米，熬上一锅香浓的小米粥最是养胃。
    云娘采了野菜回来，刚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饭香，脸上的神色便柔和了许多。
    “娘！吃饭了！”
    陈大牛听到声音回头，见是云娘赶忙从灶间抬起头，欢快的迎了上来。
    “好，吃饭。”
    云娘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看了眼仍在灶间忙碌的莫小小，神色越发柔和。
    “娘，回来了？”
    莫小小盛上饭也迎了出来，待看清云娘手里的东西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娘！这是马齿苋？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愁着没有菜吃呢！”
    说完上前便接过云娘手里的竹篮，新鲜的野菜已经被云娘在河沟里清洗干净，莫小小往锅里添上几瓢水，只等水烧开了就下去马齿苋。
    陈大牛见状赶忙蹲在灶前烧火，大火烧开，鲜嫩的马齿苋只需轻轻一烫，再拌上些佐料就是一道美味。
    不过，这些佐料显然是莫小小从空间里挪出来的。
    空间里的器灵看三人吃的香喷喷的气的直跳脚，无他，鸡蛋饼莫小小就只做了三张，根本就没她的份儿啊！
    “想吃吗？”
    莫小小一边大口咀嚼，一边用意念同器灵沟通。
    “哼！小灵儿生气了！”
    器灵恼怒的扬了扬头，有好吃的都不想着给她一份！
    莫小小心里窃笑：
    “想吃也可以啊，可是我们没鸡蛋了呢！这可怎么是好……”
    她做出一脸忧愁的模样，殊不知器灵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说，又找本灵干什么？”
    “嘻嘻……一会儿我们上山啊！上次的药材采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采到。”
    “要是采不到药材，就换不了银子，换不了银子，就买不了食材，买不到食材，就做不了好吃的……”
    “停停停！打住！不就是想多认几种药材吗？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
    莫小小心里呵呵直笑，吃的越发香甜起来。
    一张大饼就着新鲜的野菜下肚，又喝了一碗小米粥，莫小小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娘，俺今天还想跟大牛上山，上次见山上还有些药材，原来不知道能换钱，俺们今天想把它们采下来。”
    云娘看了一眼一听说上山眼睛就亮起来的陈大牛哪里还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左右我也没事，就一起去。”
    “嗯嗯！好！”
    莫小小连连点头，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云娘能跟着一起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再说了，有她这个高手在，即便是遇到什么危险的动物也不怕！
    三个人背了竹篓提了竹篮欢欢喜喜上了山，一路上遇到的村民见怪不怪，陈家没有田，也只能在山上寻些吃食了。
    一路上就属陈大牛最兴奋，来到莫家村的这一年时间，云娘每每上山，他就只能跟村里的小孩子一起玩，或者一个人在家里等。
    然而，村里的小孩子，小一点的看见他就怕，大点的看见他就打，慢慢的他也就不爱出门了。
    可自打莫小小进了陈家，他身上的技能一项项被打开，陈大牛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家里这两次吃的肉可都是他打来的呢！小小吃肉的时候可开心了！
    一边走着，陈大牛边悄悄藏了些小石头在手心。
    莫小小看的奇怪，不由跑上前：
    “大牛，你捡石头做什么呢？”
    陈大牛眼睛亮闪闪的，献宝似的打开掌心：
    “石头，打肉肉，小小吃！”
    莫小小只需片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跟着笑弯了眼睛：
    “好！大牛再捉些小动物，咱们不仅能自己吃，还能换钱呢！”
    陈大牛听了连连点头，走路也越发卖力起来。
    山上的草药很多，可真正值钱的并没有多少。
    要是处处都是值钱的药材，那些采药人也不会辛辛苦苦往大山里钻，甚至为了几株珍惜的药材而丧命了。
    要想从漫山遍野的植物中找到那些并不常见的药材，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莫小小不同，她能作弊啊！
    一进入大山莫小小就赶紧召唤空间里的器灵，然而器灵始终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眼看着越走越深，莫小小不由狐疑起来：
    “喂！你不会耍我？走这么远连一株药材都没有的吗？”
    莫小小真是怀疑这个小心眼的器灵是为了报复她早上没有给她留好吃的才故意耍她。
    空间里的器灵却长长的打着哈欠，随口应付着：
    “快了快了，就快了……”
    莫小小：……
    云娘抬头看了看越来越难走的山路，不由出声提醒：
    “小小，再往里走就是深山了，不安全。”
    莫小小也跟着犹豫起来，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可怕的动物，他们三个人中她无疑是最弱的一个。
    可是就这么回去，一无所获，她真的不甘心。
    上次是器灵指点着她才能找到那些药材，可这一路她一直留心地上的植物，根本就没有见到同上次一样的药材。
    莫非器灵真的没骗她？而是那些药材就只有那么多？
    莫小小这次还真是错怪了器灵，珍惜的药材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本就严苛，上一次她们只是侥幸发现了一些山脚的药材，真要再找，就必须得往深山里去了。
    毕竟山脚处人来人往，那些植物早就被村民砍柴或挖野菜的时候不小心破坏掉了，根本很难生存。
    咬了咬牙，莫小小最终决定：
    “娘，再往前走走，实在不行咱们再回去。”
    云娘见她如此也只好点了头，只不过这次显然越发戒备起来。
    “找到了！”
    脑海里的器灵终于来了精神，莫小小眼睛一亮，正准备问她在哪，哪知变故突生，一道黑影迅疾的朝着走在最前面的莫小小扑了过来！
    “小小！”

 第三十九章 深山惊魂

    莫小小还没来的及反应，身子就失了重整个人被陈大牛拦腰抱起。
    “撕拉！”
    衣衫被划破的声音响起，莫小小只觉得陈大牛身子一颤，整颗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大牛！”
    “公子！”
    莫小小惊叫一声想要挣扎着下地，却被陈大牛紧紧抱着往一旁跑开。
    云娘见状赶忙扔出了手里的匕首，一声嘶吼有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
    莫小小这才看清他们身后不远处一只粗壮的黑猪正挣扎着，雪亮的匕首穿透了他的前蹄，然而他很快又站直了身子，顾不得淋漓的鲜血再次朝着二人撞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大牛一把将莫小小丢开，睁大了眼睛站在那里，好像是要等着同那头愤怒的野猪拼命。
    野猪一只前蹄受了伤，虽然影响了它的速度，却也激怒了它。
    它肥硕的身子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就要朝着陈大牛冲过去，莫小小看的魂飞魄散，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起一根木棍就要冲过来。
    云娘早已迅疾的冲到陈大牛面前，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迎上去。
    然而，云娘再有些功夫却也只是个待在后院的弱女子，面对这样凶猛的野猪，又是发了狂的，她根本就没有一击之力。
    她自己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千钧一发之际她伸开手奋力的将陈大牛推开，自己的生死也早就抛到了脑后。
    “不要！”
    莫小小眼看着野猪卯足了劲撞向云娘，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娘！”
    被突然推倒的陈大牛也猩红着眸子，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然而，意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就在那头猪即将撞向云娘时，斜岔里突然飞射出一支长箭，直接射中了野猪的脑袋。
    肥硕的野猪摇晃了一下砰然倒地，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莫小小才率先反应过来：
    “娘！你怎么样！”
    她三两步跑过去，一下子就软倒在云娘身边，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
    云娘只略摆了摆手，便急切的看向陈大牛：
    “大牛！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陈大牛也从那男人身上收回视线，抬脚走到云娘身边，把两人仔细打量了见两人没事才长长松了口气。
    莫小小却是赶忙掰过他的肩膀，在看到他后背那翻飞的血肉时，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大牛！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大牛！”
    云娘看到他的伤口也慌了：
    “走！快下山！找大夫！”
    说着站起身就要拉着陈大牛往山下走，莫小小却突然反应过来：
    “不不不，来不及的，我有办法！”
    她急匆匆冲进树林，在一块岩石下面挖出一棵隐秘的植物来，紧接着又在四处找到了几棵同样的植物。
    “这是什么？”
    云娘不解的看着她，却莫名相信她是真的有办法。
    陈大牛后背的鲜血流个不停，脸色很快的白了下去。
    莫小小顾不得什么将采来的药材三两下塞进嘴里，嚼嚼吐出来，扯过陈大牛小心的往他后背上敷。
    云娘见状也不再询问，捡起剩下的学着莫小小的样子也嚼了起来。
    陈大牛疼的嘴唇都有些颤抖，却还是咧开一张嘴笑着：
    “小小，娘，不怕，大牛不疼……不疼……”
    莫小小心脏一抽，眼泪流的更凶了。
    都怪她非要往深山里来的，要不是因为她，大牛也不会受伤。
    眼见着陈大牛后背被青色的药渣敷满，鲜血也不再流了，莫小小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从衣摆上扯下一根布条，小心翼翼的将陈大牛的伤口包扎起来，眼看着布条不够用了再待去扯，面前已经递上来一条新扯下来的布条。
    再看云娘，衣服显然已经短了一节。
    莫小小赶忙接过，将陈大牛的后背包了个严严实实，确定他的伤口完全被包裹住了，这才松了口气。
    悬在心头的一口气一松下来，她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软倒在地上。
    “扑通！”
    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三个人这才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齐齐看了过去。
    那人却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仔细一看他腹部血淋淋的，显然是受了伤。
    莫小小瞳孔一缩，赶忙跑过去查看。
    “小心！”
    云娘提醒了一声，抢先一步走到那男人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确定他是真的晕倒了才算放心。
    可一看到他的伤口，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腹部不同于后背，陈大牛只是被那头野猪的獠牙划破了皮肤，这男人却是结结实实被顶了一下，肚子上一个血窟窿正往外流血。
    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男人发青的脸色，云娘知道这男人怕是没救了。
    莫小小脸色也很难看，转瞬她又重新跑进了树林。
    云娘张口想要劝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不停的留意着她的身影。
    陈大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莫小小跑远了也跟着着急起来。
    正准备踉跄着爬起来去追，莫小小已经飞快跑了回来。
    她手上已经多了一根拇指粗细的人参，不由分说便掰开男人的嘴巴填了进去，紧接着又跑进了林子。
    来来回回几趟，云娘看出来这是在救人，也跟着忙活起来。
    趁着云娘给那男人敷药的功夫，她悄悄掰开男人的嘴巴往里面放了一粒白色的药丸，又从空间里取出针管趁人不注意扎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尽人事听天命，这个男人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云娘小心给男人包扎好伤口，看了看自己露出里面里衣的衣衫，轻轻叹了口气。
    三个人静静守着晕倒的男人，心中滋味复杂难言，一阵清风吹过，带走了些许血腥的气息。
    “娘，他现在不能动，我们得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
    莫小小打量了几眼四周，血腥味儿会带来更多的危险，这里是不能留了……

 第四十章 大牛这里难受

    云娘打量了四周几眼，这里虽然才进入深山没多远，到底也是危险重重。
    大牛也受了伤，他们这样下山显然是不现实。
    “在这里等着，我找找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云娘起身走向密林，却不敢走远，生怕这里遇到危险她赶不过来。
    好在走了没多远恰好有一处山洞，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又有些柴火堆放在那里，显然是山上的猎户临时落脚的地方。
    “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先去躲一躲。”
    云娘快步走了回来，犹豫了一下看向地上的那个男人：
    “你去扶着大牛，我来扶他。”
    陈大牛闻言连忙虚弱的摆摆手：
    “娘，俺没事，俺自己走。”
    说着便挣扎着站起身，还朝莫小小展颜一笑。
    莫小小见他是真的还能走边走到那头肥猪跟前，用力拔出云娘的那把匕首，朝着肥猪比划起来。
    山上的野猪不仅长的肥，一身皮肉也是又厚又硬，莫小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砍下两只猪腿用野草绑了挂在脖子上：
    “留在这里也是便宜了其他野物，俺好歹得带走点什么！”
    说着便将匕首递给了云娘，云娘看了一眼挂在她脖子上的两只猪脚眼皮子抽了抽：
    真是个野丫头。
    好歹是虚惊一场，三个人除了陈大牛伤了后背，到底不致命，三个人脸色这才和缓了不少。
    山洞果然离着他们遇险的地方不远，云娘把三个人送进去嘱咐他们别乱跑，便赶忙匆匆出了山洞。
    “娘？”
    莫小小叫了一声，却没等到云娘的回应，便见她消失在眼前。
    这么着急是去做什么？
    莫小小也顾不上多想，见那男人呼吸平稳了许多，陈大牛也白着一张脸趴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便打量起山洞来。
    令人惊喜的是这里除了柴火还有一口锅，莫小小眼睛一亮，忙要从背篓里取出火折子，这才发现背篓被落在外面了……
    她气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得亏她刚刚还把猪脚挂在脖子上，自以为聪明，怎么就没想着放在背篓里背过来呢？
    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找找，便听到云娘已经脚步匆匆走了回来。
    云娘一进来便卸下了身后的背篓，莫小小赶忙迎了上去，见那里面除了他们带上山的东西，竟然还有几块血淋淋的猪肉，心里对云娘越发佩服起来。
    云娘坐下来喘了口气：
    “还有竹篮没拿，你在这里等着。”
    说着再次走出了山洞，这样来去匆匆让莫小小也跟着紧张起来，生怕她一个人再遇到危险。
    莫小小一边生火一边着急的往外看，直到云娘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这次云娘却狼狈了许多，手臂上甚至还隐隐有血迹。
    “娘！”
    莫小小惊叫一声赶忙迎了过去，云娘却顾不得多说什么赶忙放下竹篮又跑了出去，莫小小还要跟过去，云娘却已经折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
    “快进去！”
    她脸色沉重，吓得莫小小不敢说什么忙侧身让开一条路。
    云娘将木棍斜靠在山洞洞口，又将洞里的柴往山洞处搬，莫小小赶忙跑去帮忙。
    陈大牛看的着急，想要起身，却是一动就牵扯了伤口。
    好在两人很快就把山洞堵了起来，山洞里顿时暗了下来，只从柴堆缝隙透出微弱的光。
    再有就是山洞里燃着的那堆火了。
    “娘，你受伤了？”
    莫小小紧张的走到云娘面前，云娘大口喘着粗气，直起身子摆了摆手：
    “没有，不是我的血，外面有……有狼群……”
    说着便如同虚脱了一般斜靠着山墙滑坐在地上。
    见她没受伤莫小小刚松了口气，一听说有狼群，脸色又变得煞白起来。
    不用说，这狼群是被外面的野猪的血腥味引来的。
    只是……
    她忧心忡忡的看了看面前的柴堆，这堆柴真的能挡住那群野狼吗？
    “别担心，狼群未必能找到这里来。”
    云娘缓了缓神，这才恢复了些力气。
    莫小小知道自己担心也没用，只能做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上山的时候他们带了水，一路上陈大牛还打了不少野果子。
    莫小小从竹篮中取出水，用山洞里的锅架在火上烧着，又一人分了一个果子过去。
    “大牛，来，先吃果子。”
    莫小小透着昏黄的光走到陈大牛身边，将手里的果子递了过去。
    许是身上的伤口太疼，陈大牛自打进了山洞就没有说话。
    他沉默着接过果子，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若是以往他一定会咧开嘴说上一个“甜”字，然而这一次他却始终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莫小小察觉到不对，在他身边坐下来：
    “大牛，你怎么了？”
    陈大牛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这样反常的举动让莫小小越发担心起来。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他吓到张家几个孩子的时候。
    “大牛，你不开心吗？”
    莫小小轻柔的整理着陈大牛的乱发，他的头发长的真好，乌黑油亮。
    只是毛发太过旺盛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就比如现在，他蓬松的胡须把整张脸都遮了大半。
    她也曾想过若是剃了这些凌乱的股子会怎么样，但一想到他脸上的刀疤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相对于那些纵横的刀疤，这些胡须更容易让人接受。
    “大牛，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小了？怎么都不跟小小说话了呢？”
    说完这句话，一直沉默的陈大牛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连连摇头，嘴里也吐出一个“不”字。
    愿意开口就好，莫小小再接再厉：
    “那你怎么不跟小小说话呢？”
    陈大牛无辜的抬起头，一双眼睛竟然已经氤氲着雾气，一只手抚上胸口：
    “小小，大牛这里难受……大牛打不过野猪……”
    说着，七尺昂扬的汉子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莫小小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只能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扒拉到自己的小肩膀上，轻声哄着：
    “大牛别难过，小小也打不过野猪，这世上厉害的东西很多，我们不是都能打的过的。”
    陈大牛也不知听懂了没有，总之像个孩子一般依偎着莫小小抽抽搭搭的哭着，许久方才平稳下来。
    黑暗中的云娘不知在想着什么，目光幽深的看着跳跃的火苗……

 第四十一章 厮杀

    “嗷呜～”
    隐约一声狼哮传来，本应深夜出没的动物却被血腥味唤醒，莫小小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正抽泣着的陈大牛身子一僵，随即从莫小小肩头挪开，大手拦住了她，神情紧张的盯着外面。
    云娘也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洞口，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山洞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除了锅里的水咕咕咚咚的沸腾起来，再无其他声音。
    紧接着，狼嚎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声音却迟迟不见靠近。
    声声嘶吼传来，莫小小一张小脸紧绷着，不用想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密林里有野猪，有狼群，自然也会有其他野兽。
    野猪的血腥味能引来狼群，自然就会引来其他动物。
    此刻，他们离开的地方，一只猛虎虎视眈眈的看着面前的狼群，低吼着一步步走近。
    头狼站在狼群最前面，警惕的看着慢慢逼近的猛虎，引颈长哮。
    然而，终究力量悬殊，血脉里的压迫感让它结实的身躯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看了眼地上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的野猪，到底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头狼长哮一声随即攻了上去。
    紧接着，一头又一头的野狼奋不顾身的朝着猛虎扑过去，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莫小小他们根本看不到这样惨烈的场面，可隐隐传来的动静还是让他们的神经越来越绷紧。
    别的不多说，光是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就足够让莫小小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这要是她，还不得被撕的干干净净？
    眼下这个时候她只能默默祈祷着外面不管谁输谁赢都不要发现他们。
    一场厮杀持续了很久才算停了下来，几人始终没敢发出任何动静。
    越是这个时候，才越是最紧张的时候。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外面透进来的光越来越弱，清醒的三个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莫小小清楚的知道，他们今天是别想下山了。
    好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两败俱伤，还是胜利的那一方吃饱喝足就离开了，他们等了许久都没有野兽找上来。
    “咕噜噜……”
    肚子里突然唱起了小调，莫小小一张小脸瞬间红透了。
    真是丢死人了！
    云娘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这才回头看向莫小小：
    “没事了，弄些吃的，我也饿了。”
    莫小小赶忙应了一声，略有些狼狈的起身走向火堆。
    没想到蹲的太久，脚上麻的厉害，才刚起身又差点跌在地上。
    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鼻尖是熟悉的味道，莫小小回头尴尬的冲陈大牛笑笑，揉了揉发麻的脚，等缓过来才走向火堆。
    锅里的水早就烧干了，此刻的铁锅还被烧的红通通一片。
    莫小小心里惋惜了片刻，眼睛突然就亮了：
    “娘！我用一下您的匕首。”
    云娘不疑有它，抬手精准的把匕首扔在了莫小小脚边。
    莫小小：……
    要不要这么酷……
    会功夫了不起啊？
    心里小声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她利落的从背篓里取出一块猪肉，捡了最肥的那块努力割下一块肥肉，滋啦一声放在了铁锅里。
    赶忙折了一根木棍，莫小小夹着肥肉小心的沿着锅底抹过去。
    锅里不一会儿便冒出一汪热油，香味儿也随之四散开来。
    不愧是山里长大的野猪，前世屠宰场出来的那些饲料猪根本没法比。
    不用加任何佐料，猪肉本身的香味儿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
    莫小小奋力的从猪肉上割下一块，然而她毕竟没有用过匕首，割出来的肉厚薄不均。
    不过，眼下也不是讲究的时候，想着香喷喷的烤肉莫小小咽了咽口水，继续同那块猪肉奋战起来。
    “我来。”
    云娘不知是看不下去了，还是等不及了，总之从莫小小手里接过匕首，唰唰两下就割下薄薄两片肉了。
    莫小小不得不感叹一句：术业有专攻！
    让她拿厨刀或是手术刀还行，拿匕首……
    相反，云娘显然是一个拿惯了匕首的人，单看她割肉的手法就看的出来。
    莫小小按下心里的诸多想法，麻利的将肉片放在了锅里。
    削的薄薄的肉片才刚下锅就卷起了边，没多久香气就越来越容易。
    云娘手法越来越熟练，锅里的肉也越来越多，丑石空间消沉了一整天的器灵总算兴奋起来：
    “快快！给我吃！好香啊！”
    莫小小：……
    有这么准时的吃货么？
    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往空间里丢几片猪肉，器灵就又吵嚷起来：
    “小气鬼！小灵儿我为了帮你救人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呢！连块肉肉都不给吃，哼！不理你了！”
    莫小小：动动嘴皮子也要花力气么？
    不过，今天确实是多亏了器灵，否则她也不可能那么块就找到救人的药材。
    “好了好了，又没说不给你吃，喏，这不才刚烤熟吗？”
    一片猪肉从锅里凭空消失，好在光线昏暗，再加上离得最近的云娘正专心削肉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空间里的器灵吃到了美味的烤肉兴奋的吱哇乱叫，莫小小一阵好笑。
    这才只是什么都没放的烤肉而已，若是放上烧烤料，那才是真正的美味。
    她的小公寓里倒是还有，只不过现在拿出来她可解释不了这东西的出处。
    “大牛，来吃肉！”
    等到锅里的熟肉越来越多，莫小小又折了两根筷子呼唤陈大牛过来。
    一听说有吃的，陈大牛先前的小情绪也消散的一干二净，欢快的走过来坐到了莫小小身边。
    “嗯！好香！”
    就着莫小小的手吃了一口烤肉，陈大牛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一旁的云娘看着这样的陈大牛脸上挂着慈母笑，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就着火堆，三个人边烤边吃，就连先前的紧张也都抛之脑后。
    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关头的人并不是他们一样。
    除了……
    “咳咳……”
    三人吃的正欢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莫小小这才想起那个被他们忘在脑后的“救命恩人”，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走了过去。
    “大叔，你怎么样了？”
    “小心！”

 第四十二章 自己的孩子自己养

    变故突生，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突然伸手擒住了莫小小的脖子，莫小小瞬间感觉呼吸困难起来。
    云娘第一时间冲过来拿匕首架在了男人脖子上，陈大牛也扔掉筷子冲了过来：
    “放开小小！”
    他高大的虎躯紧绷着，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男人。
    地上的男人晃了晃神，待看清了三人手上的动作突然就松开了。
    莫小小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却在第一时间远离了那个危险的男人。
    “咳咳……是你们啊……我这是在哪？”
    莫小小：？？
    云娘手上的匕首并没有松开，反而越发警惕的看着地上的男人。
    男人刚刚那番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只剩下胸口还在起伏不断。
    “你们别担心，我……我没有恶意。”
    男人费力的张口解释了一句，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这才继续道：
    “我……我是山里的猎户，打猎的时候遇到了那头猪，被它伤了……一路……一路往山下逃……就……就遇到了你们……”
    男人断断续续的说完，又愧疚的看了眼三人。
    说到底那头野猪是他引过来的，要不是因为他激怒了野猪在先，也不会给他们招来祸患。
    云娘听完他的话脸色就难看了起来，亏她还因为对方救了自己而感激着，没想到他们遭受的这无妄之灾就是因为他。
    莫小小见他是真的伤的不轻，也顾不得责怪他：
    “大叔，你别自责，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不也救了我们吗？”
    男人显然没想到莫小小会这么说，他感激的看了眼莫小小，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次渗出鲜血的腹部，眼中露出一抹无奈：
    “我怕是……不成了……”
    被野猪豁开了肚子，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伤的有多严重。
    只是心里仍旧不甘心，他不想就这么死了，他若是死了家里的大妞怎么办？
    所以才想着奋力一搏往山下跑，或许山脚下的村民见了他能救他一命呢？
    看了看他的脸色，云娘手上的匕首这才松开。
    她冷哼一声坐到了一旁：
    “既然知道自己不行了，就省省力气，别浪费了我们救你的药材。”
    药材……
    男人鼻尖嗅了嗅，看到身上绑着的布条，又不经意间扫过云娘露出里衣的半截外衫，黝黑的脸莫名烧红起来。
    “那个……谢谢你们……”
    紧接着，山洞里便又是一阵沉默。
    莫小小虽然给他处理了伤口，可他毕竟伤的太深，她又不是什么外科医生，小灵儿给的药材究竟有没有用她也不清楚。
    是以，就连她都觉得这男人是死定了的。
    发生了这种事也说不上怨怪谁，可看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要离开，谁心里都不好受。
    “那个……大叔，你家在哪啊？家里还有什么人？若是……若是你……我们一定会把你送回家去！”
    别的不敢承诺，可给他家里人传个信莫小小觉得她还是做的到的。
    偷偷打量一眼云娘，见她没有反对莫小小这才松了口气。
    男人眼神一片迷茫，家里……若是家里的大妞知道他死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吓得莫小小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云娘手里的匕首随即就要甩过去，可看清他的意图又忙卸了力道，反手按住了他：
    “你做什么？还要不要命了？”
    说完自己又后悔了，这男人哪里还有命活？
    男人却是不甘心的睁大了眼睛，苦苦哀求着她：
    “求求你，求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云娘眉头紧锁，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他们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
    哪知那男人紧紧握着她手腕的手，还有眼中浓烈的不甘，让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老夫人临终前就是这样紧紧攥着她，求他带公子离开……
    最终，她还是没有甩开那只手。
    “山北……有座茅草屋……里面……里面有……大妞……给她口饭吃……求求你……求求你……”
    男人说着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莫小小看的一阵心酸，忍不住别开了头。
    云娘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甩开了那只手：
    “自己的孩子自己养，不想让她饿死就活下去！”
    说着，便坐到火堆旁继续削起了肉片。
    男人眼里却是生出了亮光，不知为何，他虽然被拒绝了，可他就是知道自己一旦熬不下来这个冷面女人绝对不会不管大妞。
    但是……他不能死！
    男人咬了咬牙，他要是死了，大妞会很难过的。
    他要亲自将大妞抚养成人，看着她穿上嫁衣，坐上花轿……
    莫小小看的心酸，忙起身去拿了剩下的水凑到他嘴边：
    “大叔，来喝点水。娘说的没错，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啊！没爹没娘的孩子很可怜的。”
    男人就着水囊吞咽了几口，等喝了几口水，便再也没了力气，躺在地上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三个人再也没了吃肉的心思，草草填满了肚子便各自找了个地方歇着。
    莫小小时不时走到男人身边摸摸他额头，生怕他伤口感染出现高热。
    果然，等到半夜时分男人便开始发起了高热，莫小小赶忙悄悄塞了一片退烧药进他嘴里，剩下的便只能祈祷他自己熬过去了。
    不知是强大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还是莫小小的药管了用，天色渐亮时那男人竟然退了热，呼吸也平稳下来。
    他这是……熬过去了？
    云娘抱开洞口的柴堆，走出山洞探查了一番这才又返回来。
    “趁着现在走最安全，我们赶快下山。”
    陈大牛乖巧的点头，一旁的莫小小却犯了难：
    “娘，他怎么办……”
    云娘头疼的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只能先把他留在这，北山那个孩子等不到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莫小小一想也是，这个男人不能移动，大牛还受着伤，他们必须得回去了。
    三个人赶忙将洞口掩藏好，就着熹微的晨光下了山，却不想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第四十三章 去哪了

    才刚下了山，远远的便看到陈家大门口围了一圈人，云娘和莫小小对视一眼，眼神都凝重起来。
    “哎呀！俺不活了啊！一定是他们陈家把俺家来宝给害了，藏起来了啊！”
    王氏的哭嚎远远的传来，莫小小只觉得更头疼了。
    这莫来宝还没找到？
    “杀人偿命啊！俺可怜的来宝啊！你到底在哪啊！天杀的俺就知道陈家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这是连夜逃了啊！”
    “你说谁逃了？”
    云娘冷着脸走上前，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此时的陈家三人别提有多狼狈，尤其是云娘衣服还短了一大截，有那不怀好意的便拿眼去打量她。
    云娘挺直了腰背，尽量让手里的竹篮挡住自己，冷冷扫向众人：
    “这一大早的谁家里死了人，跑我们家门前哭什么？”
    “你……你还敢回来？”
    话落，陈家院门口披头散发满脸青紫的王氏挣扎着爬了过来。
    她这宛如厉鬼的模样让云娘不由蹙了蹙眉，再看她那条腿，明显是被人打折了。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云娘依旧眼神冰冷的看着她，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于王氏这样的，她没有任何同情。
    莫小小心里却有些不舒服，王氏虽然混蛋，可自己有个家暴的爹……到底让她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再看村里的人，显然对男人打女人习以为常。
    莫小小心里越发堵了一团棉花似的。
    “你……你快把俺家来宝交出来！”
    王氏匍匐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的云娘心里越发气恼，努力抬高了头恶毒的看着云娘。
    云娘却是气笑了：
    “你们家丢了孩子三番五次来我家找麻烦究竟是为了什么？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还真就没完了！”
    “婶子……”
    王杏花看见云娘赶忙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王氏，为难的对云娘说了前因后果。
    原来昨日一早莫大就去王家村接人，却被告知莫来宝并没有在那里，王二狗也矢口否认见过莫来宝。
    莫大慌了神，赶忙去陈家找人，陈家人却一整天都没露面，直到晚上也没出现。
    这下王氏咬紧了说陈家人害了莫来宝逃跑了，便在陈家门口哭闹不休。
    村里的男人见出了这事纷纷去找人，眼下就剩下这么几个游手好闲的懒汉还有妇人们在这里看热闹。
    “婶子，你们昨天去哪了？”
    说完，王杏花担忧的看着云娘，这事不光牵扯到陈家，还把他们小花给牵扯进来了。
    毕竟是小花说亲眼见到王二狗把人领走的，眼下没找到人，莫家可不连带着恨上了他们？
    昨日王氏被莫欢欢扶着来到陈家大闹，可是把她家小花吓得不轻。
    眼下陈家人出现。她也长长松了口气。
    云娘正要解释，远远就看到一群人走了回来，当即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云娘啊，回来了？”
    村长从人群里走出来，看了一眼狼狈的三人，有些为难的开口：
    “昨天这是去哪了？”
    云娘冷笑：
    “村长怕是想问我们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带着这么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明显是要来兴师问罪的，云娘自然没有好脸色。
    村长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村长。”
    云娘冷冷打断了他：
    “我们当初来莫家村落脚，可是交了不少银子，原以为莫家村能把我们当成自己人，没想到人心隔肚皮啊！”
    “前天我们去镇上，镇上的兴和药房的伙计，还有粮满仓米粮店的老板都能作证的，俺们回来的时候村头的老婶子，还有好多街坊都是看见的。”
    “怎么？无凭无据你们就把偷了孩子的帽子扣在我们头上？”
    “我倒是想问问，那么一个孩子我们要了有什么用？当耗子一样养在家里吗？”
    村长被这一连串的问话问的脸色羞红，他又怎么不知道这事跟陈家没关系，可王氏认定了是陈家把人弄走了，他也是没办法呀！
    “臭婆娘你乱说什么？谁是耗子了？你们要是没把俺家来宝藏起来，昨天怎么一整天都没回家？还不是心虚……”
    王氏一句话没说完，云娘手里哐当一下就把竹篮撂了下来，里面一只猪脚掉了出来：
    “去哪了？还能去哪？去山上挖野菜，被野猪拱了！要不是俺们明命大，怕是回不来了呢！”
    云娘脸色阴沉的看着众人，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条长长的血痕。
    众人看到她胳膊上长长的一道血痕抽了一口冷气，再看看地上的那条猪脚又忍不住羡慕起来。
    那可是猪肉啊！他们都多久没吃过了！
    陈家咋就这么好的运气！
    莫小小瞳孔一缩，怪不得昨日她见云娘有些不对劲，原来她也受伤了！
    怕是第二次取竹篮那会儿被狼咬了，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伤。
    想着，莫小小也上前一步，怯怯的看着村长：
    “村长爷爷，俺们确实上山了，你看看，大牛为了救俺还受了伤。”
    说着便把陈大牛拉过来，露出后背，众人又是倒抽一口冷气。
    陈大牛的伤可是重多了。
    莫小小见达到了效果这才把昨日的惊险说了出来，却隐去了昨日那男人为了逃命把野猪往山下引这一段，只说是山北的猎户救了他们。
    众人听了一阵唏嘘，再也不敢羡慕陈家的“好运”了。
    “对了，村长爷爷，那个大叔受了伤，俺们抬不动他，就把他藏在了山上，爷爷能不能找两个人把他救下来？”
    一听还有人留在山上，村长赶忙看向身后的男人们。
    可这些人听莫小小说了山上的惊险，哪里还有肯去的？
    莫小小咬咬牙，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一块猪肉：
    “这是俺们昨天从野猪肚子上割下来的，大叔毕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能看着他死在山上不管他。哪位叔叔伯伯能帮俺把人救下来，这肉就归他们了。”
    一听有肉吃，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俺有力气！俺去把人背下来！”
    “俺也去！”

 第四十四章 人心险恶

    几个争先恐后站了出来，莫小小倒是有些为难了，肉只有一块，分给谁好呢？
    倒是村长开了口：
    “毕竟是在深山，你们几个都去，互相照应着也安全。回来每家分上一块给孩子们打打牙祭，也不少了。”
    众人看了看背篓里那块肉，一个个咽了咽口水，齐声应下。
    这里众人一走，莫大便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他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云娘，走到莫小小面前：
    “小小，你跟爹说实话，来宝呢？啊？来宝呢？”
    面前的男人下巴上长出了一层青黑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显然已经一宿没睡了。
    莫小小心下悲凉，她这个女儿，真的是他生的吗？
    这个疑问再次从心底里生发出来，莫小小摇头苦笑。
    不是他又能是谁？她倒是希望真的不是他，早早断了同莫家的关系才好。
    “爹，有人亲眼看见王二狗带走了莫来宝您都不信，为什么一定要认定是女儿把来宝藏起来了呢？再说了，女儿把他藏起来有什么用？浪费粮食吗？”
    “那他在哪？！”
    莫大终于是崩溃的大喊了起来，天知道他对于男娃的执念有多深，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捧着他长大，没想到竟然丢了，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陈大牛轻轻将莫小小扯到身后，挡住莫大要吃人的目光：
    “小小说了，没见过。”
    说着，拉着人就往家里走。
    莫小小赶忙背上背篓，没找到药材，也算是得了这么几块猪肉，她可得看好了。
    云娘冷冷瞥了众人一眼，最后冲村长点了点头：
    “村长，大牛还有伤，俺去给他搭把手。”
    说着绕过目瞪口呆的王氏抬脚走进院子。
    陈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莫大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捂着脸颓然的蹲到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村长叹了口气：
    “莫大，要不就报官。”
    “对，报官，好好一个人，咋说没就没了呢？”
    “对对对，一定得报官才行！”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哪知王氏眼神却突然闪烁起来：
    “不能报官！”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莫来宝丢了，最担心的不应该是她吗？这王氏是失心疯了不成？怎么还拦着不让报官呢？
    王氏可顾不得这么多，她爬跪到莫大身前，扯着莫大的衣角大喊着：
    “当家的！就是陈家，一定是陈家把来宝弄走的！就是陈家啊！”
    莫大松开手狐疑的看着她，待看到她闪烁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跟俺去王家村，找到了人，一人一个铜板喝茶！”
    留下这句话，莫大抬脚气势汹涌就往王家村走。
    村里的男人面面相觑，一个铜板，虽然不值什么钱，可眼下正是暑热，地里没什么活干，能挣一个算一个不是？
    众人一窝蜂跟了上去，王氏彻底傻了眼，嚎啕着往前爬：
    “不在那儿！不在那儿啊！当家的！欢欢……欢欢快扶娘起来！”
    然而，她叫了半天都没有人上前，此刻的莫欢欢早就悄悄溜回了家，趁着家里没人翻起莫大的货筐来……
    “娘，你说这莫来宝会在什么地方？怎么一整天都没找到？”
    莫小小一边将背篓里的药材取出来，清洗干净，用锤子砸烂了，一边跟云娘说着闲话。
    村里没有大夫，想要给陈大牛治伤得从镇上找大夫回来，莫小小生怕耽误了太久，下山的路上便又采了些药回来。
    云娘仔细用热水给陈大牛清洗着伤口，一边看了眼院门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贼喊捉贼罢了。”
    “啊？莫来宝真的在王二狗那儿啊？王二狗把他带走干啥？一个破小子而已！”
    云娘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那是你弟弟。”
    莫小小大大翻了个白眼：
    “他不是！”
    看她对莫家人如此抗拒，云娘不由有些心疼这个丫头。
    抬手接过莫小小手上的药渣，一边给陈大牛涂抹一边道：
    “一个破小子是没什么用，可他是你爹的宝贝小子啊！抓走莫来宝，再栽赃给我们家，到时候他们就敢借咱们的名义明目张胆的找你爹要银子了。”
    “啊？”
    莫小小傻了眼，又觉得哪里不对：
    “可他怎么这么久都没找俺爹要银子？”
    距离莫来宝失踪可是已经过了一天两夜了，那王二狗按耐的住？
    云娘冷哼一声：
    “这是见咱们没回家心里泛嘀咕呢，没见那王氏一直在咱家门口守着呢！”
    仔细消化着云娘的话，莫小小连连摇头：
    “太可怕了，这人的心眼咋这么坏呢？要是咱们真的回不来，岂不是被扣了一头屎盆子？”
    云娘白了她一眼：
    “说什么呢？谁回不来？”
    莫小小赶忙吐了吐舌头：
    “嘿嘿……娘，我瞎说呢！对了，我得再准备些药，一会儿那猎户来了还得给他上药呢。”
    云娘仔细给陈大牛拉上一层薄被，爱怜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站起身：
    “去，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我得托个人请镇上的大夫回来，再把北山那个孩子接回来。”
    “嗯嗯！娘你去，俺在家守着。”
    莫小小赶忙送了云娘出去，再回头一粒药片已经被她悄悄扔在了一碗热水里，看着药片融进水里，云娘这才小心端给陈大牛。
    陈大牛趴在炕上接过碗一口喝下，砸砸嘴，眉头便皱了起来：
    “小小，苦……”
    “啊？不苦啊？”
    莫小小无辜的眨眨眼，掏出一个果子递给陈大牛：
    “大牛乖，吃个果子就不苦了。”
    “哦……”
    陈大牛挠挠头，接过果子大大咬了一口，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不一会儿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莫小小赶忙开了门，昏迷的猎户被人七手八脚抬了进来。
    “小小！快！把人放在哪？”
    啊？
    莫小小回头看了看陈大牛的方向，彻底傻了眼。
    陈大牛身上还有伤，总不能让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跟他躺在一块儿？
    可家里一共就两间房，不把他跟陈大牛放在一块儿总不能送去云娘的房间？
    “快呀！别愣着了，人快不行了！”

 第四十五章 陈三岁的玩伴

    昏迷不醒的猎户最终被安排在了云娘的房间，看着村人拎着一块肉兴高采烈的离开，莫小小一张脸苦瓜一样。
    这下可怎么办……云娘回来会不会把她给赶出去？
    那可是云娘的房间啊！
    先别说这个时代男女大防有多严苛，光看云娘那张冷脸就让她四肢发寒。
    罢了罢了，反正都已经丢进去了，等云娘回来再说！
    莫小小一咬牙一跺脚，转身捧着一碗药渣走了进去。
    猎户长的高大壮实，一身的腱子肉。
    也正因为这样，他被野猪顶了一下也只是肚皮豁开了一道口子，甚至都没伤到内脏。
    只不过这也只是她看来而已，内里究竟有没有受伤，还得看大夫怎么说。
    掀开那人的衣服，莫小小仔细帮他清理了伤口，将那药渣小心敷了上去。
    去镇上一来一回最少得两个时辰，况且那大夫也不一定就在药房，若是找不到人就要耽搁的更久了。
    莫小小干脆在那药渣里加入了消炎的粉末，这样或许能让这个男人撑的更久一些。
    一狠心，又往他嘴里塞了几粒药丸，掰着手指算着空间里的存货，莫小小心疼的直抽抽。
    你可千万别死了，否则真是浪费了她这么多药。
    要知道，这些药关键时候可是能救命呢！
    处理完这一切莫小小才关上云娘屋里的房门，抬脚走向厨房。
    北山的那个孩子不知道多大，也不知道吃没吃东西。
    不管那孩子吃没吃，反正她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看了眼背篓里剩下的一块猪肉还有两个猪脚，莫小小决定把那两个猪脚给炖了。
    在火上烤了猪毛，用菜刀将猪皮刮了个干干净净，莫小小拿起菜刀将两只猪脚哐哐剁开，剩下两只蹄膀留着红烧。
    焯水之后大火闷煮，忍着肉疼莫小小又从空间取了些调料加进去，可惜没有黄豆，否则做一道猪脚焖黄豆该多少。
    云娘抱着一个哭的花了脸的小丫头走进来时，老远就闻到了家里飘出来的肉香味儿，悬着一路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抬脚迈入院中，怀里的小丫头紧张的攥着她的衣领，一双小眼睛在院子里看来看去。
    “娘！你回来啦！呦！原来是个小丫头！”
    看见云娘怀里穿着兽皮似乎只有两三岁的小丫头莫小小心里随即软了下来。
    小丫头哭的鼻子红通通的，一看见莫小小就往云娘怀里缩了缩。
    莫小小顺手拿了一颗果子走上前：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姐姐请你吃果子好不好？”
    小丫头眼睛直直的粘在那红通通的果子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圆圆……”
    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萌化了莫小小一颗老阿姨的心，若不是那丫头哭的脸上实在是太脏，她真想一口亲上去。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捏了捏小丫头的小脸蛋：
    “圆圆真乖！快跟姐姐吃果子去喽！”
    说着便从云娘手里接过小丫头，不知为何，接过小丫头的那一刻她竟觉得云娘长长松了口气，似乎是卸下了什么负担一般。
    莫小小看着云娘黑沉的脸便能猜到这一路小丫头哭的有多凶。
    “爹……爹呢？”
    小丫头依偎在莫小小怀中，手里捧着果子却并没有吃，一双眼睛反而急切的寻找起来。
    莫小小脸色一僵，想到猎户的样子，又想到他现在正躺在云娘房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云娘也询问的看过来，莫小小当即头皮一麻。
    “那个……娘……大夫请来了吗？”
    “你富贵大哥借了村头莫三叔家的牛车去镇上请了。人呢？”
    终究没能绕过去，莫小小心虚的看了眼云娘的房间，云娘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
    她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抬脚就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脸色沉的比锅底还黑的云娘就取了衣服进了净房，莫小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完了完了，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啊！
    “那个……圆圆，你爹受伤了，我带你去看他一眼，咱们别吵到他让他好好休息好不好？”
    圆圆乖巧的点点头，爹爹上山打猎经常受伤的，他只要见到爹爹就能放心了。
    只要还能见到爹，她就不是没有爹娘的孩子。
    小小的人儿心里还装不了太多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差点再也见不到她爹了。
    莫小小只带她在门口看了一眼，没等她看的分明便将人抱到了陈大牛房间。
    “圆圆，这个房间里有个大哥哥，我们先去陪他玩好不好？”
    离着房门还有一段距离，莫小小便止住了脚步，小心的哄着小丫头。
    小丫头捧着果子点点头：
    “我的果子分给他吃。”
    莫小小展颜一笑：
    “真是个乖宝宝，哥哥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不过……哥哥长的不好看，一会儿进去你别怕他好不好？”
    小丫头显然对好不好看没有什么概念，眨巴眨巴眼，乖巧的点点头。
    莫小小这才放心了些，抱着小丫头进了陈大牛的房间。
    房间里陈大牛正无聊的趴在那里，一看见莫小小进来就咧嘴笑开了：
    “小小！”
    怀里的小丫头身子一僵，莫小小一颗心当即悬了起来，生怕她说出什么让陈大牛受伤的话来。
    好在，小丫头也只是僵硬了一瞬便放松了身体。
    原来姐姐说的不好看，是这样的啊……
    她虽然有些害怕，可看了看手里的果子终究没有表现出来。
    莫小小长长松了口气，将小圆圆放在地上，上前看了看陈大牛的伤口。
    天热，她并没有把陈大牛的伤口包扎起来。
    见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没有红肿，更没有化脓，莫小小这才松了口气。
    “大牛，疼吗？”
    陈大牛乖巧的摇着头：
    “不疼，大牛一点也不疼。”
    “圆圆给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小丫头小心翼翼走上前，隔的老远就撅起了小嘴，呼呼努力吹了几口。
    自打她进来陈大牛就小心看着她的脸色，见她始终没有露出对自己的嫌弃，还要给自己吹伤口，陈大牛的一双黑眸都亮了起来。
    陈三岁有了玩伴，圆圆小小的身子坐在陈大牛面前的矮凳上，两人一人一个果子吃的香甜。

 第四十六章 小傲娇

    “娘……”
    莫小小老老实实走到忙碌的云娘面前，她已经草草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此时正在院子里打扫着落叶枯枝。
    清风一吹，头顶的大树哗哗作响，调皮的枯枝便啪嗒一下落在云娘刚扫过的地面上。
    见云娘不理会自己，莫小小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咱家……咱家实在没地方了……俺又不能委屈了大牛跟他挤一张床，就只能……”
    莫小小磕磕巴巴的解释着，云娘一抬起头，她便吓得闭了嘴。
    到底是理亏啊！
    “知道这些还不赶紧帮我把房间收拾出来？”
    “啊？”
    莫小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云娘就已经往西边那间废弃的小屋里去了。
    莫小小随即反应过来赶忙跟了上去，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了下去。
    没把她赶走，还好还好……
    然而，一走到西屋门口她就傻眼了。
    这哪里还能称的上是房间？
    屋顶几个大洞折射出细碎的阳光，斑驳的墙面眼看着就要塌下来，满屋杂乱的废弃物堆的哪哪都是……
    莫小小紧紧皱了眉，越发愧疚起来。
    见云娘已经伸手去处理杂物，她赶忙挽起袖子上前帮忙。
    灰头土脸收拾了半天，那间小屋才总算恢复了原貌。
    两人从屋里铲出一堆尘土，又把快要掉落的墙皮刮了下来，再把粘满蜘蛛网的窗纸揭了，屋子里才总算干净了些。
    只是，那陈腐的味道始终不能消散，二人只能将门窗都打开，期待这房间晾上一天能勉强住人。
    才刚收拾妥当，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莫小小顾不得清理身上的灰尘顶着一鼻子灰跑去开了门，张富贵赶忙领着一个胡子都花白了的大夫走了进来。
    “刘大夫，快请进！小小，大牛在哪个屋呢？”
    “大夫您快来，这里有个伤的更重的！”
    知道来人就是张富贵请来的大夫，莫小小赶忙领了人往云娘房间走。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
    张富贵赶忙扛着药箱跟上，待看到那猎户露出来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成这样了可还怎么活？
    老大夫显然也没料到人会伤的这么重，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他先是仔细看了猎户的伤口，碾起一些药渣在鼻尖闻了闻，又仔细给猎户把了脉。
    莫小小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生怕那老大夫看出几分端倪出来。
    “到底是命大！”
    老大夫仔细诊了脉，突然长叹一声站起来身。
    莫小小赶忙上前：
    “大夫，怎么样？还能治好吗？”
    老大夫静静看了她一眼，又转身深深看着云娘，若有所思。
    “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话是对着云娘说的，莫小小看的直愣愣的，小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云娘倒是没拒绝，侧身让开一条路：
    “大夫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明显是有话不想让他们听，莫小小虽然猫抓似的，到底也不好凑上前。
    见两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站住脚步，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老大夫突然回过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莫小小疑惑的挠挠头，没等再看，二人已经抬脚走了过来。
    “好了，我给留个方子，你们去抓药。这人命大没伤到内脏，且……”
    顿了顿，他抬头看了一眼莫小小：
    “且，这药用的及时又对症，熬过这三天就能保住一条命，切记好生照顾，不可再移动了。”
    说完“哗哗”几笔写下一张药方，又颇为得意的欣赏了一下，吹了吹墨渍方才递给莫小小。
    莫小小看的眼皮子直抽抽，赶忙伸手接过药方，看了两眼，嗯……看不懂。
    “另一个在哪呢？”
    “哦！在这里呢！”
    莫小小赶忙在前面带路，她正想着找人给陈大牛好好看看，这不，机会来了！
    领着老大夫一路进了陈大牛的房间，房间里突然多了几个陌生人，好不容易才放松了的圆圆又紧张起来，赶忙缩到了角落里。
    莫小小赶忙上前安抚：
    “圆圆别怕，爷爷来给大牛哥哥看病呢。”
    小丫头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些，只是仍旧缩在墙角胆怯的看着众人。
    刘大夫却没心思理会什么小娃娃，他似乎有些急切的掀开陈大牛身上的薄被，一把捻了些药渣凑在鼻尖，摇头晃脑了好一阵，眼睛突然就亮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莫小小，只盯的莫小小有些头皮发麻。
    “嘁！装神弄鬼！”
    脑海里小傲娇的声音再次传来，莫小小又是一阵无语。
    这个小丫头当真是……傲慢至极啊！
    没心思理会空间里的小傲娇，莫小小见刘大夫在给陈大牛把脉，再次紧张起来。
    云娘显然比她更紧张，刘大夫才刚收回手，她便赶忙问道：
    “大夫，怎么样？大牛的伤……”
    老大夫再次捋了把花白的胡须：
    “后背这处倒是不打紧，小伙子身子壮，没几天就好了。就是……”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下，再看云娘已经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他最近是不是有些……”
    沉吟了一会儿，老大夫才又说：
    “是不是容易动怒？”
    脑海中闪过陈大牛猩红的双眸，莫小小连连点头：
    “对！大夫，您能治好他吗？”
    老大夫苦笑着摇了摇头，云娘的身子微不可查的晃了晃，莫小小的心也凉了半截。
    “脑袋里的淤血不除终究是个祸患，只是要除了那淤血，怕是也要了他的命，难，难啊……”
    这话显然云娘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可再听一次，心里的打击就又多了一分。
    莫小小看的有些难受，却还是不死心：
    “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刘大夫摇着脑袋往外走，边走边说：
    “不好说啊不好说，或许是老夫学艺不精，有高人能治好也说不定。”
    “哼！庸医！”
    小傲娇的声音再次传来，莫小小真恨不得狠狠敲她一个脑瓜崩，她不是庸医，也没见她起什么作用啊！
    “给我闭嘴！除非你能治好大牛，否则就别说话！”
    “我……”
    莫小小支楞着耳朵等下文，然而，再也没有了下文……

 第四十七章 哎呀妈呀，真香

    空间里的器灵也不知道是没了底气，开始突然又断了联系，莫小小等了许久都没再听到她的声音，翻了个白眼大步走了出去。
    不靠谱啊不靠谱，真是太不靠谱了！
    外面，云娘已经给了诊金，正准备送刘大夫出去。
    好在昨日卖药材的银子没敢花完，仅剩的一颗银裸子给了刘大夫便再也不剩下什么了。
    莫小小看着给出去的那颗银子心里抽疼了一下，果真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在哪里都常见。
    即便莫小小不懂的这个时代银钱的价值，也知道那颗银裸子是昨日那堆钱里数额最大的了。
    她们买了那么多东西都才只花了些碎铜板，请了个大夫就把这银子全花完了。
    村里人平常小病小灾的哪里敢花钱看？
    若要是得了重病，那就更舍不得花银子了，只能是听天由命。
    所以别说莫家村，就连紧挨着王家村，蒋家村都是没有大夫的。
    不过，心疼归心疼，莫小小还是觉得这银子花的值，毕竟她那救人的手段还是不靠谱的小器灵教的，总得找个大夫看看才放心。
    想到这里莫小小便笑吟吟的走了上前：
    “大夫，天色不早了，您还没来得及吃饭呢？这回去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粗茶淡饭用些再走？”
    莫小小原本只是客气一句，哪知那刘大夫半点不客气：
    “好呀！老头子我正好饿了！那就不客气了，哈哈……”
    莫小小：……
    “行嘞！张大哥，还得麻烦您陪着刘大夫一起用些了，俺刚好炖了猪蹄，再弄两个小菜就成了！”
    话都放出去了，莫小小再反悔倒显得小气，干脆大大方方的张罗起来。
    只是……
    莫小小心虚的看了云娘一眼，她这么自作主张的留人吃饭，也不知道云娘会不会生气。
    回头看到云娘赞许的冲她点点头，莫小小这才笑嘻嘻的凑到她面前。
    “娘，俺再去拌个野菜，煮个面条！”
    云娘冲她点点头，招呼着刘大夫和张富贵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坐着乘凉。
    莫小小早就相中了这棵大树，好在是让陈大牛搬了块大石头在这里充做石桌，又放上几块石凳，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陈家没有男主人，陈大牛即便没伤也是不能待客的，张富贵便只好留下来作陪。
    两个人在大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刘大夫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莫小小，似乎是无意的询问：
    “这个小丫头看着倒是机灵，是这家的女儿？”
    张富贵端着水的手一顿，狐疑的看了眼刘大夫，并没有搭话。
    刘大夫尴尬的咳了几声，知道他是误会了，这才讪笑着解释：
    “小伙子别误会，老头子我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要打听别人家的事儿，只是……”
    他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
    “老头子我钻研医术半生，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继承这一身衣钵，今天你也看到了，屋里那个伤的那般重，要不是小丫头敷的草药吊着，怕早就没命了！”
    说着又一脸惊奇的叹了口气：
    “那药用的着实巧妙，我听说这丫头只是识得一些药草并不懂医术，这才觉得好奇了些。”
    听他这么说，张富贵才放松了警惕，却并不打算多说：
    “原来是这样。小小是大牛的媳妇儿，这孩子命苦，从小在山里长大，许是误打误撞就认识了几株药，恰好就对症了呢。”
    说着便岔开话题不再提陈家的事，倒不是他多心，只是陈家孤儿寡母本就不容易，他能谨慎些就谨慎些。
    至于刘大夫说的什么继承衣钵，张富贵可不觉得天上会突然掉馅饼下来。
    且不说这世道会医术的不多，那些大夫们恨不得藏着掖着生怕人偷学了去。
    再说小小一个丫头，咋可能学什么医术？这老头儿怕是在忽悠他。
    刘大夫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心里有些遗憾。
    看了眼云娘的方向，越发觉得这家人不寻常。
    一个农妇跟他说话滴水不漏，只说那丫头恰好懂些止血的药，就给人用上了。
    就连身边这个汉子，看着憨厚老实，心眼子倒是不少，说的话跟那农妇基本不差。
    看来，他要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还是得从那小丫头身上下手了。
    没听说大庆朝有什么名医冒出来呀？这怎么穷乡僻壤的还能有人识得那样的药材。
    莫非……真的是凑巧了？
    刘大夫这里琢磨着，远远的就看见莫小小一手端了一碗面条过来，大老远那香味儿就直往鼻孔里钻。
    “呵！小丫头，这手艺不错啊！”
    刘大夫乐呵呵的站起来，赶忙伸手去接面条，张富贵也生怕烫着她早早就伸手去接。
    再看到两碗面条，每碗上面都码着高高一层猪脚，张富贵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么金贵的吃食，他怎么能厚着脸皮留下来吃饭呢？
    尤其这面条还是白面做的，他们家都多久没吃过白面了。
    然而，面条已经端到了手上，眼看着刘大夫已经迫不及待吃了起来，他再推辞免不了要让人看笑话，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
    “乡野粗饭，刘大夫您要不嫌弃就放开了吃，锅里还有呢！”
    “张大哥，你也快吃啊！一会儿该凉了！嫂子那里你也别担心，我一会儿去交代一声。”
    “唉……好……好……”
    张富贵僵笑着坐下来，只是被树荫遮着，坐上去冰冰凉凉的石凳，这会儿竟觉得有些烫的慌，尤其是手里的那碗面，他怎么都下不去嘴。
    “呵！这手艺不错！老头子我还没见过能把一碗面做的这么好吃的！嗯，真香！”
    刘大夫一边吃一边感慨，炖的香软酥烂的猪脚夹起来晶莹剔透，咬上一口还弹牙，别提有多美味了。
    张富贵在一旁看的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张大嘴巴就吸溜了一口面条。
    这一下嘴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那满嘴的麦香混合着浓郁的肉香味儿，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掉。
    原本只是想尝一口，哪知还没发现一大碗面条就见了底。
    张富贵看着空了的碗底脸色一下涨的通红，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叫你嘴馋！

 第四十八章 这老头儿不错，能处

    莫小小给两人端了饭，就用家里的大陶盆盛了一盆往张家走。
    张家，三个小萝卜头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眼巴巴看着陈家的方向，浓郁的肉香味儿不停的往鼻孔钻，馋的小家伙口水都要滴滴答答流下来。
    王杏花在灶间煮了一大锅野菜糊糊，锅沿上贴了一层野菜饼子，抬头见家里三个孩子眼巴巴看着陈家的方向，空气里隐隐飘来的肉香味儿，让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起来。
    孩子这么小，都是她这做娘的没出息，让孩子们跟着她受苦了。
    正想着，院门突然被敲响。
    三个小萝卜头争先恐后去开门，王杏花也擦擦手走出来。
    一看见来人是莫小小，手里还端着一只大陶盆，三个小家伙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围着莫小小叫个不停：
    “小小姐姐！小小姐姐！”
    莫小小眉眼弯弯，边跟萝卜头打招呼边往里走：
    “嫂子，忙着呢？”
    王杏花赶忙迎出来，一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随即僵在了那里：
    “小小，你这是……”
    莫小小直接绕过她往里走，边走边说：
    “张大哥帮俺们陪大夫吃饭，嫂子就别等他吃饭了，麻烦张大哥跑了一上午，面条做的有点多，俺给嫂子送过来一些。”
    “那怎么成？”
    王杏花听完上前就要拉扯莫小小，莫小小却是眼疾手快把那盆面条直接倒进了锅里，笑的一脸得逞。
    覆水难收，虽说面条跟野菜糊糊掺在一起到底是破坏了口感，却也能让王杏花不再推辞。
    “呀！小小，你咋……”
    王杏花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张着两只手为难的站在那里。
    “嫂子就别跟俺客气了，往后少不了要麻烦嫂子一家，家里还有客人，俺就先回去了。”
    说着，莫小小抬脚就走，留下王杏花呆愣愣的看着埋入一锅野菜糊糊中白嫩嫩香喷喷的面条不知所措。
    三个小萝卜头不敢插话，却是踮着脚往锅里看，一看见那油亮亮的猪脚眼睛都亮了起来。
    “唉！等等！”
    王杏花猛的反应过来，迅速跑出去拉着还没走出去的莫小小停下来：
    “小小，俺也不跟你客气了，你也别跟嫂子可是，家里种了些菜你带回去尝尝！”
    说着便抬脚走向墙角的一小块菜地。
    莫小小眉眼弯弯站在那里：
    “行！俺不跟嫂子客气！”
    莫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菜园子，只是近两年大旱，吃水不易，园子里的菜长的并不好。
    平日里为了充饥，村民都还是尽可能把田地种成庄稼，只在边边角角种些菜。
    虽说种了菜，却还是舍不得吃，都是往山里挖那些口感差了很多的野菜。
    王嫂子是个勤快人，院子里边边角角能利用的都利用上了，角落里的青菜绿油油的很是惹人喜欢。
    莫小小知道这菜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很是金贵，见王杏花眼都不眨的一股脑拔了许多，连说够了。
    最后，莫小小抱了一大堆鲜嫩的青菜回到陈家时，刘大夫已经捧着滚圆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张富贵也已经放下了碗筷。
    “刘大夫，张大哥，吃好了？锅里还多着呢，再来点儿！”
    两个人都纷纷摆手：
    “不行了不行了，人老了，吃不动了，呵呵……老头子我要再年轻几岁，一定多吃几碗！”
    张富贵见她抱了菜进来，也猜到她去了哪里，心里很是认同自家媳妇的做法，人也坦然了许多：
    “小小的厨艺就是好！改天让你杏花嫂子跟你学一手！”
    莫小小连道不敢当：
    “没事多让杏花嫂子来串门儿！”
    说着话，刘大夫就该走了。他这一天不知道要跑多少地方，说不定这会儿就有人在镇上等着了，也不敢耽误。
    走的时候还是张富贵帮着把人送了回去，刘大夫只说过两日再来看看伤，意味深长的看了莫小小一眼，便坐着牛车离开了。
    送走了人，莫小小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跟云娘一起简单吃了饭才算是活了过来。
    当然，空间里的器灵早就被莫小小喂了个半饱，也满足的打着饱嗝。
    两个人没敢歇着，又把从杂货房里搬出来的那张破床仔仔细细擦洗了一遍，用石块把瘸了一条腿的床垫起来，才总算是能住人了。
    “娘……委屈你了……”
    莫小小看着简陋的房屋满心愧疚，再怎么说也没有把云娘赶进杂货房的道理啊。
    云娘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并没有接她的话起身去了净房，不一会儿又清清爽爽的出来，端着盆去洗衣服了。
    莫小小看了眼灰头土脸的自己，不禁汗颜。
    她从山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呢，真是够不讲究的。
    想着，也抬脚走进了房间，准备取了衣服去洗漱一番。
    身上的这件还是她从莫家穿来的那套旧衣，本就短了一大截，昨日给陈大牛包扎伤口又撕下来不少，现在看着可真是要多磕碜有多磕碜。
    房间里静悄悄的，莫小小放轻了脚步，见那张大床上小丫头正挨着陈大牛睡的香甜。
    真是个省心的小丫头。
    莫小小心里感叹了一句，上前给熟睡的两人拉了拉薄被，拿了衣服便走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房门。
    清清爽爽的洗了个澡，莫小小收拾妥当便犯起了愁。
    家里的银子没有了，诊费连带着药钱用了个一干二净。
    去山上采药这条路眼看着也行不通了，昨日他们差点因为这个出了大事，云娘还怎么可能让她再上山去。
    可是……
    大牛的伤或许三两天能好，那个猎户连什么时候醒都不知道呢，他们从哪里弄钱来呢？
    正泛着愁，外面张富贵已经从镇上回来了，见大门打开莫小小一个人站在院里发呆，敲了敲院门才走进来：
    “小小，这是刘大夫给抓的药。刘大夫可真是个好人，只收了药钱，还把诊费给退回来了，说是拿饭钱抵了。”
    说着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的几枚铜板来。
    莫小小眼睛当即亮了，这老头儿不错！
    再抬头看了看张富贵，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笑的越发见牙不见眼……

 第四十九章 搭个伴儿吧

    “今天可真是麻烦张大哥了，对了，张大哥最近在忙什么？地里的活儿可都干完了？”
    莫小小笑着上前接过那两包药还有几个铜板，边状似无意的跟张富贵寒暄起来。
    张富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瞎忙呗！俺家地少，就只能在山上砍些柴挑到镇上去卖，换些粮食糊口。”
    张家跟陈家一样是外来户，却又跟陈家不同，张富贵早几年就凭着一身力气攒了些银子，不仅置了两亩地，还娶了王杏花。
    只不过这几年孩子多了，家里吃饭的人多了，又赶上天灾，日子才越发难过起来。
    不过，莫小小的目的可不在此：
    “俺看张大哥砍的柴都又粗又壮，得跑老远？”
    闻言，张富贵果然露出几分愁容：
    “可不是，山脚的柴都被村里人捡的差不多了，小碎柴不好卖，说实话俺都是往林子里钻。”
    “呀！那张大哥可得小心点儿！俺们这次不就是走的远了，差点出了事呢！”
    莫小小夸张的扯大了嗓门，许是想到那猎户身上的伤，张富贵也心有余悸：
    “唉……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呢。”
    莫小小想问的都差不多了，眼睛咕噜噜转着，突然凑近了几步：
    “张大哥，不然这样，以后上山咱们两家搭个伴儿，也好有个照应。”
    张富贵闻言脸色大变：
    “咋？你还想上山呢！”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次就是个意外，再说了，大哥不也说了，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呢。”
    张富贵看了看瘦瘦小小的莫小小有些犯难，陈家就这么几口人，眼下又摊上一个受了重伤的，吃饭的多，挣银子的来路却不多。
    那猎户到底是为了救他们受的伤，陈家也不能不管，可这么管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也不是嫌弃带着他们拖累，就是担心跟着一起上山再出意外，毕竟这山里太危险了，他每天也是提心吊胆呢。
    “张大哥你也别着急应承俺，先回去想想，反正俺们这两天也上不了山，得等大牛好些了呢！”
    张富贵挠了挠脑袋：
    “那行，俺先回家去，过两天等大牛好些了再说。”
    莫小小把人送走，心里也是没谱。
    原本是想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保障，可若是这张富贵不愿意带着他们，她也没办法。
    正准备关上院门，一抬头云娘已经端着洗衣盆站在那里，莫小小随即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了的感觉，讪笑着打开院门：
    “娘……呵呵……回来了？”
    云娘抬脚跨进来，将木盆放在地上，抖了抖衣服上的水将衣服搭在晾衣绳上：
    “还打算进山里去？”
    云娘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传来，不知为何，每次面对云娘莫小小就好像是面对中学教导主任的感觉。
    即便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会有些心虚。
    “娘……家里……嗯……”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云娘弯腰捡起地上的木盆，抬脚走向自己的房间，反应过来那里躺了人，又黑着脸往西边的小破屋去了。
    莫小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半天才鼓起勇气：
    “娘，富贵险中求！山下采不到多少药材了，咱们总得吃喝。还有大牛的病……”
    说到这，莫小小顿了顿，云娘果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娘，您也听到了，大牛的病不能拖了。俺……俺想攒钱治好他……”
    面前的云娘只留给她一个后背，正午的阳光火 辣辣的照下来，莫小小微微眯着眼。
    “不允许私自上山。”
    留下一句话，云娘抬脚走进房间，“砰”的一下走进房门。
    莫小小傻了眼，她这是……同没同意啊？
    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莫小小挠挠脑袋，捡起云娘放在门口的木盆出门洗衣服去了。
    说是衣服，却已经破的不像话了，好像她稍微用力一些就能扯破似的。
    莫小小一边小心搓洗着那破布条似的衣裤，一边轻声叹息。
    唉……没钱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还是得想办法挣银子才行。
    才刚洗完衣服打算往回走，村口那里就闹了起来。
    莫小小原本想绕开那里，她可不想凑什么热闹。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几步，远远传来的吵嚷声似乎有王氏的声音，莫小小脚步一顿，随即转了方向。
    王氏可没什么好心眼，她得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免得回头再把脏水泼自己头上。
    人群中吵嚷的果然是莫大一家，只见莫大此刻正铁青着一张脸揪着莫来宝的耳朵往莫家的方向走，王氏瘸着一条腿在后面哭喊：
    “当家的！你轻点儿，轻点儿啊！来宝还小啊！”
    再看莫大手里拎着的莫来宝，耳朵被揪的通红，浑身脏兮兮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爹啊！你别打俺了！俺错了！俺真的错了！”
    莫小小看的目瞪口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从莫来宝出生开始这莫大就跟眼珠子一样护着他，生怕他受了一点委屈，这般毫不留情的揪他耳朵还是第一次。
    很快，就有村人解开了她的疑惑：
    “这个臭小子！枉俺们跟着找了这么久，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爹在找他！”
    “啊？这话怎么说的？”
    有人不解，跟着莫大一起去王家村的人忙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原来，这王二狗最近欠了赌债，没钱还账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姐夫头上。
    知道莫大这几日快回来了，莫来宝又是姐夫的心肝肉，他就悄悄来到莫家村，哄着莫来宝说带他去吃好吃的，便带走了莫来宝。
    莫大去王家村接人的时候，那小子就躲在门缝里偷看，就因为王二狗答应他好好听话就给他肉吃，他就联合着王二狗一起要坑他爹的银子。
    这次他们去的时候，要赌债的刚好上门，他们本来就打算悄悄打探的，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
    “我呸！那王二狗可真不是东西！要不是俺们去的及时，他就把莫来宝这傻小子押给那些要债的人了！”
    村人说的兴起，脸都激动的红了起来。
    “不止啊，我告诉你们，这后面还有事儿呢……”

 第五十章 终于醒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一群人一窝蜂围了上去，谁也不管鬼哭狼嚎的莫大一家，凑在一起说起八卦来。
    莫小小支楞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她见过傻的，可没见过这么傻的。
    莫来宝十来岁的人了，还能被一顿肉哄走，连他爹都骗。
    不过，他连抢孩子的肉吃这事都做的出来，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只是这事王氏究竟知不知情，莫小小就说不准了。
    想到这里莫小小赶紧伸长了脖子去听，村人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还有啥事儿？还不是那偷鸡摸狗的事儿！这王二狗为了还赌债，还说要把他那外甥女给卖了呢！”
    “啊？你瞎说呢！虎毒还不食子啊！那可是他王二狗的亲外甥女！”
    外甥女？
    那肯定不是说她了，她根本就不是王氏生的。
    “对呀对呀，他疯了不成？”
    “疯了？他可精明着呢！莫来宝一个臭小子能有什么用，洗干净了绑在那儿也没人要！这些要债的又不傻，自然想要那黄花大闺女啊……”
    村人越说越兴起，见周围都是男的，甚至还肆无忌惮的开起了黄腔。
    莫小小再也听不下去了，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往家走。
    还好她想办法摆脱了这莫家，不然有那王氏在，她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呢。
    王氏该是跟着去的，也不知道亲耳听到自己的弟弟要卖掉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又会怎么想。
    甩甩头把莫家的烂事儿抛在脑后，莫小小快步回了陈家，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做呢。
    刚迈进院门，便看见云娘在厨房忙碌着，隐隐还有药汤味儿传来。
    “姐姐……”
    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从陈大牛房间探了出来，莫小小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小丫头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睡醒了？大牛哥哥醒了没有？”
    小丫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轻点了点头：
    “大牛哥哥疼，俺给他吹了，他还疼……”
    小丫头自责的低下头，好像觉得自己很没用一般。
    莫小小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心里却狐疑起来：
    疼？
    昨天刚受伤的时候也没见他喊疼啊？
    该不会是伤口感染了！
    心里咯噔一跳，天气这么热，环境又不好，化脓感染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想着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就连身后跟着的小丫头都给忘了。
    一进门，便看到陈大牛望眼欲穿的看着门口的方向，见到莫小小进来眼睛都亮了：
    “小小！嘻嘻……”
    “怎么伤口疼了？是不是感染了？”
    陈大牛不懂什么是感染，可看见莫小小因为自己伤口疼这么着急，不由心虚起来。
    “没……不疼……不不不……疼……”
    莫小小：？？
    上前一把揭开陈大牛的薄被，那结痂的伤口长的不能再好了，连莫小小都惊叹他的恢复力。
    可是……疼？
    再看看陈大牛一脸心虚的样子，紧张的手指都扣起床单来，她哪里还不懂这家伙是故意撒娇呢！
    唉……到底还是个孩子。
    莫小小轻轻没有揭穿他，轻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大脑袋：
    “好了，等喝了药就不疼了，大牛乖。”
    这时小丫头也气喘吁吁跟了上来，学着莫小小的样子踮起脚尖，没摸到陈大牛的脑袋，倒是摸了一把的胡须：
    “大牛哥哥乖，喝了药就不疼了。”
    说着，又小心的看向莫小小：
    “姐姐，我爹爹也跟大牛哥哥一样疼吗？”
    小小的孩子瘦瘦弱弱的跟豆芽菜一样，来了一上午都没吵着要找猎户，莫小小却知道她一直很担心的。
    弯腰抱起小丫头，莫小小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圆圆乖，爹爹伤的重，咱们不要打扰他休息，等他醒了姐姐再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小丫头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已经噙了泪，却还是咧开嘴笑着：
    “好，圆圆听姐姐的。”
    莫小小紧紧搂住了小丫头，这么招人疼的孩子，真是可怜。
    “圆圆不哭，大牛不疼了，爹爹也不疼……”
    见小丫头眼里的泪最终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陈大牛立即慌了手脚，甚至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大牛哥哥别动！圆圆不哭了，你别动，一会儿该疼了。”
    小丫头忙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挣扎着要下地。
    云娘端了药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向来冷硬的面庞也柔和了许多。
    “来，把药喝了。”
    陈大牛乖乖点头，就着云娘的大口喝了起来，看的莫小小直皱眉。
    那黑乎乎的一碗药，看着就吓人。
    看来她得琢磨点东西出来，好歹能给陈大牛解解药里的苦味。
    还以为陈大牛是不怕苦，哪知才刚喝完他便扭过头去，偷偷咧了咧嘴。
    莫小小差点笑出声来，赶忙背过身去：
    “娘，我去看看隔壁的大叔醒了没。”
    这都一上午了，隔壁一直没动静，莫小小中途进去几次，那人伤口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人一直不醒。
    人不醒，连水都喂不进去，这样下去铁人也撑不住。
    莫小小有些担忧，虽说素不相识，可这男人到底是没有自己逃命，而是撑着最后的力气射杀了野猪，这点就足够让她敬佩。
    推开房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床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眸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莫小小深深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一道微弱声音传了过来。
    她当即惊喜的转身，果然就见那男人皱起了眉，努力睁开了眼睛。
    “大叔，你醒了！”
    猎户迷茫了一瞬，看着莫小小的面庞辨认了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
    “是你……救了我？”
    “大叔，你忘了？昨天在山里！”
    莫小小提醒了他一句，还没等他开口便又道：
    “醒了就好了，圆圆我娘已经接回来了，我去给你端药来！”
    说着便抬脚走了出去。只要人醒了，能吃能喝了，好转的几率就更大了。
    “娘！大叔醒了！”
    刚出门莫小小就对着陈大牛房间喊了一声，脚步匆匆便去厨房端药。
    等她端了药出来，正好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云娘房间里去了……

 第五十一章 陌生女人的房间

    “爹……”
    稚嫩的声音略带着压抑的哭腔，莫小小抬脚买进门槛，小丫头已经扑在床便，小脸偎在男人的臂膀里。
    男人艰难的抬起手，粗糙的大手轻柔的落在小丫头的脑袋上，声音依旧沙哑干涩：
    “大妞乖，爹没事……不哭……”
    “大妞不哭……爹……爹你疼不疼？”
    小丫头拿袖子抹了把眼泪，再抬起头小脸已经红扑扑的。
    “爹不疼……”
    男人扯出一抹笑，抬眼看向莫小小，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
    莫小小笑着走上前：
    “圆圆乖，先让爹把药喝了，爹爹喝了药就好了。”
    小丫头一听爹要喝药，赶忙让开了路，乖巧的站在了一旁。
    猎户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根本就没有力气端药碗，莫小小倒是也不介意，直接喂给他喝。
    等那男人喝了药，已经累的满头都是虚汗，莫小小温柔的叮嘱了小丫头几句：
    “圆圆，你跟爹爹说会儿话，姐姐去给你爹做点吃的好不好？”
    小丫头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奶声奶气的应下：
    “谢谢姐姐，圆圆照顾爹爹。”
    莫小小这才放心离开，让这父子俩待会儿也是好事，或许心里的牵绊更深一些，猎户的伤就能好的更快了呢？
    猎户跟陈大牛不同，他伤的更重，甚至还不能移动，得吃点容易消化的。
    莫小小干脆只熬了一碗小米粥，这饭简单，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阵阵香气。
    正房，圆圆爬上床坐在猎户身边奶声奶气的跟他讲着他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是婶婶接圆圆下山来的，婶婶说爹爹受伤了，圆圆担心。”
    说着，又怕猎户生气似的赶忙解释：
    “圆圆没有随便跟人走，婶婶手上拿了您的弓，圆圆认得。”
    猎户听了眼睛便不由红了起来，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家里他也是没有办法，若真是有坏人，她这么小如何能逃得过？
    心里对陈家人越发感激起来。
    “姐姐对圆圆可好了，给圆圆果子吃，做的饭也好吃。”
    “还有大牛哥，大牛哥也受伤了，趴在床上不能动，圆圆讲故事给他听，就讲爹爹讲的小狐狸的故事。”
    听着小丫头的话，猎户脑海里对这家人的印象渐渐清晰起来。
    昨日他亲眼看见这家人在面对危险时舍身相互的情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自己逃命。
    也幸好他成功射杀了那畜生，否则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哪怕逃下山怕也是没命活。
    转头仔细打量着这间房，房间里陈设很简单，却处处透着雅致。
    哪怕是填补窗纸漏洞的帕子，也绣着精致的图案，上面的祥云栩栩如生。
    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一想到这个可能，猎户的脸倏地便红了。
    昨日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加上圆圆先前的话，猎户猜测着这莫非就是那个“婶婶”的房间？
    正胡思乱想着，莫小小已经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进来。
    粟米的香味儿瞬间溢满整个房间，原本因为伤口疼的几乎没有了知觉的猎户此时闻到这香味儿竟觉得饿了起来。
    他从昨日上山，到现在可是滴水未沾。
    “姐姐，我可以喂爹爹吗？”
    小丫头一双大眼睛渴求的看着自己，莫小小看了看她的小身板，又看了看滚烫的米粥，有些犹豫。
    “姐姐，圆圆可以的，圆圆不把饭撒出来。”
    床上的猎户也扯出一抹笑：
    “给她，圆圆可以。”
    两个人都这么说，莫小小也不强求，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床边，把那碗热粥放了上去。
    小丫头站在凳子旁，用汤勺舀了粥，小心翼翼吹了才踮着脚放在猎户唇边：
    “爹爹，喝粥。”
    猎户配合的张开嘴巴，一口粥下肚，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莫小小在一旁却是看的胆战心惊，生怕小丫头一不小心撞撒了粥。
    浪费了粮食倒是没什么，就怕把小丫头烫坏了。
    亲眼看着猎户把一碗粥吃完，她这才松了口气。
    “圆圆真厉害！”
    莫小小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哄的小丫头眉开眼笑。
    眼见着天色不早，莫小小也留下父女俩说话，赶忙去院子里忙碌起来。
    大牛这些天摘的果子已经有不少了，眼看着就要坏掉，还不如做成果脯，也好存放。
    做果脯，少不了又要从空间里倒腾东西，莫小小又是一阵肉疼。
    空间里的器灵却兴奋的不得了，每每莫小小拿东西出去，就意味着她又有好东西吃了。
    倒腾了半下午，眼看着太阳要落山，莫小小才总算把半箩筐的果子都晒了出去。
    伸了伸酸疼的懒腰，莫小小一头扎进灶间忙碌起来。
    野猪肉还剩下一大坨，天气热耐不住存放，莫小小干脆用买来的粗盐，还有从山上采下来的花椒，把肉分成小块全腌了起来。
    等腌上一夜入味儿了，第二天一早从山上砍些松枝下来做成熏肉，那就太美味了。
    十几斤的野猪肉，总能让他们吃上一段时间。
    只可惜现在天气太热，做腊肉容易坏，莫小小一边腌肉一边琢磨着怎么做才好。
    等把十几斤肉全腌了起来，莫小小又张罗起晚饭来。
    莫家村一天只吃两顿饭，中午因为种种原因饭吃的晚了，油水又足，莫小小哪怕忙了一下午也没怎么觉得饿。
    干脆简单点，烙了几张大饼，炒了点杏花嫂子给的青菜，再配上一碗小米粥，简单又美味。
    一下午没见到莫小小，房间里的陈大牛早就有些按耐不住。
    悄悄从床上溜下来几次，扒着门缝去看忙碌的莫小小的身影，却仍旧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圆圆只陪了猎户一会儿，等猎户睡着了便又溜了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三岁”凑在一起倒也不算无聊。
    太阳尽职尽责释放了一天的光芒，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万籁俱寂，月姑娘这才羞答答从云层里钻出来。
    隔壁的张家，哄着三个孩子睡下后张富贵和王杏花大眼瞪小眼没有任何睡意。
    “当家的，俺总觉得这样白拿云婶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回事儿……”

 第五十二章 原来是只猫

    张富贵坐在炕沿上，伸手接过王杏花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把脸，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抬眼往窗外看去。
    那里正对着绵延不断的华峰山，铁青着脸的大山俯瞰着这座小村庄，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将他们一口吃掉。
    “今天小小找我，说他们想跟我一起搭伴上山。”
    一听上山，王杏花脸色当即变了，她上前一把握住张富贵的双手：
    “当家的，你……你还想往那深山里去？”
    莫家村就在华峰山脚下，村子里农田不多，且大多是挖了碎石平整了土地围起来的，想种些庄稼不容易。
    他们家总共就那么零零散散几块，加起来才二亩地，一年到头除了交税就不剩下什么了。
    再加上这里连年干旱，想要庄稼不旱死，就得从村前的小河沟里挑水浇地。
    即便是这样，也保不下多少收成。
    张富贵没别的本事，只能靠着一身的力气从山上往下背柴。
    镇上有几家大户是他的老主顾，靠着这个他们一家五口勉强能糊口。
    可人家要求也高，送去的柴得够干，够粗，耐得住烧。
    张富贵免不了要往深山里钻，每每他出门，家里的王杏花就担忧的不得了。
    他这可是虎口里头挣命啊！
    好在这些年有惊无险，张富贵也只是遇上些小危险，也都平安度过了。
    “当家的，咱不去了行不？”
    王杏花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今日村里人送猎户回来的时候她偷偷看了几眼，一颗心到现在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要出事的是张富贵，他们一家可怎么活？
    张富贵叹了口气，伸手笨拙的给王杏花抹了把泪：
    “放心，俺心里有数呢。那猎户要打猎，进的山就更深了些，这次也是凑巧了才让陈家人撞上，俺命大着呢。”
    “命大也不行！”
    俩人自打成婚以来，王杏花一向对张富贵百依百顺，这次却是第一次强硬的打断了他：
    “总之你不能再去山上了！”
    看着自家媳妇儿气恼的背过了身，张富贵非但没恼，反而低低笑了起来。
    王杏花气的反手在他结实的胸膛拍了一巴掌：
    “笑！你还笑！”
    张富贵一把捉住那双不再柔嫩的手，紧紧捂在胸口：
    “担心俺了？”
    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王杏花面颊倏地就染上了一层胭脂：
    “放开俺，谁担心你了？”
    张富贵反而抱的更紧：
    “不放！俺好久都没抱过你了……”
    “哎呀……小心孩子呢……”
    才刚探出头来的月姑娘原本想偷偷溜进屋来看个热闹，哪知才刚迈出一只脚，就被羞的连忙退了回去，躲在云层再也不敢出来了。
    张富贵使出浑身解数才总算将闹脾气的媳妇儿哄睡着了，自己躺在床板上却怎么都闭不上眼。
    莫小小提议结伴上山他其实是心动的。
    这些年每每往林子里钻，要说一点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他怕的不是死，而是他死了，家里的婆娘孩子就没法活。
    今日他亲眼看见了猎户的伤，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是猎户命大，肚子被豁开了都没死成，要是他呢？他不敢想。
    有陈家人结伴，他倒不是嫌陈家人拖后腿，到底大牛不清醒，他怕村里人说闲话。
    他倒是没什么，一个糙汉子被说上几句也掉不了几两肉，可要是损了小小跟云婶子的名声，就不好了。
    可要是不带着他们，他们这一家子缺衣少穿的该怎么办？
    他算是看出来了，小小这丫头怕是认识些草药，他们想进山，也是冲着采药去的。
    药材可是金贵着呐！今天那么两小包药，就用掉了差不多一个银裸子。
    他一年下来，怕也挣不了那一颗银裸子呢！
    要是带着她们，能让她们有个进项，这自然是好事。
    越想，张富贵心里就越纠结，辗转反侧整整一夜，等到天光微明，趁着王杏花还没睡醒他便悄悄起身，带上水囊，拿上一块干饼子，一头扎进了深山。
    隔壁的陈家，莫小小更是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前几天还没觉得跟陈大牛同床共枕有什么，越往后，自己反倒越不自在起来。
    听着耳畔沉稳的呼吸，穿来这几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好像每一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这个男人第一时间挡在她的面前。
    陈大牛照样是趴着睡的，身上的薄被滑落下来，醒目的伤口刺红了莫小小的眼睛。
    这样一道伤疤，若是在她身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那样危险的时刻他能第一时间推开自己，莫小小知道这是心底最本能的反应。
    她何德何能……
    不行！这样下去她跟陈家只会越来越牵绊不清，她得赶紧找到治好陈大牛的办法才行。
    如此想着，莫小小慢慢闭上双眼，想要跟空间里的器灵聊一聊。
    然而，她才刚一闭上眼，眼前便是一阵迷雾。
    莫小小吃惊的瞪大双眸，差点叫喊出声。
    因为迷雾散去，她所在的地方正是前世她辛苦积攒才买下来的小公寓！
    莫小小看着面前柔软的大床，兴奋的一下跳了上去：
    “太好了！回来了！我回来了！”
    “啊！痛！”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痛呼，莫小小赶忙坐起身，只见一道白影从身旁闪过直跳上不远处的懒人沙发上去了。
    莫小小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那团白影越发真实起来。
    “哎呦！你……你快要把小灵儿压死了！哼！人家的毛毛都被你压乱了！”
    “你……你……你是器灵？”
    莫小小噌的一下从柔软的大床上跳起来，三两步走到那个白团子跟前，伸手就将那团子拎了起来。
    “啊喂！干嘛！放手啦！你……你……你给本仙灵放手！可恶的人类！”
    没理会它不断踢腾的小腿，莫小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原来你……你是一只猫啊！”
    耳旁的声音跟脑海里的小傲娇重合，莫小小却始终无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这……这也太萌了！
    小傲娇一身雪白的皮毛当即炸了起来：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

 第五十三章 梦一场

    小团子耳朵支楞着，浑身白毛炸起，后面的尾巴都高高翘了起来，一双水晶球似的大眼睛瞪的圆溜溜，这下莫小小笑的更欢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莫小小歪在懒人沙发上，看着那只白团子蹲坐在茶几上，慢条斯理的梳理着自己一身雪白的毛发。
    “喂，你舔够了没？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座小公寓仿佛陷入了一片孤岛一般，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哪怕她抬脚往门外走，下一瞬也依然会出现在房间里。
    总得来说，她人是“回来”了，可她出不去啊！
    或者说，她这是进入了丑石空间？
    白团子抬眸睨了她一眼：
    “本仙灵要是知道，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种破地方？”
    莫小小：……
    狠狠攥了攥拳头，莫小小深深吸了口气，不跟傻猫一般见识。
    “那你都知道什么？”
    小团子一脸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告诉你多少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看她那一脸傲娇的小模样，莫小小气的真恨不得一巴掌拍飞了她！
    见从她身上找不到突破口，莫小小决定自己寻找答案。
    然而，依然是一无所获。
    起身走到大冰箱前，莫小小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然而……
    不出所料，冰箱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被那只小馋猫吃了个一干二净！
    气哼哼走到自己的零食柜前，打开柜门一看，她的那些存货竟然全部被扫荡一空。
    “馋猫！你把我的零食都给吃完了？！”
    再回头，哪里还有那傻猫的影子，莫小小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果然在她那雪白的大床上找到了装睡的小白团子。
    “喂！你就没什么话要说的？”
    “唉！疼……疼……松手！”
    再次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小白团子连连哀求起来。
    最终，迫于莫小小的“武力压迫”，白团子拿出了她那本破旧的古书。
    莫小小狐疑的接在手中，翻开第一页便愣住了，这不就是那次器灵给她看的文字么？
    她快速走到电脑桌前打算搜一搜这古老的文字，然而……
    似乎是被傻猫传染了，被隔绝的小公寓哪里能收的到信号？哪怕她的手机也只是一块没用的合金疙瘩而已。
    莫小小颓然的倒在沙发上，一只毛绒绒的脑袋凑了过来：
    “怎么？看不懂？”
    肉嘟嘟的毛脸，明明那么可爱，偏偏要一脸傲娇的斜歪着脑袋，莫小小一巴掌拍了过去：
    “这不是废话！”
    “嗷！什么毛病，干嘛总是动手动脚的！”
    “动手动脚？我现在……”
    莫小小在周围寻摸了一圈也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倒是把小白团子吓得再次炸了毛：
    “你……你干什么？不可以欺负猫猫，啊呸！仙灵哦！”
    “就你？还仙灵？除了吃你还会做什么？怎么不胖死你！”
    莫小小气的斜睨着它，难道她这辈子注定要跟这蠢猫困在一起了？
    小白团子无辜的看了看自己的肉手，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软塌塌的瘫在大床上，跟雪白的床单融在了一起：
    “你……你竟然说人家胖……人家不活啦……”
    “少卖萌！快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嗷！”
    一本古书猛的砸了过来，小白团子惨叫一声险险躲了过去，回头看到莫小小威胁的眼神，只能委屈巴巴迈着优雅的猫步踱了回去：
    “没人性啊没人性……就会欺负猫……啊不，就会欺负本仙灵。”
    “闭嘴！快读给我听！”
    小白团子当即偃旗息鼓，只见她肉嘟嘟的粉红爪爪轻轻搭在了那本泛黄的古书上，湛蓝的水眸似乎散发出一阵阵金光，莫小小周身便被一圈金色的大字包裹，耳旁响起一道古老而浑厚的声音：
    “……昔神农氏之王天下也，画八卦以通鬼神之情，造耕种以省杀身之弊，宜药疗急以拯夭伤之命……”
    细碎的金光透过破旧的窗纸跳跃在莫小小消瘦的面颊上，浓密的睫毛像是破茧的蝴蝶，微微颤动着翅膀。
    莫小小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小小……嘻嘻……你醒了？”
    不对，走错了！
    莫小小赶忙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终于没有了那双清澈的眸子。
    心底长长松了口气，她就说嘛，明明她已经回去了的……
    这一念头还没落下，一张布满大胡子的脸再次凑了上来：
    “小小……嘻嘻……你是在跟大牛玩捉迷藏吗？”
    莫小小：
    “呵……呵呵……”
    讪笑着坐起身，莫小小晃了晃有些混沌的大脑，抬脚下了地。
    原来不过是梦一场……罢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大牛，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莫小小一边利落的拿桃木梳梳了头，一边随口问着陈大牛。
    她不会用木簪，就用一根破布条将头发松松垮垮绑了起来。
    陈大牛明亮的眸子落在她的发间，听见她的问话咧嘴一笑：
    “小小做什么，大牛吃什么！”
    “好！那你可要乖乖在这里养伤，不能乱跑哦！”
    陈大牛随即苦了脸，到底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哦，大牛知道了。”
    莫小小冲他灿烂一笑，抬脚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云娘正将一桶水倒进院子里的水缸。
    莫小小面颊一红，赶忙上前帮忙，今天她又睡懒觉了……
    “娘，我来。”
    云娘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冲她摆了摆手：
    “不必了，准备做饭。”
    莫小小挠挠头便不再强求，毕竟她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从前在莫家，虽说家里的水都是她来挑，但她这小身板一次根本就挑不了多少，每每要跑上十几趟才能把一缸水装满。
    就这样，还免不了王氏的一顿毒打。
    莫小小挥散脑海里总是时不时跑出来的回忆，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既然如此，那她就做些擅长的事！
    抬眼扫视了一圈，莫小小很快就动起手来。
    一颗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萌萌的大眼睛眨啊眨的，莫小小一回头就撞进了她童真的水眸里，蓦地就想起了昨晚的那只蠢猫……

 第五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念头

    “圆圆，你睡醒了？”
    莫小小赶忙走过来，擦干手摸了摸小丫头粉嫩嫩的圆脸蛋。
    圆圆不愧是叫圆圆，身上虽然瘦的皮包骨头似的，脸上却是肉嘟嘟圆滚滚，别提多可爱。
    “小小姐姐，爹爹让俺来帮你干活。”
    小丫头乖巧的站在那里，声音奶声奶气的，直往莫小小心坎里钻。
    “你爹爹怎么样了？昨天有没有喊疼？”
    想起受伤的猎户，莫小小一颗心又柔软了许多。
    “姐姐放心，爹爹很好呢，爹爹昨天晚上还给圆圆讲故事了！”
    小丫头提起猎户一双眼睛便弯了起来，一笑，唇角还露出两个小酒窝。
    “那就好，圆圆去陪大牛哥哥说说话，姐姐一会儿就做好饭了。”
    这么小的孩子能做些什么？知道陈大牛一个人待不住，莫小小便打发圆圆去陪着。
    小丫头却是蹦蹦跳跳跑到灶间，将灶堂里险些掉出来的柴重新放了进去：
    “圆圆先帮姐姐做饭，再陪大牛哥哥说话。”
    莫小小却是有些担心，这么小的孩子被火烫到了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小丫头再次勾唇浅笑：
    “姐姐放心，圆圆可以的。”
    看着小丫头熟练的捡起柴投进灶堂，莫小小还是妥协了。
    这毕竟不是前世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跟猎户相依为命，这么小的孩子怕是平常也没少做事。
    莫小小只能依着她，一边做饭一边小心看护着。
    天气炎热，昨日王杏花给的菜不经放，莫小小便将那些菜焯了水晾在院子里。
    经过一夜的“熏蒸”，那些青菜几乎半干，拿来做菜粥刚刚好。
    正愁做些什么来充饥，便看见了一旁新鲜的野菜。
    不用说，这又是云娘大早上去摘的。
    莫小小眸光一亮，很快便有了主意。
    淘洗干净的野菜放在案板上切碎，莫小小从空间偷偷弄出来一些花生油，又加上一些酵母粉、精盐，舀上几瓢白面，不一会儿便和了一大盆面团来。
    等着面粉醒发的时间莫小小先给陈大牛和猎户熬了药，黑乎乎药汤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两人都是眼都不眨的喝了下去。
    莫小小掏出几片果脯递给陈大牛，晾晒了一下午，又经过了一整夜的风干，果脯虽然还没有干透，却也已经泛着莹润的光泽。
    陈大牛眼睛当即亮了起来，大大咬上一口：
    “好吃！甜！”
    一旁的圆圆手里也拿着一块，小口小口的咬着，见陈大牛吃的香甜，眉眼弯弯也跟着笑起来。
    等轮到猎户，那个并不多话男人看着突然递到自己面前的果脯，脸竟然还红了起来：
    “不……不用！”
    他别扭的将果脯推了回去，许是动作一大牵扯到了伤口，脸色便有些白了。
    莫小小上前看了看他的伤，见伤口还是有些渗血，却也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便稍稍放了心。
    “大叔就别客气了，这果子是大牛哥从山上摘下来的，不值的什么。”
    说着，她便将一把果脯塞进了猎户手里，牵着圆圆转身往外面走：
    “走喽圆圆，咱们去蒸野菜馒头吃！”
    小丫头迈着小短腿欢快的跟了上去，猎户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眼眶就红了。
    这丫头来了这里，连性子都活泼了许多。
    昨晚躺在床上，小丫头可是跟他讲了陈家的不少事。
    还有……
    看着自己女儿身上穿着的一套粗布衣，他的眼睛又是一热。
    这孩子从小没有娘，这么热的天穿的还是他用兽皮简单缝起来的衣服，既不好看，又不凉快。
    大妞说衣服是早上婶婶给她穿上去的，婶婶还给她洗了澡。
    看着清清爽爽的女儿跟着莫小小消失在视线里，他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也没能看到那个婶婶。
    除了那日在山洞里的简单接触，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只依稀能听到她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
    看了半晌，猎户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只能悻悻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不知多少次打量着这个房间，猎户心里竟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家里要是有个女人多好。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他一跳，脸颊倏地就红了起来。
    连忙咬了一口果脯，甜滋滋的味道直往心坎里钻。
    厨房里，胖胖的大馒头刚一出锅，蒸腾的热气便将满锅的香味儿散了出去。
    圆圆满足的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屋子里的热气，小脸被灶堂里的火熏的红扑扑的，额头还挂着晶莹的汗滴。
    馒头下面是红烧肉，莫小小还是担心昨天的腌肉会坏掉，干脆一股脑全煮了。
    晶莹剔透的肉泛着光泽，一看就很有食欲。
    与其让这么肥美的食物坏了，不如把它吃个干干净净！
    “娘！开饭了！”
    莫小小冲院子里喊了一声，麻利的将馒头和红烧肉都盛了出来，浓郁的香气早就惹得陈大牛频频往外张望，若不是莫小小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下床，他怕是早就跑出来了。
    一只胖大馒头里夹了几块肥的流油的红烧羊肉，再配上一碗喷香的菜粥，大早上就吃这么油腻，真是罪过。
    虽如此，莫小小还是吃了个肚圆，跟圆圆两个人一人捧着肚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打起了嗝。
    “啧啧啧……真是不会过日子！好东西都吃完了，早晚让你们饿肚子！”
    院门外，路过的黄菜花一把扯了自家眼睛都粘在陈家大门上的儿子，骂骂咧咧往山上去了。
    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莫小翠眼睛滴溜溜转着，鬼鬼祟祟踮着脚往院墙里看了一眼，在黄菜花的呵斥下赶忙跟了上去。
    这两天莫欢欢的日子很难熬，娘的腿被打折了，躺在床上直哼哼。
    莫来宝那个蠢货惹了爹爹不高兴，整日被关在家里。
    爹每天挑了货出门，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头花别提多好看了，她明里暗里要了很多次，爹都充耳不闻。
    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连个头花都不给她。
    此时她蹲在一棵大树下无精打采的扯着一撮野菜，家里没米下锅了，还得她上山挖野菜，野菜野菜，她的肠子都吃绿了！
    忿忿的将一把野菜扔进竹篮，正打算坐下歇歇，一个身影鬼鬼祟祟摸了过来……

 第五十五章 不能让她好过

    “啊！”
    莫欢欢被吓了一跳，才刚叫出声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嘘……是我！”
    见来人是莫小翠，莫欢欢一把扯下了她的手，狠狠睨了她一眼：
    “你干啥呢？把俺衣服都弄脏了！”
    莫小翠看了眼她那身打了补丁的衣服，暗暗撇了撇嘴。
    不是说大伯有多疼她吗？也没见给她扯上一块布，做身新衣裳啊！
    “你来干啥？”
    莫欢欢心里正不舒服，早上只喝了口水就上了山，此刻她正饿的前胸贴后背呢！
    “二姐，你猜俺今天路过陈家，发现啥了？”
    一听陈家，莫欢欢身子一怔，微微眯了眼：
    “啥？”
    莫小翠一脸神秘的凑近她：
    “啧啧！莫小小那蹄子，正捧了脸大的一只馒头坐在院子里啃呢！那可是白面馒头，里面还夹了那么厚的几块肉！你说香不香！”
    莫欢欢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眼前就出现了莫小小捧着肉馒头大啃的样子。
    反应过来，她大大翻了一个白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树下的野菜。
    “那有啥？谁还没吃过肉来？”
    莫小翠冲她做了个“呸”的动作，又往前凑近了些：
    “欢欢姐，你说俺伯娘当初咋把莫小小那蹄子嫁过去了，这不是让她去享福吗？俺可是听说陈家天天吃肉呢！”
    莫欢欢扯着草的手一顿，空荡荡的胃部越发不是滋味了。
    “要俺说，嫁到陈家也没什么不好的，那陈大牛虽然傻了点，但是傻了好啊！欢欢姐你没看见，那陈大牛可听她莫小小的话了……”
    “行了行了！你有完没完？你要是觉得好，也去嫁个傻子啊！”
    见她絮絮叨叨个没完，莫欢欢拎了竹篮绕过她气哼哼就往山下走。
    看着她狼狈的背影，莫小翠得意的翻了个白眼，哼着小调去追黄菜花了。
    她这个二姐一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就是要气死她才好！
    险些被气死的莫欢欢一路快步往山下走，她所在的这座山坡刚好正对着陈家的方向，下了山远远就能看到陈家破落的小院。
    不知怎的就放快了脚步，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很高，陈家周围早就没有了行人。
    莫欢欢用手撑起一片阴凉踮着脚往陈家看，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气里的肉香味儿勾的她馋虫都要跑出来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莫欢欢沿着墙根一路往前走，等到一处较矮些的墙根下才停了下来。
    这里看过去刚好能将陈家尽收眼底，矮墙只比她腰间高一点，轻松就能爬过去。
    当初她就是从这里摸进去拿走挂在院子里的那套嫁衣的。
    院子里的晾绳上挂着绿油油的晾的半干的野菜，两条红白相间还往下滴着油的猪肉尤其显眼。
    莫欢欢长长的指甲不自觉的抠进了墙缝里，眼睛冒起了绿光。
    这样的肉，配上大馒头吃，该多香啊！
    正房的门突然响了一下，莫欢欢吓得赶忙缩回了脖子。
    再悄悄去看，便见莫小小领着一个小丫头走了出来。
    那不是云娘的房间？
    莫欢欢眼珠子转了转，听说陈家收留了一个重伤的猎户，这个孩子……是那猎户的？
    看莫小小亲昵的给小丫头洗了脸，又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给她扎小辫儿，莫欢欢眼珠子转的飞快。
    不行，她不能让莫小小有好日子过！
    如此想着，莫欢欢猫着腰，沿着墙根一溜烟跑远了。
    西屋，云娘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莫欢欢溜走的身影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小丫头，若是你还不消停，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欢欢……欢欢啊……”
    还没走进家门，莫欢欢便听到正房那里传来的一声声的叫喊。
    脚步微微顿了顿，莫欢欢咬咬牙，闷头走进了厨房。
    叮叮当当翻找了半天，家里可真是一粒米都没有了。
    不光米没有了，家里就连杂粮粉都没有了。
    莫欢欢气恼的扔下竹篮，抬脚走进正房。
    “欢欢！欢欢啊……娘……娘渴了，你……你快给娘倒碗水喝……”
    刚一迈进房间，莫欢欢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屎尿味儿，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娘，家里没米了，拿银子来，俺去买米。”
    莫欢欢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伸出一只手皱眉看向王氏。
    此时的王氏哪里有半分往日神气的样子，她鬓发散乱，狼狈的趴在炕上，一只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瘫在床上，露出来的皮肤全都红肿着，泛着青紫。
    “水……欢欢……快给娘倒点水……娘……娘好渴……”
    王氏似乎没听到莫欢欢说的什么，伸出手努力的想要抓住莫欢欢，嘴唇干裂，唇角还带着凝固的血迹。
    莫欢欢眼中的嫌弃几乎掩饰不住，她干脆直接抬脚上前：
    “娘，家里没米了，你把咱家银子放哪了？我还等着米下锅呢！”
    边说边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王氏看她这样惊的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欢欢，你干啥？你……你咋能翻你娘的东西？快给老娘住手！”
    莫欢欢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反而更快了，柜子里的东西七七八八全都被扔了出来，却只有一些破旧的衣衫、布料。
    “银子呢？娘，快拿出来，咱家都几天没米下锅了？爹倒好，带着来宝吃香的喝辣的，都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
    莫欢欢越说越来气，正准备放弃的时候手上突然摸到一只小木箱，眼睛当即就亮了。
    原来娘的宝贝都放在这里呢！怪不得她找了多少次都没找到。
    心思一转，莫欢欢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床榻上的王氏却是轻轻松了口气：
    “欢……欢欢啊……你爹他是带着来宝去做生意了，等你爹回来，回来就有米了啊。快……快给娘倒些水来……”
    莫欢欢伸手把那些破烂的衣服塞了回去，再转身时脸色柔和了许多：“娘，您等着，欢欢这就给您倒水喝。”
    “唉，好……好……”
    见她果真没找到自己的东西，王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莫欢欢勾唇一笑，抬脚走出了房门，却并没有往厨房而去。
    她四下里看了看，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声，转身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五十六章 谁敢抢老娘的男人

    再出来时莫欢欢手心里似乎藏了什么，她快步走到院子里的水缸前，打开盖子使劲弯了腰才舀出半瓢水来。
    也不管那水是不是浑浊，甚至还有一些蠕动的小虫子，莫欢欢展开手露出里面一个小纸包，再次确定没人看见方才将里面的药粉全部撒了进去。
    莫欢欢端着水瓢一步步往正房走，水瓢里蠕动的小虫很快便停止了动作，沉在水底昏死过去。
    这就是那日王氏拿来下给莫小小的药，莫欢欢偷偷留下了一些，没想到有一日，这药会用在她自己身上。
    “娘，喝水。”
    莫欢欢远远站定，伸长了胳膊将水瓢递了过去。
    王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莫大正在气头上更不可能管她吃喝，此刻她正渴的喉咙里都冒了烟，饿的眼睛都冒起金星。
    一看见莫欢欢端了水过来，王氏连忙挣扎着上前一把抢过水瓢，看也不看仰头灌了下去。
    莫欢欢冷眼看着她，只等她把一瓢水喝了个干干净净，脸上才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手里的水瓢慢慢滑落下来，王氏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头越来越沉……
    “啪嗒！”
    水瓢落在地上，一只脚跨过湿答答的水瓢走向不远处黑漆斑驳的木箱，快速从里面摸出一只小木箱搂在怀里跑了出去。
    “哐当！”
    隔壁的房门被人猛的关上，莫欢欢颤抖着手一遍遍抚摸着小木箱，眼里都冒起了金光。
    娘这些年对她一直都很吝啬，除了莫来宝，在她眼里便再也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她把爹留下的银子都悄悄放了起来，一门心思想把莫来宝送进学堂去。
    哪怕她想扯块布做件衣裳她都舍不得，同样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凭什么她要比莫来宝过的辛苦？
    “啪嗒”一声，小木箱被一把打开，莫欢欢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里面零零碎碎的铜板一把一把的，根本就数不清，怪不得她抱着木箱都觉得砸手，原来那老太婆存了这么多铜板！
    莫欢欢眼冒金光，贪婪的抓起一把铜板，哗啦啦的铜板声让她浑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她脑子里快速的盘算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些铜板据为己有呢？
    这些铜板，足够她买许多许多好吃的，买好几身漂亮衣服，甚至还能买一套首饰。
    对了！做她的嫁妆多好！这些铜板足够给自己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了！
    念生！对了！去找念生！
    有了这些钱，念生一定会想办法来提亲的！
    想到这里，莫欢欢脸上随即泛起一阵红晕。
    她赶忙去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抓了一把铜板放进自己那只破旧的荷包里，再将剩下的小木箱悄悄塞进床底，匆忙出了家门。
    院墙外的云娘亲眼看着她将掺了药的水端进屋，不一会儿就抱了一只木箱出来，而后脚步轻快的出了门，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这个莫家她暂时不想动，却也得时刻防着才行。
    莫欢欢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不声不响，却是最该防着的一个。
    王氏的坏还只在明面上，她却早就坏到了芯子里，坏透了。
    正值正午时分，头顶的烈日晒的人皮蔫巴巴的，莫欢欢却兴冲冲的好似不知疲劳似的。
    听说念生就在镇上学堂念书，听说镇上卖的大包子小馄饨可好吃了，听说镇上的绣庄有很多好看的花布……
    只要她嫁给了念生，以后念生考上了秀才，做了举人老爷，当上了大官，她不就要什么有什么？
    这样想着，脚下越发生了风一般。
    即便如此，等到了镇上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大街上零零星星没有几个人，卖吃食的小摊也早就收了摊，酒楼……捏了捏满是铜板的荷包，莫欢欢自然不敢进那种地方去。
    先去找念生！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莫欢欢一路打听着往镇上的书院去了。
    等见到念生哥哥，见她这么辛苦的来找他，他一定会带自己去镇上的大酒楼吃饭的！
    镇上本就不大，不过几条街的功夫，莫欢欢随便找了个人就问出了学堂的位置。
    镇上的学堂是一个老秀才办的，位置比较偏僻，对于学子来说却是难得清净。
    穿过几条寂静无声的街道，眼看着就到了学堂所在的地方，莫欢欢停下来擦了把汗。
    不知道是因为顶着太阳走了太久，还是太饿，莫欢欢只觉得头晕眼花有些站立不住。
    扶着一棵粗壮的柳树打算停下来歇歇脚，才刚站稳脚步耳边就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杏儿，这点心是我专门给你买的，你快吃！”
    念生哥哥！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过来。
    莫欢欢面上一喜，才刚想从大树后走出来，就看到王念生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
    少女长着一张鹅蛋脸，杏花眼，看向王念生的时候含羞带怯，又冒着丝丝甜蜜。
    这样的眼神让莫欢欢心头一跳，她忙将自己的身影隐在树荫后，打算再仔细看看。
    “念生哥哥真好，春玲最喜欢吃五芳斋的糕点了。”
    少女如葱般的手指从王念生手上接过一块糕点，那糕点莹白如玉，老远就闻到一股香甜味儿。
    莫欢欢看的怒火中烧，哪里来的狐媚子，勾搭她的念生哥哥就算了，竟然还敢吃她的糕点！
    没错，在莫欢欢的眼中，只要是王念生的东西早就已经被她当成了自己的。
    眼看着少女张开樱桃小嘴就要咬上糕点，莫欢欢突然从树后窜出来，对着少女的脸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脸上，少女手上的糕点随即滚落进了肮脏的泥土里，整个人也如同一片落叶般跌倒在地上。
    “啊！”
    少女惨叫一声痛苦的捂住了面颊，抬头便看到了一个衣着破烂灰头土脸的“叫花子”。
    “春玲！”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念生大吃一惊，赶忙就要将少女搀扶起来，却不想被莫欢欢扯住了衣袖：
    “念生哥哥，她是谁？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抢老娘的男人，看老娘不打死你！”

 第五十七章 孩子是谁的

    莫欢欢可是把王氏的泼辣学了个十成，一巴掌打翻了胡春玲不说，下一瞬整个人就骑了上去对着胡春玲左右开弓。
    胡春玲就是这家书院胡秀才的女儿，娇滴滴的养大，哪里见过这阵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只剩下惨叫了。
    王念生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等他反应过来故意落在两人身后的小丫鬟已经尖叫着冲过来：
    “小姐！快来人啊！小姐被打了！泼妇！快让开！”
    胡春玲的丫鬟是个小胖丫头，本来是找了借口故意坠在后面，此刻见自家小姐被打卯足了劲冲过来直接就将莫欢欢撞翻了过去。
    莫欢欢本来就有些头晕眼花，被这么一撞倒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紧接着腹部便剧烈的疼痛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书院和周围的邻居，王念生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来，吓的惨白着一张脸，提起长衫溜了！
    小丫鬟一边放声哭着一边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胡春玲扶起来，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莫欢欢还想上脚去踢，猛的看见她身下一片殷红的血迹，吓得连哭声都停了。
    “怎么回事？”
    书院先生胡秀才匆匆忙忙赶来，扒开人群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如此狼狈模样，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爹……呜呜……女儿没脸活了……呜呜……”
    胡春玲直到现在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见到父亲来了也只会哭。
    倒是一旁的小丫头见大事不好，又想到先前莫欢欢嘴里骂的话，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她“扑通”一下跪倒在胡先生面前，眼泪唰唰就流了下来：
    “老爷！您可要为小姐做主啊！我们好好在路上走着，这个叫花子上来就打了小姐，您看看小姐身上这伤……”
    胡秀才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地上的莫欢欢，再看到她身下越来越多的血，脸色更难看了。
    “疼……啊……好疼……贱 人……狐媚子……勾引老娘的男人……老娘……老娘打死你！”
    莫欢欢一阵头晕目眩后只觉得腹部刀绞一般疼了起来。
    她痛苦的蜷缩着身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上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迷茫的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王念生的身影，再看胡春玲好好的站在那里她又哑着嗓子骂了起来。
    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胡秀才脑瓜子当即炸开了，他可是书院的先生，莫非女儿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胡春玲根本不认识莫欢欢，听她这么辱骂自己又羞又囧哭的更厉害了。
    小丫头赶忙站起来对着莫欢欢高声斥责：
    “哪里来的失心疯？我们家小姐也是你们羞辱的？再不滚开我们就去报官！把你抓进牢里去！”
    莫欢欢已经疼的浑身都打起摆子来，眼前模糊一片，只看到一个丫头指着自己，根本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
    剧烈的疼痛让她害怕起来，她眼神无助的看向人群，拼命寻找王念生的身影，却是如何也找不到。
    “念生……救我……念生哥哥……快救我……”
    她伸长了手如同厉鬼般向前抓去，一个看热闹的学子被她抓到了衣角吓得赶忙后退几步。
    众人也都听到了莫欢欢嘴里喊出来的名字，胡秀才的脸色更加精彩了。
    王念生，那可不就是自己书院里的学生吗？
    再看胡春玲，在她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也白着一张小脸愣在那里，胡秀才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贱婢！还不把你家小姐扶回去？丢人现眼！”
    胡秀才嘴巴张了半天，总算是喊出这句话来。
    小丫头子再机灵，也被莫欢欢的惨状吓到了，赶忙扶了胡春玲就要往书院走。
    胡春玲在人群里看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王念生，跺了跺脚只能跟着丫头离开了。
    只剩下一个模样有些疯癫，又浑身是血的莫欢欢，满大街的人看着胡秀才总不能不管她：
    “快！去请个大夫来！王念生呢？把人给我找来，解释清楚！”
    提起王念生胡秀才就气的牙痒痒，这个混小子在书院里总是惹事生非！
    凭着一副好面皮，这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总爱往他跟前凑。
    来书院这几年了，更是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他千防万防，就是防着怕他招惹了自家闺女，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这下可怎么是好？
    “爹？姐姐！那是姐姐！”
    正头疼着，突然听到人群外一声叫喊，胡秀才赶忙回过头，就看见了挑着货担，身边还跟了一个十来岁的胖小子的莫大。
    莫大正眯着眼睛往人群里看，这一看不要紧，瞬间魂都吓没了。
    “欢欢？这咋了这是？”
    他一把扔下货担赶忙冲上前，再看到莫欢欢惨白的脸满身是血的样子更是吓了个半死。
    “念……念生哥哥……”
    莫欢欢嘴里呢喃着，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莫大根本就听不清他说什么。
    见人家的父亲来了，事情又是出在自家书院前，甚至还跟自家书院的学生、自个儿闺女有关，胡秀才只觉得头更大了。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自动散开，刘大夫被一个学子拉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在他今天没出诊，药房离着这里又近，所以他来的很快。
    但是在这样暑热的天气，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也着实够他喝一壶的。
    老大夫扶着膝盖狠狠喘了几口气，一看见地上的莫欢欢脸色当即变了。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女儿！她这是怎么了呀？”
    莫大哪怕再重男轻女，对这个继女也从未苛待过，眼下见她这样半死不活的可不是吓坏了？
    刘大夫也顾不得休息，赶忙上前蹲在莫欢欢身边，拉起她的手把了脉。
    不过一会儿功夫刘大夫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见莫大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只能叹了口气：
    “这孩子怀了孩子，就该好好在家里养着，怎么还让跑出来？这不，孩子是保不住了……”
    刘大夫连连摇头叹息，莫大却听的一脸莫名其妙：
    孩子？

 第五十八章 息事宁人

    “咳咳……诊金也不多收了，五个铜板就好，至于人，我可以给你们开个方子，你们愿意就抓点药回去好好调养着。”
    刘大夫见莫大还愣着，不由轻咳几声提醒了几句。
    他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要养家糊口的。
    至于调养身子的方子，刘大夫看了眼莫大的衣着，再看看莫欢欢，便知道这方子对方怕是也不会要，便也只是说说。
    这年月，要真舍得给孩子吃药，也不会把孩子饿成那样了。
    莫大这才回过神来，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脸色也变的铁青起来。
    他松开莫欢欢，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的咯吱响。
    欢欢连亲都没成，哪里来的孩子？
    胡秀才看他那神色，知道莫欢欢出事跟自己脱不开关系，赶忙上前掏了一颗银裸子递过去：
    “劳烦大夫您跑一趟了，这是诊金，剩下的麻烦您开些药，就送到书院来好了。”
    虽然私心里胡秀才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可毕竟是出了人命的，即便他再不愿意也得把这事处置妥当了。
    不然就这么让人走了，他书院的名声怕是全完了！
    刘大夫收了银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瞥了眼还傻愣着的莫大抬脚便离开了。
    唉……这世道……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胡秀才硬着头皮走上前：
    “这位……”
    看了莫大半晌，胡秀才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
    毕竟在这小镇，除了里正之外大家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句先生，他还真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跟人说过话。
    好在，莫大也只震惊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朝着胡秀才拱了拱手：
    “今日这事儿实在是给先生添麻烦了，俺这就把人带回去，不劳烦先生了。”
    原本他早就琢磨着把莫来宝送进学堂去读书，对这镇上唯一的学堂也不知道打听了多少遍，自然认得胡秀才。
    眼下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家丑不可外扬，自个儿女儿做了这么丢人的事他只想着能赶紧离开。
    因此，朝着胡秀才抱拳施了一礼，抱起莫欢欢就要走。
    胡秀才怎么能放人？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事情解决了，才免得后面的麻烦不是？
    “留步！”
    胡秀才连忙上前一把将人扯住，几个学院里的小厮也机灵的上前挡住了去路。
    莫大身子一僵，不解的看向胡秀才。
    胡秀才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在下看这孩子伤的不轻，你们又挑着这样重的担子，总不好就这样回去。这样，先去书院安置，等姑娘身子好些你们再离开可好？”
    见胡秀才对自己这么客气，莫大再怎么想息事宁人也不好就这么走了，只能连拉带扯进了书院，直接被带进了一处荒僻的院子里。
    莫来宝迷迷糊糊的跟在后面，从进了书院开始就好奇的左看右看。
    这就是爹一直想让他来的书院吗？可真是气派啊！都是青砖大瓦房呢！
    再看看那些学子们身上的长衫，一个个整齐又干净，可是羡慕坏了莫来宝。
    且不说莫大三人如何想法，单说胡秀才回了书院，夫人李氏早就焦急的等在了那里。
    “老爷！究竟怎么回事？谁打了咱们春玲？咱们春玲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氏一身水红色长裙，头上插着金钗步摇，手上的碧玉镯子一走起路来叮咚脆响，一股子富贵相。
    要说这李氏就是镇上李员外家的小姐，算是镇子上的第一富户。
    自己嫁了个读书人，又是镇子上受人尊敬的先生，这李氏也算是过的春风得意。
    胡春玲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个不停，可是心疼坏了李氏，还没等胡秀才进屋就数落起来。
    胡秀才对李氏一向相敬如宾，说起话来温文尔雅的从没白过脸，这次却是铁青着脸冷哼一声：
    “那个孽女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李氏心里咯噔一跳，怒意僵在脸上：
    “这……老爷……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干了什么事儿！小环呢？把那个丫头给我拉出来！”
    胡秀才气的火冒三丈，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以后他还怎么在石头镇立足？
    这下李氏再也不敢多说，赶忙给身后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胡春玲身边的丫鬟小环就被人拖了过来，才刚一进来她就赶忙跪了下去：
    “老爷……”
    “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环早就被这阵仗吓傻了，见从来不发怒的先生发了这么大的火，连忙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王念生早就看上了自家小姐，背地里总是时不时的送些小玩意儿给小姐，起先胡春玲并不在意，可禁不住他甜言蜜语哄着。
    这一次趁着众人都在午睡，胡春玲找了个借口出来溜达，就这么“偶遇”了王念生。
    小姐找了个借口要把她支开，她怕出事不敢走远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正好将事情看了个一清二楚：
    “老爷饶命！夫人饶命啊！奴婢不敢有一句虚言，真的是那个疯女人自己冲出来扑到小姐身上就打的……”
    小丫头说完赶忙磕头求饶，她家里穷吃不上饭，爹娘把她卖给了人牙子，也是她好命才被先生买回来照顾小姐。
    这次要是被赶出去，她可怎么活啊！
    胡秀才把话听完，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李氏更是吓得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这意思是……他们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还是胡秀才冷静些，他冷冷看了小环一眼：
    “把你今日说的话全都给我烂到肚子里！记着，小姐就是偶遇了书院的学子，被那姑娘误会了！你若是敢说出去一个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会说！是……是王念生偶遇的小姐，被那姑娘误会了！”
    胡秀才这才冷着脸点点头，打发走了小环，才朝着门外招了招手。
    后在外面的小厮赶紧走上前来：
    “老爷，王念生带来了。”

 第五十九章 换粮

    “把人给我带进来！”
    胡秀才冷着脸轻哼一声，这个王念生真是一个祸害，竟然敢害了他的女儿！
    没一会儿，王念生就被人推搡着进了大厅，李氏因为避嫌退到了屏风后面，一双眼睛却是能喷出火来。
    “先……先生……”
    王念生战战兢兢的朝着胡秀才行了一礼，看着胡秀才阴沉的脸，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说，外面那个女生是谁！”
    王念生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狠狠咽了口唾沫，佯装不知：
    “啊？先……先生说什么？小……小生不知……”
    “混账！”
    胡秀才一巴掌拍在身旁的茶桌上，桌上的茶水随即撒了出来。
    王念生再也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先生，学生不认识！学生不认识她啊！”
    胡秀才这下可气笑了：
    “不认识？不认识人家会找上门来？不认识人家会怀了你的孩子？”
    孩子？
    王念生彻底傻眼了，他只看到莫欢欢打了胡春玲就吓得跑远了，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此时一听说莫欢欢有了自己的孩子，他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感觉麻烦缠身，赶忙摆手否认：
    “不！不是的！那孽种怎么可能是学生的呢？学生……学生一向谨记先生教诲，根本不会做下那等事啊！”
    “呵！”
    胡秀才这下被气笑了，他颤抖着手指着王念生：
    “学生？你怎么配做老夫的学生？既然你不承认，那就把你父母找来。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也得你来解决才行！”
    胡秀才转眼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很快便想到了法子把书院和胡春玲摘出去。
    打发走了王念生，他立即找人去王家村接王念生的父母。
    不管怎么样，这个学生书院不能再留，至于偏院那个姑娘，那就是他们两家的事了。
    莫欢欢还不知道，自己满心以为要迎来的好日子，很快就会成为她生命里最难度过的一道难关，甚至，还彻底将她推入了地狱。
    远在莫家村的莫小小却是犯起了愁。
    食物匮乏，她已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能折腾些什么出来了。
    看着院子里挂着的仅剩的两挂腌肉，莫小小始终打不起精神来。
    总不能早上才吃了红烧肉，晚上还吃？
    可要是不吃了它们，这肉明显是要放不住了。
    还有，刘大夫走的时候说隔两日就要来看诊的，明天就是他来看诊的日子了，家里还一文钱都没有了……
    唉……日子难熬啊……
    “姐姐，你想吃肉肉吗？”
    小圆圆拖着脑袋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不停的对着挂在晾绳上的肉唉声叹气，还以为她是嘴馋了。
    莫小小伸出手无精打采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姐姐不是想吃肉，姐姐是吃肉吃够了啊……”
    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哪怕一天只有两顿，买的那点粮食也不够啊……
    “啊？姐姐也不喜欢吃肉吗？那我们把它换成粮食好了！”
    小圆圆睁大了眼睛，好似因为发现了跟莫小小的相同点而雀跃起来。
    “换？”
    莫小小好看的柳叶眉微微向上挑起，圆圆兴奋的拍拍屁屁站起身：
    “对啊，爹爹打了猎，圆圆不爱吃肉肉，都是去山下换粮食来的。”
    还可以这样？
    莫小小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是……找谁去换呢？
    莫小小把目光转向张家，随即摇了摇头。
    张家的日子并不宽裕，上次还因为自己给了一盆面就摘了那么多菜给他们。
    羊毛也不能总往一只羊身上薅啊。
    “圆圆，你在家里看着爹爹和大牛哥，我出去一趟！”
    “嗯嗯！姐姐快去！”
    小丫头拍了拍胸脯：
    “圆圆一定会看好大牛哥和爹爹的！”
    莫小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拎起两条肉，犹豫了一下又挂上去一条。
    要说这村里谁家还能隔三差五吃点肉，就只有村长家了，不如去村长家碰碰运气！
    这样想着，莫小小就朝着村里唯一一家盖了瓦房的人家走去。
    此时已近黄昏，暑热渐消，村里的孩子们也都纷纷跑出家门热闹起来。
    莫小小拎着肉走进村里的时候，惹得那些大姑娘小伙子，流鼻涕的光屁 股的都围了上来。
    “小小姐姐，你手里拿的啥啊？”
    “这就是你们那天遇到的大野猪身上的肉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爹拿回来了好大一块，可香了！”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没等莫小小说话就有人抢走了话头。
    莫小小只笑着不说话，远远的看见村长背着手在村里转悠，莫小小赶忙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村长爷爷！”
    村长听到喊声回过头来，看见是莫小小便顿住了脚步，还没等莫小小走近眉毛就先挑了起来。
    最近莫家这大丫头可是没少给他嫌麻烦呐！这又是出了什么事了？
    “爷爷！”
    莫小小自动忽略了村长紧皱的眉心，甜甜的笑着把那条肉递上前：
    “村长爷爷，俺给您送肉来了？”
    “啥？这哪行！”
    村长被她这动作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那么大一条肉，肥嘟嘟的，送给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收啊！
    咳咳……不不不，就算没人看见他也不能收，他可不是那种拿人好处的人。
    “咳咳……”
    村长轻咳几声，端正了神色：
    “小小啊，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跟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就是这肉……爷爷是不能收的！”
    莫小小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他是误会了，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她努力忍着，直把脸都憋红了，却硬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
    “爷爷，俺……俺确实遇到麻烦了……您也知道，俺家大牛受了伤，家里还收留了猎户，这俩人看病吃药都要花银子的……”
    村长听的心头跳了跳，银子？莫不是来借银子的？
    那可不行！
    才刚想要拒绝，莫小小赶忙将他要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俺家银子都花完了，没钱买粮食，俺就想着……想着能不能用这块肉，跟您换些粮食……”
    换粮？

 第六十章 回家包饺子

    原来是换粮呀！
    村长瞥了眼她手里那块肥瘦相间的猪肉，不知这小丫头是怎么处理的，那肉还没煮熟就有一股香味儿，让人忍不住要流下口水来。
    “原来是这样啊……”
    村长沉吟片刻，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小小，你也知道，俺家日子也不好过，家里粮食也不多……”
    莫小小听他说这话就知道这事儿是做成了，乖巧的把话接了过来：
    “爷爷，您看看能给俺匀点粮食不？或者园子里种的菜也行，多少都可以，俺家实在是没米下锅了……”
    莫小小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做的足足的，虽然未必能换来村长的同情，可这戏总得做足。
    家里确实还有些粮食，但是这肉不经放啊！
    即便已经腌过了，可这么热的天，真要放坏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空间里倒是有冰箱，但是家里总共就这么两块肉，她这么收起来怎么解释肉的去向？
    正想着，突然有人上前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肉。
    莫小小吓了一跳，赶忙抬头去看，见来人竟然是村长的胖媳妇：
    “换！咋不换啊？小小家日子不好过，俺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村长媳妇说着便给村长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就往家走，边走边回头冲莫小小喊着：
    “小小你等着！俺这就给你拿吃的去！”
    “唉！奶奶慢点走，俺不急！”
    莫小小一张小脸笑的跟花儿似的，这村长媳妇可是个大方的，不光对别人大方，对自己更是大方。
    光看她那一身的肥肉，莫小小就知道来找村长家换粮食准行！
    这么肥的肉，还不用花银子，随便拿些家里的米粮就能换，这明摆着占便宜的事儿村长媳妇又怎么会傻着拒绝。
    果然，没过多久村长媳妇就拎了一个竹篮过来，光看那重量就让莫小小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小小……呼呼……”
    村长媳妇把竹篮放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莫小小也趁机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
    “这里是三斤杂粮面，还有些自家院子里种的菜，这几个鸡蛋俺也给你拿过来了，你看看够不？”
    村长看着那满满一篮子东西眼睛直抽抽，这得能吃多久啊？败家娘们这就给出去了？
    不过……那肉确实不错，买的话怕是要二十个铜板才能买到一斤呢。
    那条肉，最起码得有三斤。
    “够了够了！”
    莫小小生怕她反悔似的上前一把拎过竹篮，啊不，一下竟还没拎动。
    三斤的肉，换了差不多三斤的杂粮，但是那篮子里的鸡蛋和豆角，加起来得有六斤重。
    十斤的食物，莫小小憋的脸通红才算拎起来，冲二人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爷！奶！俺……俺一会儿就把篮子……给……给你们送过来！”
    “唉！你慢点儿，别着急！”
    看着她提着篮子一瘸一拐的往村尾走，倒是惹得村长媳妇担心起来，那瘦瘦小小的身板，真要摔了不是浪费粮食嘛！
    直到莫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村长媳妇才用自己白白胖胖的胳膊肘捅了下村长：
    “走！回家给包饺子去！咱儿媳妇大孙子今儿要回来了呢！”
    “啥？大宝儿要回来？”
    “可不是？这肉还真是送的及时！快回家！”
    一听这话村长哪里还敢抱怨媳妇儿给的东西多，乐癫癫就跟着回家包饺子去了。
    这时莫小小提了一篮子东西回去，等在院子里的圆圆赶忙迎了上来。
    “快！圆圆快离远点儿……别……别砸着你……”
    小丫头听了连忙后退几步生怕挡了她的路，一副想上前帮忙又怕碍事的模样。
    莫小小喘着粗气一股脑将一篮子食物提进了厨房，顾不得喘几口气就美滋滋的翻了起来。
    “小小姐，这都是什么呀？”
    小丫头好奇的凑上来，两个人头抵着头翻看着篮子里的东西。
    “看，这些是豆角，这些长的老了，咱们今天晚上就给它蒸了吃。这些还嫩些，用来腌酸菜最下饭了！还有这些鸡蛋，一……二……”
    莫小小捧着圆滚滚的鸡蛋美滋滋数了起来，有了鸡蛋就可以补充些蛋白质，这副身体慢慢调养总会好起来。
    还有房间里那两个，吃些鸡蛋汤也能补补身体。
    “这些杂粮面用来擀面条，总吃白面偶尔吃点粗粮也挺好的！这么多东西，值了！”
    云娘刚进院子就看到两人凑在厨房里嘀咕，不由好奇的走上前来。
    “娘！你回来了？”
    莫小小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云娘，兴奋的站起来：
    “娘，看！俺用一块肉跟村长爷爷家换了这些吃的，还有鸡蛋呢！今天晚上做点鸡蛋汤可好？”
    “嗯。”
    云娘淡淡嗯了一声就走了出去，莫小小倒是早就习惯了她的冷淡，并不觉得尴尬。
    “圆圆，来，帮姐姐烧火，咱们今晚喝鸡蛋汤！”
    “嗯嗯！好的！”
    小丫头赶忙兴冲冲坐到灶间，熟练的拿起打火石生起火来。
    莫小小挽起袖子就开始忙碌起来，先将那些老些的豆角捡出来摘洗干净，控干水分后撒上面粉，又偷偷从空间里拿了佐料撒进去，加上一把面粉拌匀，上锅开蒸！
    大火舔舐着锅底，没一会儿锅里的水便沸腾起来。
    莫小小趁着蒸菜的功夫翻出墙角的大缸，里里外外刷洗干净了，除了留着吃的，其余豆角全部腌了进去。
    这么一来买的粗盐就差不多见了底，好在空间里还有一包现成的酸豆角，莫小小背着身子挡住圆圆的视线，将里面的汤汁一股脑倒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才心满意足的将大缸封了起来，只等着里面的豆角在时间的淘洗下慢慢发酵入味。
    锅里的豆角蒸的差不多了，莫小小将蒸豆角晾在案板上，麻利的打了几碗鸡蛋汤。
    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餐就这么做好了，整个陈家小院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还没等莫小小将锅里的鸡蛋汤盛出来，陈大牛就迫不及待从屋里钻了出来，躲在厨房外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
    莫小小斜睨了他一眼：
    “看到你了，快进来！”
    才刚想叫云娘也出来吃饭，紧闭的院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第六十一章 蚂蚁搬家

    “我去看看。”
    一听到敲门声陈大牛本能的戒备起来，就连小丫头脸上的笑也都消失了。
    莫小小安抚的冲两人笑了笑：
    “别担心，我去看看。”
    说完便起身走向院门，大门打开，露出王杏花焦灼的脸来：
    “小小，你能不能帮俺看着三个孩子，俺……俺去找找俺家当家的……”
    王杏花说着便从身后扯出三个孩子，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就问怎么了。
    还没等回答，王杏花的眼泪便忍不住啪嗒嗒落了下来：
    “你张大哥他……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俺有些担心，想上山上去寻一寻……”
    山上？这么晚都还没回来？
    莫小小脸上的笑意这下彻底消失不见，这么晚了，怕是凶多吉少！
    “嫂子别着急，许是张大哥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呢？您要不先带着孩子在俺家等等？”
    莫小小看了她几眼，尽管知道她心里着急，却是不能放她独自一人上山。
    深山里晚上本来危险就多，她一个弱女子上山万一要出了事可怎么好？
    王杏花哪里等的了，要不是有三个孩子她早就往山上去找了。
    既然决定上山，她也没想能活着回来，富贵哥不在了，她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到底舍不下三个孩子，想来想去还是送来了陈家，其实就已经有了托孤的意思了。
    才刚要开口，云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不必去了，富贵没事。”
    “啊？婶子，你见过俺当家的？”
    王杏花一听这话激动的就想上前，不想三个孩子紧紧扯着她的衣服让她没能往前迈进一步。
    云娘脸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今日去镇上卖绣品，看见富贵去卖柴了，回来的时候有事耽搁了，这会儿怕是也快到家了。”
    “真的？太好了！谢谢婶子！太感谢你了！”
    王杏花听她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回，一会儿富贵回来怕是要饿。”
    云娘轻轻叹了口气，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往灶间走。
    王杏花抹了把脸上的泪，连连点头：
    “哎！俺这就回！小小，这么晚打扰你们了，你快些回去！”
    说着便扯着三个孩子往自家走，三个萝卜头许是也听出来自己爹没事，回去的时候明显放松了许多。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莫小小便没在意，想着灶上的美味关好门便去了厨房。
    猎户的饭菜依旧是莫小小送进去的，小圆圆乖巧而沉稳的喂给他吃，倒是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刘大夫留下的药有外敷有内服，除了给猎户换药莫小小倒也不用额外做什么。
    两天过去，他的伤竟然神奇的没有发炎，且愈合的越来越好。
    他自己也能在小圆圆的搀扶下去如厕了，毕竟要避嫌，适当的活动也有利于他伤口的恢复，莫小小便离得远远的由着他自己去。
    云娘倒是每次都在猎户出门的时候躲在自己房间里，甚至根本不在家。
    对了！
    正洗着碗，莫小小突然想起先前云娘在门口说的话来。
    绣品？
    她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三两下将厨房收拾干净，莫小小擦干净手抬脚就去了云娘的房间。
    破旧的小杂货屋被云娘住了两日竟也像模像样了，昏黄的油灯下云娘依旧在绣着什么。
    “娘，这是绣的什么呀？”
    莫小小凑上前，仔细打量了几眼，只见那是一方白白净净的帕子，帕子上几株翠竹迎风摇摆，很有一番韵味。
    莫小小惊叹连连：
    “娘！您这绣工也太好了！这竹子简直活过来了！”
    “有事？”
    云娘言简意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莫小小笑嘻嘻的坐过去，探头看着她绣着竹子。
    对于这样的靠近云娘显然有些不习惯，手上动作一顿，干脆停下来抬头看着她：
    “有事就说。”
    莫小小讪讪的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娘，小小上次跟您说的，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上次？
    云娘这才想起来，上次去镇上莫小小跟她讲的去县里卖绣品的事，不由拧眉沉思起来。
    她的这些东西，去了县里真的有人买？
    见她这样莫小小就知道她还没打算去，赶忙趁热打铁：
    “娘！您听我说，您这样的绣工要是拿去县里卖绝对有人识货！我跟您讲啊，您就拿着样品去县里最大的绣庄，找她们家管事的……”
    莫小小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云娘起先还认真听着，后面干脆接着动手绣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在听。
    莫小小这下心里没底了，她看过的小说里面的女主就是这样的啊……
    只可惜她虽然也跟那些女主一样穿越了，却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
    可她不会有人会呀！虽然她不懂刺绣，但她好歹能分出个好坏来。
    这样栩栩如生的绣品，在前世那可是艺术品级别呐！一定能卖出高价。
    可自己说了半天云娘始终没反应，莫小小只能悻悻的退了出去。
    走到外面似乎听到村里一阵嘈杂，莫小小没在意，无精打采的回了房。
    明天刘大夫就来看诊了，两人的药也快用完了，诊金还没着落呢，这可怎么办好？
    总不能赊账？
    对了！赊账啊！
    她明天就给那老头儿做些好吃的，先讨好了他的胃再说！
    看那老头儿也是个吃货，说不定因此就能宽限他们几日呢？
    身旁的陈大牛已经睡的很熟，香甜的鼾声像是一首催眠曲，劳累了一天的莫小小渐渐闭上眼睛，眼前再次被一阵白雾笼罩……
    第二日一大早，莫小小照旧被窗缝里钻进来的阳光唤醒的。
    伸长了懒腰，莫小小揉揉惺忪的睡眼，习惯性的扭头往旁边看过去，竟然没有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像往日一样看着自己。
    莫小小纳闷的坐起身，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门，才在院子里看到了一大一小头对头蹲在一起的身影。
    “大牛，圆圆，你们做什么呢？”
    “三岁组合”齐齐转过头，露出两嘴大白牙：
    “小小\/姐姐，蚂蚁搬家～”
    蚂蚁搬家？莫小小抬头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阳，不像是要下雨啊……

 第六十二章 村里又热闹了

    “大牛，娘呢？”
    看了一圈没见到云娘的身影，莫小小边挽起袖子走到陈大牛面前边出声询问。
    “不知道，大牛没看到。”
    陈大牛迷茫的摇了摇头，由着莫小小帮他检查伤口。
    刘大夫说的果然不错，大牛这伤过个两三日就能好的差不多。
    如今两三天过去了，他后背那道伤口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只等结出来的痂脱落了，就彻底好了。
    莫小小暗暗惊叹他的愈合速度，这样想着不由看向他的脸。
    那些疤痕沟壑纵横，时间的推移已经让人很难想象当年的他究竟伤成了什么样。
    这样还能活下来，怕也跟他这强横的身体素质有关。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这样等时机成熟，她就更有把握治好他了。
    “好了，大牛，跟圆圆好好玩，千万不要扯到伤口，更不能让伤口沾水知道吗？”
    陈大牛乖巧的点点头，冲着莫小小眨眨眼：
    “小小做饭，大牛帮忙。”
    莫小小学着云娘的样子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大牛的伤还没好，等伤好了再给小小帮忙好吗？”
    陈大牛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又看了眼身旁的圆圆，终究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一只小手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指：
    “大牛哥哥乖乖听话，圆圆替你帮小小姐做饭。”
    陈大牛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莫小小看着天色不早，猜测云娘可能上山去了，便去准备早饭。
    又是为吃什么发愁的一天，莫小小把仅有的食物都翻找了一遍，最终决定早餐还是简单吃，等刘大夫来了再好好做顿午饭招待客人。
    一锅粟米粥，再热上几个昨天蒸好的野菜馒头，昨天腌剩下的豆角简单炒炒就是一顿早餐。
    直到早饭做好也没见到云娘的身影，莫小小不由有些担心。
    “大牛，娘经常这样出去许久不回来吗？”
    依着云娘的性子，她虽然去哪里从来没跟谁说过，却也没有这么久还不回来过。
    陈大牛倒是并不在意，眼巴巴看着锅里熬的金黄的粟米粥，胡乱点了点头。
    好……云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又不可能丢了。
    “大牛，圆圆，来，开饭喽！”
    “好耶！”
    两人一听到开饭的口令当即高兴的欢呼起来，一个跑去拿碗筷，一个忙着摆凳子。
    正房里的猎户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扶着门框走出来，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
    “大叔，你也醒了？快去躺着，一会儿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莫小小端着早餐走过来，见他站在门口，一只手还小心的捂着腹部，忙招呼他进屋。
    圆圆看到了，也远远的跑过来上前搀扶着猎户。
    她小小的身子还不到猎户的大腿，尽管算不上助力，猎户还是让他握着自己的手一步步往房间里走。
    吃完早饭莫小小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想着昨日王杏花上门的事，便去张家看看张富贵回来没有。
    来开门的是王杏花，一看见莫小小就热情的把她迎了进去。
    “小小怎么来了？吃饭了没？”
    莫小小笑着走进去，看王杏花的神色就知道昨晚张富贵平安回来了。
    “俺吃过了，张大哥在家吗？”
    “在呢，在呢，他呀昨天就说今天是该请刘大夫来了，就一直没出门。”
    莫小小没想到张富贵能专门在家等着，意外之余心里又满是感激。
    “那还真是麻烦张大哥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小你有事只管说一声，俺们别的没有，帮着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正说着张富贵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莫小小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俺这就去找莫三叔借牛车去。”
    “张大哥先别急。”
    莫小小见他迈着大步就绕过了自己，赶忙将人拦了下来，递上自己手中的纸包：
    “这是俺自己晒的果干，麻烦张大哥帮俺带给莫三叔，他家里有孩子该是喜欢吃。还有这一包是留给小花他们的。”
    张富贵只看了一眼便接在手中，走出几步又停下来：
    “赶明儿大牛好了，你们就跟着俺上山。”
    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院子，莫小小半天没反应过来。
    王杏花笑着拉着她的手进屋：
    “昨晚你张大哥回来就跟俺商量了这事儿，俺也想明白了，山里不太平，多一个人就多个照应，小小你们要是还想跟着去就跟着。”
    “杏花嫂子，你说的是真的？俺张大哥真的同意了？”
    莫小小正在为上山的事儿发愁，没想到一大早就得了好消息，高兴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嗨……要我说，连你张大哥我都不想让他上山去，你不知道昨天他没回来，我这颗心呐……”
    一想起昨晚王杏花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云婶给俺捎了信儿，俺真就上山去找了。”
    说到这里，莫小小不免好奇昨天张富贵究竟去了哪里，于是随口问道：
    “俺张大哥昨天咋回来那么晚？”
    王杏花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后悔提起这茬。
    莫小小见状赶忙道：
    “没啥，俺也就是好奇，要是嫂子不想说俺就不问了。”
    莫小小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见王杏花面色有异也就不问了。
    王杏花尴尬的笑了笑：
    “倒也不是不能说……就是……嗨！这事儿说起来，还跟你爹他们有关。”
    爹？
    莫小小眼前闪过莫大一家，唇角不经意就撇了起来。
    只要沾上他们家，准没好事儿。
    果然，王杏花一打开话匣子就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嗨！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你家二妹昨天跑去书院闹，被人推倒在地上，差点没丢了命！”
    跑去书院？还差点没命了？
    莫小小听的一头雾水，再看王杏花，那眼里八卦的熊熊火光差点没把她给烧化了。
    直到王杏花说完莫小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莫欢欢当真这么大胆子？
    “这还没完，没想到那王家也不是善茬，咬死了不认！你说欢欢一个姑娘家，咋就糊涂的做下这事儿呢？”
    莫小小心里更是一阵唏嘘，这事发生在莫欢欢身上倒也不稀奇。
    “不过这事儿说来也巧，明明发生在镇上，咱们村不知道咋的一夜之间就传开了，现在外面正热闹着呢……”

 第六十三章 揪出她的尾巴

    不知道为啥？
    莫小小眼前突然闪现云娘那张平静无波的脸，莫名觉得这事儿传的这么快，跟她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种无端的猜测她可不能说出来。
    “啧啧……还好小小你早早嫁了人，不然就被那对母女连累死了！”
    王杏花意犹未尽的说完，才察觉到自己话多了，赶忙讪笑着岔开话题：
    “对了，你们上山去也带上俺，家里总共就那么几块地，俺在家也没什么事做。”
    “好啊！杏花嫂子能一起去，咱们就又多了一个照应！”
    莫小小听她这么说也高兴起来，这样一来就不怕村里那些闲言碎语了。
    只是……
    莫小小扭头四下里看了看，自打进了门都没见那三小只，不由纳闷起来：
    “怎么没见小花他们，嫂子跟我们上了山，孩子们可怎么办？”
    提起三个孩子，王杏花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
    “他们啊？许是又跑去哪里玩了，两个小子净领着妹妹淘气，等俺们上山了就把他们留在家里看家！看他们还乱跑。”
    莫小小心思一转，提议道：
    “嫂子，不如等咱上山就把孩子放在俺们家，猎户还在俺家养伤呢，小丫头自己在家俺也不放心，倒不如把孩子们放在一起。”
    “那感情好啊！”
    王杏花一拍大腿随即应了下来：
    “那丫头这是个可怜的，听说是猎户从狼嘴里捡回来的呢！啧啧……”
    狼嘴里捡回来的？
    莫小小听的一愣，没想到那孩子竟然不是猎户亲生的……
    王杏花见她发愣就知道她不了解这事，熊熊的八卦之火又燃了起来：
    “听说那猎户一直一个人住在山上，三十好几了也没能娶上个媳妇。也是，好好的谁愿意住在野兽堆里啊！”
    “那一年冬天猎户照常在山上打猎，突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赶忙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哪知刚好看到一只狼叼着一个襁褓跑的飞快，猎户见那狼落了单，弯弓搭箭一下子就把那狼射穿了，走近前一看，那狼嘴里竟然叼着一个女娃娃！”
    王杏花讲的绘声绘色，只把莫小小听的目瞪口呆。
    原来那孩子还有这样离奇的身世，倒也是个可怜的。
    不过，能被猎户救下来，也是这姑娘的造化。
    从张家出来，才刚迈进院子就看到坐在树荫下帮陈大牛梳头的小丫头，莫小小心底里对她的怜惜也更深了些。
    抬头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大夫快要来了，莫小小忙准备张罗着做饭。
    最后一块肉被莫小小取下来，莫小小凑近鼻子闻了闻，肉里透着咸香，还好没坏。
    心底松了口气，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找出来，把脑子里的菜谱全都过了一遍。
    莫小小无力望天，再次尝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滋味。
    一把豆角，几个鸡蛋，一些干菜，还剩下不多的米面。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一桌体面的饭菜的样子。
    莫小小咬咬牙，干脆就做盖被！
    莫小小一股脑将剩下的面粉全部倒进陶盆里，和成光洁的面团醒发。
    想着总得留张富贵吃饭，这些白面怕是不够，于是又取了些昨天从村长家拿来的杂粮面和成面团。
    这样的杂粮面做成锅贴，焦香扑鼻，最好吃不过了。
    准备好这些，莫小小才将那块五花肉处理干净，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
    豆角洗净切好，肥嘟嘟的五花肉才刚下锅就滋滋往外冒油，翻炒一会儿再放进去豆角，这两样可以说是绝佳的搭配了。
    陈大牛坐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莫小小在灶间忙碌，时不时还想凑上去给她擦把汗。
    小丫头照旧守着灶堂，火光照的她满头满脸都是汗，却依旧笑的开心。
    莫小小接过陈大牛打湿的帕子上前给小丫头仔仔细细擦了脸，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道谢，没由来又是一阵心酸。
    刚把擀好的面饼放进去，贴上一圈儿锅贴，院门便被人敲响了。
    莫小小赶忙去开门，正好看见刘大夫从牛车上下来。
    “哎呦！我这老腰诶！呦！丫头在家呢？呵！这又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
    莫小小看他抽着鼻子到处闻，忍不住就笑开了花：
    “大夫您仔细闻闻，看能不能闻出来！”
    刘大夫笑着走上前：
    “你这小丫头，老夫我岂是狗鼻子？还能闻出你做的什么好吃的来？”
    “爷爷不是狗鼻子，爷爷是老神仙，会看病会救人命咧！”
    圆圆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仰着小脑袋说的一本正经。
    这话逗的老大夫哈哈大笑，直夸她嘴甜会说话。
    小丫头羞涩的垂下头，她说的可是心里话呢。
    “好小子，这么快就下地了？来，我看看这伤口长的怎么样了？”
    看陈大牛乖巧的站在莫小小身后，刘大夫眼睛都亮了。
    那么长的口子，这才两天过去，这小子就能到处溜达了，真不是一般人。
    莫小小扯过陈大牛将他拉到树荫下的石凳上，亲手解开他的衣衫将伤口露出来：
    “大夫，您瞧瞧这还用再用些什么药吗？”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陈大牛这伤根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勤学多年才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整形医生，她对这陈大牛的伤还是有把握的。
    当然，这也多亏了空间里的那些药丸。
    刘大夫见了连连惊叹：
    “啧啧……好的很！好的很呐！这小子身体不错！”
    话虽这么说，他却不经意间往莫小小身上多看了几眼。
    小丫头不简单呐……
    这陈家究竟有什么古怪，有这么好的医术怎么都不肯露出来呢？
    不过，也还是能理解的，一个小丫头有这样的医术见不得是什么好事。
    刘大夫可不认为陈大牛的伤是自己好的，还有正房躺着那个，那么重的伤能活下来，若说没有高人相助打死他都不信。
    这陈家人他打探了一圈，就属莫小小最可疑，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丫头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莫小小正帮陈大牛整理着外衣，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再回头只看见刘大夫跟着张富贵往正房走的身影。
    莫小小挠挠头，赶忙跟了上去。却不知自己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第六十四章 豆角盖被

    “大夫……”
    才刚一走进正房，躺在床上的猎户就要坐起身，刘大夫赶忙将人按了下去：
    “别动别动！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老实，知不知道你差点没……”
    刘大夫一句话没说完，待掀开他的衣服看到露出来的伤口，嘴里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这……”
    “大夫，怎么样？很严重吗？”
    张富贵紧张的看着刘大夫，这要是猎户一直不好，甚至还更严重了，陈家不就得一直管着他们？
    吃药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啊……
    刘大夫砸砸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走南闯北大半生，苦心钻研医术，怎么就还比不过一个小丫头呢？
    “没……挺好……挺好的……呵呵……”
    刘大夫尴尬的笑了笑，一边给猎户诊脉一边询问着：
    “药都按时喝了？”
    猎户老老实实回答：
    “喝了，都喝了。”
    “外用的伤药也敷着呢？”
    “对，按时敷着。”
    “你自己敷的？”
    猎户：……
    看了眼迈进门槛的莫小小，猎户赶忙点了点头：
    “对，我自己敷的。”
    虽然差着辈分，以莫小小的年龄都可以做他女儿了，可到底男女有别，他不能损害小丫头的名节。
    刘大夫看了眼他的伤口，见他回话时往门口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便也不再多问了。
    “伤口恢复的不错，这药继续用着，再将养些时日就差不多了。”
    刘大夫看完便站起身，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猎户却赶忙挣扎着要起身：
    “不……嘶……不用！我……我好了……不用再吃药了……”
    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猎户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脸上也迅速失了血色。
    “唉！大叔快躺下！一会儿伤口裂开就麻烦了！”
    “爹爹躺着，爹爹不动……”
    莫小小见状赶忙上前扶着人躺下，小圆圆也满脸心疼的跑过来抓住了猎户的手腕。
    刘大夫见他这样眉头就不满的蹙了起来：
    “不要命了！吃不吃药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要是不听我老头子的，老头子可不往这犄角旮旯跑了，颠死个人！”
    刘大夫说着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一旁的张富贵赶忙跟着劝说：
    “大叔，你放心养着，其他都等身体好了再说。大夫您消消气，他胡说的，走，外面凉快咱们出去喝口水。”
    说着便把刘大夫拉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躺在床上满心不安的猎户，还有一脸不知所措的小圆圆，加上一个看透了一切却不知该怎么劝说的莫小小。
    陈大牛躲在门外探头探脑，见他们都不说话，忍不住开口：
    “要听话，乖孩子……”
    “小小，我……”
    猎户愧疚的张了张嘴，这些天吃住都在陈家，已经给陈家造成了很大的不方便。
    他知道吃一副药要花不少银子，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不能再这么拖累陈家。
    “大叔是不是担心银子的事？你放心，这些银子就当你借我们的，等你伤好了，挣到银子了再还我们可好？”
    莫小小笑着给他拉上被子，尽管自己心里也没谱，却还是尽量让他宽心。
    猎户还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安心养着，诊金还是有的。想要报恩也得伤好了再说。”
    众人齐齐回头，还是陈大牛最先喊了出来：
    “娘！你回来了？”
    云娘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
    “娘回来了，大牛在家里乖不乖？”
    陈大牛重重点了点头：“大牛乖，乖乖吃药……”
    说着，还得意的冲床上“不听话”的猎户扬了扬头。
    自打云娘进了门猎户的视线便一直凝固在她脸上，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灼热的光线打在她白皙的侧脸上让她一半脸都隐在黑暗中。
    这是猎户第一次见到云娘，却像是在梦里已经见过无数次。
    眼前一片晕眩，似乎有什么想抓又抓不住的东西从心尖划过，心口一阵巨痛。
    猎户赶忙收回视线，再想转头去看时，云娘已经走了出去。
    心头的那抹刺痛消失不见，转而只剩下失落，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包裹着他，仿佛他丢掉了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
    “大叔，您就安心养伤，一切等伤好了再说。”
    莫小小给圆圆使了个眼色，留下圆圆看着猎户，自己抬脚走了出去。
    “刘大夫，这么热的天辛苦您跑上这么一趟，您吃了饭再走。”
    “还是小丫头贴心，说实话老头子我今天来的时候特意没吃东西，就惦记着丫头你的手艺呢！”
    莫小小：……
    还真是不客气啊……
    “爷爷过奖了，俺这就给您盛饭，还要麻烦张大哥陪着刘大夫说说话儿。”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次张富贵倒是从容了许多，点头便应了下来。
    莫小小赶忙去了厨房，云娘也刚好走了进来。
    “娘，您早上去哪里了？还没吃饭？我做了豆角盖被，您尝尝。”
    莫小小说着就要打开锅盖，云娘却拦住了她：
    “先等等。”
    莫小小疑惑的回头，刚好看见云娘从怀里掏出两颗银裸子出来。
    莫小小的眼睛当即亮了：
    “娘！哪来这么多银子？”
    云娘不自在的转过头，一把将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去了趟县里，不是说做了什么豆角盖被吗？还不赶紧拿出来。”
    县里？
    怪不得一早上没见到她，原来她真的听了自己的话去县里卖绣品了。
    莫小小心头一喜，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可一触上云娘冷淡的眼神，便只能偃旗息鼓将银子收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将两颗银裸子塞进了腰间，莫小小麻利的打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儿瞬间扑面而来。
    一旁的云娘忍不住悄悄往锅里看了一眼，白白胖胖一张大饼盖在锅里，锅边还贴了一圈杂粮饼子，看起来很是诱人。
    待她将那些饼子小心取下来，打开盖在锅里跟棉被似的一张白胖圆饼，露出里面翠绿的豆角和油亮亮的五花肉来，云娘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丫头真不知道哪里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豆角盖被，还真是贴切……

 第六十五章 来蹭饭

    “开饭喽！”
    莫小小手里端了两个大陶碗，每只碗里都盛了大半碗豆角五花肉，上面还盖着一块白面饼，一块杂粮饼。
    白面饼宣软喷香，杂粮饼焦脆耐嚼，二人看了眼睛同时一亮。
    “小丫头，这饭可真是实落，老头子我今天又有口福了！”
    刘大夫乐呵呵接过去，还没坐下就大大咬了一口杂粮饼子，烫的他龇牙咧嘴：
    “呵！没想到这杂粮饼子也能做的这么香，好吃！”
    莫小小见他这么捧场，比自己吃了都开心：
    “爷爷您别光吃饼子，尝尝菜。”
    “嗯嗯，好吃……好吃……”
    刘大夫赶忙坐下来往嘴里塞了一口五花肉，嘴里含糊不清的应着，连头都不抬了。
    张富贵比他好上一些，却也只来得及含糊不清的称赞一句，便赶忙埋头大吃起来。
    圆圆照旧端着饭跟猎户一起去了正房吃，厨房里就只剩下迫不及待的陈大牛还有正襟危坐的云娘了。
    莫小小赶忙走了进去，这土灶做出来的正经豆角盖被，她还真是没吃过。
    不过，看这卖相味道就错不了。
    早上离开张家的时候王杏花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莫小小再送吃的过去，莫小小便也不再强求，一家人吃饱喝足，就该送刘大夫离开了。
    刘大夫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莫陈家小院，视线落在莫小小身上时，笑的跟一只老狐狸似的：
    “丫头啊，爷爷过几天会来这边的山里采药，到时候能不能在你家讨顿饭呐？”
    要来蹭饭？
    莫小小只觉得这老头儿在打什么坏主意，却又没有证据，只能笑着应下来：
    “爷爷只要不嫌弃，尽管来俺家吃饭！”
    刘老头儿得了这话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好！好丫头！那爷爷就先回去了，咱们改天再见！”
    说着便拎着一大包果脯爬上了牛车，等牛车走起来，竟还开心的哼起了小调。
    莫小小不由被他这欢乐的样子感染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云娘看向他的视线却多了几分深思。
    几日后，陈大牛的伤结痂已经脱落，只剩下一道长长的粉色肉疤，莫小小每晚都会借着上药的功夫给他“加料”，他的疤便长的很是平整。
    陈大牛伤好了，陈家的粮食也彻底见了底。
    云娘自打去了一趟县里，更是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绣活儿，莫小小便盘算着自己也该做些什么了。
    第二日天不亮，莫小小就起床将最后一碗杂粮面烙成了饼子，又把最后一点米熬了粥，等吃饱喝足，揣上剩下的干饼子，带着陈大牛敲响了张家的大门。
    张富贵正准备上山，听到敲门声还纳闷了一会儿，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便明白了二人的来意。
    “我跟你嫂子说一声咱就走。”
    正说着话，张家正房的油灯亮了起来，王杏花披了外衣拖着鞋走出来：
    “小小，你们怎么来了？”
    莫小小朝着王杏花甜甜一笑：
    “嫂子，大牛伤好了，俺今天想跟张大哥一起上山。”
    “这就好了？”
    王杏花惊讶的看着陈大牛，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赶忙改了口：
    “好！那个……等俺把孩子叫醒。”
    说着就要进门去喊小花他们，莫小小赶忙将人拦下：
    “嫂子别急，今天俺来的匆忙，嫂子怕是也没做好准备，要不嫂子明天再去，俺们今天先去探探路。”
    王杏花也舍不得打扰了孩子们的好梦，便也就顺着点点头，匆忙转去了灶间抓了几张饼子让张富贵路上吃。
    三人这才离开了张家，一路朝着山上走。
    天色还没有大亮，莫小小和陈大牛是悄悄起床的，简单吃了早饭，把剩下的饭留在锅里就跟着张富贵上了山，也只来得及让王杏花给云娘捎个口信。
    寂静的小村庄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天边才刚刚泛起一片鱼肚白，整个小村都还在沉睡中。
    莫小小这还是第一次走夜路，满心好奇的左看右看，陈大牛更是恨不得后背上插了翅膀，在家里憋了这么几天，可是把他给憋坏了。
    等几人上了山，太阳才总算懒洋洋的从云层里探出了脑袋，山里的视线也亮了起来。
    “再往上走远一些，这里没什么树可砍。”
    张富贵抹了把汗，喘着粗气看着陡峭的山路，生怕莫小小二人跟不上，哪知不仅陈大牛，就连莫小小眼睛都放着光，甚至还走到他前面去了。
    莫小小眼睛可不得放光吗？
    原来这些日子她每天晚上做的梦都不是梦，空间里的器灵真的给了她一件大礼！
    从前走这条山路，她看着满地的草都只当是杂草，现在再看它们，每一株草她竟然都认得。
    包括它们是不是有毒，有没有药用价值，跟什么东西相克……懂得了这些，她哪里还愁挣不到银子？
    不过，莫小小并没有着急去采挖，即便不懂得这些药草的行情，她也大概能看出来山脚的这些是不值钱的。
    真正值钱且稀有的药材，都藏在大山深处。
    随手摘了几片叶子，莫小小悄悄往自己身上抹了些汁液，见那些一直围在自己身边转悠的小飞虫全都躲的远远的，莫小小一张嘴简直咧到了耳根。
    “大牛，张大哥，这种草能防蚊虫，你们摘一些涂在身上。”
    药效得到了证实，莫小小赶忙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陈大牛好奇的抓起一棵药草胡乱的抹到自己露出来的肌肤上，冲着莫小小傻笑个不停。
    张富贵狐疑的拔下一株，这种草很常见，连猪都不吃的，真的管用？
    见两个人都抹上了草汁，他也不好拂了莫小小的好意，简单往身上抹了一些。
    没过一会儿，张富贵便觉得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蚊蝇少了许多，他心头暗暗吃惊，赶忙又采了一些胡乱抹在了身上，看向莫小小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思。
    “唉？张大哥等一等！”
    正走着，莫小小突然喊住了两人，朝着一棵大树飞快的跑了过去。
    陈大牛生怕她跌倒赶忙跟上，才刚走近便见莫小小拔了一株草，兴奋的举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都是熟人

    张富贵很纳闷，明明那些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的野草，在莫小小眼里怎么就成了宝贝了？
    一边奋力砍着一棵倒下来的枯木，一边看莫小小两人忙碌的在林子里钻进钻出，张富贵不由怀疑，这些草真的能卖钱？
    今天张富贵运气不错，找到了一棵粗壮的枯树，将那些树伐成小段，背去镇上可以卖不少银子了，脸上也就多了几分笑意。
    等他将那些柴整理好，莫小小他们也采了一背篓的药，正说笑着朝他走过来：
    “张大哥，你砍完柴了？”
    张富贵看了眼陈大牛背后满满的背篓：
    “怎么样？收获大吗？”
    莫小小眉眼弯弯，看起来倒不是胡来，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还不错，张大哥，这深山里就是宝贝多，俺们快下山去镇上！”
    宝贝？
    张富贵对她这话保持充分的怀疑，不过他向来不是多事的人，赶忙蹲下身子背起了那高高的一摞柴垛。
    下山总比上山容易，陈大牛虽然背着背篓，一路上也没闲着。
    张富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手，只听“啪嗒”一声，他身旁那个小丫头就欢呼着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捡了一颗果子回来。
    陈大牛就看着她傻笑，手跟着又是一抬，“啪嗒”一声过后小丫头又跑了出去。
    张富贵嘴脸抽了抽，谁说大牛一无是处，你看看人家打果子，可不就是一打一个准儿？
    他空出一只手挠挠头：
    自己要是也有这本事就好了，家里三个小崽子能吃到这样的果子，肯定很开心。
    正想着，一颗圆滚滚的果子递到了他面前，那果子虽然摔烂了些，可红通通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要流口水。
    “张大哥，快吃个果子解解渴，一会儿还要赶路呢！”
    见陈大牛背篓里已经放了不少，张富贵咽了咽口水，也就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啪嗒”，又是一声轻响，不过这次响声过后那动静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大了。
    张富贵一口果子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小丫头又一阵呼啸着跑了过去：
    “野鸡！哈哈……这么肥的野鸡！大牛你太厉害了！”
    “咳咳……”
    张富贵看的目瞪口呆，含在嘴里的果子突然滑进了喉咙，卡的他差点憋过气去，好半天才生生咽了下去。
    这下他彻底傻眼了，怪不得陈家往自家送肉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来人家就这么一抬手的功夫，就能打下来一只野鸡！
    他在林子里砍柴这么久，平常也就只有在地上捡根鸡毛的份儿。
    唉……人比人气死人，陈家的日子就该比别人家过的好。
    不过么……
    颠了颠后背重重的一捆柴，张富贵狠狠咬下一大口果子，香甜的汁液直沁入了心脾。
    他今天的收获也是不错的嘛！回头卖了这柴，他就给杏花扯块布做身新衣裳，杏花都好久没做新衣裳了。
    这样想着，张富贵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有了这两人的加入，这一天似乎过的格外快。
    哪怕平常走惯了的山路，也没那么难走了。
    三个人看着二人脸上洋溢的笑脸，张富贵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张黝黑的脸似乎也因为这笑年轻了不少。
    三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镇上，张富贵都是老主顾，只需要把柴送过去就好。
    三人便约定张富贵自己去送柴，送完就到镇上的药房见面。
    二人走进药房，柜台上打瞌睡的小药童无精打采的睁开一条缝看过来，一见是这俩人当即来了精神：
    “呦！原来是你们俩呀！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这次又送了什么药来？”
    莫小小见他脚底生风三两步朝着两人跑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大牛一把扯到了身后。
    强壮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护着，久违的被保护的感觉一出现，莫小小的心就跟着暖了起来。
    “那个……大哥……呵呵……别误会……我……我就是……”
    小药童见陈大牛一脸凶相的看着自己，尴尬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就是太激动了嘛！上次收的货，可是让师父好好夸了他一次。
    要知道他来这药房学医也有几年了，师父可从来都是嫌弃他蠢笨的。
    可是他接着盼了几天都没见人来，就连师父都问了好多次，早知道这俩人送的药师父如此看重，他当初就该问问这俩人是哪里的。
    这下好不容易人上门了，他自然就激动了些。
    “大牛放心，这小哥没恶意。”
    莫小小笑着拉了拉陈大牛的衣袖，陈大牛这才稍微放松了些，看向小药童的眼神却依旧警惕。
    “小哥，我们又送了些药来，麻烦你给估个价。”
    “好！好嘞！”
    小二哥一拍大腿，赶忙回了柜台后面。
    没等陈大牛将那背篓药放在柜台上，他又猛的一拍脑门：
    “对了！二位稍等一下，师父今儿在店里呢，让他老人家来看看这药岂不是更好？”
    莫小小赶忙笑着应下：
    “这自然是好的。”
    小药童听了一溜烟跑去后面，没多久莫小小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喝骂：
    “臭小子！没看见师父我正睡午觉呢？胆敢饶了师父的好梦……”
    莫小小眼睛一亮，这声音……
    不会？
    没过一会儿，药房后面的布帘被人掀开，露出刘大夫那张臭脸来，莫小小当即就笑了：
    “爷爷，原来是你呀！”
    刘大夫闻声看过去，眨了眨眼，又拿手指头揉了揉眼睛：
    “丫头？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臭小子的伤不早该好了吗？怎么，是家里那个不行了？”
    “呸呸呸！爷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叔可好着呢！俺今天上山采了些药，来看看药房收不收，没想到您就是这里的大夫啊！”
    刘老头儿得意的翘了翘胡子：
    “这石头镇可就只有这么一间药房，自然也只有老夫一个大夫了。来，让老夫看看你采了些什么药！”
    小药童看着自家师父跟那小丫头你来我往的这么熟识不由傻了眼，合着人家认识啊？
    刘大夫一摇三晃走到柜台前，往背篓里看了几眼，随手捡起一颗果子嘎嘣咬了一口，再往下一翻，嘴里的果子立即就不香了……

 第六十七章 我可不能说

    “丫头，这些药，都是你采的？”
    刘大夫两口将嘴里的果子咽下，目光灼灼的看向莫小小。
    莫小小神秘一笑，微微摇头。
    刘大夫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他就说嘛，这丫头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多难得的药材……
    刚想问问她这药究竟是谁采的，或许那个采药人才是真正的高人。
    哪知那丫头竟一把拉过陈大牛：
    “是我跟大牛一起采的。”
    刘老头儿差点没被自己一口唾沫呛死，她跟陈大牛？
    目光在陈大牛身上停留了一瞬，刘老头儿微微摇了摇头。
    这小子即便从前认得这些药材，现在也定然是不记得了的。
    该不会……
    他猛的将视线转到莫小小身上，声音里带了几分蛊惑：
    “丫头，告诉爷爷谁教你认的这些药？你可知道它们都对什么症？”
    莫小小知道，自己这药材生意想做下去，就必须得露出一些真本事出来。
    她上前一步，从背篓里随机捡出一棵药材：
    “九牛草，二月生苗，独茎，高一尺……微苦，有小毒。解风劳，治身体痛。爷爷，小小说的可对？”
    “丫头！”
    刘老头儿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草药，试探着问：
    “你认错了？这哪里是什么九牛草，分明就是蓟艾。”
    “嗯？怎么会？”
    莫小小佯装不解，重新从背篓里捡出一棵来：
    “虽然它的叶子跟艾叶很像，可是您看这里，还是有些不同的。爷爷明明就告诉过我……”
    说着，她猛的停下来，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更是惹得刘老头儿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这小小一个莫家村，真的藏着这样的高人！
    “爷爷？哪个爷爷？”
    刘老头儿紧追不舍，莫小小却是连连摇头：
    “不能说的，爷爷说不能告诉别人我见过他！”
    陈大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见莫小小这么躲着刘老头儿，还是横身挡在了莫小小面前。
    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刘老头儿急的抓耳挠腮。
    突然，他灵机一动，满脸遗憾的将背篓往前推了推：
    “既然这样，这药材我们也不能收了。”
    莫小小看他那般装模作样，明明很想要，却又故意推出去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
    她顺着刘老头儿的话，佯装无奈的上前接过背篓：
    “那好……既然爷爷不收，我们就把这些带走了……”
    这下可是急坏了刘老头儿，不对啊，这丫头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她不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不收吗？
    眼看着陈大牛接过背篓背在背上就要走出去，刘老头儿赶忙出声拦人：
    “等一等！”
    莫小小脚步一顿，背对着刘老头儿微微勾起了唇角。
    转过身，依旧是那副失落的小模样。
    刘老头儿咬了咬牙，循循善诱：
    “丫头啊，不是爷爷不想收你的药材，实在是……这药来的不明不白，爷爷收了心里不安呐！”
    莫小小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什么心里不安，明明就是想套她的话。
    面上却无辜的眨了眨眼：
    “爷爷，不是小小不告诉您，实在是那位爷爷小小也不认识，小小只在山上见过他几面，给了他一张饼子吃，他就教小小认了几种药，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莫小小委屈的看了看那背篓药：
    “莫不是小小记错了？那爷爷说这药能换钱，让小小好好记着，只是这药只有深山里才有，小小平常都不敢进去，那一次还是迷路了吴闯的……”
    莫小小的话听起来毫无逻辑可言，刘老头儿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这丫头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误闯了深山不说，还遇到了高人。
    只是……这高人怕是也不想让她泄露了行踪，从这丫头身上怕是也很难问出什么来了。
    这样想着，刘老头儿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一生醉心医术，却很早就已经很难再上一步。
    原以为这次能遇到个高手切磋切磋，好让自己的医术更进一层，哪知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爷爷，这药……你还要吗？”
    莫小小看他一个人在那里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
    刘老头儿赶忙回过神来：
    “要！全要了！丫头，以后再找到这样的药就全都送到爷爷这来！小六子，给丫头算算多少钱。”
    一旁看的云里雾里的小六子总算找到了存在感，赶忙上前分拣起来。
    刘老头儿从失落中缓过神，看着莫小小皱眉沉思。
    莫小小不知道这老头儿又在打什么主意，只觉得他那目光让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于是她便佯装“认真”的看着小六子分拣药材。
    这小六子手脚倒是麻利，人看着也挺机灵，没过一会儿便将药材分拣好了，还把秤压的实实的。
    莫小小看的十分满意，虽然她根本就看不懂小六子手里的秤，却也知道这小药童看懂了刘老头儿的态度，不会在这上面让自己吃亏。
    正看的入神，一旁的刘老头儿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嘿！丫头？”
    莫小小疑惑的回头，便见他手里拿出来一味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莫小小不由打了个寒颤，这老头儿的目光太慎人了。
    “丫头，你可认识这种药是什么？”
    莫小小仔细看了又看，轻轻摇头。
    刘老头儿赶忙又拿出来一味药：
    “这个呢？这个认不认识？”
    莫小小看着那被晒干切碎的药一头雾水，她就只背了一点医书，勉强认得几味药而已。
    那些药长在地上她或许还能认出来，可都被弄成这样了，她怎么可能还认识？
    看着满脸迷茫的莫小小，刘老头儿总算是能够确认，这丫头是真的只认得一些草药，根本就没学过医。
    否则，怎么一样的药材，处理完她就不认得了？
    想到那日在猎户和陈大牛身上见到的药渣也是这样新鲜的草药捣碎的，刘老头便又问莫小小：
    “之前他受伤，那伤口的药也是你给敷的？”
    莫小小装作心虚的低下头：
    “小小见大牛哥伤的那么重，俺们躲在山上又不能下来，只能那样试试了。爷爷，小小不会是用错药了？”

 第六十八章 横生枝节

    刘老头听的眼皮子直抽抽，错？这要是错了，就没有比这更对症的药了！
    那日刘老头儿开的方子也不过是在那味药的基础上温养着而已，并且，他给的药膏里最主要的就是那味药材。
    只不过，这些药确实只长在深山上，且并不容易采挖，这才贵了些。
    一直到莫小小个陈大牛的身影离开了药房，刘大夫还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小六子捧着几棵洗净的果子凑过来：
    “师父，这是刚才的姑娘留下的，您尝尝？”
    刘老头儿瞥了一眼自己傻呵呵笑个不停的徒弟，翻了个白眼起身往里间去了，才走出几步，又猛的顿住脚回身从小六子手里拿了一个果子，大大咬了一口。
    “呵！甜！”
    药房外，莫小小怀里揣着卖药得来的银子笑的一脸灿烂。
    一旁的陈大牛见她高兴，也跟着高兴。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树荫下等着张富贵，约好了要在药房见的，他们若是走开了，一会儿张富贵来了该找不到人了。
    好在张富贵没过多久就找了过来，看了看他们空了的背篓，脸上明显露出讶异的神色。
    不过，他也没多问，笑着问两人：
    “小小，我想去买些东西，你们是先等我一会儿还是……”
    说着，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是要给自家媳妇买东西，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刚好，我们也要买些东西，张大哥你要买啥？咱们一起去！”
    三个人说说笑笑就往绣庄走，看张富贵的神色便知道他这次也卖了不少钱，莫小小心里也替他暗暗高兴。
    镇上的绣庄不大，里面的布也大多是粗布麻衣。
    柜台后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撑着下巴打盹，见进来的三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脏兮兮的，便只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
    “想要点什么呀？咱们铺子里的旧衣都卖完了，下次再来。”
    听他开口就是这话，莫小小和张富贵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陈大牛视线一直在莫小小身上，见她脸上的笑突然不见了，便不满的看向那中年男人。
    这镇上到底就只有这一张绣庄，他们又是确实需要布料做些衣服，莫小小只得暂时将这口气忍了，从怀里掏出最小的一块碎银重重拍在柜台上：
    “老板，给我裁些布，我要做衣服！”
    那男人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正要发怒，不小心看到柜台上的那块碎银眼睛都亮了起来：
    “要布啊？好好好！姑娘看看喜欢哪种花色，咱们这儿刚到的这种，姑娘家穿着最好看了！”
    看他用肥嘟嘟的手抓了银子往嘴里咬了一下，随即将矮胖的身子挪出了柜台，莫小小心里不由感叹一声：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张富贵却没有怎么在意这老板的态度，他经常来镇上送柴，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这老板的态度还算是好的。
    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莫小小拿出来的银子，山上的那些草真的能换钱？
    那一背篓猪都不吃的草，竟然能换这么大一块碎银？
    他不知道的是，在莫小小怀里还揣着比这更多，更让他吃惊的数目。
    莫小小对这些花花绿绿的布料实在是不感兴趣，最后只挑了一匹最常见的藏蓝色素布，老少都能穿，又方便干活。
    矮胖男人热情的脸当即耷拉下来，还以为来了大主顾，没想到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鬼。
    苍蝇再小也是肉，能卖一匹算一匹。
    他确定了莫小小只要这一匹布，矮胖男人忍痛从柜台里掏出一把铜板，数了又数，才狠心交给了莫小小。
    竟然还剩下这么多！
    莫小小赶忙伸手接过，一股脑把那些铜板塞进了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里。
    那荷包还是云娘用一块碎布给她绣的，里面只装着她的那块丑石，看起来却是鼓鼓囊囊像是装了很多银子。
    矮胖男人看着她将那把铜板撞进鼓起来的荷包，眼神闪了闪。
    张富贵见状抬脚上前防住了他的视线，从怀里探出一把铜板放在柜台上：
    “老板，照着这种再扯些布。”
    他刚才就已经知道了这种布的价钱，算是店里最便宜的了，他今日卖柴得来的铜板刚好够给杏花扯上一些布。
    老板悻悻的收回目光，转身又扯了块布丢给张富贵，看着他们离开店铺转身去了后院。
    离开布庄，莫小小直接去了米粮铺大肆扫荡了一番，终于体会到了“买买买”的快感。
    从米粮到各色调味品，莫小小一样没放过都买了一些，看的张富贵在一旁一阵肉疼。
    这得多少银子啊！他怕是一整年都挣不了这么多。
    不过，羡慕归羡慕，他却并没有起什么歪心思，只想着要挣更多钱，给王杏花也买这些东西。
    米粮可是最金贵的东西了，莫小小每样又都是买的上等，尤其是那些调味品，更是贵的离谱。
    买布剩下的铜板肯定是不够的，问了价，莫小小又从怀里探出一块大些的银裸子，估摸着得有一两重。
    这下可把米粮店的伙计高兴坏了，拿起算盘噼里啪啦半天，又从柜台里摸了五个铜板出来：
    “找您五个铜板，客官您走好嘞！有需要再来！”
    一两银子一眨眼就花完了，莫小小和陈大牛两个人都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下可真是看呆了张富贵。
    我的天爷啊！怪不得那些药卖的这么贵！是真值钱啊！
    这下他更觉得自己带着两人上山是正确的选择，虽然那银子不是他的，可能让陈家因为他日子好过些，他心里也一样的高兴。
    陈大牛背着满满一背篓东西跟着二人走出了米粮铺，三人看天色已经不早，没敢耽搁赶忙就往回走。
    按照他们的脚程，回到莫家村怕是太阳都要落山了，他们得抓紧赶路才是免得家里人担心。
    然而，人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三个人越着急要回去，越是横生了枝节。
    才刚离开石头镇，沿着官道走到一处林子旁，密林里突然窜出几个蒙着脸的大汉来……

 第六十九章 银子留下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拿出买路财！”
    不知怎么，莫小小脑子里就出现了这句最经典的台词。
    然而，对面的几个大汉却只瓮声瓮气的大呵一声：
    “把银子留下！”
    银子？
    莫小小一把捂紧了自己的腰间，好不容易才挣了这么点儿，她都还没捂热呢！
    她这么一动，对面四个大汉的眼神随即落到了她的身上。
    莫小小咽了口唾沫，紧张的往后退了几步。
    张富贵和陈大牛不约而同的站在了莫小小面前，不知为什么，每次莫小小遇到危险的时候陈大牛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站在她面前，那周身冰冷的气势让莫小小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对面的几个男人显然也愣了一下，不是说对方只是两个农夫加上一个女娃吗？
    这两个人……
    张富贵常年在山里砍柴，本来就长的粗壮，此刻手里握着柴刀一脸凶狠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就不好惹。
    再看他旁边那个，比张富贵还要高上一头，那满脸的伤疤，蓬松的络腮胡子，冰冷的目光，整个就跟山里来的土匪似的。
    这……
    几个人对视一眼，似乎在盘算着究竟上还是不上。
    “各位兄弟怕是认错人了，我们就是几个赶路的农户，没什么银子。把路让开，咱们就当没见过，否则……”
    张富贵往前一步，手里的柴刀握的更紧了。
    这番话让莫小小都忍不住叫好，毕竟能做出拦路抢钱这样的事，对方绝对不是好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
    大哥，你抖什么啊？
    莫小小看了眼张富贵不停发颤的小腿，心里顿时没了底气。
    四对三，啊不，四对二啊！怎么看都是他们输。
    莫小小只把希望放在那几个人能“知难而退”上，毕竟张富贵和陈大牛这俩人看起来还是很能忽悠人的。
    然而，对方只是迟疑了一瞬到底是钱财的欲望占据了理智，眼睛一瞪故意做出凶狠的模样：
    “把银子留下，否则谁也别想走！”
    不管用？
    张富贵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汗，他小心往后退了几步，压低了声音：
    “小小，一会儿打起来你先跑。”
    莫小小心里一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陈大牛突然上前一步，眼睛一瞪：
    “把银子留下！否则谁也别想走！”
    莫小小：……
    谁说他变了一个人的？明明还是那个陈三岁。
    然而，他这一动竟吓得对方连连后退了几步。
    陈大牛见状，也不知道是起了玩心还是怎么样，反而又往前走了几步：
    “银子留下！”
    张富贵见他犯傻，紧张的跟了上去：
    “大牛，站我身后去！”
    这要真打起来了，两人谁受了伤都不好，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得把他们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陈大牛却越玩越上瘾，学着那几人的动作，修长的双腿大大岔开，手臂狠狠挥舞着，那结实的腱子肉是真的挺能忽悠人：
    “银子留下！”
    “银子留下！”
    陈大牛一步步上前，几个人一步步后退，张富贵急的头上都冒汗了，偏偏陈大牛什么都觉察不出来，对方越退他越觉得好玩。
    “银子留下！”
    莫小小被这突然转变的画风憋的心口疼。
    躲在二人身后，她这才有空闲打量起几人来。
    他们脸上虽然蒙着面巾，身上的衣服却并不像那些山匪一般破破烂烂。
    别的不说，山匪总要在山林里钻来钻去，身上不可能这么干净。
    这几个人就连鞋底都是干净的，只有鞋面沾了些灰。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穿着打扮要比他们气派多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劫三个农户？
    他们为什么就这么肯定，自己有银子？
    银子？
    莫小小眼神不经意落到最后面那个矮胖身材的男人身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原来是他！
    “好啊！原来是你！好好的店铺老板不做，竟然做起抢钱的勾当来了！”
    莫小小突然上前一步指着最后面的那个矮胖男人大喊了一声，那男人没想到会被认出来，眼神当即慌了。
    看他这怂样莫小小就知道这人就是一个草包，跟他在一起的几个，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顿时来了底气：
    “大牛，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到官府去！”
    “好！”
    陈大牛正玩的兴起，一听莫小小有了吩咐，撸起袖子就大步往前走。
    几个人吓得越发退的厉害：
    “别……别报官！银子……银子我们都……都给你们……别报官……”
    不仅被认出来，对方还要报官，这下那矮胖男人更加慌了手脚。
    眼看着高大的陈大牛步步逼近，他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接下一个钱袋子，直接朝着莫小小他们丢了过来：
    “都在这了，这银子都在这了……好汉饶命，就当……就当没见过我们……”
    其余三人见他这样心里更没底了，离那矮胖男人最近的一个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老五！你干啥呢？不就是几个泥腿子？咱们把他们拿下就是！”
    “果然是提前密谋好的呀！大牛，快把他们通通都抓起来！”
    莫小小一听这还了得，今天要是放过他们，以后他们还不知道要做多少坏事呢！
    不行，必须得把这几个祸害除了！
    陈大牛再也不废话撸起袖子就上前抓了过去。
    矮胖男人见状转过身拔腿就跑，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咬咬牙抡起手里的大刀就砍了过来。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陈大牛手上可没家伙！
    好在陈大牛身手很是敏捷，轻轻松松就躲开了挥来的一刀，一直紧张的等在一旁的张富贵见状也迎了上去，替陈大牛挡下一刀。
    至于另一个人，早就被陈大牛一脚踹飞了。
    三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莫小小躲在一旁看的又是紧张又是兴奋，那三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力气的，没几下就被打趴在地上。
    “绑起来！快把他们绑起来！”
    莫小小见三个人都被打倒了，兴奋的冲过去摇着手呐喊。
    陈大牛扭头朝着她咧嘴一笑，也就这个功夫，倒在地上的另一个人突然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朝着莫小小砍了过来……

 第七十章 娘来了

    “小小！”
    张富贵身下压了一个汉子，正准备解下那人腰带把他捆起来，抬眼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大牛坐在另一人身上正得意的挥舞着拳头，闻声看过来再想制住那人已经是来不及，第一反应就是扑过去挡在莫小小面前。
    那日陈大牛为了救她被野猪伤到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莫小小眼前，莫小小瞳孔一缩，伸手就要把陈大牛推开。
    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为她冒险，替她受伤。
    正在这时，“叮当”一声脆响，那人手腕突然一疼，手里的刀随即落在地上。
    莫小小只觉得眼前一花，云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脚将最后那人踹翻在地上。
    那人哪里想到这种情况下还会有人出现，来人虽然是个女人，可那周身的杀气能把人冻死。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其余两个见那人求饶，也很快反应过来：
    “各位好汉饶命啊！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饶命饶命，我们真的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
    “娘！”
    没管几个人的求饶，陈大牛一边给了身下那人一拳，一边兴奋的朝着云娘招手。
    云娘这次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亲昵的摸摸陈大牛的脑袋，反而将视线落到了莫小小身上。
    后脖颈蓦地一凉，莫小小心虚的挪开视线。
    好像每一次陈大牛遇到危险都是因为她……
    “云婶，您怎么来了？”
    张富贵见到云娘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显然是好事。
    “一直不见你们回去，我出来迎一迎。”
    云娘言简意赅，转头又看向了那三个人：
    “留着他们也是祸害，好在这里离着镇上不远，富贵，你去镇上找里正，让他带人来处理。”
    张富贵赶忙应了一声，麻利的将那人捆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被云娘踹倒那人见大事不好赶忙就要溜，却被张富贵一脚踹到了后背上，直接来了个狗吃屎：
    “还想溜？看来得把你捆结实点儿你才老实！”
    不管那人如何鬼哭狼嚎的求饶，张富贵还是扯了他的腰带结结实实将他捆了起来。
    陈大牛看的兴奋极了，如法炮制也把他捉到那个给捆了起来。
    三个大汉瞬间被捆成了肉包子，脸上的布巾也被塞进了嘴巴里。
    世界终于清净下来，张富贵拍拍手对着云娘嘱咐了一句：
    “云婶，我回去一趟镇上，还要劳烦你们先在这里看着这些歹人。”
    “好，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云娘冲他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才扭头看向一直装聋作哑的莫小小。
    莫小小眼神飘忽，背着手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远方。
    还以为云娘总要跟她说些什么，哪知云娘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张富贵很快就带来了石头镇的里正，一群人浩浩荡荡赶过来，把三个贼匪吓得个个都成了软脚虾。
    来的路上张富贵已经跟里正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嘱咐逃走的那个正是布庄的人。
    里正忙派了人去找，甚至亲自带了人赶过来。
    见有人接手了这事，几个人也不多留，赶忙告辞离去。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虽然是有惊无险，众人的心情到底受了些影响。
    就连陈大牛也觉察出了气氛不对，默默跟在莫小小身后一言不发。
    走了约么一个时辰，莫家村才总算出现在众人面前，远远就看到王杏花踮着脚站在村口，一看见几人的身影赶忙上前迎了几步：
    “当家的！”
    上上下下把张富贵打量了几眼，见他没事这才放了心。
    还想再说什么，张富贵给了她一个眼色，王杏花便也不再问：
    “快回去，锅里还有热饭，现在吃刚好。”
    说着又看向莫小小和陈大牛：
    “小小和大牛也没吃呢？一起来吃一些填填肚子。”
    云娘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
    “不用了，家里也做了饭。”
    说着，率先抬脚往村尾的陈家走去。
    王杏花张了张嘴，见几个人神色都有些古怪，也不再多说赶忙跟着回了家。
    家里三个小萝卜头守在院子里，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赶紧迎了上来：
    “爹！娘！”
    “哎！爹回来喽！”
    看见几个小萝卜头，张富贵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
    他上前一步一把抱起小花，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在家有没有听你娘的话？”
    几个小萝卜头连连点头，小花搂着张富贵的脖子，也奶声奶气的说着：
    “小花听话，哥哥也听话，我们今天还去找圆圆玩了。”
    “是吗？快跟爹说说，你们都玩什么游戏了？”
    张富贵抱着小花往厨房走，那里王杏花已经盛好了饭。
    简单的野菜糊糊，加上几大张杂粮饼。
    “快吃，孩子们都吃过了。”
    王杏花说着接过小花，把孩子们打发走了，才忧心的看向张富贵：
    “当家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张富贵不想让她担心，只简单说了布庄掌柜的见财起意，带了几个人来抢银子，反而被他们收拾了。
    说着，又解下背后的包袱，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递给王杏花：
    “今天运气不错，柴火卖了个好价钱，没啥东西可送给你的，给你扯了块布，回头做身衣裳。”
    说完就咬了一大口饼子，端起饭碗遮挡住视线。
    王杏花一愣，听他说遇到了劫匪正担心着，突然就被递上前的包袱吸引了视线。
    伸手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布料来。
    崭新的布料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那种，却也是张富贵的一片心意。
    “你看看你，不过年不过节的，乱花银子干啥……”
    王杏花低头掩饰眼底的笑意，昏黄的油灯下那张染上风霜的脸不由爬上了两片红霞。
    许久没见过自家媳妇害羞了，张富贵突然想起了两人新婚那晚，心底不由涌上一阵热意。
    隔壁的陈家，气氛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第七十一章 大牛要抱抱

    “娘，这是我们今天卖药材得到的银子，一共五两，买东西花了二两三钱，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厨房，莫小小乖巧的掏出荷包里的银子，还有剩下的碎铜板，一脸讨好的看向云娘。
    她这么能干，该不会挨骂了？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莫小小从来没有体会过被家长打骂的感觉。
    此刻在板着脸的云娘面前，她竟第一次体会到了做错事被教育时的心虚感。
    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些人明显就是有预谋的，这次不把他们拿下，他们不知道还会做些什么。
    她可不想以后去镇上都要小心谨慎。
    一旁的陈大牛看看莫小小，又看看云娘，也学着莫小小的样子乖乖站在她身边，低垂着头等着挨训。
    云娘只看了一眼桌上的银子就收回了视线，目光重新落在莫小小身上。
    “吃饭。”
    淡淡丢下这么一句话，云娘起身便要往外走。
    “娘？”
    莫小小诧异，赶忙捧了银子追上去：
    “银……银子……”
    云娘顿住脚步，头也不回：
    “自己收起来，家里花用少不了，我这里也还有银子。”
    说完抬脚又要走，莫小小赶忙又追出去几步：
    “娘！您……您不怪我？”
    说出这话时莫小小心里无疑是忐忑的。
    她害怕云娘责怪她，更害怕云娘将自己赶出去。
    可是，与其这样七上八下的猜测云娘的想法，倒是宁愿云娘好好骂她一通。
    云娘微微回头，目光似乎透过莫小小看向了他身后紧张的看着他们的陈大牛，声音里无尽的疲惫。
    “怪你做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还是说，我该怪他如此拿命护着你？这样你就能心甘情愿，永远留在他身边了吗？”
    云娘有些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莫小小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怪他如此拿命护着你吗？
    他……真的是每次都这么拿命护着她……
    “小小，别怕，娘不骂人……”
    一只大手小心翼翼扯了扯她的衣袖，莫小小收起心头杂乱的思绪回头笑看着陈大牛：
    “饿了？我们快来吃饭。”
    云娘的手艺确实不够好，可对于忙碌了一整天的两个人来说，已经顾不上挑剔饭菜的好坏了。
    简单填饱了肚子，莫小小才刚收拾好碗筷，正房那里就亮起了灯。
    不一会儿，小丫头睡眼惺忪的走出来，见是莫小小两人回来了张开手臂就扑了过来：
    “小小姐姐！大牛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莫小小笑着把人抱在怀中：
    “嗯嗯，我们回来了，让小圆圆担心了。怎么样，今天在家里玩得还开心吗？”
    小丫头乖巧的点头，低声跟莫小小说起同张家三个孩子的趣事来。
    让莫小小意外的是，这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并不是玩什么游戏，而是跑到山脚那里去捡了碎柴。
    “小强哥哥可厉害了，一会儿就捡了那么多！”
    小丫头夸张的抡起小胳膊，仿佛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抱在怀中。
    莫小小看着她童稚的面庞，心里更加酸涩起来。
    这几个都是懂事的孩子，即便是玩耍，也想着帮家里做些事。
    莫小小心疼的拉过她的小手，一下下抚摸着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很粗糙的手心：
    “圆圆乖，答应姐姐，以后要对自己好一点。”
    三岁的小丫头根本听不懂莫小小话里的意思，却因为这话是莫小小说的，便把它牢牢记在了心里。
    “姐姐放心，圆圆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快去睡觉，睡早早才能长高高哦～”
    知道莫小小忙了一天也累了，小丫头乖巧的从莫小小身上滑下来，依依不舍的回了房间。
    莫小小这才回转身，打算打发陈大牛洗漱睡觉，哪知才刚一转身，一道黑影便压了下来。
    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将莫小小紧紧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毛茸茸的大脑袋紧紧贴着她的肩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
    莫小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大……大牛……你……你怎么了？”
    磕磕巴巴半天莫小小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低沉的嗓音似在耳边低语，还带着浓浓的撒娇的味道：
    “大牛也乖，大牛也要抱抱……”
    莫小小：……
    前世活了快三十年，她的生命里几乎没有人拥抱过她。
    此时被一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抱住，莫小小竟没有任何想要推开的感觉。
    莫名就觉得这样一个怀抱很温暖，很踏实。
    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填满了，云娘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他这么拼了命的护着你，你会为了他心甘情愿永远留在他身边吗？”
    会吗？
    莫小小轻声问自己，很快又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
    她怎么可能永远留在这里呢？她根本就不属于自己，总有一天她是要回去的。
    “好了，大牛乖，我们该睡觉了呦，明天还要上山呢！”
    一听还要上山，陈大牛当即来了精神：
    “好耶！上山！打果子！”
    本以为劳累了一天莫小小能很快睡着，然而莫小小一躺下来脑子里就乱哄哄的，怎么也静不下来。
    身旁的大牛竟也出奇的没有沾床就睡，整个人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
    “大牛，怎么了？是不是睡不着？”
    莫小小忍不住问了一声，陈大牛缓缓转过身面朝里看着莫小小，可怜巴巴的小声道：
    “小小，大牛要抱抱睡。”
    莫小小脸颊噌的一下红了起来，第一次觉得陈大牛离自己是这么近，近到他连呼吸都能喷洒在自己脸上。
    他呼出来的味道竟然很好闻，带着一股清爽的气息。
    呸呸呸！乱想什么呢？
    莫小小赶忙拉回思绪，轻咳几声一本正经的看着陈大牛：
    “不可以哦，天太热了呢。”
    “哦……”
    陈大牛失落的应了一声，慢慢又转过身去。
    莫小小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她平复过来，一只大手突然圈住了她。
    “大牛就抱一下，一下就好……”
    耳畔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乞求，几分小心，几分窃喜，还有几分依赖……
    莫小小竟然没有忍心将人推开，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

 第七十二章 她很好

    这一夜莫小小睡的很沉，也并没有再做那个被白雾包围的梦。
    天渐渐凉下来，有风透过窗缝悄悄钻进来，吹动莫小小额前的碎发。
    莫小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突然觉得今日醒来似乎有什么不对。
    一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黑眸，莫小小这才发现自己一晚上竟然是枕着陈大牛的胳膊睡的。
    “小小，你醒了？”
    有那么一瞬间，莫小小仿佛觉得面前跟自己打招呼的是一个风姿俊朗的翩翩公子，差点沉溺进那醉人的温柔里。
    但也就只是一瞬间。
    她赶忙慌乱的从陈大牛怀里挣脱出来，像往常那样胡乱揉了揉陈大牛的脑袋：
    “早啊大牛！”
    随后赶忙约过他准备起床。
    慌乱的心到底是出卖了她，莫小小下床的时候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
    眼看着就要跟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那只被她枕了一夜的臂膀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莫小小整张脸“噌”的一下红透了，偏偏陈大牛的痴傻劲儿涌上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
    “小小脸好红……小小是不是生病了？”
    “没……就……就是太热了……我……我去做饭！”
    这气氛太过诡异，莫小小赶忙推开陈大牛狼狈的跑出了房间。
    外面，云娘已经开始扫洒庭院，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见莫小小如此狼狈的跑出来，不解的皱了皱眉。
    莫小小尴尬的笑了笑：
    “娘，我去做饭！”
    说完，一头扎进了厨房。
    云娘只是愣了一下，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陈大牛看着落荒而逃的莫小小，却是一阵恍惚，神色中露出片刻不属于他的迷茫。
    他将抚过莫小小脸颊的那只手轻轻放在心口，“砰”、“砰”、“砰”……感受着心脏凌乱的跳动，整个人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中。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咧开嘴露出一张变了形的笑脸，眼神比那十五的月光还要澄澈。
    “小小，大牛来帮小小！”
    陈大牛跑出来的时候莫小小已经烧开一锅水，利落的给昨日那只野鸡拔了毛。
    见陈大牛过来，尽管心里已经很淡定，却还是有些难以抑制的慌乱。
    “那个……大牛，你……你还是帮我看着火就行，今天我们熬鸡汤喝。”
    猎户的伤已经好了许多，现在正是养身体的时候，这只鸡来的刚刚好。
    “嗯嗯！”
    陈大牛用力点了点头，欢快的跑到灶间点起了火。
    只有鸡没有菜就有些为难，莫小小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惊喜的发现厨房角落里竟然堆着一把野菜！
    莫小小赶忙捡起来，看样子是云娘昨天挖的，还很新鲜。
    更让她惊喜的是里面还有一把野葱！
    莫小小脑子里立即就出现了焦香酥脆的葱油饼的样子，忍不住哈喇子就要流下来。
    她赶忙将小葱洗净切碎，和上面团，开始做起葱油饼来。
    虽然昨天刚买了油，可有了从野鸡身上取下来的新鲜鸡油便也用不上那些，金黄的鸡油在铁锅里转了一圈，便滋滋冒着香味儿。
    一张葱油饼下锅，配合着鸡油的浓香，野葱的清香，清新的麦香，整个陈家小院儿都被这香味儿弥漫。
    圆圆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正房走出来，看见刚扫完院子的云娘，跑上前甜甜叫了一声婶婶。
    云娘蹲下来捏了捏她的面颊：
    “睡醒了？快去洗漱，一会儿吃饭了。”
    小丫头乖巧的点点头，忍不住嗅了嗅鼻子，探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
    “婶婶，小小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啊？好香。”
    云娘想到自己昨日做的寡淡无味的野菜粥，脸上稍微有些不自然：
    “婶婶也不知道呢，你快去洗漱，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了。”
    “嗯嗯！圆圆要赶紧洗漱，给姐姐帮忙！”
    小丫头赶忙迈开小短腿噌噌跑远了，云娘看着这样乖巧的孩子，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
    一抬头，不经意间看到正房门口有人正看着自己，云娘面色一沉，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猎户不自然的转过视线，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小人的行径，可不知为什么，看着那个女人自己心里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猎户小心扶着墙去了净房。
    他不能再躺在床上做一个废人了，总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今日的陈家餐桌比往日热闹许多，虽然不大的餐桌上坐着一个冷着脸的云娘，还有一个不言不语的猎户，可有陈大牛和小圆圆在，一顿早餐仍旧吃的热闹飞凡。
    原本莫小小打算熬些小米粥，毕竟小米粥配葱油饼才是绝配。
    但中午回不来，那只鸡就只能早上吃了。
    香浓的鸡汤配上葱油饼，再取出一些莫小小前几日腌下去的酸豆角，人人都吃的很满足。
    刚吃完饭张富贵就来敲门了，这一次一同来的还有王杏花，三个小萝卜头从门口探着头进来，兴奋的朝着小圆圆招手。
    不用说，王杏花今天也是要跟着去的。
    云娘原本也是要跟着一起上山，经历了昨天的事她更不放心陈大牛跟着莫小小出门了。
    可看了眼几个孩子，若是人都走了，这几个孩子便没人照料。
    心里叹了口气，云娘默不作声的进了房。
    莫小小见状，跟众人打了声招呼抱着昨天买来的布料走过去，敲响了房门。
    “进来。”
    云娘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莫小小推开门吃力的将一大捆布放在那张小床上：
    “娘，这是俺们昨天在镇上买的布，您能不能……给大家一人做一身衣裳？”
    云娘抬眸看了她一眼，只淡淡应了一声便转过身继续绣着手里的东西。
    等莫小小放下那匹布离开，她才抬头往窗外看去。
    莫小小嫁进陈家时的那身衣服早就不能穿了，陈大牛的衣服也给了猎户一身，至于她的，上次毁掉的那件改小了给圆圆做了身衣服，家里确实该一人添上一件新衣服了。
    云娘起身将那匹布展开，看长度一人做一身绰绰有余。
    云娘回头看了眼那只被她挪过来的衣箱，视线往下挪，眉眼越发柔和起来：
    “夫人放心，她很好……”

 第七十三章 打猎小能手

    先不说云娘这里是如何忙碌着给一家人做衣服。
    莫小小他们一路往山上走，同行的多了一个王杏花，一路上便也热闹了许多。
    越接触，王杏花的八卦体质越施展开来。
    两个人一路从村里说到村外，那些不起眼的小事，都能被王杏花说得津津有味。
    陈大牛跟张富贵走在两人身后，见两人说得如此亲密又热闹，陈大牛的一张嘴便慢慢撅了起来。
    要是往常，此刻他定然欢快地在林子里跑来跑去。莫小小的眼神也会时刻追逐着他。
    看到他伸手打下来的果子还会第一时间跑过去。
    然而……
    陈大牛看了眼自己手里那颗被打烂的果子，颓丧的低下了头。
    小小不喜欢他了，连他打了果子都没看到，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夸奖他。
    意识到这一点，陈大牛颓然的耷拉着大脑袋，脚无意识的踢着路边的石子。
    前面的莫小小虽然跟王杏花聊的很愉快，却也时不时关注着陈大牛。
    毕竟如今的他孩子心性，她得时刻看好了才好。
    见他不像往常般在林子里跑来跑去，又看了眼身旁亲热地拉着她的王杏花。莫小小哪里不知道他这是闹别扭了。
    眼神无意间扫到一旁大树上高高的树枝头挂着的果子，莫小小突然惊喜的大喊：
    “大牛，快看！那颗果子好红！一定很好吃。”
    陈大牛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随即飞了出去。
    “啪嗒”一声果子稳稳落在地上，莫小小赶忙蹦跳着跑过去，捡起那颗果子夸张地叫喊起来：
    “大牛你好厉害呀！这个果子一点都没磕破！”
    陈大牛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眼睛也灵活地往四周的林子里寻找起来。
    王杏花见状也惊讶地走上前：
    “大牛，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么高的果子，你都能打下来？”
    得了夸奖，陈大牛越发高兴起来，打果子的劲头也越来越大。
    这次跟着捡果子的人又多了一个。
    张富贵一路上看着两个女人笑呵呵的在林子里跑来跑去，再看了一眼兴头十足的陈大牛，眉眼间也尽是笑意。
    一叶落而知秋，再往上走气温渐低，早有树叶察觉到了秋天的来临，悄悄染上了黄色。
    微风一过，如同蝴蝶般的落叶飘飘然洒落在地上。
    满山的果子越发热闹的争先成熟起来。
    山下的果子早早就被饿肚子的孩子们摘完了，这些人迹罕至的深山倒是处处可见那些熟透了的果实。
    莫晓晓惊喜的发现陈大牛似乎能越来越熟练地掌控自己的力道。
    那些被打下来的果子非但没有像从前那般被打穿，甚至连落到地上都选好了角度，刚好有草地托着。
    看着不一会儿就装满了筐的果子莫小小灵机一动：
    “嫂子，你说这些果子咱们送到镇上去卖，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王杏花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你看，咱们一会儿就弄了这么多，这一天下来得多少呀？”
    “不过先别急，咱们今天先把这背篓果子背到镇上去看看，要是有人要，明天就多弄点。”
    两个人低头商量着，见背篓装的差不多了，便喊停了陈大牛。
    正在此时，张富贵也找到了一棵倒地的大树，夫妇二人便配合着将大树砍成小段。
    莫小小也忙着带着陈大牛找起药材来。
    因为背篓装满了果子，莫小小今日便没有采挖那些价值较低的药材，而是领着陈大牛拣值钱的挖。
    这样一来，果子上面铺着药草，路人只让他们背的是野菜，便也不会造成什么多余的麻烦。
    几个人很快就收获满满，张家夫妇一人背了一捆柴，莫小小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背了一捆药材在身后，陈大牛则是背着最沉重的背篓。
    然而即便如此，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陈大牛也像是如履平地。
    这样大的力气惹得王杏花又是一阵惊叹连连。陈大牛越发得意了，还顺手打了一只野山鸡。
    莫小小见他那样轻松随意的样子，突然怀疑这家伙平常是不是根本就没尽全力？
    若是他能好好打猎，怕不只打只野鸡这么简单？
    这样想着，莫小小便悄悄靠近陈大牛。
    “大牛，这野鸡或许也能卖钱，你能不能再多打几只？”
    能卖钱？
    陈大牛突然想起莫小小捧着银子时笑弯了眉眼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狠狠点了点头：
    “嗯嗯，大牛可以的！”
    这样说着，便又在地上捡起了石子。
    当真能行吗？莫小小心里有些不太确定。
    她悄悄观察着陈大牛的动作，见他一双眼睛锐利如刀，眸子不停地在林子里寻找着。
    莫小小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林子里风吹草动，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然而还没等她收回视线，陈大牛便迅猛地出手。
    一声惨叫随即传来，莫小小眼睛一亮赶忙朝着声音看过去。
    隐约看到一道黑影翻倒在地，动作远比脑子要快，莫小小抬脚便跑了过去。
    “大牛！兔子！好肥的一只兔子！”
    莫小小惊叫连连，险些将背上的药材都扔到了地上。
    张富贵夫妇看她拎着一只肥硕的兔子跑出来，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好家伙，这样一只肥兔子，得卖多少银子呀？”
    王杏花惊呼出声，看着那只兔子眼里简直冒起了金光。
    但最多的也只是羡慕，这东西是陈大牛打到的，她可没有任何觊觎的想法。
    陈大牛看着莫小小如此高兴的样子，一张嘴简直咧到了耳后根。
    洁白的牙齿从浓密的胡须中露出来，看的莫小小莫名有些苦涩。
    手上的兔子越发觉得沉重起来，她得赶紧积攒银子。解决了温饱，她才能抽出时间来帮陈大牛治病。
    原本凭借丑石空间里的药，还有那只不靠谱的白猫，她还有信心早些研制出能治好陈大牛的药来。
    可不知怎么的，从昨日开始她就联系不到空间里的那只小白猫了。甚至再也不能从里面取出任何东西。
    心中隐隐担忧，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第七十四章 全要了

    或许还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陈大牛也只打了一只山鸡和野兔便再也没有了收获。
    看着山下的人家近在眼前，陈大牛沮丧地垂下了头。
    莫小小见状踮起脚尖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大牛，怎么啦？”
    陈大牛满带愧疚地看了眼莫小小：
    “大牛没用，没有野鸡了……”
    莫小小噗嗤一声笑出来：
    “谁说大牛没用？大牛已经很厉害了呢！哪里有野鸡随便让你打的？它们是害怕大牛都躲起来了。”
    要是真的能三两步就打出一只鸡，再走三两步又能打到一只兔子，那他们不早就发财了？
    看着挂在背篓两旁的兔子和野鸡，莫小小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他们又不是专门去打猎的，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很不错了呢。
    “真的吗？它们真的是害怕大牛躲起来了吗？”
    听她这么解释称，陈大牛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那是自然了，我们家大牛这么厉害，它们还不赶紧躲起来？”
    陈大牛得意地掂了掂手里的石子：
    “它们躲起来大牛也要把他们统统找出来！”
    “好，等我们明天再来找它们好不好？今天就先放他们一码！”
    怕他再突然跑到旁边的林子里去了，莫小小赶忙哄着他。
    陈大牛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将目光从路旁的林子里挪出来。
    “嗯嗯，大牛乖，明天打兔子！”
    四个人说说笑笑，路过莫家村，一路上见到他们的村民看到陈大牛背篓两侧的野鸡和野兔，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好家伙！大牛怎么这么好的运气？从哪儿捡来这么两只肥鸡肥兔子！”
    对于村民或羡慕或酸溜溜的话，莫小小只谦逊地笑着：
    “运气好罢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快步往镇上的方向赶。
    才刚走到石头镇，几人便察觉到了镇子似乎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看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跑，莫小小忍不住好奇拉住一个过路的大婶询问。
    “婶子，你们这是去干什么呀？”
    那大婶倒也热情，朝着人群拥挤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姑娘，你不知道呀，原来那布庄的掌柜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联合自家的三个兄弟做起打家劫舍的事来！”
    “这不，昨天碰上了硬茬，不知道被什么好汉给逮住了，报到了里正那里。”
    里正带着人直接将他们逮了起来，今天就要送到县衙里去呢！”
    “怪不得咱们镇上最近总有人丢东西，真是为民除害呀，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不跟你说了姑娘，婶子还要去前面看热闹呢！”
    那大婶说着，赶忙撒开步子往前跑起来。
    闻言，莫小小和张富贵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看来昨天他们回去后，石头镇的里正真的把逃跑的那个掌柜捉了起来。
    这样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他们往返于镇上和村里之间，路上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王杏花也知道他们昨天抓了几个贼匪的事情，想来就跟那些人有关，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张大哥，咱们还像昨天那样兵分两路，你们去送柴，我们去送药，回头一起把这果子卖了，怎么样？”
    人抓住了就好，莫小小并没有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张富贵想了想出声提议：
    “不如这样，我的那几个老主顾都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你们跟着我们去问问，他们家里应该需要这些果子。”
    这年月果子还是很金贵的，陈大牛打下来的果子卖相还不错，卖给那些富贵人家最合适不过了。
    莫小小闻言，连忙点头应允。
    几人赶忙抬脚朝着人流相反的地方走去。
    不一会儿，几个人便来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门。
    看门的婆子见是张富贵，只丢下了一句“等着”，便慢悠悠往里面走。
    世人一向是捧高踩低。对于一个送柴夫，看门婆子虽然并不比他高贵到哪里去，却还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这样他就真的高人一等了。
    以往自己来这婆子也是这样，张富贵早就习惯了。
    可这次身边有人跟着，张富贵倒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王杏花心疼的帮他理了理衣角。
    家里日子不好过，可男人在外面比着她跟孩子们更不好过。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管事匆匆忙忙走了过来。见到这张富贵，态度倒比那婆子好上许多。
    “富贵来了？昨天的柴不错，今天的如何？”
    张富贵赶忙卸下背后的柴火，笑着往前推了推。
    “这两天运气好，找着的都是这样的好货。”
    那管事伸手摸了摸柴，见干度还不错，又都是些粗柴，便满意的点点头。
    “是挺不错的，快送进来！”
    “连管事等一等。”
    张富贵见他要走，赶忙将人唤住。
    连管事不解的回过头。
    “富贵呀，还有什么事？我这里今天出了点岔子，正忙着呢。”
    张富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这位兄弟在山上摘了些果子，挺新鲜的。连管事您看看咱府上可需要。”
    莫小小赶忙从陈大牛背后的背篓上取出一颗圆圆的苹果。
    那苹果虽然在山上，风吹日晒，比不得专门种出来的又大又圆，却也红通通甚是喜人，口感上也分毫不差。
    “这位大叔，您尝尝！可甜了呢！”
    连管事见小丫头笑眯眯地递上一颗红果子，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结果大大咬上一口，那果子酸酸甜甜别提有多好吃。
    连管事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不错不错，这果子当真是好吃。富贵呀，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我们府上老夫人这几日胃口不好，就想吃些酸酸甜甜的果子。”
    “可这两年天公不作美，粮食都产不出来，那些种果子就更没有什么收成了。”
    “我正想着打发人到县里去瞅瞅，没想到你就给送来了！”
    张富贵听他这么说，高兴得连忙招呼着陈大牛把背后的果子卸下来。
    “连管事，您瞧瞧要多少？”
    连管事开草药一看，里面全是各种红彤彤的果子。除了苹果，还有一些其他的，有的叫得上名字，有的叫不出来。
    他捡了几个放进嘴里尝过味道连连称赞。
    “全要了！”

 第七十五章 红果儿

    出乎意料的是，莫小小却伸手阻止了他。
    “这位大叔，这样怕是不妥。”
    连管事一愣，他还以为自己要下这些果子，这些人会感恩戴德的连声道谢。
    哪知道这个小丫头竟然不肯。
    “怎么啦？姑娘可是要谈谈价钱。”
    见连管事脸上的笑渐渐冷淡下来，莫小小就知道他误会了，赶忙连声解释。
    “这位大叔，不是小小想抬高价钱，是听您说府上的老夫人胃口不好，想要吃些果子。
    若真是这样，那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连管事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哦？为什么会不妥？”
    “刘大叔，小小曾经听人说脾胃不好的人最忌讳吃这些生冷的东西。虽然吃的时候觉得很舒服，可吃下去就要遭罪了。
    您若真拿了这些果子，老夫人定然是忍不住要多吃上一些。
    若是这样，本来就脾胃不和，再吃些生冷的果子就更难受了。”
    连管事听她说的井井有条，不免有些好奇：
    “姑娘小小年纪还懂得医理？”
    莫小小大囧，这是常识好吗？哪里算什么医理。
    不过这个时代消息闭塞，又讲究什么不传之密，普通老百姓不懂这些也很正常。
    “小小只是简单认得一些药材，往药房送药的时候恰好听刘大夫提起过，就记着了。”
    莫小小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反正送药的时候只有她跟陈大牛在，陈大牛又不会拆她的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听她提起刘大夫，连管事便越发信服了，看了看那满背篓的果子，不由好奇：
    “姑娘，你就不怕告诉我这些，你的果子就卖不出去了吗？”
    莫小小坦然一笑：
    “还是卖的出去的！大叔您看这种果子。”
    莫小小说着从背篓里掏出几颗红通通圆溜溜的果子来，连管事一看便笑了：
    “这不就是用来做糖葫芦的红果儿？小孩子倒是喜欢吃，可我们府上用不了这么多啊。”
    这红果儿一次也顶多吃上几个，府上少爷小姐加起来也没多少，根本消耗不了这么多。
    况且往外边买上一串做好的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费力自己做呢？
    莫小小笑着解释：
    “连管事有所不知，这红果儿虽然很酸，却健胃消食，行气散瘀，熬粥的时候放进去一些酸味儿就消散不少。再者做成花茶，冲泡热水来喝，味道也很好。”
    莫小小又一连说了好几种吃法，听到连管事连连点头。
    “姑娘，这红果儿若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我就全要了！还有这些，老夫人不能吃，给府上少爷小姐尝尝鲜也是好的，你开个价！”
    见对方这么豪爽，莫小小反倒不好意思了：
    “大叔，这果子是我们从山上摘的，还从来没卖过，我们也不知道该是什么价。要不……您看着给？”
    看面相就知道这连管事是个正直人，莫小小对他很是信任。
    连掌柜见小丫头也是个实诚人，对她越发喜欢，抚着胡须想了想才道：
    “如今果子金贵，我派人到县里去买一来一回也费些功夫，你这果子虽然卖相不好，味道却是极好的。这样，比世面上的价钱再多一文，姑娘你看如何？”
    莫小小听了哪里有不乐意的，本来就是山上捡来的，能换些钱就不错了，没想到比别人专门种出来的还要贵一文钱。
    “那就多谢大叔了！”
    很快连管事就让人把柴火跟果子抬走了，又命人算好了银钱。
    一背篓果子，足足卖了六百文钱！比张家夫妇辛辛苦苦砍了半天柴卖出来的银子都还要多上十倍。
    几个人欢欢喜喜出了连家，王杏花手里捏着银子脸上的笑更是止不住。
    以往张富贵自己上山，一天下来卖的柴最多也不过二十几文，今天她跟着一起，两个人竟然卖了六十文钱！
    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能攒出来一大笔钱了！
    莫小小四下里看了看，轻轻扯了扯王杏花的衣袖：
    “杏花嫂子，张大哥，你们跟俺来。”
    两人不解的对视一眼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赶忙跟了过去。
    哪知莫小小却是带着他们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从荷包里倒出那六百文钱来。
    莫小小蹲在地上，六百文钱就跟石子一般哗啦啦倒在地上，两个人都又惊又怕的往四下里看了看，见周遭没人才松了口气。
    “小小你这是做什么？”
    莫小小没说话，趴在地上专心数着铜板，等数到一半，把那些铜板放回荷包里，捧着剩下的站起身：
    “嫂子，这是你们的！”
    王杏花吓了一跳，赶忙推却：
    “这怎么行？果子是大牛打的，俺们可不能要！”
    莫小小笑着开口解释：
    “果子是大牛打的不错，却是嫂子跟俺一起捡的，而且要不是张大哥带着俺上山，俺们也找不来这些果子。况且，要不是张大哥，这果子我们也未必卖的出去。这么算下来还是我们沾光了呢！”
    莫小小说着就往王杏花手里塞：
    “嫂子要是不收，别人该说我们吃独食，忘恩负义了！这铜钱本就该一人一半才好！”
    王杏花手里捧着一大把铜板傻了眼，他们家辛辛苦苦半年也攒不了这么多铜板，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入不敷出。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钱，她倒是觉得烫手起来。
    张富贵想起昨日买东西时莫小小掏出来的银裸子，知道他们有更好的赚钱法子，便也不再客气：
    “先收着。小小说的对，谁也没想到这果子能挣钱，我们明日多摘一些再拿来卖就是。”
    王杏花一想到明天还能拿果子来卖，眼睛都亮了。
    当下便也爽快的收了铜板，腰间的荷包鼓鼓囊囊的，她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双手紧紧捂着。
    莫小小看的发笑：
    “嫂子，你这样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有银钱了！还不招贼惦记？”
    于是，他们便将荷包全都放进了陈大牛的背篓里，这样王杏花神色才放松下来。
    几个人收拾妥当走出巷子，恰好碰上连家后门打开，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出来。
    莫小小还以为连家出了什么事，哪知那小厮见到他们竟朝着他们跑过来：
    “张大哥等等，连管事正找您呢！”
    张富贵一愣，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送来的柴有问题？

 第七十六章 天上掉馅饼了

    正忐忑着，连管事也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见几个人还没走，才长长松了口气。
    “连管事，不知道叫住我们是有什么事？可是柴火出了什么问题？”
    张富贵一脸担心的走上前，连管事却连连摆手，越过他视线往陈大牛身上看过去。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刚才想起来，明日府上的三小姐过生辰，我见这位小哥儿身后背着些野货，不知道你们要不要卖？”
    嘿！还有这么好的好事儿？
    莫小小脸上随即笑开了花儿：
    “卖！自然要卖！大叔您是要野鸡还是要这野兔？俺们才刚打回来的，还新鲜着呢！”
    连管事可真是喜欢这个见人三分笑的丫头，一下就把两只野货全要了：
    “老规矩，山里的野货味道好，比家养的贵上一文钱，姑娘你说好不好？”
    莫小小哪里有不依的，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好话说了一箩筐。
    只把个连管事哄的直说让他们再有什么好东西就送进来！
    这连管事本来就是负责府上采买的，因着跟连家沾亲带故，又都是一个姓，才得了这采买的肥差。
    好在他为人灵活，做事又很牢靠，便很得连家信任。
    这样不用往外寻就能找到好货，他自然是乐意的。
    一只野鸡卖了十二文，一只野兔二十六文钱，莫小小将这些铜板小心装进荷包里，仔仔细细藏在背篓中，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张家也很开心，连连称赞大牛能干，更夸莫小小是福星。
    要知道从前陈大牛可是什么都不做，只跟村里的小孩子混在一起玩儿的。
    云娘一个人辛苦支撑着一个家，很是不容易。
    没想到莫小小一嫁过来，非但陈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有味儿，就连陈大牛也这么能干了。
    几个人才刚走到药房门口，便看见药房的小药童在门口东张西望。
    “小六哥？这是等人呢？”
    小六子一看见是她，眼睛随即亮了起来：
    “小小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师父都催小六子在这等了许久了！”
    莫小小不解的挠了挠头：
    “啊？刘大夫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边说边往里迈步，小六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里头的刘老头儿就冷哼一声：
    “要紧事儿？可不是要紧事儿？小丫头，不是说今天一早就送药来吗？你的药呢？”
    莫小小见刘老头儿正背着手佯装生气的站在那里，连忙笑呵呵的走上前：
    “这不就送来了吗？刘爷爷您看看今天的药您收不收？小小也不知道找对了没有。”
    莫小小拉过陈大牛，帮着他将背篓取下来，从里面掏出那些像是野草一般被胡乱捆起来的药材。
    刘老头儿看的一阵肉疼：
    “造孽啊！这么好的药材你就这么着拿过来了？”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也知道好的药材品相很重要，可这不是背篓都用来装果子了吗？
    “嘿嘿……刘爷爷，俺又不懂这些，您要是嫌不好……”
    作势就要把药材收回来，吓得刘老头儿一把抢了过去：
    “要！怎么不要？真不知道你这丫头从哪找来这么好的药，可不得钻那老林子里头？”
    莫小小一脸感慨：
    “还真是被爷爷您说对了，我们真的爬了好久的山才找到这些药的。”
    闻言刘老头儿脸色就沉了下来：
    “丫头！可不能这样！那林子里头有多危险你不知道？要遇到熊瞎子之类的，你还能有命活？你以为次次都跟上次一样好运？”
    莫小小听的也很是后怕，却只能硬着头皮道：
    “这不也是没办法么？总要活下去。嗨！不说这些了！爷爷你快看看今天能换多少银子，俺们还要赶着回去呢！”
    刘老头儿看了眼站在一旁傻愣愣的小六子，直接抬手给了一个脑瓜崩儿：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出来！”
    小六子吃痛，赶忙捂着脑袋捡了药材去分类过秤。
    刘老头儿却看着莫小小若有所思，许久才沉吟着开口：
    “丫头，最近镇上不太平，你们昨天回去没遇到什么事儿？”
    莫小小听的一怔，心里却并不想把昨天的事到处宣扬：
    “爷爷放心，我们小心着呢。”
    见她这样，刘老头儿目光闪烁，沉吟了半晌才道：
    “你这样一天天往这边跑也挺辛苦的，不如这样，爷爷教你怎么处理这些药材，你回去处理好了，攒着一块儿送来？”
    莫小小听了大为意外，这些有些本事的古人，可不会轻易就教别人东西的！
    就连小六子也一脸震惊的抬起了头，要知道他在这店里打杂三年，师父才教他处理药材的。
    “怎么，你不乐意？”
    “不不不……只是……小小怎么好白得刘爷爷的好处？”
    莫小小自认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刘老头儿教她这些，又怎么会没所图？
    刘老头儿确实是藏了心思，只不过眼下这心思他自己都还没确定，只能先试试这小丫头的天赋大不了只当结个善缘了。
    “咳咳……也没啥，爷爷就是有些馋你做的那些吃食了，日后你再做了什么好吃的记得孝敬爷爷就行！”
    莫小小自然不认为自己的厨艺有这么大的魔力，却也不说破，忙笑着应了下来：
    “那小小就多谢刘爷爷了！”
    于是，刘老头儿便趁着小六子拣药材的功夫，跟她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倒也不避讳着同样站在那里的张家夫妇。
    张富贵有心想要避开，可还没来得及找个好借口，就听刘大夫念念有词的说了起来。
    再走出去倒是有些不合适，两人便安心在角落里等了起来。
    越等，张富贵越觉得自己多虑了，因为刘大夫说的那些，他根本一句话也听不懂啊！
    再看王杏花也是跟他一样迷茫，张富贵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陈大牛则早就找了个凳子坐着，端着桌子上的茶水自顾自倒着喝了起来。
    再看莫小小，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她不仅听懂了，还听的津津有味。
    张富贵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在不久的将来，会蜕变的越发让他们难以企及。

 第七十七章 好运来

    王杏花本来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等到着小六子拿出一把白花花的雪花银递到莫小小面前，彻底让她惊呆了。
    这么点猪草一样的东西，竟然值那么多银子？
    再看莫小小丝毫不意外的收进荷包里去了，王杏花再次感叹，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人的。
    怪不得小小那么一大盆肉眼都不眨一下的就送给了他们，原来人家眼里，那根本就不值什么。
    “刘爷爷，那咱们就说定了，我们隔几日就来给您送一次药材。”
    刘老头儿见这小丫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全记住了他讲的内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只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好好好，记得给爷爷带好吃的来！”
    “行嘞！哪里能忘得了您呢？”
    莫小小笑着告别了刘老头儿，一行人这才出了药房。
    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折腾了这一天肚子里的那点儿东西早就空了。
    莫小小往四周看了看，只有一个烧饼摊子还在一处树荫下，打烧饼的老伯正期待的看着来往的行人。
    “老伯，烧饼怎么卖？”
    莫小小抬脚走上前，特意装在荷包里的几个铜板叮当脆响，给了她无尽的底气。
    “一文钱两个，姑娘，来一些？”
    一文钱两个？莫小小掰着手指算了算，也不算贵。
    “老伯，我来二十个烧饼。”
    那老伯一听她要二十个，激动的差点儿没从凳子上栽下来：
    “啥？要……要几个？”
    莫小小伸出两根手指，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二十个，我们家人多，好不容易来一次镇上就多带些回去。”
    “小小……”
    莫小小刚说完，王杏花便急忙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
    二十个烧饼，可是得十个铜板呢！买上几斤杂粮面，够一家人吃上几天的。
    “嫂子放心，俺心里有数呢！”
    莫小小冲她咧嘴一笑，她都这么说了，王杏花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银子是别人挣的，别人爱怎么花怎么花。
    那老伯见有人上前来劝阻，生怕小姑娘反悔，手忙脚乱就装了起来，很快便把二十个烧饼用牛皮纸包好了：
    “姑娘，这里一共是四包，一包五个，您拿好了！”
    “多谢老伯了！”
    莫小小赶忙从荷包里摸出五个铜板，双手接过烧饼，把那些烧饼放进了陈大牛背后的背篓里。
    “张大哥，要是不着急回去，还要麻烦您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做完这些，莫小小才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富贵。
    张富贵赶忙应声：“不急，小小想去哪？”
    “去买牲口。”
    莫小小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样从莫家村走到石头镇，一来一回太费时间。
    要是有辆牛车就好了，只是她不知道价钱，也分不出好坏。
    好在有张富贵在，他的生活经验应该能帮自己选出一头好牲口。
    一听她要买牲口，张富贵还以为她要买一些鸡鸭鹅之类的回家自己养着，便点头应允，带着人往另一条巷子赶。
    毕竟他们家自己也养了几只鸡，这些鸡下的蛋，足够给孩子们补补身子了。
    穿过几条小胡同，开到一片较为开阔的林荫地，莫小小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小市场。
    想来是这些牲口吃喝拉撒味道太大，不适合在镇子里，便都聚在了这处林荫下。
    凉快不说，牲口们还能找些吃的。
    “小小，就在这里了，你看看你想要些什么。”
    莫小小抬眼看过去，却是大失所望：
    “张大哥，没有卖牛的吗？”
    牛？
    张富贵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她可知道一头牛得值多少银子？
    想到她这么些年一直被王氏磋磨着从没出过莫家村，张富贵便也理解了，只好耐心的解释：
    “小小，耕牛太贵了，一般没人舍得来卖，也很少有人买的起。”
    这话莫小小倒是理解，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一头黄牛带来的生产力可远远超过人力。
    “张大哥，那得多少银子啊？”
    张富贵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
    莫小小心里盘算了一下，要真是五两，这两日剩下来的银子加起来倒是能买上一头。
    张富贵这两日亲眼看着她把银子收起来，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出声提醒：
    “有银子也未必买的到，要不是走投无路，没人愿意卖掉自家的黄牛。这牛不仅能耕田，还能拉东西，推磨，家里使唤的上呢。”
    这话倒是没错，看来她想买一头牛，还是得运气好才行。
    说到运气，莫小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好运，这一次却是出了意外。
    两个人正说着，前边突然出现一阵骚乱，莫小小寻着声音看过去，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
    说来也怪，从来不爱凑热闹的她这一次竟然难得起了好奇心：
    “张大哥，你们在这等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走出两步，突然又想起陈大牛赶忙回来扯上正在东张西望一脸好奇的他。
    什么都能丢，陈大牛可不能丢了！
    否则，她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
    挤着人群走进去，莫小小一眼便看到了正中间一头大青骡子倒在地上，一名衣着破烂的老汉正哀哀戚戚的哭着：
    “天爷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说说你这畜牲，早不倒下晚不倒下，怎么这个时候倒下了？”
    再看那头大青骡子，浑身上下空有一副骨架，瘦的好似没二两肉，此时倒在地上，漂亮的眸子半睁着，嘴里发出“咴咴”的出气声，嘴边不停的吐着白色泡沫。
    “嗨……这骡子怕是不行了，被你养成这样，能活着才怪！”
    “还好没卖出去，不然买到的人得多倒霉？”
    “就是就是，你这老头儿也太坏了，牵头病骡子来卖，这不是坑人嘛！这下好了，怕是连肉都卖不出去了。”
    “可不是，病骡子，这肉谁敢吃？”
    卖骡子的老头儿原本就因为自己的骡子倒地而伤心，听了众人的话哭的越发凄惨了：
    “去去去，你们要是不买，就别说这风凉话，你们哪知道老头子我为了养这畜牲花了多大的力气？”
    “老伯，这骡子怕不是你的？”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众人闻声望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疯子

    莫小小正挤挤挨挨站在人群里，探着脑袋露出一张小小的圆脸。
    这几日伙食好，原本只是巴掌大的小脸渐渐有了些肉，看起来圆嘟嘟的很是喜人。
    听她说这话，原本正坐在地上嚎哭的老头儿当即沉了脸：
    “小丫头，你胡说啥？一边儿玩去！”
    见那老头儿突然变了脸，显然是故意吓唬莫小小，一直护在她身后的陈大牛就不乐意了，直接挤过人群站在了莫小小身旁。
    那满脸的刀疤吓得老头儿一个哆嗦，到底不敢再吓唬人，只卖起惨来：
    “哎呀！老天爷呀！你咋不长眼呐！全家人都等着米下锅呢，这可让俺咋活啊！”
    “行了行了，你在这里干嚎也没用啊！还是赶紧走！这骡子可别有什么传染病！”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其他人纷纷变了脸色，也都开始撵着那老汉离开。
    莫小小撇了撇嘴，越看这老汉越不对劲。
    那骡子身上伤痕累累，有些地方伤的重，有些地方伤的轻一些，但很明显有许多都是最近才出现的鞭伤。
    这老汉真要是这骡子的主人，又怎么可能忍心把自己养着的牲口打成这样？
    她犹豫着要不要趁机把这骡子买下来，这骡子就是饿的很了，又在这暑热的天气站了一整天，中暑了而已。
    只要给它些水，它一定能再次站起来。
    可是……
    这骡子的来历终究是个问题，她真怕把它买回去，给自己招惹麻烦。
    那老汉见大家都开始驱赶他，再不敢耽搁下去，赶忙朝着众人拱手作揖：
    “各位好人啊！俺这骡子真的没病，它就是……它就是太饿了，饿死的！趁着现在还新鲜，俺把它宰了，便宜卖给大家如何？”
    见众人没什么反应，那老汉赶忙又道：
    “俺不要多，就十文钱一斤肉！比镇上的猪肉便宜不少呢！你看，这骡子还喘着气儿，再新鲜不过了！”
    那老汉说着就从腰间抽出一把柴刀，对着骡子比划起来。
    有的一听这么便宜，忍不住心动起来，有的却还想把价格往下压一压，故意抬高了声音道：
    “你这骡子明显是生病了，还敢卖这么贵？不怕俺们吃出个好歹来啊？大家听我的，千万别买！”
    “对对对，这骡子一看就是有病的，谁敢吃呢！”
    老汉一见那些原本动心了的人被这话一鼓动又迟疑起来，当下一咬牙一跺脚：
    “八文钱！谁要俺现在就把这畜牲宰了！”
    能得一文是一文，这骡子这么大个儿，他能换不少铜板呢！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人吸引过来，可不能浪费了这么个好机会。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地上的那头骡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只是那双眼睛却仍旧不愿意闭上。
    莫小小正犹豫着，一旁的陈大牛却拉了拉她的衣袖。
    莫小小抬头，第一次从陈大牛眼中看到了怜悯的情绪。
    “小小……大马好可怜……”
    见他这样，莫小小也跟着心软起来。
    眼看着那老汉摆好了姿势，拿起柴刀对着大青骡子就要砍下去，莫小小赶忙出声阻止：
    “等一等！”
    那老汉猛的停下动作，一看是先前那个戳破他心事的圆脸小丫头，脸色当即难看起来：
    “丫头，没事一边儿玩去！一会儿杀骡子，小心溅你一身血！”
    他这威胁对莫小小没有任何作用，前世做手术，这种场面她见的还少吗？
    从怀里掏了半天，莫小小才又掏出来一颗银裸子。
    自打昨日遇到那些贼匪，她就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以身上各处能藏银子的地方都藏了一些。
    若不是突然跟空间断了联系，她把银子通通藏到空间里才最安全。
    “你不是要银子吗？这个够吗？把它卖给我！”
    那老汉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抢银子。
    莫小小忙收回手：
    “等一等，咱们把话说在前头，我是看你这骡子病的厉害，不想乡亲们买了得了病的肉才把这骡子买下来的，你拿了银子可不能反悔！”
    原本那些因为想占便宜没占到的人见她要买下骡子还有些不愿意，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打起了鼓。
    这肉是便宜，可要是吃坏了身子，可是真的不划算。
    那老汉眼神闪烁着，索性也不跟她分辩：
    “好好好，姑娘说什么都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家这么多人作证你还不放心？”
    莫小小看了众人一眼，有模有样的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那就有劳各位乡亲作证了，我拿这一两银子跟这位老汉买下这骡子，自此这骡子是死是活就跟他没关系了！”
    有人见她果真要拿一两银子买一头病骡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姑娘啊，这骡子要是活的，或许还值些银子，可现在……你可要想好啊。”
    莫小小冲那人感激一笑：
    “多谢婶婶，俺家相公心善，不忍看它受苦。俺们把它买下来，它要是争气活过来了，就是它的造化，要是活不了，俺们就好好安葬了它，也算是一场缘分。”
    众人一听她要把这骡子埋了，忍不住一阵唏嘘。
    这姑娘怕是脑子不好使，买一头病骡子就算了，还要把那骡子埋了。
    那可是整整一两银子啊！多少人一年都挣不了那么多呢！
    “丫头，别那么多话，你到底要不要？”
    老汉生怕到手的银子飞了，忍不住开口催促。
    莫小小也知道不能再拖了，便爽快的将那银子递给了老汉。
    老汉拿在手中，慌忙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而后再也不看那骡子一眼，喜滋滋的挤出人群离开了。
    众人却仍旧留在原地，想要看看这丫头究竟要做什么。
    见那老汉走了，陈大牛明显松了口气，蹲下身子心疼的摸着大青骡子的脑袋。
    大青骡子感受到他的抚摸，睫毛颤了颤，眸中似有亮光流转。
    莫小小赶紧掏出水囊，蹲在陈大牛身边，对着大青骡子的嘴巴倒起了水，边倒边絮絮叨叨：
    “好大青，你要是不想死，就争气一点，喝点水，喝点水就好了。”
    众人见两人这样怪异的举动纷纷摇头，疯了，真是疯了，畜牲也能听懂人的话了？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们便觉得，真正疯了的人怕是他们自己……

 第七十九章 站起来了

    那大青骡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突然感觉到嘴边一阵清凉，凭着本能伸出舌头舔了舔。
    莫小小赶忙用另一只手接着水，好让那骡子能喝进去的更多。
    大青骡子刚一尝到水，仿佛突然来了精神似的，舌头伸出来的频率就更快了。
    陈大牛见状兴奋的欢呼起来：
    “喝了！大马喝水了！”
    众人见状啧啧称奇，更舍不得离开，想要留下来看个究竟了。
    一袋水囊倒完，那骡子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莫小小往四周看了看刚想再借点水，一只水囊就递了过来。
    莫小小赶忙抬手去接，见递上水囊的人竟是张富贵，也不再客气打开瓶塞就喂起大青骡子来。
    两袋水下去，大青骡子这才喝了个尽兴，大大打了个响鼻，显然是有些精神了。
    “来，大牛，咱们帮大青站起来好不好？”
    莫小小见大青骡子四肢开始踢腾起来，赶忙扯了陈大牛一把。
    陈大牛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
    “嗯嗯！好！”
    两个人赶忙站到大青骡子背部，一起用力帮着大青骡子起身。
    众人看的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也都猜测着这骡子究竟能不能站起来。
    张富贵夫妇默契的走上前伸手帮忙，四个人合力，那骡子很快便起了身，两只前蹄跪在地上，身子还有些摇摇晃晃的。
    “吁……真是异想天开，这病骡子还真能站起来不成？”
    有人见状吁了一声，还没等他话音落下，那骡子是要故意打他的脸一般，两只前蹄猛的一用力，竟真的站了起来。
    众人顿时惊呼一声，直说不可思议。
    莫小小心里悬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看着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又会倒下来的大青骡子，莫小小知道它只要站起来，就绝不会再倒下。
    “站起来了！大马站起来了！小小，大马站起来了！”
    陈大牛高兴的拍手跳了起来，招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莫小小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对，大青很厉害，它站起来了，只要站起来，就一定能活着！”
    看热闹的人亲眼看着一头骡子奄奄一息到重新站起身的过程，一个个瞠目结舌，直说莫小小赚大了。
    莫小小却不置可否，朝着一个卖羊的大叔拿一个铜板买了些草喂给大青骡子吃了，大青骡子的精神又更好了起来。
    “大青，能走吗？我们还要赶路哦。”
    已经耽误了那么久，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众人也都纷纷散了，莫小小摸着大青硕大的脑袋低声询问。
    大青骡子打了个响鼻似乎算作回应，四蹄还在地上踏了几步。
    莫小小喜笑颜开：
    “我就知道大青你最棒了！走，咱们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来的时候一行四个人，回去的时候多了一头大青骡子。
    几个人踏着月色匆忙行进，起初那骡子还有些吃力，后来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陈大牛兴奋的牵着大青骡子的缰绳，围着它跑来跑去。
    莫小小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又从背篓里拿出烧饼一人分了一个。
    起初张富贵夫妇还推辞着不要，见就连大青骡子都分了一个，他们便也只能尴尬的接受了。
    “小小，你咋知道那骡子不是那个老头儿的？”
    王杏花好奇的走到莫小小身边，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一路。
    一旁的张富贵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杏花嫂子，你看那人穿的又脏又破，显然是个游手好闲的，他哪里能来这么好的骡子？”
    王杏花仍旧不解：
    “许是家里一直养着的，过不下去了才拉出来卖。”
    “那也不对，你看看别的摊贩都给自家牲口准备些食物和水，他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这根本就不像是正经养牲口的人。”
    “再说了，嫂子你看看大青身上，新伤加旧，不知道有多少，真要是养着它会这么对它吗？”
    张家夫妇听了连连点头：
    “还是小小聪明，俺们怎么就没发现呢？”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里是她聪明，她只不过是觉得那老汉行为太反常，凭直觉认为他不是个好人，就多留了个心眼。
    “呀！坏了！这骡子要是那老头儿偷来的可怎么好？小小莫不是要惹上麻烦？”
    王杏花突然想起这茬，忍不住担心起来。
    莫小小却不在意的笑了笑：
    “到时候大不了再把大青还回去，一两银子买它一条活路，值了！”
    王杏花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一两银子，就为了买一条牲口不确定的未来，她该说这丫头傻呢？还是该说她心善？
    不过，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陈家人好好相处。
    “那岂不是便宜了那小老儿？”
    王杏花想到莫小小很有可能鸡飞蛋打，就有些忿忿不平起来。
    莫小小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
    “他虽然不像什么好人，但毕竟是他把大青带来我们身边的，这个银子，该是我们来拿。”
    这样的通透让张富贵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要是他，定然是舍不得拿出一两银子来买一头将死的牲口。
    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张了张嘴，还是忍住没有问出来。
    倒是一旁的王杏花没有任何顾虑，直接把自己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小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骡子能活过来？”
    莫小小这次倒没急着回答，反而是卖了个关子：
    “嫂子，你猜呢？”
    王杏花一脸崇拜的看着莫小小：
    “行啊小小！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正说着话，前面的陈大牛突然冲着前面招了招手，大声喊了起来：
    “娘！大牛在这儿！看！大马！”
    村头的大槐树下，云娘带着几个孩子站在那里，经陈大牛这么一喊，几个小萝卜头当即撒开腿跑了过来：
    “爹！娘！”
    “小小姐姐！大牛哥哥！”
    一天没见到自家孩子，张富贵夫妇心里不惦记是假的，赶忙上前搂了三个孩子。
    莫小小也把小圆圆抱起来，朝着她的小脸蛋就亲了一口：
    “圆圆，想姐姐没呀？”
    小家伙连连点头：
    “嗯嗯！很想呢！”

 第八十章 她的好姻缘

    天已经黑透了，暑热的天气正是一日中最凉快的时候，舍不得灯油的村民都在自家门口乘凉。
    陈家买了头大青骡子的事情，才刚进村就被村里疯跑的孩子们传遍了。
    众人纷纷围上来看热闹，一见大青那瘦削的模样，忍不住嫌弃起来：
    “小小，你们这是被人骗了？这骡子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别管对方说这话是不是好意，莫小小都笑着回了过去：
    “没事儿三叔，俺们本来就是捡便宜买的，没花几个钱！”
    没花几个钱，那是几个钱？
    众人还想再问，莫小小却是打着哈哈怎么都不肯说了。
    有钱红人眼，他们才刚挣到几两碎银，还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的好。
    众人见那骡子瘦的厉害，从镇上一路走回来，浑身都已经在打颤，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便也都认为陈家确实没花多少钱。
    “啧啧，这骡子这么大块头，虽然瘦了些，宰了也能吃不少肉！”
    不知道谁感叹了一句，陈大牛耳尖的听到了，赶忙张开双臂护着大青骡子：
    “不许杀大马！”
    那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大马？大牛，你可看清楚了，哪里有这样的马？这分明就是一头骡子！”
    陈大牛还不懂跟人理论，也听不懂他嘴里骡子跟马之类的话，只倔强的张开手臂护住大青。
    莫小小赶忙走到陈大牛跟前，小声哄着：
    “大牛别怕，没人会伤害大青的，我们回家。”
    陈大牛这才收起紧绷的肌肉，双手紧紧扯住缰绳：
    “回家，大马，我们回家。”
    人群中，看到这一幕的莫小小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个该死的莫小小，怎么越过日子越好了？
    她凭什么？
    这几日莫欢欢可以说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她原本以为有了那些钱，自己就能嫁给王念生了。
    哪里知道那王念生从来就没想过娶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
    这事莫大原本想要捂着，可王家忒不是东西，他们怕自己沾上他们儿子，一直宣扬自己肚里的孩子不是他们王家的。
    这下，她跟人有了苟且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一回家莫大就狠狠打了她一顿，把她关了起来。
    那日她偷了娘亲的银钱的事儿也没能捂住，就连王氏也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起来。
    他们不仅把她关在家里，家里所有重活累活还都是她干，可怜她本来就掉了孩子身体虚弱，根本就没有机会好好调养。
    不过几日功夫，原本长的丰盈滋润的她就如同迅速枯萎的花儿，变得脸色蜡黄，无比憔悴起来。
    不行，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指甲深深陷入了身旁的土墙里，莫欢欢脸上的神色狰狞而恐怖。
    踉踉跄跄跑回家，还没进家门就听到了王氏在扯着嗓子叫骂：
    “真是个丧门星！大晚上又跑到哪里去了？啊？老娘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还不让人省心！”
    莫欢欢眸光一暗，垂着头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哐啷！”
    才刚迈进院子，一只破水瓢就照着她砸了过来。
    莫欢欢本能的背过身子，后背上挨了重重一记。
    王氏更狠毒的叫骂再次响起，莫欢欢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进了房间。
    莫大在事情发生后没几天就离开了，还带走了莫来宝，说是要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莫欢欢知道他是没脸在村里待下去了，莫来宝是他最在意的骨血，他自然是要带走他。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就这么等不及？啊？你弟弟的前程都被你给毁了！你做下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儿，叫你弟弟还咋去学堂读书？”
    这话王氏每天都翻来覆去的骂上一遍，弟弟，弟弟，他们眼里心里就只有弟弟，要是他们肯为自己打算半分，自己用得着这么为自己谋划吗？
    王氏瘸了一条腿，却很命大的活了下来，听她骂人时中气十足就知道她好的很。
    莫欢欢听着那些难以入耳的话，心里恨的牙痒痒。
    不行，这莫家她是不能待了，她得赶紧离开才行！
    突然，她竟然有些羡慕嫁入陈家的莫小小了，莫小翠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莫欢欢不由想着，要是当初嫁到陈家的是她多好。
    莫小小！都是因为莫小小！是她抢了她的好姻缘！她一定要抢回来，把莫小小狠狠踩在脚下！
    陈家，莫小小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一只大手落在她脑门上：
    “小小怎么了？生病了吗？”
    莫小小笑着扯下那只手：
    “没事，只是鼻子有些痒。”
    “大牛给小小吹吹，吹吹就不痒了。”
    “呼……呼……”
    浑厚的成年男子的气息落在脸上，莫小小一张小脸瞬间涨的通红。
    “不……不用了，好了……呵呵……我好了……”
    该死的，她说什么不好，干嘛找这种借口！
    “好了，呵呵……那就好。咦？小小，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莫小小：……
    “我……我有点热……那啥，我先去洗洗澡，大牛你接着吃啊！”
    莫小小生怕他又做出什么让人意料不到的举动来，赶忙找了个借口逃走了。
    好在云娘已经回了自己房间，圆圆也早跟猎户睡下了，否则她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净房里，莫小小将自己泡进浴桶中，轻轻闭上了眼。
    大脑中一片空白，那道傲娇的声音依旧没有出现，她的眼前也没有被那阵迷雾包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小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上的丑石浸了水，依旧黑黝黝的并没有因此好看多少。
    这块丑石无疑是她打开回去大门的钥匙，如果连这钥匙都打不开了，她该怎么回去？
    穿越来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般在脑海里回放，莫小小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离奇而又不可思议的梦。
    然而，是梦总要醒的。
    第二日，莫小小依旧在陈大牛怀里醒来，毫无意外又闹了一个大红脸。
    赶忙起床准备早餐，今天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上山摘果子，就连云娘也是要一起去的。
    等一切准备妥当，众人踏着月色上山，却不知道一道黑影悄悄跟了上去……

 第八十一章 都别想好过

    “张大哥，我们今天先把果子打下来，不着急卖，镇上消耗的毕竟太少，我想拉到县里去试试，你们觉得呢？”
    一行五个人，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背篓，想着若是能将果子装满，又是一大笔银子，众人心里都分外高兴。
    干脆今日张富贵连柴都不砍了，专门来摘果子。
    漫山遍野的柴少砍一天也还在，可这果子如果不及时采摘可是要落下来的。
    这白捡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好！听小小的！”
    张富贵一口应下，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莫小小自打嫁了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个见谁都不说话的受气包。
    王杏花也连连点头：
    “都听小小的，俺们可指望着小小带俺们挣大钱呢！”
    这话让莫小小很是受用，忍不住就烧起了小辫子。
    云娘见她这样，冷不丁在背后泼了一盆冷水：
    “县里卖果子的可不少，品相比山上自己长成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咱们去了未必卖的出去。”
    莫小小：……
    一定要这么拆台吗？
    一旁的王杏花赶忙打着圆场：
    “镇上总共就那么几户人家吃的起果子，昨天已经给连家送了一背篓，剩下的怕也不好卖，不如就去县里试试？”
    云娘淡淡看了她一眼：
    “去县里，一来一回至少三个时辰，你确定要这样背过去？”
    王杏花：……
    云娘说话虽然直了些，却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满心的热情似乎在这时被浇了个透心凉，只有陈大牛仍未察觉到分毫，还在为一会儿的大显身手而跃跃欲试。
    始终沉默着的张富贵终于开了口：
    “婶子担心的不无道理，背着这么多果子去县里确实太远了些，不如我们借用三叔的牛车，一天下来怕是要十个铜板……”
    经他这么一说，莫小小眼睛便亮了起来：
    “张大哥说的对！有了牛车就事半功倍了！至于这十个铜板，若是这些果子能顺利卖出去倒也没什么，若是卖不出去，咱们就当去县里转转了！”
    “呸呸呸！什么卖不出去？咱们这么好的果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王杏花也来了精神，听莫小小这么说连忙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众人的气氛这才又缓和下来，说说笑笑一路往山上走。
    云娘静静看着他们不再说话，可眼里的欣慰却在低头的那一瞬悄然流露出来。
    突然，她脚步一顿，眸光微微往身后看了一眼。
    这细微的动作走在前面的几人并没有察觉，一直悄悄跟在后面的莫欢欢却是吓的魂儿都要散了。
    她使劲将自己藏在一棵大树后，见云娘只不过停顿了一瞬又继续往前走，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看着越来越难走的山路，莫欢欢紧紧皱了皱眉：
    他们去深山里做什么？那山上可是有不少野兽的……
    一想起这些年村民在山里出的事，莫欢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看着几人越走越远，她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这些人凑在一起绝对有猫腻！否则他们哪里来的银子买那头大青骡子？
    即便是一头病骡子，那也得值不少银子呢！别人好糊弄，她莫欢欢可不好糊弄！
    这么想着，莫欢欢赶忙抬脚跟了上去。
    没多久天光就亮了起来，不敢跟的太近，莫欢欢只远远看着，见陈大牛手里捡了不少石子，朝着那些大树上的果子打了过去。
    “啪嗒”一声轻响，便有红通通的果子掉落下来。
    莫小小就欢呼着跑过去，将那些红艳艳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果子捡起来。
    莫欢欢看的口水直流，真恨不得跑过去把那果子全都抢过来。
    整日吃糠咽菜，她的嘴巴早就淡出鸟来了。
    可这想法也只出现一瞬间便被她压了下去，眸子转了转，莫欢欢沿着来时的路悄悄往山下摸去。
    这山可是村里人的，山上的果子自然也是大家的，凭啥都让他们两家摘了。
    云娘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眉心微微蹙了蹙，却并没有跟上去。
    他们上山的事捂不住，自然也不用捂。
    大山上的东西本来就是大家的，各凭本事，这本来就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怕只怕，今后这山上要热闹了。
    不过，这么大一座山，连绵不绝，哪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上山来怕也很难走在一起去。
    想到此云娘便收回了心思，跟着捡起了果子。
    陈大牛的力道掌握的越来越好，他甚至根本不用打果子，只用石子将枝头打折，一串红艳艳的果子就完整的落到了地上。
    这样一来不仅果子不会被打烂摔坏，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几个人忙的热火朝天，脸上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那里莫欢欢匆匆忙忙下了山，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村民上山。
    这三脚有不少小块被开垦出来的土地，为了能刨出些吃食，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农闲的时候便在山上挖些野菜，捡些柴火，有那运气好的偶尔还能猎些野货。
    可最里面的深山，轻易没人敢上去。
    见这么早莫欢欢就匆匆忙忙从山上下来，众人不由都跟着起了好奇心：
    “欢欢，这么早就上山呢？”
    莫欢欢心里正想着要怎么把陈家和张家在山上摘果子的事儿宣扬出去，因此见一个人就夸张的惊呼：
    “大家快去看看！陈家人在山上发现了好多果子，能卖不少钱呢！晚了可就没有了！”
    果子？
    村人并不以为意，他们在山上也经常遇到野果，可大多酸涩难吃，偶尔吃一些打打牙祭还行，要说能卖钱他们是不信的。
    莫欢欢可不管他们信不信，有些时候她解释的越多，旁人越不容易相信。
    反正只要她把这消息散出去，只要陈家和张家人下山，到时候大家一定能看见。
    那些红艳艳的果子谁看见了不想吃？陈家和张家可都是外来户，怎么能抢属于他们村子里的东西呢？
    因此，不过一会儿功夫整个莫家村都知道了陈家和张家上山摘果子的事。
    等两家人背着沉甸甸的果子下山，看到村人的眼神有些不寻常，心里不由纳闷儿起来……

 第八十二章 就想捡现成的

    还没等几人想出个所以然，一向冷着一张脸不爱理人的云娘就已经拿出一捧果子分了出去：
    “大嫂子，这是俺们在山上摘的果子，尝尝看甜不甜！”
    被塞了一把果子的妇人一愣，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脸都憋红了。
    “好……呵呵……呦！这么好看的果子，云娘啊，你们从哪找来的？”
    其余几人见状很快明白过来，赶忙掏了果子分出去。
    “嗨！还不是这些孩子们，去山里砍柴，挖野菜，就发现了这些果子。就是……”
    见那些人吃着果子眼睛都亮了，云娘话头一转：
    “就是在深山，路不好走不说，还危险。可没办法呀，咱家又没地，总得想法子活下去。”
    “俺们打算把这些果子拉到县里去卖卖，看能不能卖几个钱。嫂子你们要是喜欢吃也快去摘，过几日这果子落了就可惜了！”
    那些妇人见陈家如此不藏私，心里也舒服了些，看着那几背篓果子都跟着眼红起来。
    可一想到这果子长在深山里，就又打起了退堂鼓。
    “呵呵……那啥，俺们有空了就去瞅瞅……”
    “行了，各位嫂子们先忙着，俺们趁天还早赶紧赶路，晚了就来不及了！”
    莫小小看着这样从善如流的云娘，只觉得跟撞了鬼一般。
    原来云娘不是不会说话，是不喜欢说废话呀！
    几个人很快领略了云娘的用意，这一路上散出去不少果子，说法都跟云娘一样。
    总之，果子就在那里，你们随便摘。
    然而，才刚走到山下到底还是遇到了麻烦。
    “就是他们！乡亲们，不能让他们走了！”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黄菜花，莫小小眼皮子跳了跳，怎么哪哪都有她？
    云娘眼神闪烁了一下，眯着眼扫过人群，看到那个藏头露尾的身影，唇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二婶，您这大清早的又唱哪出戏呢？谁又碍了您的眼了？”
    莫小小上前一步看着黄菜花，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黄菜花双手把袖子往上捋了捋，一脸得意的看着莫小小，一张嘴露出一嘴大黄牙，唾沫星子差点喷到莫小小脸上，恶心的莫小小连连后退几步。
    “呸！你们这几个外来户，偷了我们村的东西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招摇过市！真是够不要脸的！乡亲们，不能让他们把东西带走了！”
    莫小小直接被气笑了：
    “呵！二婶这是早上吃了那什么没刷牙？一张嘴怎么就往外喷呢？你倒是说说，我们偷什么了？”
    “还不承认？你身后背的这是什么？”
    莫小小的背篓比旁人的都小上许多，这些日子整天上山，吃的油水也足，力气大了不少。
    可这么重的东西一直背着从山上下来，确实也累的够呛。
    莫小小干脆直接将背篓卸下来，扒开上面几株长相很不起眼的药草：
    “二婶说的是这个么？啥时候这华峰山的东西成了二婶家的，别人摘些野果也成了偷了？”
    黄菜花一看见那红艳艳的果子露出来眼里就冒出了金光，张开手就要抓几个来啃。
    “嗷！”
    一声惨叫，黄菜花还没碰到那些果子就赶忙缩回手，手腕上红了一大片，疼的她连连抽气。
    “死妮子你打人？！”
    陈大牛冷着脸走到莫小小身边，虎视眈眈看着跳梁小丑一样的黄菜花，让那黄菜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莫小小笑吟吟的看着她，有陈大牛在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二婶可不要乱说，明明是你要抢我们的东西的。乡亲们，来，大家尝尝俺们从山上摘的果子，看好吃不。”
    莫小小说完便捧了果子学着云娘的样子把那些果子分了下去，有陈大牛看着背篓倒也不怕有人来抢。
    “这果子啊就长在深山里，俺们可是爬了很久的山才找到的，乡亲们尝尝要是好吃，就赶紧上山去摘，再过几日果子熟透了可就落下来了。”
    这么几句话说下来，几乎每个村民手里都有了一两颗果子，尤其是那些看热闹的小孩子，一人手里捧着一个大口的啃起来。
    “小小，这果子真好吃诶！你们哪里摘的啊？”
    有人吃了果子连连称赞，再看莫小小他们每人摘了那么多也都心动起来。
    “就在山上呢，从这里走往山上爬个十几里路就到了，那山里很多，俺们这摘不完，只得了这么些。不过……”
    莫小小看着众人呵呵又笑了几声：
    “俺们也是没法了才钻进老林子里的，心里这会儿还打鼓呢，生怕遇上了熊瞎子。可这实在是没啥东西吃了，也没什么办法不是？乡亲们不会也觉得，这山上的果子俺们两家不能摘？”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黄菜花的方向。
    吃人的最短，众人虽然不想让张陈两家得了这便宜，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能讪笑着：
    “怎么会呢？这山里的东西本来就是无主之物，小小尽管去摘果子吃！”
    得了这句话，莫小小眼睛弯弯笑的太开心了。
    “那不行！他们两家外来户咋能抢俺们村的东西？把东西留下！”
    去山里摘？谁不知道山里有柴狼虎豹不说，光是那些野猪都时不时的跑到山下来。
    反正他们摘了现成的，怎么也得把东西抢回来。
    那些人见黄菜花还在无理取闹，不由站的离她远了些，生怕被认为跟她一个想法。
    见大家这样，莫小小也不理会跳脚的黄菜花，背着背篓就往前走。
    黄菜花急的又叫又骂，可压根没人再搭理她。
    一眼扫到人群里满眼阴鸷的莫小小，黄菜花上前就把她揪了出来：
    “臭丫头！怎么连句话都不说，不是你说有人偷咱们村的果子吗？”
    莫欢欢当众被揪了出来不免有些慌乱，赶忙挣脱黄菜花：
    “二婶，你……你别瞎说！分明就是你非要带着大家来抢果子的！”
    “哎！你个死丫头瞎说啥？咋还不承认了呢？”
    两个人随即拉扯起来，莫小小回头看了一眼她们狗咬狗的模样，忍不住掩唇轻笑。

 第八十三章 收保护费的

    一行人拐到村口莫三叔家借了牛车，拉着几背篓果子就往县里走。
    这还是莫小小第一次去县里，也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坐牛车。
    老黄牛慢悠悠的走在羊肠小道上，速度并不快。
    张富贵在下面牵着牛慢慢往前走，陈大牛却兴奋的在林子里跑来跑去。
    似乎是记住了她昨天的话，不一会儿陈大牛就拎着一只野鸡钻了出来。
    那野鸡并没有伤中要害，在陈大牛怀里还不停的挣扎着，弄的他满头都是鸡毛。
    莫小小笑着跳下牛车，帮着他一起把野鸡绑了丢在牛车上，细心摘下他满头的鸡毛。
    陈大牛只呵呵笑着，满脸的幸福让云娘忍不住有些动容。
    抓一只鸡，打些果子而已，少爷那么多年练出来的功夫，如今只能用到这些地方。
    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恢复了记忆，会不会如此干净的笑脸就再也看不到了？
    可是，真的有那一日吗？
    眸光不自觉落在莫小小身上，这个少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就信了她的话。
    好像她说能，就一定能！
    是的，一定可以的！那么风华绝代的公子，不该就这么在一个小山村里蹉跎岁月。
    纵然有了牛车，一行人走的也并不快。
    况且县里离着莫家村很远，等他们赶到已经是晌午了。
    莫小小抬头看着古色古香的城楼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只存在于古迹中的东西，现在竟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张家夫妇眼中的惊艳一点都不比莫小小少，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县里这样繁华的地方。
    几人一时看呆了去，直到云娘轻咳一声牵着牛车的张富贵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赶忙排着队进城去了。
    才刚走进五丰县，迎面便是一阵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街道两旁鳞次栉比，整齐的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几个人看的眼睛都要花了。
    “让一让让一让！前面的让一让！”
    正看的入迷，身后拥挤的人群突然有人叫嚷起来，张富贵赶忙赶着牛车往旁边躲，莫小小也一把拉住了陈大牛生怕他被人冲散了。
    “哎呀！不要挤啊！”
    “看着点路嘛！踩着脚了！”
    人群中有人拉着推车挤过来，瞬间惹的众人怨声载道，道路两旁的摊贩也紧张的护住了自己的小摊，生怕被撞翻了去。
    “张大哥，咱们去哪里卖比较好？”
    莫小小等那人过去，才拉着陈大牛挤过人群走到张富贵身边。
    王杏花和云娘一人一边护着牛车，生怕车上的果子被人撞翻了去。
    张富贵也犯了难，他从没来过县里，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摆摊。
    “往前走，前面人少一些，我们先找个空地停下牛车再说。”
    云娘显然不喜欢这样人多的场面，提高了声音提议。
    张富贵赶忙赶着牛车往前走，这么大一辆牛车在拥挤的人群里十分显眼，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抱怨一通。
    莫小小不由想起前世的市集，也是同样的热闹。
    每到开集的日子大家都早早起床去占摊位，毕竟一个好的摊位才有好的生意。
    往前走了没多远，果然人就少了许多，道路两旁的摊位也零零散散的，生意也没那么好。
    莫小小拉着陈大牛走到一个卖发簪的摊位旁，小摊后面的大娘见了赶忙站起身热络的招呼着：
    “姑娘，要点什么？咱们家的簪子保管是最便宜又最漂亮的！”
    “大娘，是这样的，我们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莫小小满脸堆笑，那大娘一听不是买簪子的，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还没等说出赶人的话莫小小就递上了几个果子。
    红艳艳的果子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那大娘再次有了笑脸，不客气的接了过去。
    “有啥事儿姑娘尽管问，这条街上还没有三娘不知道的事儿呢！”
    说着便将那果子小心放到摊子下面的一个布袋里，这样的果子回去给小孙孙吃，小孙孙一定很喜欢。
    莫小小见她收了果子，眼里还闪过惊艳，便知道这果子肯定不愁卖：
    “大娘，俺从家里带了这些果子来，想跟您一样摆个摊子，就是不知道这地界的规矩……”
    莫小小知道任何地方想要摆摊都不是随随便便能摆的，最起码得掏出一定的摊位费才行。
    他们要是不由分说摆在这里，到时候免不了惹麻烦，还不如先打听清楚了。
    “你说这个啊？咱们这摊位可是要租的，像我这个，一个月也得这个数！”
    大娘伸出一把手指神秘兮兮的比划了一下，莫小小看的一头雾水，这个数是哪个数？
    不过，只要能租就好，这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
    “大娘，那俺找谁说这事儿啊？”
    那大娘许是看在果子的份儿上，又实在没有生意做，便也热情的跟她说道起来：
    “想租摊位自然得去衙门，不过，这还是其中一点，姑娘你不知道，想要在这五丰县做生意，可不仅得交摊位费……”
    正说着，那大娘突然变了脸色赶忙止住了话题，紧张的看了一眼大摇大摆走过来的几个男人，顺手拿了一个发簪往莫小小头上插：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簪子插在您头上最漂亮了，姑娘就要了！”
    莫小小：……
    她确定自己这鸡窝头插上这么一根棍子会好看？
    正想着怎么拒绝，那群男人就走到了跟前，陈大牛赶忙一脸警惕的护住莫小小。
    “哎呦！钱二爷！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那大娘不等几个男人开口，就满脸堆笑的朝着那几人拱手作揖。
    为首一个男人唇角长了一个大大的痦子，看起来满脸凶相：
    “簪三娘近来生意可好啊？”
    没理会站在摊位一旁的莫小小二人，钱二爷径直走到摊位前，伸手拿起一把木簪看了看。
    “哎呦……钱二爷您也看到了，咱这位置不好，生意不好做啊，这不，今日还没开张呢……”
    簪三娘一脸愁容的诉着苦，路过的百姓见到钱二爷一行人也都纷纷避让开来。
    莫小小拧眉，看这架势莫不是收保护费的？

 第八十四章 租摊位

    这个念头才刚落下，钱二爷身后一个长髯大汉便走上前，一声大呵：
    “废什么话？这税钱你都欠了两个多月了，再不交税，俺们直接拉你去坐牢！”
    这声大喝吓得那簪三娘腿都软了几分，差点就跪了下来：
    “二爷……二爷能不能再……再宽限几日？俺们实在是没挣下什么银子啊……”
    “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俺不管，今日你要是不把这税钱交了，以后就别想在这摆摊了！”
    莫小小看着几个大汉围着那妇人，悄悄摘下头上那根摇摇欲坠的发簪放回小摊上，拉着陈大牛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向着牛车走去。
    这里，张富贵夫妇也正紧张的看着他们，生怕他们被卷了进去。
    “小小，那些人也太过分了……”
    王杏花扯过莫小小悄悄低语几句，莫小小但笑不语。
    有些人慈眉善目，却未必是什么好人，有些人一脸凶相，却未必如人看到的那般。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还是回去算了，这又是租摊位又是交税的，咱这果子又卖不长久……”
    王杏花渐渐生了退意，这县里虽然繁华，却不是他们这种人们待的住的。
    “杏花嫂子，先别着急。咱们既然来了就不妨试试，否则不就白跑一趟吗？”
    莫小小一边安抚着王杏花，一边心里盘算着。
    这摊位必须得租下来才行，哪怕他们不卖果子了，也有其他营生可以做。
    若真是在这里站住脚了，以后能有源源不断的收入，他们的生活才算有保障，也不用担心别人一直盯着他们。
    没多久，那大娘终于招架不住，依依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些铜板，数了又数才递了上去。
    莫小小看着那钱二爷掂了掂手里的铜板随意的揣进怀里带着一众兄弟往前走，赶忙拿了几个果子追了上去。
    张富贵见了吓得赶忙要拦住她，奈何莫小小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做什么莫小小就已经走到了那些人面前。
    好在陈大牛一直跟在她身后，张富贵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些人看起来如此凶恶，小小怎么就冲上去了？
    “钱二爷留步！”
    钱二爷早就留意到了先前在簪三娘摊位前的那个小丫头，往常别人要是见了他，肯定早就跑的远远的。
    这个丫头非但没害怕，反而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的热闹，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好奇。
    谁知这还不算，这丫头竟然敢拦住他的去路，要知道这在整个五丰县都是头一回。
    他上下打量了莫小小几眼，穿着一身半旧不旧的粗布衣裳，头发松松垮垮用一根布带绑着，一张小脸圆嘟嘟的，黑亮的眼睛一笑就弯了起来。
    “你认识我？”
    钱二爷拿手指了指自己，眸光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莫小小笑嘻嘻的将手里的果子递了上去：
    “以前不认识，这以后一定就认识了。钱二爷，这是俺们从山上摘的果子，您尝尝好不好吃！”
    呵，这话说的有意思。
    钱二爷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伸手拿了一个果子放在眼前看了看。
    莫小小见他接了果子赶忙也往他身后的几个人一人分了一个。
    “嘎嘣”一声脆响，香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流了下去，就跟那丫头的笑一样甜。
    “说，找二爷什么事儿？”
    莫小小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是有路了，赶忙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牛车：
    “钱二爷，俺们一大早从石头镇的莫家村赶过来，想把摘的这些果子卖掉，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租用摊位……钱二爷放心！这租金还有税钱俺们一定按时交！”
    似乎是怕这钱二爷不应，莫小小刻意又补充了一句。
    还没等钱二爷开口，他身后那长髯大汉就忍不住接过了话：
    “丫头！算你找对人了！这兴华街的摊位可都是俺们钱二爷说了算！说，你们想要个多大的摊位！”
    钱二爷淡淡瞥了那多话的大汉一眼，倒也没责备，只是转头饶有兴味的看着莫小小。
    “嘿嘿……俺不求什么好摊位，只是第一次来这五丰县，能有个站脚的地儿，求二爷庇护几分就成了。”
    莫小小笑的一脸谄媚，倒是让钱二爷越发喜欢这个丫头了。
    他淡淡瞥了一眼牛车停着的地方，又看了看牛车旁的几个人：
    “那就这个地儿，也省的折腾了。”
    说着便伸出一只手，轻轻吐出几个字：
    “五十个铜板。”
    莫小小先是一怔，反应过来赶忙就往身侧的荷包掏了起来。
    王杏花见状忍不住拉了拉云娘的衣袖：
    “婶子……”
    云娘转头冲她笑笑便又转头继续看莫小小同几人交涉，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王杏花看的着急，这还没卖一分钱呢，就给出去五十个铜板？
    那可是五十个铜板呐！
    满眼肉疼的看着莫小小仔细数了五十个铜板递上去，被那钱二爷通通收进了怀里，王杏花纵然再心疼也没用了。
    看着那几个人走远，她赶忙上前一把拉过莫小小：
    “小小，那……那可是五十个铜板呐！”
    莫小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跟着她一起走到牛车旁。
    张富贵也一脸担忧的走上前：
    “小小，这也没有文书什么的，靠谱吗？”
    他怎么看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莫小小不以为然：
    “张大哥放心，咱们先把果子搬下来，反正这钱也给出去了，先卖东西再说！”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知道莫小小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而且那钱也确实收不回来了，便只能怀着忐忑的心将果子搬了下来。
    等上面一层不起眼的草药扒开，露出里面红艳艳各式各样的果子来，立即就吸引了往来路人的视线。
    “姑娘，这果子咋卖啊？”
    有那抱了孩子的忍不住孩子的痴缠，领着孩子上前问起了价。
    莫小小赶忙往那孩子手里塞了一颗红枣：
    “大姐，这是山里的酥枣，可甜呢！也不贵，十二文！”
    十……十二文？
    王杏花在后面听得张大了嘴巴，老天爷啊，这丫头可真敢要啊！
    那妇人果然也觉得贵了，扯着孩子就想走。
    结果，已经尝到了甜头的胖娃娃哪里肯离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爷罩着了

    小孩子的哭声杀伤力最大，那妇人终究是招架不住，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六个铜板：
    “就这么多了，俺先要半斤！”
    莫小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赶忙结接过那几个铜板回身就塞到了王杏花手里：
    “嫂子，劳烦你先管账！张大哥，来半斤酥枣！”
    张富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牛车上取下秤，称了半斤酥枣用油纸仔细包好。
    等那妇人领着心满意足的孩子走了，两个人才看着那手里的几个铜板，久久不能回神。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这么半斤野枣子，就得了六个铜板？
    莫小小可不管他们如何震惊，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新鲜的果子诶！不甜不要钱！先尝后买了！唉，大哥给家里嫂子买点果子吃，您尝尝可甜了！”
    一边吆喝，还一边给路过的行人都递上颗果子尝着。
    如此一来没一会儿就吸引了许多人围过来。
    张家夫妇赶忙收起了铜板，一个拿着秤守在背篓前，一个严阵以待等着莫小小的吩咐。
    陈大牛则始终护在莫小小身后，只要人多的地方他就紧紧跟着莫小小，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似乎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给他留下了阴影，只要一遇到人多的场景他就如此紧张。
    云娘看着他们忙碌着，拿了从家里带出来的篮子快步离开。
    反正这里也用不到她，她还是去做些自己擅长的事。
    七拐八拐，不一会儿云娘便来到一座宅子的后门，轻轻敲了敲，里面随即有人打开了门。
    “呦！是云娘啊，你可算是来了，这几天咱们夫人总惦记着你呢！”
    云娘淡淡笑了笑，对她这话不置可否。
    “有劳嫂子通传一声，我把这次的绣品带来了。”
    那婆子连连应声：
    “唉！好嘞！云娘你先在这里等一等啊，咱这就去告诉夫人去！”
    那婆子匆匆忙忙转身就走，走过转角，却是变了脸色，轻轻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一个乡下来的，竟然也敢抢俺侄女的风头！”
    说完，便在原地转了几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走出来：
    “哎呦！实在是不巧，咱们夫人今日不在呢！云娘啊，你要是信得过嫂子，不如先把这绣品给嫂子，嫂子替你转交给夫人！”
    一边说着，就要上手去接云娘的竹篮。
    云娘却是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手：
    “不必了，有些地方不合适，我还是先拿回去改改，等改日再登门。”
    说完，也不等那婆子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
    那婆子伸了伸手，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只能忿忿的关上了门。
    云娘听着身后传来的关门声微微顿住脚步，肩膀颓然的耷拉下来。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她这是挡了某些人的路了。
    那婆子根本不知道，云娘自幼习武，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耳力却也比一般人强上不少。
    她躲在背后说的那些话全被云娘一字不落的听了下来。
    看来这锦绣阁她以后也不能来了……
    轻轻翻开竹篮上罩着的一层粗布，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绣花，云娘怅然吐出一口长气。
    算了，有那丫头在想必陈家日后的日子也不难过。
    脑海里不禁浮现小丫头鬼灵精怪的那双眼，云娘唇角不知不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只是……
    一想到那丫头如此坦诚的告诉她，自己不会一辈子留在陈家，云娘又忍不住叹起气来。
    算了，那都是日后的事了，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目前看起来，那丫头是真心实意留在陈家过日子的。
    等到小摊前，纵然知道这丫头不一般，云娘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
    原本没有几个人的摊子前此刻挤挤挨挨站满了人，有些拘束的王杏花此刻也扯着嗓门招呼起人来，张富贵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三个人一个往外散果子招呼客人，一个称重包果子，一个就在后面收银子，忙而不乱。
    至于陈大牛，始终不离开莫小小半分，像极了一个粘人的孩子。
    没过多久，那满满五背篓果子就只剩下了最后一背篓还没怎么动。
    “姑娘，真的就剩下这一种了？”
    围在摊子前的人群久久不肯散去，直到莫小小保证明天一早还来，众人这才不甘心的离开了。
    等人群散去，王杏花怀里紧紧搂着钱袋子乐开了花，张富贵看着空了的四个背篓也长长松了口气。
    “小小，剩下这个咋弄，没人要啊。”
    被剩下来那背篓，便是漫山遍野长的最好，数量也最多的山楂了，山里人都叫它山里红。
    主要这果子太酸，做成糖葫芦还好卖，这样直接买的人可不多。
    “带回去，咱不卖了！”
    莫小小一挥手，十分豪迈的上前去搬那背篓山里红。
    然而憋足了劲也没能挪动半分，还是陈大牛上前一手提了起来放在了牛车上。
    王杏花也顾不上笑话它，只看着那背篓果子连道可惜：
    “小小，咱明天干脆就别摘这种了，又没人要。”
    莫小小却赶忙摇头：
    “嫂子，这果子可是有大用处呢！等回去我做给您尝尝看就知道了！”
    她说有大用，那就一定有大用，现在的王杏花可是对莫小小佩服的五体投地。
    “行！嫂子都听你的！那咱们赶紧回去！”
    看了眼天色，王杏花不由担心起家里的几个孩子来。
    就只有猎户在家，几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嫂子先别急，咱们得去买些东西。”
    莫小小说着就走到一旁向人打听起来，等问清楚了路，交待张富贵和王杏花、云娘先去城门口等着，带着陈大牛便走入了人群。
    一条巷子里，钱二爷背靠着墙，嘴里啃着让人买回来的果子，饶有兴味的看着那一家人离开的背影。
    “二爷，这丫头有点本事！”
    钱二爷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脑袋上：
    “少说些有的没的，这丫头以后爷罩着了，给爷看好了，看谁不长眼！”
    那人嘿嘿笑着摸了摸被打的脑袋，连声应下：
    “诶！好嘞！有咱哥儿几个在，保准没人敢欺负那丫头！俺们今儿就放出话去！”

 第八十六章 包下一座山

    莫小小带着陈大牛，直接奔向衙门。
    虽然清楚先前那钱二爷的底细，可莫小小知道一条道儿有一条道儿的规矩，有些人就连官府的惹不得。
    毕竟，官府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些人却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
    只有他们点头，自己的生意才能放心在这里做下去。
    但是，官府那里也还是要过了明路的，她倒不介意多交一份钱，毕竟花钱买安心了。
    衙门的主簿一听是来租摊位的，忙领着人办了手续。
    莫小小直接租了一整年，省的麻烦，这一下子就去了整整六百文钱。
    今日卖的银子还没算出来有多少，但他们卖了整整四背篓的果子，想来收益也不会差，况且她可不仅仅是要卖这么几天果子呢！
    莫小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付了钱，那主簿见对方这么干脆，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大人，俺们想跟您打听打听，俺要是想包下一个山头，得多少银子？”
    包山头？
    主簿听的一愣，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丫头，你们包这山头可是有什么用？”
    正常来讲，只有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会买下一座山，偶尔打打猎，或者建个庄园什么的。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俺就想着能在山上种些果树，好拿来卖钱。”
    原来是这样，可……
    “那也用不了多少地方，去你们村里买几块好田就是了。”
    莫小小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们不用太好的田地，就是想种的果树多一些，占的地方大一些。”
    莫小小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了，那主簿听的更是一头雾水。
    干脆他也不打听了：
    “丫头，就说你要哪座山！”
    只要对方能出的起银子，他才不管那么多。
    莫小小赶忙道：
    “就是莫家村后面的那座山，华峰山上的猪肉峰。”
    猪头峰，因形似猪头而得名，更因为那里经常有野猪出没，村人也爱叫它猪拱峰。
    主簿打开图纸看了看，见那里就是一座鲜少有人敢进去山峰，更加不解了：
    “丫头，这里头可不太平……”
    还想再劝说几句，莫小小却直接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大人，俺都知道呢！实话告诉您，俺们就是经常在山里打猎，也会摘些果子来卖，山里的野兽俺们倒不怕，就怕……”
    说着，莫小小为难的冲主簿笑了笑：
    “怕有人眼红俺们拿命挣出来的银子，这才想要份保障。”
    要份保障？
    主簿被不由被她这话吸引住了，想通了她话里的意思，越发觉出这姑娘的深谋远虑来。
    “好，既然你们不怕这山里的野兽，这山，就租给你们了！”
    莫小小听的大喜，赶忙问道：
    “大人，得多少银子？俺们这就回去准备！”
    主簿忍不住看了眼她身上的补丁，沉吟了半晌才道：
    “这事还真没有先例，不过，因着那山上很少有人去，又有野兽，就给你们算便宜些。按……”
    主簿掰着手指算了半天，等的莫小小都不耐烦了，才道：
    “就按五两银子一年好了，拿的出来，这山就租给你们。”
    五两银子，怕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
    主簿悄悄打量着莫小小的神色，倒不是他故意刁难，而是那么一座山，不是普通的一个摊位，若是不出一个合适的价格县太爷也不愿意。
    哪知那丫头竟一口答应下来：“好！就这么定了！大人，您准备文！”
    主簿一噎，看着她从身上各处掏出些碎银子，有的还是些铜板，又往他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身上摸过去，顿时觉得自己这是眼拙小瞧了人了。
    见那丫头已经趴在地上数起了银子，他赶忙起身去准备文书。
    等他拿了崭新的文书出来，那丫头已经将一些块头较大的碎银子捡出来，又把剩下的那些往身上各处塞了。
    “咳咳……丫头，来按了手印，这山头就租给你们了。”
    莫小小赶忙捧着那堆碎银子站起身：
    “大人您数数看，这里差不多就是五两银子了，剩下的请您喝茶！”
    看那小丫头咧开一口大白牙，主簿脸皮子不由抽了抽，这丫头还真是大方啊！
    接过银子往手里掂了掂，好家伙，直接多出半两！主簿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更是多看了几分。
    莫小小喜滋滋的接过文书，虽然看不懂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可她看人一向很准，直觉这主簿不会骗自己。
    痛痛快快按了手印，莫小小辞别了主簿，带着陈大牛出了衙门。
    办妥了这两件事，几乎花光了这些日子以来攒下的所有银子，莫小小心里却格外踏实。
    要是再多存些银子能把那座山买下来就好了，生活在前世那个寸土寸金的时代，她可算知道投资房产地产的重要性。
    摸了摸荷包里仅剩的最后一块碎银，除了她藏起来的以备不时之需的铜板之外，这是唯一可以动用的资金了。
    “大牛，走，咱们去买东西喽！”
    莫小小在投资这件事上从来就不吝啬，不然前世她也不可能仅凭自己整形医生的微薄收入短短几年就能在那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买下一个栖息之地。
    靠的，还是她敏锐的洞察力，才能在一次次投资中将手里的存款越变越多。
    不一会儿两人就背了一背篓东西从一间米粮铺走出来，身上的银子虽然空了，莫小小却一身轻松。
    “走了，回家喽！”
    “走！回家！”
    沉默了一整天的大牛，终于在听到她说回家时眼睛亮了起来。
    两人很快就出了城在城门口跟张家夫妇还有云娘汇合。
    回去的路上背篓空了，牛车也轻松了许多，就连张富贵和陈大牛都坐上了牛车。
    王杏花始终紧张的抱着那装钱的袋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藏了宝贝似的。
    莫小小不由想到自己第一次挣到银子时的样子，可不就跟她一样么？
    从背篓里掏出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莫小小一人分了一个：
    “大家快吃，回去还有的忙呢！”
    听她这么说，张家夫妇也不嫌花钱了，大口就吃了起来。
    他们真是太喜欢这种有活儿干，有银子挣的感觉了。

 第八十七章 都是因为穷

    几人一路匆匆忙忙赶回莫家村，终于在日薄西山时到了村口。
    路上遇见的村民纷纷上前探听消息，几人都是笑着应付过去，一个比一个把嘴管的严。
    毕竟这挣钱的事儿，能捂着还是捂着，可不能到处炫耀。
    还了牛车，想着县里那么远，莫小小又做主多给了莫三叔二文钱，把和莫三叔也哄的高兴的不得了。
    约好了明天一早来借牛车，几人才一起回了陈家。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院子里几个孩子热闹的声音，众人一天的疲惫顿时消散了。
    “放米！该放米了！”
    才走进院子，莫小小就听到厨房那里传来小圆圆的叫喊，几人好奇的走过去，见几个小家伙正围着灶台转悠。
    小圆圆依旧做起了“火夫”，小强和小勇一人拿着勺子，一人拿了米正往锅里放。
    “够了够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小花儿站在一张小板凳上远远的往锅里张望，俨然是一个小指挥官。
    “你们在做什么呢？”
    王杏花一看自家三个孩子竟然跑到了陈家的厨房里，吓得三两步就跑过去一把抢过了小勇手里的粮袋子，一看那锅里已经被丢进去那么多，当下就恼了起来：
    “你这孩子！咋浪费粮食呢？啊？谁教你这么糟践粮食的！看我不打死你们！”
    王杏花气急，不管不顾的抬起巴掌就要落下去。
    “娘不要！”
    站在凳子上“呐喊助威”的小花吓坏了，眼看着娘亲的巴掌就要落在她二哥后背上，一只瘦弱的胳膊上前挡了下来。
    “啪！”
    莫小小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看来这王杏花真是气坏了，手上的力道也太大了：
    “小小？你……没事？你别拦着！俺让他淘！俺让他霍霍粮食！”
    这年月粮食本来就金贵，要是在自己家还好，她也顶多算孩子饿了，扛不住。
    可这是人家家里，他们几个混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杏花嫂子！你听孩子把话说清楚再处置也不急啊！”
    莫小小一把拉住盛怒的王杏花，这几个孩子一向听话懂事，怎么会做出糟蹋粮食的事来？他们这样做的初衷一定是好的。
    被她这么一吼，王杏花才忿忿的住了手，可看着那满锅的粮食到底是心疼，又觉得脸上没光，眼泪啪嗒嗒就落了下来。
    “娘……”
    几个小萝卜头当即就慌了手脚，尤其是最大的小强，早已放下手中的饭勺垂着头站在王杏花面前：
    “娘，都是俺的错，您打俺……”
    “不，娘，是俺的主意，您别打哥哥，打俺！”
    小花急的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下来，要不是云娘在一旁接了一把，差点就一头栽下来。
    险些被打在身上的小勇也往前凑了凑：
    “娘，您别哭，您打俺，您别哭……”
    几个孩子争前恐后的围在王杏花面前，此刻她哪里还有半点打人的心思，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
    还不是家里太穷了，让她不得不事事小心，处处低头，一点点算计着。
    想到让孩子们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王杏花眼泪流的更凶了。
    家里要是有粮食，有银钱，她也就没这么生气了，大不了再多还些回来。
    可是，她被生活磨怕了啊，她怕还不起啊！
    那锅里的可是最贵的精米，他们家一年到头都不敢吃上一顿，那么多，可得多少银子啊！
    “杏花嫂子，您这是干什么呢？咱们有什么话慢慢说，别吓着孩子了……”
    莫小小在一旁看的心酸不已，云娘沉默的站在一旁搂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花，小圆圆也早已躲到陈大牛怀里去了。
    张富贵沉默的张了张嘴，最终又垂着头叹了口气。
    自己婆娘的心思他最清楚不过，都是自己没用啊……
    “还是我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正僵持着，一道沉稳的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厨房门口，众人回头去看见正是本该躺在床上养伤的猎户。
    此时他一只手捂着腹部，身子还微微有些佝偻着，显然伤还没好利落。
    “爹……”
    小圆圆看到猎户立刻撒开手跑过去，小心的牵了猎户的手，生怕他摔着。
    “大叔身上有伤，快进来说话。”
    莫小小赶忙照顾着猎户走进来，让他在一张凳子上坐下，这才听他说了起来。
    “说起来孩子们也是一片好心，今日大家一离开，他们便商量着也给家里做些事情。这不，墙角堆的柴火都是他们捡回来的，还有这些野菜，也是他们跑到山脚挖的。”
    说着，猎户又瞅了眼大口大锅：
    “天快黑了，几个孩子见大家还没回来，怕大家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就商量着给大家做顿饭。也是我的错，看孩子们兴致高就没拦着……”
    听他说完这些，众人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杏花尴尬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是为自己误会了孩子二是为自己把事情闹成这样，让本该开心的大家也跟着糟心起来。
    “呀！这么多柴火都是你们捡的呀？够我们烧几天了！姐姐还愁家里人忙着卖果子没人捡柴可怎么办，这下好了！”
    莫小小突然惊喜的看着堆在墙角的一堆柴，那些柴细细碎碎堆了好几处，可见是这些小萝卜头跑了好多次才捡回来的，他们这一天当真没闲着。
    “还有这些灰灰菜，小小姐姐最爱吃这种野菜了，还这么嫩！明天一早做蒸菜来吃肯定一整天都有力气！”
    几个小萝卜头原本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耳朵，听到莫小小的话忍不住支楞起耳朵听了起来。
    “还有这些米饭，做的可真是时候，俺们跑了一天又渴又饿的，喝上一碗米粥刚刚好！”
    “圆圆，快添把火，一会儿火灭了这粥就不香了！”
    挨着猎户站着的小圆圆一双眼睛早就因为莫小小的夸奖亮晶晶的，此刻听到莫小小的吩咐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唉！来了！”
    “小强小勇，小小姐姐背篓里有包子，快帮姐姐拿出来，咱们热上一热！”
    莫小小一边搅动了一下锅里的米粥，一边回头吩咐两个小子。
    两个小子怯懦的看了一眼王杏花，却是站着没敢动弹……

 第八十八章 分钱喽

    王杏花羞臊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拉着几个孩子逃也似的要离开，张富贵却一把拉住了她，冲她微微摇头。
    “嫂子，趁这功夫您快点把今天卖的银子拿出来让俺娘帮着数数，咱们一会儿好分银子！”
    莫小小假装没看到王杏花的不自在，冲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王杏花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背篓里掏出那一大袋银子，哗啦啦一下全倒在桌子上。
    “云婶儿，俺咋把这大事儿给忘了！您快来跟着一起数数，这么多银钱俺还数不清呢！”
    见她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张富贵这才揉了揉几个孩子的脑袋：
    “去，帮着小小姐姐把包子热一热。”
    两个小子这才点点头，乖巧的跑去拿包子。
    十几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一掏出来，两个小子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悄悄咽了咽口水，赶忙将包子递给莫小小，然后便乖巧的站在了一旁。
    莫小小看了看锅里的米粮，琢磨着又添了几瓢水下去，等到大火滚开热腾腾的水汽弥漫开来，满屋都是新收的稻米的香气。
    那边，云娘跟王杏花将桌子上的铜板数了又数，陈大牛和圆圆小花在一旁看的热闹，张富贵和猎户则默契的将她们数过的铜板穿了起来。
    “三千文！云婶，足足有三贯钱呢！”
    王杏花数完，看着桌子上摆了足足三贯铜钱，甚至还零零碎碎剩下几十个铜板，眼睛都直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果子竟然这么值钱，这不是从天上捡钱呢吗？
    “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噗嗤！”
    莫小小在围裙上擦了把手，笑着走过来：
    “杏花嫂子就会开玩笑！这可是咱们冒着生命危险，从那大深山里摘下来的，一路弄去城里多不容易，可不得值这么多？”
    王杏花一听也是，便也就跟着笑开了。
    “娘，这银子咋分，您做主！”
    莫小小扯了一把凳子坐在云娘身边，将大权全都交到了云娘手上。
    张家夫妇也没有任何异议，几双眼睛同时落在了云娘身上。
    自打隐姓埋名来到陈家村，一路上的逃亡隐忍让云娘早就忘了在人前露面的样子，此刻被这么几双眼睛盯着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轻咳几声，她不自觉的像从前那般挺直了腰背，双手交叠着放在了小腹，反应过来忙又松了松肩膀把手放在了桌面上。
    这么一来，倒是怎么都不自在了。
    “两家人，自然是一家一半。”
    好不容易吐出这句话，云娘只感觉像是完成了某件人生大事一般，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那不行！”
    然而，等她话音一落，一旁的王杏花就不乐意了。
    只见她一把拿过两贯铜钱直接推到云娘面前：
    “云婶，你们三个人，俺们才两个，本就该你们多得。再者，果子是大牛发现的，也是大牛打下来的，俺们本来就跟着你们占了大便宜，有这一成就足够了！”
    说着笑嘻嘻的将剩下那贯揽在自己跟前：
    “俺就厚颜无耻的占了这个便宜了！剩下几十个铜板，刚好是今天的摊位费，小小快收起来！”
    见她这么痛快的让给了陈家一成银子，莫小小心里又对她高看了一眼。
    “嫂子，说好的两家人做生意，怎么好俺们家多得呢？这银钱咱们该一人一半才好。”
    莫小小没有告诉他们，这个摊位可不止几十个铜板就能拿下的。
    可她后面还有别的打算，几个小钱还不看在眼里。
    更重要的是，她来钱的门路并不止这些果子。
    “不不不，小小，真要一家一半俺们心里就过意不去了，你们能带着俺们挣这份银子，已经是俺们几辈子修来的造化了。说实话，俺们家一年到头都见不了这么多铜板呢……”
    王杏花同丈夫对视一眼，见丈夫并没有反对她的提议，手里一遍又一遍的摸着那贯铜钱，眼里满是笑意。
    莫小小跟云娘对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也痛快的应了下来：
    “那好！这钱俺们也不能白拿，日后咱们照旧一块儿摘果子卖果子，咱们两家的吃食就都包在俺们身上了，杏花嫂子可不要再客气了！”
    王杏花听了这话点头应允，他们一家一年到头吃喝也花不了几个钱，也不算占陈家便宜。
    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浓，只觉得未来都有了盼头：
    “好！小小厨艺那么好，俺们以后可是有口福了！”
    如此一来，几个孩子造下的那一大锅米粥也让她更安心了些。
    云娘赞许的看了眼莫小小，默不作声的起身去盛饭。
    只有猎户看着喜笑颜开的众人默默攥了攥拳头，他留在陈家，真是拖累。
    只是这么离开了，圆圆该怎么办？
    看着圆圆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还有她明显胖起来的小身板，猎户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在陈家养好了伤再想报答的事。
    三家人围坐在陈家小小的厨房里，一人一碗大米粥，两只大胖包子，吃的肚皮都鼓了起来，满足而温馨。
    院墙外的莫欢欢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闻着香浓的米粥味儿，嘴里无声嘀咕了几句，悄悄转身打算回家去。
    “哎呦！”
    才刚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吓的莫欢欢魂都散了。
    “是你这丫头？”
    还没等她看清楚黑暗中的人，对方就已经认出她来。
    一听这声音莫欢欢就知道对方正是那个跟她一样贼心不死的人。
    “婶子这么晚了还没睡？”
    莫欢欢想起早上她那么让自己没脸，语气便有些不善。
    黄菜花理了理头发，淡淡瞥了她一眼：
    “要你管？”
    说完，昂着脑袋就走远了。
    莫欢欢一双拳头攥了攥，狠狠咬了咬牙。
    臭婆娘，得意什么？她早晚有一天让她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
    如此想着也消失在暗影里。
    第二天一大早，陈家就热热闹闹张罗起早饭，等吃过热腾腾的早饭，交代好家里的几个孩子别乱跑，便一起上山去。
    然而，明明是一样的山路，一样的天光未亮，几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殊不知，几道暗影早就在上山的路上等着他们了……

 第八十九章 厚颜无耻

    “小小，后面有人……”
    陈大牛走到莫小小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莫小小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道：
    “没事儿，让他们跟着。”
    钱财迷人眼，或许别人不知道张陈两家卖果子究竟卖了多少银子，可无利不起早，他们昨天空着背篓回来，今天又一早上山，一定是有利所图。
    那些眼红的人纵然知道山里的危险，也定然不会舍得放弃这个机会。
    不过，莫小小心里一点都不担心，毕竟他们也拦不住这些人，索性让他们看个明白。
    要知道，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跟在几人身后的，果真是村里几个眼热的人家，其中便有黄菜花一家，还有背了背篓跟在身后的莫欢欢。
    “哎呦！”
    “死丫头小点声儿！要是被那几个发现了，甩掉我们可怎么好？”
    莫小翠身上背着背篓一脸不情愿的跟在后面，一不小心崴了脚轻哼出声，黄菜花当即便上前拧了她一把，小声数落起来。
    莫小翠疼的脸色发白，却再不敢吱声。
    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敢反驳一句，娘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她。
    咬着嘴唇默默跟在后面，莫小翠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却是一声也不敢再发出来。
    山路崎岖，莫小小几人听着身后时不时传来的痛呼声，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他们若是光明正大的来问摘果子的路怎么走，他们或许也就带上这些人了，毕竟山里的东西本来就是大家的。
    可他们这样悄悄跟着，倒是让人不齿。
    越走，林子越密，路也越难走。身后的不少村民都打起了退堂鼓。
    尤其是耳边时不时传来的鸟雀惊走的声音，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要知道这山里可是有野兽的！
    可看着张陈两家一路继续上前，他们最终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天光终于亮了起来，前面的几人开始放慢了脚步，在林子里逡巡起来。
    身后跟着的村民也开始四处打量，莫不是到了？
    可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四处都挂满了果子，红艳艳的伸手就能够到。
    倒是也有，就是他们通常叫做山里红的那种，可是这种果子鸟都不吃，他们平时也都视而不见。
    因为这东西谁都知道，难吃不说，还越吃越饿。
    庄稼人最怕的就是饿啊！
    正想着，前面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张陈两家已经飞快的朝着一处地方跑了过去。
    等莫小小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众人倏地睁大了眼睛：
    果子！
    可是……这果子从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众人默契的抬头去看，确实看见高高的树梢上零星的挂着几串果子。
    莫不是这样在树下等着就行了？
    于是乎，后面跟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抬头盯紧了头上的大树，希望也能捡到那样好的果子来。
    可他们脖子都僵了，除了一些落叶，几个枯枝，还有那新鲜的鸟粪，便再也没有什么了。
    反倒是张陈两家那边捡的热火朝天，没一会儿背篓里已经装了不少。
    莫不是只有他们在的地方才掉果子下来？
    正胡乱猜测着，便见一旁的陈大牛始终站在那里没动弹，只不过手里似乎掂着什么东西，只要他一挥胳膊，那个方向准保有果子掉下来。
    “娘……他……他该不会是有妖术……”
    跟在黄菜花身后的莫大虎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黄菜花拿手指狠狠剜了一下他的脑袋：
    “瞎说啥？那傻子是拿石子往下打果子呢！”
    很快，村里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一个个都惊奇这么高的数，陈大牛怎么有那么好的准头，一下就能把果子打下来？
    或许，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正想着怎么也能从树上打果子下来，冷不丁一个身影迅速朝着一个方向窜了过去，一把将地上的果子捡了起来。
    “莫欢欢！你干什么呢？”
    莫小小正准备去捡陈大牛打掉的果子，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便被生捷足先登，看清楚来人她当即恼怒起来。
    这个莫欢欢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干什么？捡果子啊？怎么，这林子里你能来俺们就不能来？这果子你们能捡俺们不能捡？”
    见她这么不要脸，莫小小直接气笑了：
    “你要点脸好不好，那可是大牛打下来的！”
    “哦？是吗？我怎么没看见呢？”
    莫欢欢一副死皮赖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气的莫小小真想上前撕了他。
    王杏花也气的够呛，到底不想因为这么一串果子耽误了时间，只能轻轻拉了拉莫小小的衣袖：
    “算了，就当喂狗吃了。”
    莫小小只能暂时忍耐，眼看着陈大牛又瞅准了一处，赶忙就要上前去。
    哪知，还没等她跑过去又有一道身影窜出来，直接扑到果子上摔了一身的泥。
    见冲出来的黄菜花一脸得意的从身下掏出那串果子，莫小小只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了。
    这世上的奇葩怎么那么多？
    村里其他人倒没这么个厚脸皮明目张胆的从别人手里抢果子，却也不藏着，纷纷走出来寻了木棍等东西在林子里找了起来。
    虽说挂在高处的果子最多，也最好，可低处偶尔也能找到一些，村里人也都有些收获。
    “傻小子，臭丫头，还愣着干什么？捡果子啊！”
    黄菜花得了一串果子之后便赶忙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虎子看到黄菜花手里的果子眼睛都直了，哈喇子直往下流，一双眼睛便贼溜溜的盯着陈大牛的动作。
    莫小翠倒是不情不愿的走出来，只觉得张陈两家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能将自己烧出一个洞来。
    莫小小见这几只苍蝇如何也赶不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沉默着往林子里看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莫小小赶忙朝陈大牛走过去。
    陈大牛也被这群无耻的人气的不轻，正不知该怎么做时，莫小小悄悄走到他跟前，趴在他耳旁低语几句。
    陈大牛只觉得耳根痒痒的，直痒到心尖尖上去了。
    他看着莫小小傻傻一笑：
    “小小，你真香……”
    莫小小：……
    这傻小子也会调戏人了？
    “我说的你记住了没？”
    陈大牛连连点头：
    “嗯嗯！记住了！”

 第九十章 捅了马蜂窝

    莫小小若无其事的走开，不经意间往张家夫妇身边晃了一圈，最后又站在了云娘身侧。
    另一边，陈大牛一双眼睛已经在林子里寻找起来，黄菜花和莫欢欢两人也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做好了准备看他往哪个方向投石子，就往哪里扑。
    突然，陈大牛脚步一顿，手里的石子快速掷了出去。
    只听“啪嗒”一声，黄菜花和莫欢欢两人不约而同朝着同一个方向飞扑而上，“砰”的一下撞在了一起。
    然而，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只听身边“嗡”的一下似乎有无数黑点包围了她们。
    “不好了！捅了马蜂窝了！”
    也不知道谁突然大叫了一声，村人四散开来到处找地方躲藏。
    撞的晕头转向的两个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觉得身上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又听到村人的大喊当即站起来逃命。
    “救命啊！救救我啊！滚开！别叮我！”
    “娘！娘你……你别过来！”
    “大虎快帮娘把这些畜牲赶走！小翠啊……”
    “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
    听着吵闹的声音渐渐远去，憋了半天的莫小小终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王杏花更是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让她们不要脸抢人东西！”
    “行了，别耽误功夫了，趁着现在咱们赶紧摘了果子下山。”
    张富贵忍的脸都憋青了，到底不好这么跟几个妇人一般见识，赶忙提醒几人赶紧摘果子。
    “大牛真厉害！一投一个准呢！咱们今天可是有好吃的了！”
    莫小小不忘给陈大牛高高竖起一根大拇指，欢快的跑向马蜂窝掉落的地方。
    “小心！小小，别被蛰了！”
    王杏花见状吓了一跳，赶忙出声提醒。
    莫小小却向她招了招手：
    “嫂子放心，这些马蜂躲我们还来不及呢！不会蛰人的！”
    不会蛰人？想起先前黄菜花和莫欢欢的惨叫王杏花半信半疑。
    可耐不住好奇还是走上前去，只见那些残余的马蜂果真见到他们就绕开了，这一发现让王杏花惊喜不已。
    “唉？小小，它们真的躲着我们呢！”
    见自家媳妇傻里傻气的，张富贵忍不住轻咳一声：
    “小小之前给咱们的药包就有防蚊虫的功效，许是因为这样那些马蜂才躲开我们。”
    这样一解释王杏花就明白了，看向莫小小的眼神更崇拜起来。
    “嫂子，快看看这是什么？”
    正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慨，王杏花一看到莫小小手上的东西，眼睛更亮了：
    “蜂蜜！”
    “来，尝一口！这可是正经的野蜂蜜！”
    莫小小小心的用一大片树叶将那些摔在地上的马蜂窝收起来，看着洒在地上的蜂蜜连道可惜。
    王杏花和云娘见有这样的好东西也赶紧上前帮忙，末了，每个人都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甜滋滋的感觉直沁入心田里去了。
    “快把这些收起来，圆圆小花他们见了一定很高兴！”
    想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众人脸上的笑意更多了些。
    陈大牛舔了下甜滋滋的手指，也乐呵呵的差点蹦起来。
    耳旁终于清净了，也没了人捣乱，众人很快便摘了几背篓果子下了山。
    “小小，这红果儿又没人买，咱们为什么还要把它们摘下来？”
    看着莫小小身后那背篓红果儿王杏花面露不解，昨天那背篓她嫌沉想扔了莫小小就拦着不让，今天见她又摘了这么多，可不就疑惑嘛！
    莫小小偏偏此时卖起了关子：
    “嫂子就瞧好，这些红果儿可有大用处呢！对了，嫂子家有地窖没？”
    王杏花一头雾水的点点头，心里的好奇心被勾起来，真恨不得让莫小小赶紧把话讲明白了：
    “有啊！莫不是这红果儿在地窖里放一放就变甜了？”
    莫小小笑而不语，原本打算昨天一回来就动手制作，可忙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就把那事耽搁下来。
    这样也好，先把那些不能存放的果子卖出去了，红果儿这种可以存放好久，等到天冷了没果子卖了再拿出来做那些吃食，又是一笔收入。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就更轻快了。
    去县里前几人专门回了一趟陈家，把从山上找来的蜂蜜一人给他们分了一些，其他的就存了起来。
    摘来的红果自然是被莫小小当成宝贝一般放进了地窖，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县里赶。
    等从莫家村赶到县里时果然街上已经人满为患，艰难的赶到昨日的摊子前，没想到原本冷冷清清的巷尾，此时竟挤挤挨挨站满了人。
    “来了来了！就是他们！”
    一听这话张富贵立即紧张的勒停了黄牛，陈大牛也警惕的站到了莫小小身侧。
    还没等他们搞清楚怎么回事，那些人便一哄而上把他们包裹起来。
    “哎呦！老板，你们可算是来了？俺要两斤果子！”
    “俺要十斤！就是昨天那种酥枣儿！”
    “俺要十斤苹果！”
    ……
    吵吵嚷嚷的人群顿时将几人围拢过来，惊的几人目瞪口呆。
    这都十斤十斤的要了？这……生意当真这么好？
    一上午心不在焉盼着这几人出现的钱二爷看着面前的动静也是傻了眼，他哪里想到自己随便应承下的一个摊子，不过一天时间就成了整条兴华街生意最火爆的？
    看着人潮突然朝着一个方向涌动起来，周遭的摊子，还有不明所以的百姓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怎么了这是？前面出什么事了？”
    “啊？你不知道啊？咱们街上来了个卖果子的，那果子真叫一个新鲜好吃啊！好多大户人家知道了一早就派了小厮来买呢！”
    “嘿！这年月果子贵的要死，谁有闲钱吃那玩意儿？”
    一人不信的撇撇嘴，先前说话那人立即反驳：
    “谁有闲钱？你当这县里的老爷夫人们都跟咱们一样勒紧裤腰带呢？有那闲钱的多着呢！”
    有那闲钱的吴夫人才刚走到这条街，马车就被堵住了。
    暑热的天气让闷在马车里的她心烦意乱：
    “巧儿，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九十一章 谁敢在爷的地盘闹事

    马车里跟吴夫人一样着急的丫头巧儿闻言连忙打开车帘，朝着跟在车旁的小厮招了招手：
    “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那小厮连忙跟着人群挤过去，好半天才挤着人群回来，连头上的衣襟上的扣子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怎么样？”
    一直守在车旁张望的巧儿见状连忙出声询问，那小厮挤在人群里又热又渴，缓了半天才道：
    “巧儿姐姐，前边有一家卖果子的挡住了去路，咱们的马车过不去了。”
    卖果子的？
    巧儿蹙眉，哪里来的乡野之人竟然挡了他们夫人的路？正待发作，吴夫人闻言却是探出头来：
    “卖果子的？老爷这几日暑热难耐食不下咽，买些果子回去刚好。巧儿，快去买些回来。”
    即将脱口的那些话赶忙咽了回去，巧儿从荷包里掏出一粒碎银交给那个小厮：
    “快去快回！”
    总不能这么热的天气一直让夫人等在马车上，只要他们家小厮过去道出夫人身份，那些人一定会识趣的让出路来。
    果然，那小厮才离开没多久前方的路就宽敞起来，巧儿得意的扬了扬头，看，他们家夫人的名号就是好使！
    然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那小厮回来，见自家夫人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脸上的妆容也有些花了，还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张望，巧儿赶忙又唤了一个小厮：
    “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半天都还没回来？”
    那小厮赶忙小跑着过去，没一会儿又一溜烟跑回来回话：
    “巧儿姐姐，梁子在前头排队呢！买果子的人太多了，那卖家说排好了队才肯卖果子，不排队的通通买不着。”
    一听这话巧儿当即恼了：
    “梁子没说咱们家是哪个府上的？哪里来的乡野之人，敢不把咱们夫人放在眼里……”
    “咳咳！”
    马车里的吴夫人听到巧儿这话不满的咳了几声，外面的巧儿闻声赶忙憋屈的闭了嘴。
    “行了，去前面看看。”
    吴夫人撩开车帘，看着前面空出来的一条路，还有那条围着牛车排着的长长的队伍，心里生出几分好奇。
    不排队就不让买？
    倒是有些意思，也有几分魄力。
    等马车行进，吴夫人看着牛车旁放着的满满几背篓的果子，眼里不由闪过一抹惊艳：
    “好漂亮的果子！”
    这两年大旱，百姓们日子不好过，连带着市面上的果子也少了起来。
    即便偶尔有一些，也是那些山里长的，卖相不好不说，味道也不尽人意。
    这些果子看着倒是极新鲜，让人很有食欲。
    殊不知虽然都出自山林，那些长在百年老树上，又在树梢经历了日月精华滋润的果子，又怎么是低矮的见不到一丝阳光的果子比得了的呢？
    再看，便见到几个农人忙而不乱的张罗着卖果子，那些买果子的果然排起了长队，非但没把路堵住，反而让向来拥挤的兴华街难得的通畅起来。
    “喂！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老子明明要十斤果子，你怎么只给了两斤？”
    正瞧的热闹，卖果子的小摊前突然吵嚷起来，吴夫人不由跟着蹙了蹙眉。
    “这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您看咱们就这么些果子，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队买，您要是要太多了就轮不到后面的人了。您先拿两斤回去吃着，我们明天一准儿还来！”
    莫小小轻轻扯了扯护在她身边的陈大牛的衣袖，好声好气的跟那人商量着。
    哪知那人并不领情，挥了挥袖子大声吵嚷着：
    “他们买不买的到关老子啥事儿？俺不管！俺就要十斤，一斤一两都不能少！”
    这还说不通了？
    莫小小见这人如此蛮不讲理，强忍下火气还要再劝，后面排队的人已经不满了：
    “怎么回事儿啊？你还买不买了？买完了就赶紧走啊！”
    “就是啊，俺们这么多人等着呢！能不能快点儿！”
    那人一听后面人的催促，越发嚣张起来：
    “都嚷嚷啥？又不是俺不买，是这小娘子不卖！再嚷嚷，这些果子俺全都买下来，一个不给你们留！”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眼看着后面的人也跟着动了怒，莫小小一把将手里的果子重新倒回了背篓：
    “这位大叔，我们不做你的生意，你还是赶紧离开！”
    “嘿！小娘子还挺有脾气……”
    那人见莫小小动怒反而笑了起来，举止也越发轻佻，甚至伸出一只手还想去摸莫小小的脸蛋。
    始终护在莫小小身侧的陈大牛见状一把扯住他的手直接将手腕一翻，疼那人当即“哎呦呦”叫了起来。
    “臭小子！你敢对爷爷动手？哎呀！打人啦！救命啊！”
    他这一喊，暗处随即冲出几个人，凶神恶煞就朝着陈大牛扑了过来。
    这下子莫小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些人就是来找茬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罪了这些人，才来县里第二天就被盯上了。
    眼看着张富贵也上前一步挡在她和王杏花面前，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匕首，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
    “王宝柱！你这狗儿子一大早在这吠什么呢？扰的爷爷我不得清净！”
    冲上来的几个人一愣，转头看向慢悠悠走来的钱二爷，吓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二……二爷……您……您怎么来了？”
    王宝柱一只手还被陈大牛攥着，看到来人也顾不上疼了，吓得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爷爷怎么来了？爷爷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小子这么威风啊！这兴华街什么时候成了你这狗儿子的地盘了，轮得到你在这儿撒野？”
    “扑通”一声，被陈大牛松开了钳制的王宝柱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不……不是……是这丫头不识好歹……二爷！我错了！我……小的实在是鬼迷心窍才来这里闹事，二爷……”
    钱二爷不耐烦的挥挥手：
    “行了！瞧你那德行！别扰了人家做生意，来人啊，把这条狗给爷爷牵走！看谁还敢在爷的地盘闹事！”
    几个大汉上前立马拎小鸡一般拎着几个人的衣领消失在大街上，莫小小看的眼冒星星：
    原来这就叫痞帅啊！

 第九十二章 吃醋了

    这场风波来的快去的也也快，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莫小小已经轻轻扯了一下王杏花的衣袖，示意她招呼客人。
    有了这档子事儿，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家摊位是不能招惹的，那些犯了眼红病的人也都悄悄收起了心思。
    见大家都有条不紊的排着队买果子，莫小小赶忙用油纸包了些果子追上正要离开的钱二爷。
    “二爷留步！”
    钱二爷回头，双手环胸等着面前的小丫头开口。
    “钱二爷，这回多亏了您仗义出手，这果子您拿回去尝个新鲜！”
    那双小手许是摘完果子回来还没来得及洗，看起来脏兮兮的，趁的油纸包里的果子越发红艳。
    钱二爷面无表情的拿了一个苹果在身上蹭了蹭，“嘎嘣”咬了一口，一言不发抬脚就走。
    身后跟着的虎子忙笑嘻嘻的接过来：
    “小姑娘不错，懂事儿！哈哈……放心，以后有咱们钱二爷罩着这条街就没人敢欺负你们！”
    莫小小笑的眉眼弯弯：
    “小小先谢过二爷了！二爷慢走！”
    心满意足的看着钱二爷领着人消失在视线里，莫小小知道从今往后她们才算是真正在这兴华街上站稳了脚跟。
    一回头，见陈大牛正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莫小小上前理了理他的衣襟：
    “怎么了？别担心，坏人都被赶走了。”
    还以为他是被先前那一幕给吓到了，没想到陈大牛却是挥了挥拳头：
    “大牛也可以！”
    啊？
    莫小小有些懵，陈大牛却撇着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小小不许那样对别人笑，大牛也可以赶走那些坏人！”
    看他气鼓鼓撅着嘴，眼睛都憋红了，莫小小心头划过一抹异样，赶忙安抚：
    “好好好，小小就只对大牛笑好不好？”
    见莫小小牵起自己的手，轻轻晃了晃，陈大牛这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一块被什么填满了，重重点了点头：
    “嗯嗯！小小是大牛的！”
    巷子拐角，钱二爷淡淡扫了一眼缺了一只手倒在地上疼死过去的王宝柱：
    “太碍眼了，丢远点儿。”
    随即有人上前一把拖起晕倒的王宝柱，消失在巷子里。
    钱二爷将手里的苹果啃了个干干净净，眸光注视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爷，这丫头挺上道儿的，嘿嘿……要不然给爷抢回来……唔……”
    虎子一个马屁没拍完，便被一只苹果核堵上了嘴。
    “放你娘的狗屁！没看见人家是有相公的？再敢胡咧咧这张嘴就别要了！”
    虎子吓得赶忙掏出嘴里的苹果核捧在手里，再不敢说一个字。
    另一处角落里，王二狗亲眼看着王宝柱被人砍了一只手死狗一样拖走了，吓得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钱二爷的人彻底消失在巷子里，他才一身冷汗打着摆子从巷子里钻出来。
    原来这王二狗那日被莫大堵在了家，又被莫家村的人打了一顿，还差点儿被赌场的人给抓走了，便连夜离开了王家村，跑到县里来了。
    身无长物的他只能靠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活着，恰好撞上了同村的王宝柱，臭味相投便厮混在一起。
    昨日见张陈两家卖果子生意那么好，就起了歪心思让王宝柱去捣乱。
    哪知道那王宝柱还没出手，就被这五丰县的地头蛇撞上了，王二狗庆幸自己怕被张陈两家认出来没跟过去，不然连他也要一起倒霉。
    再说莫小小哄好了陈大牛，两人回到牛车前才发现没了云娘的踪影。
    莫小小赶忙四下里寻找，见不远处一辆马车前站着一个人，正跟马车里一位夫人说着话。
    那人不就是云娘吗？
    也就她哪怕只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却也无法掩盖她通身的气度。
    云娘怎么会认识马车里那位夫人？
    莫小小并不是一个喜欢探究别人秘密的人，只疑惑了一瞬，便赶忙帮着王杏花卖起果子来。
    那车上，吴夫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云娘。
    原本只是看了一出戏，见有人故意闹事还替那卖果子的农人捏了把汗，好在后面有那个钱二出手赶走了那群人。
    “这个老二，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吴夫人悠悠叹了口气，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却又有几分宠溺。
    一旁的巧儿赶忙劝着：
    “有二爷在，好歹也能镇着些五丰县的蛇虫鼠蚁，咱们老爷也省心不少呢！二爷可是个大英雄！”
    大英雄么？吴夫人不置可否。
    一抬头，突然觉得站在牛车前的一个妇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不就是自己这些天一直在等的云娘？
    想到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绣功，吴夫人赶忙让巧儿将人唤了来。
    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吴夫人，想到昨日在绣庄的遭遇，原本不想搅入是非的云娘想要避开，却又不想惊动其他人，只能跟着巧儿走了过去。
    “民妇见过吴夫人。”
    云娘冷淡而又疏离的朝着吴夫人行了一礼，虽自称民妇，那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马车旁的巧儿无声翻了个白眼，她最讨厌这种假清高的人，明明是一个最低贱的农妇，竟然对夫人如此不恭！
    云娘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面上却并没有一丝波澜。
    这一年多她见惯了人情冷暖，尝尽了冷眼，多这一个也没什么。
    心里却更是打定了主意要离这家人远一些。
    “云夫人不必客气，可否上马车一叙？”
    吴夫人态度倒是极为热络，想着云娘这样站在下面到底有些不好，便要将人请上马车来。
    云娘明显察觉到身旁那小丫头身子一僵，笑着婉拒：
    “不必了，夫人有什么吩咐还请明言，民妇还要去给家里人帮忙。”
    巧儿心里暗骂一句不知好歹，一双眼皮差点翻到了天上。
    吴夫人倒也不觉得唐突，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是我不好，耽误了云夫人功夫，那日我们说好的绣品不知……”
    “云娘有愧于夫人，恐怕不能完成夫人的吩咐了。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家里还忙，云娘就先退下了。”
    说着，便低头后退几步，留下一脸错愕的吴夫人转身回了牛车旁……

 第九十三章 快跑

    “这……”
    “夫人！这人也太不知好歹了！她怎么能这么对您！”
    巧儿再也忍不住了，跺着脚指着云娘的背影喝骂起来。
    吴夫人当即冷了脸：
    “巧儿！成何体统！”
    巧儿悻悻的闭了嘴，不情不愿的嘟囔一声：
    “夫人……您就是心太善了……”
    吴夫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轻轻放下车帘：
    “罢了罢了，愿不愿意是别人的事，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走，等梁子回来让他自行回府就好。”
    “是。”
    巧儿见吴夫人面露倦色，不敢多说什么赶忙催促马车快走。
    云娘目送马车远去，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莫小小虽然始终忙碌着招呼客人，眼睛却时时留意云娘这边，见她自打见了那个夫人就有些心不在焉，不免多了几分好奇。
    尽管限制了销量，还是有许多人没有买到果子，莫小小承诺明日一早就来，大家这才不甘心的散去。
    隔壁茶楼，靠窗位置坐着的一名男子眸光幽深的看着楼下那辆牛车，脸色黑沉。
    “给本公子查清楚，哪里来的乡野之人，竟然敢抢小爷的生意！”
    “是！公子放心，小的这就去查清楚！”
    莫小小不知道，市场是块大蛋糕，只要有人分上一份，就会牵动别人的利益。
    她们生意火爆的背后，是更多未知的凶险。
    福祸相依，上天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只是要看你如何惜福，如何避祸。
    一连几日，莫小小等人都在忙着摘果子，卖果子。
    村里也有不少眼红的，悄悄跟了几次后发现那些果子却是不易采摘，哪怕他们摘下来，要么被摔坏了，要么就是又小又青又涩。
    这样的果子，纵然是拉到镇上也卖不出去，平白耽误了功夫，便也不想着挣这份钱了。
    黄菜花和莫欢欢这两个被蛰了满头满脸的大包，一连几天都没敢出门，莫小小他们也终于清净了几日。
    “小小，这果子看来也摘不了多久了。你看这些，都是熟透了掉下来的，可惜了……”
    王杏花捡起一颗熟透了的野桃儿，看着上面爬满的蚂蚁一脸可惜。
    莫小小却是想的很开：
    “嫂子，这些本来就是我们意外得来的财富，能有这几日收成已经很不错了呢！”
    王杏花想到家里攒下的一大笔银子，脸上也乐开了花：
    “小小说的对，意外得来的财富，俺该知足才是！”
    说着便扔掉手上那颗烂桃儿，专心捡起果子来。
    “小小，你这又是什么？”
    见莫小小一连几日都专门只摘捡一些落在地上包了一层硬壳的果实，王杏花捡起一个满脸好奇的打量起来。
    “嘶！这怎么还有刺！”
    眼看着王杏花被扎了一下就要把手里的东西丢掉莫小小赶忙阻止：
    “别扔！嫂子，这可是好东西！”
    好东西？
    王杏花看她背篓里那些杂七杂八他们平日里看都不看一眼的东西，越发觉得好奇。
    “这东西……咋用的？这也咬不动啊……”
    捡起一颗掉落出来的板栗，王杏花放进嘴里咬了一下，差点没把大牙咯掉。
    莫小小“噗嗤”一笑：
    “嫂子就等着，等咱们把这批不能存放的果子卖掉了，俺就告诉你这些东西有什么妙用！”
    王杏花最近可真是被她吊足了胃口，知道她不肯说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你呀！就会卖关子！嗨！嫂子也不问了，反正跟着你有肉吃就对了！”
    正说着有肉吃，头顶“咯咯哒”就传来一阵惨叫，张富贵上前一把捉住那只负了伤还要逃走的野鸡，冲着陈大牛就竖起了大拇指：
    “大牛好样的！”
    这动作还是从莫小小那里学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大概也就是夸奖人的，几个人不经意间也就跟着用了起来。
    陈大牛笑的一脸灿烂：
    “养鸡，生蛋，吃肉！”
    “好，咱们把它养起来，回头生了蛋孵出小鸡仔，就能有更多的鸡肉吃了！”
    这几日可是忙坏了张家的几个孩子跟圆圆小丫头，陈大牛自打学会了怎么把小动物打倒却不伤其性命，每天都有小动物加入陈家的大家庭。
    再加上那头大青，几个小萝卜头成天忙着割草，把它们一个个喂的壮壮的。
    或许从前在那个老汉手里遭到了不少虐待，起初大青很怕人，后来经过几个小萝卜头的投喂，大青也渐渐有了生气，很喜欢跟几个小鬼亲近。
    尤其是陈大牛，每次从县里回去都要牵着大青去小河沟喝水，给它洗刷身子。
    明明是一头大青驴，竟被他们养的越来越结实，简直比得上一匹健壮的骏马了。
    “张大哥，咱们今日去县里带上大青。”
    张富贵闻言回过头，面露不解。
    “我是想着给大青配一架驴车，最近大青养的也挺壮的，该是它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莫小小耐心的解释，还没等张富贵说什么，陈大牛就已经兴奋的大喊起来：
    “带大青！带大青！”
    张富贵哪里还有不依的，也觉得她这个建议特别好。
    且不说每日租用莫三叔家的牛车给的车钱就是一笔开销，眼看着就要秋收，莫三叔家里也是要用牛车的，到时候他们就不好再占用了。
    “好！咱们就带上大青！”
    几个人风风火火摘了几背篓果子准备下山，这条路走了十几天，他们越来越熟悉，却不知道同时也越走越深。
    莫小小背上她那背篓干果正准备起身，不远处的陈大牛神色突然紧张起来，就连云娘也戒备的抓了一根木棍在手上。
    王杏花见状吓得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不停的在林子里逡巡。
    一瞬间大家默契的都没有再说话，这种场景他们已经预感过很多次，真正到了这时，谁的心里都不平静。
    明明知道进入深山就是在与虎谋皮，这些天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便放松了警惕，殊不知危险一直就在他们身边。
    “吼～”
    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传来，张富贵脸色一变没等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挡在了王杏花面前：
    “扔下背篓，快跑！”

 第九十四章 最倒霉的总是她

    如同许多次演练的那样，莫小小丢下背篓拔腿就跑。
    她知道，自己是几个人里最没有战斗力的，只有她跑了，才不会拖累大家。
    沿着那条再熟悉不过的小路莫小小一路狂奔，树枝疯狂的拍打着她的面颊她也顾不上疼。
    然而倒霉体质的她明明跟其他人都不是一个方向，身后那只猛兽却还是盯上了她。
    感受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吼声，莫小小心里叫苦不迭：
    “别追我啊！我身上的肉最少啊！”
    然而，猎手通常都是寻找最弱的下手，莫小小显然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小小！”
    陈大牛的声音在她身旁不远响起，莫小小不敢转头去看一眼，也不敢回头去看追着她的那头猛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拼命的迈步狂奔。
    然而，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脚下突然被一根掉下来的树枝绊了一下，莫小小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摔飞出去。
    “砰”的一声，落地的莫小小溅起一地烟尘，感觉到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莫小小痛苦的抬头往后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时，她终于看清了身后追着她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只存在于前世动物园，为了一口吃的温驯的如同大猫般的生物此刻正张开了血红大口，健壮的后腿朝后一蹬，飞扑着冲向她。
    完了，这下真的要说再见了。
    莫小小绝望的闭上眼睛，耳边是几声惊叫，这些日子朝夕相处的人影在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莫小小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自己还没有治好陈大牛。
    “吼！”
    又是一声嘶吼，莫小小猛的被人拽到了一旁，再睁开眼竟看到那只大虎狠狠摔在地上，后腿上血淋淋的一块。
    “小小快跑！”
    陈大牛一把将她丢了出去，手里的石子飞速朝着那只大虎身上射了过去。
    “公子！”
    云娘不知道从哪里一跃而出，手里的木棍猛的拍在大虎身上。
    震天的吼声响彻山林，从另一侧跑开的张富贵猛的顿住脚步，察觉到他的意图王杏花也停了下来。
    此时她的眸中满是惊恐，甚至还夹杂着一些乞求。
    她想让张富贵快跑，想让张富贵别过去，可是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决定上山的那一刻他们就商议过，如果遇到对付不了的猛兽第一时间要从不同的方向各自奔命。
    猛兽只会对一个猎物穷追不舍，其他人就多了逃生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结伴上山。
    显然，眼前的大虎就是他们对付不了的那种。
    可是，张富贵看了眼被摔懵的莫小小，又看了眼正跟大虎周旋的云娘母子，攥了攥拳头还是抽出了背后的柴刀。
    “当家的……”
    王杏花声音发颤，她知道自己丈夫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往山下跑，别回头！有那些银子在，以后好好带着孩子们过日子！”
    说完这最后一句，张富贵猛的抬脚冲向那只大虎，锋利的柴刀对准了它的后背。
    云娘和陈大牛本就一左一右牵制着大虎，勉强还能维持，再加上张富贵从背后偷袭应该会有几分胜算。
    眼看着张富贵离那头大虎越来越近，陈大牛一颗石子飞出去直接打中了大虎一只眼睛。
    大虎痛苦的嘶吼一声，长尾一甩竟调转了一个方向，跑到跟前的张富贵顿时傻了眼，他刚刚举起柴刀，最弱的腹部正好空了出来。
    “快躲开！”
    云娘大喊一声一棍子砸下去，木屑飞溅彻底激怒了那只大虎，眼看着它就要一口咬向张富贵，张富贵一个侧身险险躲开。
    然而，这还不算完。
    受了伤的大虎越发狂躁起来，结实有力的尾巴也成了它有力的武器，直接将离得最近的云娘扫飞在地。
    云娘狠狠撞在一棵大树上，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娘！”
    莫小小大惊，眼看着那头狂怒的大虎不管不顾的奔向云娘，任陈大牛的石子打在身上也不回头，眼泪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莫小小慌了，比起她来，死亡对她来说或许就只是结束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可云娘却是活生生的存在在这个世上。
    她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娘！不要！”
    眼看着大虎张开血盆大口正要咬上云娘，陈大牛一双眸子都变的猩红。
    他拼命跑过去，却如何也跑不过发狂的猛虎。
    “咻！”
    一声破空声传来，如同上次一样，那眼看着就要扑到云娘身上的大虎突然停止了攻击。
    在它的脖颈上，一支羽箭深深插在那里，紧接着“轰隆”一声，那只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大虎瞬间倒地。
    “娘！”
    陈大牛跑过去一把将云娘揽在怀里，莫小小也撑着几乎散架的身子艰难的跑过去，王杏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也一脸忧心的看着云娘，只有张富贵呆呆的看着长箭射出的方向……
    “咳……咳咳……我没事。”
    云娘轻咳两声虚弱的笑了笑，被大虎的尾巴扫开又重重撞在树上，虽然外表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可最怕的就是她受了内伤。
    莫小小从来没有如此后悔当初她学的是整形而不是中医，穿来这里尽管做了几天离奇的梦认识了不少药材，可她却根本就不会真正的医术。
    哪怕只是简单的把脉，她都不会。
    “娘，我们快下山，下山去找大夫！”
    莫小小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扶着云娘的手都在发抖。
    “对！找大夫，大牛背……”
    陈大牛也满脸急切的想要背起云娘，云娘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复杂的朝着莫小小身后的位置看过去。
    那里刚好是长箭射出来的方向。
    “咳！我真的没事，先看看他。”
    他？
    二人齐齐回头，一道身影从大树后慢慢走出来，朝着几人咧嘴一笑：
    “还好我赶上了，终于……终于为你们做了点什么……”
    说完，那道身影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朝地上栽了下去。
    “大叔！”
    张富贵大喊一声迅速朝着那人飞扑过去，在他落地的一瞬间险险将人接住……

 第九十五章 福祸相依

    “快去看看他，我真的没事。”
    歇了一会儿云娘脸色已经好看了些，没有先前那么惨白。
    莫小小这才不放心的将她托付给王杏花：
    “嫂子，麻烦你先看着娘，我去看看大叔怎么样了。”
    王杏花被吓的有些愣愣的，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听到莫小小的话才赶忙点头蹲在云娘身边。
    莫小小疾步走到张富贵身旁，他怀里正好接着倒下来的猎户。
    不由分说解开猎户的上衣，莫小小一看就知道他腹部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又崩开了。
    “我去找些药草！”
    莫小小急忙走向一旁的林子，陈大牛见状赶忙跟了上去，生怕她再遇到什么危险。
    王杏花虽说是扶着云娘，倒不如说是依偎着云娘。
    那头大虎就这么在她面前，甚至连那双眼睛都没闭上。
    “云……云婶……这……这真的是……是老虎？”
    云娘见她吓成这样，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担心，一箭穿喉，它已经死了。”
    说完，她又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猎户的方向，先前他射过来的那一箭她看的清清楚楚，那身影似乎同记忆中的某道影子重合。
    一箭穿喉，这是他最擅长的把戏。
    他说，只有这样对方才能死的最快，不会对再有任何威胁。
    一晃多年，记忆中的那道身影越来越模糊，她甚至好多次都以为自己记不起他了。
    可当年他第一次出任务买回来送给她的那根银簪，即便再困难她也没有舍得卖掉。
    那是他缠着做银簪的匠人教他亲手做出来的。
    可是，那个人终究还是离开了……
    心神一阵恍惚，等再回过神莫小小已经跟陈大牛一起找好了药材，将捣烂的药汁涂在了猎户的伤口上。
    猎户只是身子虚弱，那一箭用尽了全力才一时虚脱栽倒在地上，此时休息了一会儿也已经缓过劲来。
    见大家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出声劝慰大家：
    “别担心，我只是没力气了，一会儿就好了。”
    莫小小见他的伤口只是裂开了，并没有先前受伤时那么严重，等敷上药汁没多久就已经不再流血便也松了口气。
    “大叔，您怎么在山上？”
    这些天猎户一直在陈家养伤，同时也负责照顾几个孩子，他们忙碌了这些天除了每晚吃饭的时候几乎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猎户勾唇一笑，脸色还透着几分不自然的苍白：
    “我总不能一直在你家当废人一样养着，这几日觉得好的差不多了，便想上山来转转，好在遇见了你们。”
    陈大牛听他这话眸子闪烁了一下，却并没有说话。
    莫小小听了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好有大叔，您这已经是第二次救我们的性命了。”
    猎户微微摆手：
    “谁救谁的命哪里说的那么清楚，只要你们没事就好。”
    说着，他的视线遥遥看向远处的云娘，两人视线不经意间触碰，又纷纷避开来。
    莫小小看见这一幕，眼珠子不由转了转，看起来似乎有些什么情况啊……
    眼神在猎户和云娘身上流转了片刻，一个念头在心头划过。
    莫小小还没来得及将那个念头抓住，张富贵就已经率先开了口：
    “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道大叔能不能起身，咱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没事，我能走。”
    猎户在张富贵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身，伸手捂住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脸色又白了几分。
    “还是我来背您下山。”
    张富贵有些不放心，猎户却一把推开他：
    “不必，快去把你们摘的果子背上，你扶我一把就好。”
    张富贵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果子，又看了看受了伤的猎户，最终还是摇摇头：
    “果子等回头再取，我还是先把大叔送回家。”
    猎户看了眼那倒在地上的大虎，沉吟片刻才又开口：
    “也罢，先前有这畜牲在，林子里的其他野兽怕是都躲了起来，这几日山上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你们等会儿再来取就好。不过……”
    猎户话音一转，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头老虎：
    “这可是个好东西，你跟大牛带上它速速下山，趁着还没死透拉到县里去卖，抵得上你们在这里捡一年的果子。”
    莫小小听得也是眼睛一亮，据说老虎全身都是药，又因为它太过凶猛极为难得，说不定它真这么值钱！
    “对！张大哥，大牛，你们快抬上这头老虎，咱们下山！”
    一听有银子，莫小小先前的恐惧一扫而光，眼睛都亮了起来。
    王杏花也是不可思议的连连咋舌：
    “我嘞个乖乖，云婶，这大虎真这么值钱？”
    云娘看了眼面前毫无声息的老虎，扶着王杏花的胳膊站起来：
    “他说的没错，先别管果子了，把他弄下去再说。”
    这样一来几个人都有了精神，莫小小给猎户找来一根木棍，看她支撑着能走才放了心。
    陈大牛和张富贵一前一后抬起那头老虎，看张富贵因为用力胳膊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莫小小越发觉得他们是发大财了！
    福祸相依，只要能化险为夷等着他们的一定是更大的财富！
    嫂子，赶紧带上东西跟上！
    两个人迅速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果子，又把那几只绑起脚吊在树上的野鸡取下来，一左一右搀扶着云娘一起往山下走。
    陈家猎了头大老虎的事情，几个人还没走到山下就已经被路上遇到的村民传遍了。
    这下子，因为果子的事儿处处受人瞩目的张陈两家再次站在了风尖浪口上。
    可看到拄着木棍一脸惨白的猎户，再看看被王杏花和莫小小扶着，唇角还挂着血的云娘，众人眼里的羡慕又变成了佩服。
    啧啧……这陈家人真是好命啊！
    还是张家人聪明，知道跟陈家人亲近，这不挣钱的事儿都想着他们呢！
    看来，以后他们也得跟陈家多走动才行！
    这么一头大老虎要是卖出去，真是几辈子的吃喝都不用愁了啊！
    “娘，走，咱们直接去镇上找刘大夫！”

 第九十六章 好东西

    没等回到家莫小小便改变了主意，云娘的伤不能等，况且说不定这头老虎刘大夫就能收了呢？
    几人一想也是，什么事都没有身体重要，于是借了莫三叔的牛车，拉上人和货一路往石头镇去了。
    石头镇依旧如同往日一样平静，刘老头儿这几日没什么人要他出诊，便在药房的后院找了一处清凉的地方喝茶。
    正念叨着莫家村那个丫头也不送药材来，还在担心是不是自己没讲清楚，那丫头把药材都处理坏了没脸来见他。
    外面小六子跌跌撞撞跑进来，嘴里接连喊了几声：“师父！”
    “臭小子！慌慌张张的干啥？”
    刘老头儿正心烦着，忍不住翻了自个儿徒弟一个白眼。
    这小子聪明是有些聪明，只不过总是些小聪明，以至于每次自己想将毕生所学传给他都要犹豫几分。
    学医最忌讳的就是耍些小聪明，要知道医术不仅能救人性命，也能害人呐！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不希望自己的医术成为害人的利器。
    小六子挨了训，大口喘了几声粗气，老老实实站好，才按师父教的不紧不慢的回道：
    “师父，小小姑娘来……”
    “什么？！你个臭小子怎么不早说！哎呦喂，小丫头终于来了……”
    看着连鞋都没来得及提上就一溜烟跑出去的刘大夫，小六子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
    这……刚刚那个，是他师父？
    这个丫头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每次出现都能让师父如此激动？
    啧啧……确实挺特别的，别人找不到的药材她能找到，别人打不到的猎物……
    一想到被两名汉子扛进来的那头大老虎，小六子一拍脑门赶紧跑了出去。
    这可是好东西啊！转手能卖不少银子呢！
    发财了发财了……
    大堂里，莫小小刚扶着云娘坐下刘老头就从后面跑了出来：
    “丫头！你可算是来了！这次给爷爷送什么……”
    刘老头儿的话在看到那头大老虎的时候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这是……这是老虎？”
    “爷爷，您先别管那畜牲，快看看我娘跟大叔怎么样了！”
    莫小小见他还在对着那头老虎发呆，不客气的上前一把扯着老头儿来到云娘面前。
    “唉……轻点儿……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
    刘老头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可一看到云娘的脸色，脸上的神色便凝重起来。
    “这是被这畜牲伤了？手伸出来。”
    云娘将手伸出来，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待刘老头搭上手指把了会儿脉，脸上的神色方才放松了些。
    莫小小看的一脸紧张，连忙询问：
    “爷爷，我娘她怎么样？”
    陈大牛虽没有开口，却也同样焦灼的盯着刘大夫。
    刘大夫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胡须，一看他这样，莫小小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去了些。
    “受了些内伤，没什么大碍，吃几副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莫小小才总算松了口气：“那便好，爷爷，您快看看大叔。”
    说着莫小小又把刘老头儿拽到猎户面前，不用她交代什么，刘老头儿便一把掀开了猎户的衣裳。
    “嗯，不错，是条汉子！”
    没由来冒出这么一句，刘大夫才拿手扒拉扒拉猎户的伤口，简单把了脉就松开了。
    “爷爷？”
    莫小小看的一头雾水，刘老头儿却是满脸赞赏的看着猎户：
    “你这大叔啊，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崩开了，疼些日子就好了！”
    疼些日子？
    那这是没什么事儿？
    莫小小还待再问，刘大夫已经走到柜台后面去开药了。
    猎户一只手悄悄背到身后，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一片血痕。
    可不是疼么？他们撑到这里已经是不容易了。
    不过，他可不能表现出来，尤其是在她面前……
    眼睛不由自主看了云娘的方向一眼，猎户赶忙又挪开视线。
    面颊不自在的染上一抹红晕，猎户只觉得今日的天气格外热了些。
    见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几人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趁小六子去抓药的功夫，莫小小拉着刘老头儿走到那头大虎前：
    “刘爷爷，您看看小小今天给您送来这药材怎么样？”
    怎么样？那可真是太好了！
    刘老头儿活了这么一辈子，虽然也没少往深山老林里钻，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老虎。
    “好东西啊！小丫头，你可真是给爷爷我送来一个好东西！”
    刘老头儿围着那老虎转了一圈又一圈，喜欢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莫小小见他喜欢，心里就更欢喜了。
    “那……爷爷，您说这老虎得值多少银子？”
    “多少银子？千金难买啊！”
    刘老头儿脱口而出，这东西就是可遇不可求，有市无价。
    有了他这句话，几个人越发掩饰不住的欢喜起来，就连云娘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喜色。
    如此一来，她这伤倒是没白费。
    “那……爷爷究竟打算出什么价？”
    莫小小笑眯眯的走上前，满脸期待的看着刘老头儿。
    哪知，刘老头儿却是摇了摇头：
    “怕是……爷爷我也有心无力啊！”
    啊？
    他不要？
    那他那么兴奋干啥？
    见小丫头突然变了脸，刘老头儿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捏捏她的面颊。
    “行了，爷爷不逗你了。丫头，这种货爷爷这种小店确实吃不下，这样，爷爷给你引荐一个地方，你们把这老虎送过去准能卖个大价钱！”
    莫小小一张小脸由阴转晴：
    “真的？刘爷爷你可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一直盯着那头大老虎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小六子一听这话瞬间傻眼了，顾不得其他，他三两步绕过柜台走上前：
    “师父，这老虎咱要了！您看看小小姑娘一路送来也不容易不是？咱们就收了？”
    说完还冲刘老头眨了眨眼，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傻啊！这么一个难得的好东西，转手卖出去多好，干什么要把财神爷往外推啊！
    刘老头儿见他这样当即冷了脸色，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儿！回去抓药！”

 第九十七章 当街拦路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小六子又羞又恼，碍于师父平日的严厉，只能悻悻的回到柜台后面去了。
    莫小小看了看刘老头儿，又看了看小六子，知道这事不该她多嘴，赶忙问了诊金。
    眼看着小丫头付了诊金要离开，刘老头儿一把将人拦下：
    “先等着，老夫写封信你带上，免得五封县那个老鬼欺负你们不识货。”
    这……
    莫小小看了眼柜台后面低垂着头整理药材的小六子，开口婉拒：
    “多谢刘爷爷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平白占您便宜。”
    听莫小小如此疏离的话，刘老头儿心里顿时觉得不舒服起来，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
    “丫头，跟你刘爷爷这么见外做什么？只要你日后继续送好药材过来，再给刘爷爷多准备些吃食就好！”
    说着，不由分说走到柜台后，取出文房四宝来唰唰就写了一封书信。
    “去五丰县的昌寿医馆，找一个叫吕明诚的老鬼，他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的！”
    见刘大夫执意如此，莫小小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心里琢磨着回去得备些什么东西送来好还了这份人情。
    于是她赶忙上前双手接过，连声道谢后才跟着大家一起出了药房。
    由于云娘和猎户都受了伤，免得他们路上颠簸，莫小小在石头镇雇了辆马车先将他们送回了陈家村，由王杏花照看着。
    安排妥当，莫小小陈大牛和张富贵三人才一路往县里赶。
    折腾了半天，等几人来到县里时兴华街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可看着他们弄了这么一头大老虎，路过的百姓还是纷纷围拢过来。
    福记茶楼，二楼靠窗位置的一个包厢里，一名华服公子手里端了一杯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往楼下看去。
    往常热闹非常的摊位此时静悄悄的，莫非这几个乡野之人今日不出摊了？
    “公子，不就是一群泥腿子？咱们敢坏了咱们家的生意，咱们不如直接找几个人……”
    身旁一个小厮见自家公子一连在这里坐了几日，忍不住上前提议。
    华服公子冷冷瞥他一眼：
    “处理几个泥腿子容易，可处理了他们，谁替爷挣银子？”
    小厮不解的挠挠头，还想再问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那小厮忍不住探头往楼下看了一眼，顿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爷！快看！是那几个泥腿子！”
    华服公子闻言转头往下看去，待看清底下的场面，手里的茶杯顿时“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快！拦住他们！”
    顾不得茶水泼了一身，华服公子赶忙起身朝着楼下冲了过去。
    那小厮也是机灵，赶忙就招呼了人跟了上去。
    莫小小也没想到一头老虎会引来这么大动静，早知道这样该找个东西把这大家伙盖上的。
    如今这么招摇过市，真有种在动物园里被围观的感觉。
    陈大牛似乎更不习惯这样被人围着指指点点，身子绷的紧紧的，一双手死死拽着莫小小的衣袖。
    感觉到他的紧张，莫小小宽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大牛别怕，他们只是好奇大老虎长什么样，没有恶意的。”
    “站住！”
    话音刚落，牛车突然被人拦下，莫小小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牛车上，好在陈大牛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前头赶车的张富贵看见几个人凶神恶煞的围住了他们的牛车，顿时戒备起来。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公子小心。”
    挡在前面的几人迅速让开一条路，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走上前来，手上的折扇“哗”的一下展开，目光直接掠过张富贵落在莫小小身上。
    “姑娘不要怕，本公子在楼上见你们带了一头老虎进城，着实有些吃惊，敢问这老虎……”
    莫小小眯着眼打量面前这人，他话里虽客气有礼，态度却没有半分恭敬。
    那语气里的倨傲，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他落在自己身上时轻蔑又有几分探究的目光，更让她想要赶紧甩开这人。
    “这老虎的来历怕是跟公子无关，公子还是请把路让开，我们还着急赶路。”
    那华服公子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半分面子都不留给他，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混账！你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吗？竟然敢如此无礼！”
    还没等那华服公子发作，先前伺候在侧的小厮就上前一步大声呵斥起来。
    莫小小见他这样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更有了底气：
    “哦？不知这位公子是天潢贵胄还是高官显贵，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拦人去路的？”
    在这五丰县做生意，要想真正站稳脚跟，城里哪些势力不能得罪她可是早就打探清楚了。
    每次收摊回去，她都会把剩下的品相不怎么好的果子分给附近的摊位，并上前聊几句。
    几天下来，倒也收集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要说这县城里谁最大，自然是县太爷。
    据说县太爷姓吴，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因此哪怕这几年天灾不断，五丰县也能维持这样一派繁荣的景象。
    只可惜这位县太爷虽三十而立，膝下却一直无子。
    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自然不可能是县太爷，也不可能是县太爷儿子。
    至于县令之下，不管是县丞、县尉还是他们上次见到的主簿，都没有这么年轻的。
    若说是他们的家眷，可不管是哪家的公子，都没有这样拦人去路的道理。
    看他这身骚包的穿着，最有可能就是跟县里某些官吏有些关系的富家公子了。
    如此，她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呵呵……姑娘说笑了，在下既不是天潢贵胄，也不是高官显贵，只不过是见姑娘这头老虎着实稀罕，想向姑娘买下来而已。”
    思绪突然被人打断，莫小小回过神，见那锦衣公子非但没恼，反而笑的越发谦和有礼。
    只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莫小小分明还从他眼中看出了几分恼怒。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装模作样谁不会？她莫小小最擅长这个了！
    “原来是这样，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这老虎已经有了去处了。”

 第九十八章 死缠烂打

    莫小小一脸无奈的摊摊手，说完又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公子：
    “公子……可否让一让，我们如此堵在这里，到底于人不方便。”
    说着，莫小小还满是为难的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见她这样，那公子气恼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还想再说什么，身旁的小厮又开口了：
    “我们家公子能看上你的东西是你们的福分，姑娘，我劝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
    哦？这么凶？
    莫小小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身子都跟着往后倾了倾。
    陈大牛极为配合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一副谁也别想伤害我媳妇的样子。
    “公……公子莫不是要……要明抢？这……我们可是受了人家的托付来城里送老虎的，这老虎实在是不能给公子，求……求公子高抬贵手啊！”
    小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像是一道清泉敲在众人心尖，围观的众人不由跟着蹙起了眉。
    “这人怎么还强买呢？”
    “是啊！人家小姑娘都说了，这是有主的货，他这样欺负人让人家怎么交待？”
    “这人谁啊？这么嚣张？”
    “是谁？不就是五味斋的东家吗？”
    “五味斋啊……啧啧……”
    听着众人的议论，那锦衣公子脸色渐渐黑沉下来，可看了看牛车上那头健壮的老虎，终究舍不得就此放弃。
    过几日就是吴县令夫人的生辰了，他搜肠刮肚都没能想到送什么礼物，眼下这只老虎可不就是现成的么？
    这样珍贵的东西，尤其是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当做生辰礼物一定是最独特的。
    那身虎肉他还可以宴请不少生意上的朋友，有生之年他可是还没尝过虎肉，据说吃虎肉可以延年益寿呢！
    至于这虎骨，就更是难得一见的药材了！
    听说县太爷的老母亲腿脚不便，有了这虎骨入药，极为孝顺的县太爷绝对会对他另眼相待！
    “姑娘，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姓孙，不知姑娘是把这老虎卖给了谁家，在下愿意出两倍的价钱。”
    这是被缠上了？
    莫小小看着面前狗皮膏药一样的骚包公子，心里厌烦的紧，却也知道轻易是不能摆脱了。
    要说她这老虎卖给谁都是可以的，还能趁机敲他一笔。
    可她越看这什么孙公子越不顺眼，再想到前几日发生的一件事，就更不能把老虎卖给他了。
    “怕是……不行！”
    莫小小一脸坚决：
    “小小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却也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受人所托而来，断没有把货中途卖给别人的道理。公子还是让一让，毕竟不好耽误了大家行路。”
    莫小小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就是不知道昌寿医馆的态度如何，若是被人到时候不要，她口口声声人家定下的，不就是自己打脸。
    如此只说受人所托，到时候要不要就是昌寿医馆的事了。
    虽然……呃……刘老头儿是为了帮她才给她指路的，并不是托付她将东西送来。
    不过嘛，也差不多啦。
    咳咳……
    心里莫名有些发虚，就连怀里那封信也有些烫手了。
    “就是，这样挡在这里做什么？真没礼貌！”
    “人家姑娘都这么为难了，怎么还不肯放过人家？”
    “对呀对呀，总不能让人言而无信……”
    底下的人听了莫小小的话又议论起来。
    孙子谦见自己都亮出身份了对方还是不肯让步，越发气恼起来。
    不过，看了看四周的人群也知道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明抢不行还想暗着来？莫小小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面露恐惧，又往陈大牛身后躲了躲：
    “孙公子，我……我们只是一些小老百姓……我们……求孙公子放我们过去……”
    小丫头可怜巴巴泫然欲泣的模样彻底激怒了众人，有那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上前一步：
    “孙公子，人家既然不卖，公子就别这样缠着人家了，倒显得公子不择手段不是？”
    孙公子身旁的小厮早就忍不住了，见自己几次插嘴公子都没有打断，越发有了底气。
    “你这人多管什么闲事？我们公子真心实意想要出高价购买这只老虎，你们莫非真的如此不知好歹？”
    “苍林，不得无礼！”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孙二公子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声，却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显然，他并没有把这些人看在眼里。
    “姑娘若是不想卖在下也不强求，只希望姑娘能借一步说话，若是届时姑娘还是不肯卖，在下定然不再纠缠。”
    他是打定主意若是这乡下丫头知道自己买这只老虎是要作为县令夫人的贺礼定然不敢不卖，可莫小小才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公子，小女子实在是要着急赶路，还请公子不要再为难。”
    一直不说话的张富贵也忍不住了，他之所以之前没开口，便是知道以小小的聪慧足以应付这些人，他若是插嘴怕是会起反作用。
    眼下见这几个人态度强硬，他也明白了莫小小的态度，便上前一步抽出了腰间的柴刀。
    孙公子的小厮一看见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赶忙上前一步挡在孙公子面前：
    “你……你做什么？还想伤人不成？”
    张富贵咧开一张大嘴笑了笑，那笑却是瘆人的很：
    “小哥儿说笑了，俺只是想从这条路走过去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话落，他又看了眼身后那头老虎：
    “俺今日原本在山上摘果子，哪知这头老虎冲出来挡路，没办法只能把它给宰了，谁知道来了县里还是有人挡路……”
    说着，他便挥了挥手里的柴刀，常年在山里砍柴，一把柴刀早就被他耍的虎虎生风，一时竟也挺能唬人的。
    跟在孙二公子身边的小厮虽然不少，却早就被养废了。
    听说那老虎是被眼前这人打死的，再看看他那结实的身板，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陈大牛也阴沉着脸跳下马车，高大的身躯往那一站，满脸的刀疤横肉本身就足够吓人了，连同孙公子在内都有些胆寒起来……

 第九十九章 一个都别想跑

    “好汉……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先前叫嚣的最欢的苍林此时吓得腿都软了，怎么看陈大牛都不像是会手下留情的那种。
    陈大牛手里虽然没有拿刀，一双眼睛却足够在几人身上剐上几刀了。
    敢欺负他家小小，要不是小小一直拉着他，他早就下了牛车了！
    “孙公子，还请让一让，咱手里这把刀不好使唤，万一脱了手伤了谁就不好了。”
    见张富贵如此吓唬人，莫小小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原本还担心他面对这些人会有心理压力，不过眼下看来，她真是给陈家，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好搭档。
    任凭自己再怎么说，若是他们实在是弱小可欺，对方心里也不会有任何忌惮。
    反而是现在这样，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怕事，他们才有可能心存忌惮，不会轻易欺负上来。
    “干什么呢？”
    孙二公子正犹豫着要不要罢手，又觉得这样离开实在是没面子，就听到人群外一声厉呵。
    人群顿时散开，不少人看到来人是谁都悄悄溜走了，就连孙二公子也是脊背一僵。
    怎么就把这尊大佛给忘了！
    孙二公子心下懊恼，赶忙挥退挡在身旁的小厮，朝着来人拱了拱手：
    “钱二爷来了？今日还真是巧了！我们五味宰新出了几道菜品，不知道钱二爷可否赏脸一聚？”
    这钱二爷，是他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的人。
    一看见来人，莫小小悬着的那口气彻底松了下来：
    “二爷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小又给您添麻烦了。”
    她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习惯性从那车上仅有的那个背篓里拿出几个果子递上去：
    “好些日子没见到二爷了，二爷吃果子！”
    众人见状忍不住替莫小小捏了把汗，对方可是五味斋的东家，她一个果子就想让二爷站在她这边？
    哪知，那钱二爷竟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从莫小小手中拿了一颗果子，熟练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嘎嘣”咬了一口。
    “孙二公子这么闲？也难怪，花了那么大力气种出来的果子却卖不出去，可不是闲的没事干么？”
    钱二爷悠悠看向孙二公子，这话一出孙二公子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别提有多难看了。
    莫小小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要说她其实早就猜出了这孙二公子的身份，五丰县首富，孙家二公子。
    这名头本来没让她怎么在意，最先让她留意的还是他花了大价钱买了不少果树栽在自家良田里。
    原本五丰县这地方果子之类的吃食还是很有行情的，只可惜天降大旱，刚种下去的树苗就死了不少。
    好不容易剩下一些，又因为管理不当收成并不好。
    好不容易又收上来一些，孙二公子盼了三年才结出来的果子可不是要卖出高价才满意？
    哪知，果子才刚刚卖上没多久，这县里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小摊。
    拉来的果子不仅好吃，卖相上也不差，关键还便宜。
    那些早早就跟他定下果子的人家哪里还肯要他的？纷纷要退货。
    如今十几天过去，树上的果子一天天变熟，一天天落在地上烂在地里，他能不心急？
    莫小小最担心的还是他会因此报复到他们身上，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对方都没动静，没想到倒是因为这只老虎同这位孙二公子打上了交道。
    “咳咳……那个……二爷，孙二公子就是想买我们家这头老虎，没有恶意的。那个……我们还要赶路，能不能先走？”
    这孙二少爷可不是个能吃亏的，莫小小不想跟这个人纠缠太多，况且云娘他们还在家里等着。
    钱二爷又咬了一口果子，淡淡瞅了那孙二公子一眼。
    孙二公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一挥手让出一条路来。
    “二爷有空常来五味斋坐坐，您的雅间永远都给您留着呢。”
    到底是不甘心，孙二公子还是觍着脸又邀请了一次。
    钱二爷却是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抬脚就往一边去了。
    身后的虎子看了眼牛车上的老虎眼皮子抽了抽，赶忙跟了上去。
    张富贵也不磨叽，牵了牛车堂而皇之从孙二公子面前走过，末了，还给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嚣张什么？一群泥腿子！我们家公子这是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
    等人走远了，那个叫苍林的小厮才敢低低的骂出声来。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
    孙二公子不耐烦的呵斥一声，转身就走。
    几个小厮赶忙跟在后面，苍林更是殷勤的跟在他身侧：
    “公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你莫不是忘了那个王宝柱的下场了？”
    孙二公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心里那口气怎么都散不出去。
    没买到合适的生辰礼物不说，还被几个泥腿子给羞辱了，这口气让他怎么咽的下去？
    苍林一想到闹事的王宝柱非但断了胳膊，还彻底在五丰县混不下去了，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家里，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
    明的不行来暗的也不行吗？
    “爷！钱二爷可只管着兴华街这一块儿，咱们在别处动手，难不成他也管的着？”
    孙二公子猛的顿住脚步，想到自己最近琢磨的那个计划，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公子？”
    苍林见他一直不表态，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公子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是以往，以他狠辣的手段那几个农人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山上贼匪那么多，少上几个泥腿子也不足为奇，就算是官府也未必查的出来，这种事他们又不是没做过。
    可是这一次二公子一直犹豫着没动手，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顾虑着什么。
    顾虑着什么？自然是他种下的那些果树。
    过几日大房那家伙就从外面回来了，若是知道他的果子血本无归，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
    到时候，他们二房就更加式微了。
    咬了咬牙，一想到自己那个计划，孙二公子决定还是暂时忍下来：
    “再等等，他们这几个泥腿子，一个也跑不了！”

 第一百章 原来是这样的钱二爷

    “小小，这个孙二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咱们是不是惹祸了？”
    离开了喧闹的人群，张富贵左右看了下没人，还是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莫小小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没有瞒着：
    “张大哥可知道五丰县的孙家？”
    “五丰县首富？”
    张富贵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听说这孙家生意遍布大庆朝各处，本家在京城，如今的掌家人孙家大老爷连县太爷都要给几分颜面？”
    莫小小微微点头，看来这几日张富贵也跟着探听了不少消息。
    “没错，这孙家在五丰县确实是有些地位，不过，孙家二房向来同大房不睦，明里暗里有不少争斗。就说那孙二少爷种的果树……”
    莫小小说着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看她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张富贵也没那么紧张了，看来这个孙二公子背后还有些故事。
    “这些果树怎么了？”
    “据说五丰县并不适合种植果树，往年县里的果子都是孙家大公子从别处运回来，每次都卖的很好。”
    “那二公子不知道听谁说的，只要土壤足够肥沃，就一定能种出品质好的果子来，于是花了大价钱从外地买了大批树苗，还请了专门种植果树的果农来。”
    “这事他为了同孙大公子争一口气，一直都是瞒着孙家上下的，直到树苗种下去，孙家上下才知道这事。”
    “孙家大老爷当时气的可是不轻，那些良田原本他是收到消息说五丰县会大旱，准备种下耐旱的高梁以备不时之需，哪知道全被他给祸祸了。”
    “那蠢货竟然还拍着胸脯保证，这次一定能帮着孙家大挣一笔，结果……”
    结果，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张富贵听了不由疑惑：
    “那么好的田，怎么种出来的果子……”
    张富贵可是听说了，原本那些被孙家大少爷运回来的果子甘甜可口，汁水又多，可被孙家二少爷种出来的，却是一言难尽。
    这下，莫小小笑的更是前仰后合：
    “张大哥可听过一句话？‘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那蠢货种下的这些果树本来就不适合这里的气候，能侥幸活下一些，还能再结几个果子就不错了，指望它能好吃是不可能的！”
    张富贵虽然听不懂什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却也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跟着点头。
    “这人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见张富贵如此煞有介事的评价，莫小小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不过，咱们还是担心些，这样的人一向睚眦必报，万一他使什么阴招……”
    闻言，莫小小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光看今日这一遭，这孙二公子是个十足的小人无疑了。
    “对，以后我们得更当心一些了。”
    “对了，小小，那个钱二爷又是什么来头？怎么这孙二公子也这么怕他？”
    张富贵想起他们两次遇到麻烦都是这个钱二爷给他们解围，心里也存着感激。
    “钱二爷么……”
    莫小小回头看了看身后逐渐远离的兴华街，眸色有些复杂。
    “张大哥怎么看这个人？”
    张富贵思忖了片刻，才斟酌着说道：
    “起初觉得这人定不是什么好人，小小可看到了他脸上的那颗痣？村里老人说长了这样一颗痣的人天生带煞气，会给身边人招来祸患，且大多心狠手辣……”
    张富贵察觉自己说多了，赶忙停了下来，话音一转：
    “不过，这些日子看下来，钱二爷虽然收了摊贩的银子，却实打实的让兴华街安定下来，这街上如此兴盛，怕是跟他脱不了关系。”
    莫小小听了轻轻叹了口气，面相一说自古至今都存在，因此前世才有那么多人想改变自己的容貌。
    当年就是因为同班一个同学因为生了一张苦瓜脸，处处被同学们嘲笑孤立，她才萌生了做一个整形医生的念头。
    她记得那位姑娘新学期开始时见谁都是三分笑的，只是生了那样一种面相，即便笑着也让人觉得愁苦，便越来越多的人排斥她。
    如此天长地久，她自己难免不受影响，性格越来越孤僻，后来……
    自此，她越发坚定了做一名整形医生的决心。
    因此在看到钱二爷的第一眼她才没有以貌取人，且那日他看的分明，一个真正凶恶的人是不会允许有人拖欠足足两个月的“保护费”的。
    后来相处下来，莫小小也看出来邻摊那个婆子也足够滑头，那些银子她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不情愿而已。
    “钱二爷……就是县令夫人的二哥，钱家二少爷。”
    “什么？！”
    张富贵听了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回头去看莫小小。
    莫小小勾唇无奈一笑：
    “正如张大哥所说，因为这面相问题这位钱二爷自小便被钱家人不喜，索性便真的整日混迹在市井，后来甚至还被赶出了钱家。”
    究竟是被赶出钱家，还是他自己不愿意回去，这事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情。
    总之如今的钱二爷独自在外开府，哪怕逢年过节也不肯迈进钱家一步。
    县令夫人倒是没少看顾自家这个二哥，两兄妹倒还有些往来。
    钱家在五丰县也算是书香门第，钱老太爷是五丰县文来书院的院长，钱家大老爷更是教出了不少求取了功名的学子。
    据说五丰县县令，便是钱老太爷的学生。
    钱家在五丰县的地位，才是真正的首屈一指。
    士农工商，这样一看，身为商户的孙家多少就有些不够看了。
    张富贵一时感叹钱二爷竟然有这样的出身，久久没再开口。
    倒是一旁的陈大牛不满的扯了扯莫小小的衣袖：
    “不许再说！”
    莫小小看他幽怨的小眼神，知道自己这是又冷落他了，赶忙安抚：
    “好，不说别人了，我们家大牛今天可真厉害，那些人很害怕你呢！”
    陈大牛脸色这才由阴转晴，得意的扬了扬头：
    “敢欺负小小，大牛打他们！”
    正说着话，牛车渐渐停下来，一间医馆出现在眼前……

 第一百零一章 疯傻老头儿

    看着眼前巍峨的门楼，高高的匾额，张富贵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小小，这就是刘大夫说的昌寿医馆？”
    莫小小透过敞亮的大门往里看，心里也在暗暗咋舌。
    怪不得刘老头儿让她把老虎送这儿来，这医馆一看就是财大气粗啊！
    怕是也只有这样地方，才能消耗的了这么大一只老虎了。
    “就是这儿了，大牛，走，咱们先进去找人。”
    张富贵一看着这种富贵的地方就忍不住矮了几分，先前吓唬孙家二少爷的气势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个……小小，我……我在外面看着。”
    莫小小也不戳破他，反正这老虎也不好直接抬进去，便点头应允：
    “那就劳烦张大哥稍等一会儿，我们见了人就出来。”
    两个人这才抬脚迈进医馆，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装饰更是古朴大气，那些药柜的木材，一看就是上等。
    几个不知是药童还是小厮的人忙忙碌碌的分拣着药材，打扫着一尘不染的柜台，哪怕见到两人进来也没给一个多余的眼神。
    大堂里倒是有一个坐堂大夫，却是捧着一本医书看的头也不抬，似乎压根就没看到有人进来。
    莫小小站了片刻，见始终没有人理会他们，便抬脚走到那大夫面前，恭敬有礼道：
    “大夫，敢问可是姓吕？”
    那老大夫闻言这才微微抬了抬头，眼神往上瞟了几眼，又继续垂头看医书：
    “认错人了！”
    呃……
    这么倨傲的么……
    莫小小无辜的摸了摸鼻尖，拉着陈大牛干脆走到柜台前，直接从怀里掏出那封书信：
    “这位小哥，这里有一封吕明诚吕大夫的书信，还请转交。”
    那小哥儿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莫小小几眼，声音不冷不热：
    “知道了，放那儿。”
    莫小小：……
    算了，她忍！
    “敢问吕大夫现在可在医馆？”
    这下，那小哥干脆直接装聋作哑。
    唉……莫小小算是摸透了这里的生存法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在哪都适用。
    “啪！”
    莫小小一咬牙，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拍在了柜台上：
    “这位小哥，劳烦请吕大夫出来一见。”
    原以为这下总该能见到人了，哪知那小哥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她几眼，微微勾了勾唇角，讥讽一笑：
    “姑娘这几个铜板打发叫花子呢？还是自己留着，我们吕大夫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莫小小：……
    这还嫌少？就这也是她辛辛苦苦爬山上一颗果子一颗果子摘回来的好不好！
    莫小小一把将铜板收进了怀里，行啊，不帮自己找人是？那她就自己来！
    “吕明诚！吕大夫～石头镇的刘大夫给您捎信来了～”
    莫小小一仰脖子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惹得医馆里其他伙计纷纷看过来，先前还满脸骄傲的小伙计更是吓的赶忙要上前捂她的嘴巴，被陈大牛一把将伸上前的手打了回去。
    “嘶……住嘴！快住嘴！再吵把你们给轰出去！”
    那小伙计急得不行，眼看着要惊动药房管事，他干脆一挥胳膊招呼了众人：
    “胆敢在咱们医馆闹事！大家快把这俩人赶出去！”
    “吕明诚！吕大夫～”
    莫小小不死心，仍旧朝着里头大喊。
    她费尽周折跑来这里，还惹了一身麻烦，要是连人都见不到岂不是亏大了？
    “石头镇的刘……”
    “住手！”
    最后一句话生生卡在嗓子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蓬头垢面的跑了出来。
    “吕……吕大夫……”
    那伙计见到吕明诚赶忙迎了上去：
    “这丫头竟敢直呼您的名讳，小子正要把他们赶出去！”
    那老头儿看都没看小伙计一眼，一把将人推开，噌噌几步走到莫小小面前。
    陈大牛第一时间挡在了他和莫小小之间，直到莫小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才警惕的退后一步。
    “呵呵……这位就是吕大夫？小小可终于见到您了！”
    “你是替刘老头儿给我送信来的？”
    那老头儿上下打量莫小小几眼，直接伸出了手。
    莫小小朝柜台的方向努了努嘴：
    “在那儿呢！他不帮我递信，我就只能这样请您出来了。”
    那小伙计一接触到吕大夫不善的目光，赶忙双手捧着信递上来：
    “吕大夫，不是这样的，小的这就要给您送进去的……”
    吕大夫可没空听他胡扯，一把抢过书信三两下拆开看了起来。
    才看了几眼，他突然抬头猛的盯向莫小小。
    莫小小不明所以的挠挠头，刚要开口问什么，那老头儿便又继续读起信来。
    莫小小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果然丑人多作怪！
    “老虎？！”
    才刚偷骂了人，正心虚着那老头突然怪叫一声，惹得满堂的人都看向他。
    再看那老头儿，双手捧着信猛的往前又走了几步，要不是陈大牛反应快他真就要撞到莫小小了。
    “在哪呢？丫头！快说那大老虎在哪呢？这个刘老头儿可算是办了一件好事！丫头快！快带我过去！”
    “哎呀你这木头别挡着呀！”
    推了几下陈大牛没推开，吕大夫急的直跺脚。
    莫小小见这老头儿虽然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却能得到刘老头儿的推荐，说不定是个靠谱的，于是赶忙领着人往外走。
    这下子整个药房的人都吃了一惊，纷纷跟了出去。
    药房外张富贵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下牛车，正坐在车辕上休息。
    远远的看见莫小小领着一群人过来，吓得他赶忙跳下马车。
    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儿就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他直直的看向牛车：
    “我的乖乖！这可真是个宝贝啊！哈哈哈哈！我的药终于配齐了！刘老头儿够义气！”
    莫小小见他欢喜成这样，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刘大夫执意要让她送这老虎来县里了。
    看来这人还是个药痴，莫小小心里不由生出些许敬畏来。
    能如此痴迷于一件事的人，在医术上的成就绝对不简单！
    或许……他能给大牛看看呢？

 第一百零二章 姑娘我也是有脾气的

    “快！把这老虎抬进去！”
    吕大夫一招呼，那几个在他身后探头探脑惊奇不已的小伙计马上就想上前来将老虎抬下来。
    张富贵却是抬脚挡在了前面，这些人一出来就吵着嚷着抬老虎，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陈大牛也当他们是来抢东西的，想到先前那伙计的嘴脸，更是抬脚挡了上去。
    这下，疯疯癫癫的吕老头儿终于清醒下来，他从牛车上下来，看了看三人，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一直淡笑不语的莫小小身上。
    “呵呵……姑娘，这老虎是你们猎来的？”
    莫小小抬手摸了摸那只硕大的虎头，这随意轻松的动作惊了众人一跳。
    哪怕明知道那老虎已经死了，可他们心里依旧瘆得慌。
    “算不上，猎虎的人受了伤，我们只是替人将老虎拉过来，卖个好价钱好替人治伤。”
    莫小小刻意加重了“卖”这个字，吕老头儿听了眼皮子一抽，想到刚才自己确实是太过惊喜唐突了，这才堆了满脸笑意：
    “不知姑娘想要个什么价？”
    “不卖了！”
    莫小小手一收，直接跳上了马车。
    这可急坏了吕老头儿，眼看着张富贵和陈大牛听了这话就要来赶车，他赶忙死死拽住缰绳：
    “唉……别……别走啊！这怎么突然就不卖了呢？”
    莫小小抬眼瞥了下同样着急起来的伙计们，还有先前那个对他们爱搭不理的老大夫：
    “没什么，就是见吕大夫一面太难，我们这小老百姓怕是不配跟昌寿医馆这样的地方打交道，还是换一家的比较好。”
    开玩笑，好不容易来了这里，又受了一肚子气，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吕老头儿一听，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面色不善的瞅了眼众人：
    “是谁狗眼看人低得罪了这位姑娘，还不快出来给人赔礼！”
    这……
    拦着莫小小不让她见吕明诚的小伙计顿时傻眼了，他不情不愿的看了眼粗布衣裳的莫小小，半晌没动静。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一个人身上，吕老头儿也冷冷的看向他：
    “是你？还愣着干什么？耽误了老夫制药，老夫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伙计见吕大夫如此生气，吓得脸色白了几分。
    他可是太清楚吕大夫在这昌寿医馆的地位了，据说这吕大夫可是东家亲自请了又请才愿意来医馆的。
    他在这医馆，却并不坐堂，反而整日躲在医馆后面的小药房里制药。
    即便如此，整个医馆，甚至整个五丰县的人都知道此人医术极高，想要请到他出诊可真是太难了。
    因此整个医馆的人都处处供着他，他们这些小伙计更是挤破了脑袋想从他那里学些本事。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下场，他当时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此推诿呀！
    “姑娘！姑娘我错了，是小的狗眼看人低得罪姑娘，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啊！”
    那小伙计不过一瞬便想明白了，哪里还管什么颜面，若是今日这事处理不好，他日后就别想在医馆待着了！
    “嘿嘿……小姑娘，何必跟一个傻小子计较。你看他都已经认错了，不知道姑娘的气可消？”
    莫小小倒也不是真的想要为难那个小伙计，一个医馆的伙计如此眼高于顶，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看病吃药太难了。
    大环境所致，她揪着一个小伙计不放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吕大夫，本姑娘气消不消的，不还得看您的态度吗？”
    莫小小眼睛一眯，笑的跟只小狐狸一样，目光灼灼的看向吕名诚，手还轻轻拍了拍那只虎头。
    聪明如吕明诚哪里还不明白莫小小的意思，随即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有意思！这些都好说！还不快把这位姑娘和两位小哥进去喝茶！”
    这下子那几个小伙计一窝蜂全涌了上来，一个个恨不得把腰弯到地上：
    “姑娘，快里面请！”
    “小哥，天气太热了，小哥一路辛苦，快请进去喝杯茶解解渴！”
    张富贵和陈大牛回头看了莫小小一眼，见她点点头，这才跟在莫小小的身后一起进了医馆。
    吕明诚见几人这态度，明白这丫头算是松口了，忙喜滋滋的令人将那头硕大的老虎抬了进去。
    医馆后面是一座雅致的庭院，莫小小几人被请到一个精致的雅间里，一看便知道这里是招待那些“”病号的。
    一碟碟精致的点心端上来，里面竟还有一盘他们小摊卖的果子。
    莫小小也不客气，费了这么多口舌她现在可以说是又饿又渴，捻起一块点心便放进了嘴里。
    也不知道那点心是用什么做的，吃在嘴里一股淡淡的花香，美味又可口。
    这怕是她穿来这里以来吃的最精致的食物了。
    端起茶杯呡了一口，茶水入口甘甜醇厚，口感顺滑，是好茶没错了。
    张富贵见他动手，也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陈大牛最是不客气，没等莫小小动手就已经端了一杯茶在喝，那动作却是三人里最得体的，一看便是喝惯了茶水的人。
    张富贵学着两人的动作端了杯茶在手上，有些紧张的喝了一口。
    这么一杯茶，还不够解渴的，有钱人家真是穷讲究！
    不过……这话他也就心里吐槽了一下，依旧学着两人的样子慢慢品了起来。
    喝着喝着竟也觉出些滋味的美妙来，越发放慢了速度。
    在一旁伺候的小伙计慢慢收起了眼里的轻视，神色越发恭敬起来。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啊！健壮的成年公虎，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逮住他的！有机会一定要见见那位壮士！”
    吕明诚大笑着走进来，一看到莫小小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姑娘！一千两银子！卖不卖？”
    “咳咳……”
    张富贵一口茶刚喝进嘴里，听到他这话差点喷出来。
    好在他喝的并不多，强忍着才咽了下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一千两啊！那得是多少银子！若是换成铜板，怕是数都数不过来啊！
    才刚想着赶紧应下，哪知莫小小却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

 第一百零三章 家里出事了

    吕明诚倒是没因为她的拒绝而恼怒，反而笑眯眯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怎么，姑娘对这个价钱不满意？虽说老虎难得，可姑娘也知道，老夫毕竟只是一个大夫，价钱给的太高，还是要过问东家的。”
    吕名诚这话说的坦诚大方，往明白了讲，就是他只有这么大的权限了。
    莫小小却并不是为了多要些银子，她深深看了眼拿着点心吃的香甜的陈大牛，帮他擦了擦沾在胡须上的碎屑。
    “吕大夫误会了，一千两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少了，只是，我们还想加一个条件。吕大夫放心，这个条件不会让您为难。”
    一个条件？
    吕大夫眼神落在陈大牛身上，似乎有了些猜测。
    “对，还请吕大夫为我家相公诊上一脉，若是能医好我家相公，小小定当涌泉相报！”
    张富贵看着如此恳切的莫小小，心头滋味难言。
    若是大牛的病真的治好了，该有多好，小小这丫头值得更好的。
    陈大牛并不懂莫小小话里的意思，只是听到她提起自己，转头看向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吕大夫捋了把胡须，上下审视了陈大牛几眼：
    “可是受过外伤？”
    莫小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后脑有瘀血。”
    “来，把手给老夫，让老夫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病连刘老头儿都看不了！”
    吕大夫只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刘大夫引荐这些人上门的真正意图。若不是为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病，这么好的货他肯定早就偷偷留下，好跟自己炫耀了。
    只是可惜他这份心意，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否明白。
    陈大牛见吕大夫朝自己伸出手，不解的看了眼莫小小。
    莫小小赶忙笑着拉着他的手凑上前：
    “大牛乖，让吕大夫给你把把脉。”
    听她这么说，陈大牛这才乖乖的把手伸到吕大夫面前，好奇的看着他将手指搭在自己脉间。
    不过一会儿功夫，吕大夫的神色便有些复杂了，莫小小在一旁看的一颗心沉了下来。
    吕大夫松开手，看了眼陈大牛，又看了眼莫小小，半晌才叹了口气。
    “大夫……”
    莫小小心头滋味复杂难言，虽然知道未必会有希望，可她还是想听到一些不同的答案。
    “真的没有办法吗？”
    吕大夫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你是想……罢了罢了，念在那头老虎的份上，老夫实话告诉你，他脑袋里的瘀血若是不早日取出来，怕是很快就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大夫！大夫您快想办法帮大牛取出来啊！”
    还没等莫小小说什么，一旁的张富贵就跟着着急起来。
    眼看着两家人的日子越来越好，他怎么忍心看着陈大牛越病越重呢？
    莫小小心里也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最近夜里陈大牛越来越难以安眠，若不是她偷偷在山上采了安神的药给他吃了下去，他怕是很难能睡一个好觉了。
    只是荷包里的那块丑石就像是彻底切断了同她的联系，她尝试了多次都没能再取出任何东西。
    如果药物化不开那块淤血，那就只有开颅一个办法了。
    只是……开颅啊！即便具备前世的医疗条件她也未必能有把握做好那样的一场手术，更何况她现在根本不具备任何做手术的条件。
    “唉……不是老夫不想取出那血块，只是那血块位置实在是刁钻，若是贸然用药，恐怕一个不慎就会送他上黄泉。”
    张富贵听的脸都发白了，手脚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对这一切都懵懵懂懂的陈大牛，竟难过的掩面而泣起来。
    莫小小不知为何鼻子也隐隐有些发酸，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看向吕大夫：
    “劳烦吕大夫告知，大牛他……还能撑多久？”
    她一定要在这之前，想到救他的办法。
    吕大夫捋了把胡须，慎重的给出了一个日期：
    “至少一年半载是有的。”
    一年半栽……
    莫小小脸色越发凝重，张富贵一个七尺昂扬的汉子，听完竟哭的肩膀都抖了起来。
    一千两的银票揣在怀里，却没有人露出该有的喜悦。
    就连陈大牛，见两人从医馆出来就兴致不高的样子，也沉默的耷拉着脑袋。
    回到莫家村，几人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情绪，便发现村里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对。
    张富贵和莫小小对视一眼，不由加快了速度往陈家赶。
    陈家，每次回来都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呼，此时却静悄悄的格外沉寂。
    张富贵跳下牛车，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推开了院门，迎面看见正往院门这边走的王杏花。
    “当家的！你们回来了！”
    王杏花一看见来人随即加快了脚步，莫小小探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只看见张家的三个孩子满脸泪痕的跟着跑过来，一颗心越发沉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我娘呢？”
    陈大牛没有看到云娘的身影，也跟着着急起来：
    “娘？娘在哪？”
    王杏花赶忙解释：
    “云婶没事，在屋里歇下了，就是……”
    见她欲言又止，莫小小知道他们回来后真的出事了：
    “就是什么？嫂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几个小萝卜头见自己娘亲不肯说，抹着眼泪哭诉起来：
    “小小姐姐，圆圆走了，他们好坏……他们说云奶奶坏话，把圆圆他们赶走了……”
    莫小小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看向王杏花。
    王杏花叹了口气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刚从镇上回来就被村里人围了起来，不知道谁先传出来说云娘跟猎户有了首尾，一直对他们指指点点。
    猎户为了不连累云娘，直接带着小圆圆离开了。
    张富贵听完大怒：
    “这又是哪个嚼舌根的？看老子不撕了他的嘴！”
    本来就因为陈大牛的病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向来老实很少跟村里人打交道的张富贵听了这话抽出腰间的柴刀就要冲出去。
    躲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纷纷缩回了脑袋，偏偏有那不知好歹的往刀口上撞：
    “咋？自己敢做下这腌臜事儿，还不敢让人说了？平常装的清高的样子，合着早就有相好了呀！”

 第一百零四章 泼妇骂街

    一听到黄菜花的声音，不用想莫小小就知道又是这个搅屎棍惹得事儿，她二话不说拿起靠在墙上的扁担就打了出去。
    “砰”的一声院门突然被打开，黄菜花一回头看到阴沉着脸那些扁担站在门口的莫小小吓了一跳。
    “你……你干啥？死丫头你还想打人不成？”
    莫小小咧嘴一笑，那笑却不达眼底：
    “打人？不，小小可从不打人，但是我打狗啊！”
    说着拎起扁担就拍了过去。
    黄菜花吓得尖叫着跳开，边跳边大喊着：
    “救命啊！小蹄子疯了！竟然敢打她二婶啊！我可是你长辈！你……嗷！”
    一不小心后背就挨了一下，黄菜花惨叫连连像只丧家之犬抱头鼠窜。
    村人从没想过一向软弱可欺的莫小小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都看呆了去。
    莫小小只把黄菜花赶走并没有追上去，她拄着扁担站在自家门口，大口喘着粗气：
    “俺不知道谁整天闲的没事干就知道嚼舌根！但是猎户大叔是为了救俺一家的性命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事大家可都是知道的！”
    “咋？俺不把人留下来照顾，莫不是俺们要做那狼心狗肺的把人赶出去？那人还能活吗？俺们陈家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就是这次，要不是猎户大叔上了山，俺们就要被那大虎咬死了！”
    “你们倒好！好好的人被你们这么污蔑，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没的说成有的，可这是往俺们身上扣屎盆子啊？”
    “俺娘一向洁身自好，你们往俺身上泼脏水行！反正俺从小就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是，你们不能欺负俺娘！”
    “俺知道，你们这是见俺上山摘了果子眼红了，可那果子就长在山上，你们要有那本事，舍得拿命去搏，也去摘啊！”
    “俺今天还就告诉你们了！俺莫小小不惹事儿，却也不怕事儿！谁要是再敢在背后耍些小动作，俺就跟你不死不休！”
    一番话说完，那些背后议论的小媳妇老太太们纷纷心虚的缩回了头。
    莫小小这么一闹，以后谁敢再招惹陈家人？
    毕竟人家可是从虎口逃生的！
    陈大牛始终跟一座大山一样牢牢守在莫小小身后，这无形中又是一重威胁。
    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由咽了咽口水，纷纷回自己家去了。
    他们可不想像黄菜花一样被人撵着打，太丢人了！
    躲在暗处的莫欢欢见了，暗暗咬了咬牙。
    目光触及到莫小小身后的陈大牛身上，心里不由嫉妒莫小小的好运。
    要是要知道陈家有如此发达的一天，当初……
    心里一个念头闪过，莫欢欢立即做了一个决定，悄悄转身离开。
    房间里的云娘早就听到了外面莫小小的叫骂，心里一股暖流悄悄涌了上来。
    原本对于村人的指指点点她并没有在意，能带着公子一路逃出来，又在这里安了家，多少腥风血雨都过来了，她又怎么会在意这些言语中伤？
    况且，从前那样的深宅大院，她见过多少明枪暗箭，这点小伎俩着实没放在眼里。
    让她意外的，是莫小小的维护。
    或许她当初把她留下，真的能给陈家带来一点希望。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
    云娘赶忙收拾好情绪，继续绣着手上的绣品。
    虽然她不打算再把绣品交给绣庄了，可一闲下来总习惯性的要绣些东西出来。
    莫小小推门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云娘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方才放心了些。
    “娘，这是卖虎得来的一千两银票。”
    莫小小将揣在怀里的银票掏出来双手递到云娘面前，云娘却只淡淡看了一眼，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见状，莫小小心中暗暗咋舌，这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呐！
    她可没忘了今天在山上遇险时她脱口而出的那句“公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遇到野猪她也曾这样叫过陈大牛。
    好在当时场面混乱张家夫妇并没有留意这称呼，莫小小却发现她对陈大牛的态度，并不像真正的母亲和儿子。
    相反，她更像是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着陈大牛。
    她的这个“相公”，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莫小小就赶忙将它掐断了，好奇心害死猫，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她想办法治好他就得赶紧找离开的办法了。
    “虎不是我们猎杀的我们不能要。”
    才刚回过神，就听到云娘冷淡的声音传来。
    莫小小展颜一笑：
    “娘跟小小想到一起去了，猎户大叔这次又救了我们一命，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更不能要这银子了。对了，张大哥他们也是一个意思。”
    云娘闻言倒是对张家夫妇有些刮目相看了。
    一千两银子，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一辈子都未必能有机会见到这么多银子。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如此看来可以对张家人放心了。
    “既然如此，你们自己做主就好。”
    留下一句话，云娘又拿起了手上的绣品。
    莫小小看了角落里堆了一堆的绣品不由有些疑惑。
    按说自己上次提议她去县里卖绣品，该是成了的，否则她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
    可……这些日子他们整天去县里，怎么也没见她拿去卖呢？
    对了！第一次去卖果子她是拿着绣品去的，结果好像又重新拿了回来。
    这中间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莫小小心头疑惑不解，想着回头一定的搞清楚才行。
    外面，张富贵夫妇已经忙碌起来。
    自从合伙摘果子之后他们就决定把每日得来的银子除去摊位费后分成三份，张家拿一份，陈家拿两份，两家人的伙食就归在陈家这里。
    因此这些天他们都是在一起吃饭，莫小小出来时张富贵正在砍柴，陈大牛照旧带着大青去洗澡了，几个孩子正拿着青草喂鸡圈里的野鸡。
    看起来跟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少了猎户父女，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
    灶间王杏花时不时抬头往外看看，见她从云娘屋里出来赶忙担忧的迎了上来：
    “小小，云婶她怎么样了？”

 第一百零五章 不如下山吧

    “放心，娘没事。对了，我想去北山那里看看猎户大叔，也不知道他跟圆圆怎么样了。”
    王杏花赶忙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解下围裙就要跟着一起去：
    “走！我们一起！”
    “不着急。”
    莫小小伸手拦下她：
    “大叔今天伤口又裂开了，这么晚了怕是还没有吃饭，我们做些吃的带上。”
    王杏花伸手一拍脑门：
    “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两个人一拍即合，赶忙在灶上忙碌起来。
    腰包鼓了，他们便再也没有因为吃不饱而发愁过，灶上的食材也渐渐丰富起来。
    两人一个择洗一个掌勺，不一会儿便做出了四菜一汤，香浓的鸡汤给受伤的云娘和猎户喝刚刚好。
    三个小家伙闻到香味儿在厨房外不停的探头探脑，却并不像往日一般活泼。
    莫小小刚把一碗香浓的鸡汤盛出来，便觉得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
    低头一看，小花正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还以为孩子饿了，莫小小赶忙夹了一块鸡肉递到她嘴边：
    “小花快吃一口，帮婶婶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最活泼的小花却并不像平时那般一边张嘴吃了，一边躲避着王杏花的追逐，她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竟是要落下泪来：
    “婶婶，圆圆被他们骂，好可怜，我们去把她接回来好不好？她也一定很饿了？”
    莫小小脸上的神色僵住，回头一看小强和小勇也都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孩子的感情最纯粹，这些日子他们跟圆圆一起早就相处的亲密无间，把她当成一家人了。
    和王杏花对视一眼，莫小小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将小花抱起来：
    “小花乖，我们一会儿去北山看看圆圆，你们在家里守着云奶奶好不好？”
    虽然莫小小并没有答应她把圆圆接回来，小花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婶婶放心，小花会保护好云奶奶的！”
    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头，莫小小将人放下麻利的用竹篮装好食物：
    “好！那家里就交给你们三个喽！”
    给云娘送了饭菜，交代一声几人就要出门，刚好陈大牛牵着大青回来，便一同上路了。
    天还没黑透，因此路也并不难走。
    可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几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约么半个时辰才走到北山，上山不多久，沿着一条羊肠小道他们轻易就找到了猎户住的草屋。
    远远的看见草屋里透出昏黄的火光，走近了，便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爹爹，喝水。”
    “咳……咳咳……大妞乖，爹爹没事，让你跟着爹爹吃苦了。”
    猎户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让几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爹，大妞不苦，有爹在，大妞就不苦。”
    小丫头乖巧的总是令人心疼，莫小小再也忍不住敲响了门扉。
    屋里的猎户警惕的问了一声：
    “谁？！”
    “大叔，是我。”
    听到莫小小的声音，圆圆欢快的站起身高兴的飞奔到门口：
    “小小姐姐！大牛哥哥！富贵哥哥！杏花嫂嫂！”
    甜甜的把人叫了一遍，小圆圆赶忙把人让了进去：
    “你们快进来！这里就是我家！爹，你看谁来了！”
    几人默默的打量了屋里一眼，只见这小木屋虽然简陋，却还算整齐。
    墙上挂着几张皮子，空荡荡的木屋里只有一处低矮的土灶，上面似乎还烧着热水，再然后就是一张破旧的木床、还有一张破旧的矮桌了。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猎户艰难的从那张唯一的木床上撑起身子，虚弱的笑看着几人：
    “你们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一会儿山路该不好走了。”
    莫小小将食篮里的吃食拿出来一一摆在矮桌上，这食篮一路上都是陈大牛拎着的，里面的汤竟然半点都没有撒出来。
    饭菜的香味儿瞬间在屋里弥漫，小圆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大叔，我们想着您跟圆圆应该没吃饭，就送了些饭菜过来，快趁热吃。”
    猎户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眸子里盛满了感激。
    他们离开的匆忙，他又旧伤复发，确实来不及准备吃的。
    原本还想着饿上一顿他明日就去山里打猎，没想到出了这种事这些孩子们还能来看他跟大妞。
    “小小，大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能遇见你们，是大叔的好运气。只是……到底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他又愧疚的低下了头。
    莫小小赶忙出声安慰：
    “大叔怎么能这么说呢？要不是您，我们或许早就入了虎口了，该是我们好好照顾你才对。”
    “村子里那些人就是眼红我们卖果子挣了银子，这才把火烧到了大叔的身上，是我们连累了您才对。”
    莫小小说完，王杏花也跟着附和起来：
    “对！小小说的没错！那些人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东西来？大叔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权当他们放了个屁！”
    王杏花没有莫小小能说会道，却是话糙理不糙。
    见出了这事几人都没跟他生出芥蒂，猎户感激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要我说！大叔你干脆住到我们家去得了！这样俺看那些人还敢说什么混话！”
    王杏花见这地方着实不是住人的地方，不由心疼起圆圆小小年纪就在这里吃苦。
    莫小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之所以不提把猎户接回去，其实是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对，干脆住到我家去，圆圆跟那几个小的也好互相照应着。”
    张富贵上前一步同王杏花站在一起，态度诚恳的看向猎户。
    猎户却摇头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我原本就打算这几日离开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放心，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为我费心。”
    莫小小伸手将小圆圆搂在怀里，打量了四周一圈：
    “大叔，您就没想过带圆圆去山下住吗？”
    猎户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要是有条件，谁愿意住在山里？
    莫小小却并不是故意揭人伤疤，她上前一步掏出那张银票：
    “从前或许有些难处，可如今对您来说不过是点个头而已。”

 第一百零六章 明抢

    猎户错愕的伸手接过那张银票，待看清那上面的数额，赶忙将银票推了回去：
    “小小，你这是做什么？”
    “大叔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莫小小蹲下身子将圆圆扯到自己面前：
    “大叔，这是卖老虎得来的银票，这老虎是您射死的，银子也该您拿着才对。”
    还没等猎户拒绝，莫小小紧接着又道：
    “您可别说什么不要的话，您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圆圆想想。您总舍不得让她小小年纪就跟着您在这种地方吃苦？”
    “有了这张银票，您可以去镇上，甚至去县里买一座小院，等您养好了身子再找个活计养活圆圆完全不是问题。”
    “这孩子一天天大起来，总不能一直住在这荒山上，别的不说，您打猎去了，她一个人在家该多危险呐！”
    猎户看着面前的女儿，心底生出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愧疚。
    看了眼手中的银票，他狠了狠心还想要拒绝，一旁的张富贵也赶忙开口：
    “是呀大叔，要不是因为您，我们早就命丧虎口了，这银票本来就是您该得的！”
    经不住几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猎户最终还是收下了银票。
    回去的路上几人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去，有了这张银票，这对父女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大青许是难得上山，一路上都很欢快，踏着步子“嘚嘚嘚”好奇的跑来跑去。
    陈大牛生怕它失足跌落下去，一直紧紧跟在它身侧。
    莫小小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开口：
    “明天我们不如把大青带上山！有它在驮上两背篓果子怕是不成问题。”
    几人一听眼睛也都亮了起来，今天的果子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取下来，明日要是有大青在，他们就可以多摘一些了。
    陈大牛更是高兴的欢呼着：
    “上山！上山！带大青！”
    他这么喜欢大青，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它出去，肯定愿意带它一起上山。
    更何况如今的大青长的膘肥体壮，不好好利用也是浪费。
    商量妥当，第二日他们便有了一个新伙伴。
    有了昨日的危险，这次上山众人都警惕起来，每人身上都带了防身的利器。
    张富贵的照旧是一把柴刀，莫小小和云娘也带了一把镰刀在身上，只有陈大牛更喜欢随身携带石子，莫小小便让云娘缝了一个小布包，专门装石子给他用。
    养伤的云娘便在家里照顾三个小鬼，几个人分工合作，山上的果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熟了起来，进入了采收的关键期。
    却不知道，比野兽更大的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几日后，几人再次上山。
    “等一等！”
    走在身边的陈大牛突然顿住脚步警惕的看向四周，莫小小见状还以为又有野兽，急忙唤住走在前面的张家夫妇。
    距离他们摘果子的林子还有些距离，几人却似乎听到了人声。
    莫不是有村里人上山了？
    不应该啊，这里处于深山，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来说无疑是一个禁区。
    尤其是出了老虎那事，便再也没有村民敢踏入深山一步了。
    “走！过去看看！”
    莫小小当机立断，率先走在最前面。
    前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停的有吆喝声传来：
    “快来！这里还有！”
    “这边来几个人，这里果子长的好！”
    果然是来摘果子的！
    莫小小示意几人放轻了脚步，悄悄隐在一处树林后，清楚的看到往常他们摘果子的地方此时正聚了一群人。
    他们这些人显然是有些身手的，不少人都爬上了大树，将挂满枝头的果子一串串采下来。
    有的为了图方便，甚至直接将树枝整个砍断，林子里已经有不少大树都已经缺胳膊少腿一片狼藉。
    张富贵看的睚眦欲裂，这些人明显是在抢他们的果子！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正热闹的采摘果子的人闻声回过头，看见走出来的几个人轻蔑的大笑起来：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摘果子啊！”
    “他奶奶的，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这么一片果林！怪不得这果子卖的那么贵，真他娘的好吃诶！”
    一个汉子站在树梢大大咬了一口红艳艳的果子，汁水顺着胡茬流下来，别提有多恶心。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摘我们的果子？”
    “你们的果子？哈哈哈哈！这深山老林里，自然是谁摘了就是谁的，你竟然敢说这是你们的果子？”
    那些人显然是凭着这一点，又仗着自己人多，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到山上来摘果子。
    张富贵气的脸色涨红，却被堵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莫小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些人，大概数了数，对方约么有十几个人。
    听他们谈吐如此粗俗，衣服也并不光鲜，却又不像是山上的土匪，让莫小小不由奇怪他们的身份。
    “敢问这位好汉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山上有果子的？”
    高高站在树梢上那人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摘了一个果子，咬几口就丢了，显然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那人闻言淡淡瞥了莫小小一眼，见她虽然没有刻衣打扮，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小脸圆圆的也很喜人，不由多看了两眼。
    陈大牛不动声色的往莫小小身前站了站，挡住了那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这下，更让那人肆无忌惮起来：
    “呦呵！这么俊俏的丫头竟然配了一个丑八怪！哈哈哈哈，丫头，你不如跟了哥哥我，哥哥可是青龙帮的帮主！跟了哥哥，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青龙帮？
    莫小小没理会那人恶心的眼神，反而皱眉沉思起来。
    这个名字好眼熟……
    对了！不就是那五丰县青龙赌坊的打手么？
    他们竟然也打上了这山上果子的主意……
    看了看那些被糟蹋了的果树，莫小小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他们硬来绝对会吃亏，给了张家夫妇一个眼神，拉了陈大牛的衣袖转身就走。
    身后的几人见他们就这么走了，越发肆无忌惮的嘲笑起来，甚至还开起了黄腔。
    王杏花气的差点失了理智冲过去，却被莫小小一把拦下：
    “别急，我有法子！”

 第一百零七章 合作

    大青的脚程比莫三叔的老黄牛快上许多，几人没多久就进了城。
    那些一早等着买果子的人见他们空手而来赶忙围了上来：
    “小小姑娘，今天的果子呢？”
    莫小小满脸歉意的朝大家拱了拱手：
    “劳烦诸位久等了，家里出了点事，今天的果子送不来了。”
    众人一听当即不满起来，可看了看那空荡荡的车板，终究只能牢骚几句便离开了。
    等众人一走，莫小小赶忙对张家夫妇道：
    “张大哥，嫂子，咱们分头行动，快去找钱二爷，找到了就在这里见面。”
    两人虽然不知道莫小小为什么要找钱二爷，可莫小小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这些日子莫小小无形中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将驴车拴在他们经常拴着的大树下，几个人分头行动急忙寻找起来。
    他们一离开，一直盯着这里的人便悄悄隐了下去。
    城西的一座小院里，钱二爷正百无聊赖的歪在罗汉榻上，手里把玩着一颗棋子。
    有人匆忙走进来，附在虎子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虎子挥手让那人下去，这才走进正房：
    “二爷，那丫头似乎遇到了什么事儿，在四处找您呢。”
    钱二爷手上的动作一顿，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丫头是谁。
    他之所以每次都能及时赶到兴华街，便是因为手下有许多探子在帮他盯着，正因为这样才能保一方安宁，同时也靠这些保护费养活这一帮兄弟。
    听到小丫头在找他，手上的棋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棋局瞬间被打乱，钱二爷似乎也来了精神。
    “走，瞧瞧去！”
    没多久，钱二爷就好巧不巧的“偶遇”了拉着陈大牛满街找人的莫小小。
    一看见钱二爷，莫小小赶忙丢了陈大牛的衣袖走上前，满脸都是笑意：
    “二爷！小小终于找到您了！”
    陈大牛看了看自己被丢下的衣袖，委屈的撇了撇嘴，见莫小小还对着那个讨厌的人笑，他三两步便走过去拉住了莫小小的手腕，一副宣示主权的意思。
    钱二爷自然没能落下他这个小动作，却只当没看见：
    “哦？你找我做什么？”
    “二爷，小小找您自然是有单生意要跟您谈！”
    生意？
    钱二爷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她这还是第一个敢走到他面前，跟他谈生意的人。
    “就在这谈？”
    莫小小面上一喜，这是有希望了？
    赶忙往四下里看了看，手指指着不远处的茶楼：
    “二爷肯不肯赏脸喝杯茶？”
    钱二爷什么话都没说，却是径直往那处茶楼走去。
    莫小小赶忙跟上，走了两步又想起张富贵夫妇，连忙唤住钱二爷：
    “二爷，能不能先找人告知一下我家大哥大嫂？”
    钱二爷微微摆了摆手，随即有人退了下去。
    莫小小这才放了心，毕竟跟张家夫妇一起搭伙，有些事他们得在场才行。
    进了茶楼，莫小小让掌柜的安排了一个雅致的房间，才刚坐下没多久张富贵夫妇就匆忙赶来了。
    见到茶桌上的钱二爷，二人难免有些拘束。
    莫小小却起身亲自拉了王杏花坐下，张富贵也只能跟着坐了下来。
    但两人仍旧拘谨的很。
    一旁的虎子见了眼皮差点翻到天上去，这些人竟然跟二爷平起平坐？真是……胆大包天……
    他都还没敢二爷同坐在一张桌上呢……
    莫小小知道事情紧急，话不多说直接从荷包里掏出那份一直带在身上的契书。
    其实早在发生了老虎一事后她就想到要找钱二爷合作了，只不过当时果子还没大量成熟，她便想着等几日。
    哪知还没等她把这件事做下，就出了事了。
    钱二爷扫了一眼契书，眸中闪过一抹惊讶。
    这丫头竟然把一座山给租下来了，不得不说她是很有远见的。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钱二爷对面前的小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竟然罕见的主动询问起来。
    一旁的虎子看的目瞪口呆，这还是他家二爷么？
    “是这样的。”
    莫小小赶忙解释：
    “二爷也看到了，这座山已经被我给包下来了，这山上的果子数目不在少数，光靠我们几个人显然是摘不完的，我们想……”
    “想让我们帮你摘果子？！”
    还没等钱二爷说话，一旁的虎子就忍不住惊叫出声。
    开玩笑，别说二爷了，他堂堂虎爷在这五丰县里那也是横着走的，这丫头竟然让他们去摘果子？
    钱二爷淡淡瞥了他一眼，虎子随即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偃旗息鼓垂下头来。
    莫小小接着道：
    “并不是雇佣二爷的人帮我们摘果子，我们是诚心跟二爷合作的。这些果子摘下来二爷的人可以占八成，我们只要两成。”
    “八……八成？”
    虎子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只顾惊讶的看着莫小小，并没有看到钱二爷幽幽飘过来的目光。
    钱二爷心里的惊讶并不比他少，他淡淡的看着莫小小，等着她说下去。
    “这些果子二爷只管派人摘下来，我们按如今卖价的八成付给银子，至于怎么卖，卖多少银子就是我们的事了，不知道二爷意下如何？”
    虎子在一旁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虽然怎么都算不明白，却也知道这是很大的一笔银子，眼睛都不由亮了起来。
    “真……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一时激动，他竟忘了一旁的钱二爷，拉了一把凳子就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小丫头摊子前的生意他可是亲眼看到的，真要有了这笔收入，那可是比他们在街上收保护费都强啊！
    虽然虎子一直插嘴，莫小小还是没忘了真正拍板的人只有钱二爷。
    她神色恳切的看向钱二爷：
    “没错，只是这事背后还有一定风险，二爷知道果树长在深山，难免有野兽出没……”
    “那有啥？俺虎子还从没怕过什么？俺可是叫虎子！真正的老虎见了俺都得绕道走！”
    虎子一拍胸脯站了起来，他们捉到老虎的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他早就想去那山里见识见识了。
    钱二爷看着他这样忘乎所以的模样，一双眉头越皱越紧……

 第一百零八章 跟我们走一趟吧

    “咳咳！”
    钱二爷终于看不惯他那德行重重咳了两声，虎子身子一僵，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瞬间感觉屁 股下的凳子像是长了钉子一般，噌的一下弹了起来。
    “爷……呵……呵呵……俺……俺去外面看看……”
    说完，逃也似的溜了出去，走到门口却是再也迈不动脚，干脆贴着耳朵偷听起来。
    莫小小被他这模样逗的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张富贵夫妇也难得的放松下来。
    忽略钱二爷黑成锅底一样的脸，莫小小赶忙接着道：
    “还有一件麻烦事，不知道二爷可知道青龙帮？”
    听她提起青龙帮，钱二爷稍稍意外了一下，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一个青龙帮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
    见他如此云淡风轻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莫小小尴尬的笑了两声：
    “青龙帮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们摘果子的地方，今日一早就带着人上山了，二爷也知道，我们几个人……所以才想着看二爷愿不愿意合作。”
    莫小小说的诚恳，她相信做生意就是如此，好的坏的都说在前边，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况且，在钱二爷这种人面前就更不能有什么隐瞒了。
    钱二爷并没有应下，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外面的虎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推开门就走了进来：
    “爷！不就是青龙帮那群孙子？让俺虎子去会会他们！只要您一声令下，俺这就冲上山去！”
    “蠢货！”
    钱二爷冷冷呵斥一声，激情澎湃的虎子瞬间缩了缩脖子：
    “爷……俺……俺全听爷的吩咐……”
    这么好的事儿，爷怎么能不答应呢？唉……真是着急啊……
    虎子心头腹诽，却再不敢说一句话。
    就连莫小小也以为钱二爷这是不答应了，却没想到钱二爷幽幽吐出一句：
    “有人帮咱们摘了果子，这是好事，明日等着收就是了，何必再辛苦一趟？”
    啊？
    虎子愣愣的抓了抓脑袋，这是啥意思？
    莫小小却是立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眼睛都亮了起来。
    “二爷英明！”
    “只有一件，莫家村离着五丰县有些距离，兄弟们不能饿着肚子干活。”
    钱二爷淡淡留下这一句起身便要走，莫小小激动的连连应下：
    “好说好说！二爷放心，我们一定给兄弟们准备好吃食！”
    若是真能把山上的果子全摘下来，即便只剩下二成也比他们自己摘要多很多，更何况他们自己根本就护不住那些果子！
    回去的路上，张家夫妇还一直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就一会儿功夫，他们的危机就解决了？
    摸了摸身边堆满的粮食，还有半扇猪肉，王杏花忍不住一阵肉疼。
    “小小，咱们真的要跟钱二爷合作？”
    莫小小知道他们不明白这里的门道，便细细同他们解释起来：
    “嫂子，山上的果子终究太扎眼了，这次有青龙帮，下次还不知道会是谁，咱们得找个强大的靠山才行。”
    王杏花懵懂的点点头，却还是一知半解：
    “可那八成的利润让出去，咱们……”
    王杏花倒也不是贪心，她只是怕从此又要过上从前的那种日子，怕莫小小误会他赶忙又道：
    “小小，嫂子不是舍不得银子，就是……就是怕以后再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了，你也知道，俺这是穷怕了……”
    莫小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嫂子放心，俺们虽然只拿两成，却一定比从前挣的更多！”
    “还……还能更多？”
    王杏花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她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
    “对！嫂子可愿意跟俺一起？”
    王杏花哪里有不肯的，连忙点头如捣蒜：
    “愿意！俺肯定愿意！”
    她算是看出来了，跟着莫小小，跟着陈家，一定不吃亏！
    “那就说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做生意，挣多挣少，我们两家平分！”
    从前是念着有包山头的银子在她才没有拒绝多拿一些，如今这些都摆在了明面上，以后的银子也会越挣越多，她不能占张家的便宜。
    王杏花听了却急忙摇头：
    “那可不行！小小，你啥时候包下的一座山头？这得多少银子？俺……俺还分了你那么多，这不是占你便宜吗？”
    莫小小笑着拉着王杏花的手腕，她真是太喜欢这个合作伙伴，不贪心，人也实诚。
    “嫂子放心，俺从前不都多拿了一些吗？这些早就把山头的钱补回来了！从今往后啊，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跟张大哥，就是我跟大牛的亲大哥大嫂！”
    一番话说的王杏花忍不住红了眼眶，前面的张富贵虽然看不到表情，身子却是僵在那里许久没动了。
    四人刚一离开县城，孙子谦就收到了消息：
    “你说他们见了钱二爷？”
    那小厮连连点头，把他们什么时候进城，什么时候离开，又做了些什么一一禀报出来。
    “可惜茶楼里有钱二爷的人守着，我们没能听清楚他们在讲些什么。”
    孙子谦摩挲着下巴想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想明白，干脆摆了摆手：
    “不管他！他钱二爷总不能把手伸那么长！”
    从今往后，这城里只有他一家有果子卖！卖什么价，还不是他说了算？
    然而，某些人的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
    青龙帮的人赶着马车大张旗鼓的运了整整五辆马车的果子一路往五丰县来，没想到刚走到城门前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站住！”
    一看被这么多官差围了起来，青龙帮众人顿时傻眼了。
    领头的那个汉子点头哈腰的走上前：
    “差……差爷？不知道我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儿，要劳烦您如此兴师动众？”
    最前面的官差冷冷看了他一眼，只把他的腿肚子都看软了：
    “有人状告你们强抢别人家的果子，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
    那汉子立即拔高了声音，连连解释：
    “差爷！这一定是弄错了！这果子是我们从荒山里摘下来的啊！”
    那官差并不多话，手里的刀猛的出鞘：
    “究竟从哪里来的，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九章 抱紧金大腿

    “二爷！这些狗东西还真是客气啊，一下子给咱们送来这么多果子！”
    城墙下，虎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被带走的青龙帮嘿嘿笑出了声。
    “走，活儿还没完呢。”
    钱二爷眯眼打量着四周，见有人悄悄从人群中隐了下去，随即转身离开。
    “唉！二爷，这……这果子可咋办？”
    虎子一边快步跟上，一边不舍的看了眼身后的马车。
    钱二爷根本不理会他，径直去了衙门的方向。
    衙门口，当值的官差看见他急忙迎了上来：
    “二爷！您怎么来了？县太爷正在处理案子呢！”
    钱二爷摆了摆手，抬脚就往里走：
    “不用管我，我自个儿转转。”
    整个五丰县，能自由进出县衙，还能随便转转的怕只有他钱二爷一人了，偏偏衙门口当差的都习以为常，笑着将人迎进去便重新站在了衙门口。
    虎子笑着跟当值的官差打了招呼，态度亦是十分熟稔。
    “二爷，咱接下来做什么啊？”
    进入衙门，虎子紧走两步到钱二爷身后，小声问了一句。
    照旧，没有任何回复。
    一路畅通无阻，钱二爷径直去了大堂后面，前面果然已经热闹起来。
    吴县令“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底下青龙帮的众人见是来真的，纷纷傻了眼。
    “老……老爷！青天大老爷啊！我们……我们不就是去山上摘了些果子，怎么……怎么就是强抢了？”
    领头那汉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们虽然是叫青龙帮，在这五丰县也是有些头脸的，平常也就帮赌场收收赌债什么的，可对上官府，那就是小虾米啊！
    “山上？那你倒是说说，去的哪座山？”
    吴县令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这群人，心里却在腹诽，不就是一些果子，老二怎么掺和进来了？他可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就……就是莫家村后边的华峰山啊！”
    众人一头雾水，原本以为这次就是件极轻松的事儿，他们拿了孙二少爷的银子，就摘些果子而已，怎么还闹到官府来了？
    “那就对了！这山上的果子可不是无主之物，听说你们摘果子的时候有人阻止了的？”
    领头的汉子一愣，突然想起那几个村民来，心里顿时意识到不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吴县令惊堂木又是一拍，两旁的衙役顿时厉呵：
    “说！”
    汉子浑身一个哆嗦，赶忙磕磕巴巴道：
    “是……是遇见了几个人……”
    吴县令见他眼神闪烁，便知道来告状的人所言不虚，大手一挥便有人捧了纸笔过去：
    “既然如此，就签字画押。”
    “啊？”
    众人顿时傻眼了，赶忙跪地哭求：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我们真的只是摘了几个果子啊！”
    大堂上顿时乱成了一团，吴县令不悦的皱了皱眉，正待发作有人轻轻走到他身后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
    大堂后面的钱二爷顿时坐直了身子，微微摆了摆手：
    “去盯着，大鱼上钩了。”
    大鱼？
    虎子眼睛一亮，赶忙瞅紧了大堂上跟吴县令耳语的那个衙役。
    只见吴县令皱眉听了一会儿，冷冷瞪了那衙役一眼，衙役便悻悻的退了下去。
    虎子连忙跟上，悄悄尾随着衙役一路出了县衙。
    再说公堂之上那几个青龙帮的人见有人突然出现，还以为要得救了，顿时止了哭声。
    然而，吴县令非但没有改变态度，反而更坚决起来：
    “不就摘了几个果子！呵！若是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摘了有主之物也就算了，明明有人阻止你们还仗着人多肆意妄为，那可就是明抢了！来人！各打二十大板，官入监牢！”
    吴县令原本还没那么生气，可就在刚刚，竟然有人敢塞银子给他！
    他贫苦出身，好不容易才中了举，一心要做一个好官，最厌恶的就是那种贪污受贿之人。
    青龙帮众人一听这话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有领头的汉子抓住了关键，大声高呼：
    “大人！那明明是深山老林，小人实在不知怎么就成了有主之物？”
    这话可是问到了众人的心坎上，不光青龙帮的人，就连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满脸好奇的看着吴县令。
    吴县令并没有多言，反而是堂下的李主簿慢慢站起身，从桌案上拿出了一张契书：
    “莫家村后面的那座山，早在一个月前就租给了莫家村陈姓村民，是以这山上的产物自然是有主之物。”
    “哄！”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青龙帮众人彻底软倒在地上，哭声求饶声就更大了。
    吴县令冷冷拍了一下惊堂木：
    “退堂！”
    一个小小的案子，连报案之人都没有出现就已经结束了。
    吴县令才刚走出大堂就看到了等在后面的钱二爷，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呀，怎么突然想起来管这种闲事了？”
    原来这报案的人正是钱二爷，要说吴县令和钱二爷的关系，还得从吴县令仅仅是一个秀才的时候谈起。
    早先吴秀才便是这五丰县的人，家里为了供他读书一穷二白，父母病死后族叔贪图他家财产强行霸占了家里的祖屋。
    当时的县令收了族叔的好处，他求救无门又被族人暴打险些冻死在大街上。
    是刚离开钱家的钱二爷将他从大街上捡了回去，如此才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自此吴县令便同钱二爷吃住在一起，直到中举后成了这里的新县令。
    这期间钱家小女儿经常上门探望从小亲厚的二哥，一来一回吴县令和钱小姐就看对了眼。
    然而钱家得知此事非但不同意钱小姐嫁给吴秀才，还将此事怨怪到了钱二爷头上，钱二爷同钱家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后来钱家强行要将钱小姐嫁出去，更是钱二爷悄悄将人偷出来，拿出所有积蓄送两人离开五丰县，进京赶考。
    再后来，吴秀才就成了吴县令，钱姑娘也就成了吴夫人。
    “原来钱二爷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陈家，莫小小和王杏花一边收拾着买来的食材，一边聊着钱二爷的八卦。
    听王杏花这么说，莫小小勾唇浅笑：
    “可不止呢……这钱二爷呀，没咱们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咱们这次是抱住了一个金大腿啊！”

 第一百一十章 给他留个保障

    “还有什么？快跟嫂子说说！”
    王杏花边择菜边好奇的凑近莫小小：
    “你从哪听来这么多消息？嫂子怎么半点儿都不知道呢！”
    莫小小神秘一笑：
    “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隔壁摊子的簪娘子，可不就是个包打听？我几个果子就把话套出来了！”
    王杏花听的连连咋舌：
    “怪不得总见你收摊之后把那些剩下来的果子总往那边拿呢，原来还有这好处！”
    莫小小但笑不语，想要在五丰县立足，可不的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然连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这一次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虽然还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不过依她猜测，很大可能就是那个孙二少爷了。
    “先不管这些，嫂子，我想了想，咱们现在这么多果子摆摊显然卖不完的，我想在县里租个铺子。”
    “租个铺子？！”
    王杏花忍不住惊叫出声，反应过来忙又压低了声音：
    “那……那得多少银子啊？”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莫小小抿唇一笑：
    “这点嫂子不用担心，银子我这里还拿的出来，就是铺子……咱们怕是还要麻烦钱二爷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杏花怕她误会自己是不想出银子，急的脸都红了。
    “我就是……就是……”
    “嫂子，我知道。”
    莫小小笑着按下她胡乱挥舞的手，耐心解释：
    “这些日子我也打听了，咱们的摊位就在兴华街，铺子就不能离得太远，远了老主顾不好找。但是兴华街的铺面确实挺贵的，一年租金怕是要一百两银子，再加上铺面装修，得花不少银子。”
    王杏花听得目瞪口呆，一百两银子都不够！她们这些日子存下来的总共也才几两银子啊！
    从前她总觉得家里能有一点散碎铜板够维持生活就已经烧高香了，没想到现在能存下六七两银子！
    要知道她天天都要把这六七两银子翻出来反复数上几遍，有了这些，等小强小勇长大了，就不用发愁聘礼了。
    就连小花，也能给她置一份体面的嫁妆，给她找个好婆家。
    这些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可眼下听莫小小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自己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么多银子，我们两家加起来也不够啊……”
    王杏花发了愁，虽然她也很想能在五丰县租个铺子，这样一来他们可就是大老板了！这样从没想过的日子就在眼前，怎么能不让她心动。
    但这些日子卖出来的银子都是她经手的，分到陈家的虽然多出一份，他们吃喝也用去了不少，陈家手里的银子比他们多不了多少。
    莫小小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嫂子，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跟张大哥还愿意跟我们搭伙，我可以全部拿出来，就当是你们借的，等日后分了红利再给也不迟。就是……”
    说着，她话音一转：
    “嫂子该知道，做生意有赚有赔，生意越发风险也越大，若是……可能我们这些日子的辛苦就白费了，或许还要面临倾家荡产。”
    这些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莫小小不想真有那么一日的时候两家因为这事闹翻。
    虽然她有信心能把这个铺子开好，但万一呢？
    或者，突然有一天她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怕都要落到这夫妻二人头上。
    说白了，她就是想在自己离开后，给陈家母子留一份保障。
    王杏花择菜的手慢慢停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跟着陈家一起，莫小小的所作所为给了她莫大冲击。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还可以是这种活法。
    面前的小姑娘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水灵了许多，崭新的粗布麻衣穿在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十足，比着从前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心里一个念头蠢蠢欲动，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让整个张家跟着她一起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她突然就想搏一搏，她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围着锅台孩子转，整日提心吊胆的等着丈夫回家，精打细算连饱饭都吃不了一顿。
    “小小！我听你的！嫂子就跟着你干了！”
    王杏花鼓足了勇气一把握住了6莫小小的手腕，眼里似乎闪着熊熊火光。
    门外砍柴的张富贵看到这样的王杏花，心里似乎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莫小小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却并没有直接答应：
    “嫂子，先问问大哥的想法。”
    王杏花面上一红，这事本就该当家的做主，她却是连问都没问上一句就自作主张了。
    原本还担心张富贵会生气，哪知张富贵却看着她宠溺一笑：
    “俺听你嫂子的。”
    王杏花脸色瞬间涨红，真恨不得把头埋在择菜盆里去。
    还是张富贵再次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小小，这银子你从哪来。”
    莫小小抬头看向门外那些晒着的“枯草”，神秘一笑：
    “银子，不就在那里？”
    王杏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解的皱了皱眉，倒是张富贵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些“枯草”有多值钱的。
    每次摘完果子回来，莫小小都总会“随便”扯些枯草盖在果子上，这样果子到了县里也还是很新鲜。
    原本他还疑惑这些枯草有什么用，怎么每次莫小小都会把它们收回来。
    可等他见莫小小每日不管回来多晚，都会将那些“枯草”处理好晾晒起来的时候，才终于有了些猜测。
    “嫂子，这里先麻烦你张罗着，俺趁着天没黑把银子拿回来！”
    莫小小见两人都表了态，心里也跟着轻松起来，事不宜迟得赶紧把银子备好才行。
    王杏花虽然听的一头雾水，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驴棚里，陈大牛刚给大青添上草料，听说要去镇上赶忙兴高采烈的架上驴车。
    两人迅速将晒干的药材收拢起来，又给刘老头儿拿上一把酸豆角，带上两包果干，装了一碗红烧肉，再带上一壶莫小小自己酿的果酒，满满当当往镇上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取银子去

    见惯了五丰县的热闹繁华，几日不来莫小小竟还有些不习惯。
    午后的小镇跟人一样犯起了困，到处都静悄悄的，大青的蹄声踢踢踏踏倒是给这个小镇平添了几分生息。
    兴和药房的牌匾挂上去也有些年头了，上面的黑漆都脱落了不少，露出木材本来的颜色。
    大堂里照旧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小药童，莫小小站住脚步敲了敲门，小药童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看过来。
    见是莫小小，他的脸色“唰”的一下便冷了下来。
    莫小小知道他是因为上次被刘老头儿责骂记恨上自己了，无辜的摸了摸鼻尖，提着手里的食篮走了进去：
    “小哥儿，今天不忙啊？”
    小药童大大给了她一个白眼，依旧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
    “啧啧……我做了些果干，好心拿过来想要送给某些人尝尝，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赏脸啊？”
    虽然莫小小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却还是主动放低了身段，将竹篮里一包果干拿了出来。
    佛家讲究广结善缘，莫小小虽不信佛，却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果然那小哥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看了眼莫小小打开的包裹，忍不住抽动鼻子嗅了嗅。
    香甜的果味儿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却还是别扭的扭过头去不看莫小小。
    真是像极了青春期叛逆的臭小子。
    “咦？这么好的果干都没人吃吗？那我可就全都给刘大夫留着喽～”
    莫小小作势要将果干收了起来，一只手迅速将果干抢了过去，还抓了一个塞进嘴里：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小哥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尝尝了！”
    小六子嘴里嚼着果干含混不清的留下一句话，双手紧紧搂着纸包转身就往后面走。
    不知是不是这果干太甜，他的唇角竟忍不住的扬了起来。
    “师父！莫姑娘来了！”
    院子里纳凉的老头儿一骨碌坐起来，风一般跑了出去。
    小六子看着腿脚如此利索的师父，想着他平日里借口人老了没力气对自己各种压榨，唇角不由抽了抽。
    看了眼怀里的果干，小六子赶忙跑回已经房间将果干藏了起来。
    可不能让师父发现了，等他休沐回家，还要把这果干拿给家里的弟弟妹妹吃呢！
    “丫头！没良心的臭丫头，你可终于舍得来看看老夫了！”
    刘大夫一阵风似的跑出来，要不是念着对面是个小丫头，他真恨不得将人直接抱起来。
    “嘻嘻……刘大夫，这不是家里忙嘛！这不，我一得了空就赶紧来了。”
    莫小小看见跑的胡子都被风吹乱了的刘大夫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心里更是暖暖的。
    能被人这样惦记着，可是前世她一直想要却从没有过的感觉。
    “哼！就是借口！快给老夫看看你都给老夫带什么好东西了？”
    一走进大堂刘老头儿就闻到了一股香浓的味道，一双眼睛便粘在莫小小提着的竹篮上挪不开了。
    莫小小将竹篮放在柜台上，一一取出里面的东西：
    “自己做的一些吃食，刘大夫不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嗯……好香！”
    刘老头儿看见那烧的红彤彤的红烧肉就忍不住伸出了爪子，捏了一块便放进了嘴里，心满意足的嚼了起来。
    莫小小眼皮子抽了抽，忍不住提醒：
    “刘大夫，您别着急吃，这红烧肉配上米饭或者馒头才好，不然会腻的。”
    刘老头儿一边含混不清的应着，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莫小小无奈，只能赶紧找茶水要给他倒茶。
    “不用不用，有这个就行！”
    刘老头连忙摆手阻止，打开那瓶果酒嗅了嗅，大大喝了一口：
    “呵！好喝！就是时候不够，再过段时间会更醇厚！”
    果酒的清爽瞬间化去了口中的油腻，刘老头儿满足的叹了口气。
    “爷爷您说的不错，这不是想让您帮着尝尝味道，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莫小小一向嘴甜，两句话便哄的刘老头儿心花怒放。
    他捡了一颗果干丢进嘴里，连连称赞：
    “不错不错，喝起来清爽的很，日后记得给爷爷多送些过来！”
    自己做的东西有人喜欢，莫小小别提有多高兴了。
    赶忙又介绍起自己腌制的酸豆角来：
    “刘爷爷，这个是酸豆角，您回头配些肉沫炒炒，最下饭了！直接吃也是可以的。”
    刘老头儿怀疑的瞅了眼那碗酸豆角，看卖相并不怎么好，却还是很给面子的捻起一根，轻轻咬上一口。
    酸酸咸咸的口感，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初尝没什么让人惊艳的，没想到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丫头！这豆角还能这么吃？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想出来的？”
    莫小小抿唇不语，这可不是她想出来的，前人智慧的结晶，她拿过来用了而已。
    “爷爷喜欢就好，不过您也别多吃，太咸了对身体不好。”
    眼见着刘老头儿又要伸手去拿红烧肉，随后走出来的小六子一把将那碗肉抢了过去：
    “师父，您才刚吃过饭，留着晚上吃！”
    说着便将其他几样也都收了起来，送到后面去了。
    刘老头儿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敢管起老夫来了！”
    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
    莫小小这才想起外面陪着大青的陈大牛，赶忙提起了正事：
    “对了刘爷爷，我弄了些药材，您看看处理的可还行？”
    说着便去外面招呼陈大牛，听到喊声陈大牛赶忙将驴车上的药材提了下来。
    一共六样，全部用麻布包装着。
    刘老头儿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没等陈大牛将麻布包放在柜台上，便上前几步接过一袋在手中。
    蹲在地上打开袋口，里面浓郁的药味儿一跑出来，刘老头儿的眼神就变了：
    “丫头！这……这都是你弄的？”
    说着，他又匆忙打开其他几袋，越看越是心惊。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刘爷爷，我也不知道这样处理行不行，会不会太粗糙了些？”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拜师

    好？岂止是好？简直是太好了！
    刘老头儿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要知道小六子在他手底下盯着，也是毁了不少药材才勉强做出个样子来。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只听了一次，就把这些药材处理的这么好！
    “不错！这药材处理，最主要的不是追求漂亮，而是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它的药性，丫头，做的不错！”
    刘老头儿连连称赞，时不时还把那些药材拿在手上闻一闻。
    莫小小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原本还怕自己处理不好，这药房不收呢！
    小六子送完东西回来，见自家师父激动成那样，也忍不住凑上前来。
    拿起那些药材仔细辨认了半天，他才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莫小小：
    “师父，这……这些药材真是莫姑娘处理的？”
    刘老头儿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说你笨你还不服气！看看人家，才听师父讲了一次就做的这么好了！”
    再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被师父训斥，小六子非但没有上次那般羞恼，反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从前只觉得是师父藏了私，对他又十分苛刻严厉，如今见是了莫小小处理的药材，他哪里还敢再埋怨半句？
    看来自己若真想继承师父的衣钵，还得多花些功夫苦心学习才行。
    “师父，小六子知道错了，以后一定用心跟着您学医，再不偷懒了。”
    刘老头儿倒是有些意外小六子的反应，要知道从前他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资质并不算上乘，又爱耍些小聪明的徒弟的。
    “咳咳……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把这些药材收回去？仔细些，可别搞错了！”
    小六子赶忙应下，麻利的将六包药材全都收到了柜台上，一样样过秤归拢起来。
    刘老头儿这才笑眯眯的看向莫小小，直盯的莫小小有些头皮发麻。
    “那个……刘爷爷，这药材处理的法子还是您告诉小小的，小小也不好多收您银子，您看着给就行哈！”
    要说刘大夫教她这些，本来就是她占了大便宜了，她哪怕是将这些药材白送给药房都不为过。
    只是眼下急着用钱，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只让让利润罢了。
    哪知刘老头儿却并不在意：
    “臭丫头说的什么话？爷爷我岂是这般小气的人？来，跟爷爷说说你还有哪些药材不会处理，爷爷今天心情好多给你讲上一些。”
    莫小小没想到刘大夫竟然如此大方，又听他要继续教自己处理药材，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刘爷爷，无功不受禄，小小何德何能受您如此大恩……”
    “甭废话！就说你学不学！”
    刘老头儿最烦这些虚头巴脑的，一挥手就打断了莫小小。
    莫小小眉眼一弯，顿时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
    “学！爷爷都不嫌小小愚笨，小小自然要学！”
    刘老头儿这才心满意足的捋了把胡须，自己在坐诊的椅子上坐了，笑眯眯的翘起二郎腿。
    “既然要学，就给为师敬杯茶！”
    为……为师？
    莫小小惊愕的眨了眨眼，就连柜台后的小六子也惊的手里的秤“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怎么？你不愿意？”
    刘老头儿瞬间沉了脸，回过味儿来的莫小小随即反应过来，学着古装剧里的人朝着刘老头儿就拜了下去：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刘老头儿顿时喜笑颜开，乐呵呵的朝着她招了招手：
    “好徒儿，哈哈哈哈，快起来快起来，哪里用的着行这么大的礼？”
    柜台后的小六子愣愣的看着莫小小像只百灵鸟一般围绕在师父身边，又是给他倒茶又是捏肩，心里滋味复杂难言。
    当初父母千求万求师父才同意他来药房做学徒，就这，他就已经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娃娃了。
    每次提起自己是药房学徒，以后是要做大夫的，爹娘就别提多骄傲了。
    可是来了这药房这么多年，他从十一二岁，到了现在的十六七岁，村里跟他一样大的小伙子都成亲了，只有他一直高不成低不就。
    爹娘因着他是药房伙计，等闲姑娘看不上，可又因为他还没出师，到现在都还没接过诊，再高一些的门户就看不上他了。
    他心里一直埋怨过师父，觉得师父藏私，不肯真正教他。
    眼下看着师父如此开怀的模样，再看看手里这些处理好的药材，小六子第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直都错怪师父了？
    不是师父不肯教，是他自己太过蠢笨，又不上心。
    否则，师父怎么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反而从来都是严厉的斥责？
    手下微微用了用力，小六子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强大的斗志：
    他一定要好好学医，一定要让师父刮目相看！
    刘老头儿终于“奸计得逞”，只顾着高兴了，根本没有察觉到小六子的异样。
    莫小小却是留意到小六子的反常来。
    这个别扭的少年会不会因为她的出现觉得自己抢了他的师父？
    看来，自己还得想办法化开他的心结才行，她可不愿意自己被人憎恶。
    要知道一点小小的情绪，都很有可能为日后埋下大的隐患。
    扭头见陈大牛正跟大青聊的欢快，莫小小便沉下心，认真听刘大夫讲起药理来。
    莫小小听得津津有味，一不小心就已经日暮西垂，陈大牛也已经无聊的牵着大青坐在了药房的门槛上。
    刘老头儿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看了看天色才有些后知后觉：
    “那个……丫头啊，为师是不是讲的太多了？”
    他还真怕这丫头记不住，可见她一直听的津津有味的，忍不住就多讲了些。
    莫小小却是感激的摇摇头：
    “师父讲的徒儿都记着了，感谢师父教诲！”
    “嘁！就吹！”
    话音刚落，柜台后的小六子就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这些他听过不下几十遍了，刚才又认真听了一遍，还是有些弄不清楚的地方，这个丫头怎么可能一次就记住了？
    “臭小子！东西都收好了？”
    刘老头儿狠狠瞪了小六子一眼，这个臭小子，自己笨还不肯承认别人不行！
    莫小小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果然自己的顾虑是对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陈家还是得有子嗣

    “嘻嘻，小小确实有些地方没搞清楚，日后还要向师兄多学习。”
    小六子听了这话心里才舒坦了些，别别扭扭的甩出一袋银子来：
    “一百二十两！”
    莫小小面上一喜，赶忙接在手上：
    “谢谢师兄！谢谢师父！等小小下次来，还给你们带好吃的！”
    刘老头儿笑眯眯的摸着胡须，连连点头：
    “好好好，下次再来，为师可就要考教你的功课了。对了，这本书拿回去好好看看！”
    说着，刘老头儿便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一本有些泛黄的医书。
    小六子斜眼看了看，见是自己早就背熟了的，傲慢的抬起了头。
    莫小小脸上的笑顿时垮了下来：
    “那个……师父……我……我不识字……”
    说着，自己便先脸红起来。要说自己在前世好歹算是个高材生，没想到来了这里竟成了彻底的文盲。
    实在是，这些字跟她前世学的都不一样啊！
    刘老头儿也是一愣，不由懊恼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一遭，便又把那本书扔了回去：
    “没事儿，以后师父教你！”
    莫小小喜笑颜开，再三道了谢才捧着那袋银子蹦蹦跳跳出了药房。
    陈大牛见她终于出来了，高兴的挥舞着手臂：
    “小小！小小快来！回家！我们回家！”
    莫小小闻言加快了脚步，让陈大牛一个人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一定把他给憋坏了。
    等莫小小跳上驴车，陈大牛才赶着驴车两人一路往莫家村而去。
    等回到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王杏花做好了一桌饭菜就等着两人回来开饭了，三个小萝卜头也在门口巴巴的张望着，远远的看到大青的身影便欢快的迎上前去：
    “大牛叔叔！小小婶婶！娘！回来了！回来了！”
    王杏花听到孩子们的呼唤声丢下手中的勺子跑出来，果然就见两个人的驴车稳稳停在家门口，心里悬着的那口气才算落了下去。
    “回来了？饿坏了，快来吃饭。”
    莫小小忙跟着王杏花进了院子，直奔厨房去了，才刚走进去便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银袋子：
    “嫂子快看！这是一百两银票，这是二十两整银，这些应该够用了！”
    王杏花被她怀里掏出来的东西惊的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手颤抖着摸了摸那张银票，像是受到惊吓般赶忙收了回来。
    “小……小小！嫂子……嫂子不是在做梦！”
    她可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么多银子啊！
    莫小小明白她的感受，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目光诚挚的看向她：
    “嫂子放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以后认真经营，一定会比现在的银子更多，比现在的生活更好！”
    王杏花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明明才个把月的时间，她的生活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怎么都觉得不真实。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面前的小丫头带给她的。
    “小小……嫂子……嫂子一定跟你好好干……好好干……”
    朴实的王杏花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能这么活一场，哪怕最后真的如莫小小所说失败了，他们重新一无所有，也都值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本来就穷的叮当响，这些日子吃的饱穿的暖，已经算是赚大了！
    外面，几个孩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泪流满面的娘亲不解的回头看向张富贵。
    张富贵伸手将三个孩子搂在怀里，心里的激动一点不比王杏花少。
    吃过晚饭，莫小小敲响了云娘的房门。
    “娘，我跟张家大哥大嫂商量，想在五丰县开个铺子。”
    云娘绣花的手一顿，仅片刻便恢复如常，只轻轻“嗯”了一声。
    莫小小习惯了她的冷淡，接着说了下去：
    “大牛的病……”
    “嘶！”
    绣花针一不小心扎在手指上，云娘赶忙将冒出血珠的手含在了嘴里。
    莫小小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今日我已经拜了刘大夫为师，等铺子开起来，我就能抽出时间来给大牛治病了。娘放心，大牛的病我一定会帮他治好！”
    云娘始终背对着莫小小，因此莫小小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见对方久久没有反应，莫小小只当她是不相信自己，却也不再解释。
    “那……那我先回去了，娘注意身体。”
    没等到云娘的反应，莫小小轻轻退出房门，关上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许久，僵坐着的云娘才缓缓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木箱的位置：
    “将军，夫人，云娘该怎么做？少夫人她……她是个有主见的。可是……可是少爷等不了啊……”
    两行清泪从面颊上缓缓滑落，这些日子陈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云娘却过的十分煎熬。
    陈大牛的身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莫小小口口声声说会治好他，她却没有抱半分希望。
    她最希望的，自然是陈大牛能跟莫小小早日圆房，生下陈家的血脉。
    可随着相处越久，她越发现这事不太可能。
    莫小小并不是寻常的农家女，她的果敢和野心，都在一步步展露。
    她怎么可能愿意生下公子的孩子？毕竟现在的公子……
    云娘正为陈家的子嗣烦忧，却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着给陈家生孩子了。
    即便天已经很晚了，陈大牛还是坚持去了小水沟给大青洗澡。
    夏日蚊虫多，洗的干干净净大青才能睡个好觉。
    然而同以往不一样，这次他才刚牵着大青来到小水沟旁，便看到那里有一道瘦弱的人影。
    陈大牛并没有在意，这村子里的人他一向不喜欢，从前莫小小没来的时候他还盼着村里人跟他说话，可自从有了莫小小，他便把所有人都当成透明了。
    “大牛哥……”
    正准备绕开那道身影走的远一点，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陈大牛不解的回头，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人真是莫欢欢，于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莫欢欢一看见陈大牛的脸便吓得一个哆嗦，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捏紧了衣襟一步步走上前……

 第一百一十四章 虎还是猫儿

    陈大牛皱眉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坏女人一向喜欢欺负小小，他最不喜欢她了！
    今日的莫欢欢穿了一件半旧的碎花上衣，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的，自以为美若天仙。
    她一只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一边向陈大牛投去一个含羞带怯的眼神。
    “大牛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妹妹也真是的，一点都不心疼人，这么晚了还让大牛哥来伺候这畜牲。”
    从前的莫家什么事都有莫小小，莫欢欢不用做那些粗活，又爱打扮，养的水水灵灵的，受不少小伙子喜欢。
    否则，见惯了漂亮姑娘的王念生也不会同她搅在一起。
    可现在，没了莫小小，她又做了那么丢脸的事，王氏在家里便把所有的气撒在了她的身上。
    整日做粗活的莫欢欢早就同普通乡下丫头没什么两样了，再加上落胎后没有好好休养，整个人都瘦了不止一圈。
    此刻的她又黑又瘦，面颊凹陷，再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别提有多瘆人。
    大青似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满的打了个大大的响鼻。
    陈大牛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懂你说的什么，让开，俺家大青要洗澡！”
    莫欢欢身子一僵，真是个傻子！自己都这么明显的投怀送抱了，他竟然没感觉？
    “咳咳……大牛哥，欢欢帮你……”
    说着就要上前去扯大青的缰绳。
    还没等陈大牛动手，大青便一扬前蹄踢在莫欢欢腹部，直接将莫欢欢踹了出去。
    莫欢欢疼的一张脸瞬间扭曲起来，偏偏陈大牛一脸紧张的看向大青，还轻轻拍着大青的脑袋：
    “不怕不怕，大青不怕……”
    莫欢欢气的险些吐血，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出来，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大牛哥……我痛……”
    “坏女人！你吓到大青了！算了，大青我们不洗了！”
    说完，气哼哼的转身牵着大青就走。
    “大……”
    莫欢欢伸手想要去拦，肚子又是一阵锐痛，疼的她将身子弓成了一个虾米，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大牛牵着大青气哼哼的回了家，出来寻找的莫小小见他这样赶忙上前询问：
    “大牛，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陈大牛撇了撇嘴，撒娇般抓着莫小小的衣袖：
    “小小，坏女人欺负大青……”
    坏女人？
    莫小小脑子里随即出现几个人选，不由担心起来，莫不是那几个莫家的女人又办什么坏事了？
    “大牛，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莫小小一边拉着陈大牛进门，一边温声询问着。
    陈大牛这才将刚刚发生的事原封不动说了出来。
    莫小小眸光闪烁，莫欢欢这个女人又要做什么？怎么突然对大牛献起殷勤来了？
    不对，这事情不寻常。
    突然，她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自己都被这念头惊呆了。
    不会……她……她会打大牛的主意？
    也说不定，现在的莫欢欢可不是从前那个眼高于顶的莫欢欢了，如今她再想找门正经亲事几乎是不可能。
    若说她是看上了陈家如今红火的日子，那倒也说的过去。
    不行，她还是得小心点才行，这个女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大牛，以后见了她就远远绕开，这人心眼可不太好。”
    陈大牛赶忙赞同的点点头：
    “嗯嗯！大牛记着了，大牛不理她！”
    想着明日钱二爷的人就会来摘果子，莫小小便忙收拾收拾准备休息。
    第二天一早，莫小小天没亮就起床张罗起来。
    一家人早早吃完早饭，就开始准备中午招待客人的食物了。
    大块的骨头汤炖上，处理好的猪下水卤了满满一锅。
    王杏花闻着锅里冒出来的香味儿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小小，这真是咱们昨天买的猪下水？怎么这么香呢！”
    莫小小得意的笑了笑，猪内脏只要处理干净，加以烹调就是一道老少皆宜的美味。
    重点是满锅都是肉，好吃还不贵。
    肥美的五花肉加上排骨做了一锅大烩菜，有肉有菜最适合招待像钱二爷这样的汉子。
    白面馒头早就蒸好了，一个个白白胖胖别提有多喜人。
    钱二爷一行人才刚走进莫家村地界，便闻到了这浓郁的香味儿，一个个都嗅着鼻子找了起来：
    “二爷！闻到没有？这谁家做饭这么香呐！”
    今早城门一开钱二爷就领着众人出了城，一行十几个人驾马车的驾马车，骑马的骑马，浩浩荡荡往村里走。
    空着的肚皮一闻到这香味儿便忍不住唱起了大戏，就连钱二爷都跟着砸砸嘴。
    “你问爷？”
    一个眼刀子甩过去，虎子吓得连忙缩了脖子：
    “呵……呵呵……小的错了……小的……”
    正准备说他去抓个人来问问，钱二爷便冷冷丢下一句：
    “找去陈家！”
    昨天只跟莫小小约好了一早在莫家村相见，他们并不知道陈家在哪。
    不过，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找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虎子赶忙点头应下，一抬头便看到前面一个小孩儿正探头探脑的往这边张望，打马就走上前去。
    小孩儿见了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还哇哇哭了起来。
    这下可恼了虎子，一把将那小子拎了起来横着放在马背上：
    “臭小子！你哭啥？俺又没怎么着你！”
    “别……别吃俺……俺没肉……俺……俺家也没钱……”
    被抓的小子恰好是莫老二家的大虎，一听到他的哭声黄菜花拎了饭勺就冲了出来，边跑边喊着：
    “谁？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俺家大虎？”
    刚冲出家门，一看见眼前的阵仗腿便吓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各……各位好汉……放了俺家大虎……俺家……俺家没钱啊！”
    虎子早就被这小子哭的心烦，见出来个妇人张口就骂，脸立即就黑了。
    好在黄菜花反应快，这一跪地求饶，虎子脸色才好看了些。
    看着马背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大虎，不屑的撇撇嘴：
    “就你？也配叫大虎？听着！以后不许再叫了！爷爷看叫个猫儿还差不多！”
    黄菜花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连点头应着：
    “是是是……爷爷饶命！别……别抢俺们家……对了！陈家有银子！去抢陈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人来打劫

    好家伙！这是把他们当劫匪了？
    虎子顿时被气乐了，正准备好好跟黄菜花分辩几句，身后的钱二爷却是不满的咳嗽几声。
    虎子一噎，忙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
    “陈家在哪？”
    黄菜花忙指着村尾方向：
    “就……就在那儿……走到头儿就是了！爷……求求您放了我家大……啊不，放了我家猫儿！”
    虎子知道了方向，也不再磨叽一把将大虎丢了下去，母子二人直接砸成了一团。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村尾的陈家走，听到动静的村人纷纷走出来，一看这动静都是傻了眼。
    “这…这是什么人啊？不……不会是土匪？”
    “去去去……别瞎说！土匪敢这么光天化日的进村子？没看他们拉着马车吗？应该不是！”
    “拉着马车才是啊！那是打算抢了东西有地方装！”
    “狗屁！没看见人家一直往里走吗？显然是有目标的，该是找人。”
    “呀！那不是陈家和张家的方向？啧啧啧……让他们得意，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找上门了……”
    陈二爷一行人丝毫没理会村里人的议论，一路往村尾走，越走，那香味儿越浓。
    “爷！这味道越来越浓了，该不会是莫姑娘为了招待咱做了什么好吃的？”
    钱二爷没说话，眼睛却跟着亮了亮。
    真要是这样，他还真有些期待呢！
    “爷！到了，就是这家！”
    虎子一马当先迫不及待的来到陈家门口，指着陈家大门满脸兴奋。
    “哐哐哐！”几拳头砸在破旧的木门上，钱二爷脸顿时黑了。
    这个虎子……
    “来了！”
    里面的莫小小听到敲门声赶忙出来开门，一看见门口的虎子便笑开了花：
    “虎子大哥来了？快快进来！刚好做了些吃的，哥哥们先垫垫肚子！”
    “大妹子！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真香诶！俺们老远就闻到了！”
    虎子从马背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就往院里看。
    身后的钱二爷见他还唠上了，脸色更沉了几分：
    “咳……咳咳！”
    虎子后背一凉，这才想起自家二爷来，赶忙笑嘻嘻转过身：
    “二爷……嘻嘻，二爷快下马，咱们到了。”
    莫小小看到钱二爷不由吃了一惊，她原本觉得钱二爷能把虎子派来已经足够重视了，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也来了。
    “不知道二爷亲自过来，小小真是有失远迎，二爷快请进来。”
    看到小丫头眼里的惊讶，钱二爷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抬脚从马背上下来，将马鞭丢给虎子，便径直走进了陈家。
    王杏花和张富贵听到声音也跟了出来到底是有些畏惧钱二爷，拘束的跟在莫小小身后说不出一句话来。
    几个小萝卜头躲在爹娘身后好奇的看着这群人，更是不敢乱跑了。
    莫小小见状赶忙给张家夫妇使了个眼色：
    “大哥，快招呼二爷坐下喝茶。大嫂，给兄弟们盛饭！”
    “诶！好嘞！”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张富贵仍旧有些拘束的领着钱二爷去院子里大树下的“贵宾”区，莫小小则跟着王杏花进屋盛饭。
    昨日采买的时候碗筷是买齐了的，就是一时没有那么多桌椅。
    好在这些汉子都不是什么讲究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就能蹲了吃起来。
    那满碗的肉真是香掉了大牙，众人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钱二爷起先看着有些粗糙的饭食，还有那看不出什么东西的猪下水有些难以下筷，可实在受不了那香味儿的诱惑，忍不住吃了一口。
    这下子彻底停不下来了，他自认为是见过几分世面的，却从未尝过这样的味道。
    陈大牛昨天没有给大青洗澡，一早便牵着大青出去了。
    回来时见家里这么多人顿时紧张起来，见莫小小正笑着招呼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小小！俺回来了！”
    他笑呵呵的将大青送回驴棚，径直走到莫小小身边，对周遭的人视若无睹，仿佛全世界都只有莫小小一个人。
    莫小小见他一大早就忙的满头是汗，踮起脚尖用衣袖给他擦了擦额头，眼神温柔似水：
    “饿了？快去让嫂子给你盛些吃的。”
    “小小也吃！”
    陈大牛不依，扯着莫小小的衣袖撒娇，莫小小无奈只能领着他一起进了厨房。
    钱二爷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转头狠狠咬了一口馒头，不再去看厨房里的身影。
    因为家里来了这么多人，有伤在身的云娘并没有出门，她却透过窗户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眸光微微闪烁，看了看厨房里的莫小小和陈大牛，又看了看明显有些不是滋味的钱二爷，云娘面色复杂起来。
    吃饱喝足，莫小小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山上走，没想到半路却是被人拦下了。
    “站住！前面的人站住！”
    众人顿时停下脚步，见后面的村民手里拿着锄头等物浩浩荡荡冲了过来。
    钱二爷眼睛一眯顿时警惕起来，虎子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头，戒备的看向冲过来的村民。
    “莫小小，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敢领着外人霍霍咱们村的东西！这下被我们逮到了！”
    黄菜花拿着一根扁担气喘吁吁从人群里走出来，指着莫小小就破口大骂起来。
    “啪！”
    没等莫小小说话，一颗石子便飞了出去黄菜花惨叫一声，“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里面竟然还混着两颗大牙。
    “你……你们还打人！”
    黄菜花并没看清究竟是谁出的手，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莫小小他们的人动手了。
    村里人顿时大怒：
    “莫小小！你还是我们村的人吗？你们自己上前摘果子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带着外人来抢我们村的东西，打伤我们村的人！”
    “村长来了！”
    正热闹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散开。
    黄菜花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拍大腿坐在了地上：
    “老天爷啊！没天理啊！俺不能活啦！”
    “行了！先别吵！”
    村长气喘吁吁的从人群里走出来，面色阴沉的看向莫小小：
    “小小，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掉大牙

    莫小小看了眼坐在地上撒泼的黄菜花，又看了看群情激愤的村民，还有一脸怒容的村长，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黄菜花这个坏女人又在村人面前挑拨了，这次甚至还惊动了村长。
    不过，也确实是她考虑不周，没有事先告诉村长一声。
    于是，她满脸含笑的走出来，不好意思的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村长爷爷，各位叔伯，是俺思虑不周没告诉大家，这位是五丰县的钱二爷，是来帮俺在山上摘果子了，大家别紧张，也别误会。”
    “村长！你看看！她承认了！小蹄子你……啊！”
    又是一声惨叫，这下众人算是看清楚了，出手的就是紧跟着莫小小的陈大牛。
    村里可是不少人见过他拿石子打果子的。
    “大牛！你怎么出手打人！”
    村长越发冷了脸，莫小小看了眼又吐出两颗牙，疼的直哼哼的黄菜花，握了握陈大牛的手替他解释：
    “村长别怪大牛，二婶她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俺，大牛这是不愿意了。大家也都知道大牛这人性子直……”
    底下的话他没说，众人却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村长脸色依旧铁青，却到底不能对一个“傻子”怎么样，赶忙又将话题引了过来：
    “小小啊，这山上的东西可是咱们莫家村的，以往你摘些果子也就算了，这带着这么多外人来算是怎么回事？”
    他话虽说的客气，眼里的神色却满是警告：
    “要是有人公然抢夺我莫家村的东西，我莫家村男女老少可也不是吃素的！”
    “嘿！你这老头儿！谁……”
    “咳咳！”
    虎子忍不住刚想上前说几句，就被钱二爷一个眼神堵了回来。
    只能忿忿的垂下头往后退了几步，憋屈的看着莫小小。
    莫小小知道今日这事不说清楚是不能善了了，只能从怀里掏出那张契书，双手递给村长：
    “爷爷，您真是误会小小了，您看看这个，应该就明白小小为什么这么做了。”
    村长狐疑的接过那张契书，仔细看了看，脸上的神色顿时精彩起来。
    “村长……不能饶了她……把她关祠堂……赶……赶出村子……”
    黄菜花接连掉了四颗牙，一张脸没一会儿便肿成了土拔鼠，却还是忍着疼叫嚣着。
    村长却是再也没了先前的底气，可到底有些不甘心：
    “小小，咱们村里又不是没人，你带着外人来，到底是不该……”
    “村长爷爷！”
    莫小小直接打断他的话，为难的看了村民们一眼，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道：
    “不是小小不用咱们自己人，实在是那山上太危险了，谁知道还有没有老虎呢？”
    见村长脸色缓和了些，她又压低声音来了一剂猛药：
    “还有这位钱二爷您可能不认识，他可是当今县太爷的小舅子……”
    “什么？！”
    村长大吃一惊，猛的看向马背上冷着一张脸的钱二爷，莫小小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嘘……二爷可不想声张……”
    村长吓的赶忙闭了嘴，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那可是县太爷的小舅子！莫小小竟然能请的动他？
    不不不，该不会……是县太爷的意思？
    县太爷也看上这山上的果子了？所以才借着陈家当幌子，这果子其实
    是……
    村长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手里的契书越发烫手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说着便将契书塞到莫小小手里，上前走了一步，对着钱二爷满脸堆笑：
    “原来是钱二爷……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村人见到村长的反应面面相觑，这怎么回事儿？怎么莫小小跟村长说了两句话，村长态度就变了？
    还有，这钱二爷究竟是谁？
    钱二爷根本没理会村长，意味深长的看了莫小小一眼，调转马头接着往山上走。
    莫小小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村长……不……能让他们走！”
    黄菜花一看众人又要上山当下就急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村长一把将人推到了一边：
    “黄菜花！你能不能消停点儿？一天到晚找事儿，我看你是不想在咱们村呆了！”
    突然被村长发难，黄菜花不由呆住了，不解的喃喃着：
    “咋……咋是俺找事儿，是……”
    “行了！闭嘴！都回去！”
    村长恼怒的吼了一声，今天他差点得罪了大人物了！
    要知道他这样的村长在村里是个人物，可在县太爷那里可就跟蚂蚁一般。
    他怎么敢得罪县太爷的小舅子？
    村人看着钱二爷带着人走远，就连莫小小也跟了上去，不解的将村长围了起来：
    “村长，咋回事儿啊？怎么放人走了？”
    村长不耐烦的挥挥手：
    “咋回事儿？这山人家陈家花银子给包下来了！人家当然能上山摘果子！”
    “啥？包……包下来了？那……那俺们还能上山砍柴不？”
    众人一听顿时傻了眼，这要是以后不能再上山，他们可怎么生活啊！
    村长沉思了一会儿，想到那张契书上的日期，知道陈家这是早就签下的，却一直没有声张，怕是并不介意村民们上山。
    况且，县里那位怕是也只是看上了果子。
    “人家陈家没说不让，咱们像从前那般就好。只是……往后再不能跟人家为难了！”
    村长说完这话自己也嘀咕起来，真不知道陈家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还巴结上县太爷了？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得罪的起？
    众人听了一时五味杂陈，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恼怒黄菜花没搞清楚状况害他们白忙碌一场的。
    只有黄菜花非但没能得逞还丢了四颗大牙，气的险些闭过气去。
    可村长都发话了，她再怎么恼怒也不敢再找事了。
    况且，那些人实在是太凶了，没有村里人跟着她哪里敢说半句话？
    “小小，你跟村长说了什么啊？村长怎么那个反应？”
    心有余悸的王杏花悄悄凑到莫小小跟前，小声问了一句。
    莫小小狡黠的笑了笑：
    “没啥，就是告诉他山被咱们包下来了，嫂子放心就是。”
    殊不知，这抹笑恰好落进了钱二爷眼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如此不知廉耻

    莫小小一行人才刚上山，躲在屋后的莫欢欢便悄悄走了出来。
    从破旧的院墙往里看，院子里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但那食物的香味仍旧飘散在空气里，久久没有散去。
    莫欢欢咽了咽口水，喉咙越发干涩起来。
    她刚刚已经瞧见了，那些人碗里堆得满满的都是肉，这得花多少银子呀？
    莫小小这个败家娘们……早晚得把陈家败完了！
    看来从前他们还是小乔陈家了，没想到陈佳竟然这么有钱。
    真是便宜了莫小小那个小贱蹄子。不行，这本来应该是她的好婚事，这些银子也都该是她的！她不能让莫小小就这么占了去。
    这样想着，莫欢欢鼓足了勇气大步走到院门前轻轻敲响了院门。
    房间里，云娘刚绣完一只荷包就听到了院门的响声。
    她一向不爱同村里人打交道，一般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上门的。
    狐疑的站起身，穿过打扫一新的庭院走到大门前，一开门见是莫欢欢，云娘的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
    一开口便是满满的警惕与嫌弃。
    莫欢欢假装没听见，脸上堆起满满的笑容。
    “婶婶，俺找你有点事儿，能进去说吗？”
    边说，她边抹了抹鬓角，扯了扯身上的衣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体面一些。
    云娘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遭。
    这个丫头又在耍什么鬼点子？
    心里不免好奇起来，于是便侧了侧身：“进来。”
    莫欢欢面上一喜，赶忙抬脚走了进去。
    云娘倒也不把她往屋里让，直走到院子里那棵大树下，挺直了腰背坐在石凳上。
    面对这样的云娘莫欢欢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说，到底是什么事？”
    “那个……”
    莫欢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一双眼睛却不停地往房间里瞟。
    云娘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姑娘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离开，等下我还要出门。”
    “不，婶婶，我……我有事！”
    莫欢欢慌了，咬了咬牙，一股脑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婶婶，您不能再这么纵着莫小小了，您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事？把那么多男人往家里引，这样村里男女老少怎么看？”
    “再说了，她跟大牛哥都成婚这么久了，肚子里还没个动静。我娘早就说过，她那样的身子是没办法生养的，婶婶难道就不着急吗？”
    云娘面色彻底沉了下来，还没等她再说什么，莫欢欢接下来的话，彻底让她惊掉了大牙。
    “婶婶，我就不一样了。您看看我，当初您不也是相中了我能给大牛哥生孩子吗？我愿意婶婶！我真的愿意，您就让大牛哥收了我！”
    莫欢欢干脆直接跪在了云娘面前双手紧紧拉着她的裤脚。
    “呵！”
    云娘冷笑一声直接站起身猛的将脚抽了回去。
    她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莫欢欢一个不防直接翻倒在地上，惊愕的看着脸色冷凝的云娘：
    “婶……婶婶……”
    “别！千万别这么叫！咱们家无亲无故的，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婶婶。”
    云娘往后又退了几步，仿佛看什么脏东西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莫欢欢：
    “姑娘莫不是把人都当成了傻子？当初是我眼瞎差点将你收进了家门，好在苍天有眼最后你们自己将小小送了进来。怎么？现在姑娘本性暴露声名狼藉倒是想让我陈家当冤大头了？”
    “不……不是……”
    莫欢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云娘，她虽然一直不苟言笑，却不像今日这般让人心生畏惧。
    “不是？难道姑娘不是看着我陈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自己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才想着赖上我陈家的？”
    “还有，你算个什么东西？谁允许你这样诋毁我陈家的儿媳？我家小小能生也罢，不能生也罢，那都是我陈家明媒正娶的儿媳。”
    “日后，若是我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一句诋毁我家小小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家地儿小，容不下姑娘这尊大佛，姑娘请！”
    莫欢欢眨巴着眼，半晌没有消化云娘话里的意思。
    她……她听错了，云娘怎么可能这么维护那个小蹄子？她……
    “怎么？姑娘莫不是让我亲自动手送你出去？”
    见她还在地上发愣，云娘彻底没了耐心，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不不不……我……我自己走，自己走！”
    莫欢欢可是知道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却是有把子力气的，眼看着她要上前将自己赶出去，赶忙连滚带爬往外溜。
    才刚走出陈家大门，云娘便“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莫欢欢怔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
    “莫小小……莫小小……都是你！都是你！哼！竟然敢这么说我，老娘总有一天让你们后悔！”
    她恶狠狠的回头，眼神阴毒的看了眼陈家大门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云娘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一双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丫头，你若是从此安分便罢了，若是还敢算到我陈家头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华峰山上，人迹罕至的丛林里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热闹。
    钱二爷的手下都是些性格直爽的汉子，身手也都利落矫捷。
    几丈高的大树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莫小小细心叮嘱着他们不要将树枝弄折，免得影响明年结果。
    汉子们一个个笑吟吟的应着，树上一个树下一个互相配合，树上的摘了果子扔给树下的人，树下的竟能稳稳接在手里。
    莫小小看的啧啧称奇，跟在她身后的陈大牛却一脸不高兴的耷拉着脑袋。
    小小不喜欢他了，小小的眼睛一直都不看他呢……
    “大牛，你怎么了？”
    察觉到今日的陈大牛兴致不高，莫小小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陈大牛嘟起嘴巴不说话，眼神幽怨的看着地上的杂草，这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让莫小小差点没笑出来。
    “大牛，快走，我今天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呢！”
    非常重要？陈大牛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喵～

    无聊的坐在一棵大树上啃着果子的钱二爷看着那两道手拉着手钻进树林里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泛起一股酸意，连嘴里的果子都没了滋味。
    他烦躁的一把将啃了一半的果子扔了出去，底下随即传来“哎呦”一声痛呼。
    虎子正探头探脑的看这林子里究竟有没有老虎，冷不丁被什么砸中了脑袋，正要破口大骂，一抬头看到自家老大忙硬生生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二爷……呵呵……您有什么吩咐？”
    钱二爷看着他那傻样心情越发不好，干脆一仰头侧躺在树枝上，闭目养神。
    虎子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见钱二爷没什么吩咐，只能悻悻的吆喝着众人好好干活。
    莫小小拉着陈大牛离开人群不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她今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当初包下这座山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这漫山遍野的野果，而是那些极其罕见的药材。
    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从前他们几个人上山的时候她并不敢走的太远，如今就不一样了，有了这些人，林子里的野兽听到动静也不敢轻易出现。
    只要她不离人群太远，就还是安全的。
    “大牛，看到这个了吗？今天大牛的任务就是找这种草药哦。”
    见莫小小将找来的一株药材拿到自己面前，陈大牛迫不及待的接在手上，仔细辨认了片刻，才重重点了点头：
    “大牛记着了！”
    他在小小心里还是不一样哦，小小专门交给他一个不一样的任务呢！
    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陈大牛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脸。
    莫小小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快去，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
    看着陈大牛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莫小小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她很难想象从前的陈大牛该是什么样，可不管是什么样，他都不该是这样的。
    “唉……怎么？舍不得走了？”
    脑海里那道许久都没有出现的声音突然响起，莫小小身子一僵，转而随之狂喜起来：
    “臭石头！你终于出现了！”
    器灵：……
    “你才是臭石头！你全家都是臭石头！哼！本仙灵生气了！不理你了！”
    “哦？是吗？那……这栗子是不是也没人吃了？”
    莫小小从怀里掏出一把炒熟的板栗，慢条斯理的剥开一棵，黄灿灿的果肉丢进嘴里，粉粉的口感，香甜的味道，莫小小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咕吨～”
    空间里的小吃货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喂！你自己吃独食怎么好意思？”
    莫小小抿唇偷笑，抓了一大把栗子扔进空间。
    这山上的栗子又大又甜，她尝试着炒了一些出来，果真是好吃。
    除此之外山上还有松子、榛子、山核桃等，到时候鲜果卖完了，这些就用来炒干货，店里的生意也不用愁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开店的时候，她还有大事要先解决。
    “喂！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啊？总得有个称呼？”
    莫小小一边在林子里找药材，一边跟器灵闲聊起来。
    她得赶紧搞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联系不上空间，这里面肯定跟这个小家伙脱不开关系。
    哪知，吃的正香的器灵闻言突然停顿下来，半晌才喃喃道：
    “我也忘了……”
    莫小小听出她声音里的失落，想象着她耷拉着毛茸茸脑袋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这念头才刚闪过，她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丑石空间里，手上毛茸茸的触感吓了她一跳，低头一看那只小白猫竟窝在自己怀里。
    许是猫科动物都喜欢被这样抚 摸，小白猫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还情不自禁的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小白猫瞬间炸了毛“噌”的一下从莫小小怀里跳开，傲娇的拿尾巴对着她，再不肯转过头来。
    莫小小失笑：
    “既然你忘了，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小白猫仍旧傲娇的翘着尾巴，耳朵却跟着支楞起来。
    “那我就见你小白！”
    见她身上的毛发渐渐放了下来，耳朵也随之抖了抖，莫小小就知道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真是个傲娇的小家伙！
    “你最近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为什么我突然联系不上你了？”
    莫小小剥了一颗板栗放在手心，往前递了递。
    小白眼角余光看见，原本还想矜持一下的，却抵不住那美食的诱惑，转过身“嗷呜”一口将板栗吞进了嘴里。
    “嗷呜嗷呜，好吃！”
    一颗板栗下肚，小白“噌”的一下跳到莫小小身边，围着她嗅来嗅去，她要是长出手来，怕是直接扑到莫小小怀里上手掏了。
    莫小小被她拱的痒痒，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毛发，另一只手掏出一把板栗放在她面前。
    小白两只前爪抓着板栗“咔嚓咔嚓”啃起来，还心满意足的发出呼噜声。
    一把板栗下肚，小家伙仍不满足，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满眼期待的看着莫小小。
    莫小小无奈揉了揉她的脑袋：
    “先回答我的问题！”
    小家伙耳朵随之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窝在莫小小怀里：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睡了一觉……
    莫小小拧眉沉思，想起自己刚传来时小白也是这样动不动陷入沉睡，会不会自己每次联系不到丑石空间，就是因为她睡着了？
    这么说的话，她应该是这空间的媒介。
    若是如此，她不该无缘无故的睡过去，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沉睡呢？
    莫小小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就听到了外面陈大牛的呼唤，心念一动随即离开了空间，从一处草丛里站了起来。
    “大牛！我在这儿！”
    陈大牛闻声看过来，脸上焦急的神色还没来得及隐去，随即大步朝着她跑了过来。
    “小小！你怎么在这里？大牛还以为找不到你了……”
    陈大牛一把将莫小小搂在怀里，双臂收紧生怕她再丢了。
    突然，两人之间传来一道细弱的叫声：
    “喵～”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本喵不干净了

    “咦？这是什么？”
    陈大牛一愣，低头一看莫小小怀里正抱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小奶猫，好奇的伸手捏着小奶猫的后颈就将她提溜起来。
    “他喵的！放开老娘！放开！”
    莫小小：……
    这是？小白？
    “就是本喵啊！本喵堂堂器灵之尊，怎么能被你等可恶的人类这样羞辱！快放开！”
    小白气哼哼的叫嚣着，然而落在陈大牛耳朵里就只剩下“喵喵”的叫声。
    “小小，你从哪捡的这小东西？好丑哦……”
    莫小小：……
    小白：……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本喵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莫小小未免自己的耳朵再次遭受荼毒，赶忙从陈大牛手里将小白解救出来：
    “那个……大牛，她怕是迷路了，找不到家了，我们把她带回去。”
    陈大牛看着莫小小怀里的小白，眉头忍不住轻轻蹙了起来，他不喜欢有谁跟小小这么亲近，哪怕是一只猫都不行。
    不过，小小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反对。
    “那好，小小，你看我找了这么多！”
    说着，陈大牛献宝似的将自己的背篓摘下来给莫小小看，莫小小看看那堆了小半背篓的药材，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背篓，不由红了脸：
    “大牛好厉害啊！我都还没找到……”
    她只顾着跟小白闲聊了，根本就没心思找药材。
    “嘻嘻……大牛厉害，小小也厉害！”
    得了夸奖，陈大牛这才开心起来，又一头扎进了林子里，这次却不敢离得太远，生怕莫小小遇到危险还时不时跟她说几句话。
    莫小小心里暖暖的，摸了摸小白的毛发，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小白一脸无辜：
    “我也不知道……”
    莫小小：……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想到自己离开空间前是抱着小白的，莫小小灵机一动，她能把小白带出来，是不是说她也能把其他活物送回去？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白。
    走你～
    怀里的小白瞬间消失不见，脑海里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喂！你太过分了！一次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喵！”
    一声猫叫，原本正在空间里柔软大床上叫嚣的小白突然又出现在莫小小怀里，小白整个喵都不好了。
    莫小小却因为这个发现欣喜若狂。
    太好了！这样一来大牛的病就有希望了！
    她的小公寓虽然没有公司里的手术室器械齐全，却也有她收藏的不少宝贝。
    若是能把大牛带进去，她就可以重新打造出一个手术室出来，就能取出陈大牛脑袋里的血块了！
    莫小小越想越激动，搂着小白狠狠亲了几口。
    小白：喵呜！本喵不干净了……
    有了这个发现，莫小小赶忙在林子里寻找起有用的药草来，遇到可能用的上的就通通采下来。
    要想真正治好陈大牛的病光靠她从前所学的外科整形知识显然远远不够，隔行如隔山，她得慎重再慎重。
    毕竟是要在人脑子里动手脚，一不小心就会致人死亡。
    她可不想让陈大牛出任何意外。
    等果子采收的差不多，莫小小才跟着陈的大牛一起回到人群中，看着满满的收获莫小小只觉得干劲十足。
    采摘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一场大仗要打。
    “走！回城！”
    钱二爷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背上背篓吆喝着往山下走。
    要知道这些果子可有八成都是他们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钱二爷则是满脸审视的打量着前面跟陈大牛说说笑笑的莫小小，心里更是好奇，这个丫头敢承诺把果子卖价的八成都给他，究竟要怎么把这些银子挣出来？她又能剩下多少？
    难道她就不觉得吃亏么？
    却不知道，莫小小早就有自己的打算。
    “钱二爷，我们想在华新街租个铺子，不知道您有没有合适的推荐？”
    回城的路上，莫小小让张富贵赶着驴车靠近钱二爷的马，高声询问。
    钱二爷一愣，租铺子？
    这丫头可真是异想天开，她知不知道租一间铺子得多少银子？更何况是华兴街的铺面？这些果子怕是都不值那么多银子？
    半晌，她才斟酌着问出口：
    “姑娘打算花多少银子租这铺子？”
    莫小小勾唇一笑：
    “一百两左右，不知道这银子够不够？”
    一百两？
    钱二爷一个趔趄差点坐不稳，他又深深看了眼莫小小，不由感叹一句：
    果然人不可貌相。
    “倒是刚好有一个。”
    “那可真是太好了！劳烦钱二爷帮忙打点一二，银子都好说！”
    钱二爷看着面露狡黠的莫小小，眼皮子不由抽了抽。
    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小丫头，这五丰县还真没有人敢像她这么使唤自己的。
    陈家的货才刚一进城就引起了骚动，昨日水果摊没出摊就已经让很买果子的老主顾等不上了，后来又出了县衙的事，更是将一个小小的水果摊闹得人尽皆知。
    这不，一大早就有人在空荡荡的水果摊前观望着。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水果摊能把城里有名的青龙帮告到县衙，还告赢了！
    不仅如此，看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钱二爷，众人这才算是惊掉了大牙。
    原来，这水果摊背后的靠山竟然是钱二爷！那小小的青龙帮哪里来的胆子敢抢人家钱二爷的东西？这不是嫌活的太长了吗？
    茶楼上，孙二少爷看着底下热热闹闹的水果摊，脸色黑成了锅底。
    “少爷，不如……算了……”
    一旁的小厮看了看下面人头攒动中被簇拥着的钱二爷，牙齿咬的咯吱响。
    他好不容易才买通了青龙帮的人替他做事，没想到一下子就折了进去！
    昨天青龙赌场的场主还上门找他兴师问罪，如今他可是惹的满身腥。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
    这口气，他一定要出！
    楼下，钱二爷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孙家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这五丰县，越来越热闹了啊……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套房产

    “都排好队！排好队！别着急啊，都有都有呢！”
    虎子一看这场面当即乐开了花，也不用吩咐就张罗着卖开了。
    张富贵王杏花夫妇看的目瞪口呆，合着他们什么都不用做了？
    不过，钱二爷的人在五丰县一向很有“威望”，虎子这一招呼非但没人上前，反而还吓跑了几个人。
    这下虎子就恼了，拳头一挥就想发难，莫小小一看这还了得，赶忙将他“请”下了马车：
    “虎子大哥！您也累了半天了，歇歇脚……这种事儿哪里用的着劳烦您呢？让我大哥大嫂来就行！”
    说着便向张富贵和王杏花使了个眼色，两人赶忙上前张罗起来，果子这才算顺利的卖了起来。
    虎子见这情况不好意思的咳嗽几声，被自家钱二爷一瞪，赶忙灰溜溜的往墙根那靠了靠。
    见张富贵夫妇还能忙的过来，莫小小便打起了铺子的主意：
    “二爷，您之前说的铺子……”
    钱二爷见她这么迫不及待，越发好奇她究竟想做什么了。
    “走，趁现在去看看。”
    “好嘞！”
    莫小小随即咧开一嘴大白牙，钱二爷只觉得今日的阳光似乎格外刺眼，让他忍不住心都漏跳了几拍。
    突然感觉一只大手将自己的手包裹起来，莫小小扭头就看到陈大牛正不满的看着钱二爷，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另一只手里还捧着那只雪白的小奶猫。
    “喵～”
    小白控诉的看向莫小小，他喵的干嘛把自己扔给这个臭男人，她才不要……
    人家冰清玉洁洁身自好……
    莫小小被她碎碎念的头疼，偏偏还屏蔽不了，真想直接把这东西丢回空间里算了。
    但是，毕竟已经被陈大牛发现了，还说了要把她带回来，要是这家伙凭空消失了她也不好解释。
    随手掏了一颗栗子丢给小白，果然这招百试不爽，小家伙的嘴巴立即被堵上了。
    莫小小这才重新扬起笑脸：
    “走二爷，大牛可要跟我一起去。”
    去！怎么可能不去！
    陈大牛连连点头，握着莫小小的手攥的更紧了。
    视线从交握的两只手上划过，钱二爷眸色暗了暗，转身往前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一处紧闭的店铺前，随即有人上前拍响了大门。
    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人急匆匆打开了门板，一看见门口站着的钱二爷，脸上的不耐烦当即隐了下去：
    “哎呦！钱二爷！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满脸愁容，看起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莫小小不停的打量着这个铺子，铺子离着水果摊很近，站在门口她都能看到王杏花正熟练的照顾着客人。
    这位置，确实不错。
    同其他铺子相比，这铺面看起来有些老旧，就连门口上的牌匾都有些看不清楚了，隐约可以看出是叫“百味斋”。
    倒像是一间做点心的老铺子。
    跟着钱二爷走进去，里面想必是很久都没有营业了，到处都落满了细小的灰尘。
    店老板手足无措的跟在钱二爷后面，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二爷，您这是……”
    钱二爷抬头打量了一下铺子，似是话家常一般随口问道：
    “张老板这铺子还没转手出去？”
    这可是说到了张老板的痛点上，那张本就显得沧桑的老脸越发愁苦起来：
    “唉……这不是一直没人接手么……”
    “出个价。”
    张老板一愣，大大张着嘴“啊”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钱二爷一个冷眼扫过来，张老板赶忙合上嘴巴：
    “那个……二……二爷想要？”
    钱二爷闭口不言，莫小刚要上前说明来意，便被钱二爷用眼神阻止了。
    她心领神会，跟陈大牛站在角落里继续做起了透明人。
    张老板眼睛滴溜溜转着，犹豫了半晌伸出两根手指：
    “二爷，最少也得这个价了。您也知道小人上有……”
    “废什么话？爷就问你出多少银子！”
    一旁的虎子见他诉起了苦大呵一声将人打断，吓得张老板腿一软差点儿跪了下来。
    钱二爷冷冷扫他一眼：
    “张老板，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你这铺子究竟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二爷我还是清楚的。一口价，一百两银子，把房契拿出来咱们签字画押，否则免谈。”
    张老板被堵的面红耳赤，不由讪讪。
    对面站着的可是钱二爷，整条兴华街都是他的地盘，他这点事哪里能瞒得过去。
    可是，终究还是不忍心就这么把祖上传下来的家业就这么便宜卖了。
    见他还在犹豫，钱二爷抬脚就走。
    张老板一看立马就急了：
    “卖！我卖！钱二爷等着！我这就去拿房契！”
    说着便转身进了后院。
    莫小小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问询的看向钱二爷。
    钱二爷却只当没看见，悠闲的拿着手里的折扇扇了起来。
    他那一脸凶狠的面相，却偏偏喜欢穿长衫，拿折扇，这样不伦不类却又别有一番韵味。
    莫小小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只能按捺住好奇静静等着。
    陈大牛搂着小白轻轻逗弄着，手里的剥好的栗子就是不给她，急的小白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那副为了吃而拼了猫命的样子真让莫小小没脸看。
    好在没多久张老板就拿着房契走了出来：
    “二爷，房契在这里了，您看咱们是不是一手交钱一手……”
    说着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
    莫小小这才笑吟吟的走上前，她原以为一百两只能租个铺子，没想到竟然连房契都拿下来了！
    她这可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张老板一见上前跟自己交易的是一个小丫头，不由一愣。
    但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那一百两的银票，终究还是狠了狠心。
    “好！这铺子就卖给你们了！”
    两方顺利重新写了契书，按了指印，莫小小终于在这个异世有了一套自己的房产。
    张老板许是早就已经打算把这铺子卖出去了，因此东西也都收拾齐全，只等签了字带了银票便离开了。
    莫小小这才看向钱二爷：
    “二爷，这铺子，不是有什么问题？”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百果斋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钱二爷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抬脚往后面走。
    莫小小一边跟在后面，一边打量着店铺。
    只见这铺子虽然不大，后面却有一个不小的院子，还另有一排略有些破旧的瓦房。
    破虽破了些，比着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可还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有了这大院子，以后就更方便了。
    莫小小越看越满意，真恨不得立马就搬进这铺子里来。
    “这铺子原本是做点心的，已经传了三代，在五丰县还算有名。”
    钱二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传来，莫小小抬眼看去，那树两人合抱怕是都抱不住，至少已经有了百年了。
    按说这样的老店在这五丰县已经站稳了脚跟，不该是现在这样落魄的模样啊？
    似乎是看出了莫小小的疑惑，钱二爷接着解释：
    “姑娘应该知道五味斋？”
    五味斋？
    莫小小一愣，这不是孙家二少爷打理的铺子么？
    难道这事也跟孙家有关？
    “不错，自打五年前孙家二少爷在五丰县开了家五味斋之后，这铺子的生意就越做越差了，后来实在是难以支撑，张家干脆关了门。”
    怕是没那么简单？
    莫小小狐疑的看向钱二爷，见她这副表情，钱二爷心头暗暗赞叹一句，接着道：
    “没错，张老板的小女儿五年前给孙家二少爷做了小妾，这五味斋做出来的点心就跟百味斋一个味道了，再加上价钱便宜，便没有人再来这里买点心了。”
    莫小小惊的目瞪口呆，竟然这么无耻？这倒像是那个什么孙家二少爷的作风……
    “怎么？怕了？”
    见莫小小久久不说话，钱二爷还以为她是怕得罪了孙家。
    “怎么可能？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只会让人不耻，这种人更没有什么可怕的！”
    莫小小一直相信邪不压正，更何况钱二爷既然敢带她来这个铺子，就一定有办法护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信任这个相识不久的冷面男人。
    钱二爷欣赏的勾起了唇角，好心提醒了一句：
    “还是要多小心这个人，此人最擅长这些奸诈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而且，他怕是早就已经盯上你们了。”
    莫小小一愣，她跟那孙二少爷打交道不就只有一次？那老虎她早就已经卖出去了，难不成那孙二少爷会因此怀恨在心？
    见她面露不解，钱二爷无奈叹了口气：
    “昨日青龙帮上山摘果子，就是受他的指使。”
    虽然，他也小小的教训了那孙子谦一顿，但免不了那小子还会找机会报复这姑娘，他得让他们防备着点。
    “呵！原来是他搞得鬼！既然这样，本姑娘就更要跟他斗上一斗了！”
    莫小小非但没怕，反而越发斗志满满起来。
    钱二爷看着这样自信的小丫头，越发觉得移不开眼睛。
    “咳咳……昨日的果子我命人拉了回去，这会儿怕是已经送到摊位那里了。”
    钱二爷轻咳几声挪开目光，背过身去不再看莫小小。
    莫小小面上一喜：
    “就知道二爷出马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对了，我赶紧去摊位上看看，得把咱们要开铺子的消息散出去才行！”
    说完，莫小小拔脚就走，还不忘拉上逗弄着小白不亦乐乎的陈大牛。
    钱二爷因着她那句夸赞愣在原地许久没回过神，唇角若有若无勾着一抹浅笑。
    虎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二爷该不会是见鬼了？
    “二爷？”
    伸手在钱二爷面前晃了晃，钱二爷猛的回神正对上他探究的目光，一扇子敲在了他脑袋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带人把这里收拾出来！”
    说完，气急败坏走了出去。
    虎子捂着被敲痛的脑门喃喃出声：
    “不正常……二爷不正常……”
    莫小小可不管钱二爷正不正常，她快步走回摊位前，悄悄在王杏花耳旁低语：
    “嫂子，铺子搞定了！”
    “真的？！”
    王杏花眼睛一亮，没想到莫小小才离开这么会儿功夫，就做了这么一件大事。
    “就在离这里不远的百味斋，明天咱们就搬到铺子里去，咱们快点把这个好消息散播出去！”
    王杏花一听当即来了精神，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感谢大家这些日子的支持，从明天开始咱们就不在这卖果子了……”
    王杏花话还没说完底下就炸开了锅：
    “什么？不卖了？！”
    “不不不……大家听我说完。我们啊，要搬到前边的百味斋去了，到时候大家直接去铺子里买就好！随到随有！”
    这么一说，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水果摊搬到百味斋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开了。
    莫小小边帮王杏花招呼客人边思索着这铺子该叫什么名字才好，灵机一动便想出一个名字来：
    “嫂子，这铺子原先叫百味斋，我们定然是不能用了。不过，咱们刚放了消息出去，也不合适大改，不如就叫百果摘？”
    王杏花听了连连点头：
    “好主意！小小，咱们就是卖果子的，取这个名字当真是妙！”
    商量好了店名，事不宜迟莫小小赶忙就忙着找人去做牌匾。
    之后又采买了一通，直到暮色降临，水果摊前的人越来越少了，莫小小也买了不少东西，他们才算罢手。
    “哎呦！累死了……”
    莫小小仰身躺在驴车上，舒舒服服的伸展了一下腰肢。
    王杏花也学着她的样子躺下来，看着眼前的星空，怀里还紧紧搂着今天赚回来的银子，只觉得不真实。
    “小小，你说这人的日子咋还能这么过呢？”
    今天他们可是卖了足足七辆马车的果子，虽然还剩下三辆马车的果子没卖完，却已经比他们之前加起来卖的都要多了。
    果子够卖，他们便没有限量，顾客们好不容易排着队了就敞开了买，这不一天功夫就卖了那么多。
    “嫂子放心，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不过，也着实要辛苦些了。”
    一整天下来，几个人都累的手脚酸软，王杏花更是连嗓子都哑了。
    “有银子赚，辛苦些不算什么！”
    正说着，驴车猛的停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的是命

    莫小小心头一骇，赶忙坐直了身子，王杏花也第一时间将银袋子往身上搂的更紧了。
    “什么人？！”
    张富贵“噌”的一下从驴车上跳下来，随即抄起一直带在身上的柴刀。
    陈大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莫小小身侧的驴车旁，手里的石子蓄势待发，只是肩膀上那只蠢萌的小奶猫生生将他的气势削弱了去。
    不过是几把栗子，小白就跟陈大牛混熟了，一直粘在陈大牛身上，就连睡觉都窝在他的肩膀上。
    莫小小这才看清楚，前面的小路上正站着几个黑衣蒙面人，对方浑身泛着冷意，一言不发，手里的长刀闪烁着寒光。
    不用说对方准是来劫财的。
    他们今日可以说是名声大噪，几乎五丰县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今天卖的银子都带在身上。
    莫小小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的站起身。
    她知道，这些人跟石头镇那些完全不是一类，搞不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各位好汉，不知为何拦住我等去路？可是银子不够花用了？好说好说，只要各位肯放我们过去，咱们虽然没有几两银子，却还是愿意帮各位救救急。”
    莫小小笑着朝几位拱拱手，对方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莫小小一颗心越发沉了下来，不为劫财，那就是……
    “杀！一个不留！”
    这么狠？
    领头一人冷喝一声，几个蒙面人随即挥舞着大刀砍了过来。
    “啊！”
    王杏花吓的一把将莫小小拉倒在驴车上，紧紧抱住了她。
    坐稳了！
    张富贵见大事不好，自己跟陈大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边拍了一下大青一边迎了上去。
    大青吃痛，又受到了惊吓，带着两人急忙往一旁狂奔。
    莫小小惊呼一声，挣扎着抬起头，只看到张富贵跟那几个人缠在了一起，陈大牛手上的动作没停，叮叮当当一阵响声，再看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不好！
    “当家的！”
    王杏花见张富贵和陈大牛没跟上来，不由也心急如焚。
    “大嫂！你坐稳！”
    莫小小从王杏花怀里挣脱出来，急忙去拉大青的缰绳。
    奈何受到惊吓的大青没头没脑一阵乱跑，此时已经跑到了一处林子里，横冲直撞差点没把莫小小两人甩下来。
    “大嫂！快，抓住缰绳！”
    莫小小感觉自己就像是脱了线的风筝，下一秒就要被甩飞出去，好在王杏花很快镇定下来，挣扎着爬起来同她一起去拉缰绳。
    “大青，停下来！快停下！”
    两人用力扯着缰绳，一边疯狂的大喊着。
    眼看着林子越来越深，他们身上已经被横斜的枝丫划出不少口子，莫小小急的满头大汗。
    对了！
    她突然想到空间里的麻醉针，心念一动，手上随即多了一个针筒。
    莫小小身子往前一倾，一针扎在大青屁 股上，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前栽过去。
    “小小！”
    好在，王杏花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了过来，前面的大青也终于放慢了速度，驴车渐渐慢了下来。
    最后，大青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王杏花茫然的看着周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小……怎么办……你大哥跟大牛他们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
    莫小小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她：
    “大嫂，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他们不会有事的！走！我们去找他们！”
    莫小小心里的慌乱并不比王杏花少多少，可她不能表露出半分来，除非亲眼看到，她不愿意把事情往坏处想。
    大牛他那么厉害，张富贵也有一把子好力气，他们不会有事的！
    王杏花似乎因为她的话受到了鼓舞，踉踉跄跄的从驴车上往下爬：
    “走！找他们！去找他们！”
    一直搂在怀里的那袋银子静静的躺在驴车上，谁也没有想起来将它带走。
    显然，二人都一致认为跟人命比起来，那些银子不值一提。
    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好在大青跑的并不远，两个人没多久就听到了前面传来的打斗声。
    随着声音离得越近，两人的心也跳的越快。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去非但帮不了忙，还会成为拖累，可她们谁也没有退缩。
    快要走出林子时，王杏花便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根棍子，莫小小也不示弱，拎起一根棍子便冲了上去。
    “当家的！”
    “大牛！”
    前面的打斗已经接近尾声，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响起两声大喊，几人不由齐齐回头。
    “嘶！”
    猎户一不留神被身旁的黑衣人划了一刀，忍不住痛呼出声，他眼睛一眯，“咔嚓！”一声，手起刀落，最后一个活口直接被砍掉了脑袋。
    “啊！”
    王杏花亲眼看到这一幕，眼睛一刀翻差点吓晕过去。
    莫小小赶忙将人扶住，小路上的张富贵见状赶忙冲了过来：
    “孩子他娘！”
    王杏花晕晕乎乎听到张富贵的喊声，挣扎着睁开眼睛，见真的是张富贵，这才彻底晕了过去。
    “孩子他娘！小小！她怎么了？”
    张富贵此刻身上满是鲜血，一把从莫小小怀里夺过王杏花，满脸焦急。
    “大哥放心，嫂子没事，就是吓到了。”
    莫小小的话给了他一个定心丸，张富贵是松了一口气，莫小小却手软脚软也往下倒了下去。
    天爷啊……杀人啦……脑袋都掉了……
    脑海里不断滚动播放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莫小小只觉得自己眼前也黑了下来。
    还没等她倒在地上，便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小小！小小你怎么了？”
    陈大牛离得较远，晚了一步才赶到，恰好抱住了倒下去的莫小小。
    莫小小知道自己此刻还不能晕，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清醒过来，正好对上陈大牛担忧的眸子。
    莫名觉得陈大牛此时的双眸无比清亮，跟平日里的懵懂完全不同。
    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想起刚才被砍了一刀的好像是许久不见的猎户，莫小小心头一震，赶忙朝陈大牛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脸：
    “大牛，我没事。走，我们去看看大叔他怎么样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夜惊魂

    陈大牛虽然有些担心，到底还是将她松开，一只手却还是牢牢牵着她的手腕。
    走到那些死尸前，他甚至还故意拿身子挡住了莫小小的视线。
    莫小小心里暖暖的，强压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看向猎户：
    “大叔，你怎么样？让我看看。”
    猎户已经撕了一根布条将胳膊伤口包了起来：
    “不要紧，皮外伤而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莫小小也知道现在留在这里有多危险，他们可是杀了人的，虽然对方本来就是为了杀他们而来，他们也算是自保，可谁知道官府会不会拿他们问罪？
    再者，谁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有没有后手？
    “先等等，大叔，能不能劳烦您看看这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或者纹身一类的？”
    猎户闻言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沉稳？
    猎户不再多言，弯腰在那些人身上寻找了一番，最终一无所获。
    “你们先走，我把这些处理了。”
    莫小小本不愿再麻烦猎户，可看了看晕倒的王杏花，终究还是决定让陈大牛留下一起帮忙。
    “也好，我先跟张大哥把驴车弄出来。”
    于是两边便分头行动，陈大牛虽然不舍得跟莫小小分开，最终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莫小小刚想转身离开，一道白影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直接扑到莫小小怀里，浑身的白毛都炸开了：
    “喵呜！吓死本喵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莫小小：你堂堂一个器灵，还怕这个？
    “他喵的怎么不怕？你不也差点吓晕过去？”
    莫小小：……
    被鄙夷的莫小小无话可说，伸手顺了顺小家伙的毛发，跟着张富贵一起抬脚往林子里走。
    此时的大青正晕倒在地上，张富贵怀里抱着王杏花因此要慢上许多，莫小小抢先一步上前悄悄收起了针筒，又重新打了一针药剂进去。
    没一会儿，大青便有了动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醒了！张大哥，快嫂子放在驴车上。”
    张富贵还以为大青躺在地上是不行了，此时见它突然醒来也很是意外。
    不过，他向来不是多话的人，经历了这一遭他更担心还会有意外发生，赶忙将王杏花放在驴车上便上前去驾驴车。
    大青因为药剂的原因还有些晕沉沉的，大脑袋无意识的晃了晃，却没了先前的惊慌。
    莫小小仔细观察了一阵见它没有再发狂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等三人出了林子，猎户和陈大牛已经处理完那些尸体。
    繁星点点，莫小小不敢去看地上的血迹，更不敢去问那些尸体都去了哪里，一行人沉默着快速离开。
    “大叔，这次又多亏了您了。”
    走出很远，莫小小才长长松了口气。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猎户向来话少，哪怕有救命的恩情也不居功。
    不过，这次他却悄悄看了眼紧紧抱着莫小小手臂的陈大牛一眼。
    这个男人，不简单……
    他知道自己即便不出手，他们也不会有事。
    其实他赶到时陈大牛基本上已经解决了那些黑衣人，猎户眸子不由深了深，当时的陈大牛简直换了一个人一般，若非他身上还沾染着鲜血，他真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没错，除了最后一个，那些人几乎都是他杀的。
    “对了大叔，您怎么在这里，圆圆呢？”
    思绪被莫小小拉回，猎户这才回道：
    “圆圆一个人在家，我本来打算到县里某个营生，谁知回来晚了，刚好遇到你们。”
    “自己在家？那怎么行？她那么小，你们又住在山上……大叔，你们不是有银子了么？怎么不在县里买个宅子安家？”
    要知道卖老虎的那些银子，足够他们俩平安富足过一辈子了。
    猎户被她问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的伤刚好，还没来得及。没关系，圆圆已经习惯了，她会照顾好自己。”
    莫小小一愣，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当时猎户的伤口可是重新崩开了的，他又没人照顾，他们整天忙着卖果子，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看着猎户还在往外渗血的胳膊，莫小小越发愧疚。
    “对了！”
    突然想起县里的铺子，莫小小赶忙道：
    “大叔，我倒是有个去处，不知道大叔愿不愿意。”
    “哦？不知是何去处？”
    莫小小这才将他们在县里买了铺子的事情说了，若是猎户能带着圆圆住进去，不仅能帮他们看着铺子，也有了落脚的地方。
    平日里若是能给他们搭把手，他们也能轻松一些。
    “大叔放心，你们住过去，我们给您按月付给工钱，就是……您也看到了，我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
    说到最后，莫小小又有些顾虑，今天这样的事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她怕连累了猎户二人。
    哪知猎户却一口应允下来：
    “如此便不打扰了。”
    莫小小：……
    怎么感觉自己特别啰嗦呢？
    不过，猎户都这么爽快了，她也不磨叽：
    “那行，明日大叔就带着圆圆跟我们一起进城。”
    说着话，也就到了莫家村，猎户惦记家里的圆圆提前便下了马车，莫小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一回头便看见了村口大树下的云娘。
    等走近了，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云娘脸色便是一变。
    “娘……”
    莫小小刚想张口解释，云娘便打断了她：
    “回家再说。”
    话音刚落，王杏花便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家的！”
    张富贵赶忙回头拉住她的手，冲她使了个眼色。
    村里人多口杂，今天的事可一句也不能泄露出去。
    王杏花虽然惊魂未定，还是努力镇定下来，扭头见大家都相安无事，才重重松了口气。
    一回到家，王杏花便拉着张富贵仔仔细细查看起来。
    再三确定他没受伤，腿上一软才一下子滑坐在地上：
    “我的天爷啊，可算是没事！”
    “孩子们都睡了，你们先去把衣服换了，一会儿出来再说。”
    云娘看了几人一眼，不由出声提醒，这一天大喜大悲却远远没有结束，几人赶忙各自换了衣服聚在了陈家厨房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富贵险中求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厨房里，几人围着餐桌坐在一起，云娘面色冷沉的开口。
    张家夫妇对视一眼，齐齐将目光落在莫小小身上。
    莫小小只能硬着头皮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等说到那几个蒙面人，云娘面色越发沉重。
    餐桌下的手不由握紧，对方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他们找上来了？
    “娘，好在我们遇到了猎户大叔，我们打算让他跟圆圆住到店里去，一来可以给圆圆更好的环境，二来也可以给我们搭把手。”
    云娘挥手打断了她：
    “这些事你们做主就好，明日我跟着一起去城里。”
    说完便站起身走到灶前给几人盛饭，虽然经历了那么一遭，可几人都是忙了一整天没顾得着吃饭的，也都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吃了些。
    吃完饭，莫小小拿出那袋银子摆在饭桌上：
    “大哥，嫂子，这是今天卖的银子，咱们算一算明日一早分给钱二爷他们。”
    几人这才打起精神，将钱袋里的铜钱、碎银子倒出来，仔细数着。
    陈大牛照旧领了大青出去洗澡，然而今日的大青和他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
    大青因为受了惊吓，又被扎了两针，一直蔫蔫的耷拉着脑袋。
    陈大牛则边走边想着心事，眸子里一片复杂。
    他总觉得今晚的场景有些熟悉，看着那些人倒在自己面前，他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又似乎早就渗透在自己的骨血里。
    陈大牛迷茫了，这些问题远远不是现在的他能想清楚的。
    陈家，莫小小几人花了半天功夫才把银子查清楚。
    张家夫妇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银子，除去分给钱二爷那八成，他们一家竟还分得将近十两纹银。
    这才是一天功夫啊！
    莫小小却并不惊讶，这些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内。
    钱二爷看起来拿了八成之多，却是花费人力物力最多的，而他们只需要把这些果子转手卖出去就好，能得两成利润已经不少了。
    更何况，等他们的铺子开起来，他们能得到的就远远不止这两成利润了。
    “大哥大嫂，我原本想跟你们一起做这事，就是想着咱们两家能互相帮衬。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事风险太大，我们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不少人……”
    莫小小看着两人脸上的喜色快速消失，咬了咬牙还是把话说了下去。
    财帛动人心，他不希望有一天真出了事，两家会变成仇家。
    “你们若是后悔了，想过平静的日子，这十两银子你们拿回去，加上之前的那些也足够平安度日了。”
    有些路她不得不走，可张家不同，他们本来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可以有更安稳的生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两只手紧紧握了起来，却在对方的眼里同时看到了坚定：
    “小小，我们不后悔。”
    王杏花郑重的看着莫小小：
    “富贵险中求，我们俩虽然都是大老粗，却也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只要能给孩子们谋一个好未来，哪怕丢了我们俩这两条小命也值了！”
    “若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家里几个孩子，就仗着你们了。”
    莫小小轻轻握住王杏花的另一只手，郑重承诺：
    “嫂子放心，不管有一天我们两家谁出了事，家里的事都不能不管。咱们从此，就是一家人！”
    她最初的打算不就是这个么？若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陈家就还有张家为依靠。
    王杏花看着这样的莫小小，眼睛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好妹子，咱们就是一家人！”
    “嗯！明天把几个孩子都带上，咱们现在有铺子了，他们可以跟圆圆一起玩。”
    想到云娘也跟过去，这家里就没人照顾几个孩子了，莫小小赶忙提议。
    王杏花没想到她想的这么周到，越发感动。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惦记家里的孩子了。
    “对了，小强和小勇都大了，也该开蒙了，嫂子可有想过送他们去学堂？”
    经莫小小这么一说，王杏花眼睛不由一亮，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这……可以么？”
    听说去学堂要花许多银子，这些事情她从前可是从来没想过的。
    要是他们家也能出两个读书人，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想着，她不由看向身旁的张富贵。
    显然张富贵跟她一样心动了，两人又齐齐看着莫小小。
    莫小小不由失笑，怎么感觉自己比这两人还年长呢？还要自己给他们拿主意。
    不过，前世的自己确实比他们两人要年长一些。
    如今小勇都六岁了，王杏花却才二十岁，张富贵也只比她大了一岁。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早早就成了婚的。
    这么一想，她才意识到自己这副身子才十六岁，却已经算是“晚婚”了。
    若不是惦记陈家二两银子的聘礼，王氏怕是还要留她在莫家继续磋磨下去。
    的劳动力谁不愿意用呢？
    “大哥大嫂，咱们现在手里有银子，供两个孩子读书足够用了，你们就放心！”
    “等这几日铺子开起来，我们就去县里的学堂看看，让小勇和小强都去读书！”
    王杏花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手里紧紧攥着分得的那袋银子，只觉得今晚的惊吓全都值了。
    能给孩子们谋一个好出路，哪怕是要了他这条命又如何？
    五丰县，孙家。
    孙二少爷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丝竹之声远远传了出来，房间里孙二少爷美人在怀好不欢乐。
    “爷，琵琶这几日新学了一支曲子，您可要听啊？”
    一个衣衫半裸的美人儿端着一杯酒袅袅婷婷走来，顺势依偎在孙二少爷怀里。
    孙二少爷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唧在她那颗红樱桃上啄了一口：
    “是么，那爷可真得好好听听。”
    原本偎在他怀里的女子顿时不乐意了，扭了扭身子让身上的薄纱滑下肩膀，柔若无骨的扑上来：
    “爷，您可是答应了奴家要看奴家跳舞的～”
    孙二少爷身子立时酥了半边，正要说话，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厮行色匆匆走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小厮似乎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径直走到孙二少爷身边，趴在孙二少爷耳边低语了几句。
    孙二少爷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此话当真？”
    察觉到孙二少爷动了怒，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前一刻还在争宠的几个女子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垂着头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孙二少爷一挥手，满屋子的人顿时散了下去，只留下同他最亲近的小厮周平。
    “你是说，那几个人都失去了踪影？”
    那小厮压低了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是，咱们的人迟迟不见他们回来，就派人去找，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不少血迹，却没找到尸体。那些人怕是……失手了……”
    之所以不认为那些人血迹是张陈两家留下的，便是那些人若是得手肯定会回来取银子，可他们没来，显然已经遭遇了不测。
    孙二少爷狠狠攥紧了拳头怒不可遏：
    “废物！连几个泥腿子都搞不定！”
    接连两次失手，孙二少爷心里的火气别提有多大了。
    前一次有钱二爷出手，他没得逞倒还说的过去。
    可这次的事他做的极为隐秘，那些江湖杀手一向一击即中，怎么可能会折在几个泥腿子手里？
    不对劲！这事不对劲！
    “爷，那咱们接下来……”
    周平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他跟在孙二少爷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帮着他不知道做了多少事，还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接连失手。
    “呵！真是小瞧了他们了！敢跟本少爷作对，本少爷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陈家，莫小小送走了张家夫妇，回过头才发现陈大牛还没有回来。
    驴棚里空空如也，莫小小不由狐疑，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心里不由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赶忙跟云娘交待一声便出门寻找。
    云娘原本还没在意，见她匆匆忙忙离开也跟着急起来。
    她起身打开房门，紧跟着走进了夜色中。
    莫小小一路快步往小河沟那边走过去，走近了却见大青独自在河沟边吃草，并不见陈大牛的身影。
    心里不由咯噔一跳，糟了！大牛出事了！他是不会将大青独自丢在这里的。
    正着急着，一颗石子突然投了过来。
    莫小小猛的回头，见莫小翠正往她这边看过来。
    “不想自己的男人被别人睡了，就快去那边找！”
    丢下这么一句话，莫小翠迅速闪身离开。
    莫小小眉头一皱，来不及多想便朝着她指的方向跑过去。
    不管她说的真假，她都得去看看。
    现在的大牛受不得任何刺激，他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就更不容易治好他了！
    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
    前面正是一处林子，莫小小走进去没多远，果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喘息。
    “大牛哥～你是不是很难受啊？你别怕……欢欢帮你啊……”
    莫小小一听这声音，浑身的血液噌的一下沸腾起来。
    这个臭不要脸的莫欢欢，竟然勾引她男人！
    撸起袖子正要上前“捉奸”，林子里便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人摔倒在地上。
    “滚开！坏女人！滚开！”
    陈大牛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野兽般的嘶吼，莫小小瞬间察觉出不对劲来。
    被推倒在地上的莫欢欢恼羞成怒，撑着身子站起来，满眼恶毒的看着陈大牛：
    “大傻子！丑八怪！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逞什么能？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哦？是吗？”
    莫小小冷笑着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突然的声音吓了莫欢欢一跳，见是莫小小，她才又放下心来：
    “莫小小，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是大牛哥的人了！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体面的滚出陈家！”
    说着，她两步跑到陈大牛面前，张开双臂挡在陈大牛前边，还故意将自己的衣襟扯开。
    “我呸！莫欢欢你要不要脸！大牛他可是你姐夫！你竟然敢给他下毒？”
    莫小小见陈大牛难受的靠在一棵大树上，衣衫凌乱，脸色涨的通红，哪里还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你瞎说！我才没有！明明是他这个傻子见色起意。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陈家就得对我负责。”
    “你痴心妄想！快给我滚开！”
    莫小小眼见着陈大牛难受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发出一声声低吼，越发担忧起来。
    她上前一把推开莫欢欢，弯腰去扶陈大牛：
    “大牛，走，跟我回家。”
    陈大牛只觉得浑身血脉喷张，整个人都处在爆炸的边缘。
    脑袋更是一阵阵的疼，一些杂乱的记忆撞击着他，似乎要将他撕碎。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拿头去撞树时，那道如水般清润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他的眼神逐渐清明了些，渐渐看清了面前的人。
    “小……小小……”
    “莫小小！你敢推我？老娘跟你拼了！”
    莫欢欢冷不丁被推了一下，气急败坏的就想要打上来。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事闹大，只要她衣衫不整的跟陈大牛出现在人前，那么不管陈家愿不愿意都得留下她！
    她娘已经打算把她卖给人牙子了，落到那些人的手里，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不能坐以待毙，与其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倒不如像莫小小这样把一个傻子握在手心，在陈家吃香的喝辣的。
    于是，她卯足了劲朝着莫小小就撞了过去。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响起，莫欢欢一下子被打翻在地。
    云娘如天神一般突然出现，上前一把将被打蒙的莫欢欢提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今日我便成全你！小小！带大牛回家！”
    “是！娘！”
    莫小小冷冷看了吓傻的莫欢欢一眼，赶忙扶着陈大牛往家走。
    云娘这才收回视线，冷冰冰看着莫欢欢：
    “想进我陈家？”
    莫欢欢吓得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着：
    “婶……婶婶……是大牛哥他……”
    “啪！”
    又一记耳光打了上来，莫欢欢惨叫一声脸偏向一旁，再扭过来已经满嘴是血：
    “婶……婶婶……我不敢了……不敢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吹树叶沙沙响

    莫小小一路扶着陈大牛往家走，好在他们住的偏僻，此时又正是夜深人静，路上根本没有行人。
    大青似乎早就等急了，见到莫小小扶着陈大牛过来，不用牵就跟在了后面，一路乖乖回了驴棚。
    莫小小艰难的将陈大牛扶到床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不仅仅是额头，他浑身都烫，就连身上的血管也可怕的凸了起来。
    莫小小心里把莫欢欢骂了无数遍，她定然不会给陈大牛用什么好药，这样的药用下去，若是解不了是要人命的。
    正想着该怎么办，陈大牛却一把将她拉到了床上。
    莫小小没留神直接跌在陈大牛坚硬的胸膛上，耳旁是他如雷鸣般的心跳，脸颊上是他灼热的温度。
    “小小……难受……小小……大牛难受……好热……”
    感受着他身上男人特有的反应，莫小小若是再不知道他想干嘛，就白活了二十多年了。
    “大牛……你……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弄些冷水……”
    莫小小手忙脚乱想从他身上爬起来，然而陈大牛的胳膊却十分有力的圈住了她。
    “小小……别走……别不要大牛……你别走……”
    陈大牛不安的扭动着身子，莫小小一抬头便撞入那双澄澈的眸子里。
    那双眼睛太过干净，哪怕他现在的身体如此叫嚣着，却也没能让那双眼睛染上任何污浊。
    莫小小心头莫名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忘记了挣脱。
    黑色的瞳仁里清晰的映出她的影子，莫欢欢仿佛看到了前世十六岁的自己。
    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养着，她身上渐渐长了肉，竟跟前世的自己越来越像了。
    身上突然加重力道唤醒了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大牛却一把将她推开：
    “小小……快走！你快走！我……我是坏人……你快走！”
    莫小小踉跄几步才站稳，床上的陈大牛已经背过身子蜷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因为极力隐忍而瑟瑟发抖。
    “大牛……”
    一时间，莫小小心头闪过无数个念头。
    陈大牛这些日子以来的维护，每次遇到危险都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面前，这些过往一幕幕出现在她面前。
    他，是这两辈子加起来，唯一一个拿命护着她的人了。
    她不能不管他！
    心念一动，莫小小手上多了一个针管。
    这一针扎下去，陈大牛或许会安静下来，可他身上的药并不算解开，若是……若是因此反而让他丧了命呢？
    莫小小心头一颤，赶忙将注射器收了回去。
    算了！这么多次的舍命相护，就当是报答了！反正又不是要了她的命！
    况且，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该给的！
    莫小小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是一片决然。
    她轻轻走上前，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整个人都紧张的颤抖起来。
    “大牛……别怕……是我……”
    “小小……小小……大牛难受……”
    陈大牛抑制着内心的冲动，努力抗拒着莫小小的接触，却不知道他鼻孔里已经开始渗出鲜血来。
    莫小小大惊失色，知道这样下去他必定爆血而亡，一狠心扯掉自己的衣襟，紧紧抱住了他。
    “大牛别怕，我来帮你……”
    冰凉的身躯一贴上自己，陈大牛便彻底失去了理智。
    窗外那棵大树，有微风轻柔的拂过。
    夏末的余温依旧灼热的有些瘆人，大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那风儿似乎怕惊扰了这棵大树，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又犹犹豫豫着躲开。
    见它如此，大树不免心疼起来，张开树枝发出了邀请。
    风儿受到鼓舞，呼啸着扑上去将大树抱了个满怀，却又压抑着，轻柔吹拂。
    树叶伴随着风儿的一举一动莎莎轻响，似乎在吟唱一曲动人的音乐。
    这乐曲是最原始的，最发自内心的低唱，树下打着瞌睡的小奶猫听的都羞红了耳朵，将脑袋埋进臂弯里去了。
    莫家，云娘一脚踹开了破旧的大门。
    里面睡的正香的王氏猛的被惊醒，瘸着一条腿大骂着冲出来。
    许是因为瘸了一条腿的缘故，她最近并不怎么出门，只在家里拿莫欢欢出气。
    此时见云娘拎着莫欢欢进来，不由愣住了。
    “扑通！”
    云娘一把将莫欢欢扔在地上，疼的莫欢欢眼前发黑，却不敢叫喊出来。
    云娘可是警告过她，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的，否则就要了她的命。
    太可怕了，她是真的相信云娘会那么做的。
    “云娘！你干啥？天杀的还有没有天理了？你敢打俺家欢欢？”
    只愣了片刻王氏就反应过来，冲着云娘便叫骂起来。
    云娘冷冷瞪她一眼：
    “不想要了你女儿的命就把嘴给我闭上！”
    云娘冷喝一声，吓得王氏未出口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你……你太嚣张了……你……”
    “你自己女儿做下的好事，就别怪别人不留情面。我劝你一句，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否则出了事，丢人的还是你莫家！话已至此，告辞！”
    说完，云娘转身就走。
    若不是惦记陈大牛的情况，她可不会轻易就饶了这对母女。
    王氏见她就这么走了，愣了半晌才看向地上吓得鹌鹑一样的莫欢欢，琢磨出云娘话里的意思，她拎起扫帚就打了上去：
    “死丫头！你又干什么了？老娘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就这么想男人？啊？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千人跨万人骑的玩意儿？看老娘不打死你……”
    恶毒的话伴随着扫帚一下下落下来，隔壁的莫小翠躺在床上听着这动静抿了抿嘴唇。
    这对母女可都不是好东西，今天莫欢欢来家里借母猪配种的药她就起了疑心，莫大家的猪早就卖了，还配什么种？
    合着，这女人是要给自己配种呢！
    那种药怎么能给人用？可真是黑了心肝了……
    如此想着，她便同往日一般拿手指堵上了耳朵，不去听隔壁的打骂声。
    云娘快步离开莫家，穿过整个莫家村才回到陈家。
    一进门，她便迫不及待要往陈大牛房间去，走了几步却猛的顿住脚步。
    蓦地，她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意识到不妥又赶忙放下来，却还是忍不住的翘起唇角……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害羞小媳妇儿

    翌日天明，莫家村开始了新的一天，夏末的蝉鸣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风儿从窗缝儿里悄悄探进头来，带着些许凉意。
    莫小小轻轻打了个呵欠，舒服的伸展腰肢。
    不对！
    莫小小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开眼睛。
    身上的薄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满身暧昧的痕迹一览无余，羞的风儿忙又从窗缝里溜出去了。
    室内的温度急剧升高，一想到昨夜的情景莫小小一张小脸顿时涨的通红。
    “要命啊！还怎么见人？”
    莫小小哀嚎一声一把拉上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可昨晚的经历却见缝插针的钻进她的脑袋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作为一个书虫，前世的她看过不知道多少小说，每每读到这种情景都让她心生恐惧。
    什么女主三天下不了床啊，什么痛的惨绝人寰啊，什么男主中了药神志不清无比粗暴啊……
    可是……可是自己的经历怎么就不一样呢？
    男人在某些方面从来都是无师自通的，哪怕他失去了记忆，哪怕他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中了那样的药，陈大牛竟如此克制自己。
    在他真正走进她的那一刻，莫小小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战栗，那是因为极度的克制带来的本能的颤抖。
    他怕她受伤，怕她害怕。
    他的温柔就像以往无数次的守护一般，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有种发自心底的愉悦。
    莫小小原本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珍视了两辈子的人给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该是委屈，不甘的。
    可是，那一刻真正来临时，她才知道自己从来不排斥陈大牛的靠近。
    人常言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莫小小也顺从了身体的诚实。
    她像是一艘轻舟，飘荡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涌起的波涛没能将她吞噬，反而托着她一次次跃上高高的浪头，再缓缓归于平静。
    她欣喜，愉悦，甚至不知满足……
    怪不得人们总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种人生美事又哪里是千金买的了的？
    “哎呀！羞死个人了……莫小小啊莫小小，你怎么这么……这么污呢……”
    莫小小将自己整个都埋进被子里，可来自陈大牛特有的味道还是直往她鼻孔里钻，他那结实的胸膛，温柔似水的眸子，怎么都挥之不去。
    “完了完了，莫小小，你完了……”
    “喵呜～羞羞……羞羞……”
    身上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小白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直接跳到了床上。
    “小东西！你竟然敢笑话我！”
    莫小小一把掀开被子，直接将没来得及逃走的小白捉到了手里，扼住了她命运的后脖颈。
    “喵呜！莫小小，你放开本灵！不要这么欺负喵啊！”
    小白一整只悬在半空，无力的扑腾的四肢，嘴里喵呜喵呜没有任何杀伤力。
    “吱呀～”
    房门突然被打开，陈大牛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一脸惊喜的看着莫小小：
    “小小，你醒了？呵呵……”
    莫小小顿时傻了眼，一把丢开小白拉起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你……你……你怎么进来不敲门？”
    昨晚事急从权也就算了，这青天白日的被看光光，莫小小只觉得一张老脸都红透了。
    陈大牛无辜的举起双手：
    “对……对不起小小……大牛不是故意的……我……我这就转过去！”
    说完，他立即背过了身。
    明明他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可那普通粗布衣裳勾勒下的线条，还是让莫小小不自觉想到了昨晚香艳的场面。
    古铜色的肌肤，结实的肌理，宽肩窄臀……
    莫小小赶忙收回目光，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老色痞，手忙脚乱的将衣服套在身上。
    “略略略，老色痞～老色痞～”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陈大牛肩膀上，伸出粉嫩嫩的舌头朝着莫小小做鬼脸。
    莫小小气急，这小东西别的用没有，倒是挺能窥探她的内心。
    她阴仄仄瞪了眼调皮的小家伙，心中默念：
    “小东西，是不是不想吃好吃的了？”
    呃……把这茬给忘了……
    小白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忙从陈大牛肩膀上跳下来，跑到莫小小身边不停的用自己的小身板蹭她的裤脚：
    “不要啊……本喵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不投喂？你看看你看看，一早上没吃东西，本喵都饿瘦了呢……”
    一早上？！
    莫小小突然意识到自己又睡了懒觉，顿时羞囧起来。
    “那个……大牛，娘呢？”
    陈大牛听到她跟自己说话，这才转过身子，满脸笑意：
    “娘做好了早饭，在喂小鸡呢！咱们家的小鸡又生蛋了，娘说，留着给小小补身子。”
    补身子……
    莫小小腾的一下又红了脸，她哪里用补什么身子？
    真是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那个……今天店铺开张，我们快吃了早饭去县里。”
    莫小小再不敢看陈大牛一眼，只觉得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能将自己戳出一个洞来。
    “嗯嗯！吃早饭！小小吃早饭！”
    见莫小小抬脚往外走，陈大牛赶忙跟了上去。
    小白哀怨的看了一眼将自己一脚踹开的莫小小，也迈着小短腿跟了过去。
    她早就偷偷看过了，那个云娘做的饭一点都不好吃，看来她还是得撒娇卖萌从莫小小那里弄些好吃的来才行！
    院子里，云娘刚给鸡笼里的鸡喂完食，还给那些兔子撒了新鲜的野草，见到莫小小出来，便上前净了手：
    “起来了，吃早饭。”
    明明跟往日里没什么两样的话，听在莫小小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下可好，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跟个小媳妇似的嗯了一声，逃也似的冲向了净房：
    “那个……娘，我……我先去洗漱……”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莫小小一把捂住了面颊：
    “莫小小！不就是睡了个男人么？你至于这么扭扭捏捏跟个小媳妇似的？”
    狠狠唾骂了自己几声，莫小小深呼吸几口，用冷水洗了脸刷了牙，这才做出一个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店铺开张

    “娘，小小怎么了，她好像生大牛气了……”
    见莫小小一早上都不太对劲，陈大牛无辜的找云娘取经。
    云娘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轻柔的摸了摸陈大牛的脑袋：
    “小小没事，以后她就是你娘子了，你可要好好疼她。”
    陈大牛乖巧的点点头，眸子里亮晶晶的：
    “嗯嗯，小小是大牛娘子，大牛一直对小小好！”
    “小小！你洗好了？快来吃鸡蛋！”
    见莫小小从净房里走出来，陈大牛赶忙迎了上去。
    莫小小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见到陈大牛的那一刻瞬间崩塌，一张小脸不由又红了起来……
    “那个……怎么不见大哥大嫂？”
    她忙眼神闪烁的避开陈大牛的目光，随口扯了个话题。
    “今天铺子开张，富贵跟杏花带着孩子先过去张罗了，我们不着急，吃了饭再借你莫三叔的牛车过去。”
    莫小小猛的一拍脑袋：
    “完了！我把这事给忘了！大牛，快，咱们得赶紧赶过去！”
    一看日头都已经那么高了，莫小小哪里还顾得上矫情，赶忙扯了陈大牛去吃饭。
    终于又被莫小小拉住了手，陈大牛唇角不自觉弯了起来，响亮亮应了一声：
    “唉！好嘞！”
    草草吃了早饭，三个人一只猫急忙就往五丰县里赶。
    小白窝在陈大牛怀里，如愿啃着香喷喷的炒栗子，别提多高兴。
    牛车本来就慢，加上几人出发的又晚，等到了五丰县时兴华街上已经熙熙攘攘热闹起来。
    陈大牛直接按莫小小的吩咐将牛车赶去了店铺后门，径直停在了院子里。
    “云奶奶！大牛叔叔！小小婶婶！”
    才刚从牛车上跳下来，几个小萝卜头就迎了上来。
    莫小小脸上随即浮现笑意，张开双臂蹲下身子：
    “小家伙们，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小花和圆圆一左一右抱住莫小小，在她脸上大大亲了一口：
    “嗯嗯！我们很乖的，还有帮忙哦～”
    “小小姐姐，圆圆好想你～”
    软软的小人偎在自己怀里，莫小小感觉整颗心都要化了！
    “姐姐也好想圆圆呢！来，看姐姐给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莫小小就腾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包糖炒栗子。
    几个小家伙一看见那包栗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小婶婶，好香啊！这是什么？”
    莫小小笑着揉了揉小花的脑袋：
    “这就是我们从山上摘的毛栗子啊！炒熟了吃最好吃了！快去分着吃！”
    几个小家伙忙将脑袋凑到了一处，仔细拿鼻子嗅着。
    小白一看自己最爱的零食都被几个小萝卜头拿走了，顿时急红了眼，“喵呜”一声跳了下来。
    “哇！好可爱的小猫！”
    几个小家伙一看见凑过来的小白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见小白非但不怕人，还围着他们转来转去，越发喜欢了。
    “小小姐姐，这是你养的猫吗？好可爱啊！”
    圆圆轻轻抱起小白，眼睛亮晶晶的，见她不停的去闻自己手里那颗还没来得及吃的栗子，忙大方的丢给了她。
    “她叫小白，最爱吃栗子了，你们要好好照顾她哦。”
    几个小家伙忙点头应下，围着小白一起分享起栗子来。
    莫小小看他们玩的开心，这才抬脚往前面走。
    陈大牛始终紧紧跟在她身边，一双眼睛就跟粘在她身上似的，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张家夫妇一大早就起床赶了过来，昨日的果子还没卖完，果树上的果子也需要再长上一长，因此今天也不用去山上。
    把铺子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换上新做出来的牌匾，白百果斋就算是开张了。
    好在昨日把开铺子的事都宣传了出去，一大早便果真有人来买果子了。
    莫小小出来时张家夫妇已经把几样果子摆在了柜台上，正忙着给客人装果子。
    “小小？你们来了？”
    王杏花抬头看见莫小小过来，忙笑着打了招呼。
    莫小小打量一圈周围，看着焕然一新的店铺，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大嫂，不好意思啊，我今天……”
    “嗨！有啥不好意思的？昨天累了一天，多睡会儿也正常！”
    原来是以为她因为太累睡懒觉了啊……还好还好……
    莫小小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见王杏花又忙着招呼起客人，自己也赶忙上前去帮忙。
    只是，昨日毕竟卖出了大量果子，今天纵然有人好奇来看看，却并没有卖出去多少。
    不到正午，店里的人就渐渐少了下来，而他们的果子才卖出去不到一车。
    张富贵和王杏花脸上都泛起了愁容，看来昨天他们还是太乐观了。
    “小小，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这果子也不经放啊……”
    见店里半天没来人，王杏花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莫小小却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抬头往外面看了看，见猎户牵了驴车停在店门口，脸上的笑意就溢了出来：
    “嫂子，喏，解决办法这不就来了？”
    王杏花疑惑的向外面看去，早上他们是同猎户一起来的，才刚到猎户便说有事要做出去了，他们以为猎户是要办些自己的事也没多问，莫非……
    这样想着，夫妇二人就跟了出去。
    “小小，你看这是不是你要的。”
    猎户停稳驴车，正从车上往下搬一些形状奇怪的木箱。
    张富贵见了赶忙上前帮忙，陈大牛也放下手里的抹布走上前去，一手便拎下一只木箱，好奇的左右打量。
    “对！就是这样！”
    莫小小摸着那些做好的木箱，见木箱做工细致，跟她想要的几乎一样，满眼都是惊喜。
    昨日邀请了猎户住在铺子里之后她便拜托猎户帮她找人打制这些木箱。
    原本她只是讲了木箱的大致形状和用途，没指望真的能做出来，没想到猎户竟然果真让人做出来了。
    “太好了大叔！这些正是我想要的！”
    猎户见她这么喜欢，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就好，我还怕耽误了你的正事。”
    几个人说着就把那几个箱子抬到了店铺里，王杏花围着箱子看了半晌，仍旧不知道这些箱子有什么用。
    “小小，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入股

    “这些箱子上面怎么没有盖子呢？而且底下也是空的，小小，这可怎么放东西？”
    莫小小笑着指挥陈大牛将木箱摆放好，原本空荡荡的店铺因为这几个箱子的出现显得充实起来。
    “嫂子，你把咱们的苹果拿过来，放在这上面。”
    “大牛，这里就放葡萄。”
    “张大哥，无花果放在这里面。”
    ……
    莫小小指挥着大家将那些原本堆在背篓里的果子一一摆了出来，等所有果子都摆放整齐，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哇！小小，你怎么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的？这样一看咱们的果子可比装在背篓里漂亮多了！”
    王杏花看了连连赞叹，夸的莫小小越发心虚起来。
    这哪里是她的主意，前世那些大街小巷里的水果店，不都是用的这样的货架吗？
    “就是……偶然想出来的……那啥，嫂子，以后你就负责招待客人，客人们可以自己挑选果子，挑好的果子再拿到柜台那里，张大哥你还负责过秤，顺道把银子也收了。”
    张家夫妇对莫小小可以说信服无比，听她这么安排，赶忙应了下来。
    “大叔，您对山上比较熟悉，往后钱二爷那里还要劳烦您去接洽了。到时候收上来的果子直接把账结了，咱们卖出去多少，就是咱们自己的事了。”
    猎户对此更是没有异议，能让他们父女有个容身的地方，还能让他有个活计，这比他们之前住在山上要好太多了。
    “还有……”
    莫小小一回头看见云娘提了一堆东西进来，赶忙上前帮忙：
    “娘，您这是拿的什么？”
    “趁现在没什么客人，先去后面垫垫肚子。”
    云娘打开竹篮上盖着的布巾，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来，众人这才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有些饿了。
    “也好，咱们刚好可以商量一下铺子的事情。”
    几人当机立断，关了铺子就往后面去了。
    几个小家伙虽然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有些不熟悉，但毕竟几个人在一处相处久了，玩起来倒也热闹。
    吃了个肚圆的小白就懒洋洋的趴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上，看着底下几个小萝卜头玩游戏，无聊的直打瞌睡。
    突然看到莫小小等人从前面过来，赶忙皱起鼻子嗅了嗅，待闻到陈大牛手上提着的包子的味道，喵呜一声便窜了下去。
    几个小萝卜头听到动静才看到大人们，纷纷围了上去。
    一忙完就能见到孩子们，张家夫妇和猎户心里都十分感激莫小小的安排。
    将餐桌摆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几个人喝着云娘烧好的绿豆汤，吃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别提多满足。
    要知道从前在摊位上，他们可一直都是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
    有了这铺子，可真是太方便了。
    吃饱喝足，几个小萝卜头玩累了就在厢房里歇下来，大人们则坐在一处商量起来。
    “嫂子，这里房间够多，反正也住的下，回去村里又太远了，我想着要不咱们干脆都搬过来算了。”
    莫小小原本还没这个想法，可经历的昨天的事，路上被劫杀不说，回到村里还被人算计，每天一来一回都挺麻烦，还不如住在店里方便。
    经莫小小这么一提，王杏花也有些心动了，主要是昨天的事太过凶险，若是带着孩子回去那么晚，她更不放心。
    “好在这院子够大，房间也足够多，回头咱们找人把这里修缮一下，还是足够我们住的。”
    莫小小看了看身后的一排大瓦房，这可比莫家村的土坯房要好太多。
    最主要的，她对那个村子可没有半分好感。
    当然，要除去那满山的宝贝。
    “当家的，你觉得呢？”
    王杏花看了张富贵一眼，这种事还是得问问自家男人的意见。
    张富贵自然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昨天的事情，立即就点了头：
    “我觉得小小说的有道理，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左右以后我们不用再上山，干脆就留在这里，大家也有个照应。”
    最后，众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云娘身上。
    毕竟陈大牛没什么主张，陈家真正当家做主的还是云娘。
    哪知，云娘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
    “我不同意。陈家照旧还是住在莫家村。”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神色便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
    莫小小更是悔的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这事她该跟云娘商量好了才提出来的。
    “那什么，这样也好，住两家人地方也宽敞，而且圆圆也喜欢跟小花他们玩呢！”
    莫小小赶忙打着圆场，众人也都不再说什么，继续说起铺子的事情来。
    等休息的差不多，张家夫妇到底舍不得耽误，又去前面开了店门。
    莫小小刚想带着陈大牛去给钱二爷送昨天果子的结银，猎户突然出声唤住了她。
    “大叔，是有什么事吗？”
    莫小小回头，见猎户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道他是有话说，又重新坐了回去。
    “大叔，您数次救下我们，对我们来说早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不用客气的。”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短，可莫小小对猎户的了解并不多。
    只知道他也是个不知来处的可怜人，大家知道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山里安了家，向来以打猎为生。
    猎户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更不可能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是以他们都是直接喊他大叔。
    猎户在莫小小面前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
    莫小小看着那张熟悉的银票面露不解：
    “大叔，您这是……”
    “这银子，就当我是入股。日后不管你拿来做什么都好，我只求能给圆圆留一份嫁妆，护她平安长大。”
    莫小小拒绝的话停在嘴边，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说来也真是好笑，他们三家人机缘巧合走在一起，竟然都是为了给自己在意的人留下些什么。
    “大叔，这银子您放在我这里很有可能血本无归，可若是您留着傍身，足够护你们父女平安了。”
    猎户却笑着摇了摇头：
    “这银子，放在你这里我才更安心。”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面走去，留下莫小小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张银票……

 第一百三十章 买庄子

    莫小小将那张银票拿在手上，莫名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这份信任来的太过沉重，她又怎么忍心不慎重对待？
    原本她只求能在这异世吃饱穿暖活下去，哪里知道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有了这笔银子，她的很多设想就能更快的实施了。
    既然如此，那就大干一场！
    “大牛，走，咱们去找钱二爷！”
    折了一根树枝在手上把玩的陈大牛一听说要去找钱二爷，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真的很不喜欢那个钱二爷……
    “哦……”
    不过，只要是娘子想做的事他都支持，娘说了，他以后得好好疼娘子才行。
    恰巧，两个人才刚走出铺子就迎面遇上了钱二爷等人，莫小小赶忙迎了上去。
    “二爷，小小刚要找您您就来了，还真是巧呢！”
    “哦？找我？”
    钱二爷挑眉，抬脚便往铺子里走：
    “那走，进去说。”
    虎子紧跟在后面，大手一挥便有人捧着东西送上来：
    “小小姑娘，这是二爷给准备的贺礼。”
    莫小小看着他身后那几个汉子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礼盒，嘴角不由抽了抽，这么大阵仗……也不知道是二爷的意思，还是这虎子的风格。
    “那可真是有劳二爷费心了！虎子哥快里面请！张大哥，招呼弟兄们喝茶吃果子！”
    张富贵早就听到声音迎了上来，昨日摘果子他也渐渐跟这些人熟识了，因此很是熟络的招呼起众人来。
    莫小小直接带着钱二爷进了后院，招呼他在那棵大树下坐了。
    于是王杏花吩咐了，几个小家伙一人端了一盘新鲜的果子送过来，甜甜的叫上一声二爷。
    纵然如钱二爷这般天生凶相，脸上的线条也不禁柔和下来。
    “真乖，快去玩，千万别在外面乱跑，不然找不到你们大家会担心的。”
    小强小勇手上分别牵着圆圆和小花，乖巧的点头：
    “婶婶放心，我们不乱跑，我们去帮大牛叔叔砍柴！”
    日后在这店里呆的时间会越来越久，吃食上就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凑合。
    墙角还堆了些原来店主留下的柴火，云娘边收拾厨房，边吩咐陈大牛把那些柴砍出来。
    阳光下背对着两人的陈大牛用力挥舞着斧头，莫小小只看到他结实的身板，一张脸便不由红了。
    钱二爷眼眸微闪，随手拿起一颗果子嘎嘣咬了一口，吃在嘴里却莫名觉得有些苦涩。
    “对了，二爷，这是昨天摘果子的报酬，一共八十六两，都在这里了。”
    钱二爷嚼果子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那只钱袋上，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见他这样莫小小不由解释：
    “昨日因着是第一次送来这么多货，大家一时才买多了，今后怕都没有这么好卖的时候了。”
    接着话音又是一转：
    “不过二爷放心，你们送来多少果子，我这里照单全收！兄弟们冒险上山，我们不会让大家白费这一场功夫。”
    说着，就把另一只钱袋往前推了推：
    “这是昨日没卖完的果子该分给二爷的银子，我们大概估算了一下得有三十六两，都在这里了。以后只要二爷把货送来，咱们就当场结清，绝不赊欠。”
    钱二爷见她说的条理如此清晰，脸上的神色也不由郑重了几分。
    “虎子！”
    “唉！二爷！来嘞！”
    不远处候着的虎子听到钱二爷喊他，赶忙一溜烟跑上前。
    “二爷，您找我？”
    “把这些收了，日后华峰山那里的果子你带人去摘，直接送来这里就好。”
    “不不不……二爷您先别急！”
    见虎子马上要点头应下，莫小小急忙打断。
    钱二爷眉头微皱，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莫小小却是从怀里慢慢掏出一张银票，展开放在桌上。
    待看清那上面的面额，钱二爷和虎子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
    “嘿嘿……小小还有一事要请二爷帮忙。”
    听她这么说，又笑的一脸谄媚的样子，钱二爷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这丫头脑子里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动不动就会给他一个惊喜。
    “说，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买一个庄子。”
    这话一出，又把两人吓了一跳，不过两日的功夫，这丫头又买庄子又买铺子的，实在是有些大手笔。
    钱二爷忍不住出声劝道：
    “丫头，这银子可不是这么花的，不若等这铺子生意稳了，再……”
    莫小小听出钱二爷的好意，也不再隐瞒：
    “多谢二爷好意，说实话，这银子不是小小的，而且这个庄子买来小小有大用，日后怕是还有不少要用得着钱二爷的地方。”
    钱二爷目光重新落在石桌上的那两袋银子上，又抬头看了看面前模样渐渐张开的小丫头，莫名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好。”
    一个好字才刚落下，前一刻还摆出正经谈判姿势的小丫头，下一刻就乐开了花。
    “那可真是多谢二爷了！这庄子不要求建的多好，只要够大，空地够大，房子够大就行！而且离着这里不能太远，庄子买好之前果子还送来这里，等买好了，就直接拉到庄子里去……”
    莫小小讲的滔滔不绝，细碎的阳光悄悄从枝叶间探出头来，悄悄洒落在她光洁的小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人险些看痴了去。
    “对了！大叔！快来这里～”
    莫小小正说着，抬头看到猎户从前面过来，忙出声喊住了他。
    猎户闻言顿住脚步，抬脚朝着这边走来，莫小小赶忙招呼他坐下对钱二爷介绍：
    “二爷，这位是我的一位乡邻，这庄子就是他买的，日后进山摘果子也是大叔负责。”
    猎户神色坦荡的朝着钱二爷拱了拱手：
    “钱二爷，久仰大名。”
    钱二爷眯眼打量了他几眼，心中的疑惑更深。
    这男子周身一股肃杀之气，不像是普通的乡野农户。
    这些人可真是有意思，除了外面张罗店铺的那对夫妇，每个人身上似乎都有不少秘密。
    “不知好汉尊姓大名？”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生

    闻言，莫小小睫毛轻颤，忍不住朝着猎户看了一眼。
    这么久了，连她都不知道这猎户究竟叫什么名字，她又怎么可能不好奇。
    只见猎户自嘲一笑，目光略有些哀伤的看向远方：
    “不怕二爷笑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哦？此话怎讲？”
    钱二爷重新拿起一颗果子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起来，眼中满是好奇。
    猎户转头看了一眼陈大牛，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些许羡慕，接着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都忘了，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在那座荒山上，什么都不记得了。苟延残喘活了下来，这些年便一直在那山上住着了。”
    猎户简单几句却交待了自己将近半生的时光，莫小小心里不由有些酸涩，似乎也理解了他看向陈大牛的眼神。
    “大叔……这些年就没找过自己的家人吗？”
    陈大牛好歹有家人守在身边，即便他自己忘了，却也是有来处的。
    猎户却孤身一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更没有别人知道。
    无奈摇了摇头：
    “不找也罢，这么些年都过来了。”
    “大叔放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您跟圆圆都不是没有来处的人了！”
    莫小小猛的一拍桌面，目光灼灼的看向猎户，脑子里灵光一闪，她随即道：
    “对了！日后大叔不同往日在深山生活，总得有个名姓，不知道大叔可有什么想法？”
    猎户神色柔和的看向她：
    “小小能否替大叔起一个？”
    莫小小托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
    “有了！咱们既然是一家人了，大叔不如就姓陈可好？反正一个姓而已，等日后大叔想起前尘往事再换过来就是了！”
    猎户明显一愣，目光忍不住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些许莫名的神色，而后唇角微勾：
    “好。”
    莫小小只顾着想名字，并没有看到这一幕，钱二爷却是将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看来，这陈家人是被人惦记上了啊……小丫头怕是还不知道呢。
    “嗯……既然大叔忘记了前尘往事，那就算是获得了新生，不如就叫陈新生好了！”
    “好名字！”
    钱二爷闻言忍不住赞了一声，猎户也跟着笑了起来，显然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新生，可不就是新生么？自从遇到了陈家人，他浑浑噩噩三十几年的生命才算获得了新生。
    “好，以后我也算有名姓的人了，还要多谢小小。”
    “哈哈……不用谢不用谢……今天难得是个好日子，我们店铺开张，大叔又有了名字，恰好二爷也在，我们不如好好庆祝一下？”
    猎户哪里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便笑看着钱二爷：
    “不知二爷可否赏脸？”
    钱二爷勾唇浅笑：
    “自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莫小小猛的一拍石桌：
    “好！就这么说定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才刚吃过午饭，现在去显然不合适，况且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那就今晚，下馆子！”
    来到这异世，她可还从没下过馆子呢！现在腰包里好不容易有银子了，她有的是底气。
    众人都被她这话逗乐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就连虎子也在一旁搭话：
    “小小姑娘，下馆子找虎子哥啊！这五丰县的馆子，没有虎子哥不清楚的！”
    “哈哈，好！那就有劳虎子哥了！今天我们就敞开了肚皮吃一顿，叫上兄弟们一起，明日开始大干一场！”
    莫小小猛的站起来，一只脚踩在石凳上，大手一挥，真有种揭竿而起的气势。
    几人一愣，而后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陈大牛见他们说笑的开心，也扔了斧头凑过来：
    “小小，什么是下馆子？”
    看他砍柴砍的满头是汗，莫小小掏出云娘绣给她的帕子，学着云娘的样子仔细帮她擦了汗：
    “下馆子呀，就是去吃好吃的！大牛今天劈了那么多柴，就奖励大牛吃好吃的好不好？”
    陈大牛虽然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得到奖励，却因为莫小小的夸奖欢喜的拍着手：
    “好耶！吃好吃的！”
    好吃的？喵呜～
    大树上悠闲的摇晃着尾巴睡懒觉的小白，一听有好吃的立马支楞起耳朵，大大伸了个懒腰利落的跳下来，围着莫小小不停的喵喵叫。
    “好了好了，小馋猫，有你一份！”
    再看几个小萝卜头也可怜巴巴的看过来，莫小小一颗心简直被融化了：
    “也有你们的！快去前面帮忙，回头天天有好吃的！”
    “好耶！”
    几个小家伙一听这话纷纷欢喜的跳起来，一窝蜂朝着前面跑了过去。
    看着这样其乐融融的画面，钱二爷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般，脑海里一些被尘封的记忆被唤醒，眼睛忍不住有些发酸。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等夕时我们在云鹤楼相见。”
    钱二爷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不再看众人一眼，抬脚向外走去。
    虎子赶忙拎着钱袋跟上，原先只看着两个钱袋鼓鼓囊囊的还没觉得什么，这一拎起来，眼睛瞬间亮了。
    好家伙！不就是去山里摘了一趟果子？这得多少银子？
    把钱二爷送出去，莫小小便赶忙拉着陈大牛忙碌起来。
    店铺开张，她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许多东西要买呢！
    另一边，虎子疾步赶上钱二爷，忍不住凑近他：
    “二爷，这里面……银子可不少啊！”
    钱二爷冷冷瞥了他一眼，自打出了百果斋，他便又恢复了从前冷清的模样，仿佛先前的开怀大笑从未有过。
    虎子显然早就习惯了他这样，仍旧自顾自的说着：
    “二爷，你说这小小姑娘是不是傻？给咱们这么多银子她还拿什么赚钱？”
    钱二爷猛的顿住脚步，一扇子拍在虎子脑袋上：
    “这么多废话？闲着没事干了？去城郊找一处大庄子来，价钱要低，庄子要大，房子要宽敞，夕食前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虎子：……爷，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抬头看了眼天色，虎子再不敢多言，赶忙大喊一声：
    “快给爷牵马，去城郊！”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下馆子喽

    云鹤楼是五丰县最大的酒楼，这点莫小小第一天来五丰县就知道了，却一直没机会进去饱餐一顿。
    太阳才刚西斜，莫小小便让关了店门，一行人结伴前往云鹤楼。
    路上，一向话多的王杏花却始终没有说话，莫小小悄悄凑近她，拉了拉她的衣袖：
    “嫂子，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王杏花强打起精神笑了笑，今日难得大家有机会一起庆祝，她可不想坏了大家的好兴致。
    大街上说话也不方便，莫小小便按下心头的疑惑打算过后再问。
    虽然天色还早，云鹤楼却早已人来人往，热闹起来。
    站在宽敞阔气的云鹤楼前，看着装饰恢宏的门楼，莫小小不由琢磨起百果斋的打造来。
    既然是新铺子，总得重新装修一番。
    她们这次开业太过仓促，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齐全，接下来就得慢慢归置了。
    “呦！几位客官里面请～”
    门口迎客的小二看见几人的穿着打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来，照旧热情的把人往里面迎。
    都说狗眼看人低，这云鹤楼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好，接人待物这块做的确实不错。
    “莫姑娘！这里这里！”
    才刚走进云鹤楼，虎子便朝着莫小小几人高声打着招呼，那迎客的小二见了眸光一闪，态度越发恭敬起来：
    “几位客官里面请～”
    莫小小几人抬头看过去，见大堂里已经坐了三桌客人，其中两桌是钱二爷手下的人，都是见过面的也都熟识。
    钱二爷则同虎子另坐一桌，就等着他们到来了。
    几个向来活泼的小萝卜头此时看着如此气派的饭馆，一个个安静的偎在大人身旁，一步都不敢离得太远。
    就连张富贵夫妇也分外拘谨，别说来这种地方吃饭，从前他们可是连经过都离得远远的。
    莫小小知道他们拘谨，跟钱二爷打了招呼便安排几人落座。
    桌子看起来不小，可加上几个小萝卜头一坐下来就显得拥挤了。
    莫小小干脆领着王杏花和几个小萝卜头坐到了邻桌，哪知陈大牛不肯，愣是巴巴跟了过去。
    见此，钱二爷握着扇子的手微紧，眼底的笑意也跟着淡了一些。
    好在张富贵这些日子也见识了些世面，场面的话也会说几句。
    陈新生话虽不多，到底年长几岁，加上有虎子活跃气氛，一顿饭倒也吃的融洽热闹。
    钱二爷的目光却总不经意间落在邻桌的莫小小身上，每每见到她笑着给陈大牛夹菜，便喝上一口酒。
    至于云娘，这种场面她照旧是不出面的。
    莫小小知道她的顾忌，只说她身子不舒服便不出来了。
    刚开始几个小萝卜头还很拘束，待那些美味佳肴一端上来，便彻底现了原形，一个个吃的小花猫一般。
    嗯……这话不对，比着真正的“花猫”这几个算是好多了。
    菜刚一端上来，小白就迫不及待的从陈大牛肩膀上跳下来，两只后脚蹲在凳子上，前爪扒着桌面，可怜巴巴“喵喵”叫着。
    这下子，若是谁说上一句不给它吃，怕是自己都觉得罪过。
    莫小小一直惦记着王杏花，见大家都吃的欢畅，就只有她面对这一桌子饭菜都没怎么动筷子，便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
    “嫂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我……我哪有……”
    王杏花本想否认，可见莫小小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也不好再隐瞒。
    她放下筷子，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小小，咱们今天总共才卖了一车多果子，还有一半没卖完呢，我担心……”
    原来是为了这个……
    莫小小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嫂子要是因为这事，就尽管放心！咱们日后每天就只卖一车果子，限量出售，多了就不卖，早早关门。”
    王杏花听的一愣：
    “啊？这……”
    莫小小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只能耐心劝说：
    “嫂子，你看这城里是不是只有咱们一家卖果子？只要咱们果子好吃，就不怕没人买。只是……五丰县到底小了些，要是都像昨天那样卖，人家买回去也吃不完呐。”
    王杏花仇的可不就是这个么，从前她们摘多少就能挣多少，可现在要除去铺子的钱，还要给钱二爷八成的银子，他们的果子要是卖不出去……
    “那剩下的果子可怎么办？”
    剩下的果子？
    莫小小神秘一笑：
    “嫂子，你觉得我前些日子做的果干怎么样？”
    王杏花微怔：
    “你是想……”
    “没错！嫂子，咱们这些果子到底不易存放，最多再有半个月就差不多摘不下来了。我们这样卖下去，买的起果子的人吃不完，其他人吃不起，就势必得降价。”
    “可若是我们每天只放出一车来，那些有钱人还不够分，势必会争着买。”
    “至于剩下的，我这里有个方子，回头咱们做成果干就可以储存很久，等鲜果卖完了再来卖果干，不也是一项源源不断的收益？”
    听她这么说，王杏花眼睛都亮了，可心里还有疑虑：
    “可是这果干也总有卖完的时候啊，到时候咱们这铺子不就空了？”
    莫小小从身侧的小挎包里掏出一颗板栗，放在王杏花面前：
    “嫂子莫不是忘了这个？”
    王杏花眼波流转，很快就想明白了她们家地窖里藏着的那些果实，兴奋的差点叫出来：
    “小小！你可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啊！还有你这小包包，到底有多少好东西？”
    莫小小得意的看了眼自己身侧的小包，这包还是云娘给她缝的，不得不说云娘的手艺真是一流，她只不过大概描述了前世背包的样式，云娘竟果真缝了出来，还做的这么好。
    有了这挎包，她的丑石就有地方放了，不像放在荷包里那样鼓鼓囊囊的，总让人惦记。
    “姑娘，你这包……”
    正说着话，突然有人上前打断了她们。
    莫小小回头见一美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正对着她的包包出神。
    “咳咳……这位姑娘，我家夫人看上了你的包，可否拿过来给我家夫人看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千山万水

    没理会身后的兵荒马乱，钱二爷悠哉悠哉走在兴华街上，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傻？那个丫头机灵着呢！
    没去华峰山之前他也有这样的疑惑，可昨日去了华峰山，他便明白了那丫头为什么舍得让出这么大的利润。
    华峰山看似只是一个孤立的山头，却因为林茂路险多野兽很少有人走进去。
    内里，却是一个好地方。
    单说那些果子，即便是没有人打理也长得极好，可见那里的地貌十分有利于林木生长。
    前有虎狼，后有孙家那个废物，小丫头光靠自己定是守不住那些果子的。
    所以她才找上了自己，八成果子看起来很多，可采摘运输都是自己出人出力，丫头不费任何功夫就能白得两成，这买卖她并不亏啊……
    脑海里再次浮现那张狡黠的笑脸，钱二爷此刻越发好奇这丫头买一个庄子来究竟是要做什么了。
    “二爷！”
    正想的入神，身后突然有人唤住了他，钱二爷回头见来人是吴家的小厮，便停下脚步。
    “二爷，小的终于找到您了！老爷想让您晚上过府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见这小厮面色凝重，钱二爷心里不由咯噔一跳，莫非出事了？
    “告诉你家老爷，子时吴府书房相见。”
    那小厮赶忙应下，匆匆忙忙便离开了。
    钱二爷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另一边，莫小小领着陈大牛，拉了驴车在街上转悠起来。
    米粮店里走一趟，以后几乎都要在店里吃饭了，总要置办些吃的。
    裁缝铺子走一趟，家里虽然有被褥，可过去日子艰难，张陈两家都没有多余的，猎户家就更不用说了，买上几套有备无患！
    杂货铺子逛一逛，锅碗瓢盆总该添置一些，往后日子热闹起来了，该用的东西可不能将就！
    对了，再买些茶，乡下人没有喝茶的习惯，可日后他们在这五丰县生活，免不了要招待客人。
    比如今日钱二爷来，就只能请人吃几个果子了。
    最后，莫小小又去买了文房四宝。
    铺子里要做账，往来进出都得有个明细才能清楚他们究竟获利多少。
    再有，如今猎户大叔，哦不，陈新生也参与进来了，他们得好好拟个契书才行，免得到时候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反倒让他们结了仇。
    毕竟，利益面前翻脸的人从来就不是特例。
    等陈大牛赶着驴车回了铺子，才刚打开后门几个小萝卜头就围了上来，看着满车的东西欢喜的跑来跑去。
    云娘听到声音也走出来，看着满满一驴车的东西，只沉默着往下搬，并没有多说什么。
    莫小小眸光微闪，趁着陈大牛往下搬东西的功夫悄悄凑到了云娘身边：
    “娘，我想跟您聊一聊。”
    云娘正将新买来的碗碟放进之前的橱柜里去，闻声动作微顿，很快又继续忙碌起来。
    “说。”
    莫小小见她始终背对着自己，尽管早就习惯了她这样不苟言笑的样子却还是有些忐忑：
    “娘，您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闻言，云娘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这么说？”
    莫小小两只手紧张的握在一起，从前她孤身一人，做什么事都是由自己说了算，是以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处事方式。
    今日方才察觉到自己不再是从前那样的处境了，她有了家人，受家人照顾的同时也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大牛一向听自己的，云娘又很少发表意见，以至于她忘了做决定之前先问过他们的意见是对他们最起码的尊重。
    “娘，是我自作主张来五丰县卖果子，又是我没跟您商量就买了铺子，今天我还做主要住到铺子里来，我……我很多事情都没问过您就自己做主了，您会不会生我的气？”
    云娘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自己都没发现手里那只碗已经被她反复擦了几遍。
    时间反复停滞了一般，外面几个小萝卜头的欢闹依然在耳，陈大牛也继续忙着将一床床被子搬下来送到各个房间里去，只有云娘始终沉默着。
    莫小小越发紧张起来。
    “你很好，大牛他……比以前活的开心。”
    云娘放下手中的东西，目光幽深的看向窗外，似乎是在看陈大牛，又似乎不是。
    莫小小心里一口气渐渐松下来，云娘这是……不怪她？
    “不过……”
    话音一转，莫小小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都尽管去做，只一点，大牛不能有危险。我从来都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简简单单过日子就好，没想过他能大富大贵。并且……”
    云娘回过头，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直视着莫小小：
    “你跟大牛已有夫妻之实，我且问你，你是否还想着离开？”
    莫小小听她说起这个脸色瞬间涨红，可又听她问自己是否还想离开，顿时僵在了原地。
    离开……这不是她一直都想的么？
    见她久久不说话，云娘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重新转过身：
    “如此也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知道陈家背负着一些不能对外人言的东西。今日我便跟你说个明白，日后不管你去也好，留也好，陈家，都不能跟他们牵扯太多。”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她自然是听懂了云娘话里的意思。
    莫非，她是担心陈家会连累到猎户和张富贵一家？
    “娘，我……”
    莫小小张了张嘴想要再问什么，云娘却伸手打断了她：
    “日后生意上的事你出面就好，跟我陈家无关，等时机成熟我便会给你一封休书，你与我陈来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一句话如同一声闷雷重重砸向莫小小，让她这些天的喜悦都像是泡影一般消失不见。
    一想到此后再也见不到他们，心里竟像是被割了一刀疼了起来。
    可是，明明离开是早晚的事不是吗？
    为什么她会这么难受？
    等莫小小终于反应过来，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去。
    莫小小猛然惊觉，自己同陈家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再难跨出一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刺绣风波

    莫小小抬头看了那丫头一眼，见她虽是站在美妇身后，态度却傲慢无比，似乎比那位夫人派头还大。
    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她可不惯着：
    “哦？那夫人可真是有眼光，我这包天下间只此一只，乃一位高人缝制，珍贵的很呢。”
    说着便打算继续转过身吃饭，那丫头却是不屑的轻哼一声：
    “嘁！一块破布而已，我家夫人看得上便是你的福气，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抬举！”
    “巧儿！不得胡言！”
    吴夫人正对着莫小小背包上的刺绣出神，突然听到巧儿的话，不由沉下了脸。
    莫小小原本还想发作，见这夫人出声训斥，便也不再多言。
    只是那丫头挨了训虽然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开口，却仍旧不甘心的瞪着莫小小。
    “这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怪我看姑娘这包一时出了神，让丫头冲撞了姑娘，我在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
    见对方态度这么好，莫小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站起来笑着道：
    “夫人客气了，这包能让夫人看上，可见夫人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只是，这包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缝制的，恕我不能拿给夫人看。”
    其实只是一个布包而已，给那位夫人看了倒也没什么，只是莫小小突然觉得，这或许又是一个商机。
    那妇人听了果然露出些许失落的神色，却也没强求：
    “如此，倒是我唐突了。那就不打扰姑娘了。”
    说着，又依依不舍的看了那布包一眼，便想转身离开。
    “丫头，可否卖我个面子，这包就借来一观？”
    哪知邻桌的钱二爷突然开口，那位夫人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
    “二哥！原来你也在这里！”
    二……二哥？
    原来这就是那位吴夫人……
    莫小小见吴夫人惊喜的回头，钱二爷一脸宠溺的看着面前的人，语气里满是无奈：
    “你呀，还是这个样子，一看见好的绣品就走不动路了。二哥要不唤你，你怕是理都不理。”
    吴夫人被他说的面颊发红，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二哥，您就会打趣人家……”
    “好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咳咳……莫姑娘，百果斋的东家。”
    “原来是莫姑娘！姑娘卖的果子新鲜又好吃，昨日得知姑娘开了铺子，以后买起来想必更方便了。”
    得知吴夫人的身份，莫小小自然不好再像先前那样的态度：
    “原来竟是二爷的妹妹，那就是一家人了！夫人想吃果子哪里还需要去买，直接派人去铺子里拿就是了！”
    吴夫人笑的温婉：
    “如此先谢过姑娘了，只是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也不好占姑娘的便宜。”
    说着话，眼睛却总是忍不住往莫小小身侧瞅。
    看她这副痴样，钱二爷无奈扶额：
    “小小，你看这包……若是为难便算了。”
    “嗨！先前不知夫人身份，小小自然是不会让人随便看的，既然是二爷的家人，夫人尽管拿去便是！”
    说着，莫小小便摘下了身上的挎包，伸手递了过去。
    先前叫巧儿的丫头想要伸手去接，吴夫人早就迫不及待了，没等她走上前便接在了手中，迫不及待的欣赏起来。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摸上那上面绣的一株海棠，爱不释手的左看右看，莫小小油然而生一股骄傲。
    她就说，云娘的手艺是顶好的。
    吴夫人看了半天，到底觉得不好一直捧在手上，不好意思的还给莫小小：
    “姑娘，我在楼上定了雅间，不知姑娘可否上楼一叙？”
    见她似乎是有话要说，莫小小迟疑一下，看了看身后的王杏花。
    “去小小，我们在这里等你。”
    一旁的陈大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在第一时间拉住了莫小小的衣袖。
    莫小小安抚的拍了拍陈大牛的胳膊：
    “大牛乖，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同这位夫人说几句话就回来好不好？”
    陈大牛看看吴夫人，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巧儿，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大牛要保护小小！”
    莫小小无奈，只能求助的看向吴夫人。
    吴夫人心里只想着刺绣的事，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那就烦请这位公子一起上楼。”
    同王杏花交待了几声，莫小小便带着陈大牛同吴夫人一起上了楼，小白自然也不肯落下，钻进背包就跟了上去。
    二楼的房间雅致又清静，吴夫人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很是熟络的招呼二人坐下。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莫小小猜到吴夫人让她上来必有深意，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就问了出来。
    吴夫人没想到她这么干脆，面上露出些许尴尬，清了清嗓子才道：
    “巧儿，你去交代掌柜的准备些好菜上来。”
    巧儿正支楞着耳朵一脸好奇的听几人说话，一听夫人让她出去，眉头便忍不住蹙了蹙。
    见她杵着没动，吴夫人脸色又冷了下来：
    “巧儿？”
    “是，夫人。”
    巧儿无奈，只能不甘的退了下去。
    不过就是一些泥腿子，夫人今日已经两次训斥她了，真不知道夫人干嘛那么看重他们。
    不行，她得好好听一听才好！
    见左右无人，巧儿赶忙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
    房间里，吴夫人正要开口，陈大牛却突然眼神犀利的看向房门处。
    莫小小往后看了一眼，给吴夫人使了个眼色，抬脚悄悄走了过去。
    房门猛的被人打开，巧儿一不留神直接撞了进来，眼看着就要撞到莫小小，哪知莫小小早有准备直接闪身躲开。
    就这样，巧儿硬生生摔在地上，疼得她脸都变了形。
    吴夫人更是又羞又怒，自己的丫头如此不懂规矩，实在是让她下不来台。
    “巧儿！你这是做什么？”
    “夫……夫人……奴婢……奴婢是想问问您喝什么茶，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啊……夫人，呜呜……奴婢的腿好痛……”
    呵！明目张胆的偷听，竟然还倒打一耙，怨怪她突然开门摔了她。
    真不知道这吴夫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丫头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旧事

    原以为吴夫人会好好处罚这丫头一番，哪知吴夫人闻言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了，赶紧下去！日后莫要再如此。”
    巧儿赶忙爬起来，唯唯诺诺应了一声，转身便溜走了。
    莫小小看的险些惊掉大牙，这吴夫人也太好脾气了？
    看出莫小小脸上的疑惑，吴夫人脸上的表情越发无奈：
    “这是我出嫁时母亲送给我的陪嫁丫头，平日里对他们宽容了些，让姑娘见笑了。”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莫小小不好插嘴，便不置可否的在吴夫人面前坐了下来。
    一旁的陈大牛却并没有再缠着莫小小，反而主动走出去站在了门口，反手关上了房门。
    莫小小心头一暖，若不是受了伤，她的大牛该是怎样让人移不开眼？
    “姑娘，敢问这包究竟是什么人绣的？”
    莫小小才刚坐下来，吴夫人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莫小小心中存疑，自然不会直接说出云娘来。
    “怎么？莫非这包有什么问题？”
    见她误会，吴夫人赶忙解释：
    “倒也不是，只是这绣法我曾见过，那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只是听说后来那人遭了难……”
    说到这里，吴夫人赶忙止住话题：
    “若是姑娘能告诉我这绣品究竟出自何人之手，本夫人定有重谢！姑娘放心，我真的没有恶意……”
    恩人之手？遭了难？
    莫小小狐疑的看着她，见她目光真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
    “恕小小直言，夫人说的这样含糊不清，实在不像是坦诚的样子。”
    吴夫人一怔，双手紧紧绞着帕子，轻轻咬住了嘴唇。
    犹豫了半晌，她才终于道：
    “实不相瞒，几年前我曾陪同夫君进京赶考，哪知病倒在路上，差点丧了命。好在遇到出城上香的一位夫人搭救，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来。”
    “这绣法，便是我在那位夫人那里见到的，据说天下间会这种绣法的就只有她一人，外人只觉得好看，却看不出门道来，我当年也是听了那位夫人仔细讲了里面的关窍才明白过来。”
    说着，她一脸缅怀的拿起那只挎包，小心翼翼抚摸着上面的那支海棠，指着一处道：
    “你看，这些线都是藏在里面的，会让这些秀出来的东西更似活物。只可惜我当时身子弱没能学会这针法，后来……”
    说着，吴夫人眼眶泛红，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后来，相公高中，我跟着相公回了五丰县，那位夫人……却是再也无缘相见了……”
    莫小小最见不得别人哭，尤其又是这样的美人垂泪，便伸手递上了自己的帕子：
    “夫人莫要伤心，过去的便过去了，那位夫人能知道有您如此惦记，应该很开心。”
    吴夫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伸手接过帕子，正打算擦干眼泪待看见那上面绣的东西，瞬间愣在了那里，眼泪流的更凶了。
    “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莫小小在一旁看的不知所措，这怎么还越哭越凶了呢？
    “姑娘，求求你告诉我，这绣品究竟是谁绣的？我只是想知道她好不好……我……”
    莫小小看了眼那张帕子，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背包，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这些明明是云娘绣的，若是真如吴夫人所说，莫非云娘就是当年救她之人？
    那她这样，是不是给云娘招惹麻烦了？
    云娘的身份不简单，也定是见不了光的。
    正不知该怎么做时，那边吴夫人却已经止了哭声，她强忍眼泪坐直了身子：
    “瞧我……天下巧合的事太多了，这怕是巧了。她明明就已经……又怎么可能是她呢？若果真是她，那她平安活着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的，还是说给莫小小听的，说完这些，她便释然的将那只挎包推了过来。
    轮到她手里的帕子，她却是犹豫了：
    “姑娘……这帕子脏了，我……我要不然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红了脸。
    莫小小知道她这是舍不得，想要留着做个纪念。
    只是，若云娘真的跟她相识，那这帕子留在她手里就太危险了。
    “还请夫人见谅，这帕子是小小的贴身之物，怕是不能留在外面。”
    吴夫人面色一僵，最终还是依依不舍的将帕子还了回来。
    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莫小小也不愿再多留，直接辞了吴夫人便起身离开。
    楼下众人也都吃的差不多了，莫小小辞别钱二爷等人，便同几人一同回了店铺。
    铺子里静悄悄的，此时月上中天，再出城显然是不可能了，好在被褥都是现成的，房间也足够，众人干脆决定住下来。
    云娘选了角落里最安静的一间房，此时只有她的房间还一灯如豆，窗户上映出她身影，一如既往的在绣着什么。
    莫小小拧眉沉思，陈家，究竟是什么人家？云娘，又有着什么秘密？
    京城……京城……姓陈……
    若真是有名的望族，这一两年出了事的，她想要打听怕是也不难。
    如此想着便留了心，决定日后好好打探一番。
    虽然她早就知道陈家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却也要清楚他们究竟是谁，才能在危险来临时更好的帮助他们。
    这样一无所知，或许有一天自己就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另一边，钱二爷等众人走了才抬脚进了雅间，见吴夫人正暗自神伤，不由蹙紧了眉头：
    “小妹，出了何事？”
    吴夫人忙擦掉眼角的泪痕，轻轻摇头：
    “没……没事……”
    见自家二哥满脸阴沉的样子，生怕她二哥误会，赶忙解释：
    “二哥莫要担心，我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一时感伤罢了。”
    钱二爷见她不似说谎，这才松了口气，轻轻走到她身旁：
    “既然是过去的事了，就莫要再伤怀，还没吃东西？二哥陪你用一些。”
    正巧，巧儿带着人送了吃食上来，吴夫人不好再多言，勉强吃了些东西便罢。
    钱二爷一路送了吴夫人回府，这才匆忙去了吴县令书房，见吴县令面色凝重，心里也跟着担忧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京城来信

    “怀宁，你来了？”
    吴县令见钱二爷推门进来，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让你这么伤神？”
    钱二爷可是十分了解自家这个妹夫的，吴县令虽然长得文弱，又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其实心里鬼精鬼精的。
    不然，当年还年幼的他不可能逃出他同族的毒手，还保住了自家的家产。
    外人都以为是钱二爷出手帮了他，他才能平安逃脱，其实只有钱二爷自己知道，当年的吴县令全是靠的自己的睿智。
    否则，自己当年才刚离开家门，勉强才能站住脚跟，又如何护得住他？
    除了当年的事，这还是钱二爷第一次在吴县令脸上看到这副表情。
    “你看看这个……”
    吴县令从桌子上取出一封密信往前推了推，钱二爷上前拿在手上，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啪的一声将那封信重重拍在桌面上。
    “镇国大将军一家都已经落得如此下场了，他们竟然还不肯罢手么？”
    吴县令疲惫的仰倒在太师椅上，重重叹息一声：
    “当年我跟馨儿一同赴京，哪知路上馨儿受了风寒，勉强撑着到了京郊彻底病倒了。”
    “好在遇到了镇国大将军的夫人，不仅救了馨儿一命，还给了我们入京的盘缠，否则我也不可能高中。”
    “这事知道的人极少，未免平添事端，事后我们也没敢亲自上门答谢。哪知道……唉……那样一个世家，竟落得如此下场。”
    钱二爷闻言微微点头：
    “这事我曾听馨儿提起过，当年将军府正值兴盛，你们不登门也是对的，免得旁人以为你们生了攀附之心。这位柳相爷……”
    钱二爷仔细又将那书信看了几遍，见那信里的内容话里话外似有招揽又有威胁的意思，不免有些疑惑。
    闻言，吴县令脸色闪过一抹尴尬，不由坐直了身子。
    见他这副表情，钱二爷眉头微挑。
    “咳咳……柳相爷当年确实有过招揽的意思，我初登及第，又无身份背景，最是好拿捏，他便想……”
    说到这里，吴县令心虚的看了眼钱二爷，果然见钱二爷黑了脸赶忙解释：
    “我是拒绝了的！你知道馨儿与我情投意合，我怎能做那种背信弃义之事？好在那柳家大小姐也并无此意，据说那位柳姑娘看中了镇魂将军府的七公子。哎呀，总之，我是不会对不起馨儿的！”
    吴县令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急的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
    钱二爷冷嗤一声：
    “所以那位柳相爷便生了怨气，将你弄到了这种小地方？”
    吴县令当年可是状元郎，按照惯例是要进翰林院的，谁知他竟然只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令。
    这些年钱二爷一直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算是明白了，心里的滋味顿时复杂起来。
    他这样一个人，屈居在县令的位置这么多年，着实是可惜了。
    “也不算，当时我在京城也隐隐听到些风声，即便我进了翰林院，没有任何根基的情况下，依旧成不了什么，倒不如来这五丰县为百姓们做些实事。”
    钱二爷眸光微闪，这些年他虽然只是混迹在小小五丰县一条兴华街上，却也没少关注朝廷上的事。
    自打镇国大将军一家儿郎全部战死沙场因叛国之名被满门抄斩之后，辅国将军接管了北疆战事，却接连战败。
    这一年多的时间，大庆已经接连失去六城。
    人人都道大庆将星已落，江山不稳，皇上却因此越发恼恨陈家。
    人常道功高盖主，陈家世代为将，将北边贼寇牢牢挡在关外，一次次立下奇功。
    尤其是陈家最小的七公子陈楼，更是将一杆红缨枪使的出神入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因为军功一路从一个小兵升到了将军的位置，人人都要称一声小将军。
    偏偏这小将军生的俊美，整个京城的儿郎都难出其右，这可惹得不少京城少女红鸾星动。
    不知谁曾戏言，大庆有陈家在，至少百年不倒，陈七公子将是镇魂将军之后又一颗将星。
    然而，越是花团锦簇越是烈火烹油。
    一年多以前，边疆突然传来战报，说是陈家在雄门关一役战败，陈家儿郎全部战死。
    将军府众人还没从这噩耗中反应过来，便有镇国大将军手下副将冒死回京，状告大将军里通外敌致使边疆十万战士惨死之事。
    皇上震怒，命柳相亲自查抄将军府，果然在将军府密室里搜查到不少密信。
    因此，将军府叛国的罪名再无更改的可能，整个将军府被满门抄斩。
    上至将军府老夫人，下至三六少夫人腹中的胎儿，整个将军府无一幸免。
    没想到事情都过了这么久，还有人提起此事。
    “荒唐！北贼的战马就要踏破我大庆山河，他们不说想方设法将贼人打回去，还要查什么将军府余孽！人都被他们杀光了，还哪里有什么余孽！”
    钱二爷气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脸上的横肉也跟着颤了颤，加上那颗黑痣，越发显得凶煞无比。
    吴县令脸色也不好看，他已在任三年，任期将满，若无意外便会升任府城知府。
    柳相爷信里的意思，他若是不查出个什么来，怕是升迁无望了。
    “这事，得查。”
    半晌，吴县令才吐出这么几个字。
    钱二爷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里充满了陌生。
    吴县令忍不住摇头轻笑：
    “想什么呢？且不说将军府于我有恩，我又岂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只是，这一年多都没什么动静，柳相突然来信，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怀宁，你知道这事关系重大，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若是……若是真的……速速护送他们离开！”
    钱二爷心头一震，顿时感觉到肩头责任的重大。
    他转过身不去看吴县令，只丢下一句话便大步走出了书房：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再说，那个柳相不是好糊弄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雨雷电

    百果斋，许是换了新环境，又或许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莫小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陈大牛轻轻转过身，一只手撑着下巴好奇的看着她：
    “小小，你怎么了？”
    温热的气息带着男人特有的气味喷洒在莫小小面颊上，痒痒的，像是一只毛毛虫轻轻爬过，莫小小脸色顿时染上了一抹红晕。
    “没……没怎么，许是……有些热！”
    莫小小往里挪了挪身子，刻意跟陈大牛拉开了些距离。
    然而，习惯了光着膀子睡觉的陈大牛见她脸色涨红，忍不住倾身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这一动，那股气息越发扑鼻而来。
    莫小小顿时觉得更热了些。
    “不热啊，小小，我给你扇一扇。”
    陈大牛并没有觉察出什么，转身拿了把蒲扇，面向莫小小，一只胳膊撑着脑袋，一只手轻轻给她扇起了扇子。
    “快睡，大牛给娘子扇扇就不热了。”
    小麦色的肌肤包裹着他紧实的肌肉，就这么一下一下在莫小小晚前晃来晃去。
    莫小小脑袋晕乎乎的，脑子里似乎有小人儿不断的在拉扯她。
    咕咚咽了下口水，莫小小慌乱的转过身去，猛的拉上了被褥。
    看不到看不到，我可什么都看不到……
    “小小，不要这样闷头睡，会闷坏的。”
    陈大牛虽然毁了容，却是生了一副好嗓子。
    此刻夜深人静，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就这么直往莫小小耳朵里钻，然后又无声的跑到她的心头抓挠起来。
    呸呸呸，她莫小小一身正气，坐怀不乱，才不会轻易被蛊惑！
    想到这里，莫小小越发拿被子捂紧了脑袋。
    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
    “小小？”
    有人轻轻拉了拉她身上的被褥，那抹熟悉的味道更浓郁的往鼻孔里钻，莫小小只觉得整个人都醉了。
    这该死的诱惑！
    “小小听话，把自己闷坏了就不好了。”
    许是真的担心她会闷着自己，陈大牛在劝说无果后干脆直接一把将莫小小连同被褥搂在了怀里。
    莫小小身子瞬间腾空，再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陈大牛那双盛满星空大海的水眸。
    “小小，你真好看！”
    莫小小如同被裹在襁褓里一般被陈大牛抱在怀里，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
    圆润起来的脸庞染上一抹红霞，此刻粉嫩嫩肉嘟嘟的，再配上那双懵懂而又羞涩的眼睛，让陈大牛看了心中很是欢喜。
    “木嘛！”
    忍不住俯身大大香了一口，莫小小瞬间石化。
    院子里，天空突然炸开一道闷雷，那棵百年老树猛的被击中。
    茂密的枝叶哗啦啦一阵摇晃，枝叶间都冒起了白烟。
    陈大牛像是观赏着一只漂亮的瓷娃娃般，痴迷的注视着被惊呆了的莫小小，忍不住又低下了头……
    “噼啪！”
    又一声惊雷炸响，闪电如同一道游龙将整棵大树都缠绕起来，大树包裹在其中，强烈的窒息让它想要逃离，却又似乎并不想挣脱这种束缚。
    天空渐渐笼罩上一片阴云，气温迅速上升，此时的大树已无力摆脱那痴缠的游龙，只渴望一场大雨能将那周身的灼热浇灭。
    忽而狂风大作，那条游龙猛的被甩开，一阵狂风紧紧包围了那棵老树，将它浑身的枝叶都吹的舒展开来。
    闪电惊雷呼啸了一夜，漫天风雨畅快淋漓的洗刷着大地。
    最终，这一切都将在一场大雨中熄灭，除了满地残留凌乱的枝叶，谁也不知昨夜究竟发生过什么。
    莫小小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的，一睁开眼，便看到一堵结实的肉墙。
    她整个人随即炸了毛一般猛的坐起身，回头看陈大牛正一脸痴迷的看着自己，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咳咳……快起床了，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忙！”
    莫小小欲盖弥彰的拿被子裹紧了自己，哪知这被子总共就只有一条，这么一扯某人就赤条条的露了出来。
    “小小为什么扯大牛被子，是要羞羞吗？”
    莫小小：……
    “嘘！不许胡说！快起床穿衣服！”
    陈大牛赶忙乖巧的点头：
    “嗯嗯！大牛不胡说，大牛谁都不说！小小说了，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
    说完，便开心的拿起自己的衣裤，迅速穿了起来。
    莫小小想起昨晚自己骑在陈大牛身上威胁他不许把他们俩在房间里的事情说出去的样子，越发觉得没脸见人。
    要说前天是意外，可昨晚……
    一想到自己此生还有这样放浪形骸的一面，莫小小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咳咳！怕什么，老娘现在可是有夫之妇，夫妇之间做点什么不应该吗？”
    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没说服自己，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团子就跳了上来：
    “有夫之妇，你放纵自己可以，但是也别忘了做早饭啊！本喵都饿瘦了！”
    莫小小看了一眼她圆滚滚的肚皮，忍不住撇了撇嘴：
    “你跟瘦搭得上边吗？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吃成一只小猪！”
    小白团子傲娇的扬起了脑袋：“那种愚蠢的生物怎么能跟本喵相提并论？哎呀你别废话了，快去做饭！本喵都快饿死了！”
    转头看外面天色确实不早了，想到昨日三家同住一起，莫小小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咳咳，其他人呢？都起床没有？”
    小白团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张家夫妇早就去前面铺子了，陈新生一早赶着牛车回了莫家村，跟虎子他们上山摘果子了，云娘也要回莫家村去，便一道跟着去了。”
    说完又跳上窗台，透过窗户往外看：
    “喏，几个小萝卜头都已经起来收拾那些碎柴了，就你还在这睡懒觉，羞羞羞！”
    “小东西，还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奶团子傲娇的翘着尾巴满脸鄙视的朝莫小小吐着舌头，见莫小小恼羞成怒冲过来，嗷呜一声就溜走了。
    莫小小这才心虚的吐了一口气，赶忙收拾好自己走了出去。
    哪知，才刚出了房间虎子就急匆匆找了上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明明是匹马

    “虎子哥，你不是去华峰山了？”
    “嗨！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不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虎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找了张石凳坐下，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莫小小赶忙起身去厨房端了碗水出来，看着虎子一口气喝完，自己都替他噎了一把。
    “虎子哥，啥事儿这么着急？”
    莫小小看他终于缓过劲儿来这才出声询问。
    虎子一拍脑瓜子，粗罗嗓惊的几个小萝卜头齐齐看了过来：
    “嗨，这不是你要什么庄子吗？俺昨天就找到了，这不是忘了告诉你了，快快快，俺们这就带你去看看！”
    这么快？
    听到这个消息莫小小可真是又惊又喜，还以为要再等些日子，哪知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这就去看看去！”
    当下，莫小小便拉了陈大牛架上驴车就要跟过去。
    “嗨！这玩意儿跑太慢了，大牛兄弟，该换辆马车了！”
    虎子嫌弃的看了眼大青，哪知话才刚一出口，大青就不满的朝他嘶鸣一声抬起了前蹄。
    虎子胯下的马一惊，倒险些将他掀翻下去。
    “嘿！你这畜牲倒是有几分脾气！一会儿就看看你是怎么被爷爷的马远远甩在后面的！”
    大青似乎果真听懂了一般，傲娇的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反而用牙齿咬了咬身上的辔头，似乎很是不满挂在身上的东西。
    陈大牛见它这样，轻轻拍了拍它的马背：
    “大青别怕，大牛不会换掉你的，乖乖哦。”
    以往，只要陈大牛这样拍拍大青，大青便会格外乖巧，哪知道这一次它并不买账，反而越发烦躁起来。
    莫小小怕它伤到陈大牛，在一旁急的不行，虎子偏偏还火上浇油：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你这畜牲不行？换匹马多好！”
    “不许这么说大青！大青乖，不怕不怕……”
    陈大牛见大青越来越烦躁，已经急的满头大汗。
    正当不知该怎么才好时，小白从莫小小身侧的背包里探出头来：
    “这蠢马好像不喜欢架上驴车。”
    不喜欢驴车？
    莫小小闻言仔细看过去，果然见大青拼命的撕扯着身上的辔头，可不就是想将驴车卸下来么？
    莫非……
    看了眼同虎子一样得意洋洋昂着头的那匹马，莫小小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大牛，帮它把驴车卸了。”
    陈大牛闻言也是一愣，看了看挂在大青身上的驴车，眼里随即闪过心疼：
    “大青是不喜欢这驴车是吗？好，大牛帮你拆了它！”
    话落，手上一用力直接扯断了辔背的绳头，驴车应声而落。
    大青精神抖擞的抖了抖身子，浑身油亮的肌肉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原本垂着的脑袋也高高扬起，阳光下身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这派头，可是一点都不输于虎子胯下那匹马。
    虎子看的简直惊呆了，嘴巴张了半天才道：
    “小小姑娘，不对啊！你家这驴……不对！它哪里是头驴，分明是匹马呀！还是匹好马！”
    莫小小一愣，眯眼打量过去。
    在陈家的这段时间大青吃的好住的好，陈大牛对它的照顾很是周到，相比刚来陈家那会儿它长高了不少，身上的肌肉也结实起来。
    如今仔细看过去，它面长耳短，胸部宽阔，四肢修长，哪怕莫小小不懂马，前世更没见过马，也看出来它绝不是一头驴！
    也怪他们一直以来都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一头黑毛驴，原来人家只是太瘦，加上还没长大，这才被乡下不识货的人当成驴给卖了。
    “大青，原来我们一直都误会你了呀！”
    莫小小啧啧叹了几声，他们这算不算是捡到宝了？
    大青高高的扬着下巴一脸傲娇，往常它一直很温顺，低眉顺耳十分不显眼，哪里知道这次被虎子一激竟激出它的本性来。
    “不错！是匹好马！没想到俺虎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哈哈哈哈……大牛兄弟会不会骑马？今日咱们就比比脚程，看看究竟是你这大青跑的快，还是俺座下的二黑更胜一筹！”
    陈大牛闻言不由看向莫小小，眼里写满了期待。
    莫小小不由犹豫起来，要说当初陈大牛是一眼就认出大青是一匹马的，只是当时谁都没在意。
    这么说来，是不是他其实会骑马，而且曾经跟马的关系很亲近？
    “好！咱们今天就不用驴车！”
    莫小小随即点头应下，她其实也想看看她的男人曾经是什么样。
    哪怕他失去了记忆，可有些东西早就刻在了骨血里，她不想让他就这么忘了。
    陈大牛眼睛随即亮了起来，长腿一跃便跨上了马背，而后兴奋的朝着莫小小伸出一只手来。
    “小小，来，我们骑马。”
    莫小小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抬头看着他脸上纵横的伤疤，似乎透过那层叠的伤疤看到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
    “好！”
    莫小小大胆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陈大牛手心，而后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拉着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了陈大牛的怀抱里。
    虎子看的目瞪口呆：
    “大牛兄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好的身手！”
    这样熟练的上马动作，哪里是一个乡下傻子能做出来的？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这才意识到不妥，赶忙解释：
    “大牛跟大青一向亲近。”
    好在虎子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他从前就经常这样骑大青了。
    “好，咱们快走，稍后俺还得赶着去山上呢，那群猴崽子没人看着准会偷懒！”
    说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陈大牛一只手紧紧圈住莫小小的腰肢，轻轻在她耳边低语：
    “小小坐好了。”
    莫小小只觉得耳边痒痒的，还没来的及脸红胯下的大青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吓得她惊呼一声紧紧握住了陈大牛的手。
    陈大牛笑的开怀，低沉的嗓音透过胸腔传到她的后背上，让她整个人都沉迷了进去。
    这该死的低音炮，怎么就这么迷人？怪不得人家总说耳朵会怀孕，这声音谁受的了？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出了五丰县，一道身影从百果斋后面的巷子钻出来，贼头贼脑的溜走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看走了眼

    “少爷，小的看了，现在整个百果斋就只剩下那一对夫妇，其他人都走了！”
    茶楼，孙二少爷照常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悠闲的品着一碗清茶。
    听到小厮的回话，他冷冷瞥了一眼：
    “那又如何？你莫不是还要本少爷打上门去？谁不知道那钱二爷跟那些泥腿子关系颇深，你这是让本少爷往钱二爷手里递把柄呢？”
    虽然孙二少爷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怒意，那小厮听了却是吓出一身的冷汗。
    “那……小的……小的再去盯着！”
    “去去去……好好做自己的差事，没事别来烦少爷！”
    周平察言观色，赶忙将人轰了出去。
    “少爷，那您说……这几个泥腿子咱们就这么放过了？”
    孙二少爷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的线条明显绷紧了些，好久才又恢复如常：
    “几个泥腿子而已，且让他们先蹦哒着！”
    京城那里传来消息，此次进京大房那个非但在京城站住了脚，甚至还傍上了相府。
    这不，消息一传回来，整个大房的鼻孔恨不得朝着天出气。
    得意什么？若是当初派他去京城，他做的一定比大房那个更好！
    “哼！”
    茶杯被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尽数洒了出来，周平心头咯噔一跳，忙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另一边，两匹快马一路奔驰，没多久便来到京郊一处大宅子前。
    “吁～”
    虎子将马勒停，喘着粗气看看着前面坐在马背上神色如常的两人，真是悔死了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把一匹宝马看成了一头蠢驴。
    “你这家伙，肯……肯定是故意的……累……累死老子了！”
    对比神清气爽意犹未尽的大青，虎子身下的二黑可是累的够呛。
    这不，连带着虎子也没少受罪。
    大青闻言越发得意的仰起了头，这下可把莫小小给稀罕坏了，这马不仅脚力好，跑的又快又稳，还通人性，可不就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当然，这也跟陈大牛的骑术有关，不管多难走的路他都能巧妙的避过去，将自己稳稳箍在胸前，半分也不觉得难受。
    这样的陈大牛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连莫小小都差点忘了，他还是一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病人。
    “娘子，小心。”
    陈大牛闪身跃下马，朝着莫小小伸出手。
    莫小小这才回过神，笑着将手递给他。
    轻轻一拉，莫小小整个人往马下栽去，心里却没有任何慌乱。
    因为她知道，等待她的一定是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她的大牛会稳稳接住她。
    果然，陈大牛只一个闪身便将莫小小揽在怀中，轻柔的将人放在地上，眉眼里尽是温柔和宠溺。
    虎子在一旁酸的险些掉了牙，默默为自家二爷哀叹：
    “唉……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可惜了……可惜了……”
    “虎子哥？就是这里了？”
    见虎子看着自己半天没反应，莫小小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唉……唉！是……是……那啥，我昨天跟这庄子的管事已经约好了，小小姑娘你等俺上前敲门！”
    虎子赶忙回过神，抬脚往前走去，来到大门前砰砰敲响了大门。
    “快来人！快来人！”
    几声粗暴的叫喊，虎子恨不得拿出收保护费的架势，看的莫小小直皱眉。
    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一阵回应：
    “来啦来啦……别敲了，哎呦喂……”
    听声音像是一个老者，房门打开，果然露出一颗花白了的脑袋。
    “哎呦！虎爷，是您啊！您可算是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那人一看见虎子赶忙将人往里边让。
    “大牛兄弟，小小姑娘，走，咱们进去看看！”
    虎子一挥手，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那老管事这才看到他身后的两人，许是虎子本身就长得凶神恶煞的，他看见陈大牛竟没觉得有多惊讶。
    这庄子地方果然够大，前后三进的院子，通体的青砖大瓦房。
    更让莫小小满意的是，它只用青石铺了地面，并没有什么假山流水之类花里胡哨的东西，最实用不过了。
    莫小小一眼便看上了这里，不动声色的朝虎子点了点头。
    虎子随即会意，在前厅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随即有庄子上的小丫头端了茶水过来。
    “鲍管事，说说，你们主家是真心想要卖这庄子？”
    那鲍管事跟在几人身后里里外外走了一遭，始终不见几人有任何表示，心里正忐忑着。
    听到虎子这样问，他赶忙拱手上前：
    “哎呦喂！瞧您说的，咱们若不是真的要卖干嘛放出这风声来？虎爷这是……看上了？”
    那鲍管事问的小心翼翼，要知道主子因为这庄子可是生了不少气，现在就等着把这庄子卖了好收些银子回去。
    这些天确实有不少人来看这庄子，可这庄子当时建的仓促，也是为了让从外面请回来的打理果园的人有个住处，才这么简单建了起来。
    可眼下能买的起这么大庄子的，无一不是城里有钱的人家，这样简陋的庄子又怎么能入的了他们的眼呢？
    就这样，这庄子价钱一降再降，也还是没能卖出去。
    “啧啧……不好说……也得看价钱，你说就你们这样的庄子，爷要是接手了不得从里到外都翻盖翻盖？那可是一大笔花销！”
    鲍管事一听，当即来了精神，这是有苗头啊！
    “呵呵……虎爷说的是……所以呢，咱们这庄子才卖的这么便宜。可咱这庄子地方好呀！前有山后有水，离着城里又近，到时候您建好了常约着朋友来聚一聚，可不是最好的地方？”
    “得了你！”
    虎子听他这么说并不买账：
    “别来那些虚头巴脑的，直接说多少银子肯卖！”
    那鲍管事一噎，脸色随即有些讪讪的，迟疑了一下才伸出一只手，上下翻了一翻。
    虎子看了站起身就走，这可急坏了鲍管事：
    “哎呦喂！我的虎爷啊，您怎么说走就走呢？这样，您开个价！您说多少就多少！”
    虎子闻言这才顿住脚步，邪肆一笑：
    “我说多少就多少？”

 第一百四十章 唱大戏

    那鲍管事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可话已经放出口了，就再难收回来，只能硬着头皮道：
    “没错，虎爷您开个价，只是别太……否则老奴也没法向主子交待啊！”
    “那好，一口价，你愿意卖就把地契拿出来，不愿意卖就算了！”
    虎子说完便伸出五根手指在鲍管事面前晃了晃，鲍管事眼神闪烁了几下，心里快速计算着。
    也还行，跟他预期的差不多，于是一口应下：
    “行！就这么定了！”
    “哎？等一等！”
    眼看着他转身要去取地契，虎子赶忙出声将人拦了下来。
    鲍管事以为他后悔了，一张刚露出些许喜色的脸又垮了下来：
    “虎爷，可不兴这样戏弄小老儿的……”
    “去去去……谁没事戏弄你了？我是要跟你讲清楚，五百两银子除了买你这庄子，连着外面那块果园一并给了我了！”
    一听这话，鲍管事直接惊的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合了上去，又张开，再合上，却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不舍得？就你们这块地早就出了名了，这样不吉利的地你以为除了爷谁还看的上？”
    “明跟你说了，爷就是不喜欢自家庄子前面是别人家的地，你要是卖，那就好说，不卖，咱们立马走人！”
    虎子说着又要往外走，这下鲍管事可急眼了，直接动手扯了虎子的衣袖：
    “别！虎爷别急！我可没说不卖啊！”
    见他急成这样，虎子这才转过身，眉头一挑等着他开口。
    “这……要说这地我们东家也是要卖的，只是……当初我们东家单单买那几百亩良田就花了五百两，如今又加上这么一座庄子，虎爷您就给五百两，着实有点少啊……”
    虎子二话不说转身又要走，可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花钱买这庄子了，他哪里舍得让人这么走了？
    一想也是，好好的良田到了主子手里竟成了废物一般，非但没结多少果子，反而越来越贫瘠。
    这样的田肯定是不好卖。
    要知道五丰县的百姓可是极其信奉风水一说，这田几年来都没产出，肯定没人愿意接手。
    想到东家最近着急用银子，让他尽快把这庄子和田地处理了，便狠心咬了咬牙：
    “好！就五百两！不知道虎爷可把银子带齐了？”
    虎子这才“勉强”走回去，坐在一张雕花梨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只要鲍管事把地契拿出来，咱们这银子定然是齐备的！”
    鲍管事这才放了心：
    “好！劳烦二爷稍等片刻，小老儿这就去拿东西！”
    而后，生怕他反悔似的一溜烟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跑，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捧着一只黑木匣子小跑着过来。
    “虎爷，都在这里了，您过目！”
    没等喘匀了气儿，他便匆忙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两张地契来，双手捧着递给虎子。
    虎子随手接过来，眯眼打量了几番，确认无误后才随手从胸前取出一张银票来。
    看清上面的面额，莫小小微微惊讶了一下。
    她交给钱二爷的是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这虎子却拿出来一张五百两的，显然是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鲍管事将银票接在手中，也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一张老脸都乐开了花：
    “虎爷就是爽快！小老儿这就通知这庄子里的人收拾收拾走人，保管明日一早就完完整整的交还给您！”
    虎子这才慢悠悠站起身来，大大伸了个懒腰：
    “行了！那就这么说好了！爷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完，抬脚便走。
    莫小小从头到尾看了一场大戏，对这个向来虎头虎脑咋咋呼呼的虎子彻底改变了看法。
    这哪里是什么糙汉，分明就是一个谈判高手嘛！
    区区五百两，就把这庄子连着外面的百亩良田全都买了下来！
    等一离开庄子，虎子随即换了一副表情，满脸得意的将那两张契书在莫小小面前晃了晃：
    “怎么样？虎子哥这事办的还算漂亮？”
    莫小小由衷的感叹：
    “漂亮！简直太漂亮了！不愧是钱二爷最信任的人！”
    哪知，莫小小顺带夸了一句钱二爷，这虎子比听到她夸自己还要高兴：
    “那是！咱们二爷可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对了，你赶紧拿着这两张契书去衙门，先在衙门里登记在案了，免得回过头那二孙子不认账！”
    “二孙子？”
    莫小小一头雾水，那虎子却伸手往前面一片果园指了过去：
    “整个五丰县，除了那个二孙子，谁还没事儿花那功夫弄了这么多果树来？”
    莫小小当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原来，这二孙子就是孙子谦啊！
    啧啧，他们跟这孙子谦还真是避都避不开。
    不过，能一举拿下他的果园和庄子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就当是报了那日劫杀之仇了！
    “好！大牛，咱们赶紧去衙门！”
    “那行，咱们就此别过，俺还得赶紧去华峰山看看，出了岔子，二爷非扒了俺的皮不可！”
    虎子留下一句话，一扬马鞭便朝着莫家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莫小小仔细将两张地契放进身侧的背包里，回头冲着陈大牛灿烂一笑：
    “大牛，走！”
    “嗯嗯！娘子小心。”
    陈大牛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再次朝着莫小小伸出一只手。
    莫小小看着马背上那挺拔的身姿，越发坚定了要治好陈大牛的决心。
    快了，这一天一定不远了！
    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两人一骑快速朝着五丰县的方向狂奔而去，卸下了重负的大青，像是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哒哒的马蹄声踏破清晨的宁静，给幽静的小路平添了几分热闹。
    “张主簿，咱们又见面了。”
    衙门里，莫小小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身形有些佝偻的张主簿，这喜庆的模样让张主簿也心生几分欢喜。
    “丫头啊，原来是你呀！怎么，这次是为了什么事来的呀。”
    莫小小笑着从挎包里掏出那两张文书，恭恭敬敬的递给张主簿：
    “小小这里有两张文书，想请张主簿登记在册，免得日后有不必要的麻烦。”
    张主簿狐疑的接在手中，打开一看，瞬间愣在当场……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不小心买了人家祖产

    见张主簿面色不对，莫小小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淡了下来：
    “怎么了？这契书有什么问题？”
    张主簿伸手抚了抚下巴上的山羊胡，面色凝重的看着莫小小：
    “姑娘，你可知这两块地是谁家的？”
    “孙……孙家啊……张主簿，这地契可是我们光明正大从鲍管事那里买来的，花了五百两银子呢！”
    莫小小不解，银货两讫的事儿，莫非还会有什么变化。
    “唉……或许也是老夫多心，不过，姑娘你需得明白，这处庄子还好，是孙家二少爷大前年新建的，对孙家影响不大。可这百亩良田……”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陈大牛察觉到她的情绪伸手轻轻将她的手包裹，无声的安慰让莫小小这才感到踏实了些。
    “张主簿，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还请您明说。”
    莫小小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张主簿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丫头，你这样就是看不起老夫了！老夫今日跟你说这些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用不着这些。”
    见他果真沉下了脸，莫小小不由羞愧的收回了手。
    “唉，那百亩良田是孙家最初发迹的地方，算是孙家祖产，别说鲍管事，就连孙二爷都没这个资格卖掉。姑娘，你确定要这些良田？”
    祖产？
    莫小小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也才明白这张主簿是真心提点她，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感激。
    “多谢大人您好心提醒，不过……小小还想问一句，如今这两张地契在小小手上，官府可认？”
    张主簿一愣，没想到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丫头还有留下这些良田的意思。
    真不知道她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另有打算。
    “自然是认的。”
    莫小小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意，将那两张地契重新递了回去：
    “小小特意跑这一趟，也是怕孙家日后纠缠不清。不管怎么说，这地契是小小真金白银买下的，只要官府肯认，小小就敢接！小小还不信了，连官府都承认的事，他孙家还能抵赖？”
    一番话说的张主簿竟无话可说，心里也暗自佩服小丫头的这份魄力。
    “好！那老夫就帮你记录上去，日后这两处地方，就是你们家的了！”
    张主簿随即拍板，转身便去取了簿子。
    “大人，这银子是家里一个长辈给的，名字您就写上陈新生。还有这个也麻烦您帮忙写上。”
    说着，莫小小又从挎包里掏出另一张契书：
    “这个，写上张富贵。”
    张主簿接过那张契书看了看，再次惊愕的睁大了眼：
    “丫头，这百果斋是你们家开的？”
    这两天要说五丰县有什么新话题，无非就是百果斋了。
    一个许久没有人接手的铺子，竟然重新开张了，而且还把百味斋换成了百果斋，听说接手的便是前两日兴华街卖果子的那家。
    这些果子在五丰县可真算是稀罕的很，要说前几年这些果子也没什么，关键是这几年天灾，老百姓都把果树砍了种成了粮食，这果子可不就稀缺了吗？
    再说那些大户人家，更是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全都种成了粮食，要知道万一闹饥荒，这些粮食可是能救人命的！
    偏偏钱家二少爷跟人不一样，别人都种粮食的时候他跑去外面不知道弄来些什么果树，结果这几年过去了什么也没长出来。
    这不，大家一看到那家人的果子，便想到了钱家二少爷，这钱家二少爷可不就成了五丰县最大的笑柄？
    “嘻嘻……正是我家开的，张主簿什么时候要吃果子了尽管去，我让家人给张主簿便宜些！”
    “呵呵呵……好好好……等啥时候空闲了老夫就去转转，买些果子给家里的小孙孙吃！”
    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为莫小小捏了把汗。
    这丫头怕是把孙家得罪狠了，前头还因为上山摘果子的事儿把青龙帮告了，据说这背后就是孙二少爷的主意，眼下青龙帮那些个还在大牢里蹲着呢。
    怕是那时候这两家就结下梁子了……
    青龙帮？
    张主簿猛然反应过来，那不是钱二爷插手的事吗？
    这样想着，便深深看了莫小小一眼，心里的那点担忧也荡然无存。
    怪不得这丫头一点都不怕，原来背后有钱二爷啊！
    “好了！这几张地契丫头可一定要拿好了！”
    张主簿仔细按莫小小说的将一切记录在案，这才将三张地契还给莫小小。
    莫小小长长松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又生出一个主意来：
    “张主簿，小小还有一件事……”
    张主簿忍不住翘起了眉梢，还没完？这丫头得有多少心眼子？
    “你说。”
    “华峰山……要是小小想买下来得多少银子？”
    “咳咳咳……”
    张主簿一听一口口水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咳的脸都憋成了紫红色。
    “张主簿……别……别激动……您别激动……我就是问问，就是问问……”
    莫小小一看把人吓成了这样，赶忙上手拍着他的后背，这要给人吓出个好歹来，她可就是摊上大事了。
    好在张主簿没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大大喝了口水，又顺了口气，张主簿才算缓了下来：
    “你想买那座山？”
    “嘻嘻……这不是租的总觉得不踏实，买下来才算自己的嘛！”
    张主簿认真打量着她，半晌才压低了声音：
    “丫头，你告诉老夫，那山上该不会有金矿？丫头，要真是这样你可不能糊涂啊！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莫小小见他这样紧张的样子差点笑出来，赶忙解释：
    “大人，那山上究竟有没有金矿小小尚且不知，但只要小小发现那上面有，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官府，绝不私藏！”
    张主簿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又忍不住好奇起来：
    “那你要买这山是为了……”
    买下一座山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这花出去的银子，她真的能挣回来？
    莫小小狡黠的笑了笑：
    “大人真想知道？那就等小小买下来了，再第一个告诉大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作坊

    张主簿明显一愣，而后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好你个鬼灵精的丫头！好！老夫就等着看你买下来！”
    说完，便佝偻着身子去翻了记录，没多久便捧着一个泛黄的簿子走了过来：
    “咱们五丰县倒也有这样的先例，说是前朝一个员外想找一处青山埋骨，便买下了石头寨那边一处山头。这上面写是花了一千纹银。老夫大概算了算，那华峰山跟这座山头差不多大小，也得一千两才行呢。”
    一千两……莫小小抚摸着下巴琢磨起来，若是庄子那边还算顺利，加上铺子的收益，她大概到了年底就能把银子凑齐了。
    “好！大人，小小这就回去准备银子！不过……咱们租约到期之前，您可千万不能把这座山卖出去啊！”
    张主簿没想到她竟是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心里却并没有觉得这个丫头是在说大话，不由抚着胡须大笑起来：
    “好好好，不卖不卖，谁来买也不卖行了？”
    他是真想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究竟能折腾出什么来。
    莫小小这才放心的辞别了张主簿，跟着陈大牛一起离开了衙门。
    抬头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赶忙回了铺子。
    铺子里张家夫妇正忙碌着，见莫小小回来王杏花便笑着迎了上去：
    “小小回来了？”
    “嫂子辛苦了，今天生意怎么样？”
    经过昨日莫小小的劝说，王杏花倒也放宽了心，指着那些货架上的果子道：
    “这不，俺听你的就放了一车果子上来，一上午就卖的差不多了。咱们要不……再多放点儿？”
    有生意不做，可比挣不着银子让人难受多了。
    这一上午，王杏花看着货架上的果子越来越少，早就盼着莫小小赶紧回来呢。
    “不用，嫂子咱们把剩下这些拿出去，半价处理。”
    “啊？半价？”
    王杏花不解，这要卖半价，那得少挣多少银子啊？
    莫小小耐心同她解释：
    “嫂子您看，这些果子都是捡剩下的，品相不太好了，也不怎么新鲜，倒不如便宜着放出去，让那些平常舍不得买果子的人家也尝尝。顺便啊，把咱们一天只有一车货，限量出售的消息散出去！”
    王杏花听了心中很是触动，从前她不也是什么都舍不得买，多少次去镇上买粮，眼巴巴看着那些吃食她都舍不得给孩子们买上一点。
    “好！咱们就当是做善事了！”
    说着，王杏花便招呼张富贵将剩下的果子挪到了大门口，莫小小见他们把货架搬来搬去，琢磨着回头该做出一个促销展台才行。
    其实倒不是莫小小心善。剩下的这些果子有钱人看不上，没钱人买不起，这样半价出售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同王杏花解释，毕竟她若是知道的太多，也会让人生疑。
    果然，有了先前摆摊的经验，果子刚摆出去王杏花就吆喝起来。
    众人一听半价出售纷纷围了上来，有那实在禁不住孩子闹腾的，便尝试着买了一些。
    见果然是半价，大家一哄而上迅速抢了个干干净净。
    莫小小见张家夫妇喜气盈盈的进来，就知道他们这是看懂了一些门道，也不多说，忙让他们关了店门。
    “小小，真要关门啊？”
    王杏花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莫小小只能耐心劝说着：
    “嫂子听我的，今日先把门关了，明天看看效果。”
    如此，王杏花才总算关上了店门。
    昨日买了不少食材回来，中午只简单做了个青瓜扮面，就把几个孩子馋的直流口水。
    才刚做好饭，后门那里便热闹起来，原来是陈新生领着虎子等人摘了果子回来。
    几人赶忙迎了上去，忙忙碌碌又是几车果子卸下来，院子里堆的满满当当的。
    “虎子哥，您先带着兄弟们歇一歇，俺准备些饭食大家吃了再走。”
    莫小小安排好果子转身就往厨房走，虎子却出声拦下了她：
    “小小姑娘先等等！昨日二爷给俺们发了银钱，以后就不在你们这儿吃了，俺们这么多人，不能拿了银子还要吃饭！走了走了！兄弟们，咱们喝酒去！”
    说着便招呼着人离开，众人纷纷吆喝起来：
    “喝酒喽！喝酒喽！”
    两天就忙一上午，比他们从前拿的银子不知道多了多少，这些人自然不会在意一顿饭。
    莫小小也不强留，把他们送出去才张罗着开饭。
    简单的青花拌面条，解暑开胃，几个人吃的很是舒坦。
    吃完饭，一碗绿豆汤下肚，莫小小收拾完桌子上的碗筷便重新招呼大家聚在一起。
    “陈大叔，这是二爷帮忙找的庄子，加上一百亩良田，用您给的五百两银子买下来的。您把这地契收好了。”
    陈新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昨日才刚把银票拿出来，这丫头今天就买了庄子买了地了？
    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两张地契，陈新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小小，这……”
    “大叔您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庄子买回来我另有打算。咱们这些果子禁不住存放，这样卖下去没几天就卖不掉了，我打算在庄子里做成果干，等到冬天果子没了再来卖，到时候一定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银子是您出的，这地契就该交给您。不过呢，我出方子，前期我也帮您把这作坊开起来，等日后赚了银子，您分给我三成可好？”
    区区五百两就买了一百亩良田还有一处庄子，猎户心里清楚哪怕他什么都不做，把那些良田佃出去一年下来也收入不菲。
    若是有莫小小出谋划策，光是看这些日子陈家从吃不饱穿不暖，到今天这步田地，就知道这买卖绝对不亏。
    “好！就按你说的办！”
    莫小小这才笑开了花，接着又掏出剩下的五百两：
    “大叔这五百两怕是也要花出去，咱们要想把作坊开起来，总少不了要买些人手的。”
    猎户哪里有不依的，只说全凭莫小小做主。
    张家夫妇看着那两张地契，眼里满是羡慕，却没有丝毫嫉妒。
    哪知，莫小小突然又转身看向他们，重新掏出另一张契书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撇清关系

    “大哥大嫂，这是你们的。”
    “这……这是什么？”
    二人一脸疑惑，张富贵虽然不识字，却也认出了跟陈新生一模一样的“契书”两个字，越发不解的看向莫小小。
    “这是铺子的契书，有了这个，大哥大嫂以后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两人听了顿时变了脸色，手忙脚乱的把那契书推了回来：
    “小小，买这铺子我们可是一文钱都没花！说好了的一家一半，我们这些日子总算着什么时候把买铺子的这一半钱还给你呢，这怎么……”
    “大嫂！”
    见两人着急的不肯接下契书，莫小小伸手按住了王杏花的手背：
    “您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说着，她眸色复杂的看了眼陈大牛，伸手将赖在包包里睡懒觉的小白拎了出来，用心神告诉她让她将陈大牛引开。
    小白睡的正香，突然被吵醒不满的给了莫小小一个大白眼，却还是伸了伸懒腰，一下子蹦到了陈大牛头顶。
    正在无聊的数着指头的陈大牛一看见小白便欢喜的抱在怀里，莫小小趁机便道：
    “大牛，小白怕是饿了，你去喂它吃些栗子可好？”
    小白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当即立了起来，还有这好事儿？
    陈大牛冲莫小小咧嘴一笑：
    “嗯嗯！大牛喂小白吃栗子！”
    见一人一猫走远了，莫小小这才回头看向张家夫妇：
    “大哥大嫂，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大牛的病……已经拖不得了。”
    两人闻言眼中皆闪过一抹痛惜，陈大牛只有一年半载的日子的事儿，他们俩都是知道的。
    陈新生闻言心头却是一紧，目光不由看向抱着小白消失在院子里的身影。
    陈大牛……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么？
    再看向莫小小，目光里便又多了几分怜惜。
    “所以，我想尽快把铺子和作坊开起来，到时候就麻烦大哥大嫂和大叔张罗着，我呢就白捡一个便宜，只拿利润了。”
    说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这次却没有人因为她这娇憨的动作而哄堂大笑。
    气氛一时沉闷起来，莫小小最受不了这样的感觉，赶忙又道：
    “接下来我就想带大牛去求医，日后肯定是没功夫管着这些的。所以，这地契大哥大嫂尽管拿着，你们若是觉得不合适，大不了等赚了银子再把那买铺子的银子给我就是！”
    “等咱们这铺子生意好起来啊，利润依旧三七分，我得三分，大哥大嫂得七分，你们看这样行不？”
    两人沉默的对视一眼，石桌下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他们倒不怀疑莫小小的用心，也相信她既然敢这样做，一定是有万全的法子能让这铺子盈利。
    只是到底觉得是亏欠了她什么。
    “小小，这铺子我们可以管着，可你也不用把这些都给了我们呀。”
    王杏花还是不愿意接受，若是在这之前莫小小肯定是不强求的，可出了昨日那事她也后怕起来。
    不管怎么样，她跟陈家已经成了一体的，若是有朝一日陈家真的出了事，她不想连累这些无辜的人。
    “就这么说定了！大哥大嫂快把这地契收起来，咱们好商量铺子和作坊接下来的事情。”
    见她这么坚决，两个人也不再推辞，只能将地契收了起来。
    如此又商量了半天，几人才各自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百果斋只营业了一上午就关了门，这让来的迟了没买上果子的人家很是好奇。
    没过多久，百果斋大门上就贴出了一张告示：
    “每日五百石，限量售卖，先到先得。”
    这下，百果斋再次成了整个五丰县的焦点。
    第二日，果然有那凑热闹的早早来了铺子里，有那真心惦记着买果子的，便赶忙买完了事。
    于是，不到半天时间铺子里的果子便售卖一空。
    剩下多半天时间，铺子里便请了木匠对铺子重新进行布置。
    原本陈旧的柜台拆了，仿照莫小小前世“前台”的形式重新打造，果然简单方便了许多。
    张富贵尤其爱不释手，以后他就只需要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活动就行了，再加上放银子的暗格，可以把银子分类存放，方便又安全。
    铺子上脱落的旧漆重新打磨刷漆，再往四周重新打制成排的货架，整个店铺都焕然一新，只等着作坊那边的“新品”上市。
    说到作坊，就不得不提起那鲍管事。
    自以为立了大功的鲍管事收拾了东西便回孙家复命。
    自打三年多以前他被派到那庄子上，就日日想着回到孙家。眼下庄子都卖出去了，他该是能回来了？
    “二少爷，小的按您的吩咐，把那庄子卖掉了，这是卖得的银票。”
    鲍管事恭敬的将那张银票双手递到孙二少爷面前。
    孙二少爷只大概看了一眼，便紧紧皱起了眉头：
    “五百两？”
    鲍管事听出孙二少爷的不悦，赶忙解释：
    “二少爷，这庄子建的匆忙了些，着实不好卖啊！您这里又催的急，小的就只能……”
    孙二少爷的火气抑制不住的往上升，他这次真是栽在这破庄子上头了！
    损失了那么多银钱不说，他在孙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原本想把那庄子卖了能收回一些，没想到这蠢货就只卖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够干什么？
    “罢了罢了！还有那百亩良田，尽快把那些没用的果树扔了！把田里收拾干净，明年统统种上粮食！”
    “啊？”
    鲍管事彻底傻眼了，种……种粮食？
    一看他这反应，孙二少爷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二……二少爷，您不是说……要把那些地卖了？”
    孙二少爷确实动过把那些地卖了的念头，但那也只是一气之下才说了出来。
    不过，等他冷静下来才想起来这些田地的不同来，那可是孙家祖产，卖什么，都不能卖那些地啊！
    不过……
    他猛的看向鲍管事，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度：
    “你……你把地卖了？！”
    鲍管事心里越发紧张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对，两条腿都跟着有些发软：
    “卖……卖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气急败坏孙二少

    “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银子？”
    孙二少爷极力忍下怒火，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鲍管事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指向那张银票，嘴巴张了半晌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孙二少爷脑子却“轰”的一下炸了，五百两，区区五百两，这蠢货竟然把那百亩良田和一座庄子全都卖了！
    “蠢货！去……去给我要回来！要不回来，你就滚出我孙家！”
    孙二少爷歇斯底里的大吼着，一脚踹向鲍管事，直接将他踹翻在地上，尤不觉得解气，端起手里的茶盏就砸了过去。
    鲍管事被当胸踹了一脚疼得他差点喘不上气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只茶盏飞来砸中了脑袋，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眼看着孙二少爷气急败坏的还要找东西摔过来，吓得他连滚带爬赶忙逃了出去。
    这一幕被整个孙府的下人都看到了，等逃出孙府，鲍管事迷茫的看着头顶的太阳，耳边响起孙家下人那些奚落的话，还有孙二少爷那句“拿不回地契就滚出孙家”的话，整个人如坠冰窟。
    “完了……这下全完了……虎爷！我的虎爷哎！”
    一想到自己今后的下场，鲍管事也顾不得处理头上的伤口，拔脚就往虎子住的地方找了过去。
    孙家，二老爷书房，孙二老爷听到下人的禀报握着的笔“啪嗒”就掉在了洁白的宣纸上。
    重重叹了口气：
    “这个孽子，当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不知道他那个庄子又搞出了什么名堂，竟然闹到府里来了！荒唐！真是荒唐！”
    “去！把那个不孝子给我叫过来！”
    小厮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赶忙去了孙二少爷的院子。
    孙二少爷把房间里砸了个稀巴烂才总算平了心头那口怒气，周平远远躲在门口半点不敢靠近。
    二爷可好久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这次那鲍管事怕是摊上大事了……
    啧啧……他还是避着些好……
    才刚想悄悄溜走，二老爷院子里的小厮就找了上来：
    “周平，你小子躲这里干什么？快！二老爷让少爷过去一趟呢！”
    周平看了看里面狼狈的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的二少爷，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苦着脸走了进去：
    “二少爷，二老爷说让您过去一趟。”
    孙二少爷面色一僵，半晌没动弹。
    周平等不到他的反应，只能小心翼翼又唤了一声：
    “二少爷？”
    孙二少爷这才缓缓站起身来，颓然的张开手臂：
    “更衣。”
    书房里，孙二老爷重新铺上一张白纸，才刚写完一副字孙二少爷就走了进来。
    “爹，您找我？”
    孙二老爷慢条斯理的将那副字展开，吹了吹上面的墨渍，等墨迹干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将那副字收了起来：
    “你把鲍管事打了一顿，赶出去了？”
    孙二少爷头垂的越发低了，也是他一时气急了，怎么就没想到这是府里，这下闹得满府皆知，真是麻烦。
    只希望那鲍二能把地契追回来，他也好对府上有个交待。
    “孩儿一时莽撞，请父亲责罚。”
    孙二老爷眉头轻挑，认错的态度这么好，怕是这次惹的麻烦不小啊……
    “说，这次又出了什么事？”
    孙二老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抬头静静看着自己的儿子。
    知子莫若父，他这儿子跟他一样，因为上头有个大房压着心里一直不舒服。
    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冒进。大房占了一个长字，本来就是他们永远都越不过去的一道坎，那就更不能犯错给人留下口实了。
    偏偏他这儿子一心想要出人头地，跟他年轻时一样不服输。
    “爹爹放心，这事儿子一定会处理好的。”
    孙二少爷只低头认错，并没有打算把事情说出来。
    毕竟，这事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二老爷见他始终不肯说出来，便知道他这次捅的篓子太大了，不由坐直了身子：
    “说，究竟是什么事？”
    父亲的威严一拿出来，孙二老爷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糊弄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说了出来。
    “蠢货！那可是我们孙家的祖产！你……你竟然把它给卖了？！”
    孙二老爷一听气的当即拍案而起，脸色都铁青了下来。
    “请爹放心，孩儿一定会把那地契拿回来的！”
    孙二少爷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被二老爷斥责过了，哪怕这次种果子赔进去那么多，孙二老爷都没说他一句。
    猛然被骂，他不仅脸面上过不去，心里更是憋了一口气。
    孙二老爷气的从桌案后走出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
    “那地契不是在你祖母那里么？你什么时候拿过去的？”
    孙二少爷头垂的更低了，当初他死缠烂打瞒着所有人从祖母那里哄来了地契，为的就是能压大房一头，哪里想到就成了今天这个地步？
    眼下的孙二少爷越来越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了，只把头垂的更低。
    见他这样，孙二老爷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气的牙齿都开始打战：
    “孽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公众的东西不准动，你怎么就是不听？你这样，大房那边要怎么想我们？”
    “去！这地契必须得要回来！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他们二房一直被认为是仰仗着大房养活，孙二老爷最忌讳的便是被大房看不起。
    眼下孙二少爷把祖产都卖了，他怎么能不气？
    孙二少爷面色阴沉的离开孙二老爷书房，直接招呼周平进前：
    “去，赶紧找到鲍二，打听出来他把地契卖给了谁，无论什么方法都得给我弄回来！”
    另一边，鲍管事顶着满头满脸的血，跑了大半个五丰县才从一个酒馆里找到了喝的烂醉的虎子。
    “哎呦喂！我的虎爷啊！小的可算是找到您了！”
    虎子大大打了一个酒嗝，双眼迷离的看向鲍管事：
    “嗝～你……你是谁啊？”
    “虎爷！是我啊！鲍二！”
    鲍管事此刻真恨不得给虎子跪下了，要是能趁着他喝醉，把地契骗回来就更好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卖新品

    “鲍……鲍管事？来来来！陪……陪虎爷我喝一杯！”
    虎子一巴掌拍在鲍管事肩膀上，疼得鲍二龇牙咧嘴，就连额头上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不……不敢跟虎爷喝酒。虎爷，小的来是……”
    “唉？怎么就不敢呢？你不给爷面子？看不起爷？”
    虎子一拍桌面，铜铃般的眼睛便瞪了起来。
    鲍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只能在他身边坐下来。
    “来来来！喝了这杯还有下杯，人生就该如此，就该如此啊！”
    虎子倒了一杯酒直接塞在鲍二手里，鲍管事苦着脸只能将酒喝了下去。
    “那个，虎爷啊……”
    “哈哈哈哈！痛快！鲍管事好酒量！来来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鲍管事放下酒杯刚想要开口，又一杯酒被满上了。
    他只能苦着脸继续一口喝完，这次还没等酒杯放下就开口道：
    “虎爷，您昨儿从小的这里……”
    “啥？这杯子太小？嗯……我也这样觉得！掌柜的，换大碗来！”
    鲍管事：……
    孙家，孙二少爷左等右等没等来消息，正恼怒时周平才总算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如何了？地契可是拿到了？”
    周平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孙二少爷，硬着头皮道：
    “还没……”
    “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爷要你有什么用？鲍二呢？让他滚过来见我！”
    周平脸上的表情越发古怪了：
    “少爷……鲍二他……他正跟虎子喝酒呢……小的找到他时已经喝的烂醉了……”
    “砰！”
    面前的桌子被一脚踢翻，周平眼疾手快迅速闪开才没被波及，孙二爷却是脸色涨红，痛苦的弯下了腰：
    “去！把人给我抬回来……”
    鲍二确实是被人抬着回来的，看着被孙家人手忙脚乱抬走的鲍二，虎子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且不说孙家如何鸡飞狗跳，城郊的庄子却是红红火火的忙碌起来。
    剩下的五百两银子莫小小直接去了一趟牙行，大手笔买了十几个干净利落的小丫头。
    这些小丫头都是死契，生死都掌握在主人家手里，若是能好好调教一番效果不会比前世签了保密协议要差。
    不过，莫小小还是采用了前世的流水线作业，三进的院子，各处分工不同，把人分成三批，重要的步骤莫小小还是握在了自己手里。
    这样，哪怕有人混进来把所有的过程都看了一遍也还是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
    竹筐，水缸，蒸笼等等全部买齐，再砌上几口大灶，安上几口大锅，整个庄子立马变身一个小型作坊。
    莫小小先从最简单的毛栗子开始，没想到第一锅做出来便成功了！
    香喷喷的栗子被炒的金黄，一个个咧开了“笑脸”，看起来别提有多美味了。
    “小小，原来这东西做出来这么美味啊！”
    王杏花看着刚刚运到店里的一筐板栗，眼睛都看直了。
    她总见着莫小小给孩子们这些小零嘴，怎么就没想到还能拿到店里来卖呢？
    “嫂子，你觉得这栗子在店里能卖个什么价？”
    莫小小剥了一颗栗子放进嘴里，怪不得小白那么喜欢吃，香香甜甜，口感软糯，当做小零嘴吃最好不过了。
    王杏花仔细想了想，试探着问了一句：
    “十文？”
    莫小小摆了摆手：
    “嫂子可见到这县里还有什么人会吃这东西么？”
    王杏花思忖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好像是没有……”
    “那不就对了！至少五十文！每天只卖这一筐！”
    “啊？五十文？小小……会不会……太贵了？”
    莫小小走到柜台前，取下新送来的一皮纸袋，这种牛皮纸袋加上了提手，样子精致好看，价钱又不贵，再写上“百果斋”几个字可就是一个活招牌。
    “嫂子，咱们就用这袋子装好，五十文一袋，保管有人买！”
    王杏花见她将板栗装进袋子，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袋子渐渐饱满起来，很是让人眼前一亮。
    王杏花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张普通的油纸，用浆糊这么糊几下，怎么就完全不同了呢？
    “好！就按小小说的办！”
    第二日，百果斋门口就摆上了一张展台，上面整齐的摆着一排排精致的纸包，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老板娘，你们这是什么呀？”
    不少人好奇的围上来，真想上手打开那纸包看一看。
    王杏花笑意盈盈的走上前：
    “这是咱们家出的新品，糖炒栗子！五十文就能买上一包，就只有这么多，卖完就没有了！”
    “五十文？这么贵？老板娘，你们这心也太黑了？”
    随即有人惊讶的叫喊出来，王杏花面色不改：
    “这位大哥这话就错了，我们这东西弄来的可实在不容易，保管是整个五丰县头一份！不买点尝尝可就没有了！”
    有人一听是头一份随即起了心思，虽然是荒年，可手里有几个闲钱的也大有人在。
    有那大户人家出来采买的，更是捡着稀奇的吃食讨好主家，哪里就肯错过这个机会？
    “来！给我一份！”
    “我也要！”
    有人开口，就有人跟风，不一会儿功夫满满一展台的栗子就卖了个干干净净。
    王杏花搂着银袋子躲在柜台后面数了又数，怎么也舍不得撒手。
    “嫂子，怎么样？这生意还不错？”
    莫小小这几日一直往返在莫家村和五丰县之间，一大早过来就见外面的展台已经空了，就知道昨天的板栗卖的不错。
    “小小，你可真是太神了！”
    一想到他们家地窖里还藏着那么多栗子，王杏花就觉得天上掉下了馅饼一般。
    “嫂子别急，这栗子再卖上几天，咱们再上一款新品。”
    王杏花眼睛越发亮了起来：
    “还有呐！”
    莫小小勾唇浅笑，哪里是有，那山上可是一座大宝库。
    天气转凉，果子大量成熟，这几日虎子几乎整天都待在山上，一批又一批的果子运下来，直接送去了庄子。
    等过几日果子摘完了，就该采收这些干果了，算一算，这些加起来卖到明年是足够的。
    “小小姑娘，快！出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人闹事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莫小小回头一看，见是钱二爷手下一个叫严武的小哥。
    先前担心有人跑去庄子闹事，又为了防止百果园的制作工艺被别人发现，莫小小便向钱二爷借了些人手。
    严武便是其中之一。
    “出了什么事？严武你别着急，慢慢说。”
    严武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此时风尘仆仆，满脸焦急。
    “庄子……庄子上有人闹事……虎爷和陈老爷带人上了山，钱二爷又不在，小的实在不好做主只好来找小小姑娘了！”
    莫小小急忙往外走，好在大青正在门口，三人两骑快速朝着庄子狂奔而去。
    路上，莫小小便从严武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庄子上从前的佃户，之前庄子在孙家手里时，他们这些人吃住都在庄子上，平常就负责打理果园。
    如今庄子和果园都被卖了出去，这些人匆忙被赶出了庄子，无处可去，就在庄子前闹了起来。
    莫小小听的蹊跷，庄子都已经买来几天了，这些人要是真是无处可去，早在被赶出庄子的时候就该闹起来，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今天？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有人鼓动他们来闹事。
    这背后之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孙二少爷把祖产卖了，哪怕事先他不知情，事后知道了也定然要想方设法把庄子要回去。
    莫小小还奇怪孙家怎么一直没动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其实莫小小不知道，这孙家不是没动静，而是实在没办法。
    自打鲍二被抬回去，孙二少爷第二日便亲自带了人登门去找虎子。
    奈何虎子早早就带了人上山摘果子，一整天都见不到人，钱二爷更是不知道在忙什么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这不，一直拖到今天，孙二少爷实在没办法了，便直接朝着庄子下手。
    既然这些人不肯把庄子还回来，那他就让他们不得不还！
    还没走进庄子，远远的就看见庄子前围了黑压压一群人。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这么多人！
    显然，这里面很多都不是庄子上的人，怕是孙二少爷故意让人混进来的。
    莫小小粗略数了数，大概得有一两百人。
    庄子上，加上钱二爷派来的几个人，总共不到二十人。陈新生又跟着一同去了山上，那庄子上就只剩下些买来的女工，还有钱二爷派来的几个人了。
    更何况这些人有备而来，也不知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
    莫小小不由紧张起来，身后的陈大牛察觉到她绷紧了身子，轻轻伸手将她的小手包裹。
    “小小别怕，有大牛在。”
    “让我们进去！你们凭什么把我们赶出来！我们不走！”
    “对！我们不走！让我们进去！”
    走到近前，嘈杂声才总算清晰起来。
    “吁～”
    陈大牛纵马一跃直接来到庄子大门前，身后“百果园”的牌匾高高悬挂在那里，震慑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不知道各位来到我百果园吵闹是为了什么？莫非是想闹事？”
    莫小小坐在高头大马上，俯瞰着底下众人，顿时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端起架子，冷眼看着底下众人，见对方大多是壮年汉子，有些人虽然穿的粗布麻衣，却是崭新的连条褶皱都没有，心里顿时有了数。
    “你是谁？能做的了主吗？小丫头片子快滚开！找你们能做主的来！”
    “啪！”
    一个汉子撸起袖子走上前，话才刚落脸上就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沫子。
    “你……你们打人？！”
    “打人？嘴巴不干不净的，打你都是轻的，你爹妈没教过怎么说话吗？”
    不用说，是陈大牛看不过他这样对莫小小说话出手教训了一下。
    “你……你……你们欺人太甚！兄弟们，既然这样咱们也别跟他们客气！他们都不给我们活路了，我们还等什么？”
    “啪！”
    “啊！我的手！”
    又是一声惨叫，只见原本那只指着莫小小的手指突然以诡异的姿势弯折下来，疼得那人顿时惨叫起来。
    莫小小唇角抽了抽，这……未免也太狠了点……
    不过，她家男人为她撑腰，她断没有拆台的道理：
    “都跟你说过了，做人要知礼，不知道这样用手指着别人很没有礼貌吗？”
    众人见莫小小二人一来出手就这么狠厉，吓得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那断了一根手指的男人疼得满地打滚，再不敢多说一句。
    “怎么，现在能好好说说你们为什么围在这里了？”
    莫小小眼睛一一扫过人群里那几个神色异样的人，见果然达到了震慑的目的，这才松了口气。
    “这位姑娘，我们是这里原来的佃户，一直帮着孙家打理果园的。您突然买下庄子，又把我们赶了出去，这是断了我们的活路啊！”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才走了出来，看那满脸愁苦的模样，便知道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庄稼汉。
    有他开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呀是呀，我家孩子还小，这都已经两天没吃的了。”
    “唉……我娘还病在床上呢，这要是没了银钱，可怎么买药啊！”
    “是啊，姑娘，你们可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是激愤，若不是莫小小什么都没做过，她自己都以为自己罪大恶极了。
    “好了，大家静一静！”
    见众人越说越激动，莫小小一嗓子喊了过去，众人这才纷纷住了嘴。
    他们可是亲眼看见这丫头背后那人的手段了的，谁也不想落得先前那男子的下场。
    “既然大家这么说，我有几句话想问大家。”
    莫小小首先看向最先说话的老汉：
    “这位老伯，敢问当日是谁将你们赶出的这庄子。”
    老汉一噎，眼神随即闪躲起来，喉咙滚了半天没说话。
    “我再问您，这庄子孙家要卖你们事先是否知情？”
    “或者说，若今日不是我们买下这庄子，你们还敢这样来闹吗？”
    “我们买的是庄子，是田地，可没说要买奴仆，或者各位的意思是想卖身进我家为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冤有头债有主

    一连串的发问让众人哑口无言，是啊，孙家要卖庄子，这事他们早就知道的。
    况且，赶他们出来的又不是现在的庄主，他们有什么理由来闹？难不成还要强行让人家收留他们？
    见众人被这丫头几句话说的就打了退堂鼓，隐在人群中的孙家人顿时觉得不妙。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到底是这里的老人了，若不是你们突然买下庄子，我们能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吗？”
    “对啊对啊，我们今天这样，都是你们给害的！我们不管，你们必须得为我们负责！”
    被这么一挑拨，原本打了退堂鼓的众人竟也打起了精神。
    “就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买了孙家的庄子和田地，才害的我们如此！”
    莫小小不由被这套说辞逗笑了，这分明是胡搅蛮缠了。
    也对，利益面前胡搅蛮缠又怎么样？跟他们讲道理显然是讲不通了。
    “呵！既然你们怨怪我们买下了庄子，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想要如何？”
    “自然是把庄子和田地都还回去！”
    “对！还回去了，我们自然就能回来了！”
    “哦～合着你们闹这一出，是不想让我们买这庄子啊……那你们可就找错了人了……”
    莫小小倒也不恼，既然明白对方的意图，又何必为对方用什么手段而气恼？
    “这话怎么说？只要你们把地契退回去不就行了？”
    最前面的老汉显然没意识到莫小小话中有话，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可正中莫小小下怀，她笑眯眯的看着那老者，语气十分无奈：
    “不是我们不想退回去，实在是当初那鲍管事哭着求着要把这庄子和地卖给我们，我们也是免为其勉才收下的。”
    “你胡说！二少爷都没点头，你若真要退回去孙家怎么会不收？”
    莫小小话音还没落下，底下便有一人迫不及待起来。
    莫小小笑眯眯的看着那人：
    “哦？你怎么知道孙二少爷没点头？莫不是……”
    莫小小故意拉长了声音，那人吓得赶忙矢口否认：
    “不……不是！我才不是二少爷的人！”
    “噗嗤！”
    竟然派了这么蠢的人来，莫小小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人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赶忙捂住了嘴。
    其余人纷纷看向他，心里渐渐琢磨出味儿来。
    “我看啊，是有些人卖了东西后悔了，自己不愿意出面，找人当出头鸟呢！”
    “有些人呐！被人利用了都还不知道！”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正不知该怎么收场时，莫小小却突然道：
    “要我说，你们若是真想要个公道，冤有头债有主，直接去找孙家啊！他孙二少爷过河拆桥，用不到你们了就把你们赶出去，你们不去找他，找我们有什么用？”
    隐在人群中的众人听了脸色顿时大变，真要有人闹上孙家，二少爷还不把他们的皮扒了？
    哪知，莫小小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
    “啊，对了！听说这百亩良田是孙家祖产，想必各位世世代代都侍奉着这些田地，也都有了感情了？”
    这话一出，众人面上顿时戚戚然，尤其是领头的那个老汉，更是红了眼睛。
    庄稼人对土地向来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这些人若真是庄子上的佃户，心里对孙家一定是有怨言的。
    “唉……也是可怜，好好的良田，非要种什么果树，糟蹋了庄稼不说，如今还要让你们这些人背井离乡，啧啧……”
    莫小小满脸哀伤的看着面前的百亩果园，上面零星挂着几个果子，连鸟雀都不来偷吃。
    众人心里越发戚戚然，从佃户到果农，让他们侍候这些从没见过的东西，他们怎么侍候的好？
    好些人都因为这个早早离开了庄子，只有他们因为舍不得这块地才留了下来。
    哪知道一年一年没收成，当初孙二少爷夸下的海口一样没有兑现。
    就连盖起来的大庄子，也没了他们立足的地方。
    如今他们无家可归，最主要的还是当初孙二少爷在他们住的地方建了这庄子，他们想着有大房子住，不住白不住，哪知道……最后竟落得一无所有……
    “这事不怪人家，唉……回……都回……”
    领头的老者颓然的垂下头去，活了大半辈子，这么来闹已经是没脸没皮了，他不能把这一身骨气都丢光了。
    “走走……唉……”
    众人见他离开，也纷纷转身想要离去。
    那些混在人群里的孙家人顿时急了眼：
    “喂！你们不能走！咱们还没要到说法呢！你们怎么能走呢？”
    “还要什么说法？这事跟人有什么关系？我们自认倒霉就是了！”
    一个被扯住衣袖的汉子气恼的挣脱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莫小小给严武使了个眼色，钱二爷的人趁其不备立即上前将那几个可疑的人控制住了。
    场面顿时一阵骚乱，原本要离开的人也惊愕的回过头来。
    莫小小赶忙安抚：
    “诸位别怕，你们仔细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原来庄子上的佃户？”
    听他这么说，众人才仔细看了看，脸色当即变了：
    “我不认识他们！”
    “我也不认识！”
    “他们是谁？”
    ……
    “大家静一静，今天大家怕是被这几个人挑拨了，才发生了这种事……咳咳……不过，这也怪不了大家，都怪这些人太可恶。”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顿时觉得没光，有些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通红一片。
    “这些人挑拨是非，我们自然会交给官府查办。不过，大家遇到的困难我既然遇见了，就不能不管！”
    什么？！
    众人纷纷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马背上那个年岁不大，衣着普通的小丫头，眸中满是狐疑。
    “若是有人想要继续留在庄子上，明天这个时候就来这里报名，我莫小小虽然不能保证你们大富大贵，但是至少能保证你们有口饭吃，有病能医！”
    “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原先那老汉听了这话声音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莫小小却是话音一转：
    “自然是真的，不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卖身契

    众人顿时竖起了耳朵，眼巴巴的看着莫小小。
    “今日你们轻易就能受人挑拨闹上门来，难保他日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姑娘，我们不会了！再也不会这样了啊！求姑娘大人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收留我们！”
    “求求姑娘了！求求姑娘了！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啊！”
    ……
    没等莫小小把话说完，众人纷纷跪下来，哭求着要留下。
    如今这年月，离开这庄子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否则也不会轻易就受人挑拨，哪怕心里明白这样做不对还是来要说法了。
    他们就是想有一个容身的地方，能有口饭吃。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完！”
    莫小小冷眼看着，并没有因此而心软。
    “你们想要留下可以，明日来签了卖身契！从此就是我百果园的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进了我百果园，是生是死都要以百果园为重！犯了错要罚，做的好会赏，真有人吃里扒外背叛我百果园，那就是死路一条！”
    一番话，震的众人半天都没有反应。
    那些想要混进来等吃等喝的，也悄悄歇了心思。
    “好了，还有一天时间大家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明日就来这里签了卖身契。咱们百果园一向尊重大家的意见，绝不强求！”
    话落，没理会众人错愕的表情，莫小小便示意陈大牛打马往庄子里走。
    在场的人不止那些佃户，就连原本被买进来的奴仆也都被莫小小这话震慑住了，态度越发恭敬起来。
    “啪啪啪！”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击掌声，莫小小回头，便见钱二爷坐在马上慢悠悠走了过来。
    身后黑压压跟着几十个人，把那些佃户吓得纷纷缩着脑袋，被制住的几个孙家人，更是差点吓尿了，脸色惨白一片。
    “好丫头！说的不错！敢来百果园闹事，真是嫌命太长了！二爷我今日就放出话来，再有下次，通通把小命给爷留下！”
    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的佃户听了这话再不敢多留，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爷，您怎么来了？”
    莫小小笑着示意陈大牛下马，陈大牛看了钱二爷一眼，只觉得他抢了自己的风头，不情愿的跳下马来，小心将莫小小接下来。
    “听说这里出了事，就赶了过来，丫头，我来晚一步，让你受惊了。”
    钱二爷目光避开两人握紧的手，眼中的柔光也淡了下去。
    “不晚不晚，二爷来的刚刚好。庄子里刚好出了新品，二爷快跟兄弟们一起来尝尝鲜！”
    莫小小热情的招呼着众人，有钱二爷在，真是安全感爆棚。
    钱二爷冷冷扫了那几个孙家人一眼，扭头吩咐手下人：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个人交给官府处置！”
    “是！”
    随即有人上前，一掌劈晕了刚要叫喊的几个人，撂到马背上拖着就走。
    不愧是钱二爷，这么粗暴……
    莫小小唇角抽了抽，赶忙又招呼众人进庄子。
    陈大牛见她对别人笑的这么开心，越发打翻了醋坛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莫小小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一只小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大手，陈大牛身子一僵，当即眉开眼笑起来。
    前院莫小小让人布置了一个会客厅，虽然说不上有多精致，胜在简单舒适。
    野生的不知名的小花儿挪进花盆里，简单点缀一下就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有小丫头极有眼力的端了茶奉上来，莫小小又吩咐人把做好的果干都拿上来一些，给外面的弟兄也分了。
    “这是……”
    钱二爷看着桌面上摆着几盘小食，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些吃食有的他从未见过，有的类似蜜饯，却又不像蜜饯那样看起来甜腻腻的。
    莫小小一一介绍过去：
    “二爷来的巧，这个是昨天才刚做出来的，叫糖炒栗子。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钱二爷拿起一颗笑开了花的板栗，许是刚做出来的，拿在手上还有些烫手。
    他也没在意，轻轻把外面的一层硬壳剥开，露出里面金黄的果肉来，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
    忍不住放进嘴里，口感软糯，甜而不腻，还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香味儿，钱二爷眼中当即露出几许赞赏：
    “不错。”
    得到了认可，莫小小眼睛当即笑弯了，她又指着一旁花花绿绿的果干：
    “二爷再尝尝这个，今天糖炒栗子卖的还不错，就是不知这果干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
    听他这么说，钱二爷便也拿起一片果干，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嘎嘣脆。
    “这是苹果做的？”
    “这是酥枣？”
    “这是脆梨？”
    钱二爷一一尝过去，手上的动作没停，嘴里也没闲着。
    莫小小一一点头，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怎么样？”
    钱二爷尝完最后一种果干，满足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给我装上一包，我家小妹应该会很喜欢。”
    莫小小一颗心当即放了下来，虽然先前也做过一些给师父尝过，几个小萝卜头也很喜欢，可到底是古人的口味，她心里还是没谱。
    得到了钱二爷的认可，莫小小心里越发有了底气。
    “没问题！二爷喜欢什么尽管来拿，以后但凡有了新品就都送去先给二爷尝尝！”
    钱二爷被她这话哄的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好！不过今儿就不能多留了，我那里还有些事，先行一步。”
    莫小小知道他最近在忙着什么事，忙吩咐人装了一大包果干，将人送了出去。
    钱二爷命人直接将果干送去吴家，自己则带了人马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了。
    莫小小又在庄子上查看了一番，见一切都正常，这才重新跟陈大牛回了五丰县。
    “小小，怎么样，出了什么事了？”
    王杏花一直心不在焉的往外张望，直到看见莫小小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赶忙迎了上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嫂子放心，一点小事而已。不过，我琢磨着咱们那庄子太打眼了，还是得买些护院回来才行。”
    毕竟不能总占着钱二爷的人手，莫小小深深认识到，这个时代最看中契约，把卖身契握在手里，才最安心。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识字

    “啊？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王杏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莫小小又要花银子了。
    这也不怪她，这两个月，她看着从莫小小手里花掉的银子可是比她从前所能想象到的都多。
    虽然这些花销每一笔都用到了实处，王杏花还是忍不住劝说：
    “小小啊，这银子还是莫要一下子花完，万一有个急用手里有银子也能应个急不是？”
    这次莫小小却并没有坚持，想了想便道：
    “嫂子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不过，这护院或许不用买，明天就有人送上门来！”
    “啊？”
    这下王杏花越发不解了，可莫小小却并没有打算多解释，反而询问起了店里的情况。
    “嫂子，最近店里怎么样，有没有人故意惹事？”
    经过了百果园这一遭，莫小小真担心那孙家人狗急跳墙，拿铺子下手。
    王杏花仔细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那倒是没有，每天一马车的果子，很快就卖完了。我跟你大哥就听你的卖完就关了铺子，这一闲下来，我还竟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王杏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每天只开门一上午，整个下午她都闲着，这可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嫂子很快就闲不住了！差不多明天，嫂子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真的？”
    王杏花当即来了精神，庄稼人最不怕的就是干活，反而就怕没事可做。
    见今天的果子卖的也差不多了，莫小小便辞别了张家夫妇，直接同陈大牛一起去了石头镇。
    石头镇依旧同以前一样，整个镇子都静悄悄的。
    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仿佛踏乱了一池清水，让整个镇子都添了几分生气。
    然而，这次坐在柜台前打瞌睡的不再是小六子，反而是刘大夫。
    莫小小从马上下来，好奇的打量了一周，仍旧没有看到小六子的身影。
    “啊～抓药还是看诊？”
    刘大夫听到声音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一看见来人是莫小小，顿时来了精神：
    “小小？！臭丫头！你还知道来看师父啊！”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嘿嘿……师父……这不是这几日比较忙嘛，小小一闲下来就赶紧来看师父了。”
    莫小小说着便从挎包里掏出两只牛皮纸袋，在刘大夫面前晃了晃：
    “师父猜猜看我给您老人家带了什么来？”
    刘老头儿一双眼睛立即被那两只牛皮纸袋吸引了，鼻子敏锐的嗅了嗅：
    “果干？还有那什么……糖炒栗子！”
    这两样都是莫小小上次带来的，刘大夫很喜欢，因此这次莫小小专门又带了两包过来：
    “答对了！”
    莫小小将那两只牛皮纸袋放在柜台上，又在背包里掏出一只纸包，浓郁的香味儿一下子便弥漫开来，刘大夫眼睛都跟着亮了：
    “云鹤楼的醉鸭？！丫头，你怎么知道老夫喜欢这口？”
    刘大夫一把夺过纸包，三两下就打开来，撕下一只鸭腿迫不及待的塞进了嘴里。
    可怜莫小小带来的果干和板栗被冷落在一旁，看都没人看一眼。
    “还能怎么知道的，猜的呗！您老啊，一看就喜欢这种又肥又腻的食物！”
    刘大夫被她说的呵呵笑了起来，捧着那鸭腿大快朵颐。
    莫小小又往店里环视一圈，忍不住问道：
    “师父，师兄呢？”
    吃的正欢畅的刘大夫闻言不由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以后你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师兄，老夫也只有你这一个徒弟！”
    莫小小见他这副表情，心里察觉到怕是出了什么事：
    “师父，您跟徒弟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刘大夫再也没了心情，将那只啃了一半的鸭腿丢了回去，随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也没什么，那小子攀上高枝了，看不上咱们这小地方。”
    攀上高枝了？莫不是去了其他地方？
    莫小小见刘大夫不愿意多说，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好了，既然没有缘分，师父也不必如此伤心。只是您一个人守着这铺子着实有些不方便，师父不如再收一个学徒？”
    想来药铺这种地方做学徒的，应该大有人在。
    哪知刘大夫却颓然的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老夫也到了这个年纪了，这铺子开不了两年了。对了丫头，上次为师教给你的可都学会了？为师可要好好考考你！”
    莫小小随即打起精神来：
    “师父尽管来！小小都准备好了呢！”
    刘大夫见她这样信心十足的样子，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有生之年能遇到这么天赋异禀的徒弟，对他来说也算是一大幸事。
    几个问题下来，莫小小无一不答的井井有条，甚至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下刘大夫眼里就不只是欣慰了，反而是震惊。
    这么短的时间，他口述的东西小丫头竟然都记住了？
    看着刘大夫眼中的震惊，莫小小不由心虚起来。
    哪里是她过耳不忘，她不过是利用丑石空间作弊了而已。
    看起来她是在听刘大夫讲述，其实心神早就跑到了空间，拿笔哗哗写了下来。
    每天一有时间她都会把自己记下来的东西好好看一遍，看的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师父，徒儿这次想学一学诊脉。”
    见刘大夫还没有回过神来，莫小小不由出声提醒，刘大夫这才猛然回过神：
    “好！学诊脉……学诊脉……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见把刘大夫吓成了这样，莫小小越发心虚起来。
    “不过，丫头啊，你不识字可不行，老夫单单跟你唠嗑的功夫教不了你多少东西，不如这样，你日后若是有时间就来师父这里，师父教你识字如何？”
    这可正中莫小小下怀，她赶忙点了点头：
    “好！徒儿多谢师父！”
    刘大夫笑着捋了捋胡须：
    “谢什么，为师现在真恨不得把满身的本事都教给你呢！等着，为师去取一本医书来。”
    既然识字是为了看懂医书，刘大夫也不绕弯子，打算直接用医书来教莫小小识字。
    打开那泛黄的书页，当一个个陌生的字符出现在眼前时，莫小小紧紧握住了拳头：
    大牛，等着，我很快就能医好你了……

 第一百五十章 我为你做主

    “丫头，你看这里……”
    刘大夫翻开书页，上面刚好是一张人体图，他指着其中一个穴位道：
    “我们今天就先从认穴开始，咱们身体里有十二经络，分为阴经和阳经，这一处便是……”
    “尺泽？”
    刘大夫话音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凑过来的陈大牛，眼里写满了震惊：
    “他……他识字？”
    莫小小也愣住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陈大牛若是身份不一般，定然是识字的啊！
    “那个……师父，大牛他或许从前识得，要不您考考他？”
    莫小小也想知道陈大牛究竟还记得多少，若是这些字他都认识，那以后自己看医书岂不是随时都带着一个人体翻译机？
    刘大夫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忙指着另一处问：
    “大牛，你看看这是什么？”
    陈大牛不解的看了看两人，这是一种新游戏么：
    “太渊？”
    莫小小赶忙看向刘大夫，见他一脸震惊的样子就知道陈大牛又说对了，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大牛！你还记得！真是太棒了！”
    得到夸奖的陈大牛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的星辰的跟着闪烁起来。
    刘大夫看着两人，眼中神色复杂。
    有了陈大牛在，刘大夫便只替莫小小讲解，并没有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去认，这样等她回去后，哪怕有不认识的字只需要问陈大牛就行了。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莫小小才不舍的离开了石头镇。
    回到莫家村，正准备从马上下来的两人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从自家门前闪过，陈大牛随即拿出一枚石子，眼看着就要朝那道影子扔过去，莫小小赶忙阻止了他。
    “是谁？出来！”
    莫小小朝着阴影所在的方向呵斥了一声，那道影子这才慢慢走了出来。
    待看清楚来人，莫小小心头随即闪过一抹疑惑。
    莫小翠？
    对于莫小翠，原主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虽然两家住的很近，可因为两家关系不好，即便是堂姐妹的关系，莫小小也从来没有跟莫小翠打过交道。
    或许是有的，在王氏还没有嫁进莫家的时候，只不过小时候的记忆太过遥远，原主的记忆中就只剩下了无尽的谩骂和磋磨。
    莫小翠比她好不了多少，黄菜花为人尖酸刻薄，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如此。
    至少莫小小从来没见过黄菜花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莫小翠更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只默默的跟在黄菜花后面，很少出现在人前。
    不像是莫欢欢，总是想要在众人面前炫耀她在莫家过的有多好，莫大又给她带了什么好东西回家。
    唯独上一次莫欢欢算计陈大牛，是莫小翠给莫小小指的路。
    想到此，莫小小脸色柔和了许多：“你是有什么事吗？”
    莫小翠低垂着头，两只手狠狠绞在一起，紧紧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见她始终不说话，身后的陈大牛明显已经没了耐心。
    莫小小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帮着自己从马上下来。
    “有什么事进家里说。”
    莫小翠一怔，没想到她会让自己进去。
    犹豫了片刻，她赶忙跟着走进了陈家，末了还紧张的四下里看了看。
    莫小小直接往厨房走去，这个时候云娘该是做好了饭菜留在锅里的。
    忙了一整天，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云娘的厨艺虽然不好，可自打家里食材丰盛起来，做出的饭菜也能入口了。
    莫小小从来就不是一个挑剔的人，自己没时间动手，有现成的饭菜吃她就更不会挑三拣四了。
    云娘听到声音只往外探了探头，便又继续回了自己房间。
    莫小小见怪不怪，自去忙自己的。
    莫小翠却是站在院子里踟躇着不肯上前。
    “怎么了？有什么话现在总能说了？”
    一荤一素两道菜，熬的香浓的小米粥，热腾腾的大包子，莫小小将饭菜一一摆上桌，顺便招呼了一句：
    “大牛，洗洗手来吃饭。”
    陈大牛响亮的应了一声，拴好大青便去舀了水洗手。
    莫小翠看着这样温馨的一幕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两只手绞的更紧了。
    “吃过了没？一起用一些？”
    莫小小说不出太多感谢的话，尽量用自己能表现出来的亲和来表达自己对她那日报信的感谢。
    莫小翠身子又是一僵，她早就闻到了陈家饭菜的香味，肚子里也咕噜噜的饿的难受，却还是摇了摇头。
    这样一个人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自家院子里，让一起吃饭也不吃，莫小小定然是吃不下饭的。
    无奈，她只能起身走到莫小翠面前：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说出来，我若是能帮得上你就一定会帮，就当报答你上次为我指路。”
    话落，突然见她脸上青青紫紫满是伤痕，还有一个明显的五指印。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些伤痕纵横交错，竟一直延伸到她的脖颈，甚至被衣服掩盖的地方。
    再往下看，她露出来的两只手臂，也是这样青紫的痕迹。
    莫小小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声音都颤抖起来：
    “有人欺负你了？是谁？走！我们去找村长！”
    莫小小上前拉着她就要往外走，却被她一把甩开。
    “不要！”
    “你……”
    还想再劝说几句，莫小翠却是扑通一下朝着她跪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家有银子，在县里发了大财了，我愿意跟你们走，为奴为婢都好，只求你把我带走！”
    莫小小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她为什么如此冷静，一般遇到这种事，这么小的女孩子不该哭闹着让人为她做主么？
    除非……没有人能为她做主，她的眼泪是无用的……
    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在福利院被欺凌的那些日子，起初她或许也会哭，后来不也渐渐不哭了吗？
    心里的怜悯越来越浓，莫小小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你先告诉我，究竟是谁欺负了你，我为你做主。”
    莫小小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这一刻她是真的想为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姑娘做主。
    莫小翠先是一愣，而后眼中泛出泪珠，凄然而又绝望的摇着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搅乱一池春水

    “没用的，你替我做不了主，带走走好不好？离开这里，求求你了……”
    “小翠！莫小翠！”
    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黄菜花的叫喊。
    莫小翠身子一僵，赶忙松开莫小小的手：
    “别跟任何人说你见过我！”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匆忙从一处低矮的院墙跳了出去。
    这样利落的身手，显然跳墙逃跑对她来说早就已经成了常事。
    莫小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陈大牛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小小，你怎么了，是那个女人让你不开心了吗？”
    莫小小回头冲他无力的笑了笑：
    “没事，大牛饿了？我们先吃饭。”
    一顿晚饭吃的如同嚼蜡，莫小小无精打采的洗漱完，坐在院子里等着去给大青洗澡的陈大牛回来。
    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莫明说了一句：
    “那丫头的事，你别管。”
    莫小小惊讶的回过头来：
    “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云娘没有回答她，反而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跟我过来。”
    莫小小赶忙跟上，见她从一只木箱中掏出一套鹅黄色的衣裙来。
    莫小小顿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这是给她的？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再看看云娘手中捧着的那套漂亮的衣裙，莫小小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试试。”
    云娘将那套衣裙捧到她面前，神色前所未有的柔和。
    莫小小忍不住将手在身上蹭了蹭，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套衣裙。
    不同于身上的粗布麻衣，这套衣裙摸起来柔软舒适，是莫小小从未摸过的料子。
    不过，她倒是经常见到城里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穿这样的衣裙。
    女人都是爱美的，来到这异世她每天忙着填饱肚子，到处奔波，还从没有时间打扮过自己。
    “谢谢娘。”
    莫小小由衷的道了句谢，这才欢喜的捧着衣裙往自己房间里去了，莫小翠的事便一时被抛在了脑后。
    这套衣裙的样式并没有她想象的复杂，舒适的面料穿在身上感觉浑身都轻盈了许多。
    白色的里衬，鹅黄色的纱衣，上面简单的绣着一些兰草，却让整套衣裙都增色不少。
    莫小小欢喜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只可惜陈家没有铜镜，她自己根本就看不到穿上去的效果。
    莫小小赶忙跑到云娘房间，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娘，怎么样？好看吗？”
    云娘静静打量她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
    “啊？不好看啊……”
    莫小小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那一定是我长得不好，配不上这套衣裙。”
    这番话竟让云娘罕见的有了笑意：
    “不是人不好看，是这鞋子配不上。”
    莫小小低头一看，自己脚上那双鞋破的几能露出脚趾来，还是一双黑黢黢的粗布鞋。
    “过来，娘给你绾发。”
    云娘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这种难得的亲近让莫小小一时无措起来，她小心的凑过去，背对着云娘坐下。
    一双柔软的手打散了她胡乱用一根布条绑着的头发，桃木梳游走在她满头的青丝中，指腹的触碰让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云娘一只手灵活的翻转着，没两下就绾出一个发髻来，似乎还在她头上插了什么东西。
    “好了。”
    “好了吗？”
    莫小小又确认了一遍，见云娘主动往后退了几步才慢慢站起身。
    “那……我去打盆水看看？”
    云娘唇角似乎含着笑，微微点了点头。
    莫小小这才如同一只出了笼的小鸟一般“飞”了出去。
    木盆里打上满满一盆水，莫小小将那盆水搬到油灯下，看着水里的倒影出了神。
    这……竟是她吗？
    心念一动，莫小小整个人消失在房间里。
    洁白的房间，一张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少女一身鹅黄色衣裙，“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莫小小竟一时看呆了去。
    “臭美～”
    躺在洁白大床上的小白慵懒的舔着爪爪，无情的嘲讽了一句。
    莫小小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就你话多！下次不给你零食吃了！”
    这话现在可半点都威胁不了小白，陈家有陈大牛宠着，铺子里有几个小萝卜头哄着，庄子上人人都知道她是莫小小的爱宠，更是紧着她巴结。
    “有人来了，还不快出去？”
    莫小小正要数落她几句，突然听到外面的推门声，赶忙闪身回去。
    “娘子，我回来了！”
    院子里，陈大牛将大青送回马厩，紧接着隔壁便传来了推门声。
    呼啦啦的水声响起，莫小小知道陈大牛这是在沐浴了，面颊突然泛起一抹红晕。
    一颗心扑通通跳了起来，莫小小突然有些紧张，甚至有些期待。
    大牛她看到自己的模样，会是什么反应？
    自打二人偷吃了禁果之后，几乎每晚都痴缠在一起。
    夜晚的陈大牛眸中褪去了白日里的天真和迷茫，双眼如同染上了一层迷雾，里面盛着无尽的春水，似乎只要莫小小看上一眼，便能无法自拔的沉迷进去。
    这样一双眼睛让人轻而易举就能忘却了他面貌上的缺憾，更何况熄了油灯，满室黑暗下，人的感观被无尽放大，谁又关心他脸上究竟长了几天疤呢？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大牛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上衣随意的套在身上，露出他结实的胸膛。
    “咕嘟～”
    莫小小没出息的咽了一口口水，却不知此时的她打扮一番后，配合着面颊上的红晕，有多迷人。
    陈大牛手上的毛巾“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却是谁也没有想起将它捡起来。
    看着面前的人一步步向自己走近，莫小小一颗心越跳越快，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摇曳的灯光最终还是被人无情的吹灭，暗夜里似乎有人轻轻呢喃：
    “大牛……”
    “大牛……”
    “大牛……”
    西边房间里，云娘静静坐在油灯下，手上正纳着一个鞋底，脸上尽是柔和的笑意。
    “夫人，今天少夫人真美，奴婢没选错人呢。你说，奴婢什么时候能给小公子做衣裳就好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陈家媳妇的身份

    第二日一大早，莫小小就起床准备张罗早饭，没想到云娘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明明自己最近没睡懒觉，怎么还赶不到云娘前头起来呢？
    不过，既然有人做好了早饭，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才刚坐上餐桌，云娘便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她。
    “娘？怎么了？我……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莫小小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摸了摸脸蛋，她洗脸了呀？
    “怎么没有穿新衣服？不喜欢吗？”
    “啊？不……不是，我舍不得穿……”
    原来是为了这个，莫小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样好看的衣服穿脏了多可惜。
    好在云娘并没有说什么，三人沉默着吃完饭，跟这两人在一起，莫小小不自觉也纠正起自己吃饭的仪态来。
    然而等吃完饭，云娘还是唤住了她：
    “去把衣服换上，以后都穿的漂漂亮亮的，过来让我给你绾发。”
    见她如此执着，莫小小无奈只能去换了衣服。
    其实她不知道，云娘执着的并非一套衣服而已，而是她头顶那个发髻。
    妇人髻，那是人媳的象征，云娘是想让别人知道，她是陈家的媳妇。
    等为她绾好发髻，云娘又拿出一双同样鞋面的绣花鞋来。
    莫小小不由愣住了，看着那双精致的绣花鞋，再看看云娘通红的眼睛，莫小小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她昨晚连夜做出来的。
    “娘……你怎么……”
    话一出口，莫小小便莫名觉得眼眶有些酸涩，赶忙转过身去。
    “行了，大牛还在等着你呢，快去。”
    莫小小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云娘的房间，外面陈大牛果然已经牵着马在等着了。
    看见莫小小走过来，陈大牛笑的满脸宠溺。
    两个人离开村子时并没有走村上的大路，免得又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却还是听到村里似乎出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不过，莫小小惦记着庄子上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二人赶到县里，张富贵正往回收卖板栗的展台。
    看来这糖炒栗子卖的不错，又是被一抢而光，光看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大哥大嫂，快关了门跟我们走，今天上午不开门了，我们去忙其他的！”
    “啊？不开门了？”
    张富贵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店里的果子，本来就只卖一车果子他都有些舍不得，现在竟是一点都不卖了？
    莫小小知道他误会了，赶忙解释：“不是不卖了，是我们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大哥帮忙，等午时回来再开门也是一样的。”
    张富贵这才了然，一口应了下来：
    “好嘞！这就来！”
    说完便走进店里，同王杏花一起忙着把铺子关了。
    莫小小跟着陈大牛径直去了后门，才刚走进院子几个小萝卜头就围了上来。
    “你们几个乖不乖啊？有没有淘气？”
    小家伙纷纷摇头：
    “没有淘气呢，小小姐姐，我们最乖啦！”
    莫小小挨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好，那小小姐姐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好不好啊？”
    几个小萝卜头争先恐后的应着，生怕莫小小看不到自己。
    “小小姐姐跟爹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午时就能回来，你们几个乖乖在家里看家好不好？任何人敲门都不能开哦。”
    见几个小家伙纷纷应了下来，莫小小这才松了口气。
    人都走了，她还真有些担心这几个小家伙。
    刚好陈大牛套上了马车，张家夫妇也收拾好了铺子，几个人便匆忙离开了。
    等到了庄子上，果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莫小小仔细看了看，见都是些衣着破烂面容憔悴的农人，这才放了心。
    却不知，孙家那里孙二少爷根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来找他们的麻烦。
    原来昨日钱二爷匆忙离去便是径直去了孙家，将发生在庄子里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孙大老爷好歹也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这么一通数落，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孙二少爷百般隐瞒，没想到却是被钱二爷直接捅到当家的大老爷面前。
    偷偷卖了祖产，还被人找上门来，更重要的是这事还闹上了衙门，满城皆知，光是想想就够孙二少爷喝一壶的。
    没人来找麻烦，莫小小这里就顺利了很多。
    昨日知道了陈大牛不仅识字，还写的一手好字，莫小小干脆让他充当起了文书的角色。
    有那真正走投无路想要卖身进百果园的，莫小小便直接让陈大牛写了卖身契。
    一张卖身契，换一两银子，莫小小还在感叹命如草芥，那些人却捧着一两银子喜极而泣。
    见果真有银子拿，日后还能拿到月例银子，不少人便拖家带口卖进了庄子。
    庄子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好在他们从前便是住在这里的，安置起来也容易，只不过作坊跟人住的地方得分开，少不得又是一通忙碌。
    王杏花便是负责安置这些人的起居，将莫小小在路上定好的规矩一一告诉他们。
    还别说，王杏花端起架子来真有掌家大娘子的风范。
    莫小小又选出一些结实健壮的男丁，让严武等人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这样就解决了护院的问题。
    但是，人一旦多起来，就少不得有麻烦。
    陈新生又整日忙碌着，根本就没空管这些，眼下这庄子上最缺的就是一个管事了。
    “嫂子，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回城的路上，莫小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王杏花也陷入了沉思。
    这两日糖炒栗子卖的那样好，今日又亲眼看见了庄子上储存的那些美味的果干，王杏花越发明白莫小小的用意。
    庄子管的好不好，关系的可是铺子里的生意。
    “这人是得好好找找，不仅得能干，还得忠心。”
    “嫂子说的对，我也这样觉得，尤其是得对咱们忠心，否则日后出卖了咱们可是一个大麻烦。”
    “吁～”
    正说着话，前面赶着马车的陈大牛突然勒停了马车。
    几个人纷纷抬头看过去，见前面路中央竟然躺着一个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人，老店

    “娘子，快来看！”
    陈大牛率先跳下马车走到那人面前，待看清那人的模样，不由惊呼出声。
    莫小小赶忙跟着跳下马车，却见一儒袍书生倒在那里，只是浑身上下尽是被鞭打的痕迹，身上的长衫近乎成了血衣，让人看了心都跟着抽疼起来。
    “什么人竟然如此狠心下这么重的手？！大牛，快，把人抬上马车！”
    “呀！这人咋伤成这样？快快快！富贵，快抬人！”
    陈大牛和张富贵二人连忙将人小心的抬起来，生怕弄疼了那人。
    然而，那人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莫小小赶忙替他把了脉，虽然自己也才刚跟师父学了不久，简单的脉象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然而，这一把脉她的心更是沉了几分。
    眼看着陈大牛赶着马车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莫小小连忙阻止：
    “大牛！调头，去石头镇。”
    王杏花不解：
    “小小，这眼看着就进城了，城里的医馆不是更近一些？”
    莫小小看了眼马车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微微摇了摇头：
    “嫂子，你跟大哥先回铺子，我跟大牛送他去石头镇。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们见过这人。”
    虽然不理解莫小小为什么这么吩咐，可见她面色凝重，王杏花还是认真点头应下。
    “好！小小你们可千万当心，有什么事就来铺子里送个信儿。”
    等二人下了车，陈大牛方才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石头镇，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小镇的沉寂，刘大夫大喇喇躺在大堂的摇椅上，手里拎着一只酒瓶，时不时喝上一口。
    “师父！救命！”
    突然听到莫小小的声音，刘大夫一口酒梗在喉中，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咳咳……咳咳咳……小小啊，你……嘶……这人怎么伤成了这样？”
    “师父！快别问这么多了，您先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救！”
    莫小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领着陈大牛往里走，她记得这药房是有接待病人的诊室的。
    刘大夫也不敢耽搁，忙扔了酒瓶跟了上来。
    待给那人把完脉，刘大夫面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仔细检查了那人的伤口，刘大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师父，怎么了？能不能救？”
    莫小小焦急的跟在后面，却见刘大夫径直走到柜台前斟酌了半天才抓出一副药来：
    “去把这药煎了，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药包顿时重如千斤。
    一只大手轻轻包裹住了她的小手，莫小小扭头，身旁的陈大牛正担忧的看着她。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大牛，走，我们去煎药。”
    尽人事听天命，把自己能做的做完，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等两人煎完药回来，刘大夫已经给那男人换好了药，浑身的伤口包扎起来，整个人都被裹成了粽子一般。
    “喂他喝下去。”
    纵然见惯了生死，看到这人的伤势刘大夫还是本能的痛惜。
    莫小小赶忙上前，等陈大牛将人扶起来，才用勺子给那人喂药。
    然而，昏迷中的男人牙关紧闭，一碗汤药撒了不少，却是半分都没喂下去。
    莫小小急的满头大汗，刘大夫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莫小小突然感觉到身侧的背包动了动，里面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再看那小毛球嘴巴里，叼着的不正是一根针筒？！
    莫小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把从小白嘴里抢过针筒，边吸药汁边吩咐陈大牛：
    “大牛，帮我把他嘴巴掰……”
    “咔嚓！”
    莫小小话音还没落下，那男人的下巴就被陈大牛卸了下来。
    莫小小：……
    陈大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力气太大了……”
    算了，别管怎么说嘴巴总算是打开了。莫小小顾不得许多直接将药汁顺着男人的喉咙推了下去。
    等一碗药灌下去，莫小小又悄悄塞了两粒消炎药在那男人嘴里，这才让陈大牛将他的下巴装了回去。
    确认自己再没什么可以做的了，莫小小这才松了口气，陈大牛见她面色缓和下来，也终于有了笑脸。
    外面，刘大夫照旧躺在那张有些年头的摇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知是什么滋味的酒。
    莫小小看着他孤寂的身影，心里莫名觉得心酸。
    她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她都只是从师父这里得到恩惠，对他的了解却是少之又少。
    轻轻走上前，莫小小伸手抢过刘大夫手中的酒壶：
    “师父，您不如跟小小离开，小小现在能养活您了。”
    刘大夫一愣，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不再是初见时那黄豆芽的模样，此时的莫小小模样长开了，身材丰润起来，整个人如同一朵绽放的水仙花，闪烁着自己夺目的光彩。
    刘大夫倏地便笑了：
    “好丫头，师父没白疼你一场！”
    “师父，您同意了？”
    莫小小面上随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来，晃的刘大夫几乎睁不开眼。
    “啊？同意什么？”
    他装傻的挠挠头，趁着莫小小不注意一把抢过酒壶大大喝了一口。
    “跟小小回去啊！以后小小给您养老！”
    说完，莫小小自己都愣住了。
    养老……她一个随时可能离开的人，如何给师父养老？
    更可怕的是，她说带师父回去。
    回哪？自然是陈家。她……把那里当成自己家了么？
    “哈哈哈哈……傻丫头！师父走了，这药房怎么办？”
    刘大夫深深看了四周一眼，这药房他守了一辈子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就离开了呢？
    莫小小这才回过神来，第一次如此仔细的打量这间药房。
    古朴的药房同这小镇一样古老又沉寂，不知存在了多久。
    “师父，您……还有其他亲人吗？”
    刘大夫目光幽深的看向门外的一株大树，脸上是莫小小看不懂的神情。
    许久，他才朗声笑道：
    “有啊！小小不就是师父最亲的亲人了吗？”
    鼻头莫名一酸，莫小小赶忙转过头去：
    “对了师父，您还没吃饭？今天您可就有口福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双生子

    “呦！姑娘，您又来了？这次需要什么货？”
    五丰县，牙行，莫小小和陈大牛一走进来牙婆便喜笑颜开迎了上来。
    莫小小本能的皱了皱眉，虽然她很不喜欢把人称为货物，可在这个买卖人口受律法保护的时代，她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找两个机灵点的丫头，最好是会些厨艺的。”
    “哎呦喂！您来的可真是太巧了，咱们这里可是刚来了两个丫头，可机灵着呢！”
    那牙婆听了一拍大腿赶忙朝着里面招了招手：
    “当家的！快，把那俩稀罕货提上来！”
    不多久，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推搡着两个身形瘦削的小丫头走了出来。
    莫小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二人，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年纪，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身形也才刚刚有了女子的特征。
    对于牙婆口中的“好货”，莫小小不禁有些怀疑，这俩丫头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啊。
    看出莫小小的疑惑，牙婆得意的勾了勾唇，朝着两人高声道：
    “抬起头来！”
    两个小丫头吓得缩了缩头，只犹豫了片刻便赶忙抬起头来，眼睛却仍旧看向地面。
    莫小小这才明白这俩人“好”在哪里，原来竟是一对双生子。
    且这俩人虽然年幼，又面黄肌瘦，骨相却是极好，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定是一对娇花。
    “姑娘看看满意不，要不是姑娘今日赶上了，我还想着调教些日子，把这对姐妹花儿送到醉红楼去呢！到时候这俩人绝对是咱们五丰县的一对佳话！”
    莫小小听的心里咯噔一跳，再看那俩丫头顿时慌了神，其中一个“扑通”一声朝着莫小小跪了下来：
    “姑娘！求求你行行好，收了我们姐妹！我们什么都能做的，只要您把我们收了，我们姐妹日后做牛做马也报答姑娘！”
    另一个见状也跟着跪下来哭求：
    “姑娘！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我们去了醉红楼，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莫小小面上却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大姐莫要说笑了，就这俩别说醉红楼，怕是最下等的妓馆也要掂量掂量，身子亏大了，没养好，经不起折腾啊……”
    牙婆面色一僵，显然被莫小小说中了心思。
    她不就是看着这俩姐妹身子亏了太多，卖去醉红楼要被那楼里的妈妈挑三拣四压价格，也不会这时候把这俩人拉出来了。
    “呵呵……姑娘说笑了，穷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养上几天准保结结实实的，再说了，这俩手可巧着呢！”
    两姐妹早就被莫小小的话打击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愣愣的呆坐在地上，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个甚至满脸灰败，再看向莫小小时眼里已满是怨毒。
    这眼神……
    莫小小无辜的撇了撇嘴，扭过头去不看二人。
    “算了算了，开个价，左右我也懒得找人了，先将就用着！”
    那牙婆原本被看穿了心思，还以为没戏了，听她这么一说随即伸出了一只手，犹豫了一下咬牙又减下来两根手指。
    “这个数！可不能再少了！”
    莫小小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连话都没说扭头就走。
    牙婆一看当下便有些着急：
    “唉？别走啊！”
    “不走？原以为大姐是个实诚人，看来是小妹看走了眼，相公，我们还是换一家。”
    陈大牛一直莫不做声的跟在莫小小身后，听她说要走赶忙点点头：
    “好，娘子我们走！”
    “姑娘！”
    两个小丫头眼里才刚生出了一点希望，转瞬又破灭了，急的顾不得其他大叫出声。
    牙婆见莫小小果真要走，又听她说要换另一家牙行，更是着急。
    这么一个大主顾，若是换了别家，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一咬牙一跺脚，牙婆硬是又收回了两根手指：
    “一两银子！这俩你通通带走！”
    见莫小小终于顿住脚步，还没等她开口牙婆便接着又道：
    “姑娘可莫要再还价了，一两银子这么大的两个大姑娘，您搁哪儿买去？这单生意，我可是亏大了！”
    莫小小挑唇一笑：
    “哦？既然如此，小小怎么能让大姐您做这亏本买卖呢？我看还是算了……”
    牙婆一噎，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哈哈哈哈！小妹说笑呢！一两银子，大姐您收好了！”
    看着那一两银子落在了手心，牙婆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这俩赔钱货可总算是出手了……
    两个小丫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朝她们勾手的莫小小，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她们果真被人买走了？不用去醉红楼那种地方了？
    “还愣着干什么？舍不得走了？”
    “多谢主人！多谢主人！”
    还是最开始那个丫头最先反应过来，拉着身旁的小丫头拼命的朝着莫小小磕头。
    莫小小心头一阵叹息，是个机灵的丫头，只可惜生错了地方，生错了时代。
    等带着两人回了铺子，王杏花一看见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小丫头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赶忙将莫小小拉到一旁：
    “小小，这两个……”
    “买回来的，一来这院子里得有个人看着小花她们，做做饭什么的。二来，石头镇那里也得有个人照顾师父我才能安心。”
    莫小小以为她又担心自己乱花钱了，耐心解释着，哪知王杏花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
    “嫂子不是说你买人的事儿，是这两人……这两人……”
    见她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来，莫小小越发疑惑，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再看那两个小丫头，此时竟紧张的靠在一起，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她。
    “嫂子，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哎呀，妹子你被人骗了！这样的双生子生来就是不吉利的，旁人躲都来不及，你怎么还把人带回来了？”
    王杏花刻意压低了声音，两个小丫头却像是知道她说了什么，越发紧张起来。
    “我……我们不是坏人，求求主人不要赶我们走……”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那个小丫头大眼睛眨巴着，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并蒂莲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
    哪知，莫小小听了这话非但没想着把两人送走，反而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嫂子，什么双生子不吉利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莫小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基因的问题，突然想到了前世最喜欢的并蒂莲，于是便道：
    “莲花并蒂，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奇景，怎么到了人身上反而不吉利了呢？你看她们俩长的一模一样，这是上天的恩赐啊！”
    两姐妹刚生下来就差点被自家祖母溺死，是母亲拼命护着才保住了性命。
    可即便如此，她们从小到大还是没少遭受白眼。
    这些年为了保护她们，母亲备受祖母磋磨，年纪轻轻便生了重病，前些日子才走了。
    哪知母亲孝期没过，祖母就以她们克死生母为由将她们卖给了人牙子。
    原以为她们此后的命运只会越发悲苦，哪知今日竟还能听到这样一番话。
    “唉？你们俩哭什么啊？快别哭了，以后这里就是你们家了，只要你们勤恳做事，我们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见两人哭的泪人一般，莫小小越发心疼起来。
    王杏花见了也是连连叹气，她生在这个时代，自然不能像莫小小一样半分不介意外面的说法。
    可见两个小丫头如此瘦小，又都哭成了这样，也跟着心疼起来：
    “对呀，你们快别哭了，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心住着啊。”
    两个小丫头再也忍不住纷纷跪下来磕起头来：
    “多谢主人！多谢主人！”
    王杏花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顿时不知所措起来，还是莫小小最先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
    “快别这样了，我们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家，你们的卖身契虽然在我手上，但只要你们没有异心，往后我们自会像家人一般待你们。”
    家人？
    两个小丫头眼中满是迷茫，万般守护她们的母亲是家人，苛责打骂她们的祖母是家人，对他们不闻不问的父亲也是家人，若说像家人那般，又是哪般？
    莫小小不知她们过往，自然也不知道她们心中所想。
    “你们俩个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莫小小的询问，两个小丫头这才回过神来：
    “我叫大丫。”
    说话的仍旧是那个总是最先开口的女孩儿，而后才是那个有些怯懦的小丫头：
    “我叫二丫。”
    大丫，二丫，好随意的名字……
    不过，乡下人向来如此，尤其是像她们这样不受人喜欢的双生子……
    “不如……我给你们起个名字？”
    倒不是不尊重两人，只是一直这么大丫二丫的叫着总不是那么回事儿，两人年龄一天天大了，还是得有个正经名字。
    两个小丫头睁着两双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莫小小，眼里写满了期待。
    莫小小莫名受到了鼓舞，仔细思忖了半天才道：
    “你叫黄鹂，她叫白鹭，如何？”
    两个小丫头欣喜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点头应下：
    “嗯嗯！”
    看得出二人的喜欢，莫小小也跟着开心起来：
    “那不用说，黄鹂你是姐姐，白鹭你是妹妹了？”
    两个小丫头听了头点的越发欢畅了：
    “嗯嗯！嗯嗯！”
    “不过……”
    看两人露出如此灿烂的笑脸，接下来的话莫小小竟有些说不出来了。
    两个小丫头眼睛眨巴眨巴，不解的看向莫小小。
    早已做好的决定，此刻哪怕有些为难也只好说出来了：
    “不过，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留在这里。”
    两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还没等妹妹做出反应，姐姐就已经率先一步走上前：
    “白鹭留下！”
    “姐……”
    白鹭张嘴想要拒绝，黄鹂却强势的制止了她：
    “如果我俩只能有一个留下，那一定是白鹭！我妹妹她吃的少，要不了多少粮食！”
    莫小小对这个姐姐生出了更多的好感来，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已经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了妹妹，这种义无反顾的保护，真是让人羡慕。
    “我买你们回来可不是为了省粮食的。”
    心里莫名生出了捉弄的心思，莫小小含笑看着面前的姐妹二人，姐姐黄鹂果然心头一紧。
    好在，妹妹也没让莫小小失望。
    若是只知道躲在姐姐的保护之下，那这个白鹭日后也担不了什么大任。
    “姐姐能干！让姐姐留下！”
    “不！白鹭手最巧了，你们不是找人做饭吗？白鹭她学东西最快了，我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
    “不是的不是的……”
    白鹭见黄鹂拼命想让她留下，急的险些哭出来：
    “姐姐她做饭很好吃的，家里的饭都是她在做。”
    “对了！白鹭她会做点心，她跟隔壁的婶子学过做点心的，她可以的……”
    见两人争论个不停，莫小小欣慰的制止了她们：
    “你们别担心，我可不是让你们去什么龙潭虎穴。我有一个师父，住在石头镇，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一个人在镇上我有些不放心，想让你们去一个人照看着而已。”
    这样一说，姐妹俩齐齐松了口气。
    “放心好了，隔几日我就让你们姐妹两人见上一面。既然你们两个决定不了，那我就替你们决定了？”
    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笑，齐声回道：
    “我们都听主人的。”
    “都说了，以后不要叫主人。我叫莫小小，你们可以叫我小小姐姐。这位是杏花嫂子，那边收拾马厩的是我相公，你们可以叫他大牛哥……”
    莫小小一一介绍过去，就连小白都忍不住跳上莫小小肩头，仰着脑袋等她来介绍。
    最终还是决定姐姐黄鹂去石头镇，毕竟相对于妹妹的腼腆，还是相对外向的姐姐最适合待在师父身边。
    只不过……这样怕是还不行。
    莫小小仔细打量了二人半天，才看出哪里不对劲来。
    两个人的衣服都太破了，定然是不能穿了。
    于是，莫小小当下便领着两人去了绣庄，毕竟有了新身份，也得有新衣服来配嘛！
    要说县里生意最好的绣庄，自然要属吴家绣庄，然而莫小小才刚走进去，竟遇到了一个她一点都不想见到的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夫人的把柄

    “欢迎贵客光临小店，不知您想要点什么？”
    吴家绣庄已经不是莫小小第一次来了，却是第一次受到如此优待。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云娘给她做的这身衣服，连这向来眼高于顶的绣庄侍女都对她客气起来。
    “两身成衣，再来几匹布料。”
    穿来的这些日子莫小小早已见惯了这些，倒也并不在意。
    然而，她话才刚出口，前面的一位妇人竟突然转过身来：
    “小小姑娘！是你！”
    莫小小看清那人面容，脑袋都大了，本能的握紧了挎包的肩带。
    吴夫人在看清她身上的衣服时，脸上的惊喜却突然消退，她慌忙四下里看了看，见店里没什么客人才略缓了神色。
    “小小姑娘，我这里新来了几匹料子，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感兴趣？”
    莫小小张口就想拒绝，可触及到吴夫人眸中的暗示，鬼使神差便点了头。
    “还请夫人带路。”
    二人一路去了二楼雅间，才刚进去，吴夫人便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巧儿出去。
    巧儿微怔，深深看了莫小小一眼，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然而，待她走出房门，见四下里无人便若无其事的站在了门口，身子微微后倾，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夫人，不知您找小小是有什么事？”
    对于吴夫人，莫小小本能的戒备着。
    虽然她是钱二爷的妹妹，为人又很和善，可涉及到陈大牛的身世，她不能不谨慎。
    “小小姑娘……”
    吴夫人才刚要开口，一直跟在莫小小身后的陈大牛却突然竖起了食指：
    “嘘……”
    两人一愣，见他正看向门口的3方向，那里清晰的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俨然就是先前那个小丫鬟。
    吴夫人脸色顿时涨红起来，自己的人竟然做出这种事，还被人当场逮到，吴夫人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莫小小嘲讽的勾起唇角，吴夫人什么都好，可就是因为她太好了，手底下的人才如此肆无忌惮的不把她放在眼里。
    “夫人还是先管好自己手底下的人再来管别人的闲事。”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吴夫人脸色果然越发尴尬。
    可哪怕她是县令夫人，自己这话很有可能会得罪了她，莫小小也不愿同她牵扯太多。
    低头看了眼身侧的挎包，莫小小思忖着，是时候问清楚云娘这绣花的事情了，否则这将是他们最大的一个隐患。
    “夫人若是没什么事，小小就告辞了。”
    “等一等！”
    还没等莫小小趁机离开，吴夫人突然走向门口，猛的打开了房门。
    巧儿猝不及防跌了进来，惊叫一声差点跌在吴夫人身上。
    “啪！”
    一巴掌狠狠扇在巧儿脸上，跟在吴夫人身边这么久，吴夫人连责备都很少有过，这次竟突然出手打了她，巧儿一时愣在那里，连疼都顾不上了。
    “不知礼数的东西，主子说话也是你能偷听的？还不快滚出去！”
    巧儿这才猛的回神，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吴夫人心头的怒火却更盛了，从前她对下人是纵容了些，只要他们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看来，自己果真是纵的他们没边儿了。
    若不是小小的夫君机警，她的话被人偷听了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想到这里，吴夫人心头一阵后怕，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重新关上房门，她满脸歉疚的看向莫小小：
    “小小姑娘，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这下，反倒是莫小小有些不好意思了。
    吴夫人的反应着实让她意外，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子竟也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
    不过，这对她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吴夫人客气了，小小一介民女，能得夫人相邀已是万分荣幸，夫人时间宝贵，若没有什么要事小小就告退了。”
    见对方仍旧如此防备自己，吴夫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姑娘能如此谨慎也是好事，只是……”
    说着，她又不放心的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人方才继续道：
    “只是姑娘回去还请告知背后之人，这身衣服穿在姑娘身上怕是不妥。”
    衣服？
    莫小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新衣，她自然听懂了吴夫人的弦外之音，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还请夫人明言。”
    吴夫人似乎有些犹豫，薄唇微抿，两只手也紧紧缴着帕子。
    莫小小会意，也不再刨根问底：
    “多谢夫人好心提醒，夫人的好意小小心领了，只是小小这衣服没什么特别之处，还请夫人不要多心。”
    不管怎么样，哪怕事情已经摆在了桌面上，她也不能承认。
    吴夫人眼中闪过一抹苦涩，深深看了莫小小身后的陈大牛一眼，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看着二人走出房间，吴夫人不禁喃喃自语：
    “夫人，若您真的还在世，可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踪迹……”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是清楚陈家人的踪迹京城那里怕是早就已经察觉了。
    一想到那日她不经意间听到吴县令同钱二爷的谈话她便越发担忧起来，只是莫小小对她防备太深，公子他又伤了神志……
    没错，吴夫人早已猜到了陈大牛的身份，这个年龄，又跟陈家有关，极有可能就是当年风华绝代的陈家七公子。
    “不行，我还是得去趟莫家村，若真是夫人还活着……”
    想到这里，吴夫人眼泪再次扑簌簌落了下来。
    再说莫小小，从二楼下来随便挑了几匹布、几身成衣便匆匆离开。
    角落里，巧儿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不过就是两个泥腿子，夫人怎么会为了他们如此打骂自己……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莫非……
    巧儿被心里闪过的念头吓了一跳，转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
    这下子，她终于抓到夫人的把柄了！表小姐那里，总算是有交代了！
    百味斋，莫小小和陈大牛才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热闹，推门进去，迎面便看到了正跟几个孩子玩闹的陈新生。
    听到动静几人纷纷回头，待看到莫小小头上的发簪，陈新生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旧伤

    “大叔回来了？今天怎么样？山里果子还多吗？”
    莫小小笑着走上前，将绣庄发生的事情暂时放在了一旁，等回到陈家村再处理。
    然而，陈新生半天都没有回应，只呆愣愣的看着莫小小的头顶。
    “大叔？”
    “爹爹，你怎么了？”
    小圆圆也发现了陈新生的不对劲，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陈新生的衣袖。
    突然，呆愣的陈新生痛苦的抱住了脑袋，整个人都因为疼痛蹲在了地上。
    这可吓坏了小圆圆，她慌乱的抱住陈新生，不停的呼唤着：
    “爹！爹你怎么了？你别吓圆圆，爹……”
    莫小小脸色一变赶忙走上前，一把拉过陈新生的手腕，待探清他的脉像，不由愣了愣。
    “我怎么没想到呢？”
    莫小小一拍脑门，赶忙吩咐陈大牛：
    “大牛，快驾车，回石头镇！”
    前面铺子里的王杏花夫妇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见陈新生如此模样也都吓了一跳。
    “小小啊，陈大叔这是怎么了？”
    “嫂子，大叔头上应该有旧伤，此刻怕是复发了，我们把他送到师父那里去，你跟大哥别担心，照顾好孩子们！”
    王杏花心里虽担心，却也知道自己跟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上前将小圆圆抱在怀里：
    “好，你们路上当心。圆圆乖，有小小姐姐在呢，爹爹会没事的……”
    待陈大牛驾了马车过来，几人帮着把陈新生扶上马车，正打算离开一道瘦小的身影怯懦的走上前来：
    “小……小小姐姐……我也去！”
    莫小小微怔：
    “你是……黄鹂？”
    小丫头连忙点头：
    “嗯嗯！姐姐不是说让黄鹂去医馆？黄鹂这就可以离开。”
    “姐姐！”
    还没等莫小小答应下来，白鹭也急忙跑上前，不舍的看着黄鹂。
    黄鹂伸手摸了摸白鹭的脑袋，眉眼带笑：
    “在这里好好做事，姐姐会来看你的。”
    说完，也不再耽误时间径直走到马车前手脚并用爬了上来。
    想到医馆里还躺着一个，确实需要人照顾，莫小小便点头同意：
    “好，坐稳了，我们这就出发！”
    马车带着几人急匆匆出了城，却不知有几条尾巴已经悄悄跟上了他们。
    “师父！快，您快看看他……”
    待几人到了石头镇，陈新生已经疼的满头大汗脸色发白。
    刘大夫一骨碌从躺椅上坐起身：
    “怎么了这是？着火了？”
    “哎呦！师父，十万火急啊！”
    莫小小顾不得其他，拉着刘大夫就往外走。
    刚好陈大牛背着陈新生走进来，刘大夫一见到陈新生的样子便收敛了神色：
    “把人送到后面去！”
    陈大牛顾不得停下，径直背着陈新生去了后面的诊室，待将人放在床上，刘大夫已经拿了银针走上前来。
    一番操作，看的莫小小目瞪口呆，等刘大夫收回针，痛苦挣扎的陈新生竟已经安静下来，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师父，他怎么样了？”
    刘大夫没说话，拉起陈新生的手腕仔细把起了脉，半晌才停下来，回头看着莫小小：
    “你给他看过了？”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徒儿只学了些皮毛，不知道看的准不准。”
    这个时候还要考她，看来陈新生该是没什么大事。
    “嗯，说说看。”
    刘大夫一手抚着胡须，老神在在的看着莫小小。
    “该是陈年旧伤，这次不知为何突然触动了，才会发作出来。师父，他……”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旁站着的陈大牛，莫小小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刘大夫听完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你这点皮毛啊，已经不知道别人多少年才能学到的了。”
    对于刘大夫的夸奖莫小小早就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多骄傲。毕竟是作弊了的，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心中有数。
    “师父过奖了。只是……大叔他的病怕是跟大牛还不一样。”
    毕竟陈新生只是不记得过往，大牛却……
    “没错，依此人的脉像来看怕也是血淤之症，只是相较大牛要轻上很多，只是这些年未曾处理方才发作的厉害了。”
    “那就是说有的治？”
    莫小小面上一喜，大牛已经这样了她还真怕陈新生也出了事。
    刘大夫闻言白了她一眼：
    “才刚夸过你就说这傻话！小毛病而已，过来跟为师去抓药！”
    “哦。”
    莫小小应了一声，喜滋滋跟了上去。
    “唉？这小乞丐哪来的？”
    莫小小：……
    “师父，她是黄鹂。小小不能经常在您身边侍奉，日后就让黄鹂照看您可好？”
    刘大夫眯眼打量着黄鹂，只把小丫头看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好半天他才收回视线：
    “嗯，也是个可怜的，身子亏成了这样，真不知道是哪家黑心肝的把孩子养成了这样！”
    莫小小：……师父您老人家要不要这么心直口快？
    好在黄鹂虽然有些不自在，面上却没有半分不快，甚至还乖巧的朝着刘大夫问了声好：
    “爷爷好，我叫黄鹂。”
    刘大夫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凑近黄鹂：
    “丫头，会做饭吗？”
    黄鹂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点头应道：
    “会……会一些……”
    “嗯，那便好。快去快去，老夫肚皮都饿扁了呢！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给为师带些好吃的，就知道给为师找麻烦……”
    看着前面的老头儿絮絮叨叨的走远，莫小小走到黄鹂身边轻声安抚：
    “别怕，师父他老人家就是性子怪了些，他不是坏人的。”
    小丫头冲莫小小甜甜一笑，简直同在牙行时判若两人。不过半天功夫，她便已经收起了一身的尖刺：
    “姐姐放心，黄鹂一定会照顾好老爷爷的。那黄鹂先去给老人家做饭了？”
    见她如此反应莫小小才算放了心，给她指了厨房的方向便去寻刘大夫。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琢磨一下该怎么给陈大牛治伤。
    回到前面药房，刘大夫已经开好了方子，莫小小刚要上前接过，陈大牛便匆忙从后面跑了过来：
    “娘子！醒了！醒了！”
    醒了？这么快？

 第一百五十八章 落难书生

    醒来的人正是被他们半路捡回来的男人。
    莫小小匆忙赶过去时，正看见一个“木乃伊”从床上滚落下来。
    “砰”的一声响，莫小小都替他疼的慌。
    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在看见莫小小几人时，惊恐的差点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狼狈不堪的往角落里躲：
    “你……你们要干什么？”
    一开口，声音沙哑如同老鸹，让人听了都要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别怕，这里是药房，这位是我师父刘大夫，他是来给你看病的。”
    莫小小急忙推出正在一旁看热闹的刘大夫，那男人狐疑的看了众人一眼，又打量了周围一遭，这才放松了戒备。
    刚要说话，待看清楚自己一身的“装扮”，羞囧的他差点钻进床底下：
    “这……这……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看着那人胡乱拉扯了一条被子裹在身上，莫小小唇角抽了抽，自动的背过身去。
    “行了！臭小子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斯文不斯文的，老夫为了救你这条命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快躺回去！”
    被刘大夫这么一通呵斥，那男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连连道谢：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小生……小生身无长物，无以为报，来日……”
    “哎呀！哪那么多废话？躺着！”
    刘大夫不耐烦的打断他，干脆直接动手将人推倒在床上。
    那男人无奈，只能乖乖躺在那里再不敢动弹。
    耳边总算是清净下来，刘大夫深吸一口气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腕，凝神把脉。
    “身子骨倒是结实，受的也都是些皮外伤，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小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刘大夫好奇的凑到那人面前，直盯的那人眼神闪躲，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小生……小生……唉……此事说来话长……”
    见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刘大夫顿时失去了耐心：
    “行了行了，老夫可没功夫听你啰嗦！赶紧把伤养好了滚蛋，回头别忘了把诊金补上！”
    说完，他捏着手指掐算起来：
    “不多不多，也就一两银子！”
    “啊？这……这……”
    那人听了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随即掀起被子就要下床，看到门口站着的莫小小又赶忙将被子盖了回去：
    “小生……小生万分感激先生救命大恩，可实在是囊中羞涩，不知先生能否宽限几日？”
    刘大夫根本不听他解释这么多，转身便往外走：
    “没银子？那就别走了，留下来抵债！”
    “啊？这……”
    那人顿时傻了眼，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看着刘大夫远去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噗嗤！”
    莫小小扭头看见他那傻样儿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继而察觉到不妥，忙又收敛了神色：
    “你只管安心住着，师父他老人家为人最是和善，不会逼你还债的。只是……有些问题我们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因为什么落下这样一身伤，他们必须要搞清楚才行。
    否则，到时候给师父招来祸患，她可就罪无可恕了。
    那人看见莫小小，尴尬的往后退了退，整个人都缩到了墙角：
    “姑娘请问。”
    “你是什么人？这身伤是怎么来了？在五丰县可有什么仇家？”
    一连三个问题抛出去，那人眼神变了又变。
    最终，他长长叹息一声：
    “小生余子铭……是文来书院的学生。”
    文来书院？想到他那身满是血色的长衫，莫小小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他是哪里的读书人，却还是吃了一惊。
    文来书院可以说是整个五丰县最好的一座书院，不止在五丰县，甚至在整个大庆都很有名。
    不少人不远万里慕名而来，也正因此，能进入书院读书的人非富即贵，绝不是扑通人家能进的去的。
    钱二爷，正是书院院长的嫡次子，也是钱家的一个另类。
    看出来莫小小眼中的震惊，那人苦笑一声：
    “姑娘见笑了，小生游学至此，幸得书院先生赏识，这才有机会进入书院读书。”
    “小生三生有幸能有机会进入文来书院，却不想得罪了孙家二少爷……”
    “孙子谦？”
    莫小小惊呼出声，余子铭先是意外了一下，转而笑道：
    “看来姑娘也认识这孙家二少爷。姑娘放心，小生这就离开，绝不会连累姑娘和尊师。只是小生的行囊都在文来书院，待小生取回再还了尊师的诊金。”
    莫小小看了眼他满身是伤的模样，只好出声安抚：
    “你且放心在这里住着，这里离着五丰县还有段距离，那孙子谦一时半会儿也寻不来。至于诊金，就等你伤好之后再说。”
    对于莫小小的话余子铭颇感意外，他原以为知道自己得罪了孙子谦，这姑娘会跟那些人一样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没想到……
    见莫小小交代完要走，余子铭连忙在床上坐直了身子朝着莫小小和站在她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大牛施了一礼：
    “子铭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来日若有需要，子铭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对于这个看起来呆呆的书生的话，莫小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还是先好好养伤。”
    却不想，君子重诺，在她被所有人都背弃之时，唯有他哪怕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也向着她伸出了手。
    孙子谦……
    这余子铭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得罪了那个小人，竟被打成了这副样子。
    看他身上这伤，明显是为了羞辱他。
    他又遭遇了什么？竟还能有如此清晰的谈吐？
    莫小小心头疑惑更甚，却半分没有表露出来。
    惦记着云娘绣功的事，莫小小简单交代了黄鹂几句，便匆匆忙忙跟着陈大牛离开了石头镇。
    莫家村，破旧的陈家小院里，一道身影灵巧的翻过院墙，径直进了云娘的房间。
    揭开脸上的面纱，那人正是云娘本人，然而此时的她却脸色发白，身上还隐隐有些血腥味儿。
    “娘！我们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少夫人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云娘若无其事的走出来，微微勾唇浅笑：
    “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娘这就去做饭。”
    “娘！您先别着急，小小有话问您。”
    “嘶……”
    眼看着云娘要走，莫小小情急之下一把握住云娘的手臂，不想却听她轻轻抽了一声冷气。
    见她脸色不太自然，莫小小鼻子轻轻嗅了嗅，敏锐的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不由担忧起来。
    “娘，你受伤了？”
    凑近云娘身旁，莫小小压低了声音询问。
    云娘不动声色的将莫小小的手推开：
    “并没有，有什么话你快说，一会儿大牛该饿了。”
    知道她有些事不会轻易告诉自己，莫小小也不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
    “娘，我们能不能去房间说？”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莫小小如此慎重的模样，不由蹙起了眉头。
    怕云娘仍旧不肯听她说，莫小小刻意加重了语气：
    “娘，事关大牛安危！”
    云娘听了这话果然变了颜色，转身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见陈大牛照旧欢喜的牵着大青去洗澡，莫小小这才跟了上去。
    等关上房门，莫小小终于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娘，您可认识吴家绣庄的吴夫人？”
    云娘一愣，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
    “曾去卖过绣品，怎么了？”
    卖过绣品？
    莫小小也愣住了，莫非之前云娘的绣品就是卖给了吴家绣庄？
    可若是这样，吴夫人该认出云娘来啊……
    “究竟出了什么事？”
    云娘见她久久没有说话，神情越发严肃。
    莫小小眸光落在云娘往日装着绣品的篮子上，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娘，你卖给绣庄的绣品，还有剩的吗？”
    虽然心里种种疑问，可见莫小小神情如此严肃，云娘还是转身取了绣品递给莫小小。
    莫小小接过，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绣花，奈何她根本不懂刺绣，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娘，那个……您这些帕子的绣法，是不是跟我这身衣服有什么不一样？”
    同是出自云娘手中，之前的绣品卖金绣楼吴夫人都没找上门，反而她身上的挎包和衣服两次都引起了吴夫人的注意，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云娘深深看了莫小小一眼，迟疑的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莫小小轻轻松了口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云娘解释了。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云娘心里咯噔一跳，紧张的看向莫小小。
    她衣服上的绣法，是夫人独创，这天底下除了夫人之外就只有她一个人会了。
    虽然她的绣功算是夫人亲手教的，可那套绣法夫人亲自不会示人，除非是给少爷做衣服。
    也正因此，她才自作主张用这套绣法给七少夫人做了这身衣服，眼下看来，怕是出了纰漏了。
    莫小小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隐瞒，只有将实情告诉云娘，她才能做好防备，于是便将吴夫人找上她的事情和盘托出。
    “吴夫人……吴夫人……”
    云娘喃喃自语，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此人的记忆。
    “夫人有一年确实……”
    话说到一半云娘猛的顿住，见莫小小目光澄澈，没有半分打探陈家秘密的意思，云娘心里的某些念头不禁开始动摇起来。
    “娘，您别担心，陈家的过往您不愿说，我也不问。我只是担心大牛会有危险……”
    云娘叹息一声，缓缓朝着莫小小行了一礼：
    “奴婢红云，见过七少夫人……”
    莫小小：……
    “娘？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反应过来，莫小小赶忙将人扶起。
    云娘却轻轻避开了莫小小的手，仍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奴婢逾越了，只是事急从权，奴婢只能以下犯上，假作少爷长辈，以此逃脱那些人的追杀，还请少夫人恕罪！”
    “娘……”
    “少夫人！您既然已经同七少爷做了夫妻，日后便是红云的主子，人后还是唤奴婢红云的好。”
    莫小小还想再说什么，云娘的一句话让她瞬间闭了嘴：
    “少夫人可想知道少爷的身份？”
    想知道，她自然是想知道。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可心里还是好奇，莫小小也想亲耳听到陈家背后的故事，而不是从他人那里获得只言片语。
    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的帮助大牛摆脱危机不是？
    想到此，莫小小重重点了点头：
    “娘，我想知道。”
    “你……”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话到嘴边，云娘还是犹豫了。
    咬了咬牙，云娘终于做出了决定：
    “少夫人，少爷他，就是前镇国大将军府上的七少爷，陈楼。”
    果然是这样……
    “这样说来，吴夫人所说都是真的？那娘您该认识她才对啊？”
    云娘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竟是询问吴夫人的事情，正常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该是吃惊或是恐惧么？
    如今的陈家可是被满门抄斩，少爷他在外人眼里可是罪臣余孽啊！
    不过，她若是一般人，也不会在短短时日内就做出如此成就了。
    也正是如此，云娘才相信莫小小能治好陈大牛的话不是空话，也才愿意冒险将陈家的事告诉她。
    “当年我令有任务，没有陪着夫人去上香，也是后来才听说夫人曾救下一对进京赶考的夫妻。时隔多年，没想到夫人救下的夫妻，正是吴县令夫妇。”
    “娘，您怎么能确定那人就是吴夫人呢？”
    莫小小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若吴夫人是有意接近他们，那他们就危险了。
    “我问你，吴夫人闺名可是叫馨儿？”
    莫小小迟疑了一瞬，方才点头应道：
    “好像是这个名字。”
    之所以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还是当时为了抱紧钱二爷的大腿打探来的，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那就对了，当年新科状元及第，状元游街，夫人还曾感慨：‘馨儿总算是得偿所愿了’。事后奴婢才知道原来夫人曾有恩于状元郎夫妇，只是后来那状元同柳相府上走的极近，这才不来往了。”
    “若是如此，小小岂不是误会了吴夫人一番好意？”

 第一百六十章 给陈家留个后

    从云娘这里证实了吴夫人的话，莫小小心里不禁生出懊悔来，想一想两次见到吴夫人，她的态度可都算不上友好。
    “那倒未必。”
    不想，云娘却突然拉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里面未来得及包扎的伤口来。
    “娘？！”
    莫小小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云娘那光洁的手臂上，此时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悄悄往外渗血，若非她拿一块布条止了血，怕早就支撑不住，更不用说跟她说了这么久的话了。
    “您这是怎么了？谁伤的您？”
    云娘不在意的扯下衣袖，脸色越发苍白了些：
    “近日总有人在打探我们的消息，这里怕是不安全了。我们或许要离开，你……”
    莫小小心里蓦地一紧，离开？这么快！
    她才好不容易在这里扎稳了脚跟，眼看着铺子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作坊也开起来了，她也有了师父，大牛的病慢慢有了眉目……
    “娘，非走不可吗？”
    哪知，这话一出，原本满眼期待看着她的云娘瞬间变了脸色。
    轻轻拂掉拉着她衣袖的手，云娘语气冰冷：
    “罢了，你若是怕我们连累你，我会替大牛写下休书一封……”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牛的病经不起折腾了，再换个地方，等我们安顿下来……”
    “你说什么？！”
    没等莫小小把话说完，云娘便一把握紧了她的手腕，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莫小小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轻轻抽了抽手腕，没抽出来。
    “你快说！少爷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事关陈大牛的安危，莫小小知道此事不能再隐瞒，干脆坦言：
    “大牛脑中淤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健康，近来他夜间梦魇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找了五丰县的吕大夫替他看诊，说是……说是撑不过半年……”
    轰！
    如同被一道天雷击中，云娘摇摇晃晃险些栽倒在地上，莫小小赶忙扶住了她。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云娘不可置信的喃喃着，手脚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一直以为陈大牛再不济也会这样痴傻下去，可只要他好好活着，陈家就还有人在。
    眼下……眼下突然得知这一消息，多年来的坚持似乎在那一刻土崩瓦解，让她如何能受得了？
    这还是莫小小第一次见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跟着心疼起来。
    “娘，您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大牛的！”
    缓缓抬头，对上莫小小那双真挚的眼眸，云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再次握紧了她的双手：
    “少夫人！奴婢求你，给陈家留个后……”
    一向沉稳干练的云娘此时泪流满面的跪在莫小小面前苦苦哀求着，让莫小小顿时慌了手脚：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啊！”
    “不……”
    云娘微微摇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
    “陈家是无辜的，少爷更是无辜的，他们忠心卫国，马革裹尸，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少夫人，奴婢别无所求，只求您给少爷，给陈家留个后！”
    一番话说完，云娘跪在地上“砰砰”磕起了头。
    莫小小心头酸涩难忍，赶忙蹲下身子去拦：
    “娘！您别这样，我……我能治好大牛！您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大牛的！”
    云娘苦笑着摇头：
    “治好？谈何容易？奴婢带着少爷看了那么多名医都没人敢说将少爷治好，少夫人年纪轻轻，又刚接触医术不久，就不要同奴婢开这种玩笑了……”
    “少夫人，只要您答应给陈家留个后，奴婢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报答您的恩情啊！”
    原来竟以为她这只是说辞么？
    看来，云娘从未真正相信她能治好陈大牛。
    也对，她这副身子才十六岁，任谁也不相信她会医术……
    不过，越是如此，她越要治好陈大牛！
    只不过眼下云娘并不信她，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她也只能暂时答应她了：
    “好，娘，小小答应您，您快起来。”
    “真的？”
    云娘动作一顿，满眼惊喜的看着莫小小：
    “少夫人，您……您真的答应了？”
    莫小小微微摇头：
    “娘，您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云娘慌乱的抹了把眼泪，急切开口：
    “少夫人请说！奴婢一定做到！”
    莫小小将人扶起来，勾唇浅笑：
    “您得先答应小小，日后我们还像从前一般，无论人前人后，您都是小小和大牛的娘，千万不要称什么奴婢，更不要再叫小小什么少夫人了。”
    听她如此说，云娘不由有些为难：
    “少夫人，这于理不合。从前您是不知情况，奴婢才斗胆逾越，可如今……”
    “没有什么从前和以后，娘，即便是为了大牛的安危，您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来。”
    莫小小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云娘，隔墙有耳，殊不知眼下背地里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他们必须得小心才行。
    再有，既然已经有人找了上来，那么她是陈家妇的身份也瞒不住那些人，自己就算不愿意卷进来，也卷进来了。
    想着，她又给云娘吃了一剂定心丸：
    “娘，您放心，在治好大牛之前，小小是不会离开大牛的。”
    “真……真的？”
    云娘小心翼翼的看着莫小小的脸色，阅人无数的她又怎么看不出莫小小的真诚？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好了，娘，来，我们赶紧上药。真要是有人找上来，您受了伤可怎么保护我们呢？”
    一向强势的云娘此时在莫小小面前就跟听话的小孩儿一般，由着她从挎包里找出药膏，轻轻替她抹上。
    “对了，这包和衣服怕是也不能穿了。”
    等给云娘上完药，想到吴夫人的话，莫小小满眼惋惜的看着自己才穿了一天的新衣服。
    云娘却是不在意的摇摇头：
    “不碍的，吴夫人虽知道这绣法出自夫人之手，却不知那时只是夫人初创此绣法，之后京城不少名门闺秀都向夫人请教过，眼下会这绣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脸色大变……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暗潮涌动

    “怎么了？”
    莫小小见她神情不对，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云娘却是脸色煞白如鬼，整个人都如同疯魔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娘？”
    “少……小小，你让我静一静，我……”
    见她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莫小小无奈，只能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好，娘，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云娘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两只手紧紧绞着手里的帕子，对莫小小的话充耳不闻。
    莫小小轻轻关上房门，深吸一口气走向灶间。
    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照样吃，日子也是要照常过的。
    房间里，云娘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身子软软的滑落在地上，朝着衣柜的方向跪了下来，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落：
    “夫人，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怪不得……怪不得您临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带着少爷远离京城，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柳家……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咱们将军府？您告诉奴婢，究竟是不是他们啊！”
    ……
    厨房里，莫小小不一会儿便做好了简单的四菜一汤，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她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掌。
    抬头看了眼云娘的方向，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她也不好贸然上前打扰。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莫小小见陈大牛还没回来，不由有些担心。
    要知道这村里可是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大牛呢，前面有莫欢欢，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跟她一样见财起意？
    想到此，莫小小抬脚便往外走。
    隔壁的张家一片沉寂，莫小小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闪身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是这家吗？”
    “小的已经打探清楚了，整个莫家村来路不明的，就只有这两家人。而且这两家关系非同一般，着实可疑。”
    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谈话，莫小小紧张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莫非，真的有人找上来了？
    这可怎么办，要真是这样，他们就不得不离开了。
    “仔细盯着，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
    耳旁响起两道破空声，等到周围再没了动静，莫小小才小心翼翼从树后面走出来，快速走向村头的小河。
    “小小，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啊？”
    晚饭后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村里不少人都坐在自家门前闲聊，见到莫小小纷纷亲热的打招呼。
    如今张家和陈家都发达了，张家搬到了县里他们够不着，可陈家还在村里住着呢，他们可得跟陈家搞好关系。
    “婶子，俺去看看大牛，他给大青洗澡呢！”
    “哎！好好好……小小可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没错，要我说，咱们村里最好命的就数小小了，不是咱们莫家人，即便姓了莫，也上不得台面啊！”
    嗯？这话不就是在说莫欢欢吗？莫非她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莫小小不动声色的放缓了脚步，仔细听着村人的谈话。
    “可不是？名声都臭成那样了，也活该走上这条路！”
    “唉……就是可惜了小翠那丫头，你说黄菜花还是人亲娘吗？好好一个丫头就……”
    莫小翠？！
    听到这个名字，莫小小心头不由一跳。
    想起那日她突然跑来家里哭求，莫小小心底便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婶子，您刚才提到小翠？”
    说闲话的几人见莫小小竟然主动同他们搭话，赶忙热络的让出一个石墩，莫小小也不客气，笑着坐了下来。
    “哎呀，你还不知道小小？咱们村里……说起来也是丢人呐！咱们村虽然穷，却还没有人做出卖儿卖女的事来，这下可好了，一下子卖了两个！”
    卖了……
    莫小小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想到早上离开时听到的嘈杂声，赶忙询问：
    “卖去哪了？什么时候的事？”
    “唉……还不就是今天早上，能卖去哪？还不是那种腌臜地方……啧啧……要说这黄菜花真是狠心……”
    后面的话莫小小再没心思听下去，问清楚了莫小翠的去向，莫小小拔脚就往河边走。
    小河边，远远的就看见陈大牛光着精壮的上身一人一马在河边玩闹。
    一桶水浇向大青，大青欢畅的打着响鼻，摇晃着硕大的脑袋。
    飞起的水花溅的陈大牛满身都是，愉悦的笑声让莫小小一颗焦灼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唇角不禁染上一抹笑意。
    既然老天让她来到这里，她就一定能逢凶化吉解决所有危机。
    她的男人，自然由她来守护！
    她也一定能治好他，让他比从前更好！更耀眼夺目！
    “小小！”
    扭头看见莫小小的身影，陈大牛脸上的笑容更盛。
    恍惚间莫小小仿佛看到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鲜衣怒马，好不神气。
    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坚定，莫小小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大牛，回去了！”
    “来了！”
    陈大牛捞起挂在一旁树枝上的衣衫，将结实的肌肉严严实实藏了起来，纵身跃上马背，一夹马肚朝着莫小小奔来。
    莫小小笑靥如花站在那里，丝毫不畏惧朝着她奔来的马儿。
    长臂一捞，莫小小整个人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儿被陈大牛抱在怀中，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暗影里，满身伤痕的莫欢欢如同一条毒蛇，怨毒的目光紧紧盯着莫小小二人离开的方向，尖利的指甲扣进树皮都不自知。
    若是莫小小看到她一定会惊讶，这个明明刚被卖了的莫欢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一桩桩一件件都扰乱着莫小小的心弦。
    等回到家，莫小小也总算理清楚了思路。
    “大牛，你先给大青喂点吃的，我去找娘商量点事儿。”
    “唉！好嘞！”
    陈大牛爽快的应下，牵着马走向棚。
    隔壁张家，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陈家的方向，没一会儿便见莫小小从一个房间走出来，而后跟着陈大牛一路骑马出了陈家。
    那人眉头一皱，随即就要闪身跟上，然而下一刻，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巨痛……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尾巴

    一把匕首狠狠插进了那人的胸膛，身后，云娘目光阴厉，一把将匕首抽出，鲜红的血随即喷射而出。
    “扑通”一声，面前的黑衣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息，云娘面无表情的在他身上翻找了一遍，却最终一无所获。
    草草处理完尸首，她这才抬脚朝着石头镇的方向赶了过去。
    看着前方的夜色云娘目露担忧：
    那俩孩子这个时候去救人，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好？
    暗影里，钱二爷看着云娘离开的方向，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些天钱二爷并没有着急寻找陈家遗孤的下落，反而盯上了五丰县的一群不速之客。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跟柳相的信同一时间到达五丰县，绝不是巧合。
    于是，他便和吴县令商量，两人一明一暗，吴县令明面上派人大肆寻找，他便紧盯这些人的动作。
    果不其然，这些人确实是为了陈家遗孤而来。
    起先那些人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只在五丰县搜寻这一两年以来在五丰县安家的外人，尤其是京城方向来的。
    只是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对方既然能找到五丰县来，就绝不会只有这点本事。
    果不其然，这两日他们便将目光放在了莫家村。
    莫家村……
    不正是莫小小一家居住的地方？
    钱二爷心里一惊，回想起陈大牛的种种不同，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顾不得多想，他亲自带人来了莫家村，盯着背后之人的一举一动。
    待看到云娘亲手杀了被后盯梢的人，钱二爷心里的答案也终于得到了印证。
    竟然是他……
    “想办法把这些尾巴处理干净，别留下什么把柄。”
    身后众人一愣，二爷这是起了杀意？
    “还愣着干什么？”
    见众人没有动作，钱二爷不由蹙起了眉头。
    “是！”
    众人心头一凛，随即便向空中射出了一枚响箭。
    那些埋在暗处的钉子不约而同的看向天空，转瞬眼里便布满了杀意，抽出随身的兵器朝着他们盯梢的人走了过去……
    县衙，吴县令书房。
    “此话当真？！”
    听到钱二爷的话，吴县令又惊又喜，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怀宁，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保护他们平安无事！”
    面前的这位挚友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鲜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
    钱二爷的心里越发复杂起来：
    “放心，我向来仰慕大将军，那人若真是将军府遗孤，我自会全力相助。”
    见钱二爷应承下来，吴县令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怀宁，你……是谁？！”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钱二爷眼疾手快冲了过去。
    房门打开，吴夫人正满脸泪痕的站在那里，钱二爷赶忙收了势，后怕的看着吴夫人：
    “馨儿？你怎么在这里？有没有伤到？”
    “二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是陈家人？”
    吴夫人一把握住钱二爷的手腕，眼中满是乞求。
    钱二爷为难的看了吴县令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轻声道：
    “此事牵涉众多，你只当不知便可，万万不可参与进来！”
    “夫人呢？夫人是不是也还活着？”
    听到自家二哥如此说，吴夫人破涕为笑，不想钱二爷却轻轻摇了摇头：
    “陈家确实有一位妇人，不过，那人应该不是将军夫人。”
    早就听闻将军夫人生的花容月貌，当年曾名动京城，云娘虽也有几分姿色，却远远到不了那个程度。
    更何况将军夫人出身书香世家，根本就不曾习武。
    吴夫人脸上的笑意僵住，不解的看着钱二爷，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怎么会……夫人她……她那样的人，怎么会……”
    一双大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吴夫人扑进吴县令怀里放声痛哭。
    钱二爷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今晚事出突然，那些尾巴突然被清理，势必会惊到背后之人。
    他得想办法把线索引出五丰县，否则，陈家就真的危险了……
    石头镇，莫小小二人到时小镇上已经一片沉寂，只有几家还零星亮着灯火。
    “小小，我们去师父那里吗？”
    陈大牛在路口停下，目光看向医馆的方向。
    “不，大牛，我们去最热闹的地方！”
    最热闹的地方，这么晚了，除了赌坊就只有那种地方还热闹着。
    陈大牛歪头想了想，突然抱着莫小小飞身掠向一棵大树。
    莫小小吓得惊呼一声，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好在陈大牛始终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好让她牢牢靠在自己怀里。
    “大牛！你好厉害啊！”
    反应过来的莫小小眼里亮起了星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就这么嗖的一下就飞上大树了？
    陈大牛耳朵尖悄悄染上粉红，薄唇也微微勾了起来。
    小小又夸他了呢，他这样就是很厉害吗？那他要更厉害才好呢！
    这样想着，他又抱着莫小小飞身上了一座屋顶。
    高高的屋脊就在自己脚下，莫小小的视线越来越开阔，整个人也越发兴奋：
    “大牛，快，更高一点！”
    陈大牛唇角的弧度更大，牟足了劲带着莫小小穿梭在暗夜中，攀上一座高过一座的屋脊。
    “嘘……”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莫小小赶忙竖起一根手指。
    前面，几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往一个胡同里走：
    “真他娘的晦气，竟然让她给跑了！回去可怎么交代？”
    “谁知道那小娘们那么狡猾，咱们哥儿几个这次算是栽了跟头了！”
    “好在还有一个，这个要是再丢了，咱们几个的小命怕是都保不住！”
    莫小小敏感的察觉到什么，悄悄朝陈大牛打了个手势，两人随即落到地上，悄悄跟在几人身后。
    胡同越来越深，七拐八拐，到了一座小院前，远远的便听到一阵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莫小小抬头看了眼小院前挂着的红灯笼，心头蓦地一紧。
    “砰！”
    院门被人猛的踹开，走在前面的几人一惊，急忙回头看过去：
    “什么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救人

    “几位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听说这里今天来了两个新人？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一见？”
    众人回头，见来人竟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眼里随即闪过一抹淫光。
    “来这里找人？姑娘可真是来对地方了～这里的人多的是，保管让姑娘满意呢！”
    “哈哈哈哈！才刚丢了一个就有人送上门来，老天待我们兄弟几个还真是不薄呢！”
    “啧啧……这个可比丢了那个货色要好太多了！兄弟们，来？”
    “姑娘，来来来，哥几个带你去见见世面！”
    “啪！”
    “啊！”
    朝着莫小小伸出去的那只手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疼的那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什么人？！出来！”
    莫小小身后恰好是一处暗影，穿了一身黑色衣服的陈大牛一步步走出来，满脸的刀疤在月光下越发可怖，吓得几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你是人是鬼？”
    陈大牛皱眉反问，这些人太讨厌了，他虽然不理解他们话里的意思，可他们看莫小小的眼神让他十分不爽。
    这些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管他是人是鬼，敢来咱们醉梦乡闹事，兄弟们，给我上！”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几个人瞬间朝着二人围了过来。
    陈大牛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莫小小护在身后，唇角危险的勾了起来。
    不过几息，原本还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几人顿时被打趴在地上。
    外面的动静引得屋里寻欢作乐的人纷纷探出头来：
    “闹什么呢？搅和大爷好事，这银子爷可是不给的！”
    有人骂骂咧咧发泄几句，转而又继续关上门找自己的乐子去了。
    这醉梦乡有人来闹事再正常不过，许是哪家的婆娘找上门来了，他们见惯了这些，自然也不在意。
    莫小小眸色微沉，听着那些人的污言秽语，越发为莫小翠担忧起来。
    “说！今天买来的两个人在哪？”
    “在……在……”
    “小小！啊！救命……救命啊！”
    “臭丫头！跑什么？爷可是花了银子的！”
    一扇窗户猛的被人推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少女拼命抓着窗框，身后一男子丝毫不怜香惜玉，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后拖。
    “住手！”
    见是莫小翠，莫小小急忙出声。
    然而，对方却丝毫不把她当回事儿，一巴掌便拍在莫小翠脑袋上，打的莫小翠头晕眼花，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也就是这个功夫，那男人拖着她的头发就消失在窗前。
    “大牛！快！把小翠救出来！”
    莫小小话刚出口，陈大牛就如风般冲了过去，而后房间里很快便传来了男人的惨叫。
    一道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跑出来，满身的衣物皆碎，腿上还汩汩流着鲜血，可见此前的她经历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莫小小脸色苍白，心里一阵阵的抽疼。
    若是她早些察觉到黄菜花的意图，若是她早先就把她带走，若是……
    “啪嗒……”
    一滴泪从面颊上滑落，莫小小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女人的艰难。若不是她遇到了陈大牛，嫁进了陈家，她的下场只会比莫小翠更凄惨。
    “小小，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莫小翠苍白担心小脸勾起一抹浅笑，腿脚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翠！”
    莫小小箭步冲过去将人揽在怀里，简单帮她把了脉，见她没有性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
    回头冷冷的看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些人，莫小小虽然心中怒气冲天，却也不能将他们如何。
    这个时代，女人就像是牲口，卖给别人了，就是别人的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的救下莫小翠：
    “卖身契拿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没敢动弹。
    他们充其量只是这醉梦乡的龟奴，哪里有权利把人转卖出去？
    “找个能做主的来！”
    感受着怀里莫小翠的温度越来越低，莫小小彻底没了耐心。
    “姑……姑娘……”
    一个身形肥胖的妇人见躲不过去了，哆哆嗦嗦从暗影里走出来。
    莫小小冷冷看向她：
    “买下她，多少银子？”
    妇人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看到满脸刀疤的陈大牛从房间里走出来，吓得忙又收回去一根。
    莫小小从身侧挎包里掏出一颗银锭，甩手扔了出去。
    那银子咕噜噜滚蛋妇人脚下，妇人赶忙捡起来，连滚带爬的往一个房间里去了，不一会儿便拿出一张卖身契来：
    “这个就是了……”
    妇人哆哆嗦嗦走上前，双手举着一张卖身契递了过去。
    陈大牛没等莫小小伸手便抢先接过，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方才冲莫小小点头：
    “娘子，没错。”
    莫小小冷冷瞥了妇人一眼，扶着莫小翠站起身：
    “我们走！”
    药房的大门被敲响，刘老头儿骂骂咧咧的来开门，却是连衣服都没有穿好。
    身为小镇上唯一的大夫，半夜求诊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然而打开药房大门，待看到来人是莫小小，刘老头儿还是愣住了。
    “小小？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师父，您快来替她看看！”
    莫小小急切的让开一步，露出后面陈大牛抱着的莫小翠来。
    刘老头儿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可看到莫小翠的模样脸色还是沉了下来。
    “进来，一天天的就知道给为师找麻烦！”
    话虽这么说，手脚却比谁都麻利。
    小小的药房一下子住进来这么多人，兴和药房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然而这份热闹却并不是莫小小想要的，近来发生的事太多，而她想做的事却一样都没能做成。
    等待的过程中莫小小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无论怎么样大牛的病都耽误不得了。
    “唉……真是畜牲，这么好的孩子……”
    刘老头儿连连叹息着走出诊室，莫小小赶忙走上前：
    “师父，人怎么样？”
    “醒了，吵着要见你呢！大牛，走，跟为师去抓药！”
    陈大牛问询的看向莫小小，见莫小小点头才跟着刘老头儿走了出去。
    房间里，莫小翠看到进来的莫小小，苍白的小脸再次露出一抹笑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两情相悦

    莫小小鼻头再次一酸，经历了这种事情还能笑出来，这丫头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都这样了还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为什么不笑？能活着离开那个家，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小小，谢谢你。”
    莫小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朝着莫小小跪了下去。
    莫小小大吃一惊，赶忙上前去扶她：
    “你这是做什么？”
    那张苍白瘦弱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坚毅：
    “你买下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主人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莫小小将人重新按了回去，仔细帮她盖好被子：
    “我帮你，是因为你帮我过，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就两清了，你只管养好身子就是。”
    “我……”
    莫小翠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好了，快点休息，安心留在这里，没人会来打扰你的。”
    莫小小说完便要离开，云娘自己在家，外面又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陈家，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我……我帮你，也只是不想让那莫欢欢好过而已……”
    身后，莫小翠的声音如同蚊蝇一般，莫小小这才想起莫欢欢来，听那几个人的意思，莫不是她跑了？
    “莫欢欢……”
    “跑了，那丫头从小就豁的出去，我还是不如她……”
    莫小翠声音里带着些自嘲，更多的却是鄙夷。
    莫小小没心思理会莫欢欢是怎么逃出去的，于她来说那终究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好好休息，等你养好了伤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
    莫小翠看着莫小小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手上不经意间摸到了一个东西。掀开被子一看，一张白纸落入眼前。
    这不是她的那张卖身契吗？
    看着卖身契上那鲜红的指印，莫小翠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嗒落了下来。
    外面，陈大牛静静等在那里看着莫小小出来一把将人揽在怀中。
    察觉到陈大牛的不对，莫小小不由担心起来：
    “大牛？怎么了？”
    陈大牛将人紧紧箍在怀中，生怕一松手莫小小就会消失似的。
    “大牛……”
    紧实的肌肉勒的莫小小险些无法呼吸，心里却因为陈大牛的情绪而慌乱起来。
    “小小，对不起……我……我不该伤害你……”
    嗯？
    莫小小一头雾水，脑子里突然想到陈大牛冲进那间房的画面，脸颊顿时烧红起来。
    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呃……她要怎么跟她解释才好呢？
    一双小手轻轻推了推陈大牛坚硬的胸膛，陈大牛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大牛，两情相悦，不算伤害。”
    莫小小的声音闷闷的，整张脸都红成了小虾米。
    陈大牛愣愣的，并不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哎呀！总之……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一只小粉拳捶在了陈大牛的胸口，让陈大牛浑身都失去了力道，莫小小趁机转身羞涩的跑远了，只留下陈大牛自己站在原地，手慢慢抚上胸口。
    “扑通……扑通……”
    胸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障碍跑出来，这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把陈大牛带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两情相悦……两情相悦……
    他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明明不太懂，又似乎什么都懂了。
    “娘？您怎么来了”
    莫小小刚跑到前面药房，迎面就撞见了走进来的云娘。
    待看到她手上的包袱，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非走不可吗？”
    明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莫小小还是问了出来。
    云娘张了张嘴，陈家村是他们自逃出京城后待的最久的一个地方了，可那些人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们必须要离开才行。
    “我……我去道别。”
    莫小小难过的垂下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如何也想不到前一天她还想着如何将作坊做大，让铺子更好，再跟师父学好医术……
    一转眼，他们就要离开这里，更不知道去往何方，什么时候能再次安顿下来。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大牛的病，还能撑多久。
    看着莫小小神情落寞的走向后院，云娘轻轻叹了口气。
    杀了那些尾巴，他们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若是不离开，所有跟陈家有过关系的人都会有危险。
    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嗯？丫头，你跑哪去了？你送来的那个家伙醒了！”
    才刚回到后院，刘老头儿就从陈新生的房间走了出来。
    莫小小心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作坊那里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毕竟自己付出了心血，她可不想因为她的离开就这么白费了。
    勉强勾唇笑了笑：
    “师父您老人家辛苦了，您先去歇会儿，一会儿徒儿再去找您。”
    刘老头儿敏感的察觉到了莫小小的不对，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然而，活到这把年纪他早就人精一般，不用莫小小多说什么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诊室里，陈新生呆愣愣的坐在床上，听着莫小小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莫小小发间。
    心里一阵抽疼，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陈新生痛苦的抱紧了头。
    “大叔？您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
    莫小小一进来就看到陈新生如此痛苦的样子，随即就要去喊刘大夫。
    “别！别走……”
    沙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溢出来，陈新生痛苦的伸出一只手：
    “簪子……给我……给我……”
    莫小小疑惑不解，簪子？
    “给我……簪子……”
    “大叔，你是要我头上的簪子？”
    莫小小迟疑的拔下头顶的发簪，见陈新生点了点头，越发疑惑起来。
    不过……突然想起今日在铺子里也是这样，陈新生发病前似乎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头顶的发簪，莫非这发簪有什么问题？
    犹豫了一会儿，莫小小将那支发簪递上前，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大叔您小心，别伤到了自己。”
    陈新生颤抖着手接过发簪，拇指熟练的抚摸着那枚蝴蝶发簪的背部，眼泪倏地便流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缘来缘去

    “红云……红云……”
    莫小小皱眉，努力想要听清楚陈新生在说些什么。
    然而他嗓音太过沙哑，又似乎带着哭腔，更让她听不清楚了。
    看着他紧紧搂着那根银簪蜷缩在床上，莫小小猜测莫不是他也曾有过一段跟簪子有关的过往？
    只是，这银簪毕竟是云娘给她的，她不能这么留在这里。
    况且以陈新生现在的状态她也没办法给他交代作坊的事情，只能先想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大叔，您先冷静冷静，小小有事情要告诉您……”
    “簪子……簪子从哪来的？！”
    莫小小刚走上前，冷不丁就被陈新生握住了手腕，莫小小被他猩红的双眸吓了一跳，努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握的更紧了。
    “红云……红云……云娘？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大叔……您……您先放开我……”
    “小小！”
    听到动静的陈大牛赶忙闯进来，见陈新生正拉着莫小小的手腕不放，顿时怒从中来。
    一道凌厉的掌风袭了过来，正陷入疯魔的陈新生敏锐的察觉到，迅速躲闪开来，两个人随即颤抖在一起。
    房间里为数不多的摆设纷纷遭了殃，莫小小急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大声喊道：
    “住手！别打了！”
    云娘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冲了过来，见陈大牛正跟人交手，眸光一冷随即攻了上去。
    然而，看到来人的陈新生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噗嗤！”
    一掌击中胸口，陈新生吐出一大口鲜血，面前的云娘明显愣了一下，立即收回了手：
    “怎么是你？为什么不躲？”
    陈新生满眼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云娘，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红云……”
    轰隆！
    如同五雷轰顶，云娘顿时愣在了那里。
    “你是谁？！”
    眼里的震惊转瞬即逝，云娘随即戒备起来。
    这世上知道她身份的人差不多都死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陈新生眼里溢满了泪水，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想要抚摸云娘的面颊，却因为脱力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旧努力支撑起上半身，眼睛死死盯着云娘的方向，手心也被那根银簪扎破汩汩流出鲜血来：
    “红云……我……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沾染了鲜血的银簪赫然出现在眼前，云娘眉头皱的更紧了。
    “云儿……”
    唇角缓缓勾起，跟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相重合，云娘瞳孔猛的放大。
    “你……你是……”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陈新生，一别多年，他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可那抹刻意被她忽略的熟悉感却在此时被无限的放大。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你……”
    云娘猛的后退几步，踉跄着转身要走，身后的陈新生却突然大声道：
    “是我！云儿，我是幕青，我是幕青啊！”
    云娘身子一颤，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她缓缓转身，再回过头时脸上已经留下一道泪痕。
    莫小小悄悄拉了拉陈大牛的衣袖，带着他沿着墙根溜走了。
    外面，刘老头儿好奇的往里面张望着，突然被人撞见，他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嘴里却神神叨叨的：
    “啧啧……世上这缘分，说起来还真是奇妙啊……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莫小小心里亦是感慨，谁能想到他们跟猎户的缘分早就已经注定了。只是不知云娘跟猎户究竟是什么关系，当年又曾发生过什么呢？
    房间里，云娘一步步走向幕青，明明很短的一段距离，她却走了将近半生。
    “你……真的是他？”
    “云儿……”
    幕青眼里满是深情，这么多年他如同一只行尸走肉，不晓名姓，不明来处，更不知归路的活着。
    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记起来，还能……还能再见到梦中想见的人。
    “对了！将军呢？我有要事要禀报将军！”
    突然想起自己落难前的任务，幕青随即严肃起来。
    然而这话问出来，他自己都愣住了。
    记忆重合，失忆后发生的事情渐渐清晰起来。
    他虽常年生活在深山，对外面的事还是知道一些，镇国大将军通敌卖国，将军府被满门抄斩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事不关己毫不在意。
    然而此刻想起，心便如同刀绞一般疼了起来：
    “将军……将军府……果真？果真没了吗？”
    幕青满怀希望的看着云娘，多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看到云娘满脸的泪痕，答案呼之欲出。
    幕青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悔痛的泪水不停的流下来。
    “不可能……大将军忠心为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幕青一拳砸在地上，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突然扭过头来：
    “是不是柳家？”
    云娘一愣，急切的开口：
    “为什么这么问？”
    哪知，幕青却冷笑出声：
    “一定是他！当年大将军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秘密命我前去查探，谁知我才刚查出了些眉目，正打算回京禀报，就被人暗中打伤。若非当年我跌落悬崖，怕是……”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可知大将军同柳相一向要好，当年也正是大将军出手相助才保住了柳相的性命，他怎么会做出对将军府不利的事情？”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云娘却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些年大将军和柳相一文一武共同辅佐当今圣上，世人皆知文有柳相爷，武有镇国大将军，有这两人在，才能保大庆江山稳固。
    即便后来为了防止帝王猜忌，将军府和相府表面上不和，私下也减少了走动，可若说柳相会害将军府，她还是不相信。
    幕青却是冷笑出声：
    “他竟然成了大庆朝的丞相了么？都怪我没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若是当年我赶了回去……”
    幕青越发懊悔起来，若是当年他手里的消息送了出去，这一切一定都不会发生。
    “你究竟查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笃定是柳家害了将军府？”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走了

    “娘？我们不走了？”
    莫小小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云娘，也不知猎户同云娘说了什么，自打他从猎户房间里出来，便决定不走了。
    “对，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不走了。”
    若当年陷害将军府的人就是柳家，那么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如此，她更不能毫无目的的带着公子逃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昨日杀了那些人就已经是打草惊蛇了，此时离开才最危险。
    “不过，莫家村我们也不能回去了，你……幕青那里有一处安全的地方，我们暂且先用作藏身。”
    幕青？
    莫小小抬头往猎户的房间看了一眼，见云娘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
    “小小还有些事要跟幕叔叔交代，娘您可否稍等一会儿？”
    昨夜趁着云娘和幕青谈话的机会，莫小小已经跟刘大夫告别过了，眼下只要跟幕青交代清楚，他们便可以离开。
    至于铺子里……能不回去，还是不回去了，免得给张家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云娘却微微摇头：
    “不必了，路上说也可以，趁着天色还早路上没什么人，我们赶紧离开。”
    路上说？莫非幕青也要跟着一起去？
    莫小小没再多说什么，招呼了陈大牛就要离开。
    “主人！”
    黄鹂急匆匆赶了出来，一身童子打扮的她加上本就有几分英气的外表，还真是能以假乱真。
    “怎么又跑出来了？你安心留在这里，师父他老人家就交给你了。”
    “主人，我……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刘大夫的。”
    小丫头努力点着头，看向莫小小的目光却满是不舍。
    虽然她不知道莫小小为什么突然要走，又要去哪里，可才刚刚相处了不到一天，她突然有些害怕以后的日子都见不到她了。
    “放心，我已经跟师父交代过了，每隔七日便会让你去县城一趟，到时候你们姐妹自会团聚。”
    莫小小能为她们姐妹二人安排的这样妥当，黄鹂只觉得像是做梦一般，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傻丫头，快别哭了，回去。”
    天色越来越亮，陈大牛也已经驾好了马车，几人不再耽误随即赶着马车离开。
    角落里，看着马车渐渐远去，莫小翠紧紧捂着怀里的卖身契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大夫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眸色渐渐变的深沉。
    也不知这丫头的命运如何，不过，他们走的这样仓促，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希望他们能逢凶化吉。
    “唉……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得意弟子，就这么走了……老头子我终究是孤家寡人啊……”
    黄鹂端着一碗清粥几碟小菜走上前，将托盘里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
    “刘大夫，该吃饭了。”
    刘老头儿嫌弃的看了眼那些没什么油水的饭菜，张口想说不吃，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怎么做的这样清淡？以后油水多放一些嘛！老头我又不是吃不起。”
    一边抱怨着，一边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清粥，刘老头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一旁的黄鹂紧张的看着刘老头的表情，生怕因为自己饭菜做的不好再被赶出去。
    明明只是一碗清粥，上面漂了些淡绿色的青菜，怎么味道竟如此美妙？
    刘老头不可置信的拿起勺子又喝了几口，再一一尝过那些小菜，眼睛越发亮了起来，敞开肚皮呼噜呼噜吃的香甜。
    黄鹂这才轻轻吐了口气，看来自己能留下来了。
    “刘大夫，您可吃饱了？黄鹂再去给您盛些过来？”
    见刘老头儿差点把盘子都添干净了，黄鹂赶忙走上前。
    刘老头儿却淡淡睨了她一眼：
    “叫什么刘大夫？以后就叫师父！还有，黄鹂？你这叫什么名字？一听就是个丫头。以后就叫二狗子！”
    黄丽身子一僵，唇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了声：
    “哎！”
    官道上，一辆破旧的马车平稳地行驶着。
    “幕叔，我们这是去哪啊？”
    明明只过了一宿，莫小小却觉得猎户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冰冷。
    猎户主动代替陈大牛驾车，听到莫小小的话微微侧首，态度却是说不出的尊敬。
    “少夫人稍等，等到了地方您就知道了。”
    莫小小：……
    什么鬼？怎么又有人叫她少夫人？
    有见过她这样的少夫人么……
    不过，左右到了地方就知道了，莫小小便也不再着急，只安心坐在马车上。
    马车却是朝着莫家村的方向行驶。不是说不回去了吗？莫小小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然而，马车并没有进村，反而一路朝着华峰山的方向去了。
    莫小小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不由一亮：莫非他们是要躲进大山里？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合她心意了。
    当初她之所以想要买下这座山，便是因为山上有许多珍奇的药材，陈大牛的病最离不开的便是药。
    如果真的能留在华峰山上，对于陈大牛的治疗最方便不过。
    并且这山里向人迹罕至，算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进山的路并不好走，马车越来越颠簸，后来他们甚至不得不弃车而行。
    一行四人沉默的走在山路上，就连陈大牛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一路上紧紧拽着莫小小的衣袖，小心护在她身旁。
    “到了。”
    不多时，猎户终于停了下来，莫小小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他们初次遇险的地方么？
    再往前便是那个藏身的山洞，只见猎户率先走过去，挪开山洞外的一棵小树。
    那小树竟然生长在一只青石凿就的石盆里，俨然就像是石头缝里生长出来的，再加上一些杂草，足以以假乱真了。
    莫小小还没来得及感叹猎户心思的精巧，便见猎户率先走了进去。
    几人连忙跟上，那山洞却同他们藏身时相比完全换了一幅模样，莫小小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墙壁上的油灯亮起，面前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原以为只是小小的一处山洞，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探亲

    “当初少爷和夫人在此救下属下，等属下伤好后曾返回这里，发现这处山洞属实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便留心收拾了一番。”
    幕青边说着边往里走，墙壁上的油灯渐次亮起，整个山洞的布局也呈现在眼前。
    原来他们最开始藏身的地方只是山洞的最外围，再往里还有许多天然的石室。
    幕青已经收拾出几间，有的甚至还装上了木门，看起来干净又敞亮。
    云娘见莫小小面露惊诧，低声解释：
    “幕青是大将军手下最出色的暗探，平日里免不了要露宿野外，多少也懂些机关之术。”
    莫小小了然，有些能力是刻在骨子里的，若非如此，猎户当年身受重伤，在这野兽环嗣的华峰山怕是很难活下来。
    “幕叔真是想的太周到了，我们住在这里刚好合适。”
    莫小小满意的点点头，除了不见日光，这里可比先前的陈家旧屋还算舒服些。
    面前的幕青却突然朝着莫小小和陈大牛二人跪了下来：
    “属下幕青，见过七少爷，七少夫人！”
    又是下跪？
    虽然已经知道幕青是原将军府暗卫的身份，可被人这么跪来跪去的，莫小小实在是有些不自在。
    回头求助的看向陈大牛，哪知对方事不关己一般，正好奇的在各处石室内转悠。
    幕青目光追随着陈大牛，眼中盛满了痛惜。
    看来是指望不上陈大牛了，莫小小赶忙上前将人虚扶起来：
    “幕叔，眼下这种情况咱们就不要讲究这些虚礼了，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日后该怎么做好。”
    幕青迟疑了一瞬，见云娘冲他点点头，这才恭敬的应下。
    最外面那处山洞幕青放了一张石桌，几人围着石桌坐下，云娘看了眼好奇的在山洞里转悠的陈大牛，眸色不由暗了暗。
    “少夫人，奴婢之所以贸然决定留下，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查验，这些日子就要委屈少夫人先在这山洞住下了。”
    有些事？莫小小眸光微闪，不用说这事是与陈家旧案有关，且十分危险。
    “这样也好，大牛的病也需要静养。只是庄子那边怕是还要幕叔继续操心，不为别的，若大牛有一日醒来，定然也需要一笔银子做他想做的事。”
    陈家那样的家族说倒就倒了，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觑，没有银子谈什么报仇？
    显然幕青也想到了这一点：
    “少夫人放心，庄子上有属下在，您只管安排就好。”
    莫小小重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恢复记忆的幕青比之前更稳重了，整个人都像是一把初露锋芒的利剑，哪怕藏在鞘中也让人不容小觑。
    “有幕叔在，小小放心。”
    接着，两人便商量起作坊的事来，云娘趁机在山洞里巡视一圈，把需要的东西盘算清楚，只等幕青下山再带上来。
    如此一连过了几日，云娘每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幕青趁着来山上摘果子便送些东西上来，小小的山洞倒越来越有家的样子了。
    莫小小终于有了空闲，也总算能着手对陈大牛的治疗了。
    她在山洞里专门找了一间石室作为诊疗室，每日带着陈大牛漫山遍野的寻找药材。
    除此之外，两人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一本医书上。
    那是一本行医手札，里面记录了刘老头儿一生的心血。
    每每从那本医书上得到新的感悟莫小小便觉得自己这徒弟当的太便宜了。
    只是眼下她顾不了那么多，能治好陈大牛才是重中之重。
    陈家人的突然消失在莫家村没有掀起任何风浪，人人都以为他们跟张家一样搬去县里了，除了说几句酸话，便再没人提起。
    至于铺子，原本出面最多的就是张家夫妇，突然少了一个小丫头，更没人在意了。
    然而，好不容易将尾巴扫清，并且把陈家人的消息引到百里之外的钱二爷，才刚回城便知道那小丫头连同陈家人都神秘消失了！
    “哈哈！二爷，您看看这才一个多月，俺们就挣了这么多银子，比以往收三年的租子！你说小小姑娘脑袋瓜咋想的，嘿嘿……嘿嘿……”
    看着面前的虎子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钱二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银子！说说，我走这一个月县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虎子大力拍了拍胸脯：
    “二爷，有小的在呢！您尽管放心！那些租户可老实了，没人找事儿！”
    钱二爷斟酌了一会儿措辞，方才又问：
    “百味斋呢？有没有出什么新鲜货？”
    一说起这个，虎子更是两眼放光：
    “嗨呦！二爷，小的正要跟您说呢，小小姑娘可真是神了！那作坊里的花样儿可真是层……层什么来着？”
    “层出不穷！”
    钱二爷嫌弃的睨了他一眼，颇有些头大。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词儿！这可把五丰县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小姑娘破小子们的胃口给吊足了！一个月出了四个新花样儿，就这还不算作坊里没放出来的，小的去瞧了，光一个酸果儿，就十几种做法呢！到时候又不知道该多抢手！”
    虎子一边说着一边感慨：
    “怪不得小小姑娘当时肯给咱那么多银子，原来人家早有打算啊！”
    如今的虎子对莫小小可以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张嘴便是“小小姑娘”长短的，停都停不下来。
    钱二爷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庄子上的人手可够？”
    若真像虎子说的，打铺子主意的人定然不少，他们很容易就能摸清楚百味斋的货来自哪里，若是有人从中作梗……
    “嗨呀，二爷放心好了！那陈新生也是个人物，把庄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庄子里的护卫，被他调教过，咱们的人都不是对手！”
    听他如此说钱二爷才放了心，正想着该怎么不动声色的打探更多莫小小的消息，却听虎子道：
    “只是……二爷，你说奇怪不奇怪，陈家人竟然这个时候探亲去了，这都一个月没回来了。”
    “你说什么？”
    钱二爷顿时惊呼出声，虎子却被他问住了：
    “啊？什……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实验室

    “你说陈家去探亲了？”
    钱二爷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本就严肃的脸更吓人了。
    虎子见他这样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除了当年得知吴县令中了状元，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钱二爷还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二……二爷……我……我也不知道啊……”
    “唉？二爷！您去哪啊……”
    华峰山，莫小小写下最后一味药材，长长松了口气。
    距离治好陈大牛的病又近了一步，接下来只要解决手术室和手术器械的问题，一切就都解决了。
    抬头看了一眼草笼子里的蟋蟀，莫小小心念一动，笼子里的蟋蟀瞬间消失不见。
    空间里，呼呼大睡的小白大大打了一个喷嚏，睁开惺忪的睡眼，嫌弃的瞥了眼四处乱蹦的蟋蟀，继续闭上了眼睛。
    “还睡？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一只耳朵突然被人揪起，小白喵呜一声后腿一蹬逃离了莫小小的魔爪：
    “讨厌！把人家的发型都弄乱了！”
    “噗嗤！”
    看她臭美的舔着自己的毛发，莫小小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是这么臭美！行了，快点打开实验室的门，我得抓紧干活了！”
    小白傲娇的轻哼一声，却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小白额头冒出一道金光，小小的公寓突然多了一道门，莫小小毫不迟疑的推门走了进去。
    原来，这道门连接的正是前世莫小小在整形医院的私人实验室。
    莫小小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在这丑石空间里会多出一道门，这道门又为什么连通着她的实验室，更不知道这小小的丑石空间，是否还能连通更多地方。
    或者说，是不是这里出现的门越多，她回去的几率就越大？
    只是，能打开这些门的只有小白，然而那家伙……还是一问三不知……
    罢了，眼下还是治好陈大牛的病要紧。
    握了握手里新采的药材，莫小小抬脚走了进去。
    这一个多月，莫小小不仅通读了刘大夫给的手札，还将小白给她的医书过了一遍，这才发现大千世界万物皆可入药，而这华峰山简直就是一座宝库。
    只是……这小小的实验室同公寓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是不可再生的，也就是说，留给她的机会并不多。
    更重要的是手术用的器具勉强能凑够一套，即便她能成功将陈大牛带进来，也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想到这里，莫小小一头扎入了实验中。
    外面，幕青和云娘并肩而行。
    “你是说，那些人这一个月来完全销声匿迹了？”
    幕青转头偷偷看着身旁的云娘，眼中尽是柔情：
    “没错，这一个多月我多方查探，并没有查到那些人的踪迹，也不知那些人是真的撤走了，还是找地方隐匿了起来。”
    云娘皱眉沉思，许久方才道：
    “不管如何，还是谨慎些好，你在山下万事要小心才行。”
    一抬头撞进幕青深色的瞳仁，云娘如同触电一般赶忙避开：
    “咳咳……隐卫的事，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幕青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心思回到正事上来：
    “好在少夫人是经商奇才，庄子上的收益足够支撑咱们买下一批人，再加上那些无家可归的乞儿，养上十个隐卫不成问题。只是这些人都没什么伸手，培养起来还需要一些时日。”
    云娘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样下去太慢了，他们如何能等的了？
    不过，眼下着急也是没用，她反而宽慰道：
    “这事你秘密进行就好，轻易不要将那些人暴露出来。”
    “放心好了，我都明白。”
    正事谈完，两人一时竟没了话说。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正在两人都想随便找些话题来说时，突然有一枚暗器射了过来。
    “小心！”
    幕青闪身将云娘护在身后，手臂一挥，一片落叶被他稳稳接在指缝间。
    “好棒好棒！幕叔好棒！”
    一棵大树上，陈大牛闪身跳了下来，欢快的拍着手掌。
    幕青紧张的神色顿时消失无踪，随即恭敬的朝着陈大牛行礼：
    “幕青见过少主！”
    “幕叔不用多礼！”
    看着面前神色从容，举止大方的陈大牛，云娘一阵恍惚。
    此时的陈大牛刮掉了满脸的胡须，黑发高高束在脑后，身着墨绿色锦袍，若非那满脸的疤痕，风采丝毫不减当年。
    云娘立即红了眼眶，然而还没等她的眼泪落下来，陈大牛一秒破功：
    “怎么样？大牛这样做对吗？还是娘子教大牛的！”
    二人微怔，旋即明白了陈大牛话里的意思，心头一阵酸涩。
    还是云娘最先反应过来，她笑着走上前，伸手想要去揉陈大牛的脑袋，手刚伸出来便顿住了。
    她和公子身份悬殊，从前在外人面前为了做戏只能僭越了，如今可万万不能如此。
    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可还没等她收回手，陈大牛却突然半蹲着身子用脑袋蹭着她的手心，一脸幸福天真的笑着。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流下来，云娘赶忙背过身子往山洞那边走去：
    “小小呢？怎么你自己在这里？”
    一听云娘提起莫小小，陈大牛眼里的光更亮了：
    “读书。”
    陈大牛所说的读书，便是读刘大夫留下来你医书。
    这些日子莫小小每日不是看书就是挖药材，一刻也没停过。
    虽然云娘对她能治好陈房间牛并没有抱希望，可看她如此认真的张罗，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期盼。
    “走，我们去看看她。”
    “嗯嗯！好！”
    陈大牛大步走上前，还没走近山洞远远的便呼唤起来。
    山上的果子已经采摘结束，此时也已到了深秋，百姓们很少会往山上来，更不用说这里位于人迹罕至的深山了。
    空间里的莫小小听到陈大牛的呼唤，赶忙出了丑石空间。
    “大牛回来了？娘，幕叔，你们也回来了？”
    笑着同几人打过招呼，在幕青又要行礼前赶忙阻止：
    “娘，幕叔，你们就别多礼了。幕叔，快跟小小说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少爷回来了

    幕青从怀里掏出一张契书，恭敬的递上前：
    “回禀少夫人，这座山属下已经买下来了。山上的果子已经尽数采摘完毕，明日就可以按照少夫人的要求动工。”
    莫小小接过那张契书，心中似乎有一团火焰被点燃。
    依照今年的产量，这座山若是能好好打理，来年必然能有更大的收益，这座山简直就是一座聚宝盆啊！
    “好！之前我让你买下的人手怎么样了？可否安排妥当？”
    幕青闻言目光微闪，人他确实买下了，只不过除了莫小小的吩咐之外他又另做了一些安排。
    只是这些安排背后涉及的事情太过危险，若是有可能他不想让少爷和少夫人卷入这些事情中来。
    “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进山。”
    “太好了！这些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身子一定很瘦弱，吃食上一定不能减省，只有人养好了才能有更大的价值。”
    莫小小仔细叮嘱着，生怕哪里有遗漏的地方。
    若非黄鹂姐妹的事情给了她启发，她也不会想到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
    且这些人大都是一些半大孩子，只需要养上些时日便有把子好力气。
    相比成年人，这些孩子还不懂得隐藏性情，好坏很容易分辨，这就从最大程度上减少了可能存在的危险。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的这一提议恰好正中幕青下怀，陈家的仇总得有人来报，这些人手，将是他们最秘密的武器。
    幕青垂眸掩去眸底的神色，躬身应道：
    “属下过几日便安排他们上山。”
    “对了，作坊那里怎么样了？”
    算算日子，百味斋开业已经有些日子，消息该传出去了，她钓的鱼也不知道上钩了没有。
    提起作坊，幕青眼底少了些阴霾，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佩服：
    “作坊一切正常，按照少夫人的吩咐，那些货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几日确实有不少人找上来。”
    莫小小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着，有鱼上钩，却不知是不是她想要的大鱼，若是能出去亲眼看看多好。
    只是五丰县见过她的人不少，若是给陈家带来麻烦就糟了。
    罢了罢了，她还是安心留在山上，只当是修身养性了。
    “这样，日后都有什么人去作坊，你一一记下来，搞清楚对方背后的势力，若我所料不差，咱们应该很快就会有一笔大生意上钩。”
    对于莫小小的话幕青可以说是毫不怀疑，他立马干脆答应了下来。
    突然想到什么，他赶忙又道：
    “对了，孙家这些日子有些小动作，那孙二少爷似乎有些狗急跳墙了。”
    经他这么一说，莫小小方才想起那只骚包的锦鸡来：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他又做什么了？”
    幕青嘲讽的勾起唇角：
    “无非就是派人来闹一闹，自己又缩头乌龟一般不敢出面。”
    想起那个野心不小，本事却没多少的孙二少爷，莫小小也不由笑了起来，心里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这样的人做事最不计后果，他们不得不防：
    “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咱们拿了人家祖产，哪怕那孙子谦不来闹事，孙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幕青闻言脸上的神色也慎重了些：
    “孙家大少爷这几日就要从京城回来了，据说此人最会谋算，怕是不会让孙家白白丢了这么块产业。”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那块地的意义于孙家来说太不寻常，孙家不会轻易罢休的。
    莫小小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当初只想着惩治孙二少爷，出一口恶气，哪知竟惹下这么个麻烦。
    她倒不怕事，只是苍蝇太多了也烦人不是？
    百果园，一辆简单朴素的乌篷马车停在远处的树荫下，一只修长的玉手掀开车帘，静静打量着不远处的庄子。
    庄子外静悄悄的，几个青壮的汉子牢牢守着庄子大门。
    门前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上面原本种着的果树都已经被砍的干干净净，新翻的泥土泛着黑色，足见养分之足。
    一道道沟垄纵横交错，将百亩良田划分的整整齐齐。
    要想富先修路，庄稼地里要修的自然就是水路。
    买下这百亩良田之后莫小小什么都没做，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果树挖去，重新修整水利。
    这一个多月来日夜不停的赶工，总算是有了些成效。
    “走，该回去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看着满地沟垄出神的车夫这才回过神来，挥了挥马鞭驾着马车慢慢悠悠走远了。
    孙家，孙二老爷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儿子，真恨不得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重新塞回他娘肚子里去。
    “这都一个多月了，区区几块良田你都拿不回来，老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孙二少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
    “二老爷！大少爷回府了！”
    “啊？这么快！哎呀呀，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下好了？净让大房看我们笑话！”
    孙二老爷甩了把衣袖，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几步见身后没有动静，又恼怒的回过头来：
    “还愣着干什么？你大哥回来了，还不去迎接？”
    一句话，更是让孙二少爷羞恼不已。
    “迎接”？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还要让他去迎？
    话虽这么说，双腿还是很听话的迈了出去。
    孙家大门前，一辆车队远远驶来，守门的小厮见了立即高呼着冲进府中：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不一会儿收到消息的孙家人便纷纷迎了出来。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有许多百姓驻足围观。
    要知道这次孙家大少爷回来，整个孙家在五丰县的地位都翻了一番。
    孙家，如今可是皇商了！
    要知道这份殊荣，在整个五丰县都是头一份的，风头甚至远远超过了钱家！
    士农工商，商人虽然排在最末，可挂了一个“皇”字就大不相同了。
    况且，钱家没有官身，纵使文来书院在整个大庆都小有名气，到底缺了些底气。
    车队缓缓停下，为首的一辆竟是一辆毫不起眼的乌棚马车，孙家人见了却纷纷围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章 京城来客

    车帘被人从里面挑起，一道修长的身影优雅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手中乌金折扇唰的一下展开，周围的人顿时沸腾起来：
    “不愧是孙家大少爷！真是仪表堂堂啊！”
    “也不知哪家姑娘有如此福气，能嫁给孙大少爷为妻！”
    “人家孙家如今可是皇商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搬到京城去，哪里又会看上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
    “就是！说不定这一次啊，孙家大少爷就已经受到京城哪家名门闺秀的青睐了！”
    ……
    对于人群中的议论，孙大少爷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如沐春风般笑着。
    身上的藏青色长衫衬的他越发挺拔俊秀，让一向喜穿白衣，自视貌比潘安的孙二少爷嫉妒的眼都红了。
    哼！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若是当初让他去京城，他一定做的比这更好！
    “子昌，你可算是回来了！二叔可日日盼着你平安归来呢！好好好……不愧是我孙家的二郎，越发有出息了！”
    孙二老爷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孙子昌笑着行礼：
    “子昌见过二叔。”
    而后，没等孙二老爷再开口，便绕过他向后面的一辆马车走去。
    孙二老爷面色一僵，随即没事人一般退回了人群。
    孙大老爷淡淡瞥了他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轻蔑。
    真是跟他那个儿子一样的不成器！连个马屁都不会拍，没个眼力见儿！
    而后抬头看向后面的那辆马车，眸子里满是欣慰。
    子昌已经来信告诉了他，这次回来之所以耽误了行程，便是因为路上偶遇了相府大小姐，便一路护送同行。
    这小子，连自家老爹都不说实话！这哪里是同行？分明是专门带柳家大小姐来见家人的嘛！否则人家堂堂相府大小姐为什么平白无故到他们这种小地方来？
    臭小子，比他有出息！
    这样想着，孙大少爷已经走到了那辆马车前，众人的视线随之移了过去，不由好奇起来：
    “咦？这马车上的是谁？竟然能让孙大少爷亲自迎接！”
    “不会是……孙大少爷把孙家未来的大少奶奶带回来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家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尤其是那些羞答答目不转睛盯着孙大少爷的女子，更是惊的小嘴儿都合不拢了。
    “柳姑娘，到了。”
    孙子昌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越发好奇的探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绿色罗裙的小丫头率先探出头来。
    那小丫头生的珠圆玉润，穿着打扮比县里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还要气派，若非她弯腰打起车帘，众人还以为这就是马车里的正主。
    一个小丫头都生的如此貌美，那车里的主人又该是何种绝色？
    不光是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孙家人更是好奇这马车里会是个怎样的人物。
    终于，一只柔荑缓缓探出马车，那凝脂般的玉手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仿佛是不染尘埃的美玉，让人见了就舍不得挪开眼睛。
    待那车中的女子缓缓探出身子，众人屏息凝神，生怕一个呼吸就把那天上的精灵吓跑了。
    果然，那美人一走出马车，便惊的在场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阳光下，一袭白衣盛雪，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形。
    莲步轻移，宛若天仙降临人世。
    孙子谦不由看呆了去，那女子头上的纱幔遮住了容颜，微风一吹便露出修长的脖颈，孙子谦真恨不得即刻上前将那纱幔摘下，好一睹女子芳容。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孙子昌领着女子走上前对孙家大老爷和大夫人行了礼，而后冲二人介绍：
    “这位是京城来的柳姑娘。”
    那姑娘微微屈膝：
    “弯弯见过孙老爷，孙夫人。”
    旁人不清楚柳弯弯的身份，孙大老爷和孙大夫人却是再清楚不过，又哪里敢受她的礼？
    孙大夫人热络的上前将柳弯弯扶了起来：
    “柳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姑娘能来家里做客可是我孙家莫大的荣幸，快快进府，快快进府！”
    众人簇拥着柳弯弯一路进孙府去了，这架势仿佛面前的女子果真是孙家未来的儿媳一般，众人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孙子谦看着人群中那道纤细的身影，眸底生出熊熊火光，这个女人，她要定了！
    “小姐，这是什么穷乡僻壤的鬼地方？连个温泉汤池都没有，您可怎么沐浴？”
    客房里，应付完孙家众人，柳弯弯疲惫的坐在房间里，闭目养神。
    听到丫头的话她缓缓睁开双眸，纵然此时的她万分疲倦，也难掩美貌。
    “行了，去要些热水，我来此可不是为了泡温泉的。”
    小丫头心疼的看了眼柳弯弯，朝着身边的另一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看那丫头匆忙走了出去方才走到柳弯弯背后，替她揉捏着肩膀：
    “小姐，七公子他……果真还活着么？”
    柳弯弯面上神色一僵，许久方才喃喃道：
    “活着，他必须得活着！”
    一年前，相府书房。
    柳弯弯得知将军府所有儿郎全部战死沙场的消息急匆匆跑去要找柳相问个清楚，才刚走到书房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什么？少了一人？”
    “回禀相爷，属下带人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陈楼的尸体，许是他掉下悬崖被那些豺狼虎豹叼走了？”
    柳弯弯的心似乎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谈话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找！必须把人给本相找到！若是发现人还活着……你该知道怎么做……”
    “相爷放心，小的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况且那日小的亲眼看着他被乱石砸中跌入山谷，哪怕他是大罗神仙转世恐怕也再难活命！”
    “扑通！”
    柳弯弯只觉得浑身冰凉，腿上一软跌倒在地上。
    “什么人？！”
    书房的门猛的被人推开，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呼：
    “大小姐！”
    柳相闻声跑出来，待看见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柳弯弯，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为什么……爹……为什么？”
    “唉……弯弯，你还小，不懂这些……”

 第一百七十一章 药茶

    “二爷，这山上的果子都摘完了，您还跑来这里干什么？”
    华峰山，虎子气喘嘘嘘的跟在钱二爷身后，停下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又继续往上爬。
    这条山路他们每日往返，他早就走腻了，眼下终于不用走了，没想到今日二爷突然说要上山。
    钱二爷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密林，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待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树林越来越密，路也越来越难走，钱二爷这才停了下来。
    “这一个多月你们上山摘果子，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虎子疑惑的挠了挠头：
    “啊？不寻常？没有……”
    钱二爷无语望天，即便真有什么不寻常，他怕是也发现不了。
    接连探查了几日，他总算查出来陈家人离开那日最后去的地方是石头镇，恰巧有山上的樵夫曾看到那日有一行人上山，据描述正是陈家人。
    更重要的是，百果园的陈新生几乎每日都要上山一次，从前摘果子也就罢了，如今果子已经摘完，他还要上山干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每次上山都要带些东西，通常都是一些日用品。
    种种迹象表明，陈家人就躲在山上。
    怕是他们察觉到了危险，才想到去华峰山躲起来。
    这里倒也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只是……
    一想到那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整日藏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便替她觉得委屈。
    想到这里，钱二爷大步朝前走去。
    山洞前，一群少年正将砍好的木材运往那片刚清理出来的空地，莫小小站在山洞门口看着热火朝天的这一幕满足的勾起了唇角。
    等把这里建好了，整座山她都能利用起来。
    “娘子！”
    远远的，陈大牛捧着一束野花跑过来，满心欢喜的递给莫小小。
    “呀！今天有小雏菊，好漂亮呀！”
    莫小小捧着那束放在鼻尖嗅了嗅，微微眯起了眼睛，满足的像是一只吃了鱼的小花猫。
    得了夸奖的陈大牛唇角微扬，学着云娘的样子揉了揉莫小小的脑袋，满脸宠溺。
    暗地里，悄悄循着踪迹找来的钱二爷恰巧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莫名酸酸的。
    “诶？小小姑娘！”
    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虎子大喇喇走上前，惹得山洞前的众人纷纷朝他们看了过来。
    钱二爷赶忙收起脸上的表情，忍住掐死某个铁憨憨的冲动，若无其事的走上前。
    “二爷？虎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钱二爷唰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目光不自然的看向其他地方：
    “闲来无事上山来看看，听说你们去探亲了，这是……”
    说着，他看了看周围的动静，目露不解。
    莫小小一噎，只能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呵呵……这不是才刚回来，想着把这山上收拾收拾，来年好结更多果子，就直接上山来了。”
    “哦？”
    钱二爷眉梢微挑，并没有揭穿莫小小的谎言：
    “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是在这山上建一座庄园，倒是僻静的很。到时候在下可要厚着脸皮上门来叨扰了。”
    “二爷说的哪里话？小小随时欢迎您。对了，二爷不嫌弃的话进来喝杯茶？”
    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毕竟幕青和张家夫妇还在五丰县走动呢。
    “既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钱二爷欣然应下，丝毫不理会陈大牛时不时射过来的眼刀子。
    莫小小倒是发现了陈大牛的不对劲，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似乎每一次见到钱二爷陈大牛都如此戒备，难道跟二爷的面相有关？
    想到钱二爷的面相，莫小小琢磨着自己或许送个人情给他。
    心念一动，身侧的包包里突然多出一瓶药膏。
    “喵呜！怎么又不打招呼就往外拿东西？！”
    睡的正香的小白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惨叫一声从背包里跳出来，目光幽怨的看着莫小小。
    莫小小讪讪的吐了吐舌头，赶忙跟上钱二爷。
    山洞里点着油灯，虽算不上明亮，却也驱赶了大多的黑暗。
    莫小小泡了一杯自己炒制的药茶递给钱二爷：
    “粗茶一杯，二爷别介意。”
    空气中飘来一股药香，只这么闻着便觉得神清气爽，钱二爷忍不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好茶！”
    隐隐有菊花的香味在口中散开，其间又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凉，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许多。
    “这茶……味道有些特别。”
    莫小小见他如此喜欢这茶得意的勾起了唇角：
    “这茶二爷以为可能卖的上价钱？”
    钱二爷一听这话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很明显，他也从中发现了商机。
    “不错，只是不知除了口味，这茶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要知道让人接受一种新事物并没有那么容易。
    莫小小既然拿出这茶，定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此茶名叫清心茶，秋冬时节，天干物燥，喝此茶清心明目，养肝利水，还有美容养颜之效。”
    钱二爷听了频频点头，看向莫小小的目光满是欣赏：
    “姑娘蕙质兰心，总能做出一些新奇的物件。”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过是抄袭的前世的成果而已，她可算不上什么蕙质兰心。
    “若是二爷喜欢，那这方子就送给二爷了。”
    钱二爷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不解的看向莫小小。
    “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这方子就不必了。”
    见他误会了自己，莫小小赶忙解释：
    “二爷误会了，这方子放在小小手上只是废纸一张，若是放在二爷手上，小小相信一定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虽然关于钱二爷莫小小并没有查出更多消息，可莫小小总觉得这钱二爷不像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这么大的人情，在下可不敢收，姑娘还是收回去。”
    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钱二爷果断的拒绝。
    莫小小并不意外，重新给钱二爷满上：
    “二爷别着急，这只是提前支付给二爷的利润而已。小小这里有一单生意，不知二爷可感兴趣？”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惊喜

    一听她又有生意，钱二爷随即来了兴趣。
    似乎每次见到这个丫头，她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莫小小原本就打算让幕青代自己去见钱二爷，没想到他自己找了上来，倒也方便了。
    陈家的身份不能暴露，若是有钱二爷在前面铺路，他们隐藏在幕后就更方便行事了。
    “不知是什么好生意？”
    见钱二爷来了兴趣，莫小小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百果园二爷想必已经去过了。”
    听她提起百果园，钱二爷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钦佩：
    “那里面的东西可是世所罕见，姑娘倒也不怕钱某将所见泄露出去？”
    莫小小不在意的摆摆手：
    “二爷是自家人，无碍的。”
    一句“自家人”如同蜜糖一般甜进了心里，钱二爷端起茶杯，掩住忍不住上翘的唇角。
    她当自己是一家人么？
    眼角余光看到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陈大牛，钱二爷心里突然一堵，唇角的弧度缓缓落了下来。
    陈大牛似乎察觉到什么，径直坐在莫小小身边，身子还往莫小小那边挪了挪，挑衅的看着钱二爷。
    钱二爷：……
    莫小小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之所以任由钱二爷进入庄子，为的就是让他看到那批货。
    不看到那批货，他又怎么会心动呢？
    他的大鱼，终于要上钩了。
    只是……
    她没想到他能直接找来这里，若是钱二爷都能找上来，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
    不过，眼下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不知道这些东西若是卖去府城，甚至卖去京城，会如何？”
    钱二爷听了眸中闪过一抹亮光，不过一瞬间他便已经看到了这批货的潜力。
    “必会抢售一空。”
    有了钱二爷这句话，莫小小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不知钱二爷可愿意合作？”
    看了眼她身边宣誓主权的陈大牛，钱二爷唇角勾起：
    “自是愿意。”
    只要能跟你有更多的牵扯，我又有什么不能做？
    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钱二爷一跳，他悄悄将这念头按了下去，眼神却不敢落在莫小小身上。
    “那可真是太好了！”
    等的就是钱二爷这句话！百果园只能是钱二爷出面，无论是幕青还是陈家都太冒险了，哪怕少挣些银子，她也要保证陈家的安危。
    两人很快便商量起了具体的事情，等听到莫小小说要把华峰山建设成一座“花果山”，钱二爷眼前不自觉的便浮现一幅漫山遍野都是花海的图景。
    目光不自觉的落到莫小小身上，眼前的人却比那花儿还要娇美。
    “喏，这东西就当是谢礼了，感谢二爷不嫌弃小小的粗鄙，也祝愿二爷旗开得胜！”
    一只褐色瓷瓶出现在眼前，钱二爷赶忙收回心思，疑惑的接在手中：
    “这是？”
    莫小小眼波流转，随口便道：
    “这个是我做出来的生肌膏，若是身上有黑斑黑痣之类，涂上去可将皮肉腐蚀，等再长出新的来，便同其他皮肤无异。”
    钱二爷脸色瞬间僵住，握着瓷瓶的手也微微颤了一下。
    他这一生，同父母兄弟无缘，只有一个妹子还算亲近，可全都是因为这面相……
    怕他误会，莫小小赶忙解释：
    “二爷别误会，小小从来不相信什么命由天定相由心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全靠自己。”
    说着，她伸手牵起了陈大牛的手，面上满是柔情：
    “大牛虽然伤了脸，却是难得的心善，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也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缓缓收回手，微微攥紧手中的瓷瓶，钱二爷心中滋味难言。
    他一直以为她该配更好的人，可看着面前的陈大牛双眸里都是她的影子，钱二爷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或许错了。
    她想要的，才是最好的。而他，终究与她无关。
    “好。”
    脸上倏地扯出一抹笑来，虽然这笑同他的那张古怪的面相极不相称，莫小小还是感受到了他由衷的喜悦。
    “二爷回去试试，管用的话，小小还有更大的惊喜送给二爷！”
    若是去掉那颗痣，还有他面上的黑斑，再能将他左半边脸垂下来的肌肉恢复紧致，钱二爷一定能跟普通人无异。
    以后，他就不用处处受人白眼了。
    钱二爷点头应下，虽不知会是什么惊喜，可他觉得只要是莫小小给的，一定是最好的。
    从山上下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才刚走到山下的管道上，迎面便撞见一个人影。
    钱二爷勒住马缰缓缓停了下来，官道上的幕青见此情形心头一紧，迅速在他身后扫视一圈，并没有看见陈大牛等人的身影才算放心下来。
    “真是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二爷，不知二爷这是去了何处？”
    “你要去何处，我便从哪里来。”
    这话一出，幕青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浑身的肌肉也都紧绷起来。
    见他如此紧张，钱二爷倒也不再同他兜圈子。
    这陈新生，怕是早就知晓陈家人的身份，否则也不会这样帮他们打掩护了。
    即便今日不遇见陈新生，他也要去寻他的。
    想到此，他打马上前，身子前倾，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尾巴已经扫清，不必如此戒备。”
    说完，也不等陈新生做出反应，便猛的一拍马背如同离玄之剑奔了出去。
    幕青怔怔的愣在那里，直到满地的烟尘消散，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山上，山洞外燃起了火把，众少年团团围坐，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
    莫小小坐在众人中间，手上拿着几串处理好的腌肉，不停的在一堆红透的炭火上翻烤。
    肥瘦相间的肉滋滋流油，让人不禁流涎三尺。
    “幕叔！你回来了？快来吃烤肉！”
    莫小小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幕青，愉悦的朝他招了招手。
    幕青藏起满腹心事，在人群里寻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云娘的身影，心头越发担忧起来。
    “幕叔放心，娘受不了这烟火味，在山洞里呢。快来坐，小小有要事同幕叔商量！”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凉好个秋

    得知云娘已经回来，幕青方才放了心，这才走到莫小小对面坐下来。
    莫小小将手中的烤肉递给幕青，早已习惯她这样的幕青也不推辞，恭敬的接在手中。
    香浓的肉味儿让忙碌了一整天早就有些饥肠辘辘的幕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心里装着事，幕青还是忍耐下来。
    “少夫人，不知有何事吩咐？”
    莫小小抬头看了他一眼：
    “幕叔先尝尝这肉味道如何？”
    幕青疑惑的皱了皱眉，莫非此事跟这烤肉有关？
    张嘴咬了一口，肉质肥嫩，非但没有任何肉腥味儿，反而让人吃了就停不下来。
    幕青忍不住多吃了几口，等把手中的肉串吃完才猛然惊觉，抬眼悄悄看了看莫小小，见她仍旧若无其事的烤肉，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一把年纪了还贪嘴，尤其是在少夫人面前，他幕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咳咳……少夫人……”
    幕青张口想问什么，哪知话还没出口又一把肉串递了上来：
    “幕叔尝尝这些可有什么不同？”
    不同？
    见莫小小一脸严肃的样子，幕青接过来仔细品尝起来。
    然而，一连吃了几串他都没有发现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少夫人，属下愚钝，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
    莫小小疑惑的抬头看他：
    “嗯？不应该啊？幕叔难道没有察觉到腹中更饱了一些么？”
    说完，狡黠一笑，还朝着端着生肉走过来的陈大牛眨了眨眼。
    幕青动作一滞，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朝着莫小小郑重的行了一礼：
    “属下多谢少夫人体谅。”
    “幕叔客气了，您整日在外奔波，可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见幕青吃的差不多了，莫小小这才说起正事：
    “今日钱二爷找来了山上。”
    幕青闻言身子再次僵住，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幕叔不用紧张，钱二爷不会对我们不利。”
    幕青对这话却并不认同：
    “少夫人，此人神秘莫测，绝对没有表面这么简单，您莫要被他骗了。”
    莫小小勾唇浅笑，她看人一向很准，钱二爷对她，甚至对陈家，都没有恶意。
    “幕叔即便不信钱二爷，难道也不信小小么？陈家若是不想如此沉寂下去，或许还要靠此人才行。”
    见莫小小对这人有这么大的评价，幕青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莫小小知道凭自己两句话是无法改变幕青对钱二爷的看法的，有警惕之心也是好事，便主动将此事揭了过去。
    “先不提这个，虽然钱二爷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可也并不影响我们之前的计划。”
    原本他们就打算用庄子上的货引钱二爷上钩，借他之手将庄子上的货卖出五丰县。
    仅凭他们，不仅费时费力，还有暴露身份的风险，可若是还像从前那般同钱二爷合作，就事半功倍了。
    原本幕青对此事并没有什么意见，可自打钱二爷今日在他耳边说了那句话，他便总觉得不安。
    那钱二爷，一定知道些什么。
    “幕叔，您回庄子后一切按我们商量的行事，什么事都让钱二爷出面，银子可以少赚一些，人一定要安全。”
    莫小小没有察觉到幕青的异常，认真的叮嘱着。
    幕青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将此事按下，暗中再多加查探。
    “好，属下明日便安排起来。”
    深夜，山洞前的火光渐渐熄灭，暗处的野兽纷纷走出洞穴，准备猎捕美味。
    十几道身影悄悄潜伏在山林里，手中拿着各自的武器。
    华峰山深处危机四伏，却也机遇并存。眼看着一只棕熊从一棵树洞里钻了出来，一道灵巧的身影迅速扑了过去。
    那棕熊迅速察觉到动静，猛的回头，高大的身躯瞬间直立起来。
    瘦小的身影没有半分畏惧，义无反顾的将手中的长剑递了出去。
    眼看着他就要被棕熊肥硕的手掌拍飞出去，暗影里又有几道身影掠了过来。
    刀光剑影间，棕熊慌忙躲避，却还是被利刃刺破坚硬的皮肉，痛苦的嘶吼起来。
    一场屠杀在深山里悄然上演，暗中，幕青看着这群少年将他所传授的武艺全部施展开来，满意的点点头。
    假以时日，他一定能重建永幕军，亲手砍下奸相的头颅，替陈家报仇。
    天色渐亮，十几个少年在山洞外临时搭建的草棚中醒来，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熄灭的火堆旁，却有一堆新鲜的猎物，等着人来将它们做成美味。
    莫小小一早起床，才刚走出山洞就看到了那堆成小山的猎物，眸中闪过一抹震惊，却又很快平复下来。
    以幕青的本事，恢复记忆后的他弄来这些不是难事，只是这么多野味怕是要花不少功夫，他岂不是要一宿没睡？
    四下里看了看，没见到幕青的影子却看到那十几个瘦弱的少年正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莫小小心头一软：
    “饿了？等着，我给你们煮肉粥吃！”
    众人眼睛瞬间一亮，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撸起袖子忙碌起来。
    有肉粥吃，他们得更卖力的干活儿才行！
    少夫人说了，这房子早日建好，他们就能早一日住上新房子。
    新房子，这可是他们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
    他们这条烂命，竟然也有吃肉粥，住新房的一天。
    一个月后，秋霜初降，天地间被一股寒流包裹。
    莫小小走出山洞，看着面前挂满冰霜的世界，冷风一吹，冻的她打了个寒颤。
    原本的空地此时成了一座小院儿，依山而建不少木屋，将山洞围拢在中间。
    天凉好个秋，该添冬衣了。
    陈大牛从山洞里追出来，将一件长衫披在她身上：
    “外面冷，小小多穿衣。”
    莫小小回头朝他柔柔一笑，这傻子竟是把自己身上的外衫给了她。
    “大牛，天凉了，我们也该添置冬衣了，不若今日我们下山一趟？”
    说来躲在山上已经两个月了，莫小小成天闷在山洞里，还真是有些憋闷。
    陈大牛一听这话眼睛随即亮了起来：
    “嗯嗯！下山！”
    确认了云娘不在，莫小小拉着陈大牛走回山洞：
    “大牛，我先给你看个好东西……”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要做爹了

    不一会儿，山洞里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矮的那个还留了两撇八字胡，像极了一个算命先生。
    高的那个身材魁梧，一身青色短发打让他看起来越发健壮，跟在矮个子身后俨然一个护卫打扮。
    见山洞里突然走出两个陌生人，众人皆是大惊：
    “什么人？！”
    院子里忙碌的少年见到两人顿时围拢过来，警惕的看着二人。
    “别怕别怕！是我们呐！”
    莫小小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圆嘟嘟粉嫩嫩的脸，惊的众人嘴巴都有些合不上了。
    身后的陈大牛兴奋的摘下脸上的面具，欢快的鼓起掌来：
    “好棒好棒！小小好棒！大牛也会变戏法了！”
    莫小小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这可是前世她无聊时做出来的小玩具，再加上一些化妆的小技术，没想到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嘻嘻，大牛，记得，你现在是贾不了，我是赛神仙，千万不要忘了哦～”
    陈大牛重重点了点头，重新将那张薄薄的面具贴了上去：
    “嗯嗯！大牛知道了！”
    “嗯？”
    莫小小挑眉，陈大牛当即改了口：
    “不了知道了！”
    莫小小这才笑着点头，将自己的面具也戴了上去：
    “走喽！不了，我们下山去喽！”
    “好嘞师父！”
    “师徒”二人大摇大摆的从几个少年面前走过，一路往山下走。
    被修剪了鬃毛的大青一脸幽怨的驮着两人，连耳朵都耷拉下来。
    莫小小一路憋着笑，没办法，谁让大青太威风了，不这样难免不引人注意。
    不过……这样似乎更引人注意了……
    “师父，我们去哪？”
    陈大牛可没功夫理会大青的委屈，在山上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下山，他可开心着呢！
    “去石头镇，好久没见师父他老人家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最近怎么样。”
    在山上的这两个月莫小小可没少惦记刘大夫，虽然也经常让幕青带吃食过去，到底是要亲自去看一眼才放心。
    还有之前救下来的余子铭，原以为等他养好了伤就走了，哪里知道这小子以还债为由竟然死皮赖脸就是不离开。
    她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石头镇，兴和药房。
    身着儒衫的余子铭站在柜台前仔细将整理好的药材一一放进对应的抽屉里去，时不时抬头看看后门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已经往那边看了多少次，门帘轻挑，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走了出来。
    余子铭眼睛顿时一亮，赶忙收回视线假装认真的核对药材。
    “余大哥，饭菜都做好了，先来吃饭。”
    “少年”的声音带着些稚嫩，让人听了如同沐浴着春风，格外舒适。
    余子铭自以为潇洒的转过身，摆出一个自认颠倒众生的笑来：
    “有劳。”
    “少年”微微一笑，白净的面颊上露出一对梨涡：
    “余大哥客气了。”
    说完，转身往后面去了。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面前只剩下晃动的门帘，余子铭还呆呆的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咳咳！”
    目睹这一切的莫小小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救下的菡萏花被“采花贼”盯上了。
    突然听到几声轻咳，余子铭猛的回神，便见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健硕的男子。
    “两位，不知是看诊还是抓药？”
    莫小小装模作样的摸了把胡须：
    “看诊，不知大夫可在？”
    “在！在呢！两位稍等！”
    终于有人来看诊，余子铭就像是饿狼看见了肥肉一般两眼都放起了光来。
    莫小小不解的挑眉，用的着这样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师父他老人家多久没接诊了呢！
    等了好半天，刘老头儿才被余子铭推着睡眼惺忪走了出来，看到堂中站着的两人，大大打了个哈欠：
    “啊～哪个有病？上前……”
    话说到一半，刘老头儿突然顿住，嘴巴半张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莫小小。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佯装镇定：
    “大夫，在下身子有些不适，不知可否请大夫为在下诊治？”
    刘老头儿站直身子，收敛了神色，径直走到诊案旁坐下：
    “过来。”
    嗯？没认出来？
    这下莫小小自己也拿不准了，犹豫着走上前在刘大夫对面坐下。
    刘大夫屏息凝神，将手指轻轻搭在莫小小手腕上，静静把起了脉。
    原本想给刘大夫一个惊喜的莫小小这下有些慌了，莫不是师父他老人家看出来她有什么病了？否则他怎么那副神情？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识破自己身份的样子啊……
    正想着，刘大夫已经收回了手，莫小小忐忑的开口：
    “刘大夫，不知在下……”
    刘大夫视线掠过莫小小看向她身后的男人，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小丫头！没想到师父也有徒孙抱了！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看着突然变脸的刘大夫，莫小小一脸茫然。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
    “臭丫头！你以为自己顶张假皮老夫就认不出你来了？哼！不过，算你有良心，有了好消息还知道跟为师来报喜！”
    见刘老头儿一脸欣喜的模样，莫小小越发茫然了：
    “师父，您怎么一眼就认出徒弟来了？不好玩……”
    “切～雕虫小技，还敢在师父面前卖弄？”
    刘大夫一脸傲娇的仰起头来，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往莫小小小腹看去。
    莫小小：……
    不会！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莫小小身子瞬间僵住了。
    “哎呀，赶了一路累了？快快快！快坐下来！”
    刘老头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按着莫小小就要坐下去。
    “等一等！”
    莫小小突然大吼一声，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刘大夫：
    “师父，您是说？”
    “枉你还叫老夫一声师父，自己竟然都没察觉到？你呀你，真是让师父说你什么好？还有你！”
    刘大夫越数落越上头，目标又转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陈大牛：
    “都是要做爹的人了，还这么呆呆的，真是……”
    “做爹？！”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上门

    莫小小惊叫出声，整个人都如遭雷劈。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赶忙搭上自己的脉搏。
    莫小小怎么都没想到，她活了两室第一次摸到传说中的喜脉，竟然还是自己的！
    原主身子单薄，虽然已经16岁了，却一直没来过月事。
    虽然这几个月的调养莫小小偶尔也会来，日子却是不准的，因此并没有在意。
    哪里知道，她……她……
    “哈哈哈哈！臭丫头，没想到两个月不见，你给了为师这么大的惊喜！”
    刘大夫笑的合不拢嘴，于他来讲孤苦了一生，早就把莫小小当成了亲人，得知她的喜讯自然高兴。
    “二狗子！快！做几个好菜！老头子我今日有大喜事啊！”
    二狗子？
    莫小小愣神，莫非这药房来了新人。
    “哎！好嘞师父。”
    听到黄鹂的声音脆生生的传过来，莫小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里边去！傻小子，把药房大门关了，今日不看诊！”
    刘大夫一边吩咐着一边往里走，陈大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乖巧的走到莫小小身边。
    “小小，什么是当爹？”
    抬头对上陈大牛清亮的眼眸，莫小小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有孩子了？
    想到云娘一直以来的期盼，莫小小心头滋味复杂难言。
    原本计划一切顺利，丑石空间开辟的范围越来越大，她回去的希望也越来越大，等彻底治好陈大牛她就要离开的。
    可现在……
    似乎有一道无形的丝线连在莫小小手腕上，让她跟这个世界又多了一层牵绊。
    莫小小勾唇浅浅一笑，相识以来第一次莫小小没有正面回答陈大牛的问题：
    “大牛，快去把门关了，我们陪师父他老人家吃个饭。”
    一顿饭吃的浑浑噩噩，就连余子铭频频往黄鹂那里送秋波莫小小也没空理会了。
    刘大夫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轻轻一笑：
    看来，这两人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想着，刘大夫脸上的笑却又渐渐消失，目光缓缓落在陈大牛身上：
    也不知老天给不给这个机会。
    一顿饭匆匆吃完，莫小小再没心情去别的地方，甚至原本计划的去五丰县看望张家人都没有成行，直接回了华峰山。
    却不知，等二人一走，便有人找上兴和药房。
    “呦！师父，您老人家这青 天 白 日的怎么把门给关了？这可不是您的风格！”
    正打算回房间小憩一会儿，后门便被人从外面退开，看清楚来人，刘大夫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依旧是这副冷脸，小六子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里的不悦：
    “师父，瞧您说的，六子可是您徒弟啊，徒弟来看看师父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刘大夫勾唇冷笑：
    “老夫可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二狗子，将人赶出去！”
    “哎！”
    一旁的黄鹂听到吩咐冷着脸走上前：
    “这位小哥儿，这里不欢迎你，还请出去。”
    小六子丝毫没有把身材娇小的黄鹂放在眼里：
    “师父这么快就有了新徒弟了？小兄弟，我可告诉你，别傻傻的被人家给骗了，做了劳力！不如来我昌寿医馆怎么样？这兴和药房啊，早晚关门大吉！”
    黄鹂被他气的面色涨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继续冷着脸，半天才道：
    “还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唉……真是个傻子……啧啧……跟我当年一样啊……”
    小六子摇头叹息，转而又道：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来我们昌寿医馆的，何必守着这么一个没有前途的地方？”
    刘大夫厌恶的看了眼如今穿的光鲜亮丽的小六子，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你以为所有人都给你一样狼心狗肺？行了，别在这里浪费功夫了，想怎么样尽管来，老夫自不会怕你！”
    一个月前，石头镇突然来了一家昌寿医馆，一听说这医馆是县里大医馆开的分号，坐堂的大夫又是县里来的，石头镇的百姓纷纷上门求医。
    更重要的是，那医馆还施药，这样一来但凡听说此事的人不管有病没病都要往昌寿医馆走一遭。
    这下子，原本就只有刘大夫一个大夫的石头镇，一下子热闹起来，闲不下来的刘大夫突然间就无人问津了，兴和药房甚至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病人上门。
    待身为药童的小六子找上门来，刘大夫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巧合。
    这昌寿医馆，怕是冲着他兴和药房来的。
    “师父您何必嘴硬？这药房怕是很快就维持不住了？”
    小六子得意的昂起了头，仿佛自己已经看到了兴和药房关门大吉的那日。
    说着，他又转向黄鹂：
    “你呀你呀，还不赶紧跑路，莫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我……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离开这里！”
    黄鹂气的脸色越发红了，上前推着小六子就要出去。
    如今的小六子已经长的越发高壮，黄鹂哪里推的动他，还没碰到小六子反而被他狠狠推了一把。
    “啊！”
    黄鹂一个不稳倒退几步，狠狠摔在地上，头上的青丝如瀑般披散开来，白净的小脸越发显得娇美可人。
    小六子瞬间看呆了去，正打算去搀扶，突然有一道人影闪出来，径直冲到黄鹂身边：
    “姑娘你怎么样？”
    黄鹂摇摇头避开余子铭的搀扶，正打算起身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一张小脸顿时变的煞白。
    “你……你怎么……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看看！”
    小六子见她这样心疼不已，手忙脚乱的往前走了几步，却被脸色阴沉的刘大夫拦住了去路。
    “师……师父……”
    心头本能的畏惧让小六子再无之前嚣张的气焰，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滚出去。”
    越是平静，就意味着刘大夫心里的怒意越深，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小六子又怎么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是恼怒极了。
    见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好处，小六子不甘的看了眼黄鹂的方向，狠狠丢下一句：
    “哼！你们还是好自为之！”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成了

    “站住！”
    小六子才刚转过身，黄鹂身边的余子铭突然开口。
    回头看了一眼，小六子这才注意到余子铭的存在：
    “你算是哪根葱？师父，您老人家收徒弟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了，不是收些妇道人家，就是收这种文弱的娘娘腔。”
    话里的嘲讽让在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刘老头气的拿起手中的芭蕉扇上前就要开打：
    “小畜生！老头子我就是瞎了眼当初才收了你！”
    小六子闪身躲过，一把握住刘大夫手腕，目光阴鸷的看着刘大夫：
    “承认了？师父，您终于承认了！这么多年您就是看不上我，才宁愿把衣钵传给你一个野丫头也不传给我！”
    面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乖巧懂事的模样，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的比刘大夫还要高。
    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惜，刘大夫努力想要挣脱小六子的钳制，却没能成功：
    “是又如何？文小六，你既然离开了兴和药房，便同我刘诏没有任何关系，日后也莫要再踏入我兴和药房一步！”
    听到刘大夫亲口承认，文小六心头仅剩的一抹不忍也消失不见，他冷笑两声：
    “师父，你当真是……无情啊！”
    “你快放开师父！”
    面色惨白的黄鹂见文小六状态不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上前。
    “唉……堂堂七尺男儿，如此为难老弱，跟禽兽何意？你还是快快离去，否则……”
    “否则？”
    文小六猛的向后一推，刘大夫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好在被余子铭扶了一把：
    “刘大夫当心。”
    “否则你要怎么样？”
    文小六满腔怒火没处发泄，一步步朝着余子铭走了过来。
    余子铭本就生的文弱，先前扶刘大夫那一把就已经险些将自己摔倒，此时被文小六如此逼迫显然已经处于劣势。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余子铭努力挺起胸膛将走上前的黄鹂和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刘大夫护在身后：
    “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哥，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好好说。还有，你伤了黄鹂姑娘，该跟她道歉才是。”
    他不提还好，经他这么一说，文小六的目光再次落在黄鹂身上，眼底生出几许惊艳，心里某个想法越来越浓烈。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深吸一口气，文小六再抬起头时脸上的愤恨竟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认为得体的笑脸：
    “先前是小六失手，误伤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我们昌寿医馆有上好的金疮药，稍后便拿来给姑娘医治。”
    黄鹂紧抿着嘴唇，眼睛瞪的大大的：“我不需要！”
    文小六倒也不恼，转头又看了一眼刘大夫，转身便走。
    刘大夫气的脸色铁青，哆嗦着嘴唇半晌才吐出一句：
    “孽障！”
    余子铭摇头叹息：
    “唉……刘大夫不必往心里去，权当是从未见过此人罢了。黄鹂姑娘，在下扶姑娘去上药可好？”
    “多谢公子，还是不必了。”
    黄鹂垂眸避开余子铭的目光，担忧的扶着刘大夫的胳膊：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样？可受了伤？”
    刘大夫颓然的垂下肩膀，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他无力的摆摆手，抽出自己的胳膊一步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黄鹂抬脚想要跟上，哪知道动作太大受伤的脚支撑不住整个人再次向前栽去。
    余子铭眼疾手快向前一扑——将黄鹂重重压在了地上……
    华峰山，莫小小一回到山洞便一头扎进了药房，陈大牛疑惑的挠挠头，牵着大青徘徊在山洞不远的地方，时不时抬头担忧的看着山洞的方向。
    云娘刚上山就看见了满脸忧愁的陈大牛，自打七少爷受伤成为陈大牛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陈大牛脸上看到这副表情。
    “大牛？你怎么了？”
    “娘！”
    见云娘回来，陈大牛紧走几步迎上去，亲昵的拉着云娘的胳膊。
    云娘心底暖暖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大牛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有什么事可以跟娘说说。”
    陈大牛从云娘肩膀上抬起头来，满脸认真的看着云娘：
    “娘，什么是爹？”
    云娘心里咯噔一跳，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看着面容尽毁的陈大牛，云娘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
    “你……你为什么这么问？”
    陈大牛见云娘这副表情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几步：
    “是……是……大牛要当爹了……娘，什么是当爹？就像张大哥那样吗？”
    轰！
    云娘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许久才喃喃出声：
    “要当爹了……要当爹了……大牛要当爹了……陈家……有后了？”
    陈大牛被云娘的模样吓了一跳，迟疑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娘？您怎么了？”
    “哈……哈哈……大牛！公子……公子要当爹了！陈家有后了！”
    云娘看着面前的陈大牛，多年心愿终于达成，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陈大牛越发慌了手脚：
    “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大牛做错了什么？”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落下来，云娘赶忙拿帕子去擦，边擦边道：
    “没……没什么……娘高兴！大牛，小小是不是有身孕了？她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了你的宝宝？”
    陈大牛迷茫的摇头，对这些词他只觉得无比陌生，心底却有源源不断的喜悦涌上来，让他忍不住想笑，却又找不到原因。
    云娘见他这样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傻孩子，你以后是做父亲的人了，就像你张大哥那样，可要更好的照顾小小才行！”
    这话陈大牛听懂了，赶忙重重的点头：
    “嗯嗯！娘放心，大牛会照顾好小小的！”
    母子二人说着话往小院里走，看着逐渐建成的宅院，云娘眼底的希望更盛。
    看来山洞是不能住了，这宅子更要赶快建行才是。
    又仔细叮嘱了陈大牛几句，云娘正想着如何给莫小小安胎，却见莫小小急匆匆从山洞里跑出来：
    “娘！大牛！成功了！成功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应该

    “小心！”
    云娘大惊，脚下一用力飞身来到莫小小身旁，稳稳将她拦了下来。
    “怎么如此莽撞？若是摔了怎么好？”
    莫小小从惊喜中回过神来，看了眼一脸后怕的云娘，又看了看同样担心的陈大牛，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云娘见她这样，无奈叹了口气，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少夫人日后还是要当心些。”
    莫小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赶忙道：
    “对了！娘，我做出来了！能治大牛病的最关键的一味药我做出来了！”
    “真的？！”
    云娘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只知道莫小小整日钻在药房里用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做什么“实验”，原本只当她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她真的做出成效来了！
    “嗯嗯！只是还差一些时机，娘放心，等时机一到，大牛的病我一定能治好！”
    看着信心满满的莫小小，再看看她还很平坦的小腹，云娘再也忍不住泪眼婆娑。
    “好……太好了……”
    陈大牛不知道两个人高兴什么，也跟着傻笑起来。
    “莫小娘子！”
    三个人正开心着，突然听到院外有人呼唤，抬头看去竟是虎子跟着钱二爷来了。
    晒的黢黑的虎子老远就朝着站在院子里的三人挥手，云娘见状赶忙擦点眼角的泪痕悄悄走回山洞去了。
    钱二爷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此人最近的动作可不小啊……这样下去，怕是要引起暗中人的注意，他还是得想办法提点一下才好。
    “钱二爷，虎子大哥！”
    见是两人，莫小小脸上的笑意更盛。
    刚想提起裙摆小跑过去，一旁的陈大牛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娘子当心。”
    见他脚下迅速的帮自己踢开前面的一颗石子，莫小小又无奈又好笑。
    却也……暖暖的。
    钱二爷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那两只紧握的手无比刺目，让他忍不住想要转身离开。
    “唉？二爷，那药你用了？！”
    走近了，看到钱二爷光洁的脸庞莫小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药有效她知道，却不知道竟然如此有效，那原本长了铜钱大小的一块黑痣竟然被去除的干干净净，长出来的新肉平整光洁，丝毫看不出来那里曾经有过什么东西。
    “嗨呀！莫小娘子，你这药可真是太好用了！咱们家二爷用上没多久那脸上就烂了一大块，可是吓坏俺了！”
    说到这里，虎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若不是钱二爷拦着，他就要跑来找莫小小算账了。
    “哪里知道这痣就这么被弄下来了！没多久伤口就长好了，这脸比那小姑娘……”
    话说到一半虎子赶忙拿手捂住了嘴，差点咬到了舌头。
    把二爷跟小姑娘比，他不要命了不是？
    钱二爷斜睨了他一眼，别扭的看向莫小小：
    “还要多谢莫姑娘的药。”
    莫小小笑着摆摆手，心里却有些发虚。
    毕竟这药是她重新改良后第一次使用，钱二爷无形中做了她的实验对象。
    有了这个例子，她就能放心的用在陈大牛身上了。
    “对了！二爷这么早就回来了？不知道此行如何？可遇到了什么困难？”
    “莫小娘子！”
    虎子一听这话忍不住又要插嘴，突然感觉后背冷飕飕的，抬头看了眼钱二爷，讪讪往后退了一步，再不敢说话了。
    钱二爷四下里看了看，一个月过去这山里又变了模样，不仅上山的路修好了，就连这小院也越来越有规模：
    “不如里面详谈？”
    莫小小这才想起来光顾着说话忘了把人往里面请了，赶忙朝着里面吆喝了一声：
    “来客人了，上茶！”
    山洞外的一处峭壁上建了一座凉亭，坐在里面了将华峰山下的景象尽收眼底，莫小小没事的时候就总爱坐在那里喝茶。
    没多会儿便有机灵的小子端了热茶上来，钱二爷俯瞰山下秋景，只见一片参差的黄，美的让人真想留下来不走了。
    鼻尖氤氲着浓郁的茶香，只有在这里才能喝到的味道，钱二爷迫不及待便端起茶杯细细品了起来。
    “二爷，不知这批货卖的如何？”
    莫小小忍不住再次开口，这是百果园往外送的第一批货，也是百果斋开的第一家分号，更是打开府城市场的最关键一步。
    见她如此紧张，钱二爷也不忍心让她再等下去。
    “很好。”
    莫小小：……
    不愧是钱二爷，就是惜字如金……
    眼神忍不住往钱二爷身后的虎子看过去，果然，虎子早就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的要将这次出行的情况讲出来了。
    这事儿，还得是虎子才行嘛！
    “嗨呀！莫小娘子，你是不知道……”
    足足一个时辰，钱二爷手上的茶不知道换了几次，虎子才总算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莫小小听了更是激动不已，没想到只一个月的时间钱二爷就在济州府站稳了脚跟，虎子虽然讲的精彩，可看他晒的黑了不止一点的脸便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莫小小郑重朝着钱二爷和虎子拱了拱手：
    “二爷，虎子大哥，辛苦了！”
    虎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
    钱二爷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不艰难的笑来：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怎么说我都是这百果斋明面上的东家，不办好不是丢了我钱二爷的脸吗？”
    看着他仍旧有些僵硬的半边脸，莫小小心思一动：
    “上次小小同二爷说，等二爷回来之时还有惊喜送给二爷，不如今天就开始。”
    嗯？
    钱二爷挑眉，心里隐隐有了些期待。
    陈大牛敏锐的察觉到了钱二爷的情绪，往莫小小身边又靠近了些，宣誓主权般握紧了她的手。
    一刻钟后，钱二爷半张脸被扎成了刺猬一般，一旁的虎子看的龇牙咧嘴的：
    “莫小娘子啊……这……真的能行？”
    钱二爷抬头，期待的看向莫小小。
    莫小小越发心虚了：
    “呃……应该……”
    应该？！
    人家也是第一次这样治嘛……自然是……应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夜暴富

    一刻钟后，钱二爷没有知觉的半边脸突然感到一阵温热，他倏地睁开眼睛，微微抬起的手有些颤抖。
    “别动！”
    正在一边捯饬药材的莫小小见状急忙阻止：
    “这上面的针都有对应的穴位，可不能乱动的。”
    迷迷糊糊险些睡过去的虎子闻言也赶忙劝说：
    “对啊二爷，您耐心一点，莫小娘子说了，这得扎一个时辰才行呢！”
    钱二爷已经冷静下来，斜睨了虎子一眼，这才佯装镇定道：
    “这里，有些热。”
    “热？”
    虎子挠挠头：
    “这都快入冬了，不热啊！”
    钱二爷：……
    莫小小却是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旁时刻紧盯着她的陈大牛赶忙上前扶着她：
    “娘子小心！”
    看他这样小心谨慎，莫小小满脸无奈。
    一旁的钱二爷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由蹙了起来，这陈大牛从前虽然爱粘着莫小小，却不像今天这样时刻守在身边，这是怎么了？
    呵呵……他操这个心做什么，跟他又没有关系……
    心里漾起一抹苦涩，一旁的虎子却惊讶的大喊起来：
    “动了！动了！二……二爷……”
    钱二爷表情一僵，恰好被莫小小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
    “还真是！太好了，看来这个方法还是有效果的！”
    钱二爷被两个人如同观猴儿一般围着看了许久，又对着他被扎的刺猬一般的半边脸比比划划讨论了半天，才总算被放过。
    “好了！二爷，这些日子你每日都要来这里施一次针，相信很快就能见到效果了！”
    莫小小将钱二爷脸上的银针仔细收起来，没想到她蹩脚的针灸术第一次在人身上尝试就成功了，看来小白给的那本书还是有点用处的。
    “有点儿？这还叫有点儿？喂！这可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莫小小正支竖着耳朵听着，见没了下文再次失望的撇了撇嘴。
    这个小白，每次说到关键的时候就不说了。
    脑海里再次传来小白傲娇的声音：
    “想套本喵的话？哼！天机不可泄露，本喵才不会上你的当！”
    钱二爷伸手摸了摸自己仍然僵硬的面颊，想到曾经长在另半边脸上的黑痣，心底生出些许期待来。
    “好，下批货刚好半个月后出发，时间上足够了。对了，这是这次的收益，你的三成在这里。”
    说着，钱二爷便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莫小小看着那厚厚一沓银票眼睛都快直了：
    “这么多！”
    “嘿嘿……能不多吗？府城有的是人傻钱多的，一份果子比着五丰县要贵上十倍，就这还有的是人抢着要！”
    虎子得意的接过话来，毫不意外又被钱二爷瞪了一眼。
    莫小小将银票数了数，足足一万两！
    这在五丰县，得多少个铺子能挣出来啊！
    “十倍？！”
    莫小小嘴角抽了抽，这钱二爷可真是敢要啊！
    钱二爷挥了挥手里的折扇，满脸的不以为然：
    “物以稀为贵，天底下头一份的吃食，卖这个价我还嫌少了。等京城那里都安排好了，大概年底就能经营起来，到时候只会更多。”
    莫小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更多……
    她……她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就成了富婆了？
    想到钱二爷这样又出人又出力的，莫小小怎么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想了想，她从那沓银票里又抽出三分之一来：
    “二爷，你忙前忙后出人出力的，我拿三成不合适。”
    钱二爷却是看都不看那些银票：
    “莫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若非姑娘冰雪聪明想出这样的方子来，在下也未必有这机会。说来，还是在下占了姑娘便宜了。”
    钱二爷心里清楚，这生意背后出力最大的还是莫小小，他明面上是百果斋的东家，背后真正掌舵的，还得是莫小小。
    不过，他甘愿做她的掌柜，为她鞍前马后。
    莫小小不知道钱二爷心里想了那么多，乐呵呵的将那一沓银票收进了身侧的挎包，只一瞬那银票便进了丑石空间。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她明媚的笑脸，钱二爷险些晃了神，赶忙收回目光：
    “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说完，逃也似的往外走。
    “唉？二爷等等我！”
    虎子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挥手：
    “莫小娘子留步，不必相送！”
    莫小小无奈摇头，这虎子还真是活宝一般。
    一旁的陈大牛见莫小小如此开心，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原来，娘子喜欢银票啊……
    “嘶！”
    突然，莫小小脑子里一阵巨痛，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上。
    一旁的陈大牛眼疾手快将她揽在怀里：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一直躲在房中的云娘听到声音匆忙走出来，见莫小小正痛苦的捂着脑袋，脸色当即大变：
    “大牛照顾好她，我去请大夫！”
    说完，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陈大牛搂着莫小小吓得脸色苍白，眼泪都险些流下来：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大牛……”
    见她如此痛苦的模样，陈大牛真恨不得替她将所有的痛苦都承受了。
    终于，莫小小身子一软，彻底昏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面前一团白茫茫的迷雾，大脑中的疼痛也消失不见。
    莫小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落不到实处。
    这是……哪里？
    这迷雾也只有在丑石空间里见过，当初她打开通往实验室大门时就是如此，莫非……
    想到这个可能，莫小小赶忙往前走了几步。
    果然，越往前走迷雾越淡，莫小小一颗心跳的极快，是不是只要她一直向前走，就能走出这个陌生的地方，回到她的世界？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里，莫小小越发急切起来。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唤：
    “小小……小小……”
    是谁在唤她？
    “娘子……”
    大牛？
    面前闪现那张斑驳的面庞，莫小小猛的顿住脚步，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浓浓的不舍。
    一双手轻轻抚上小腹，那里有一个生命在孕育……

 第一百七十九章 空间秘钥

    眼前的迷雾倏地散去，身边的景物瞬间清晰起来，在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莫小小只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般——这不就是前世自己参与研发的新型手术室么？！
    无论是全自动手术床，还是机器人助手，或者是手术室里的常备药品，莫小小都曾亲自参与研发。可以说这间手术室哪怕只有主治医生一个人，也足以完成一场手术。
    只是，前世这间手术室还没有来得及使用莫小小便来到了那个陌生的异世，眼下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白！”
    莫小小大喊一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团子从天而降，径直落在莫小小面前的手术台上，厚厚一沓银票散落满地：
    “哎呦！摔死本喵了！银票呢？本喵的银票呢？”
    莫小小上前一把揪住小白的耳朵：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小白心虚的避开莫小小的视线：
    “什么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啊？我怎么在这里？”
    “装？你再装！再装我就把你的毛全剃光！”
    莫小小抄起一把雪亮的手术刀恶狠狠的对着小白比划着，吓得小白毛都炸了起来：
    “喵！不要！哎呀，本喵真的不能说啊！”
    小白一脸无奈的耷拉着耳朵，一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看着地上的银票。
    莫小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微微蹙起了眉。
    莫非丑石空间的变化跟这些银票有关？或者说跟她的个人财富有关？
    莫小小仔细思索着穿越以来发生的一切，似乎上次丑石空间发生变化是在她拿到张家夫妇托幕青捎来铺子里的盈利之后。
    再往前，小白的每一次变化好像也都跟她在这个时代的收获有关，第一次打开丑石空间是因为吃了一块饼子，第一次召唤出小白是因为山上的果子有了收获……一桩桩一件件逐渐明了，莫小小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打开丑石空间大门的钥匙。
    对了，大牛！
    心念一动，莫小小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洞的石床上。
    “醒了？”
    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小小转头见刘大夫正将手上的银针收回去。
    “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小小！小小你终于醒了！”
    被拦在山洞外面的陈大牛听到声音冲进来一把将莫小小揽在怀中，勒的莫小小险些喘不过气来。
    云娘随后走进来，感激的朝刘大夫行了一礼道：
    “有劳。不知小小她怎么样了？”
    刘大夫随手写下一张方子：
    “太过劳心费神，体力不支晕倒了，喝些汤药，小心养着便是。没什么大事，不必太过担心。”
    云娘听了这话总算是放下心来，赶忙张罗着倒茶备饭。
    莫小小总算挣脱了陈大牛，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转头看向刘大夫：
    “这么远还要劳烦师父走这一趟，小小可要做些好吃的招待您才行！”
    知道刘大夫钟爱美食，莫小小说着就要下床。
    刘大夫却并不像往常一般谈笑，反而有些闷闷不乐的挥挥手：
    “不必了，老夫这就下山去了。”
    莫小小察觉到不对，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山洞，没有不禁蹙了起来。
    “大牛，是谁请师父来的？”
    一旁的陈大牛始终担忧的看着莫小小，听她这么问赶忙道：
    “是娘驾了马车去的。”
    起身想去找云娘问问情况，一旁的陈大牛却不赞同的摇摇头，将她结结实实按回了石床上。
    “大牛，我……”
    一根手指点在莫小小唇上，将他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陈大牛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神坚定。
    “你去？”
    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陈大牛细心的帮莫小小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莫小小本想跟上，哪知才刚起身就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床上。
    看来第一次打开手术室还是太耗费心力了，心里再怎么担忧莫小小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陈大牛身上。
    刘大夫连茶也没喝匆匆忙忙下了山，原本云娘还不放心陈大牛去送，可想到如今陈大牛在外行走比她要安全许多，便只能悄悄派人暗中保护。
    一直到夜幕降临陈大牛才总算从山下回来，哪知他竟然还带了一个人来。
    莫小小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人愣了半天才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师兄，他不是早就离开药房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解的看向陈大牛，后者气哼哼的环抱着双臂，狠狠踢了地上那人一脚：
    “哼！坏人！欺负师父！”
    昏迷不醒的小六子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一对上陈大牛那张脸吓得惊叫一声险些再次晕倒过去。陈大牛一巴掌打过去：
    “闭嘴！吓到娘子了！”
    小刘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睛瞬间睁大：“是你？！”
    “啪！”
    又一巴掌打过来，小六子赶忙收回手指，蜷缩在地上紧紧抱着脑袋，生怕陈大牛再打下去自己直接被开了瓢。
    “说！”
    一声厉喝，小六子身子一颤，可怜巴巴看向莫小小：
    “师妹······”
    莫小小没想到陈大牛还有这种手段，赞许的朝他眨眨眼，可把陈大牛给美坏了，对小六子越发不客气起来。
    眼看着陈大牛撸起袖子又要上前，小六子赶忙跪地求饶：
    “我说！我说！这事真的不怪我啊，都是那孙少爷的主意！”
    孙家？！又是孙家！
    许久没下山，莫小小原本都已经将孙家人抛到了脑后，没想到他们竟然查到师父那里去了！
    如此想着，莫小小便冷了脸，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说！究竟怎么回事？！”
    小六子不敢再撒谎，赶忙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小六子原本只是想离开镇子跑到五丰县的昌寿医馆做学徒。
    上次刘大夫让莫小小去昌寿医馆卖虎他才知道原来刘大夫同昌寿医馆的吕大夫曾是同门。
    他本想借着这层身份留在昌寿医馆，哪知吕大夫根本就是个药痴，别说出面留下他，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于是众目癸癸之下他被人从医馆丢了出来。
    本以为彻底没了希望，谁知一顶轿子落在了他面前……

 第一百八十章 砸招牌

    “你说你是谁？”
    男子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小六子不由愣住了。
    一把折扇轻轻挑开车帘，露出孙二少爷那张自以为风流倜傥的脸：
    “嗯？你是石头镇兴和药房的学徒？”
    小六子傻愣愣的点点头，哪知对方一挥手，便有人上前架起他就走。
    小六子吓得赶忙要叫出来，却被一把捂住了嘴巴。
    他原以为自己这次要没命了，谁知道那人竟是孙家二少爷，不仅没要了他的命，还让他进了医馆。
    没几天，医馆就派他和其他几个人来石头镇开分铺，才刚在县城站稳脚跟就要回镇子上，小六子自然不乐意。
    谁知，这次回去竟然是有目的的……
    “我……我没想害师父……是他……是他太偏心！我在他身边任劳任怨那么多年，他连正经医术都不教我……”
    “啪！”
    又一巴掌打上来，这次却是莫小小出的手。
    此时的莫小小哪里还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小子明明是自己存心不良，却还怨怪师父。
    好在师父没把医术传给他，否则也是一个祸害！
    “少说些有的没的！快说！那孙子谦究竟是想做什么？！”
    小六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小小，他可是她的师兄，她竟然敢……
    “看什么看！快说！”
    陈大牛见他还不服气，立刻上前挥了挥拳头，下一刻小六子便如同鹌鹑一般缩起了脑袋。
    “孙……孙二少爷只是想要兴和药房而已……”
    “而已？！那可是师父一辈子的心血！你……你……”
    别人或许不清楚，小六子该明白这药方对师父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初莫小小还是从小六子口中得知，师父这么好的医术却守着一个小小的药房不离开，一方面是因为镇子上缺少大夫，更多的还是因为那里是师母故去的地方。
    他要留在那里，守着师母。
    小六子这做法，无疑是往师父心口上插刀啊！
    莫小小气的真想将面前的小六子大卸八块，理智却将她拉了回来。
    深吸一口气，莫小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他打算怎么做？难道就这样施诊赠药就想挤垮药房？”
    师父虽然看起来脾气大还不着调，却是最心善。
    以往看诊，对那些穷苦百姓都只是收些药钱，很少收诊金。
    只是这时代药材太贵，才让人觉得师父他挣了大钱。
    若不是她亲自处采挖处理药材，知道药材的价值，也不会理解小小一包药为什么值那么多银子。
    孙子谦肯送那么多药材出去，倒也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然而，小六子听了莫小小的话眼神却躲闪了起来……
    第二日，小小的石头镇一大早就热闹起来。
    “苍天啊！你开开眼！这样的庸医就该天打五雷轰啊！”
    一个妇人痛哭流涕的坐在兴和药房大门前，身边还用草席卷着一具尸体。
    一向安静的小镇如同沸水一般热闹起来。
    “怎么了这是？”
    刘大夫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昨晚连夜接了个病人，眼下他还困着呢。
    “师父，狗子去看看。”
    黄鹂瘸着腿从厨房里走出来，惨白着一张小脸往外面走。
    “哎呀呀，黄鹂姑娘快快歇着，这脚若是留下病根可怎么好？”
    刘大夫见余子铭就像闻着腥味儿的猫一样从房间里跑出来，殷勤的走到黄鹂身边一通嘘寒问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步朝外走去。
    黄鹂被余子铭缠着走不脱，急的脸都红了：
    “公子，公子我没事……我……”
    等她好不容易说服余子铭，让他扶着自己走到了大门口时，刘大夫已经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庸医！治死了人还不承认！拆了他的招牌！”
    “真是黑心肝的！欺负我们老百姓看不起病，每次拿药都那么贵！”
    “他这是坐地起价啊！要不是人家县城的大医馆来了镇子上，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就是就是！摘了他的招牌！让他再谋财害命！”
    ……
    指责和谩骂将刘大夫包围，他清楚的看到那些人中有不少是他冒着风雨半夜出诊的，也有欠了药钱现在没给的。
    他很难想象如今指着他鼻子骂他庸医的这些人，就是当初好话说尽夸他是神医的那些。
    刘大夫佝偻的腰背弯的更狠了，眼中的光也越发暗淡下来。
    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一只鸡蛋带着风声砸向刘大夫，他那向来梳的一丝不乱的银发被粘腻的蛋液粘做一团顺着额头垂下来，破碎的蛋壳摇摇晃晃半晌才掉落下去。
    “师父！”
    黄鹂才刚出门就看到这一幕，不顾一切的推开余子铭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刘大夫身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好好说？这庸医治死了人，还怎么好好说？欠债还钱！欠命还命！”
    先前坐在地上大哭的妇人此时也站起来，一脸恶毒的看着黄鹂，手指险些戳在黄鹂脸上。
    “对！庸医还命来！”
    “哎呀呀哎呀呀……大家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嘛……”
    余子铭也推开人群走上前，却是躲在刘大夫背后只露出一个头来。
    “你算什么东西？能替这药房做主么？这样，他这条老命我也不要了，房契拿过来，此事一笔勾销！”
    “啊？这……”
    余子铭为难的搓了搓手：
    “在下……在下属实做不了这个主。此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待查验……”
    “查什么查！你们药房治死了人还不承认不成？”
    那妇人没等余子铭把话说完就叫嚣起来：
    “大家快评评理啊！庸医害人啊……”
    “他不是我治死的。”
    一直没做声的刘大夫终于开了口，他静静看着面前的妇人，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那妇人哪里肯让他离开？一把推开面前的黄鹂抬手就要去抓刘大夫的衣袖。
    黄鹂脚上受了伤本就站不稳，眼下被这么推开径直朝着地面栽了过去。
    好在余子铭眼疾手快再次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而老妇伸出的那只手眼看着就要碰到刘大夫，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第一百八十一章 抓错药

    “啊！”
    一声惨叫，众人闻声看却见老妇手腕上突然多了一个血窟窿，此时还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啊！鬼啊！”
    陈大牛冷着脸一步步走近，刮去胡须露出完整的面庞，那纵横的伤疤越发瘆人，有那胆小的直接吓得退出很远，小孩子甚至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老妇痛苦的捂住手腕，身子颤抖着一步步后退。
    “是人是鬼都好过你这种半人不鬼！”
    莫小小从陈大牛身后走出来，明明软软萌萌的一小只，此时冷着脸眼神冰寒，硬是将老妇又生生逼退了几步。
    “师父，您怎么样？”
    不再理会那些人，莫小小急步上前心疼的看着此时心灰意冷的刘大夫。
    刘大夫有些浑浊的眼球缓缓看向莫小小，想笑，却怎么都扯不动嘴角。
    莫小小眼睛瞬间红透了：
    “对不起师父，是小小没有保护好您……”
    “不能走！哎呦喂……要人命了……大家快拦住她啊……”
    见莫小小丝毫不理会她的存在，那人干脆撒起泼来。
    周围看热闹百姓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莫小小眸中闪过一道暗芒，既然你们如此无情，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都在这干什么呢？”
    一道洪亮的声音盖过众人的嘈杂，马蹄声声，虎子带人迅速赶了过来。
    “莫小娘子，俺们来迟了，小娘子可受到惊吓？”
    莫小小勾唇，微微摇了摇头：
    “无碍，有劳虎子大哥跑这一趟，还请虎子大哥做个见证，证明师父他老人家并没有伤人性命。”
    虎子抬脚从马背上跳下来，冷眼往人群中扫了一下，铜陵般的大眼可把众人吓得够呛，纷纷缩着脖子往后躲。
    “这点小事，包在俺身上！老周啊，你等下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不要冤枉了好人！”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虎子身边还有一个身着捕头衣服的男子，越发慌了手脚。
    尤其是先前那妇人，此时更是吓得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软在地上。
    那周捕头朝着虎子拱了拱手：
    “虎子兄弟说笑了，是在下仰仗兄弟，这次又要立功了。”
    这话说的好听，莫小小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见对方只是一个模样普通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一看就给人一种踏实感。
    “如此，就有劳捕头大哥了。”
    莫小小感激的朝那人行了一礼，撸起袖子便走到那卷草席旁。
    软在地上的妇人这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爬到草席旁张开双臂将草席护在身后：
    “你干什么？！走开！”
    “干什么？不是说师父他老人家治死了你的儿子么？我这就还你一个公道！若你的好儿子真是我师父治死的，要杀要剐我莫小小悉听尊便！”
    话落，莫小小一把掀开了破旧的草席，露出里面一张惨白的面孔，吓得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只一眼，莫小小便无需再看了。
    “呵！这点小伎俩还敢栽赃陷害？既然你们说人是我师父治死的，可有什么证据？”
    “人都在这里了，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
    那妇人捂着受伤的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底气十足。
    “捉人拿赃，谁知道师父走后你们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若是有人存心陷害，我师父岂不是长多少嘴都说不清楚？”
    莫小小重新将那破草席盖了回去，人确实是死了，看来对方为了置师父于死地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不过……今日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她都要让那些伤害师父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哼！我们自然是有证据！吴大夫，您快来给我们作证啊！我儿子死的好惨啊！”
    那妇人哭嚎着往人群中看去，一个三角眼的中年大夫走出来，一脸的大义凛然：
    “老夫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定得说句公道话才行！这人不过是寻常小病，哪里知道他这庸医为了药钱竟然罔顾人命，若非吃了他开的药，此人断不至于毙命！”
    “呀！是吴大夫！”
    “神医啊！我多年的腿疾就是他给治好的！”
    “是啊，吃了吴大夫开的药，我的头疼再也没犯过了！”
    “不愧是县城大药房的大夫，人家不仅医术高，还心善，同样的药还是人家昌寿医馆最便宜！”
    “可不是么！神医都发话了，定是这庸医害人啊！”
    ……
    众人见那男子出现，立即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哦？这位大夫可是亲眼看到师父他老人家开的什么药了？怎么如此断定是师父的药害死了人？”
    “这……”
    那人一噎，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莫小小转头看向刘大夫，声音柔和下来：
    “师父，您当初开的药方可还在？”
    看着面前将自己护在身后，为了他侃侃而谈的莫小小，刘大夫冰冷的一颗心逐渐回暖。
    他缓缓伸出手，从衣袖里探出一张纸来：
    “昨夜匆忙，回来未来得及换下衣服便睡了，这药方还带在身上。”
    莫小小伸手接过，仔细看了几眼，刷的一下展开在众人面前：
    “师父开的方子就在这里，此人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药方并无任何问题，若有人不信大可上前查验。”
    “区区药方能说明什么？昨夜的药渣在下已经查验过了，分明是这庸医学术不精，抓错了药也不稀罕！”
    莫小小话音刚落吴大夫便接过话来，莫小小冷嗤一声：
    “空口白牙就污蔑师父抓错了药，吴大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谁知道你所谓的药渣又是从哪里来的？”
    “哼！真是伶牙俐齿！是不是抓错了药，去这铺子里搜一搜不就知道了？这药渣里多了一味川芜，此物剧毒，等闲药铺是不会出现的，但若是……”
    说到这里，吴大夫故意卖了个关子，吊足了众人胃口才道：
    “若是庸医认错了药，将毒药加了进去，可就不好说了……”
    “啊？天呐！果真是庸医害人啊！”
    这话一出，果然众人都变了脸色。
    “究竟是不是抓错了药，自然是搜一搜就知道了，姑娘，你说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捉赃

    “主子，别让他们进去！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黄鹂瘸着腿走上来，满脸急切。
    莫小小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放心，不会有事的。”
    接着，她眼神凌厉的看向吴大夫：
    “搜自然是可以搜的，不过由谁去搜？若是损坏了东西又算谁的？”
    那吴大夫原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见她轻易就答应下来心里忍不住嗤笑，还是太年轻了……
    “咳咳……为了公平起见，在下可以代劳……”
    他装模作样的上前一步，妇人赶忙感激涕零的道谢：
    “吴大夫真是大好人啊！您可一定要为老婆子我做主啊！”
    “好啊！”
    莫小小一口答应下来，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是吴大夫去搜，那自然损坏了什么东西也算在吴大夫头上，您说是么？”
    吴大夫想都不想便一口答应，反正他那破药房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自己又不必到处翻找，自然损坏不了什么。
    “这点自是应该。”
    众人又是一通夸奖，都说吴大夫仁义。
    莫小小笑着不说话，这人啊，自然是站的越高，摔得越惨。
    今日师父所受的屈辱，她一定要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刘大夫怔怔看着面前的莫小小，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他竟半点不慌了。
    准确的说，从莫小小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重新活了过来。
    他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事情，应该就是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吴大夫趾高气扬斗公鸡一般抬脚走了进去，莫小小朝陈大牛使了个眼色，一直在一旁小心护着她的陈大牛随即会意抬脚跟上。
    总得防着他做什么手脚才行！
    “周兄，咱们这进去，总得做个见证不是？”
    虎子见状拍了拍旁边周捕头的肩膀，两人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众人伸长了脖子眼里看，莫小小倒也不拦着，扶着刘大夫往旁边让开一条路。
    看看，得更多人看到才好呢！
    不多时，只听的里面呼啦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
    莫小小大叫一声推开人群挤进去，刚走进门口便看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呀！这可是师父他老人家最爱的西洋镜！我昨日才刚送给师父他老人家的，怎么就坏了呢？”
    西洋镜？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就连黄鹂也是摸不着头脑。
    却唯有刘大夫，欣慰的看着自家的宝贝徒儿，满脸都是笑意。
    他就知道，她的宝贝徒儿不会让他受委屈！
    一旁脸色难看的吴大夫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的碎渣，什么破东西一碰就碎！
    不过……药呢？小六子那臭小子不是说就放在这里么？
    他顾不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继续胡乱翻找着。
    “唉？小心啊！这西洋镜价值连城，是百果斋东家钱二爷从府城一位富商手上买来的，世上唯有两面，这已经碎了一面……”
    话音未落，又听的呼啦一声脆响，众人亲眼看到吴大夫的衣袖将柜台上一面亮的清晰可见人影的西洋镜扫落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药房大堂里静的针落可闻。
    许久，莫小小方才满脸怒气的看向同样怔愣在那里的吴大夫：
    “吴大夫！您究竟跟我百果斋有什么愁怨？！这西洋镜汇集天地灵气，是小小专门为师父拿来挡灾的！你为何要将它们全部摔毁？”
    “在下又不是故意的，赔你便是！”
    吴大夫被这么当众指责，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次还没等莫小小说话，一旁的虎子便机灵的接过话来：
    “赔？你拿什么赔？这两面镜子可是我们家二爷花了两万两白银从那位富商好友手上买来的，若非那富商看在我家二爷的面子上，也不会割爱！”
    众人不懂什么西洋镜，可一听两万两银子，便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就这么两个小东西，值两万两？
    有人吓得忍不住后退几步，生怕这事跟他扯上关系似的。
    吴大夫也被吓到了，不过吓到他的不是那么多银子，反正他是替主子办事，就算是赔银子，也轮不到他。
    让他害怕的是，那西洋镜竟是钱二爷买来送人的？！
    那钱二爷是谁？整个五丰县宁肯得罪了知府大人，也不能得罪钱二爷啊！
    “吴大夫，你不是来搜证据吗？现在证据在哪？”
    莫小小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到了吴大夫身上，只见他越发慌乱起来：
    “等……等着！一定就再这里！”
    已经得罪了钱二爷，若是再把这事办砸了，他可是半点活路都没有了！
    眼看着他把药材翻的乱七八糟，差不多把整个药房都拆了，莫小小脸上的笑意更浓，围观众人的眼神也渐渐有了变化。
    这兴和药房，真的有他说的那种毒药吗？若是如此，怎么就找不出来呢？
    刘大夫到底是心疼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有些不忍的别开脸。
    “哼！真是欺人太甚！周兄，你可是看清楚了，要把这事完完整整的禀报给县太爷才行啊！”
    虎子大喝一声，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吴大夫身上，他整个人都如同被抽走了骨头一般软了下来。
    “虎子兄弟放心，这等诬告他人的小人，县令大人绝不会姑息！来人啊！”
    紧接着，又有几个捕头走进来，径直朝着那吴大夫去了。
    人群中原本闹得最欢的妇人见事情到了这步，趁人不注意缩着脖子就要溜走。
    哪里知道早就有人盯上了她，只等她一动，便如同拎小鸡一般捉住了她的后颈：
    “娘子！坏人！”
    陈大牛一把将妇人扔到了众人面前，讨好的看着莫小小，在得到莫小小一个灿烂的笑脸后，满是刀疤的脸上浮现一个骇人的笑来。
    看，娘子就说他是最棒的了！
    娘子笑了，娘子最喜欢他了！
    “冤枉啊！你们不能这样！我儿子就是被他毒死的！你们不能这么冤枉好人啊！”
    妇人眼见跑不掉，随即坐在地上撒泼耍赖，就是不起来。
    哪里知道，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第一百八十三章 陷害

    “头儿！找到了！”
    正闹着，突然有一名捕头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只药包。
    众人疑惑不解，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捕头冷冷看了面如死灰的吴大夫一眼，见那妇人还在哭闹，冷声吩咐：
    “将她的嘴堵起来！”
    “是！”
    一名捕头原先被这妇人不小心抓了一把，正恼怒着，听到命令不知哪里找来一块破布直接上前将妇人胳膊扭到身后，把那张破口大骂的嘴巴堵了起来。
    周捕头这才看向来人：
    “说，这是什么，从哪里找到的。”
    “头儿，这是从昌寿医馆找来的，那小子已经指认过了，就是此物！”
    那小子？
    众人一愣，还有什么人？
    “好一个栽赃陷害！没想到这毒药竟是在昌寿医馆找到的，来人啊，把这些人，连同赃物一同带走，交由县太爷发落！”
    “是！”
    一声令下，两人齐齐被提了起来，直接被架了出去。
    人群散开，众人这才看到原来外面还有人也被绑了起来。
    “这不是小六子吗？”
    “对啊！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哼！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背叛师门，联合外人陷害兴和药房。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恶事永远没有好下场！”
    莫小小目光悲悯的看着被五花大绑打成了猪头样的小六子，悠悠叹息。
    小六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一旁默不作声的刘大夫赶忙朝着他扑跪在地上：
    “师父救我！师父！小六不是故意要害您的……小六也是被逼的啊……师父！”
    刘大夫痛惜的闭上眼睛，从他自己离开药房那日开始，他就再也不是自己的徒弟了：
    “自作孽不可活，你……好自为之！”
    “师父……”
    “还愣着干什么？带走！”
    原本围在药房门口的众人看着被自己尊为神医的刘大夫被带走，一个个都傻了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第二日，一张告示贴在了昌寿医馆的大门上，原来昌寿医馆的吴大夫买通妇人秦氏，害死继子，以此陷害兴和药房。
    吴大夫和秦氏图谋害人，一起被判了秋后问斩。且吴大夫摔坏兴和药房的镇店之宝“西洋镜”，所有家产都被查抄，一并赔偿给兴和药房。
    更让众人难以接受的是，原来昌寿医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贱卖的药材，全部都是发霉虫蛀的，吃了不仅对人体无益，反而有损健康。
    然而，那些老百姓只图便宜哪里能分的清药材的好坏，如今听说这事，一个个气的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昨日才在兴和药房上演的大戏，今日又自发在昌寿医馆上演了一次。
    不同的是，昌寿医馆的牌匾是真的被人摘了下来，踩了个稀烂。
    兴和药房却无比的安静，药房大门紧锁着，后面的小院里，莫小小安静的坐在刘大夫身边，轻轻帮他揉捏着肩膀。
    “对不起师父，这次是徒儿连累了您。”
    若非是因为她，孙子谦也不会查到石头镇来，更不会为了报复她拿师父的药房开刀。
    不过，这次虽然保住了师父的药房，却还是没能把孙子谦揪出来。
    等着，日后这笔账，她一定会算清楚！
    刘大夫轻轻叹息一声，脸上难掩疲惫：
    “傻孩子，是为师看错了人，这事怨不得你。”
    若不是小六子存心不良，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本想将小六子留在身边多磨练几年，没想到留来留去倒留成了愁，若是他早点察觉出小六的心思，也不至于……
    “师父，师兄他……”
    莫小小张嘴想劝，却被刘大夫打断：
    “不必替他说话了，你能留他一条命，已经是对他最好的仁慈了，希望日后有机会，他能重新做人，不辜负你的这片心。”
    连同外人谋害师门，这是为世人所不容的大忌，小六子却也只是被判了三年监禁。
    也不知这三年的牢狱生活能不能让他想明白，三年后的他又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不过……那时候她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
    莫小小看着天空中的一朵浮云不由出了神。
    如今的她，不就是这天上的一朵浮云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只是……
    手指轻轻抚上小腹，那里竟然已经有了一条生命，它又会属于哪里呢？
    准确的说，她究竟该不该把它留下？
    “想什么呢？我告诉你啊，你跟这孩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得珍惜啊……”
    莫小小猛然回神，诧异的看向刘大夫，却见对方仍旧背对着自己躺在那里。
    莫非……师父他老人家背后长了眼睛不成？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莫小小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师父，您老人家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丫头啊，大牛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要因为他现在的情况就嫌弃他啊……”
    刘大夫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莫小小的手臂，莫小小恍然，原来师父认为自己是嫌弃大牛才会生出不要孩子的心思。
    不过，自己的心思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吗？连师父他老人家都看出来了……
    “师父，您放心，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大牛。”
    不远处，陈大牛正卖力的劈着一堆柴，金色的眼光披撒在身上，勾勒出他紧实的肌肉。
    察觉到莫小小的视线，陈大牛抬头看向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如此的单纯无害，盛满了因为莫小小的注视而带来的喜悦。
    这样一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是莫小小两辈子加起来唯一遇到的一个，她又怎么会嫌弃？
    “师父，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如跟小小上山去。”
    山上的房子很快就要建好了，到时候住下师父完全不是问题。
    “山上冷清，有您在也跟我们做个伴儿。”
    出了这档子事儿，将刘大夫和黄鹂一老一弱留在这里她也不放心。
    “唉……老了，不想动了。放心，我这把老骨头了，出不了什么事。”
    刘大夫目光柔和的看着这院子里的一切，这座小院盛满了他过去几十年的回忆，一草一木都有关于那人的记忆，他怎么舍得离开？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癞蛤蟆

    “混账东西！你说说你能做好什么？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消停消停！你怎么就不听呢？”
    “你看看人家子昌，出去一次就给咱们孙家弄来了一个皇商的身份！现在五丰县哪家不敬着咱们？”
    “你倒是好，老把屎盆子往咱们二房身上扣，你不嫌臭，老子还嫌恶心呢！”
    “这次要不是子昌打点了衙门，你就等着蹲大牢你！”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孙家，孙二老爷看着面前的孙二少爷真恨不得将他重新按回娘胎里。
    上次卖掉祖产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次他又惹上了官司！
    好家伙，他们二房本来就被人看不起，眼下大房的眼睛还不长到天上去？
    孙子谦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身侧的拳头却是紧紧攥了起来。
    可恶！又让那女人躲过一劫！
    不过……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
    早在查出庄子是被莫小小买去之时，孙子谦便想着找莫小小的麻烦，哪里知道那一家人竟跟凭空消失一般失去了踪迹。
    多方查找他才总算找到了石头镇，既然百果斋有钱二爷的人罩着他动不了，拿一个小药房出出气总可以？
    恰巧那日身遇见了被医馆赶出来的小六子，孙子谦便设计了这么一出。
    莫小小敢算计他的产业，他就要把她师父的药房给夺过来先出出气！
    哪里知道……
    哼！该死！一群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不过……好在他还留了一手，那莫小小既然敢现身，他就不怕找不到她！
    原来，这些日子她是躲到华峰山上去了啊……
    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那村姑怎么突然跑到山上去了？
    莫非是那山上有什么秘密？
    不行！他得好好查清楚！
    “跟你说话呢！你竟然还敢发呆？！你非要把老子气死是不是？”
    重新被孙二老爷的咆哮拉回了思绪，孙子谦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行了爹，儿子只不过是一时失手，您且等着，这个仇儿子一定会报！”
    “行了！爹，这话您都说了多少次了，您不烦儿子还烦呢！”
    孙二老爷见孙子谦竟然还敢顶嘴，气的脸都红了：
    “你个孽子！你……嗨……行，这事咱先不提，你过来！”
    向外瞅了瞅，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孙二老爷这才朝着孙子谦招了招手。
    孙子谦眉头皱的更紧了：
    “干嘛？”
    “你！让你过来你就过来！问那么多做什么？！”
    孙二老爷干脆走上前，踮起脚尖凑近孙子谦：
    “爹已经打听过了，那柳姑娘身份不简单，如今到了婚配的年龄了，据说还没有定亲，你可要……”
    孙子谦眼睛一亮，这柳姑娘着实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看她的举止确实像是大家族出来的，若是能赢的柳姑娘芳心，他日后定然能一步登天！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那孙子昌对这柳姑娘殷勤备至，若是能从他手中夺过来……
    想想到时候孙子昌的表情，孙子谦便越发坚定了要将那柳姑娘得到手的决心。
    只不过……
    “爹，儿子倒是想，只是那柳姑娘未免自视甚高，完全不把儿子看在眼里啊！”
    言罢，孙子谦不禁有些懊恼，想他在这五丰县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多少女人都想扑倒在怀里，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受挫。
    今年他莫不是走霉运？怎么一个二个都跟他作对？
    等着，他非把那女人弄到手不可！
    “你说说你，生意上的事做不好，连个女人也搞不定！来，爹告诉你……”
    “阿嚏！”
    客院，柳弯弯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院中赏花，一陈秋风袭来，只觉得身上一寒大大打了个喷嚏。
    “小姐，您怎么又跑出来了？小心着凉？”
    丫鬟绿荷拿着一件披风匆匆赶过来，仔细替柳弯弯披上。
    “老爷又来信催您回京了，小姐，这五丰县咱们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陈……就没有那位公子的半个影子，说不定……说不定……”
    “没有什么说不定！他一定还活着！爹爹他花那么大力气找了一年多，就只在这里找到了他的踪迹，他一定就在这里！他一定在等着我去找他！”
    柳弯弯厉声打断绿荷，她等了他那么多年，他不能抛下她离开！她不允许！
    绿荷无声叹了口气，小姐对那人痴心一片，奈何那人眼里从来就没有装下过小姐。
    原本一年多前小姐就打算等那人凯旋归来就请圣上赐婚的，谁知……
    “你去回信告诉爹爹，他若还要派人追杀楼哥哥，我就一辈子不回家去！”
    话落，柳弯弯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绿荷急忙跟上来：
    “小姐，您去哪啊？您慢点儿等等奴婢！”
    “别跟着，我要去找楼哥哥！哎呦！”
    “柳姑娘小心！”
    才刚走过转角，柳弯弯径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抬头见是孙子谦，柳弯弯抬手就打了上去：
    “混账！你没长眼睛吗？”
    前一刻还美人在怀，孙子谦还没来得及感受脸上就挨了一巴掌，顿时懵了。
    绿荷见状暗道不好，小姐如今孤身在外，可不能轻易得罪了人去，否则定免不了要吃亏的。
    “小姐您没事？二公子恕罪，我家小姐一时情急……”
    “你又来做什么？若是没事就赶紧让开，少在这里碍眼！”
    柳弯弯可半分不领情，刚来那会儿她或许会耐着性子同这孙家人周旋，可日子久了，她真是越来越厌烦这家人。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一股子穷酸气！
    尤其是这孙子谦，总是找机会接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还敢肖想她？
    要说孙家能成为皇商，资产雄厚，也不至于让柳弯弯如此看不进眼里。
    实在是孙家商贾出身，富则富矣，却少了贵气，这让天子脚下皇亲贵胄中长大的柳弯弯如何看得上眼？
    然而，纵使她如此厌烦，从来没有被女人拒绝过的孙子谦越发起了斗志：
    “柳姑娘，在下并非故意冲撞，实在是有要紧事。姑娘要找的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楼哥哥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
    正要离开的柳弯弯猛的顿住脚步，不可思议的看向孙子谦。
    孙子谦见她终于愿意搭理自己，摆出一个自认为很耐斯的造型：
    “在下在五丰县多少有些人脉，若是姑娘有需要……”
    见孙子谦避而不答，柳弯弯赏了他一个白眼抬脚就走。
    “唉？姑娘！我大哥他身为新任家主有不少事要处理，姑娘若是托他寻人不知要寻到什么时候！在下虽然不才，这五丰县却没有在下不知道的地方！若姑娘愿意，在下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话落，柳弯弯总算顿住了脚步，孙子谦悄悄松了口气，唇角止不住了扬了起来。
    “你真的能帮我找到？”
    “姑娘放心，这五丰县就没有在下找不到的人！”
    看着信心满满的孙子谦，柳弯弯心思转了又转。
    当初跟着孙子昌的车队来五丰县实属巧合，她跟绿荷悄悄离开京城，哪知道没走多远便被人盯上了，恰巧孙子昌遇见将其救下。
    皇上钦点的皇商，这些日子在京城那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柳弯弯自然是知道的。
    至于柳弯弯，京城第一美女，又是相府嫡女，身为商人的孙子昌也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孙家的皇商，还是靠着柳家得来的。
    若是能同柳家缔结姻缘，孙家日后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
    是以原本打算去巡查铺子的孙子昌得知柳弯弯要来五丰县，毫不犹豫就改了道带上了她。
    暗中孙子昌却是第一时间告知了柳相柳弯弯的行踪，若是私自带走柳弯弯少不了会被柳相迁怒，可他主动告知，又揽下了随行保护的责任，自然是一举多得。
    孙子昌都做了些什么柳弯弯并不清楚，只是来了五丰县这么久都一无所获，若是能多一个人帮忙她自然乐意。
    是以，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如此，就有劳孙二少爷了。”
    “好说……好说……”
    不愧是美人儿，只微微一笑便将孙子谦的魂勾了去。
    看着孙子谦谄媚的模样，柳弯弯强忍着恶心同他周旋。
    “此人……身长五尺，长的丰神俊朗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武功高深……”
    柳弯弯把自己能想的好词都说了一遍，仍旧觉得不足以形容自己心中的那个他，最后嫌弃的看了眼孙子谦：
    “总之，不知道要比你好上多少，你快把他给我找出来！”
    孙子谦：……
    前一刻还沾沾自喜，她找的这人分明就是自己嘛，整个五丰县还有谁能比自己更丰神俊朗一表人才？
    下一刻就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哪个小子竟然敢把自己比下去，等他把这人找出来……哼！
    不对，这世上断不会有此人的，他孙子谦……
    “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尽心尽力帮姑娘找寻！”
    翌日一大早，孙子谦就带着柳弯弯出了门，先去了自家酒楼吃早餐，又去买衣裳首饰，一整圈下来柳弯弯彻底没了耐心：
    “孙子谦，人呢？你不是说有消息了吗？”
    一大早听他说有了消息柳弯弯就迫不及待的跟了出来，哪知这么一上午下来，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姑娘别急，在下一直派人盯着呢！可你也知道，那人功夫莫测，咱们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啊！”
    柳弯弯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那是！就凭你们也想找到他的踪迹？哼！”
    孙子谦：……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姑娘口渴了？前面有家茶楼，是这五丰县最好的一家茶楼了，姑娘不如先去歇歇脚？”
    “唉？那是干什么的？怎么那么多人？”
    好不容易盼到一次跟柳弯弯一同品茶的机会，孙子谦正寻摸着如何征服柳弯弯的心，哪知柳弯弯竟被前面的百果斋吸引了。
    孙子谦暗道不好，怎么什么事儿都有那村姑掺和？
    “姑娘，那等粗鄙的地方柳姑娘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免得……唉？姑娘！”
    百果斋前，跟往常一样又到了七天一次新品的时候，各家各户的丫鬟小厮早早排起了队。
    这百果斋的新品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不管你是哪家的，都得老老实实排了队才行。
    若有那仗势欺人的，也得看看这地方是谁的地盘才行啊！
    谁不知道百果斋是钱二爷罩着的，整个五丰县有谁敢跟钱二爷过不去？
    这不，为了吃上一口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吃食，大家可不是卯足了劲早早就在百果斋前排起了长龙。
    “绿荷，去看看那是什么？”
    柳弯弯新奇的看着百果斋前摆着的一排货架，在这五丰县可总算是看到了一个让她有些兴趣的东西了。
    再然后便是摆在货架上的那些各色吃食，每一样看起来都很美味。
    她柳弯弯身为相府独女，从小那也是锦衣玉食玉盘珍馐什么美味没吃过，这些吃食却是真的见都不曾见过。
    正耐着性子等着，哪知前面竟闹了起来。
    “排队？笑话！我们家小姐肯赏脸买你们家吃食，你们不说感恩戴德，还敢让我们家小姐久等？快快的把那能这里最拿的出手的都送上来！否则……”
    “否则？否则如何？”
    绿荷正端着架子训斥着王杏花，谁知一道娇憨软糯的声音打断了她。
    绿荷回头，见百果斋前正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绿荷心里不由吃了一惊，这小地方还有生的如此好看的人？
    下一刻这念头便被心里的愤怒代替：
    “你是谁？”
    莫小小勾唇浅笑，正准备说话便被一旁的百姓认了出来：
    “莫姑娘！这不是莫姑娘么？”
    “还真是！莫姑娘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是呀是呀，莫姑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
    莫小小心里小小吃了一惊，这百果斋自己参与的最少，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记住了自己。
    “最近家里有些事，有劳各位惦记。”
    莫小小笑着一一打过招呼，一旁的绿荷被这么忽视心里那股气直直的往上冒。
    然而，还没等她发出来，等在不远处的柳弯弯突然朝着莫小小这边冲过来：
    “楼哥哥！楼哥哥！”

 第一百八十六章 认错人了

    陈大牛才刚将大青拴好就赶紧走到莫小小身旁，生怕有谁欺负了她去。
    哪知他还没有站定，便觉得身后有一股阴风袭来，习惯性的抬腿往后一踹……
    “啊！”
    “小姐！”
    “柳姑娘！”
    莫小小：……
    “是谁……暗算……本姑娘！”
    绿荷急步上前一把将脸着地的柳弯弯扶起来，看到她满脸的泥土吓得手忙脚乱赶忙帮她擦拭。
    等孙子谦赶到，看到她灰头土脸青青紫紫的面庞习惯性的后退一步，反应过来才对着陈大牛厉声呵斥：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公然伤人！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谁敢上前！”
    莫小小暗道不好赶忙将陈大牛护在身后，大牛每次跟人打斗都会加重病情，如今她总算有了眉目，只等能将大牛转移到丑石空间就可以替他治疗，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刺激他。
    “别！不要！”
    柳弯弯一听孙子谦要抓人，急忙推开绿荷，看着面前的背影，同记忆中的那人重合，她激动的险些流下泪来：
    “楼哥哥……是我……我是弯弯……我是……”
    口中的话一噎，待陈大牛转过身看到他那张满是刀疤的脸，柳弯弯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啊！！！鬼啊！！！滚开！哪里来的丑八怪！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众人：……
    路人甲：“你这姑娘也忒不地道，明明是你认错了人，不由分说往人身上扑，怎么现在反倒怪起别人来了？”
    路人乙：“就是就是！人家大牛虽然长的丑了点，对媳妇却是极好的，定然也是个心善的，你们可别欺负人！”
    路人丙：“小小啊，别怕，就算告到官府我们也能给大牛作证！明明就是她先往别人身上扑的！光天化日之下，哪怕真的相熟也不能如此往人身上扑啊！”
    路人丁：“这人还真是够豪放（不要脸）的啊！”
    ……
    听着耳边众人的指责和哄笑，柳弯弯简直气的要冒烟。
    她柳弯弯生来尊贵，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了：
    “大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抓起来，通通给我抓起来！”
    “啧啧啧……这位姑娘若是有病还是赶紧吃药的好。我夫君不过是不喜欢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往他身上扑，自卫而已，就算是到官府也是我们有理。姑娘可别眼睛不好，脑子也不好使啊！”
    莫小小上前将陈大牛挡在身后，别管对方什么来头，她最讨厌别人拿大牛的样貌说事了。
    小小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陈大牛的视线落在莫小小的头顶上，染上怒火的眼眸瞬间变得柔和下来。
    然而这一番话却是让从没受过委屈的柳弯弯险些气疯了，她哆嗦着嘴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杀了他们！”
    众人看傻子一样看着失去理智的柳弯弯，这谁家的姑娘，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这可怎么嫁的出去哦～
    柳相：……
    要你们管？！
    我家女儿可不就是一直都没嫁出去么……
    喊了半天周围也没动静，柳弯弯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京城，父亲给她的暗卫也被她甩开了。
    “孙子谦，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本姑娘杀了他们！”
    孙子谦：？？？？
    “柳……柳姑娘……要不咱们先回府？”
    有没有搞错，杀人可是犯法的！就算真的要杀，也不能这么喊出来啊！
    罢了罢了，这柳姑娘怕是气疯了才说出这样的气话来。
    想到这里，孙子谦悄悄给绿荷使了个眼色：
    你快劝劝啊！
    绿荷：
    “还愣着干什么？小姐命你赶快将人诛杀！”
    “这两个乡下土包子，竟然敢欺负小姐，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么？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孙子谦：……
    终究是我错付了……
    哪里知道这绿荷跟她主子一样是个眼高于顶的，这些平头百姓的性命在他们眼里根本就跟蝼蚁一般。
    更何况先前因为排队的事她就已经吃了一肚子气，眼下柳弯弯都下令了，她更加叫嚣起来。
    殊不知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他们主仆能撒泼的地方了。
    “呵呵……本姑娘就站在这里，今日倒是看看谁敢藐视王法草菅人命！”
    莫小小看傻子一般看着主仆二人，目光幽幽转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孙子谦，后者莫名心头一紧。
    “出了何事？”
    正僵持着，一顶小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看清轿子上下来的人，柳弯弯更像是有了底气：
    “孙子昌，这两人如此羞辱本姑娘，你快命人将他们拿下！”
    孙子昌早就看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原本没打算理会，眼见事情无法收场无奈只能出面。
    莫小小眯眼打量着他，孙家在五丰县已经立足百年，在这五丰县自然就有优先择偶权，生出来的后代也差不到哪去。
    别的不说，就说这孙子谦，在前世那也是校草级别的。
    然而比着孙子昌，孙子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相比孙子谦虚有其表，孙子昌此人不仅长得好，更有一副好的经商头脑，若在前世那也是钻石王老五级别的。
    这不，他一出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全都看直了眼。
    “柳姑娘莫要生气，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二位，此间便是我孙家茶楼，不若借一步说话？”
    给了柳弯弯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孙子昌挂上一副友善面具含笑看着莫小小二人。
    他孙子昌亲自发出邀请，这五丰县还很少有人不给面子的。
    钱二爷：老子不是人么？
    吴县令：本官可没那闲心！
    莫小小：
    “那倒不必，这位姑娘认错了人，又出言羞辱，此间道个谦便算了，我们不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
    孙子昌脸上的笑容瞬间皴裂，身侧的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
    柳弯弯听了更是大怒：
    “凭你也配？今日不要了你的小命，我柳弯弯绝不罢休！”
    莫小小翻了个白眼，见过蠢的，可没见过这么蠢的，这究竟是谁家放出来的刁蛮小姐？
    “那你倒是来啊！”
    “姑娘确定要如此？”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义妹

    “不然呢？劳各位兄弟姐妹婶婶大娘叔叔伯伯作证，我夫妇二人今日平白无故被人纠缠恐吓，若是日后出了什么意外，县太爷那里还请为我们夫妇申冤！”
    莫小小可不是吓大的，孙家的梁子早就已经结下了，她可不认为还能同孙家交好。
    况且，既然孙家人能查到师父那里，早晚也会知道他们藏身在山上，那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出来！一直这么躲着反倒是此地无银了。
    索性，今日要闹就闹个痛快，她莫小小可不受那委屈！
    “哦？是谁敢恐吓我家义妹？”
    突然，人群外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钱二爷慵懒的身影缓步走上前来，待看清楚钱二爷的模样，众人皆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钱二爷？
    若不是钱二爷的标配——虎子跟在后面，众人还真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位长的英武不凡的年轻男子，竟是钱二爷！
    “谁敢欺负我家二爷的义妹！”
    虎子往前一步叉腰站在众人面前，虎目一瞪，便把众人吓的齐齐后退几步。
    “虎子！钱二爷！”
    看到两人出现，莫小小开心的扬起笑脸，身后的大牛酸酸的撇了撇嘴，怎么又是那个讨厌的家伙？而且……他似乎看起来不一样了……
    可不是不一样了？脸上铜钱大的黑痣去掉后，另一边脸下垂的肌肉也渐渐紧绷起来，钱二爷整个人简直是脱胎换骨一般。
    眼下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从孙子谦身上移开目光，越看钱二爷越好看。
    只不过他凶名在外，大家不敢直视他，只敢偷偷拿眼打量罢了。
    “你又是谁？”
    柳弯弯黛眉微蹙，对于突然出现的钱二爷她没有半分好感。
    钱二爷却只当没听见，径直走到莫小小面前：
    “原还想去山上找你，恰巧你今日来了，那便走。”
    走？
    莫小小懵懂的眨了眨眼。
    钱二爷勾唇宠溺的笑了笑，好家伙，这一笑差点把莫小小的魂勾走了。
    都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没想到钱二爷这样的，更是潜力无限啊！
    “自然是……认亲啊。”
    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莫小小的脑门，钱二爷唇角的笑容更盛。
    围观众人简直像是见鬼了似的，这也太勾人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钱二爷也是爱穿白衣的，从前只觉得这白衣穿在他身上简直就是糟蹋，没想到如今看来，这世上也只有他才配穿这白衣了。
    孙子谦：……
    本少爷就不是人了吗？
    “认亲？！”
    莫小小摸了下脑袋，哦不，她其实是想摸摸钱二爷的脑袋，他这是……病了？怎么尽说些胡话？
    “自然是认亲！”
    哪知，钱二爷豁然转身，面向众人高声道：
    “我钱怀宁有幸得小小姑娘相助，今日恢复了容貌，等同再造之恩！从今往后，小小姑娘便是在下义妹！今日在得意楼摆宴，还请各位赏脸！”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欢呼起来，得意楼，那可是五丰县第二大酒楼啊！
    要说它为什么不是第一，倒不是它比不过排在第一位的云鹤楼，而是它背后的东家太懒了。
    这得意楼也不知究竟是谁的产业，每个月初一十五不开门，逢年过节不营业，天气差了不营业，心情不好也不营业。
    总之……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营业。
    但纵然如此，它还是仅次于云鹤楼之后，每次开门营业都爆满。
    这下听说钱二爷在得意楼摆宴，可真是五丰县这么多年头一次！
    头一次钱二爷摆宴，更是头一次有人在得意楼摆宴！
    “快快快！去晚了可就没地方了！”
    有那反应快的拔腿就跑，反正二爷说了，在场的都能去，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还等着干什么？
    见围观的人转瞬便跑了个没影，那些排着队等买果子的丫头小厮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一直站在门口准备出手护着莫小小的王杏花见状热情的上前招呼起排队的人，反正二爷来了，谁也欺负不了他们家小小了。
    这下可把柳弯弯气了个够呛，她可不是在这儿看人认亲的！
    “姑娘少安，此事容在下回去再同姑娘解释。不若……姑娘先回去换身衣服？”
    柳弯弯正要上前，却被孙子昌抬手拦了下来。
    听她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脸上顿时羞囧起来。
    “哼！本姑娘就先放她一马！”
    狠狠瞪了莫小小一眼，柳弯弯提起裙摆就朝孙子昌的轿子走去。
    孙子昌看着她坐着小轿离开，这才收回视线，抬脚朝钱二爷走去：
    “许久不见，二爷别来无恙。”
    钱二爷淡淡扫了他一眼：
    “怎么？孙大少爷也想讨杯酒喝？”
    孙子昌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依旧从容：
    “既然二爷诚心相邀，子昌定然从命。二爷请～”
    钱二爷这才认真打量起他来，不得不说这孙子昌小小年纪还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也不会轻易就坐稳了钱家家主的位置，还让钱家成为了皇商。
    此人……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钱二爷脸上堆起笑来：
    “今日怕是要怠慢了，在下还有事同义妹商量，就让虎子陪大少爷好好喝两杯！虎子——”
    虎子在一旁听到急忙笑着上前：
    “孙大少爷，俺早就想跟孙大少爷喝酒了，可惜大少爷贵人事忙，今日难得有机会，来来来，咱们不醉不归！”
    本以为如此一来孙子昌定然会恼了，哪知他竟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着朝虎子拱拱手：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言罢，又向钱二爷道了别，临走前甚至还替柳弯弯向莫小小个陈大牛道了歉。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莫小小微微眯起了眼来。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钱二爷挑眉，他这个义妹向来聪慧。
    “不是不妥，是太妥帖了……二爷日后还是小心此人，莫要同他走的太近了。”
    “嗯？还叫二爷？”
    “啊？”
    “叫二哥！”
    “二……二哥？”
    “这才对嘛！走，二哥带你……们去个地方。”
    被勉强带上的陈大牛大大翻了个白眼，娘子是他的，这个坏人他可要盯紧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们早就知道

    “这是……”
    不多时，几人来到一处小院，不同于百果斋后院的空旷，这里亭台水榭清幽雅致恍如仙境，隐隐从远处传来阵阵喧闹声，才觉得是在人间了。
    钱二爷引着两人穿过一片竹林，直至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才来到一处优雅的花厅。
    才刚走近，便有一人匆忙迎了上来，莫小小看清楚来人顿时尴尬起来。
    转头询问的看向钱二爷，对方温和一笑：
    “你既是我义妹，自然该见见姐姐。”
    莫小小：……
    平白故无多了一个义兄也就算了，这怎么还要认下一个姐姐？
    吴夫人见到莫小小几人到来显然很激动，欢喜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小小见过吴夫人。”
    人家毕竟是县令夫人，排除从前的不愉快，既然决定要在五丰县立足，这县令夫人的大腿不抱白不抱嘛！
    “小小这是做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小小叫我馨儿姐姐便好。”
    吴夫人上前亲热的握住莫小小的手，眼睛却忍不住总往陈大牛身上看。
    敏锐如陈大牛自然察觉出来了，皱着眉往莫小小身后躲了躲。
    一旁的钱二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吴夫人这才收敛了些。
    “听二哥说小小今年十六了，姐姐虚长妹妹三岁，妹妹日后断不要同姐姐如此生分。对了，肚子饿了？姐姐命人备好了饭菜，妹妹快来。”
    一路亲亲热热拉着莫小小往里走，这样的自来熟搞得莫小小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求助的看向钱二爷，对方却只当看不到一般。
    “这些都是得意楼的拿手好菜，比那什么云鹤楼的菜好吃多了，小小你快尝尝。这位……公子，快请坐。”
    一边招呼着莫小小，吴夫人忍不住再次看向陈大牛。
    若不是知道这背后的隐情，莫小小还真当她是一朵暗恋中的小白花儿呢。
    桌子上确实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香味儿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莫小小可不想自己的男人被人这么打量，一把扯着陈大牛坐下：
    “大牛快来，好多好吃的！”
    见气氛有些尴尬，钱二爷挥了挥手屏退众人，花厅里顿时只剩下他们四人。
    “小小，陈家人的身份，我们早已知晓。”
    手上动作一顿，莫小小放下筷子，缓缓抬起头来：
    “二爷，小小不知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她眼里的防备，钱二爷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之所以选择今日坦白，一为钱馨儿百般央求，再就是他不想她处处防备着自己。
    “陈家世代忠良，大庆能有今日繁盛全靠边境安定。更何况三年前将军夫人救下小妹，这份恩情我们尚未报答，义妹放心，我们不会对陈家人不利的。”
    说完，钱二爷头一次郑重的看向莫小小身旁眼神懵懂的陈大牛。
    这位，当年也是名动大庆，叱咤风云的人物。
    少年英雄，饶是他也一直想一睹其风采，可惜了……
    一旁的吴夫人也激动的握住莫小小的双手：
    “小小，你信我，我……我真的没有坏心思……我……”
    终于确认了面前的陈大牛就是当年的七公子，吴夫人鼻子一酸，眼圈便红了：
    “都怪我知道的太晚了……公子他……他受了那么多苦，若是我能早些知道……”
    见她神情不似作假，莫小小才总算放下心来。
    轻轻叹了口气，莫小小无奈的看向钱二爷：
    “敢问……二爷是如何得知的？”
    “此事说来怪我。”
    没等钱二爷回答，花厅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莫小小回头见一个五官端正，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之气的男子走了进来。
    “老爷！”
    吴夫人见到来人松开莫小小的手欣喜的迎了上去，钱二爷也站起身上前迎了几步。
    不用说，莫小小便知道这来的正是五丰县的父母官吴县令。
    是以钱二爷才刚有动作，她便拉着陈大牛起身退到了一旁。
    吴县令安抚的拍了拍吴夫人，又朝钱二爷点了点头，深深看了陈大牛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莫小小身上。
    “这位就是小小姑娘！总听夫人提起，如今一看果然是个妙人。”
    这……算是夸她么？
    莫小小呵呵笑了两声便不再搭腔，谁知道这吴县令究竟是不是如外面传的那样，她还是小心些好。
    “坐，不必拘谨。”
    走到桌前，吴县令却并没有直接坐下，反而同吴夫人一道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他们一同落座似的。
    钱二爷给了莫小小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坐下。
    如此一来，倒成了莫小小和陈大牛一左一右坐在上首，钱二爷和吴县令分坐两旁了。
    这……她莫小小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面子了？
    转头悄悄打量了一眼陈大牛，却见他正襟危坐，神情自若的样子倒挺能唬人的。
    若不是知道每次用饭陈大牛都是这副表情，莫小小还真怀疑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将军。
    手不由再次抚上小腹，若是个男孩儿，他长大了是不是也能同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大英雄？
    “小小姑娘，陈家人在此地尚且算的上安全，姑娘只管放心便好，只要有我等在一日，就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思绪被拉回，莫小小意外的看向吴县令，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这么说，陈家人的身份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察觉到小姑娘眼里的疏离，钱二爷悄悄给吴县令使了个眼色：
    是你一定要明说的，你可得解释清楚了！
    吴县令宠溺的看了眼身边的吴夫人：
    “在下知道今日之举实在是太过突然，不过，为了陈家的安危，还是把事情讲清楚的好。”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到莫小小面前。
    莫小小犹豫的看了钱二爷一眼，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接过，一打开便被信上的内容惊到了：
    “柳相？！”
    柳相为什么要查找陈家人的踪迹？
    看着信已经有些时日，莫非前些日子盯着陈家的那些人就是柳相派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手艺

    一直等出了那座小院，莫小小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
    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已经暴露在别人眼中，当初若不是钱二爷替他们扫清了尾巴，现在他们怕是早就要亡命天涯了。
    莫小小第一次察觉到了危机，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柳相要派人暗中寻找陈家人的踪迹，甚至还利用职权引诱吴县令替他做事？
    怎么看，这柳相都不像是个好人。
    “吴大人，你可曾想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大牛在一日，就有被发现的可能，到时候你可就彻底得罪了柳相。”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若真有那一日，便是在下的命了。”
    回想起吴县令看向陈大牛的眼神，莫小小越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暗中有人为他们做了那么多。
    没错，越是藏着躲着，越容易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既然早晚有一天要面对这些，倒不如趁着这个喘息的机会赶紧强大起来，到时候起码还有一搏之力。
    “小小！你们终于回来了！”
    猛然回神，才发现已经走到了百果斋。
    店门前王杏花正焦急的往外张望，见到两人终于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里面的张富贵听到声音也激动的跑了出来。
    “嫂子，大哥！”
    将先前的事暂且放下，莫小小笑着走上前。
    许久不见，这两人看起来日子过得不错，面色红润了不少，连身材也都胖了一圈。
    “可算是见着你们了，先前那疯女人闹事也没顾得上同你们说话，小小放心，有你大哥和嫂子在，绝不让人欺负了你们去！”
    王杏花说着还挥了挥拳头，莫小小心头暖暖的，先前二人虽然并未上前，却是一直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
    她甚至还看到张富贵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他那把早就不拿的柴刀悄悄放在了身后，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样子。
    “嫂子放心，小小这不是好好的么？孩子们呢？”
    提起几个孩子，王杏花满脸慈爱，也被不经意间转移了注意力。
    “俩小子去学堂了，还有几日才休沐呢！”
    提起小强和小勇，王杏花满脸自豪：
    “说起来真是托了小小的福，这从前俺可从来不敢想孩子们还有进学堂读书的一日。”
    “嫂子放心，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两个孩子都是能干的，将来做了大官，给嫂子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王杏花被她这话逗的乐不可支，直说不敢想。
    “对了，圆圆和小花呢？”
    “那不，白鹭领着绣花呢！要说这白鹭也是个好的……”
    正说着，几人已经走到后院，远远的便看到两个小丫头坐在窗前一板一眼的绣着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待看到莫小小，两小只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小小姐姐！”
    “小小姨！”
    莫小小刚张开双臂蹲下身子准备迎接两个小家伙的拥抱，谁知一道白影从挎包里一跃而出，半路上就给截了胡：
    “小白！哈哈哈哈！你也来了呀？哇，小白你长大了好多哦～”
    “是呢是呢，小白你饿不饿啊？圆圆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哦……”
    看着两小只抱着小白头也不回的走了，莫小小哭笑不得。
    得了，这小白肯定是故意的！
    看看，那小东西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主子。”
    白鹭含笑上前，乖巧的朝着莫小小行了一礼。
    莫小小倒也不再纠结她这称呼，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微微摆手示意白鹭起身，莫小小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虽然生的一样，两人还是有许多不同之处。
    比如性格上，黄鹂直率，白鹭温婉，因此黄鹂看起来便有一股英气，白鹭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小丫头面庞莹润了不少，出落的越发漂亮，看来张家夫妇对她很好。
    “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多谢主子关心，老爷和夫人待奴婢很好。”
    王杏花见她还是这样客气，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看看你，都说了多少次，叫俺嫂子就成！别夫人夫人的，多生分？”
    白鹭脸上浮现一朵云霞，别扭的从王杏花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再次福了一礼：
    “奴婢去准备饭菜。”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众人，独自躲到厨房里去了。
    王杏花无奈的看向莫小小：
    “你看看，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俺还怪不好意思的。”
    莫小小也轻轻叹了口气：
    “这方面黄鹂倒是比她要洒脱。她愿意怎么称呼就由着她！对了，你说她做饭的手艺也不错？”
    说起这个，王杏花简直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那可不！俺原以为这世上就妹子你的手艺最好，没想到白鹭这丫头也不差！她做的那些菜不光看着好看，吃起来也美味的很，就说那菜名，哎呦嫂子都学不上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院子里的大树下，唠了一会儿家常的功夫厨房便飘出阵阵香味。
    莫小小轻轻嗅了嗅，看起来王杏花说的并不夸张。
    等那些饭菜上了桌，莫小小看着简单的一根茄子都能被她做出花儿来，越发惊讶了：
    “白鹭，你这做饭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照旧是还没说话就红了脸，白鹭羞赧的低下头：
    “是娘亲教的，姐姐做的更好吃。”
    同一个人教的？想到黄鹂做出来的饭菜，莫小小不由愕然。
    黄鹂的菜更偏向于家常，模样虽说平平无奇，吃起来却让人很难忘记那个味道。
    相反……
    想到这里莫小小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张灯结彩”，肉香茄香混杂在一起，味道确实不错。
    不过，许是太过注重外表，白鹭做出的味道相比黄鹂的菜似乎是少了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少了什么。
    尽管如此，这样的手艺比着才刚吃过的得意楼也不相上下，更不用说那徒有其表的云鹤楼了。
    “白鹭，你母亲……”
    这样的手艺，哪里是一个普通农妇拥有的？莫非……那妇人另有来头？

 第一百九十一章 搂钱

    “如果夫人愿意的话，咱们二八开如何？”
    二八？
    吴夫人只迟疑的了一瞬便点了点头：
    “没问题！二哥说了，跟小小你合作稳赚不赔！我原还说有机会也能跟你一起合作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了！”
    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倒省去了莫小小不少口舌：
    “既然夫人这么爽快，那小小也得让夫人先得些好处才行！”
    说着，莫小小便从身侧的挎包里掏出一张图纸来，吴夫人一眼便认出那是什么，眼睛随即亮了起来：
    “这是……”
    “没错，这就是挎包的图纸，夫人先拿去试试，如果卖的出去的话我这里还有好多，到时候……”
    “还有好多？！”
    这下吴夫人越发吃惊了，眼前的小丫头分明就是一座宝库啊！
    莫小小看着面前的吴夫人也笑眯了眼，这吴夫人简直就是一座金山，有她脑子里那些东西在，不愁没银子挣！
    莫小小心里盘算着，百果斋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交给钱二爷就可以了，她就只等收银子。
    华峰山现在由幕青管着，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一群人，只干活不说话，效率贼高！
    眼看着山上的宅子就要竣工，果树也修整的差不多了，他们竟然还发现了温泉汤池！
    这简直就是白捡了一个宝贝疙瘩啊！
    若是把这些温泉利用起来，依据地势修建亭台楼阁，到时候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对，就建一个温泉山庄！
    前世她一个人独来独往，经济独立后便经常一个人去旅行，最喜欢待的地方便是那些名宿。
    独立的院落，体验不同的生活，给身心都进行一次洗礼。
    若是把华峰山也按照不同的主题建设宅院……
    “小小？”
    恍然回神，见吴夫人正担忧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
    “没……没事……嘻嘻……夫人快些带我去挑绣娘，我这就得回去了！”
    “这么快？”
    吴夫人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失落，她的生活太过无趣，每日除了绣庄这里便无处可去，老爷公务繁忙，家里又……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丫头，还认做了义妹，哪知莫小小没待多久就要走了。
    看出她的不舍，莫小小也不忍心就这么丢下她离开，可心里惦记着要找幕青商量温泉山庄的事，又不能耽搁。
    干脆……
    “夫人，不如您跟我一同上山去？”
    吴夫人一听这话，脸上的失落瞬间消失不见：
    “好呀！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夫人？”
    “啊？那叫什么啊？”
    相处下来，莫小小才发现吴夫人虽然看起来端庄温婉，却有一颗少女心。
    否则当年的她也不会不顾家族颜面，做出同还是穷秀才的吴县令私奔的事来。
    只是身份限制，才给她带上了那么多枷锁。
    “叫我馨儿姐姐可好？”
    吴夫人小心翼翼的觑着莫小小的脸色，生怕她拒绝似的。
    莫小小心头一软，想也不想的就一口答应了：
    “好！馨儿姐姐！”
    “嗯嗯！”
    吴夫人高兴的连连点头，仿佛吃到了糖果的小女孩儿一般。
    “那我们这就去挑选绣娘？”
    吴夫人却神秘的摇摇头。
    “啊？那这针法……”
    “放心！绣娘我早就找好了！”
    莫小小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以她如此痴迷刺绣的性子，有这好机会自然是自己上啊！
    “好，那就依你！”
    当年落难时被将军夫人所救，虽然很想学那针法，却碍于那是将军夫人专门为儿子做衣服用的，方才没好意思开口。
    如今有了这机会她如何肯放过？
    不过……
    莫小小突然想起什么，若真如吴夫人所言，这针法为什么又会传出来，且风靡了整个京城呢？
    再想想当时云娘知道此事时的表情，莫小小直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过，眼下可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得赶紧上山把心里的计划落实才行。
    吩咐一人给吴县令留了话，吴夫人只带了一个丫头便跟着莫小小上了马车。
    看了眼她身旁低眉敛目的巧儿，莫小小心里叹了口气。
    这吴夫人对下人还是太过纵容了，这丫头明明心怀不轨，怎么还留在自己身边呢？
    吴夫人只一心想着去山上学针法，并没有察觉到莫小小的异样。
    许是许久不曾出过远门，一路上吴夫人兴奋的趴在窗边，指着外面的景象叽叽喳喳个不停。
    莫小小倒是喜欢她这单纯的性子，耐心的回答着她的“十万个为什么”。
    “真好，要是能像你一样一直住在山上就好了。”
    说累了，吴夫人一脸向往的倚着车厢，莫小小浅笑：
    “若是姐姐喜欢，日后经常来游玩便是了。”
    有县令夫人这个活招牌在，她还愁没客人上门吗？
    吴夫人不知她心里所想，亲昵的搂着莫小小兴奋的小脸都红了：
    “真的可以吗？！太好了！”
    莫小小却笑而不语，或许真到了山上她就不这么想了。
    不多时，马车缓缓驶上山路，原本的兴奋散去，此时吴夫人已经满身疲惫。
    “夫人，奴婢帮您捏捏腿脚可好？”
    “夫人您可是渴了？都怪奴婢不好没帮您准备茶水……”
    “夫人小心，这山路崎岖，您还是靠在奴婢身上。”
    ……
    一旁的巧儿做了一路的摆设，此时可算是逮到了机会，不停的上起眼药来。
    初冬已至，山上果木凋零，一片萧瑟，实在是没有什么景致可言。
    吴夫人禁不住疲惫昏昏欲睡的倒在巧儿身上不停的打着哈欠，一阵寒意袭来让她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夫人，山上天寒，您穿的太过单薄，不如咱们回去？”
    吴夫人一直养尊处优极少出远门，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颠簸，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有了退意。
    可一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针法，又赶忙将这念头抛在脑后。
    “无碍。”
    巧儿早就颠的浑身都散了架，见吴夫人都这样的还不肯回去，顿时又生一计：
    “可是……可是奴婢听说……听说这山上有野兽！前些日子还有人打死了老虎呢！”
    “噗嗤……”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奇思妙想

    莫小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巧儿顿时愠怒起来，然而今非昔比，如今莫小小是吴夫人的义妹，她再怎么不满也得忍着。
    “不知巧儿可是说错了什么？姑娘为何如此取笑于人？”
    哪知，她说完这话莫小小反而笑的更大声了。
    一旁的吴夫人见小丫头脸面挂不住了，终究不忍心替她问了出来：
    “小小，有什么好笑的事何不跟姐姐分享一二？”
    莫小小这才收敛了神色，悄悄凑近吴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真？”
    吴夫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见莫小小一脸笑意的点点头，对莫小小的崇拜又升了几分。
    一旁的巧儿越发好奇，却又不能直接问，急的她抓心挠肺好不难受。
    无奈，她只能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总之她才不想去什么山上！
    “夫人，听说这山里不止有老虎，还有熊瞎子，咱们……咱们还是莫要上前了。”
    她们夫人向来胆小，先前若不是那个乡下丫头打断，夫人定然已经下山去了。
    巧儿正等着吴夫人下令回城，哪知吴夫人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马车外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少将军，区区猛虎算的了什么？
    想到有朝一日堂堂少将军能为自己赶车，吴夫人真是又欣喜又心酸。
    巧儿却不懂这些，听吴夫人这样说顿时傻了眼，这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呢？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原本昏昏欲睡的吴夫人突然来了精神，跟莫小小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有说有笑的，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
    原来，这山上的野兽早就让陈大牛带着那群少年收拾的服服帖帖，如今见到人它们别说攻击，怕是连跑都来不及。
    自打那几个少年见识到陈大牛百步穿杨的本领后，一个个就跟甩不掉的尾巴一样整日缠着陈大牛去打猎。
    莫小小倒乐见其成，毕竟陈大牛有事忙着，她也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幕青背地里安排好的，曾经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不应该就这么痴痴傻傻的活着。
    哪怕，他只能在林子里称王称霸，也好过他同稚童一般浑浑噩噩。
    “这些全都是桃树，等到明年桃花盛开，姐姐来这里赏花可好？”
    “真的吗？山路桃花始盛开，那一定很美！”
    吴夫人看着窗外凋零的树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繁花盛开的景象，满眼都是向往。
    “嗯！你看那处高台，若是能在那上面建一座观景阁，底下种上不同类型的果树，每到一个季节便有不同的花开，姐姐觉得如何？”
    吴夫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中随即绽放出光芒：
    “若小小真能种出来，我一定要在那观景阁上住着不下来了！”
    莫小小微微蹙眉，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呢？我还想在山上的温泉旁建一座温泉山庄，寒冬腊月赏梅泡温泉最舒适不过，看来姐姐不想来呢～”
    “温泉？！”
    吴夫人猛的惊叫一声，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赶忙又收敛了神色，故作矜持道：
    “咳咳……既然妹妹诚心相邀，到时候姐姐来小住几日便是。”
    莫小小强忍着心头的笑意，伸手又指了指山谷的方向：
    “听说姐姐身子弱，我那山谷里可是有好医好药呢，姐姐要不要去调养调养？”
    说起这个，还是因着刘大夫的事，莫小小总归不放心他一个人继续住在镇子上，便命人在那处山谷搭建一座木屋，再有几日就完工了。
    那处山谷四面背风，温度比别处都要暖和些，因此长着许多的奇花异草。
    说来还是大牛先找到的那个地方，莫小小一眼便喜欢上了那里，如今看来让师父去住最合适不过。
    还有他那个脾气古怪的师叔，听师父说他之所以留在昌寿医馆，便是因为那里有大量名贵的药材，他可以安心的制药。
    这也太便宜了孙家！
    不过，有了这片山谷，这里那么多的药材，不信到时候师叔不肯来！有师叔做伴，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无聊。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师父他老人家也该换个地方换种生活了。
    “小小！明明就是一座荒山，怎么到你眼里处处都是宝地呢？”
    吴夫人听她讲的越发心动，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那里面究竟是装的什么，怎么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姑娘想法是好，只是这山要怎么建，怕不是姑娘说了算的。”
    一旁的巧儿总算找到了插嘴的地方，悄悄撇了撇嘴，方才“好心提醒”了一句。
    然而她那戏谑的神情丝毫没有逃过莫小小的眼睛，莫小小再次“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巧儿：……
    有什么可笑的？没得让人心烦！
    这次没等她问，一旁的吴夫人便自觉的往莫小小身边靠了靠，明显是说悄悄话上瘾了。
    巧儿见了越发憋闷，夫人一向信任自己，都怪这个乡下丫头！一定是她在夫人面前挑拨离间，才让夫人疏远了她！
    “小小，你又笑什么呢？”
    见巧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吴夫人不免有些心虚，总觉得这样把一个小姑娘抛下说悄悄话不太好。
    但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她……咳咳！还是先对不起巧儿！
    经过一番小小的心里挣扎，吴夫人瞬间把巧儿抛到了脑后，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听莫小小解释，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这山……我买下了！”
    “什么？！你买……唔……”
    “嘘……”
    莫小小上前一把捂住了吴夫人的嘴，一旁正听的起劲的巧儿顿时垮了脸。
    差一点就听到了！
    这个该死的村姑！
    哦不，是村妇，嫁给了一个丑八怪大傻子的村妇！
    巧儿心底默默将能想出来的恶毒的词语骂了一遍，这才觉得心里舒爽了些。
    正准备再想法子赶紧让吴夫人回心转意下山去，没想到马车却突然停下了……
    这就到了？！
    巧儿苦哈哈的钻出马车，回过头照常替吴夫人打起车帘，正准备欣赏吴夫人脸上的嫌弃和懊恼，哪知一向稳重的县令夫人竟然惊喜的一把推开她直接跳下了马车……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来熟

    “哇！这山上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宅子！”
    只见眼前一座宅院依山而建，亭台楼阁虽算不上华贵，但借着山势或如雄鹰展翅，或如树颠之巢，有的甚至直接建在一块突出来的岩石上，像是被双手托起的婴孩。
    这样一来不仅省时省料，还什么别致，让人看了就想进去探寻一般。
    莫小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宅子马上就要完工了，只等家具做好放进去，她们就能搬新家了。
    说来也巧，原本她并没打算掺和建房子的事儿，奈何幕青找来的人大都是一些小少年，能吃苦，力气大，却对建造之事一窍不通。
    好在她的公寓里还有一套关于建筑的书，她也就赶鸭子上架，当起了指挥官。
    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
    如此她越发有信心对整个华峰山来一次大改造了。
    巧儿此时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了，她自小在村子里长大，也是后来才被卖入吴府的，自然知道山里是个什么模样。
    捡菌子，砍柴，打猪草……记忆中大山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苦难。
    哪里知道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里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处大宅子！
    哼！这村妇还真是好运气……
    回过神见莫小小笑意吟吟的钻出马车，正准备下车，巧儿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见莫小小真背对着自己，悄悄伸出手去：
    “哎呦！头好晕……啊！”
    才刚准备假装站不稳将莫小小往马车下推去，始终等候在马车旁的陈大牛却一把将莫小小抱下来，巧儿径直扑到了地上。
    然而，门前才刚铺好的青石台阶被她这么一扑，只听“砰”的一声，巧儿痛苦的抬起头来。
    “巧儿！你怎的这么不当心？”
    吴夫人正惊叹这宅子的精巧，猛的被打断，不悦的回头看过来。
    这巧儿真是越发不稳重了！
    若不是……她真想将她从自己身边调走。
    巧儿好巧不巧嘴巴砸在青石台阶上，门牙登时被磕掉了两颗，才刚抬起血呼啦的一张嘴就听到了吴夫人的训斥，顿时委屈起来：
    “夫人，都是她……”
    见她还敢对莫小小如此不敬，吴夫人越发沉下了脸：
    “住口！”
    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严厉了，吴夫人叹了口气，转而软了语气：
    “罢了，你且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巧儿大惊，赶忙跪下来求饶：
    “夫人！是奴婢无状，不……不小心摔在了这里……求夫人让奴婢下山诊治……”
    巧儿委委屈屈跪在那里，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吴夫人见她这样不满的皱了皱眉，却终究不忍心再说出更多苛责的话。
    身后的莫小小却并不惯着她，吴夫人或许没看见她之前的小动作，她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的。
    竟然敢暗算她？
    若非她执意拦着，根本无需她出手，陈大牛早就动手教训了。
    不过，碍于吴夫人的脸面莫小小并未戳破，只是含笑上前：
    “姐姐，山上粗鄙，又没有大夫，巧儿这丫头看起来伤的不轻，不若就让她先下山去，免得又有人说您苛待下人。”
    见莫小小都这样说了，本就有些不忍心的吴夫人这才点了点头：
    “也好，你且去。”
    说完，也不再看她径直进了宅院。
    巧儿赶忙站起身，才刚想爬上马车却见陈大牛已经牵着牛车走远了。
    “喂！等等！我还要下山呢！”
    情急之下她赶忙大喊起来，才刚走进院子的吴夫人脚步顿时僵住，扭头不好意思的看向莫小小：
    “小小，都是姐姐没有约束好下人，让你看笑话了。”
    莫小小轻轻挽住吴夫人的手臂：
    “姐姐就是太心软了，才会纵的这些人无法无天。虽然小小没有用过下人，却也知道有些人一但生了坏心，哪怕你对她再怎么好，她也还是不知足的。”
    吴夫人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脸上随即有些尴尬起来。
    莫小小也不再多说，赶忙引开了话题：
    “走，我带你去见我娘，她你别看她不爱说话，却是个面冷心热的……”
    “云夫人？！”
    莫小小话还没说完，就听吴夫人惊叫出声，转头便看见了从山洞中走出来的云娘。
    云娘先是一愣，很快便面色如常，缓步上前朝着吴夫人行了一礼：
    “云娘见过夫人。”
    “哎呀！竟然是您！夫人叫我馨儿就好，可千万不要再这么客气了！”
    吴夫人一把推开莫小小，像是见到了肥鱼的猫一般欣喜的冲上前挽住了云娘，看的云娘眉毛都竖了起来真怕她不小心伤到了莫小小。
    见莫小小只微微晃了一下身子便稳住了脚步她这才放下心，正要说什么身边的吴夫人却自来熟的拉着她就往山洞走：
    “夫人，没想到您竟然是小小的娘亲！您不知道，馨儿找了您好久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云娘求助的看向莫小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小小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我也帮不了你啊！自己想办法……
    见云娘就这么被吴夫人拉走了，莫小小无奈的笑了笑，转头便去找幕青，她还是赶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幕青才行。
    若是不出意外，此时的幕青正带着人在宅子外围修筑陷阱。
    他们的身份本身就让他们活在刀尖上，只有提前做好准备，才能在那一日到来之时多一条活路。
    有了那些陷阱，一来可以防止野兽攻击，二来也能在有人寻来时暂时阻挡，好拖延一些时间。
    哪知才刚走出大门就见到徘徊在门外的巧儿，她那张脸上此时沾满了血迹和泥污，别提有多滑稽。
    见到莫小小出来，巧儿赶忙上前几步，然而却并没有看到吴夫人的身影。
    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看着莫小小越发来气：
    “喂！你快让那丑……咳咳……让人给我备车！”
    原本想说丑八怪，谁知触碰到莫小小警告的眼神，巧儿硬生生拐了个弯儿。
    对于这种跳梁小丑莫小小懒得理会，绕过她径直朝前走。
    哪知她竟还不依不饶，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山大王

    “你站住！”
    莫小小不理，继续往前。
    “喂！无耻村妇，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呵！
    莫小小咬牙，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
    “待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称客人？来人啊！”
    巧儿又疼又气，此时简直失了理智，可见莫小小这样直觉大事不妙。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有两道身影窜出来：
    “少夫人！”
    这二人便是幕青安排给莫小小的暗卫，等闲不会露面。
    不过，有陈大牛在也用不着他们。
    “把这个口无遮拦目中无人的丫头扔下去！”
    “是！”
    两人齐齐出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来到巧儿面前，一手提起她的后脖领直接将人往前一扔。
    “啊！！！！莫……小……小……砰！”
    只见一道黑影从自己眼前掠过，莫小小眨了眨眼：
    还真扔啊？
    不过，收拾归收拾，可别闹出人命来，毕竟这是吴夫人的人。
    “留她一命！”
    想到此，莫小小赶忙朝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是！”
    暗卫的声音远远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唉……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莫小小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又美滋滋的跑去找幕青去了。
    “大王叫我来巡山喽～幕叔！幕叔你在哪？”
    正带着人修筑陷阱的幕青听到莫小小的呼唤赶忙现身：
    “少夫人当心！这里还没修好，小心别伤到夫人。”
    莫小小乖乖在原地站好，她可是惜命的很，这些机关算术什么的她可是一窍不通，真要不小心碰到，还不一命呜呼？
    “少夫人找属下何事？日后派个人通传一声便是。”
    这山上除了有那些少年，也有许多幕青安排过来的婢女，只不过莫小小并不习惯身边有人，便将她们打发的远远的，只当没这些人罢了。
    但其实暗中幕青还是安排了不少人手，要知道如今莫小小肚子里揣着的可是他们陈家仅剩的血脉之一了，他不敢有半分马虎。
    “不用不用，我小心着呢！这么一点路只当散步了！幕叔你快跟我来，我有大事跟您说！”
    莫小小的“大事”从来不会让幕青失望，听她这么讲幕青当即来了精神，两人随即爬上了华峰山的最高处。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站在高高的山峰之巅，莫小小第一次体会到古人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更体会到了曹操指点江山的气魄。
    整个华峰山似乎都臣服在自己脚下，莫小小将波澜起伏的山峰尽收眼底，一一同幕青讲着自己的规划。
    幕青越听眼睛越亮，随着莫小小的讲述眼前也似乎呈现了一副图景，让他恨不得立刻就能将那些从不曾见过的景象立刻创造出来。
    “少夫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尽快将山庄建好！”
    莫小小展颜一笑，没想到做山大王的滋味如此美妙！
    “娘子！”
    正准备回到宅子，远远便听到陈大牛的呼唤。
    莫小小脸上的笑越发柔和了些，不知不觉中某个人已经成了她最特殊的存在。
    “大牛，我在这里！”
    满头大汗的陈大牛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见到莫小小的那一瞬满心的焦虑不安皆随风散去。
    “娘子！”
    足尖轻点，陈大牛如同一只轻捷的飞燕脚踏岩石飞掠上来。
    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少年干净的眸子里被一道小小的身影全然占据，似乎除了她，他的世界再无其他。
    看着这样的陈大牛，莫小小心底一个声音悄悄呐喊：
    留下……留下……留下……
    “娘子！你怎么在这里？大牛终于找到你了！”
    纵身落在莫小小身侧，陈大牛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身上带着淡淡的汗味，却并不让人排斥，反而让莫小小想起某些脸红心跳的情景来。
    她轻咳几声，拿出云娘为她绣的帕子习惯性的帮他擦汗。
    手举到一半才想起幕青的存在，哪知一转头才发现幕青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
    陈大牛见她愣着不动，还以为她是够不着，很贴心的弓着腰一张脸险些贴上莫小小。
    莫小小笑着抚上他的面颊，多好的骨相，这样一张脸若是恢复了，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
    “怎么跑的这么急？”
    莫小小的声音不觉柔和了下来，陈大牛微微眯起眼睛像极了一只乖巧的猫儿：
    “找不到娘子，着急。”
    一颗心越发柔软：
    “都是小小不好，以后小小去哪里都告诉大牛好不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大牛听她这么说突然严肃起来，莫小小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如此严肃的表情，仿佛那个痴傻的少年突然间长大了一般：
    “小小要说话算话，莫要丢下大牛。”
    那双墨色瞳仁里浓浓的哀伤突然间刺痛了莫小小，她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做出任何承诺。
    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梦一场，她早晚要回到现实世界中去的。
    “我们回去，娘一会儿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勉强勾起一抹笑来，莫小小牵起陈大牛的手将这个话题揭过。
    陈大牛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露出哀伤，却并不在此事上纠缠。
    在莫小小面前他向来听话。
    “哦。”
    乖乖的应了一声，陈大牛反握住莫小小的手，生怕把她弄丢一般握的紧紧的。
    “咦？那是什么花？好漂亮！”
    悬崖边上，一朵幽蓝的小花正迎风招展。
    见陈大牛有些闷闷不乐，莫小小便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哪知陈大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突然就丢开了她，闪身朝着那花儿飞掠过去：
    “娘子喜欢，大牛替娘子摘下来！”
    “不要！”
    莫小小大惊，那花儿生长在悬崖边上，这样去摘未免太危险了。
    果然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陈大牛才刚来到悬崖边上，刚要伸手摘下小花，低头不经意间往悬崖下看了一眼，整个人瞬间僵在那里。
    一大段记忆朝着他汹涌而来，陈大牛头痛欲裂，痛苦的抱头蹲在那里。
    “在那里！快追！”
    “杀了他，不能留下活口！”

 第一百九十五章 年轻真好

    “大牛！”
    眼看着陈大牛情况不对，莫小小便知道他这是又犯病了。
    这些日子陈大牛犯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莫小小真怕他突然发病时会伤到自己。
    想什么来什么，此时陈大牛的身边就是万丈悬崖，稍有不慎掉下去，就将是万劫不复。
    一颗心高高悬在那里，莫小小一边呼唤一边一步步往前挪，生怕突然惊扰了他反而让他失足。
    “大牛！大牛醒醒！是我啊，我是小小！”
    “大牛你快过来，那边危险！”
    “大牛！大牛醒醒啊！”
    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唤陈大牛都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痛苦的嘶吼着，整个人都因为巨大的痛苦而跪倒在地上。
    这样不行！
    莫小小心念一动，一根针管出现在手里。
    好在有了实验室，借助实验室和这满山的药材她提取出了更高强度的麻醉剂。
    手中紧紧握着针筒，眼看着离陈大牛越来越近，莫小小一咬牙扑了上去，手上的针筒径直扎在陈大牛身上，用力一推，里面的药径直注射进陈大牛的身体里。
    原本还剧烈挣扎着的陈大牛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一番昏了过去。
    莫小小总算是松了口气，半分不敢停留莫小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陈大牛往外拖，等两人都安全了才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陈大牛安静的躺在莫小小怀里，微风出来拂过他脸上的碎发，莫小小伸手帮他整理整齐，后怕的叹了口气。
    手上另一支针剂取出，莫小小又是一针扎了下去。
    没多久陈大牛便悠悠转醒，恍惚了片刻，他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先前似乎是采? 花，赶忙抬起手去看。
    见那朵花此刻正安然无恙的被自己握在手上，陈大牛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小小，花花～”
    他献宝似的将花举到莫小小面前，笑的灿烂：
    “娘子好看，花给娘子。”
    说完，他倾身上前。
    高大的身躯将自己笼罩起来，莫小小心头的责备消失的一干二净。
    为了一朵花他差点连命都没了，却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那花好看。
    明明想责备，可看着他如此开心的看着自己，莫小小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下去。
    罢了，大概是她上辈子欠他的。
    “娘子怎么不高兴？是不喜欢吗？”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陈大牛有些无措的看着他，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事惹了她不开心。
    莫小小缓缓勾起唇角：
    “没有，小小很喜欢呢。只是那地方太危险，大牛答应小小日后不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好不好？”
    陈大牛用力点点头，只要小小说的他都答应。
    “乖，我们回家。”
    “嗯嗯！回家！”
    夕阳打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两道并肩行走的身影，也映出了莫小小紧紧攥起来的拳头。
    不够，还是不够。
    等到山谷建起来至少也要半年时间，而大牛的病，等不及。
    她要快些挣钱，更快些才行！
    第二日，莫小小再次下了山，径直去了石头镇。
    医馆照样大门紧闭，门前落了一层枯黄的树叶，仿佛已经几日没人打扫了。
    小院里，刘大夫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一把蒲扇，不知是睡是醒。
    黄鹂一边整理着院子里晾晒的药草，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刘大夫的方向，脸上尽是担忧。
    “黄鹂姑娘，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脚伤还没好呢，这些小事让在下来就好……”
    余子铭同往常一样絮絮叨叨的跑出来，伸手就抢过莫小小手中的笸箩，黄鹂哪里肯让他帮忙：
    “不敢劳烦公子……”
    这么一争一抢间，只听哗啦一声箩筐里的药材撒了一地。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小生这就捡起来……”
    余子铭立马蹲下身子去捡，却不知这些药材已经晾的大干最忌摔碰，即便是翻捡也要小心，被余子铭这么一摔一捏，不多时便毁了大半。
    黄鹂急的不得了，又不能动手去抢，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终于将一箩筐药材都捡了起来，余子铭站起身将箩筐“砰”的一下放回到架子上，“哗”的一下打开了折扇：
    “姑娘，在下都捡好了！”
    黄鹂：……
    我可真稀罕您呐！
    “多谢公子……”
    咬牙切齿道了声谢，黄鹂看着满框废了的药材欲哭无泪。
    “姑娘，你快些去休息，这里交给在下就好！”
    眼看着他兴冲冲又要去“祸害”其他药材，黄鹂吓得赶忙阻止：
    “不！不必劳烦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本公子乐意效劳！”
    眼看着那只魔爪伸向另一筐药材，黄鹂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
    “住手！”
    啊？
    余子铭愣住，转头不解的看向黄鹂：
    “姑娘有何事吩咐？”
    “吩咐你个大头鬼啊！没看到这些药材全被你搞坏了？余公子我看你不是帮忙，是来捣乱的？若是公子伤养好了还是赶快离开，莫要在此耽误功夫！”
    黄鹂气哼哼的一把将人推开，老母鸡护崽一样将余子铭隔开。
    面前的小丫头气的脸蛋红扑扑的，胸口也不停的上下起伏。
    从前只觉得这丫头生的好看，每次自己刻意靠近她就先红了脸，想避开自己却又不好发作。
    越是这样，余子铭便越发起了捉弄的心思。
    从前在京城，也有不少姑娘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没想到这次出来游历他竟有艳福遇到这样可爱的姑娘。
    若不是因为她，他早就已经启程回京，不为别的，光是孙家的那笔帐他也得好好算算。
    可是此时，小老虎终于露出了尖牙，余子铭意外之余更多的却是惊喜。
    从前的那些姑娘太过忸怩，也太过造作，无疑，这样真性情的黄鹂更让他着迷。
    “姑娘怎得就生气了？在下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都是在下不好，在下这里给姑娘赔礼了，只是姑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见他又是一脸无辜的表情，黄鹂心里越发堵得慌：
    “谁稀罕你道歉？走开走开！”
    啰啰嗦嗦没完没了的，真够烦的！
    躺椅上的刘大夫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唇角无声勾了起来。
    年轻真好啊……只是那小子，不简单……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该不会是傻子吧

    “唉？姑娘！姑娘别这样！小生……小生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姑娘，黄鹂姑娘！姑娘行行好让小生进去！小生实在是没地方去啊！”
    “姑娘……”
    莫小小和陈大牛赶着马车过来时恰巧就看到这一幕，被轰出来的余子铭可怜巴巴拍打着门板，里面半天都没动静。
    正准备蹲在门槛上歇歇嗓子，一回头就看见莫小小和陈大牛二人正好奇的看着他。
    余子铭心头一喜，赶忙站起身笑眯眯的迎上来：
    “陈兄！小小姑娘！”
    许是因为莫小小一直没有梳妇人髻，大家总习惯性的唤她姑娘，对于这一点莫小小欣然接受，虽然传来第一天就嫁了人，可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嫁人的事实。
    “余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莫小小好奇的上下打量他几眼，心里却早就猜到了怎么回事。
    不过，这小子一直在他们面前装傻充愣，她也不介意陪他演戏。
    “说来惭愧，在下……在下不小心把黄鹂姑娘的药材弄洒了，就被……”
    “喂！你这书呆子忒坏！怎么还在背后说人坏话呢？”
    门“呼啦”一下打开，露出里面黄鹂娇俏的小脸来。
    对于黄鹂的反应莫小小倒是有些惊讶，虽然知道她的性子相对白鹭外向些，可来这里后她一直很拘束，处处收敛，很少有这样露出真性情的时候。
    看来，这书生却是把人逼急了。
    “主子，这人在这里白吃白住就算了，还处处添乱，您可不能再留他了！”
    黄鹂跺了跺脚，涨红了脸走到莫小小跟前，撒娇似的告起了状。
    “哦？敢问余公子，可有此事？”
    莫小小学着余子铭往日里的腔调故作惊讶的询问着。
    原本以为这家伙会多少有些羞愧，哪知这人脸皮可真是铜墙一般厚：
    “姑娘，在下实在是无心之失。还请姑娘再给子铭一个机会，子铭这一次一定能做好。”
    余子铭说着瞅准了空隙就要往里钻，谁知黄鹂眼疾手快寸步不让，一闪身便挡在了门口：
    “不行！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哪一次不是处处添乱？主子，这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留他了！”
    “啊？姑娘当真如此绝情？”
    余子铭一张脸突然垮了下来，整个人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蔫的。
    “罢了罢了，在下本就为报答救命之恩才留下来的，既然……既然姑娘嫌在下多余，在下走便是了……”
    莫小小挑眉，这是演的哪出？
    走出几步见没人挽留，余子铭只能自己停下脚步，装模作样的仰天长叹：
    “唉……不怪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在下真是没用，连药草都处理不好……既然如此，上天还让我来到这世上做什么？只是这番却是白费了姑娘搭救，早知如此，在下还不如被那孙子谦打死算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莫小小抱臂看好戏般等着黄鹂的反应，一旁的陈大牛却悄悄凑了过来，在莫小小耳边低语：
    “小小，这人是不是傻？”
    啊？
    莫小小一愣，只听大牛继续道：
    “村里人都说，自己跟自己说话，是傻子才做的事呢！”
    傻子余子铭听见他这“悄悄话”气的险些闭过气去，面前的黄鹂却依旧对他爱搭不理，甚至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
    “主子，师父他老人家里面等着呢，您快请进。”
    莫小小含笑对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刻意纠正她的称呼。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至少她救下这两姐妹目前看来并不是一件错事。
    “丫头来了？又给为师带什么好吃的了？”
    刘大夫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对话，此时已从躺椅上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肢体，那佝偻的背却是如何也直不起来了。
    看到他两鬓斑白的头发，莫小小心疼不已。
    “师父，您都有黄鹂了，小小做的吃食哪里还入的了您的眼？”
    莫小小的厨艺只能算是还可以，只是胜在稀奇。
    而黄鹂的厨艺却是货真价实靠的真本事，同样一样菜，两个人一起来做莫小小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恰巧，与白鹭不同，黄鹂最爱做的还是家常菜，能把家常菜做出让人一吃就难忘的味道，委实厉害。
    莫小小已经不止一次听刘大夫在自己耳旁夸奖过黄鹂的厨艺，此时听她这么说，果然又见刘大夫骄傲的扬起了头：
    “那是！我们家狗子的厨艺可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即便是你啊，也还差了些！”
    莫小小倒也不恼，反而越发亲昵的挽住了刘大夫的手臂：
    “您老人家说的是，黄鹂的厨艺小小可比不得，这不，小小今日就是找您借人来了！”
    借人？
    初听此话刘大夫第一反应便是不舍，他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还不知有几年可活，能有个人在身边陪着自然是好事。
    然而，黄鹂本来就是莫小小送来的，他心里再怎么不舍脸上也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瞎说什么借不借的？你自己的人，想什么时候带走不行？你还是早点把这笨丫头领回去，省的在这里碍眼！”
    后脚跟进来的黄鹂恰好将此话听了去，她看了看刘大夫，又看了看莫小小，最后微微垂下了头并没有插话。
    莫小小倒是好奇黄鹂的态度，故意转身朝外走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走，我们这就离开。”
    刘大夫手臂一空，见莫小小毫不犹豫的往外走，脸上露出些许失落。
    他转头看向黄鹂，目光中隐隐有着期待。
    黄鹂见她这就要带走自己，神色不免有些仓惶，脚下并没有动作。
    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莫小小转头很是豪迈的挥了挥手：
    “走！东西不用收拾了，到时候再准备一些便好。”
    “这……主子，奴婢……奴婢……奴婢想……”
    莫小小静静看着她，见她紧紧咬着下嘴唇，憋了一会儿才道：
    “奴婢想留在师父身边。”
    这还是她第一次忤逆莫小小的话，却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莫小小非但没恼，反而笑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等一等

    “师父，你看，这小丫头舍不得您呢！这可怎么办？”
    刘大夫脸上不觉染上了笑意，他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没人要的糟老头！
    “走走走！都走！省的老头儿我看见你们心烦！”
    重新躺回躺椅上，蒲扇下的嘴角忍不住的翘起来。
    莫小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的？那我们走喽？唉……本来还想问问师父您老人家愿不愿意去山上给小小试菜呢！我呀，最近琢磨了不少好吃的，就是自己不会做。黄鹂，走，跟我上山做菜去！”
    说完，莫小小大步走出去，背着手摇头晃脑往外走。
    刘大夫一把将蒲扇从脸上拿下来：
    “新菜谱？！丫头！你又琢磨出好吃的了？”
    莫小小这下可是捏住了刘大夫的七寸，要说这刘大夫有什么爱好，除了医术之外就只有吃喝了。
    再说莫小小脑子里的菜式可都是几千年积累下来的结晶，那味道自不必说。
    “臭丫头！有好吃的不说叫上师父！我跟你说啊，为师这张嘴可刁着呢，过不了为师这关，你那菜铁定不成功！走走走……你们年轻人啊，还得有我这老人家坐镇才行！”
    看着那小老头儿一骨碌从躺椅上坐起身汲拉着鞋子就走，莫小小同黄鹂对视一眼，同时笑开了怀。
    本以为劝师父离开要费些功夫，莫小小却高估了一个吃货的抵抗力。
    又或许……他这一次是真的伤了心了。
    不过……马车后头跟着的那狗皮膏药算怎么回事？
    “莫小娘子……刘大夫……陈兄！等……等等在下……等等在下……”
    这都二里地了，狗皮余还锲而不舍的跟在马车后头，还真是够有毅力的。
    大青往日里一上路恨不得能飞起来，今天却不紧不慢悠哉悠哉，既不让余子铭跟上来，又不至于把他甩掉，就让他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
    车厢里垂眸假寐的莫小小抬了抬眼皮，刘大夫早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倒是黄鹂虽然坐在那里，眼睛却时不时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往外看，一双手也紧紧缴着帕子。
    莫小小心里叹息一声，看来，有些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俘获了。
    只是，余子铭究竟是什么人？
    要说这五丰县就没有钱二爷查不出来的事儿，可这余子铭，钱二爷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他的任何消息。
    确实如他所说，游学而来，因为学识渊博被文来书院院长看中，这才留在了书院。
    可这人究竟家在何处，家中有什么人，这些他们全都不清楚。
    这余子铭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了，前世也不过是个少年，在这里却是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他家中是否有家室？对黄鹂究竟是什么心思？
    读书人向来清高，黄鹂现在还是奴籍，余子铭若果真娶了黄鹂，日后高中怕是会成为外人眼里的污点，莫小小不信他会真的娶黄鹂。
    看来，有些事自己还是提醒一下好。
    “黄鹂，我这里有个故事你要听吗？”
    “啊？”
    黄鹂猛然回神，显然没听到莫小小说了什么。
    莫小小并不介怀，自顾自说了起来：
    “贞元中，有张生者，性温茂，美风容……”
    良久，莫小小叹息一声：
    “或许开始的情是真的，可谁也不知日后会如何，毕竟人在变，物在变，世间的一切都在变，你说是么？”
    黄鹂早就听的入了迷，此时听到莫小小发问才恍然回神，似乎想到什么脸颊突然红了起来。
    “奴……奴婢愚笨……还请主子赐教。”
    有些话并不需要讲的太清楚，况且每个人对事情的看法不同，她也只是提点，并没有打算干预太多。
    “路上寂寥，你权当打发时间便好，无需在意。”
    莫小小说完便重新闭上了眼睛，究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苦命鸳鸯负心汉，一切都未可知。
    况且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了，就别管那么多闲事了。
    余子铭的呼唤仍在耳边，显然那声音已经沙哑了。
    这小子不管是否真心，最起码挺执着的。
    再看黄鹂，显然又陷入了挣扎。
    马车晃晃悠悠赶到山上的时候，后面总算没有了余子铭的声音。
    黄鹂悄悄松了口气，心底却有些落寞。
    罢了，本就不是同一路人，只当从未出现过……
    “呵！丫头，这地方好啊！”
    刘大夫从马车里钻出来，伸长了手臂舒展着腰肢，显然对这地方很满意。
    “嘻嘻，小小就知道您老人家会喜欢。走！小小先带您休息一会儿，等下带您去个好地方！”
    刘老头儿站着没动，却是伸长了脖子四处嗅了嗅，而后一张脸便沉了下来：
    “哼！说好的来尝新菜呢？丫头，你骗人！走了走了！没好吃的还待着什么劲？”
    刘老头儿做势要走，莫小小却不为所动，师父那点儿小心思她早就看的透透的，不过，这老头儿也太别扭了，有什么话直说不行？非得拐弯抹角。
    果然，走了没几步刘大夫便回转过身，一脸幽怨的看着莫小小：
    “喂！师父都要走了，你也不知道挽留？”
    莫小小无辜的摊了摊手：
    “师父，小小不喜欢强人所难。”
    这下刘大夫气的胡子都歪了，只能将目光转向了黄鹂：
    “喂！还愣着干什么？跟师父下山！”
    “啊？”
    一直心不在焉的黄鹂显然又跑神了，见刘大夫生气，两只手无措的缴着。
    “唉……女大不中留！罢了，为师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我说小小，你可得快着点儿，师父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
    小老头儿絮絮叨叨背着手往里走，莫小小笑着跟上来。
    老人家，第一次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来，难免别扭了些。
    看来山谷那里得赶紧建起来，好让师父住的自在些。
    身后的黄鹂见两人都进去了，忍不住又往身后看了一眼，山路尽头只余一片密林，除了风吹落叶便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眸中失落一闪而过，黄鹂咬牙抬脚走了进去，却在迈入门槛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沙哑又虚弱的声音：
    “等……等一等……”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菜式

    黄鹂赶忙回头，一身狼狈的余子铭出现在视野中。
    只见他早已没了往日的英俊潇洒，身上的长衫被树枝挂的七零八碎，脚上的靴子也不知踩在了哪里沾满了污泥，头发也披散开来，包头的方巾早不知所踪……
    “可算是……赶上了！”
    余子铭一手拍在门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黄鹂脸上，黄鹂脸颊一热猛的推后一步“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门外，余子铭呆愣了半晌，才捂着撞破了的鼻子痛苦的蹲下来：
    “唔……姑……姑娘…你……”
    黄鹂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掩饰住心头的慌乱赶忙跟上莫小小二人。
    一周后，许久未曾开张的如意楼突然开门迎客了，只见那楼里的小二拿了一只铜锣往那门口一站，扯开嗓门便吆喝起来：
    “今日营业，买一送一喽～限客二十，先到先得～”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如意楼开门营业本就是稀罕事儿，今日竟然还买一送一？这种情况在如意楼可真是从未有过。
    一时间众人纷纷驻足看起了热闹，有那店里的老客见了二话不说便走了进去。
    “如意楼的新菜可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就是不知道这次味道怎么样？小二，把你们这里拿手好菜全都给爷上一遍！”
    有一就有二，眼看着进去的人越来越多，本还在犹豫的一些人也赶忙跟了进去。
    别的不说，能第一个尝一尝如意楼的新菜说出去也是一件得夸耀的事不是吗？
    如意楼后厨，看着面前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纷纷露出不满的神色。
    虽说并没有人说什么，心里却都泛起了嘀咕。
    他们这些人都是钱二爷从各地酒楼挖过来的，这如意楼不仅给的工钱高，还特别清闲。一个月里面也上不了几次工。
    外人不知道，他们却清楚钱二爷开这家酒楼最开始也只是为了哄自家妹妹开心罢了。
    今日这阵仗却是让他们看不透了。
    不过，钱二爷此人行事向来如此，莫非……这小丫头还真有几分本事？
    不不不，再有本事也只是一个小丫头，她能懂什么？
    正想着，便见面前的小丫头开始动了。
    白鹭还是第一次在这样大的厨房、这么多人面前做菜，紧张的手心都冒起了汗。
    不过，她心里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像母亲一样在大厨房里做菜，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
    深吸一口气，白鹭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心一意沉浸在菜里的世界。
    时间美味千变万化，不同的搭配会产生不同的味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她可千万不能分心。
    渐渐的，白鹭整个人都进入了状态，手上的动作也越发从容。
    其他几人见了不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那丫头的架势还真有几分本事？
    还有那角落里比人还高的大火炉，东家几日前便命人来修了，原来竟是为了这丫头。
    只见白鹭从容的将处理好的鸭子挂在了烤炉里，秘制酱汁让那鸭子还没熟便飘出阵阵香味儿。
    几人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将鼻子凑上去，却如何也闻不出那酱汁究竟是如何调配的。
    炉子里的热气让厨房里暖洋洋的，几人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却是半点顾不得只想凑的更近好能看清楚白鹭究竟是如何操作的，生怕错过了哪一步。
    那一只只大肥鸭子非但没像往常一样烤的干煸，反而一个个黄里透红，滋滋溜油，一看便知是美味。
    “姑娘，你这是……什么菜？”
    这鸭肉吃起来又老又硬，还有一股腥味儿，处理不好可不行。
    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厨艺，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莫小小敢让白鹭在众人面前制作便没想过隐瞒什么，即便他们会操作，没有她秘制的酱汁也没用。
    她就是要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做法，学会这做法，可就是做不出一样的味道来。
    卖一只鸭才能挣多少钱？她要的可不止是卖鸭。
    “这是烤鸭，几位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白鹭知无不答。”
    见她这么好说话大家顿时不客气了，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起来。
    厨房里热闹着，外面也丝毫不比里头安静。
    许是为了“彰显身份”，那些往日里最爱在雅间吃饭的人今日竟都聚在了大堂里。
    “呦！白公子，您也在呢？”
    “方公子也来了？幸会幸会……”
    “周公子，来来来，大家坐一起热闹！”
    “掌柜的，这菜什么时候上啊？咱们可都等不及了！”
    “就是就是，快些上菜啊！”
    白白胖胖的佟掌柜笑眯眯的走上前，拱手致歉：
    “有劳各位久等了，咱们好菜不怕晚，今儿这道主菜保管让诸位满意！诸位先点些往常的菜式垫垫肚子，容小的再去催一催。”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掌柜白白胖胖本就长的喜庆，又生的一张巧嘴，可是把众人哄的安静下来。
    一时间觥筹交错，众人一边喝着小酒儿，一边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儿猜测那是什么菜。
    不多时，只觉得那香味儿越来越浓，好似就在自己鼻子底下。
    外面，没赶上进入酒楼的人纷纷围拢在如意楼门口舍不得走，待闻到那香味儿，真恨不得闯进去才好。
    香飘十里或许有些夸张，可那股香味儿确实是飘出几条街，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围观。
    这也是莫小小选择第一道菜做烤鸭的原因，单单这香味儿便是一个活招牌。
    “来了来了！”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众人赶忙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便见一只只色泽金黄红润的鸭子被人端了上来，那鸭看起来肥嘟嘟的仿佛活着一般，可真是色香俱全。
    至于味道么……
    若是能尝上一口，那该多好啊！
    看到围观众人投来的羡慕的眼神，楼里宾客一个个赚足了见面。
    春饼卷着鸭肉，加上现切好的葱丝，沾上酱汁，玩那嘴里一放……
    唔～肥而不腻，香浓味美，真是恨不得把舌头都吞掉！
    “让一让让一让！”
    正享受着美味，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东家是他

    柳弯弯头上戴着帷帽，手上捏着帕子，身后跟着巧儿，一身粉色罗裙走进来，前面还有孙子谦开路，可谓是摆足了架子。
    “掌柜的，来间上房！”
    孙子谦折扇一挥，趾高气扬的吆喝起来。
    那白胖掌柜照旧堆着笑脸迎上来：
    “哎呦！原来是孙少爷！可真是对不住，咱们今日客满了，您下次再来！”
    “什么？！客满了？掌柜的，你莫不是欺我孙家无人？别说你这楼上大把的地方，就算真的客满了，今日你也得给本公子腾出一间来！”
    话落，带来的几个小厮纷纷走上前，摆明了是威胁。
    自打上次吃了亏，在柳弯弯面前丢了颜面之后，他才明白他的这张脸在五丰县已经不管用了，因此每次都带上几个小厮壮壮声势。
    这不，也确实起到了不少的作用，不管走到哪对方一看这阵仗，不用说便主动示好。
    这么一来，孙子谦可算是尝到了甜头，却不想在这里踢掉了铁板。
    白胖掌柜依旧笑眯眯的，那笑却并不达眼底。
    “孙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不管是您，还是这几个兄弟，咱们今日可都不能招待了，您往这儿看……”
    说着，他指了指大门上悬挂的一张木牌：
    “每日限客二十人，今日客满了，您还是等下次早点来！”
    孙子谦脸色一黑，唰的一下合上折扇：
    “掌柜的，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围观的众人有不少都吃过孙子谦的亏，心里面虽有怨气，奈何如今的孙家是皇商，那可是接触到天家的人，给皇家办事的，他们老百姓怎么得罪的起？
    眼下见孙子谦吃瘪，心里便觉得痛快了不少，同时又为掌柜的担起心来。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别人或许会怕了孙家，这掌柜的可是不怕的。
    孙家虽为皇商，说到底还是商人，是没有品级的，而吴县令却是实打实的官身。
    敢在他们县令夫人地盘上撒野，那也得看看他老白同不同意！
    “啪啪！”
    肥胖的双手击打了两下，原本各处张罗着侍候客人吃饭的伙计们听到声音纷纷围拢过来，等那身板一挺直，脸上的笑一收，气势立马就出来了。
    只是……怎么总觉得这些人那么眼熟？
    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往常跟在虎爷后面的几个大哥么？
    这下子剃了胡子，露出光洁的下巴，嘴巴咧开，露出整齐八颗牙，统一的伙计衣服往身上一穿，整个换了个模样。
    要不是他们这气势大家太过熟悉，还真是让人认不出来。
    孙子谦带来的几个小厮自然也认出了众人，吓得立马缩了脖子往后退，甚至还有人一不小心撞到了孙子谦身上，撞的孙子谦眼冒金星眼泪都流出来了。
    “混账！给我上啊！没出息的东西这就怕了？打！打坏了算老子的！”
    孙子谦捂着被撞红的鼻子大声呵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大堂里立马安静下来。
    “哦？几日不见，孙少爷竟然这么威风了。我倒是不知这五丰县什么时候就姓了孙了，能让你孙二少爷横着走！”
    “钱……钱二爷？！”
    孙子谦看见是他吓得眼睛都直了，这怎么哪哪都有这尊佛爷啊！
    钱二爷长身玉立，只静静站在那里便成了一道风景，围观众人忍不住惊叹，这二爷可这真是越发英俊了。
    对了！二爷好像还没娶媳妇呢！
    想到这里，众人越发兴奋起来，简直像是见到了香饽饽一般。
    也不知钱二爷会娶什么样的女子。
    对了，二爷可是钱家人！真正的书香门第！
    “馨儿姐姐，听说现在二爷都不敢在大街上溜达了，生怕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不小心’往他身上撞呢！”
    “噗嗤！”
    二楼包厢里，吴夫人被莫小小的话逗的笑出声来，贴近莫小小耳旁小声嘀咕：
    “可不止呢！就这还有人往他马车里扔果子！”
    莫小小啧啧称奇，从前只听说过掷果盈车的典故，没想到这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对了小小，你说二哥会怎么收拾这孙子谦？”
    对于孙子谦的恶行吴夫人早就听到了一些风声，奈何他的行为虽然嚣张，却还算不上欺男霸女，官府也是管不着的。
    毕竟，还没等他欺，对方就已经先服软了。
    莫小小长叹一声：
    “怎么收拾？那要看这孙子谦识不识相了～”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往孙子谦碍于钱二爷的身份都会避开他的锋芒，哪怕真的想做什么也会使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然而这一次，美人在侧，他已经丢过一次脸了，怎么能再丢一次？
    “呵！还真是好大的谱！京城香满楼的东家见了我家小姐那也是毕恭毕敬的，怎么到了你们这破地方还有不让人进的道理？”
    身后丫头巧儿的声音响起，原本起了退意的孙子谦顿时挺起了脊背：
    “钱二爷，原来您也在这儿吃饭呢？不过……这事儿怕是跟您没关系，莫非您还管着我们在哪吃饭不成？”
    钱二爷嗤笑一声：
    “我可不是你家长辈，要操心子孙后代的吃食！别说在哪吃，你就算是吃屎，我也管不着呢！”
    被这样当众辱骂，孙子谦脸色上当即挂不住了：
    “钱怀宁！你……你欺人太甚！”
    钱二爷依旧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险些将人气死：
    “欺负你？不不不，二爷我可没这功夫。老白啊，你也真是的，咱们店来的都是贵客，怎么能随便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进来乱吠呢？没得扰了大家清净。记着，以后像这种的都不许放进来！”
    “你……钱怀宁！老子跟你拼了！来人啊，给老子砸！”
    孙子谦被他这么骂了一通，简直像是被人在脸上扇了几巴掌，指挥着人就要打砸。
    整个如意楼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的关注点却不是钱二爷骂了孙子谦，能被钱二爷骂那可一点都不稀罕，稀罕的是……
    这如意楼竟是钱二爷开的？！
    “砰！”
    一只板凳在孙子谦脚下炸开，整个如意楼才总算安静下来……

 第二百章 隐藏富豪

    “砸啊，继续，这只凳子是南海黄花梨，价值万金。掌柜的，一件一件记下来，回头让县太爷派人去孙家要银子！”
    孙子谦差点咬了舌头，虽说孙家生意大，可那些生意基本上都掌握在大房手里，他能支用的银子本就有限，出了上次的事情，就更少了。
    万金，他这不是要钱，是要他的命啊！
    “你……你这是讹人！”
    一个破酒楼，哪里一把破椅子就值万金了？
    “给老子砸！几个破凳子，老子还真不信值那么多银子！”
    美人可在后面看着呢，这次的场子他一定要找回来！
    “砰！”
    又是一声脆响，有人一棍子打在了一旁的博古架上，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那人见大家都朝他看过来，颇为得意的扬了扬头。
    二公子的都吩咐了，他怎么能让二公子失望？
    果然，孙子谦满意的朝那人点点头，而后一脸求表扬的看向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柳弯弯。
    然而，来这酒楼吃饭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也多的是卧虎藏龙之辈。
    这些人的家底虽然比不上孙家，却也是家族中至关紧要的人物，见识自然也不是孙子谦这样在家族的蒙荫下自以为是的纨绔子能比的。
    “哎呀呀！这不是黄大家亲手做的紫砂壶？据说世上只余两只，一只在太后老佛爷手中，另一只不知去处……”
    那人眸光撇到“废墟”中的一只碎片，上面的印章一瞬间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也顾不上会不会受伤，那人径直跑了过去。
    “哎呀！真是黄大师手作！这……这……作孽啊！”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普通老百姓或许不懂，可他们这样的人物最爱收藏珍藏古玩，一听这话纷纷围了上去：
    “果真如此！在下十年前有幸见过一次，那壶嘴处有一处磕碰……对！就是这里！”
    那人举着从碎渣中找到的一块碎片激动的差点哭了起来。
    而后又有人在那堆残渣中寻找起来，下一刻便又有人惊呼起来。
    这一变故让孙子谦隐隐感觉到不妙，眼看着又有小厮举起棍棒要砸，他赶忙大声阻止：
    “住手！”
    然而，已经晚了。
    仍旧是砸了博古架那人，偏偏这人寻上的物件一个比一个值钱，此时他正得意的站在那堆废墟前朝着孙子谦讨好的笑着。
    “哎呀呀！这是……”
    孙子谦脑瓜子嗡的一声，只觉得耳边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柳弯弯见他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只觉得丢脸极了，恼怒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真是个废物！”
    楼上，莫小小微微侧身靠近吴夫人：
    “馨儿姐姐，二哥可真会忽悠人，你看把那孙子谦吓的！”
    “不是忽悠。”
    “嗯？”
    莫小小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吴夫人，后者却无奈笑了笑：
    “二哥可没忽悠人，他呀，向来喜欢收集这些个古玩，遇到喜欢的便留下来，不喜欢的便拿去卖了，也能挣几个银子。”
    几个银子？
    吴夫人说的随意，莫小小却不敢真的以为那是几个银子。
    古玩这东西向来有价无市，若真如吴夫人所说，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挣几个银子？
    怪不得那样贵重的东西钱二爷随随便便就摆在这酒楼里，并且诺大一个酒楼，还是凭心情才开张，若不是有足够实力，谁也不敢这么干呐！
    再有，钱二爷手底下似乎有不少的人，养活那些人靠着他收的那点“保护费”显然是不够的。
    莫非她无意中抱紧了一个“隐形富豪”的大腿？
    “馨儿姐姐，你跟我说实话，二哥外面还有多少生意？”
    越接触，莫小小越觉得钱二爷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每次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时，他便又会露出更让她吃惊的一面。
    “唉……二哥他其实……”
    吴夫人叹息一声，脸上有着说不尽的心疼：
    “二哥他一向不喜家中规矩束缚，从小便跟家族里其他兄弟姐妹不同，虽在诗书上很有天赋，却更喜欢经商。”
    经商？果然如此……
    “可是……你也知道，家父他注重颜面，又对二哥……向来严厉，二哥便只能偷偷做这些事情。”
    严厉？怕不止？
    众所周知钱家老爷子对钱二爷那可是实打实的嫌弃。
    只是毕竟是自己老子，吴夫人才说的委婉了些。
    看来，这钱二爷不仅是爱做生意，恐怕这背后的产业已经积攒了不少，否则也不会那么快就把百果斋开到了京城那地方。
    莫小小真是越看这合作伙伴越满意，跟这样有经商头脑，又财大气粗的人合作，那可真是太省心了。
    那里孙子谦见柳弯弯走了，周围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一时难以收场赶忙灰溜溜的溜走了。
    钱二爷暗骂一声怂包，手上的折扇猛的合上：
    “掌柜的！把这账单收好了，衙门里告状去！”
    大舅哥告状，哪里还有告不赢的？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将戏台从如意楼转到了衙门口，再往那孙家去了，少不得又是一场大戏。
    等楼下终于清净了，钱二爷这才回到包厢，满脸歉意朝着莫小小拱了拱手：
    “抱歉，事情被我搞砸了。”
    原本今日第一次推出新菜，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莫小小非但没有觉得糟糕，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
    “二哥放心，今日这一出，算是给咱们如意楼帮了大忙了！”
    如果不出所料，接下来五丰县最火爆的话题便都跟如意楼有关了。
    果然，如意楼的事情被人愈演愈烈，甚至还被写成了话本子，被说书先生在各大茶楼演绎。
    那孙子谦原本就因为祖产的事情被家族中人处处奚落，眼下被人堵到家门口要账，这人丢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了。
    “混账！混账！混账！”
    混账这话孙二老爷已经说累了，眼下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恨不得一命呜呼了好。
    “老爷，家主有请……”

 第二百零一章 香

    正厅，孙家人齐聚一堂，气氛却说不出的压抑。
    孙子谦才刚走近头皮便紧了起来，从前见到孙子昌他还能同他斗上一斗，可自打他从京城回来，坐上了家主的位置，那谱真是摆的越发大了。
    哼！不就是占了一个长字？明明只比自己大一岁，家里却处处偏向他！
    若非如此，当初去京城的就是他了！
    读书读书，说的好听让他读书走科举，既然这是什么好事，怎么不让他孙子昌去跟那些书呆子一起读书？
    心里虽满腹牢骚，可腿一迈进正厅，见家中长辈齐聚，孙子谦腿还是软了下来。
    “我……”
    “混账！还不快跪下！”
    先一步进来的孙二老爷见到这阵仗心头也是一紧，他们二房以后的日子怕是好不了了。
    想到此，他一巴掌拍在孙子谦脑门上，恨不得直接将他打进娘胎里去。
    如意楼，白鹭无措的站在莫小小跟前，原本她还算有些信心，可今日如意楼闹了这么一出，她做的鸭反而没人关注了。
    想到自己准备了那么久，却还是没能得到大家的喜欢，白鹭不禁有些失落。
    “味道不错！这烤鸭的名头想必已经打出去了，走，我们去看看黄鹂那里如何了！”
    莫小小看出白鹭心中的不安出声安慰了一句，白鹭心里却并未开怀。
    这一天她期待了太久，却以这样的结果收场，显然她自己并不满意。
    另一边，在五丰县兴和街，原本莫小小摆摊的地方，今日竟来了一个名叫“串串香”的新摊贩。
    那小摊子一支起来，香味儿立刻便飘满了兴和街。
    早起赶早市的百姓，摆摊的摊贩，闻到这味道本就没什么粮的胃便咕噜噜抗议起来。
    “小哥，这是什么？闻起来挺香哈！”
    隔壁的簪娘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了看，只见那摊子上有两口造型奇特的大锅。
    说它奇，便奇在它不是常见的圆口深底，而是方口浅底，上面摆了一层拿竹签串起来的各色吃食，有的她还能认出来，大多却根本见都没见过。
    只是那味道未免太过勾人，直勾的她馋虫都跑了出来。
    “大姐！这叫串串香，您尝尝看！”
    那“小哥”长的唇红齿白，一说话声音更像是黄鹂鸟一般好听，此刻拿着一串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吃食递到簪娘面前，可真是让人觉得亲切。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簪娘脸色微红，两手在裙摆上搓了搓，想接却又伸不出手去。
    “这有什么？！大姐，往后咱们一处做生意，还指望您能多照应呢！”
    “小哥”把那吃食又往前凑了凑，那香气直往人的鼻孔里钻，簪娘的口水都险些流下来。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终于忍不住一手接了过来，簪娘小心翼翼吃了一口，卤汁的味道包裹着食物本身的香味儿充盈在口腔中，还有些说不清的麻麻辣辣的味道。
    一口下肚，便又迫不及待又吃了一口。
    然而，一整串也不过两三口，等簪娘回过味儿来，那上面的吃食已经被自己吃了个干干净净。
    她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在外人面前，尤其又是这样好看的一个小哥面前，她这吃相未免太难看太不矜持了。
    “大姐，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那小哥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圆睁的杏眼看的人心生欢喜。
    簪娘脸上的笑意越发真诚了：
    “小哥！你这东西可真好吃！一个字，香！咋卖的？给姐姐来一碗！”
    说完，簪娘又红了脸。
    一把年纪了，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自称姐姐，还真是够不好意思的。
    但身为女子，哪个又愿意承认自己老的？
    还是这小哥眼神好，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年轻！
    “好嘞！大姐您想吃什么尽管挑，一文钱就能买两串！”
    说完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
    “咱们都在一处做生意，给姐姐便宜些，一文钱三串！”
    这下，簪娘脸上简直像涂了胭脂一般，里外都红透了。
    别说一文三串，现在你让她三文一串她都愿意！
    “行！那姐姐就不客气了！”
    黄鹂赶忙热络的递上一只碗：
    “姐姐您用这个，一会儿我给您浇上热热的骨汤，放些芝麻酱，保管您浑身暖和！”
    初冬将至，天气越发凉了起来，簪娘从早到晚站在这大街上，早就冻的脚趾都发麻了。
    此刻看着锅里那翻滚的汤汁，听着黄鹂暖洋洋的话，浑身都舒坦起来。
    等捧着那满满一大碗串串香，吸溜吸溜连汤带菜，还有那说不出是什么的肉，里里外外都暖和起来。
    路过的人早就被这摊位吸引，又见簪娘在一旁的小桌上吃的香甜，忍不住凑上前。
    “三娘，今儿咋舍得给自己开荤了？”
    簪三娘在这条街是有名的会算计，吃亏的事儿绝对不做，花钱的事儿更是能不做就不做，这是什么好吃的，竟然让这么抠的一个铁公鸡都能拔出毛来！
    “瞎说啥？我三娘还是那种吃不起肉的人？这个呀，叫串串香，嗯呐～真香！”
    后者对她这话不置可否，听了她后面的话，眼睛却亮了起来：
    “你说啥？这么一大碗，才三文钱？”
    可不是？簪娘再怎么被“美色”冲昏了头脑，那也是舍不得花大价钱的。
    一文钱一份面，再花两文六串菜，那也满满当当一大碗了。
    那人天生嗓门大，这么一嗓子下去又有不少人被吸引了注意力，黄鹂趁机递上碗：
    “大哥来一碗？无论荤素，一律一文两串！素面一文，粉丝一文～”
    “给我来一碗！”
    “我也来一碗尝尝！”
    很快，小摊前便挤满了客人。
    百果斋前，王杏花不停的往这边张望。
    “行了，你都看了半天了！这才第一天，开不了张也没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张富贵站在柜台前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今天又卖了不少银子，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又能攒下一大笔钱了。
    如今小勇小强都去了学堂，这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想过的事。

 第二百零二章 发生了什么

    小花也请了女教习学礼识字，如今县里有头有脸的人见了他也叫一声张老爷了，到时候他们再买个像样点的宅子……
    “瞎说啥！谁说人家黄鹂没卖出去了？你过来看看！”
    张富贵一听，赶忙回过神来，放下算盘走到店门口同王杏花站在一起，往那边一看——
    好家伙，那小摊子前可不就是挤满了人！
    “我就说，小小琢磨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卖！”
    张富贵乐的眼睛都笑没了，一旁的王杏花却嗤之以鼻：
    “马后炮！谁刚才还担心人家黄鹂卖不出去的？小小妹子当然能干！不过呀……黄鹂这小姑娘，也厉害的很嘛！”
    人群中的黄鹂丝毫不见怯懦，手脚麻利的帮人盛汤调汁，王杏花眼里不由露出赞赏。
    走到门口的白鹭恰好将这话听了去，不由脸色一白，手也下意识的攥紧了帕子。
    “这姑娘确实不错。”
    莫小小看了眼人群中的黄鹂也不由称赞了一声。
    沉稳大气，为人又不拘小节，这个时代很少有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能像黄鹂这样换了男装“抛头露面”的。
    闻言，白鹭脸色又白了几分。
    明明该替姐姐高兴，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酸溜溜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她们姐妹感情一直很好，可她心里其实一直都在悄悄跟姐姐较着劲。
    花开两朵，旁人眼里她们俩一模一样，可她总觉得要分出个高低来。
    不过是晚出生了那么一会儿，她就处处排在姐姐后面。
    姐姐为人大方，万事都抢在她前面，这让她简直活成了小透明一般。
    原本这次能去如意楼做菜，她终于等到了大显身手的机会，哪知竟发生了那档子事儿。
    而姐姐哪怕是在街头抛头露面，做着上不了台面的小吃，竟还是比她要强。
    心里虽然不愿意承认，可看着大家眼里流露出来的赞赏，白鹭知道自己这次又输了。
    “小小回来啦？鹭丫头！怎么样？你那烤鸭肯定也卖的很好？”
    闻声见到来人，王杏花赶忙笑着迎了上去。
    白鹭尴尬的挤出一抹笑，却是比哭都难看：
    “那个……夫人，我……我先回去看看小花和圆圆。”
    王杏花见她这样不由愣住了，朝一旁的莫小小挤了挤眼：
    怎么回事？
    莫小小笑着摇了摇头，等白鹭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小声跟王杏花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王杏花听完气的瞪圆了眼睛：
    “这个挨千刀的！怎么处处都有他？”
    “别急，他也没落着好处呢！”
    想到钱二爷派人大张旗鼓去孙家要银子，莫小小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杏花也跟着露出了笑脸：
    “可不是？有二爷在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
    说着，王杏花又凑近了几分：
    “而且啊，我看二爷最近爱笑了呢！小小，你说你怎么这么大本事？竟然……竟然连二爷那样的都能治好！”
    忍不住往陈大牛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一向总喜欢粘在莫小小身后的陈大牛此时正帮大青梳理着毛发，时不时还往莫小小这边看上一眼，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用手肘捣了捣莫小小，王杏花朝着陈大牛的方向努了努嘴：
    “他怎么了？”
    莫小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恰好触碰到陈大牛幽怨的眼神，禁不住笑出声来：
    “没事儿，不管他！”
    王杏花视线在两人脸上逡巡了一会儿，而后压低声音道：
    “小小，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大牛！”
    莫小小哑然，这话是怎么说的？好像她成了一个负心人似的。
    见莫小小没说话，王杏花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当即数落起来：
    “小小，这人再好看他也不能当饭吃啊！咳咳……虽然，人家二爷是挺能干的。但是……”
    许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陈大牛哪里比得上钱二爷的，王杏花憋了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
    “总之！你不能辜负了大牛！”
    “好啦～嫂子，小小是那种人么？”
    莫小小见她如此严肃，便不忍再逗她，轻轻环住了她的胳膊往里走：
    “大牛的脸我也会治好的，不光是脸，他的病我也一定能治好！”
    这话她说了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无比认真。
    可王杏花是知道陈大牛的情况的，连刘大夫都治不好的病，她真的能治么？
    显然，她不这么认为。
    “好好好，总之你跟大牛好好过日子，万一真有那么一天……”
    王杏花接下来的话没有明言，莫小小却明白她的意思。
    “不会有万一。”
    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认真，莫小小告诉王杏花，也是提醒自己。
    但其实，她比谁都要着急。
    丑石空间里的实验室，关闭了。
    莫非是自己最近开发山头投资太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更得处处小心了，因为一旦生意失败，没银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大牛的病等不了。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莫小小心头突地一跳，紧接着张富贵便满脸惊慌的冲了进来：
    “小小！快！大牛晕倒了！”
    莫小小心口猛的抽疼了一下，疼的她面色发白，腰都弯了下来。
    “小小！小小你怎么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下来，莫小小眼前逐渐恍惚，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小小！大牛他……小小！你怎么了？”
    张富贵走近才看到倒在王杏花怀里的莫小小，脸色瞬间大变。
    大牛……大牛……
    莫小小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意识这才清醒了一些。
    “快！带我去见大牛！”
    莫小小紧紧握着王杏花的手，一边努力撑起身子。
    口腔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莫小小逐渐看清了张富贵惊慌的面孔。
    “小小，你的身子……”
    王杏花欲言又止，莫小小却已经松开她向前走去。
    陈大牛的情况，晕倒了绝非好事。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时，百果斋前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莫小小踉跄着走过去，还没走近便听到一阵惊呼，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让一让！让一让！”
    张富贵冲在前面替莫小小挥开人群，待前面的路让出来，总算看到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 眉睫

    人群中，陈大牛静静的躺在地上，双眸紧闭，脸上纵横的伤疤十分瘆人。
    在他身边，胡子拉扎邋里邋遢的吕明诚手上捻着银针正全神贯注的对着陈的牛施针。
    莫小小将身子靠在王杏花身上，微微调整呼吸，努力克制着才没打扰吕明诚施救。
    周围人议论纷纷，细碎的话语传入莫小小耳中：
    “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吓人？”
    “听说是那小小丫头的夫君！”
    “啊？那丫头如此聪慧漂亮，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夫君？”
    “不止啊，听说他这里还……”
    不！不是这样！
    莫小小想张嘴辩解，却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身上的虚汗一层层往外冒，小腹也隐隐坠疼起来。
    这种感觉让她无助又恐慌，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
    她害怕的捂紧了小腹，双眼却紧紧盯着陈大牛的方向。
    她的男人是天下最伟岸的男子，她的男人是大英雄，她的男人风华绝代智勇超群……
    虽然，这些她都不曾看见过。
    可即便如此，如今守在她身边的大牛也是那样温暖，那样让人安心。
    他从不显露于人前，却总默默站在她背后。
    这样的大牛，不该受人非议，更不该落得年少身死的下场。
    她要他站于人前，让世人都知道他的名字，让大家重新记起那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他，他们陈家，不该这样！
    许是吕明诚的针起了作用，又或许莫小小的目光太过灼人，陈大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人群中，他一眼便看到了虚弱的靠在王杏花怀里的莫小小，唇角习惯性的上扬，眉眼也越发温柔。
    终于……醒了……
    身上的力气陡然松懈，莫小小唇边勾起一个弧度，身子便软了下来。
    “小小！吕大夫！快来看看她！”
    ……
    再次醒来时遮天蔽日的黑幕已经笼罩下来，莫小小只觉得浑身酸软，口干舌燥，一张嘴，舌尖更是疼如刀割。
    抬了抬胳膊，却是如何都抬不起来。
    低头一看，一只大脑袋正趴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手正被那脑袋的主人拉着捂在胸口位置。
    柔顺的黑发从耳侧垂下来，头顶的发髻还是早上她亲自绾的。
    “吱呀……”
    房门轻响，进来的是云娘。
    看着她满脸的疲惫和担忧，莫小小歉意的勾了勾唇角。
    “唉……”
    轻轻的一声叹息，云娘放缓了步子，担着一路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娘？”
    听到动静的陈大牛睁开双眼，抬头见是云娘，无措的站了起来：
    “小小……小小她……”
    “放心，没事。”
    担心他情绪太过激动，云娘赶忙上前一步轻声安抚他。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陈大牛回头，见莫小小正虚弱的看着自己，不知怎么鼻头一酸眼泪便啪嗒嗒落了下来。
    “小小……小小不要生病……小小好好的……不要生病……”
    诺大一个男人，此时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一个孩子，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往下落，莫小小却并不觉得恶心，反而想站起来将人揽在怀中，告诉他自己没事。
    然而，她却只能轻轻拉上他的手，嘴巴怎么都张不开。
    云娘见状轻轻退了出去，房间里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给房间里镀上了一层柔色，两人静静相偎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
    “云婶，小小她怎么样了？”
    王杏花关切的走上前，看着那对身影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已经醒了，放心。”
    云娘话虽这么说着，心里却并不放心。
    陈大牛已经不是第一次晕倒了，虽然很快就能醒来，但或许哪一次，他就永远不会醒来了，每晕倒一次，他醒来的可能性就更小。
    至于小小……她纯粹就是累的。
    这些日子她不是在山上各处溜达，就是躲在那个小山洞里琢磨那些瓶瓶罐罐，还要抽出时间教那俩丫头做菜。
    云娘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拼，若说她那山洞里的小药房是为了给陈大牛治病她可以理解，可山上那么大的地方，他们够住就行，为什么非要建的那么好？
    再说银子，虽然日后陈家可能会用到很多银子，可眼下他们已经有了那么多，为什么非要这么拼呢？
    如今她肚子里，可是怀着陈家唯一的子嗣！
    越想，云娘越担心，打定主意要同莫小小好好聊聊。
    而此时的莫小小并不知云娘已经对她产生了误解，看着空间里缩小了一圈，正陷入昏睡的小白，她的眉头紧紧锁着，心头的愁绪如何也化不开。
    这才几日功夫，开山就已经花去了她大半积蓄，若真要建成她理想中的庄园，怕是还要更多银子才行。
    可是，她要从哪弄那么多银子来？
    然而她却不知，更大的危机还在等着她。
    孙家，被罚跪祠堂的孙子谦静静的跪在蒲团上，身上只着单薄的衣衫，寒气钻入骨缝，冻的他身子都微微颤了起来。
    然而，他心底却如同燃烧着一团火焰，怒火险些将他吞噬。
    今日的一幕幕在眼前走过，被罚跪祠堂，罚没一年月例，甚至他在五丰县所有的生意都被收了回去，如今他在孙家，那就是一枚弃子，他甚至连一个旁枝都不如，这让他以后如何在孙家，在五丰县立足？
    都是那钱怀宁害的！
    他，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客院，柳弯弯恼怒的摔了桌上的茶盏：
    “废物！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半点消息！他们孙家都是做什么吃的？”
    “小姐，您小点声，若是被孙大少爷听到了……”
    一旁的丫鬟紧张的关上房门，如今他们可是借住在别人家，这里也不是京城。
    “听到又如何？他孙子昌不是很能耐么？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还有那个孙子谦，真是蠢货！本姑娘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原本还想借着孙子谦的人帮她打探消息，没想到反而让她接连受辱，这让她如何能忍？
    “不行！这口气本姑娘咽不下！”
    绿荷思忖了片刻，最终忍不住上前：
    “小姐，不然……我们给老爷去信？”

 第二百零四章 寒冬将至

    莫小小坐在高高的暖阁之上，日光透过窗框射进来，伸出手去捉，却让它从指缝中溜走了。
    这几日她的身子越发虚弱了，吃什么都没胃口，还懒懒的总是犯困。
    云娘担心她，干脆直接封了她的小药房。
    空间里的实验室也打不开了，小白还在昏迷中。
    没事时她总喜欢待在这座刚建好的暖阁中，看着山中秋色渐浓，寒冬将至，心中的焦急却未曾减少半分。
    如意楼在那场闹剧之后非但没有受到影响，生意反而越来越好，白鹭做的菜如愿受到大家的喜爱，眼下已成了五丰县鼎鼎有名的大厨。
    垂下头，莫小小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如意楼隔几日便要换个花样，她得多准备几张菜方。
    黄鹂的串串香天气越冷生意反而越好，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仿制，却只学了个表面，造成不了太大影响。
    但莫小小从来不敢低估旁人的能力，这种“投机取巧”的生意做不了长久，她得不断更新，继续走在旁人之前才行。
    毕竟她同这里，隔着千年时光。
    铁板烧，烤面筋，臭豆腐……多的是冬日里物美价廉的小吃，她还是要多备一些。
    只是这个时代毕竟同前世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单说那些调味品就各不相同，她能做的只是把脑子里的记忆写在纸上，交给黄鹂自己去琢磨。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莫小小无声勾起唇角。
    熟悉的带着阳光般温暖的气息靠近，一把酸果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案上，莫小小抬头对上陈大牛那双关切的眼神。
    自己今早又没怎么吃东西，一上午没看见陈大牛的身影，莫小小便知道他又替自己去找酸果了。
    这种酸果呈紫红色，模样像葡萄一般，味道却跟葡萄完全不同，带着股特有的香味儿。
    莫小小含笑拿起一颗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绽放，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平静的将那股难受压了下去，唇角笑的更甜：
    “好吃。”
    果然，陈大牛的眼睛便亮了起来，脸上也跟着有了笑意。
    他捧起那把酸果往莫小小面前又递了递，莫小小伸手接过来，张嘴又吃了一颗。
    莫小小是吃不下东西的，吃什么，吐什么。
    陈大牛起先急的不得了，恨不得将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找来给莫小小吃。
    然而，她还是什么都吃不下，甚至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
    这种酸果是陈大牛偶然中采到的，因为太稀少，又长在很高的山崖上，因此之前他们采摘果子的时候并没有将这些东西采去。
    这是莫小小唯一能咽得下去的东西。
    看着莫小小将一把酸果吃了个干干净净，沉默了数日的陈大牛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一闪身便离开了。
    莫小小并没有去拦，如今这山上全是他们的人，他的安危无需她担心。
    不愧是将军府的人，幕青招揽人手的能力已经到了让人震惊的地步。
    对于他的举动莫小小从不干预，身上背着血海深仇，她没有资格指手划脚。
    默默数了几个数，房门轻响，莫小小回头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陈大牛，唇角上扬再次绽放笑脸。
    陈大牛脸上的担忧这才散去，回了莫小小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才飞身离去。
    唇角的笑意瞬间消失，莫小小痛苦的皱起眉头，急步冲到窗边大吐特吐起来。
    她喜欢这里，便是因为这座窗，还有窗下“毁尸灭迹”的悬崖。
    直到感觉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尽了，莫小小才虚弱的滑坐在地上，捂着抽疼的胃，轻轻喘息。
    喉咙里一阵刺痛，这是呕吐次数太多太激烈的反应，莫小小无奈勾了勾唇，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
    残留的汁液是红色的，莫小小知道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
    “唉……你呀……就知道逞强！”
    一声叹息从房门处传来，莫小小身子一僵，看清楚来人是刘大夫无奈的笑了：
    “师父，被你发现了。”
    “傻丫头，为何不告诉他？”
    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莫小小缓了一会儿，才抬脚走到桌边，给了刘大夫一个请的姿势，才坐了下来。
    “说了又怎么样？只是让大家跟着担心罢了。大牛的情绪不能再激动了。”
    “你呀……”
    刘大夫习惯性的摸向莫小小的脉搏，面色依旧沉重。
    “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只是你这害喜未免也太严重了些。”
    莫小小自己倒是不在意，前世消息传播便捷，她也曾听说有些人孕吐严重，喝水都吐，甚至损伤了胃粘膜吐血的。
    一个害喜，总不至于要人命？
    “先别说我了，师叔那里有进展没？”
    那吕明诚不愧是药痴，自打见了药谷后，当即就离开了昌寿医馆，搬到山上来了。
    幕青让人在药谷那里简单搭了个木屋，他便直接住了进去，每日研究新药。
    陈大牛的病就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这点大家心照不宣却都不愿提起。
    云娘直接将这担忧转嫁到了莫小小身上，每日盯着她的肚皮，生怕她有一点闪失。
    “他呀？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没个正经，谁知道他又乱搞些什么，小小你还是不要把希望放在他身上的好。”
    莫小小清楚，这个“他”说的未必就是吕明诚，心跟着沉了沉，面上却并未表露。
    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莫小小，刘大夫万分心疼：
    “就知道操心别人，你看你，自己都活成一个老太太了！没事儿的时候就出去走走，别总在山上憋着！”
    自从上次她跟陈大牛一起晕倒后，她便再没下过山了。
    莫小小笑着应了下来：
    “好，徒儿都听师父的。”
    她也是时候该下山走走了，或许换个思路，能有新的收获也说不定。
    正好过几日是吴夫人生辰，她是她两世以来唯一的朋友和姐妹了，自己怎么说都要去的。
    “你呀，真要那么听话就好了！”
    刘大夫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眼山中景色不由感慨：
    “又是一年秋意浓，寒冬将至啊。”

 第二百零五章 娘家人

    七日后，吴府门前。
    莫小小穿了一身淡紫色衣裙，上面绣着几朵淡淡的雏菊，既不显得张扬，又不令人看清了去。
    头上一朵山间的菊花点缀在云鬓之间，更添几抹娇媚。
    “这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许是哪家的亲戚？”
    “真是什么不相干的人都往县太爷府上跑！别理她，咱们快去找媛儿去，一会儿宴会就开始了。”
    莫小小才刚站定，便听到那几个女子的议论，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打算理会。
    前世她向来喜欢独来独往，这样的非议可没少听。
    然而陈大牛却不愿看到莫小小受一点委屈，手腕一翻便想出手收拾二人。
    一只小手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陈大牛手上的力道顿时卸了下来。
    百炼钢逃不过绕指柔，在莫小小面前，陈大牛总是习惯性的展现自己最柔软的一面。
    “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理会。”
    莫小小抬脚上前，在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什么人？可有请帖？”
    请帖？
    莫小小倒是知道大户人家宴客需要请帖这回事儿，只不过吴夫人并未给自己。
    “我叫莫小小，是吴夫人的客人，还请小哥通……”
    “去去去！没有请帖谁也不能进！”
    还没等莫小小说完，那小哥便挥手轰人。
    一边赶还一边说：
    “这又是哪里跑来打秋风的！这种人咱们真是见的多了！”
    莫小小没想到他会突然赶人，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托住才堪堪停了下来。
    刚站稳，莫小小第一反应便是去拦陈大牛。
    今日是吴夫人生辰，若非逼不得已，她不想惹事。
    “大牛，不要。”
    陈大牛猩红的眸子一触上莫小小乞求的目光，心里便立即软了下来。
    他攥了攥拳头，才勉强将心头的怒火压下。
    抬头看了眼吴府大门，莫小小蹙了蹙眉，既然进不去，那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将礼物送给吴夫人了。
    今日的莫小小虽然没有盛装华服，钱二爷却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未施粉黛，却能令众花都失了颜色。
    “怎么这就走了？”
    钱二爷一出现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自打得知了他如意楼东家的身份，加上他恢复了容貌，如今他可是整个五丰县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然而还没等一众女子想出上前搭讪的法子，钱二爷便径直走向了人群中的莫小小。
    莫小小没想到能在这时见到钱二爷，看了眼府门的方向，无奈摊了摊手：
    “没有请帖。”
    钱二爷脸色当即一沉：
    “瞎了狗眼的东西，义妹来此哪里需要请帖？”
    眼看着他抬脚便要往府门口走，莫小小赶忙出声阻拦：
    “莫要与之为难。”
    毕竟那守门的也是奉命行事，若是钱二爷前去为难，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你呀！走，馨儿该等急了。”
    钱二爷回头看着莫小小宠溺一笑，惹得顿时惹得群芳生妒。
    “她是谁？”
    “谁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定是宵想二爷美貌才故意搭讪！”
    莫小小心底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珠子看见是我搭讪的？
    不过，这种事情她一向不喜欢理会，便只当没听见抬脚跟了上去。
    陈大牛却是打翻了醋坛子，长臂一伸揽住莫小小：
    “娘子小心。”
    今日的陈大牛一身墨绿色衣袍，整个人看起来挺拔俊逸，若不是他脸上的伤疤，怕也是万众瞩目的那位。
    临出门时莫小小在他脸上做了些“手脚”，稍微掩饰了他脸上的疤痕，不至于他被人议论纷纷。
    却也因此将他的轮廓改变，让他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此刻他一揽上莫小小的腰肢，众人才察觉到他的存在，不由纷纷撇嘴：
    “一个有夫之妇，公然勾引二爷，真是不知廉……啊！”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因此她话音未落，腰间的玉带突然一松，身上的百褶半裙便当众滑落下来。
    那女子的丫鬟吓的脸都白了，赶忙上前遮挡，可再怎么样这样的丑态也被人瞧了去，那女子羞愤欲死，捂着脸哭啼啼小跑着逃走了。
    莫小小悄悄扯了扯陈大牛的衣袖，哪里不知是这护妻狂魔动的手。
    “哼！敢骂娘子，坏人！”
    “你呀……莫小小心里暖暖的，替那女子默哀了一下，便拉着陈大牛往里走。”
    陈大牛垂眸看着自己被牵着的手，唇角无声勾了起来。
    钱二爷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轻轻捏紧了扇子，那里面是一枚没有射出去的银针。
    他连替她出头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不过片刻他脸上便重新扬起了笑脸，那又如何？他现在也算是娘家人了！
    想到此，他大步走向吴府大门。
    “二爷！您来了？”
    先前赶人的小厮远远看见钱二爷赶忙迎了上来，钱二爷却是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反而笑着看向莫小小：
    “义妹，快里面请，馨儿怕是早就等急了。”
    小厮瞬间石化在当场，义……义妹？！
    夫人她，好像确实认了个义妹，并且关系还不错。
    这不，夫人这些日子总往府外跑，为的就是见她那义妹。
    那人……难道就是她？
    “二……二爷！小的知错！小的……”
    小厮猛然回神，却见钱二爷早就领着莫小小二人进府去了，冷汗顿时哗哗流了下来。
    完了完了，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夫人的义妹，那不就是得罪了那尊活阎王么？
    这边，莫小小众人才刚进府，便见吴夫人正领着人过来，一看见莫小小随即小跑着上前。
    后面几个丫头顿时惊呼：
    “夫人，夫人您慢点！”
    “小小，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吴馨儿一上前便拉住了莫小小的衣袖，娇嗔的模样更像极了一个还未出嫁的小女孩儿。
    钱二爷则满脸宠溺的看着二人，妹妹她只有在小小面前才能活成自己本来的样子。
    “你还说呢，怎么不给小小请帖？害的她差点就回去了！”
    钱二爷上前拿扇柄轻轻敲了一下吴馨儿的脑袋，后者吃痛皱了皱眉：
    “啊？我明明派人去迎了啊？”

 第二百零六章 鸠占鹊巢

    众人面色顿时有些微妙，莫小小见状况不对，赶忙打着圆场：
    “许是今日府上忙乱，那丫头一时走开了。走，快该入席了。”
    钱馨儿心知是怎么回事，只能悄悄按下此事，等过后再处理。
    “好，小小你第一次来我家，可要好好逛一逛。”
    看着二人相携而去，陈大牛抬脚便要跟上，钱二爷却上前一步将人拦下：
    “陈兄，这边请。”
    男女不同席，陈大牛自然不能跟上去。
    莫小小这才想起这茬，转身安抚的拍了拍陈大牛的手：
    “相公，你先去另一处，等散了席我们一同回去可好？”
    陈大牛被拦下来原本有些不开心，莫小小一声相公却是喊的他心花怒放。
    尽管还是不放心莫小小，可他一向听莫小小的话，此时也只能不情愿的点点头。
    莫小小却有些不放心他，今日人多，她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放心好了，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他。”
    钱二爷看出莫小小的担心，忍不住出声安抚。
    莫小小感激的冲他笑了笑：
    “如此，有劳二哥了。”
    “你都叫二哥了，还客气什么？”
    “那你既然是二哥，又怎么好叫大牛陈兄？唤大牛便好。”
    莫小小话中有话，钱二爷却是听懂了。
    陈大牛的身份太过危险，钱二爷对他越是恭敬，反倒令人生疑。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大牛，走，咱们喝酒去！”
    钱二爷闻言大笑着揽着陈大牛的肩膀，也不顾他愿不愿意带着人便往男宾那边去了。
    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还能成为这位嗜血杀神的大舅子，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呢。
    见两人离开，莫小小才放下心来，跟着钱馨儿往里走。
    “小小，你跟大牛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嗯？这话……有些不对劲。
    莫小小侧眸看了眼钱馨儿，见她神色间似有些落寞，试探着问了一句：
    “怎么？你跟姐夫感情不好吗？”
    如今整个五丰县谁人不知县太爷和夫人的佳话，就连现在县太爷府上都连个侍妾也没有呢。
    钱馨儿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没有，他挺好的。”
    他挺好，那问题便不在吴县令身上了。
    可吴县令早就父母双亡，这吴府难不成还有人给她气受？
    正想着，一阵叮叮咚咚的环佩声夹杂着一阵浓郁的香风传来，莫小小皱眉往前看去。
    “姐姐？您怎么还在这儿？母亲都找了你好久了呢！”
    只见一个身着桃红衣衫的女子快步走来，朱翠满头，身后跟着一众七八个丫鬟，那派头简直比县令夫人大了不知多少。
    莫小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挤了开去，等她站稳，那女子已经半拉半拽的将钱馨儿往里带，看起来极为亲近的样子，却让人十分不喜。
    “哎！等等！”
    钱馨儿早习惯了她这样，可眼下莫小小怀着身孕，又第一次来府上，她自然不能怠慢。
    手上一用力，便将自己的胳膊挣脱出来。
    蒋英兰没想到她会挣脱自己，等反应过来钱馨儿已经快步走到莫小小身边，正关切的看着莫小小。
    莫小小冲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蒋英兰眉头微皱，却很快堆起一张得体的笑脸：
    “原来姐姐有客人，不知这位是……”
    对于蒋英兰的说辞莫小小只当她眼盲并不与她计较，只笑着不说话。
    “小小，这是……这是表妹英兰。英兰，这位就是小小，我跟你提过的。”
    吴夫人悄悄捏了捏莫小小的手心，莫小小便知这“表妹”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原来是姐姐在外面认下的义妹啊……”
    蒋英兰话里带着长音，眉梢也轻轻挑了起来，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
    钱馨儿当即有些不乐意，莫小小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对付这种绿茶，她来就可以了。
    “馨儿姐姐，你什么时候有一个表妹啊！刚刚我还纳闷，这哪里有上门做客带这么多丫鬟的，知道的是来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架呢！”
    蒋英兰脸色当即一沉，正待发怒，见路过的女客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是以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怒火压下：
    “这位姑娘说笑了，英兰受表哥所邀在府上帮忙打理庶务，这些人只是帮忙打下手而已。”
    “这样啊……看姑娘这身打扮应该还未出嫁，为了表哥也真是煞费苦心呢～”
    莫小小长长叹了口气，周围看热闹的宾客看向蒋英兰的眼神都变了。
    还未出嫁的姑娘住在表哥家，还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这心思，谁看不出来？
    来府上的宾客都是五丰县有些头脸的人家的家眷，对这些内宅之事再清楚不过，眼下再看蒋英兰，便有些不喜了。
    蒋英兰心头暗恨，脸上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哪知莫小小并没打算放过她：
    “不得不说蒋姑娘打理庶务的手段很是高明，你看看，这些吴府的丫头见了主子连礼都不会行了！”
    那些被点到的丫鬟们身子本能的一僵，她们是府上的丫头不假，却是唯蒋英兰的命令是从。
    谁不知道府上之事县太爷从来不过问，一切都是姨太太管着，姨太太又把这些事全都交给了表小姐。
    至于夫人……夫人向来任善，又不爱理会这些庶务……
    几个丫头第一反应便是求助的看向蒋英兰，众人见了心头越发唏嘘。
    蒋英兰气个半死，这不是表明了她鸠占鹊巢嘛！
    “呵呵……这几个丫头都是新来府上的，不懂规矩。还不快向夫人行礼？！”
    几个丫头闻言这才慌忙朝着孙馨儿行了一礼。
    孙馨儿从前只觉得待在府上处处都不舒服，却不知因为什么，此刻见了众人行事才总算回过味儿来，脸上不动声色，手上却攥紧了帕子。
    “都起来。今日府上事忙，你们不用在这里候着，都散了。”
    英兰这样实在有些不妥，老爷为官清廉，一向不喜张扬。
    然而，她说完这些那几个丫头却根本就没动弹，反而问询的看了眼蒋英兰。
    孙馨儿面色顿时一僵……

 第二百零七章 偷

    见吴夫人面色有些挂不住了，蒋英兰得意的勾了勾唇角，慵懒的摆了摆手：
    “下去。”
    “是。”
    那几个丫头应声，随即便要退下。
    看热闹的众人脸上表情各异，这吴府，莫不是要添新人了？
    有那心思活络的便想着日后多跟蒋英兰走动走动，吴县令为人清廉，他们很多事求助无门，吴夫人更是教条的很，若是能走走这新人的门路……
    “呵呵……”
    才刚起了这个心思，便听得一声娇笑，众人闻声看去，却见吴夫人身边一精致夺目的女子正拿帕子捂着唇笑的头上的雏菊都跟着颤了起来。
    众人暗道一声：好漂亮的女孩子！只可惜……盘了妇人髻，不然可得看紧了家里的臭小子！
    “这位……小夫人，不知你笑什么？”
    众人不知该怎么称呼莫小小，见她能出席这种场合，年龄又不大，便思忖着唤了一声“小夫人”。
    莫小小眉头一挑，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这位姐姐恕罪，小小实在是没忍住，惯常总听馨儿姐姐跟我提起，说是县大人勤俭，不喜奢侈，因此穿戴都很朴素，哪怕今日生辰也没用十分张扬。并且出行只带一个丫鬟，生怕扰了百姓清净。”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可不就是这样？
    只见吴夫人此时只穿了一件暗纹襦裙，头上插着一支玉簪，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就连她们也是向来知道吴夫人的为人，来府上做客都没敢穿的太过招摇，身后也都只有一个丫头跟着。
    再看那蒋英兰，一身绫罗绸缎，满头朱翠叮当，身后还跟着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当今日她是正主呢。
    别说是做客，哪怕在自己家她们也没这么大阵仗啊！
    蒋英兰再迟钝也看懂了众人的脸色，心下一沉，赶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姐姐，妹妹突然想起来厨房那里还有事做，就先离开了。”
    说完，也不等吴夫人回应转身便走。
    “慢着。”
    哪知，这次却是一直沉默的吴夫人开了口。
    蒋英兰脚步一顿，转头不解的看向吴夫人。
    “妹妹自去，姐姐不是唤你。”
    钱馨儿勾唇浅笑，而后脸色一沉：
    “你们几个，进府多久了。”
    没来得及离开的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看了眼蒋英兰，对方却只当看不见，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回夫人，奴婢等均进府半年了。”
    半年，那就是在蒋家母女进府之后了，怪不得……
    钱馨儿虽然不爱理会府上事务，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
    以前碍着吴县令颜面，纵然有再多看不惯的地方她也只当看不见，心烦了便避出去，可今日却不同。
    若不是小小提醒她还真没有发现，夫君一向勤政爱民，府上却如此奢侈行事，只怕落了旁人口舌。
    “你等既然已经入府半年有余，当知府上规矩，自己领了罚，另谋出路。”
    这是……要赶她们走了？
    众丫鬟顿时大惊，赶忙跪地求饶：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啊……”
    蒋英兰小小意外了一下，没想到这面人也有些脾气。
    不过，她也只当孙馨儿是在众人面前做戏罢了，并不认为孙馨儿会真的将那些丫头怎么样。
    哪知，孙馨儿虽然心软，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却是拎得清的。
    “错了？你们倒是说说错在哪里？”
    “我们……我们……我们对夫人不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了我们！”
    孙馨儿失望的摇了摇头：
    “若只是对本夫人不敬，本夫人倒不会同你们计较，只是你们实在不该违背府上规矩，将老爷的话当做耳旁风。”
    老爷的话？
    不仅几个丫头，在场众人除了莫小小都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既然你们不明白，本夫人就让你们明明白白的离开。”
    吴夫人理了理衣袖，看向几人长长叹了口气：
    “府上月例大丫鬟一月一两，我看你们不过是二等丫鬟，哪里就穿的起一百两一匹的青云纱来？”
    听了这话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一百两一匹的青云纱！即便是吴夫人自己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没有那么贵，府上的丫头竟然穿的起这样的衣服来？
    再看蒋英兰，此时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
    “这……夫人……奴婢冤枉，这青云纱是表小姐赏的啊！”
    果然，随即便有丫头将这话说了出来，蒋英兰立即狠狠瞪了过去，却被众人将这动作尽收眼底。
    “呦！这位蒋姑娘可真是大方，这青云纱怕是只有吴家绣房才有？”
    一位夫人最看不惯这些打着亲戚的旗号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当即出声嘲讽。
    这青云纱，确实是只有吴家绣坊有，并且一个月只能产出一匹，看这几个丫头身上穿的，怕是把这几个月的料子都用了去。
    “怪不得我接连几个月都买不到这料子，原来都被表小姐赏给了丫鬟啊……”
    丫鬟随便就能穿的料子，她们却是挤破了头也买不到，这无疑是在打众人的脸了。
    蒋英兰一张脸色彩纷呈，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料子确实是她赏的，照她看来，别说几匹料子，整个绣房那都是她的，她拿几匹料子怎么了？
    不过，她实在是没想到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料子竟然那么值钱，早知道她才舍不得给。
    “胡说！”
    没等蒋英兰想到说辞，孙馨儿便替她开了口：
    “表小姐岂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这青云纱可是绣房日夜赶工，要送往京城的！说！究竟是谁偷了库房的布料？！”
    偷？
    这样一个罪名担下来，她们可不止被赶出吴家这么简单了。
    “我原本念着今日有宾客在场给你们些脸面，没想到你们竟还不知悔改。来人啊，带下去好好审问！”
    不管众人如何哭求，那几个丫头还是被带了下去。
    蒋英兰一张小脸早已煞白一片，此刻她又羞又气，却又不能承认那样名贵的青云纱确实是被她赏了丫头，只能吃下这么一个哑巴亏。
    吴夫人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她一眼，而后看向众人……

 第二百零八章 忒厚的脸皮

    “是馨儿管教不严，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哪里肯接这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事跟蒋英兰脱不了关系。
    真是个眼皮子浅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拿了府上多少好东西呢。
    钱馨儿这一出不仅成功转移了众人注意力，还成功将了蒋英兰一军，让大家知道，这府上还是得她做主。
    否则，那蒋英兰真背着她做出什么让吴县令蒙羞的事，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莫小小悄悄朝她竖了个拇指，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姐姐，并不是单纯的傻白甜。
    “妹妹，你别怕，这几个奴婢嫂嫂已经处置过了，定不让人胡乱攀咬你，你且安心在府上住着。”
    钱馨儿上前贴心的安慰了蒋英兰几句，这才领着众人往席间走。
    蒋英兰面色僵硬，看着被众人围拢的钱馨儿，气恨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哼！小蹄子，早晚让母亲收拾你！”
    见众人走远了，蒋英兰才狠狠咒骂出声，一跺脚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后院花厅，蒋夫人正坐在上首位置，阴沉着一张脸：
    “都什么时候了？人都到齐了，她怎么还没来？真是不懂规矩，怎么能让我一个长辈在这里等她？”
    转过一座假山石的众人恰好将这话听了去，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莫小小眉头一挑，这怕就是蒋英兰母亲？
    这吴县令也真是的，让这些亲戚住在家里做什么？不是给姐姐添堵吗？
    “姐姐，你这府上可真大，什么螭魅魍魉都盛的下呢！”
    莫小小噗嗤一声笑出来，亲昵的挽着吴夫人的手臂走出来。
    蒋老夫人一愣，尴尬的轻咳几声。
    不管怎么说，吴夫人都还是吴县令的正经夫人，她也就背地里过过嘴瘾，哪里敢当面这样挤兑人的。
    “馨儿来了？你可看到英兰了？这丫头怎么还没来？”
    吴夫人勾唇浅笑，正要回话，莫小小便抢先接过话来：
    “姐姐，这位夫人是谁啊？妹妹记得令堂好像不在了？”
    吴夫人又怎么不知她这话的意思，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是相公姨母，快来见过蒋夫人。”
    莫小小很喜欢跟钱馨儿的这种相处模式，两人在一处，大多时候分不清谁大谁小，有时吴夫人娇憨的像个小丫头，有时又是她幼稚了些。
    不过，这样温婉大方的吴夫人，才是众人眼里的县令夫人。
    她的馨儿姐姐，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放下伪装，这种特殊的待遇让莫小小更想好好保护自己的这个便宜姐姐。
    “原来是姐夫姨母，这么巧，蒋夫人也来做客啊？”
    莫小小故意加重了“做客”二字，蒋夫人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她在这府上住了半年多，作威作福惯了，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哪里还有半分做客的自觉。
    眼下被人这么一提醒，便觉得这凳子上扎了针一般怎么都坐不安稳了。
    “呵呵……小姑娘是哪家的？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蒋夫人笑着将话题转到莫小小身上，众人的视线果然重新落在了莫小小这里。
    莫小小落落大方的看着蒋夫人，唇边始终噙着得体的笑：
    “说来也巧，我也是这府上的亲戚呢，你说是馨儿姐姐？”
    钱馨儿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这丫头最近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突然这样撒娇，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姨母，小小夫家姓陈，是百果斋的东家。”
    旁的别人或许不知道，可说起百果斋，这五丰县真是无人不知。
    要知道百果斋的吃食隔几天就换一个花样，她们可是喜欢的紧。
    原来这百果斋的东家竟然这么年轻！
    “原来是莫姑娘！先前有幸见过姑娘一次，不想今日姑娘这么一装扮，险些认不出来了。”
    莫小小好歹也“抛头露面”过，有人认出她来并不稀罕，她也没打算这么躲躲藏藏的。
    “这位夫人好眼力，后日百果斋上新，还请夫人赏脸品评。”
    那妇人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说是品评，其实就是摆明了给她开了后门。
    百果斋上新，排队都未必买的到。
    众人顿时投去羡慕的眼神，对莫小小的态度也热络起来。
    一时之间众人热络攀谈，倒是把蒋夫人晾在了那里。
    蒋夫人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想接话，可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的话题她又哪里接的上。
    是以，坐了没一会儿，蒋老夫人便无趣的离开了。
    待她一走，众人便忍不住议论起来：
    “吴夫人，你们这姨母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啊。”
    “她这哪里是不好相处？哪里有姨母一直赖在外甥家不走的？分明是另有所图！”
    “对呀对呀，我一看那蒋英兰就长了一副狐媚像，吴夫人你可要小心一些。”
    钱馨儿被人围在中间只是笑着并不接话，有些事情她心里又如何不明白，只是这蒋家母女毕竟是相公姨母，她若说些什么，便显得自己善妒不容人了。
    惹不起，她躲着便是了。
    莫小小看她这样无奈摇了摇头，她肯躲，别人未必就肯消停。
    果然，宴席还没结束便又生了事端。
    饭后，众人三三两两在吴府花园散步赏花，莫小小拉着吴夫人躲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将自己亲自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馨儿姐姐，快看这是什么！”
    “这是……”
    钱馨儿从莫小小手上接过一只拇指大小的竹筒，好奇的打量起来。
    “这样。”
    莫小小示意她打开竹塞，转动竹筒，里面升起一个红色的圆柱。
    “好香，这是什么好吃的？”
    见多了莫小小弄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吃食，钱馨儿第一反应便是吃的，张嘴就要咬上去。
    莫小小赶忙阻止，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那只往嘴巴上涂了两下，原本淡了的唇色立即娇艳欲滴起来。
    “哇！好漂亮的口脂！小小你怎么这么厉害！”
    这话莫小小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却还是很受用。
    “那是！我可是你县令夫人的妹妹，哪里差的了！”
    两人相视而笑，突然听到池塘那边传来一阵惊呼，随即便有人大喊：
    “表小姐出事了！快来人啊！”

 第二百零九章 亭子里是谁

    莫小小心里咯噔一跳，总觉得这事透着阴谋。
    两人对视一眼，赶忙抬脚朝着声音的方向赶了过去。
    此时的荷花塘边已经围拢了一群人，莫小小推开人群走过去，率先看到的竟是被一群家丁围起来的陈大牛。
    此时陈大牛双目赤红，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一看便知是在暴怒的边缘。
    “大牛！”
    莫小小惊呼一声走上前，一把握住了陈大牛的手腕。
    陈大牛低吼一声便要将人甩开，待看清是莫小小，身上的力气顿时软了下来。
    “大牛，出什么事了？”
    见陈大牛并没有受伤，莫小小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寻找钱二爷的身影。
    然而，不止没有钱二爷的影子，就连吴县令也不知去处。
    再看另一边，荷花塘上建着一处凉亭，亭子四周围上了帐幔，里面燃上炭炉，便是一个小憩的好去处。
    只是那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来，那声音……经过人事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糟了！
    陈大牛明显是拦在这里不让人过去，那么他为什么拦在这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钱馨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英兰！我的英兰呢？”
    还没弄清楚情况，蒋夫人便领着一众丫鬟跑了过来。
    众人这才想起，最先听到声音时好像喊的便是“表小姐出事了”，这表小姐，自然就是蒋英兰。
    “县太爷哪里去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这才发现消失的不仅有蒋英兰，还有吴县令。
    正在此时，亭子里的声音越发清晰的传了过来，蒋夫人眼睛一亮大喊着就要冲过去。
    “不许去！”
    才刚靠近，便被满脸凶悍的陈大牛拦了下来。
    蒋夫人斜眼打量着陈大牛，眸子里满是轻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拦在这里？好啊！是不是你伙同贼人把我的英兰藏起来了？快说！你把我的英兰怎么样了？”
    蒋夫人咄咄逼人，一步步靠近，手指都差点戳到陈大牛胸口。
    这个位置，陈大牛只需要轻轻一脚就能将人踹飞，也只需稍一动手便能将对方的手指撅折。
    然而，他的身旁还有莫小小，他知道小小不喜欢他伤人。
    “蒋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夫君跟你家女儿又不认识藏她做什么？难道她是比我美貌？还是比我有钱？”
    莫小小不知道陈大牛在搞什么鬼，不过显然陈大牛不想让人靠近身后的亭子，或者说是在拖延时间。
    既然如此，她便帮他一起。
    “你……好不要脸的丫头，也不知自谦！”
    蒋夫人先前就被气的不轻，此时见又是莫小小，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不要脸？晚辈哪里比得过夫人您啊？哪里有走亲戚一走就走个一年半载的，还在别人家里指手画脚，怎么？鸠占鹊巢？还是想……取而代之？”
    被说中了心思，蒋夫人又羞又怒，一根手指指着莫小小，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让我猜一猜，今日这一出又是做什么？该不会……”
    莫小小说着看了眼凉亭的方向，众人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蒋夫人呼吸一滞，不知她又要说出什么离经叛道的话来，赶忙开口打断：
    “胡说！我家英兰知书达礼，定不会……”
    突然，她猛的捂住嘴巴，将险些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莫小小一副了然的样子：
    “不会什么？让我来说说看，不会觊觎县令夫人的位置？不会设法勾引县太爷？还是不会……用下作手段让县太爷就范，好让县太爷不得不收了她？”
    莫小小每说一句，蒋夫人的脸色便白上一分，直至最后哆嗦着手照着莫小小脸上就打了过去。
    然而，陈大牛一直都在防备着她，此时见她出手更像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一抬脚便将人踹了出去。
    “夫人！”
    一众丫鬟大惊失色，慌忙围了过去。
    蒋夫人直接趴跪在地上，吃的一脸的泥土。
    “够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吴夫人小脸煞白的走出来。
    莫小小不由有些心疼，怪不得她不喜欢待在府上，有这样的窝心事，她哪里开心的了？
    “馨儿姐姐，你别怕，有小小和大牛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钱馨儿朝她勾了勾唇角，无声摇了摇头，而后，看了眼凉亭的方向：
    “大牛哥，让开。”
    不管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他，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馨儿姐姐？”
    莫小小正要说什么，又一道声音自人群后传来，声音里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出了什么事？”
    这熟悉的声音一传来，众人顿时愣住了。
    钱馨儿不可置信的回头，看清楚来人，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来。
    吴县令一时有些恍惚，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他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了。
    若不是今日……他还不知馨儿她竟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你……你怎么在这里？”
    蒋夫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吐了两口泥，一脸震惊的看向吴县令。
    “哦？本县令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那……那……”
    蒋夫人看了眼凉亭的方向，那里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如今已经像是砧板上的鱼，在不停的拍打着尾巴。
    “啊！”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抱歉诸位，今日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招待各位了。”
    吴县令朝众人歉意的拱了拱手，在场的各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县太爷这是要清理门户了。
    于是，众人纷纷告辞离去。
    莫小小混在人群里正要拉着陈大牛离开，吴县令突然出声唤住了她：
    “义妹留步。”
    众人看了眼莫小小，见吴县令都承认了她的身份，心中便又多了几分计较。
    “在下还有些事要处理，馨儿就交给义妹了。”
    这是要支开钱馨儿了？
    莫小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却还是留了下来。
    “馨儿先去歇一歇，此事为夫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
    钱馨儿也不问什么，甚至连瘫倒在地上的蒋夫人都不看一眼，转身便走。
    莫小小赶忙跟上，走出几步突然顿住脚步：
    吴县令在这里，那钱二爷呢？该不会……

 第二百一十章 面目

    “想什么呢？就算你姐夫被算计，二哥他也不会被人算计的！”
    钱馨儿似乎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伸手敲了敲莫小小的脑袋。
    莫小小被看穿了心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二哥他究竟去了哪里？”
    钱馨儿摇摇头：
    “我也不知，不过，亭子里的一定不会是他就对了。”
    这么笃定？
    莫小小面露不解。
    馨儿脸上的笑渐渐淡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栽了太多跟头。”
    “从小二哥就处处被家里的兄弟姐妹们欺负，经常捉弄他，二哥他在钱家，连一场好觉都没敢睡过。”
    听着她话里的失落，莫小小心疼不已，轻轻挽起了她的手臂。
    轻轻扯了扯唇角，钱馨儿挥散心中的烦闷：
    “都过去了，好在小小你治好了二哥，要是二哥能再给咱们找个嫂子就好了。”
    说起这个，莫小小倒是突然想起来：
    “怎么今日没见钱家人？”
    钱馨儿生日，即便当年再有什么不愉快，也不至于不来往？
    别人也就罢了，难道钱母她也不见女儿吗？
    钱馨儿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莫小小这才察觉自己打听的太多了，再想把话收回也已经晚了，赶忙补救：
    “那个……馨儿姐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问这个问题的。”
    钱馨儿宽和一笑：
    “告诉你也没什么，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当年家里曾为我说过一门亲事，我……逃了。”
    钱馨儿顿了顿，似乎又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神色中有些挣扎。
    “钱家书香世家，最重脸面，我给家族丢了脸，父亲和母亲不会原谅我的……”
    落寞的低下头，钱馨儿鼻尖酸酸的。
    “姐姐……”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钱馨儿赶忙拿帕子擦掉：
    “没什么，都过去了……”
    过去了？怕是，不好过……
    莫小小心中叹息一声，跟着吴馨儿不紧不慢继续往前走。
    另一边，吴县令静静站在荷花池边，身后站着一众衙役，众人听着亭子里持续不断的拍打声面无表情，都是些衙门里的好手，什么场面没见过？
    不知过了多久，亭子里的动静总算停了下来，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有多激烈。
    趁着这个空挡，吴县令一挥手，随即有几个衙役冲了进去。
    “啊……谁？”
    一声轻呼，虚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几声尖叫：
    “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被拖出来时，蒋英兰身上连块遮羞布都没有，浑身青紫的痕迹一览无余。
    吴县令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眼神冰冷的能结成冰。
    看清楚冷着脸站在面前的吴县令，蒋英兰瞬间睁大了双眼：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哦？本官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蒋英兰脸色瞬间煞白，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同样赤身裸体的男人，尖叫一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吴县令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帮她清醒清醒。”
    冰冷的声音似乎来自地狱，跪在一旁的男人身子抖了抖，赶忙趴在地上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小的是无辜的啊！都是她！是她勾引小人的！小人……小人愿意娶她回去！”
    自以为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那男人眼睛一亮赶忙抬起头：
    “大人！小人跟表小姐两情相悦，小人愿意娶表小姐为妻，求大人成全！”
    被一盆冷水泼醒的蒋英兰恰巧将这话听了进去，啪的一声打在那人脸上：
    “呸！你是什么狗东西？你也呸？敢宵想本小姐，看本小姐不把你的嘴打烂！”
    蒋英兰越说越气，甚至直接扑上去撕打起来。
    那男人起初还不敢还手，结果脸都被抓破了，头发也被扯掉一绺，怎么躲都躲不掉，气恼之下一脚将人踹翻：
    “我呸！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以为小爷愿意娶你啊？若不是你许给小爷一两银子，让小爷把县太爷领到这里来，小爷还不会被你连累呢！”
    那男人也是豁出去了，重新跪倒在吴县令面前，一股脑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老爷！小的是这府上家丁，名叫丁全，是表小姐找到小的，让小的引您过来的！小的认罪！求大人看在小人知错就改的份上，饶了小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个能过日子的，哪怕娶回家去定然也闹得鸡飞狗跳，倒不如他好好认错，说不定县太爷看在他没有隐瞒的份上从轻发落。
    “对了！那亭子里燃了催 情 药粉，蒋英兰她这是故意算计您啊！”
    那丁全为了脱罪也是豁出去了，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吴大人！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往日在府上，她便借着您的名义四处中饱私囊，还处处说夫人坏话。她……她还派人跟踪夫人行踪，一看就是想取夫人而代之啊！”
    蒋英兰被一脚踹在小腹，原本就因为太过激烈而受了伤，被这么一踹更是疼的将身子躬成了虾米，嘴里直哼哼。
    听到丁全将她干过的事都扯了出来，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下去，吓的她赶忙跪在吴县令面前：
    “表哥！你不要听他胡说！兰儿没有，兰儿没有啊！都是他！是他觊觎兰儿才设局害了兰儿啊！”
    吴县令静静看着面前的这出闹剧，若非今日被算计时被怀宁发现情况不对将他推进水里带走，他还真要着了这蒋英兰的道了。
    原本念着姨母丧夫丧子孤苦伶仃，馨儿又同岳父岳母生了嫌隙，他才将这母女二人接来同馨儿做伴。
    哪知竟是养虎为患，让她们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些日子府上如此乌烟瘴气，馨儿她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怪不得她都不怎么笑了。
    可恶！当真是可恶！
    吴县令越想越气：
    “带下去！好好审，若是不招，本官拿你们是问！”
    “是！”
    众人闻言赶忙应下，直接堵了嘴把人拖走。
    吴县令看了眼天色，脸色沉重：
    怀宁那里也不知如何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钱家

    钱家，钱二爷再次步入这里，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正堂，钱老爷子坐在上首，看着迈步进来的二儿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钱二爷未曾行礼便独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堂中众人脸色当即变了。
    “孽子！这么多年不回家，进了家门竟是连人都不会叫了？”
    钱老爷子忍不住出声呵斥，心中唯一的期盼也落了空。
    想到今日的目的，终究还是忍住没让人将他轰出去。
    钱二爷却是不耐烦的拱了拱手：
    “钱老爷子好～”
    钱老爷子气的胡子都差点翘起来：
    “混账！你这个孽子！”
    一旁的钱老夫人赶忙拉住钱老爷子的手，示意他别动怒，转而笑吟吟的看向钱二爷：
    “怀宁啊，这些年你在外面，过的可好？”
    猛一听这样温柔的语气，钱二爷心里不激动却是假的，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
    对于家人的关怀，他不知期待了多少次，却从未得到过。
    纵使如此，声音还是放缓了些。
    他掸了掸身上的长衫：
    “都在一座城里边住着，好不好的钱老夫人也都看到了。”
    钱老夫人一噎，却还是笑着：
    “以前你不爱住在家里，娘知道你年纪小，想在外面闯荡几年，便由着你了。可眼下怀宁也都这么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也该回家来了。”
    原本因为那句问询而温暖了一些的心，听见这话再次警惕起来。
    脸上的线条再次绷紧。
    “夫人有什么话还请直说的好。”
    钱老夫人一噎，握紧了身旁钱老爷子的手，再次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去：
    “怀宁……就真的不肯叫我一声母亲么？”
    母亲？
    脑海里陡然出现一道声音：
    “别叫我母亲！我不是！”
    那些年，他有多少次唤出口，便被如此无情的打断。
    他从未见过如此狠心的母亲，看向他的目光从来只有厌恶。
    此时虽然笑着，却满满都是算计。
    钱二爷终于忍不住站起身：
    “既然夫人没什么事，在下就告辞了。”
    “怀宁！”
    眼见着他要走，众人顿时慌了，急忙站起身来想要阻拦。
    钱老爷子更是一拍桌案站起来：
    “孽子！你以为老夫想认你这儿子？当年若不是你父亲苦苦相求，老夫才不趟这趟浑水！”
    “看爷！”
    此话一出，满屋哗然。
    钱二爷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你……你说什么？”
    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钱老爷子尴尬的轻咳几声。
    钱老夫人赶忙打着哈哈：
    “怀宁，别听你父亲瞎说，他是气晕了。你不是我们的孩子又能是谁？”
    能是谁？
    这个问题他无数次想过，若是他不是钱家人该多好。
    心中虽然怀疑，钱二爷却知道这么问定然是问不出来的，只能将此事压在心中，日后再查。
    “当年你们把我赶出钱家的时候我便不再是钱家人了，若是没事，在下这便离开。”
    “有事！怎么会没事？”
    钱老夫人也顾不得什么，赶忙上前一步拉住钱二爷的手。
    其余钱家众人更是亲切的迎上来，好似他真的是久未归家的孩子。
    钱二爷不动声色的留了下来，想要看看这钱家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钱家人早就准备了宴席，酒足饭饱，钱老夫人又拉着钱二爷说了会儿“体己话”，总算让人带他去了准备好的院子。
    人一走，钱老夫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小畜生！这么些年真是白养活他了！”
    一旁的钱老爷子冷哼出声：
    “当年便说不要留下他，你偏不听！”
    钱老夫人脸上有些许尴尬，转而继续道：
    “我当初不是想着，你那同窗虽然被家里赶了出来，又病死在了路上，可到底是萧家的人，万一萧家人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子孙……”
    屋顶，钱二爷身子猛的僵住，萧家……
    他果真不是钱家的血脉！
    心底压抑不住的狂喜，不管萧家是怎么样的人家，他总算不是钱家人。
    然而，心底里还是有些期许，他在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亲人？
    抑制住心头的激动，钱二爷继续听了下去。
    “还别说，这次说不定真要指望他！”
    钱二爷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钱老夫人：
    “你确定要这么做？”
    钱老夫人无奈叹气：
    “不这么做又能如何？怀渊他想再进一步，就只能如此。”
    屋里两人沉默下来，等了一会儿见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钱怀宁脚尖一点，离开了钱家。
    吴府，吴县令坐在书房，处理完最后一点公务正打算离开，钱二爷便推门进来。
    见他脸色不好，吴县令便知这次回钱家并不愉快：
    “出了什么事？”
    “有酒吗？”
    钱二爷坐下来，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吴县令顿了顿，抬手在身后打开一处暗格，摸索了半天才一脸肉痛的摸出一壶酒来。
    见他这副小气的样子，钱二爷心里松快了不少：
    “不就是一壶酒？回头让小小送你一壶，铁定比这好喝！”
    “比这还好？”
    吴县令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这可是二十年的成年老酒！”
    钱二爷大大灌了一口，砸砸嘴，皱了皱眉：
    “从前觉得这酒还行，可是喝过小小酿的，便觉得入不了口了。”
    吴县令狐疑的夺过酒壶，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味道没错，紧接着又喝了一口。
    “没错啊？小小果真会酿酒？”
    钱二爷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继续抢过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吴县令见他这样便知他遇到的麻烦不小，便不再纠结酒的事情。
    “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钱二爷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钱怀渊最近在做什么？”
    吴县令思索了片刻，这才道：
    “听说是进京了，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进京？
    钱二爷揉了揉眉心，起身便要离开：
    “京城的铺子也差不多了，过几日我便去走走。”
    “等一等！”
    眼见着钱二爷要离开，吴县令急忙将人唤住：
    “再有一月就过年了，这个时候去京城，怕是赶不回来过了年？”
    钱二爷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放心，一定回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隐痛

    “唉？不对！你倒是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等钱二爷的身影消失不见，吴县令才想起从进来到离开钱二爷都没说究竟出了何事。
    不过……眼下他可顾不上这些了。
    看了眼内院的方向，吴县令大大灌了口酒，壮了壮胆子才抬脚走出书房。
    内院，吴夫人静静的坐在窗前，丫鬟巧儿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安。
    许久，吴夫人才回过神来：
    “啊？你刚刚说什么？”
    低头喝了口茶，已经凉了，吴夫人却懒得去换。
    耳边回想起莫小小白日里的问题，吴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姐姐，你早就知道这对母女有所图对？那你为什么还要放任她们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呢？姐姐虽然心善，却不像是个能让人在自己头上撒野的。”
    她说的没错，这些小伎俩在钱家她就已经见过了太多，哪里又能瞒过她去？
    “夫……夫人……奴……奴婢……奴婢……”
    巧儿跪在那里磕磕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吴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如今她再也不用应付这个丫头了。
    “拖下去。”
    “是！”
    房间里，一名老嬷嬷悄无声息的走上前，若是没有仔细看还真不知这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夫……夫人？！”
    巧儿大惊，待看到这个嬷嬷方才想起夫人她从前的手段来，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夫人饶了奴婢这一次！”
    吴夫人一口口喝着凉茶，眼神看向院门的方向，丝毫不理会巧儿的哭求。
    那老嬷嬷冷着一张脸走上前，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巧儿提起来，拖着便往外走。
    巧儿仍不死心，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嬷嬷一掌砍晕了过去。
    耳边终于恢复了清净，吴夫人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夫人，都处理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嬷嬷悄无声息的走了回来。
    吴夫人微微点头，薄唇轻启：
    “有劳赵嬷嬷。”
    赵嬷嬷是二哥送给她的人，从前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是她身边最衷心也最亲近的人了。
    赵嬷嬷找来一件披风替她披上，见她还在喝那凉茶便伸手要了过来：
    “您身子不好，莫要贪凉。”
    吴夫人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
    “嬷嬷行行好，再给馨儿喝一杯。”
    “夫人……”
    赵嬷嬷无奈唤了一句，却是半分不曾犹豫的将那凉茶换掉，倒了一杯热茶过来。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吴县令满身酒气的走进来，吴夫人身子一僵，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情绪。
    赵嬷嬷见状放下手中的茶壶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吴夫人慌乱的端起茶杯，却忘记了这茶才刚倒上，一声惊呼便撒了手，眼看着那杯热茶便要倾倒。
    “小心！”吴县令大喊一声冲上前，直接将吴夫人揽在怀中。
    “嘶……”一声轻呼，吴夫人吓的脸色都白了几分，赶忙就要挣脱：
    “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不要！”
    吴县令却是箍紧了她，将人搂在怀中半分动弹不得。
    “老爷？”
    吴夫人又轻轻唤了一声，只听吴县令胸膛里发出一个音符，便再无其他声响。
    “老爷？”
    轻轻推了推那坚实的胸膛，吴夫人挣扎着抬起头，却对上吴县令黑曜石般的眸子，赶忙又垂下头来，羞赧的拍打着对方：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不放！”
    铁面无私的吴县令，此时竟像是一个倔强的少年，将怀里的吴夫人越箍越紧。
    他知道，蒋英兰母女在府里做下的事，都是她在故意纵容。
    至于是为什么……
    吴县令又收紧了手臂，险些将人勒的喘不过气来：
    “我说过，我不在乎，你休想离开我！”
    吴夫人瞬间僵在那里，再无半分动静。
    山上，莫小小才刚回去便匆匆去药谷找刘大夫。
    见她这么晚还过来，刘大夫不由吃了一惊：
    “这么晚了还跑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上前几步就要给莫小小诊脉，莫小小赶忙避开：
    “我没事师父，是馨儿姐姐。”
    刘大夫收回手，眉头微拧：
    “钱馨儿？她怎么了？那丫头前几日不还生龙活虎的往山上跑？”
    “师父，馨儿姐姐成婚多年都没有生子，您可曾为她看过诊？”
    刘大夫一怔，没想到她会提起此事。
    “倒是看过。”
    “如何？”
    莫小小赶忙追问，眼中充满希冀。
    刘大夫却无奈摇了摇头：
    “不太好。”
    莫小小心头咯噔一跳，却仍旧有些不死心：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今日她也曾为钱馨儿把脉，只是她的医术到底水平不高，又从没接触过妇科，根本看不出问题。
    刘大夫转身在一处黑木箱前翻找起来，半晌才翻出一本老旧的脉案，找到吴夫人那一页递给莫小小：
    “自己看，如果看不懂，就看看这本书。”
    紧接着，又递过来一本医书，上面写着“全方”二字。
    莫小小简单翻了翻，聊聊几页，记录的都是一些女子常见的疾病。
    难道这个时代妇科上的医术水平就只有这些了吗？
    莫小小疑惑的抬头：
    “师父，没了吗？”
    不想刘大夫却不愿与她多谈，只说困了要休息，撵人赶紧走。
    回去的路上莫小小才总算回过味儿来，这个时代的大夫都是男的，总要忌讳些男女大妨，是以在女性问题上根本就没什么有效的方子。
    可她知道前世流行着一句话，十个女人九个炎，妇科类疾病本就高发，若是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还不知有多少女子在默默承受痛苦。
    钱馨儿还算好的，没有公婆施压。即便如此，哪怕只是一个姨母都能在吴府作威作福，只因她没有子嗣。
    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医书，莫小小心底生出一个把这本书写厚的冲动。
    “嘀……嘀嘀……”
    脑海里突然想起一阵冰冷的机器声，莫小小一愣，赶忙集中精神，谁知关闭了多日的丑石空间竟然打开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白小白

    “啊～”
    洁白的大床上，少女慵懒的伸展着腰肢，身上一件雪白的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莫小小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转头四下里查看了一周，闭上眼，再睁开。
    没错啊！是自己的小公寓！
    “你……你是……”
    少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如此熟悉的小表情，电光火石之间莫小小脑海里随即浮现一个念头：
    “小白！”
    “喵……”
    习惯性的喵呜一声，那少女赶忙用爪……啊不，用手捂住嘴巴，轻轻咳了几下，尝试着开口：
    “咳咳……本器灵总算是恢复真身了！”
    真……真身？
    莫小小早就已经接受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此刻见了猫变活人的把戏也没那么惊讶了。
    只是……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少女几眼，确定这是真身？
    “咳咳！”
    被莫小小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小白轻咳几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蹲坐在床边傲娇的仰起头：
    “让本器灵猜一猜，你这阵子铁定是遇到不少麻烦！”
    莫小小猜测前些日子她之所以沉睡，定然跟现在这副样子脱不了关系，似乎她每一次沉睡，醒来空间里都会有不小的变化。
    这一次，不知又会有什么惊喜呢？
    “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莫小小伸手弹了弹小白头顶的两只圆圆的发髻，就像往日里弹她的耳朵一样。
    小白痛呼一声急忙跳开：
    “喂！又欺负人！”
    见她虽然变成了人身却还是喵咪的习惯，坐卧跑跳都保持着猫咪的动作，莫小小忍不住笑出声。
    “你呀！想做人，还是先学会怎么走路再说！”
    小白身子一僵，探头看了眼地面，心中腹诽：
    遭了……她是怎么看出来我不会两腿走路的？
    “那个……你教我走路，我帮你解决麻烦如何？”
    莫小小眼珠子转了转，根据以往经验来说，这小白手里绝对有好东西。
    跟她交易绝对不亏！
    “好啊！那你先说说，你怎么帮我解决麻烦？”
    小白傲娇的仰着脑袋，伸长了一只胳膊就要舔毛，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毛可舔了，尴尬的把胳膊又收了回去。
    莫小小一头黑线，教一只猫走路……可能确实有点困难。
    “嘀……嘀嘀……”
    先前的机器音再次响起，小白眼睛一亮，朝着一旁的书桌便跳了过去：
    “哐啷！”
    哪知，才刚探出双手按在借力的小圆凳上，便一头栽了下去。
    “噗嗤！”
    莫小小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这蠢猫，又忘了自己变成人了……
    小白羞红了脸，气恼的瞪向莫小小：
    “哪有你这样的主人，就知道欺负猫！”
    知道她面皮薄又傲娇，莫小小强忍着笑意上前将小白扶起来，在凳子上坐下。
    然而习惯了蹲着，这么坐在凳子上小白总觉得有针扎一般，好半天才坐稳。
    “你先自己适应一下，不要着急下地。”
    弯腰将小白的两只脚轻轻放在地上，奇异的感觉让小白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睛睁的圆圆的。
    等两只脚结结实实的踩在地上，小白激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等了上万年，她总算是知道双脚落地的感觉了。
    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哪知站的太猛差点又跌倒在地上，好在莫小小在一旁一把扶住了她。
    “小心！”
    小白再不敢乱动，由着莫小小扶着她的手臂，指导着她轻轻往前迈了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
    “蠢猫！你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化形！”
    “哈哈哈哈！你看她那么笨，哪有人会跟她契约？”
    “唉……真可怜，她可能要永远留在这结界之中了……”
    “真是给我们丢脸啊……”
    无情的嘲讽犹言在耳，小白终于忍不住无声的落下泪来。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自己手上，莫小小抬头才知小白早已哭成了泪人。
    “怎么了？怎么哭了？”
    自打小白出现后带给她的从来只有欢乐，见她哭成这样莫小小不由有些无措。
    赶忙取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小白却扭头避开，用袖子胡乱擦了两把，转过头依旧带着笑：
    “谁说我哭了？我才没有哭呢！咳咳！看在你教我走路的份上，送你一件大礼！”
    小白用手指了指书桌的方向，莫小小不解的皱起了眉，那上面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啊？
    “哎呀！就是那个嘛！”
    小白又往前几步，却不敢走太远，焦急的指着桌上的电脑给莫小小看。
    电脑？
    莫小小惊奇的发现，从前根本打不开的电脑电源指示灯竟然亮了起来，莫非……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莫小小赶忙丢开小白抬脚走上前。
    “啊！喂！你……你……你怎么就把我丢下了！我……我不敢走啊……”
    没有理会身后叫嚣的小白，莫小小急切的打开电源按钮，沉寂了许久的机器终于启动了……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莫小小赶忙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掉眼泪，在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终于感觉到自己回家的路又近了一步。
    “怎么样？这个礼物还可以？”
    不知什么时候小白已经走到她面前，正双手环胸傲娇的看着她。
    莫小小笑着揉了揉她头顶的小啾啾：
    “谢谢你，小白。”
    向来傲娇的小家伙竟然因为这声感谢红了脸，她别扭的挠了挠头，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我要吃红烧肉，酱肘子，烤鸭，铁锅炖大鹅……”
    “喂喂喂！过分了？我现在可是有孕在身！”
    “那有什么？你不是有黄鹂和白鹭那俩人么？”
    “呵！这么快就惦记上了？对了，你不是一直睡着呢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是当然！本器灵手眼通天……”
    “好好说话！”
    “呵呵……你契约了我的主体，自然跟我心灵相通，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主体？那块丑石头？”
    “……”
    “你还知道什么？”
    “……”
    “说话！”
    “……”
    “又装聋作哑？”
    “……”
    “白小白！”
    ……
    “快看！那上面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惊喜

    莫小小回头顺着白小白的视线看去，只见电脑屏幕上正显示一个界面，走近一看竟是一本书的封面：妇科千金方！
    莫小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却不知身后的小白早就笑的狐狸一般踮着脚悄悄溜走了。
    莫小小哪里还顾得上她，赶忙在电脑桌前查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遭了！大牛！”
    心念一动，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山庄。
    此时的她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院子里，周遭静悄悄的，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钻进来，恍的她几乎睁不开眼。
    昨晚才出了山谷没多久她便依偎在陈大牛怀里睡着了，此时已经换上了睡衣，想必是陈大牛动的手。
    明明什么事都做过了，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山庄里静悄悄的，肚子里咕噜噜叫了起来，莫小小只觉得饿的前胸贴后背。
    刚想起身，便有人听到动静唤了一声：
    “少夫人？您醒了吗？”
    这是云娘给她挑的丫头，名叫春蕊。
    莫小小哪里习惯用丫头，只是接连晕倒几次后，云娘执意挑了人送过来，她也只能接受了。
    平日里却还是不让人在身边伺候，只让帮着做一些扫撒的活计。
    山庄建好后她有了自己的院子，取名如梦院，这一世就如一场不着边际的梦，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来，到时她依旧是一名小小的整形医生，依旧独自一人生活在陌生的城市里。
    而山庄的名字也是她起的，镜花山庄，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进来。”
    春蕊进来时莫小小已经穿戴整齐，鹅黄的夹棉小袄裙，领口和袖口处都缝着一圈毛绒绒的兔毛，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可人。
    自打成婚以来，她的衣服都是云娘亲手做的。
    不得不说，云娘的手艺是极好的，每一件都像是艺术品一样让她爱不释手。
    春蕊推门进来，端着一盆热水，麻利的拧好毛巾递过来：
    “少夫人请净面。”
    莫小小伸手接过，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毛孔舒展开，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对于少夫人这个称呼，起初的排斥后她也逐渐接受了。
    习惯是个好东西，她在慢慢习惯现在的生活，更在习惯现在的身份，却又担心有一日自己回去时，习惯了被人围绕着，猛的又变成了一个人，便又觉得冷清了。
    “少爷呢？”
    在这山庄里，大牛便不是大牛了，人人都唤他少爷，只有云娘和莫小小依旧唤他大牛。
    “回禀少夫人，少爷他进山里为您采果子去了。”
    莫小小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他是怕自己吃不下东西，总要在早饭前给自己摘一把酸果回来。
    “夫人在何处？”
    云娘是不愿在人前露面的，虽然迫不得已她才谎称自己是陈大牛的母亲，可看着陈家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逐渐恢复往日的繁盛，她越发想起从前，更不愿在人前自称是陈大牛的母亲。
    因此，她干脆将自己藏了起来，依旧住在以前的山洞，轻易不出来。
    莫小小无论怎么劝说她都不依，干脆将那里改成一座小院，取名“隐院”。
    “夫人在隐院，请您用过早饭后去一趟。”
    伺候着莫小小洗漱完，又帮她绾了一个漂亮的发髻，陈大牛便准时回来了。
    “娘子！”
    才刚进院子陈大牛便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莫小小起身打开房门，笑吟吟的看向快步走来的陈大牛。
    “娘子，你最爱的酸果，大牛都用山泉水洗好了，你尝尝看！”
    一枚酸果送到自己嘴边，莫小小张嘴含住，大口嚼着咽下去：
    “好吃！”
    陈大牛的笑脸越发灿烂：
    “娘子爱吃，大牛去摘！”
    “好，快去洗洗手，准备吃早饭了。”
    陈大牛赶忙乖巧的应下，欢快的跑去洗手。
    二人才刚坐下来，春蕊便来回话：
    “少爷，少夫人，门外有个姑娘，说是来找少夫人您。”
    找她？
    莫小小疑惑的皱起了眉，她可没认识什么人。
    “让人进来。”
    不管是谁，总得见了再说。
    不一会儿春蕊便领了人进来，莫小小才刚喝了一口汤，见到来人差点一口喷出去。
    “娘子，你怎么了？”
    陈大牛忙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又吐了。
    “你……咳咳……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昨晚才在空间里见过的小白。
    此刻她仍旧是昨晚的一身白衣，两只爪爪习惯性的蜷在胸前，脚上迈着猫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有什么毛病。
    “嘻嘻……小白见过主人～”
    小白一双眼睛自进门开始便粘在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上，鼻子一抽一抽的，若不是春蕊还在，她怕是早就扑上来大快朵颐了。
    行，这货居然还知道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来。
    “咳咳……那个……春蕊，她叫白小白，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丫鬟，往后你多教教她。”
    春蕊虽然对小白充满了好奇，却还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得不说云娘将她调教的很好，有她带着小白学一学这个世俗的规矩她也就放心了。
    小白闻言撇了撇嘴，她小白哪里需要学什么规矩？
    看见桌子上一盘模样精致的糕点，这点小意见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她哈喇子都险些流下来，莫小小只觉得好笑，赶忙将春蕊支了出去。
    “我还有些话要同她讲，你先下去。”
    “是。”
    春蕊乖巧的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小白再也等不及三两步跳上凳子，蹲在那里用手抓了一块糕点便放进了嘴里。
    “用这个！”
    莫小小忍不住蹙眉，她这模样让人见了还不得把她当成妖怪抓起来？
    一筷子敲在小白手背上，疼的小白“喵呜”一声赶忙缩回了手，委屈巴巴的看着莫小小。
    陈大牛瞪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白小白，而后在莫小小耳边嘀咕了一声：
    “小小，小白好像小白呀！”
    呃……
    这绕口令莫小小是听明白了，这小白，确实太像小白了。
    “是啊，好巧，呵呵……”

 第二百一十五章 嘱托

    山庄里来了个新丫鬟，云娘没多久便知道了，却并没有说什么。
    用过早饭，莫小小便跟着陈大牛去了隐院，小白则被留下来跟着春蕊学规矩——从拿筷子开始。
    一脸幽怨的看着二人离开，转头小白就对着春蕊各种撒娇卖萌，毕竟这一招在她还是猫身的时候得了不少好处。
    隐院，云娘坐在窗前拿着针线一针一针的缝制小衣裳，见到莫小小二人进来，赶忙放下针线迎了出去：
    “奴婢见过少爷，少夫人。”
    “娘，跟您说了多少次，您再这样小小可不依。”
    上前两步将人扶起，莫小小和陈大牛一左一右挽着云娘的胳膊。
    云娘含笑看了眼莫小小的小腹，既不应下，也不多说什么，只一个劲的笑着。
    这样的笑莫小小从前是从未见过的，或许在陈家没出事之前她也曾是个明媚的女子。
    “娘，你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伸手摸了摸装了一筐的小衣服，莫小小只觉得心里软的不像话，从未想过有一日她肚子里也能生出一个小宝宝来，也不知他会是什么样，长的像谁。
    “我想去一趟京城。”
    云娘突然的一句话让莫小小的手一顿，转头疑惑的看向云娘：
    “京城？”
    云娘看了眼陈大牛，认真的点头：
    “对，有些事要处理。”
    莫小小可不认为京城那地方是个好去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非去不可吗？”
    云娘再次点头，眼神坚定：
    “非去不可。”
    说完，又有些不舍的看了眼莫小小的肚皮。
    “走之前，奴婢还想带少爷和少夫人去一个地方。”
    云娘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他们之前居住的山洞，就在这座隐院里，洞口前一座假山挡着，等闲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许久不来山洞，莫小小看着熟悉的地方竟还有些怀念。
    崖壁上镶着钱二爷不知从哪找来的夜明珠，据他说不值什么钱。
    穿过长长的隧道，云娘带着二人径直来到最里面的一处山洞，这洞原来是云娘住的。
    打开石室前厚重的石门，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莫小小不由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这是……
    云娘率先走进去，虔诚的跪在了地上的蒲团上，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
    “将军，夫人，几位少爷，陈家各位列祖列宗，冤死的亡魂们，奴婢带七少爷、七少夫人来看你们了！”
    手上的力道一松，莫小小转头便见陈大牛正走向那一排排灵位，生怕他冲撞了先人，赶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然而，才刚碰到他的手，莫小小便察觉到了他的颤抖，抬头一看，竟见他脸上满是泪痕。
    莫小小心头微颤，领着他跪在了云娘身边。
    纵使他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可有些情感早已深入骨髓，真不知若有恢复记忆的那天，重新面对这些惨痛的经历他是否能接受的了。
    三人从山洞里出来时情绪都不怎么好，云娘虽没再说什么，莫小小却已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在她不在的日子多领着陈大牛去祭拜。
    只是……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莫小小实在有些担心。
    回到自己院子，莫小小刚想让人去找幕青过来，幕青自己便已经来了。
    他的身边是一个模样普通的少年，普通到看过一眼，转头便再想不起他长什么样。
    这样的人最适合做暗卫，莫不是……
    “少夫人，此人名唤幕大，日后他会隐在暗处保护您和少爷安危，您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便可。”
    幕大一言不发的跪在莫小小面前，挺直的脊背透着锋利，就像是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宝刀，让人看了便忍不住胆寒。
    幕青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那挺直的脊背才算弯了下来，暗哑的嗓音从喉咙里传来：
    “小人幕大，见过少爷、少夫人。”
    莫小小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那人却依旧跪着不动，直到幕青再次看过去，他才闪身消失不见。
    莫小小知道他就隐在暗处，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少夫人放心，没有吩咐他不会靠近，若是有危险，您只需大声呼救便可。”
    看出她的担忧，幕青贴心的解释了一句，而后又道：
    “此人功夫不弱，被奸人所害流落至此，小的这才将他收留。身上有些傲骨，却并无坏心，少夫人尽管放心。”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他犯的事不小，离开这里便无处可去，不会背叛陈家的。只要他不在人前露面，便不会给陈家惹来麻烦。”
    莫小小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幕青，百般叮嘱，生怕有遗漏的地方。
    莫不是他也要离开？
    “幕叔今日这是怎么了？”
    幕青正要再说些什么，闻言猛的顿住，而后自嘲的笑了：
    “看我，老糊涂了，少夫人如此聪慧过人，又何须属下这么啰嗦。属下……明日就要动身去京城了，日后陈家还有少爷就都托付给少夫人了。”
    莫小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一个二个都要去京城，怎么感觉他们这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这个念头一闪过，莫小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幕叔，你老实说，这次去京城是不是有危险？”
    幕青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而后笑呵呵的说：
    “只是有些事情要弄清楚，少夫不必担心。”
    又是一样的说辞。
    莫小小只觉得眼前有一团迷雾，陈家的事她从来不想问，更不想掺和。
    她只想早日治好陈大牛的病，早日离开这里。
    这些事同她本就没有任何瓜葛，她只不过是误闯进这里的一缕游魂而已。
    只是……
    手轻轻抚上小腹，不知何时她已不知不觉中跟这里融为了一体，同陈家有了越来越多的牵绊，甚至将自己当成了陈家人。
    深吸一口气，莫小小心里做了一个决定，陈家的事，她管了！
    “幕叔，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莫小小静静看着幕青，身上透着幕青从未见过的威压。
    幕青心头一震，态度越发恭敬：
    “少夫人。”
    “既然你也知我是陈家的少夫人，有些事是不是不该瞒着我？”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八王爷回京

    “这……”
    幕青抬头，为难的看着莫小小。
    他不是想瞒着她，而是有些事，陈家男人来做就行了，女子就该受庇护，待在内院相夫教子不是吗？
    心里的念头才刚闪过，幕青心头便涌起一股悲凉：
    陈家男人，死的死伤的伤，哪里还有人可用？
    见幕青浑身笼罩着一层哀伤，莫小小的心不由软了下来。
    “幕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可有些事我们也该清楚，否则到最后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不是更危险吗？”
    她轻轻抚上小腹，眉眼里满是自己察觉不到的慈爱：
    “你也不想他生下来，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
    陈家的仇，不可能不报。
    别提什么上一代的恩怨不要牵扯到下一代，凭什么害了人满门还让人子孙不惦记报仇？
    血债血偿，该付出代价的人，一个都不能跑！
    看到莫小小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幕青心里仿佛被什么击中，看向莫小小的目光越发恭敬。
    “少夫人，此事……说来话长。”
    幕青暗暗下了决心，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莫小小说的不错，这孩子该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哪怕不去复仇，也不能认贼作父。
    “那时将军还年少，意气风发，英武不凡。一日出城狩猎，在半路遇到一伙贼人正在拦路抢劫，顺手解决了那些贼人，也救下了进京赶考的柳朗。”
    “他自称来自南边一个小村落，跋山涉水而来，攀谈之下将军发现此人谈吐不凡，便与之结为了至交好友。”
    “后来，那人如愿高中，凭着同将军的关系暗中结下不少好友，不知走了哪个路子竟成功入职翰林院。”
    “将军当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好友能有一个好前途，他自然乐见其成。”
    “再后来，那柳朗越发忙碌起来，在京城那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站稳了脚跟，还一路青云直上。”
    “那些年将军去了战场，一刀一枪拼杀坐上将军的位置，柳朗也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一时之间二人在京中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只是，不知从哪一天起将军便不怎么同那人来往了，对外只说是政见不同，府上也猜测是怕圣上猜忌。”
    “原本小人也这样认为，直到有一日将军将小人叫进了书房……”
    话音戛然而止，陷入回忆中的幕青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将军交给属下一枚令牌，让小人前往南边查探。”
    “属下一路查到了那人的家乡，却从村人口中得知那村子里并没有柳朗此人。”
    说到这里，幕青脸色越发沉了下来：
    “属下不放心，徘徊了数月，又在周边多方打探，确定没有这个人。谁知，竟得知那令牌上的符文跟南疆皇室有关！”
    “得知事情关系重大，属下不敢耽搁赶忙传信给将军，却如何也得不到回信。几次下来，属下便想着或许京城出事了，赶忙往回赶，谁知才离开没几日便遭到了追杀！”
    “后来的事，少夫人便都知道了……属下如何也想不到，再醒来……陈家……陈家竟已经成了这副样子……”
    天上的红日斜斜的挂在西天，幕青说的口干舌燥，话落时脸上已布满泪痕。
    幕青痛苦的看向陈大牛，眼里的哀伤仿佛将他淹没，恨意在四肢百骸蔓延。
    然而，陈大牛却仿若未察觉到幕青的注视，早就不耐烦听下去跑到院子里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去了，间或还能听到他纯真的笑声。
    越是如此，幕青心里就越发哀伤。
    他离开的时候七少爷还在襁褓之中，时隔多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所以您怀疑柳相他有问题，陈家的祸事是他造成的？”
    虽并没有亲身经历，莫小小也浓烈的感受到幕青的恨意，头脑反而越发冷静。
    “一定是他！”
    云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见她手上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是一件藕粉色袄裙，莫小小便知道她是来给自己送衣服来了。
    “娘？”
    莫小小赶忙迎了上去，云娘眼中氤氲着泪水，整个人都气的发抖。
    “从前只当老爷是怕皇上猜忌才佯装疏远了曾经的好友，现在看来老爷怕是早就看出他的不对，是真的不愿同他往来了。”
    “可笑那柳弯弯来府上时，夫人还以为可以让两家重修于好，每每都热情相迎，谁知那柳朗竟是利用自己女儿来陷害将军府！”
    柳弯弯？
    莫小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影子，却怎么也抓不住。
    怎么这名字如此耳熟？
    云娘似乎想到什么也闭了嘴，转而道：
    “此去京城，我们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莫小小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是现在？”
    早不去晚不去为什么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原本云娘不是要亲眼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吗？
    眼看着心愿就要达成，她怎么会突然离开？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决绝：
    “因为，八王爷回京了。”
    “八王爷？”
    莫小小越发疑惑起来，她一穿来就住在这小山村里，整天忙着挣钱脚不沾地，那些王子皇孙简直就是天上的人物。
    幕青接过话来：
    “没错，八王爷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常年驻守边关，同七少爷一同长大，与将军府……亦是有过一段不解之缘。”
    同大牛一起长大？大牛今年也才二十岁，这八王爷定然年纪也不大，听说皇上都三十好几了这太后娘娘是老来得子啊。
    “可是……”
    莫小小还是有些担心，人心隔肚皮，谁能知道这八王爷究竟会不会帮他们，更何况当初将陈家满门抄斩的可是他亲哥！
    而且……
    若他当年也是驻守在边关，谁又能保证当年之事跟他无关？
    似乎看出莫小小的担忧，云娘宽慰道：
    “少夫人放心，谁都会陷害陈家，八王爷不会。”
    莫小小越发疑惑起来，为何他们如此笃定？

 第二百一十七章 都要去京城

    “因为，当年夺嫡，将军府一直站在八王爷这边。”
    夺嫡？！
    莫小小心头蓦地一紧，若将军府果真参与进了夺嫡一事，那后来被皇上灭门便不稀罕了。
    只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莫小小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如先派人前去打探一翻？”
    二人却齐齐摇头：
    “将军府和八王爷向来是暗中往来，若非我二人，八王爷是不会相信的。少夫人放心，我们会多加小心。”
    见他们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莫小小也不好再阻拦，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些什么。
    自打来到这里，这二人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她早就把他们当成了一家人，自然也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出事。
    才刚将二人送走，莫小小便接到了钱馨儿的来信。
    前几日她不知哪里弄来一对信鸽，便送了她一只，这样若是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
    她的那只总喜欢呆呆的歪着头，便取名叫呆瓜。
    既然是一对，名字自然也要相配才好，可怜钱馨儿那只干脆叫做笨鸟。
    笨鸟扑棱着翅膀落在莫小小窗前，毫不客气的飞到呆瓜的笼子外面，伸长了脖子偷吃里面的食物。
    呆瓜见自己食物被抢，急得在笼子里上窜下跳，莫小小就是在这样的吵闹中被惊醒的。
    近来越发犯困，送走幕青二人莫小小本想整理整理让他们带走的东西，好写出一个清单来，哪知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抬头看着闹得不可开交的两小只，莫小小无奈勾了勾唇，重新取了些鸟食大大方方将笨鸟请进了笼子。
    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二哥要去京城，盼来如意楼一聚。”
    又是去京城？
    对了，先前钱二爷便说过要把百果斋开到京城去，也早就命人前去准备，只是眼下前去怕是赶不及回来过年了。
    一个两个都要离开，莫小小心里突然生出些不舍来。
    既然如此，那她就更不能耽搁了。
    于是，她赶忙坐回到桌案旁提笔写了起来。
    京城距离五丰县少说也要半月功夫，路上轻车简行，吃饭是个大问题。
    长期吃干粮身体肯定会吃不消，好在莫小小闲来无事让百果斋琢磨出了方便面和自热快食，只是才刚做出来还没来得及在店里试卖，让他们先试试味道也好。
    对了，牛肉干也得多带些，抗饿又方便。
    还得带些伤药，云娘他们此去难保不会遇到危险，有备无患。
    空间里似乎还有一些常用的消炎药，也给他们分了得了！反正她大概也能弄清楚里面的成分了，眼下做肯定来不及，先把这些用上……
    忙忙碌碌整理了半天，直到月上柳梢头莫小小才停下来。
    外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有大牛和小白的声音，莫小小这才想起小白的存在了。
    对了！小白都化成人形了，实验室是不是也能进去了？
    上次只顾着在电脑上查资料，竟把这事给忘了！
    莫小小赶忙集中精神转眼便进入了空间，果然，通往实验室和手术室的迷雾又出现了！
    莫小小心头一喜，赶忙上前一一查看，果然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只是……最近她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去建山庄了，穷的不能再穷，空间怎么突然又能打开了呢？
    莫非自己先前的猜测是错的？自己财富多寡跟空间的大小和功能并没有关系？
    疑惑的走出实验室，莫小小再次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翻完千金方之后便是下一本妇科类的书籍，这电脑于她而言只能充当一个资料库了。
    不过，目前来说这资料库可算是解决了她的一个大难题。
    若是上面有更多的书就好了，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这资料库在手她还不是开了外挂？
    然而，她摆弄了许久也没弄明白这电脑如何搜索更多的内容，哪怕她胡乱将书翻到最后，也还是什么也没出现。
    并且，等自己再回过头，那书又会自动回到自己上次阅读的地方。
    看来，除非自己把这上面的内容全部看完，才能解锁下一本书。
    莫小小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人掌控了一般，这种感觉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若真是如此……
    她不敢再想下去，却是越发想要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只是，眼下她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日，莫小小一行两辆马车便下了山，左右幕青他们也要路过五丰县，就当是送行了。
    临行前莫小小特意送了云娘一套自己琢磨出来的化妆品，虽然不能完全改变面容，却也能遮掩一些。
    好在云娘从前便经常为将军夫人梳妆打扮，莫小小只讲解了一遍，她便给自己画出了一个“老年妆”。
    换上一身农妇的装扮，猛的看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至于幕青，这些年他一直在山中打猎为生，这些日子又忙着建山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老态，完全不同装扮。
    二人乘坐一辆外表破旧内里却布置的十分舒适的乌篷马车，走在路上既不惹人注意，又能遮风挡雨。
    才刚靠近五丰县，幕青二人便告辞离开，莫小小跟陈大牛目送他们远去，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陈大牛轻轻握住莫小小的手，讨好的晃了晃：
    “娘子，娘为什么不要大牛了？”
    自打昨日得知云娘要离开陈大牛便有些不开心，只是他被云娘教的很好，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也不会如真的稚童一般吵闹。
    好在有小白在一旁插科打诨，他没多久便将低落的情绪抛到脑后，被小白骗去给她寻吃食去了。
    只是眼下亲眼目睹云娘离开，他难免不舍。
    重伤醒来他忘记了一切，就只有云娘陪在他身边，云娘几乎占据了他记忆中所有的人生。
    莫小小反握住他的手：
    “娘不是不要你了，娘是有事情要出一趟远门，过些日子便会回来，我们去找二哥玩好不好？”
    陈大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自打上次去过吴家之后，两人之间不知发生过什么，向来讨厌钱二爷的陈大牛突然接纳了他。
    “大牛，你不是很讨厌二哥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都要去京城

    “因为，当年夺嫡，将军府一直站在八王爷这边。”
    夺嫡？！
    莫小小心头蓦地一紧，若将军府果真参与进了夺嫡一事，那后来被皇上灭门便不稀罕了。
    只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莫小小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如先派人前去打探一翻？”
    二人却齐齐摇头：
    “将军府和八王爷向来是暗中往来，若非我二人，八王爷是不会相信的。少夫人放心，我们会多加小心。”
    见他们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莫小小也不好再阻拦，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些什么。
    自打来到这里，这二人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她早就把他们当成了一家人，自然也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出事。
    才刚将二人送走，莫小小便接到了钱馨儿的来信。
    前几日她不知哪里弄来一对信鸽，便送了她一只，这样若是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
    她的那只总喜欢呆呆的歪着头，便取名叫呆瓜。
    既然是一对，名字自然也要相配才好，可怜钱馨儿那只干脆叫做笨鸟。
    笨鸟扑棱着翅膀落在莫小小窗前，毫不客气的飞到呆瓜的笼子外面，伸长了脖子偷吃里面的食物。
    呆瓜见自己食物被抢，急得在笼子里上窜下跳，莫小小就是在这样的吵闹中被惊醒的。
    近来越发犯困，送走幕青二人莫小小本想整理整理让他们带走的东西，好写出一个清单来，哪知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抬头看着闹得不可开交的两小只，莫小小无奈勾了勾唇，重新取了些鸟食大大方方将笨鸟请进了笼子。
    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二哥要去京城，盼来如意楼一聚。”
    又是去京城？
    对了，先前钱二爷便说过要把百果斋开到京城去，也早就命人前去准备，只是眼下前去怕是赶不及回来过年了。
    一个两个都要离开，莫小小心里突然生出些不舍来。
    既然如此，那她就更不能耽搁了。
    于是，她赶忙坐回到桌案旁提笔写了起来。
    京城距离五丰县少说也要半月功夫，路上轻车简行，吃饭是个大问题。
    长期吃干粮身体肯定会吃不消，好在莫小小闲来无事让百果斋琢磨出了方便面和自热快食，只是才刚做出来还没来得及在店里试卖，让他们先试试味道也好。
    对了，牛肉干也得多带些，抗饿又方便。
    还得带些伤药，云娘他们此去难保不会遇到危险，有备无患。
    空间里似乎还有一些常用的消炎药，也给他们分了得了！反正她大概也能弄清楚里面的成分了，眼下做肯定来不及，先把这些用上……
    忙忙碌碌整理了半天，直到月上柳梢头莫小小才停下来。
    外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有大牛和小白的声音，莫小小这才想起小白的存在了。
    对了！小白都化成人形了，实验室是不是也能进去了？
    上次只顾着在电脑上查资料，竟把这事给忘了！
    莫小小赶忙集中精神转眼便进入了空间，果然，通往实验室和手术室的迷雾又出现了！
    莫小小心头一喜，赶忙上前一一查看，果然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只是……最近她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去建山庄了，穷的不能再穷，空间怎么突然又能打开了呢？
    莫非自己先前的猜测是错的？自己财富多寡跟空间的大小和功能并没有关系？
    疑惑的走出实验室，莫小小再次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翻完千金方之后便是下一本妇科类的书籍，这电脑于她而言只能充当一个资料库了。
    不过，目前来说这资料库可算是解决了她的一个大难题。
    若是上面有更多的书就好了，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这资料库在手她还不是开了外挂？
    然而，她摆弄了许久也没弄明白这电脑如何搜索更多的内容，哪怕她胡乱将书翻到最后，也还是什么也没出现。
    并且，等自己再回过头，那书又会自动回到自己上次阅读的地方。
    看来，除非自己把这上面的内容全部看完，才能解锁下一本书。
    莫小小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人掌控了一般，这种感觉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若真是如此……
    她不敢再想下去，却是越发想要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只是，眼下她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日，莫小小一行两辆马车便下了山，左右幕青他们也要路过五丰县，就当是送行了。
    临行前莫小小特意送了云娘一套自己琢磨出来的化妆品，虽然不能完全改变面容，却也能遮掩一些。
    好在云娘从前便经常为将军夫人梳妆打扮，莫小小只讲解了一遍，她便给自己画出了一个“老年妆”。
    换上一身农妇的装扮，猛的看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至于幕青，这些年他一直在山中打猎为生，这些日子又忙着建山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老态，完全不同装扮。
    二人乘坐一辆外表破旧内里却布置的十分舒适的乌篷马车，走在路上既不惹人注意，又能遮风挡雨。
    才刚靠近五丰县，幕青二人便告辞离开，莫小小跟陈大牛目送他们远去，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陈大牛轻轻握住莫小小的手，讨好的晃了晃：
    “娘子，娘为什么不要大牛了？”
    自打昨日得知云娘要离开陈大牛便有些不开心，只是他被云娘教的很好，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也不会如真的稚童一般吵闹。
    好在有小白在一旁插科打诨，他没多久便将低落的情绪抛到脑后，被小白骗去给她寻吃食去了。
    只是眼下亲眼目睹云娘离开，他难免不舍。
    重伤醒来他忘记了一切，就只有云娘陪在他身边，云娘几乎占据了他记忆中所有的人生。
    莫小小反握住他的手：
    “娘不是不要你了，娘是有事情要出一趟远门，过些日子便会回来，我们去找二哥玩好不好？”
    陈大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自打上次去过吴家之后，两人之间不知发生过什么，向来讨厌钱二爷的陈大牛突然接纳了他。
    “大牛，你不是很讨厌二哥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秘礼物

    陈大牛用力点头：
    “他总是偷看小小，大牛不喜欢！”
    莫小小：……
    “咳咳！那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这次，陈大牛却露出笑脸飞快摇了摇头。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二哥是好人！”
    无论莫小小怎么问，陈大牛就只有这么一句，见他笑的一脸神秘，莫小小越发好奇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就来到了如意楼，二人却并没有停下马车反而直接往后门处去了。
    往常几人相聚便也是如此，如意楼的后院清净又雅致，实在是一个好去处。
    然而，二人才刚在后门处停下，陈大牛便一把攥紧了莫小小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锐利的眸子警惕的看向周围。
    “啊！”
    一声惨叫过后，一道人影落在二人面前。
    陈大牛将莫小小护在身后，见那人正捂着一只断了半截的手臂不停的惨叫着，看穿着打扮倒像是孙府的家丁。
    莫小小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恰好钱二爷派来迎接的人在门口听到动静赶忙走了出来，一看这情景二话不说将人提了进去。
    “娘子别怕，没事了。”
    陈大牛拍了拍莫小小的手背，抬脚跟了进去。
    收到消息的钱二爷快速迎了出来，早有人出去查探了回来禀报：
    “巷口发现一截残肢，手上拿着暗器。”
    听完这话，钱二爷脸色越发阴沉，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审！”
    而后，又担忧的看向二人：
    “你们没事？”
    亲眼见到这样血腥的一面，莫小小说不害怕是假的，脸色禁不住有些发白。
    见陈大牛和钱二爷都担忧的看着自己，莫小小勾了勾唇角：
    “没事，我们快进去。”
    “小小！你怎么样？”
    钱馨儿后一步赶来，握着莫小小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暗箭伤人！等查到幕后主使，定要扒了他的皮！”
    第一次见钱馨儿如此泼辣的模样，莫小小忍不住笑出来：
    “好了，扒皮也好，抽筋也罢，都先进去再说，走了这一路，我都有些累了。”
    闻言，钱馨儿顿时愧疚起来：
    “啊，都怪我不好，明知道你的身体还让你跑这一趟，我们快进去！”
    急忙上前搀扶着莫小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倒让莫小小不好意思起来。
    好在钱馨儿已经迫不及待说起了让她过来的原因，莫小小的尴尬这才缓解：
    “小小，你那日送我的礼物我真是太喜欢了！你不知道城里那些夫人小姐们见了有多羡慕！”
    莫小小听了这话心里不无得意，回头见她的唇色正是涂的自己送的那支口红，心里的不适也被冲淡了些。
    “你喜欢就好。”
    “不行不行！光我喜欢还不行！”
    哪知钱馨儿连连摆手，激动的都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小小，你把那么挣钱的生意都给了二哥，可算是让我眼馋死了！我不管！我也要跟你做生意！”
    莫小小恍然：
    “卖口脂？”
    钱馨儿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大眼：
    “对啊！就卖口脂！你不知道那些夫人小姐一个个都想跟我买这口脂，一听是你亲手做的，便缠着我找你买呢！”
    “因为这个，我铺子里最近的生意可是好了不少！”
    说着，钱馨儿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莫小小对此倒并不意外，先前决定送钱馨儿口脂，便是想着能不能从她这里走出一个路子，把化妆品经营起来。
    “好啊！”
    “真……真的？”
    钱馨儿没想到莫小小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竟愣住了。
    莫小小笑着拉着她落了座，从身侧的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化妆品套装：
    “不过，光卖口脂怎么行？我这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惊喜的看着面前的东西，钱馨儿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满心欢喜，却又不知那些东西究竟该如何使用。
    莫小小耐心的跟她一一讲解，两个人一时入了神，直到听到一阵打斗声才发现钱二爷和陈大牛不见了。
    派人去寻，却得知二人在外面打起来了，这下把两人吓的够呛，等出去一看，呵！
    两人打起来不假，却怎么都不像是真的在打，反而更像是切磋武艺。
    从前只知大牛身手好，没想到钱二爷在陈大牛手下丝毫不吃亏，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酣畅淋漓。
    “小小！”
    还是陈大牛最先看到莫小小，赶忙收了势跳到莫小小身边，一双眼睛闪着亮光。
    显然，他很喜欢跟钱二爷切磋。
    怪不得这两日提起钱二爷他非但不排斥还很高兴，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感激的看了一眼钱二爷，她知道这是钱二爷在帮他找回从前的自己。
    记忆会丢失，可多年训练下的肌肉记忆还可以被唤醒。
    钱二爷但笑不语，如此，她的安危便又多了一分保障。
    “二爷！”
    有人匆匆走上前在钱二爷耳边低语了几句，钱二爷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怎么了？”
    莫小小猜测定是先前的事有了结果，果然，钱二爷沉吟了片刻便道：
    “是孙家。”
    又是孙家。
    “听说那孙子谦差点被从族谱上踢出去，这次怕是狗急跳墙了。不过，你别担心，这孙子二哥早晚帮你收拾了！”
    钱二爷眼中露出凶光，一旁的陈大牛似乎也听懂了，用力挥了挥拳头。
    见莫小小脸色不怎么好，钱二爷赶忙换了话题：
    “不提这事，来人啊，把东西抬上来！”
    钱二爷大手一挥，随即有人将准备好的小箱子抬了上来。
    莫小小很快被那小箱子吸引了，箱子并不大，却需要两个人抬，里面装的该不会是……
    一旁的钱馨儿冲她眨眨眼：
    “小小，快去看看那是什么！”
    不等莫小小上前，钱二爷笑着点头示意，底下人便将那木箱打开了。
    木箱才刚打开，阳光下耀眼的金光便闪的莫小小险些睁不开眼。
    眼前的东西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过的。
    这么多东西，难道都是她的吗？
    狠狠掐了一把身旁的钱馨儿，毫不意外传出一声痛呼。
    “唔……小小你做什么嘛？”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秘礼物

    陈大牛用力点头：
    “他总是偷看小小，大牛不喜欢！”
    莫小小：……
    “咳咳！那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这次，陈大牛却露出笑脸飞快摇了摇头。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二哥是好人！”
    无论莫小小怎么问，陈大牛就只有这么一句，见他笑的一脸神秘，莫小小越发好奇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就来到了如意楼，二人却并没有停下马车反而直接往后门处去了。
    往常几人相聚便也是如此，如意楼的后院清净又雅致，实在是一个好去处。
    然而，二人才刚在后门处停下，陈大牛便一把攥紧了莫小小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锐利的眸子警惕的看向周围。
    “啊！”
    一声惨叫过后，一道人影落在二人面前。
    陈大牛将莫小小护在身后，见那人正捂着一只断了半截的手臂不停的惨叫着，看穿着打扮倒像是孙府的家丁。
    莫小小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恰好钱二爷派来迎接的人在门口听到动静赶忙走了出来，一看这情景二话不说将人提了进去。
    “娘子别怕，没事了。”
    陈大牛拍了拍莫小小的手背，抬脚跟了进去。
    收到消息的钱二爷快速迎了出来，早有人出去查探了回来禀报：
    “巷口发现一截残肢，手上拿着暗器。”
    听完这话，钱二爷脸色越发阴沉，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审！”
    而后，又担忧的看向二人：
    “你们没事？”
    亲眼见到这样血腥的一面，莫小小说不害怕是假的，脸色禁不住有些发白。
    见陈大牛和钱二爷都担忧的看着自己，莫小小勾了勾唇角：
    “没事，我们快进去。”
    “小小！你怎么样？”
    钱馨儿后一步赶来，握着莫小小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暗箭伤人！等查到幕后主使，定要扒了他的皮！”
    第一次见钱馨儿如此泼辣的模样，莫小小忍不住笑出来：
    “好了，扒皮也好，抽筋也罢，都先进去再说，走了这一路，我都有些累了。”
    闻言，钱馨儿顿时愧疚起来：
    “啊，都怪我不好，明知道你的身体还让你跑这一趟，我们快进去！”
    急忙上前搀扶着莫小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倒让莫小小不好意思起来。
    好在钱馨儿已经迫不及待说起了让她过来的原因，莫小小的尴尬这才缓解：
    “小小，你那日送我的礼物我真是太喜欢了！你不知道城里那些夫人小姐们见了有多羡慕！”
    莫小小听了这话心里不无得意，回头见她的唇色正是涂的自己送的那支口红，心里的不适也被冲淡了些。
    “你喜欢就好。”
    “不行不行！光我喜欢还不行！”
    哪知钱馨儿连连摆手，激动的都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小小，你把那么挣钱的生意都给了二哥，可算是让我眼馋死了！我不管！我也要跟你做生意！”
    莫小小恍然：
    “卖口脂？”
    钱馨儿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大眼：
    “对啊！就卖口脂！你不知道那些夫人小姐一个个都想跟我买这口脂，一听是你亲手做的，便缠着我找你买呢！”
    “因为这个，我铺子里最近的生意可是好了不少！”
    说着，钱馨儿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莫小小对此倒并不意外，先前决定送钱馨儿口脂，便是想着能不能从她这里走出一个路子，把化妆品经营起来。
    “好啊！”
    “真……真的？”
    钱馨儿没想到莫小小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竟愣住了。
    莫小小笑着拉着她落了座，从身侧的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化妆品套装：
    “不过，光卖口脂怎么行？我这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惊喜的看着面前的东西，钱馨儿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满心欢喜，却又不知那些东西究竟该如何使用。
    莫小小耐心的跟她一一讲解，两个人一时入了神，直到听到一阵打斗声才发现钱二爷和陈大牛不见了。
    派人去寻，却得知二人在外面打起来了，这下把两人吓的够呛，等出去一看，呵！
    两人打起来不假，却怎么都不像是真的在打，反而更像是切磋武艺。
    从前只知大牛身手好，没想到钱二爷在陈大牛手下丝毫不吃亏，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酣畅淋漓。
    “小小！”
    还是陈大牛最先看到莫小小，赶忙收了势跳到莫小小身边，一双眼睛闪着亮光。
    显然，他很喜欢跟钱二爷切磋。
    怪不得这两日提起钱二爷他非但不排斥还很高兴，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感激的看了一眼钱二爷，她知道这是钱二爷在帮他找回从前的自己。
    记忆会丢失，可多年训练下的肌肉记忆还可以被唤醒。
    钱二爷但笑不语，如此，她的安危便又多了一分保障。
    “二爷！”
    有人匆匆走上前在钱二爷耳边低语了几句，钱二爷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怎么了？”
    莫小小猜测定是先前的事有了结果，果然，钱二爷沉吟了片刻便道：
    “是孙家。”
    又是孙家。
    “听说那孙子谦差点被从族谱上踢出去，这次怕是狗急跳墙了。不过，你别担心，这孙子二哥早晚帮你收拾了！”
    钱二爷眼中露出凶光，一旁的陈大牛似乎也听懂了，用力挥了挥拳头。
    见莫小小脸色不怎么好，钱二爷赶忙换了话题：
    “不提这事，来人啊，把东西抬上来！”
    钱二爷大手一挥，随即有人将准备好的小箱子抬了上来。
    莫小小很快被那小箱子吸引了，箱子并不大，却需要两个人抬，里面装的该不会是……
    一旁的钱馨儿冲她眨眨眼：
    “小小，快去看看那是什么！”
    不等莫小小上前，钱二爷笑着点头示意，底下人便将那木箱打开了。
    木箱才刚打开，阳光下耀眼的金光便闪的莫小小险些睁不开眼。
    眼前的东西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过的。
    这么多东西，难道都是她的吗？
    狠狠掐了一把身旁的钱馨儿，毫不意外传出一声痛呼。
    “唔……小小你做什么嘛？”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来有往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个……我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呵呵……”
    钱二爷满眼都是笑意：
    “前些日子就说要给你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明日二哥就要离开去京城，今日便将这些东西给你拿来了。”
    “二哥，哪来这么多金子？还有，你怎么突然要去京城？”
    莫小小虽然爱财，却不是不问来路的。
    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大一箱金子究竟从何处而来。
    “自然是各地收上来的。你那些果子卖的很好，如今百果斋已经开了六十多家，这些只是分给你的那一部分。”
    百果斋发展的这么快，竟然还这么挣钱？
    这个时代果然是人傻钱多。
    莫小小笑的见牙不见眼，如果这些金子真是前些日子便送来的，那空间的变化应该跟这些东西脱不开关系。
    看来她先前的思路是对的。
    这样的话，她得更加努力的发展事业才行！
    莫小小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多谢二爷！”
    “谢什么？这些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各地的账簿送上来时，钱二爷也吃了一惊。
    这些年，他确实悄悄做了些小生意，各地也都有些人脉，却从没有哪一桩生意像百果斋这样发展这么快的。
    当然，也正因为之前攒下的一些人脉他才能将百果斋这么快发展至全国。
    如今，京城那里一切都准备好了，想必也会有一番收获。
    见莫小小对着那箱金子陷入了沉思，钱二爷开玩笑道：“二哥明日就要去京城了，你就没有什么礼物要送给二哥吗？”
    听他如此说，莫小小才反应过来。
    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礼物自然是有的！二爷给我这么大惊喜，小小又怎么能让二爷失望呢？”
    神秘的背过身，莫小小从背包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什么？”
    只见莫小小手中拿着一只小匣子，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远远的闻起来似乎有酒味。
    里面盛的莫不是酒？
    先前钱二爷便在莫小小那里喝过她亲手酿的酒，至今还惦记着。
    眼下闻到酒香，钱二爷爷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莫小小笑着递过去：
    “钱二爷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迫不及待的接过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小瓷瓶，浓郁的酒香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钱二爷打开瓷瓶，张嘴就要喝下去。
    莫小小赶忙阻止：
    “二爷可小心点儿！这东西可不能一口喝完！”
    钱二爷自认酒量还是可以的。听见她这话却还是小心地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绵柔，辛辣醇厚的味道在口腔里面酝酿开来，钱二爷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好酒可真是从来没有喝到过。
    “好酒！好酒！真是好酒！”
    见钱二爷忍不住连声赞叹，莫小小狡黠一笑：
    “二爷不妨走上几步。”
    钱二爷一愣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
    “小小不会认为这么一口酒便能把二哥醉倒？”
    莫小小淡笑不语，钱二爷心里越发没谱了，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没什么感觉。
    于是他大步往前走了两步，结果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从外面走进来的虎子见状赶忙走上前一把将钱二爷扶住：
    “二爷，您这是怎么啦？生病了不成？”
    见周围的人都围在一处打量着钱二爷却并不上前，虎子忍不住焦急起来：
    “莫小娘子，你快来给二爷看看呀！”
    他跟在二爷身边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二爷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此时钱二爷也定了定神，借着虎子力道站直了身子大力摆了摆手：
    “不必！不必！”
    再次看向那小瓷瓶，眼睛里发出灼热的光。
    “不愧是我钱怀宁的义妹！小小放心，二哥这次去京城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你就等着二哥的好消息！”
    莫小小就知道这东西钱二爷绝对喜欢，仿佛又看到了一座小金库般笑得见牙不见眼：
    “二哥，你说这东西叫做半步颠如何？”
    “半步颠……半步颠有些夸张了，不如就叫三步颠！”
    以他的酒量三步便能晕倒，普通人恐怕真的半步就要站不稳了。
    这东西若是拿给姓吴的那小子，定然不知如何欢喜。
    这样想着，钱怀宁转身便要拿起瓷瓶再尝上一口。
    结果却见陈大牛不知何时走到了那小匣子旁正拿着瓷瓶把玩，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仰头咕嘟嘟喝了起来。
    “大牛不要！”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莫小小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这么一小瓶烈酒，钱二爷只是微微喝了一口便如此失态，若是将这一整瓶都喝下去，大牛的身体肯定会受不住的。
    陈大牛手拿着瓷瓶，意犹未尽的砸砸嘴转头委屈的看向小小：
    “小小，这么好喝的东西，你为什么只给二哥不给我呢？”
    众人一时愣在那里，莫小小试探的向前走了几步：
    “大牛，你现在感觉如何？”
    “嗯？怎么啦？大牛很好！小小，你还没告诉大牛，为什么你只给二哥？不给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大牛了？”
    莫小小又往前几步，伸出一根手指在陈大牛面前晃了晃：
    “大牛，这是几？”
    陈大牛一把抓住她伸出来的一根手指，撇着嘴险些就要哭出来。
    “小小真的是不喜欢大牛了，大牛好伤心……”
    “你……你不头晕？”
    “头晕？”
    陈大牛晃了晃脑袋，眼神依旧清明。
    “走几步！大牛，你走几步试试！”
    钱馨儿惊讶的一张小嘴儿都有些合不拢了，她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比二哥酒量还好。
    钱二爷虽然也惊讶于陈大牛的酒量，眼里却没有半分妒意。
    好似他本就该是如此。
    陈大牛歪着脑袋看了众人半天，总算依言往前走了几步。
    “一……二……三……”众人心里默念，直到他走了六七步还依旧健步如飞，眼睛里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光。
    只有虎子一头雾水：
    “不就喝了口酒嘛？怎么你们一个个这种表情？”
    他大步走上前，拿起瓷瓶一口便灌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来有往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个……我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呵呵……”
    钱二爷满眼都是笑意：
    “前些日子就说要给你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明日二哥就要离开去京城，今日便将这些东西给你拿来了。”
    “二哥，哪来这么多金子？还有，你怎么突然要去京城？”
    莫小小虽然爱财，却不是不问来路的。
    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大一箱金子究竟从何处而来。
    “自然是各地收上来的。你那些果子卖的很好，如今百果斋已经开了六十多家，这些只是分给你的那一部分。”
    百果斋发展的这么快，竟然还这么挣钱？
    这个时代果然是人傻钱多。
    莫小小笑的见牙不见眼，如果这些金子真是前些日子便送来的，那空间的变化应该跟这些东西脱不开关系。
    看来她先前的思路是对的。
    这样的话，她得更加努力的发展事业才行！
    莫小小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多谢二爷！”
    “谢什么？这些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各地的账簿送上来时，钱二爷也吃了一惊。
    这些年，他确实悄悄做了些小生意，各地也都有些人脉，却从没有哪一桩生意像百果斋这样发展这么快的。
    当然，也正因为之前攒下的一些人脉他才能将百果斋这么快发展至全国。
    如今，京城那里一切都准备好了，想必也会有一番收获。
    见莫小小对着那箱金子陷入了沉思，钱二爷开玩笑道：“二哥明日就要去京城了，你就没有什么礼物要送给二哥吗？”
    听他如此说，莫小小才反应过来。
    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礼物自然是有的！二爷给我这么大惊喜，小小又怎么能让二爷失望呢？”
    神秘的背过身，莫小小从背包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什么？”
    只见莫小小手中拿着一只小匣子，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远远的闻起来似乎有酒味。
    里面盛的莫不是酒？
    先前钱二爷便在莫小小那里喝过她亲手酿的酒，至今还惦记着。
    眼下闻到酒香，钱二爷爷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莫小小笑着递过去：
    “钱二爷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迫不及待的接过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小瓷瓶，浓郁的酒香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钱二爷打开瓷瓶，张嘴就要喝下去。
    莫小小赶忙阻止：
    “二爷可小心点儿！这东西可不能一口喝完！”
    钱二爷自认酒量还是可以的。听见她这话却还是小心地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绵柔，辛辣醇厚的味道在口腔里面酝酿开来，钱二爷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好酒可真是从来没有喝到过。
    “好酒！好酒！真是好酒！”
    见钱二爷忍不住连声赞叹，莫小小狡黠一笑：
    “二爷不妨走上几步。”
    钱二爷一愣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
    “小小不会认为这么一口酒便能把二哥醉倒？”
    莫小小淡笑不语，钱二爷心里越发没谱了，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没什么感觉。
    于是他大步往前走了两步，结果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从外面走进来的虎子见状赶忙走上前一把将钱二爷扶住：
    “二爷，您这是怎么啦？生病了不成？”
    见周围的人都围在一处打量着钱二爷却并不上前，虎子忍不住焦急起来：
    “莫小娘子，你快来给二爷看看呀！”
    他跟在二爷身边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二爷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此时钱二爷也定了定神，借着虎子力道站直了身子大力摆了摆手：
    “不必！不必！”
    再次看向那小瓷瓶，眼睛里发出灼热的光。
    “不愧是我钱怀宁的义妹！小小放心，二哥这次去京城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你就等着二哥的好消息！”
    莫小小就知道这东西钱二爷绝对喜欢，仿佛又看到了一座小金库般笑得见牙不见眼：
    “二哥，你说这东西叫做半步颠如何？”
    “半步颠……半步颠有些夸张了，不如就叫三步颠！”
    以他的酒量三步便能晕倒，普通人恐怕真的半步就要站不稳了。
    这东西若是拿给姓吴的那小子，定然不知如何欢喜。
    这样想着，钱怀宁转身便要拿起瓷瓶再尝上一口。
    结果却见陈大牛不知何时走到了那小匣子旁正拿着瓷瓶把玩，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仰头咕嘟嘟喝了起来。
    “大牛不要！”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莫小小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这么一小瓶烈酒，钱二爷只是微微喝了一口便如此失态，若是将这一整瓶都喝下去，大牛的身体肯定会受不住的。
    陈大牛手拿着瓷瓶，意犹未尽的砸砸嘴转头委屈的看向小小：
    “小小，这么好喝的东西，你为什么只给二哥不给我呢？”
    众人一时愣在那里，莫小小试探的向前走了几步：
    “大牛，你现在感觉如何？”
    “嗯？怎么啦？大牛很好！小小，你还没告诉大牛，为什么你只给二哥？不给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大牛了？”
    莫小小又往前几步，伸出一根手指在陈大牛面前晃了晃：
    “大牛，这是几？”
    陈大牛一把抓住她伸出来的一根手指，撇着嘴险些就要哭出来。
    “小小真的是不喜欢大牛了，大牛好伤心……”
    “你……你不头晕？”
    “头晕？”
    陈大牛晃了晃脑袋，眼神依旧清明。
    “走几步！大牛，你走几步试试！”
    钱馨儿惊讶的一张小嘴儿都有些合不拢了，她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比二哥酒量还好。
    钱二爷虽然也惊讶于陈大牛的酒量，眼里却没有半分妒意。
    好似他本就该是如此。
    陈大牛歪着脑袋看了众人半天，总算依言往前走了几步。
    “一……二……三……”众人心里默念，直到他走了六七步还依旧健步如飞，眼睛里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光。
    只有虎子一头雾水：
    “不就喝了口酒嘛？怎么你们一个个这种表情？”
    他大步走上前，拿起瓷瓶一口便灌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章 破釜沉舟

    众人还来不及阻止，便见他将那瓷瓶中的酒全部喝进了肚子里。
    钱二爷心疼的脸都抽了，恨不得将那二愣子一脚踹飞出去。
    这么好的酒都被他糟蹋了，他还没喝够呢！
    莫小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果不其然，虎子一头便栽倒在地上。
    完了，这么烈的酒被他这么一大口喝下去，不知道要睡到几时才能醒来。
    钱二爷是知道虎子的酒量的，见他就这么倒在地上，心里一阵后怕，还好他刚刚只是小小酌了一口，若真是这么丢脸，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小小？
    派人将虎子送了下去，见那匣子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钱二爷随即便想迈步上前，却有些犹豫的又收回了脚。
    莫小小忍不住笑出声来，见钱二爷一脸尴尬，便忙止了笑。
    钱馨儿悄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二哥还从来没像今日这般失态呢！可算是被咱们抓到他的小辫子了，日后他若敢欺负咱们，咱们就拿这事出来，他定然什么都依咱们的！”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便有机灵的小厮将木匣中的纸条拿给了钱二爷。
    钱二爷打开一看，心中越发欢喜。
    原来那上面正是这三步癫的方子！
    有了这方子，他何愁酿不出好酒来？这样的好酒定然能让他赚个盆满钵满。
    他虽然不缺钱，可他最喜欢看每次送银子给莫小小时她眼里的光。
    否则，他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力气将那些银票全部换成金锭子。
    不过，只要她喜欢就好。
    抬头看向跟钱馨儿低头私语的莫小小，钱怀宁心中暖暖的，嘴角愉悦的勾了起来。
    几人吃了饭，钱二爷没敢多留便拉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虎子回去了。
    明日就要出发，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还有钱家那里，他只能先稳着他们，等到了京城再暗中打探，看看钱家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在这世上真的还有亲人吗？
    心头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钱二爷一时有些迷茫。
    即便真的有亲人在这世上，二十多年不曾见过他们，他们真的还会认自己吗？
    他们是不是也像钱家人一样排斥自己，厌恶自己？
    另一边，莫小小去了一趟百果斋跟王杏花他们说了会话，便更跟陈大牛回了山上。
    一路上他都在担心陈大牛的身体，喝了那么多酒，他果真一点事都没有吗？
    奇怪的是陈大牛真的就像喝水一样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人是千杯不倒的？
    令人重新拿来一壶酒，莫小小递到陈大牛跟前，陈大牛打开酒瓶闻了闻，随即撇了嘴：
    “小小，这个不好喝，我还要喝今天天喝的那种。”
    莫小小哪里还敢让他再喝三步巅？只好哄着他喝了几杯普通的酒。
    然而，几杯酒下肚，陈大牛丝毫没有醉意，还有些意犹未尽。
    莫小小便不敢再让他喝了，这些酒纵然表面看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可万一有一些看不到的危害呢？
    她可不能拿陈大牛的身体开玩笑。
    恰巧，小白又来哄着陈大牛去弄好吃的，等二人离开，莫小小便一头扎进了丑石空间。
    如今对她来说最紧张的便是时间了。
    等到来年春天，若是陈大牛的手术还不开始的话，他怕是等不了多久了。
    至于银子，有钱二爷这棵摇钱树在，她只需要时不时丢出去一张方子钱二爷就能给她带来莫大的惊喜。
    这个空间不知道还需要多少钱才能真正打开。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利用仅有的东西，尽快为陈大牛医治。
    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事确实可以开始了。
    莫小小走进手术室，将自己这些日子研究出来的药剂一一拿了出来。
    这些日子庄子上但凡有人受伤，她便拿这些药剂给他们试药。
    那些受伤的地方不管皮肤损伤得多么严重，只要用上这些药都能恢复如初。
    看来这药确实是有效的，只不过陈大牛的伤已经隔了那么久，即便用上这些药怕是也没什么效果。
    真正想治好陈大牛的脸，就只能将他脸上的那些伤疤重新划开。
    从前她不敢下手便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眼下麻醉药剂也已经验证成功了，一切都准备妥当，完全可以开始治疗。
    第二日，莫小小便带着陈大牛去了山洞中闭关。
    她拉着陈大牛的手认真的看着陈大牛：
    “大牛，我现在要把你的脸划开，再抹上伤药，可能过程会有些长，也会有些痛苦，你愿意跟我一起尝试吗？”
    陈大牛依旧笑得灿烂，哪怕现在莫小小给他的是一杯要命的毒药，想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愿意！大牛愿意！”
    他知道为了治好自己的伤疤小小吃了很多苦，他如果拒绝，小小一定会很伤心，他不想让小小伤心。
    至于他自己，自打莫小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便已经没有了自己。
    莫小小心里暖暖的，不管她来到这里是巧合也好，还是有人在幕后操控也好，能让她遇到陈大牛，遇到云娘、钱二爷这些人，她已经十分知足。
    更何况……
    莫小小抚上小腹，这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一个跟她血脉相连的存在。
    不管未来如何，眼下她都是幸福的。
    “好，大牛乖乖睡一觉，睡醒之后一切都好了。”
    莫小小拿出针剂，轻轻吻上陈大牛的额头，猛地将药扎进了陈大牛的身体里。
    陈大牛唇角含着笑，缓缓闭上眼睛。
    山洞中陷入了沉寂，只有莫小小整理刀具的声音。
    锋利的刀刃破开陈大牛脸上的皮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莫小小手微微抖了抖，仍旧咬牙一刀刀割了下去。
    虽然知道陈大牛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心却如刀割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莫小小只觉得筋疲力尽，握着刀的手都有些发抖。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让我来！”
    如此认真的小白莫小小还是第一次看见。
    尽管她才刚化形，拿刀的姿势很怪异，莫小小却还是选择相信她。

 第二百二十章 破釜沉舟

    众人还来不及阻止，便见他将那瓷瓶中的酒全部喝进了肚子里。
    钱二爷心疼的脸都抽了，恨不得将那二愣子一脚踹飞出去。
    这么好的酒都被他糟蹋了，他还没喝够呢！
    莫小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果不其然，虎子一头便栽倒在地上。
    完了，这么烈的酒被他这么一大口喝下去，不知道要睡到几时才能醒来。
    钱二爷是知道虎子的酒量的，见他就这么倒在地上，心里一阵后怕，还好他刚刚只是小小酌了一口，若真是这么丢脸，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小小？
    派人将虎子送了下去，见那匣子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钱二爷随即便想迈步上前，却有些犹豫的又收回了脚。
    莫小小忍不住笑出声来，见钱二爷一脸尴尬，便忙止了笑。
    钱馨儿悄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二哥还从来没像今日这般失态呢！可算是被咱们抓到他的小辫子了，日后他若敢欺负咱们，咱们就拿这事出来，他定然什么都依咱们的！”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便有机灵的小厮将木匣中的纸条拿给了钱二爷。
    钱二爷打开一看，心中越发欢喜。
    原来那上面正是这三步癫的方子！
    有了这方子，他何愁酿不出好酒来？这样的好酒定然能让他赚个盆满钵满。
    他虽然不缺钱，可他最喜欢看每次送银子给莫小小时她眼里的光。
    否则，他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力气将那些银票全部换成金锭子。
    不过，只要她喜欢就好。
    抬头看向跟钱馨儿低头私语的莫小小，钱怀宁心中暖暖的，嘴角愉悦的勾了起来。
    几人吃了饭，钱二爷没敢多留便拉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虎子回去了。
    明日就要出发，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还有钱家那里，他只能先稳着他们，等到了京城再暗中打探，看看钱家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在这世上真的还有亲人吗？
    心头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钱二爷一时有些迷茫。
    即便真的有亲人在这世上，二十多年不曾见过他们，他们真的还会认自己吗？
    他们是不是也像钱家人一样排斥自己，厌恶自己？
    另一边，莫小小去了一趟百果斋跟王杏花他们说了会话，便更跟陈大牛回了山上。
    一路上他都在担心陈大牛的身体，喝了那么多酒，他果真一点事都没有吗？
    奇怪的是陈大牛真的就像喝水一样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人是千杯不倒的？
    令人重新拿来一壶酒，莫小小递到陈大牛跟前，陈大牛打开酒瓶闻了闻，随即撇了嘴：
    “小小，这个不好喝，我还要喝今天天喝的那种。”
    莫小小哪里还敢让他再喝三步巅？只好哄着他喝了几杯普通的酒。
    然而，几杯酒下肚，陈大牛丝毫没有醉意，还有些意犹未尽。
    莫小小便不敢再让他喝了，这些酒纵然表面看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可万一有一些看不到的危害呢？
    她可不能拿陈大牛的身体开玩笑。
    恰巧，小白又来哄着陈大牛去弄好吃的，等二人离开，莫小小便一头扎进了丑石空间。
    如今对她来说最紧张的便是时间了。
    等到来年春天，若是陈大牛的手术还不开始的话，他怕是等不了多久了。
    至于银子，有钱二爷这棵摇钱树在，她只需要时不时丢出去一张方子钱二爷就能给她带来莫大的惊喜。
    这个空间不知道还需要多少钱才能真正打开。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利用仅有的东西，尽快为陈大牛医治。
    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事确实可以开始了。
    莫小小走进手术室，将自己这些日子研究出来的药剂一一拿了出来。
    这些日子庄子上但凡有人受伤，她便拿这些药剂给他们试药。
    那些受伤的地方不管皮肤损伤得多么严重，只要用上这些药都能恢复如初。
    看来这药确实是有效的，只不过陈大牛的伤已经隔了那么久，即便用上这些药怕是也没什么效果。
    真正想治好陈大牛的脸，就只能将他脸上的那些伤疤重新划开。
    从前她不敢下手便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眼下麻醉药剂也已经验证成功了，一切都准备妥当，完全可以开始治疗。
    第二日，莫小小便带着陈大牛去了山洞中闭关。
    她拉着陈大牛的手认真的看着陈大牛：
    “大牛，我现在要把你的脸划开，再抹上伤药，可能过程会有些长，也会有些痛苦，你愿意跟我一起尝试吗？”
    陈大牛依旧笑得灿烂，哪怕现在莫小小给他的是一杯要命的毒药，想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愿意！大牛愿意！”
    他知道为了治好自己的伤疤小小吃了很多苦，他如果拒绝，小小一定会很伤心，他不想让小小伤心。
    至于他自己，自打莫小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便已经没有了自己。
    莫小小心里暖暖的，不管她来到这里是巧合也好，还是有人在幕后操控也好，能让她遇到陈大牛，遇到云娘、钱二爷这些人，她已经十分知足。
    更何况……
    莫小小抚上小腹，这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一个跟她血脉相连的存在。
    不管未来如何，眼下她都是幸福的。
    “好，大牛乖乖睡一觉，睡醒之后一切都好了。”
    莫小小拿出针剂，轻轻吻上陈大牛的额头，猛地将药扎进了陈大牛的身体里。
    陈大牛唇角含着笑，缓缓闭上眼睛。
    山洞中陷入了沉寂，只有莫小小整理刀具的声音。
    锋利的刀刃破开陈大牛脸上的皮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莫小小手微微抖了抖，仍旧咬牙一刀刀割了下去。
    虽然知道陈大牛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心却如刀割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莫小小只觉得筋疲力尽，握着刀的手都有些发抖。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让我来！”
    如此认真的小白莫小小还是第一次看见。
    尽管她才刚化形，拿刀的姿势很怪异，莫小小却还是选择相信她。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围困

    毕竟她如今的身体实在是经不起折腾，若是伤了腹中胎儿，她后悔都来不及。
    轻轻靠在石床边坐下，莫小小指挥着小白将陈大牛脸上剩余的皮肉哦全部剖开。
    那些陈旧的刀疤一刀刀全部被割了下来，血淋淋的一张脸如此恐怖。
    莫小小深吸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若是不成功怎么办？若是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小白轻轻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总没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
    听完她这话，莫小小心中便也释然了。
    按照吕大夫的说法，大牛的日子或许只剩下一个多月了。
    若是她最终也没有办法治好他，能帮他恢复容貌也好。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最迟过完春节，她就得为大牛医治才行。
    然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最大的问题，便是陈大牛进入手术室的问题。
    开颅手术不同于外科，风险更大，环境要求更高。
    现在能随意进出空间的，只有她和小白。
    不！不会出意外！
    莫小小收回思绪眼神坚定的看向陈大牛，她一定能治好他，不管是他的脸，还是他头上的伤。
    喘了口气莫小小重新站起来，将所有的步骤进行完，仔细帮陈大牛将伤口包扎起来，才大大松了口气。
    还真如莫小小说的一样，陈大牛只是睡了一觉，醒来自己脸上便觉得一阵难忍的疼痛。
    眼前一片黑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最难熬的日子。
    记忆中最惨痛的那些画面重新袭来，陈大牛一声嘶吼从床上坐起来，眼看着就要发狂。
    莫小小猛然惊醒，一把按住陈大牛的双手。
    “大牛醒醒！大牛，是我。”
    “大牛别怕，有我在。”
    激动的陈大牛终于慢慢冷静下来，他反握住莫小小的小手，沿着胳膊一路摸到她的面颊。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小小，我好怕……那些人好坏，他们拿石头砸我。好多人死了，好多人……”
    莫小小上前轻轻将他拥住，拍打着他的后背：
    “都过去了，大牛，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小小，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莫小小怔住，“离开”这个词，他已经多久没有想过了。
    曾经担心离不开这里，总是害怕永远找不到回去的路，现在却在害怕离开，害怕有一日他再也见不到陈大牛，再也见不到这些好友，这些亲人。
    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哪怕身边的生活如何便利，没有了这些人，她生活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难道如前世那般孤独的活着？
    莫小小第一次想到了留下，留下来治好陈大牛，跟他生一个可爱的宝宝，抚养他长大。
    这样的日子该多么美好。
    才刚想应下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莫小小心头一紧，轻声安抚陈大牛：
    “大牛乖乖听小小的话，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陈大牛迟疑了一会儿，他不放心莫小小一个人出去，可是小小让他听话。
    咬了咬牙，他只能答应下来：
    “好。”
    莫小小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外面，春蕊急切的迎了上来：
    “少夫人，出事了！有官兵将咱们山庄围了起来。”
    “官兵？”
    莫小小大惊，整个五峰县最大的官无非就是吴县令了。
    吴县令必然不会毫无预兆就把山庄围起来，那么来人会是谁？
    莫非是跟陈家旧案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莫小小急忙命令春蕊照顾好陈大牛，若情况不对便将他从后山带走。
    春蕊是云娘亲手调教的，这时候自然能明白莫小小话中的意思，急忙点头应下：
    “少夫人放心，奴婢誓死守护七少爷！”
    回头看了一眼陈大牛所在的房间，莫小小大步走了出去，边走边琢磨着：
    吴县令是文官，五丰县除了他之外还有一武将负责地方安定，便是驻扎在城外的杨安，杨将军。
    能够有这么大阵仗，将整个山庄都围起来的，恐怕就只有这个杨将军了。
    前院，剑拔弩张。
    一个陌生的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众人。
    山庄上的小厮都是幕青亲自调教的，个个身手不凡。
    只是他们隐藏在此，自然不能轻易展露出来，此时只能握紧了拳头紧紧盯着对方，气氛十分紧张。
    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他便将面前的官兵打个六花流水。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镜花山庄就真的成了反贼窝了。陈家的冤屈，便永远不可能洗清。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万万不能出手。
    莫小小自然知道这一点，因此毫不迟疑便走上前来。
    “这位官爷，敢问有何要事？呵呵……何必这么大阵仗，快来山庄歇歇脚，让兄弟们喝些茶水。”
    为首那人冷沉着一张脸，眸中却闪过一丝意外：
    “你可是莫小小？”
    莫小小一愣，原来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只要不是冲着陈大牛就好，只要不是冲着陈家，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正是小女子。”
    那官兵二话不说，冷声下令：
    “带走！”
    四周的家丁顿时围了上来，将莫小小牢牢护在身后。
    “怎么？你们竟敢违抗命令？来人呀，违令者斩！”
    见对方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莫小小脸色也冷了下来：
    “命令？敢问这位大人是何人？又是奉的谁的命令？我莫小小又是犯了什么罪？”
    那人被问的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毕竟他本就不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是替柳弯弯出气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
    莫小小也看出来此人脸上的心虚，心中越发有了底气，她挺直了腰板：
    “将军可知私闯民宅又是何罪？”
    “大胆！”
    那人恼羞成怒，不管不顾便要让人冲上来将莫小小抓住。
    “我看谁敢！”
    莫小小冷哼一声：
    “小女子向来安分守己，大人没有命令便私自将本夫人捉去，难道就不怕被问罪吗？”
    她已经让春蕊给山下送了信，只希望吴馨儿收到信能早点派人来。如今她能拖一分便多一点希望。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围困

    毕竟她如今的身体实在是经不起折腾，若是伤了腹中胎儿，她后悔都来不及。
    轻轻靠在石床边坐下，莫小小指挥着小白将陈大牛脸上剩余的皮肉哦全部剖开。
    那些陈旧的刀疤一刀刀全部被割了下来，血淋淋的一张脸如此恐怖。
    莫小小深吸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若是不成功怎么办？若是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小白轻轻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总没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
    听完她这话，莫小小心中便也释然了。
    按照吕大夫的说法，大牛的日子或许只剩下一个多月了。
    若是她最终也没有办法治好他，能帮他恢复容貌也好。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最迟过完春节，她就得为大牛医治才行。
    然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最大的问题，便是陈大牛进入手术室的问题。
    开颅手术不同于外科，风险更大，环境要求更高。
    现在能随意进出空间的，只有她和小白。
    不！不会出意外！
    莫小小收回思绪眼神坚定的看向陈大牛，她一定能治好他，不管是他的脸，还是他头上的伤。
    喘了口气莫小小重新站起来，将所有的步骤进行完，仔细帮陈大牛将伤口包扎起来，才大大松了口气。
    还真如莫小小说的一样，陈大牛只是睡了一觉，醒来自己脸上便觉得一阵难忍的疼痛。
    眼前一片黑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最难熬的日子。
    记忆中最惨痛的那些画面重新袭来，陈大牛一声嘶吼从床上坐起来，眼看着就要发狂。
    莫小小猛然惊醒，一把按住陈大牛的双手。
    “大牛醒醒！大牛，是我。”
    “大牛别怕，有我在。”
    激动的陈大牛终于慢慢冷静下来，他反握住莫小小的小手，沿着胳膊一路摸到她的面颊。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小小，我好怕……那些人好坏，他们拿石头砸我。好多人死了，好多人……”
    莫小小上前轻轻将他拥住，拍打着他的后背：
    “都过去了，大牛，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小小，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莫小小怔住，“离开”这个词，他已经多久没有想过了。
    曾经担心离不开这里，总是害怕永远找不到回去的路，现在却在害怕离开，害怕有一日他再也见不到陈大牛，再也见不到这些好友，这些亲人。
    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哪怕身边的生活如何便利，没有了这些人，她生活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难道如前世那般孤独的活着？
    莫小小第一次想到了留下，留下来治好陈大牛，跟他生一个可爱的宝宝，抚养他长大。
    这样的日子该多么美好。
    才刚想应下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莫小小心头一紧，轻声安抚陈大牛：
    “大牛乖乖听小小的话，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陈大牛迟疑了一会儿，他不放心莫小小一个人出去，可是小小让他听话。
    咬了咬牙，他只能答应下来：
    “好。”
    莫小小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外面，春蕊急切的迎了上来：
    “少夫人，出事了！有官兵将咱们山庄围了起来。”
    “官兵？”
    莫小小大惊，整个五峰县最大的官无非就是吴县令了。
    吴县令必然不会毫无预兆就把山庄围起来，那么来人会是谁？
    莫非是跟陈家旧案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莫小小急忙命令春蕊照顾好陈大牛，若情况不对便将他从后山带走。
    春蕊是云娘亲手调教的，这时候自然能明白莫小小话中的意思，急忙点头应下：
    “少夫人放心，奴婢誓死守护七少爷！”
    回头看了一眼陈大牛所在的房间，莫小小大步走了出去，边走边琢磨着：
    吴县令是文官，五丰县除了他之外还有一武将负责地方安定，便是驻扎在城外的杨安，杨将军。
    能够有这么大阵仗，将整个山庄都围起来的，恐怕就只有这个杨将军了。
    前院，剑拔弩张。
    一个陌生的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众人。
    山庄上的小厮都是幕青亲自调教的，个个身手不凡。
    只是他们隐藏在此，自然不能轻易展露出来，此时只能握紧了拳头紧紧盯着对方，气氛十分紧张。
    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他便将面前的官兵打个六花流水。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镜花山庄就真的成了反贼窝了。陈家的冤屈，便永远不可能洗清。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万万不能出手。
    莫小小自然知道这一点，因此毫不迟疑便走上前来。
    “这位官爷，敢问有何要事？呵呵……何必这么大阵仗，快来山庄歇歇脚，让兄弟们喝些茶水。”
    为首那人冷沉着一张脸，眸中却闪过一丝意外：
    “你可是莫小小？”
    莫小小一愣，原来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只要不是冲着陈大牛就好，只要不是冲着陈家，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正是小女子。”
    那官兵二话不说，冷声下令：
    “带走！”
    四周的家丁顿时围了上来，将莫小小牢牢护在身后。
    “怎么？你们竟敢违抗命令？来人呀，违令者斩！”
    见对方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莫小小脸色也冷了下来：
    “命令？敢问这位大人是何人？又是奉的谁的命令？我莫小小又是犯了什么罪？”
    那人被问的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毕竟他本就不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是替柳弯弯出气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
    莫小小也看出来此人脸上的心虚，心中越发有了底气，她挺直了腰板：
    “将军可知私闯民宅又是何罪？”
    “大胆！”
    那人恼羞成怒，不管不顾便要让人冲上来将莫小小抓住。
    “我看谁敢！”
    莫小小冷哼一声：
    “小女子向来安分守己，大人没有命令便私自将本夫人捉去，难道就不怕被问罪吗？”
    她已经让春蕊给山下送了信，只希望吴馨儿收到信能早点派人来。如今她能拖一分便多一点希望。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及时雨

    那人见小小一个妇人竟然如此气魄一时有些愣住，反应过来越发羞恼：
    “本将军的话就是命令！休要再多说什么，乖乖跟本将军走便让你少吃些苦头。”
    “让我来说说看。”
    莫小小从人群中走出来冷眼看着面前的黑脸将军。
    “将军跟孙家是何关系？”
    五丰县她只跟孙家有仇，只是孙家虽是皇商，却也没有指派守城将领的本事。
    若她猜的没错，此事定然跟柳弯弯脱不开关系。
    黑脸将军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到自己跟孙家有关系。
    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孙家还不够资格让他亲自出马。
    不等黑脸将军回答，莫小小紧跟着说：
    “不管将军跟孙家是何关系，将军为了替孙家出气就这么以权谋私难道就不怕被世人唾弃？”
    “小女子一直认为将军等人都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们能安然活在世上，全靠将军和众位将领。因此小女子心中对诸位一直十分仰慕。没想到将军今日竟能做出这等事来，如何不让五丰县的百姓们寒心？”
    那些跟在杨将军后面的士兵们听到这话不由感到心虚。
    谁不愿意听好听的话？尤其是被人说是大英雄，然而他们现在做的事可跟英雄一点都不沾边。
    莫小小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话音一转：
    “不过，我想将军一定是受了小人的蒙蔽才会如此行事，将军放心，此事小女子就当没发生过，等明日去吴府做客一定将不会提起此事。”
    吴府，还能是哪个吴府？
    杨安敢带人将将山庄围起来，自然早就将莫小小的底细摸清楚了。
    只是，小小一个农女，他还真不相信吴县令会因为她跟自己闹翻：
    “带走！”
    莫小小心下一沉，给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独自走上前去。
    “我自己走。”
    莫小小倒是不怕跟他们离开，毕竟自己有丑石空间在手，即便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刻，也能在空间里面暂时躲避。
    只是，必须得等到离开山庄才行，否则到时候一定会连累的山庄。
    大牛的身份不能暴露，山庄里的人更不能动手，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少夫人，不要！”
    众人见状脸色大变，纷纷冲上前来。莫小小猛地一挥手：
    “不要跟过来！这是命令。”
    而后她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领头的杨将军眉毛微微蹙起，总感觉这山庄似乎有些不对劲。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莫小小已经走出了山庄大门，他只能驾马赶上去。
    一群人呼啦啦的来又风一阵的走了，只留下山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守好山庄，任何人不得出入！”
    莫大留下一句便隐匿了身形朝着莫小小追了过去。
    山上虽然修了路却依然很陡，莫小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两只脚走路了。
    好在山道两旁树枝被修剪的很整齐，也不会出现刮伤人的情况。
    士兵们前前后后将莫小小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怕她会出什么幺蛾子。
    杨将军走在最后，时不时看向前面那个挺直的背影，心中叹息：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那位千金？真是可惜了。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尤其是莫小小这样娇滴滴的女子，是以这些士兵虽然不可能放她走，却也没有过分为难她。
    莫小小始终沉默的低垂着头，脑子里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脱身。
    总不能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突然消失，到时候她还不被当成妖怪捉起来。
    她自己脱身容易，可不连累山庄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希望吴县令的人能早点儿到，这样她也能少受点苦。
    下山的路很长，莫小小走出没多远便觉得脚上的绣花鞋都磨破了，脚底火 辣辣的疼。
    皱了皱眉，她仍旧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不知将军要带小小去何处？”
    莫小小忍不住回头询问了一句。那个杨将军正凝神看着她，猝不及防被逮了个正着，尴尬的别过头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莫小小无奈的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能跟孙子谦那种人搅在一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若真如她所想柳弯弯就是相府大小姐，那他们陈家还真是跟她缘分不浅。
    时间拖得越久，莫小小心中越发着急，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陈大牛。
    他才刚做过一场手术，此时是最关键的时候。
    况且自己若是长时间不回去，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出来寻找，若是伤口出现意外就糟了。
    正想着，前面突然有马蹄声传来，莫小小心中一喜莫不是吴限令的人来了？
    杨将军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越发警惕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远远的便看到一人策马狂奔而来，莫小小心中一惊：
    钱二爷？！
    他不是出发去京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安远眉毛也紧紧蹙了起来。
    原本想着悄无声息的将人带走由柳姑娘处置了，这事也就算了了，没想到会遇上钱怀宁。
    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他不相信钱怀宁会真的跟他作对。
    毕竟这事要是成了，他调往京城就多了一点希望，任谁都想赌一把。
    钱怀宁在这五丰县再怎么有头有脸毕竟不是官身，柳相爷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
    想到这里，杨将军越发有了底气快马迎了上去。
    “钱二爷，好久不见。”
    钱二爷猛的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冷冷瞥了杨将军一眼，钱二爷转头看向莫小小，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身上并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放下了心。
    翻身下马，他径直绕过杨将军快步走向莫小小。
    杨将军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此人真是狂妄至极！
    “小小，走，二哥带你回家。”
    浑身的杀气释放开来，围着么小小的士兵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然而，没有杨将军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后退。
    “我看谁敢？”
    杨将军调转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钱怀宁。
    不过是一个地头蛇，他还真能怕了他不成。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及时雨

    那人见小小一个妇人竟然如此气魄一时有些愣住，反应过来越发羞恼：
    “本将军的话就是命令！休要再多说什么，乖乖跟本将军走便让你少吃些苦头。”
    “让我来说说看。”
    莫小小从人群中走出来冷眼看着面前的黑脸将军。
    “将军跟孙家是何关系？”
    五丰县她只跟孙家有仇，只是孙家虽是皇商，却也没有指派守城将领的本事。
    若她猜的没错，此事定然跟柳弯弯脱不开关系。
    黑脸将军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到自己跟孙家有关系。
    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孙家还不够资格让他亲自出马。
    不等黑脸将军回答，莫小小紧跟着说：
    “不管将军跟孙家是何关系，将军为了替孙家出气就这么以权谋私难道就不怕被世人唾弃？”
    “小女子一直认为将军等人都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们能安然活在世上，全靠将军和众位将领。因此小女子心中对诸位一直十分仰慕。没想到将军今日竟能做出这等事来，如何不让五丰县的百姓们寒心？”
    那些跟在杨将军后面的士兵们听到这话不由感到心虚。
    谁不愿意听好听的话？尤其是被人说是大英雄，然而他们现在做的事可跟英雄一点都不沾边。
    莫小小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话音一转：
    “不过，我想将军一定是受了小人的蒙蔽才会如此行事，将军放心，此事小女子就当没发生过，等明日去吴府做客一定将不会提起此事。”
    吴府，还能是哪个吴府？
    杨安敢带人将将山庄围起来，自然早就将莫小小的底细摸清楚了。
    只是，小小一个农女，他还真不相信吴县令会因为她跟自己闹翻：
    “带走！”
    莫小小心下一沉，给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独自走上前去。
    “我自己走。”
    莫小小倒是不怕跟他们离开，毕竟自己有丑石空间在手，即便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刻，也能在空间里面暂时躲避。
    只是，必须得等到离开山庄才行，否则到时候一定会连累的山庄。
    大牛的身份不能暴露，山庄里的人更不能动手，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少夫人，不要！”
    众人见状脸色大变，纷纷冲上前来。莫小小猛地一挥手：
    “不要跟过来！这是命令。”
    而后她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领头的杨将军眉毛微微蹙起，总感觉这山庄似乎有些不对劲。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莫小小已经走出了山庄大门，他只能驾马赶上去。
    一群人呼啦啦的来又风一阵的走了，只留下山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守好山庄，任何人不得出入！”
    莫大留下一句便隐匿了身形朝着莫小小追了过去。
    山上虽然修了路却依然很陡，莫小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两只脚走路了。
    好在山道两旁树枝被修剪的很整齐，也不会出现刮伤人的情况。
    士兵们前前后后将莫小小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怕她会出什么幺蛾子。
    杨将军走在最后，时不时看向前面那个挺直的背影，心中叹息：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那位千金？真是可惜了。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尤其是莫小小这样娇滴滴的女子，是以这些士兵虽然不可能放她走，却也没有过分为难她。
    莫小小始终沉默的低垂着头，脑子里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脱身。
    总不能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突然消失，到时候她还不被当成妖怪捉起来。
    她自己脱身容易，可不连累山庄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希望吴县令的人能早点儿到，这样她也能少受点苦。
    下山的路很长，莫小小走出没多远便觉得脚上的绣花鞋都磨破了，脚底火 辣辣的疼。
    皱了皱眉，她仍旧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不知将军要带小小去何处？”
    莫小小忍不住回头询问了一句。那个杨将军正凝神看着她，猝不及防被逮了个正着，尴尬的别过头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莫小小无奈的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能跟孙子谦那种人搅在一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若真如她所想柳弯弯就是相府大小姐，那他们陈家还真是跟她缘分不浅。
    时间拖得越久，莫小小心中越发着急，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陈大牛。
    他才刚做过一场手术，此时是最关键的时候。
    况且自己若是长时间不回去，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出来寻找，若是伤口出现意外就糟了。
    正想着，前面突然有马蹄声传来，莫小小心中一喜莫不是吴限令的人来了？
    杨将军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越发警惕起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远远的便看到一人策马狂奔而来，莫小小心中一惊：
    钱二爷？！
    他不是出发去京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安远眉毛也紧紧蹙了起来。
    原本想着悄无声息的将人带走由柳姑娘处置了，这事也就算了了，没想到会遇上钱怀宁。
    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他不相信钱怀宁会真的跟他作对。
    毕竟这事要是成了，他调往京城就多了一点希望，任谁都想赌一把。
    钱怀宁在这五丰县再怎么有头有脸毕竟不是官身，柳相爷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
    想到这里，杨将军越发有了底气快马迎了上去。
    “钱二爷，好久不见。”
    钱二爷猛的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冷冷瞥了杨将军一眼，钱二爷转头看向莫小小，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身上并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放下了心。
    翻身下马，他径直绕过杨将军快步走向莫小小。
    杨将军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此人真是狂妄至极！
    “小小，走，二哥带你回家。”
    浑身的杀气释放开来，围着么小小的士兵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然而，没有杨将军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后退。
    “我看谁敢？”
    杨将军调转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钱怀宁。
    不过是一个地头蛇，他还真能怕了他不成。

 第二百二十三章 早有安排

    “杨安，你可知你这是在做什么？”
    “此人是重要嫌犯本将军将她带回去提审有何不可？”
    “哼！真是笑话！提审犯人什么时候是你杨安的职责了？越俎代庖，这种事就不需要劳烦杨将军了？”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二人冷冷对视，谁也不肯相让。
    身后，钱二爷的人马更是持刀相向，只等一个命令便杀上前来。
    杨将军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钱怀宁你这是在造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杨安都敢欺压百姓，诬陷人更是有一套。只是不知这事参奏到朝廷杨将军会是什么下场？”
    这话半分威胁不了杨安，即便这事捅到了京城有柳巷压着谁又能将他如何？
    总之，天高皇帝远，他既然已经决定了管这出闲事，就绝不会罢手。
    “在下奉劝二爷一句，这事不是你能管的了的。”
    “哦？那不知什么事是我能管的了的？”
    钱怀宁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轻轻说了几句话，杨安脸色大变顿时僵在了那里。
    钱怀宁勾唇浅笑。
    “在下还是奉劝杨将军一句，有些浑水不能趟。”
    杨安狠狠攥紧拳头最终沉声下令：
    “放人。”
    等众人一走，莫小小腿上一软险些软倒在地上。
    钱怀宁一把揽住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又将人松开。
    “你怎么样？”
    莫小小虚弱地摆了摆手，走了这么远的路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是软的。
    加上刚为陈大牛做了一场手术，此时的她已经隐隐觉得小腹有些疼痛，未免钱二爷跟着担心并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二哥，你跟那人说了些什么，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怎么？你还真想跟他去做客不成？”
    钱二爷不想莫小小知道太多，笑着同她打趣。
    “二哥，这个时候了你还打趣人。你这么得罪他，他会不会暗中给你使绊子？”
    想到钱二爷的处境莫小小不由担心起来，毕竟自古民不与官斗。
    “你二哥岂会怕他？走，先回山庄。”
    钱二爷将马让给了莫小小，牵着马一路往山上走。路上还小心避开了山石生怕颠着她。
    等回到山庄，刘大夫早已等在那里。
    原来是钱二爷提前命人传了讯回来。等给莫小小把完脉确定他她身体无碍，钱二爷才彻底放心下来。
    “ 二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事莫小小惦记了一路，可无论她怎么问钱二爷都不肯说。
    钱二爷知道她的性子，只能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无奈道：
    “还不是因为这个。”
    钱二爷手上拿着的是一张纸条，莫小小一看，竟是自己传给钱馨儿的。
    “原本是要走的，路过此地想上山看一看，谁知就见到呆瓜经过。”
    钱二爷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呆瓜那个吃货明明这么紧急的情况，看见他竟然还想拐下去先蹭顿饭吃，还好他打开信看了看，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想到自己偷看了莫小小传给馨儿的信，钱二爷有些心虚的别开脸去。
    还好莫小小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她长长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乾二爷：
    “这次多亏了二哥，春蕊，快去准备一桌酒席！”
    钱二爷赶忙阻止，早就订好了行程，此时已经耽搁了许多，定然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扭头看了一眼山庄的方向，钱二爷仍旧有些担心。
    那孙家不是个善茬，柳弯弯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此事他还得多做安排才行。
    招手唤来一人：“告诉虎子……”
    他离开五丰县，总得让虎子留下来打理五丰县的事情。因此，山庄的安危就只能交给虎子了。
    孙家，柳弯弯正焦急的等着消息。
    等来等去，却只等到了杨将军前来请罪。
    柳弯弯气急，却又不能真的将杨将军怎么样，只能在心中暗暗记下一帐。
    杨将军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相比掉脑袋来说他还是选择后者。
    刚送走了杨将军，孙家大少爷便找上门来。
    “弯弯收拾的如何了？我们今日就该出发了。”
    出发？
    柳弯弯这才想起今日就该是他们回京的日子了。
    只是她还没有报仇，又怎么甘心离开？
    孙子昌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低声安慰。
    “放心，我早有安排。”
    柳弯弯轻哼一声：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哪一次你做到了？”
    孙子昌面色有些尴尬，这些日子他也没少查探，可实在是没有找到有关陈楼的任何线索。想必陈家早就已经死绝了。
    只是这话他不能告诉柳弯弯，只能赔笑道：
    “放心好了，这一次我已经安排妥当，绝对会让那莫小小吃不了兜着走。”
    见柳弯弯仍旧不满的撅着嘴，他上前一步在柳弯弯耳旁说了几句，那柳弯弯眼睛一亮，顿时眉开眼笑。
    “你这次可要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
    几日后，突然有人暗中抹黑上了华峰山，然而，还没等靠近华峰山，便被虎子派来的人给解决了。
    孙子昌收到消息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然而，他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柳弯弯。想到京城的事只能将此事按下来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时不待我，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大牛脸上的纱布换了一次又一次，伤口也在慢慢结痂。
    只等那一层厚厚的疮疤落去方能知道这次手术究竟有没有成功。
    莫小小始终悬着一颗心，好在他的伤口并没有感染，这也让她多了几分安慰。
    莫小小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孕三月过后她的身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作息能吃又能睡。
    相比山庄的清闲，京城却风起云涌。
    不知是谁将陈家的旧事重提，大街小巷都在流传：
    狡兔死走狗烹，陈家的灭门跟皇上脱不了关系。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顿时掀起了风波，不少人纷纷上书要求彻查陈家之事。
    皇上大怒之下罢免了不少官员，然而，他越是如此风波便越来越大。
    尤其以八王爷为首的一群武将甚至跪在朝堂上死谏，局势越发紧张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早有安排

    “杨安，你可知你这是在做什么？”
    “此人是重要嫌犯本将军将她带回去提审有何不可？”
    “哼！真是笑话！提审犯人什么时候是你杨安的职责了？越俎代庖，这种事就不需要劳烦杨将军了？”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二人冷冷对视，谁也不肯相让。
    身后，钱二爷的人马更是持刀相向，只等一个命令便杀上前来。
    杨将军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钱怀宁你这是在造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杨安都敢欺压百姓，诬陷人更是有一套。只是不知这事参奏到朝廷杨将军会是什么下场？”
    这话半分威胁不了杨安，即便这事捅到了京城有柳巷压着谁又能将他如何？
    总之，天高皇帝远，他既然已经决定了管这出闲事，就绝不会罢手。
    “在下奉劝二爷一句，这事不是你能管的了的。”
    “哦？那不知什么事是我能管的了的？”
    钱怀宁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轻轻说了几句话，杨安脸色大变顿时僵在了那里。
    钱怀宁勾唇浅笑。
    “在下还是奉劝杨将军一句，有些浑水不能趟。”
    杨安狠狠攥紧拳头最终沉声下令：
    “放人。”
    等众人一走，莫小小腿上一软险些软倒在地上。
    钱怀宁一把揽住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又将人松开。
    “你怎么样？”
    莫小小虚弱地摆了摆手，走了这么远的路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是软的。
    加上刚为陈大牛做了一场手术，此时的她已经隐隐觉得小腹有些疼痛，未免钱二爷跟着担心并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二哥，你跟那人说了些什么，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怎么？你还真想跟他去做客不成？”
    钱二爷不想莫小小知道太多，笑着同她打趣。
    “二哥，这个时候了你还打趣人。你这么得罪他，他会不会暗中给你使绊子？”
    想到钱二爷的处境莫小小不由担心起来，毕竟自古民不与官斗。
    “你二哥岂会怕他？走，先回山庄。”
    钱二爷将马让给了莫小小，牵着马一路往山上走。路上还小心避开了山石生怕颠着她。
    等回到山庄，刘大夫早已等在那里。
    原来是钱二爷提前命人传了讯回来。等给莫小小把完脉确定他她身体无碍，钱二爷才彻底放心下来。
    “ 二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事莫小小惦记了一路，可无论她怎么问钱二爷都不肯说。
    钱二爷知道她的性子，只能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无奈道：
    “还不是因为这个。”
    钱二爷手上拿着的是一张纸条，莫小小一看，竟是自己传给钱馨儿的。
    “原本是要走的，路过此地想上山看一看，谁知就见到呆瓜经过。”
    钱二爷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呆瓜那个吃货明明这么紧急的情况，看见他竟然还想拐下去先蹭顿饭吃，还好他打开信看了看，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想到自己偷看了莫小小传给馨儿的信，钱二爷有些心虚的别开脸去。
    还好莫小小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她长长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乾二爷：
    “这次多亏了二哥，春蕊，快去准备一桌酒席！”
    钱二爷赶忙阻止，早就订好了行程，此时已经耽搁了许多，定然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扭头看了一眼山庄的方向，钱二爷仍旧有些担心。
    那孙家不是个善茬，柳弯弯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此事他还得多做安排才行。
    招手唤来一人：“告诉虎子……”
    他离开五丰县，总得让虎子留下来打理五丰县的事情。因此，山庄的安危就只能交给虎子了。
    孙家，柳弯弯正焦急的等着消息。
    等来等去，却只等到了杨将军前来请罪。
    柳弯弯气急，却又不能真的将杨将军怎么样，只能在心中暗暗记下一帐。
    杨将军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相比掉脑袋来说他还是选择后者。
    刚送走了杨将军，孙家大少爷便找上门来。
    “弯弯收拾的如何了？我们今日就该出发了。”
    出发？
    柳弯弯这才想起今日就该是他们回京的日子了。
    只是她还没有报仇，又怎么甘心离开？
    孙子昌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低声安慰。
    “放心，我早有安排。”
    柳弯弯轻哼一声：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哪一次你做到了？”
    孙子昌面色有些尴尬，这些日子他也没少查探，可实在是没有找到有关陈楼的任何线索。想必陈家早就已经死绝了。
    只是这话他不能告诉柳弯弯，只能赔笑道：
    “放心好了，这一次我已经安排妥当，绝对会让那莫小小吃不了兜着走。”
    见柳弯弯仍旧不满的撅着嘴，他上前一步在柳弯弯耳旁说了几句，那柳弯弯眼睛一亮，顿时眉开眼笑。
    “你这次可要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
    几日后，突然有人暗中抹黑上了华峰山，然而，还没等靠近华峰山，便被虎子派来的人给解决了。
    孙子昌收到消息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然而，他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柳弯弯。想到京城的事只能将此事按下来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时不待我，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大牛脸上的纱布换了一次又一次，伤口也在慢慢结痂。
    只等那一层厚厚的疮疤落去方能知道这次手术究竟有没有成功。
    莫小小始终悬着一颗心，好在他的伤口并没有感染，这也让她多了几分安慰。
    莫小小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孕三月过后她的身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作息能吃又能睡。
    相比山庄的清闲，京城却风起云涌。
    不知是谁将陈家的旧事重提，大街小巷都在流传：
    狡兔死走狗烹，陈家的灭门跟皇上脱不了关系。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顿时掀起了风波，不少人纷纷上书要求彻查陈家之事。
    皇上大怒之下罢免了不少官员，然而，他越是如此风波便越来越大。
    尤其以八王爷为首的一群武将甚至跪在朝堂上死谏，局势越发紧张起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皮相

    皇上一怒之下竟然当朝斩杀朝臣。
    此事一出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家的事还没个说法，突然又有消息传出，说是当朝宰相柳相爷是南疆皇族派来的奸细。
    整个朝堂顿时乱作一团，皇上气急之下决定快刀斩乱麻以谋反的罪名圈禁八王爷。
    如此一来，众人越发相信了之前的流言。
    八王爷从小征战沙场，十二岁便有战神之称，又一向敬重自己的兄长若说他谋反绝对是没有人信的。
    这下，不仅武将，就连文官也纷纷劝阻。
    若是皇上执意如此行事江山必定陷入危机之中。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却丝毫不影响达官贵族们吃喝享乐。
    最炙手可热的便是京城最近开起来的两个新铺子，一个叫如意楼，一个叫百果斋。
    吃的上面满足了，那些夫人小姐们又兴起了新的风潮。
    原来是京城最近又开了一家脂粉铺子。
    这脂粉铺子里面的胭脂不仅好用，样式还奇特。最主要的是买脂粉还送一只精巧的手包。
    那种手包样式奇特，上面的刺绣竟然是当年镇国将军府流出来的风靡一时的针法！
    由此，人们不由又想到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将军府灭门案。不由唏嘘当年的将军和将军夫人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一时之间，脂粉铺子才开张没多久便被抢售一空。
    直接后果便是莫小小的空间系统全部乱了套。
    面对时而能打开，时而又打不开的丑石空间，莫小小愁的简直要白了头。
    “娘子，怎么了？”
    陈大牛一袭青衫款步走来，剑眉星目，鼻梁英挺，脸上的皮肤还透着红润的光泽。
    莫小小看着面前俊朗的少年，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哈喇子都险些流下来。
    原来，她的相公竟是这样一个大美人，真是赚大发了！
    上天待他她不薄，她莫小小虽然不是颜控，可谁不喜欢好看的事物？看着这样的相公，连饭都能多吃上几口。
    最主要的是这样强大的基因生出来的宝宝该多么可爱呀。
    心中越发期盼腹中的孩子早日出生。然而，她也更加担心陈大牛的身体。
    他已经等不了太长时间了，脑中的血块严重压迫他的神经，很多时候陈大牛吃饭时连筷子都握不好。
    将担忧藏在心底，莫小小笑着迎了上去。
    “相公回来啦，今天都做什么了？”
    “练剑。”
    陈大牛拍了拍身侧的佩剑脸上的笑意清澈又干净。
    将军之后怎么能整日里过得稀里糊涂的，钱二爷不忍心见他如此，看他在练武上很有天赋便送了一套剑谱给他。
    本来在武艺上就有很深的造诣，有了这套剑谱之后陈大牛更是如虎添翼。
    如今，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整日缠着莫小小反而是一有时间就去练剑。
    莫小小笑吟吟的看着他：
    “今天练得怎么样啦？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看？”
    “好呀好呀！”
    陈大牛连连点头，转身走到一旁的空地。
    一套剑法行云流水，气势如虹，天地都险些为之变色。
    不愧是少年将军，真不知当年有多少少女为之倾倒。
    听说那柳弯弯便不顾柳相的反对一心扑在陈大牛身上，更是向世人炫耀自己如何得了将军夫人亲眼，亲自指导她刺绣。
    若不是她，将军夫人的那套针法也不会流传出去。
    然而岁月弄人，再次见到陈大牛柳弯弯非但没认出来，还如此羞辱他。
    心里涌起一股莫大的悲哀，莫小小心想，或许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来帮他的。
    对！自己一定要帮他治好头上的伤！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应该有更精彩的生活。
    呆瓜也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陈大牛，看到精彩之处，还忍不住呱呱叫了起来。
    莫小小心念一动，眼前的呆瓜瞬间消失不见。
    一股莫大的惊喜冲上心头，莫小小赶忙四下里寻找起来，看到天空飞过的小鸟儿再次动了念头，果然，下一瞬那鸟儿便落在了空间之中。
    她的空间终于又能装活物了！
    “大牛！”
    莫小小大喊一声，正在舞剑的陈大牛急忙收住剑招：
    “怎么啦？小小可是不舒服？”
    “大牛，我想去打猎，你陪我去打猎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莫小小为什么突然想去打猎，但只要是她想要的陈大牛全都满足。
    “好！大牛陪小小一起去。”
    林子里的野物早就被山庄里的小子们猎了个干干净净，为了保护这片森林的生态，莫小小直接下了禁猎令。
    如此林中的小动物才总算保留了一些下来。
    对于少夫人突然打破禁令，自己要去狩猎。众人纷纷感到疑惑，却都聪明的闭口不言。
    二人行了没多久，便看到一只兔子在林边吃草。
    许是因为禁狩令的缘故，这些小动物们见到人并不害怕。
    趁着陈大牛不注意，莫小小心念一动，那兔子便被挪到了空间。
    陈大牛才刚打算出手将兔子猎下来，却发现兔子消失不见了，疑惑地挠了挠头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接连几次尝试，等空间里实在是装不下了，莫小小才终于确定她的空间总算是能自由操作活物的进出了。
    只是陈大牛现在还清醒着，否则她还真想拿她试一试。
    这对她来讲无异于天大的惊喜，只要能将陈大牛弄到空间手术室，她就有九成的把握治好陈大牛。
    趁着陈大牛不注意，她又将那些小动物们偷偷挪了出来。
    当呆瓜一屁 股摔回在地面时，陈大牛听到声音回过头，便见呆瓜呆头呆脑的蹲坐在地上。
    “小小，呆瓜怎么在这里？”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啊？它……它大概是觉得闷得慌，想出来逛逛……”
    呆瓜：……
    我是谁？我在哪？
    陈大牛上前将地上的呆瓜捡起来，小心的抚摸着它的毛发：
    “呆瓜啊呆瓜，你可不要乱跑，小心被人捉去吃掉，毕竟你这么胖，大牛都忍不住要吃掉你呢！”
    “呱！”
    呆瓜惊叫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它一定是还没睡醒！

 第二百二十四章 皮相

    皇上一怒之下竟然当朝斩杀朝臣。
    此事一出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家的事还没个说法，突然又有消息传出，说是当朝宰相柳相爷是南疆皇族派来的奸细。
    整个朝堂顿时乱作一团，皇上气急之下决定快刀斩乱麻以谋反的罪名圈禁八王爷。
    如此一来，众人越发相信了之前的流言。
    八王爷从小征战沙场，十二岁便有战神之称，又一向敬重自己的兄长若说他谋反绝对是没有人信的。
    这下，不仅武将，就连文官也纷纷劝阻。
    若是皇上执意如此行事江山必定陷入危机之中。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却丝毫不影响达官贵族们吃喝享乐。
    最炙手可热的便是京城最近开起来的两个新铺子，一个叫如意楼，一个叫百果斋。
    吃的上面满足了，那些夫人小姐们又兴起了新的风潮。
    原来是京城最近又开了一家脂粉铺子。
    这脂粉铺子里面的胭脂不仅好用，样式还奇特。最主要的是买脂粉还送一只精巧的手包。
    那种手包样式奇特，上面的刺绣竟然是当年镇国将军府流出来的风靡一时的针法！
    由此，人们不由又想到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将军府灭门案。不由唏嘘当年的将军和将军夫人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一时之间，脂粉铺子才开张没多久便被抢售一空。
    直接后果便是莫小小的空间系统全部乱了套。
    面对时而能打开，时而又打不开的丑石空间，莫小小愁的简直要白了头。
    “娘子，怎么了？”
    陈大牛一袭青衫款步走来，剑眉星目，鼻梁英挺，脸上的皮肤还透着红润的光泽。
    莫小小看着面前俊朗的少年，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哈喇子都险些流下来。
    原来，她的相公竟是这样一个大美人，真是赚大发了！
    上天待他她不薄，她莫小小虽然不是颜控，可谁不喜欢好看的事物？看着这样的相公，连饭都能多吃上几口。
    最主要的是这样强大的基因生出来的宝宝该多么可爱呀。
    心中越发期盼腹中的孩子早日出生。然而，她也更加担心陈大牛的身体。
    他已经等不了太长时间了，脑中的血块严重压迫他的神经，很多时候陈大牛吃饭时连筷子都握不好。
    将担忧藏在心底，莫小小笑着迎了上去。
    “相公回来啦，今天都做什么了？”
    “练剑。”
    陈大牛拍了拍身侧的佩剑脸上的笑意清澈又干净。
    将军之后怎么能整日里过得稀里糊涂的，钱二爷不忍心见他如此，看他在练武上很有天赋便送了一套剑谱给他。
    本来在武艺上就有很深的造诣，有了这套剑谱之后陈大牛更是如虎添翼。
    如今，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整日缠着莫小小反而是一有时间就去练剑。
    莫小小笑吟吟的看着他：
    “今天练得怎么样啦？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看？”
    “好呀好呀！”
    陈大牛连连点头，转身走到一旁的空地。
    一套剑法行云流水，气势如虹，天地都险些为之变色。
    不愧是少年将军，真不知当年有多少少女为之倾倒。
    听说那柳弯弯便不顾柳相的反对一心扑在陈大牛身上，更是向世人炫耀自己如何得了将军夫人亲眼，亲自指导她刺绣。
    若不是她，将军夫人的那套针法也不会流传出去。
    然而岁月弄人，再次见到陈大牛柳弯弯非但没认出来，还如此羞辱他。
    心里涌起一股莫大的悲哀，莫小小心想，或许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来帮他的。
    对！自己一定要帮他治好头上的伤！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应该有更精彩的生活。
    呆瓜也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陈大牛，看到精彩之处，还忍不住呱呱叫了起来。
    莫小小心念一动，眼前的呆瓜瞬间消失不见。
    一股莫大的惊喜冲上心头，莫小小赶忙四下里寻找起来，看到天空飞过的小鸟儿再次动了念头，果然，下一瞬那鸟儿便落在了空间之中。
    她的空间终于又能装活物了！
    “大牛！”
    莫小小大喊一声，正在舞剑的陈大牛急忙收住剑招：
    “怎么啦？小小可是不舒服？”
    “大牛，我想去打猎，你陪我去打猎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莫小小为什么突然想去打猎，但只要是她想要的陈大牛全都满足。
    “好！大牛陪小小一起去。”
    林子里的野物早就被山庄里的小子们猎了个干干净净，为了保护这片森林的生态，莫小小直接下了禁猎令。
    如此林中的小动物才总算保留了一些下来。
    对于少夫人突然打破禁令，自己要去狩猎。众人纷纷感到疑惑，却都聪明的闭口不言。
    二人行了没多久，便看到一只兔子在林边吃草。
    许是因为禁狩令的缘故，这些小动物们见到人并不害怕。
    趁着陈大牛不注意，莫小小心念一动，那兔子便被挪到了空间。
    陈大牛才刚打算出手将兔子猎下来，却发现兔子消失不见了，疑惑地挠了挠头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接连几次尝试，等空间里实在是装不下了，莫小小才终于确定她的空间总算是能自由操作活物的进出了。
    只是陈大牛现在还清醒着，否则她还真想拿她试一试。
    这对她来讲无异于天大的惊喜，只要能将陈大牛弄到空间手术室，她就有九成的把握治好陈大牛。
    趁着陈大牛不注意，她又将那些小动物们偷偷挪了出来。
    当呆瓜一屁 股摔回在地面时，陈大牛听到声音回过头，便见呆瓜呆头呆脑的蹲坐在地上。
    “小小，呆瓜怎么在这里？”
    莫小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啊？它……它大概是觉得闷得慌，想出来逛逛……”
    呆瓜：……
    我是谁？我在哪？
    陈大牛上前将地上的呆瓜捡起来，小心的抚摸着它的毛发：
    “呆瓜啊呆瓜，你可不要乱跑，小心被人捉去吃掉，毕竟你这么胖，大牛都忍不住要吃掉你呢！”
    “呱！”
    呆瓜惊叫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它一定是还没睡醒！

 第二百二十五章 命中注定

    暮霭沉沉楚天阔。
    莫小小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床上的陈大牛。
    此时的陈大牛静静地躺在那里。白皙的脸庞透着莹润的光泽。
    幕青送信来，说是京城的事已经到了胶着的状态。皇上对八王爷起了杀心，时机已到，陈家的仇终于能报了。
    而陈大牛已经昏迷了五天了。
    这几日空间里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莫小小无数次趁着陈大牛睡着时，带他悄悄来到了公寓里的大床上。
    若不是担心空间会对陈大牛的身体造成危害，莫小小真恨不得立刻开始手术。
    可是她不敢贸然开始，毕竟若真是在手术过程中出了问题那可就没法挽留了。
    已经五天了，不吃不喝，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撑不住。
    好在空间里备有葡萄糖水，莫小小每日给他滴着点滴以此维持他的生命。
    只是，这些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即便陈大牛身子再健壮，也撑不了多久了。
    莫小小知道手术必须得进行了。
    今日一早，她便下了禁令：七日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她的院子。
    幕大就守在外面，小白已经在空间里准备好了一切，就等莫小小将成大牛转移到空间中。
    关好门窗，莫小小确定做好了一切安排才轻轻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陈大牛已经躺在了空间的手术台上一旁的小白慎重地看向她。
    “你可要再考虑考虑？若是开始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莫小小无奈的笑了笑：
    “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有些人闭上眼，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睁开了，她生怕陈大牛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
    不再犹豫，莫小小亲手替陈大牛打上了麻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莫小小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手术室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她终于等来了这一日，却又害怕这一日的到来。
    大牛，他真的能挺过这一关吗？
    才刚做完手术，莫小小不敢轻易将陈大牛挪出空间，只能在空间里日复一日地守着他。
    麻药的剂量很重，但即便如此六个时辰之后他也该醒来的。
    只是莫小小等了六个时辰，又等了六个时辰，不知等了多少个时辰，陈大牛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腹部一天天变大，莫小小第一次感觉到肚里的小宝宝踢了她一脚时，终于忍不住抱着陈大牛嚎啕大哭起来：
    “大牛你看，我们的小宝宝会动了。你什么时候醒来？我们一起陪着他，好不好？”
    然而床上的人始终紧闭双眼，哪怕他的外伤已经愈合。
    京城的局势越发紧迫，八王爷在皇上下令斩杀之前连夜逃走了。幕青他们也失去了消息，唯有钱二爷还送信回来。
    柳相爷在朝中越发手眼通天。因此，皇上并不知道此时南疆早已派出一队人马，悄悄靠近两国边界。
    战事一触即发，等朝堂收到消息时南疆军队已如破竹之势接连拿下了三座城池。
    屋漏偏逢连阴雨，消停了才不到两年的北疆也发生了动乱。
    此时的王朝就像一座四处漏风的茅屋随时可能倾倒。
    莫小小更像是在风浪中艰难行驶的一艘小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这无边的黑暗吞没。
    终于，山庄上的桃花开了。莫小小站在观景亭上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游客驾着马车上山，空间里的财富越积越多，心里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有了钱馨儿这个活招牌在，镜花山庄不缺游客，莫小小自然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再加上黄鹂和白鹭这两个大厨，山庄上的美食更成了一大特色。
    莫小小干脆做起了自助餐的模式，这一举动更让山庄的生意火爆起来。
    可是哪怕她想了再多点子，哪怕银子如流水般哗哗的填满空间，陈大牛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小，你别担心，大牛总有一日会醒来的。”
    每次来山庄，钱馨儿总是这样宽慰她。
    所有人都知道经营镜花山庄的是一个女老板，山庄里还有一个活死人。
    有那不长眼的看上了莫小小的美貌，总想来打她的主意。无一例外都被虎子带人收拾了一顿。
    跟陈大牛一样，手术结束那天，白小白也陷入了沉睡。
    更糟糕的是，她不仅重新变成了小猫，而且体型日渐变小，如今只是一只没有满月的小奶猫罢了。
    莫小小知道有些东西拿了，总要用等价的东西去交换。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付出什么，才能交换陈大牛的生命。
    她没日没夜地拼命挣银子，想让两人都能尽快好起来。
    镜花山庄、百果斋、小吃街、如意楼、脂粉店……但凡她能想到的她都尝试着去做。
    好在钱二爷始终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她，与此同时，钱二爷也悄无声息成了首屈一指的大富商。
    对此，自诩清流的钱家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当他们兴冲冲赶到京城去向钱二爷讲起他们心中规划的蓝图。比如将青山书院搬到京城来，再比如为钱二爷娶一房媳妇。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美梦的破碎。
    原来，钱家大公子前往京城，为的便是将青山书院搬到京城。
    奈何他们书院虽然出了许多才子，也很有名气，但在京城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却是没有任何倚仗。
    最后，他们将目光放在了钱二爷身上。
    恢复容貌的钱二爷简直跟他的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而且二爷的父亲便是如今户部尚书田尚书家的大公子。
    只是当年田家大公子不知因何生了重病悄然离世。实际上却是被赶出了家族结果死在了五丰县那个小地方。
    临死之前钱家大公子突然想到五丰县的同窗好友钱老爷子，便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托付给了他。
    作为报酬，自然也将自己所有积蓄一并给了钱家，只希望钱家能善待钱二爷。
    钱家人便是靠着这笔财富将书院的规模扩大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遵守承诺善待钱二爷，任由家中子嗣欺凌他就算了，甚至还将他赶出了家门。

 第二百二十五章 命中注定

    暮霭沉沉楚天阔。
    莫小小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床上的陈大牛。
    此时的陈大牛静静地躺在那里。白皙的脸庞透着莹润的光泽。
    幕青送信来，说是京城的事已经到了胶着的状态。皇上对八王爷起了杀心，时机已到，陈家的仇终于能报了。
    而陈大牛已经昏迷了五天了。
    这几日空间里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莫小小无数次趁着陈大牛睡着时，带他悄悄来到了公寓里的大床上。
    若不是担心空间会对陈大牛的身体造成危害，莫小小真恨不得立刻开始手术。
    可是她不敢贸然开始，毕竟若真是在手术过程中出了问题那可就没法挽留了。
    已经五天了，不吃不喝，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撑不住。
    好在空间里备有葡萄糖水，莫小小每日给他滴着点滴以此维持他的生命。
    只是，这些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即便陈大牛身子再健壮，也撑不了多久了。
    莫小小知道手术必须得进行了。
    今日一早，她便下了禁令：七日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她的院子。
    幕大就守在外面，小白已经在空间里准备好了一切，就等莫小小将成大牛转移到空间中。
    关好门窗，莫小小确定做好了一切安排才轻轻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陈大牛已经躺在了空间的手术台上一旁的小白慎重地看向她。
    “你可要再考虑考虑？若是开始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莫小小无奈的笑了笑：
    “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有些人闭上眼，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睁开了，她生怕陈大牛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
    不再犹豫，莫小小亲手替陈大牛打上了麻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莫小小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手术室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她终于等来了这一日，却又害怕这一日的到来。
    大牛，他真的能挺过这一关吗？
    才刚做完手术，莫小小不敢轻易将陈大牛挪出空间，只能在空间里日复一日地守着他。
    麻药的剂量很重，但即便如此六个时辰之后他也该醒来的。
    只是莫小小等了六个时辰，又等了六个时辰，不知等了多少个时辰，陈大牛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腹部一天天变大，莫小小第一次感觉到肚里的小宝宝踢了她一脚时，终于忍不住抱着陈大牛嚎啕大哭起来：
    “大牛你看，我们的小宝宝会动了。你什么时候醒来？我们一起陪着他，好不好？”
    然而床上的人始终紧闭双眼，哪怕他的外伤已经愈合。
    京城的局势越发紧迫，八王爷在皇上下令斩杀之前连夜逃走了。幕青他们也失去了消息，唯有钱二爷还送信回来。
    柳相爷在朝中越发手眼通天。因此，皇上并不知道此时南疆早已派出一队人马，悄悄靠近两国边界。
    战事一触即发，等朝堂收到消息时南疆军队已如破竹之势接连拿下了三座城池。
    屋漏偏逢连阴雨，消停了才不到两年的北疆也发生了动乱。
    此时的王朝就像一座四处漏风的茅屋随时可能倾倒。
    莫小小更像是在风浪中艰难行驶的一艘小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这无边的黑暗吞没。
    终于，山庄上的桃花开了。莫小小站在观景亭上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游客驾着马车上山，空间里的财富越积越多，心里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有了钱馨儿这个活招牌在，镜花山庄不缺游客，莫小小自然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再加上黄鹂和白鹭这两个大厨，山庄上的美食更成了一大特色。
    莫小小干脆做起了自助餐的模式，这一举动更让山庄的生意火爆起来。
    可是哪怕她想了再多点子，哪怕银子如流水般哗哗的填满空间，陈大牛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小，你别担心，大牛总有一日会醒来的。”
    每次来山庄，钱馨儿总是这样宽慰她。
    所有人都知道经营镜花山庄的是一个女老板，山庄里还有一个活死人。
    有那不长眼的看上了莫小小的美貌，总想来打她的主意。无一例外都被虎子带人收拾了一顿。
    跟陈大牛一样，手术结束那天，白小白也陷入了沉睡。
    更糟糕的是，她不仅重新变成了小猫，而且体型日渐变小，如今只是一只没有满月的小奶猫罢了。
    莫小小知道有些东西拿了，总要用等价的东西去交换。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付出什么，才能交换陈大牛的生命。
    她没日没夜地拼命挣银子，想让两人都能尽快好起来。
    镜花山庄、百果斋、小吃街、如意楼、脂粉店……但凡她能想到的她都尝试着去做。
    好在钱二爷始终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她，与此同时，钱二爷也悄无声息成了首屈一指的大富商。
    对此，自诩清流的钱家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当他们兴冲冲赶到京城去向钱二爷讲起他们心中规划的蓝图。比如将青山书院搬到京城来，再比如为钱二爷娶一房媳妇。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美梦的破碎。
    原来，钱家大公子前往京城，为的便是将青山书院搬到京城。
    奈何他们书院虽然出了许多才子，也很有名气，但在京城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却是没有任何倚仗。
    最后，他们将目光放在了钱二爷身上。
    恢复容貌的钱二爷简直跟他的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而且二爷的父亲便是如今户部尚书田尚书家的大公子。
    只是当年田家大公子不知因何生了重病悄然离世。实际上却是被赶出了家族结果死在了五丰县那个小地方。
    临死之前钱家大公子突然想到五丰县的同窗好友钱老爷子，便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托付给了他。
    作为报酬，自然也将自己所有积蓄一并给了钱家，只希望钱家能善待钱二爷。
    钱家人便是靠着这笔财富将书院的规模扩大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遵守承诺善待钱二爷，任由家中子嗣欺凌他就算了，甚至还将他赶出了家门。

 第二百二十六章 等价

    钱二爷来到京城第一时间便是暗中调查此事。结果才发现，原来自己天生便有残缺，父亲之所以被赶出家族，也是因为当年出生时祖父要亲手捏死他。
    命运何其相似，他虽然不是钱家的子孙却没能改变被人嫌弃的命运。
    即便后来被尚书大人认出来，他也坚决不肯回到尚书府去。
    钱家还想背靠田家，挟恩图报，钱二爷却将田家得罪了个干净，为此钱家还跟他大闹了一通。
    钱二爷恰好凭借此事彻底同钱家决裂跟钱家再也没有了任何关系。
    “小小原来二哥并不是二哥……”
    镜花山庄，钱馨儿一脸落寞的看着莫小小，见她话说的语无伦次，莫小小哭笑不得：
    “什么二哥不是二哥，二哥就是二哥呀，不管他是钱家人也好，还是田家人也罢，他就是我们心中那个好二哥。”
    一段绕口令说的钱馨儿脑瓜子懵懵的。
    不过她却是听明白了莫小小的言外之意。
    是啊，不管钱二爷究竟是何身份，身体里又流淌着什么样的血液，他始终是他们的好二哥。
    那些年他们曾相互依偎着走过一段艰难的路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们的感情也不会因此而变淡。
    “嗯，二哥就是我们的好二哥！”
    钱馨儿扬起笑脸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一黑，突然往下栽去。
    莫小小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大声呼喊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
    春蕊闻言急忙推门而入，看到晕倒的钱馨儿也是吓了一跳。
    好在莫小小很快镇定下来，二人将她扶在床上莫小小赶忙为她把脉。
    哪知竟然诊出钱馨儿有了身孕！
    钱心儿醒来时，日暮已经降临。床边，吴县令正紧紧握着她的手，双目通红。
    “老爷？你怎么来了？”
    钱馨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天色已经晚了不由满心疑惑：
    “我这是怎么啦？”
    吴县令见她醒来激动的将她搂在怀中半晌说不出话来。
    钱馨儿见他这个样吓了一跳，莫不是自己也跟陈大牛一样不久于世？
    还没等她问出什么来吴县令便哑着嗓子道：
    “馨儿，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吴县令虽然说着不在意有没有子嗣，也并没有想过纳妾，但其实他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是不忍心让钱馨儿伤心罢了。
    眼下如愿以偿，他当然激动。
    钱馨儿愣了半天才总算有了反应，她四下里看了看，见还在山庄之中，起身便要去找莫小小。
    若不是莫小小她此生怕是都跟孩子无缘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潜心研究，莫小小终于找到了一张适合钱馨儿的方子。一个多月的调理下来，没想到钱馨儿真的有了身孕。
    得知这个消息，莫小小同样开心。低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想到还未醒来的陈大牛唇角的笑意悄然消失。
    不过她很快又调整了情绪，眼下陈大牛虽然没有醒来，却早已过了吕大夫说的半年之期。
    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漠北幕青再次跨上战马，重新站在陈家人曾经守护的城池中，忍不住热泪盈眶。
    陈家虽然还未昭雪却总有一日能让世人都知陈家的冤情，让世人记住陈家才是真正守卫他们的大英雄，没有陈家就没有这繁华安稳的江山。
    只是他心里委屈，替陈家委屈。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被奸臣陷害，明明忠贞不二，却被帝王猜忌，明明守护着这大好河山，在他们死后却没有人能记得他们，更没人为他们做主。
    那就让这江山彻底颠覆，等到他们亲身面临绝望之时，便知道是谁给了他们安定的生活，是谁给了他们奢华享受的底气！
    八王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该撤了。”
    四月，南疆发兵的消息传到京城，满城哗然。
    当人们想起先前的流言时，不由把目光转向了相府。然而，柳家早就做好了安排早已不知所踪。
    身居高位的皇上顿时觉得遍体生寒，再想挽回什么却已经晚了。
    能够上阵杀敌的将军都因他的做法寒了心，曾经守护他的江山的战神也被他赶走了。
    如今，北边大乱，南疆势如破竹，他又该何去何从？
    对了！陈家！若是陈家还在……
    “大牛，报仇的机会来了，你还不赶快醒来吗？”
    莫小小一边像往常一样给陈大牛擦拭着身体，一边向他分析着如今的战局。
    床上的陈大牛突然动了动手指，察觉到的小小瞬间僵在原地。
    “大……大牛！”
    她不可置信地推了推陈大牛，陈大牛泼墨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仿佛一只黑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
    莫小小紧张地看着陈大牛，声音都颤了起来：
    “大牛，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大牛，你醒一醒好不好？你快点醒来……”
    然而莫小小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陈大牛的动静，仿佛先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黯然垂下眼眸，莫小小再也忍不住趴在陈大牛身上失声痛哭。
    又过了两月，整个王朝都陷入了动乱之中。
    正当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之际，突然有人站了出来，直接将漠北大军拦在了京城百里外。
    原来是八王爷率领的陈家军旧部众人这才记起当年陈家的英武风姿。
    龙椅上的皇上得知这一消息竟在朝堂上失声痛哭，当即下了罪己诏。
    “大牛，你听到了吗？幕叔他们成功了，皇上下了罪己诏，陈家终于洗清了冤屈，你醒一醒好不好？”
    “柳相回了南疆，如今正带着百万兵马攻来，难道你不想自己亲手去报吗？”
    “你是马上的英雄，不该就这样躺在这里耗费生命啊……”
    握着陈大牛白皙的手指，莫小小一声声轻轻的呼唤着。
    沉睡的中的陈大牛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空间里，躺在洁白大床上的小白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起来。
    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在她身上，她的身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缩成一团小小的光球。

 第二百二十六章 等价

    钱二爷来到京城第一时间便是暗中调查此事。结果才发现，原来自己天生便有残缺，父亲之所以被赶出家族，也是因为当年出生时祖父要亲手捏死他。
    命运何其相似，他虽然不是钱家的子孙却没能改变被人嫌弃的命运。
    即便后来被尚书大人认出来，他也坚决不肯回到尚书府去。
    钱家还想背靠田家，挟恩图报，钱二爷却将田家得罪了个干净，为此钱家还跟他大闹了一通。
    钱二爷恰好凭借此事彻底同钱家决裂跟钱家再也没有了任何关系。
    “小小原来二哥并不是二哥……”
    镜花山庄，钱馨儿一脸落寞的看着莫小小，见她话说的语无伦次，莫小小哭笑不得：
    “什么二哥不是二哥，二哥就是二哥呀，不管他是钱家人也好，还是田家人也罢，他就是我们心中那个好二哥。”
    一段绕口令说的钱馨儿脑瓜子懵懵的。
    不过她却是听明白了莫小小的言外之意。
    是啊，不管钱二爷究竟是何身份，身体里又流淌着什么样的血液，他始终是他们的好二哥。
    那些年他们曾相互依偎着走过一段艰难的路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们的感情也不会因此而变淡。
    “嗯，二哥就是我们的好二哥！”
    钱馨儿扬起笑脸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一黑，突然往下栽去。
    莫小小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大声呼喊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
    春蕊闻言急忙推门而入，看到晕倒的钱馨儿也是吓了一跳。
    好在莫小小很快镇定下来，二人将她扶在床上莫小小赶忙为她把脉。
    哪知竟然诊出钱馨儿有了身孕！
    钱心儿醒来时，日暮已经降临。床边，吴县令正紧紧握着她的手，双目通红。
    “老爷？你怎么来了？”
    钱馨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天色已经晚了不由满心疑惑：
    “我这是怎么啦？”
    吴县令见她醒来激动的将她搂在怀中半晌说不出话来。
    钱馨儿见他这个样吓了一跳，莫不是自己也跟陈大牛一样不久于世？
    还没等她问出什么来吴县令便哑着嗓子道：
    “馨儿，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吴县令虽然说着不在意有没有子嗣，也并没有想过纳妾，但其实他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是不忍心让钱馨儿伤心罢了。
    眼下如愿以偿，他当然激动。
    钱馨儿愣了半天才总算有了反应，她四下里看了看，见还在山庄之中，起身便要去找莫小小。
    若不是莫小小她此生怕是都跟孩子无缘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潜心研究，莫小小终于找到了一张适合钱馨儿的方子。一个多月的调理下来，没想到钱馨儿真的有了身孕。
    得知这个消息，莫小小同样开心。低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想到还未醒来的陈大牛唇角的笑意悄然消失。
    不过她很快又调整了情绪，眼下陈大牛虽然没有醒来，却早已过了吕大夫说的半年之期。
    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漠北幕青再次跨上战马，重新站在陈家人曾经守护的城池中，忍不住热泪盈眶。
    陈家虽然还未昭雪却总有一日能让世人都知陈家的冤情，让世人记住陈家才是真正守卫他们的大英雄，没有陈家就没有这繁华安稳的江山。
    只是他心里委屈，替陈家委屈。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被奸臣陷害，明明忠贞不二，却被帝王猜忌，明明守护着这大好河山，在他们死后却没有人能记得他们，更没人为他们做主。
    那就让这江山彻底颠覆，等到他们亲身面临绝望之时，便知道是谁给了他们安定的生活，是谁给了他们奢华享受的底气！
    八王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该撤了。”
    四月，南疆发兵的消息传到京城，满城哗然。
    当人们想起先前的流言时，不由把目光转向了相府。然而，柳家早就做好了安排早已不知所踪。
    身居高位的皇上顿时觉得遍体生寒，再想挽回什么却已经晚了。
    能够上阵杀敌的将军都因他的做法寒了心，曾经守护他的江山的战神也被他赶走了。
    如今，北边大乱，南疆势如破竹，他又该何去何从？
    对了！陈家！若是陈家还在……
    “大牛，报仇的机会来了，你还不赶快醒来吗？”
    莫小小一边像往常一样给陈大牛擦拭着身体，一边向他分析着如今的战局。
    床上的陈大牛突然动了动手指，察觉到的小小瞬间僵在原地。
    “大……大牛！”
    她不可置信地推了推陈大牛，陈大牛泼墨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仿佛一只黑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
    莫小小紧张地看着陈大牛，声音都颤了起来：
    “大牛，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大牛，你醒一醒好不好？你快点醒来……”
    然而莫小小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陈大牛的动静，仿佛先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黯然垂下眼眸，莫小小再也忍不住趴在陈大牛身上失声痛哭。
    又过了两月，整个王朝都陷入了动乱之中。
    正当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之际，突然有人站了出来，直接将漠北大军拦在了京城百里外。
    原来是八王爷率领的陈家军旧部众人这才记起当年陈家的英武风姿。
    龙椅上的皇上得知这一消息竟在朝堂上失声痛哭，当即下了罪己诏。
    “大牛，你听到了吗？幕叔他们成功了，皇上下了罪己诏，陈家终于洗清了冤屈，你醒一醒好不好？”
    “柳相回了南疆，如今正带着百万兵马攻来，难道你不想自己亲手去报吗？”
    “你是马上的英雄，不该就这样躺在这里耗费生命啊……”
    握着陈大牛白皙的手指，莫小小一声声轻轻的呼唤着。
    沉睡的中的陈大牛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空间里，躺在洁白大床上的小白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起来。
    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在她身上，她的身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缩成一团小小的光球。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三年俩宝

    莫小小察觉到不对，赶忙闪到空间，看见小白的变化惊呼出声：
    “小白，你怎么啦？”
    然而，小白的身体仍然在缩小，笼在她身上的光圈却越来越强烈，让莫小小几乎睁不开眼睛。
    莫小小慌乱地上前想要将那一点亮眼的光圈握住却都是枉然。
    “小小。”
    小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莫小小猛地怔住。
    “小白，你在哪儿？”
    “小小，认识你真好。以后再也没有人说我是不能化形的笨蛋了。”
    小白的声音飘渺而虚弱，有些不真实。
    莫小小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里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眼泪不觉从脸上滑落：
    “笨蛋，大笨蛋！你在哪儿？你究竟怎么了？”
    然而，虚空中的声音却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声“再见”便再无声响。
    而后，那点亮光倏地消失不见，抹掉了小白的所有踪迹。
    莫小小失落的跌坐在地上，这都是怎么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间外，一阵强烈的光芒突然笼罩在陈大牛身上，等那光芒散去，床上的陈大牛终于睁开了双眼。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的午餐，总要用等价的东西去交换。
    跟生命等价的，自然也是生命。
    陈挣扎着坐起身，看到趴在床上的莫小小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弧度……
    感受到陈大牛的触碰，莫小小猛地睁开眼睛。
    “大牛？”
    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而后狠狠揉了揉眼睛。
    见陈大牛果真真实的坐在那里眼泪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来。
    大牛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柔：
    “娘子……”
    一个月后，陈家七公子陈楼来到了京城，看着高高的城墙，他轻轻搂紧了怀里的娇妻。
    这座城，他终于回来了……
    “喂！听说了吗？陈家七公子回京了！”
    “陈家？哪个陈家？”
    “你傻啊！这京城还有哪个陈家？当然是镇国大将军府！”
    “不是……不是都……”
    “还活着！还活着呢！七公子受了重伤，被府上乳母云姑悄悄救下带走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一时之间，忠仆救主，美娇娘圣手救英雄的故事流传了无数个版本。
    而故事的主角陈楼却站在威武的将军府大门前久久迈不动脚步。
    时隔近三年，当年的惨相依旧历历在目。将军府虽然被皇上派人重新修整过，却仿佛仍旧笼罩着一层血腥之气。
    手臂上一暖，陈大牛垂眸便看见站在他身旁的莫小小，眸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走，我们回家。”
    四月十八，皇上任命陈家七郎陈楼为南征大将军，率大军前去抵抗南疆大军。
    莫小小看着自己大的已经看不到脚的肚皮，笑的没心没肺：
    “快去，把那柳贼的头砍下来，我跟孩子等你回家。”
    陈楼也笑，笑的温暖和煦，直照进莫小小心坎里，转过身，泪水却沾湿了衣襟。
    莫小小将空间里藏着的金银全部拿了出来，出门在外，她总得给她家男人留点傍身钱。
    招兵买马也好，筹备粮草也好，总之她要他打胜仗，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
    五月，赶在莫小小生产前刘大夫跟王杏花一家进了京。
    “你呀，真不让为师省心，瞅瞅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家二狗子呢？师父都饿死了也不知道回来做饭！”
    莫小小看了看自己胖成了球的身材无奈的笑了笑：
    “师父，您老人家是馋黄鹂的手艺了？那可就让您失望了，黄鹂她现在可是大忙人！”
    小吃街才刚开业，她定然走不开。
    刘大夫一听老脸就垮了下来：
    “我不管！反正为师要吃好吃的！”
    正说着，两道俏丽的身影从外面携手走来，正是并蒂蔷薇姐妹花：
    “师父您老人家来京城，二狗子怎么会怠慢您呢？快把东西都送进来！”
    黄鹂笑吟吟的拍了拍手，一众丫鬟便端着琳琅满目的食物送了上来，刘大夫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见他这样，莫小小不由想起另一个吃货，心底涌上一股悲伤。
    小白她，也不知在哪里。
    春风拂过，窗外的柳树摇曳生姿。
    “今天这么热闹？那我们还真是来巧了！”
    王杏花跟张富贵并肩而入，一人还牵了一个穿着红色袄裙的小丫头，看起来好不喜庆。
    “小小姐姐！小小姐姐！我们好想你～”
    两个小丫头就像是从纸上走出来的年画娃娃一般笑着朝莫小小扑过来，吓的王杏花赶紧上前去拉。
    然而，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
    “小花\/圆圆，不可以这样，会伤到婶婶的！”
    开了蒙的小强小勇一身长衫一左一右将两个小家伙抱起来，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莫小小看了眼圆圆脸上灿烂的笑，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看来，认了王杏花为义母之后小丫头生活的很好。
    听说幕青跟八王爷的兵马已经成功拦下了漠北大军，战况激烈，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正热闹着，莫小小突然感到大腿处一股温热的细流缓缓流了下来，脸色顿时一变：
    “师父！我……我要生了！”
    一年后……
    今日的京城格外热闹，南征大将军和八王爷同时回京述职，持续了一年多的动乱终于平定，整个京城万人空巷。
    莫小小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奶娃娃静静坐在窗前，春蕊进进出出不停的报告着从外面听来的消息：
    “夫人！将军到城下了！”
    “夫人！将军进城了！”
    “夫人！将军入宫去了！”
    小娃娃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不停的往外张望，小身子扭啊扭的想要挣脱母亲的怀抱。
    “小白，怎么了？”
    莫小小回过神，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
    小家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嫩白的小手指向外面：
    “爹……爹爹……”
    莫小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微微一怔，而后笑意从心底漫上了面颊。
    三月后，皇上病重，禅位八王爷。
    陈楼揽着莫小小走在镜花小吃街上，周遭热闹繁华。
    莫小小突然凑近陈楼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陈楼惊喜的看向莫小小的小腹，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再过几个月，他们又会有一个孩子出生。三年俩宝，云娘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后面，春蕊急匆匆跑过来：
    “少爷！少夫人！余公子来家里提亲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三年俩宝

    莫小小察觉到不对，赶忙闪到空间，看见小白的变化惊呼出声：
    “小白，你怎么啦？”
    然而，小白的身体仍然在缩小，笼在她身上的光圈却越来越强烈，让莫小小几乎睁不开眼睛。
    莫小小慌乱地上前想要将那一点亮眼的光圈握住却都是枉然。
    “小小。”
    小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莫小小猛地怔住。
    “小白，你在哪儿？”
    “小小，认识你真好。以后再也没有人说我是不能化形的笨蛋了。”
    小白的声音飘渺而虚弱，有些不真实。
    莫小小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里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眼泪不觉从脸上滑落：
    “笨蛋，大笨蛋！你在哪儿？你究竟怎么了？”
    然而，虚空中的声音却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声“再见”便再无声响。
    而后，那点亮光倏地消失不见，抹掉了小白的所有踪迹。
    莫小小失落的跌坐在地上，这都是怎么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间外，一阵强烈的光芒突然笼罩在陈大牛身上，等那光芒散去，床上的陈大牛终于睁开了双眼。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的午餐，总要用等价的东西去交换。
    跟生命等价的，自然也是生命。
    陈挣扎着坐起身，看到趴在床上的莫小小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弧度……
    感受到陈大牛的触碰，莫小小猛地睁开眼睛。
    “大牛？”
    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而后狠狠揉了揉眼睛。
    见陈大牛果真真实的坐在那里眼泪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来。
    大牛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柔：
    “娘子……”
    一个月后，陈家七公子陈楼来到了京城，看着高高的城墙，他轻轻搂紧了怀里的娇妻。
    这座城，他终于回来了……
    “喂！听说了吗？陈家七公子回京了！”
    “陈家？哪个陈家？”
    “你傻啊！这京城还有哪个陈家？当然是镇国大将军府！”
    “不是……不是都……”
    “还活着！还活着呢！七公子受了重伤，被府上乳母云姑悄悄救下带走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一时之间，忠仆救主，美娇娘圣手救英雄的故事流传了无数个版本。
    而故事的主角陈楼却站在威武的将军府大门前久久迈不动脚步。
    时隔近三年，当年的惨相依旧历历在目。将军府虽然被皇上派人重新修整过，却仿佛仍旧笼罩着一层血腥之气。
    手臂上一暖，陈大牛垂眸便看见站在他身旁的莫小小，眸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走，我们回家。”
    四月十八，皇上任命陈家七郎陈楼为南征大将军，率大军前去抵抗南疆大军。
    莫小小看着自己大的已经看不到脚的肚皮，笑的没心没肺：
    “快去，把那柳贼的头砍下来，我跟孩子等你回家。”
    陈楼也笑，笑的温暖和煦，直照进莫小小心坎里，转过身，泪水却沾湿了衣襟。
    莫小小将空间里藏着的金银全部拿了出来，出门在外，她总得给她家男人留点傍身钱。
    招兵买马也好，筹备粮草也好，总之她要他打胜仗，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
    五月，赶在莫小小生产前刘大夫跟王杏花一家进了京。
    “你呀，真不让为师省心，瞅瞅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家二狗子呢？师父都饿死了也不知道回来做饭！”
    莫小小看了看自己胖成了球的身材无奈的笑了笑：
    “师父，您老人家是馋黄鹂的手艺了？那可就让您失望了，黄鹂她现在可是大忙人！”
    小吃街才刚开业，她定然走不开。
    刘大夫一听老脸就垮了下来：
    “我不管！反正为师要吃好吃的！”
    正说着，两道俏丽的身影从外面携手走来，正是并蒂蔷薇姐妹花：
    “师父您老人家来京城，二狗子怎么会怠慢您呢？快把东西都送进来！”
    黄鹂笑吟吟的拍了拍手，一众丫鬟便端着琳琅满目的食物送了上来，刘大夫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见他这样，莫小小不由想起另一个吃货，心底涌上一股悲伤。
    小白她，也不知在哪里。
    春风拂过，窗外的柳树摇曳生姿。
    “今天这么热闹？那我们还真是来巧了！”
    王杏花跟张富贵并肩而入，一人还牵了一个穿着红色袄裙的小丫头，看起来好不喜庆。
    “小小姐姐！小小姐姐！我们好想你～”
    两个小丫头就像是从纸上走出来的年画娃娃一般笑着朝莫小小扑过来，吓的王杏花赶紧上前去拉。
    然而，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
    “小花\/圆圆，不可以这样，会伤到婶婶的！”
    开了蒙的小强小勇一身长衫一左一右将两个小家伙抱起来，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莫小小看了眼圆圆脸上灿烂的笑，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看来，认了王杏花为义母之后小丫头生活的很好。
    听说幕青跟八王爷的兵马已经成功拦下了漠北大军，战况激烈，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正热闹着，莫小小突然感到大腿处一股温热的细流缓缓流了下来，脸色顿时一变：
    “师父！我……我要生了！”
    一年后……
    今日的京城格外热闹，南征大将军和八王爷同时回京述职，持续了一年多的动乱终于平定，整个京城万人空巷。
    莫小小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奶娃娃静静坐在窗前，春蕊进进出出不停的报告着从外面听来的消息：
    “夫人！将军到城下了！”
    “夫人！将军进城了！”
    “夫人！将军入宫去了！”
    小娃娃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不停的往外张望，小身子扭啊扭的想要挣脱母亲的怀抱。
    “小白，怎么了？”
    莫小小回过神，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
    小家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嫩白的小手指向外面：
    “爹……爹爹……”
    莫小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微微一怔，而后笑意从心底漫上了面颊。
    三月后，皇上病重，禅位八王爷。
    陈楼揽着莫小小走在镜花小吃街上，周遭热闹繁华。
    莫小小突然凑近陈楼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陈楼惊喜的看向莫小小的小腹，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再过几个月，他们又会有一个孩子出生。三年俩宝，云娘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后面，春蕊急匆匆跑过来：
    “少爷！少夫人！余公子来家里提亲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莫来宝

    将军府，一大早府门前就被挤的水泄不通。
    “呦！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提亲啊！”
    “提亲？谁跟谁提亲？将军府小公子不才一岁多？”
    “哪是什么小公子？是新科状元余家大公子要向将军府小姐提亲呢！”
    “小姐？对了！将军府云夫人可是有一对人比花娇的干女儿！听说这二位经营的小吃街，可是日进斗金呢！啧啧……真是能干啊！”
    府里，黄鹂将门窗关的紧紧的，脸颊羞红。
    “姐姐，你快开开门，总不好让未来姐夫久等啊？”
    外面，白鹭一边抿唇轻笑，一边拍打着房门。
    里面的黄鹂越发羞赧：
    “好你个臭丫头，竟然敢打趣姐姐了，哼！我不理你了！”
    白鹭连忙笑着求饶：
    “好姐姐，妹妹错了，再不敢了，你快开开门可好？”
    里面许久没有动静，等白鹭忍不住想要再次敲门时，房门终于开了。
    黄鹂面颊羞红，低垂着眼眸，眼神都有些闪烁：
    “进来！”
    “嘻嘻……我的好姐姐，妹妹就知道你不会不理妹妹的！”
    白鹭赶忙拉着她的胳膊走进去，才刚坐下便忍不住问道：
    “姐姐，你是怎么想的？余公子她……”
    “你还说！”
    话还没说完便被黄鹂打断，白鹭笑着拉住她的手：
    “姐姐，你总不好一直这么逃避。余公子虽然对咱们隐瞒了身份，可人家本就是游历在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他是京城余家人？”
    余家，真正的世家大族，诗书传家，每代子孙成年之后都要出门游历一番，并且要隐瞒身世不能靠家族谋取便利。
    否则，余子铭也不至于被那孙子谦打的半死。
    话说回来，孙家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大靠山，没想到柳朗本就是利用孙家的财富好巩固他在南疆的地位。
    柳家身份一曝光，皇上便下令将孙家满门抄斩，孙子昌撇下一家老小独自跑了，孙家人却做了无辜亡魂。
    “姐姐，咱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妹妹虽然舍不得姐姐，可咱们总是要嫁人的不是？”
    “余家这样的门第那是咱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可眼下咱们有夫人和少夫人撑腰，他余家人也不能小看了咱们不是？”
    “我……”
    面对白鹭苦口婆心的劝说，黄鹂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白鹭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她虽也对余公子有情，却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他。
    “姐姐，少夫人都说了，人活在这世上没有贵贱之分，姐姐又何必如此执着于身份？”
    “说的不错。”
    二人愕然抬头，便见莫小小抬脚走了进来。
    眼前的莫小小一如那年初见时一样，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候走进了她们的生命中。
    “人生而平等，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有情，又有什么能够阻拦？”
    二人慌忙站起来，朝着莫小小弯腰拜了下去：
    “少夫人。”
    莫小小上前将二人扶起来，眼角余光看到院门处一片衣角晃动，嘴唇微勾：
    “你若是再不答应，小心新郎官就要跑了？”
    “韶华易逝，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
    院外，正要离去的云娘脚步微顿，手轻轻抚上面颊，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男人挺拔的英姿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不用抬头云娘便知道来的是谁。
    春三月，百花盛开，京城的花格外艳丽。
    将军府嫁女，花开并蒂，一朵嫁给了余翰林，一朵落在了宫墙内。
    目送迎亲的仪仗离开，莫小小突然有些恍惚。
    转眼她已经来到这异世两年多了……跟她一起来到这里的丑石也在孩子出生那日碎成了粉末，她跟前世彻底没了关联。
    仿佛，前世的一切才是镜花水月，她不知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却明白身边的男人才是她最终的选择。
    伸手抚上小腹，那里另一个新的生命在悄悄成长。
    隔着一条街，京城最大的花楼，莫小翠身着轻薄的纱衣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热闹，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滑入口中。
    “唉……嫁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哪像咱们姑娘们自在？你说是不是啊欢欢？”
    一旁，跪在地上剥葡萄的莫欢欢身子忍不住颤了颤，赶忙应声：
    “是……姑娘说的是……”
    莫小翠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敢算计她？天涯海角她也得把人揪出来！
    听说家乡发了大水，也不知道那家子黑心肝的爹娘有没有被大水冲走。
    看来，她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有些仇，早晚都得报不是？
    金秋，镜花山庄的果子红彤彤的挂满了枝头，一声啼哭划破天际，山庄里随即传来一阵欢天喜地的大喊：
    “生了！生了！少夫人生了！”
    消息一传出来，山庄的客人连声道贺，一框筐红鸡蛋搬出来，众人喜气盈盈仿佛吃了这红鸡蛋也能跟着沾上些喜气。
    山下的莫家村，莫来宝走进破败的院子，贼眉鼠眼的打量了一番，径直摸向王氏的房间。
    “啊！谁？是谁？”
    嘶哑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莫来宝一把捂住王氏嘴巴，压低了声音：
    “娘，是我！”
    “唔……呜呜……呜呜呜……”
    王氏一见自己宝贝儿子回来了，挣扎着就要坐起身，奈何嘴巴被捂着，人被压着，只能呜呜呜个不停。
    莫来宝四下里看了看，腾出一只手在王氏藏钱的床底下摸了半天，才总算摸出一个破旧的钱袋子。
    他急切的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哪知竟只有几块碎石头。
    “银子！我的银子！”
    得了自由的王氏扑上来一把将那些碎石子抢过去，疯狂的往嘴里塞。
    莫来宝被她这副样子吓的目瞪口呆，她……她这是……
    “疯了！唉……莫大啊，你那婆娘三年前就疯了。对了，你咋成了这副样子？”
    村口，村民上下打量着衣衫褴褛还断了一条腿的莫大，心里一阵唏嘘。
    莫大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总不能说他那个不孝子为了还赌债抢了他的银子，还把他打伤了？
    莫来宝……莫来宝，他莫大盼了一辈子，盼来的哪里是什么宝啊？
    全书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莫来宝

    将军府，一大早府门前就被挤的水泄不通。
    “呦！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提亲啊！”
    “提亲？谁跟谁提亲？将军府小公子不才一岁多？”
    “哪是什么小公子？是新科状元余家大公子要向将军府小姐提亲呢！”
    “小姐？对了！将军府云夫人可是有一对人比花娇的干女儿！听说这二位经营的小吃街，可是日进斗金呢！啧啧……真是能干啊！”
    府里，黄鹂将门窗关的紧紧的，脸颊羞红。
    “姐姐，你快开开门，总不好让未来姐夫久等啊？”
    外面，白鹭一边抿唇轻笑，一边拍打着房门。
    里面的黄鹂越发羞赧：
    “好你个臭丫头，竟然敢打趣姐姐了，哼！我不理你了！”
    白鹭连忙笑着求饶：
    “好姐姐，妹妹错了，再不敢了，你快开开门可好？”
    里面许久没有动静，等白鹭忍不住想要再次敲门时，房门终于开了。
    黄鹂面颊羞红，低垂着眼眸，眼神都有些闪烁：
    “进来！”
    “嘻嘻……我的好姐姐，妹妹就知道你不会不理妹妹的！”
    白鹭赶忙拉着她的胳膊走进去，才刚坐下便忍不住问道：
    “姐姐，你是怎么想的？余公子她……”
    “你还说！”
    话还没说完便被黄鹂打断，白鹭笑着拉住她的手：
    “姐姐，你总不好一直这么逃避。余公子虽然对咱们隐瞒了身份，可人家本就是游历在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他是京城余家人？”
    余家，真正的世家大族，诗书传家，每代子孙成年之后都要出门游历一番，并且要隐瞒身世不能靠家族谋取便利。
    否则，余子铭也不至于被那孙子谦打的半死。
    话说回来，孙家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大靠山，没想到柳朗本就是利用孙家的财富好巩固他在南疆的地位。
    柳家身份一曝光，皇上便下令将孙家满门抄斩，孙子昌撇下一家老小独自跑了，孙家人却做了无辜亡魂。
    “姐姐，咱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妹妹虽然舍不得姐姐，可咱们总是要嫁人的不是？”
    “余家这样的门第那是咱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可眼下咱们有夫人和少夫人撑腰，他余家人也不能小看了咱们不是？”
    “我……”
    面对白鹭苦口婆心的劝说，黄鹂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白鹭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她虽也对余公子有情，却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他。
    “姐姐，少夫人都说了，人活在这世上没有贵贱之分，姐姐又何必如此执着于身份？”
    “说的不错。”
    二人愕然抬头，便见莫小小抬脚走了进来。
    眼前的莫小小一如那年初见时一样，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候走进了她们的生命中。
    “人生而平等，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有情，又有什么能够阻拦？”
    二人慌忙站起来，朝着莫小小弯腰拜了下去：
    “少夫人。”
    莫小小上前将二人扶起来，眼角余光看到院门处一片衣角晃动，嘴唇微勾：
    “你若是再不答应，小心新郎官就要跑了？”
    “韶华易逝，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
    院外，正要离去的云娘脚步微顿，手轻轻抚上面颊，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男人挺拔的英姿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不用抬头云娘便知道来的是谁。
    春三月，百花盛开，京城的花格外艳丽。
    将军府嫁女，花开并蒂，一朵嫁给了余翰林，一朵落在了宫墙内。
    目送迎亲的仪仗离开，莫小小突然有些恍惚。
    转眼她已经来到这异世两年多了……跟她一起来到这里的丑石也在孩子出生那日碎成了粉末，她跟前世彻底没了关联。
    仿佛，前世的一切才是镜花水月，她不知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却明白身边的男人才是她最终的选择。
    伸手抚上小腹，那里另一个新的生命在悄悄成长。
    隔着一条街，京城最大的花楼，莫小翠身着轻薄的纱衣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热闹，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滑入口中。
    “唉……嫁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哪像咱们姑娘们自在？你说是不是啊欢欢？”
    一旁，跪在地上剥葡萄的莫欢欢身子忍不住颤了颤，赶忙应声：
    “是……姑娘说的是……”
    莫小翠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敢算计她？天涯海角她也得把人揪出来！
    听说家乡发了大水，也不知道那家子黑心肝的爹娘有没有被大水冲走。
    看来，她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有些仇，早晚都得报不是？
    金秋，镜花山庄的果子红彤彤的挂满了枝头，一声啼哭划破天际，山庄里随即传来一阵欢天喜地的大喊：
    “生了！生了！少夫人生了！”
    消息一传出来，山庄的客人连声道贺，一框筐红鸡蛋搬出来，众人喜气盈盈仿佛吃了这红鸡蛋也能跟着沾上些喜气。
    山下的莫家村，莫来宝走进破败的院子，贼眉鼠眼的打量了一番，径直摸向王氏的房间。
    “啊！谁？是谁？”
    嘶哑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莫来宝一把捂住王氏嘴巴，压低了声音：
    “娘，是我！”
    “唔……呜呜……呜呜呜……”
    王氏一见自己宝贝儿子回来了，挣扎着就要坐起身，奈何嘴巴被捂着，人被压着，只能呜呜呜个不停。
    莫来宝四下里看了看，腾出一只手在王氏藏钱的床底下摸了半天，才总算摸出一个破旧的钱袋子。
    他急切的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哪知竟只有几块碎石头。
    “银子！我的银子！”
    得了自由的王氏扑上来一把将那些碎石子抢过去，疯狂的往嘴里塞。
    莫来宝被她这副样子吓的目瞪口呆，她……她这是……
    “疯了！唉……莫大啊，你那婆娘三年前就疯了。对了，你咋成了这副样子？”
    村口，村民上下打量着衣衫褴褛还断了一条腿的莫大，心里一阵唏嘘。
    莫大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总不能说他那个不孝子为了还赌债抢了他的银子，还把他打伤了？
    莫来宝……莫来宝，他莫大盼了一辈子，盼来的哪里是什么宝啊？
    全书完。